《以痴为念》 第一章 回顾1 中雨小雨夹杂着阵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这在8月份的气候来说,是很罕见的。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在了凌晨1点,z国中部山区里气温很低,只有10度左右,张峰穿着单衣站在窗前,痴痴的望着远方,电脑里放着哀伤的音乐,李宗盛沙哑的嗓音如泣如诉地、声嘶力竭地唱着:“我全心全意~~~~~等待着你说愿意,也许是我太心急~~~~竟没发现你眼底的犹豫~~~~”左手夹着的烟上刚刚飘起的淡蓝色烟雾被山区夜间的寒风一吹,碎了一地。窗外小雨沥沥,寒风阵阵,万籁俱寂,楼下街道上昏暗的街灯把这漆黑的山间夜晚点缀出一小块、一小块的亮斑。只着单衣的张峰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任凭风雨飘打在身上也一动不动,在这个夜里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像这样站在窗前的夜晚也已有5天。一辆小车从张峰楼下驶过,车灯映照在张峰的脸上,那是张苍白的、憔悴的、绝望的脸,目光呆滞,时不时还有一两行泪水悄无声息滑落脸颊。张峰那早已干枯脱水,布满裂纹的嘴唇轻轻的、有节奏的开合,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静静地、仔细地聆听,会发现他在反复念着普希金的诗歌《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心中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这样的夜晚结合张峰那悲催的身影,是的~~~~~~张峰同学失恋了(至少他这样认为)。这是个很奇葩的失恋,结婚都已经6年的30多岁的男人早就应该是生活过日子了,失哪门子恋?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60年代国家大搞三线建设,就有了这个在大山深处的、直属于国务院部委的厂矿。张峰的父母响应国家的号召,先是上山下乡当知青,然后离开城市周边的农村知青点来到大山深处当工人,在工作和学习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并经组织批准组建了家庭,这时已是70年代末期,张峰父母将近而立之年。婚后1、2年,张峰来到这个世间,这是个很平淡的出生,没有稀奇古怪的征兆,即没有满室的红光异香,也没有什么祥瑞异兽在产房前徘徊,唯一值得说的是张峰是逆产(也就是脚先出来),差点害死自己和他妈,还把产房外的他爸吓的体如筛糠,面色惨白,那时是80年代初期。托邓爷爷的福,改革开放开始了,物质极大的丰富,张峰小时候生活上没吃什么苦。还是托邓爷爷的福,计划生育正好到最严厉的时候,对于这个独子父母倾注了太多的希望,张峰在*和精神上倍受摧残。本来好强自立的一个人,小时候在获得成功时得不到父母的表扬,只有凶神恶煞的批评:这么点小小的成就就不得了了,你还差得远,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如何如何(所以说我们都讨厌别人家孩子)。还有就是被别的孩子欺负了,奋起反击获得胜利,回家后迎头一整痛揍,理由是:为什么他欺负你,没见他来欺负我,肯定是你不对(荒谬啊,还有比这更混账的逻辑吗)。如此等等,反复发生,在多次沟通无果后,张峰变了,严酷的教育改变了张峰的本性,他不再努力干什么,也不再表达自己的观点,连学习都是得过且过。上学、上课时走神、放学后路上玩不想回家、被老师告状、回家挨揍、情绪低落作业没写好、老师再告状、回家再挨揍,这个无限循环的怪圈伴随着张峰度过了整个童年。到少年后,挨揍的次数少了,张峰又迷上了课外书籍,特别是在父亲的影响下看了太多的诸子百家,那些都有道理但是又相互对立的思想,使张峰内心矛盾、迷茫。(我们有理由相信张峰后来的矛盾软弱、思维荒诞起源于他的悲惨的童年和迷茫的青少年)。 读书不成,没考上大学。那时候上大学还是很严格的,就张峰的成绩勉强上完高中后,大学肯定是没戏。那就直接点,初中毕业就上技校,然后就业吧。张峰父母此时混的还行,都是干部还当着小官,再加上职称,说是过着小康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对张峰来说生活毫无压力。再加上已经没什么追求,所以这样简单而直接的生活张峰过的很开心,至少工作后父母就不会再怎么管束了。在技校期间张峰第一次谈恋爱(这样说玷污恋爱这个词,只是方便你理解,根本就是肉欲没有爱),也是在此期间张峰结束了处男的生涯(要感谢张峰不是太矮的身高175公分;不是太丑的面容:可以用清秀,有点小帅形容;和还算富足的生活条件)。那个女孩就没什么好议论的了,张峰就没追,之所以不拒绝只是想试试女人的滋味。不到半年分手,张峰只是对朋友叹息了一声:“这么美妙的滋味,可惜了!”(~~~~~我们可以得知他是个贱人)。然后是毕业工作,这里要说3件事:第一,张峰真正的初恋开始于上班半年后,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第一眼就让张峰着迷,然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追求,张峰献尽了殷勤,说够了好话,终于历时半年拿下。那个时候的张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心里憧憬着再大点就结婚,他会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女孩儿要分手。可以理解,人家外面来的,见过世面,为人自然不像张峰这种生在山区,长在山区,接触的人和事物相对单一,从而显得单纯的人。人家需要的是上进的男孩儿,张峰的性格害了他,本来努努力还是可以的,但是关键时刻懦弱使他放弃了最后一搏的勇气,那些荒诞的,患得患失的念头,再加上无谓的自尊,使得这份初恋(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过早的夭折,从此,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化为了张峰记忆中一个特殊的符号。第二,分手后张峰受到极大刺激,开始努力工作表现自己。领导很欣赏他,多次表现出提拔的意图。张峰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说张峰在事业上没什么要求,不过谁都不会拒绝更上一步,于是张峰越发的努力工作。但是现实又一次给他上了一课,光是欣赏是没用的,都已经暗示过你多次了,你还是懵懵懂懂,不来点“硬货”光是埋头表现是没用的,于是副主管的位置和他檫肩而过。张峰回头想了想,确定自己做不出那些现实社会中溜须拍马、迎来送往的勾当(本性还是善良而单纯的),再加上第三件事的影响,他决定离开这片大山,出去见见世面,所以干脆放弃了事业的追求,一门心思畅想着外面的世界,幻想着过一种全新的生活。第三,在张峰努力工作的时期,他碰到了第3个女孩儿,那只是个才上高3的学生,长相很可爱,身世很可怜。女孩儿的父母在她童年时离异,女孩儿和母亲回到老家相依为命。然而更悲惨的遭遇降临在女孩儿头上,没过多久,她母亲因病去世了,她只好借住在亲戚家里,过起寄人篱下的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于是女孩儿养成了倔强和过分敏感的性格。直到女孩儿上高中才回到厂矿,和自己父亲生活在一起(此时她父亲已经再婚并又给她添了个弟弟,她在家里的处境可想而知)。在高中前2年,她认识了一个男孩儿,发展了一段恋情。不幸在高三才开始就又一次光顾了她,那个男孩儿抛弃了她,另结了一个新欢,就是在此期间,女孩儿通过网络认识了张峰。张峰很怜惜她,面对主动的靠近一直保持着距离,他不想伤害到那个让人怜惜的女孩儿,他十分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女孩儿拿他疗伤的企图十分明显。但是张峰面对她努力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的暗示还是屈服了,只是保留着底线,在无数次的机会中始终没有去占有她的*,张峰知道那个女孩儿到外面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分手的时候(解释下:这个大山深处的厂矿很大,国营性质,配套设施很齐全,不但有自己的医院,自己的商场,还有自己的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应俱全),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让她留着清白之身去得到自己最终的幸福吧(如果还有的话)。果然,在那个让z国无数学子痛苦的黑色7月过后没多久,张峰第2次失恋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心疼照样汹涌袭来,自以为是的心理建设在这排山倒海的浪潮下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住(我时常都在考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勇敢呢?还是愚蠢呢~~~~~)。在经过吃不下睡不着的3个月后,张峰决定辞掉工作,出去读书。父母很开心,积极的联系学校,承认拿高价就读。本来一切都应该好起来的,但是生命中一个极大的转折来到了(没这个转折就没有以后的故事),张峰的母亲突然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骨癌,不到3个月就撇下张峰父子两人走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听医生说连思维都是混乱的,已经彻底没有了逻辑。但是在咽气前,母亲突然努力的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张峰和他父亲的手,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把张峰和他父亲的手连同自己的手牢牢地按在了一起。母亲急促的呼吸着,眼神黯淡,没有焦距,目光茫然地左右扫视,张峰看得出来母亲那哆嗦的嘴唇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于是张峰低下头去仔细地聆听,除了急促浅薄的呼吸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都没有~~~~~~~没有!张峰母亲心中应该有太多的不舍,舍不得辛苦孕育、抚养长大的孩子,舍不得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舍不得自己努力经营、拼命守护的家~~~等等等等,可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张峰眼睁睁看着母亲慢慢闭上双眼,感觉着母亲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听着那呼吸声逐步减弱~~~减弱~~~~张峰想哭,想大叫,想歇斯底里,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瞪大了双眼张着嘴看着~~~~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在办完丧事一星期后的一天,张峰的父亲把张峰叫到面前,说:“现在面临着这么一个情况,我们家刚在市区买了房子,用光了积蓄,省城的房子还要还贷,我的工资只够还贷或者是供你读书其中一样,你考虑下,告诉我你的选择。”张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独自一人考虑了3天,他知道这2套房子是母亲死前的心愿,母亲对这2套房子付出了很多,也憧憬了很多。“还是自己放弃吧,放弃梦想。”张峰如是想到。也就是在这3天内,张峰终于哭出来了,迟到的泪水显得那么迫不及待,夺眶而出,滚滚而下,这是个让人心中发疼的决定。当张峰把决定告诉父亲后,明显听见父亲松了口气。看着父亲已经斑白的鬓发,憔悴的面容,张峰知道父亲舍不得自己,知道父亲的孤单,于是一直到最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张峰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当时的选择。这是2003年的1月,记住这个日子,张峰的选择固然后来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太多的人,改变了这个世界。 第二章 回顾2 从此张峰继续留在了大山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上班、下班、朋友喝酒、看看小说或者古文、打打游戏、拉拉二胡(和父亲学的),生活平静而呆板,直到那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 那个女人叫倪菲菲,本故事的女一号。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女人,她和张峰纠缠了8年,有太多的恩怨情仇,最终还将影响张峰的一生! 说起他们的认识很平淡,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认识她的,她的气质和这个地方的人有很大的不同,长相略有几分姿色,身材很好,喝起酒来相当豪爽,个性开朗,笑是哈哈大笑,喝是酒到杯干。当时的张峰还在和那个高中女生缠绵,只是好奇。此后又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慢慢熟悉了,知道她是在出生在gy,在cd读大学,毕业后随男朋友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从大城市骤然来到这个小地方,还能这么开朗,此女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这个时候他们连朋友都还不是,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只是时不时聊上几句。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要好的呢?应该是张峰母亲去世的时候,倪菲菲和几个朋友一起到灵堂看望张峰,看见悲痛的张峰,自然是安慰一番。估计是她的安慰方式让张峰很受用吧,反正过后2人成功成为朋友,再到好朋友,然后经常单独出来喝酒(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很寂寞,她男朋友在这方面做的不好),单独的次数多了,自然要聊些很私人的话题,又慢慢到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以理解为红颜知己)。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来了那样的感觉,应该是日久生情,2人都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有时候那朦胧的**。在一个2人喝过酒后的夜晚,张峰送倪菲菲回家,当时已经比较晚了,走在漆黑的路上,不清楚是谁主动,两双手自然的牵在了一起,没人说话,也没人松手,直到到了楼下,他们四目相对,拥抱,亲吻,从此~~~~倪菲菲把自己的身影刻在了张峰的心里,任凭岁月的冲洗,这个印记始终鲜明如一,直到…… 男女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他们频繁的见面,热情的拥抱亲吻,相互爱抚对方,唯一剩下最后那步还没有走,但是张峰不急,他相信双方是相爱的,那只是时间问题。也是在这段时间张峰知道了倪菲菲的男朋友对她不好,到不是说男朋友不爱她,只是涉及到她的准婆婆的问题时,全部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难她,她觉得很委屈,张峰自然是喜出望外,殷切的盼望着他们就此分手,当然,还给了很多承诺。就在张峰满怀期待的时候,得知了倪菲菲最终的选择,还是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在婚礼的前一晚,他们说好出来喝最后一次酒,张峰悲伤的质问她:“为什么?”倪菲菲没有回答,张峰再问:“那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们之间的事是什么?”没有回答,她把张峰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张峰感受她滚烫的泪水。面对无言以对,默默哭泣的倪菲菲,张峰软弱了,本来悲愤的心情化作忧伤。送她回家的路上,2人都没有说话,在楼下张峰发出了一声叹息:“结束吧,希望你幸福!” 张峰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回过头去再看倪菲菲,一眼都不敢~~~~~他害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哭泣,会忍不住回去抱着倪菲菲恳求,恳求她不要抛弃自己~~~~~他希望给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那最多就是个乡村爱情故事,再华丽的辞藻也只能使这个故事比较感人,所以~~~~~你猜对了,还有后续。不去管张峰有多么哀伤痛苦,倪菲菲的生活并没有本质的变化,还是和婆婆关系很僵,发展到了相互咒骂,她男朋友(哦,现在是老公了)还是一直站在自己母亲那边,不论对错。到后来直接对倪菲菲动手,两人经常性的厮打(作者认为当一个女人抛弃一切跟着你的时候,你该做到起码的公正,不要因为是母亲就凡事都是对的,你最该做的是要么不置一词,事后劝解老婆,给他更多的疼爱,要么就事论事,谁错了说谁,千万不要这个时候火上浇油,直接帮错误的母亲数落老婆,更不要说动手了。想家庭和睦就别干傻事)。接下来,该我们悲催的张峰同学出场了。 时隔4个月后,一个不阴不晴的下午,张峰正在考虑怎么去度过寂寞的夜晚,是打游戏呢?还是找人喝酒呢?手机响起,拿起来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在接和不接之间张峰只犹豫了不到1秒,接通。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张峰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淡定,还是略显激动的。倪菲菲用哀怨的语气让张峰晚上陪她喝酒,敏感的张峰知道事情不对了,这是出状况的节奏啊。晚上的约会很好的证明了他的猜测,看着眼前这个憔悴黯然的女人,张峰完全没有办法把她和4个月前那个身穿婚纱、艳光四射的女人联系起来。安静的听着她述说着自己的不幸,张峰觉得心里很憋闷,有对她的不值,也有对她的心疼。是啊~~~~~~~我们的张峰从来就不是个对心爱的女人能硬起心肠的男人,哪怕那个女人并不想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每人喝下4瓶啤酒后,张峰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那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一如既往的沉默,当张峰觉得会和以往一样等不到答案的时候,“我不知道”倪菲菲低沉的说道。“哎”叹息后张峰说:“不管你想做什么决定,我只希望你都是深思熟虑的,不要草率,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还有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会帮你。”然后是随便的聊聊天,送她回家。 这之后的3个月里,两人又开始经常见面、喝酒,倪菲菲和老公的关系急转直下,终于在一次酒后,张峰和倪菲菲又拥抱、亲吻、爱抚了,出于不想让倪菲菲觉得自己是乘虚而入的目的,张峰每次都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紧紧的守着最后那关不去突破,想到这些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高尚(我们就不侮辱他了),直到一天晚上,倪菲菲打电话让张峰陪她去抓奸,原来她老公也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张峰虽然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但是还是很冷静:“抓奸没问题啊,但是你考虑好了吗?这就是彻底没有退路了,抓到以后只能离婚,要是还要纠缠,那你以后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他必然变本加厉。”倪菲菲沉默了。等待了3,4分钟后,张峰听见话筒里传来一声叹息,然后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还是两人喝酒,张峰说:“既然你还这么放不下,那就试着改变吧,通过你的述说,你婆婆喜欢孙子,那你生个孩子吧。要是生个男孩你就母凭子贵,要是生个女孩,也不可能更坏了,不要有负担,试试看吧,最后过不下去了你还有我,我养你们。”(馊主意啊,而且诺言不要随便许,迟早会遭报应的)。倪菲菲若有所思的说:“我考虑考虑。” 不久后,传来倪菲菲怀孕的消息,大着肚子的倪菲菲和张峰的联系就少了,至少体现在不再出来喝酒了,连以前四处乱晃的习惯都一并的改掉了而且她的婆婆确实对她好了很多,直到孩子的出生。倪菲菲运气很不错,首发命中,男孩。你们以为就完了吗?错,接着来继续!倪菲菲婆婆欢天喜地的看着她的孙子,眉开眼笑,只是把劳苦功高的儿媳妇遗忘了,在产房那几天还算好,月子都没坐完就又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所以这样的婆婆我觉得确实是有问题的,她们的婆媳关系应该是真的不怪倪菲菲,至少不能全怪她)。于是月子做完的倪菲菲继续联系着张峰,宣泄着她的愤怒和不满,张峰这次很直接:“那你还犹豫什么啊?离吧,还下定不了决心的话,出去散散心吧,要么回趟老家,和你妈述说一下,她老人家应该会给你个好的建议的。”然后倪菲菲走了,1星期后回来,回家放下东西就找张峰喝酒了。席间说:“我告诉我妈了,她让我想离就离,考虑好就不要后悔。”张峰试探了一句:“那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她老人家,多开明的人啊。”倪菲菲笑眯眯的说:“我提到你了,我说有个男人对我很好,而且是一直很好,我妈让我考虑好了就不要犹豫。呵呵~~~~”“那你什么时候考虑的好啊?”张峰急切的追问,“还是不要太急了,”倪菲菲说:“毕竟我17岁就跟着他,这么多年了,就算是要分也要再等等,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我需要想好,你也不希望我以后后悔是吧?”张峰心花怒放,在他看来这事已经是已成定局,只要倪菲菲和婆婆的关系缓和不了那就一切都没法改变。果然,在倪菲菲一次对她老公提出:“你还想挽救我们的感情吗?如果想,我们不能再和你妈一起生活了,我们另外买房子搬出去住吧!”然而她老公刚对自己的母亲开口就被拒绝了,那个婆婆拿出了撒泼打滚的架势,她老公退缩了,到这个地步看来是都妥了~~~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意外无处不在,第2个转折到来了。 那是发生在张峰母亲确诊癌症前的2,3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刚经历分手的张峰每天还是浑浑噩噩的上班去,下班回,任凭心疼的折磨,完全无意于再开始一段感情。他的一个同事兼以前的同学在上班的时候就时常来安慰他,当然了,女同学。张峰这种男人虽然不是见一个上一个的烂货,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这种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对象,既可以解决下*的需要,又可以帮助自己疗伤。于是张峰在这段时间口花花的勾勾搭搭,果然没有费力就上手了(大家千万不要觉得此女人尽可夫,其实她相当传统,应该是真的一直默默的喜欢张峰)。但是张峰一直就没有当真,玩世不恭的态度让那个女孩儿时常流泪(实在是因为此女相貌一般,还不会打扮,更是大大咧咧从来不掩盖自己的缺点),直到张峰的母亲听说此事后都这样评价:不好看,不同意,虽然很喜欢她的传统。 张峰母亲去世后,张峰就断了和那个女孩儿的联系,有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母亲去世了,现在满心悲痛,暂时不考虑这些事,等段时间再说吧(确实可以用无耻来形容),这个等段时间一等就是2年多。女孩儿也是马大哈,直到分手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只觉得那段时间自己特别能吃,然后长的很胖。直到已经5个月了才发现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父母也看出来了。当她暴怒的父母要找张峰拼命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无私的女孩儿,跪在父母面前,痛哭失声,她不是要求怜悯或者是认错,只是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找张峰的麻烦,她愿意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愿意以自己的**换取张峰的自由。最终她父母屈服了,但是由于发现的太晚,只能引产,女孩儿唯一得到的是一颗破碎的心和满身的妊辰纹(作者一直都认为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女孩儿死绝了。可敬而又可怜的女孩儿啊)。 当张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也就是他在满怀憧憬准备和倪菲菲白头到老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后张峰很惊讶,第一反应是不信,然后多方求证,渐渐的得知了一切,包括那个女孩儿为他做的所有的事。张峰愧疚了、感动了,于是要出昏招了,他决定娶那个女孩儿为妻,用余生报答她。这个决定遭到他朋友们的一致反对,感动不代表爱,你这样会害人害己。但是这个时候张峰拿出了他少有的坚决,谁说都没用,一意孤行。在朋友们的叹息声中,张峰找到那个女孩儿,像她坦承了错误,希望她原谅,然后表露了想和她结婚的要求,女孩儿同意了(可能有人会说那是女孩儿的计谋,但是我所知道的是:这个消息是从最不可能的渠道得来的,也就是说张峰完全是在不可能事先策划的情况下,从另外的人的交谈中得知的,交谈者完全不认识张峰甚至连那个女孩儿都不认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倪菲菲怎么办? 一天,张峰的父亲出差,张峰在家里准备了几个菜,买好了酒,让倪菲菲过来吃饭。当倪菲菲欢天喜地的过来吃喝到一半的时候,张峰描述了那个女孩儿的故事,然后申明了自己的决定,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伟大的,放弃自己的幸福,给别人交代(到底是缺根筋呢?还是太过于单纯和幼稚?或者是他那矛盾而懦弱的心理又在作怪?)。倪菲菲低着头,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很低沉的说:“她是个好女孩儿,你要好好对她。” 此后,张峰把和倪菲菲的感情深埋在心里,开始了和何晶(那个女孩儿的名字)的婚姻生活,这一过就是6年。在这6年中,张峰始终和倪菲菲保持着红颜知己的关系,只是再也没有亲吻和拥抱。张峰通过父亲把工作调动到和倪菲菲一个单位,并且经常带着何晶一起和倪菲菲吃饭喝酒,在喝高了的时候还当着倪菲菲和其他朋友的面与何晶热烈亲吻,无所顾忌的秀着恩爱,从来没有顾及过倪菲菲的想法,只是一心一意的扮演着负责任老公的角色(为什么要说是扮演呢?以后会讲到)。在这6年中,倪菲菲发生了很多事,她在外面找了个另外的男人,并且被那男人的老婆发现了,并且闹地满城风雨,于是倪菲菲离婚,孩子判给男方。那个另外的男人就不是好鸟,但是任凭张峰他们怎么劝说,倪菲菲很坚决,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以想象倪菲菲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于是她渴望获得快乐,恰恰那个男人能给她带来快乐,于是倪菲菲**了)。当然了~~~~快乐不能当饭吃,不到半年倪菲菲又和那个男人分手了,她再次被抛弃了(虽然在她的述说中是她抛弃了那个男人)。此后倪菲菲性格大变,放浪形骸,不再有任何的顾及。张峰默默的看着,觉得很心疼,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觉察,只是认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为了让倪菲菲回头,两人搞到近乎绝交的地步,终于倪菲菲有所收敛(事后看来是表面上的,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男人,后面再详细的讲),自己在外面买了间小房子,独自生活。 当张峰的婚姻进行到4年多的时候,他总是莫名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给自己一个安慰: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烦躁,再加上不知道烦躁的理由,已经严重影响到夫妻生活的质量。于是张峰开始变得有些易怒、神经质,就这样又过去了1年多。何晶总是耐心的陪伴在张峰身边,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张峰,但是是人就会有性格,终于两人爆发了结婚以来最严重的矛盾,还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4天没有和老婆相互说过话的张峰,在一次想沟通未果后,愤然离家。然后给倪菲菲打个电话:“吵架了,我出来呆一晚上,你收留我不?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开房间去。”倪菲菲说:“来吧,没关系的!”张峰买了酒,两人边喝边聊,张峰述说着自己的无奈和糟糕的情况,而且束手无策,倪菲菲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感慨两句。气氛温暖而和谐,张峰感觉到了1年多都没有感觉过的放松和安宁,这样的氛围使他迷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再次拥抱、亲吻、爱抚,但是最后那一步还是没有突破,倪菲菲在最后关头阻止了,她可以和张峰**相拥,并就这样安然入睡,但是不让张峰进入自己,很坚决。 第一章 回顾1 中雨小雨夹杂着阵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这在8月份的气候来说,是很罕见的。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在了凌晨1点,z国中部山区里气温很低,只有10度左右,张峰穿着单衣站在窗前,痴痴的望着远方,电脑里放着哀伤的音乐,李宗盛沙哑的嗓音如泣如诉地、声嘶力竭地唱着:“我全心全意~~~~~等待着你说愿意,也许是我太心急~~~~竟没发现你眼底的犹豫~~~~”左手夹着的烟上刚刚飘起的淡蓝色烟雾被山区夜间的寒风一吹,碎了一地。窗外小雨沥沥,寒风阵阵,万籁俱寂,楼下街道上昏暗的街灯把这漆黑的山间夜晚点缀出一小块、一小块的亮斑。只着单衣的张峰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任凭风雨飘打在身上也一动不动,在这个夜里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像这样站在窗前的夜晚也已有5天。 一辆小车从张峰楼下驶过,车灯映照在张峰的脸上,那是张苍白的、憔悴的、绝望的脸,目光呆滞,时不时还有一两行泪水悄无声息滑落脸颊。张峰那早已干枯脱水,布满裂纹的嘴唇轻轻的、有节奏的开合,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静静地、仔细地聆听,会发现他在反复念着普希金的诗歌《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心中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这样的夜晚结合张峰那悲催的身影,是的~~~~~~张峰同学失恋了(至少他这样认为)。这是个很奇葩的失恋,结婚都已经6年的30多岁的男人早就应该是生活过日子了,失哪门子恋?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60年代国家大搞三线建设,就有了这个在大山深处的、直属于国务院部委的厂矿。张峰的父母响应国家的号召,先是上山下乡当知青,然后离开城市周边的农村知青点来到大山深处当工人,在工作和学习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并经组织批准组建了家庭,这时已经是70年代末期,张峰父母将近而立之年。婚后1、2年,张峰来到这个世间,这是个很平淡的出生,没有稀奇古怪的征兆,没有满室的红光和异香,也没有什么祥瑞异兽在产房前徘徊,唯一值得说的是张峰是逆产(也就是脚先出来),差点害死自己和他妈,还把产房外的他爸吓的体如筛糠,面色惨白,那时是80年代初期。托邓爷爷的福,改革开放开始了,物质极大的丰富,张峰小时候生活上没吃什么苦。还是托邓爷爷的福,计划生育正好到最严厉的时候,对于这个独子父母倾注了太多的希望,张峰在*和精神上倍受摧残。本来好强自立的一个人,小时候在获得成功时得不到父母的表扬,只有凶神恶煞的批评:这么点小小的成就就不得了了,你还差得远,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如何如何(所以说我们都讨厌别人家孩子)。还有就是被别的孩子欺负了,奋起反击获得胜利,回家后迎头一整痛揍,理由是:为什么他欺负你,没见他来欺负我,肯定是你不对(荒谬啊,还有比这更混账的逻辑吗)。如此等等,反复发生,在多次沟通无果后,张峰变了,严酷的教育改变了张峰的本性,他不再努力干什么,也不再表达自己的观点,连学习都是得过且过。上学、上课时走神、放学后路上玩不想回家、被老师告状、回家挨揍、情绪低落作业没写好、老师再告状、回家再挨揍,这个无限循环的怪圈伴随着张峰度过了整个童年。到少年后,挨揍的次数少了,张峰又迷上了课外书籍,特别是在父亲的影响下看了太多的诸子百家,那些都有道理但是又相互对立的思想,使张峰内心矛盾、迷茫。我们有理由相信张峰后来的矛盾软弱、思维荒诞起源于他的悲惨的童年和迷茫的青少年。 读书不成,没考上大学,那时候上大学还是很严格的,就张峰的成绩勉强上完高中后,大学肯定是没戏,那就直接点,初中毕业就上技校,然后就业吧。张峰父母混的还行,都是干部还当着小官,再加上职称,说是小康之家还是没问题的,对张峰来说生活毫无压力,再加上已经没什么追求,所以这样简单而直接的生活张峰过的很开心,至少工作后父母就不会再怎么管束了。在技校期间张峰第一次谈恋爱(这样说玷污恋爱这个词,只是方便你理解,根本就是肉欲没有爱),也是在此期间张峰结束了处男的生涯(要感谢张峰不是太矮的身高175公分;不是太丑的面容:可以用清秀,有点小帅来形容;还算富足的生活条件)。那个女孩就没什么好议论的了,张峰就没有主动追求,之所以不拒绝只是想试试女人的滋味。不到半年分手,张峰只是对朋友叹息了一声:“这么美妙的滋味,可惜了!”~~~~~我们可以得知他是个贱人。 然后是毕业工作,这里要说3件事:第一,张峰真正的初恋开始于上班半年后,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第一眼就让张峰着迷,然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追求,张峰献尽了殷勤,说够了好话,终于历时半年拿下。那个时候的张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心里憧憬着再大点就结婚,他会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女孩儿要分手。可以理解,人家外面来的,见过世面,为人自然不像张峰这类的,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和事物都相对单一,所以显得比较单纯,甚至于有些幼稚。人家女孩儿需要的是有上进心的男孩儿,张峰的性格害了他,本来努努力还是可以挽留,但是关键时刻懦弱使他放弃了最后一搏的勇气,那些荒诞的,患得患失的念头,再加上无谓的自尊,使得这份初恋(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过早的夭折,从此,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化为了张峰记忆中一个特殊的符号。 第二,分手后张峰受到极大刺激,开始努力工作表现自己,领导很欣赏他,多次表现出提拔的意图。张峰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说张峰在事业上没什么要求,不过谁都不会拒绝更上一步,于是张峰越发的努力工作。但是现实又一次给他上了一课,光是欣赏是没用的,都已经暗示过你多次了,你还是懵懵懂懂,不来点“硬货”光是埋头表现是没用的,于是副主管的位置和他檫肩而过。张峰回头想了想,确定自己做不出那些现实社会中溜须拍马、迎来送往的勾当(本性还是善良而单纯的),再加上第三件事的影响,他决定离开这片大山,出去见见世面,所以干脆放弃了事业的追求,一门心思畅想着外面的世界,幻想着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第三,在张峰努力工作的时期,他碰到了第3个女孩儿,那只是个才上高3的学生,长相很可爱,身世很可怜。女孩儿的父母在她童年时离异,女孩儿和母亲回到老家相依为命。然而更悲惨的遭遇降临在女孩儿头上,没过多久,她母亲因病去世了,她只好借住在亲戚家里,过起寄人篱下的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于是女孩儿养成了倔强和过分敏感的性格。直到女孩儿上高中才回到厂矿,和自己父亲生活在一起(此时她父亲已经再婚并又给她添了个弟弟,她在家里的处境可想而知)。在高中前2年,她认识了一个男孩儿,发展了一段恋情。不幸在高三才开始就又一次光顾了她,那个男孩儿抛弃了她,另结了一个新欢,就是在此期间,女孩儿通过网络认识了张峰。张峰很怜惜她,面对主动的靠近一直保持着距离,他不想伤害到那个让人怜惜的女孩儿,他十分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女孩儿拿他疗伤的企图十分明显。但是张峰面对她努力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的暗示,还是屈服了,只是保留着底线,在无数次的机会中始终没有去占有她的*,张峰知道那个女孩儿到外面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分手的时候(解释下:这个大山深处的厂矿很大,国营性质,配套设施很齐全,不但有自己的医院,自己的商场,还有自己的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应俱全),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让她留着清白之身去得到自己最终的幸福吧(如果还有的话)。果然,在那个让z国无数学子痛苦的黑色7月过后没多久,张峰第2次失恋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心疼照样汹涌袭来,自以为是的心理建设在这排山倒海的浪潮下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住(我时常都在考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勇敢呢?还是愚蠢呢~~~~~)。在经过吃不下睡不着的3个月后,张峰决定辞掉工作,出去读书。父母很开心,积极的联系学校,承认拿高价就读。本来一切都应该好起来的,但是生命中一个极大的转折来到了(没这个转折就没有以后的故事),张峰的母亲突然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骨癌,不到3个月就撇下张峰父子两人走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听医生说连思维都是混乱的,已经彻底没有了逻辑,但是在咽气前,母亲突然努力的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张峰和他父亲的手,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把张峰和他父亲的手连同自己的手牢牢地按在了一起。 母亲急促的呼吸着,眼神黯淡,没有焦距,目光茫然地左右扫视,张峰看得出来母亲那哆嗦的嘴唇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于是张峰低下头去仔细地聆听,除了急促浅薄的呼吸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都没有~~~~~~~没有!张峰母亲心中应该有太多的不舍,舍不得辛苦孕育、抚养长大的孩子,舍不得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舍不得自己努力经营、拼命守护的家~~~等等等等,可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张峰眼睁睁看着母亲慢慢闭上双眼,感觉着母亲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听着那呼吸声逐步减弱~~~减弱~~~~张峰想哭,想大叫,想歇斯底里,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瞪大了双眼张着嘴看着~~~~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在办完丧事一星期后的一天,张峰的父亲把张峰叫到面前,说:“现在面临着这么一个情况,我们家刚在市区买了房子,用光了积蓄,省城的房子还要还贷,我的工资只够还贷或者是供你读书其中一样,你考虑下,告诉我你的选择。” 张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独自一人考虑了3天,他知道这2套房子是母亲死前的心愿,母亲对这2套房子付出了很多,也憧憬了很多。 “还是自己放弃吧,放弃梦想。”张峰如是想到:“母亲的遗愿最重要,读不读书问题不大,而且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这一愿望在此时看来有些不合时宜了。”也就是在这3天内,张峰终于哭出来了,迟到的泪水显得那么迫不及待,夺眶而出,滚滚而下。这是个让人心痛的决定,当张峰把决定告诉父亲后,明显听见父亲松了口气。看着父亲已经斑白的鬓发,憔悴的面容,张峰知道父亲舍不得自己,知道父亲的孤单,于是一直到最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张峰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当时的选择。这是2003年的1月,记住这个日子,张峰的选择固然后来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太多的人,改变了这个世界。 第三章 回顾3 回到家后的张峰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出了问题,为了找到问题的所在,他开始回顾自己5年多的婚姻生活,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一滴的回忆。正视自己的过程是痛苦的,很多已经不想去回忆的东西或者说是本能已经忘记的东西开始被翻了起来,最终得到一个结论:他从来没有爱过何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们的婚姻是错误的。这个结论让张峰很崩溃,他浪费了5年多时间,在外人眼里恩爱的夫妻只是自己的伪装,他心里一直以来有、且只有一个人~~~~~~倪菲菲!调动工作到一个单位是一直放不下,看见她的痛苦和争扎而导致的愤怒和心疼还是放不下,张峰一直以来认为埋葬的感情其实从来没有被掩盖过,都是他自己在欺骗着自己,现在梦醒了,该到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一边是共同生活了快6年的妻子,一边是一直以来的爱人,张峰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又一轮的痛苦折磨开始了(我认为这真是活该),2,3个月来张峰日渐消瘦,精神颓废,终于下定了决心,结束和何晶的婚姻,这个时候他们的婚姻才刚度过了6个年头不久。对何晶的愧疚和对倪菲菲压抑了6年的如同井喷的感情,直接导致张峰患上了抑郁症。当张峰流着眼泪对何晶坦白一切的时候,何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张峰,泪水滚滚而下,那痛苦而绝望的眼神刺疼了张峰的心,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不爱,早放手胜过晚放手(这点我倒是赞同的,不爱的婚姻而且已经过到了抑郁的地步,分开是最理智的做法,虽然张峰形同背叛的行为让人不齿)。何晶同意了,如同她最开始为了张峰甘愿背负一切。 何晶最后一次将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然后和张峰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与此同时,除了自己的东西,没有要张峰任何给予的补偿。 离开民政局大厅,张峰看着手中薄薄的两张纸质的离婚证书,一时黯然至极。这就是对自己六年多婚姻的交代?这就是害人又害己的下场?张峰感到自己是活该如此,只是万万不该这样对待何晶,她那样的深爱着自己。于是张峰清了清喉咙,准备再对何晶致以万分的歉意,但是一看见何晶本来保持了两天的淡定表情,此时变得那样的阴郁,那样的哀伤~~~~一切的言语都说不出口,就那样呆呆的望着何晶。何晶擦去了眼角滑下的一串泪水,对张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说:“走吧~~~~”回过头当先走在前面,张峰默默跟在后面,只觉得头脑中有些眩晕,双腿发软,小腿肚子都微微颤抖。 回到家后,何晶带着她的行囊和泪水,最后回顾了她生活了6年的地方,她曾经付出过一切、憧憬过一切的家,她满怀对幸福的渴望踏入了这个地方,带着绝望和屈辱的泪水即将离开。这个家里,承载了何晶太多的喜怒哀乐,以至于她那只脚停在门口怎么也迈不出去。何晶茫然地转头四顾,猛然间看见客厅正面墙上高悬的婚纱照,照片里的自己笑的那么甜美,依偎在张峰肩头显得那么幸福~~~~何晶看着看着,照片由清晰变得模糊,再由模糊变得一片水迹斑斓。 站在门外,何晶转回身来,使劲吸了下鼻子,凝视着张峰的双眼,双唇张了张,停下了,又张了张,突然把头高高的扬起,再次吸了吸鼻子,然后是一连串的深呼吸,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从喉咙里憋出三个字:“保重吧!”然后再没回头,一路下楼,开着自己的车,永远的离开了。 张峰在何晶下楼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然后又快步走到窗口,流着泪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大喊一声什么,张开嘴的时候又愣住了~~~~~~在这个时刻里他一句话、哪怕是几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道歉还是祝福?都是多余的,只能显得可笑!张峰倒在床上痛哭了一场,或许是为了何晶、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婚姻、或许是为了内疚、也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想哭~~~~~~在哭泣中他睡着了,紧锁的眉头和不时浑身的颤抖,都在说明张峰的内心正在经历莫大的痛苦。 醒来后的张峰开始疯狂的折磨自己,每天只吃一顿饭,还很小的一碗,天天上床后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要想好好睡个觉必须借助酒精,这样去上班是会出事的,索性请了长假呆在家里。如此过了半个月,终于渐渐的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还有事要做,还有倪菲菲在等着他(让我们现在就开始为张峰默哀吧,他即将失去一切,除了他那60岁的老父亲)。 还是在一个乏善可陈的下午,张峰给倪菲菲打电话:“晚上吃个饭吧,就我们俩,我有话要告诉你。”倪菲菲那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答应了。当晚张峰买了几瓶比较贵的红酒,和倪菲菲在一个清净的石桌旁边围坐,四周是习习的凉风和偶尔的蛐蛐鸣叫,意境很美(如果不是有蚊子袭扰的话)。张峰先说了和何晶的结果,语气平淡,既不兴奋也不痛苦,说几句喝一口,然后借着酒意把自己对倪菲菲的想念、内疚、疼爱和怜惜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在张峰的述说中倪菲菲安静的喝着酒,时而叹息、时而轻笑。张峰述说完自己的感情后停了下来,注视着倪菲菲,倪菲菲笑眯眯的看着张峰问:“说完了?那你想怎么办呢?”张峰:“和我在一起吧,我都不指望你马上接受我,毕竟我曾经伤害过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苍白的,你可以观察我,考验我,直到你觉得可以了,或者是厌烦了,是走是留你都可以自己决定,我不为难你。”倪菲菲还是那个样子,笑眯眯的看着张峰,考虑了片刻,妩媚的问:“你就这么想我啊?我有这么好吗?”“是的,”张峰回道:“我就是这么想你,要我具体的说你哪里好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很想很想,我希望和你在一起。” 倪菲菲又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间是多长张峰已经判断不出来了,只是感觉好久好久~~~~~~~然后抬起头来的倪菲菲注视着张峰叹息道:“哎,我们不合适,你还是以前的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再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需要那样想。”张峰很惊讶,他没想到会被拒绝,不久前的激情相拥还犹在眼前,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开始申辩:“合不合适难道就这么说说吗?难道不需要试试吗?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合适?你是了解我的,我就算不能理解你,但是我会做到谅解你,这个世界谁敢说就一定了解另一个人,不都是谅解和包容吗?再说了,我这次是真的爱你,不是为了补偿你,你和何晶不一样,我从来不爱她,但是我爱你,你就算现在感觉不到,以前总感觉得到吧?”倪菲菲嗤笑一声:“不要和我说以前,那都是你的错觉。我明说了吧,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在我心里只是当你弟弟一样,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离婚了,就走出阴霾,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张峰近乎绝望了,灌了一大口酒,问:“弟弟?你和你心里的弟弟**相拥还亲吻爱抚?你叫我怎么面对这种荒谬的说法?你在顾虑什么?还是说你在逃避什么?菲菲,不要任性了,我们都30多了,你没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了,接受我吧,要真是不合适我放你走,绝不纠缠你。” 倪菲菲这个时候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很严肃的说:“这么说吧,我现在有我爱的人,他也爱我,我很幸福,结不结婚是我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要结婚才幸福的,再说了,幸福很重要吗?日子反正要过下去,开心就好。你并不了解我,你没资格评价我。” 张峰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你心里有人你还对我这么亲热?你能说服你自己吗?”回答张峰的是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只是这次没有了泪水。对面的人变得陌生,陌生的可怕。张峰笑着流泪,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他喝醉了~~~~~~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只记得倪菲菲说:“你喝多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被他拒绝了。本来张峰还幻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心急,前面倪菲菲说的话只是逃避的借口,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可是一个张峰和倪菲菲共同的好朋友可能看出了张峰现在和倪菲菲很不正常,找到张峰说:“别想了,也不要去打扰人家的生活,自己好好过,早点再找个好女孩儿成个家吧。”张峰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那人叹息一声,说:“你要理解,一个被所有人背叛的女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孤独的挣扎,而且她的性格又那么强,只愿意自己独自的承受,不想让人开解。这个时候,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不计较她曾今的那些荒唐的举动,并且让她有房有车,与此同时还不去限制她的自由。换了我,我也会心存感激,进而矢志不渝。” 张峰猛然间站了起来,双眼刹那间通红一片,哆哆嗦嗦地问到:“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那人摇摇头,说:“虽然我是无意间知道的,但是我却能肯定~~~非常的肯定,倪菲菲她现在有个男人,不能结婚的男人(意味着那个男人有老婆)。而且倪菲菲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她,把你和那个人放在天平上称,你屁都不是。兄弟,别再折磨自己了,放弃吧,你们不可能的。”“可是,”张峰惊愕的说:“这样的感情能叫爱情吗?哪个男人会确实的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还会顾虑重重,遮遮掩掩?这只能证明那个男人最爱的是自己。这个道理你和她应该都明白,为什么你早知道却不劝劝她?”“呵呵”朋友苦笑2声说:“你觉得这样的事能明着劝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劝?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结果就只能是她自己承受,你和我都帮不了她。特别是你,最好不要试图去劝她,你现在说的所有的话在她看来都是别有用心。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没用的,你如果非要一意孤行,那只能让你伤的更深。”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来劲了,早干什么去了?她伤心欲绝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她独自艰难生存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她无家可归四处租房子借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介入人家的生活?”那朋友走后,只剩下一个好似没有了灵魂的张峰,一具躯壳。 以上就是张峰失恋的全部经过,所以说张峰是个本性善良的,矛盾的、懦弱的、自作聪明和自以为是的人,走到这一步谁都怪不了,起因都在他自己那里,他自己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逼入了绝地,用一句话形容他很贴切:不做死就不会死!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失个恋而已,再离奇的失恋也只是失恋。我说了这么多他的感情和爱情包括他的为人,只是想让大家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个直观的认识,然后对他以后的改变就比较容易理解了,特定环境下他在最后做出那样的选择,无愧是个执着爱情的人,毕竟大家要记住,他没什么其他的追求,可以说是混吃等死的典型,他唯一在追求、且一直追求的,只是爱情,只是简单的生活,只是一个他所爱的人和他共度一生。看起来多么渺小的要求啊,事实上那样的艰难~~~~~~~一个可怜的人啊! 第四章 魂兮何去 回到家后的张峰像是一条被抽了脊梁的狗一样趴在床上,哭泣成了他每天都必须干的事情。他找出了倪菲菲曾经唯一留给他的照片,贴身放在胸口,实指望着这张小小的相片能给自己带来些许的安慰。 在一个星期里除了维持生命的必须,张峰只干2件事,回忆和哭泣。每天那些曾经和倪菲菲一起的画面一窝蜂的向脑海里涌来,那些甜美的、激情的、哀伤的、绝望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倪菲菲的眼神,清澈的、妩媚的、留念的、死寂的,那些倪菲菲说的每一句话,活泼的、跳脱的、深情的、绝情的。怀恋他们的每一个拥抱,每一次亲吻,每一回依依不舍的分别~~~~~~~都结束了!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拥抱爱的人,亲吻爱的人,泪水就控制不住的滑落。 张峰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可是没用,思绪不由人控制,越不想去想,越是想起来没完,越是想个没完,越是哭个不停。他不舍得放弃,哪怕明明知道没有指望,也不舍得放弃(我能明白他当时的感受,要是在心里再放弃了倪菲菲,那张峰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了自己爱的人,更没有了爱自己的人,他那颗追寻爱情的心灵何处安放?各位看官不要忙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和人是不同的,何况此时的张峰正是最悲切的时候)。 在张峰流连于网络找寻那伤感的歌曲和文章以济慰自己心灵的时候,无意间在网上看见了一篇短文,引起了他的共鸣,并使他下定了决心。张峰拿出了很久没用过的笔墨纸砚(在父母的高压下,张峰的柳体字写的还行),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下了这篇凄美的文字:一辈子,就做一次自己。这一次,我想给你全世界。这一次,遍体鳞伤也没关系。这一次,用尽所有的勇敢。这一次,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只是这一次就够了。因为生命再也承受不起这么重的爱情。愿意为你丢弃自尊,放下矜持,不管值不值,不管爱得多卑微。第一眼爱上,然后用一辈子去忘记。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在心里装下一个你。只要呼唤你的名字,就不再感到害怕。只要呼唤你的名字,就会觉得自己变得勇敢,变得坚强。我可以不顾一切地一直一直对你好因为我只想忠于我自己的感情。在挤公车的时候想起你,买糕点的时候想起你,唱情歌的时候想起你,一个人的时候想起你。为你不停不停流下感动或悲伤的眼泪,还笑着对你说没事。会听你听过的歌,读你读过的书,走你走过的路,在意你在意的人。即便你忘了那首歌那本书那条路那个人,我也还是会一样深深记得。会在吃最后一个苹果的时候想给你一半,吃最后一块蛋糕的时候想分你一半。我想要我们什么都在一起做,即使我们什么都没在一起做过。想要和你一起环游世界,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夏威夷晒太阳,去美国百老汇看歌舞剧……想把全世界都给你。你划定的楚河汉界,我不敢轻易犯规。爱你爱到妥协。你前进,看着你背影,就足够世界无条件的放晴。静者恒静,就让我的心安静地守着你。我愿给你幸福不灭的定理。不会再对你说我爱你。我知道,没人可以比我更爱你。我知道你难过的时候,我比你更难过一百倍。好想让你知道你身后一直都有一个我不离不弃。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我的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你的难过都给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好好收藏着,等你有一天能感觉到我。就算我在你世界渺小像一颗尘埃,我也会给你我所有的光和热。我鼓起勇气呐喊,你要听得见。我不许你再孤单要你拥抱我给的温暖。你有没有听见?深深的话我要浅浅地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当你什么也没有说的时候,我只希望你能了解:就算你走得再远,累了,回头我就在你的身边。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在一旁落寞。只要你记得:我爱你,可以为你哭,为你笑,可以为你癫狂,为你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落寞… 如果大家没有忘记,我前面说过张峰得了抑郁症,就是这一个星期,短短的一个星期,抑郁症恶化的很快,张峰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他在8年的感情落空(主要还是压抑了6年多的感情开始井喷,这股感情的力量是巨大的,毁灭性的),再加上对何晶的无限愧疚这双重心理作用下,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轰然倒塌。每天里除了喝水,张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张峰告诉自己不能死,还有一个同样孤寂的老夫活在世上,而自己已经是他的唯一寄托,可是没有用,好像张峰的肠胃已经完全拒绝工作,除了喝水,其余的食物在吃下片刻后,就会通通吐出来。 就是这样的日子才显得可怕,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虚弱,然而无能为力。你心里清楚的明白,进食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你的生理机能严重的违背了心理机能,肠胃竟然不顾身体可能的灭亡,就是自顾自的拒绝接受一切食物,到最后连水都有些喝不下去了。 回到开篇的那个画面。是的,张峰已经连续五天粒米未进了。五天以前,虽然会吐出一些食物,但是好歹食物还是能在胃里停留片刻,但是从第六天前,刚刚吃下的东西就直接吐了出来,从那时开始,张峰就停止了进食,而且也没有精力再去厨房给自己做点什么了。从两天前开始,张峰的咽喉已经开始锁闭,彻底连水也吞不下去了。 心跳和呼吸从越来越快到越来越慢,头晕眼花加上耳鸣的症状也开始减少,手脚开始麻木,到现在舌头嘴唇包括脸都是麻木的,浑身无力,腰背更是直都直不起来,每天站在窗口都是凭借着极大的毅力。然而今天真的不行了,连神志都开始模糊了。 张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在地上的,略有些湿润的地板让张峰短暂的回了神,他看了看房间中的一切,嘴角漏出了一丝微笑,默默在心里说:“爸爸,我就要走了,对不起,让你经历了中年丧偶还要经历老年丧子。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更对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是我也知道爸爸是个坚强的人,以后你找的那个阿姨会照顾好你的,我深信不疑。何晶,最爱我的女孩儿,我对你伤的太深,今生我负你已经补偿不了了,我只能期望来生,如果有来生的话。倪菲菲~~~~~我的至爱啊,爱上你我从不后悔,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用生命爱过你,到死都没有放弃。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别了我的亲人们,别了我的兄弟朋友们,我不怕死,我只是对你们有些不舍~~~~~~”张峰的思维开始混乱,意识慢慢沉入黑暗,这时他感到一个人影站在面前,大声的对他喊:“你不是说要用余生好好爱我吗?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生吗?那你就醒过来啊,你这个懦夫!”是倪菲菲的声音,张峰不会听错。但是他已经什么都干不了了,睁不开眼也张不了嘴,只能在心里说:“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然后让我们重新开始。”张峰就这样带着微笑彻底滑入了黑暗。 第二天,持续了大半个月的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停了,天空重新明亮起来。太阳从云层里探出了头,又一次将光和热洒向大地万物。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张峰的脸上,那张脸显得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轻松、那么的愉悦,不知道是因为彻底的解脱?还是最后充满了期待? 但是这会是解脱吗?不是!命运不会轻易放弃对他的折磨,某个子曾经曰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如何如何,再如何如何,然后方能怎样怎样~~~~套用在张峰身上,那就是说:小子,你的苦还没吃够,差得远呢! 他将在梦中继续经历生离死别,继续在苦海里浮浮沉沉。故事正式开始,张峰是会在感情的苦海里超脱还是永远的**?现在还不得而知。至少一点是确定的,张峰要睡个长觉了。 第一章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很简单的大陆,面积差不多相当于地球的亚洲那么大,整个大陆只有一个国家,叫做大夏皇朝。该皇朝分9个州,统治中心皇城坐落在中间的夏州,围绕夏州分布了8个州,从正东顺时针到东北分为商州、秦州、汉州、隋州、唐州、元洲、明州、清州。每个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叫州牧,都是政、军、法一把抓的牛人。每个州又分6个道,一道的最高长官叫道牧,对这一道也是政、军、法都说了算。道往下就是若干个府,最高行政长官叫知府,真的是行政长官啊,道往下的地方官就没有军权了,还有个叫知院的专门管司法以及纠察的部门和知府相互制衡(大家可能要问了,那州牧和道牧就没人制衡了吗?皇帝担心下面勾结权利过大,所以到了州牧道牧的级别,都不设常驻机构制衡州牧和道牧,担心在这两种官员巨大的权利下,常设机构反而被腐蚀和拉拢,联合起来蒙蔽圣听。而是皇帝随机派出亲信到相对应的州或者道巡视,这个中央机构叫巡查部,下设9司针对九州,再下设54科针对54道,人员不定,时间不定)。每一府下面若干个县,县长一人管行政,县丞一人管法律(还是制衡)。各个地方都有专门抓治安的部门,叫治安司。整个大夏的社会风气和民俗类似于唐朝,民间风气开放,各种奇思妙想大行其道,兼容并包,大夏人都胸襟广阔,骄傲自豪。 再好的制度都是要与时俱进的,时间一长,必然流于形式显得呆板。监察部逐渐由一帮酒囊饭袋,只知溜须拍马的小人把持,而一府的知院院长也纷纷被知府靠着行政所带来的巨大权利和利益所拉拢。下到县一级单位,县丞更是沦为了知县的副手。所以大夏立国700年到现在已经大厦将倾,皇朝统治力极端薄弱,已经岌岌可危了。至于大夏以外还有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个时候的人还没有坐船远航的习惯,只知道有几个还没有一道之地大的岛,人民都是像野人般没有开化。 好吧,我知道你们会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当然是张峰知道的。那张峰是怎么知道的?聪明的人应该看出来了,张峰穿越了,对了~~~~~现在他不叫张峰了,叫黄清月,又看出什么了?对!魂穿!所以我说张峰是倒霉的孩子,他穿的这个人刚在商州真青道怀安府城外的树林里被打了个劫,后脑挨了一棍,死了~~~~~然后张峰来了。 黄清月家里是小买卖人,高不成低不就的活到他父亲那辈儿终于有了起色,开始走出了自己原来的商州明光道遵化府把生意做到了另外一个道,算是小有成就。可惜好景不长,黄清月还不到二十岁就得了腿疾,十年来这腿病就是治不好,到现在才不到30的人已经需要架拐了,这是黄老头的心病,治了个几乎家徒四壁也没治好,到现在看着家道中落儿子连个媳妇都没有,怎么对得起早死的孩儿他妈啊。病还是先不治了吧,反正也死不了,赶快趁自己还跑的动再最后搏一把,挣钱给儿子取媳妇,将来就看孙子的了。 黄老头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一个听说比较值钱的祖传玉佩从小带在儿子身上,当然这也不可能卖),凭自己多年生意的眼光购置了大批的货物,向目的地真青道怀安府进发。10天后,到达怀安府城外不到10里的麻柳林,城市已经遥遥在望,而且真青道治安向来较好,黄老头和他雇佣的保安和伙计都放松了警惕,终于在麻柳林内被不知道什么地方流串过来的劫匪害了性命。黄老头自知此次肯定性命不保,死前流着泪对黄清月说:“爹爹对不起你,要不是你和爹爹这一行,小命兴许还能保住,只是以后过得苦点,孩儿啊,宁当太平犬,莫当乱世人啊,下辈子你就投个好胎吧!”然后抬头望天,大呼:“想我黄某一生从不作恶,善待邻里伙计,为何让我没个下场?连唯一的骨肉也将不保,老天爷啊~~~~~~这是为~~~~~~”只见黄老头背后刀光一闪,一颗苍老的首级蹦起老高,血喷了黄清月一身。这个本来就懦弱无能的年轻人,看着滚到身旁的老父首级,和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还没来得及痛呼一声:“父亲啊!”就被人后脑一记闷棍干翻在地,翻着眼皮蹬了蹬腿,死了。 张峰醒来后,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除了后脑疼痛,脑门发胀外其他都还正常。先环顾了下四周,自己的便宜老爹尸首分离死在不远,四周散落无数尸体,临死的姿势稀奇古怪、表情各异,但都是死不瞑目。带的货物被抢的一干二净,装货物的车、连推黄清月代步的手推车都没放过。黄清月(以后在这段时间张峰都叫黄清月了)叹息一声,努力站起身,左小腿完全没力,还没站稳就倒下。撩起裤腿看了看,左边小腿明显比右边瘦弱,用手捏了一下,几乎没有感觉(现在看来应该是神经萎缩或者坏死之类的)。黄清月不禁又叹了口气,四周寻找一圈,发现根可以代替拐的树杈,爬过去试了试强度,比较满意。杵拐起身,看了看天色,还有不到1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要问作为现代人的张峰怎么会看天色这样的技能,他已经是黄清月了,黄清月作为古人会的东西他都会),想到这一世毕竟要背负黄清月的身份,而且黄老头毕竟是个好父亲,还是把他埋了吧。找到一把断刀,黄清月跪在地上用力刨坑,边刨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倪菲菲,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估计知道自己死了吧?想到白发苍苍的老父痛彻心扉的样子,黄清月泪水滚滚而下;再想到倪菲菲最后告诉自己的让自己活下去,活着以后照顾她(这件事是有问题的,先打个埋伏),黄清月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哭了盏茶功夫,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气喘吁吁,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这不能怪他,从小体弱多病,刨了半天坑,又大哭了一场),看看这个坑的大小深浅,只能将就了。将黄老头的尸首放入坑中,推土掩埋,再慢慢踩实,然后对隆起的土包郑重的三鞠躬,心中默念:“我用了你儿子的身份,自然要报答你,但是现在的我手无缚鸡之力,胸中也没有安邦济世的谋略,我只能说尽力去做,如有可能,您老在天之灵保佑我、保佑我手刃您的仇人,到时再来济慰您的冤魂。”想罢用手摸了摸一直带在黄清月脖子上的玉佩,果然不见了,又一次叹息,然后安慰自己:“也好,刚才情形慌乱,我一个贼人都没记住,以后玉佩至少是条线索。”天已擦黑,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黄清月杵着拐蹒跚的往怀安府府城走去。 刚出麻柳林没多远,前方传来迅疾的马蹄声,听声音怕不止几十骑,又走出一小段路,前方转出一队百来人的骑兵,半数高举火把,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昼。为首一将,高大魁梧,面相凶悍,身着明光铠,骑着高头大马,看见路上杵拐行走,满身血迹的黄清月,举手握拳伸向天空,大喊一声:“停!”这队骑兵接到命令后在丈五的距离内停了下来,个个手按刀柄,萧杀之气扑面而来(这个意思在当时算是少有的精兵了),那员将领左手按刀,右手轻挽马缰,双脚轻磕马腹,缓缓向黄清月走来,旁边一骑高举火把,落后半个马身,紧紧跟随。随着将领越来越近,萧杀之气越来越浓,黄清月禁不住汗毛倒竖,小腿有些发抖,口干舌燥,要不是杵着拐可能已经软到在地上。那员将领骑马来到黄清月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冷的问:“我乃怀安府知府大人府上家将统领~~~叶勇,你是何人?因何此时在此?何故浑身血迹?”边说边仔细的观察着黄清月,左手也微微用力,渐渐上提,随时准备暴起发难~~~~~好吧,是准备发现不对先下手为强。 黄清月努力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说道:“小人乃是商州明光道遵化府人士,姓黄名清月,十日前随家父黄笙置办货物运到怀安府贩卖。今日未时末(也就是将近下午3点)路过城外10里处一片麻柳林,不意碰上一伙贼人,将我们一行人等四十余人杀的干干净净,财物被抢劫一空。”说道这里黄清月隐隐觉得不对,于是顿了顿,又咽一口唾沫,问:“能先给口水喝吗?” 叶勇摆摆手,同时仍然紧紧盯着黄清月,后面自有骑兵取下挂在马鞍上的水袋递到黄清月手中。黄清月拔出水袋塞子,仰头痛饮,同时想到了话中极大的破绽:“对啊,能把40多人杀个干净的贼人,而且在光天化日,还是以治安闻名的怀安府,这伙贼人定是胆大包天的惯犯,怎么会留下我这个活口?”想到这里,黄清月心安了。喝完水后递还水袋,道声谢继续说:“事发突然,小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多亏了老父,奋不顾身的掩护我,小人只是后脑挨了一下,当即昏了过去,由于自小体弱,许是当时已经背过气去,所以贼人一时不查。可怜我那老父,连头~~~~头~~~~~呜呜呜呜。”说到后面黄清月说不下去了,想到那黄老头最后时刻望着自己慈爱的眼神,悲凉的眼神,还有那仰天高呼的绝望,那颗滴溜溜乱滚的血迹斑斑、头发花白的头颅,那死不瞑目一直大张的眼睛;想到自己那也是白发苍苍的父亲,如果一样面对这样的场面,肯定也是心里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却只能面对自己冰冷的尸体。黄清月唯有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以头抢地。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来描述了,叶勇等人神色黯然,默默听着这在夜里远远传去的犹如泣血的哭声,有些年纪尚青的骑士也是想到了家中的老父,跟着流出泪来。 许久后,叶勇放开了握刀的手,发出一声长叹,道:“哎~~~~~~~这个世道啊。第一队来个人,将这位黄~~~~黄公子扶上马~~~~~算了,看样子也不会骑,带上共骑吧。第一队带黄公子回去见老爷,其他人等,随我去麻柳林仔细探看,把一切能带回去的都带回去,不可遗漏一样。”“是”周围骑士轰然答道。 就是这样的一个初秋的下午,张峰以黄清月的身份来到了这个世界,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里是一个以前张峰想都不敢想的、疯狂的世界。这只是开始,人性的黑暗将会以一种最疯狂的行为慢慢在他眼前展现。 第二章 怀安府知府叶源,今年四十多岁,身量瘦高,双目有神,一把美髯,注重仪表风度。此时正坐在正堂榻上,斜倚着扶手,左手揉着额头,面色疲惫。叶源来自大夏皇朝7大门阀中排名居中的秦州叶家,家兄叶泉,时任尚书省吏部尚书。这也是叶家逐渐没落的象征,在叶泉以前,当朝五个正二品怎么都会有一个是叶家家主的,现在只混了个正三品,家中更是连个荣誉的三师三公都没有,出去见到其他顶级门阀的家主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但是叶泉还算是比较有手段的,叶家现在有回升的迹象,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年尚书右仆射会落到叶家,虽说也只是从二品,但是权利很大。 叶源是叶泉3弟,长房幺子,自小锦衣玉食,不识民间疾苦,更是胸无大志,叶泉只好让他来当个知府,虽然官小,但是避开是非之地,不然迟早被人利用。怀安民风淳朴,商业发达,反正叶源也吃不了苦,再给他配上合适的手下,不愁没有政绩,比如叶勇就是叶家的亲卫副统领,别看长相狂野,其实最是心细如发,打仗练兵都是好手,离开其他门阀的视线还可以练支精兵出来。好在叶源本性不坏,上任后还是很为当地百姓做了些事,虽然能力不足,却也能听进别人意见。今日申时得报城外10里有贼人杀人越货,马上请府上食客商议,食客们意见分成两大类,一种:积极救援,追击贼寇,此处商业发达就是因为闻名天下的治安,万万不可砸了招牌,事急从权,调兵一用在明处是说的过去的;另一种就比较无耻了:知府没有调兵的权利,出私军向来是大忌,为稳妥计,不如不管,再说了,周围线报都没有提及大股贼寇犯境,必是小团伙作案,大商团小团伙不敢下手,敢下手的必是小行商,不必在意(分析的很准,但是这个人品让人~~~~~)。 叶源这一为难就为难到了酉时末,还是叶勇听说后赶来表示:“宵小贼人何足道哉,不用调兵也不用私军,我自带100家将足以。”叶源毕竟还是好人,当即大喜,于是就有了前面骑兵碰到黄清月的事。叶勇走后,叶源在正堂等待消息,同时思虑重重:“到底是哪里来的贼人呢?此处乃是商税重地,再加上矿藏丰富(这点从发现到现在10年了,向来不为外人所知,叶源实在该转行,去干国安),向来是家族防备的重中之重,那伙人难道天上掉下来的?”这时家丁来报,一队家将回府了,还带回个人,要见老爷,叶源说:“让那人先到偏厅等候,带队长来见我。” 叶源听完队长叙述的情况后,轻抚着胡须对下人道:“安排吃食让黄公子用饭,再找个好的外伤大夫给他看看,然后让他先住下,嗯~~~~~~~先按照普通食客的标准吧。”待下人出去后,叶知府至孝,想起了远方的白发老娘,不由有些伤感,喃喃道:“可怜的人啊!” 黄清月刚到偏厅就有婢女送来茶水,道声谢后用手端起,那婢女微微一笑,盈盈一福后缓缓退了出去。黄清月将茶送到嘴边一喝,一股怪味(没办法,唐时的茶都这个味道),反正前面也喝了很多水,还不觉得渴,就顺手放在一边。那婢女不多时又出现了,手端一个铜盆,边上搭块儿麻布巾,摆放好后向黄清月笑道:“公子先洗下脸吧,这一头一脸的血怪吓人的,稍后再带公子沐浴更衣。”(可见这叶府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随便一个丫头看见血人似的的黄清月还能笑出来)。洗过脸后,等了不长时间,就见一个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对黄清月拱手一礼,拿出脉枕闭目给黄清月号脉,然后用下人早已经准备好的烧开后冷却的温水清洗了黄清月后脑的伤口,期间黄清月疼的嗤牙咧嘴,不碰还不觉得,一碰钻心的疼,疼的头都发晕。大夫清洗完伤处,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公子,这样的外伤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居然还能稳稳的坐着,更奇怪的是还是自己走进来的,难道吃过什么仙丹?”黄清月嗤笑一声:“哪有什么仙丹啊,要是有仙丹的话我也就不会左腿残疾了。”大夫闻说,又撩起他左腿的库管仔细看了看那明显和大腿不成比例的小腿,捏了捏、敲了敲,然后说:“可惜啊,拖的太久了,要是早几年遇上我还可能有救,现在嘛,这个天下都没人治得好你的腿了。”黄清月黯然。正在说的时候,那个婢女又提着食盒进来布菜,大夫瞄了几上食物一眼,说:“油腻的东西拿走,只留清淡的素食,要是有粥的话上粥,这个饮饼就不要了。”然后转头对黄清月说:“我给你开付药,先连吃10天,等会儿沐浴后再用些外用的药,到时候我再来看你。”说罢下去开药,黄清月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忙活了半天,连称呼都不知道很不像话,于是站起来说:“大夫且慢,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那大夫说:“鄙人姓李,名字就不必说了,你也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此间主人叶知府吧。” 送李大夫出门,站在门口李大夫诧异的看了黄清月一眼:“现在又不疼了?”黄清月一愣:“对啊,不碰就不疼,这是什么情况?”李大夫摇摇头道:“我10多岁开始行医,至今40余年,你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可见医道浩渺,穷此一生也难窥一二。”叹息而去。 转过头那位婢女已经端着粥回来了,看见黄清月又是笑了起来,然后说:“公子请慢用。”黄清月很好奇,问道:“姑娘贵姓啊?”“公子唤奴婢小桃就行。”黄清月点点头继续问道:“小桃姑娘,为何看见我就笑呢?”小桃掩嘴轻笑,说:“公子虽说看上去瘦弱了些,但是眉清目秀,举止镇定,想是个书生了(书生就是现在的知识分子)?”“不敢,”黄清月连忙谦虚(到不是真谦虚,确实胸中墨水不多):“也就是略微读了些书。”受到这世黄清月的影响,和娇俏的婢女说几句话脸都有些红,小桃又是掩嘴“咯咯咯”的一阵笑,说道:“公子真有意思,还请先进食吧。”黄清月也确实是饿了,于是不再客气,端起粥来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边吃边感慨大夏朝的风气就是好啊,要是个类似我们那里明朝的风气,可就古板无趣多了。 饭后,小桃指使2个小丫头带黄清月去沐浴,并亲自关照小丫鬟们一定要尽心尽力。两个丫头慢慢的把黄清月的头发清洗干净(没办法,要洗干净头发上的血又尽量不碰到伤口,这活儿黄清月一个人干不了),温柔的边洗边说:“公子是个有福的人,这样的凶险都过来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此的话让黄清月开始黯然,呆呆的望着前面的墙壁,还没等想点什么,只听两女又说:“公子,头洗好了,剩下的需要奴婢帮忙吗?”黄清月吓了一大跳,忙说:“不用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真是太麻烦姑娘们了。”两女掩嘴轻笑,然后走了出去,拿进来一身麻布的衣服,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此时小桃在门外说到:“药煎好了,公子洗完服药后,请早些休息,明日老爷要见公子。”见黄清月点头表示明白后,小桃缓步离开浴房。 黄清月沐浴完毕,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一个下人对黄清月说:“公子请随我来。”然后提着灯笼把黄清月带到了东跨院一大排厢房的最里一间,推开房门,把黄清月让进屋内,屋内早已点上了蜡烛,矮几上有一大碗药,药旁边放着些白布条和一大块不知名物体。那下人说:“公子请坐下,小人要给公子上药了。”黄清月依言坐在榻上,侧过身去,那下人动作麻利,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碰到伤口,直疼的黄清月冷汗直冒,那人在黄清月身后说:“公子忍着些,就快好了。”最后用白布条把黄清月头小心缠好,说:“已经好了,公子用药后早些休息。”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喝完药后,黄清月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虽然家具不多,但是木料上乘,做工考究,卧榻上的被褥也是8层新,面料柔和。窗前有张书桌,书桌前有把独凳,书桌上笔墨纸砚都有,门边有一架子,架子上有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卧榻旁靠近墙角放着两口大箱子。 黄清月暗自揣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家将,招待连客人都不算的自己还能有茶喝(这东西那时候可不算便宜,即便是给黄清月喝的最低档次的也很多人喝不起),明显只是普通客房但是家具和用具都显得大气,再加上气质出众的婢女,精明干练的下人,黄清月结合前世的知识可以做出判断:这个知府不是普通人,其家族必是大富大贵而且重权在握的大门阀。 看见那面铜镜,黄清月忽然心里一动,端着烛台来到铜镜前细细打量现在的自己,还是张清秀的面容,比以前的张峰还要清秀些,眉毛不浓不淡、秀气好看,双眼皮的眼睛不大不小、黑白分明,鼻梁挺拔(就是鼻子长的过于大气了些,配在黄清月脸上有些突兀,不然真心像小受),嘴巴小巧、牙齿洁白,两侧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时刻都在微笑;额头光洁饱满,脸型总体椭圆,在下巴处收的略尖(两侧颧骨略微凸出,有些破坏整体小巧的感觉),脸色苍白(要是红润就见鬼了),身体瘦弱,眼神到是明亮,又在门上比量了一下,身高倒是比以前高了点,还是差不多。看着镜中的自己,黄清月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过。 黄清月出生的时候黄家家境已经经过父亲黄笙的努力达到了小康(换在现在的说法就是时不时有肉吃),父亲和母亲很恩爱,母亲容貌秀丽,气质温婉(黄清月应该像他的母亲),由于黄笙算是人近中年才得来儿子,比较疼爱,还想着以后让黄清月出人头地,所以到孩子5岁时把黄清月送入了遵化府的一间规模很小的书院读书习字(大书院收费贵,名书院属于门阀大族,进不去)。黄清月智商一般,读书自然也很一般,读了10年也没读出什么名堂,还变得呆头呆脑,母亲陈氏不干了,狠狠数落了黄笙一顿,黄笙只好把儿子带在身边学做生意,还没等黄笙对儿子展开耐心细致的教育,黄清月就发了一场怪病,四肢无力,卧床不起。遵化府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拖了一个星期,就在黄笙2口子准备带儿子到明光道首府明光城看病的时候,黄清月又突然不药而愈。就在老两口烧香拜佛,谢天谢地的时候,黄清月的左脚却开始渐渐无力了,从一开始的不明显到2,3年后的单独用左脚已经几乎无法站立。然后又是历时1年的求医问药,直到黄清月母亲陈氏不支病倒,黄笙没有办法,只好几乎停止了生意,专心照顾黄清月母子。 上天是无情的,不到一年就夺去了陈氏的性命,死前陈氏左手拉着黄笙的手,右手拉着黄清月的手,默默的看着黄清月流泪。最后转过眼死死的盯着黄笙,黄笙说:“你放心走吧,只要我还活着,必会好好待我们的孩子。”陈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带着微笑走了,在她看来黄笙是靠谱的,所以没有了牵挂。哭罢的父子二人埋葬了陈氏,此后黄笙心思都放在了到处给儿子治病上,生意越来越差也无心打理,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续弦,别说自己了,连儿子的婚姻大事都耽误了(此时的黄清月已经20多了,在这个时代,男子20多没结婚的非常少见)。直到彻底死心,便有了前面一幕。 黄清月愣愣的想了一会儿,黯然叹息一声,回到卧榻上躺下,侧卧卷曲着身体,看着那如豆的烛光,怀念着以前的亲人:“我还回得去吗?父亲现在还好吗?有多少人在为我哭泣呢?倪菲菲啊~~~~~~~~你现在又怎么样呢?你可千万不要哭啊,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只是我拿什么来兑现我的诺言呢?我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一滴泪水滑落到瓷枕上无声无息(这个瓷枕睡上去真心不舒服)。不知什么时候,烛光跳动一下后灭了,房间陷入黑暗,黄清月也慢慢进入梦乡。 第三章 第二天辰时,黄清月被昨日那个下人叫醒,说:“黄公子,快起来吧,老爷要在外书房见你。”黄清月起来后洗漱完毕,自有下人端上汤药,用完药漱了口,跟着那人往外书房走去,路上黄清月向那人致谢:“昨夜真是麻烦大哥了,请问大哥贵姓?”“不敢当黄公子道谢,”那人说道:“小人免贵姓周,公子称呼我周四就行。”“周大哥太客气了,”黄清月接着说:“不知叶知府唤我何事?”周四笑笑道:“黄公子不必担心,老爷虽然重威仪,但是很和善,想必是问问昨日贼人的事。”说罢不再言语。走了一段路,穿过2道门,最后在一道偏门旁停了下来,向门口站立的一个微胖面白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说:“叶管家,黄公子带到了。”黄清月也赶紧施礼道:“叶管家。”叶管家看着黄清月点了点头,然后向周四摆摆手说:“你回去吧。”“是”周四又施一礼,快步离去。叶管家对黄清月说:“跟我来吧,老爷今日事情很多,你到时候回话的时候捡重要的说,知道了吗?”黄清月赶紧到:“知道了。” 来到外书房门口,叶管家对黄清月说:“黄公子请稍待片刻。”然后推门进去,留下门外的黄清月心里忐忑不安,实在不知道过会儿自己会面对什么情况。还不等黄清月把周围环境打量清楚,门又开了,叶管家站在门口说:“老爷请黄公子进去。”黄清月拱手为礼说道:“有劳了。”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反正到现在没有退路了,怕个屁啊。人死叼朝天,不死万万年。”随即抬头挺胸,以上刑场的悲壮,迈步走进外书房。 叶源昨日心中忧虑甚重,一夜没有睡好。今日卯时起来,打了趟拳,吃罢早餐,来到外书房处理了些公务,心中委实难安,吩咐将黄清月唤来,然后索性将公务抛在一边,边饮茶边拿起本杂书翻看,等待黄清月到来。巳时初,听管家叶落禀告黄清月来了,于是移步到外书房正厅,坐于主位。待叶落带着个年轻人走进来后,还没开口,叶源已经暗自点头。这个叫黄清月的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神态安详,不卑不亢,虽然左胳膊下杵着根拐(那就不是拐,是树枝好吗)。黄清月来到正厅中央站定,艰难的对叶源叶知府一躬到底:“知府大人在上,草民黄清月有礼了,少时得病,左腿不良于行,礼数不周,望知府大人海涵。”说罢站起身来,坦然的看着叶源道:“还未感谢知府大人收留救治之恩,大人有话不妨直言,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源想到昨天晚上叶勇的回报,想了想问了些基本情况,看黄清月对答得体,条理清晰,扶须点头,然后对叶落说:“上茶。”说罢转过头对黄清月说:“黄公子请坐。”待黄清月在一旁落座后又问道:“黄公子可有表字?”黄清月说:“草民还好家中曾经略有余财,故而读了几天书,初通文墨,近年来缠绵病榻,家父多方奔走,已是余财耗尽,再加上家严不通文墨,家中又无其他长辈,故而未有表字。”说罢黯然垂首。叶源心中一声暗叹,接着说:“要是黄公子不嫌老夫突兀,就叫你清月如何(在古代直呼其名是有讲究的)?”黄清月连道不敢:“知府大人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德高望重之士,又是长者,草民区区贱名,只怕污了大人的尊口。”(看这记马屁拍的~~~~~~)叶源心中受用,面上自然带出笑容,言辞越发亲切:“清月啊,贵庚啊?”“草民已经虚活二十六年了。”“唔,26了,还是该有个表字的。”黄清月闻言,忙从眼角挤出一滴泪水,黯然说道:“草民如今父母双亡,家中历来人丁不旺,到现在已是只剩草民独自一人,”说到此处越发悲切起来,用哽咽的声音对叶源说:“全凭知府大人做主。” 黄清月还是很聪明的,这是一个试探。在这个时代门阀大族是看不起寒民的,更不要说取表字了,但是刚才听叶源的意思仿佛是有招揽的想法,这对黄清月来说可真是利好的消息,不然还真不知道在这个乱世怎么生存,如果叶源愿意给黄清月取表字,那就几乎板上钉钉了! 叶源的想法就很直接了,在这个乱世,对于大家族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资源、军队、人才。这个黄清月看起来还可堪造就,如果到时候家族对他的身份调查没有问题,还是可以试着用一用的,主要是黄清月家中无人,可以减少负担,而且此时施恩,想来会让他死心塌地。想到这里,叶源微一沉思,开口说道:“大难不死,否极泰来,一个新的开始。万象初始谓之元;你名中清月,清白高雅可谓之贞。元贞,乾卦元亨利贞占了一半,也是希望你像卦象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黄元贞,你看如何?” 黄清月起身离座,再次深施一礼道:“谢知府大人赐字。”叶源对黄清月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连连点头道:“元贞不必如此多礼,快快坐下。”正说着,叶落端着两杯茶进来,黄清月道谢后又坐了下来,确实有些渴了,端起茶来也不管好不好喝,连连喝了几口。 叶源等到黄清月喝了几口茶,对叶落使个眼色,叶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黄清月冷眼旁观,知道主题就要开始了,连忙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等待着叶源的询问,表面淡定自若,心中七上八下,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有主宰自己生命的资格,应对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叶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咳一声,缓缓地说:“元贞呐,昨日你的事情老夫很难过,但是关乎本府治安,请你努力好好回想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没有。”黄清月想了想,然后一脸沉痛的说:“大致的情况昨日已说与大人府上叶勇叶统领知道了。大人把整个怀安府治理的并无匪患,在当今乱世很是难得,所以草民及其所有人并无多少提防之心,事发很突然,到草民被击晕不过不过十来息时间,而且心中慌乱,心下凄惶,确实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眼角见到叶源满脸失望,眼中不快,顿了顿又说:“不过~~直接有用的线索没有,间接分析的还是有的,大人可愿意一听?”叶源差点被黄清月的大喘气气的倒仰,冷哼一声:“速速道来。”“是”黄清月理了理思绪,说:“怀安府没有大股匪患是事实,这就注定了这伙强人人数不多,以不多的人数敢在光天化日府城所在打劫,必是悍匪。而事发前就潜伏在官道两旁不远,生息豪不外漏,必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之人。从他们突然杀出,到得手离去,时间短,那伙人配合默契,包围、突袭、包括下暗手都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必是经常从事杀人的勾当。他们的首领必是个厉害至极的人物,才能把这伙人控制的这么完美,简直是如臂使指。虽然他们着装凌乱,但是从这些表现的素质来看,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而且最后打扫战场之彻底,实在是不像匪类~~~~~~到更像是~~~~”说的这里黄清月就没继续往下说了,反而悠悠的念了一句:“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啊。” 看着叶源深思的表情,黄清月心中暗喜:“反正那伙人你是肯定抓不着了,这样说还能显得我的高明,哎~~~~~我容易嘛我,为了生存,马屁加卖弄无所不用其极。必须活下去,还有人在等我回去,虽然我也知道多半是回不去了,但是万一呢?前提是我必须活着。” 大概一盏茶时间,叶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手,叶落进来问:“老爷有什么吩咐?”叶源说:“通知下去,今天晌午黄公子陪我用饭,菜品清淡点,滋补点,黄公子还有伤在身,去吧。”叶落自是下去通知不提,黄清月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这可如何使得,大人救治之恩尚不得报,还对区区不才如此厚爱~~~~~”“好了,就这么定了,”叶源打断黄清月的话:“横竖到用饭还有些时间,元贞对当今天下怎么看?”黄清月心道:“来了”然后略一沉思,结合后世强大的信息量,开始侃侃而谈,从大夏朝的制度缺陷到门阀的强大推动力,从当今陛下的作为到各级官僚的腐朽堕落,再加上天灾不断,更是雪上加霜,得出一个结论,大夏朝必亡,新的王者必将经过血火的考验诞生。 叶源听的连连点头,虽然由于信息量的不对等,黄清月所说的一些东西自己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再加上黄清月有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但是总的来说言之有物,条理清晰,对事物鞭辟入里,尤其是最后得出的大夏必亡,这可是自己的大哥叶泉的见识啊,连自己都得不出这样的结论的。想到这里,叶源面上开始带出尊敬,待黄清月说完后,小心翼翼的再问道:“那以元贞的看法,我叶家该如何是好呢?哦~~几乎忘了说了,想必元贞也看的出来,我叶家乃是7大家中的叶家,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我叶家到是没看在眼里,但是总是要自保的。” 黄清月心中鄙夷:“七大家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要没有你们大夏朝还到不了这个地步,你确实看不上皇帝的位置,在你们看来那个位置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如同傀儡,没有你们的支持皇帝的命令连禁宫大内都出不来。”但是面上一片知遇之恩的样子,诚恳地道:“不管是后面支持别人得天下也好,还是自己争天下也好,现在只能做一件事,积攒实力,广结天下,內修兵甲,外结善缘。还要戒急用忍,低调行事,避免成为别人的首要打击目标。如此,则进退自如。” 叶源越发对自己的招揽主意得意起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看见外面叶落进来说:“老爷,可以用饭了。”“好”叶源点点头,侧过头对黄清月说:“元贞啊~~~~你该是早饭都没用吧,快随我用饭去吧。”说着站起身来,往饭厅行去。 装潢大气,用料讲究的饭厅里,早已经备好了一桌制作精美的菜肴,还没走进饭厅的门,黄清月已经被飘出来的香气**得绿了眼,为了自己刚才塑造的角色需要,黄清月只能强行绷住,暗自咽了几口唾沫,面带恭谨却不会让人感觉献媚的微笑,等到叶源在主位坐下后,才在末位轻轻坐下。一旁的下人先给叶源盛了一碗汤,叶源拿起汤匙说:“元贞啊,这桌菜都是滋补强身的,对你的伤口愈合很有好处,多用一些。”然后小口喝起汤来。 黄清月看着这一桌八菜一汤,就只是为两人准备的,十分感慨。黄清月长这么大(那个真的黄清月)别说吃,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物,在外面升斗小民为了能多活一日而争扎求存的时候,这里却还是奢侈如常。虽然面前的菜看上去没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些鲜笋、菌类、蔬菜,唯二的两种肉类是鱼和羊肉(鲜笋和菌类虽然比较难得,但是不算罕见,连黄清月以前也是吃过的),但是加工的方式及其奢侈。都是用鱼、羊等肉食小火慢炖出浓汤做底,再对各种普通食材进行再加工。根据所用食材的不同,加工方式也大是不同,力求体现每种食材的独特风味,的来说:鲜。小小八菜一汤不亚于上辈子顶级食材做出来的顶级宴席。 看叶源自顾自的吃喝,完全没有继续交谈的*,黄清月也识趣的什么都不说,再加上确实是饿了,渐渐把心中的不安抛在脑后,大快朵颐起来,心中想:“这tm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随随便便普普通通一顿饭钱就够寒民一家5口一年的生活了,有钱就是好啊!” 叶源吃的不多,不到盏茶功夫就用完了,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清水漱了口,看黄清月还没吃完,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用手指轻敲着扶手,一手抚着胡须,不知魂游何处去了。正在黄清月堪堪吃完的时候,快步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此人穿着普通,但是双目炯炯有神,气质沉稳内敛,眼神清澈,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站在门边的叶落一见来人,马上施礼,口中恭敬道:“王管家安好,一路旅途劳累,辛苦王管家了。”王姓管家只是对叶落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做过多理睬,径直走到叶源身边,边施礼边说:“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已经从皇城回来了,一路平安。”说完这句话,才回过头来仔细打量黄清月,眼神里满是探究的味道。 叶源听闻老婆孩子回来了,开怀的一笑,对叶落说:“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现在这个时辰定是还未用饭了,让他们先沐浴用餐,老夫随后就去看他们。”待叶落退出饭厅后,叶源看向黄清月,还未开口,黄清月抢先说:“草民已经用好了,大人家眷归来,草民先行告退。”“嗯,也好,”叶源点点头说道:“元贞先在府上安心养伤,以后的事情来日再谈论不迟。来人啊,”门外应声进来一人,正是小桃,叶源继续说:“带黄公子下去休息,不可怠慢了。” 待黄清月和小桃出门后,叶源对王管家简明扼要的说了下事情的始末,并着重地描述了叶勇的看法和自己对黄清月的赞赏,最后说:“佑行啊,向本家去信一封,好好查查这个黄清月身份有无问题,如果没问题,你去好好接触一下,可用的话,就用起来。”王管家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清月离去的背影的方向,突然一抹明黄的身影跳跃着跑来,王佑行古井不波的脸上绽出一缕微笑,对叶源说:“老爷,看样子有人是思念父亲过度,等不及要先来看看了。”叶源还没回过味来,就听见一个清脆明快的声音,略带娇憨的喊道:“父亲,父亲,菲儿想死你了。”饭厅里传来叶源开怀的大笑声。 暂且不提叶源父女的温馨画面,黄清月跟着小桃出来后,向前面走过的那道偏门走去,路上黄清月好奇地问道:“小桃姑娘,刚才那位王管家是何许人?我看他很受大人器重,在府上地位很高啊。”小桃还是那样娇俏地笑着,口齿伶俐地说:“那是我叶家本家的老家人了,世代为叶家忠仆,虽然到王老管家爷爷辈就已经脱离了奴籍,但是王家人还是以叶家忠仆自居,这个王佑行王老爷子是把我家大人从小带到大的,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这次是夫人带公子小姐回娘家探望父母,由于路途遥远,老爷不放心,才让一把年纪的王老爷子亲自带人一路护佑的,算算日子这都走了快半年了,哦~~~~对了,夫人娘家姓唐,元洲唐。” 黄清月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呼唤父亲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耳熟,感觉和那个刻骨铭心的声音如此的相像,又略有不同。黄清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奔跑中的黄色身影,虽然只看见一个侧面和背影,但还是让黄清月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大变,汗如雨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第四章 小桃发现黄清月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位面容秀气的黄公子像是着了魔一样,脸色忽红忽白,突然间就大汗淋漓,然后身形开始摇晃,忽然向后一个趔趄,小桃赶紧上前一步扶住黄清月,发觉黄清月浑身都在发抖,眼神从惊愕到质疑,从悲伤到绝望,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小桃晃了晃黄清月,连呼数声:“黄公子、黄公子,你怎么了?不要紧吧?黄公子~~~~~~~” 终于黄清月回过神来,对小桃说:“突然头上伤口疼痛,以至于有些失态,现在又不怎么疼了,没吓到小桃姑娘吧?”小桃闻言,拍拍胸口说:“我还以为公子被魇了呢,没事就好,回去喝了药就好了,需要找李大夫再来看看吗?” 黄清月苦笑一声道:“不碍事的,烦劳小桃姑娘带路了,我们赶紧走吧,呃~~~~~~~在下现在自己能走了,不敢再劳烦小桃姑娘相扶。” 小桃听后也不多说,带着黄清月继续往昨日黄清月住处行去。黄清月在路上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思绪,深怕一时控制不住痛哭出来,他现在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呆着了,越快越好。 黄清月浑浑噩噩地回到昨天居住的房间,坐在榻上一动不动,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小桃轻轻问到:“公子可是累了?药马上就好,公子用过药后可以小睡片刻,晚餐自有人送到公子房间。” 在黄清月听来,小桃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飘忽不定,努力定了定神,才想起小桃是在对自己说话,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又不言不语起来。小桃暗自叹息一声,轻轻退了出去。不多时,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药和一杯清水进来,黄清月茫然地看着她轻轻走到自己身前,把药和水放在矮几上,还没等小丫头说话,一把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一气喝个精光,浑然无视了那个小丫头惊恐的目光(刚刚煎好的药啊大哥,没100度也有90度左右啊),然后又拿起清水再一气喝光,小丫头眼神已经麻木了(漱口水不是用来喝掉的,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在嘴里咕噜咕噜然后吐出来好吧)。 黄清月空洞的眼神看着小丫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麻烦姑娘了。”然后觉得口腔有些不适,有些疼,还有些麻,砸吧砸吧嘴,发现那小丫头还在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黄清月再次挤出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问:“姑娘还有事?”小丫头连连摇头,飞快地收拾好了碗和杯子,逃也似的跑了,边跑还边想:“看着多斯文的人,却是个疯子。那笑比哭都难看,连前院扫地的张三笑起来都比他好看。” 黄清月等到小丫头消失在门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艰难地起身关好门,回到卧榻面朝里侧躺下,放纵思绪肆虐,任凭思念满溢,那心疼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不会的,不会是她的。她现在应该正在另一个世界上好好的生活着,这只是我的错觉~~~~对,一定是错觉!应该是我太思念她了,那她呢?她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会是在想我吗?会的~~~~~一定会的!她还在等我好起来以后呵护她一生呢,她怎么可能不想我。但是我回不去怎么办?这只是个世俗的世界啊,没有修真,没有神仙~~~~~倪菲菲啊,没有我的日子你会习惯吗?难道你就真的相信那个男人对你是真爱?还是说~~~~你已经不再向往爱情,只剩下**裸的虚荣?菲菲呀~~~~我的至爱,没有我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犹豫徘徊,找个爱你的人嫁了吧~~~~让他代替我疼爱你。不要经常想起我,偶尔的、很偶尔地想想我,想想有个傻傻的男人,不顾一切的爱过你。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曾经伤害过你,但是他用生命洗刷了自己的污点,千万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哪怕只是在他的祭日才会想到他。他和你所在的世界除了亲情以外,你是他唯一爱过、活过的证剧了。 黄清月不知道想了多久,只觉得满脸的泪水,于是抬起手来擦拭,怎么擦都擦不完,只能放弃这项徒劳的工作,最后对自己说:“我会在这边为你祝福,诚心诚意的、近乎虔诚的为你祝福,我也干不了别的了。还有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活着去等待那个可能一生都不会出现的机会。我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了,为了你!” 正在黄清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艾自怨的时候,突然从来敲门的声音。黄清月止住哭泣,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去见人十分不好意思,索性装睡。门外周四又敲了敲门,说道:“黄公子,快到酉时了,该起来准备用晚膳了。黄公子?”黄清月只好含糊的回了句:“知道了。”等了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估计周四离开了,黄清月起来走到门边,铜盆边的罐子里有清水,黄清月洗了把脸,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打开门,看着外面院子里秋日的景色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的矮凳上坐下。看着面前的纸币,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还没等脑子里那点灵光变得清晰,周四已经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进来,简单清淡的一荤一素一汤,两张饮饼。等黄清月吃完后,周四又来收拾了碗筷出去,再来时,端着一壶水和几个杯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双拐。 周四在矮几上放好水和杯子,然后来到黄清月面前,将手中的双拐递给黄清月,表示府上没有人用这个东西,只能比较了黄清月的身高后赶工做出来的,让黄清月杵着树枝走了一天并不是有意的怠慢。黄清月点点头表示理解,等周四走后,拿起拐观察起来。两根拐杖采用的是黄檀木的整料做成,做工精致,整体看来富贵华丽、赏心悦目,放在鼻端一闻,还有木料的清香,确实是刚刚加工完成的新东西。杵在胳膊下试了试,长短适中,手感很好,再次感叹了门阀大家的*,然后又满怀喜悦的在屋内走了几圈。 回到矮凳做好,把拐立在书桌旁放好,深呼吸了几下,慢慢的开始磨墨。磨墨又叫磨心,动作缓慢均匀,不紧不慢,配合呼吸让自己放松,磨掉自己的浮躁之心。黄清月磨好墨,提笔在纸上先写了个“黄”字,端详了一下,一个漂亮的柳体楷书“黄”字跃然纸上,棱角分明、骨力刚健、疏朗开阔、清秀方整(这确实要感谢黄同学10多年的读书习字功劳,虽然学问没有做大,一笔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黄清月右手拿着笔,目光透过窗外院子里秋日的景色,投在蔚蓝的天空里。心中的思念却穿透了蓝天白云,穿过了无数未知的空间,来到了倪菲菲的身旁。一种凄凉的美感在心中升起,那些美好的,忧伤的往事都在心中展开,最终都化为一篇篇中外自古以来歌颂、怀念、感伤爱情的美好诗篇。说来也奇怪,往日里总是记不完整的那些诗词,却在此时异常的清晰。那张清秀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极致温柔的微笑,仿佛倪菲菲就站在面前,也在对着他微笑。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轻轻的翻动黄清月面前的纸张,发出了哗哗的微响,惊醒了黄清月,那张栩栩如生的笑脸也随着那整清风消逝。黄清月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经过线条柔和的下巴,滴在了书桌上的那个“黄”字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黄清月低头看着那个被泪水晕开的黄字,怔怔无语,头脑中纷至沓来的那些经典的诗篇定格在诗经《汉广》一篇。耳边仿佛有人在轻轻的诵念着此诗,一遍又一遍,声音也越来越大,极尽哀怨嗟叹之能事,后又渐渐低沉,直至无声。 黄清月悠然一叹,提笔在那个被泪水晕开的“黄字”下面,满怀深情地写下了这首充满深深叹息和徘徊瞻望的《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黄清月端详着写好的诗,随着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的书写,心中的块垒也得以松动,一股抑郁憋闷之情也随之发泄出来。脸上展露出连带上一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正当黄清月感慨着自己也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黄清月抬头说:“请进,门没有插。”那个晌午送药的小姑娘端着药和几根蜡烛却生生的走了进来。来到书桌边放下药和蜡烛,小姑娘一礼后说:“请公子用药了。”然后抬起头来好奇的望着黄清月。 黄清月端起药碗,边吹着药,边慢慢喝了一口,然后随手放在书桌上,看了眼小姑娘说:“挺烫的,凉会儿再喝。”看着小姑娘惊诧的眼神,黄清月不禁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奴婢叫小艾,不是小姑娘了。”小艾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继续说:“奴婢只是很奇怪,晌午时的药和现在一样烫的,公子就像喝凉水一样就喝下去了,怎么现在就不行了?”边说着边拿起蜡烛插在烛台上,用火折子点燃,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黄清月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才恍然时间已到戌时,回头看看那个却生生的小艾,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黄清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黄清月温柔的笑了起来,对小艾说:“小艾姑娘,还是不要再公子公子的叫我了,要是你不嫌弃称呼我哥哥吧,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妹妹。”“不好”小艾俏皮的皱皱鼻子说:“人家才不想要个傻傻的哥哥。”“这话从何说起啊?”黄清月表示很委屈。 “中午那碗药可是刚煎好的,你连烫不烫都不管就喝了下去,街上的傻子才不管冷热什么都直接往嘴里送呢。再说了,你笑起来呆呆的,比哭还难看。”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刚才黄清月的笑很好看啊,难道中午我看错了? 黄清月叹息了一声,对小艾说:“中午我心情不好,所以你误会了,”说到这里,心里想:“要是真是滚烫的东西那我现在肯定满嘴的泡了,定是小艾记错了。”顿了顿后对小艾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的好的话就叫我哥哥行不?” 小艾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黄清月问小艾:“小艾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啊?喜欢听些什么内容的故事?”小艾略显羞涩地说:“人家虚岁16了,听外面戏文里老是说才子佳人的,可是府里管束很严,你讲个才子佳人的吧。” 黄清月听后,目光迷离地看着小艾头顶的那方天花板,喃喃地道:“十六啊~~~~~大好的年华啊。”然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小艾讲起了《梁山伯和祝英台》。 黄清月的口才很好,描述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小艾都听傻了,在她的眼前一副浪漫的画卷徐徐展开,从祝家庄玉水河边祝员外的聪慧美丽的女儿祝英台,到女扮男装去读书,然后路遇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最后在草桥亭撮土为香,结义金兰。见小艾听得津津有味,黄清月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在自我满足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什么情况啊?我什么时候记忆力这么好了?以前只是草草的看过两遍而已啊?”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看看天色不早了,黄清月停下故事,发现小艾还没有清醒过来,忍不住叫醒她:“小艾姑娘,醒醒吧,快亥时了。你个丫头也真奇怪,难道平时没有活计吗?都在这儿呆了一个时辰了。” 小艾那迷蒙的大眼睛渐渐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叹息一声,然后说:“黄公子~~~~”看见黄清月凶巴巴的表情,撇撇嘴,可怜兮兮地说:“好嘛好嘛,黄哥哥~~~~~这个故事真好听,人家以后还能来听吗?” 黄清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肯定地点点头。小艾欢呼一声跳了起来,用力的握了下小拳头,正准备向黄清月告辞,发现书案上的那篇诗,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黄哥哥好重的心事啊,虽然人家看不太懂,但是你这样很不好,要开开心心的哦。”边说着边把那张纸叠了起来收到怀中,发现黄清月愕然地看着自己,吐吐舌头说:“人家拿回去找小姐帮我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黄哥哥该不会不同意吧?”看黄清月苦笑着摇摇头,小艾嘻嘻笑着走了,连桌上的碗都没有收。 黄清月无奈的看着小艾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自己起身用清水洗了碗,然后到门边架子那里洗了脸脚,将洗漱过的水泼在门外院中,关好门窗,坐在矮凳上,一时没有睡意。苦恼地叹口气,在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连电都没有异界夜晚~~~~~真是有够无聊的,想到这里,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起了倪菲菲。这次的思念里没有了哀伤和委屈,只有甜蜜和柔情。 蜡烛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发出的灯花的声音打断了黄清月的美好臆想,黄清月看了看就快烧完的蜡烛,起身回到榻上躺下,盖上被子,很快的进入了梦乡。心中的抑郁有了些许的排解,再加上两日来的劳累和精神的高度紧张,终于使黄清月能睡个好觉了~~~~~~他太累了。 第五章 第二天,黄清月辰时初醒来,推开窗子,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人精神了许多。收拾好榻上被褥,到门边用杨柳枝刷了牙(作者语:杨柳枝是中国古代最早的牙齿清洁工具,晚唐时的人们把杨柳枝浸泡在专门用于漱口的药水中,用时,用牙咬开杨柳枝一端,里面的杨柳枝纤维会支出来,像细小柔软的木梳子,古语“晨嚼齿木”就来源于此),又用陶罐里的清水洗了脸,最后到房间一角的屏风后的木质马桶上解决了个人问题,神清气爽的来到院子里。 仔细打量了下这个院子,一条回廊把院子圈成一个四方形,东西朝向是两排厢房,南北朝向是两堵高墙,粉墙黛瓦,墙中间是一道月亮门。回廊中间的空间是一个种满植物的院子,正中间是一颗需要3,4人才能合抱的梧桐,在院子四角是各种了4颗果树,一颗石榴树上的石榴结得正好,压得树枝都弯下了腰。院中除了十字交叉的两条小径外,其他地方都种了些花花草草,大多都叫不出名字,在这秋日里多以枯萎,显得有几分凄凉。整个院落建筑风格简约大气,花俏的地方不多,多以使用为主。 黄清月杵着拐围着院落转了几圈,看着同住一院的人纷纷起来,投向黄清月的目光千奇百怪,好奇有之,探究有之,疑惑有之,鄙夷亦有之(包着头,杵着拐,弱不禁风的样子)。黄清月只好统统视而不见,装出淡然自若的样子,慢慢踱回自己房间。 刚坐下不久,周四提着食盒送饭来了,将一大碗鲫鱼汤,还有一碟蒸饼(呃~~~~~蒸好的发酵面皮,可以在里面包东西,想包什么包什么,肉、菜都可。今天早餐是包的鸡肉,介个病号的伙食十分让人向往),再加一碟咸菜一碟酱菜摆在了矮几上。这在黄清月上世里都算是很奢侈了。 黄清月说了声:“多谢周大哥了。”便坐在榻上。周四笑了笑,说:“黄公子请慢用,等会儿吃完了不需要公子自己收拾,自有下人来打理。”说完退了出去。 黄清月不紧不慢吃完早餐,又用清水漱了口,等到周四从新出现在门外,端着一碗药,进来放下药碗,又把黄清月吃完的空碗碟收进一个托盘,正准备端出去,黄清月喊住了周四说:“看周大哥不像是普通的下人,为何亲自做这些小厮的事?”周四还是那副恭谦的表情,笑了笑说:“公子说哪里话,都是些低贱的人,自然要做这些低贱的工作。只是现今公子有伤在身,需要好生将养,我怕那些小厮伺候不周,唯恐怠慢了公子,就亲自多做一些。黄公子满意就好。”言外之意是:我是个有身份的下人,亲自伺候你是老爷吩咐的不能怠慢,你不需要太感谢我。黄清月闻言站起身来,对周四拱手道:“还是要感谢周大哥的关照,并请周大哥转达草民对知府大人的谢意。” 周四看起来对黄清月的印象很好,于是说:“这个院子叫聚贤院,都是些饱读诗书之士,”言辞间却有些不屑,还朝黄清月眨了眨眼睛:“黄公子有伤在身,还是多多静养为宜。”说完看黄清月了然的点点头,于是发出了会心的一笑,接着说:“小人添为此院管事,黄公子要是有事,就请对小人明言,小人要是做不了主,会报于叶管家处。公子该用药了。” 黄清月依言喝完了药,看着周四端着东西快步走出,不禁来到窗边,再次打量了在院中或站、或走、或坐的众人,脑海里蹦出四个字:文人相轻。遂打消了和众人攀谈的打算,又在书案前坐下,将杯中清水滴了些在砚台里,拿起松烟墨慢慢磨了起来。等墨池满了,执笔开始写些前世里自己喜欢的诗歌: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 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一连写了两首仓央嘉措的情诗,正准备再写点什么,虚掩的房门却被轻轻推开了。黄清月扭头一看,确是小艾。小艾看见黄清月又在写东西,显得非常兴奋,近乎欢呼雀跃的说:“黄哥哥,又写什么啊?写好了可以给小艾吗?” 黄清月看着小艾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那种“你说不行也没用”的眼神,只好说:“你拿去吧,不过这可不是我大夏国的人写的东西,这种文体不知道你看得惯不。” 小艾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不是人家看,是人家小姐想看,我就喜欢黄哥哥讲的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对了,黄哥哥能把这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写下来吗?人家讲故事讲的不好听。” 黄清月说:“好吧,但是你是不是该对我说清楚啊?你家小姐是谁啊?你又为什么没跟在你家小姐身边,跑来端药来了?” 小艾听说黄清月答应了,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咪了起来,欢快地说:“小姐就是府上嫡出大小姐啊,可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呢。前段时间跟大夫人回乡省亲,路途遥远,就没带上人家。”看黄清月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马上极力申明:“人家可是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属于小姐的贴身丫鬟,很有地位那种。这次是小姐怜惜人家,怕我吃不了赶路的苦,才把我放在家里的。”说完很得意的看了看黄清月,大有一副快来讨好我的意思。黄清月不禁莞尔,拱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小姐的姐妹大人大驾光临,不曾远迎,还望包涵。” 小艾瘪瘪嘴,鄙夷地说:“言不由衷。”然后对黄清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的黄清月顿时一呆,心中暗道:“好熟悉的眼神和动作,连神态都似曾相识,我是在什么地方看过呢?”黄清月暗自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继续听小艾说下去:“小姐走后,我没有事情干,等闲又不能出府,只好到我爷爷那里帮他的忙了。” “你爷爷是?” “我爷爷叫欧阳询,就是府上管抓药煎药的,这两日府上不知何事忙得连送药的人手都不足,所以昨天我来给你送的药。”说到这里望了黄清月一眼,脸上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没想到看见个不怕烫的人。”然后急不可耐地拉住黄清月衣袖急切地说:“黄哥哥,快继续接着讲昨天的故事说吧,人家都等不及了。” 黄清月只好又从梁山伯和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在书院的生活讲起,着重描述了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还有始终呆头呆脑不解风情的梁大傻。因为黄清月知道,只有把幸福描述得越美好,让人越有代入感,最终的结局才能越感人。 当讲到祝英台父亲思念女儿,催促其速归,两人只好依依惜别,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爱情,但是梁山伯不懂,祝英台无奈,只好借口家中有一九妹,品貌于己相似,自己愿意做媒,望梁山伯速来提亲,然后挥泪作别。此时小艾已经神情黯然,叹息不已。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周四已经提着食盒推门进来,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原来已到午时。 小艾忙不迭地站起身向黄清月告辞,又向周四吐吐舌头,匆匆忙忙跑出门去,不到五息时间又跑了回来,拿起黄清月写的诗,再次飞奔而去。 黄清月见周四用探寻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干咳一声解释道:“小丫头缠着我讲故事。”“哦~”周四做了个明白的表情,然后同情的看着黄清月说:“被这丫头缠上可不好受啊。” “哎~~~~谁说不是呢。”黄清月唯有苦笑道。 用完午餐后,黄清月静坐了一会儿,喝完药,杵着拐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下身体,然后回到屋中,照例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开始动笔把给《梁山伯与祝英台》写下来,这一写,就不知不觉到了酉时,直到周四又送来晚饭,黄清月才暂时歇下了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几圈,活动了下四肢,然后飞快的用完晚餐,拿起下午所写的小说,一页一页检查起来。 “嗯~~~~很不错,言辞优美,用语得当,描写人物入木三分,把个两小无猜的貌似同学之情刻画地淋漓尽致啊。嘿嘿嘿嘿~~~~~~小艾和她小姐等着哭鼻子吧(恶趣味啊)。” “黄公子,你没事吧?”黄清月的臆想突然被打断,抬头看是周四端着药站在自己面前,尴尬的笑了下,黄清月接过碗,放在书案上,继续检查稿子。等都检查完后,端起碗一口喝完,抬头看见周四又拿着些麻布条和一罐子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膏状物又走了进来,黄清月知道该换药了。 老实地转过身去,周四麻利的把缠在黄清月头上的麻布条拆开,然后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把黄清月脑后的残留药物拭去。黄清月心中暗赞了一声,觉得周四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前天还疼的自己死去活来,现在疼痛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了。没想到周四拆完布条后半天没有动静,黄清月等不耐烦回过头,发现周四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黄清月心中一紧,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问道:“周大哥,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头有什么不妥?” “不是,”周四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说着还用力拧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做梦才又对黄清月说:“黄公子,你确定自己真的是正常人类吗?或者吃过什么灵丹仙果之类的?” “呃~~~~~~我确定自己是个很正常的人,而且肯定没吃过什么传说中的东西,不然我还会瘸着吗?到底怎么了?那天李大夫也问过这样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周四感慨道:“黄公子是不知道自己那天头上的伤口有多大,有多深,平常的人早就应该死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现在黄公子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然后用一种神神叨叨的眼神看着黄清月,继续强调道:“一般人这样的伤口想愈合到这样的程度起码要10天左右啊。” 黄清月只好干笑两声道:“周大哥兴许是看错了~~~~~那天可能只是看上去吓人。” 周四摇摇头说:“不会的,我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黄公子没有记错的话,那确实无法解释了。” 黄清月只好面无表情的坐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四见黄清月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好继续手中的工作,给黄清月上好药,包扎好,然后收拾好换下的脏布条和空药碗,轻声退了出去,并带好了房门。 黄清月心中想:“看来在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状况,伤口愈合飞快,加上没有喝药时烫伤,至少证明了身体的抗性和恢复能力有极大的提高,但是为什么左腿还是没任何变化呢?”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纤细的左小腿,只好安慰自己道:“不管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爱怎样怎样吧。” 看看时辰还早,黄清月坐在书案前继续书写梁祝,戌时末熄灯睡觉。 接下来的一周黄清月就是在养伤,写书中度过,叶源叶知府也没有再找黄清月说过话。中间小艾来过几次,拿走黄清月已经写好的内容,然后悲悲切切的问黄清月:“黄哥哥,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写这么悲伤啊?就不能让他们都好好的吗?才子佳人不是都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吗?” 黄清月无言以对,只好对小艾说:“丫头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岂能尽如人意。这就是生活啊~~~~”说着,抬起头望着窗外远方,无限的思念再次涌起。 小艾看着眼前这个流露出深深哀愁沧桑的男人,想起小姐的评价:“那位黄公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悲伤的故事。”于是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陪着黄清月发起了呆。 李大夫也来过一次,看过黄清月已经愈合好的伤口,又给黄清月号了脉,然后吩咐陪在旁边的周四说:“外伤药就不需要再换了,可以停了。内服的汤剂我要改改方子,不需要再以治伤为主了,调理一下黄公子的身体,连吃三天就可以大好。”边说边转过身对黄清月说:“公子身体看来确实异于常人啊,老夫却是要恭喜公子了,就快能和常人一般生活了。”说完开一张药方递给周四,提着药箱就走,黄清月起身再次对李大夫表示了感谢,然后目送周四陪同李大夫远去,心中万分高兴,终于就快不用喝那苦死人的药汤了。同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到现在都没个说法,看来叶府是不打算留我了,看样子是需要考虑何去何从了。 整整想了一天都不得要领,只好暂时作罢,黄清月叹口气,还是先把给小艾小姐写的稿子写完再说吧。最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梁祝的最后部分写完,浓墨重彩的渲染了梁山伯的郁郁而亡,祝英台出嫁的时候要求去拜祭梁山伯,然后在梁山伯坟头自尽而亡。此情感天动地,于是死后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双双化为蝴蝶翩翩飞舞,生死相随。 晚饭后黄清月把稿纸交给周四,让其转交小艾,喝完最后一碗药,随手在纸上又写下一首词:《琵琶语》 忆经年,小楼初画夜雨寒。 枯蝶残梦驻秋千,看落红凌乱。 烟花不堪剪,迟迟钟鼓鸣羌管。 凫香暗水袅残烟,共暮天阳断。 旧时月,奈何才见今日圆? 孤轮冷碧渊,雪簇栏杆霜色染。 这回去也,病酒独干,偏教相思苦纠缠。 天若有情,亘古不老,无虞明月照无眠。 话底迟,忍将痴心付流年。 惟有琵琶解我语,凄清尽在言。 铮铮和琮琮,一曲更奏千千遍。 犹记未语笑流连,梦里相见欢。 琵琶语,声声催动魂魄散。 酒盏不知浅,风凋霜刃老朱颜。 醒里,梦里,情深,情浅,遥望山长山又断。 只怕回首,不见归程,一江逝水远孤帆。 空嗟叹,帘卷西风春又晚。 冬云遮日又飞绵,前尘一怅然。 此情最难堪,灯火如豆意阑珊。 魂系碧落入黄泉,回首已百年。 第六章 次日,黄清月刚用罢早餐,就见小艾急急奔来,见面就埋怨:“都怪你,小姐本来看着你写的书就很悲伤,昨天更是哭了一宿。快收拾收拾,小姐要来见你。”说完就开始自己动手帮黄清月收拾起床榻来。 黄清月暗自苦笑,这下玩笑开大了,要是这个小姐不高兴了,按照她在府里受宠爱的程度,想留在府中混碗饭吃,更是做梦。想罢哀叹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外面环佩声响,小艾连忙跑了出去,黄清月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小姐到了,站起身来,略略整理了下衣衫,面容平静目光好奇地看着门口,又期待又忐忑的等待叶府大小姐的到来。 一道淡紫的身影迈步走进房间,身形熟悉到让黄清月心疼,还没等黄清月缓过劲来,一把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就是那个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黄清月?” 黄清月如遭雷击,浑身一抖,缓缓抬头,看见的是一张美丽的脸,一张倪菲菲的脸~~~~~~黄清月半张着嘴,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动都动不了,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就像卡着秤砣,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凭眼泪滴落,就这样看着叶府大小姐,痴痴地看着。 叶小姐对眼前的一切完全摸不着头脑,面前这个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青年怎么突然像是着了魔,目光呆滞中还带着复杂难明的内容,复杂到光是看着就让人神伤,用百感交集都不足以形容,更夸张的是还流出了泪水,难道他认识我? 叶小姐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小艾,小艾也是莫名其妙,只好回了一个不知情的眼神。叶小姐只好把一支芊芊玉手在黄清月眼前晃了晃,口中呼道:“黄公子,黄公子~~~~~~回魂了。” 黄清月猛然清醒过来,举袖擦了擦泪水,仔细打量了下叶小姐~~~~~“不是,不是她!眉、眼、鼻、口、无一不像,就是在比例上更合适些,脸型也柔和一些(就是说要比倪菲菲漂亮)。身材,声音就连气质都很像,但也只是像,不是她。”黄清月心中松了口气,同时暗骂:“这贼老天也太捉弄人了吧,这也太像了,可叫我怎么面对啊。” 深吸了口气,黄清月苦涩的笑道:“小人正是黄清月。刚才初见小姐,像极小人曾经一位故人,故而失态。唐突了小姐,还望海涵。” 叶小姐了然地点点头,左右扫视了一下,看见书案上黄清月昨天写好的词,移步过去拿起仔细端详,边看边轻轻念了出来。反复念了三遍,叹了口气,对黄清月说:“我本想让你给那故事改个结局,但是现在看来你满心的哀伤,写的诗词都弥漫着凄美的感觉,看来你是不会改的了。”说完定定地看着黄清月。 黄清月苦笑一声,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叶小姐只好坐在矮凳上对黄清月说:“黄公子也请坐吧。”黄清月闻言只好在榻上坐下,看着叶小姐吩咐小艾去端两杯茶来。然后叶小姐便没有再理睬黄清月,而是专注地继续看起那首《琵琶曲》。 黄清月贪婪地看着叶小姐的身影~~~~是的,贪婪!他要从她的身影里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倪菲菲的影子。已经多久没见到过倪菲菲了?算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对一个爱极了的人来说,是太长的时间了。 就在黄清月如饥似渴地看着叶小姐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发现了黄清月炽热的目光,先是一愣,然后嫣然一笑道:“我可以将你那位故人理解为女子吗?如若不是,就凭你看我的眼神,我家小艾就喜欢上了一个登徒子。” 黄清月满头的黑线,心说:“草~~~~~连性格都这么像,一样的脱线。”就在黄清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小艾端着茶进来了,黄清月大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小艾一眼,端起茶来吹了吹,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叶小姐喝了口茶,问黄清月:“黄公子,你写的书介意给别人看吗?”看黄清月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那个‘见或者不见我’也是黄公子写的吗?” “不是,”黄清月摇头道:“写那两首诗歌的人叫仓央嘉措,不是本地人。小姐把他理解成某外岛上的宗教领袖就行了。那个地方风俗和我大夏差异极大,包括文化和意识形态。” 叶小姐表示理解地点了下头,说:“我就说嘛。但是读起来还是觉得很优美。” 黄清月笑道:“艺术是不分国~~~~~嗯~~不分种族的,好的艺术都能引发人内心的共鸣。” 叶小姐很满意地瞟了黄清月一眼,赞许地说:“和你交谈很愉快,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故事也可以写下来,我让小艾过来拿。就这样吧,”边说就边站起身来,转头对小艾说:“还等什么呢?没看本小姐都起身了,别光顾着看帅哥了,要记住你的本职工作是照顾你家小姐我啊。” 小艾对叶小姐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回首对黄清月说:“黄哥哥,再见了。”然后就见那俩主仆亲如姐妹,手挽手地走了。 黄清月目送叶小姐的身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目光转向窗外那棵结出累累果实的石榴树,再越过树梢,望向湛蓝的天空。天很蓝,云很白,朵朵白云悠闲地在天空飘来荡去。在黄清月的眼里,那随风游走的云朵都渐渐变成了远方倪菲菲的一眸一笑,这些或热情妩媚、或冷漠决然的眼神,或含娇带嗔、或嗤之以鼻的微笑,就仿佛是连环画上的图片,被人飞快的翻动,最终都化为了一双双芊芊玉手,以黄清月的心弦为乐器,奏出了一曲哀伤的乐章。这是心底的乐章,是内心情绪最真实的表达,是只能留在心中独自承受的绝响,是欲语还休、欲罢不能、无法宣之于口的凄凉。 一处寂静的、充满秋的悲伤的院落里,一间同样寂静的、充满落寞气息的房间中,一个被泪水妆点的,连哭泣都显得无力的男人,构成了一幅让人为之揪心的画面。这副画面明显影响到了周四,他本来提着食盒,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黄清月的房间走来,从他眼角的笑意和嘴里轻轻哼唱着的戏曲都可以看出周四此时的心情好极了。但是迈步进屋的一瞬间,周四所有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这无声的一幕好似一把大锤,毫无防备的砸在周四心里,竟跟着掉下泪来。 周四不是在为了黄清月哭泣,他哭泣的是自己的父亲以及家人。那已经是20年前的事了,当时还只有8岁的周四有一个虽然贫穷,但是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妹妹。可是老天爷不会因为你家里兄友弟恭,母慈子孝就另眼相看,作为商州最靠近清州的巨木道赤岩府,向来都不得安宁,因为清州自古多土匪,还都是亡命的悍匪。那日,也是个略显阴暗的午后,贼人成群结队的攻进了周四家所在的县城,周四和父亲一道,周四妹妹和母亲一道,分别藏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暗格。本来可以一切顺利的,但是当陪伴周四妹妹长大的那条大黄狗临死前的凄厉叫声引起了妹妹的哭泣,一出让周四致死不忘的人间悲剧活生生的出现在周四眼前。 那帮匪徒循声找出了周四的妹妹和母亲,周四通过暗格木条的缝隙看着匪徒狞笑着扑在周四母亲身上,用力地撕扯着衣服。母亲哭叫争扎,但是哪里是身强力壮的匪徒的对手,何况匪徒还不止一个。周四想冲出去,结果父亲用力的按着周四,根本不让周四动弹,一只手还捂住了周四的嘴。 母亲的哭喊让周四妹妹哭得更加大声,摇晃的站起来,跑到其中一个匪徒面前,拉着匪徒的衣服,妄图想拯救母亲。那匪徒回过头来,满脸不耐地看了妹妹一眼,随即双手举起妹妹,用力的惯在地上,然后转过身继续对周四母亲施暴,最终周四母亲还是没有逃脱被凌辱的命运~~~~~~周四看着妹妹的头像变形的凉瓜一样扭曲,身下慢慢沁出鲜血,妹妹连争扎都没有就咽气了,死时圆睁的大眼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质问。周四看着妹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妹妹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哥哥,然后撒娇着非让自己抱抱。看着母亲在一堆男人里从奋力争扎哭喊,到渐渐失去声音~~~~~~~周四目呲欲裂,奋力的想挣出父亲的控制,可是父亲的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按着周四,周四用力一口咬在父亲捂住自己嘴的手上,是那样的用力,周四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牙齿穿透了父亲手指的皮肤和肌肉,直接触碰到了父亲的指骨,父亲还是一动不动,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渐渐的周四停止了争扎,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湿了一块,仔细分辨,才发现自己的后颈处被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打湿,那是父亲的泪水。周四记事以来从来没见过父亲哭,父亲总是那样乐观的感染着家庭成员,默默地抗起了家里的一切,可是现在家没了,母亲和妹妹死了,一向坚强的父亲也只能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想到这里,周四的嘴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一种和父亲一样的液体也不由自主的滚滚而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匪徒呼啸而去,直到外面一片安静,周四的父亲才吃力地推开暗格的盖板,用床板把妻子女儿的尸体拖到城外一处僻静的山谷,一路上周四父亲神情麻木,跌了一跤又一跤,浑身衣服破烂,密布伤口。周四想帮忙,却被父亲推开。直到草草的埋葬了妻女,周四父亲才痛哭了一场。哭罢,登上山头,最后回望了自己世代生活的县城,然后对周四说:“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去真青道怀安府。” 父子二人一路上吃尽苦头,过着乞丐的日子,被人欺凌,侮辱,但是父亲都默默地忍了下来,并数次阻止了周四的爆发,只是反复对周四说:“活下来,不计代价的活下来,才对得起你的母亲和妹妹。”当怀安府城遥遥在望时,周四的父亲终于倒下了,一路的凄风苦雨没让他倒下,妻死女亡没让他倒下,在他心目中的天堂(那个远近闻名的圣地怀安府)就在面前的时候,他倒下了。最后看了眼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周四一眼,说道:“把眼泪擦干,如果流泪不能让你生存下来,那么有时间哭不如想想怎么活。”看见儿子听话地收起眼泪,这个坚强的男人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儿子说了最后的嘱托:“答应爹,好好活下去,把你娘和你妹妹那份都活出来。不要~~~~~~~”话音未落,等不到周四的回答,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 此后的周四做过乞丐,当过扒手,一直以来都是笑脸迎人,就算你把唾沫吐他脸上,他都微笑对你,连擦都不擦。直到一次偶然碰巧在河边救了落水的叶府二公子,才得以进府工作,从小厮到长随,再抽出一切时间偷偷在叶府私塾外的窗户下旁听,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己。功夫不负有心人,被慧眼识人的王老管家看中,做了大公子的书童,那年周四15岁。 又通过13年的努力,周四一直保持着谦逊卑微地做人态度,爬上了一院管事的位置,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如铁,可是今天面对着眼前这副画面还是揭开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触碰到了20年来不愿意触碰的伤口。原来时间并不能让人遗忘伤痛,只能让人习惯伤痛的感觉。 随着周四眼泪一同掉落地上的,还有手中提着的食盒,发出的一声闷响惊醒了黄清月和周四,俩人连忙伸手擦干眼泪,相互尴尬地笑了下,周四忙说:“实在抱歉,我马上再去给公子准备午膳。” 黄清月摆摆手说:“周大哥不用麻烦了,小弟不饿。”顿了顿又说:“周大哥还是先坐一会儿吧,你现在的样子出去,不是让人误会嘛。” 周四讪讪的说:“也好,也好。”就在卧榻的一角坐了下来。两个人一时没有话说,都只好彼此安静的想着心事。黄清月心乱如麻,这个意外出现的叶府大小姐把黄清月好不容易稍微平静点儿的心灵搅得一塌糊涂。 “难道老天让她出现就是在补偿我?”黄清月止不住开始幻想:“就像现在的我身体恢复能力让人匪夷所思一样?”刚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个寒颤:“这个想法太让人肉麻了,就像前世8点档的狗血肥皂剧一样。”可是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巧合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2个人,那点面貌的分别如果不是熟悉之极是看不出来的,再加上相似的身材,相同的气质,如果给她穿上上一世的衣服,活脱脱就是个倪菲菲啊。 “看来我是疯了,”黄清月如是想:“那可是叶府的大小姐啊,就算补偿,就凭现在的我也不配啊。”思考了半天不得要领的黄清月,最终在一声长叹后下定了决心:留下来,不计代价的留在叶府,就算什么都不为,也要为了能时不时看看那张酷似倪菲菲的脸,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就算是今生都回不去了,能守在这张脸的身边,默默的呵护着,对自己也是莫大的慰藉。 想到这里,黄清月抬起头,看见周四也定定的望着自己,原来他早在黄清月那声叹息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看见黄清月眼神一时挣扎,一时嘲弄,最后变得坚决,正在不解,就看见黄清月抬头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自己,然后起身艰难地深施一礼,诚恳地道:“小弟有一事相求,望周大哥一定施以援手。” 周四赶紧起身,一把扶起黄清月,边说道:“黄公子快快请起,折杀小人了,但有吩咐直说便是,小人能帮的必定会帮的。” 黄清月起身后盯着周四的眼睛说:“我想留在叶府,想问周大哥可有办法?” 周四沉吟片刻,说:“黄公子,这就需要问一个人了。” “谁?” “王管家身边侍女,小桃。” 一盏茶功夫后,周四带着小桃出现在了黄清月房间,问清黄清月的想法后,小桃想了想说:“夏天的时候府上西席夏先生有要事辞了差事,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黄公子能不能过得了我家老爷那关?” “事在人为嘛,”黄清月想了想说道:“只需要叶知府给我个机会。”说着黄清月对小桃拱拱手,郑重的说:“拜托小桃姐了。” “那好吧,”小桃点点头,笑着对黄清月说:“今天公子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就这一,两日内,我家老爷就会唤公子过去了。”说罢起身,瞟了周四一眼,然后缓步离开,周四对黄清月说:“我去送送。”然后也忙不迭的离开。 黄清月在窗口看见周四屁颠屁颠跟在小桃身后,满脸献媚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赞许道:“不错,很有眼光啊。”紧接着发现小桃对周四大献殷勤的举动并不回避,反而很是受用,连眼神里都荡漾着柔情。黄清月暗自好笑,想到:“没想到周四哥还是位情场闯将,一出手就直奔最高目标~~~~~~最最关键的是,目标居然还被拿下了。可见确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七章 时隔二天后,用罢早饭,小桃来到黄清月房间,转达了知府老爷的召唤,黄清月心中道:“来吧,都来吧,一次性的解决,成败在此一举。”然后毅然起身,架上双拐,说:“小桃姐,请带路。” 在小桃眼中,这个刚刚还显得忧郁困顿的年轻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气势昂然,神采飞扬起来,让人十分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样的斗志总是好的,于是轻笑着说:“是,公子。” 出了院门,黄清月看四下无人,对头前带路的小桃说:“小桃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小桃姐解惑。” “公子无需客气,”小桃甜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奴婢自当自无不言。” 黄清月略一沉吟,问道:“夏先生走后,可有别的人来贵府应聘过西席?” “自然是有的。” “那为何贵府到现在西席还空缺?可是标准太严?或是别的什么?” 小桃听闻这个问题,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轻声对黄清月说:“奴婢姑妄言之,公子听听罢了。根据奴婢观察,前来应聘者多是有真才实学的,至少之乎者也不离口。可是都不得我家老爷欢心,嗯~~~~~或者说王老爷子在其中占了极大的比重。公子你想啊,我叶家乃是当今7大家之一,把学问做到圣人的地步又有何用?在太平年月还罢了,在乱世嘛,还是要学些能致用的东西,总好过文章花团锦簇,其余一窍不通吧。” 黄清月不禁对小桃刮目相看,这样的见识也就是在大家门阀里了,外面别说是小小的弱女子,就连以前的那个黄清月不也是不甚了了嘛。在翻看以前那个黄清月的记忆里,当世的民间读书人大都对乱世的形成看法片面,只知道门阀割据,中央政权任人唯亲,小人当道,觉得出一圣人就可海清河晏,天下自然垂拱而治。当然,现在的黄清月是不会这样看问题的,归根结底还是立国之初制度的漏洞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抱着祖宗成法不变,跟不上形势,渐渐被既得利益群体绑架,再加上从皇帝到大臣缺乏有效的监督,把监督体制大都寄托在官员的个人品德上,王朝的毁灭简直就是必然的,不灭才叫没天理。想黄清月前世,那么多灿烂一时的国度,不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衰亡,最终轰然倒塌的吗。 黄清月边想着心事,边不紧不慢的走在小桃身后,眼看着又看见上次那道偏门,才知道叶老爷还是在外书房见自己。跟着小桃来到门前,等待着小桃唤门的时候,黄清月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随着里面一声:“进来吧。”跟在小桃身后走进了那间古朴、大气中尽显奢华的外书房。 黄清月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外厅中间站定,向居中主位而坐的叶知府施礼,然后起身看了看站在叶知府身后的王管家,最后把目光停在叶知府下巴处,即不显得失礼,也不显得怯懦。 时隔10多天,叶源再见到黄清月,拆除了缠头绷带的黄清月越发显得风姿不凡,站在外厅中间神色淡然,给人安心的感觉。叶源回头看了看王佑行,见他也是面露欣赏,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元贞啊,坐下说话。”等黄清月坐下,吩咐上茶后,接着问:“听说你想应聘本府西席?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黄清月毫不犹豫地说:“小人承蒙大人救治之恩,再加上如今已是无家可归,想在大人府上谋个生路,”顿了顿又说:“小人有自知之明,手无缚鸡之力一书生尔,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唯有帮助大人扫除后顾之忧。小人虽然书读得不多,比起当世大儒远远不如,但是请大人相信,小人必然尽心竭力,必不负大人恩德。” 叶源想了想,本家的信息还没有传来,暂时让他有个事做也好,待会儿要是让自己满意了倒是不妨就让他教教府上那帮不成器的东西,要是不满意~~~那说不得,还是从底层做起,磨练出来再说。 于是略一思考,先问个简单的,开口道:“元贞怎么看待‘大道之行也’的观点?” 黄清月心想来了,这是要先验验货啊,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抓瞎了,好在现在的自己只要是以前看过的东西都能记得分毫不差。 于是黄清月组织了下语言,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此说出自《礼记.礼运》,实乃后人托孔丘之名所做,原文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但是这只能作为一个最高理想,要想实现这个理想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黄清月想了想,接着说:“往后一千年都不可能。”语气很坚定。 “哦?”叶源好奇地问:“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人性”黄清月解释道:“以前的大同社会,是民智未开,只要统治阶级管理得当,不难实现这样的理想社会。现在民智已开,再让民众回到过去那种其民淳淳的状态是不现实的,只能等到全天下的人们都可以把思想境界提升到相当的高度,再加上丰足的物质条件,毕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空唱理想。这个时候才有可能实现大同盛世。”黄清月只能选择泛泛而谈,这样的问题没法说的太深,受到时代本身的局限性,不被理解还是好的情况,被看成异端赶走就得不偿失了。 叶源“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接着问:“元贞读《老子》吗?” 黄清月见叶知府对自己前面的回答显得并不感冒,决定这次简短一点,于是回道:“读过,《老子》五千言微言大义,太过艰涩,蕴含至理。小人只悟到一点皮毛。”然后黄清月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说:“老子思想的核心是,尊重客观规律,按客观规律办事。他所言无为,非不为也,乃不乱为也,即不要胡乱作为,以致干扰客观规律,甚至与客观规律背道而驰。他所言之道,就是指的客观规律。他所言之天然,也是指的客观规律。” 这个观点让叶源惊咦了一声,看了黄清月好几眼。黄清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小人见识浅薄,让大人见笑了。” 叶源缓缓说:“你这样解说《老子》~~~~~却是前人所没有的。到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当今世上,谁又敢说能把《老子》解通呢?”停下喝口茶,继续问黄清月:“元贞,你怎么看法家?” 黄清月一愣,心说这什么意思啊?考核范围也太广了吧。想起上世有人对法家很精辟的总结了12个字,也只好对叶源说:“以法治国,时移而治,中央集权。” 这次叶源倒是点了点头,然后沉吟不语,显然拿不定主意。黄清月顿时大急,看来知道点后世的知识就想在这个时代吃得开,有些想当然了,自己果然不是吃军师这碗饭的料啊,看样子要下点猛药了。 黄清月喝了口茶,对叶源说:“知府大人,草民有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叶源道。 “草民认为,给贵府公子小姐教书,对典章的传授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让他们知道出处,做一定的了解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务实。”说着看了看叶源的脸色,见其面色正常,便继续说道:“公子们身为叶家子弟,不需要经过科举,再说乱世科举无用。只需要学会做人,做事,能作为对家族有用的人就行了。什么叫门阀?一个人再有本事都不可能让一个家族成为门阀,需要一大批在各行各业都能有所建树的人,紧密团结在一个雄才大略的家主身边,群策群力,这才是门阀。至于小姐们,增长见闻可也。”潜台词就是说:不要拿那些书本上的知识来教你的子弟们,现在就要开始培养他们各自的能力,女孩子就连培养能力都省了,见多识广,视野开阔,不会头发长、见识短就行了。 叶源显然被这番说辞打动了,回头看了看王佑行,见王佑行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明显认可黄清月的逻辑。确实,叶家已经有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家主,现在需要的是各个方面的人才,要有会经商的,会统筹的,会组织的等等等等,到时候一堆满口之乎者也的子弟们,除了能把各种理论说的天花乱坠,又能起多大作用呢?与其让他们最后还是要学习做事,不如做在前面。 “好吧,”叶源说:“那就委屈元贞了。先回去休息,三日后东院族学正式行拜师礼。” 黄清月赶紧起身行礼道:“大人太客气了,小人告退。” 叶源看着黄清月离去后重新关闭的房门,对王佑行说:“在本家的调查出来之前,加紧对他的观察。另外,他的教授效果怎么样,就交给你考核了。” 王佑行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轻轻吐出一个字:“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刚才黄清月坐过的椅子。 黄清月跟随小桃回到自己暂住的院落,用了3天的时间努力的回忆了前世和今生所学,做好了准备。等到3天后,辰时初起来,被周四领着人伺候着梳洗沐浴更衣,然后被周四带到了位于整个叶府东院最靠外的一处独立院落。 此处院落不大,完整严密的中轴线布局,中间是一间大殿,坐北朝南,两边两排厢房,外观大小完全对称,院中广置树木,多用松柏,使其四季长青。房舍一眼望去结构简单、朴实无华、雄伟气派。大殿斗拱硕大,房屋屋檐两端的鸱吻简单粗犷,屋檐分上下两层,高挑并向上翘起,屋瓦用的青灰色,立柱粗大。所有的建筑布局合理,前后呼应,左右对称,整体呈黑白两色,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 就在黄清月打量这个院落的时候,一位40出头,身材矮小,满脸笑意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向黄清月拱手施礼道:“见过先生。”黄清月诧异地看向周四,周四道:“这位是族学的管事叶诚。” 黄清月忙向叶诚还了一礼,面色恭敬道:“叶管事。”黄清月知道,自己新来乍到,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叶诚,实在没有必要端着先生的架子,低调才是王道。 周四此时说:“黄公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叶管事为人厚道,相信公子和叶管事会相处愉快,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黄清月对周四深施一礼道:“多日来承蒙周大哥照顾,无以为谢,只能记在心间,容来日再报。” 周四连道不敢,退出了来时的偏门,快步离去。 待周四离去后,黄清月对叶诚说:“小弟初来乍到,对此次陌生得紧,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 叶诚脸带笑意,豪气干云地挥了下手,说:“那我就托大叫你声黄老弟了。此处简单的很,没什么要紧的所在,正殿平时不使用,逢大事或祭奠才用,哦~~~~~我指的是祭奠圣人的祭奠,半个时辰后的拜师典礼也将在正殿举行。东面的厢房是学生们学习的场所,共有4间,西面的厢房就是黄老弟的住处和书阁。正殿正对面,穿过院中小径,在那排松柏后,左面是下人的两间居所包括厨房和饭厅,族学的学子们中午在此处用餐,当然了,老弟以后也是在这里用餐,也可以叫小厮送餐到老弟房间。右侧是入厕和沐浴的所在,也堆放一些杂物,老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黄清月说:“叶大哥说话条理清晰,小弟再明白没有了。只是不知叶大哥住何地?” 叶诚哈哈笑了两声:“我们管事自然是住管事院了。王老管家说了,把管事院当做一种荣誉,自然能让合府下人努力工作,这叫那个什么~~~~”“竞争意识”黄清月知趣地接到。“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叶诚满意地看了黄清月一眼,接着道:“以后我们二人就要在一起共事了,老弟只管教好书,其他事情哥哥我就给你担下了。到时候给老弟寻个聪明乖巧的做书童,再指定个伶俐的小厮照顾,必定让老弟生活的舒舒服服的。” 黄清月连忙做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对叶诚说:“哎呀~~~~~~~太感谢叶大哥了,只是小弟现在囊中羞涩,等到他日,必定请叶大哥痛饮几杯。” 叶诚对黄清月的表现越发满意,连声道不必客气,然后带着黄清月往正殿走去,到了殿门前,黄清月抬头看见正殿中间门上斗拱处悬一牌匾,上书“奉圣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推开了同样粗犷大气的厚重殿门,迈步进去,只见大殿内空间广阔,立柱、斗拱比在外面看还要大气精美,殿内梁架纵横,柱网罗列,体现出变化统一的和谐美,斗拱出挑,下昂调节,又显示等差有度的节奏感。 大殿中央立着一个坐姿人像,面貌瘦长清奇,一手执笔,一手拿书,做孜孜不倦状。雕刻的极其传神,特别是眼神中透露出对知识的渴求。叶诚解释道:“那是我叶家立族的老祖,一生勤学不缀。各处族学都要供奉此像,以激励后人。”黄清月闻听后,正正衣冠,对此像拜了三拜,起身后又看向殿中两侧,各自摆放着三个人物站像,共计6人。叶诚说:“那就是天下6圣,左侧从头到尾分别是老子,墨子,孟子;右侧是孔子,韩非子和荀子。” 黄清月恍然大悟,怪说不得自己脑中没有儒家一家独大的印象,原来这个时空没有独尊儒家的说法,而且看起来,儒家地位还不如道家。 看完了正殿,叶诚带黄清月来到东面一排厢房面前,从左到右分别是“梅,兰,竹,菊”四舍,每间房舍都有10来张桌椅,在向北一头都有一高头大案,案后墙上都贴有劝学的对联。“梅舍”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兰舍”的是:虚心受教之本,有恒作圣之基。“竹舍”的是: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菊舍”的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叶诚在旁边说道:“本府有学生31人,按照年龄分了4班,最小的在‘梅舍’,以此类推。”黄清月点点头表示明白,心中想到:“从对联已经可以看出,建立这个族学的人很有一套啊,学子先努力,然后要有恒心,再然后立志,最后实践。”黄清月边想着心事,叶诚在旁边边说:“这样的分组方式是当初夏先生定下的。此老只需要每间房中置督学一人,监督各位公子不得四处走动嬉戏,不得相互交头接耳,其余教授都是一体承担。每日里在各房转转,就能于众人大声咏读或者背诵中找到各人的错误,然后只对性的加以改正。最后在根据各人的学业布置作业,第二天一体听来,从不出错。对于此等手段,我是佩服至极啊。当然,黄老弟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方式,改变一下方式,也无不可。” 黄清月摇头表示无妨,说:“就先这样吧,府中子弟们业已习惯这样的方式,就不必改动了。当然,过段时间,要是效果不佳,再议不迟。” 看完东厢,穿过绿荫深深的院落,向西厢走去,叶诚告诉黄清月:“前面你和周老弟来时的那道偏门,在西厢房尾,只能通向外府,在西厢房头上,还有一道门,通向内府,我们这些人不得传唤是不能进去的。此外,在这个院子的东南角有道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府外了,老弟如果要外出,以后就走那道角门,到时候给老弟一块进出府邸的牌子,”说到这里看了看黄清月,又说:“府上规矩严,门口都有亲兵值守,没有腰牌是进出不得的。” 说罢来到西厢房,头三间分别写着“经史”,“子集”,“杂家”。叶诚面带骄傲地对黄清月说:“本府藏书之丰,在清真道独竖一帜,这三间藏书阁内积满书籍,可是我家老爷费了大功夫的。每年拿出来晒书都是件艰巨的任务啊。” 黄清月只好说些应景的乖巧话,其实心中对此大不以为然,世人重理论,轻实效,就好像自己,只有一条腿完好,若不是借助了工具,怕是一步都走不了。说着话,看完了藏书阁,来到最后一件屋子,叶诚说:“这就是以后黄老弟的住处了。”然后一只手放在门扉上,却不急着推开,反而回顾黄清月道:“自从我掌族学一来,历任先生都对这处所在倍感满意。老弟要不要先猜想一下?” 看见黄清月闻言,马上应景的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叶诚乐的眼都眯了起来,手上用力,推开了房门。 第八章 叶诚推开房门,退往一边,对黄清月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黄清月推辞了一下,见叶诚态度坚决,便迈步进入房间。只见当间是一间不大的会客厅,主位一张坐榻,中间放着把矮几,坐位上都放着扶手。主位往下两侧共放置了4张椅子,两两相对,同侧两把椅子中间放置高几。客厅右手用博古架隔开一间书房,椅子书案加上背后的书架齐全,书架上摆放着很多书,大多是些科举应试方面的书籍,想来这应该是以前曾先生置下的,并且在教书的同时还不忘科举致仕。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备。客厅左手是一面雕花木墙,中间一道雕花门,叶诚此时说:“里面是卧房,老弟可要现在进去看看?要是差些什么哥哥我也好叫人备下。” 黄清月忙道:“不需要了,叶大哥做事仔细,小弟我是信得过的,想来定是齐全得很。” 叶诚点点头道:“也好,当有所需,使人告知一声,”说着看看外面天色,接着道:“快到巳时了,老弟先休息一下,时辰到了我再来带老弟去正殿行拜师礼。现在老哥我先去处理些事情。” 黄清月拱手道:“叶大哥请自便。”待叶诚出门,黄清月来到书房坐下,抚摸了下书案,上好的红木,做工精细,正要再摸摸其他家具,进来一个小厮,端着杯茶,轻轻放在黄清月面前书案上,恭敬地说:“先生请用茶。” 黄清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看着旁边局促不安的小厮一眼,问:“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小厮道:“回先生的话,小人叫小石头,今年14了,”抬头看看黄清月,又说:“叶管事叫小的以后就照顾先生起居,以后有什么事先生只管吩咐小人就是,小人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先生的。” 黄清月心中感叹一声:好嘛,我以后也变成有下人伺候的人了,上辈子只能幻想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尝尝滋味了,也不知道这个剥削别人的工作做起来难不难? 反正现下无事,黄清月就和小石头攀谈起来。从小石头口中,黄清月知道了族学加上自己,连着管事共9人:自己和叶诚都有个贴身的小厮;外加厨房两人;打扫卫生,烧洗澡水,倒马桶又是2人;每间学舍书童一人,因为西席只自己一位,分别授课时其他学舍需要书童监督学子背书,并且把调皮捣蛋的、不用心学习的分别记录下来,到时候告诉西席先生一并处罚;外加西席特有的书童一人,帮助整理资料和一切文事工作(介个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啊)。 正在黄清月对未来的工作量抱怨不已的时候,叶诚面色庄重地走进来,恭谨道:“巳时已到,请先生移步正殿,家主人已在此恭候先生。” 黄清月知道接下来是个庄严的场合,收拾了下心情,对叶诚拱手说:“有劳了。”跟随着叶诚往正殿走去。 进得正殿,黄清月只见殿中叶家老祖坐像前已置下香案,香案前两把椅子,左边一把正坐着叶源,右边空缺(估计是给自己准备的)。香案两边分别排列着十几张绣墩,坐着一中年美貌妇人(应该就是叶家主母唐夫人)和一众中老年人。在围成的空缺中,站立着三十来号小屁孩,最大不过17,8岁,小的才5,6岁。 黄清月跟着叶诚来到主位右边无人坐的椅子处,叶源起身深施一礼道:“先生请坐。”黄清月急忙侧开身子(以示对主人的尊敬,表示自己受不起这礼),也对叶源施礼道:“不敢不敢。”然后等叶源坐下后方才自己坐下。 叶诚站在叶源身边拉着长调喊了声:“拜师礼开始。”然后只见割麦子似的中间站着的人齐刷刷跪了下去,对先生问好,再由嫡长子双手托一托盘,上置一杯茶。主位的叶源包括两边的唐夫人等族老纷纷起立,以示对西席的尊敬。 黄清月顿时有些发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站起来,正想有所表示,身边叶诚轻声说:“坐着,不要起来,把茶端起来喝完再放回去。”黄清月只好稳了稳神,双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回托盘,身边又一声喊:“礼成”于是学子们站起身来,大人们纷纷落座,自有下人把那盘茶盏端下去。 这时叶源提高声量说了声:“上束修。”就见小桃等婢女托着象征勤奋好学的芹菜,苦心教育的莲子,鸿运高照的红豆,早早高中的枣子,功德圆满的桂圆,并有代表弟子心意的四季常服八套,上好笔墨纸砚一套,头饰配饰两套等等等等,包括里面的贴身小衣、中衣,头上的冠或者头巾,脚上的鞋袜,无所不包,嗯~~~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托盘不下10贯钱。 最后只见叶源起身来到黄清月面前,黄清月不敢怠慢,也连忙站起身来。叶源从唐夫人手中接过一把摩擦得乌黑发亮的乌木戒尺,郑重递到黄清月手中,黄清月双手接过,听得叶源说:“先生以后多多费心了。”黄清月接道:“敢不效死力。” 仪式到此告一段落,双方再次坐下,嫡长子叶青代表族学学子对黄清月施礼道:“请先生训话。” 黄清月转头对叶源道:“还是大人先说吧。” 叶源也不客气,直接从叶家如何如何艰难起家开始讲起,到最后如何如何于国于民大有贡献,你们的生活如何如何好,更要如何如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如何如何对不起谁谁谁,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只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下面一干听众无不听得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只是害苦了黄清月,坐在叶源身边,备受瞩目,而且叶源时不时还要和黄清月来个眼神交流,只好强打精神,暗中掐自己大腿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好不容易到了午时,叶源也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只好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对黄清月说:“元贞既然已经是他们的老师了,就不要客气了,也说上两句吧。” 黄清月只好清清嗓子,对下面一片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用了10分钟完成了讲话,主要讲了自己的年纪尚青,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请叶府众大人原谅,然后描述了自己的施教方式可能和以往不同,看大家没什么异样的眼神,估计叶源已经知会大家了,最后勉励学子们用心学习,不要辜负家长的厚望。想了想,黄清月补充道:“今日下午大家好好休息,把各自学习的进度写下来让人送来,明日正式开课。” 全部结束后,叶源起身先行,黄清月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向外走时,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张脸,顿时心中一片迷茫,仿佛连心跳的停止了似的,更不要提思维了。 此时正好要出正殿的正门,黄清月没有发觉自己的拐没有提起足够的高度(这一类举行重要仪式的大殿,门槛都建的极高,以示威严),被门槛一拌,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前倒去。心中叹息一声:“这下脸丢大了。”然后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没想到一息时间后,自己居然没摔,稳稳地站在了门外,黄清月十分摸不着头脑,当时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诡异地扭动了一下,怎么就好好的出门了?莫非是自己的错觉?那这个错觉也太清晰了~~~~~ 其他人只见他们的西席先生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出了门,然后就闭着眼睛站住了,接着睁开眼睛发起了呆,不由得窃窃私语“这个先生怎么了?莫非是傻的?” “不能够啊~~~~~~前面看起来很正常啊。” “听说脑子受了伤,别是时好时坏的那种吧?” “说你不学无术还不承认,一开口就暴露了你的浅薄无知。那叫做失魂症。” “都少说两句,小心老爷家法伺候~~~~~~” 叶源也心中诧异,于是开口问道:“元贞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什么地方不妥?” 黄清月吸了口气,回道:“不妨事,只是没出席过这么重大的场合,前面有些紧张激动,现在无碍了。” 叶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让黄清月自去吃饭,完了好好休息,就不再打扰了。然后带着一帮人自偏门离开,往内府行去。 黄清月回到自己房间后,小石头已经把收到的束礼收拾停当,见黄清月进来,忙把装钱的木匣递给黄清月。黄清月摆摆手:“你保管吧。” 然后就见叶诚跟着进来,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有17,8岁的少年,叶诚说:“他叫胡昂,聪明伶俐,以后就是老弟书童了。”一边胡昂乖巧地深鞠一躬:“小人胡昂,见过先生。”黄清月点点头,淡淡地说:“起来吧。” 正巧叶诚看见小石头怀中抱着的钱匣,对黄清月说:“这里面是10贯钱,是老弟这个月的月例,以后每月都如此。而且本府福利很好,衣食住行都包了,年节还有红包,所以老弟千万要用心教书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黄清月听着暗自咂舌不以,10贯啊~~~~~~平民之家一家三口略略节约点,一年都用不完啊。没等黄清月感慨完,叶诚已经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对小石头说:“去厨房说一声,今天中午我和黄老弟就在这里用餐了,准备的精细点,回来时端些茶水来。”然后转头没头没脑地和黄清月聊了起来,黄清月只好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等上了茶水不多时,就见两个下人提着食盒进来,叶诚推开身边那扇雕花木门,原来里面还是给套间,外面洗漱吃饭,里面才是睡觉的地方。 黄清月和叶诚分宾主坐下,叶诚拿起个酒壶往黄清月面前杯子里倒了些酒水,也给自己倒上,双方碰了下杯,一口干了,只觉得酸甜可口(那时的酿酒技术只能自然发酵出醪糟水)。接下来自然是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废话一堆,刚刚把一壶酒喝完(也就是一斤装的),叶诚说:“下午还有事要做,还是用饭吧。”黄清月点头称是,又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吃完饭,叶诚告辞离去。 下午,黄清月闲来无事,叫胡昂教小石头识字,听着那边胡昂从《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开始,一字一句地讲给小石头听,不由得会心一笑。 听了一会儿,见胡昂的解说没什么纰漏,黄清月自己倒了杯清水(那种泛着泡沫的绿色汤剂也能叫茶?),来到书案前坐下。想到另一世的倪菲菲,心中对她说:“我安定下来了,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明天就会无立足之地、无片瓦遮身。你可能不知道,我容身之处这家大小姐,太像你了~~~呵呵~~~~~” 想到叶大小姐,既然她喜欢爱情故事,我那一世这么多经典名著,就再给她写点吧,走家属路线,向来就是一条捷径,要认真对待。想到此处,黄清月铺好纸,压好镇纸,磨罢了墨,提起笔来,在第一行写下了《罗密欧与茱丽叶》,然后换行写道:“故事开始于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叫意大利的外海岛国上。意大利一个叫维罗纳的城市,归于一个名叫埃斯卡勒斯的亲王统治。城中最大的两大家族是世仇,分别是蒙太古家族和卡帕莱特家族。这天,像往常一样,因为一点口角,两家的仆人们当街厮打起来,重伤无数,还连累周边的无辜百姓要么损失财物,要么身体受到伤害。埃斯卡勒斯亲王出面维持次序,并声称混乱制造者罪该当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边胡昂已经停止了对小石头的教学,两人看见先生在书案上时而皱眉苦思,时而奋笔疾书,便同时放轻了手脚,悄无声息的来到书房。黄清月手边的水快见底的时候,小石头就轻轻添上,而另一边胡昂把写好的纸张小心翼翼的铺平放好。终于等到一池磨写完,黄清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探起头来,才发现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小石头讪讪一笑什么都没说,胡昂却说:“先生,主要是你这个故事太好了,我们对你有些崇拜。”黄清月看着胡昂言不由衷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看天色,说:“不早了,我们吃饭去吧。” 胡昂急忙说:“先生行动不便,不如还是让厨房送来吧?” “不用了。”黄清月拒绝道:“坐了一下午,正好起来走走。”说着杵上双拐,在小石头的搀扶下起身,出门往厨房走去。 三人用罢晚饭,在黄清月的提议下,在院中慢慢逛了起来,黄清月询问了下小石头一下午学到多少东西,小石头讷讷地说:“认识了几十个字呢,而且胡大哥给我说了好多道理。”黄清月点点头道:“那就好好学,只要是在不忙的时候,我都让胡昂教你。”然后眼角余光注意到胡昂眼神里流露出不耐的意思,虽然马上收敛起来。 黄清月心想:“这个胡昂一味的媚上,对下缺乏包容良善之心,倒是要小心提防了。”口中却对小石头说:“不要怕吃苦,我也不指望你学成什么模样,起码还是要能识字读书,懂得做人的道理。” 小石头恭敬道:“谢谢先生教诲,小人知道了,一定好好学。” 走了几圈,看看天色擦黑,黄清月回到房间,已经有下人把30多位学子的课程进度送到房间书案上。黄清月坐下后,对胡昂和小石头说:“都回去吧,这边我自己可以。” 看着两人出去并带上了房门,黄清月用了一个半时辰看完了案上一摞纸,并按照年龄大小和学习程度分门别类放好,做到了心中有数,看了下时辰,还不到戌时(也就是还不到21点),不禁头疼地感慨起来:“这也太早了吧,难道现在就上床睡觉?这个没有网络也没什么业余活动的世界,叫人怎么活啊?”哀叹一声,黄清月整个人软到在椅子里。 网络~~~多让人怀念的名词啊,黄清月的记忆之河又开始缓缓流淌~~~~~~~ 第九章 那是在多久之前,黄清月已经记不得了,应该是21世纪初期吧,网吧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连那座大山深处的厂矿里也开起了网吧,而且还是当时比较难得的电信专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黄清月和一帮朋友们开始第一次接触网络游戏。记得那部游戏很有些噱头,什么第一部完全意义上的万人在线游戏啦,聊天功能异常强大啦,职业分化细致,还可以自己组建工会和城邦之类的,那部游戏叫《kok》,也叫《万王之王》。黄清月和他的朋友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东西,完全投入进去,没黑没白的玩,最夸张的一个朋友玩到连工作都丢了。黄清月那时和倪菲菲的关系虽然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是已经超过一般朋友的范畴,于是出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理,强行把倪菲菲拖进了游戏里。倪菲菲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但是对于确实牛叉的聊天功能非常推崇。于是网吧里出现一个异类,大家都在努力练级的时候,她在聊天;大家都在拼命杀敌的时候,她还是在聊天。她的所以等级和技能熟练度,都是黄清月和另外1,2个好友帮她练起来的,但是她乐在其中,并且很快成就了自己~~~~~~一个骨灰级的聊家。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聊天模式和快捷方式都被她开发出来,并对此异常沾沾自喜。 有这么一段时间,不知道倪菲菲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要求和我们一起杀人玩,大家面面相持,黄清月说:“要不~~~~~~试试?”于是带上她,传送上pk岛(一个专门杀人和被杀的地方,尸横片野的所在)。过程就不细说了,带上一个累赘,在要求团队配合的地方,自然是死得一塌糊涂。倪菲菲不但没帮上队友的忙,还直接和间接害死队友无数,一网吧的声讨声,再加网络上一起上岛的朋友满屏幕的谩骂声,黄清月只好四处灭火,到处擦屁股。当他转过头用哀怨的眼神看向倪菲菲,倪菲菲居然玩的眉飞色舞,近似于张牙舞爪。黄清月只好回过头来,暗叹一声,继续擦屁股,并且渐渐擦得有声有色。 这次过后,只要是上pk岛,倪菲菲几乎都一起,当然,朋友们是不愿意的,每次都要黄清月死皮赖脸求爷爷告奶奶地说:“何必呢?何苦呢?不就是个游戏嘛,大家开心最重要,难道我们还死得少了?”于是大家说:“问题是现在我们死得不开心了,你看怎么办吧?”这对于当时经济上比较有实力的黄清月来说不是问题,于是,每当上岛结束后,大家都能享受一顿丰盛的宵夜。宵夜中,黄清月和朋友们努力地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由于倪菲菲一个女孩子,黄清月就成了当仁不让的靶子。面对汹汹众怒,黄清月只能傻笑着说:“我错了我错了,喝酒喝酒。”倪菲菲总是这个时候站出来,凭借一人之力,外加点不要脸的优势,单挑他们全部,维护黄清月的利益,有时候反击之犀利,用词之**,让听者哑口无言。 当不玩游戏的时候,那时候流行看点搞笑的视屏或者动漫消磨时间,倪菲菲总是慢上半拍,遇到内涵段子时,大家哄堂大笑她一脸莫名奇妙,大家笑完倒气时,她一人笑得前俯后仰~~~~~~朋友都说她神经大条,脱线脱得厉害。 这些温暖的回忆让黄清月温馨地笑着,笑着~~~~直到一滴水珠滴落手背,黄清月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 黄清月悠长地一叹,艰难起身,回到卧房,在凄冷的月光中~~~~~~~黯然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黄清月被一整“哗哗”的声音惊醒,睁开眼,还是这个漫长的黑夜。侧耳倾听,下雨了~~~~~猛然想到,自己一天的工作成果还在窗前书案上,要是被打湿了如何得了。黄清月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亮床头的小半截蜡烛,起身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案前,万籁俱寂。透过敞开的窗户,外面一片凄风冷雨,带着雨滴的寒风刮过树梢,发出让人心悸的呜咽声。黄清月费力地把手伸向窗户,不知是一整风刮过,还是蜡烛已经燃尽,只见火光摇曳了一下,四周突然黑暗起来。 黄清月一惊,人猛向后缩,绊到身后椅子,身体不能控制的向后倒去。慌乱中黄清月伸手四处乱抓,抓住了书案的一角,可惜倒得太猛,连带着书案一起砸向地面。黄清月心中大急,出于条件反射,一只手撑向地面,一只手托向书案,心中知道这是徒劳的,就凭书案沉重的分量,这下只怕自己要伤得不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我常说,意外无处不在),黄清月居然发现自己停在了空中,书案和地面都在离自己一寸远的距离停住。案上笔墨纸砚劈头盖脸向自己砸来,黄清月伸向书案的那只手又向上一挡,书案像被几个大汉用力推向墙壁一样,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又贴墙站好了,笔墨纸砚却四处飞舞掉落一地。黄清月的惊讶无以言表,心中激荡~~~~~~~于是身体迅速贴在了地上,仿佛这神秘的现象从来没发生一样。 黄清月掐了自己一把,疼~~~~那就不是在做梦,忍住心中纷乱的情绪,又找了跟蜡烛,重新点亮,把书房的满地狼藉收拾妥当,关好窗户,静静坐在会客厅的坐榻上发起了呆,他需要把心中纷乱的思绪捋一捋,找出个头绪。 “已经可以肯定了,在自己身上确实发生了神奇的变化,”黄清月如是想到:“首先是比常人快了许多的恢复能力,”看了看自己的左腿:“至少是对新进的伤害有很强的恢复能力,以前的不行,也就是说这个能力是我穿越后带来的,不是以前天生的。这样说来,今天中午在正殿门口那一下本来应该摔倒却没有,应该是反应神经更加敏捷。刚才那样的,应该是一种可以行于体外的力量,还很强大。” 想到这里,黄清月集中注意力,向面前的地面连连挥手,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扬起,试了无数种方法,没有一次成功过,只能遗憾的叹息一声,知道肯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暂时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回到床上,满脑子都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的疑问:“它是怎么来的呢?是我的到来激活了本来就隐藏在这具身体内的潜力?还是我的穿越带来的这种变化?难道真的像那些yy小说上写的一样~~~~~我带着强大的使命?这个星球的正义与和平就要交给我维护了?别逗了。任何的力量都不会平空出现,总要一个载体,就像是内力或者魔法,我这种力量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到底这一切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我那远方的爱人啊~~~~~~~是老天对我的考验吗?是不是我通过了考验就能再次见到你呢~~~~~” 喃喃自语中再次睡去的黄清月被敲门声惊醒,起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开门一看,小石头已经一首提着壶热水,一手端着漱口的温水等候多时。小石头看着黄清月因为没睡好而有些红肿的眼睛说:“先生,等会儿洗脸时我给你水温调低一些,不然眼睛看起来更肿了。”“好的”黄清月随口答道。洗漱完毕,穿上量身定做的一身淡青色的斜襟儒衫,脚蹬翘圆头虎头纹样丝鞋,头上小石头精心梳理了头发,扎上发髻,准备戴冠,黄清月阻止了,对小石头说:“随便用跟簪子固定起来就行了。”小石头依言挑了根造型文雅大气的银簪,插在发髻中间,退后两步,打量了黄清月几眼,开心地说:“先生怎么看起来就这么好看呢?” 黄清月本来郁结的心情也在听到这样的夸奖后,略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伸手弹了下小石头的额头,笑道:“不许拍马屁。”然后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起来,心中想道:“好一个唇红齿白,温文儒雅的俊书生啊,看这眼~~~~看这眉~~~~看这五官组合~~~”陶醉了一小会儿,转过头来,用赞赏的语气对小石头说:“小鬼~~~很有眼光嘛。” 小石头面对夸奖羞羞地一笑,说道:“先生,该用早饭了,讲学的时辰要到了。”正在此时,胡昂进来,黄清月吩咐道:“书案上的纸张,除了我昨天写的故事,其他都带上,不要弄混了,我们吃饭去。”说着当先出门,往饭厅走去。 用了一顿清淡的早餐,黄清月带着胡昂和小石头准时踏入学堂,由初级班到高级班,对照了学习进度后,开始了一天的教学。黄清月对前两个班继续进行识字教学,并结合前世的博大的网络知识,把一堂枯燥的识字教学讲得生动活泼。留下背诵和抄写的任务后,又对高级班的教学进行了调整,除了经史子集外,还增加了算学,经济和格物(格物包含了比较简单的物理,化学和机械学)。此后黄清月的教学就此形成常态,在前期学习识字时,把《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教材着重讲为人处世的道理,结合了前世的寓言小故事,让人向往美好的童话故事,大受孩子欢迎。通过了识字教学的学生,在初步掌握了简单的算学、经济学和格物知识后,针对兴趣爱好的不同,分别对学生们因材施教。黄清月时常感慨,还好这次穿越对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变化,曾经看过的书和故事,就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还好在以前什么书都看点,不然还真负担不起这样的考验知识面的工作。 而且大门阀对子弟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就算有不爱学习的学生,在外面飞扬跋扈,在学堂中还是不敢造次,戒尺管束不了,还有知府老爷的家法。王佑行过来看过几次黄清月的教学,虽然对此教法最后会出现什么结果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族学中的学习气氛变得浓郁,还是能明显感觉出来。再对自家子侄提问考察后,以极高的评价上报了知府叶老爷,这份工作算是稳定了。黄清月可算送了口气,这意味着终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乱世站住了脚跟。 时间匆匆过去了三个月,黄清月每天教教书,备备课,再给叶大小姐写写悲剧爱情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过的很充实。白天的时候,只要有时间,总是要琢磨下那天的那种力量到底要怎么激发出来,却始终不得要领,这让黄清月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夜晚,则全是属于寂寞和空虚,要让倪菲菲把自己的心灵充分践踏后,才能渐渐睡去。 这一天,又遇到休沐日(每月能带薪休息6天,每旬两天),黄清月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溜了溜弯,活动了下手脚,吃罢早饭后,回到书案前坐下。提起笔,黄清月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要是不出意外,今天就可以把那部《罗密欧与茱丽叶》完稿。天可怜见啊~~~~要把一部外国的歌剧转变成符合时人审美的爱情小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历时三个月才看见了曙光。 “茱丽叶服下罗伦斯神父提供的神秘药剂,进入假死状态,就在盛大婚礼的前夕。卡帕莱特家族上下人等,无不放声悲哭,而族长卡帕莱特本人更是悲从中来,悔恨吞噬了他的内心,如果能让女儿再次睁开眼睛,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更不要说是小小的仇恨了。痴情的茱丽叶未婚夫帕里斯伯爵,面对着茱丽叶冰冷的身体,久久无语~~~~~~~~~~”黄清月边想边写,渐入佳境,描写完罗密欧在决斗中杀死了帕里斯后,把笔调重点描述了他在茱丽叶身边痛苦自责,回忆了他们俩共同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喝下**,最后留恋地吻了他的爱人,死在了茱丽叶身边。 茱丽叶醒来后,发现了这一切,把罗密欧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唱着罗密欧生前最喜欢听她唱的歌,轻轻地唱着,柔柔地唱着~~~~~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嘴角带着笑,眼角含着泪。一曲唱完,自刎在罗密欧身前,死后两人的尸体紧紧相拥,没人能分开他们。“罗伦斯神父当着众人的面说明了一切,这两家世仇有感于他们真挚的爱情,同情小辈们的悲惨遭遇,一致决定放下仇恨,消除积怨~~~~~~” 落下最后一笔,黄清月长舒了口气,审视了下自己改编的作品,觉得很满意,看看天色已到午时,唤过小石头,让他把一摞纸装订一下,交给叶诚,让叶诚转交大小姐,起身移步饭厅。 饭后,黄清月静极思动,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头上扎一块方巾,找了个钱袋装了几十文铜钱挂在腰上,从角门出了叶府大院。府外一条僻静的小巷,向左隐约可以听见喧闹的市井叫卖声,向右可见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黄清月考虑了片刻,决定先沿着河边走走。 穿出小巷,黄清月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地感染了,不管前世去过多少次所谓的古镇,都缺少眼前这一切所透露出来的意境,古朴自然,不经雕琢的景色扑面而来。清澈的河水穿城而过,越往远处河水越显得碧绿晶莹。沿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小河看去,河边是高高矮矮,此起彼伏的杨柳树,虽然已经入冬,但怀安府气候温润,此地的杨柳一派秋日景色,金黄的柳叶挂满枝头,随着一整刮过的风,柳叶飘飘洒洒,漫天飞舞。河上往来着窄而长的乌篷船,船上游人或站或坐,或淡雅品茗,或狂放饮酒。沿河两边都是铺设整齐的青石板路,宽而光滑的石板路上,行人密集,路边是鳞次栉比、粉墙黛瓦的两三层小楼,小楼的一层还开着各式的店面,门面上挂着五花八门的招牌旗帜。绿色的河水,金黄的柳叶,路边的小楼,白的墙,黑的瓦,遮掩在杨柳树从中招牌,再点缀着数膄乌篷船,好一幅如梦如幻、浪漫雅致的画卷。 黄清月漫步在这诗意般的景色里,身心为之陶醉,多日来心中的烦闷为之一空,只剩下些许的忧伤。走了许久,迎面路过一对青年夫妻,许是新婚燕尔,两人有说有笑,状极亲热,却勾起了黄清月的一缕相思:在这诗意盎然的景色中,自己和倪菲菲手挽着手,神态甜蜜,步伐轻松。自己正在微笑着向倪菲菲说着什么,而倪菲菲则一脸幸福地回望自己,时而轻笑,时而雀跃~~~~~ “呵呵”黄清月自嘲地笑了笑,收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自语道:“要是有个单反相机就好了,最次给个手机也行啊,把这极致的景致拍下来,有机会的话回去给她看看,她会喜欢的。”旁边一青年美妇,本来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黄清月,眼神炽热:“多俊的公子啊,像是从画儿里出来的一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连俏脸都泛起一抹粉红。听到黄清月的自言自语,不禁眼神一暗,心中叹息:“哎~~~~~~都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原来却是个憨子。” 黄清月边走边想,时而轻笑时而惆怅,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黄清月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抒发着压抑的感情,直到天色渐暗,才转身向叶府走去。 第十章 此处虽然气候温润,但是毕竟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在这个天色渐暗的时辰,气温还是低了下来,空气中泛着一股寒意。河边街道上行人大都已经回去,街上路人减少,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隐在密集的柳树丛中,时隐时现。眼看着叶府角门那道小巷已经遥遥在望,黄清月身边一个猥琐男突然靠了上来,在接触到黄清月的一瞬间,只见那个男人快如闪电般的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把打磨的极其锋利的刀片,向黄清月腰间的钱袋划去。 当那把刀片离黄清月不到一寸的时候,黄清月心中突然警觉,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就像是在看一部慢镜头播放的画面,黄清月就见在那一寸的距离内,随着刀锋的接近,腰部顺着刀锋的方向开始弯曲,始终保持在一寸的距离。同时自己右手竖掌如刀向下切,正好切在猥琐男手腕上,那男子手指一松,刀片掉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叮”的一声响。然后一切的慢动作消失,全部只是发生在一刹那。 黄清月回过神来,就听见脚下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啊~~~~~~~疼死老子了~~~~~~~~”低头一看,那男子倒在地上,抱着手腕满地打滚,那手腕已经乌黑变形,明显是断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片就在自己脚边。黄清月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腰,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最后使劲看了看猥琐男的手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用力连续深呼吸,稳定了下激动伴随着恐惧(此时还是个胆小怕事的性格,既后怕那是把要命的刀,也怕吃上官司,更怕猥琐男还有同伙),向四周看了看,由于天色已晚,周边人烟渐稀,只有远处几个路人听见声音在向这方张望,却没有人走过来询问(物质生活发达的地方都这样,人情冷漠,黄清月实在是该庆幸是发生在怀安,换个民风淳朴的地方,现在肯定是被人围住报官了,虽然黄清月身为苦主问题不大,但是该怎么解释这诡异的一切?难道说是神迹~~~)。 哆嗦着手脚,黄清月艰难的离开事发地点,拐进小巷,走到叶府角门,终于松了口气,向门口守卫出示了腰牌,进入叶府后,心中一块石头才终于落地。 小石头远远看到黄清月回来了,步履蹒跚仿佛很受伤的样子,急忙跑过来扶着黄清月,慢慢朝房间走去。进屋坐下后,小石头端了杯热水服侍黄清月喝下(早已经看出来黄清月不爱喝茶),见黄清月重重喘了口气后,脸色才变得好起来。 小石头见黄清月低头不语,脸色变幻不定,自觉的去厨房端来晚饭,在套房内的餐桌上摆好碗筷,出来对黄清月轻声说:“先生,该吃饭了。” 黄清月心不在焉地吃过了饭,看着小石头收拾完餐桌,又端上一壶热水,最后离开房间带上门,开始静下心来,在心里回放在那个瞬间发生的一切。黄清月模拟了那时的环境和心绪,还是没能再现那个动作,看来是身体的自发反应了。“这样可不行啊,总不能一直被动下去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我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不是什么条件触发的,而是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当时在想什么呢?在想倪菲菲~~~~~~~”想到这里黄清月哑然,觉得不可能,难道要发出这样的力量之前,还要先想一遍她,这也太耽误功夫了。 虽然心里想着这个方式不现实,但黄清月还是忍不住按照这个套路试了试,心中默默地思念了一阵倪菲菲,然后向地面一挥手~~~~~~~~好吧,天色不早了,该洗洗睡觉了。 第二天,黄清月又是辰时初就起来了,洗漱完毕,用罢了早饭,黄清月开始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没办法,暂时是不敢出去了,谁知道那猥琐男有没有同党在外面找自己报复呢?),边逛荡边不甘心,总感觉自己好像抓住点什么,又没有明确的方向,就好像是一个穷人隔着玻璃看见成堆的金子就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快到巳时时,黄清月感觉有些累了(看来黄同学的体制也在提高,以前那身板,可是走不了1个小时的),回到房中,却发现王佑行在房中坐着,手边摆着一杯茶已经快喝完了,显然是等了有一阵了。黄清月连忙拱手施礼说:“累王老管家久候,失礼了。不知有何吩咐,小可洗耳恭听。” 王佑行看了看黄清月,淡然道:“坐下说。”等黄清月在自己下首落座,想到昨日老爷对自己说的:“本家已经传回了信息,那个黄清月家世清白,没有可疑之处。只是有些奇怪,街坊们都只知道黄家有过瘸子儿子,对他本人反而没什么印象,说明并不出众,远没有现在的聪明伶俐。你去再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就诚心接纳吧。”王佑行略一沉吟,决定开门见山,对下首做翘首以盼状的黄清月说:“黄公子,我们就不兜圈子了。恕老奴直言,我们这样的世家不会收留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所以老爷派人求证了黄公子的身世,没什么问题,但是又一点疑惑,希望黄公子能为老奴解惑。”说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黄清月,显然是希望从一切蛛丝马迹中分析真假。 黄清月心中非常平静,自己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存在山寨的可能,所以神情坦荡,目光清澈地回望着王佑行,平静地道:“王老管家但问无妨。” 王佑行用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注视着黄清月的双眼,问:“公子从出生到现在,这过往的25年一直平凡无奇,可以说除了老实以外,毫无可取之处。那公子可否告诉老奴,你现在的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在王佑行眼中,面前这人先是淡淡一笑,目光变得迷离起来。就是这个迷离的目光让王佑行疑惑了,在他看来,如果有问题,就该是慌乱的,不管你掩藏的再好,王佑行都相信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要么就是坦然的,因为问心无愧,或者是演技达到了骗过自己的地步,那也没有奈何。偏偏这个迷离的目光是什么意思?王佑行不得不承认,情况已经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握。 黄清月知道时人都迷信,不需要编造什么谎言(编造的东西也没有用啊。这些成了精的千年狐狸,都不是易与之辈,多说多错),还是都往神秘不可知上推更有说服力。 片刻的沉静后,黄清月开口说道:“小可还记得自己从小就不聪明,随先生学文十年,除了背得一肚子典章以外,自身并没有什么所得。十几岁身染腿疾,后跟随先父四处寻医问药,多接触的是些凡夫走族之辈,但是其中不乏很多见多识广之人,一生走南闯北,所见所闻都让人眼界大开。小可就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先生从来没有提及的世界,包括外海诸国,包括天下纷争。”说到这里,黄清月顿了顿,叹息一声,神情暗淡地道:“四个多月前,小可亲眼目睹家父惨遭屠戮,脑后又受到重击,险些丧命。再次醒来后,只觉得过去的一切如在梦中。也不知道是受家父惨死的影响,还是脑后受伤所致,兴许都有~~~~~”此时,黄清月的声音变得低沉幽暗,处处透露出一种神秘玄幻的感觉:“此后,小可像是被人醍醐灌顶一般,过往看不清的世事,想不通的道理都一下豁然开朗,无数奇思妙想纷至沓来,连从前早已忘记的一些小事都仿佛历历在目。我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样,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然后声音变得惆怅:“也可能是先父的惨死让上天动容,所以要完成他老人家未尽的心愿。” 随着黄清月话音落下,房中一时沉静下来,黄清月静静地看着王佑行,而王佑行已经眼睑低垂,在心中反复权衡黄清月所说的是否真实。许久~~~~~王佑行终于结束思考,抬眼仔细打量黄清月几眼,说道:“如你所说,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前人也曾有过痴傻之人逢大变后开窍的记载。公子以后可要好自为之,莫让你老父一番心血俱化乌有。”说罢起身向黄清月拱拱手,道声告辞,便向门口行去。 黄清月见王佑行起身,也站起身来,以示相送,却见王佑行在门口时停了下来,回身道:“公子写的那些东西,夫人和小姐很喜欢,但是那些个故事太过悲伤了。心伤最是伤身,公子可要看开些啊。” 望着王佑行走远的身影,黄清月不禁苦笑:“好嘛,这是把我当成心伤之下无处排解,只有通过写作来发泄的文青了。”想到这里,又再次哑然一笑:“我可不就是在发泄心伤嘛,只是惭愧的很,除了剽窃别人的作品,我自己可没这个本事。” 看看天色,居然和王佑行说了1个多时辰,这都快到饭点了,于是不再迟疑,径直往饭厅行去。用了一顿清淡雅致的午餐,黄清月回房坐下后,感觉有些疲倦,于是小睡了片刻。未时过半,黄清月猛然坐起身来,迷茫地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长出了口气,略微洗漱后在书案前坐定,望着身前那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那是一次和倪菲菲出游,时值盛夏,虽然那天略有些阴沉,阳光并不猛烈,但是受出游地点的气候条件影响,空气非常闷热。一路驾车向此行目的地,一个大型的水上游乐场行去,路边的植被也在这炎热的天气下显得无精打采,连知了的叫声都那么有气无力。收拾停当下水后,冰冷的池水让人心情为之一振。由于倪菲菲不会水,张峰又异常渴望呆在倪菲菲身边,所以张峰跟在倪菲菲后面亦步亦趋。而此时的倪菲菲应该是已经觉察了什么,对张峰比较冷淡,这让张峰非常苦闷。但是倪菲菲的神经是大条的,玩起来非常之亡命,明明不会水,却什么危险的游戏都要尝试。张峰无奈,只好一直陪着她,生怕她出什么危险,就算是呛到水也是张峰无法接受的。有多次,在最后的缓冲池内,倪菲菲都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却总是拒绝张峰的搀扶。在最后一个最高的双人划艇游戏时,看着面前那张明明有些害怕,却倔强地紧抿嘴唇的脸,张峰内心黯然叹息:“有必要在我面前如此扮演坚强吗?”在最后下艇时,由于张峰有些走神,没能及时跟上,倪菲菲终于滑到在水里。张峰赶紧一把拉起倪菲菲,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倪菲菲抹了把脸上的水,幽幽地看了张峰一眼,轻轻但是坚决地拿开了张峰扶着她的手,笑了笑,说:“我没事,继续玩。”留下一脸挫败,吐不出、咽不下,充满无力感的张峰,继续寻找着能让她心跳加速的刺激项目。 但是在午休的梦境中,倪菲菲那幽幽的目光先是变得哀怨,然后是愤怒,最后到平静~~~~~~~用一种近似于麻木的声调问张峰:“你为什么不扶住我?为什么不扶住我?为什么让我跌倒?为什么?”~~~~~~黄清月只感到心中阵阵生疼,争扎着醒了过来。 书案前,黄清月想着那张平静的脸,喃喃道:“我没有,我扶了,只是晚了一步,就一步~~~~我只是走了下神,就走了一下。我一直在你身边啊~~~~”语气越来越无力,慢慢的没有了声息。最后自嘲地笑了下,自语道:“确实是我错了,我不止慢了一步~~~~~~我也不止走了一下神。我放任了你的跌倒~~~~~~但是我该拿什么再去补偿你呢?我的爱人~~~”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莱次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心情激荡之下,黄清月改用行书一气呵成了李商隐的无题诗,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憋闷方觉有所缓解。低头看着自己远远算不上好看的行书,自嘲地笑了笑,暗自想:“放在前世,这可就叫做装b了。”(呃~~~~~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看着窗外冬日的天空,阴霾低沉,几缕飘絮状的白云在寒风的作用下惨淡地飘来荡去。黄清月脑海中自然的泛起前世一首透露着淡淡忧伤的歌曲,不觉随之轻轻地哼唱起来:“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悄,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 正在黄清月慢慢把满腔的思念缓缓抒发的时候,听见耳旁传来一声叹息。抬头望去,只见叶大小姐不知何时悄然站立在离自己不到五步的距离,脸上居然挂着两行泪珠。 黄清月站起身来,讶然发问:“叶小姐何故如此?快快请坐。” 叶大小姐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向黄清月盈盈一幅道:“还请先生莫要以小姐相称,小女子闺名菲儿,先生可以直呼小女子名字。”边说边看向了书案上无名诗。 黄清月看着眼前这个酷似倪菲菲的女子,心中想到:“菲菲~~~~~菲儿,都带着‘菲’字,命运啊~~~~~~给我开了个偌大的玩笑。”一时竟想的有些痴了。 叶菲儿看着身旁这个面目清秀,神情哀伤,明显走神的男子,伸手在黄清月眼前晃了晃,口中唤道:“先生?先生?”黄清月回过神来,再次黯然地看了叶菲儿一眼,侧过身去,伸手朝旁边客厅一引,说道:“菲儿小姐请坐。”然后对在门外张望的小石头说:“给叶小姐端杯茶来。” 等小石头应声而去后,黄清月等叶菲儿落座,自己才缓缓坐在主位上,转头对叶菲儿问道:“不知刚才叶小姐因何哭泣?可有需要小可效劳之处?” 叶菲儿道:“不劳先生挂念,是菲儿过于伤春悲秋了。”说着缓缓抬头看着黄清月说:“菲儿幼时受尽长辈疼爱,从来不知忧愁的滋味。自从先生来后,看过先生写的故事,菲儿确是知道了什么叫忧伤。那些个故事中的人物让菲儿觉得时而心中满满都是温馨,时而又让菲儿觉得心酸落泪。总之是一颗心忽高忽低,七上八下。刚才进来,见到先生神情哀伤,听到先生所唱曲调充满思念,不觉引发了心中情绪,倒是让先生见笑了。”说到此处,顿了顿,又说道:“先生,菲儿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梁山伯的感觉,虽爱却不能。爱情都是这样最后却让人肝肠寸断吗?” 黄清月一时哑然。想到:“我也只是个爱情场上的失意者,如何能回答的了你的问题!多少超凡脱俗的古来伟人圣贤,都在这两个字之间沉浮挣扎,更何况我。剪不断,理还乱呐!” 第十一章 看着面前这个本来清澈明亮渐渐变得黯淡忧伤双眸的女人,听着她充满疑惑不甘的话语,黄清月不禁头疼起来,略有些腹诽,暗道:“果然是神经大条啊,这个年代敢把什么情啊爱的挂在嘴边的女人确实不多见(几乎是没有)。” 面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黄清月乘小石头进来上茶的功夫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等小石头退下去后,才正色对叶菲儿说:“叶小姐,按说我是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如果被府上长辈知道了,难免会有些物议。但是你现在的想法是错误的,对你坦承一点,可以帮助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但是我也不一定能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个问题很唯心,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看法,我也只能谈谈我的看法。小生姑妄言之,叶小姐姑妄听之,过后希望叶小姐切不可对外人言。” 得到叶菲尔肯定的答复后,黄清月喝了口清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首先我们要知道什么叫*情。那是种丝毫不弱于亲情和友情的极端情绪,用一切赞美的词汇形容它都不嫌过分。爱情是男女间纯洁而又至高无上的感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幸福而甜蜜,你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心中的那个人,对他的一切细节都报以极大的关注。为他的喜而喜,忧而忧,关心他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总之,心中全是他和他的一切。然后是想和他在一起,想得到他的全部,恨不能让自己的精神和生命都和对方完全的结合在一起,不留一点点余地。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一般来说也蕴含了人生的很多负面类容,体现在**裸的占有欲,容不得对方有一丝的违背。几乎所有的爱情都在这个阶段结束了,被猜疑、嫉妒、患得患失打败了,或者是被生活所迫,被世俗打败了。极少数的情况下,人们会进入到爱情的最高阶段,在这个阶段自我开始淡去,爱情变得真正崇高起来,体现在包容、付出、理解等诸多方面,为了对方可以放弃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包括为了对方连‘爱’这个字都绝口不提。” 喝了口水,黄清月接着往下说:“而我写的故事,为了表现力,都是描写的最后那个至善至美的最高阶段。因为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可测,所以注定那样的感情只能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恰恰又由于得不到,所以显得尤为引人入胜。所以,所谓爱情,只是人们对现实的无奈而引发的一种对美好的向往。是一种超凡脱俗的,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 黄清月说到这里,看了看因为似懂非懂而显得沉默的叶菲儿,最后说到:“你看我的故事,觉得不甘,只是因为你还不理解爱情。不过这没关系,慢慢你就会懂得,毕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而且如果你够真诚,够纯粹,你会发现爱情本身已经足够了。得到或者是得不到,不影响你在爱的过程中得到满足。” 黄清月说着说着,显然勾动了心中的情绪,越发说的动情,最后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如此纯粹的想过、念过、爱过~~~~还需要奢求什么呢?今生用尽全身的力气爱一次,只一次就足够了,哪怕以后心田荒芜,也能无怨无悔!” 客厅里随着黄清月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叶菲儿因为若有所思而显得忽明忽暗的双眼,和黄清月近似于梦呓般的自语。 叶菲儿率先回过神来,对黄清月问道:“先生,你的爱又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也想梁山伯祝英台那样,虽然爱,但是只能留下遗恨呢?” 黄清月想了想说:“是的,我心中的她只能永远留在记忆里,但是我并不觉得遗恨。虽然每当想起,还会有一丝丝的痛楚,但是更多的是温馨。只要她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想来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是这样,到了最后,并没有恨,留下的唯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黄清月并没有去询问叶菲儿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心有所爱,一个酷似倪菲菲的女子,必然是冰雪聪明的(介个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典型的爱屋及乌),何况自己的表现还那样明显。 叶菲儿端起身边的茶汤轻轻抿了一口,感觉已经凉了,微微皱了下眉头,随手放在身边。上齿轻咬着下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对黄清月道:“先生的见解独到,发人深省,以后小女子定要时常聆听先生教诲。天色不早了,小女子告退。” 黄清月口中边谦虚道:“不敢,不敢,小姐如有疑问小可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边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说要告辞的女人不向门外走,却往书房行去。 叶菲儿旁若无人的来到书案前,自顾自的拿起刚才黄清月书写的李商隐《无题》诗,小心的折好收进袖中,掉头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是笑非笑的看了眼黄清月道:“先生的诗写的极好的,不过这字嘛~~~~~~~” 黄清月大囧,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喏喏道:“这个~~那个~~~~行书嘛,写的少,自然是那个~~~~不堪入目。”然后干咳了两声,就此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了,浑然没有刚才侃侃而谈时的从容写意。 叶菲儿见这位小先生被自己挤兑得面红耳赤,顿时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脚步轻快地出门走了,留给黄清月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黄清月苦笑着叹息一声,想到:“看来带‘菲’字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时间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黄清月教教书、备备课、思念思念倪菲菲、琢磨琢磨自己的身体,倒是真没闲着。叶菲儿自从那天出现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黄清月面前,只有小艾时不时来看看黄清月,顺便问问有没有新写的诗词,这让黄清月苦不堪言,描写爱情的经典诗词虽然很多,但是架不住需求量大啊,黄清月严重怀疑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到1年自己就要原形毕露了。于是只好厚起脸皮,狠下心肠,勇敢地对小艾说:“不!”虽然每次看见小艾那双可爱的大眼睛里蓄起委屈的泪水,心中都难免有些不忍,但是为了自己的长治久安,也只好假装视而不见了。 对自身的能力这个问题才是最让黄清月挠头的。通过对几次突发事件的情景回放,黄清月总是觉得发现了些什么,那种仿佛一切就在一层窗户纸后面,但就是缺乏手段捅开那层窗户纸的感觉让黄清月分外难受,几欲抓狂。 到了一个月后的又一个休沐日,黄清月觉得实在忍无可忍,再加上离上次猥琐男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风浪,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就在黄清月换好了衣服,带了点零钱,正要出门的时候,却远远看见叶菲儿带着小艾出现在院子里,那坚定的步伐,直视自己的眼神,无一不表露出叶菲儿就是奔着自己来的。黄清月不禁哀叹一声,站在原地目视叶菲儿靠近。 叶菲儿上下打量了黄清月两眼,有些疑惑道:“先生可是要出门?” “是啊”黄清月赶紧接道:“叶小姐可是找小可有事?那可就真不巧了。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能否日后再说?” 面对黄清月期盼的目光,叶菲儿调皮的一笑,说:“也好。小女子却是没什么大事。” 黄清月正要松口气,却听得耳中传来“不过~~~现在本小姐改变主意了。正好很久没出门了,恰巧先生也要出去,让小女子略尽地主之谊,带先生领略一下我怀安城的火热气氛。”说罢,自顾自地对身边的下人说:“备车,也不用带什么护卫了,带2个家丁跟随即可。” 黄清月看着那下人已然领命而去,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苦笑一下,说道:“那就多谢叶小姐美意了。” 跟着叶菲儿来到叶府大门,只见在门外停着一辆朴素大方的青色油壁香车,一位家丁模样的人快步赶到叶菲儿身边,俯首道:“大小姐,今日府中除了女眷的用车外,已经没有别的客用车了。要不小的到街上租一辆来?” 黄清月只觉得正中下怀,忙说:“不用麻烦了,小可自行逛逛即可。” 叶菲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黄清月一眼,说道:“先生乃是本府西席,要是我们坐车,先生却要步行,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说我叶府失了礼数。这样吧,先生就与小女子和小艾同乘一辆。”见黄清月又要拒绝的样子,叶菲儿再道:“先生,这可是在叶府大门口,不干脆着些,到时候看热闹的就更多了。何况你我份属师徒,知道的人不会说什么的,不知道的人那又理他作甚。” 旁边小艾看见因为黄清月的犹豫而渐渐变得不耐的叶大小姐,伸手拉了拉黄清月的衣袖,说:“大哥哥,就答应小姐吧。” 黄清月看着小艾恳求的目光,脑海中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如此的目光,一样的惹人怜爱,一样的让自己不忍拒绝,于是只好答应下来。 随着车辆前进的微微晃动,坐在车上一角的黄清月想到叶菲儿的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包括了倔强的眼神,无一不像倪菲菲,看着叶菲儿因为还略有不快而抿着的双唇和那酷似倪菲菲的侧脸,不觉有些痴了。浑然没有注意到叶菲儿也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自己,并且明显流露出玩味的目光。 不知道车走了多久,只知道晃晃悠悠的拐了几个弯,行进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听见车外隐隐约约传来热火朝天的嘈杂声。叶菲儿此时吩咐一声:“停车。”待车缓缓停稳,有家丁在车外门边放下一张凳子,然后伸手打开车门,准备搀扶叶大小姐下车。此时黄清月才真切的听见那热闹的声音是各种叫卖声、车辆马匹行进声、讨价还价声、锣鼓声还有惊叹声和叫好声,人声鼎沸,沸反盈天。 待到下得车来,举目一望,好一片盛世景象,完全感觉不到此时的大夏皇朝正要经历一场巨变。黄清月知道叶菲儿带自己来的地方应该是真正体现怀安府商业气息的集市,这里的环境和一个月前那条穿城小河边的优雅从容完全不同,处处体现出蓬勃的朝气和辉煌的大气。各种建筑高门大拱,房檐突出,风格雄浑厚重,色彩富丽堂皇。各巨商为了宣传自己,争奇斗艳的彩楼,五彩斑斓的锦旗,昂然如山的风幡应接不暇。街上行人来往如织,接踵摩肩,有贩卖小宗货物的推车和担子,也有组织大宗货物进出的骡马车队,皆都行色匆匆,川流不息。街边还有专供行人暂时歇脚的空地(这点让人很惊讶,看来传说中唐时在异常繁华的所在,为了不影响街上的通行次序,每隔不远街边都会留出一块空地供行人暂歇,这样强大的人文意识居然是真的),而此时空地上已经有些做百戏的人在卖力的表演,各种经典的传统魔术,杂技应有尽有,连戏曲、评书、舞蹈都并非少见。围绕这些空地,还有数不尽的贩卖各种小吃、饮料、糖果、点心~~~~~还有酒。 黄清月只觉得一双眼睛完全看不过来,心中暗道:“这番景象,俨然就是我前世的风貌啊,要是马路上来点机动车辆,行人中再添加些各色肤色的人种,活脱脱就是一国际化大都市的节奏啊。” 叶菲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在两位家丁的尾随下,熟练的带着小艾和黄清月穿街过巷,来到一条不大的小巷,隔着好远就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原来是这条小巷里汇集了各色小吃,类似于黄清月前世的美食街。 叶菲儿和小艾在前面眉飞色舞的吃着,从这家吃到那家,幸福地精致的小脸上都放着红光。一位家丁默默的跟在后面,不时掏出钱来付账,其动作之熟练,态度之淡然,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从事陪同叶大小姐上街这样的任务了。 跟在后面的黄清月默然且无奈地走着,时不时看看前面那熟悉至极的背影,看着那个欢快的犹如要飞起来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已经多久没看见过倪菲菲像这样仿佛孩子般的愉悦了,只是上个街,只是吃点各色的美食点心,如此的简单,但是让人发自内心的雀跃。黄清月不禁想到:“难道真的是那样~~~~随着年龄的增大,这样平淡却简单的快乐就真的只能追忆?如此简单就能快乐,那那些费尽心力的追求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曾经的追求变的唾手可得?还是成熟后心灵必然的麻木?” 边看着叶菲儿边若有所思的黄清月,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个獐头鼠目的矮瘦汉子已经跟着他们一段时间了,目光躲躲闪闪的不停往黄清月一行人身上瞟,极其明显的意图不轨。 曾虎,又名虎哥,怀安城一霸,从事有组织黑社会犯罪活动已经有20多年了。10几20岁时,凭着两把砍刀和一身血气之勇,再加上童年时和同样是黑社会份子的爹学过几手三脚猫功夫,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在圈里闯下了偌大的名号,任谁说到曾虎都要竖起大拇指叫声:“虎哥”。当然,不是因为他很有大哥的范儿,而是因为这厮傻大胆,不要命。这年头就是这样,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何况这个又傻又不要命的。 在虎哥30多岁时,他爹出去和人谈判,因为谈崩了,连命都丢在了人家地盘上(这再次说明了一个道理,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30多正当壮年的虎哥毅然继承了他爹的遗志,统合了他爹和自己的手下,以报仇为口号,高举他爹的大旗,和对方的老大决一死战。 在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酒足饭饱的虎哥带领手下3,40号亡命,身先士卒、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对手,最终用7条伤疤(其中一条险些致命)和死亡10多个重伤8个,其他人人挂彩的代价,换回了对手的地盘,钱和~~~女人。也是在这一年,虎哥迎来了人生辉煌的顶峰,周边势力闻风丧胆,要么归降,要么离开,虎哥在怀安城的黑社会界终于挺直了腰杆,拥有了话语权,这一过就又是10来年。 这一日,虎哥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堂口正堂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边搓着脚丫子,只见得两个手下驾着山鸡(那个猥琐男)飞也似的跑到自己面前,虎哥问了经过,顿时大怒:不管怎么说,这山鸡虽然猥琐,但可是自己小时候邻居大爷家的外孙啊,从小拖着鼻涕就跟在自己后面混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于是虎哥把手下撒了出去,全面通缉一个杵着拐的,长相斯文好看的瘸子。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正当虎哥已经灰心,猥琐男已经绝望的时候,有小喽啰禀报,目标人物在集市出现,身边有家丁两人,看起来也不是武力爆棚那种。最主要的是~~~~~身边跟着两个美女。本来只想找些手下去教训一下就完事的虎哥顿时眼睛一亮,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第十二章 黄清月一上午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脑海中反复思索得出一个结论:任何时间、任何空间,只要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其他女人都是一个样,对于逛街的热爱都无以复加,并且此时的女人都会一改柔柔弱弱的神态,变得彪悍无比。 比如黄清月此时,先用了大半个时辰陪叶大小姐吃遍了美食,又用了一个多时辰陪叶大小姐漫无目的的闲逛。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闲逛,小到针头线脑和泥人糖人,大到奇石怪木和良马宠物,只要看上眼了就驻足观看戏玩,完全没有目的性。一时在百戏摊点热烈鼓掌,忽而又到了宠物摊点逗猫戏狗,其精力之充沛令人咋舌。 眼看已经过了午时,黄清月和两个家丁已经又累又饿,黄清月只好快赶了几步来到叶菲儿身边说:“叶小姐,你看时辰已经过午了。是不是用过午餐再继续?” 叶菲儿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手一挥,说:“先生说的是,小女子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餐馆,定要让先生大开眼界。”说罢回首对一家丁说:“头前带路,去‘一品楼’。” 跟随家丁走了不到百米,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栋高有三层的全木质建筑,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富丽堂皇、高贵大气。正门上方一块牌匾,上书《一品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几欲裂匾而出,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门迎明显训练有素,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献媚,又给人宾至如归、如沐春风的感觉。走进大门一看,里面给人的感觉立刻变成另外一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嘈杂、富贵逼人,装潢清净自然、典雅大方,物品摆放极具匠心,处处透露出来此用餐的人身份高贵,不同凡俗。而在此用餐的人也被这样的气氛带动的确实显得彬彬有礼起来,没有高声喧哗、呼朋唤友,有的只是轻声的交谈,惬意的微笑。 黄清月此时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句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吃个小面就要花个万八千的所在?” 跑堂把黄清月一行人领到二楼靠窗处坐了,叶菲儿熟练的说:“选肥美鲜活的鲈鱼,做个鲜鱼脍。再上个蟹生,炉焙鸡,蒸鲥鱼。新鲜的瓜果捡几样上来,再上甜点2道,咸点2道。葡萄酒上一壶,你家店里自酿的百果酒也来一壶。” 跑堂伙计边微笑道:“贵客请稍候,先用些茶水。”边手脚麻利的冲好茶,轻轻退了下去。 在等候上菜的时间里,只有叶菲儿和小艾主仆笑意盎然的交谈,黄清月却通过窗口俯视着外面风景。虽然已经时值将将进入隆冬,但是此处气候温润,也没什么风,故而外面不见残冬的萧杀景象,反而有些深秋的景致。 不一会儿,菜已上齐,伙计轻声道了句:“请慢用”后离开,黄清月收回目光,专心用餐。叶菲儿和小艾也不再言语,只管慢条斯理的吃喝起来,显然叶家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教。 由于酒的度数不高,叶菲儿主仆两人就用完了一壶,除了脸颊娇艳粉红外,眼神清亮。黄清月更是当含酒精饮料般喝完了那壶葡萄酒。酒足饭饱,叶菲儿显然还没有尽兴,和小艾两人叽叽喳喳一阵,又再商量着下午去何处游玩。黄清月这个时候只觉得心神不宁,只感觉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或许会发生,但是思索良久不得要领,于是心中有些烦闷,连面前的如此美食都吃得如同嚼蜡。见叶菲尔主仆兴致勃勃的样子,寻思:“多半就是此二人强迫我进行了这多半天的无趣之旅,搅得我心神俱疲。”于是出声阻止了叶菲尔主仆继续讨论。叶菲尔转头用探寻的眼神看了看黄清月,黄清月说:“未时已经过半,该回府了。” 叶菲儿微一沉思,觉得不想逼迫黄清月过甚,于是唤过家丁会了账,一行人慢步走出《一品楼》,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马车,往叶府行去。 另一边的虎哥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策划好了行动方案却要无谓的等待,让人心中十分的不爽。虎哥暗自咬牙切齿的想:“等着吧!等过会儿你们落在我的手里,老子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正在虎哥因为按耐不住而在堂上快步走来走去的时候,一个小喽啰一路小跑来到虎哥身边说:“点子吃完了,已经准备会账走人了。动手吗虎哥?” “哈哈哈哈”仰天一阵大笑,虎哥断然道:“这还用问吗?吩咐下去,按照原定计划,动手!” 看起来虎哥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至少从这次的行动上来看,不是其手下确有能人,就是这种拦路抢劫的事情干的多了熟能生巧。总而言之,通过谣言、堵路、制造小范围骚乱等等手段,成功的把黄清月一行人诱到了一段来往缺少行人的僻静小巷内,并在第一时间制服了在虎哥等黑社会分子看来唯一具有威胁的叶府家丁二人(一记深得快、准、狠三味的闷棍打在后脑。多么让人感到似曾相识的一幕啊)。随后,猥琐男迈着得意洋洋的步伐走到车旁,对车上说:“还是自己出来吧,要是让我们请~~~~~~~恐怕你们得吃些苦头了。” 黄清月不禁埋怨这个叫黄清月的人实在是命犯劫匪,不然完全没有道理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被打劫两次,还每次都是这种兴师动众,纪律严密的惯犯。回头看了看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叶菲儿主仆,低声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看我们还是配合些,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看见了叶菲儿眼里的犹豫和怀疑,黄清月只好接着说:“我说叶大小姐,看不清楚状况吗?现在走是走不掉了,配合点还能少吃点苦头。要是他们的要求太过分,再奋起反抗也不迟。” 当黄清月下车看见那个猥琐男的第一瞬间,就知道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于是很诚恳的对猥琐男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放她们走吧,和她们无关,有什么冲我来。” 猥琐男嘴里轻哼一声,说:“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等着吧,看我们虎哥怎么说。” 四周的小喽啰紧紧的把黄清月一行3人围成一个圈,等待着他们敬爱的虎哥到来,同时不屑的看着马车旁努力把叶菲儿和小艾护在身后的黄清月,口中议论纷纷:“这么个小身板还想英雄救美,吹口气就倒下了。” “小子,到时候我们虎哥来了赶紧跪下求饶,说不定还能饶你狗命,不要让大爷们亲自动手教你。” “哎呀,后面这两个小娘子倒是漂亮得紧,就冲这个这趟买卖就值得了。希望虎哥爽完了能给俺们留口汤。” “做梦去吧,这样美貌与气质并重美人儿可是极品来着,和她们一比,虎哥别的女人都得扔。你还是想想虎哥扔出来的那几个女人有可能被谁得到吧。” 耳中听着这些可怕的言语,叶菲儿和小艾只觉得阵阵绝望,连天都塌了,抱在一起小声的抽泣。黄清月心中十分的懊恼,这一切都是怪自己啊,是自己把这无辜的主仆二人带入了这场无妄之灾。看着如同梨花带雨的那张酷似倪菲菲的脸,还有那让人不禁心生怜意的楚楚可怜的小艾的眼睛,黄清月心中暗下决心:“罢了,说不得拼了命也要维护这两人的安全,唯死而已。” 就在黄清月抱着舍生取义,而叶菲儿主仆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万众期待的虎哥终于在一帮子小弟的簇拥下闪亮登场。黄清月只见一个敦实有力、膀大腰圆的大汉分开众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其穿戴粗鲁不文,面相蛮横狰狞,给人一种无可辩驳的感觉:“我就是大哥,我就是传说中的虎哥。” 虎哥看了看面前的这3个人,为自己的小题大做感到有些脸红,不由得瞥了一眼身边的猥琐男,压抑怒火的低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就这么个小鸡仔似的小白脸,你也能失了手,真是越发的没用了。” 猥琐男苦笑道:“虎哥,这小子有些邪门,千万不要大意啊。” “知道了”虎哥大大咧咧的说:“这么多兄弟在这里,我就不信他能翻出花来。就算是一流高手来了,也要捏出他的蛋黄来。” 黄清月就正主来了,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对曾虎拱手道:“一直听闻市井之间多奇侠,仗义每多屠狗辈。看虎哥的身形气度,定是快意恩仇、盗亦有道的好汉子。这件事是我自己和那位仁兄的恩怨,和我身后的弱女子无关,想来虎哥堂堂大丈夫,也不肖于为难两位无辜的弱女子。更何况,这可是本府知府叶大人的千金,希望虎哥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小可愿意任凭虎哥处置,绝无怨言。”黄清月不得不一阵溜须拍马,小意的奉承,只想着让叶菲儿主仆脱离险地,至于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虎哥听着黄清月的话,心中难免小小的得意,连腰都渐渐挺得笔直,脸上流露出想大笑又不得不绷住的奇异表情,心中想到:“这小子还算是知情识趣。也罢,到时候留他一命就是了。”当听到身后女子的时候,眼光随之看向黄清月身后叶菲儿和小艾,顿时定住转不动了,眼神也变了,嘴角也歪了,口水都流下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仙女~~~这是仙女啊!”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猛地听见“叶知府的千金”这样的字眼,顿时一呆,眼神不免黯然下来。是啊~~~~对于一个混黑社会的人来说,官府永远是不能得罪的所在,何况还是本地的最高首脑。但是虎哥越想越不甘心,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让他心理开始扭曲,暗自揣测道:“反正今天也是个不了局了,我就不信放过她们后,她们回头也能放过我。何况~~~~~~~此处没有外人,打死那个小白脸,再把她们抓回去藏起来,只要动作快点,下手利落些,想来没什么要紧的(什么叫利令智昏,就是指这样状态下的虎哥)。” 黄清月看着虎哥那渐渐变得狰狞的脸,和眼中一闪一闪的凶光,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这是逼迫虎哥铤而走险啊,一时懊悔地只想扇自己耳光。回过头来,再次看了看叶菲儿,看了看小艾,惨然一笑,说:“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别怪我,如果能侥幸不死,我再向你们赔罪。”说完,转身用尽全力向虎哥扑去,置身后两声“不要啊”的惊呼于不顾,右手用力轮园了手中的拐棍,奔着虎哥的头就招呼了下去。 虎哥本人正好在走神,周围小弟又被黄清月义无反顾的气势唬的一愣,都忘记了开口提醒虎哥小心这件事了。本来嘛,就好像你慢步在乡间的小路上,身边都是自己的同伴,看见路边一只无害的大白兔,于是笑眯眯的驻足观看。正在想着等会儿把这兔子抓回去是清蒸还是红烧,突然间只见得那只兔子手持板砖,嗤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对你扑了上来。于是你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按住它暴揍,而是要先掐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以后,还要想想是不是遇到了妖怪,然后才是放翻这只略显妖异的大白兔,扒皮抽筋,吃其肉,喝其汤。 要说还是虎哥经验老道,历尽生死历练出来的反应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只听见耳边一阵恶风声传来,第一反应不是抬头观看,寻找风声的来源,而是脑袋猛地一偏,避过了要害,浑身肌肉紧绷,在准备引接打击的同时就做好了身体动员,使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并且伺机歼敌,或者是~~~~~~暂避锋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在虎哥肩头挨了一拐的同时,虎哥发现了袭击自己的就是刚才那个显得瘦弱的小白脸,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抢过了黄清月手中的拐杖,飞起一脚想要把黄清月踢倒在地。此时的黄清月自动护主系统启动了,在一条腿不能站立的情况下,堪堪避过了直踹自己胸口的那支大脚,并且右手轻轻在虎哥腿弯处轻轻一拨,虎哥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恼羞成怒的虎哥大声咆哮到:“你们都是死人啊,妈的给我弄死他。”只见二三十号人闻声朝黄清月急扑而来,围着黄清月一阵拳打脚踢。这个时候就看出了黄清月自身的护主功能之强大,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还能总是主动的避开要害,力所能及的时候也能对对方众人造成不大不小的伤害。但这终归是被动的,柔不可守,刚不可久,没坚持多久,黄清月还是被按在了地上,无数支大脚劈头盖脸的踩将下来,从黄清月的视野看出去,连天空的看不见了,面前只有无数的脚影,遮天蔽日。黄清月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双臂紧紧的护着头,弯曲着身体,尽量藏起身体的柔软部分。好在护主功能还在运作,黄清月能明显的感觉到*在进行轻微而有节奏跳动,尽量的把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化解掉,使其不伤害内脏,同时身体也在小范围的摆动,努力避过对要害部位的打击。虽然很疼很疼,但是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只是不知道这个能力有没有限度。想到这里黄清月只有苦笑,谁叫他连上上辈子都没打过架呢,此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着手反击。 就在黄清月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候,其实时间只是过去了很短暂的一两分钟。在外围的虎哥从后腰拔出一把尖刀,杀气腾腾地边分开里三层外三层人墙,口中边高声喊道:“让开,都给老子让开,我要亲手捏死这个兔崽子。” 分开众人,虎哥来到黄清月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黄清月,而黄清月也感到了打击力度的减弱,抬起头来看见了手拿尖刀的虎哥,四目相对之下,黄清月从虎哥眼里看见了必杀的决心,心中悲凉,想到:“看来我是躲不过今朝了,别了,我的爱。我不怕死~~~~~~只是有些不舍。”然后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遗憾,带着解脱。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在黄清月从心底已经放弃的时候,耳边听见了一声痛呼。黄清月浑身一震,是的没错,是叶菲儿的声音,也是只能在梦中期待的倪菲菲的声音。黄清月急忙张开双眼,努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让他眼角欲裂的一幕。 离黄清月三四步远的地方,叶菲儿和小艾正在努力的向人群里挤,双眼焦急地看着自己,双手拼命地撕打着周边的壮汉。然而这能有什么用呢?只能给自己换来伤害。于是就有那么两三个不堪其扰的壮汉伸手把叶菲儿主仆推倒在地,并且提起了脚,一幅要踩下去的样子。 黄清月望着倒在地上还在焦急地看向自己的叶菲儿,那酷似倪菲菲的眼眸流露出哀伤和自责。望着半边脸已经有些红肿还在犹自奋力挣扎,同时大呼:“黄大哥,不要杀黄大哥。”的小艾,感到一种力量要从心脏喷薄而出。这种力量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使黄清月觉得胸腔憋的满满的无法呼吸,全身皮肤通红,皮下的静脉血管高高隆起。 虎哥握在手中的刀已经开始了下落,就在下一个瞬间,这把夺取过无数人生命的刀就将穿过黄清月的心脏。虎哥对此很自信,无数比黄清月健壮且强大的多的男人都死于他的刀下,没有例外(这是标准的废话,如果有了例外的话,虎哥现在的死党就只能到城西外30里的乱葬岗去缅怀他了)。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所以这个意外还是必然会发生的(意外这个东西啊,就是这么的神出鬼没,无所不在。有人对其无比喜爱,自然就有人对其恨之入骨)。 第十三章 虎哥的刀已经刺破了黄清月的衣服,堪堪将要刺入皮肤的时候,耳中听见一声悲嘶“鼠辈安敢~~~~~”。这个声音是如此的饱含感情,以至于使虎哥那丰富的社会阅历都无法分辨出这声悲嘶到底都表达了哪些情绪,只觉得这声“安敢”两字像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在心上,让人胸闷,让人窒息,让人不由得一顿。只能感觉到这把声音来自于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那个文弱的书生。 有这一顿的时间就够了,完全够了。众人踩在黄清月身上的脚感到一震,然后一股大力从脚上升起,身不由主的像四周抛飞,然后爬起来惊愕的打量场中那个刚才还像待宰羔羊的男人,此时已经身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叶菲儿和小艾身边,身下还躺着两个俨然已经不能活的人。 黄清月发出那声悲嘶后,才感觉自己的心又恢复了跳动。眼中只见四周众人如同开启了慢放功能般,虎哥的刀压在自己背后缓缓的下降,那支踢向叶菲儿的脚在一寸一寸向前挪动,另一支扇向小艾可爱脸蛋儿的手也在如同龟速般慢慢前进。黄清月从地上一跃而起,根本不管因此四处飞散的一众喽啰,单腿一跳来到小艾身边,左手臂弯圈住打小艾的大汉的脖子,并以此为支点,唯一完好的右脚腾空踢向踩叶菲儿的壮汉,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那壮汉胸口窝陷,边向后飞出,口中还边喷洒着鲜血和内脏。然后借着右腿的反作用力收腿站稳后左手扳住这个大汉的头顺势一甩,“咔嚓”一声,这厮脑袋完全拧了个圈,直愣愣扑倒在地上。 此时的黄清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倒他们,打倒他们~~~~~~~~”于是就见黄清月弯腰拾起一根棒子,单腿跳跃如飞,一棍一个,四处追击着这群前一刻还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现在却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黑社会份子。 说起来黄清月也没什么招式,更不要提姿势美观不美观。完全就是仗着自己移动速度快,敌人逃之不及;挥棍速度快,敌人闪档不及;出棍力度大,敌人挨之不起;偶尔被兔子急了蹬鹰的虎哥手下击中几下,也凭借着血厚防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知是这些人平时作恶多端报应来了,还是黄清月潜意识只想着打掉他们的反抗能力,反正倒在地上的一众黑小弟出气多,进气少,抽抽着眼见是活不了了。 虎哥和猥琐男颓然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射出绝望~~~~~没错,就是绝望。就在刚才,虎哥凭借往日过硬的身手,很是抽冷子给了黄清月几刀,但是不用看过后依然生龙活虎的黄清月大杀四方,就是刀子给虎哥的反馈都能让虎哥清晰的知道,只是穿透了黄清月的皮层,连肉都没伤到(这也很好的解释了黄清月前面迎着刀尖一跃而起的时候,为什么还能这么勇猛)。这是最绝望的地方吗?显然不是,最绝望的是,连跑都跑不了。那只从略显妖异进而变得成精多年的大白兔,虽然不打虎哥和猥琐男,但是也绝对不放他们走,总是在他们将跑而未跑时,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厉地看了过来。这一切都说明了,黄清月要把他们两个放在最后收拾。 当场中除了黄清月外,能站着的人只剩四个的时候,黄清月停下了手。看了看相互搀扶、双目呆滞、惊讶的嘴成‘o’型的叶菲儿主仆,确认她们没受什么大的伤害,终于放下心来。转过头,用一种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虎哥和猥琐男,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连一丝情绪都没有。通常来说一般都是形容“如同看死人的眼神”,而黄清月此时的眼神明显更高于看死人,确切的讲是“如同看死物的眼神”。 黄清月弯腰捡起拐杖,杵在腋下,用那种默然空荡的眼神注视着虎哥二人,一步一步缓慢的向他们走去。黄清月走的并不急,但是那不紧不慢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和拐棍的声音,如同丧钟般一声声在虎哥和猥琐男心中敲响。在虎哥和猥琐男眼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如同死神般可怕,也不见这个略显清秀的男子有什么特殊的气势或者杀气,只是这么普普通通的走过来,就让人肝胆皆丧,而且在那个死寂的眼神下,连逃跑的勇气也逐渐丧失。 猥琐男最先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小腿颤抖着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背后靠着墙壁慢慢滑座下来。脸色卡白,浑身哆嗦着虚弱喊道:“虎哥~~~~~~救救我啊~~~~~”也没等到虎哥的回应,就屎尿齐流,翻着白眼,嘴唇发乌,抽抽了几下,吓死了。 黄清月的目光从猥琐男身上扫过,没有停留,又投射在了虎哥身上。随着“啪”的一声,黄清月走完了最后一步,停在虎哥面前。虎哥强制定了定神,如同死鱼般张着嘴,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朋友~~~~~放我一马,我的钱财都可以给你~~~~而且我可以保证,永远在你面前消失。求求你~~~杀了我对你并没有意义。” 黄清月不言不语,回头看了看被惊吓的犹如小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叶菲儿和小艾,还有她们身上凌乱的衣衫和脸上手上的擦伤,轻轻叹息一声,回过头来对虎哥说:“下辈子吧!下辈子做个好人。”说完后,左手拐杖抬起,直直点在了虎哥的额头,虎哥身体晃了晃,七窍慢慢流出血来,嘴巴开合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黄清月长舒了口气,默默的感谢了上苍,只觉得浑身发软,眼前也阵阵发黑,强撑着来到叶菲儿面前,看了看她们主仆二人,说:“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够保密,就说我已经被打晕了,至于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们自己编个像样的借口吧。”看着叶菲儿和小艾忙不迭的点头,黄清月心里一松,跌坐在地上,望着赶紧搀扶的叶菲儿那张脸,嘴角上翘,无声的笑了。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心中想到:“菲菲啊,我终于可以开始保护你了。你知道吗?只要是能对你有哪怕是一丝的帮助,我都很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清月浑浑噩噩的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酸疼,嗓子如同火烧一般,忍不住**了一声。就听见耳边传来小石头的声音,充满欢快的喊道:“先生醒了,先生醒了~~~~~~~~”然后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叶诚压低声音的警告:“噤声,不要喧哗。” 黄清月睁开眼睛,看见周四和叶诚站在自己面前,又努力转动了下头,打量了四周的环境,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族学中自己的住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黄清月嘶哑着声音问:“我睡了多久了?”叶诚说:“整整两天了。”黄清月沉默了片刻,适应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说:“我想喝水。”叶诚转身对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小石头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杯掺了蜂蜜的温水,周四俯下身轻轻把黄清月扶了起来,给黄清月背后靠上柔软的靠垫,叶诚接过小石头手中的水,准备喂黄清月喝下去,黄清月抬起手摆了摆,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接过杯子,黄清月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直到一杯见底,才觉得嗓子好了很多。 小石头在黄清月的示意下,又端了一杯递给黄清月,然后被叶诚打发出去喊大夫。这厢间,周四轻声的问:“好些了吗?可有不适的感觉?”黄清月轻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无力。”想了想,黄清月接着问:“我是怎么回来的?大小姐和小艾怎么样了?” 周四眼神怪异的看了叶诚一眼,闭口不言。黄清月把目光转向叶诚,叶诚讪讪的笑了一下,对黄清月说:“老弟就不要问了,老爷发了话,合府上下不许谈论这件事。过会儿大夫看过后,老弟用点东西好好休息吧。想来不日老爷就会使人前来问话~~~~~~”说到这里,看见大夫跨进门来,叶诚起身给大夫让开了位置,就此也住了嘴。 黄清月一看,又是熟人李大夫,笑了笑说:“有劳了。”李大夫也不废话,坐在床边,一手捻须,一手轻轻按在黄清月手腕上号脉,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少顷,李大夫收回了手,询问了一番黄清月有没有哪里不适,得到一切都好的答案,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黄清月说:“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将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如初。”说罢起身,回头对叶诚说:“晚饭给黄公子做些滋补的粥来,从明日起,多做些补身体的吃食,口味清淡一些,先为期一个月吧。” 三人目送李大夫出门后,周四和叶诚看看没什么事儿了,便都向黄清月告辞而去,叶诚在外间还不忘嘱咐小石头用心照顾。 黄清月在小石头的搀扶下重新躺下,看着小石头木讷的样子,便熄了找他询问的念头,再加上头疼欲裂,皱着眉头开始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晚饭时,黄清月被小石头唤醒,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黄清月拒绝了小石头的搀扶,自己坐了起来,头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昏沉,四肢还是有些无力,并且伴随着阵阵的酸疼。小石头先是递给黄清月一杯清水漱了口,然后问:“先生可需要在床上用饭?”黄清月已经躺的不耐烦了,而且后背由于躺的时间长了,有些痒,于是说:“不用了,把我的拐杖拿来,扶我到外间用饭。” 黄清月左手杵着拐,右手扶着小石头缓缓从床上站起来,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只觉得腿上一软,向前一个踉跄,得亏扶着黄清月的小石头还算有几分力气,才免除了黄清月以饿狗扑屎的动作扑倒在地上。黄清月稳了稳身形,自嘲的笑了笑,终于不再逞强,把整个体重几乎都压在了小石头肩上,蹒跚地走到外间。坐下后,回头对小石头说:“谢谢了。”小石头一愣,意识到先生是在对自己说话,腼腆的笑了笑,口中直道:“不用不用~~~~~~呃,先生快些用饭吧,别凉了。” 服侍着黄清月喝了两碗用鸡汤加了些滋补药材和冬菇、青菜熬的粥,再端清水让黄清月漱了口,又搀扶黄清月回到里间坐在床边,打水来给黄清月洗了脸脚,伺候着黄清月躺下,又在床边矮几上放了一杯温水,然后说:“先生早些休息吧,我就睡在外间,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看到黄清月点头后,轻声退了出去。 黄清月由于下午那一觉睡的还行,暂时没有什么睡意,躺在床上没头没脑的想了一阵,始终是不得要领。因为无论如何黄清月都不明白,为什么周四的眼神显得那么怪异,叶诚又含糊其辞,难道是哪里出了错?“想不通就不想了,”黄清月只好这样自我安慰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想来是没什么大事的,不然叶府的人吃撑了还给我治伤用药。” 暂时放下心事,黄清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能力来。闭上眼睛,仔细的把那天的事情回放了一遍,到底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呢?过滤了所有的相同点,只剩下两点不同,一个是那天心中充满了对倪菲菲的爱意,以至于已经到了可以为了倪菲菲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如果当时给黄清月两个选择,要么是以倪菲菲死亡换取自己的存活,要么以自己的死亡换取倪菲菲的生存,黄清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还有一个是当时脑海里的思绪很单纯,没有一丝的杂念,完全没有去想过怎么使用这个就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结果却是自然而然的力量被激发出来。 想通这两点后,黄清月只觉得心中一片豁然开朗,从入冬到现在冬天已经几乎过去,1,2个月来心中的块垒终于尽去,仿佛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黄清月眼前徐徐展开。是的,就是这样,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黄清月对此是那样的肯定,就好像佛家所说的顿悟一样,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黄清月深吸了几口气,每次都缓缓地吐出,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开始在脑海里模拟着那天的那种情况,再次把自己带入进去,放松自己的心情,随着故事的展开让自己的情绪缓慢向当时的情绪靠拢~~~~~~在胸中感情最是激荡的时候,右手伸出被子,食指朝外一弹,只听见“啪”的一声响,然后是稀里哗啦响成一片,黄清月连忙睁眼向右一看,借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发现隔着床有将近一丈远的一幅四扇矮屏风旁摆着的一把陶瓷壶碎了一地。 黄清月死死地摒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正常,竖着耳朵努力的倾听周围的声音,“嘭!嘭!嘭!嘭~~~~~”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外间一片寂静。黄清月长舒了口气,心中笑骂一声:“该死的小石头,指望着你来照顾我,那才是见了鬼了。”骂过以后又不禁暗自一叹:“年轻真好啊~~~至少从睡眠质量来说,小石头完胜我。” 再次闭上双眼,回想了下刚才的感觉,这次黄清月并没有让自己的感情陷入那种特定的环境,而是努力在最炽热的爱意和最纯粹的感情之间寻找平衡。这次花费的时间明显远远长于刚才,期间黄清月一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熟了一样。 房梁上,一只蜘蛛拖着一根蛛丝,悄无声息的垂落到地面,停顿了片刻,八只纤细的蜘蛛腿感知着地面传来的震动,确定安全后,八腿齐迈,飞速向着床底下前进,在它那不发达的大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床下小虫子多,能够果腹。这个在往日堪称聪明的决定,如今却成了它的催命符。它那脆弱的身躯堪堪来到床沿,从上面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凌空一按,小小蜘蛛的身躯就被一股从上往下的大力狠狠的挤压在地面上,变成一滩肉泥,死的不能再死,连蜘蛛身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了一阵“咯咯”的轻响。 床上的黄清月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确实值得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和上一次相比,这 一次才能够说得上是真正的成功。原因很明显,你不可能每次想使用这个力量的时候,先放纵自己的感情狂奔怒号一阵,再等到最激烈的时候去释放这股力量。这样就必然有两个弊端,一个是耗时过长,一个是激烈就代表不冷静,不冷静就代表力量不受控,而不受控制的力量不但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黄清月默默地在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感觉,确定已经把它牢记在心,才吐出一口浊气,沉沉睡去。 第十四章 一夜好睡,清晨醒来的黄清月只觉得神清气爽,头也不晕了,浑身上下也不酸疼了,连四肢都充满了力量。起来坐在床边穿好了衣服,低头找鞋的时候,发现了床边地上那块已经略显干阉的蜘蛛尸体,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最后出手时的画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暗自猜测:“看来我那一掌,不是完全无意义的产物,而是这个小东西诱发的。”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定当时是有些模糊的感知的。再抬头看了看屏风旁的陶罐碎片,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小石头早就醒来了,并且连卫生都已经打扫完毕。外间小石头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声音,进来服侍黄清月洗漱完毕,等黄清月在外间坐定,又快步从厨房给黄清月端来早餐。 饥肠辘辘的黄清月飞快的用完餐,看着一刻不停忙着收拾的小石头问道:“这几天幸苦你了吧?”小石头憨憨一笑,说:“没什么,就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幸苦。”黄清月点点头,望着提着食盒快步出门的小石头心中暗道:“如果有机会,到是要好好照顾这个傻小子。” 移步来到书房,坐在书案后,黄清月正准备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就听得外面传来两行脚步声,略一思索,莫名其妙的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是老管家王佑行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有些熟悉的感觉。转头看着门口,约莫过了几息时间,就见王佑行和外府管家叶落联袂出现在门口。 顾不得惊讶于自己感知的敏锐,黄清月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迎到客厅,此时王佑行和叶落也没有客气,直接迈步进门。黄清月对二人施了一礼,口中道:“王老好,叶管家好。”待二人回礼后,请二人客厅落座,吩咐小石头上茶,然后再次问道:“不知二位百忙之中来寻在下,有何见教?” 王佑行向叶落使了个眼色,叶落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今天我们来,就是想向黄先生问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希望黄先生仔细回忆一下,好好考虑清楚,老爷对那天的事很是关心。”语气冷淡,隐约带着责问。 王佑行本来微闭的双眼睁了一下,略带责怪的看了看叶落,等到叶落怏怏的闭了嘴,才转头温和地对一脸错愕的黄清月说:“黄先生,叶管家急躁了些,还请不要在意,”然后不理连道不敢的黄清月,用那种仿佛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语调继续说:“想来黄先生还不知道,在本府治下,大小姐几乎出事,这样的事情将近20年来从来不曾发生过,老爷的震怒可想而知。”见黄清月点头表示理解,王佑行端起茶喝了一口,随手放下茶杯,专注的看着黄清月的眼睛,说:“黄先生可能还不知道,是大小姐和小艾两人把你送回来的,就用的你们出去那辆马车。但是兴许是两个女孩子受了刺激,说的话匪夷所思,让人完全无法尽信。而据我们所知,黄先生在令尊蒙遭大难的时候,也表现出了让人敬佩的心理素质。当然,这不是在责怪黄先生,生逢乱世,一颗冷静的心非常难得。所以,希望黄先生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详尽的说出来,我们非常需要黄先生的敏锐观察来判断一些事情。” 黄清月眼睛微抬,从王佑行头上望着屋角,眼神迷离,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用来躲避王佑行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片刻后,从那天碰到叶菲儿开始说起,条理清晰,连自己心中的想法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只是在最后有了变化,说到叶菲儿主仆在自己的劝说下下了马车:“我看事情已经不能善了,想出其不意的反击控制住他们口中的虎哥,”顿了顿,惋惜的叹了口气,说到:“其实我成功了,他们确实措手不及,只怪我手无缚鸡之力,并没有对那个虎哥造成多大的伤害,更不要说是控制住了。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那帮子暴徒,他们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对我拳打脚踢,还动手对叶大小姐和小艾举止极不妥当。我看见大小姐在争扎中倒地,衣衫凌乱,手和脸上都有些擦伤,便用力扑过去,尽量把大小姐和小艾护在身下,又挨了几下后,便晕了过去,直到昨天才刚刚醒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黄清月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还是要怪我,有些不自量力了,”然后很自然的看着王佑行问:“也不知道后来都怎么样了?大小姐还好吗?小艾呢?” 王佑行沉吟片刻,正准备说话,那边叶落直接说:“你说是晕了,谁能证明呢?再说了,我们大小姐一直以来循规蹈矩,从来不曾招惹那些泼皮无赖,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险些~~~~~~哼。” 黄清月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悦,反问叶落:“那么叶管家是认为我在说谎咯?请问我说谎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我就该被那些个泼皮无赖打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至于说是我惹下的因果,更是无稽。我是怎么来到贵府大家心知肚明,之前从未来过,来后也不曾出府惹是生非。叶管家这样的质疑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落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初来不久的教书先生竟然敢如此的顶撞自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愣愣的涨红了脸,用手狠狠的指着黄清月,嘴里蹦出个:“你~~~~”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无措。 “叶管家。”随着王佑行提高声量的一声呵斥,叶落怒视黄清月一眼后,面带不甘的坐了回去。“哎”王佑行叹息一声对黄清月说:“黄先生还请见谅,老爷震怒之下,叶管家身为一府管家,必然要承受极大的压力,略显失态,还望多多包涵。”说罢起身对黄清月拱手一礼道:“本府上下感谢黄先生在危难之时奋不顾身的保护小姐,不论结果如何,只这番心意,就值得我等感佩。老朽带老爷夫人和合府上下人等,拜谢先生。”说罢,深深鞠下躬去。 黄清月知道这个垂垂老矣的王佑行在叶府地位崇高,如何敢受他全礼,连忙站起身来,侧身让开,口中连道:“不敢不敢,王老太客气了。小可虽不才,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焉能坐视妇孺备受欺凌?只恨此身文弱,又不良于行,实在是可悲可叹啊。”心中却想到:“看来这一关,又过去了。”不禁如释重负的送了口气。 看着王佑行重新坐下,黄清月顺势把话题一转,道:“那日后来到底怎样?叶小姐与小艾姑娘没有大碍吧?” 这次王佑行没有再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十分痛快地道:“听大小姐的意思,那日先生晕过去后,那些歹人还是没有放过先生的意思,竟然拔出刀来,预置先生于死地。而且先生当时的惨状对小姐和小艾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以至于思维有些混乱。只记得从天而降一个黑衣男子,也分不出年纪,只能确定人到中年。这个男子举手投足间,把那些歹人全部打倒在地,事后翩然而去。”顿了顿,又说:“这就是让我等存疑的地方,此事太过蹊跷,而且通过叶勇对现场的勘察来看,也有诸多不符之处。只是小姐对这些细节完全不知情,所以只好来询问先生,到不是对先生有所怀疑。” 黄清月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暗自对叶菲儿和小艾的智商喝了声彩:“果然冰雪聪明啊。多说多错,不如什么都不说,只说受到刺激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想来两个温室里长大的弱质女流,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解释的通的。”面上却流露出思索的样子,缓缓说道:“很遗憾,小可不记得见到过这样一个人。此前没有见到过,那日出行也不曾见到。” 王佑行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人走后,小姐和小艾把先生和两位家仆都抬上车,由于不会驾车,只好牵着马步行回来了。好在离本府已经不远,到是没受多大的罪。”说罢,叹息一声道:“本来小姐想亲自前来致谢,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她和小艾已经被老爷禁足了,委托我对先生说声谢谢。” 黄清月可以想见,两个弱女子,如何费力把自己抬上马车,还要为了做的不留痕迹,捎带上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最后再走上一大段路(估计叶菲儿这一辈子加起来,都没干过那天那么多的体力活),实在是难为她们了,于是用非常感慨的语气说:“哪里当得小姐感谢,该小可感谢小姐才是。” 在得知这两天的教学暂时由胡昂带着孩子们读书,那些歹人全部一击致命后,场面一时冷了下来。王佑行于是带着叶落起身告辞,出门时,叶落还犹自不甘的对黄清月冷哼一声,这使得黄清月越发的摸不着头脑:“这个叶落是神马情况啊?这几天驴鞭吃多了吗?还是脑子进了水?对我发什么狠啊?真正是莫名其妙。” 至此以后,黄清月身上的嫌疑彻底清洗干净,开始了安稳的生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界,终于站住了脚跟。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从万物复苏的春天到热烈奔放夏天,经过了寒冷萧杀的秋天,再度过一片死寂的冬天,最后又一次转回生机迸发春天,张峰来到异界变身为黄清月已经度过了一年半的时间。 这一年半之中,黄清月上午教书育人。下午总是留出时间让孩子们自己开动脑经发现问题,并尝试着着手寻找解决的办法,给自己留出时间琢磨着在激烈而纯粹的爱情和冷静的态度之间寻找一种平衡。晚上在饭前思考一下第二天的分级教学内容,饭后剩自己独自一人时,小心而谨慎练习者对力量的控制。遇到休沐日,不是在府学找个僻静的所在试着对自己力量继续进行摸索,就是对前世中外爱情名著的无休止的盗版,用以满足叶大小姐越来越刁钻的胃口(谁叫欠着人家人情呢),或者就是实在在府里呆烦了,出府小小的遛个弯,当然,已经被明令禁止离府太远,而且身后永远会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仆,做一脸冷酷状,亦步亦趋(黄清月很纠结,十分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恩戴德,还是该痛恨失去自由,只好自我安慰‘人家也是为我好’)。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黄清月经历了这样几件事情,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有两件是好事,一件略显莫名其妙,还有一件,让人倍感无语,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首先是在教学上,黄清月确实很有一套,因为有前面十几年极其扎实的基础功底(这个很好理解,当初的黄清月没别的本事,甚至于可以说是脑瓜都不开窍,除了死记硬背,实在是没别的出路了),再加上后世网络带来的大量的另类的思想和无数种千奇百怪的奇思妙论,讲起课来自然是深入浅出,入木三分,顺手拈来都是经典,随便讲讲都发人深省,让人耳目一新。而且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像黄清月这样带着后世的眼光来看待现在这个世界,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人和事物,这其中显然是包括了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黄清月愿意和他们平等的交往,和他们聊天,建立半师半友的关系,就凭这一点就得到了孩子们极大的好感和感激。另外,后世丰富的带有启发智力和思想的经典小故事也给黄清月加分不少,不但增强了黄清月上课的趣味性,还在不经意间带来了一个附加效果,那就是让那帮小屁孩儿在心中留下了这样一种认识:黄先生是亲切的,是博学的,甚至于是伟大且无所不能的。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数的小道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了黄清月的耳中,并帮助黄清月躲过了好几次潜在的危机。说到这里,黄清月也是在过后才从这帮小屁孩儿嘴中了解到自己当初能平安过关是有多么的侥幸。果然是盛名无虚士啊,不管在哪个世界,成功人士都不会是浪得虚名的,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在人家眼中到处都是破绽。说起来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心思细腻的叶勇叶统领,是他在关键时刻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为黄清月说了话,因为在见多识广的叶统领眼中,黄清月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弱书生。在叶统领看来,传说中内外兼修的江湖高手是有的,但是其风范气度断然没有像黄清月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时就能看出黄清月的自身能力显然是脱离了这个世界的能力范畴,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这些个明显缺乏见识的人中,显然是包含了我们叶大统领在内),而且黄清月出现在叶府也没有破绽,叶勇亲自勘察过当时的现场,一切都无懈可击,没有人能够如此逼真的伪造一个这么庞大的凶案现场,叶勇对自己的专业知识非常有信心。于是在本来就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叶府高层只能将一切都认为是巧合,黄清月自然就洗脱了嫌疑。何况,如果是别有用心之辈要混入叶府图谋不轨,起初的代价也过于惨烈,要知道在叶阀强大的情报能力证明之下,黄清月有且只有一个爹,而他的那个爹却在他的前面实实在在的死了。叶府的核心领导班子成员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用这样大的代价黄清月能换来什么。 第二件开心的事就要算是黄清月对自身能力的属性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在黄清月的认识中,这个能力不属于传统中武侠的内力范畴,因为它不在经脉中存在;也不属于传说中仙侠的真元范畴,因为这个能力除了强大和诡异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可以直接感查的余地,一个连感知和观察都这么困难的能力,显然是不能用来进行细致到入微的修炼的,否则别说是元婴了,就连结个丹估计都能灰飞烟灭;此外,这个能力也应该不属于以前的西方世界中所谓的超能力,超能力先天带来,无法通过日常的修炼积累,在黄清月两世的记忆里,自己显然是缺乏这方面的体会。所以黄清月认为,这种能力来源于自己的心灵。原因很简单,黄清月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能力爆发时候的一切,只有当自己心无杂念的时候,并且心中对倪菲菲充满了思念和爱意的时候,此能力随之爆发。我们有理由相信,不会是因为对倪菲菲的信仰导致了一切的发生,唯一合乎逻辑的理由是,这一切来源于心中不变的感情,具体到黄清月来说,就是心中刻骨的爱意。爱的越强烈,则能力越强大。结合前世的一些网络文章的观点来看,姑且叫做“心念力”吧。 找到了理论的依据,剩下的就是在实践中验证理论的可行,这方面黄清月进行了大量细致而耐心的尝试,总算结果是喜人的,黄清月找对了路。是啊,成功来不得半点侥幸,一年多来,黄清月无时无刻不在验证着自己的判断,要知道,在爱情这种极其剧烈的感情活动中,还需要发自内心的保持着心中的冷静,心无杂念,使那股爱意如同最醇香的美酒般,弥漫了整个心灵,乃至全身,这需要极其巧妙的在其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现在的黄清月已经能够做到在需要的时候能过随时调用这股能力,只是还不完美,因为在黄清月的认知中,随着爱意的强烈程度和表现形式,这个能力应该有着不同的外在体现方式,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保持本心之中爱不变的前提下,如同烈火般汹涌的爱其外在表现应该是猛烈而狂暴的;如同涓流般缓缓流淌,绵延不绝的爱,应该表现为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周而复始没有断绝。推而广之,还可以大胆的假设,如同调制鸡尾酒,根据各种的组合,可以得出无数种能力。但是现在这些离黄清月还很遥远,只能作为一个远期规划在心中想想,当务之急,还是要熟练使用心念力,注意,不是使用,而是熟练的使用。能在需要的时候发出心念力就叫熟练吗?显然不是!所以用黄清月的话来说,就是“略有小成”。 第十五章 然而人有可能一直这么一帆风顺吗?显然不能!在让黄清月愉悦过后,必然会出现让黄清月无语的事情,才能达到平衡。让黄清月觉得莫名其妙的事,就是来自叶落的针对性明显的敌意。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这位叶府外管家利用手中的职权,没少给黄清月找麻烦,大有乐此不疲,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黄清月对这种无妄之灾只能报以苦笑,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尽量躲着叶落走。事实告诉我们,你越怕事,事情就越来找你。也不知是不是叶管家实在是闲得无聊到有些蛋疼,事情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就在黄清月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用心灌溉的友谊之花开始结出果实,那帮小屁孩儿帮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叶落在内心深处是喜爱着叶府大小姐叶菲儿的,并且由于叶落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所以在长期的心灵扭曲之下,开始有些**。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那次外出差点导致叶大小姐遭遇不幸的同路人黄清月,成为了叶落心中一个明显不能饶恕的该死的家伙。 黄清月对此感到极为荒谬,很是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在这样一个门阀世家不可一世的时代,身为叶阀嫡系大小姐的叶菲儿,岂是你叶落能够试图染指的。所以黄清月对那帮小屁孩儿的话根本不信。但是在一次和周四的闲谈中,却被周四证实了这个看上去很是有点后现代浪漫爱情主义的原因,竟然是真的,为了加强说服力,周四还特意叫上了小桃。这个从小在叶府长大的资深服务员,不但明确的证实了此言非虚,还用了大量的事实来证明了叶落心理之**,感情之狂热,实非一般。事情到此,已经由不得黄清月不重视了,毕竟没有人能保证任由这个有些癫狂的贱人发挥下去,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尤其是当这个贱人掌握了一定的权利,那么到时候造成的结果就一定会更加使人无法接受。当一切的委曲求全和忍耐退让都不能得到让人满意的结果后,似乎有限度的反击就成了唯一可供选择的道路。于是黄清月先是通过数量庞大的粉丝团给自己造势,并在凡是自己和叶落有冲突的时候,让遍布叶府各个阶层,各个角落的一群小屁孩儿都异口同声的指责叶落的失误(从这点上看,黄清月还是很有几分理智的,毕竟叶落身为管家这么多年,至少现在看来还深受信任,在其他方面打击叶落威望,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这些孩子还是自己的学生,太强的目的性只能得不偿失),并牢牢树立起自己尊敬领导,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的光辉形象;其次,黄清月经过日常的观察,能看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王佑行对叶菲儿有超乎寻常的溺爱,这就给了黄清月可供操作的机会。于是通过和叶菲儿的接触中,黄清月把自己的无奈一点一点的,不露痕迹的暴露在叶菲儿眼前,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叶落对自己的刻意针对,已经引起了叶府上下人等的严重不满;最后,黄清月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在叶老爷和众多叶府高层都在场的时候,引爆叶落这颗炸弹,然后自己需要做出有限的反击,既要敲打叶落,又要使叶府高层在一系列的叶落vs黄清月事件中,最终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裁决,给这一切画上完美的句号。这可是难度不轻的活计啊,分寸的掌握尤为的关键,现场临机应变更是重中之重。经过黄清月的精心准备,这个机会很快到来了。 在黄清月来到叶府的一个多年头后的一次冬季祭祖的盛大活动中,照例作为收官之作的节目就是考察叶家众弟子学习情况,对此黄清月满怀期待,这是对自己大大加分的事儿,黄清月清楚,不说大部分孩子都已经被自己从灵魂到心灵洗礼了一遍,都可以拿得出手,就算是那几个很是愚钝的孩子,比起往昔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独步天下的黄氏教育心法**下,这结果几乎是一定的)。果然,就从那些或面带微笑,或频频捻须点头的考评委员会成员脸上,就能得知黄清月交出了让人满意的答卷,尤其是最后,叶府嫡长子叶青的出彩表现,更是让叶知府老怀大慰,甚至于连一贯注重威严的那张脸上,都难以抑制的笑开了花。最后,自然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在席上总结下前一年的工作,说些新年的祝愿,然后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的拿上叶府额外发的红利,带上酒足饭饱的笑容,各自回家洗洗睡~~~~~~~~或者不洗就睡也是可行的。这个时机才是黄清月期待已久的,由于黄清月对叶府的教育事业的突出表现,使他得以在正厅落座,这就满足了两个必要的条件,一是离核心领导班子成员距离近,有事情发生能够使一切看在他们眼中,省去了中间的调查调解环节,二是离反方代表叶落够近,可以给足了叶落机会挑起事端,把他那副恶劣的嘴脸彻底的暴露出来。叶落会让黄清月如愿吗?这几乎是一定的,就算本来叶落想要隐忍,但是通过期末考试大大加分的黄清月,已经显然使叶落再也失去了忍耐的机会,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让黄清月大大的失一次面子,这样一来,还有比在这么多叶府大佬面前更好的机会吗?没有,所以~~~~~~~~一切就这么不可逆转的发生了。结果是无端挑起纷争的叶落完败,在负气中冷静从容,不卑不亢的黄清月完胜。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一直以来深受信任的叶落受到处罚,所以黄清月还安排了足以一锤定音的最后手段(可以看出任何一场争斗的胜负都需要早做安排,从外围的造势到实际的短兵相接都充满了各种谋划,提前的未雨绸缪极其关键。孙子他老人家在几千年前就说过:多算者胜,少算者败,何况不算乎~~~~~~~至理名言啊)。这把杀手锏就是大好青年叶青同学,由于他今天的突出表现,叶知府在考虑之余决定询问一下叶青的意见,而叶青早已得到了黄清月的交代,不去说谁的好话,也不说谁的坏话,只是说在这次的事件之中,一贯认真负责的黄先生实在是无过错方,而叶管家有些太操切了,最后还着重重申了大家族治家,需要赏罚分明,不然不足以服众。唯一还能改变叶知府立场的王佑行又在次事件中一直保持着沉默,于是叶落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大奖:小竹板打屁股50下,扣工资若干,外加记大过一次,暂时行使外管家职责以观后效。事情完美结束,黄清月通过自己的斗争,一次性的移除了头上的那把利刃,以后,只要叶落还需要这份工作,在没有抓住黄清月的痛脚的情况下,想来是不会轻易重启战端,而在耳目众多的黄清月这边,是不会给叶落这样的机会的。 最后让黄清月万分无奈的情况就是~~~~~~~~~通过他自己敏感的内心,察觉出叶菲儿在对待自己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不同。这样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明显,有时候的眼神里已经**裸的透露出爱慕之意。自己担任着叶府西席,叶菲儿也是叶府一员并备受宠爱,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和叶菲儿的见面,而且叶菲儿打着请教诗词的旗号光明正大,再加上黄清月的那些剽窃来的诗词和凄美的爱情故事,都是流传千古的经典之作,读者众多,所以对叶菲儿长期来找黄清月都乐见其成。于是黄清月面对着那张酷似倪菲菲的俏脸,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面对那有时哀求的眼神,黄清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都会为之一疼,最终只好放任自流了。但是黄清月心中是清醒的,不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叶落,只是凭借自身和叶菲儿巨大的差距,一切都是没有可能的,这个还在憧憬爱情和梦想的女孩子,不会知道等待她的会是多么残酷的生活(至少在感情上这是几乎一定的)。退一万步说,这些都不再成为障碍,两人可以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也是黄清月无法接受的,在黄清月心中,还有一个可以为之放弃生命的崇高存在:倪菲菲。那是黄清月的梦想,黄清月的一切,黄清月命中注定的魔障,也是他还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苦苦挣扎求存的唯一动力。 又是一个春末夏初的灿烂时节,经历过梅雨季节洗礼的天空显得格外的空灵,世间万物生机勃发,悻悻向荣,一片勃勃生机,连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灵性。这是一个让人奋进的季节,一个让人倍感舒适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蠢蠢欲动,心如猫抓的季节。 午后的阳光稍稍减弱了几分,使人感觉不是那么刺眼,年轻而活泼的叶菲儿就再也坐不住了。只见在叶府后花园一角,穿着轻薄鹅黄春衫的叶菲儿带着她亲如姐妹的贴心侍女,同样着装粉红色轻薄春衫的小艾,在浓密的树荫下荡秋千。两人那张吹弹得破的粉嫩小脸,因为欢快的娇呼和秋千的刺激,泛出一片让人目眩的红晕。阳光经过树荫的剪切,在地上形成一块块光怪陆离的光斑。一架秋千,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欢快明亮的笑声~~~~~~~~~~多么唯美而和谐的画面啊。但是好像就是为了印证美丽的事物都不长久,这个美丽的画面也是这样,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在叶菲儿渐渐皱紧的眉头,慢慢忧郁的眼神和缓缓停摆的秋千中结束了,我们的叶大小姐显然有了心事。而旁边对这一切只是暗自为自家小姐担心,并不显得好奇的小艾,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脸上表情时而忧郁,时而开心,时而含笑带嗔,时而粉面带霜的叶菲儿,从袖中拿出一张带有香气的信笺,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工工整整的抄录着一首词。只见叶菲儿轻启樱唇,用充满感*彩的语调轻轻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反复吟唱多遍,叶菲儿偏过头来看着小艾说:“你的黄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他心中到底隐藏了怎样的故事?才能写出这样就像是要剜去人家心肝般的词来?这些诗词的意境是那么的凄美,让人家总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小艾叹息一声,黯然地对叶菲儿说:“小姐,不要再想这些了,看你最近以来笑容都明显减少了,人都清减了!再这样下去老爷夫人会起疑心的。”说到此处小艾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叶菲儿,发现小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轻咬了下嘴唇,下定了决心,接着说道:“小姐,我知道你喜欢上了黄大哥,但是你要是真的为了黄大哥好,就不要再这样了,要是让老爷夫人真的知道了,黄大哥会被驱逐出府的,那时候你连就是想再见见他都不可能了。再说了,这个世道这么艰难,到时候你让黄大哥可怎么活啊?他是这么多愁善感,善良文弱的人。” 在小艾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叶菲儿就已经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副忧心忡忡的小艾,没等她说完就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戏谑的对小艾说:“哎呀,十多年了,还真是没见过我们家小艾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死丫头,到了怀春的年龄了,喜欢上他们家黄大哥哥了,呵呵呵呵~~~~~~~” 小艾大羞,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小脚一跺,小蛮腰一扭,娇嗔道:“小姐~~~~~~你讨厌死了,人家好心好意陪你解闷,你却来取笑人家,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让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憋闷这吧。” 叶菲儿停止了说笑,正色对小艾说:“我的好妹妹啊~~~~~~其实我是真羡慕你。要是你黄大哥真的对你有意,你们大有希望啊。你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你不理解,有些事儿不是你说忘记就能忘记,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否则人世间哪里会来得这许多烦恼。”说罢一副恨的咬牙切齿的表情说:“真是不知道你家黄哥哥是不是真的呆子,难道就不知道人家的心思吗?这个死呆子,想起来就恨得人牙痒痒。” 小艾看看天色,开始催促叶菲儿回去。待两人回到居所用罢晚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人再随意的聊了会儿天,小艾就回去休息了,留下一个伺候的小丫鬟(像小艾这种长辈在府中长期担任关键职务,自己又是一出生就来到大小姐身边,随同大小姐一起长大的人,已经脱离了仆人的范畴,除了一个主人的名分以外,其实已经是叶府的自己人了,如果将来出嫁,叶府还会出一笔极其丰厚的嫁妆,包括将来的小艾夫婿,也会得到叶府的庇护。更不用说在叶府里有自己的独立居所,包括还有专门的小丫头服侍自己的起居)。叶菲儿等到外间丫鬟睡熟后,实在是毫无睡意,披衣起身,漫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在窗前绣几上缓缓坐下,抬头望着窗外夜空之中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心思也飘飘忽忽的来到了初次听闻黄清月的那个季节。 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自己陪同母亲大人刚刚回外祖父家探亲归来,就听及府中的下人丫鬟说起一个叫做黄清月的可怜人,就在城外不到十里之地被打了劫,父辈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财务被洗劫一空,连自己都是险死还生,在不到一个时辰之中,成为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孤儿。叶菲儿在唏嘘之余,也记住了这个名字,当然那个时候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在充沛的感情资源下,一种下意识的母性情怀。随后不久,小艾拿着那个人写的故事来到自己面前,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虽然不敢说才高八斗,但是什么样的文章没有见过?那些想追求自己的人中也不乏很是有些真才实学之辈,可是没有一篇文章能够这样深入而彻底的打动自己。 然后黄清月的爱情故事又多了一个忠实的读者,并且在每日的急切盼望更新的人群中,自己还充当了监工的角色,只是自己手中用的不是皮鞭,取而代之的是个叫小艾的小女子,事实再次证明了自己的选择很不错,那个叫做小艾的皮鞭很给力,能够充分满足自己追更的要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艾和自己谈论的话题中,她的黄哥哥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大,从小艾口中听来的那些黄清月讲述的小故事也是让自己充满了惊讶,很难想像,这个在小地方出生,小地方成长的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人,居然能有这么多让人读来口齿留香的故事。这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对那个叫做黄清月的可怜男人才充满了好奇。 终于在一个下午,自己的好奇心达到了极限,于是自己决定见见那个叫黄清月的人,现在看来,一切不经意之间发生的变化,都是由自己当时这个看似一时兴起的决定带来的。 初见他时,那是个清秀说的上好看的男人,只是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却说不上好,那个男人居然看着自己发起了呆。天啊,这也太荒谬了吧。可是随后叶菲儿知道自己错了,这个男人眼中不但没有那些自己曾经见过的*,只是一种惊讶混杂着不可思议,期待中又饱含绝望的眼神,这种眼神在第一瞬间就狠狠击中了自己心中那柔软的地方,心中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弥漫全身。 随后的自己见识了黄清月的文采,确实可以说是才华横溢(黄清月在此处应该羞愧得无地自容才对)。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写出的诗词都是那样让人着迷,那样的能引起心中的共鸣,仿佛一个看不见的自己,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把自己那些心中的感情写了下来。只是这些故事和诗词都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哀婉,连天性浪漫坚强的自己都忍不住偷偷的哭过很多次。这时的叶菲儿知道,在黄清月心中,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一个难以忘怀的人(有故事的男人对这种女人天生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可惜当时的叶菲儿并不知道这一点)。 叶菲儿自己知道这不会是一段受到大家公认和祝福的感情,所以理智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表露出来,她知道随着自己再长大一点,一切都能看得更开。但是每当面对黄清月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对他表现的有所不同,所以自己才会在他面前时而温柔可人,时而蛮不讲理,没想到,蛮不讲理的结果,却使自己深陷其中,再也逃离不了,越是挣扎,越是沉迷。 第十六章 那天,那个呆子像往常一样眼神闪烁的躲避着自己。不知为何,看见他那个样子,叶菲儿心中就无名火起,拿出了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果然,呆子屈服了,可是自己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胜利快感,看起来他没说错,一旦你喜欢上了某人,强迫他干些什么,就算成功了,也并不能给自己带来愉悦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本来叶菲儿已经在考虑最终放弃,并决定从此不再见面,让一切在岁月的冲刷下慢慢沉淀。可是意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当它来到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自己毫无抵抗的能力。 当车外的歹人疯狂叫嚣着让自己下车的时候,无边的恐惧敲打着叶菲儿的心灵,原来她自己一直以来认为坚强的自己,在真正的无力反抗的时候,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可是黄清月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却一改往日木讷忧郁的形象,居然冷静若斯,还企图通过谈判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看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这还是叶菲儿对黄清月缺乏了解。黄清月一样的恐惧,只是他知道把恐惧表现出来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能给敌人带来快感,毫无其他作用,而黄清月显然不想让那帮人从心理到生理都极具满足感。所以,就算是装,黄清月也会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叶菲儿忽然只觉得一阵心安,当时她就想:也许这才是自己和他最好的结局。 然而意外的,黄清月竟然想凭借自己那瘦弱而带残疾的身躯,企图发起一场突袭。叶菲儿知道,那是黄清月想做最后的努力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这种认知让叶菲儿感动的几乎哭出来。 结果毫不意外,叶菲儿眼睁睁地看着黄清月被人按在地上一顿爆揍。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呢?好像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地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的黄清月,感到无比的心疼,只想上前去帮帮他,哪怕是为他挡上几拳几脚也是好的。 那些匪徒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专业,果然是连老人,妇女,儿童都照打不误的无耻之徒。自己和小艾被轻轻一把拉就摔倒在地,同时几支拳脚没头没脑就闷了上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小艾毫不掩饰的关心眼神中,叶菲儿明白了小艾的心意。 那天注定是个让人难忘的日子,完全可以用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来形容。那个自己眼中文弱忧郁的书生,居然在看见自己遭遇危难的时刻爆发了。叶菲儿完全能够感受得到,在黄清月倒地的时候,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一片平静,一种解脱的愉悦充斥其间,仿佛这个结果是他盼望已久的。只是在那种宁静喜悦中,还含有对自己的不舍和歉意,以及浓浓的遗憾。可是片刻之后,那双眼睛变得血红狰狞,连脸上都青筋暴起,极其可怕。随着一声怒吼,那个地上蜷缩的身躯飞身而起,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飘忽移动,时左时右。那些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悍匪们,全然不是黄清月手下一合之敌,摧枯拉朽般就一败涂地,只剩下自己和小艾两个呆若木鸡,疑似梦中的小小女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切,总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回去的路上,叶菲儿看着昏迷中的黄清月,心中感慨万千。“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成了纠结心中的一大疑问,同时,黄清月那种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身影也在脑海中重复播放,反复冲刷着自己的心防。叶菲儿无力了,也不想再抵抗了,让自己跟随着心的方向前进吧,既然逃离不了,那么**似乎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叶菲儿不禁深切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家世华丽到掉渣,面对自己几乎都已经到明示表现,那个呆子居然还是懵懂无知的样子。难道非要自己**裸的表现出来?这让从来娇生惯养,予取予求的自己情何以堪啊~~~~~~~光是想想就让自己脸颊绯红,双耳滚烫,发出一声无力的**。 最终叶菲儿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时候,向黄清月表明一切,即便其实她自己心里早就清楚,那个能写出无数凄美诗篇的黄清月怎么可能是粗俗鲁男子,必定是内心敏感多愁,极其细腻的男人。这样的一个男人在这样的一个礼乐即将崩坏的时代里,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女子主动伸出的橄榄枝,还要装作视而不见,那就是内心里一定有一个结。解开这个结就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全部,无论是从心里还是生理,这个男人都将属于自己。叶菲儿对自己具备这个能力充满了自信,甚至于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时间就这样又在指尖缓缓划过了一个月,又是一个休沐日。黄清月早上起来备好了课,然后约上周四和叶管事,一起来到离府不远的酒馆喝酒。大家喝到微醺的时候,叶管事看着明显显得有些空荡的酒馆,感慨道:“看样子战乱就要波及到我们这里了,这个繁华了将近千年的所在,也不知道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边周四点点头,接着道:“是啊,大小行商这2,3个月少了5层,赋税收入锐减。听小桃说起,老爷和那些个幕僚们为了这个愁得好几晚睡不好了。” 听他提起小桃,黄清月端起酒杯,面带笑容对周四说:“还没有恭喜周四哥和小桃姐终于修成正果。有**终成眷属,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小弟先满饮此杯,提前预祝两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就在黄清月仰头喝酒,周四连连谦虚的时候,叶管事也道:“是啊,是啊。谁不知道小桃最得老爷夫人信赖,依为管制府上的得力助手。若不是周老弟勤勉工作,能力突出,再加上忠心耿耿,那是万万得不到老爷夫人成全的。这个喜酒一定要好好的喝喝,我等到时候可是要好好灌灌周老弟,以此惩罚你抱得美人归。摘了府上一枝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来是此事确实搔到了周四的痒处,一向低调、喜怒不行于色的周四也禁不住满面红光地连饮了几杯。黄清月低声问道:“不知周四哥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周四闻听不禁一愣,随即低沉下来,想了想说:“暂时还是不能急。最近府上诸事不顺,不是向老爷夫人提出此事的好时机,还是过阵子吧。” 话题重新回到了对世事的无奈上,交友广阔的叶管事满面凝重的说:“要说起来,这个天下可能真的是要完了。以前还只是星星之火的各路叛军和造反的农民,现在已成燎原之势。听说还出现了好几路见到官军已经不再逃跑的叛军,居然还狠狠的教训了官军几次。为看这江山易主已成定局。” 说到此处,黄清月很是显得不以为然,随口说到:“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本来就不应该成为哪一家一姓的天下。以当今这种极其*的统治,搞到民不聊生的地步,趁早垮台的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此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还是惊得周四和叶管事哑然失声。见气氛突然沉闷,周四接过话题,面带惨然的说:“听说了吗?离此不远的庆丰道,原本是靠着大河的淤积土地成为了鱼米之乡,可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祸害。那条大河本就经常泛滥,本朝几百年来不断治理,尚且有水患时而发生。遇到当今无力打理,已经于春汛后期彻底爆发。沿路冲毁堤坝无数,十几万人死于非命,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沿路遭灾之地已成人间地狱。”说到此处,压低声音,用一种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据说连树皮草根都已经吃无可吃了,已经有人开始易子而食了。” 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埋头想着心事,又饮了数杯,都已经失去了兴致,于是打倒回府。路上周四把黄清月拉到一旁,用略带警告的声音说:“大小姐的事,黄先生可要把持住了啊。” 黄清月急忙辩解:“我和大小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周四接着说:“黄先生不要紧张,这只是小桃让我转告与你。正是因为你与大小姐清清白白,所以到现在夫人什么都没有说。千万不要小看夫人在府中的控制力和洞察力,她什么都不说,绝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黄清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两人若无其事的就其他双方共同关注的话题交换了若干意见,并与叶管事一道表示愿意继续加深三方彼此之间的友谊,回府后,各自回屋不提。 黄清月回到自己住所里间,刚刚和衣躺下,小石头就禀报说叶大小姐来访,并且表情急切,那双看着黄清月的眼神里述说着这样一种概念:先生还是见见的好,往日那些已经休息了,或者是身体不适的借口就不要拿出来了,人家叶小姐明显不会放过你的。 黄清月大感头疼,忍不住心中暗骂:“为靠~~~~~~~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啊。”大感无奈之际,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整理了衣冠,用几口深呼吸调整了心态,在脸上摆出一副不悲不喜,风轻云淡的表情,用一种飘逸的风姿出现在了叶菲儿面前。 黄清月先邀请叶菲儿坐下,随后对小石头吩咐上茶。没想到叶菲儿毫不废话,直奔主题,开口就对小石头说:“我来不是为了喝水,小石头你先出去,为和你家先生有话要说。” 小石头也是个妙人,闻听此言,连自己的直属领导的意见都不请示,居然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只剩得黄清月如坐针毡,一脸尴尬的坐在位置上。 气氛沉闷、令人窒息,黄清月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干咳一声准备没话找话打破僵局。没想到,此时叶菲儿突然生猛起来,径直起身来到黄清月面前,一双秋水般明澈的美眸此时炽热地凝视着黄清月,充满了压迫感。 黄清月在这样近距离的对望中败下阵来,只觉得浑身一阵难受,忍不住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身躯,眼神从那张艳绝人寰的脸上移开,投射向地面。 叶菲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磨着后牙槽,恶狠狠地问到:“小女子就这般可怕?还是样貌丑陋?让先生连看上一眼都如此艰难?” 黄清月心中一片哀嚎,用分外无力的语气回答:“叶小姐貌比天人,人品贵重,气质高雅,实乃钟天地之灵秀、夺万物之造化,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亵渎的?连与小姐同处一室都已是三生造化,万万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之举。否则~~~~~~~~~” 在叶菲儿鄙夷的眼神中,黄清月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说不下去了,只好干咳两声,闭上了嘴巴。 叶菲儿也是倍感无力,知道一切的绕弯子都只是浪费时间,面前这个人是准备将装傻进行到底了。于是放下了小女儿的羞涩,单刀直入,问题直指核心:“先生知道吗?菲儿爱上先生了。”随即一脸郑重地再次重申:“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再没有给黄清月留下辗转腾挪的余地。 黄清月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宿悠悠回过神来,面前那张俏脸还在倔强的望着自己,并且毫不退避,一副豁出去的滚刀肉架势。黄清月叹息一声,知道今天不说清楚是过不了关了。再加上中午喝了些酒,也促使黄清月决定好好和叶菲儿谈一谈。 黄清月先是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不见了愚钝和躲闪,只有一片清明。“大小姐,请你先回到座位上坐好,然后我们的谈话才可以继续。你放心,小可一旦决定和你摊开来讲,就定当毫不隐瞒。” 注视着仪态万千、款款落座,但眼神里的急切和期待中混杂着焦虑清晰可见的叶菲儿,终于安静的坐在了自己下首,黄清月略微沉默了一阵子,发出了一声悠长深邃的叹息,看着叶菲儿的眼神也逐渐柔和多情起来。 “小可并非迟钝之辈,大小姐的一片深情岂能不知。我的假装也不是说大小姐缺乏魅力。恰恰相反,大小姐对我充满了足够的吸引力。可是,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想来这一点大小姐也有清醒的认识,那么何必还要彼此用情之后,再迫于家族的压力分开,再来彼此伤害呢?而且大小姐真正了解自己现在的感情吗?我对于大小姐来说,只是在一时好奇下的产物,这类的感情最是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我们的出生环境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接受教育的程度不同,连周边接触的人群也不同,我不太认为我们能有太多的共同语言。”说道此处,看见叶菲儿急于辩解的样子,黄清月摆了摆手,继续说到:“请大小姐先不要急,听我慢慢说完,然后再反驳不迟。” 看见叶菲儿气乎乎的又闭上了嘴巴,黄清月微微笑了一下,接着道:“每个女孩儿都有一个如诗如梦的少女时代,那个时期的女孩子心中充满了幻想,对爱情充满了渴望,而大小姐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年纪。要是我估计没错,我正好在这个时期出现在了大小姐身边,而且恰巧写了些还可堪入目的东西,入了大小姐的法眼。再加上一起共患难的经历,使人越发的难忘。可是爱情也不能当饭吃,人最终的也是最基本的要求是生存。一个不被你家族认可的婚姻,在这样的世道,难道我们抱在一起死就能得到幸福吗?忘了那些你情我爱,风花雪月的故事吧。故事只能是故事,之所以动人,就是因为它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可望而不可即。” 下首的叶菲儿表情渐渐激动起来,两行眼泪默默地顺着腮边流了下来。一双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黄清月,口中如同挣命般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不~~~~~~不会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你骗我,你就是在骗我!你说过,爱情是最唯美,最纯洁,最使人向往的东西,是人世间至高的精神追求,可是为什么你又要使我这么痛苦?” 黄清月此事保持着近似于冷酷的冷静,言辞锋利如刀:“如果你还能记得我说的话,那么要是我没记错,还有这样一句‘爱情是美好而无痛苦的,是温暖,是最甜蜜的回忆’,还记得吗?你现在感觉到了痛苦,那就是你对爱情的理解出了问题,或者是你的所谓爱情本身就是错误的,那只是占有欲。” 听见黄清月如此说,叶菲儿悲痛欲绝,一双往日里迷人的大眼睛泛着绝望,俏脸惨白,性感**的双唇轻微开合,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整个身躯也仿佛被抽去了脊梁,瘫软在座位上,只剩下酥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还有轻轻饮泣的声音在不算太大的房间中回荡。 这个画面是那么的熟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剥去了黄清月那层看似坚硬的外壳,同情和怜悯充斥了黄清月的胸膛。还有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巾,递到叶菲儿手边。但是叶菲儿双眼并没有焦距,对递到手边的手巾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用绝望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黄清月。 “哎~~~~~~~~~我给你讲给故事吧!”终于还是于心不忍的黄清月对叶菲儿说到。 “好啊”回复稍许神采的叶菲儿如是答道:“你说我听着。” “那是在一个不大的县城,有两个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孩儿~~~~~~~~~”黄清月把他上一世和倪菲菲之间的故事略微加以修改,基本上抛去了倪菲菲最后那些疯狂的事,再把自己的婚姻改成了因为患病而自暴自弃,于是在自己的错误下,最终导致了大错。在他们都已经20岁左右的年纪,在那个男孩子深深的伤害下,女孩儿流着泪死在了男孩儿面前。这幅画面深深刺痛了男孩儿的心,也终于唤醒了男孩儿那冰封的心灵,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男孩儿从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直到亲生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才惊醒了如同梦游般活着的他,才决定振作起来,为了那个女孩儿,为了自己的父亲,努力的活下去。直到~~~~~~遇见了如此相像的另一个女孩儿,也像前一个女孩儿那样爱着自己。可是此时的男孩儿已经把自己的心冰封起来,在他的心中只能容下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那个他已经默许为自己妻子的人,并且发誓永不背叛。 叶菲儿不言不语的听着黄清月的诉说,那张看似没有感情波澜的脸上,却没有忍住泪水双行。直到黄清月说完已经好一会儿,才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问到:“那个男孩儿就是你吗?” 黄清月收回望着地面的目光,看着叶菲儿轻轻点了点头。叶菲儿深吸了口气,逼视着黄清月又问:“那你就不怕后来那个女孩子也步了前面的后尘?” 黄清月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叶菲儿接过黄清月已经握在手中很久的手巾,轻轻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异常郑重的把那方手巾收进了怀中,起身来到黄清月面前,微笑着凝视黄清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像到什么程度?” 黄清月不想再刺激叶菲儿,只好实话实说:“你们的相貌相似程度高达八成,但是性格极其的相似。好吧~~~~~~~我承认,是你高出了两成,你很美丽,少见的美丽。” 叶菲儿闻言,露出了极其艳丽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着黄清月说:“我想~~~~~我已经开始明白什么叫爱情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的身边。还有,下次在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大小姐,就叫我菲儿。” 看见黄清月张嘴预言,叶菲儿用一根手指封住了黄清月的嘴,说到:“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让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个小魔女的外号。” 说罢,转身轻摆柳腰,款款而去,只留下一片错愕的黄清月坐在远处。呆愣半天后,黄清月喃喃道:“不应该啊~~~~~~~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然后一声哀嚎:“搞什么搞嘛~~~~~~~(第一个搞读重音,略拖长)!! 第十七章 胡昂这个人,作为黄清月在教学上的助手,还是极其称职的。此人同样具备深厚的理论知识,扎实的功底,责任心也强。但是这厮表面的恭顺之下,却掩藏着一颗野心勃勃的进取之心。他想出头,想上位,但是在他之上的领导黄清月却能力更强,更得高级领导叶知府的欢心,同时下层基础更加牢固。在胡昂试探着打过几次小报告,或者是试图煽动学生抵制黄清月未果后,胡昂就充分认识到了,传统的争权夺利手段在黄清月身上几乎没有作用。理智的胡昂即刻结束了自己的试探,他可不想去赌黄清月的消息渠道,或者是耐心程度。 “难道就这样一直屈居黄清月之下?”在无数个夜里,胡昂都这样感叹着自问,要知道靠拖延也是没有作用的,那个黄清月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行!绝对不行!”那么既然此路不通,就只好换一条路了。从此,在黄清月身边,潜伏下了一条毒蛇,更加致命的是,这条毒蛇还披着一张貌似恭顺的外皮。 结果注定了胡昂只能成为一个可怜的的孩子,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别说成为黄清月的心腹掌握他的秘密,连在日常工作中,都几乎抓不住黄清月的毛病,几个微小的瑕疵也不足以致命。其实那是胡昂不知道,黄清月那是什么人啊?不去说他前世看过那么多各种斗争的故事,至少在理论上具备丰富的经验,就说这一世,那也是拥有一颗极其敏感的心,早在刚和胡昂认识不久,就已经断定了此人不值得托以腹心,虽然还没到诸葛孔明一眼看穿魏延,并第一次见面就说出:“此人脑后生有反骨”的地步,但是也绝对不会把他放在身边,更不要说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有志者事竟成”?就在胡昂开始悲观到自我怀疑的时候,另一个失意者叶落发现了胡昂的价值。虽然叶落也极端不耻胡昂的为人,但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叶落还是找到了胡昂,共谋驱逐黄清月。两人那是犹如*般一拍即合,很快就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好一对无耻的狗男男。 虽然说黄清月是极其小心低调的,可是架不住叶菲儿老是出没于自己身边,而且有时态度还极其亲昵。天性有些多情的黄清月,虽然苦恼,也知道长此以往必然引发事端,可就是狠不下心拒绝叶菲儿的痴缠(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有这么个大美人爱着自己,黄清月还是觉得暗爽的,当然,人之常情嘛)。俗话说的好啊,那个久走夜路,他就要遇鬼啊!胡昂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还是看出了黄清月和叶菲儿之间很是不妥,再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如获至宝的胡昂急忙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叶落,而叶落在仔细询问了支持这一判断的那些证据链后,欢天喜地的找到王佑行和唐夫人,恶狠狠的告了一状,然后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这两位表现的愤怒,进而大发雷霆,然后把黄清月那个小贱人驱逐出府。 可是令叶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佑行一言不发,表情冷淡的看着他,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毛。而唐夫人却一脸的玩味,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叶落(看起来,叶菲儿先天继承了太多她母亲的性格因子,就这种眼神而言简直如出一辙),直到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才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叶落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唐夫人才一声轻叹,对王佑行说:“看来菲儿最近着实闹的有些不像话了,你把她叫来。”王佑行轻轻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听见后面传来唐夫人的声音说:“那个黄清月~~~~~~~我还是很喜欢的,在文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而且为人低调谦逊,对菲儿也始终有礼有节。可惜啊~~~~~~~谁叫他出身不好呢。再说眼前的局势~~~~~~哎!罢了,你敲打他一番也就是了。” 王佑行转头对唐夫人说:“以我看来,敲打黄清月是没有用的,根子就不在他身上。如果小姐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逐走黄清月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唐夫人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语气也微微泛着寒意,说:“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在我手上她还翻不了天。” 王佑行慢慢走出房间,对等待在外面的自己的亲随问到:“大小姐呢?”得到又跑去找黄清月的答案后,以他的冷静也不禁皱起眉头,摇了摇头,然后向黄清月的住处快步行去。可是刚刚没走两步,又迟疑起来,接着暗叹一声,对身边亲随说:“还是慢慢走过去好了。” 那边,叶菲儿还不知道自己心中那又爱又怕的母亲大人已经准备和自己摊牌,依然在饶有兴致的纠缠着黄清月,并且乐此不疲。刚刚让黄清月教会了自己唱上次听见的那首《知道不知道》,又逼着黄清月给自己写首诗,然后看着黄清月坐在书案前那副无奈又委屈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片欢愉。 “春花秋有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人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站在黄清月身边的的叶菲儿,看着在黄清月笔下逐渐成型的诗句,忍不住跟着缓缓念了出来。然后紧锁着眉头,对黄清月说:“先生,难道你就不能写点欢快的东西吗?总是要写些让人家看了心儿发疼的东西。” 黄清月闻听后,狠狠地白了叶菲儿一眼,闷声说:“不能。我就只会写这样的,你爱要不要。”说着就要动手去拿书案上放着的纸张。身边叶菲儿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那张纸拿到手里,然后对黄清月娇嗔一声:“想的美,说好写给我的,还想收回去,门都没有。”然后还给黄清月一个*的白眼,边说着就想往怀里放,然后听见门边一声询问:“哦?可是黄先生又有什么大作问世了?不知老朽可有荣幸拜读一下?” 叶菲儿回头看见王佑行,很是开心,娇娇诺诺地喊了声:“王爷爷,你怎么有空过来啊?可别夸奖他,什么大作啊,也就是些无病**的东西。” 王佑行溺爱的看了叶菲儿一眼,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小姐什么时候也学的口是心非了?这可不是我们叶府大小姐的风格啊。” 叶菲儿红着脸看了黄清月一眼,然后垂着头不说话了。一边的黄清月大喊吃不消,你叶小姐是没有关系啊,可是我这里有问题啊,你当着大管家的面做出那样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想闹哪样?于是黄清月明智的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王佑行。 看见叶菲儿这幅小女儿姿态,王佑行心下暗叹,但是面上不露声色,顺手从叶菲儿手中接过刚才那首词。看后王佑行大是赞赏了一番,很是肯定了黄清月的文采和成绩,并且表示希望看见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黄清月再接再厉,在现有的成绩基础上,再攀高峰。黄清月当然知趣的配合了几句,表示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在将来继续为了叶府的发展添砖加瓦,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两人寒暄几句后,王佑行对叶菲儿说:“我还有些事找黄先生聊聊,夫人那边找你,你先过去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叶菲儿听说母亲大人找自己,顿时一收飞扬的神采,小心的问:“啊?找我?王爷爷,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王佑行却淡然地说:“不要问了,唐夫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不管有没有什么事儿,早去都比晚去好,快去吧。” 敏感的叶菲儿意识到此事和黄清月有关,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最后用一种极端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黄清月,对两人福了一礼,径自去了。 王佑行这边等到小石头上了茶,两人在客厅坐定,继续秉承了自己的一贯风格,开门见山地说:“黄先生,老朽就不兜圈子了,今天叶落叶管家找到老朽和唐夫人,反映了一下黄先生和小姐的问题,不知道黄先生可有什么说法给老朽和夫人?。 黄清月心说:“来了,这事儿到底还是来了。”再抬头看看一脸平静的王佑行,暗骂道:“死老鬼,真是成了精了,这叫个滴水不漏啊。”稳了稳心神,想到:要是想发落自己,完全用不着这么高级别的干部找自己谈话, 让叶落打发了自己,既省时又省力,想来叶落那厮是非常乐意的,那现在的情形就是有的谈。 于是黄清月淡然了,用一种平稳的声音说:“没有什么可交代的,小姐天人一样的人物岂是我所能染指的。所以小可一直谨守本分,从不敢越雷池一步。至于说到大小姐的态度,那就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随便置评的了。而且,难道王管家认为~~~~~~~小可能管住或者说是影响到大小姐的决定?” 王佑行明显对黄清月的回答并不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用一种略带不悦的语气说:“这么说来,老朽这一趟是白跑了?” 黄清月诚恳地看着王佑行说:“其实我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在我看来这件事儿并不难处理,只是需要时间。从我的角度出发,不管大小姐是对还是不对,这件事既然牵涉到我,我都应该回避,更不要提主动告状了,那样一来,我把大小姐至于何地?传出去,她岂不是成了个笑话。而且说句心底话,小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会有非分之想,但是并不代表着会反感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的爱慕之情,更不要说主动伤害她。所以,我有且只有一个办法~~~~~~~~拖!” “拖~~~~~~”王佑行嘴里轻轻咀嚼着这个字,若有所思地看着黄清月。 “对,就是拖。”黄清月非常肯定的说:“王管家请想,大小姐现在还年轻,而且出身豪门,从来没有吃过苦,不知道现在世道的艰辛,除了一脑门儿的风花雪月和美好憧憬,实在可以说是没什么过多的阅历。那么最好的,又不会伤及大小姐的办法就是不做反应,拖延时间,等时间长了,大小姐更大一些了,再加上王管家或者说是知府大人和夫人的慢慢引导,树立起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再加上时间的推移,当初的热情又总是会慢慢退却,这件事就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只要大家都不伸张,甚至到最终,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黄清月说到这里停了停,喝了口茶,稍微等待王佑行消化了一下这样闻所未闻的见解,接着说:“请恕我直言,据我在府上担任西席将近2年来的观察,孩子们很多时候对强行的管教虽然会表示服从,但是其实心中反而会发生严重的逆反心态,效果不好不说,也容易引起变数。大小姐现在的情况更是如此,年龄介于成年人和少年人之间,如果强压~~~~~~~~小可实在是害怕出现什么极端的情况,而且大小姐的性格是那样的倔强。” 王佑行静静听完黄清月的话,沉思了一番,叹息到:“虽然不能说不是个办法,只是~~~~~~~哎,谈何容易啊。” 黄清月在下首翘首以盼王佑行将怎么个谈何容易法说出来。结果王老管家只是沉默,显然并不准备和黄清月一起分享心中的感叹。王佑行的思维回到了过去,想起了几件叶菲尔的小事,却足以说明叶菲尔的性格。每件事情都是叶菲尔极端固执己见,并且通过种种手段,最终达到了目的。虽然这当中有叶府上下对叶菲尔的宠爱,但是不能否认,叶菲尔在其中的永不放弃的精神,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尚幸这些事情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而且叶菲尔的手段并不恶劣,还是体现出了叶菲尔虽然任性,但是不改善良的本性,不然,早就遭到了残酷的镇压。 花开两朵,各诉一支,这边暂且按下不表,却说说叶菲儿来到了唐夫人面前(借用一下典型的章回式小说风格),有些忐忑的在唐夫人下首椅子上坐下。上首唐夫人看见自己女儿那副怕怕的样子,禁不住略带讥讽的说:“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叶菲儿大小姐也会有这样害怕的时候?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吃人的老虎?” “娘~~~~~~~”叶菲儿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躯,埋怨到:“哪儿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唐夫人看着面前女儿那张有些憔悴的俏脸,想到曾经自己在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也是一腔的天真浪漫,对未来和爱情充满了憧憬。然而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该是你的你就跑不掉,身为世家门阀的子弟,连自己都成为不了自己,只能成为世家的一部分,用来稳固世家的地位,完全没有自己的意志。打心底里来说,经历过这一切的唐夫人,完全不想让自己疼爱有加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可是没有办法啊,虽然在叶府自己可以说了算,但是放到叶阀,自己就人微言轻了。而且这个世道,脱离了大家门阀的庇护,叶菲儿又能走多远呢?恐怕连生存都成问题。 可能是带着对女儿的歉意,唐夫人放缓了语气,说:“菲儿,我是你的母亲,你们两姐弟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你就算坐在那里不动,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就不要隐瞒了,给我说说吧~~~~~~~比如你的黄哥哥。” 叶菲儿大羞,但是看见母亲大人在这件事上态度还算和蔼,觉得可以争取一下(不能不说叶菲儿确实还是年轻了,根本不了解像她母亲那类人,一旦做出了决定,是不会更改的,表面的和蔼可能确实代表了她当时的心绪,但是不会改变结果)。 于是被骗了的叶菲儿一老一实的从自己的心路变化讲起,只是略过了那些贼人的死因,一直讲到黄清月拒绝了自己,但是自己并不死心,直到现在。 唐夫人听完后,却笑了,对叶菲儿说:“黄先生是个好人啊。傻女儿,人家对你说的话半真半假,你却信了个真真的。不过他是为你好,你也不要怪他。” 看见叶菲儿疑惑的眼神,唐夫人继续说:“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的。我们只说说现在,他为你好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我和你父亲不会同意。”为了加强语气,唐夫人顿了顿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绝对不会同意。” 第十八章 母亲以如此决绝的语气说话,在叶菲儿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过。何况前面做出一副和蔼可亲、倍感欣慰的样子,严重的欺骗了叶菲儿的感情。就好像是你面对着龟爬的网速,下了一部画面火爆,简介诱人,连名字都透露出**气息的小电影,裤子都脱了,结果打开一看是《葫芦娃》时的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惊愕、绝望、不能置信等等负面情绪瞬间就包裹了你。 迎着叶菲儿质疑、惊愕、绝望的眼神,唐夫人平静地道:“你生在叶家,是叶家从小供养了你锦衣玉食,所以从一生下来,你就只能属于叶家,包括你的婚姻都将成为叶家外交天平上的一个砝码。你在享受着叶家带来的荣耀的同时,就肩负着为叶家牺牲的使命。这一点,我和你父亲改变不了,也不想去改变。而我作为你的母亲,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在一大堆候选人里帮你挑选出一个人品和性格各方面都不错的,尽量避免你以后受苦,而在这些人里面,显然不包括黄清月。” 看着已经红了眼圈,泫然欲泣的女儿,唐夫人叹了口气,说:“孩子,我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何其的残酷,但是听娘一句话,就算你将来嫁的不是心中那个人,时间长了你会发现,都是过日子,相夫教子才是你的一切,那些爱情不爱情的,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娘是过来人,知道你现在的痛苦,相信娘,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 叶菲儿激动起来,大喊到:“不会的,不会过去的。娘既然说自己是过来人,那你告诉女儿,你以前心中的那个人你已经忘记了吗?我不信。那只会在你心中留下一道疤,不管过去多久,一触碰就会生疼。娘~~~~~~~你愿意让你的菲儿以后生活在无尽的遗憾和悔恨中吗?” “住口!”唐夫人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能够,用这样的语气和你娘说话!忘记不忘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嫁给了你的父亲,并且生育了你和青儿,而且你父亲对我很好,家族一片繁荣。我过的很好,你们也健康茁壮的成长,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过去的只能让它过去,我是这样的,我也要求你,以后也要这样。” 叶菲儿沉默不语,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女在安静的对视,一个眼神充满威压,一个却一副宁死不屈。最终,唐夫人先败下阵来(叶菲儿实在是应该骄傲,在她那有限的不到20年的生命中,和母亲的对抗这还是第一次取得了胜利,即便只是眼神的对抗,于结果并无改变),换上另外一种语气和措辞:“菲儿,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你们的结合必然是不被家族接受的,驱逐是唯一的道路,到时候你们怎么生存?凭他写诗还是教书?要是在太平盛世,你们还有可能过的下去,在这个乱世,等待你们的只能是备受欺凌而死。” 叶菲儿当即表示,只要是能和黄清月在一起,哪怕是死,自己也心甘情愿。唐夫人生气了,出离的怒火让她维持不住形态,连面目都显得有些扭曲,怒斥叶菲儿的荒唐言行。可是换来的只是更加沉默的回答。于是唐夫人开始了恶狠狠的威胁,大意就是你要是不顺从就要把你怎么样怎么样,或者是把黄清月怎么样怎么样。叶菲儿毫不示弱,,当即表示,你如果把黄清月怎么样怎么样,或者是要对我怎么样怎么样,我也无力反抗,我对自己干点什么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们只能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时候唐夫人终于开始慌张了,从女儿坚决的态度,再联系她一贯的表现,唐夫人知道叶菲儿没有开玩笑,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就在这个时候,王佑行找黄清月谈完了心,回来找领导汇报工作,目睹了母女俩僵硬的气氛,不用猜,也知道两人的结果:谈崩了。 于是站在旁观者角度的王佑行,想起了黄清月说的压制和引导的区别,暗赞一声:“说到孩子的教育问题,这个人确实非常独到啊。”于是秉承黄清月的思路,王佑行决定换一种视角和态度去面对叶菲儿。好在人家老王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一点就透了,于是王佑行缓缓地说:“夫人小姐消消气,听老朽说几句可好?”于是两人结束了长时间的对峙,同时把视线投射到王佑行身上。 王佑行先是肯定了叶菲儿追求浪漫爱情的理想是高尚的,是没有错误的,得到了叶菲儿的充分认同,但是人家老王多精明啊,这只是个过渡,是为了下面的话做下铺垫,便于叶菲儿更能听进去。那边唐夫人知道老王的一贯作风,知道他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且也了解他王佑行不是和稀泥的人,今天肯定会拿出一个态度,所以也不去辩驳王佑行的言辞。 果然,还没说上几句,王佑行话锋一转,又开始批评叶菲儿对待母亲的态度。并且重申了就算是唐夫人在工作态度上有些问题,但是出发点是为了大小姐好,而且那可是生她养她母亲啊。让本性善良孝顺的叶菲儿心中开始感到愧疚,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而极其精明的唐夫人也有效的利用了王佑行营造出来的良好氛围,大度的表示不会去计较叶菲儿的过错,并且深情的表示,自己的亲生骨肉,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可以谅解的,哪怕是不被理解,误会了自己的一番好意。在两个狡猾的狐狸面前,叶菲儿还是太嫩了,气势上却一落千丈。至此,王佑行已经成功的缓和了气氛,完成了初步目标,接下来,王佑行准备拿出杀手锏,一击解决问题。 王佑行对叶菲儿说:“老朽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小姐。”叶菲儿自然回答:“王爷爷不用客气,你问吧。”于是已经张开的罗网开始收紧,王佑行单刀直入:“小姐确定自己是喜欢上黄先生了?”得到叶菲儿肯定的答复后,他却说:“在老朽看来,小姐是不爱黄先生的。”不等激动的叶菲儿开始反驳,王佑行抛出了那句话:“既然小姐说深爱黄先生,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站在黄先生的角度上替他考虑过?” 叶菲儿哑然,王佑行接着道:“我们先不说黄先生是不是也同样深爱着小姐,就说他如果也选择了小姐,那么,小姐是想害死他吗?你不怕生存问题,宁愿和他死在一起,可是你就这么想他死吗?难道让他继续健康的生活在府里就一定比不上不到30岁就死?要知道他家里可就只剩他了,连一个后人都还没有啊。”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那个时代,让人断子绝孙可是最不道德的行为,会受万人的唾骂,何况还是让自己所深爱的人过到如此地步。 叶菲儿呆若木鸡的坐在椅子上,显然被这个看来很有道理的说法惊呆了。那边唐夫人赞许地看了王佑行一眼,几乎就要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狠狠地夸赞了。只有王佑行暗道一声:“惭愧啊,想不到我王某人也有需要借助别人的办法的时候。” 看见这番言辞很见效果,王佑行准备在棺材板上再钉上几颗钉子:“既然小姐不反对离开叶府你们难以生存的现实,那就该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黄先生好。我们可以保证,只要叶府还存在一天,就一定善待黄先生,并且会很用心的为他选择一房妻室,让他延续香火。如果叶府还能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算为他纳上几房妾室,让他开枝散叶,甚至于光宗耀祖都是可以的。” 叶菲儿崩溃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剩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忍不住抱着母亲放声大哭。唐夫人不知是不是物伤其类,还是勾动了隐藏许久的心事,也跟着叶菲儿默默流下泪来。只是在叶菲儿耳边道:“我苦命的孩子啊~~~~~~~~谁让你要生在叶家呢?谁让你要生在这个社会呢?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哭了一会儿,叶菲儿抬头楚楚可怜的对母亲说:“我要见见黄先生,我要他亲口对我说。”唐夫人看见王佑行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于是同意了。有鉴于此时时间已晚,且不希望影响黄清月下一阶段的教学任务,双方经协商决定:在黄清月下一个休沐日的时候,可以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这将会是一个不被人打扰的时间,他们可以敞开了谈。 满心绝望悲伤的叶菲儿回到了房间,看见小艾忧心而期待的眼光,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叶菲儿紧紧抱着小艾,抽泣着对她讲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几乎已经不能言谈,只能反复地对小艾说着一句:“小艾,我的心像碎了一样,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小艾也没有办法,虽然在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小姐能和黄先生在一起的,因为小艾也爱慕着黄先生,作为叶菲儿的贴身大丫鬟兼首席闺蜜,将来小艾是一定会跟随叶菲儿出嫁的,要是运气不好,还可能会被新姑爷拉去陪床。可是性格柔弱的小艾却不会反抗,她知道自己一出身被安排在小姐身边,命运就已经注定。所以小艾只能在心中祝福小姐能够成功,这样一来,陪新姑爷上床,就能从一件让人屈辱的事儿,变成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儿,可是如今看来都成了奢望。于是无计可施的小艾,也只能反抱着叶菲儿,很快,两个泪人就已经哭的声嘶力竭,双双软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十天仿佛一切风平浪静,黄清月继续教书育人,暗里偷偷勤练功夫,叶菲儿也没有再时不时过来骚扰,平静地等待着黄清月的休沐日,而叶落和胡昂也依旧睁大了眼睛盯着黄清月的一切,好随时告状,同时在心中深感纳闷:“怎么这个黄清月还没有被赶出府去?”小桃通过周四给黄清月带了话,隐隐约约点出了叶菲儿的事情,必须有个了断。而叶诚管事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绝口不提这些,平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经汹涌,黄清月一个处置失常,就是灭顶之灾,以他现在的能力,那是必死无疑,十死无生。 在万众期待中,又一个休沐日。早有察觉的黄清月一大早就起来了,也没有心情吃早饭,草草洗漱后,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那凌乱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就亦如他此刻的心情。凭良心说,黄清月对叶菲儿是有好感的,不说她那惊人的美丽,只说她酷似倪菲菲的面容,就让黄清月几乎兴不起拒绝和伤害的念头。但是另一方面,黄清月又深深的知道,那不是倪菲菲,真正的倪菲菲还在那遥远而未知的远方,等待着张锋。只要一想到这些,黄清月就心乱如麻,头疼至极。 日头还没有完全升起,小石头就出来寻到黄清月,告诉他叶小姐来了。黄清月苦笑一声,暗道:“这来的可真快啊。”默默点了点头,示意小石头不用扶自己,然后慢慢往房间方向走去。 回到房间,叶菲儿已经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黄清月。看起来平静的面容下,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悲苦。脸上施用了胭脂水粉也掩藏不住疲惫和憔悴。黄清月没来由的感到心疼,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黄清月多想把叶菲儿抱在怀中,好好的安慰呵护一番,但是不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并且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小石头上完茶,黄清月用眼神示意小石头离开,小石头出门后,还体贴的把房门关上,房间中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一个娇柔的女子,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低着头,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完全不去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双方都一言不发,好一副静止的写实主义油画的感觉。 沉默~~~~~~一刻钟过去了,还是沉默~~~~~~一顿饭功夫过去了,接着沉默~~~~~~~~都快半个时辰了,仍然是沉默~~~~~~~黄清月除了抬头看看房梁,就是低头看着地板,仿佛这些地方突然出现了极其精妙的景致,让人欲罢不能。那边叶菲儿却要执着的多,就只是看着黄清月,几乎已经到了眼都不眨的地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黄清月心中如是想,于是决定还是说点什么,清了清嗓子,黄清月说:“今天天气不错哈。”话一出口,黄清月就想一耳光抽在自己脸上,要是评选年度十佳废话,那么刚才出口的这句绝对榜上有名。果然,迎接自己的是对面鄙夷的眼神。黄清月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既然废话的已经出口了,还是接着来吧:“大小姐用过早餐了吗?”对面叶菲儿不理睬他,还是鄙夷的看着他。而此时的黄清月好像从说废话中找到了快感:“看起来好像是用过了。不是我多嘴啊,大小姐最近看起来气色可不是很好啊,有些上火,应该多用些清淡的食物~~~~~~~~” 叶菲儿看着黄清月滔滔不绝的样子,大有一副将废话进行到底的架势,就气的牙痒痒,心中忍不住哀叹:“我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人啊?”心中一阵气苦,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打断了黄清月继续废话的行为。 黄清月抬头看了一眼叶菲儿,发现她眼神不善,放射着咄咄的冷光瞪着自己,慌忙移开目光。这一行为又收获冷哼一枚,这一声重似一声的冷哼,让黄清月头皮直发麻。 好在叶菲儿并没有想为难黄清月的意思,还是率先开口了,当然,出口的话就不是什么好话了:“黄先生,这么**裸的敷衍,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清月苦笑,暗自想:“都知道是敷衍了,何必要说出来。这叫我可怎么好意思啊。” 叶菲儿继续说:“不管先生是不是爱菲儿的,但是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先生觉得合适吗?难道,小女子就下贱若斯,这样的祈求却换回如此结局?” 这个话就说的很重了,黄清月不由得表情凝重起来。听着叶菲儿继续往下说:“刚才先生问我吃饭没有,我知道是在敷衍,但是我还是要认真的回答先生‘没有’。而且不但今天早上没有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怎么吃东西了。” 黄清月终于抬起头正视着叶菲儿那张明显消瘦的俏脸,忍不住问到:“你这样多久了?身体垮了可怎么办?无论如何都不能虐待自己啊。就算没有胃口,多少还是要吃些东西的。” 说出这番话后,黄清月就知道要遭,暗骂自己是个狠不下心的废物。果然,叶菲儿的话跟着就来了:“先生还关心菲儿吗?你不是一心逃避,恨不得掘地三尺吗?” 得到教训的黄清月此刻紧紧闭上嘴巴,好在叶菲儿自己用一腔的悲苦需要诉说,根本来不及找黄清月的麻烦,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用心的讲诉自己对黄清月的思念,对将来幸福生活的向往,讲诉着一个花季少女心中最深处的秘密。这些话语凝聚了叶菲儿所有的美好,是那样的鲜嫩,那样的直指人心,让人为之动容。而讲诉这一切的叶菲儿嘴角挂着温馨甜美的微笑,那种明媚的笑容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可以感染,让人忍不住跟随她的思路,陪伴她徜徉在缓缓流淌的爱河上。 说着说着,叶菲儿把话题拉回了现实。还是那张俏脸,还是那还没能淡去的笑容,却已经顺着腮边,流下两行清泪,泪滴在叶菲儿精致的下巴下方凝结成一颗泛着光亮的水滴,然后滴落在衣襟上,再被衣服吸收,只留下一小片极不起眼的痕迹。 “王爷爷和母亲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也想让先生好好的活着。可是我就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先生。我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先生了,就觉得心碎了,连魂魄都没有了。先生能懂我的心吗?” 黄清月已经被叶菲儿的诉说所感染,虽然心中还谨守着分寸,但是已经装不下去了,连语气都变的柔和:“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想太多,我现在没有离开叶府的打算,都在一个地方,见面还是可以的,我以后还是会给你写诗,给你唱歌。“ “没用的”叶菲儿用手帕擦了擦腮边的泪水:“我了解我的母亲,既然已经正式找我说到了这个事情,那么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给我找人家了。到时候远嫁的菲儿还能看见先生的新诗吗?还能听见先生的声音吗?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黄清月无言以对,那边叶菲儿也沉默下来。仿佛是刚才的诉说耗费了叶菲儿全部的精力,叶菲儿显得十分的疲惫,深吸了几口气,问:“难道先生就没有什么话想对菲儿说吗?” 第十九章 黄清月明白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所以这次没有逃避,注视着叶菲儿的双眼,开口说到:“其实不可否认,在我心中,对小姐还是极具好感的~~~~~~~”刚说到这里,叶菲儿打断了黄清月的话,说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先生还是吝啬于叫我一声菲儿吗?哪怕是安慰一下人家也好啊。” 黄清月揉着鼻子苦笑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叶菲儿的请求,说:“菲儿,我心里还是对你有好感的,虽然还没有上升到喜欢的地步,更谈不上爱意,我已经不想再去否认或者是掩盖这样的感情了。可是就像我说过的那样,爱是无私、是奉献。我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心中的她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这就是问题所在。”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黄清月迎着叶菲儿期待的目光继续说:“我相信,如果是能保证起码的生存,你可以不去计较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陪伴在我的身边,过着清苦,但是安宁的日子。可是问题在于,就现阶段而言,我们是活不下去的。如果要用你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那种可能极其短暂的幸福时光,我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对你的示爱毫无反应,不是我天性薄凉,实在是我背负不起这样沉重的感情。与其我将来辜负于你,不如我现在就和你保持距离。就我而言,这样才能避免你受到更深的伤害。” 叶菲儿从黄清月第一声“菲儿”开始,就绽放出甜美的微笑,就好像只是一声称呼,已经让她的心灵受到莫大的祭慰。再听说黄清月对自己有好感,而且确实是真心为自己考虑,更是欢喜的无以复加。但是听完黄清月的诉说后,心中却极不理解,等黄清月一说完,马上开始反问:“为什么你要说的这么肯定呢?先生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黄清月摇摇头,正色对叶菲儿说:“有些事,不需要尝试都能知道结果。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尝试的机会的,只要做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后路了。而且,菲儿,你父母亲是绝无同意的可能的,你怎么过他们那一关?” 叶菲儿说:“这个我已经想过了,只要先生愿意,我们私奔吧。我们可以去偏远的山区,自耕自种,避开外面的纷扰乱世。我有一些私房钱,可以充分保障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几年,足够我们在新地方站稳脚跟。而且先生还有一身功夫,等闲几个蟊贼也不足以伤害我们。先生,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一时冲动毫无头脑,我想的很清楚了。”说罢,满含期待的望着黄清月。 黄清月在叶菲儿提出私奔的时候,就已经惊讶到张大了嘴,就差在地上找下巴了。耐着性子听完叶菲儿的意见后,黄清月斩钉截铁地说:“断无可能。”然后不理会叶菲儿凄怨的目光,说到:“首先,在你看来可以有躲避乱世的世外桃源。可是在我眼中,这场乱世波及面之大,持续时间之长,都将超过你的想象。天下间,将再无一片净土,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口,每一份资源,都将成为争夺的目标。离开庇护你的叶家,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被奴役的下场也几乎是肯定的。说句不中听的话,经过这场乱世的洗礼,将来的天下格局必然会有大的变动,传承多年的7大家,只要一个应对失当,都会有灭顶之灾。” 先声夺人果然是兵法妙招,叶菲儿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论惊呆了,只能跟随着黄清月的讲诉被动的被带着走。黄清月继续说:“其次,我们完全没有独立面对生存的经验。我不会种地,确切的说,我连一件农活儿都不会干,你想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就连教的人都没有。总不至于我们吃野果喝泉水,茹毛饮血吧。最后,双亲带给我们生命,抚育我们长大,怎么能忍心弃他们而去。你想过你的父母亲会有多么悲痛吗?万一因为对你的牵挂而导致什么不测的后果,你将来怎么面对?多想想在你童年时期双亲对你的关怀和呵护。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背叛你的父母会在你心里留下一个永恒的阴影,进而会发展成为你的一道枷锁,你逃不开,抛不掉,长此以往,何来幸福可言?另外,至于你说到的我有能力保护你的问题~~~~~~哎!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至关重要,但是你不知道,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琢磨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要说利用这个能力做些什么,我连它的成因都还莫名其妙。上次只能说是一个意外,是不可复制的,我不能保证它能在每次需要它的时候都能恰当的出现。万一因为这个使你遭遇险境,叫我情何以堪。” 叶菲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黄清月,嘶声问到:“难道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黄清月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确实看不见任何的出路,至少在现阶段无能为力。” 叶菲儿点头表示理解,垂下头不再看黄清月,自顾自地流着泪。直到黄清月说:“别哭了好吗?伤身啊~~~~~~~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你可以把这一段感情埋藏在心里,当你老去的时候翻出来回忆,这会是你精神世界里的宝贵财富。爱过,痴过,抗争过,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局,但是这就是一首慷慨激越的青春之歌,你应该欢乐且无悔。” 叶菲儿擦干眼泪,对黄清月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先生为难,对菲儿来说,知道先生的心意就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先生要我快乐起来,原谅我实在做不到。但是我会按照先生说的,尽量去做。”然后叶菲儿深情的看着黄清月继续说:“先生再为我唱首歌吧。” 黄清月想了想,还是选择给叶菲儿唱里一首前世最喜欢的歌,大话西游的片尾曲《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浮白云外 苦海泛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岸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忍让在白云外 苦海泛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啊~~~~~~~~~~~~~~~~ 当黄清月用自己清亮的嗓音,深情演绎这首忧伤的歌曲时,叶菲儿笑了,如夏花般灿烂,她要把这最后的美丽瞬间印刻在黄清月的心里。然后叶菲儿走到黄清月面前,张开双臂,用尽浑身的力气拥抱了黄清月。这个拥抱是那样的用力,是那样的留恋,是那样的不舍。她把自己的头埋在黄清月的胸口,泪水打湿了黄清月的衣衫。黄清月这次没有躲闪,还伸出双手,一支轻轻搭在叶菲儿肩上,另外一支轻抚着叶菲儿的秀发,在叶菲儿耳边低声的呢喃:“好好过,好好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谈论其他。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活着,就有希望。”也不知道这是黄清月说给叶菲儿听的,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叶菲儿在黄清月怀里用力的“嗯”了一声,抬起头,轻轻在黄清月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留给黄清月最后的一瞥,转身走了。 黄清月却在那一瞥的目光中崩溃了。那个眼神~~~~~就是铭刻在黄清月内心深处,那个完全不敢触碰的角落里。时隔这么久,久远到黄清月以外自己早已忘记,可是就是这轻轻的一瞥,让那段记忆汹涌而来。 那就是前世倪菲菲在听说张峰准备和何晶结婚的时候,抬头看向张峰的那一瞬间的眼神。虽然倪菲菲迅速避开了眼神,可是还是被张峰清晰无误的捕捉到了。同样的面貌,同样的绝望,同样的凄凉,同样的悲痛至极,连那最后故作无事,装出的轻松自然都如出一辙。 黄清月一脸的惨白,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疼,疼地他完全站立不住,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按着胸口,用力张开嘴吸气。而此时的黄清月好像已经丧失了呼吸功能,只是如同死鱼般徒劳的张着嘴,却没能吸入一丝的氧气,只能任凭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这一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在黄清月感觉中仿佛有一个世纪般漫长,渐渐开始消退。等到黄清月神智开始回归,眼睛重新开始聚焦,就看见小石头一脸关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的焦急,询问到:“先生,你没事吧。” 黄清月勉强对小石头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虚弱地说:“我没事,不要担心,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着小石头端到嘴边的茶杯小口抿了几口水,黄清月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不能如愿,只好无助地对小石头说:“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几乎是完全依靠小石头才站起身的黄清月,进到里间躺下,吩咐说自己很累,吃饭的时候不要叫自己,就一头歪过去,睡死了过去(过后看来,这就是在精神上遭受了重创。对黄清月而言,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黄清月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将近午时。感觉到身上又有了些力气,草草洗漱用罢午饭的黄清月,杵着拐杖,顶着盛夏的阳光,又来到这座不大的院落中踱步。一边漫步,一边习惯性的尝试调用心念力,可是这次再也没有了流畅自然的感觉,只剩下艰涩枯竭,力不从心的感觉。心烦意乱的黄清月索性停下了对心念力的修炼,胡乱的走了几圈,便返回住所,静坐在书案前发呆。 忽然身边一个声音惊醒了黄清月,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艾来到了身边。 黄清月对小艾笑了笑,毫不介意小艾鼓着腮帮子,嘟着嘴,一副我很生气的表情,柔和的问:“小艾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你的黄哥哥了?有什么事吗?” 小艾气哼哼地说:“鬼才有功夫来看你,小姐昨天一回去哭了好久,然后昏了过去,刚刚从醒过来不久。你这个狠心的人,小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黄清月怆然一叹,低声说:“小艾啊~~~~~~~你还太小,你不懂啊!将来你会知道你黄哥哥的苦衷的。” 看见黄清月也并不好受的样子,小艾满腔的怒火化为了乌有,只觉得心疼:“好不容易出现个开朗明快的黄哥哥,怎么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陪着黄清月唉声叹气了一番,感觉实在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小艾直接道明了来意:“小姐让我找你要你昨天给她唱的歌的歌词。” 黄清月答应了,迅速写好拿给小艾,在小艾的要求下,又给小艾唱了一遍。小艾听后,只对黄清月说了一句:“黄哥哥,其实你实在是不懂女孩子的心,那是不能用理性和逻辑来分析的。我不知道小姐到底怎么想,但是我要说,其实你错了。” 然后拿着歌词一溜烟地跑掉了,从门外飘进来一句话:“黄哥哥,将来你会后悔的。” 一切仿佛已经都过去了,除了天气热的让人心烦以外,接下来的夏天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和去年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一天,小桃和周四同时来拜访他,先是关怀了黄清月的身体状况,毕竟本就消瘦的黄清月最近显得更加瘦弱了。看见黄清月精神状态还算良好,两人突然都住了嘴,彼此看了看,一副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样子。 黄清月笑了笑,说:“周四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周四挠挠头,对黄清月说:“入冬的时候,我和小桃就准备办喜事了。萌老爷夫人恩典,想给府上来个喜上加喜,特例在府上情况还没有好转的时候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到时候先生可务必要出席啊。” 黄清月闻言大喜,急忙一番恭喜,狠是夸赞了小桃一番,直夸周四好福气,最后问了问还有一喜从何而来? 听见这个问题,周四立马把最闭的死死的,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旁边小桃白了周四一眼,一副:“你这个没担当的男人的样子。”接过话题说:“还是我来告诉先生吧。大约在两个月以前,皇城叶家来了信使,带来了一封书信,是关于大小姐的婚事的。对方是7大家中的李家,他家嫡长孙以前见过大小姐一面,一直念念不忘。说起来那也是李家的另类,完全不像一般的世家子弟那样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而是敦厚善良,循规蹈矩,并且天分极高,政务能力极其出众,可以说是李家未来的重点扶持对象。而且那也是给痴情的人,为了小姐,已经婉拒了无数提亲的人,眼看着而立之年了,还坚持着没有成亲。他家老太爷没有办法,只好向我叶家提亲,并且许诺用一个尚书左扑射的官职来交换。你知道,李家在权势上高出叶家太多,而且叶家主多年的夙愿就是重现叶家鼎盛时期的辉煌,是无法拒绝这一提议的。” 黄清月呆愣良久,轻轻的问:“什么时候成亲?” 小桃说:“秋天。一是天气凉爽了,便于完婚。再者就是李家开始全力支持嫡长孙上位了,秋天的时候,他的一道之长的任命就能下来,李家要来个双喜临门。” 黄清月苦苦地笑了笑,问小桃:“叶小姐知道了吗?” 小桃叹息一声:“知道了。”然后迎着黄清月询问的眼神,继续说:“不要为小姐担心,小姐知道以后,除了不言不语以外,其他方面还算正常。” 看见黄清月放心的点了点头,周四和小桃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还是周四起身来到黄清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饱含感情的说:“你要保重啊!有什么事就吩咐人来找我。”然后和小桃告辞离去。 枯坐无语的黄清月此刻才意识到叶菲儿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地位,而且似乎也不全是因为倪菲菲的原因。原来,他自己还是落入了自我欺骗的地步,那些心烦意乱,大多是出于自身的心~~~~~~~~乱了。 这样一来,心念力的紊乱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力量来源于心,力量的本源都已经乱了,本源的衍伸必然随之混乱不堪。可是事情依然到了如此地步,而且前期告诉叶菲儿的话也确实都是事实,那些暂时无法克服的难关,就那么具体的摆在面前。 黄清月前思后想了一番,自认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现状。再加上,叶菲儿要嫁的那个人既然如此的优秀,如此的痴情,那么自己心中也能放下心了。看来,还是顺其自然更好一些。 决心已下的黄清月在叶府继续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随着叶菲儿婚期将近,小石头或者是时不时来访的周四和叶诚看他的眼神就越怪异。一次叶城来到黄清月房间,意味深长的给黄清月讲了一个小故事,是关于叶菲儿以前的一件不大不小的往事。那是在叶菲儿十四岁的时候,一次跟随父母回叶家本家省亲,叶家所在秦州有一员军方的后起之秀,手掌两道的兵权,是叶家极力拉拢的对象,对此叶家甚至于不惜下血本,以此弥补被叶家后人逐渐丢失的兵权,想重新回到军队中,掌握部分话语权。 那家的公子不知从什么角度听说了叶家嫡系叶菲儿貌美如花,于是在一个蓄谋已久的机会中亲自看了一眼,果然惊为天人,于是回家央求父亲代为提亲。那位军方的大员,本来对叶家的拉拢也没有坚决拒绝的打算,借此机会,就带着儿子到叶府提亲。这一举动简直是正中叶家的下怀,家主叶泉只是微微一犹豫就答应了。可是叶菲儿抵死不从,面对家主的怒火也在所不惜。就在叶泉恼羞成怒训斥弟弟叶源的时候,叶菲儿提出,要不就让她亲自见见那个所谓的贵公子,如果不能打消他的念头,再讨论这件事不迟。两家家长都答应了,在一个午后,两人于一间房间中见面,叶菲儿赶跑了所有的下人,关上门谈论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叶菲儿心满意足的出门对那位公子的随从说:“你家公子在我的帮助下,认识到自己原来也不是那么的喜欢我,所以以后都不会再要求和我结亲了。还有就是,由于你家公子可能有什么隐疾,现在疼痛地起不了身,你们扶他回去吧。”那帮随从大惊失色,抢进门中,场面混乱不堪,叶菲儿趁机施施然走掉了。 看见黄清月还有些不明所以,叶诚摸着下巴“嘿嘿”怪笑几声,说:“后来那位公子是被抬回家的,在床上养了两个月的伤才能够下地。据说是被伤到了那话儿,肿得像牛的那个那么大。那位公子以后只要听见我家小姐的名字都会浑身颤抖,这个婚也就无从结起了。”说罢还面露可怜之色,也不知道是在同情以前的那位公子,还是在同情现在的黄公子。黄清月感觉,一切波澜不惊的结束这种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可能有什么事会发生。 第二十章 事实再次证明了,人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是外号却绝不会叫错。叶诚他们作为叶府的老人,深刻的了解叶大小姐“小魔女”外号的由来。像这样严重违反叶菲儿本性的事情,逆来顺受或许会有可能,但是乖乖地就范,不生出点风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距离叶菲儿离府外嫁只剩不到2天的时候,这天深夜,黄清月已经上床就寝,虽然烦乱的思绪困扰着黄清月,使他很久都无法入睡,但是当他听见外间传来轻微的拍门声的时候,还是表示了极度的惊讶。要知道在这个没有什么夜间活动的时代,这个时候不睡觉,还出来串门的行为,在黄清月过去的两年之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黄清月披衣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盖头斗篷的身材瘦小的人站在门外,低着头看不见脸。黄清月闻到一股熟悉的体香,心下了然,再加上一旁站着一副意味深长表情的小艾,于是来者的身份呼之欲出。这个时间段,她这样一副穿着跑来,再以两人纷乱的关系,黄清月只觉得一阵头疼。 “在一切已成大局,无法改变的今天,突然来访的叶菲儿到底想干什么?”黄清月一边忧心忡忡的思虑,一边还是把叶菲儿主仆让了进来,小艾却在门边止步,从外面把房门带上,就近找把椅子坐下,一副放哨的架势。叶菲儿进门后直接转身把房门插上,回身摘下了头上的套头帽,露出了一张眼袋浮肿,嘴唇干枯,满面憔悴的脸。 黄清月凝视着面前这个最多在3,4个月前还艳丽无比的女人,心下一阵抽搐,这可都是自己造的孽啊,要是没有自己突然出现,她现在应该继续着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婚姻依然无法改变,可是没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就算是一份儿陌生的婚姻,想来也是可以接受的,最不济,也不会憔悴若斯。 “你瘦了”黄清月忍不住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聊聊几个字,又让叶菲儿流下泪来。黄清月轻轻为叶菲儿擦干泪水,说:“答应我,对自己好一点好吗?”叶菲儿沉默着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摸着黄清月的脸,终于开口说到:“先生也显得憔悴了许多呢!知道先生心中有菲儿真好。”然后叶菲儿双手环着黄清月的腰,头靠在黄清月肩上,嘴中继续说:“再过两天,人家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今生都无法再见到先生。我本来是想相见不如不见,可是人家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一想到可能就此一别就将永别,菲儿的心都要碎了。我就想再见见先生,再听听先生的声音,再感受一下先生的拥抱,菲儿就知足了,求求先生不要急着赶菲儿走,让菲儿多呆一会儿。” “痴儿啊~~~~~”黄清月嘴里感叹道,却用双手用力地把叶菲儿圈在怀里,继续说:“你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静静地相拥,不言不语,努力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身上的气息,以及可以感受的一切。只是在那声叹息中,叶菲儿透着一股满足,一股温馨怀念;而黄清月却透露着一份无奈,一份痛楚,一份痛恨自己软弱无能的悲哀。 良久,两人分开,叶菲儿流着泪走到门边,伸出手放在门栓上。那支手颤抖着,因为握着门栓用力过大,连指尖都开始泛白,却始终没有把门栓拉开。黄清月站在床边,也是紧握着拐杖,勉强维持着不让身体抖动起来。嘴中对叶菲儿说:“菲儿,走吧。终须一别的,我们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以后好好生活,如果有来生,我们都还记得彼此,那我们就在一起。” 叶菲儿转身向黄清月飞奔过来,扑到黄清月身上,黄清月站立不稳,连同叶菲儿一起摔在床上。叶菲儿紧紧抱着黄清月,嚎啕大哭,泪水几乎就在瞬间已经打湿了黄清月身上仅着的中衣。备受感染的黄清月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越发用力的抱着叶菲儿,最终轻言细语地说:“不哭,不哭好吗?哭肿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 正在黄清月准备想个什么办法来安抚叶菲儿的时候,一张温润的唇吻上了黄清月的嘴。这次不是浅尝即止、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而是死命的吻,不顾一切的吻。黄清月没有逃避,积极的回应了叶菲儿的热情,两人的舌头都几乎绞在了一起,彼此吞咽着对方的唾液。 浑身滚烫的叶菲儿张开双腿,紧紧圈着黄清月的腰,用手拿起黄清月的手放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在黄清月耳边轻声说:“哥哥,要了菲儿吧,菲儿想把第一次留给哥哥,人家不要留下遗憾。” 黄清月这个时候脑海中还有着一丝理智,准备拒绝叶菲儿,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把贞洁看得比命都重要的时代,一个不是**的媳妇,很容易被夫家看轻,进而折磨,而黄清月显然不想去赌李家的人品。还没等黄清月拒绝的话说出口,那双红唇又一次把黄清月的话堵在了口中。这次更加致命,因为叶菲儿春葱般的玉指,解开了黄清月中衣的绳结,仿佛带着电流般抚上了黄清月的胸膛,并且还在渐渐下移,带动着黄清月身躯一阵轻微的颤抖。于是黄清月仅存的理智崩溃了,翻身把叶菲儿压在身下,两人激动地拥抱着,热吻着,相互爱抚,相互挤压。衣服一件一件脱离了身体,扔的到处都是。很快,**相对的两人在泛滥的爱意和*支配下,结合在了一起。随着一声娇啼,叶菲儿双眼泛出两滴泪珠,不是因为痛楚,只是因为喜悦。 翻滚、娇喘、粗重的呼吸,一时间被翻红浪,此起彼伏。良久,风歇雨散,疲惫至极的两人静静的相拥而眠。睡梦中,叶菲儿露出多日来都没有再出现的笑容,甜美而幸福,哪怕明白明天醒来,这一切都会像泡影般破灭,但是至少现在他们真实的拥有了彼此,叶菲儿心中除了不舍外,不会再留下太多的遗憾。 外间的小艾默默听着里屋的动静,心情十分复杂,万语千言最终都汇集成一句话,在心中说给自己听的话:“黄哥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也深爱着你,你知道吗?小艾出身低微,命运早已不能自主,只能在心里为你祈祷,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新娘子。小艾会天天都想着你,日日在佛前为你祈福的~~~~~~~~~”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小艾身上,惊醒了这个一夜没睡的女孩儿。她连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和四肢,来到门边,轻轻唤醒里间沉睡的叶菲儿。 叶菲儿起身,忍着下身的疼痛,穿好衣衫,看着还在熟睡的黄清月,在他脸上印下一记轻吻,默念道:“别了,我的爱人,今后的道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我是多想陪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可恨的上天,连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被无情的剥夺。但是,菲儿无悔。这~~~~~可能就是你所说的爱情吧。保重吧,我的~~~爱人!!” 来到外间,叶菲儿在小艾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在离去的时候,叶菲儿回头,最后一次长久而深情的注视了黄清月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然后紧闭双眼,长而翘的睫毛一阵颤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小艾,走吧。” 在小艾呼唤她家小姐的时候,黄清月就已经醒来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菲儿黄清月,只好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不是他占完便宜就不认人,事已至此,但凡有一丝的可能,黄清月都会勇敢的承担起责任,把叶菲儿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在他看来,这一切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叶阀和李阀就像是两座大山,横亘在黄清月面前,一点胜利的曙光都看不见。这样说都抬举黄清月了,他连做对手的资格都不具备,不要说奋斗、反抗,连斗争的道路他都看不见,死亡成了他唯一的后果。然而,他还不能死,在这件事儿上要是黄清月死去,叶菲儿必然不会独活,他还不想让叶菲儿死,他真心的希望叶菲儿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回去,那个占据黄清月大半心灵的女人,是黄清月的一切。所以无论如何,黄清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除非,是那个女人让他去死。 第二天转眼即过,还没等黄清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叶菲儿出嫁的日子就到了。那天,整个叶府张灯结彩,气氛一片热烈,大家都被要求换上节日的盛装,连黄清月,都被专门送来了一套喜庆的衣衫。在叶诚的注视下,黄清月无奈的穿上了新衣,心中却在嘀咕:“实在是不知道我喜庆个什么。” 虽说换上了衣服,但是黄清月却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出席外面正在举行的盛大宴会,独自在角落舔舐着伤口。乘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黄清月来到一处偏僻的阁楼,从这里的窗户,可以看见叶府的大门。黄清月就静静的站立在窗户旁,凝视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他想最后看一眼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吉时的鞭炮响了起来,远远一行皆着盛装的人,簇拥着一个大红色的身影慢慢进入黄清月的视野。天地间的一切景象、一切声音都已经淡去,在黄清月眼里,只留下叶菲儿的身影在眼前不断放大,慢慢拉近。一身大红色的嫁服,精工刺绣着描金的凤纹和一些奇异的花卉,包裹着叶菲儿婀娜的身躯,每一次柳腰翘臀的摆动,都带给黄清月一次锥心的刺疼感。头上盖着同样颜色和款式的盖头,看不见面部表情,但是黄清月知道,那张明亮的俏脸上,此刻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但是唯独不会是欢乐喜悦的。 仿佛是心有灵犀,已经就要走出大门的叶菲儿忽然渐渐放缓了步伐,在最后一步迈出就会消失在黄清月的视线里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盖着盖头头转向了黄清月所在的位置,隔着盖头向黄清月投去了最后一瞥,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搞清楚叶菲儿在看什么的时候,已经回头走出了门口,彻底走出了黄清月的视野~~~~~~~~和他的生活。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明明看不见叶菲儿的脸,但是黄清月却清晰无误的捕捉到了叶菲儿那一时刻的表情,微笑。是的,灿烂的微笑。那个微笑就这么隔着盖头,隔着空间,直接在黄清月脑海中生成,清晰的好像就是叶菲儿站在黄清月面前,在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内,对着黄清月微笑。 黄清月感到自己的胸口又开始做疼,呼吸开始困难,眼前阵阵发黑,连日来艰涩枯竭的心念力却一改往日的晦涩,形成一股乱流,在身体里来回的乱串。 黄清月一手捂着胸口,一首杵着拐,艰难地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不远的距离,浑身就已经被汗水湿透。好不容易挨到进屋,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好过了一些。 低头看了看身上代表喜庆的新衣,黄清月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起身来到里间,几乎是扯去了身上的衣衫,打开衣箱,想去拿自己平日最爱穿的月白色儒衫,却看见在自己的衣服上躺着一个包袱。 黄清月拿出包袱,坐在床边凝神打量了一番。包袱的布料上乘,结扣打地细致美观,拿在鼻边一闻,还有淡淡的香气,一切都说明这出于一个女人的手笔。仿佛已经猜到什么的黄清月没有急于打开包袱,而是先望着包袱出了会儿神,再动手拆开包袱,里面有一方叶菲儿常用的手帕包着的条状物一根,金叶子若干,价值上千两银子,还有一封书信,上面熟悉而娟秀的字迹写着:“黄清月先生亲启”。 黄清月小心翼翼地揭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同样娟秀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而且信纸上有几点泛黄的水迹晕开了漆黑的浓墨,这都充分说明了这封信的作者在写作时,极不平静的心态。黄清月感到自己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疼,但是却没有等待好些了再去看信笺的内容,而是强迫自己立即投入了 信的内容不多,并没有黄清月想象中的长篇大论,信中写道: 先生: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菲儿已经走了,可能这一去就是永别。感谢上天让先生来到菲儿身边,使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并让我为之着迷。 我曾经一度深恨先生,但不是厌恶的恨,而是有多爱先生,就有多恨先生。恨你带我领略了爱情的美丽,却在菲儿无限向往的时候,将菲儿打落深渊。 但是后来菲儿释然了,这一切都不怪先生,我知道了你的不得已,知道你心中的那个女人有更加重要的地位。我一度强烈的嫉妒那个她,我知道吃一个已经离世的人的醋很滑稽,但是却根本平静不下来。直到后来知道了先生心里有菲儿,菲儿就知足了。 我有很多话想和先生说,我多想把心都掏出来,摆在先生面前,转念一想,似乎并不需要,因为我知道,先生是知道菲儿的心的,这就够了。 在将来的漫长岁月里,先生要牢牢紧记,曾经有一个弱女子,用她的全部身心,深爱过你,这是真正的爱,而不是占有。答应菲儿,不管过去多久,都不要忘记这个女子,让她在你的心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因为我要想到这些,并坚信这些,才能获得活下去的动力。 菲儿就要走了,再也不能陪伴先生了,所以我剪下了一缕头发,就让它代替我陪着先生吧。随信还附带了我这10多年存下来的全部财产,希望先生对自己好一点,我们一起保重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希望先生能再为菲儿唱一首歌,但是这次要听菲儿的。我不要听那些忧伤的东西了,我要听欢快的,记住哦。 永远属于你的菲儿 看完信后的黄清月脸上先是一片惨白,接着涨得通红,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心念力从胸口的部位汹涌地冲向四肢百骸,然后像是呼吸般又激流而回。黄清月一声闷哼,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脸如金纸,眼前一黑,晕倒在床上,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第二十一章 这次的黄清月伤的很重,卧床不起将近半个月才逐渐具备了下地活动的能力。而且还不能剧烈的运动,酸软无力的四肢和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头疼,折磨的黄清月骨瘦如柴。 心念力也如同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病人,死气沉沉、有气无力的苟延残喘,不要说外放出去进行有效的杀伤,能调动它勉强行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周四和叶诚时不时来看看黄清月,最后总是在黄清月暗淡的眼神中叹息离去。胡昂却眉飞色舞,活的相当滋润。在他看来,虽然黄清月还离死很远,但是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是不具备竞争力的。那些学生们相对来说还算是有良心的,经常看望黄老师不说,还总是偷偷拿些家中名贵的药材硬塞给黄清月,也不管有用没用,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生病了就应该吃药,至于是什么药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了。这一行为,有效的祭慰了黄清月的心灵,在他灰暗死寂的心田,投下了一抹亮色,虽然过后,黄清月总是要拜托叶诚或者周四帮他把药材还给人家大人。 在小石头的精心照料下,黄清月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一个多月后,四肢无力和头疼的症状大为好转,除了心念力还是半死不活以外,黄清月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只是心中的伤痕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漫步在这熟悉的环境中,每一个场景都好像充满了叶菲儿的身影,她轻哼的歌曲旋律仿佛都还清晰可闻,就连鼻端似乎都能嗅到叶菲儿身上的香气。黄清月意识到,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心念力枯萎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心念力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关键,绝对不能任由它走向灭亡,那么离去~~~~~~~就成为黄清月唯一的选择。 黄清月准备离开叶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叶知府和唐夫人等高管的耳中,然后王佑行受托前来劝解,希望黄清月能打消这个在他们看来不切实际的念头。是啊,在他们看来,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亲人死绝的文弱书生,在现如今的世道又能到哪里去呢?还是留下来老老实实教书混口饭吃,毕竟都是教书,叶家给予的工资福利还算是相当不错的。 面对王佑行的劝说,黄清月不言不语。这一状态让王佑行很无力,简直有些伤感起来。对叶菲儿的疼爱让王佑行在她走后,很是想好好补偿一下黄清月,因为虽然在理性的思维中,叶菲儿远嫁李家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正确的一步棋,但是在王佑行为数不多的感性思维中,毕竟他们拆散了一段姻缘,而那段时间叶菲儿的憔悴消瘦却让王佑行心中隐隐作疼,那可是他视若己出的女孩儿啊,所以于公于私,王佑行都不想黄清月离开叶府。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反复劝说都无济于事,理智的王佑行终于闭上了嘴,心中已经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了:“如何向叶菲儿交代?”毕竟他们在对待黄清月的问题上是做出过承诺的,这边刚刚出嫁,那边黄清月就离府而去,独自面对不测的未来,想来以叶菲儿的性格,爆发的怒火将相当惊人,这几乎就是一定的。 黄清月礼貌的起身,送王佑行到门边,突然开口说:“小可来到贵府2年有余,没做出什么重大的贡献,却承蒙知府大人厚爱,无以为报。即将离去之际,有句话还希望王管家代为转达。” 王佑行点点头,示意黄清月继续说。黄清月看了看天边的云彩,突然发出惊人之语:“在小可看来,贵府有一莫大的危机,而且近在眼前,不知道王管家信是不信?” 王佑行几乎笑出声来,在他看来,叶府虽然前景不算美好,但是远远没到危如累卵的地步,这个书生虽然算是有些能力,现在看来,他也只能教教书了。 多年的修养让王佑行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然地说:“哦?是吗?何以见得呢?” 黄清月看着这位叶府的高层不以为然的样子,很明显,整个叶府都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机。本来很想就此作罢,转念一想,这可是叶菲儿的家啊,还是决定尽人事,听天命吧。于是开口说:“你们显然低估了当今天下的混乱程度,和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在你们眼中这只是7大家对权力的重新洗牌,随着利益的再分配结束,天下就将随之安定。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一场席卷天下,波及范围之广,影响之深的乱世已经迫在眉睫。” 说到此处的黄清月已经不去看王佑行的眼神,只是盯着天边那抹舒卷自然的白云,悠悠道:“因为你们漏算了普天之下的平民百姓。他们在你们眼中是没有力量的蝼蚁,这在往常也确是如此,但是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也要吃饭,也要生存。当今政令不行,各家各自为政,帝*队看似强大,实则一团散沙,在你们看来这正是争权夺利的大好机会,可是这一状况会让多少野心家蠢蠢欲动?再加上连年的天灾,食不果腹的平民百姓只要被人轻轻一煽动,必将揭竿而起。只要出现第一例,很快就会成燎原之势,那时,这盘棋可就不是7大家能说了算了。” 看见王佑行渐渐变得凝重的表情,黄清月暗自点了点头,只要叶家能够引起住够的重视,以叶家的底蕴,度过危机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话还没有说透,还需要继续加码:“如此局势一旦形成,各家都将自顾不暇,往日的盟友很可能就会变成敌人,毕竟资源是有限的,被天下大势裹挟身不由己的门阀大家,如何在乱世生存下去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在这一原则性的问题面前,一切礼仪道德都是废话。淮安府叶家,脱离于本家之外,自身不够强大,又掌握了足以让人眼红的资源,只要一次力量足够强大的突袭,就能在本家反应过来之前,把这里从地图上抹去。”说罢,觉得给这些骨子里觉得高人一等的家伙一个警钟也是好的,于是用略带嘲讽的语气继续说:“一般来说,你们觉得政治斗争都是上层建筑,自上而下的,升斗小民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但是,总会出现一些极其特殊的情况,那就是你们搅乱的时局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想自上而下的结束,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如果有人在你们决定开始着手恢复天下元气之前,就煽动平民造反,哪怕只是为了活下去,也将从者如云。再有甚者,引导占据天下人口绝大多数的平民把这么多年来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备受欺凌的怨气发泄在你们7大家身上(这倒是没有冤枉他们,一个个就算不是主谋,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你们怎么应付?如何抵挡那滚滚的洪流?” 王佑行不得不承认黄清月说的很有道理,一旦真的到了那一步,叶府被灭几乎是必然的,他太知道那些门阀大家都是些什么东西了,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虽然还不清楚天下是否会变成那样,那个书生似乎有些高估了平民百姓的力量,但是听听他的处理办法还是可以的。于是王佑行语气变得诚恳起来,问到:“那依先生之见,我叶家该如何是好?” 黄清月说:“很简单,拿下淮安府通往叶家本家的必经要道,武宫府。淮安府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进取不足,退守不能,能对外发展的方向只有向西的夏州和向南的秦州叶家本家。向西断不可取,首先皇城在那个方向,作为将近1千年来的政治文化中心,皇城必然备受瞩目,哪个势力率先向皇城发展,哪个势力就是天下公敌;其次,夏州作为整个天下的十字路口,极具战略价值,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将来发生在那里的争夺必然十分残酷,这种游戏小小的叶家还没有参与的资格,所以向南的秦州之路就异常的重要。而作为通往秦州的必经之路武宫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被敌人率先掌握了武宫,叶家于本家联系切断,可谓外无援兵;怀安府自身商业化程度太高,粮食产出严重不足,可谓内无粮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等死。拿下武宫,进可以此为跳板侵袭整个真清道,退可在打击来临时固守待援,或者视其来敌势大,可保留一条退路迅速向本家靠拢,保护自身元气。如此重要之地,必须放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才能放心,而且越早越好。” 王佑行皱着眉头说:“先生不知道吗?武宫可是安家的势力范围。不说安家向来和叶家关系不错,只说实力也在叶家之上,岂可轻取?” 黄清月淡淡道:“没让你们强取,现阶段也不是叶家主动出击的良机。但是不强取也可以有别的变通方式,对武宫的高层不论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把这些人掌握住了,自然也就拿下武宫了。” 王佑行接着问:“要是一切方法都没有效果呢?” 黄清月叹息一声:“那就只能举家迁移了,毕竟现在不止是叶家不能大动,安家一样不能主动打击叶家,他们会目送叶家平安过境的。” 王佑行想了想,说:“如此大事,不是我可以做主的,甚至于老爷也做不了主,只能上报叶家本家,等待决断了。” 黄清月点了点头,显然认可王佑行说的事实,只是最后强调一定要快,万万不可拖延。 王佑行告辞离去后,黄清月带着小石头,来到墓园,在父亲黄笙的墓前静立良久。这一处坟茔是在黄清月正式成为叶府西席后,由王佑行提议,叶知府拍板,在城边不远处,一个风光秀丽、背山面水的所在修建的,四周松柏森森,当时王佑行亲自主持了整个下葬仪式,叶府部分高层和全体学子都参加了仪式,规格不可谓不高,让黄清月心中着实受用了一把。 此时黄清月望着那块题刻着“显考黄公笙大人之墓”的墓碑,心中说:“我就要离开了,而你还将在这里继续躺下去。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看你。你若泉下有知,就保佑我能多活一阵子吧,不为别的,起码还能有人在以后给你上香,你觉得呢?不反对?好吧,那就算是我们成交了。” 回到叶府,黄清月把叶菲儿给他的金叶子分出一大半,将其中一半给了小石头,并且叮嘱道:“以后不管日子多么艰难,只要是有条件,就一定要继续读书,千万不要懈怠,对你以后会有极大的帮助。”看着小石头泪水涟涟的使劲点头,黄清月将另一半用给盒子装了,一并交给小石头,说:“刚才那一半就留给你了,不要乱花。这一份帮我交给周四,祝贺他和小桃喜结连理,我就不和他们道别了。”等到小石头表示一定照办,黄清月略显疲惫地说:“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石头刚消失在门外,叶诚就带着黄清月的辞职批准走进屋,并带来了叶府高层的最后意愿。为了感谢黄清月先生在过去两年中对叶府的教育事业做出的重大贡献,叶府上下人等就铭记于心,并在此刻,用纹银若干两,表达一番谢意。传达完上级的指示,叶诚拍了拍黄清月的肩,动情地说:“保重吧老弟,将来如果还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 送别了叶诚,黄清月把剩下的金叶子贴身收好,用一个锦囊将叶菲儿的头发装了,挂在腰间,身边揣了些散碎银子和铜钱,将剩下的银子和几件换洗的衣服打了个包,放在床头,然后静静地坐下,木然呆坐。外面天色渐渐昏暗,黄清月不喝不动,在黑暗中回顾了在叶府2年多的时光,那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着~~~~~~~ 拂晓,黄清月杵着拐,背着包袱,离开了自己的住处,离开了叶府。站在府门外,借助晨曦有些暗淡的日光,黄清月最后深深地打量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地方,带着惆怅转身离去。 来到城门口的黄清月,想到2年之中,还没有仔细逛过这个叶菲儿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于是决定先不急于离城,就这么杵着拐,背着包袱,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还特意去了一次那个出过事故的小巷,当日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岁月所掩埋,没有给黄清月留下任何一点可供回忆的东西。黄清月叹息一声,摇摇头,兴起的兴致荡然无存,再加上已经时值下午,最终从西门离城而去。 出城后的黄清月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好像无处可去。站在路边思索良久,最终只能无奈的承认了这一事实:“天下之大,无处容身。”并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苦笑起来,暗骂自己一句:“猪头啊你,光想着走了,连一条退路都没有想好。哪怕是少送点钱出去也好啊,还把大半都拿去送人。” 万分无奈之下的黄清月,只能对自己说:“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黄清月迈开11路汽车(确切的说,黄清月应该是111路汽车),沿着官道蹒跚而行。 天色渐晚,沿着官道走了一阵的黄清月眼前出现一座山,沿山而上,用青石铺就一条小路,此山曰断肠山,此路曰幸福路。看见这条路,黄清月想起叶菲儿曾经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具体的情节记不清了,大意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多么熟悉的开场白呀),有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男的英俊有才,女的温柔漂亮(多么熟悉的人物典型呀)。然而本来该幸福美满的一对儿,却受到各自家庭的阻挠(多么熟悉的情节展开呀),两人想尽办法,还是不能走到一起。男人一气之下,发奋苦读,并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府县考试,于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进京赶考,准备带着考试合格的通知书再回家提亲。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男人坐的船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出了事故,全船的人无一生还。消息传回,女孩痛不欲生,于是乘一个大家都没有注意的夜晚,独自跑到城郊的山上,于两人初次相见,并在以后常常约会的地点投涯自尽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然而3年后,那个当初的男人却得了状元回来了,原来在那艘船出事的前一晚,男人应邀下船做客,由于贪杯,没能来得及登上船,避免了一死。在那个通讯极不发达的年代,这一消息却没能被传回老家。进京后男人出师不利,第一次考试落选了。不过没有关系,男人决定再接再厉,索性在京城住着不走了,连日来发奋苦读,忙的忘记了让人带个消息回家。功夫不负有心人,3年后,一举夺魁。回来后才知道物是人非,男人在那片悬崖边痛哭了一场,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出山,就在涯边结庐而居,守护他的爱人。不久,忧郁成疾的男人病死在草庐里,致死都还对女人念念不忘,吩咐身边唯一的仆人,把自己埋在涯边,墓碑正对着悬崖,他决定就算到了阴间,也要继续守护自己的爱人。后人感念于这一对痴情的人,在墓旁修建了一间小庙,里面却供奉着月老(多么混乱的搭配啊)。无数彼此相爱的人,都会到这里上香祈愿,一旦心愿达成,就凿青石板一块,铺在路上。久而久之,这条上山的崎岖小路,就被铺成了一条平整的青石路,连路面都被拓宽了不少。只是现在世道不好,小庙已经有些荒废了。 叶菲儿曾经好几次提议和黄清月一起来看看,都被黄清月婉拒了,现在站在山下,黄清月却兴起了强烈的看上一看的愿望。于是黄清月不顾天色已经渐渐暗至不可视物,和自己不良于行这一具体情况,从山脚开始,逐级而上。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还显得比较顺利,可是没过多久,由于天色以至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杵着拐棍实在不利于长时间行走,何况再好走的山路,他也叫山路,黄清月越走越慢,汗水越流越多,可是他没有停,咬着牙一声不啃的坚持。 一声闷响,黄清月又摔在了地上,手边的拐杖也飞了出去,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这已经是黄清月不知道摔的第多少个跟头了,现在连拐杖也不见了一支,浑身上下都是清淤,在手和肘,外加膝盖上都已经渗出了血迹,衣服也已经脏的一塌糊涂,间或几个破洞,看起来惨的一塌糊涂。但是此时的黄清月却拿出了少有的倔强,在地上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咬着牙,用一支拐杖支撑着,再一次站了起来,继续往山上走~~~~~~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爬。 终于,在日出前,那座确实已经荒废的小庙旁,出现了一个缓慢蠕动的身影。你没看错,确实是在蠕动,黄清月已经连爬都要爬不动了。艰难地来到那座传说的痴情男人墓前,黄清月斜倚着墓碑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在已经比较寒冷的初冬,头上冒出了阵阵白色的蒸汽。但是黄清月此时的内心却出奇的平和,剧烈运动过后身体虽然疲累,心灵却难得的放松,在达成目标的喜悦下,多日不见的笑容渐渐出现在黄清月脸上。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黄清月知道那是日出的征兆,于是他就这么靠着墓碑,抬着头,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边。那片白色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逐渐开始泛红。随着红色的加深扩大,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从远处的一处山峰后一跃而出,随即把巨大的光和热带给万物,骄傲地挥洒着自己的热情。 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黄清月的身上的时候,已经变得刺眼的光线,让黄清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但是黄清月没有躲开目光,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神从苦闷忧郁中带点淡淡的喜悦,转变成清朗明亮,连日来郁结于心的痛苦也从脸上消失,爬上来一种彻悟的微笑,是的~~~~黄清月想通了。 第二十二章 光芒万丈的太阳用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喷薄而出,一切的阴霾黑暗在如此气势之下,连片刻的功夫都没有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笼罩四野,无边无际的夜色在这堂堂正正、又无所不在的阳光下,脆弱的异乎寻常。 感情的事情也应该是这样,既然早就已经定下了目标,那就以堂堂正正之势,大步前进就是,何必去估计中间的细枝末节,只要不对结果造成影响。而且至此为止,黄清月的心是光明的,并没有昧着良心的欺骗和玩弄,时机不对,注定了叶菲儿和自己只能走到这一步,哪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就算勉强和叶菲儿走到了一起,但是心中的倪菲菲又该怎么办呢?不能把全副的身心交给叶菲儿,那就彼此分离,相互怀念,总好过一时的欺瞒,将来的痛苦。前世的何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老路是走不得的。那又为何要伤心难过呢? 唯一过不去的,就是那一夜和叶菲儿的激情。在黄清月心中,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该为叶菲儿负责,所有的不快和抑郁都只是来源于那一晚之后。抛开一切不谈,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已经是对叶菲儿最好的了,目前来说,黄清月负不起那样的责任,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自己呢?身为男人要有担当,无论如何对叶菲儿是欠下了情债,一个一无是处,要是一不小心死去的黄清月,更加无力去偿还,活下去,才能报答,才有希望。 随着思维的转变,黄清月胸中块垒一朝尽去,整个人焕发着异样的神采。心念力欢快的奔跑着,跳动着,如同获得新生,瞬间充满四肢百骸。黄清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时心念力的不同,以前黄清月只能被动的调动心念力为自己服务,感知不到它的存在。现在,黄清月能明显感知到心念力的存在,它们在哪里,在干什么都能有一种准确的认识。 把心念力作用于脑海,顿时思绪清晰,头脑清醒,反应都比平时快出许多;把心念力作用于双眼,远景清晰可见,近处一花一草一叶的脉络无不明明白白,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像是在眼前用放大镜观察,连同尘埃运行的轨迹都玄之又玄地出现在眼底,平时看来五光十色的景致,此时再看,色彩和层次多了好几倍,整个静止的画面,却因为漂浮物体的轨迹,植物在晨风中舒展,色彩和层次的多变,而变得鲜活起来;把心念力作用于双耳,远处清脆的鸟鸣,悬崖下水滴打在石头上的滴答声,蚂蚁爬行时蚁足敲击地面的声音,身体爬过枯叶是枯叶的脆响,不绝于耳;最后再把心念力作用在全身,力量大了,反应快了,跳跃更高,跑的更快,还能感知身边发生的一切,虽然距离越远,感知越模糊,但是相信,如果一支箭射向自己,在200步的距离内,你从搭弓开始,黄清月就已经知道了,箭离开弓的一瞬间,就能知道箭什么时候到达,射向身体的什么位置,这可不是胡说,因为就在刚才,黄清月没有用眼睛去看,仅仅凭借感知,清晰捕捉到头顶上方一只小鸟,以离弦之箭的速度,一个冲刺,叼着一条小虫飞走了~~~~~~连那只可怜的小虫在小鸟嘴中挣扎都能被清晰感知。 黄清月不禁得意非常,在悬崖边放声大笑,到达这个世界2年多,他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暂时是死不了了。生存危机已经将成为过去,不管将来是不是能达到更高的高度,但是,自保之力最算是有了。 心满意足的黄清月将心念力灌注于全身,开始向下山的方向走去。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毕竟这相当于用以前的老思维去调动一个全新的身体,所以刚开始,杵着一支拐的黄清月走的很慢,随着对心念力的感知越来越深,应用越来越熟练,走的也越来越快,渐渐的,杵着拐的黄清月已经能比大多数正常人走的还要快。 兴高采烈的黄清月突发奇想,能不能试着用心念力代替那只残腿?理论上是可行的,毕竟腿还在,只是没有了知觉,肌肉也严重萎缩,但是可以用心念力御使那条腿迈步,也可以用心念力代替肌肉来用力,起到支撑的作用。 想到就试,在行进中,黄清月调用了一小部分心念力,灌注到残腿中,并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着心念力的使用情况,在那条拐杖的帮助下,用一种无比怪异的姿势,越走越慢(不慢不行啊,走快了要摔跤)。但是黄清月还是很高兴,因为那条左腿是迈开了,也着地了,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欠缺的只是熟练。 时间在黄清月没有留意中飞快的逝去,完全沉浸在可以自由行走的喜悦中的他,现在已经丢掉了拐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凭借自己的双腿,健步如飞。他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迷失了道路,离开了那条青石铺就的幸福小道,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渐渐从喜悦感中挣脱出来的黄清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天已经黑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随着兴奋感的消退,腹中**难耐的黄清月,开始借着月亮的光辉,寻找食物,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是他寻找的目标。可是没过多久,黄清月悲哀的发现,虽然自己总是能发现那些小型的动物,可是没等自己靠近,它们早已警觉的跑了,即便是靠近了,身体的反应也跟不上思维的速度,眼中已经捕捉到兔子的运动轨迹,等自己的手伸到位置的时候,不是兔子还没到,就是兔子已经跑过去了。 几经尝试的黄清月,终于无奈的放弃了自己捕捉猎物的打算,他觉得,要是凭借自己,等到可以熟练捉到兔子的时候,自己早就饿死了。充满这一认知的黄清月,垂头丧气地开始漫山遍野的另一次寻找,只不过这次不是找猎物,而是找人。 可能是人饿急了,鼻子就会变得很敏感,黄清月突然被空气中传来的一丝隐隐约约的肉香吸引,不由自主的跟着香味加快了步伐。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一处亮光,同时烤肉的香气越发的明显。 黄清月大喜过望,有亮光就证明有人,有人就证明可以沟通,能够沟通就意味着有希望用钱换到食物。想到这些,黄清月流着口水,越发迫不及待,加快速度往目的地走去,几乎飞奔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远远看去,连房屋都已经塌的差不多了,几乎找不到完好无损的建筑。走近一看,更加的破败,荒草丛生到连路都已经掩埋,空气中都泛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饥火难耐的黄清月已经顾不得这许多,遁着香气,直接向后方外观稍微好点的一处建筑走去。推开一扇几乎烂跨了的房门,里面有5个人,4男一女,看见黄清月进去,这些人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一位看起来精明强悍,双手有力的中年男子似乎是领头人,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黄清月,其他4人都把手要么放在腰边,要么摸着身边的包袱,神态十分不友好。 黄清月被这么多人用这样的眼神深切关注,浑身不自在,极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说:“呃~~~~~~这个~~~~~大家不要紧张,小生奉父母之命外出游学,不料路遇贼寇,慌不择路之下和家人走脱了,以至于迷路至此。” 可能是黄清月身上凄惨的造型确实诉说着他的不幸,外加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那5个人身上渐渐放松下来。黄清月此时双眼已经被5人面前那两只外表焦黄,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烤兔子所深深吸引,眼神就像粘在了上面,再也离不开了。口中唾液急剧分泌,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神都没离开烤兔子,直接又说:“实不相瞒,小生已经一天未能进食了,这个~~~~~~~~不知能否卖些烤肉于我,小生身边还有些散碎银子。” 面前这个书生那副急切的样子,让此处唯一的一位女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不禁莞尔,气氛开始缓和下来。那个领头人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是一位落难的书生呢。钱字就不要再提了,看得起我们就一起坐下吃点吧。” 黄清月千恩万谢的在下首坐了下来,接过其中一位面孔粗黑,五孔有力,挽着袖子露出肌腱盘根错节的手臂的男子递过来的一张饼,道过了谢,然后迫不及待狼吞虎咽,一张饼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消失在黄清月口中,结果显而易见,被噎得直翻白眼。 旁边女子递过一个水囊,娇笑着说:“看你这人,急什么嘛,又没人和你抢。”黄清月大感尴尬,这还是第一次在陌生女子面前露出丑态,连脸上都微微泛出羞红。这一抹红晕自然没有逃过女子的眼神,于是更加得来一连串的笑声。 喝了几口水,正好兔子烤好,领头男子拿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粉末状物体均匀撒在兔子上,受热后,一股香气升腾而起。然后只见首领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将两只兔子分解成六份,并将其中一只兔腿递到黄清月手中。 黄清月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这么精华的一部分(再说确实饭量不大,实在是吃不完啊。万一这些人觉得你不吃完是不给面子怎么办),连连推辞。直到那女子说:“拿着吧,不要客气,刘大哥的手艺相当不错哦。”黄清月无奈,只好吭吭吃吃地说:“我~~~~~~吃不完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为首之人用匕首将那条兔腿再切去一半,黄清月才接了过来,又是一阵道谢。那人爽朗的说:“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刘大哥。” 黄清月立即从善如流,开始称呼刘大哥。因为刚才那张饼打底,腹中已经不是太过饥饿,此时的黄清月开始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兔腿,一边和刘大哥攀谈起来。他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说来自淮安府,家中做些生意,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还是很有些盈余。此次奉父命带着几个家人外出游学,因为外面不太平,所以也没准备走远,只是想在商州之内走一走。没想到刚离府不久,就遇到贼人,那些平日里总是四处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多么多么了不起的护院家丁,刚一交手就屁滚尿流,要不是身边忠仆掩护自己逃跑,可能此时已经不知埋身何处了。 刘大哥却是有些惊讶了,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黄清月,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一丝像高手的样子,只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那小兄弟你的腿脚可是够快的,此处已经出了真清道的地界,到了明光道了。一天时间仅凭腿力走到这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黄清月大惊道:“这不可能。怎么就到了明光道了呢?”他自己也是惊讶至极。 看黄清月脸上毫不作伪的表情,刘大哥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头介绍起了自己一行。自己这队人马来自天下最大的镖局“神威镖局”,这次是接了点活儿从郎滩道回汉州武神道建功府总局,错过了宿头,只好在这里随便对付一夜,明日天亮即将启程。并且对黄清月表示,不要太过担心迷路的问题,明天他们会把他带出山外,并在就近用“神威镖局”的下属企业“神威车马行”直接送黄清月回家。同时说,“神威镖局”成立几十年间,一直威震大江南北,很少有人敢打“神威镖局”的主意,大可放心乘车,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到家。随即豪爽的表示,相逢即是有缘,不但这一餐黄清月不需要付钱,连“神威车马行”的乘资也可以不用给。 黄清月一边连连表示感谢,一边却心下思索开来。“神威镖局”确实名气很大,连自己这个书呆子都听人不止一次提起过,这群人可以算是背景深厚;可以随随便便免掉车资,说明这个刘大哥手中权力不小,毫不在意金钱的态度说明他收入很高,可以说来头很大;一开始这群人如此警惕,就连现在,他们不再警惕自己,却也始终有两个人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说明他们目的很大;综合起来就是:这行人即将从事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但是要是现在就告辞离去显然不符合逻辑,黄清月只好暂时忍耐下来,并且祈祷千万不要遇上麻烦。 可能是前身得罪过神仙,或者是前面刘大哥话说得太满,就在黄清月这边正在祈祷呢,就听见外面一声冷哼:“姓刘的,好大的口气,什么叫没人敢打’神威镖局‘的主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未落,“呼啦”一声,黄清月身边5个人一起弹身而起,极短的时间里就各自准备就绪,持刃在手,组成一个背靠背的小型阵势,戒备地望着屋外。“我靠”黄清月心中暗说:“果然是训练有素啊。” 刘大哥开口说话了:“外面的朋友,如果是本人刚才的言语冲撞了各位,本人在此道歉。愿意交个朋友的,可以进来坐坐,喝杯水酒,将来再见本人再好好盛情款待一番。如果只是路人,还请继续上路,我刘显欠你个人情。如果是敌人,画下道儿来,我刘显接了,就算我刘显接不下来,“神威镖局”全体同仁,一定可以接得起。”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示好、笼络、威胁都包含其中,黄清月心下却大不以为然,心想:“人家如果是想找你麻烦的话,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背景。知道背景还敢找麻烦,就是显然不怕你‘神威镖局’,刚才一开口就说出你刘显的姓名,显然对你的了解极深,这类人是不吃威胁的。看来要出事啊。” 第二十三章 前世里,黄清月听说过一个理论,蛋糕只要是掉在地上,就一定是有奶油的一面着地。也就是说,这个人一旦倒霉,就没有最霉,只有更霉。 果然,不出黄清月预料,此时一个阴深深的声音接过话题,先是一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然后说:“别废话了,别人怕你‘神威镖局’,我们可不怕,这次来就是找你们麻烦的。” 随着话一说完,一股力量震碎了那扇破烂的门扉,碎片劈头盖脸的打向屋内众人。那5人随便用手拨弄了几下,就将打向自己的碎片击落在地,显得十分轻松。黄清月只好双手抱头,蹲了下来,然后将心念力运到全身,等待着碎片临身,心中暗骂:“这tm什么情况?问都不问清楚就开打啊?” 等待了许久,预计中的打击却没有来临,黄清月诧异地抬头一看,却发现是那个女子用一种刺状的兵器(以后他就知道了,那叫分水峨嵋刺)帮他击落了袭向他的碎片。 黄清月充满感激的对那个女子说了声谢谢,那个女子却一把把黄清月拉到身后,嘴中低声对他说:“自己找地方躲好了,我怕到时候没工夫救你。” 黄清月闻听此言,大感有理,转头四顾,却只能一声叹息,就这么间不大的屋子,还什么都没有,无处藏身啊。只能对那女子苦笑道:“这个~~~~~~~没处躲啊。”此时屋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那女子没工夫搭理黄清月,白他一眼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来人。 逃无可逃,躲无处躲的黄清月没有办法,只好将视线转向来人,同时心念力急速运转起来,四周的一切开始清晰的投入黄清月的感知,随时准备应变(他就是个这样的人,一旦豁出去了,反而充满了光棍气质,前期的慌乱不见踪影,整个人反而镇定下来)。 屋外一行十余人鱼贯走入屋内,前面领头的3人站在最前面,后面显然是下人打手的10多给人一字排开,堵住了房门和窗户的方向。那领头的三人一个光头,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身材魁梧,满面的凶悍;一个一张瘦长的马脸,穿着极其华贵,一副孤芳自赏的样子,最让黄清月作呕的是,这人衣服上还熏了香;另一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让黄清月一阵脸红心跳,口干舌燥,没错,是个穿着暴露,身材火辣,极其性感迷人的女人。 光头男开口说话了:“刘显,交出东西,饶你一条狗命。”刘显表情凝重,缓缓说:“断肠手冷山,阴秀才赵光,娇美人花玲珑,看起来你们是吃定我们了?” 阴秀才赵光还是用他那阴深深的声音(果然是人如其名啊)说:“可不就是吃定你们了。你们之中堪称我们对手的除了你刘显和刺玫瑰杨薇,其他人嘛~~~~~~”很是不削的摇了摇头。 黄清月闻言,向前探头看了眼那个女子,心下暗道:“原来她的名字叫杨薇啊,看起来还是个名人哦。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做名人难,做名女人更难的感慨。” 黄清月的这一探头举动,显然引起了对面3人的注意。花玲珑一副娇娇糯糯的嗓音开口说:“哟,这里还有个俊俏的书生呢。小帅哥,快告诉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黄清月一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敢问这位娘子,可是在与我说话?” 花玲珑一阵娇笑,引得一阵双峰颤抖,那露出的一片雪白上下起伏,勾地黄清月差点流出口水,连下身的开始缓缓抬头(这个实在是可以理解,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人,又已经素了好几年),直呼“受不了”。 笑了一阵,花玲珑妩媚的桃花眼勾魂似的轻瞟一下黄清月,说:“小弟弟真有趣,这里那些人都五大三粗的,哪里当得书生二字,姐姐当然是问的你了。” “呃~~~~~~”黄清月扰扰头,用一种无力的语气说:“我如果说是迷路后,无意间闯入此地,和你们他们都不熟,不知道你们信吗?” 花玲珑此时才叹息一声说:“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谁叫你命不好呢。换个地方,姐姐还能想办法留你一命,现在嘛~~~~~~”说罢很是惋惜地看了看黄清月。 黄清月苦笑着低下头,暗道:“不应该啊,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一般来说不是应该是花玲珑非要留下我的性命,然后把我绑在床上,死命的虐待,玩腻之后再取我性命吗?怎么上来就如此不留余地呢?”再次抬眼又打量一番花玲珑火辣性感的身材,继续想到:“这个尤物真是迷死人了,看见她就想到床,我都已经有些期待了。真是遗憾啊~~~~~~~也不知道,她那迷人的两坨,有没有d?”要是花玲珑知道了黄清月现在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会得意非常呢?还是一巴掌拍死他。 刘显此时开口了:“这位小兄弟不是我们的人,家住怀安府,外出办事路遇贼人,逃难时迷路至此,是个货真价实的读书人。我们江湖的恩怨不应该牵连到他。让他就此离开吧,我相信他不会出去胡言乱语的。” 冷山语气冰冷地说:“不行。”赵光阴恻恻地附和:“我们虽然不怕你‘神威镖局’,但是你们总镖头确实厉害,我们这样的,别说3个人,30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了不给将来找麻烦,还是你们都一起死了的好。秘密留在死人肚子里,才能永远成为秘密。” 刘显闻言回过头来,满含歉意对黄清月说:“小兄弟,真是连累你了。待会儿动起手来,你没有功夫在身,他们或许不太会留意你。要是有机会,自己赶紧逃命去吧。”语气越到后面越发低沉,想来刘显对这个传说中的机会,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说完话,刘显回头对杨薇使了个眼色,两人突然毫无征兆的一跃而出。刘显手持一把长刀,电射冷山,刀锋直逼冷山脖颈,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杨薇一摆手中峨嵋刺,像一抹清风,飘飘然荡向花玲珑,手中峨嵋刺一把刺尖朝前,点向花玲珑胸腹,另一把横向握在手中,即可以防御,又可以随时变化后招,端的是攻守兼备。 对方3人却显然早有防备,一点都不惊慌。冷山一声冷笑,微微后退半步,右手一拳从腰间直击而出,视来到面前的刀锋如无物,直取刘显胸前,显然是以命搏命,你就算能杀了我,也必死无疑,然而刘显会和冷山以命相搏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身负使命者的悲哀,任务没完成之前,死都不敢死。所以刘显只能暗叹一声,刀锋一转,切向冷山手臂,但是突前的速度却停了下来。冷山在刀锋将临的时候,手腕一转,拳头转到刀锋侧面,曲起的食指一弹,打在刀身侧面,挡开刀后,左拳中宫直进,再次取向刘显胸口;刘显借刀势摆动稍稍侧了下身子,左手化掌,拍向冷山拳头;拳掌相交之间,发出一声闷响,双方同时倒退几步,彼此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再次揉身而上,一时间拳脚刀剑之声大作,斗了个旗鼓相当。 花玲珑那边一声娇笑,从袖中飞出两根飘带,在空中划过两道诡异的弧线,一条如灵蛇一般向杨薇攻击峨嵋刺缠了上去,另一条本来看似绵软无力的飘向杨薇防守的那根峨嵋刺,来到面前却突然一个转折,头部向斜上方猛然抬起,绷得笔直,利剑般直插杨薇双眼。杨薇直取花玲珑的峨嵋刺尖端顺时针画了个圈,劲力荡处,那条缠绕而上的飘带却突然分崩离析,虚不受力地一触即溃。杨薇大惊,知道花玲珑放着自身安危于不顾,在防守上用了虚招,那么另一根飘带必然是实招,于是横向的峨嵋刺一番,尖端挑在那条飘带的中部,身体借力一扭,头部向后猛地扬起,在瞬间放弃了继续进攻花玲珑的打算,总算是在那条飘带风声大作之前,避让了开来,同时置于身前的那把峨嵋刺在一刹那间,在面前空中留下无数残影,堵死了花玲珑借机攻上来的通道。两人显然是第一次交手,杨薇面带恨恨的看了一眼花玲珑,收起了轻视之心,喘了一口气,再次振作精神,使出一套小巧功夫,直往花玲珑怀里转去,她明白,对付这种长兵器的有效方法,只有贴身凶悍的肉搏,拉开的距离等于留给对手尽情发挥的空间;而花玲珑眼中却泛着惊讶,显然没有料到杨薇应变如此之快,取舍之间毫不犹豫,顿时也收了轻视之心,全神贯注于杨薇交手,利用自己极其快捷的身法,努力避免与杨薇在近距离交手,试图拉开距离,而杨薇身法看上去飘逸难测,极具美感,速度却着实不慢,在花玲珑身边飘忽不定,却怎么也甩不开。两人的比拼极具美感,像两朵怒放的花朵,各自艳丽的盛开着,交手却极少,仿佛都在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机会,美丽中,凶险无限。 一旁的黄清月只觉得头大如斗,这么多纷乱的轨迹和层层叠叠的虚实变换的曲线,在眼中此生彼灭,脑中一片浆糊,赶紧减低了心念力的强度,才稍微好过了些。在感知中仔细打量了一番场中的情景,冷山和刘显棋逢对手,都是沙场宿将,又正值年富力强,经验丰富,功力高强,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来,但是从刘显越来越镇定自若的表情来看,他对自己能战胜冷山显得毫不怀疑。反观杨薇那边,却得出一个十分有趣的结论,那就是杨薇的经验比起花玲珑来有明显的差距,但是本身的功夫却极其高明,虽然处在下风,不过花玲珑想要了杨薇的命,还需要再加把劲,这就说明,看起来有些冷酷的杨薇,其实是个出道时间不长的新人(相对那些老江湖来说),而热情似火的花玲珑,交手经验极其丰富,战术欺骗和心里欺骗层出不穷,两条飘带埋伏、诱敌、强攻、突袭层次分明,驾驭起来得心应手,尽展前辈风采,在加上前面接触时,能够谈笑风生的面对一个无辜陌生人的生死问题,足以证明其心黑手辣,老于世故,翻脸无情的本色。 那边三人中最后一个赵光,却不动声色,拿着把剑,站在一边,气度凝然,扫视着两团战场,显然是个接应。看他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姿,修长有力的手指,白皙干净的指甲,沉稳的呼吸,神光俨然的双眼,按照古龙的说法,这是个用剑的高手。当然,如果他能换一把装饰不是太过华丽的长剑,再去掉身上的熏香,脱下华贵的锦服,黄清月会觉得他更像个高手。 就在黄清月兴致勃勃的观察着这些珍贵的交手画面的时候,那边的剩余十余个手下人,分出8个,两两一组,朝自己这边逼近,剩下的4,5个人堵门的堵门,封窗的封窗,都是题中应有之意。让黄清月愤怒的是,居然对付自己这种文弱书生,都还要上来两个人,这不是耍无赖嘛(可见这拨人组织之严密,处事之谨慎,背后领导者是个高人啊)。 没工夫给黄清月多想,借着这边剩下三人的身体遮挡,黄清月悄悄往后方退去,倒不是想逃避,只是黄清月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能低调多久就低调多久。 很快,黄清月这边剩余三个壮劳力,就和敌对方逼近的6个敌人战作一团,而黄清月也已经退无可退(介个实在是没有办法,身后就是墙壁,黄清月显然没有打算试一试心念力用于拆迁工作中的效果)。 敌人的眼神是冷酷的,作风是严谨的,面对这么一个书生,不但上来两个人,而且这两人都没有轻敌的迹象,手持利刃,摆着一个攻守兼备的架势来到黄清月面前。一人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压阵,另一人一个箭步前移,左手在胸前位置虚握,右手一把腰刀由黄清月右腰至左肩急掠而上。生死存亡的关头,黄清月瞳孔猛然一缩,周围其他的轨迹曲线纷纷淡化,那把刀的轨迹突显出来,而且仿佛连时间都放慢无数拍,断门刀在黄清月眼中如同慢放的镜头,至下而上缓缓上升。出现这奇异一幕的同时,在原先断门刀的运行轨迹基础上,又出现一些稍微淡化的虚线,显然是可能存在的后续变化。 黄清月牙关紧咬,用出全身力气,在刀势覆盖的轨迹线条中奋力扭动身形,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过还是付出了代价,由于身体的协调性不能完美配合心念力的发挥,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上又多了几道划痕,其中2道还有血迹慢慢渗了出来(可见黄清月的心念力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铁布衫,随着对手的强大,心念力的防御作用也随之减小,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虎哥那种货色啊)。 黄清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和这帮人无冤无仇,却要遭受如此的对待,刚才要不是还带有几分运气,一条小命就已经丢在了这里,别说活着看有没有机会回去见到倪菲菲,就连这辈子叶菲儿的情债也换不了。想到这些黄清月感到深深的恐惧,身躯都微微泛着颤抖,心底一声怒吼:“我草~~~~~~来真的啊?老子和你们拼了!” 只见黄清月右脚用力一蹬地面,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黄清月右脚下的地面散开一个如同蜘蛛网般的龟裂痕迹,身体在反作用力的帮助下,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弓步,电射至先前用刀敌人的面前。可能是由于黄清月速度太快,那人眼神里明显还呈现着一种茫然的神态,黄清月就已经和他近到可以握手的地步。直到黄清月直直的、毫无花巧的一拳来到他的面前,此人才算是反应过来,眼神里透露着惊恐,身躯拼命挣扎着向后退。另一人此时也反应过来,急忙快步向前,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像黄清月刺来,企图围魏救赵。 在黄清月眼中,面前这个人退后的速度显然慢得可笑,感知中,身边的人一记突刺来得也算不上快。黄清月心中迸发出强烈的自信,一定可以在那记兵刃之前,结果掉面前之敌,于是不闪不避,在面前敌人难以自信的目光中,一记重拳轰在此人胸口,这厮整个胸膛凹陷,倒飞而出,背部贴在墙上,随着震落的灰尘一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黄清月向下一弓腰,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身边之人志在必得的一击,再以右脚为支点,左脚快如闪电般向后斜上方踢去,正好踢在那人置于胸前的左手小臂上,几乎没有停顿,连同被踢断的左手小臂一起印在那人胸腔靠下部分。可能是因为毕竟经过了手臂的阻挡,这人倒是发出了一声惨呼:“啊~~~~~~~”倒退几步,如泥般软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双眼如同死鱼般瞪着,向外突起,诉说着对生的向往。 这一声惨叫,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子,引起一圈圈涟漪,带来一连串连锁反应。稍远处交手的高手集团心无旁骛,对这边发生的一切置之不理。近处交手的中手集团都突然的一顿,黄清月方在一顿后面带喜色,一扫前番被压制的狼狈,如同打了鸡血般生猛起来,甚至在防守之中还时不时攻出几招。而反观对方,6人被这一变故惊的不知所措,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地四处打量,心思大半倒是花在了防备周边上面。这就要感谢黄清月的出色演技了,连杀两人的黄清月在第一时间,摆出一副更加惊愕的表情,左顾右盼,正好加上微微哆嗦的身体,活脱脱一个吓傻了的菜鸟。 第二十四章 要说还是领导有水平,人家阴秀才就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双眼睛更加阴霾地看着黄清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又派出两人朝黄清月围攻过来。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一招投石问路用的恰到好处,直指问题核心,不管是黄清月搞鬼还是有高人在旁,那两个炮灰都会逼迫那人露出行迹。赵光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所遁形。 可见领导之所以成为领导,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至少人家比你见得多、识得广。当然,靠溜须拍马起家的除外。 黄清月没有办法,这次装傻是躲不过去了,暴露在赵光的眼前固然表示很危险,但是如不反抗,小命必然难保,这道选择题天然呆都会做。既然左右都是没有奈何,那就积极主动一点吧(主要是黄清月发现一旦自己先动手,那些人几乎都跟不上自己的动作)。 抱着等人打我,不如我先打人想法的黄清月,在那两人还没有走到身前的时候,对其中一个持有长兵器的人猛扑过去。果然,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抢入那人怀中,然后双手握拳,没头没脑,一顿劈头盖脸向那人打去。和那人一道围攻过来的另外一个手持短兵器的人一惊,急忙上前解救,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左,互成犄角,一攻一守,企图钳制住黄清月。 可能是在生死存亡的重压之下,或者是刚才连杀两人让黄清月充满了自信,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次的黄清月没有后退或者躲闪,尽力利用感知察觉着两人的攻击路线和后招变化,能躲就躲,躲不开就挡,挡不住就拼着让自己受点小伤,也要在对方身上留下点印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搞法,让对方两人很是恼火,一时半会反而奈何不了黄清月,双方僵持了下来。 阴秀才赵光脸上露出一丝十分难看的自得微笑,果然不出所料,就是这个呆子在捣鬼。现在一切痕迹已露,这个书生不知以前有过什么奇遇,一身蛮力,却丝毫不懂技击之术。这样的人明显还构不成威胁。 就在赵光对自己的正确判断陶醉不已的时候,黄清月这边突然又一次出现了上次杀人时出现过的自信感,那就是我左肩向前倾斜1寸,身边那人一定伤不了我,但是我右脚向一点方向踢出,以我的速度,一定可以重创身前之人。黄清月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判断,果然突然前闪的肩膀,正好让开侧面的一击,利刃擦着衣服划过,除了带走一片布料和几根汗毛,没能给黄清月带去更多的伤害;那向1点踢出的一脚却正好迎上那人的一记鞭腿,脚跟蹬在那人迎面骨上,‘卡擦’一声,那人左小腿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惨嚎着摔倒在地,抱着腿满地打滚。 另一人一惊之下身形急退,却没有躲过黄清月向前躲闪左肩之下反手回来的左手的一记反捞。这一捞狠辣异常,直接从那人脖子下方抓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来,要不是他退的快,气管和血管都会被抓断。 黄清月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敌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眼神中一片茫然,显然他自己也没有回过神来。那边赵光脸色开始变得一片铁青,放弃了对冷山和花玲珑的掠阵,径直向黄清月走去,口中问到:“朋友,都怪我眼拙,没能认出高人。还请亮个万儿吧。” 黄清月用愤恨的语气说:“我只是一个迷路至此的书生而已,原本一切都和我毫不相干,可是你们何曾给过我一点机会!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阴秀才赵光乘黄清月刚说完话,注意力还不太集中的机会,一振手中华贵的长剑,绚丽的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眨眼间就到了黄清月脖子前方。 赵光出剑之前,离黄清月还有段距离,所以黄清月神经还处于比较放松的时期。出剑的一瞬间,黄清月的感知就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剑的方向、角度还有速度,连剑尖因为急速前进,进而画过空气引起的空气扭曲都分毫不差地呈现在黄清月眼前。可是当大脑反应过来开始命令身体后退的时候,剑尖已经几乎抵在了黄清月脖子上。还好身体神经的自然反应比大脑的控制命令快了一步,黄清月总算是赶在长剑透体而过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急速后退,不然此时躺在地上的就多了一具尸体。 后退中的黄清月只觉得心脏在一声用力的收缩声之后,就紧紧地抱成一团,再也没有舒张。强力的心跳压迫血液瞬间涌向四肢百骸,瞳孔都开始充血。死亡的威胁从来没有离黄清月如此之近,近到脖子的皮肤都能感觉到长剑的冰凉,皮肤下的神经都能感觉到剑尖带来的刺疼。 向后急退的黄清月无计可施,只好努力地加快后退的速度,同时调集心念力密布在剑尖前方,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小小一间破屋,能有多大地方?几乎就在追逐开始的一瞬间,就要被迫结束了。黄清月感知到身后的墙面在急速拉近,知道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一时间无计可施的黄清月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无数的悲欢离合,无数的人物面孔,最后死死定格在倪菲菲那张让黄清月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的脸上。那张脸,在这一时刻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幽怨,仿佛在责怪黄清月的不辞而别,又像是在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泪水在瞬间涌出了黄清月的眼眶。“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活着。”这一声音在黄清月心底反复回响。“不~~~~~~”一声怒吼从黄清月嗓子里喷薄而出,带着对即将无辜遇害的愤怒,带着对没能再看上倪菲菲一眼的不甘,带着对不能见证倪菲菲以后会不会幸福生活的遗憾,这一声呐喊,从离开黄清月嘴边开始,就激荡着周边的空气,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向前推移一点点。赵光用毒辣的眼光判断出这个貌似高手的年轻书生其实是个菜鸟,并且极其不符合身份的对一个菜鸟用出了偷袭的手段。虽然这个决定无耻至极,但是确实很有效果,不费吹灰之力,这个年轻书生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在下一瞬间,赵光的长剑就将洞穿书生的脖子,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当然,还是和之前无数次一样,赵光不会让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他的剑不但进击速度快,撤剑的速度同样不慢,这就带来两个好处:快速而干净利落的一剑,不会带来太大的伤口,甚至有些时候,在他退出好远后,伤口才开始喷血;还有就是撤剑速度快,就留给自己稍微多些的时间,足够在第一时间离开鲜血的覆盖。赵光喜欢闻鲜血的味道,喜欢看敌人临死时绝望的表情,喜欢他们的挣扎,但是不喜欢自己被喷地一身血。 就在一丝即将得逞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彻底在嘴角绽放,赵光惊奇的发现面前的书生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两滴泪水。赵光感觉的出来,这不是因为即将死去而哭泣,而是因为其他的、强烈地多的情绪,虽然在赵光40年的岁月中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情绪,但是能够察觉到~~~~~~~这是一种带着悲愤和遗憾的情绪,还包含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偏偏就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赵光疑惑了,难道还有人不怕死?不过这个疑惑就已经成为他最后挂在脸上的表情,因为还没等到他疑惑完,面前的书生睁开了眼睛,眼中看不见瞳孔和眼白,只是一片的血红,在血红的正中心,有一个黑点,这个黑点黑地如此绝对,黑地连光线都会被吞没进去。 如果死后泉下有知,赵光应该是后悔万分的,他一定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癖好去观察临死之人的表情,不然他就不会正好对上黄清月的眼睛。不对上黄清月的眼睛,就不会微微一愣。不微微一愣,黄清月就来不及张开嘴吼上一嗓子。不吼上这一嗓子,他赵光就不会死。 声波激荡着空气,眨眼间来到赵光面前。没有任何的防备,这种超出正常人意识形态的声波就轰在赵光身上。他先是感到耳膜一疼,接着脑袋里“嗡~~~~~”的一声,然后耳中听不见一切声音,脑袋一片刺疼,眼前发花,胸口发闷,几欲作呕。如果他能看见此时自己的样子,他会发现自己脸色惨白,七窍流血,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吼完一嗓子的黄清月身躯贴着墙壁一扭,从赵光剑尖之下逃了出来,停下身躯后已经来到赵光侧面,而面前的赵光却还是看向刚才黄清月站立的方向。黄清月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临敌经验丰富无比的高手会选择在这个时刻发起了呆,直接一拳轰在赵光脑侧,将一颗脑袋打地稀烂,然后毫不停顿朝面前的敌人扑去。 这个时刻才是检验个人功夫高低,临敌经验多少的关键时刻。受刚才那一声怒吼的影响,交战双方都出现了片刻的停顿,首当其冲的赵光固然已经了账,接着是离的较近的第二梯队9人。这九个人都七窍流血,属于“神威镖局”的3人明显功力高强一些,虽然也是浑身颤抖不已,但是还坚强地站立着,反观敌对方6人,已经躺在地上,抱着头满地打滚、阵阵哀嚎。直到黄清月上前一人一脚结果了他们,都没人能够有丝毫的反抗。 离得稍远的高手战团4人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精神萎顿,刘显和冷山明显功力最高,临敌经验也不相伯仲,在微微一顿之后,马上拉开距离,只用了五成精力观察情况,剩余的五成精力还是用在了戒备对方身上。杨薇和花玲珑在功力上不如前2人深厚,其中花玲珑最弱,但是差别不大,临敌经验花玲珑就完胜杨薇。同样是一顿之后,花玲珑做出和冷山刘显同样的选择,而杨薇却回过头来,满含惊讶地看向黄清月。高手过招,分分钟都充满变数,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魂消,何况是移开视线转头他顾这种极其低端的错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花玲珑不出所料地一记偷袭,杨薇在关键时刻让开了要害,被重伤,失去战斗力。 处理完杨薇的花玲珑正好看见黄清月已经一拳打烂赵光的脑袋,之后用一种不似人类的速度接连收割那边6位手下的生命,而且其间还看了自己这边一眼。这个眼神让花玲珑打了个冷战,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花玲珑也是个极其干脆的人,马上放弃了对杨薇的赶尽杀绝,向后跃出一步,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冷山一眼,发出一声暗叹,知道东西已经不可能得手了。当断则断显然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狠下心肠来丝毫不落人后,古有武则天,今有花玲珑。同样的冷山也发现了黄清月的厉害,在战和不战之间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一犹豫,被刘显抓住了机会,缠斗上去,失去了脱身的机会,只能目送花玲珑从剩下3个手下之间穿身而过,到了门边还不忘放出一把暗器,结果了3个手下的生命。这还不算,还有这么3把暗器是奔着冷山去的,逃跑外加灭口,不可谓不狠辣,不可谓不干脆。 在这一瞬间,冷山相当于是受到两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高手的夹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不可避免地受伤了。还没等到冷山情急拼命,黄清月已经裹着一阵风声扑了上来,不管不顾就是一拳直取冷山胸口。冷山避无可避,只好奋起余勇,于黄清月对了一拳,被震地口吐鲜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边刘显乘冷山立足不稳,身型失衡之际,一刀卸去了冷山一条腿,然后快步上前,一只脚踏着冷山胸口问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带着东西的?还有,你们的首领是谁?” 冷山不愧是个狠角色,闻言哈哈一阵大笑,很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刘显,一口不肖的唾沫吐在刘显脚边,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因为威胁解除自动停了下来的黄清月,深吸了口气,双手一拍地面,挺身跃起。刘显察觉到冷山的动作,可不敢任由冷山跳起来再生事端,毕竟冷山外号断肠手,那双铁拳可不是吃素的,只好脚下劲力一吐,震毙冷山,至此,除了花玲珑逃离以外,来敌全部肃清。 战斗结束了,刘显这方三个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死命喘着气,充满戒备地看着黄清月。刘显本人也是单手提刀,没有放松对黄清月的警惕。只有杨薇,按着伤口表情复杂地注视着黄清月,眼神时明时暗。 黄清月眼睛中的血红色此时已经退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疲惫,就连脸色都开始忽红忽白。耳中听见刘显问:“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刚刚张开嘴,一股鲜血就喷了出来,然后心念力像潮水般退去,左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站立,跪倒在地上。 杨薇赶过来,一把扶住黄清月,却由于自身伤势不轻,也被黄清月带倒在地。黄清月微微转头看了看杨薇,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带我走~~~~~~~~~”然后合上双眼,又一次陷入昏迷。 第二十五章 黄清月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感觉自身的意识就像一叶小舟,在狂暴的意识海里随波逐流。一会儿被滔天的巨浪推上巅峰,一会儿又沉入谷底,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思绪也凌乱得很,无数曾今和现在出现过的人物和场景,如同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你方唱罢我登场。那些人时而怒吼,时而哭泣,时而慷慨激越,时而悲伤凄凉。面孔也在不停变换之后逐渐变得单一,只剩下倪菲菲和叶菲儿两张脸,不停地用各种表情,各种语气对黄清月诉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急,速度越来越快。黄清月努力地想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可是~~~~~~始终连一个字都听不见。 黄清月焦急、烦躁,不等彻底爆发的时候,这所有的场景和所有的面孔都消失不见,虚空中出现一个人影。这个人不言不动,死气沉沉地悬浮在那里。黄清月看不清楚那是谁,只觉得无比的熟悉,于是努力向人影靠近。可是在这个不知道什么空间的地方,移动一下却是如此的费力,仿佛浑身上下挂满了重物,迈不开腿,抬不起手。几乎是挣扎着,黄清月一丝一毫地向前蠕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以说是几十年,也可以说是一瞬间,反正在这种扭曲的视觉感知下,黄清月终于赶在自己崩溃之前,看见了那个人影的脸~~~~~~~~~一张张峰的脸。 张峰漂浮在灰蒙蒙的空间中,双眼紧闭,无声无息,像是死尸,也像是活人,完全无法对他定位。黄清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努力地呼唤张峰,却得不到一丝的回应。黄清月害怕了,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一个声音好像在对他说:“唤醒他,不然你得死。” 黄清月把手伸向张峰,想去推他,可是却差一点的距离。于是黄清月又挣扎向前,再次抬手推他,还是差那么一点~~~~~~不停挣扎向前,不停抬起手来,始终差那么一点。 在一次次地移动中,黄清月没有发现自己的速度在这个空间中有所增加,渐渐已经接近了在现实空间中正常人的移动速度。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有着张峰的脸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张峰没有移动,是空间把他和张峰始终固定在这个距离,想要触碰到张峰,就要打破空间的限制。 筋疲力尽的黄清月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随着一次次的挣扎,不停在流失,从前期的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现在的分外明显。黄清月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黄清月停了下来,开始反复地深呼吸,脑海中暂时忘去生死、忘去自己的处境,他只在反复的想着一个人~~~~~~~~倪菲菲。 这是一种极其单纯的想念,抛弃了一切荣辱得失,抛弃了所有爱恨生死,只是想她~~~~~~渐渐地,焦虑和急切从黄清月眉宇间消失,一丝轻松淡然地微笑爬上黄清月面孔,笑得非常干净,非常自然。 一声轻叹后,黄清月睁开眼,笑着对面前的人影说:“兄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接下来将是我最后一搏了。得失成败都不重要了,我尽力了。”话音一落,黄清月调集最后的、全身的力量向前一跃(这确实是最后的一搏了,黄清月一点后劲都没给自己留,而且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也不会再给黄清月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跃,是那样洒脱,那样自在,抛离了一切的束缚,带着笑容,带着坚定,就这么毅然决然地跳了过去。 抛下所有束缚后,仿佛这个空间也对黄清月放开了束缚。这一跃急如闪电,眨眼间黄清月来到那个人影面前,伸手在他肩上推了一下。那张张峰的脸,在黄清月的手放在肩上的一瞬间,眉头抖动几下,张开了眼睛,一双仿佛混沌般灰蒙蒙的眼白中间,瞳孔成太极阴阳鱼黑白交替,慢慢开始旋转,并且越转越快,呼吸间就已经快得看不清阴阳鱼的分界,只看见色差逐渐模糊,也如同混沌般灰暗起来。 这种双混沌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引得黄清月看见的第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只能被动的看着所有的变化,直到黄清月自己的双眼一疼,然后闭上眼睛。闭上眼后,感觉中整个空间都为之一振,然后黄清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了急速的下落。 黄清月忍不住双手乱抓,努力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用力睁开双眼,身躯向上一挺~~~~~~~~~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的亮光,隐隐约约中有一个身影在自己面前,耳中听见有些熟悉的话语:“不要怕,不要怕。你很安全。我是杨薇啊,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不要怕~~~~~~不要挣扎了。” 迷迷糊糊的黄清月稍微恢复了些神智,睁开的无神双眼也慢慢对上了焦距。面前是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面孔,只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没错~~~~~~~是那个女中高手杨薇。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黄清月想起了事情的过往,包括自己最后昏倒在杨薇的怀里。黄清月不禁大羞,怎么自己找谁不好,偏偏最后要找杨薇的怀里晕过去呢(骨子里就是个贪花**之徒呗)? 于是显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黄清月讪讪的问:“我昏过去多久了?” 杨薇看见了黄清月脸颊上的一抹羞红,抿着嘴露出一丝微笑,说:“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看见黄清月面露惊讶之色,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急忙抬手用一根指头堵住黄清月的嘴,微嗔到:“别说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听我说就是了。” 黄清月配合地点了点头,面带感激之色地看了看杨薇,心说:“这双眼睛笑起来可真好看啊。”随即有些疑惑:“生得如此动人的一双眼睛,怎么可以有着这样平淡无奇的面孔呢?造物就是充满了不可测,太遗憾了。” 杨薇微微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黄清月探寻的目光,悦耳的声音轻轻开始讲诉黄清月昏迷期间的故事。在杨薇的讲诉中,黄清月知道了自己实在是运气好,因为“神威镖局”是以急公好义闻名于世,对自己这样的来历不明的人物也没有任凭其自生自灭。黄清月昏迷后,刘显上前探查了黄清月的经脉,完全没有发现一丝内力的痕迹,无论如何看,都不能理解黄清月是怎么在必杀之局中逃出生天的,更不要说还杀了阴秀才赵光。 百思不得其解的刘显有些犹豫了,不太清楚带上黄清月上路会不会引发其他的麻烦,毕竟他们自己也有重任在肩。此时杨薇却力劝刘显带上黄清月一起走,理由很简单:黄清月救了大家的命。而且凭借眼力可以看出,黄清月此时的情况很不妙,杨薇不能放心就这样直接把黄清月交到“神威车马行”那帮莽夫手里。 本来就感恩在心的刘显被杨薇说服了,几人稍事休息后,背上黄清月出了山,在山下镇上找了一辆马车用于安置受伤的杨薇和昏迷的黄清月,其他人等骑马,往“神威镖局”所在快马行去。 半个月里,杨薇目睹了黄清月变幻地脸色,扭曲地面孔,挣扎地抽搐,也目睹了黄清月急速衰减的生命力。而昏迷中的黄清月在生命之火摇摇欲坠之际,却还在坚持,始终没有放弃。杨薇有些感动了,再加上对读书人天生的好感,让杨薇在不去惊动黄清月思维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内力一遍一遍梳理着黄清月干枯的身体,给黄清月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黄清月实在是应该感谢杨薇,不是她力劝刘显,自己多半此时已经死在了“神威车马行”的马车上,如果不是杨薇以一个女人的母性情怀照顾他,自己也活不到最后拼死一搏的时候,如果不是杨薇明显经过高人指点,看出了黄清月的状况凶险,而且只能靠自己,没有贸然出手唤醒黄清月,此时的黄清月说不定已经变成了意识崩溃的活死人。 精神状况还不是很好的黄清月听完杨薇的讲诉,沉默不语。在杨薇的服侍下喝了些水,又用了点流食,还打起精神对前来探看的刘显等人致以谢意,便准备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要知道这半个月里,黄清月其实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实际上已经筋疲力尽了),耳边突然听见杨薇问:“倪菲菲是谁?” 黄清月一惊,反问到:“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杨薇撇撇嘴,说:“我能不知道吗?这半个月里,你嘴里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言语,大部分还听不懂,只有这个名字最清晰,出现的频率还最高,想不记住都难啊。” 黄清月一时语塞,只是将目光透过马车的窗棂,看着窗外天边悠悠的白云,嘴角慢慢出现一丝微笑。这个目光很纯净,并没有包含很多的情绪,笑容也很温暖,给人以温馨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杨薇却从心底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深深的悲哀。 良久,就在杨薇以为黄清月不会回答的时候,黄清月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说:“那是我心中的爱人,是值得我为之奉献一切的爱人。” 杨薇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疼,继续问到:“那她人呢?” 黄清月笑了,淡淡的目光注视着杨薇说:“她不在这个世界上。”看见杨薇还想问什么,黄清月闭上了眼睛,说:“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等我好些了,如果你对我的故事感兴趣,我可以说给你听。” 杨薇听黄清月如此说,也就闭嘴不言,车厢中一时又陷入了平静,黄清月在马车的颠簸和车轮的咕咕声中,渐渐睡去,这一睡,又是一天。 再次醒来的黄清月,精神好了很多,能够坐起身,倚在车厢壁上和杨薇交谈。他把对叶菲儿的那套说辞又稍加删减说给了杨薇听,并且捎带提到了叶菲儿。杨薇总是不言不语的倾听,只是用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着黄清月,最后留下了和当初小艾一样的评语:“你不懂女人。” 其间,刘显来到车上,询问黄清月的打算,显然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试探。黄清月笑了笑,主动交代自己确实没有功夫,只是可能在无意间吃过什么东西,所以有时候能变得力大无穷,但是自己显然还不会使用。并且坦诚了在前面破庙里,自己撒了谎。不过自己不是恶意的,当时确实是从城里出来,已经无处可去,并且迷了路。本来以为大家萍水相逢,第二天就各奔东西,所以不想说的太深,后面发生的一切显然使当初的言辞成为了笑话。 刘显大度的表示了理解,并且询问了黄清月接下来的打算,看见黄清月满眼的茫然,突然心中一动:“要是小兄弟无处可去,又不嫌弃的话~~~~~~不如就跟我们走吧。我们总镖头求贤若渴,急公好义,定不会让小兄弟失望的。” 黄清月想了想,外间对“神威镖局”的风评一向不错,再加上自己对刘显一行人的观察,确实都是铮铮好男儿(主要还是因为确实无处可去),便点头同意了。 时间又过去两三天,黄清月超强的恢复力没有让他失望,已经可以下车行走了,只是时间不能太长,长时间的使用心念力会让黄清月感到有些头疼。于是黄清月便只是在停车休息的时候,下来走上两三圈,活动活动筋骨,多大时候还是呆在车上。 杨薇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便也留在车上。无事可干的两人只好通过聊天打发时间。通过杨薇的描述,一副江湖的画卷展现在黄清月的面前。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所以,这个世界上也有江湖,而且和前世黄清月读过的武侠小说相同,这个世界的江湖也是自成一界,整体和小说中的描述没有区别。江湖中,没有想象的总是伴随着血雨腥风,虽然小规模的局部冲突在所难免,也都是为了利益。而且黑白的界限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分明,不存在白道**,只是有些人行事还保留点底线,而有些人完全没有顾虑,仍然还是为了利益。没有人像个杀人狂一样,嗷嗷叫着打谁杀谁。这样的人不是早就死了,就是已经逐步被同化了。 天下承平几百年,在朝廷的干预下,江湖也基本上平静了几百年。各方势力虽然也是此消彼长,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和平的主旋律在前进,当然,在江湖的底层小势力中间,还是伴随着血腥和杀戮(这个可以理解,上层建筑掌握了大多数资源,下面的人要生存,要发展,又不敢去碰那些庞然大物,只好在自己的同类中间打主意了),这样的小势力有可能今天宣布成立,明天就被人灭了,实在是引不起大家的关注,用那些大人物的话来说就是:“些许撮尔之癣,无伤大雅。”以前怀安城中的虎哥之流,连这样的势力都算不上,只能是不入流的混混,看来江湖的准入门槛还是比较高的。 上层建筑都是些大的势力,要么雄霸一方,控制着几个府或者一个道,是当地黑社会的实际统治者,连当地官府都要卖几分面子;要么背靠着某些特殊的人物或者团体,在某一个方面独霸某一种行业,形成跨地域的大型团体(比如说“神威镖局”就是这类团体中的代表)。这类势力都是以赚钱为主,拼斗为辅,毕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刀头舔血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家这么卖命也不过是为了钱,为了活得比别人好,要是能够不用打打杀杀就过上理想的生活,没人愿意去拼命。这两种势力占据了整个江湖的中下到上层,可是说,江湖之所以是江湖,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 接下来的就厉害了,江湖的顶级建筑,金字塔的尖端。最耀眼的那一颗,就是皇室供奉团,其间高手不计其数,享受着最好的福利,支配着最多的资源,还不需要老是走在悬崖的边缘,毕竟挂着皇家的牌子,是朝廷用以威慑天下武力的终极机器,成立到现在几百年中只出过两次手。一次是刚成立不久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争夺话语权,团长亲自带队,仅仅不到20人,一夜之间,屠灭当时威风赫赫,不可一世的第一大黑社会团体。要知道这个叫做“众神殿”(起这么个极端高调的名字,看得出这位老大确实狂得没边了)的组织,在当时可是几乎独立控制着一州之地,其影响力辐射周边。还有一次,新上任的团长可能是个正义感过剩的道德之士,估计还极要面子。当时一个行事血腥,没有底线的新新势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急速扩张,很是做下了无数震惊天下的大案,而当时不知道处于何种考虑,其他几个可以和皇家供奉团比肩的超然组织,却集体保持着沉默。新团长修书一封,让这位小弟老实点,不然就揍他,可是人家显然没当回事儿,继续我行我素。新团长极其没有面子,于是昭告天下,要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取其首领项上人头。这个新新势力聚集了一干高手,枕戈待旦。在万众瞩目中,那个约定时间到了,新团长带着一票高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间家门口,堂堂正正一路打了进去,最后在天下人面前,干脆利落地砍下了那个首领的脑袋(我觉得这个首领是被人坑了,不然无法解释他的这一行为有何意义,这得多脑残才会干出如此不自量力的蠢行啊) 第二十六章 在这颗明珠的旁边,还伴随着其他四颗稍微小些的宝石。为了便于记诉,我们可以简单的称其为道门、佛门、儒门和魔门。这5个势力,同样的高高在上,同样的超然物外,同样的不靠打打杀杀,只凭借自身的影响力控制着江湖的其他势力。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在普通的江湖大众来说,这些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纯粹以个人武力来说,江湖从绝顶高手开始往下排,依次是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打手,再往下统统不入流。一二流高手人数众多,各有千秋,大都掌握一门或者是几门拿手本领,也出现过二流高手把一流高手打翻在地的情况。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绝顶高手一直以来人数极少,却从来没有被同级别人物以外的人战胜的先例。举个例子,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绝顶高手重伤落单,被一群行事比较无所顾忌的1,2流高手围了起来,这群人眼睛都冒着绿光,面前这位孤单的重伤绝顶高手就是他们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可惜,现实告诉了人们一个道理,盛名之下无虚士,高手当到绝顶的地步,已经超出了普通高手的理解范畴,这两类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那个绝顶高手轻轻松松连杀10余人,然后在其他人的惊恐目光中飘然而去,从头到尾行云流水,一丝的勉强都没有。这样的绝顶高手当今天下有十个,又称十大。 皇家供奉团手里有两个,道门、佛门、儒门、魔门各自有一个,“神威镖局”总镖头算一个,“万邪洞”洞主算一个,大雪山上“观星殿”殿主算一个,还有一个极其神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行事风格也极其诡异,自称“神秘客”。 说起“神威镖局”总镖头,杨薇满脸的崇拜。这个叫做田通的男人,现年五十余岁,为人豪爽,古道热肠,极具感染力,行事也极其讲究,属于在一帮子土匪横行的江湖圈子里的道德高尚之士。说起田通也是个传奇人物,从他父亲手中接过“神威镖局”的时候,这间镖局只是排名有些靠前的中上势力,那年他也只有刚刚30岁,也只是个一流高手。 在田通掌权的20多年时间里,他弹尽竭虑,身先士卒,带领大家历经大小上百场争斗,活生生把一个中上的势力发展成现在举足轻重的超大型势力,只是位居五大顶尖势力之下,独霸镖局行业,那些各自有自己势力范围的镖局不算,“神威镖局”是唯一一个行镖天下的超级组织,风头一时无两。 其田通本人,也在无数次生死争斗中,凭借极强的悟性,和生死之间逼迫出的潜力,也于10年前登上了绝顶高手的行列。自此“神威镖局”的局面不可撼动,再加上田通为人还算成功,“神威镖局”赫赫威名传承自今。 随着杨薇的徐徐道来,黄清月满脸的向往。在前世,一个名人曾经说过:“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情结。”本来以为只能在梦中想象的世界,如今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怎能不让黄清月欢喜莫名。想到那些快意恩仇,剑胆侠心,美人如玉的故事,黄清月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动地越发快了。 但是习惯性的保持冷静的黄清月没有激动过头,他知道既然自己准备走这条路,那首先需要给自己一个明晰的定位,看看自己现在属于哪类人?哪些方面还拿得出手?哪些方面需要强化?等等等等~~~~~于是黄清月仔细询问了冷山和赵光的底细,这两个人都属于一流高手,那么黄清月对自己的定位就出来了:现在介于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之间。 这个很好理解,黄清月的心念力强度高于一流高手的内力强度,要是只是硬拼,可以完全压制一流高手。但是真正交起手来,很大可能黄清月会死得很难看,因为技击这个事儿,他不光是看你有多大力量,它还要看你有多少技巧,这简直就是黄清月现在的软肋。但是凭借强大的心念力和极端敏感的感知力,黄清月就算不用技巧,也并不惧怕二流高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力降十慧。在相差太悬殊的力量面前,那些技巧只能成为可笑的花拳绣腿。 “还是欠缺经验啊~~~~~”黄清月不禁在心中默默念到:“这个可就没什么办法速成了,只能通过苦练一步一步地来。脚踏实地才能走的更远。”下定决心的黄清月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感到期待。 一路靠近此行的目的地:汉州武神道建功府,那个坐落着“神威镖局”总局的所在。说起武神道和建功府,还很有来历。大夏皇朝建国200年后,由于当时的皇帝年纪尚幼,朝中大权尽归外戚冯国舅所有(也就是皇帝的舅舅),他的太后妹妹除了长得艳绝人寰以外,没半点本事,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床上和自己养的面首翻云覆雨,其**的作风让所有听闻的人为之侧目。而冯国舅除了表面的一点小聪明,着实缺乏治国的大智慧,整个国力开始急速衰落。于是分封在外的各路藩王开始蠢蠢欲动,虽然这些藩王因为制度并没有兵权,但是不妨碍他们以一种极端热切的心态遥望着皇城中那把金灿灿的宝座。 每当天下大乱,必出妖孽。很显然,那个时代也不会缺乏妖孽。一个神秘的人影出现在几个最是积极的藩王之间,来回奔走,相互串联,努力挑拨着各藩王把野心变成现实。于是一场规模浩大的造反运动开始了。前期的中央政府猝不及防,再加上没有得力的指挥人才,中央军队空有一身武力,却完全得不到发挥,被那些个藩王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打得落花流水。眼看着叛军兵锋直指皇城,冯国舅慌张了,毫无办法的冯国舅居然收拾细软举家出逃。长期以来主持政府工作的最高领导都跑了,下面的各级官员人心惶惶,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连密谋绑了皇帝去邀功请赏的也不在少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夏皇朝即将结束的时候,刚刚成年的皇帝站了出来,并以他极其出色的政治智慧笼络了7大家站在他的身后,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着下面的官员尽情的表演。在一个早朝的时候,临朝10来年不发一言的皇帝突然发动,在7大家的支持下控制了皇城,并当即就血洗了一大票投降主义者,就在御座之前,就在众大臣眼皮子底下,而动手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从小被先帝安排在小皇帝身边,陪伴并且保护小皇帝长大的四品护卫高明。此人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在和小皇帝长达20多年的接触中,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两人也在以后的岁月中成为了让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君臣相交的佳话。 那天早朝,控制了皇城的7大家联手稳住了皇城护卫军,但是这个心脏中的心脏,却是皇城中的“大明宫”,皇帝理政起居的地方。这个地方历来是皇家的绝对禁区,所以7大家只能望洋心叹,徒呼奈何。可是冯国舅却借着自家妹妹冯太后的权利,把“大明宫”皇家护卫团掌握在了手里,他虽然在这次早朝以前就已经出逃,可是其骨干心腹却留了下来,这些人不会同意小皇帝重新掌握大权,因为小皇帝掌权之日,就是他们脑袋集体搬家之时。 在小皇帝宣布自己提前亲政,收回一切权利的时候,这些人有的急忙快步奔出大殿,去联络自己的部队,有的极力反对着小皇帝的决定。冷静的小皇帝不言不语,只是用一副嘲讽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占据了大臣总数将近一半各色人等,听着他们千奇百怪、强词夺理的各种理由,对奔逃出去的军中将领也不闻不问,只是回头对高明看了一眼。高明点了点头,抽出腰间长剑,步伐稳健,不疾不徐朝这帮人走去,来到面前二话没说就开始杀。 在一大票人惊愕的目光中,在最为神圣的“大明宫”“紫薇殿”里,在御座之前,这个人就这么一人一剑,施施然走过来,说杀谁就杀谁,说怎么杀就怎么杀,对方人中也不乏高手,居然没人能挡住他出手一招。 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殿中就已伏尸百具,血流成河。此时殿外的皇家护卫团已经被召集起来,正气势汹汹朝“紫薇殿”赶来。殿中不少正直的大臣都忧心忡忡,在他们心目中,再厉害的个人,都无法和军队相提并论。何况这支军队不是一般的军队,是历代皇帝用来拱卫自身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优中选优,精锐中的精锐。 高明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坦然打开殿门,只是在即将跨出“紫薇殿”的时候回头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你去吧,我相信你。”高明又微微偏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如同幽灵般冒出来的几位皇家供奉团的供奉,其中一位头领模样的人用冷酷的语气说:“放心,我等在此,必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陛下一根毫毛。” 高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从容而出,深吸口气,电射皇家护卫团拱卫中的首领。五千铁甲,竟不能挡,直到高明手中提着叛军首脑的脑袋退回“紫薇殿”门口,众人才如梦方醒。威风凛凛的高明气运丹田,当着所有叛军的面一声大吼:“奉陛下旨意,只诛首恶,从者不究。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最后一句如同天空的一道炸雷,吓得叛军直哆嗦,再加上面前这个杀神滔天的气势,抵抗的决心一再动摇,降到谷底。此时殿中几位供奉加上剩余的大臣一起朗声说到:“奉陛下旨意,只诛首恶,从者不究。再行反抗者,灭其九族。”声震寰宇,激荡九天。皇家护卫团彻底崩溃了,纷纷放下刀枪,如同绵羊般乖乖的缴了械,等待发落。 高明头看着天,对来到自己身旁的小皇帝说:“这哪里还是以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军,堕落地太快了。” 小皇帝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朕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掌握大权的小皇帝迅速在各个要害部门安插了亲信,并对高明委以重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而高明也没有辜负小皇帝的信任,指挥着皇家护卫团和皇城护卫军在皇城之外击溃了来犯的叛军,并且一路势如破竹,横扫叛军。 此后的10年时间里,高明带着这支越打越强的军队转战南北,未曾一败,自己的武功也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越来越强,已经达到了绝顶高手的巅峰,再也不得寸进。他时常对身边的人说:“我不相信绝顶就是这条路的尽头,前面肯定还有路~~~~~~~一定会有的。” 最终的决战到来了,剩余的叛军被高明巧妙的手段逼迫到一个绝地里,除了拼死一搏,实在没有其他出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位神秘人显露出了身影,观其修为比高明还要强大。此人是谁?不得而知。和高明最后一战结果怎样?也没人清楚。只知道高明遍体鳞伤吐着血回到军营,而那位神秘人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到军营的高明发布了一条指令:“明日拂晓,发动总攻。”便不言不语在一旁调息,没有对当日的战斗情形说一句话。第二天,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高明端坐在主帅的位置上,看着远方众军士你死我活的争斗,眼神却深邃莫名,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得胜还朝的高明,和小皇帝彻夜长谈了一番。第二天,高明就交托了一切权力,只是带着小皇帝亲笔所书的“天下第一武神”的牌匾,和朝廷颁发的“忠武公”的铁卷,回到了老家,从此过起了半隐半现的生活。小皇帝和他的友谊没有断绝,双方书信来往频繁,逢年过节,总有快马加鞭的信使带着书信和皇帝钦赐的礼物,上门给“忠武公”表达皇帝的思念之情。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了40多年,当年的小皇帝已经变成了老皇帝,已经60多岁了。在他60岁那年的万寿节,又一次普天同庆,老功臣们加官进爵,可是高明对着一切毫无兴趣。老皇帝有些忧愁,身处皇位几十年,自己已经是个彻底的孤家寡人,不要说朋友,身边的亲人都不可信任,每每想起高明来就越发的怀念。 “一定要为我的朋友,恐怕也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做些什么。”成为了老皇帝心中放不下的执念。灵机一动的皇帝突然下达了这样一道旨意:“忠武公”高明出身老家郑阳道即刻起改名为武神道,“忠武公”高明现居之地景阳府即刻起改名为建功府,以此表彰“忠武公”千秋万代之功绩,同时激励后人公忠体国,建功立业。 “老朋友”老皇帝心说:“你不爱权势,又无子女,那我只好让你的名字传颂于后世了。”可能是心有灵犀,以往无数次上书拒绝封赏的高明,这一次什么都没说,君臣两人的默契让人赞赏。 但是在江湖中,高明却成就了另外一个传说。第一个在年纪不到40岁就成为绝顶高手的人,第一个踏上绝顶巅峰的人,第一个确定绝顶之上还有路的人。于是高明的余生都在探索着绝顶之上的道路,没有人知道他最终的修为到达了什么地步,因为在他归隐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人交过手。江湖中人只能通过两件事来断定,最终的高明还是找到了那条路,并且已经独自走在了路上,把众人远远抛在身后。第一件事,在老皇帝64岁那年深冬,衰老得即将死亡的老皇帝躺在龙床上,气若游丝,他想最后见见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朋友,于是他下旨宣高明进京,旨意来到高明老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可是高明在接到旨意的第四天,出现在了皇帝身边,快马加鞭的信使一路累毙骏马无数都要历经大半个月的路程,高明仅仅依靠自己,四天不到就走完了,据说还在皇城中他自己的家里吃了个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略微休息了一下,这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第二件事,就是在高明103岁的一天,他突然召集自己的家人,宣布自己离死不远,吩咐后事以后,把自己独自锁在屋里,第二天下人们按照惯例送去简单的早餐,却发现房中无人应答,等人们破门而入,房中空无一人,四处的门窗都是从里面插好的,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简直匪夷所思,高明就这样消失了,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理解为他达到了一种完全陌生的境界。 第二十七章 因为有高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所以武神道民间尚武成风,民风特别彪悍,高手在这里十分的有市场。 怀着对政治、军事、武林三栖明星高明的无限敬仰之情,黄清月慢慢接近了高明的家乡——武神道。一路行来,看过了太多的难民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背井离乡地四处逃难。他们衣着褴褛,面黄肌瘦,步履蹒跚地走在各种可以走人的道路上。没有吃的就吃树皮草根,没有喝的就喝山间的泉水,路边的溪水,甚至于漂浮着不知名物体的污水。大人哭,小孩闹,拖家带口,一副悲苦无助的景象。 看到这样的画面,黄清月总是心头发酸,然后诅咒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过不了多久了,你们当中大多数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这样的下场你们都得不到,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正在心中发狠的时候,黄清月感知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感情波动,强烈到黄清月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念力还能对他人的内心世界有所感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本来在路旁休息的黄清月缓步朝那边走去。看见在一颗大树下,斜倚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个老人已经骨瘦如柴,眼神浑浊,满脸的皱纹,有一口没一口地费力喘息,一副随时都会闭上双眼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他旁边蹲着一位壮年男性,宽大的骨架,眉目生的刚毅坚强,只是在饥饿或者还有其他的重压下,此人已经面目憔悴,四肢浮肿,连背都开始微驼。 这个男人用一个缺了口的碗,装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熬出来的汤,端到老人嘴边,轻声说:“爸,喝点汤吧,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上点东西了。” 老人被眼前食物散发出的肉香勾得连眼神都焕发了光彩,伸出颤抖的双手,刚刚接过碗,却停了下来,对壮年男人问到:“妮儿呢?吃过了没有?爸知道你孝顺,但是妮儿已经发烧好几天了,一张小脸儿瘦的哦~~~~~~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让她先吃。”说罢将碗递回到壮年男子手中,还斩钉截铁地摆了摆手。 壮年男子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对老人摆出了一个明显强颜欢笑的笑脸,说:“别这样说,您还要长命百岁呢。妮儿已经吃过了,这会儿正睡呢。哭闹好几天了,难得能睡的怎么踏实。” 老人闻听后,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一边又伸出手去接碗,一边随口说道:“我就是说嘛,怎么有一阵子没听见妮儿哭了呢。睡着了好啊,让你媳妇给她多找点东西捂一捂,发出汗来,兴许这个烧就退了。” 壮年男子一边嘴里答应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离得不远处,一个面目有些污迹的女子。从脸型和五官来看,这个女子以前一定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人物,可是此时却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方石头上,怀中抱着个3,4岁大的女孩儿。该女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怀中的女孩儿,一双眼睛没完没了地流着泪。 老人顺着壮年男子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发现气氛不对,转回头对壮年男子说:“把妮儿抱过来我看看。” 壮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说:“好不容易才睡着呢,您就过阵子再看吧,还是先把汤喝了吧。” 老人眼神变得严厉起来,连胸口都开始剧烈的起伏,厉声说到:“我说给我抱过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脸上一片通红,嘴唇发乌,青筋暴起。 壮年男子赶快放下碗,边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边回头对自己媳妇说:“凤儿~~~~~把妮儿抱过来,咱爹要看看。” 这个叫凤儿的女子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怀中女孩儿默默的哭泣。壮年男子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只好走过去,轻轻抱起小女孩儿,来到老人身边。 黄清月在旁边发出了一声叹息,那个女孩儿虽然被病痛折磨得整个脸都脱了形,但是应该可以看出,继承了父母亲优点的她,将来一定会是个美女,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在等待着她,说不定还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可爱活泼的孩子。可惜这一切都只能留在想象中了,因为从她那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起伏的胸口来看,这个女孩儿已经死了。 老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颤抖着双唇问:“这个肉汤的肉是哪里来的?”看着自己儿子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老人先是一把拍掉了壮年男子手中的碗,然后奋起余力一巴掌打在壮年男子脸上,戳指怒骂:“你这个畜生啊~~~~~那是你亲生闺女啊~~~~~~~你怎么就忍心~~~~就忍心~~~~~~”骂到这里,老人突然双眼圆睁,一张脸变得乌紫,张着嘴喉咙中传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在壮年男子惊慌的目光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一歪,软软倒在壮年男子怀里,死了。 壮年男子一边摇晃着老人的身体,一边哭喊:“爸你醒醒啊~~~~爸你千万别吓我啊爸!妮儿是自己死的啊爸,不是我狠心啊爸!我知道你最疼她不敢告诉你,但她真是没能撑过来,自己去的啊爸!求求你,爸,睁开眼睛吧~~~~~~~~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黄清月看着那个男人扶尸痛哭,声如泣血,眼泪顺着老人花白凌乱的头发流淌下来。身边小女孩儿的尸体一条腿裤管明显空空荡荡,身后女子还是保持着抱孩子的动作,眼神空洞,对这边发生的事不理不睬。壮年男子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女儿死了,父亲死了,媳妇疯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但是至亲的离去分外让人心疼。 他可能曾经有过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严厉中不乏慈祥和蔼,老婆美丽善良,温柔体贴,女儿乖巧可爱,但是这一切都在转瞬间被剥夺的干干净净。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呢?是天灾,更是*! 黄清月眼眶有些发红,背转身来,看见杨薇站在自己身边,已经流出了泪水。两人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良久,黄清月说到:“走吧~~~~”当先朝马车走去。上车后,黄清月闭目不言,只觉得心中堵得难受,有对世道的强烈谴责,也有对自己弱小无力的痛恨。 武神道建功府已经遥遥在望,一路上这个地方的民众虽然也处于饥寒交迫的边缘,但是展现在黄清月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民众没有怨天尤人,或者是碌碌无为的苟且偷生,而是始终保持着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从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干脆利落,就连他们说话的语气都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萎靡不振。黄清月一路走来所感受到的哀伤气氛在这种氛围下大为扭转,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他对身边的刘显和杨薇说:“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们。” 穿过城门,黄清月叫停了马车,决定亲自在这座城市走一走。一行人已经不急于赶路,于是纷纷下马,放慢了脚步,陪同黄清月一起浏览这座充满历史和传奇的城市。 “果然是不一样的民风导致不一样的文化啊!”黄清月如是想到。映入黄清月眼帘的不再是富丽堂皇的端庄和华贵,这里的建筑物虽然整体也是大气厚重,但是在细节处,却偏向于粗旷奔放,给人一种极度张扬的昂然姿态。一根根粗壮的原木只经过简单的修饰,就被拼接在一起,呈现出原始自然的气息。因为不是商业城市,街道上行人不多,衣着朴素大方,就算是面料极其高贵的衣衫,也没有人会在衣服上装饰过多的东西。城中的普通百姓个个龙精虎猛,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眼神坚定,既不矫揉造作,也不盛气凌人。街上随处可见佩戴兵刃的武者来往穿梭,但是却不见一般武者那种自由散漫的气氛,而是给人自律干练的感觉。黄清月不得不由衷地对身边的刘显和杨薇说:“贵镖局总镖头真乃奇人也。”身边一众人等面带微笑,眼神中却毫不犹豫的散发出敬仰的光彩。 黄清月跟随众人在街道上走了不长的时间,一座极其雄伟的建筑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整座建筑单看细节和其他的建筑风格都相差不大,只不过尺寸大了一些,但是组合起来的这座建筑却透露着一种雄霸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正门上方是一块黄清月叫不出名字的木料作成的厚重牌匾,同样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用黑漆反复走了无数遍漆料,整个牌匾黑得发亮。牌匾正中,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神威镖局”,字迹写得气势惊人,力道仿佛要穿透牌匾,似龙欲腾空而起,又似猛虎要下山弑人。 不用再疑惑了,黄清月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幅牌匾上的字,出于“神威镖局”总镖头擎云手田通之手。因为这样的气势,不是说你写字用了多大的力度就能写出来的,而是带着自己的精神印记。武功已经从招式的变化和内力的强弱,进化到精神的强大,从此一招一式之间,体现的都是精神对武学修养的影响,这~~~~~~~应该才是绝顶高手之于1,2流高手之间的差距。 仰头体会着田通的精神印记,黄清月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一个面目坚毅,双臂比一般人略长,手指修长灵活,气度俨然,双目明亮却平和的50余岁男人的形象。 突然之间,黄清月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门后向自己涌来,隔着门,黄清月能明确的感知到田通现在就站在门后。黄清月睁开双眼,看向门后田通的位置,也能感知到田通站在门后,也看向门外自己所在的位置。 随着两位五孔有力的下人用暗劲将门略微提起,无声的打开,两人视野中其他人都淡了出去,只剩两人彼此望着对方。 这不是交手,也算不上试探,只是两个在精神上不相仿佛的同类在打量着对方,并且让对方在自己心中有了一个明晰的印象。 田通却不做如是想,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完全留不下黄清月的身影,这对于田通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当田通把自己的精神波动主动向黄清月靠近的时候,又一件让田通万分无语的事情出现了。一般来说,绝顶高手过招,精神的感知是第一步,彼此之间要么防备,要么抗拒,要么对攻,在精神层面的交锋万分危险,一个不慎就是必死之局,所以绝顶高手轻易之间不会直接对抗。为此,田通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精神随之高度紧张。无语的是,一*的精神波动来到黄清月身边,他却无动于衷,不管是防备也好,对抗也好都没有,仿佛是对田通的试探视而不见。光是视而不见也还罢了,问题在于田通的精神波动直接穿透了黄清月的所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声波遇到了物体没有被反射,也没有被吸收,连阻碍都没有。肉眼可见而精神不可察,田通自问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时有些恍惚。 黄清月下意识地用心念力包裹住全身,感觉到一股股如同波纹般的东西在自己周身来回拂动,试图探知什么,他虽然不确定那就是田通的精神力,但是前世熟读的这么多网络小说给了他一个清晰的概念,那就是:这一切源自于对面这个男人。于是对于自身能力尚不清晰的黄清月居力于双眼,对田通看了过去。 田通本能的感觉到浑身毛孔收缩,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自觉地抬眼望向黄清月。一种说不清楚是精神力还是气势的东西已经压到自己面前。田通不愧是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应变那叫一个速度,下半身纹丝不动,上半身肩手不晃,只是整个上半身微不可察地一摆,就脱出了让人窒息的危险感,然后奋力用精神力在身前构起一道屏障。 黄清月只觉得对面之人身体似真似幻的一晃,然后心念力由于一时没有了目标开始回流。就在心念力将退未退的节骨眼上,那一股股田通的精神力轰然敲击在黄清月的心念力上。双方之间的空气都被这种无形的力量震出一道涟漪,然后黄清月脸色一白,随即恢复,田通也白了脸,整个身体还支撑不住地摇晃了一下。 说起来很慢,其实一切发生的非常迅速。在其他人的眼中,黄清月在门口停下,不言不语抬头看着牌匾。几个呼吸以后,下人打开房门,田通出现在门口,却没有立即跨出门来。随后两人对视,一个目光清澈,一个神情淡然。又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众人只觉得周边的空气突然充满了紧张感,正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有目光敏锐的人发现田通上半身极其短暂的虚幻了一下,随后两人各自有了点变化。最叫他们吃惊的是,看起来还是那个在他们心目中惊为天人的总镖头神态略略处于下风。 刘显心中“咯噔”一声,毕竟黄清月是在他的主张下带回来的,对于一见面就来这一手毫无思想准备。杨薇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死死盯在黄清月身上。田通身后站立的4个中年男人神态各异,相互之间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直直地看着黄清月,口中窃窃私语:“我没看错吧,怎么是田头儿不如人家?”这是一个尖锐的声音,口气略带玩世不恭。 “你没看错。”这个声音端庄浑厚。 “这小子就算打娘胎里就习武也才多少年啊,怎么可能?”这个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气急败坏。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些门道。”这个声音低沉悦耳,充满了探究。 田通回头瞄了一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四人脸上一致露出微笑。而田通则回过头来,张口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举步走出门来,张开双臂迎向刘显一行人。用力的拥抱了刘显,又面露慈爱的表情亲切地拍了拍杨薇的肩膀,声音和煦地说:“你们辛苦了,回来就好。” 然后在众人一片“不幸苦、不幸苦”声中,走到黄清月身前,率先抓起黄清月的双手,用力摇晃起来,口中连连感激道:“这位就是黄先生吧,老夫田通,添为鄙镖局总镖头。今次代表鄙镖局上下人等,衷心感谢黄先生援手之恩。”身后一帮人也连连道:“多谢黄先生援手之恩,我等感佩终身。” 黄清月面露腼腆微笑,口中连道不敢,并且一再表示自己没做什么,都是运气而已,实在不值一提,心中却想:“这帮人可真是训练有素啊。” 一番寒暄后,田通大手一挥,说:“眼看着到晌午了,府中略备了些酒水,今天定要和黄先生痛饮几杯,”说着伸手邀客,说:“黄先生,请!” 黄清月急忙谦逊地连连摆手,说:“还是田总镖头先请。” 田通连连大笑,伸手拉住黄清月的手,笑说:“那就同去,同去。” 黄清月被田通带着,没有办法,只好跟上田通的脚步,嘴中苦笑道:“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第二十八章 酒席很丰盛,气氛很热烈,再加上一堆人此起彼伏地劝酒,恰到好处地恭维,没用多长时间,黄清月就被灌了个脸红脖子粗,连眼神都开始呆滞起来。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黄清月只记得最后不管别人说什么,自己都是傻笑,直到两个下人把自己搀扶回休息的地方,倒在床上又被人不知道灌下了什么酸酸甜甜的液体,然后一翻身睡了个天昏地暗,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天色擦黑,显然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黄清月揉揉因为饮酒过量显得有些疼的脑袋,吃力地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之处。虽然已经是光线昏暗的时候,但是看在黄清月眼里,周围的一切物件都清晰可辨。这是一个占地至少在80平米的空旷大房间里,自己睡觉的床在房间靠里面一些的位置,床正对着大门,大门和床中间用一道深色的纱幔隔开,床后还有一个较小的空间,被一堵木制的矮墙隔开,分别摆着一个硕大的浴盆和一只红漆的马桶。房间的四边都是一扇接一扇的窗户,窗户下面摆放着一些矮柜或者矮几,其上点缀着一些瓶瓶罐罐。所有的一切用具看起来都是在保留原材料本身的特点上,走了无数次漆,华贵中不乏自然奔放。房间的正中是床和纱幔之间留下的一片空地,全部铺着漆成朱红色的木板,在对称的四个角上摆放着四个烛台。 黄清月弯曲手指敲了敲床沿,声音清脆低沉,心中暗道:“好木料啊。”随后翻身下床,随手端起床边矮几上的茶杯一口喝干,趿拉着鞋,走到离得最近的一扇窗边,伸手推开窗子,才发现原来这还是个两层楼的复式结构,自己睡觉的地方就是整栋建筑的第二层。窗外楼下是一片布有小径的花园,园中正中间是一小片池塘,以黄清月的目力,可以看见池塘里还有些观赏鱼类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再往周边看去,像自己现在这样的居所,还有十来栋,都是独门独院。再远眺整个“神威镖局”,这十来栋建筑居于整个镖局的一角,环境优美,位置清净,可见主人对居住在这里的客人十分地用心。 远处镖局的中心位置一处高达三层的庞大建筑此时灯火通明,在黄清月想来,那里应该就是整个镖局的核心,看那里人声鼎沸气势不凡的样子,这个“神威镖局”真的不是一般的发达啊。 就在黄清月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传来。来着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最轻的脚步声黄清月十分熟悉,黄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是杨薇的脚步声。一行人缓缓上楼,等他们推开了门,黄清月转过身来,轻轻把后背依靠在窗框上,面带微笑看着杨薇,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黄清月不由得一愣。 这么说吧,面前的这个人从步伐到身形到气质,都活脱脱是杨薇的样子,那双钟天地灵秀的双眼还是那样的迷人,只是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杨薇的痕迹。 黄清月呆头呆脑的样子把杨薇逗得扑哧一乐,笑问道:“公子没有听说过,江湖上盛传一种绝技,叫做易容术吗?” 黄清月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易容这种东西还真tm存在啊。”旋即又有些疑惑道:“改变一下面部的细节我还是可以理解的,怎么能连面部的结构和整个脸型都有变化呢?” 杨薇自得地一笑,说:“我这是高级货,要运用一种独特的内功心法,再配合药物和面具。公子所说的那个只是街头卖艺人的手艺,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带着惊讶的黄清月这才发现,恢复真容的杨薇有着一张美丽的脸。这张脸如果完全按照五官比例来说,到不了极品的地步,但是配合上那双传神的眼睛,直接就迈上一步台阶,让杨薇拥有不输于任何人的美丽。 自来比较注意礼貌的黄清月没有盯着杨薇久看,带着欣赏的目光就偏向了跟在杨薇身后的两个做侍女装扮的女子身上,然后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望向杨薇。杨薇笑道:“这两位是小红和小翠,只要公子还在本镖局一天,今后的生活起居就由她们来服侍公子了。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黄清月苦笑道:“这已经再好不过了,我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杨薇笑笑说:“以后每到饭点的时候,厨房自然会把膳食送来,公子若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直接吩咐厨房做就是。不想吃厨房的菜式,需要外出用餐也只需要告知厨房一声即可。我住的小楼就在公子这栋楼左边隔一栋就是,公子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略微顿了顿,强调到:“基本上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的。” 黄清月点头谢过杨薇,殷勤地送杨薇出了门。回过头来打量了下楼下的格局,心中暗叹:“这个‘神威镖局’在笼络人心上,可真是舍得投入啊。只是不知道田通看上了我的什么?”可不是嘛,独门独院的两层阁楼还配备花园鱼池,两个貌美如花训练有素的侍女,相信就算自己想对侍女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外加明显地位不低的杨薇主动示好,这是想让黄清月卖命的节奏啊。 用过下人送来的丰盛晚餐,黄清月在自己的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回到房间便睡下了,连日来的旅途疲劳,让黄清月睡得很香,甚至于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黄清月起了个大早,披衣推开窗户,冬日的寒风灌进了温暖如春的房间内。黄清月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却并不感到如何的寒冷,知道心念力的跃升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好处开始显现。这种时时能体会到能力提升的快感,让黄清月心情很是舒畅,一抹温润的微笑自然的挂在脸上。 楼下侍女听见楼上的声音,端着洗漱用具上来请黄清月洗漱完毕,又伺候着黄清月用完了早膳,便在黄清月一阵尴尬中给他收拾了床铺,轻声退出了门去。 黄清月在楼上活动了下四肢,正在想着应该怎么提出见见总镖头田通,向他请教一下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因为黄清月相信,凭借着田通绝顶高手的眼力和经验,应该能给自己一个最好的建议),就听到底下传来杨薇的声音道:“黄公子可曾起来?”得到侍女肯定的答复,杨薇准备举步上楼,黄清月却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对杨薇温和地笑道:“不敢劳烦杨姑娘移步,小可这便下来。” 杨薇看着黄清月不紧不慢,姿态自然写意地下了楼,也笑道:“今儿个黄公子气色看起来确是比昨天好多了。总镖头让黄公子得空的时候去见见他。” 黄清月点头道:“我随时都是有空的,要是杨姑娘方便的话,现在就带我去见见总镖头吧。正好小可也有很多问题向总镖头请教。” 于是杨薇走在前面,黄清月稍微落后半步跟在身后,一同往昨日晚上黄清月所见的那处灯火通明的所在行去。路上黄清月打量着杨薇的姿态,除了女性所独有的柔美婀娜以外,更多的却是矫健和英气勃勃,好一个飒爽英姿的女中豪杰啊。 到得目的地,杨薇没有将黄清月领入正门,而是在正门前一个月洞处拐了个弯,将黄清月领入一个偏房,交代侍女奉上茶水,杨薇便退了出去。等不多时,黄清月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田通昂首阔步迈进门来,不等黄清月起身施礼,便疾步来到黄清月身边,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也没有座回主位,而是在黄清月一旁的椅子上顺势坐下,说:“黄公子昨晚休息的可好?” 黄清月答道:“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还没有多谢总镖头的盛情款待,让区区小可如何承受得起。” “诶~~~~~”田通佯装不悦道:“黄公子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不说四海之内皆兄弟那些个废话,只说黄公子救下了我的左膀右臂刘显,和我的乖女儿薇儿,就够我田通结草环相报了,何况区区一点小小的心意呢。” 黄清月心中那个惊讶啊,这个杨薇居然是田通的女儿?不说为什么不跟随父姓的问题了,只说不论从长相还是气质,黄清月也无论如何看不出这两个人有血缘上的关系。 看见黄清月惊诧的眼神望着自己,杨薇也不啰嗦,直接翻给他一个美好的白眼。田通看出了黄清月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这是老夫的养女,是我生死兄弟的遗孤,自小就养在老夫身边。老夫膝下没有子女,所以这就是我的亲闺女了。”看到黄清月了然的点点头,田通接着说:“不知黄公子可还有亲人在世,或者说是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黄清月哀叹一声,说:“如今小可已经是掉然一身,举目无亲。说实话,天下虽大,已无我容身之地。承蒙总镖头不弃收留,小可感怀在心,那些什么救命之恩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只是事有凑巧,完全是运气使然,再来一次会是什么结果我也说不清楚。”说罢一顿,接着道:“这个公子二字实在是愧不敢当,总镖头可以直接称呼区区名字,或者区区表字元贞也可。” 田通还是那副豪爽的样子说:“一码归一码,该谢的一定要谢,至于称呼嘛~~~~~~那老夫就托个大,叫你声老弟吧。” 黄清月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向田通拱手施礼,口中唤道:“老哥哥!” 田通一阵大笑,连道:“好!好!好~~~~~~”然后话锋一转,用探寻的眼神看着黄清月说:“老弟这一身的本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薇儿说,你也非常费解?” 黄清月听见田通主动问起,心中一阵狂喜,急忙道:“正要请教老哥哥。说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弟我也一头的雾水。在我的印象中,确实没有吃过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所以它得来的原因我茫然的很。唯一的变化就是那次我在怀安府城外险死还生后,自身的恢复力就开始变得惊人。也是在那不久之后,一次在城中闲逛,一个蟊贼欺我柔弱,于一处僻静之地直接持刀而上。我本以为不能幸免,谁知竟然突然力量大增,身体反应也快速许多,双目看他的动作竟也如同看慢动作一般。”黄清月端起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心说:“这该死的茶真难喝啊。”滋润了一下有些干渴的嗓子,继续说:“虽然那次我最终还是打败了那个蟊贼,但是还是负了些小伤。之后再想寻求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却始终不可得。第二次就是在那个荒山破庙之前,我因为被贼人追赶,这种力量又一次出现。只是这次贼人人多势众,我不敢力敌,只能逃跑。说来也怪,我本左腿身带残疾,按说是跑不动的,那天情急之下竟然纵跳如飞,而且在逃离贼寇之手后,好像是对力量的掌握有些眉目了,竟然能一直独立行走,都不需要拐杖的。”说罢,挽起裤管,将自己萎缩如婴儿般的左小腿让田通和杨薇看,口中接着说:“第三次,就是在那破庙之中,那次的事情想来老哥哥已经听杨姑娘和刘显刘大哥说起过了,小弟就不重复了。” 田通听罢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对黄清月说:“小兄弟的这一状况老哥我有些眉目了。姑且不去谈论这种状况的成因,就状况本身来看,还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先不着急,昨天小兄弟初来咋到,还没来得及为小兄弟详细介绍下本镖局的状况,今日在本镖局麒麟殿引凤厅为小兄弟正式接风。” 黄清月急忙表示感谢,并一再强调恩遇太过,自己如坐针毡。但是田通显然有不一样的打算,丝毫不为所动(过了很久,黄清月才从杨薇嘴里知道了田通如此费劲的要把自己挽留在神威镖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作为一个江湖人士,是不讲究千金买马骨的,唯一能让田通动心的就是对自身实力的提高。田通凭借着生死之间磨砺出的经验和过人的天赋,在十年前成为了绝顶高手,并一度意气风发的认为以自己不到50的年龄,将来问鼎绝顶巅峰实在没有难度。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异常骨感,十年过去了,田通已经将近60高龄,却在绝顶的位置上只前进了半步,连初级绝顶的位置都还不算完全度过,这让眼高于顶的田通分外的挫败。黄清月的出现让田通已经逐渐绝望的灰暗色的天空里出现了一抹亮色,一个没有内力的书生,却拥有不输于自己的精神力,并且可以在关键时刻以一种不知名的方式全面提高自身的攻击力、敏捷性和防御力。这简直让田通如获至宝,他相信,只要能长时间的和黄清月接触,一定能诱发自己去发现自身以前忽略了的地方,就算黄清月的那种力量对于自己没有帮助,但是他的精神力还是可以帮助自己洗练自身的精神力的。到了田通这样的地步,已经完全能够肯定,精神力的强弱和使用方式,将决定自身修为的高低。再说了,此时的黄清月就好像是一张拥有无限可能的白纸,田通相信经过自己的**,一定能够让江湖震惊,从而使自己和自己领导的神威镖局,再上一个层面。) 暂时放过田通那些小心思,话题回到这次田通和黄清月的会面上。听说田通能帮助自己提升实力后,黄清月欢喜异常,谈话间,姿态放的更低,对田通的恭维也越发的热烈起来。这里不得不说读书人在说话的艺术上,确实不是这些大都大字不识,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粗俗汉子可以比的,马屁震天,却没有一丝一毫阿谀献媚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事儿也办了,还不让被奉承者觉得露骨,也不让其他听着觉得恶心。 不多时,有侍者通禀,酒宴已经备下。田通便伸手邀客,将黄清月领向麒麟殿引凤厅的所在。跟随田通出了偏厅大门,来到正门前,黄清月才知道,这处楼高三层的雄伟大气,粗犷自然的所在,就是田通口中的麒麟殿,一楼正门进去,就是一间装饰简朴的大厅,正中一把带扶手的大椅子,再往下是相对而立的两排共十把稍微小些的椅子,都是紫檀木作成,简约的风格,用料却很华贵。在两排稍微小些的椅子后面,还各自分散着2,30张凳子。整个大厅没什么装饰,只是用遍布的烛台略略点缀了一下,只在正中主位之后,用一面墙的空间,描绘了一只脚踏祥云,昂首阔步,盼顾自辉,神态威猛的麒麟腾云图,在黄清月想来,这应该就是这座建筑叫做麒麟殿的由来吧。麒麟腾云图的上方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议事堂”简单明快,直至主题,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穿过主位旁边一道屏风,爬上一道木制的楼梯,第二层只比第一层稍小,被一条过道分为两间,过道的这一头连着一楼上二楼的楼梯,那一头却同样是一道楼梯,不用说,那就是上三楼的楼梯了。 二楼左边那间房间房门关着,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所在,只是在门上方同样有块牌匾,写着“四海一家”四个字。右边一间房门开着,黄清月灵敏的嗅觉能闻到酒菜的香气,在门上,同样一块牌匾,写着“引凤厅”三个字,“这里就是中午这顿豪华午宴的所在地了,看起来能在这里进餐,应该是神威镖局里偌大的荣幸了。”黄清月如是想到。 田通几步来到“引凤厅”门口,回身对黄清月作了个请的手势,黄清月拱手谢过,却在门边停了下来,同样做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老哥哥先请。”田通于是不在客气,当先迈进厅中,黄清月又对身后杨薇说:“杨姑娘请。”却被杨薇白了一眼,低声说道:“能不这样繁文缛节吗?这是宴请你的酒席,我若先行,算个什么?” 黄清月讪讪地摸摸鼻子,心道:“何苦如此直接呢?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风气,真是很难适应啊。” 第二十九章 感慨归感慨,黄清月也不能老是站在门口和杨薇瞪眼睛,只能先一步步入“引凤厅”,门后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屏风,上面描绘着凤栖梧桐的画面,正好挡住了外面对里面的窥视。从左边绕过屏风,一张硕大的圆桌占据了厅堂正中,此时圆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正中一只烤的外焦里嫩,表皮焦黄的烤乳猪,正散发着一阵阵致命的香气。 当然,黄清月也只能看上这一眼,总不可能一桌子人看着自己,自己却只盯着桌子上的猪,那成什么了?吃货?虽然说,在黄清月心中,桌边这一帮子老老少少,高矮胖瘦,实在是没有这只焦黄中透着红光的乳猪好看。这也可以理解,合着黄清月前世,一共50多年的岁月里,烤乳猪这道菜都只停留在想象中,一直都是听说过、没见过,前世生在中部,对这道沿海名菜无缘得见(主要还是价格不菲,如果想吃到正宗的更是想都别想)。这一世,虽然在叶府这样的大门阀呆了2年,吃过更多听都没听过的名菜,但是以叶府的格调,这种整只整只端上桌的东西,那是暴发户才吃的,一点都不高雅。 田通站在桌边,等到黄清月进来后,牵着黄清月的手把他领到主位边的一把椅子边,自己坐下后,又请黄清月在自己身边落座,随后待众人纷纷落座,才端起酒杯,用一种严肃中带着喜悦的腔调说:“这位是黄清月黄公子,也是我的小老弟,大家认识一下。从今天起,黄老弟就是本镖局客卿了,大家今后要多多亲近。来,我们干了这杯,共同欢迎黄老弟加盟本镖局。” 田通话音一落,其他人等纷纷附和,都端着酒杯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这么高兴。黄清月却不敢托大,急忙起身,双手握杯,从田通开始顺时针拱手虚礼一圈,然后仰头干下杯中酒,将杯底向上,杯口向下在众人面前虚晃一下,以示自己喝完了。众人纷纷道:“黄公子海量啊。”“黄公子果然豪爽啊。”“是啊,是啊,别看看起来好像是文弱书生,气概不输我等啊。”~~~~~~~~~等等等等。 田通等黄清月又坐下后,再次举杯,说:“第二杯,祝愿神威镖局,生意兴隆,众位富甲一方。”众人齐齐祝贺过后又干了一杯。然后田通杯中倒上酒,又说:“第三杯,祝愿诸位武学修为一日千里,早日登顶。”众人又是一番谦虚,然后又喝干了。 黄清月只觉得一阵头大。虽然说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喝得太急啊,而且武林人士喝酒用的杯子,不比平常人家吃饭用的碗小多少。就在黄清月心中纠结的时候,田通吩咐众人放开吃喝,然后起身牵着黄清月的手,将黄清月引下席位,来到黄清月身边第一个人的位置,介绍说:“给老弟引见一下,这位是本镖局内堂堂主,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师爷,铁口神断高云,擅使一对判官笔。”黄清月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双眼深邃,虽然嘴角带笑,却总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这个叫高云的男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对黄清月说:“黄公子,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却是本镖局一大幸事。还请满饮此杯。”黄清月连道不敢,又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下一位就是老朋友刘显了,刘显不等田通介绍,直接起身对黄清月说:“黄兄弟,重新认识一下。本人刘显,添为本镖局技堂堂主,也就是说给底下的弟兄们教上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混口饭吃罢了。江湖中人送我个诨号----排山刀,倒是叫人笑话啊。”黄清月笑道:“刘大哥都叫做三脚猫的功夫的话,岂不是笑话很多人连猫都不如。可见过分的谦虚实在是没有必要。”众人大笑中,黄清月又干了一杯。 下一个是高大魁梧的汉子,表情严肃,坐在那里如同山岳般沉稳。田通介绍到:“战堂堂主,闪电剑铁战,本镖局核心战斗小组的教官。”铁战话语不多,起身只说了几个字:“欢迎黄兄弟。”声音端庄浑厚,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和黄清月碰了一杯各自喝下后,便又坐下不再言语。田通笑着解释一句:“黄老弟不要多心啊,这位铁兄弟最是面冷心热,只是性格如此。”黄清月也笑着表示无妨。 接着是一个身材匀称,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壮年男子,眼神略带着邪气,嘴角带着玩味,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声音说:“不敢劳田头儿介绍,小弟自己来吧。我叫李明山,手中这把折扇就是武器,人送外号----花扇,鹰堂堂主,本镖局的闲人一个,平时好个包打听。以后可要和黄兄弟好好亲近亲近。”黄清月心中了然,这是个情报头子啊,此人必是田通心腹,于是谦逊连连地表示定要和李明山多多亲近。 再下面是一个面目阴沉,给人感觉阴私不泄的中年男人,说话声音沙哑低沉,有种冷冽的感觉:“张光北,刑堂堂主,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些散碎的功夫。”“原来是主管刑法的大头目啊,怪不得这么生人勿进的样子。”黄清月心下暗道,也与张光北干了一杯。 黄清月随着田通转到下个人身边,那人不等田通开口,主动站起身来,一张胖胖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两片肥厚的嘴唇极其快速地开合着,发出一串热情洋溢的声音:“鄙人姓秦,秦欢,没什么本事,他们都管着镖局里的大事小情,我这个胖子只好做些生意上的事,争取让大家衣食不缺,解决一下后顾之忧罢了。”田通闻言一阵大笑,说:“好你个老秦,本镖局上下人等可都是指着你混饭吃呢,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这样都叫做没有本事的话,那我们这些个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不就早该去投了江嘛。”于是大家一阵起哄,秦欢连连拱手告饶,最后自认罚酒三杯,众人才放过了他。田通回头对黄清月说:“秦欢,我镖局的外堂堂主,主管几乎全部的生意往来。一手算盘使得出神入化,老弟可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表骗了。”黄清月笑着对秦欢说:“小弟知道秦老哥在和小弟开玩笑呢。神威镖局里藏龙卧虎,对谁我可都不敢失了恭敬。”田通大手一挥,轻描淡写地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恭敬不恭敬的。我们江湖中人,不看重这些个虚礼。”黄清月只好苦笑着点头受教。 田通又带着黄清月来到两个面带微笑的人身边,这两人一直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一屋子人杯来盏往,但是从不参言,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和“引凤厅”中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然而众人却仿佛习以为常,也不去理睬这两人,丝毫不觉得尴尬。 田通指着其中一个须发皆白,身材瘦高,面色红润的老者说:“这是本镖局客卿陈老先生,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尤善使毒解毒。”黄清月抱拳行礼,恭敬地称呼“陈老好。”陈姓客卿起身回礼,说到:“总镖头谬赞了,老夫陈延鹤,略通医理,雕虫小技而已。”黄清月看这个陈延鹤表情有些倨傲,心中有些不喜,又不想得罪这种善于下毒之人,所以面上笑容越发灿烂了,口中说到:“陈老太谦虚了,古往今来多少医道圣手名垂千古,可见这绝对不是什么雕虫小技,而是实实在在的大本领啊。”陈延鹤见黄清月如此上道,一张淡然的脸上露出微笑,主动举杯与黄清月碰了一下,双双饮罢,陈延鹤面带矜持地稳稳落座。 田通此时又指着另一位身着道装,面貌清奇,头上只是简单盘着道髻的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说:“诸葛先生,精通奇门遁甲,武器打造,也是本镖局客卿。”不等黄清月有所表示,这位诸葛姓的客卿起身,面带温润的微笑,用一种飘渺地语气说:“不才诸葛旬,半生修道不成,承蒙总镖头不弃,给碗饭吃,到是叫黄公子见笑了。”黄清月客气了几句,饮了杯酒,随同田通来到最后一位在座之人身边。 不错,这个人就是田通养女“刺玫瑰”杨薇。田通慈爱地看着杨薇,对黄清月说:“这位相信就不需要向黄老弟介绍了。只是一直以来都养在老哥我身边,江湖经验不足,这次就险些丧命。平日里也没什么正紧的职司,只是组织着镖局里的女眷使女练些粗浅的功夫,聊以自保罢了。”黄清月小小地奉承了一句:“经验不足可以通过磨练来弥补,先天不足才会决定一个人的高度。杨姑娘天赋不错,又有老哥这样的绝顶高手指点,一时的失手实在不算什么,来日定能让老哥倍感骄傲。” 田通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嘛,又把心事放下,转而开怀起来,对黄清月说:“那就多谢黄老弟吉言了。”那边杨薇却不满黄清月这种老气横秋的说法,瞪了黄清月一眼。只是杨薇的气质实在不是瞪眼这种类型,她应该走冷艳的路线,瞪眼这种动作在她做来,更像是一种娇媚的撒娇。所以,黄清月毫不在意,还对杨薇挤了挤眼睛,看得杨薇俏脸微微一红,暗啐一口。 黄清月与田通回到自己位置上,田通又发表了一番感慨,大意是:天降英才于神威镖局,可见合该神威镖局大兴。今后一定再接再厉,与时俱进,把神威镖局建设成为一个富强、民主、光荣的镖局,最终,要成为一个可以比肩5大的顶级镖局,希望诸位共勉。然后又吃喝了一阵,可能是手头都有事需要料理,众人就此散去。 田通让杨薇带黄清月先回去暂时歇息,申时初再带黄清月到演武堂甲子号见自己,然后起身对黄清月拱拱手,自顾去了。而黄清月确实喝得有些醉意,便又跟在杨薇身后回到了住处,在侍女服侍下喝下一大碗醒酒汤,然后倒头就睡。 还差一刻钟到申时的时候,侍女唤醒黄清月,告诉他杨薇已经在楼下等他。黄清月翻身坐起,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下床穿上衣服,又端起床头矮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皱着眉头心中想到:“必须尽快把新的制茶方法研制出来了,也算是略略回报一下田通的恩情。这种老是占人便宜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好受啊。” 下得楼来,杨薇安静的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眉宇间略有些不耐,看见黄清月下来,起身豪不寒暄,直接说:“已经快要申时了,不要让总镖头等着我们,快些走吧。”黄清月点点头,与杨薇一起往演武厅走去。 出了这全是独立小院的一片建筑群,没有走中间直奔麒麟殿的那条路径,而是往右拐上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一堵矮墙,再经过了一小片院落,从一道侧门进入一个全是平房的所在。从左到右依次排列着8栋独立的平房,门上依次挂着写满“甲字号房”,“乙字号房”,“丙字号房”等等,以此类推。进入院中,脚下不再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而是用宽大的石条紧密拼接在一起的地面,每一根石条都是长一米,宽一尺,高一尺,向上的表面打磨地光滑异常。杨薇在旁边对黄清月解释到:“此处是专门为了各位高手准备的练功切磋的地方,普通的青石板根本不堪**,用不了多久就全碎了。总镖头恼火之余,不惜花费重金重建了这处演武厅,所有的房间包括外面的地面都以条石铺就,只要不是绝顶级的高手相互交手,或者说不是一流高手以命相搏,一般来说用多久都不会坏的。” 黄清月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道:“每个房间内都铺成条石可以理解,外面的院子里也铺上条石~~~~~~~~~这个该怎么理解呢?” 杨薇有些无奈地说:“想必黄公子也是知道的,练武之人,总是有些真性情的。一打打发了性子,小小的房间总是不够他们挥洒的。一些脾气相对急躁的,就等不及平息下来~~~~~~~~~”说到这里,杨薇便闭口不言,用一种“你懂的”地眼神看了看黄清月。 “哦~~~~~~~~~~明白了!”黄清月拖了个长音,了然地点了点头。 杨薇带着黄清月直接推开了“甲字号房”的房门,对黄清月说:“左手边的小屋子里是换衣服的地方,里面有个套房,练功出了汗可以洗漱一下,只要吩咐一声,盏茶功夫就会备好热水。本来这是总镖头才有的待遇,但是总镖头自己有专用的通道来演武厅,所以从来没有使用过这里的设备,就都便宜了总镖头想与之过招的人。” 说着话,田通推门而进,已经换下了上午看见的宽袍大袖的衣衫,穿着一身袖口紧扎的短衣,下身库管绑紧,脚上蹬着一双薄底快靴。看见黄清月在和杨薇交谈,便让黄清月先去换过衣服。 黄清月在换衣间里换上一身和田通大同小异的衣服,发现还比较合身,心下了然,想必是专门有人按照自己的身材提前准备好的。果然,每一个成功的人,都绝非侥幸啊。 换好衣服出来,来到房间中间的大厅,田通已经在大厅左边站好,气势如山岳般厚重,双目神光如电,终于体现出了一个绝顶高手的风采,完全看不出以前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敦厚长者的样子。 杨薇准备告退,田通说:“薇儿不要忙着走,你也在旁边看着,我们共同分析一下黄老弟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以你的阅历来说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对你来说也是种提高。” 杨薇又看着黄清月,毕竟在一般人心中,这种切磋性质的比试是不愿意有外人在场的。黄清月却觉得完全无所谓,又不是什么需要用到拿手绝活的事儿(你也得有绝活啊),就对杨薇说:“杨姑娘还是留下吧,多个人指点,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啊。” 于是杨薇了然地点点头,退到场地一角,静静地站着。 这厢间田通对黄清月说:“老弟只管放手来攻,不要留手,我就算抵挡不住,也是可以躲开的。你攻地越彻底,我们才能看得越清楚。” 黄清月闻言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然后将心念力运起覆盖了全身,拱手对田通说了句:“老哥哥,得罪了。”便向着田通电射而去,毫无花俏地平平一拳向田通当胸轰去(这到不是黄清月已经到了化繁为简的地步,实在是完全没有招式可以运用,只好直来直去的硬拼,不过是仗着自己势大力沉罢了)。 第三十章 话说黄清月对着田通毫无花俏、平平地一拳轰出,杨薇在一边看着,只觉得黄清月在出手前,气质有了莫名的变化,变得难以捉摸又有些让人感到害怕。看到黄清月出手后,杨薇感到有些无力,是啊,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只需要这么来到自己面前,平平淡淡轰出一拳,自己那些感觉骄傲的花招完全没有用处,要么躲避,要么硬拼。什么后发先至啊,什么借力打力啊,在黄清月夹带着滔天气势而来的一击面前,都显得无力。而且杨薇能够断定,这一拳的力量,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接下的。 田通确实另外一种感受。在黄清月运起心念力以后,田通再次发现黄清月消失在自己的感知中。田通不禁苦笑了一声,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这一切再次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自己还是感觉很难以接受。心中正在感慨,黄清月已经跨步出拳,拳头带起的风压离得还有几步远,就已经能让自己感觉到发梢和衣角都在往后飘飞。 黄清月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选择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可能是合该他黄清月日后成长为举足轻重的、可以影响天下大势的存在,也可能是他在冥冥中的直觉,让他本能的用上了直来直往的方式。不输于(隐隐还要略高于)绝顶高手的力量,敏锐的感知,比几乎所有人更快速的恢复速度,敏捷的身体,完全开动起来以后非人的速度,都证明了黄清月可以摆脱招式的局限,只要让黄清月习惯自己的这一切并且熟练地运用,再不停增加他的临敌经验,黄清月就能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田通明显感觉到了这些,对自己即将发掘出一块宝玉充满了兴奋。面对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一拳,田通暗喝一声:“来得好!”便也跨步击出一拳,不闪不避直接对上了黄清月的一拳。这一拳用了田通7成力,因为在他想来,7成力已经足够了,杨薇等一流高手,都绝对没有可能接下自己7成功力的一拳,黄清月就算是在力量上要高于杨薇等人,应该也有限。 两只拳头毫无取巧的碰在了一起,激荡的风压四散飞射,发出一声闷响。一边的杨薇只觉得心中一震,难受地她直接皱起了眉头,随即一阵大风迎面扑来,吹得杨薇衣衫猎猎作响,连头上一丝不苟盘好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现实又让田通狠狠地惊讶了一次,认为虽不中亦不远的7成功力,在黄清月十成的力量面前被倒卷而回,顺着手臂直袭向上,而且后劲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分波次一遍一遍敲打在田通的经脉上。不过对于大风大浪过来的田通来说,这还构不成威胁。只见他左手保持自然下垂,右手极其快速的化拳为掌,四根指头荡起一片虚影轮番在黄清月拳头正面敲击了一遍,将黄清月的后劲全部震散,最后掌心在黄清月拳头上虚按了一下,将黄清月继续向前进击的拳头压了下去,顺势右手回荡,在空中摆了几摆,化解了侵入手臂经脉的古怪力量,左手在这个时候才在空中画出一道奇妙的线条,玄之又玄地来到黄清月右肋,5指如同盛开的莲花,时幻时灭,轻轻抚上了黄清月身体。这一下田通自己能感觉到并没有击实,黄清月的身体像是一个充满空气的大皮球,从皮肤到肌肉层都充满了弹性,按上黄清月身体的手指被震地有些发麻。然后黄清月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蹦出老远,只是在他逃离时的步伐来看,还是受到了伤害,身形极其不自然。 黄清月却没有像田通想这么多,在他心中,作为绝顶高手的田通要对付自己,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就够了,所以完全没有留手的说法,上来就没头没脸的举拳便揍。田通举手投足间就让黄清月感到无能为力了,伸出去的拳头被震得没有了力量,再然后还被引偏了方向,然后自己眼睁睁看着田通那只左手鬼魅般出现在自己右肋的位置。遗憾的是黄清月明明早就感知到了那只隐藏着的左手,却就是偏偏躲不开,只来得及把心念力密布在右肋上,硬生生受了田通一击。然后在半边身子一麻之后,心中还在感念着田通实在是个厚道人啊,右肋这种要害部位,要是下点重手恐怕就要吐血了。紧接着黄清月又一阵巨汗,因为和赵光比起来,绝顶高手简直不要太厉害了好不好。然后条件反射般一跃而出,远远地逃开,落地后右腿还不灵活,踉跄了几步。最后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田通看着黄清月的眼神,暗道一声惭愧,心说:“本想把这小子制住的,再不济也要让他吐口血,谁知道挨了我一击之后还能逃开,分分钟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不知道的说我手下留情,知道的不是要笑死我啊。这个奇葩到底是哪里找来的?” 黄清月看见田通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眼睛阴晴不定,不禁有些奇怪,试探着喊了声:“老哥哥?”田通闻声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有些落寞地说到:“老弟真是得天独厚啊~~~~~~~~”言辞之间有些萧瑟,随即强打起精神,说到:“看来老弟真是毫无武功基层,”略一沉吟,问道:“刚才老弟使了几分力?” “十分”黄清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唔~~~~~~~~~”田通沉吟片刻,接着道:“这样吧,你放手来攻,这次我不反攻,看看你的攻击力和攻击速度极限在哪里。” 黄清月点了点头,看着田通摆好了架势,示意他可以开始,便又提拳上前,乒乒乓乓一震乱拳,却被打起了全副精神的田通尽数挡了下来,身形还可以做到纹丝不动。 黄清月心中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便渐渐放开了心神,心无旁怠地专心挥拳。田通能感觉到黄清月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挥拳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力量无形中也越来越大,虽然还是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是心中本来已经够高看黄清月的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显然,黄清月不但没有武功基层,连起码的用力的方式都不会。 看着黄清月在原地站着只是挥舞着拳头,田通开口对黄清月说:“老弟,不要在一个地方站着打,试试让身体动起来,让老哥我看看你的身形。” 黄清月已经没功夫像田通这样气定神闲地开口说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围着田通转圈,双手自然是也没闲着,还是把两只手臂摆动得像泼风一般,没有章法,速度还是不赖。 估计打的有快一袋烟功夫了,黄清月逐渐找到了感觉,有了渐入佳境的状态。围着田通转圈的身形越来越快,出手的角度也越来越刁钻,力量上又有了再次上升的趋势。田通此时压力大增,再也不能游刃有余地站在原地挨揍了,也随之移动身形,调整自己的站位,使自己站在最容易受力的位置。这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被黄清月刮起的风暴裹挟着身体开始了不规则的运动。虽然一时之间,黄清月还不可能攻破田通的防线,但是继续下去,破防是迟早的。 场中黄清月穿着一件白色的练功服,田通穿着一件深青色的练功服。就见得白色的身影像是一股狂暴的龙卷风,把一个青色的身影裹在里面,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不停地殴打。密集的拳脚交击声如同甩鞭的脆响,“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交击时产生的风压刮得一边的杨薇脸上生疼,不得不连连退后。厅中地面铺设的青石石条,在黄清月渐入佳境以后,凡是踏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一个深约寸许的规则脚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条慢慢龟裂,最后许多石条变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石。 终于,在一次田通还来不及化解黄清月的拳力,又一拳从右边勾来。田通无奈之下,只好出手硬碰硬的招架了一招,这下田通没能护得住脚下的地面,劲力已经无法化解,只能传递到地面,青石条在一声闷响的同时碎得四处飞溅。 田通暗叹一声,全身劲力外放一震,逼开了缠在身边,如同附骨之蛆的黄清月,飘然退到场边,同时放生说道:“老弟,今天到此为止吧。” 黄清月闻言停了下来,气喘吁吁,一种贼去楼空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心念力潮水般退回身体深处,左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场地中央,眼前阵阵发黑。 杨薇来到黄清月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黄清月抬头对杨薇笑笑说:“没什么事,就是很累很累~~~~~~~” 说着眼皮子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还好这一次黄清月只算是疲劳,精神没有过分透支,所以不是昏迷,只能算是酣睡。在第二天早上就醒了过来,并且胃口大开,破天荒吃了以前三倍的饭量。 用餐完毕,已经得知黄清月醒来的田通闻讯赶来探望,双方在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就共同关心的话题深度交换了意见,当然,主要是田通询问和分析,黄清月回答和倾听。 大意是,确定了黄清月的情况前所未见,所以不能以常规的做法来提高黄清月的功夫,只能在边分析边试探的基础上,一步一步慢慢地来。首先,在学习上,可以很负责任地说,黄清月不需要去学习那些所谓的华丽的招式或者内功心法,只需要培训黄清月基础的发力技巧,和一些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攻击方式,其他的都可以在争斗中,让黄清月自由组合发挥,一个拥有绝顶高手力量和速度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匠师,而应该成为一个天马行空,充满创造性,拥有无限可能的宗师。 其次,现在的黄清月完全不能适应自身的力量,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精确的掌控,这是很致命的。当然,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并不复杂,但是也不容易,无他,唯手熟尔!多练习,多使用,在这个过程中揣摩、斟酌,没有其他捷径可走。 然后,临敌经验的缺乏。这个暂时急不来,在掌握了上诉两点以后,才可以和刘显等人过招,也只能先和刘显等人过招。因为要是和二流高手过招,起不到提高的目的,就只用黄清月现在这样的简单粗暴的速度和力量,就没有人能达到和他练手的目的。而黄清月自身也需要对自己的力量有个精确的控制,才能在和镖局的骨干成员对练中,不至于伤到别人。还有最后一点就算,如果不对黄清月进行足以致命的攻击,就不可能逼迫或者激发黄清月的潜力,这一点只能刘显他们先来做,因为田通相信刘显或者说杨薇这些人,能够伤到黄清月,但是都不足以致死,换成田通自己的话~~~~~~~让黄清月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说不定就真的致命了。 最后,田通虽然不知道黄清月力量的本质,但是黄清月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是无需质疑的。精神力的高低对于武学的高低有多大的影响,田通也一一讲给了黄清月,只是这方面田通也是短板,没有专门的修炼方法,只有些在平时的战斗中使用的多了,一些粗浅的心得,也告诉了黄清月,希望对黄清月能有些帮助。 说完这些,田通沉默了很久,说出了一番话:“我对你有一个猜测。需要事先说明的是,支持我这个猜测的证据我是一点都没有,只能说是我的一个直觉。”顿了顿,又说:“这就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的原因,因为一旦我的猜测错误了,你又受到我猜测的影响,导致走上了错误的道路,那有可能毁掉你的一生。所以你要考虑好,想听的话,再来问我,不然,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对你说的。现阶段,你还是以做好前面那两件事为主要任务吧,说不定,等到你对自身力量有了清晰的认识的时候,一切你就自己想通了。” 黄清月轻轻点点头,低声说:“也好,那暂时只能如此了。我很惭愧,让老哥哥为我费心了。” 田通闻言大笑,挥挥手,示意不需要这样客气,然后起身,阻止了黄清月相送的企图,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住,回头说:“以后除了练习以外,其他时间还是尽量减少使用你的能力,能不用左腿站立,还是不要站立的好。我已经拜托诸葛先生为你量身打造了一架轮椅,使用特别方便,功能特别齐全。嗯~~~~~~在练习之中,也要注意适度,切不可如同昨天那般用力过度,感觉有些疲劳就停下休息,不要急于一时。”然后语重心长地对黄清月说:“老弟呀,你还这么年轻,前程远大至极,要记住欲速则不达啊。” 看见黄清月很诚恳的表示一定记住教诲,田通满意而去。黄清月在房间里轻轻坐下,回想着田通的一番话,对自己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叶菲尔的远嫁,离开叶府时的无助,荒山破庙里险死还生,初识江湖的兴奋,一路见闻的悲凉,都萦绕在黄清月心里,看似没有什么影响,其实一直以来都没能使黄清月真正平静下来,好好的审视着自身。结果一到神威镖局,自己显得有些太急切,太急于求成了,不顾一切的使用自身的力量,完全违背了自己的一贯性情。还好还好,还没有继续错下去,这一切都多亏了田通的一番善意的批评。无论田通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决定厚待自己,就凭借着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传授,真正为了自己好的提出意见,就值得自己为他做些什么。不过,暂时不急,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第三十一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黄清月就被侍女唤醒,说是杨薇已经在楼下等候。这让黄清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昨天没听说今天有什么安排啊,何况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候。但是人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总不能说:我还没有睡够呢,杨姑娘暂且先回去,等我睡醒再说。黄清月相信,以杨薇那飒爽的性格,估计就能直接冲上楼来,抢到自己床前,拖都要把自己拖起来。只好在心中暗骂着:“疯婆娘!”还是乖乖地起床洗漱不提。 下得楼来,杨薇一身干脆的短打扮,英气尽显。双目含噌地看着黄清月说:“黄公子,练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冬日最是打熬筋骨的好时候。古人有闻鸡起舞一说,理应成为黄公子日后的行动准则。” 黄清月目瞪口呆,有些不确定地问到:“杨姑娘,你这是~~~~?” “镖局上下都有的是做不完的工作,”杨薇语气平淡道:“只有小女子无所事事。当然只能是小女子来指导黄公子一些基础的训练了。”看着黄清月难以置信的眼神,杨薇眉头一挑,说:“怎么?黄公子可是看不上小女子?要不黄公子不用那一身的怪力,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黄清月大汗,连忙小意地说:“怎么会呢?杨姑娘误会了。黄某只是有些欢喜地狠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罢了,毕竟能有杨姑娘这么美丽的女子相陪,想来效果必会事半功倍。”想了想,黄清月试探着又问:“昨日总镖头来时,没说是今天就开始啊~~~~~我还琢磨着应该再缓几天呢。” 杨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怎么?还需要算个黄道吉日?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哪怕是早一天呢!黄公子得天独厚,更应该对得起上天的垂青,岂能懈怠!” 黄清月大惭,只能乖乖跟着杨薇来到屋外院中,看看天色还漆黑一片,不禁为自己今后的悲惨生活叫起苦来:“天啊~~~~~~这都已经多久了~~~~~~天都还没亮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杨薇显然没有体会到黄清月浓浓的怨念,反而显得有些兴致勃勃。来到院中站定,四周已经点上了火把。杨薇用一种略显激动的语气说:“因为只是一些基础的东西,所以不需要去演武厅了。黄公子先跟随人家跑几圈吧,就当热个身,活动一下筋骨。” 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黄清月说不好了,只得苦笑着说:“一切但凭杨姑娘吩咐。” 于是黄清月跟在杨薇身后,开始沿着这个院子慢跑起来。院子看似不大,可是也相当于前世一个半标准跑道的长度,一圈下来,黄清月感觉分外轻松,心中乐天地想到:“如此看来,这也不算什么苦差事嘛。” 可能是黄清月这番不知死活的念想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就在第一圈跑完,第二圈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镖局两位客卿联袂出现在场边,笑眯眯地看着黄清月一脸轻松地慢跑,甚至于黄清月还对他们俩人挥了挥手,算了打了个招呼。诸葛旬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陈延鹤却坏笑了一声,高声道:“杨姑娘,你这样可不行啊。黄老弟力运全身,根本就不是在热身啊,简直就是在热力嘛。这还不如回去继续睡觉呢。” 在黄清月的瞠目结舌中,杨薇一想,有些道理,于是从善如流的杨美女,要求黄清月只把力量作用于左腿,其他地方只能靠本身*的力量,并且最终如是说:“当然,如果黄公子不接受,小女子也无能为力,依着黄公子本心就是。” 黄清月面色凄苦,心中不禁暗自腹诽:“田通这条老狐狸,肯定是早就算好了,知道一般男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不愿意在美女面前失了面子,才安排杨薇来指导练习。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跑呗!于是黄清月收了心念力,重新开始吭哧吭哧地跟着杨薇一路小跑。果然,第二圈还没有跑完,黄清月就已经汗如雨下,第三圈已经气喘如牛,第四圈已经脚步虚浮,第五圈完全是行将就木的样子。那姿态叫个惨烈啊,连衣襟都全部散乱了,发髻也披散了下来,鼻涕眼泪也流了一脸。 两位贴身侍女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却转身回去拿了温水毛巾,端出了热茶,等会儿好给好看的黄公子洗把脸,擦擦身子。场边两个客卿一脸的古怪,诸葛旬憋得面色通红地走了,陈延鹤笑得肚子转筋,捂着肚子在地上一通挣扎,最后在杨薇越来越不满的眼光中,只好泱泱地起身离开了。 跑完第六圈以后,黄清月无论如何都已经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迎着杨薇鄙夷的目光,断断续续地说:“实在是跑不动了,你爱咋咋地吧。” 一旦黄清月开始耍无赖,杨薇也没有办法,只好宣布热身暂时告一段落。黄清月艰难的起身来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接过热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忍受着呼吸之间肺叶火辣辣的疼痛感,只觉得立时死去才好。 看着那边面色红润,发丝不乱,连汗都没有一滴的杨薇,黄清月突然心中一动,想到:“我的心念力恢复能力超强,何不试试对身体疲劳有没有效果呢。”想到就做,黄清月运起心念力游走全身,效果立竿见影,疲劳的细胞就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坦,舒服地黄清月眯着眼睛,几乎**起来。片刻之后,黄清月睁开双眼,神采奕奕地看着杨薇说:“继续吧。” 杨薇看着黄清月从卡白的一张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多大功夫就恢复如初,不禁很是惊奇,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道:“你确定没事吗?要不~~~~~再多休息一阵子?” 黄清月此时一脸的大义凛然,铿锵有力地说:“杨姑娘此言差矣,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必然要经过千锤苦练方能修成正果,怎么能够区区疲惫就暂停锻炼呢?我等必须要~~~~~~~~~~~(如何如何,怎样怎样,一通哔哔)杨姑娘以为然否?” 杨薇气得几乎吐血,刚才给黄清月说的一大堆话,全部被他如数奉还。杨薇咬着牙暗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只好满足你了。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于是杨薇来到院子中间,让黄清月学着自己的姿势扎下马步,开始一招一式指点黄清月练习起来。没有什么高深的技巧,都是最简单的发力方式,也不要求黄清月做到最标准,只需要他不停地重复再重复,直到这些基础的东西完全映入黄清月脑海,并且形成本能。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了半年。每次黄清月都被杨薇操练的欲仙欲死。杨薇无数次的觉得黄清月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黄清月总是异常顽强的挺了过来(如果没有心念力的三温暖照顾,十个黄清月也趴下了五双),让杨薇在对文人的自然尊敬之外,又对黄清月的刻苦精神,充满了敬意。 在拥有了一些基础的技巧之后,黄清月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一些武侠小说,那些书上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锻炼方式。刨除了一些不靠谱的,或者是现阶段暂时不适合自己的,黄清月想到了一个既能锻炼身法,又能锻炼身体协调性,还能使之尽快适应自身力量的锻炼方式——抓麻雀。 不是在室外抓单独的一只麻雀,而是在室内,抓很多只麻雀。从一两只起,到无数只;从明亮的房间起,到光线渐暗的房间;从把麻雀抓伤起,到麻雀毫发无伤。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极端锻炼人的项目,黄清月吃足了苦头,虽然说半年来,黄清月还没有能一次全部完成自己的训练计划,但是每天都在增强的敏捷身手,还是让黄清月由衷的感到喜悦。 于是就这样,黄清月上午跟随杨薇学习基本的动作,忍受这极端的枯燥乏味,包括黄清月恨之入骨的热身跑步;下午关在一间专门给他准备的屋子里抓麻雀,从毫发无伤的抓到一只,到抓到十只,从用时一炷香,到用时四分之一炷香。 而且曾经最让黄清月无法忍受的晨跑训练,现在也没有当初那么不能接受了。半年来的体能训练,在心念力的恢复帮助下,波澜不惊的度过,现在跑上二十圈都没有问题。每当想到自己所拥有的能力,黄清月都感慨万分。这哪里是心念力啊,分明是作弊器嘛,只要心念力一刷,疲惫的身体极短时间就能恢复过来,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的舒坦,而且黄清月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心念力还在持续不断的更新着这具身体,除了没有在基因层面动手,其他可以说是全方位的提高着肉身的综合素质。每天都能感觉到的进步,让黄清月充满了快感,现实世界的压力,又让黄清月充满了紧迫感。在一内一外两种力的作用下,黄清月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样,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一点一点提升着自己。 半年后,发现自己已经教无可教的杨薇停止了对黄清月的基础训练,并且一并停下了黄清月的体能晨跑,因为她发现,再让这个人跑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那副看上去瘦弱的身躯,只是身形看起来更协调了,精神状态更饱满了。而且总镖头田通说过,黄清月这样的人不是靠身体吃饭的,也不是靠技巧吃饭的,是靠头脑、靠精神、靠压倒性的实力。养父田通的说法一定是正确的,多少年来无数的事情反复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实战了。当然,黄清月希望能晚点起来,有时间睡个懒觉的想法还是被无情的剥夺了,不做基础训练不等于无事可干,在杨薇的课程表里,黄清月需要提高的项目简直不要太多。时隔很久之后,黄清月回忆到那段日子,总是感觉是杨薇内分泌失调,出于青春懵懂期,在强烈的荷尔蒙刺激下,又没有地方发泄,变着花样折磨自己,看见自己受苦就兴高采烈,以达到心理的平衡。 通过对抓麻雀的训练,黄清月初步掌握了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可以在控制力量的情况下,和杨薇过招了。这,就成为了黄清月在接下来半年里早上起来到中午饭前的固定娱乐项目。 杨薇的两把峨嵋刺上下翻飞,神出鬼没,贴在自己身边,招招不离要害,或点或挑,或如**般温柔缠绵,却布下陷阱无数,或如疾风骤雨般暴烈,劈头盖脸的笼罩了黄清月的全部视野。黄清月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左支右挡,狼狈万分,到半年后的游刃有余,如同闲庭信步,实现了质的飞跃。 杨薇还能记得,转变发生在相互交手2个月后。之前的黄清月在自己的进攻下显得无所适从,教给他的基础知识完全不能合理的利用,显然只是利用黄清月自身的高度感知能力和日渐强化的敏捷身手,躲避着进攻。当被自己凭借地利或者别的什么外部因素逼得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的时候,就提起全部的力量,无视一切阻碍,直接一拳轰向自己。自己确实无计可施,只能飘身退后。如此反复,根本起不到锻炼的作用。杨薇甚至于开始怀疑田通的眼光出了问题,这个男人白拥有了一颗文人的头脑,实际上只会直来直去。过去了一个半月,还是毫无改观,杨薇已经心灰意冷,对黄清月直言不讳地说:“教给你的东西,不怕不会使用。不会没关系,在实际中慢慢摸索总会熟练的。怕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来不去思考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只知道要么拼命躲闪,要么不顾一切进攻。你现在对我这样的对手用这样的方法是没错的,我确实奈何不了你。以后呢?如果你遇到和你同级别的对手呢?当你的力量不占优势,速度也没别人快的时候,你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不会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逐渐蚕食你,直到死。” 黄清月沉默了,眼神中显露这思索的神色,良久,对杨薇说:“暂时停止训练吧,等我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重新来过。” 杨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一周!只给你一周的时间!要是这样的问题用了一周都不能说服自己,那你就趁早放弃吧。当然,你的未来也就可以预知了。”说罢飘然而去。 回到自己房间后,黄清月没有急于对自己展开心理建设,而是很平静的用餐,然后还抽出时间在院子里散了下步,在鱼池旁边驻足观赏一番五颜六色的观赏鱼类,最后才施施然回到住所,心平气和的睡了一觉,算是彻底放松了自己的精神。毕竟七,八个月来高强度的训练,让黄清月感到精神上还是很疲惫的。 第二天起来,黄清月暗自咒骂:“真是犯贱啊,没人来大清早喊起床了,还是自己这么早就醒了,天生悲催的命啊。”骂骂咧咧地洗漱完毕,来到楼下简单用了些早餐,便吩咐侍女,这几天不要上楼去打扰自己,除非楼房失火或者是有人杀进来了,其他人等一概不见,等自己下来。 回到卧房,黄清月在床边坐下,背依着床榻,坐在地板上(随着心念力对黄清月身体的改造,他已经开始对寒暑变化不是那么敏感了,自身调节系统出色的代替了外部保暖的工作),摆下一个最放松的姿势,微微合上双眼,静静地回想着杨薇和田通说过的话,梳理着自己的心灵。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黄清月如同入定一般失去了对外界的全部感知,心灵沉入空明,任由思绪自由的飘荡。这看似对自身毫无用处的方法,其实找对了路,因为黄清月没有意识到,这大半年来,每当心头泛起倪菲菲和叶菲儿的身影,黄清月总是下意识地转开自己的念头,借着繁重的训练任务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但是黄清月对自己心念力的来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认识,而且低估了思想对行为的影响。堵不如疏,古人尚且明白的道理,被黄清月抛到了脑后。一味的转移,逃避,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黄清月的心,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一直以来动荡不安。反映在现实中就是,一些可能会对自己的判断造成影响的问题,放在以前早就会引起黄清月的警觉,但是在一颗心不平稳的时候,这一类问题都被忽略。即便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找不到头绪,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甚至于这种隐隐的不安还会扩大心中的焦虑,越是不明白,越想弄明白,形成恶性循环。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这种时候,放空自己的心,使其平静安宁,再开始考虑前因后果,不至于盲目的作出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第三十二章 黄清月无疑是个很幸运的人,他可能暂时还没想到这么远,但是本能却让他在很多次涉及到这种针对根本问题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说,成大事者,不但要有过人的实力,出色的人格魅力,运气也不可或缺。“不要小看运气,它是实力的一部分。”说这句话的人,实在是太敞亮了。 具体到黄清月这里,放空心灵就简单了许多,因为他的追求不多,所以需要想的也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没错,就是倪菲菲和叶菲儿。当黄清月眼里流着泪,嘴角带着笑,双眼一片朦胧中,带着海样的深情,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地上枯坐了2天,也就基本上想完了。再想下去就不是感情的问题了,可能就会出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那只能让正值年少,还食髓知味的黄清月一颗心更加躁动,那就太没意思了。 “唉~~~~~~~”黄清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柔柔地笑着,用手轻轻擦拭了滑落在嘴角、脸颊的泪水,起身用力活动了一下变得有些僵硬的四肢和身躯,信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外面一片阳光普照,冬日的暖阳照在黄清月身上,虽然不需要太阳的温度来提升黄清月的体温,但是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还是让黄清月很喜欢。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让清新的空气充满肺叶,再徐徐吐出,黄清月脸上那抹柔柔的笑意,变得越发鲜明起来。是的,不是爽朗地笑,不是阳光地笑,也不是各种各样地笑,就是那样浅浅的、柔和的、平静而温和的笑着。“好吧,”黄清月对自己说:“让我们重新来过,不再有逃避、躲闪,只要我坚信自己能够做到对你们的承诺,有什么必要不想你们呢?该想的时候就想,还要大想而特想。” 放下了心事的黄清月又在窗边默立了一阵子,关上了窗户,回身坐在窗边椅子上,大半年来的所有训练场景开始出现在眼前。无数次的挥拳出腿,无数次的纵跳奔跑,无数次小心翼翼抓着空中惶急飞舞的麻雀,和无数次面对杨薇狠辣的进攻束手无策,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黄清月的反应? 还是要感谢黄清月前世所看过的那么多小说杂志,从心理到行为都被那群大神分析了个底掉。惧怕~~~~~~~还是惧怕,没有一颗强韧的心脏和粗大的神经,面对在眼前急速放大的兵刃,那些只停留在脑海里的基础知识,没来得及变成自己的间接反应,身体就已经自然而直接的做出了闪避的决定。而一旦闪避开始,由于不是自己思维做出的反应,而是潜意识身体的直接反应,带来一种一切都脱离控制的感觉,心下更加慌乱,别说抵挡了,就连躲避的时候都渐渐力不从心。那么说来,必须要克服兵刃临身时的恐惧感,不说什么冷静以对,至少做到不能慌张躲避,才能谈得上考虑该怎么应对。要等到能够从容应对以后,才谈得上考虑用什么方法应对,是不是合理,有没有更简单,更直接的应对方式。这一切有个前提——不要怕。 想清楚了这些,黄清月松了口气,看起来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很简单不是吗! 一丝自得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在嘴角绽放,黄清月突然傻眼了。是的,他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如何才能做到不怕?”这种先天的胆识问题,靠后天的努力是很难克服的。有些人先天利刃加身而脸色不变,那自然就会有些人成为反面,比如说黄清月。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问题,如果能有一种安全的方式能有效的锻炼胆量,那么慢慢去做也就是了。问题的关键是黄清月找不到一种安全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胆量,一旦安全了,必然就没什么效果。一个让人痛苦的悖论。 于是黄清月憔悴了,焦虑了,甚至于有些愤怒了。苦思多时,还是不得要领,只剩下最笨的办法了,说穿了,还是一个字:“练!”在实践中练到自己不怕,毕竟,一旦见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说穿了这就是个心理障碍的问题,没有一朝顿悟的可能,就只好选择反复不断的磨练。按照玄幻小说的说法,这就叫心魔,就是心里的一个结,不容逃避。积极的面对还有成功的可能,逃避只能死路一条。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找到了克服的方法。黄清月放下心来,叫来楼下的侍女,用了些饭菜,再洗漱一番,其间问了一下,已经过去五天了。黄清月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老是在书中看见别入入定啊,闭关啊,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天的,长的还有半年一年的,感情这个东西不全是虚构的啊,一旦沉溺进去了,确实没什么时间概念。”吩咐侍女通知下杨薇每天早上继续,黄清月便上床睡觉了。虽然外面天都还没黑,已经顾不得了(不然换你你试试,别说五天,估计不到三天你就得趴下)。 寒风呼啸着吹过天际,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夜之间,给天地穿上洁白的外衣。应该是下过大雪的缘故,本就清新的空气显得越发清新起来,吸一口,沁人心脾。 这样的一个早晨是让人愉悦的。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杨薇走出了房门,带着对“就五天时间,黄清月能做些什么?”的疑惑,杨薇走进了黄清月的小院。 拐过花草隔出的一条小径,在一片素白的天地间,首先映入杨薇眼帘的,是黄清月所居住的两层小楼的楼顶屋脊上,站着一个人。一身月白的衣衫,宽袍大袖。头发在头顶简单地挽了个发髻,两鬓和脑后还有很多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连同衣角一起随着寒风轻拂。这个人面带着柔柔的微笑,双眼专注地望着东北方向,眼神平和,仿佛对杨薇的到来毫不知情。虽然他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但是在杨薇的眼里,包括在两个侍女的眼里,那是思念,是清淡如水,却浓烈地让人窒息的相思。杨薇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仅仅凭借简单的眼神和表情,连言语都没有,就能直接打动自己的心,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杨薇肯定把唾沫吐这人脸上,以此表示自己的不屑。但是此情此景,却然杨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并泛起一圈圈涟漪。虽然知道这份相思不属于自己,但是不妨碍杨薇由此想到自己的心事,于是一时间,杨薇双眼迷离,有些痴了。 那个站在屋顶眺望的男人,就是黄清月。当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把壮丽而洁白的山河染成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时,黄清月回过头,转身跃下屋脊,来到杨薇面前笑说:“多日不见,杨姑娘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这一声惊醒了杨薇渐渐泛起的花痴,回过神来,面前一张温和的笑脸,双眼灿若星辰,正注视着自己。杨薇忍不住面色微红,有些羞涩地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自己是谁啊?刺玫瑰杨薇啊。来干什么啊?监工兼验收者啊。我羞涩个什么劲啊。”于是对刚才自己的无能反应感到愤怒的杨薇,用不太好的语气说:“不劳黄公子费心了。我们还是来看看你的成果吧。” 黄清月闻言苦笑着揉了揉鼻子,只好说:“好吧,我们可以开始了。”然后和杨薇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院子里,却无人动作。一番沉默后,杨薇忍不住对黄清月连连使眼色,黄清月却不明所以,用“你想说什么?”的眼神回望杨薇。终于杨薇忍不住了,责问黄清月:“你就穿这一身练功吗?” 黄清月有些疑惑,反问到:“怎么?有规定这一身衣服不能穿来练功吗?” 杨薇无语,只好解释:“练功的衣服短小合身,可以更方便用力,方便辗转腾挪。而且练功服在关键的要害部位加装了具有一定保护功能的垫片。所以我认为黄公子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黄清月点点头,说:“这样啊~~~~~还是不用了。我穿着这一身衣服感觉很自在,心情很舒畅,不想换回来。而且我不喜欢拘束的感觉。不但今天不换,以后我也不换。” 看着对面黄清月虽然微笑,却坚定的眼神,杨薇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心中想:“看来需要让事实教育一下这个自大狂,他才会乖乖的配合。”于是也不多言,退出几步,一摆手中的峨嵋刺,说:“黄公子,小心了。”便抢身进前,两把峨嵋刺摆出一个可以进教科书的标准的一攻一守姿势,直取黄清月胸膛。在快要临近黄清月时,右脚尖轻巧地一点地面,身形曼妙地扭动一下,突兀地出现在黄清月右手边,一支峨嵋刺泛着寒光笼罩黄清月整个右边上半身,另一支峨嵋刺微微后收,如同攻击前毒蛇微收的头颅,不动则以,一动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在杨薇抢攻的时候,黄清月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调动心念力全开,可以说杨薇的一举一动都在黄清月感知之中,包括她藏于左手的那记狠手,黄清月也知道是指向自己的右边太阳穴,并且两只手上的峨嵋刺都看似招式用老,实际上都藏有不止2,3种变化。贸然出手,只能落入陷阱。 看出来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黄清月需要控制着自己身体,至于东躲西窜,就没功夫去分析该用什么样的招式还击,只能木讷讷地站在原地,在峨嵋刺临近太阳穴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峨嵋刺的尖端轻轻的触碰着黄清月的太阳穴停了下来,黄清月能清晰的感觉到金属的寒意,靠近尖端的皮肤寒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这不能说明黄清月很狼狈,因为那一点点竖起的寒毛,相比黄清月全身青筋暴起,并且还一跳一跳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杨薇大感惊讶。首先是惊讶于黄清月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蹦带跳地躲开;其次惊讶于,黄清月那一脸的狰狞,咬牙切齿地样子像是要拼命。出于关心,杨薇问到:“黄公子,你没事吧?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黄清月呆呆地看着地面,情绪渐渐平静,一种喜悦开始爬上眉头,忍不住对杨薇笑道:“我很好,好久没这么好过了。谢谢。”他的喜悦实在是有些道理的,刚才那无意识的一次闭眼,让黄清月发现,这就是个视觉的问题。在心念力的作用下,黄清月的眼力简直不要太好,那种眼睁睁看着兵刃加身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比3d还3d,于是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闭上眼睛的时候,思维冲击来的没有这么猛烈,只在心中形成一个清晰的感知,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至少可以进行一些情景预判,和出招的思考。这一发现就是黄清月喜悦的理由,虽然不睁眼始终是不行的,但是可以先闭着眼练习,等身体逐渐形成一些本能以后,再睁眼不迟。 杨薇觉得面前的黄清月有了些变化,说不上来的变化。不过这个女人一直以来有个最大的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再去想。现实也没功夫让她去想,因为黄清月微笑这对她说:“再来吧。我想到一种方法,觉得可以试一试。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只管进攻就是了。” 说罢退后两步,温和地注视着杨薇。杨薇对这种情况明显估计不足,有些发蒙,不过没关系,向来听教听话的杨薇还是没有迟疑,挺着峨嵋刺就上,那是招招致命,奔着死手就来。 黄清月在杨薇出手的的一瞬间就闭上了双眼,面孔平和。感知中,杨薇这次明显的轻敌了,招式之间极不连贯,连惯常预留的用以应变的后招变化都没有准备。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什么对敌策略,待得峨嵋刺来到自己面门前,一支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看上去雷霆般的攻势竭然而止。 没有人看见黄清月是怎么出手的,那两根指头凭空就这么出现在那里,仿佛天生就一直在那里一样(好眼熟的话)。两指之间夹着杨薇的峨嵋刺尖端,纹丝不动,磐石般坚固。 黄清月睁开眼睛,看着杨薇笑了笑,很干净的笑,不带有一丝得意或者炫耀的意思(他不敢),然后在杨薇反应过来以前,松开了手。他知道,杨薇的性子比较要强,要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估计这个女人会恼羞成怒。女人一旦愤怒,那是相当不可理喻的,何况杨薇这种从小没吃什么亏,又有一身高明的功夫,不可理喻起来,一定比普通的女人更难以应付。 杨薇在一愣神之后,脸色变得难看了。也可以理解,在杨薇想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就用两根指头就制住了自己的(估计田通这类人可以,但是显然人家不会这么干),显得太过于轻松了,太蔑视自己了。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笑得很好看,很真诚,但是都不能阻止自己要狠狠教训他一番的念头。 于是泼辣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这次的杨薇不留余地,不讲情面。前招攻势犀利狠毒,后招变化多端,神出鬼没。在黄清月身周布下了一片寒光,如同附骨之蛆,粘上了就不退,不弄死你,也要揭下你一块皮来。 再来看黄清月这边,虽然还是手忙脚乱,但是左支右挡之间竟然一步不退,牢牢地钉在原地。黄清月感知中,峨嵋刺的每一次进击,每一种变化都了然于胸,不管她的峨嵋刺在自己面前画出多么玄妙的线条,感知不会去考虑你这招叫做羚羊挂角还是黑虎掏心,只会把这把峨嵋刺将从什么时间,以什么角度,用什么样的速度,攻击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这一类的信息呈现给黄清月。虽然现在的黄清月大脑被这一类激增的信息所淹没,来不及做出反应,但是好歹还是没有死机,即便做不到有条不紊的反击,但是凭借抓麻雀练就的敏捷身手,还是可以抵挡的。 这下杨薇就觉得不好玩了。不管她自己的峨嵋刺攻向黄清月的什么部位,总是被一只手或拨或拍或弹,打击在峨嵋刺的侧面,让自己的攻击落空。自己两把峨嵋刺同时上,黄清月就两只手同时上,还是把自己的所有杀招都封出了身体周边。 杨薇不管是不留后招的全力抢攻,还是诱敌深入的后招绵绵,黄清月都不为所动,只管挡开了事(介个~~~~~~现阶段他也只能挡啊)。这让杨薇分外的挫败,精心准备的很多自己赖以成名的步步杀机、招招连环,都没能让面前的人有一点变化,只要是能伤害到他身体的,统统击偏,伤害不到的虚招,哪怕离他要害再近,都不做理会~~~~~~~~~杨薇伤心了,进而出离愤怒了,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一仗。就好像一个性感**的女人,穿着最勾魂夺魄的衣服,化着最妖艳的妆,声儿娇,眼儿媚,对着自己中意的男人发骚,谁知道这个男人却是个天阉,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挫败的吗?有!那就是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看都不看这个女人一眼,连眼都不睁!带入现在这个场景,杨薇就是那个发骚的女人,黄清月就是那个天阉男。 第三十三章 越想越气的杨薇一个纵身,退后几步,拉开一段距离,身体微微下沉前倾,双手峨嵋刺一支在前,尖端直指黄清月,稳如泰山;另一支横向摆在胸口,并伴随着微微晃动,你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种晃动的频率和呼吸的频率是一致的。杨薇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嘴中呼出的白气也越来越浓,连带着身体晃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说起来很慢,其实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杨薇就做好了调整,只见她闭上双眼,口中最后吐出一股凝而不散的雾气,远达数米,然后睁开双眼,神光爆射,一种滔天的气势猛扑黄清月,然后杨薇身形动了,却不是直线,曼妙的身躯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划过一条玄奥的弧线,峨嵋刺尖端带着撕裂空气产生的“嘶嘶”声,义无反顾地刺向黄清月。 早以感觉不妙的黄清月维持不住闭眼观心的状态,在杨薇涌起滔天气势的时候,就骇然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杨薇奋力向前的身影。心境已乱的黄清月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感知告诉他四周都被杨薇那把横向的峨嵋刺封锁了,不想硬拼伤害到杨薇,就只能退后。于是黄清月嘴中发出“嗷”的一声怪叫,纵身急退,和杨薇前进的速度拼了个旗鼓相当,就是摆脱不了。还好黄清月吸取了上次破庙中和赵光交手的经验,没有退直线,而是转着弯的退,但是杨薇此时变身成一颗带自锁定功能的**,无论黄清月往哪里跑,始终不离不弃的跟着,活像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 被逼的上窜下跳的黄清月没有办法,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娘,玩什么命啊?”杨薇听到“疯婆娘”三个字,越发恼火,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续而突然一片煞白,速度激增,眨眼来到黄清月面前,避无可避。 黄清月用一种颤抖而怪异的声线,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你赖皮~~~~”然后身躯突然诡异的一折,几乎和地面平行~~~~~好一招铁板桥,避过了当前的攻击!接下来的懒驴打滚也使得为妙为俏~~~~~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懒驴打滚,通俗的说就是满地打滚,避过了杨薇后续的攻击。然后连滚带爬窜出几丈远,彻底离开了杨薇的攻击范围。 脱离危险的黄清月跳起身来,那里还有一丝形象可言,身上沾满了雪花,头发衣衫乱作一团,气喘吁吁,愤愤然看着杨薇,骂道:“你想要我的命吗?”这是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杨薇面如金纸,气息散乱,眼神都迷离着,听见黄清月的骂声,茫然的回过头看着黄清月,嘴唇蠕动了一下,憋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然后仰头便倒。黄清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杨薇身躯亲吻大地之前把她接到怀中,口中大喊:“喂,疯婆娘,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嘿,我说,千万别闭眼啊!给老子睁开听见没有?”一边用力摇晃着杨薇,一边对站在一个角落已经看傻了的侍女说:“看毛线啊?快去叫人啊!一个找大夫,一个找总镖头去~~~~~快!快!快!敢不敢跑起来?用走的是几个意思?”情急之下,一串前世用语喷薄而出。两个娇俏的侍女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是不妨碍她们了解到事情的紧急,在连声的催促中,终于马力全开,全速而去。 突然黄清月感到腰间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抵住了,低头一看,是杨薇手中的峨嵋刺。再顺着峨嵋刺向上一看,握在杨薇手中。再顺着手向上一看,杨薇睁着美丽的大眼睛,虽然掩饰不住的疲惫憔悴,但是此刻却充满了欢喜,会说话的眼睛对黄清月传递着这样一种信息:“小子!还是被我抓住了把?你是跑不掉的!怎么样?人家厉害吧?”黄清月除了苦笑还能干什么呢? 杨薇的闺房不像黄清月想象的那样充满了暴力的因子,从颜色到布局,无不说明杨薇的内心深处,还是小女人的心态。 房中的床上,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杨薇,从陷入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没有醒来。田通坐在床边,面带焦虑的看着自己的养女,沉默不语。 大夫已经诊过脉了,说是脱力,需要静养。但是没见过谁脱个力脱了一天的,而且从田通严肃的表情来看,这事儿小不了。 就在黄清月开始有些自责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微的**,躺在床上的杨薇缓缓睁开了眼睛。田通终于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关切的询问了一番杨薇现在的感受,确定没什么大碍,只是感觉很疲劳,很没有精神,还伴随着有些恶心。田通温言安慰了杨薇几句,黄清月也不失时机的再杨薇旁边说:“杨姑娘,好好休息。保证过不了几天,你就又会变回那个生龙活虎的女中豪杰。”顿了顿,揉了揉鼻子接着说:“那个~~~~~~~那天算你赢了。”说着还伸出了大拇指,以示强调。 杨薇毫不客气,迷人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黄清月从来没有见过的柔柔的笑,眼神却极其肯定地看了看黄清月,一副:“本来就是我赢了,你不承认也不行。”的样子。 田通打断了两人眉来眼去,用上了严父的语气,对杨薇说:“你这段时间就不需要再干别的了,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什么时候完全无碍了,什么时候才能四处走动。现在你的活动场所只有这附近几处小楼,不能跑远了,更不要说和人交手。听见了吗?” “哦!”杨薇弱弱地答道:“听见了。”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田通对这种委屈的样子视而不见,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类似的情况了,直接对贴身服侍杨薇的侍女说:“你们可要看好了小姐,要是小姐在养伤其间再出什么问题,唯你们是问。” 在两个侍女怯生生的回答中,田通招呼黄清月一声。两人下了楼,一路漫步向外行去。路上田通仔细询问了当天发生的一切,然后沉默不语。直到出了杨薇居住的院落,田通却没有回去,径直走向黄清月的居住地。 黄清月一看这个架势,明显有话要说啊,也就老老实实跟在田通身后。来到黄清月小楼楼下的静室中,待到侍女奉上香茶,退出门外,管好房门,田通才叹息一声,有些苍凉地对黄清月说:“薇儿~~~~总算是挺了过来,生命已然无忧。只是恐怕~~~~~~一生的成就到此为止了,将来难以寸进。” 黄清月闻言大吃一惊,问到:“有这么严重吗?” “有”田通斩钉截铁:“这就是伤及根本的后果。” 见黄清月一脸的茫然,田通细细解释到:“你的情况特殊,暂时不予评价。只说我们这类武者,按部就班一路行来,难道就真的没有捷径可走吗?其实是有的。为什么有捷径却没人去走呢?就是因为会伤及根本,太过于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田通抬起头,眼神幽幽地看着天花板,用一种苍凉的语气说:“我们武者,最高的目标就是达到绝顶。不是因为绝顶的风光无限,而是绝顶只是下一步的基础。这个下一步,才是古往今来令无数天才绝艳之辈甘心为之折腰的崇高理想——绝顶之上。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界,会不会连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没有人知道。甚至于在很久以前,已经有人开始放弃了,仅仅把绝顶之上当成了传说。可是一代武神高明却以自己的行动告诉大家,绝顶之后,路还没完,而且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整个沉寂多时的武林再次沸腾了起来,这才出现了这2,300年间百花争艳的武林盛况。” 黄清月静静地听着,从一个绝顶的嘴中听到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其实带着一个绝顶独特的视角,所以黄清月不想浪费一个字。 “我以前对你说过,”田通把头转向黄清月:“不要小看精神力,它有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黄清月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听到过田通如此说。 “那就让我来告诉老弟,精神力对于一个绝顶意味着什么。”说到这里,田通表情变得严肃:“绝顶之所以强于其他所有绝顶之下,不在于他们内力多么强大,不在于他们招式多么精妙,只在于他们会使用精神力。哪怕是最粗浅的精神力使用方式,都是其他人等所无法想象的。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剑向你刺来,你可以挡,可以躲,还可以对攻。但是如果我这一剑带上了精神,你就会觉得挡无可挡,躲无处躲,哪怕这一剑要不了你的命,你也胆气俱丧,不死奈何?而其他人攻你,他的所有招式变化,内力强弱,一切的一切都处于你的绝对监控之下,这简直就是在作弊啊。” 说到这里,田通又叹了口气,羡慕地看了看黄清月,说:“但是人是先天就具备精神力,还是后天得来的,没有前人的论述可以借鉴。我们后人只能通过自己刻苦的训练,终日生死的拼杀,再加上强大的运势,才可能诞生出精神力。老弟这方面实在是得天独厚,让人羡慕啊~~~~~” 没怎么感叹,田通又将话题拉回来:“当然,也不是说前期的内力招式的锻炼就是没有必要的,至少可以打熬身体,强筋健骨,等到感知到精神力的时候能极快的与之合拍。”看了看有些担忧的黄清月,田通笑了:“老弟不用担心,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急切,毕竟薇儿见识还是短了。你拥有着比他们更高一个档次的精神力,先天就站在了更高的层面上,只要不犯下错误,成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好比他们的力量是一个湖泊,而你的力量就是大海,不但量比他们大,而且拥有的可能也无穷无尽。只是你这个大海是突然凭空出现的,现在才开始往里面注水,自然显得还没有一个湖广阔,不过海就是海,湖就是湖,没有可比性。” 田通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嗓子,接着说:“薇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被我亲自教导,不能说是实力不强。本来也是有机会达到绝顶的,但是也是因为从小跟在我的身边,造成她眼光太高,等闲的武功已经不放在眼里,有些好高骛远了。再加上江湖历练不足,没受到什么挫折,杀了区区个把毛贼,下手也不留情面,得到个‘刺玫瑰’的称号,越发有些娇纵。我怕她以后吃亏,就教了她一个取巧的方法,暂时燃烧生命力,换的一时对精神力的支配,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支配,她还支配不了,所以需要身体和呼吸的配合,来模拟一种精神力被使用的情况。这是有害处的,拔苗助长不亚于自毁长城啊。所以我反复告诫她,除非极端危机的情况,不可轻用。没想到啊,就为了赌一口气,她就使用了这招。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终于透支过度,伤及了根本。以后,除非出现奇迹,薇儿的精神力将永远干涸~~~~~~~~是我害了她啊。” 看见田通一脸的悲伤无奈,黄清月只好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这个不怪总镖头,老哥哥也是爱女心切。还是要怪我啊,如果不是我在不经意之间挑起了杨姑娘的心火,一切也不至于此。老哥哥请放心,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小弟必然用尽全力帮助杨姑娘恢复健康,万死不辞。” 田通满意地看着黄清月,说:“倒是怪不得你。不过这次我就不和你推辞了,需要的时候定然要老弟鼎力相助。”顿了顿又说:“这段时间,老弟以锻炼身法为主吧,多抓点麻雀。其他几位都各管一滩,难得有空,我只能安排他们抽空再来和老弟对练。” 黄清月点头表示理解,两人又闲话几句家常,田通便起身离去。 至此以后的四个月时间里,黄清月以抓麻雀为主,间或轮流和其他几位一流巅峰高手交手过招,成果是显著的,进步是明显的,结果是喜人的。我们列举一下黄清月同志在这四个月里主要取得了那些成绩。首先,一屋子的麻雀已经不够他抓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内,上百只麻雀又能飞到哪里去呢?无非就是动作快不快的问题,至于不要一把把麻雀捏死,这种控制力量的小儿科,早已经不在话下。于是在继续增加麻雀数量的同时,开始打开窗户,以麻雀飞不出来为前提条件,而且同样是越快越好。刚开始黄清月只能守在窗户边,工作效率大受影响,慢慢适应以后,继续增加麻雀数量,开两扇窗户,直到三扇、四扇,麻雀也增加到将近五百只。麻雀再多已经没有意义,就把场地改到室外,限定方圆多少多少丈为距离,麻雀不能飞出这个圈子,先放一百只,可能是适应了麻雀的速度和习性,这个比较简单,那就直接来500只。这个有点难,前期三分之一都跑了,慢慢到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直到一只都跑不掉,旁边观看的人惊骇得满地找下巴。 这个时候,陈延鹤站了出来,又提出了一种理论:“虽然麻雀看上去很多,但是品种单一,速度想同,重量都相差不大,这种只抓麻雀的行为可以扔开了,接下来应该选择一种什么种类都有,什么重量都有,速度习性各不相同的东西,再来好好操练一下。 这一提议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拥护,大家纷纷献计献策,各抒己见,现场好不热闹,只剩下咬牙切齿的黄清月,在心中分析:要不要冒着被毒死的危险,趁黑摸到老毒物屋里,暴他老菊。 此事最终惊动了日理万机的田通田总镖头,他在百忙之中来到现场,耐心倾听了群众意见。要说还是总镖头有水平,大手一挥,都不要争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就这么办,所有的提议都用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全部抓到一块儿,数个1,2,3,一起放出来,让黄清月抓,不但不能捏死空中飞的,连地上爬的也不能踩死(有个混账曾经放过一群蚂蚁,让黄清月痛不欲生,不免一直猜测那就是姓陈的那个老毒物干的)。 第三十四章 要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呢。大家都以为这下黄清月没辙了,现实告诉他们,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黄清月将身形在那个方圆几丈的圆圈外面画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圈,那快得叫个只见残影不见人,没有一只动物能跑的出来。当然,这也是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想出来的办法。但是总是取巧也不行啊,黄清月还是在尝试着在圆圈的中心开始下手,只是暂时还没有成功,僵持住了。毕竟就算黄清月的脑子是电脑,能及时处理数以几百记的各种动物昆虫的速度轨迹,他的身躯也得反应得过来才行啊。 其次就是对练的成绩。由刘显开始,每隔个两三天,都有一位高手站在黄清月对面,用不同的方式对黄清月发动攻击。或者狠辣,或者阴毒,或者堂堂正正,或者大开大合,时儿神出鬼没,时儿缠绵纠缠。而且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黄清月吃尽了苦头,总算凭借视而不见神功,和抓麻雀练就的一身不是人的敏捷,安然度过。 当李明山第三次来的时候,对黄清月说:“兄弟,你这样不行啊,哪有老是闭着眼睛的道理?不要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毕竟你还是需要克服心理障碍啊,躲得了一时,你躲得了一世吗?” 黄清月一想,有些道理,于是在和李明山的对练中突然睁开眼睛。结果不出所料,当时就惊呆了,被李明山抓住空档狠狠捣了两圈在脸上(黄清月现在还不知道李明山这样做明显是在报复。因为他们拿黄清月打赌,而可怜的李明山显然缺乏赌运,输了个底儿掉,不趁机会拿黄清月出个气,才叫怪了)。 勃然大怒的黄清月(确实该愤怒,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暴跳如雷,当即就准备火力全开,要把李明山教训回来。可是一向以精明著称的李明山怎么会给黄清月这个机会,拔腿就跑,带着一溜儿青烟绝尘而去。黄清月在后面大喝一声:“呔,突那鸟人,哪里跑?”奋起直追,一时间整个镖局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不是没有人想拦着,只是有能力拦的人都在看热闹(什么心态啊),没能力拦的人干着急,本可以一拥而上的众护卫看着一个堂主,一个客卿都有些傻眼,心中想到:“这种高层之间的矛盾,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喽该搀和的,还是让他们打吧,打累了自然就停下了。” 直到杨薇叉着腰,出现在两人面前,冷冷地问:“玩够了吗?” 李明山根本不吃杨薇这套,不过没必要反着来,于是哈哈一阵大笑~~~~~~~~跑了。只留下黄清月讪讪地站在原地,神情尴尬,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天气不错哈,实在是户外锻炼的好时机啊。” 杨薇看着黄清月顶着两个黑眼圈,故作一脸淡定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给了黄清月一个美好的白眼,说:“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快走吧,还嫌没丢够人的?” 事后想起来,还是要托李明山的福。拜他所赐,两天后和秦欢的对抗练习中,胸中一团怒火的黄清月,不需要别人的提醒,主动睁着眼睛和秦欢你来我往的厮杀。控制了攻击力的黄清月明显不是秦欢的对手,这个平时笑眯眯的生意人,攻击方式也像是做生意一样,带着浓郁的算计风格,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计较得失,亏本的买卖不会干,有了便宜就占到底,用他的话来说:“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必须具备的职业素养。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性。” 具体到黄清月这里,那就是“以多算胜少算,何况无算乎!”激烈而快速的对攻,让黄清月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该怎么出招应变,一切只凭本能。还好两天前李明山的两拳让黄清月怒气爆棚(倒不是小气看不开,主要是那顶在脸上的黑眼圈,给人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有个形容词,叫做惨被**),没有功夫理会心中的恐惧,再加上抓麻雀练就的非人身法,总算是没有几个照面就被秦欢放翻。 当黄清月顺利度过了最开始那一段慌乱期,开始冷静了下来,局面立刻得到了改观。意识捕抓到秦欢的攻击,当他招式绵密没有破绽的时候,左挡右推,守的滴水不漏;一旦秦欢出现了破绽(以黄清月现在的阅历,就算加上直觉,秦欢出现的破绽实在不多),黄清月就仗着自己诡异到秦欢无法理解身法,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如果不是黄清月手下留情,秦欢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种打发让秦欢很沮丧,攻也攻不进去,拼力量也拼不赢,靠速度拖更是自取其辱。一旦稍微不小心,一只铁拳就从所有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并且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这日子没法过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敏锐的秦欢发现,黄清月找自己破绽的技术明显提高。以前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破绽的地方,黄清月全部无动于衷,就算过后会因为错失良机而懊悔,也绝不轻易出手。现在,只要是有一丝破绽,黄清月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让秦欢的压力骤然增大。 “那么好吧,”秦欢心说:“那我就来人为制造一个破绽,这口香甜的诱饵到要看看你吃是不吃?”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就此成型,而黄清月也没有辜负秦欢的良苦用心,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了进来。然而很快秦欢又失望了,就算黄清月踏入了自己的陷阱,自己也拿他无可奈何,永远快于自己的速度,永远比自己先一步洞悉整个战斗过程,永远强于自己的力量,再加上扭曲到**的身法,可以保证黄清月说防就防,说打就打。而且同样的招数不要指望在黄清月身上奏效第二次,再次卖个破绽的结果就是,被黄清月反过来利用,打了秦欢一个鼻血横流,满头的包。得意非常的黄清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在离秦欢不到一丈的距离,边看着秦欢擦着眼泪和鼻血,边又蹦又跳,嘴里哇哇乱叫:“来啊,你倒是来啊。想坑你小爷我,吃亏了吧。别以为你们拿我打赌我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遭报应了吧。” 如果换一个人,比如向来坚忍不拔的,一直勇往直前的铁战,可能就算是拼命,也要让有些得意忘形的黄清月付出代价,可是黄清月遇到的是秦欢。秦欢何许人啊,那是个会武功的生意人啊,权衡得失就是他融入骨髓的本能,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再吃黄清月的眼前亏呢。于是秦欢对黄清月一伸大拇指,说:“你厉害,你赢了,今天不打了。” 回过头,两三天后,秦欢就纠集了用刀的刘显,甩暗器的张光北,一起出现在黄清月的面前。这三个人显然已经事先沟通过了,上来二话没说,两前一后夹攻而上。看样子以前打天下的时候,三人没少配合,刘显主正面强攻,秦欢游走在侧翼,张光北站于战圈之外,双手自然垂落于身侧。前两人倒还罢了,主攻和助攻而已,没法反击不代表他们能对黄清月造成伤害,站在后面的张光北到给黄清月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那种引而不发的威胁,随时可能受到打击的压力,让黄清月一直绷紧了神经,大半的注意力反而全部集中在了张光北身上。结果无需多言,最终黄清月受到了应有的教训,秦欢和张光北满意而去,要说还是刘显有人情味,看着躺在地上直喘气的黄清月,目带怜悯,递给黄清月一方手巾,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擦擦血吧,看着你这张脸,叫人怪不落忍的。” 吃了一次闷亏的黄清月没有办法,只好目送了他们的远离,但是绝不会善罢甘休。回去以后,黄清月痛定思痛,反思了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得出一个结论:为什么我要站在原地被别人打呢?我练就的一身身法拿来干什么呢?我应该积极的游走起来,在运动中寻找机会歼灭敌人。 这个思路是对的,因为成果是喜人的。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了黄清月被三个人收拾了这个消息,感觉独自一人面对黄清月没有胜算,还要成为黄清月的出气筒,所以,黄清月这一次等了较长的时间,才等来了下一批的对手:李明山,张光北,铁战。 黄清月看见了李明山和张光北,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连寒暄的功夫都省去了,直接战到了一处。那边显然是合计过的,铁战取代了刘显的位置,担任主攻,李明山担任秦欢的位置,担任主攻,张光北还是站在外围保持威慑。可是黄清月没有给他们机会,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开动的时候就急扑而上,带着一溜儿残影,围着铁战和李明山拳打脚踢。由于黄清月开动起来以后速度太快,张光北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反倒在外围成了摆设。但是战圈里面的铁战和李明山却郁闷了,被黄清月控制了战斗节奏以后,那些往日里引以为傲的技巧都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苦苦的支撑。而黄清月却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越发得心应手,渐渐打出了感觉,那些脑海中的技巧逐渐和身手融合起来,打得越发有章有法,不再是乱打一气。 三人没有顶过2个时辰,就被黄清月摆平在地,身上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伤,就是被打成了猪头(真的是猪头),这也成为了以后神威镖局七大堂主和黄清月之间的潜规则,失败的一方不用去问,看脸就行了,脸上越精彩的,那就是被打的越惨的,就是为了出出对方的洋相。李明山实在是开了个坏头。黄清月倒还好点,毕竟没有主管的业务,伤了面子可以躲在小楼里不见人,其余的6个男人就恼火了(确实只有6个,杨薇是女孩子,怎么能打脸呢),他们没法躲啊,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干啊。于是,神威镖局的子弟,经常能看见往日里威风八面,一本正经的,高高在上的堂主们,顶着黑眼圈或者是满头的包,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没法严肃起来。连自持身份的高云都会时不时脸上挂点彩,乐子是越来越大了。但是整个神威镖局的气氛却越来越好了,欢乐多了,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变得生机勃勃,而且大家看见连领导都这样拼死锻炼,他们有什么理由混吃等死呢?于是掀起了一阵又一阵你追我赶的学习浪潮。 高云找到田通,对这种打脸的方式表示很不适应,希望作为最高领导的田通能够出面制止,田通却不这样认为,对高云说:“你是身居高位久了,有些放不下面子,为什么不想想我们这样刀头上舔血的人,有什么面子可言,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老高,想想我们最开始拼搏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没有现在的锦衣玉食,但是每天都活的很充实,满身的伤痕也一样谈笑风生。再看看最近这几年,从上到下死气沉沉,一点活力都没有。我很喜欢现在的感觉,我感受到了活力,感受到了精神,感受到了整个镖局焕发了青春。如果说就用几张脸就能做到这一切,那如果需要,我的脸都可以顶着乌青走出去。” 突破了心理障碍的黄清月愈发不可收拾,成长速度极快。反映在实际中,就是再一次的一挑三完胜,然后一挑五完胜,然后一挑六第一次不胜不败,第二次险胜,第三次大胜。直到杨薇终于伤愈,得到田通的首肯,加入了战局,七个打黄清月一个,才遏制住了黄清月的势头。双方你来我往,各展奇谋,不光是斗力,还要斗智。 对于黄清月来说,这是一段难得的机会,就是要在这样僵持的氛围下,才能更好的磨练自己的技巧,全部基础技能都吃透了,更是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从来没有被现实所拘束的黄清月,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和前世网络上大量理论数据,每天都在琢磨着更加合理或者说简洁的攻击方式,并且不几天就有一帮人帮助自己验证。验证的结果一目了然,黄清月自己微笑着走出演武厅,脸上无伤或者是轻伤,那几位一脸苦大仇深跟在后面,满脸的淤青,就说明黄清月对了;那几位欢天喜地出来,而黄清月半死不活跟在后面,就说明黄清月错了。 不光是黄清月一个人在进步,神威镖局七大一流巅峰高手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首先七个打一个都不能胜利,让他们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连最玩世不恭的李明山都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作风,变得极其积极;其次难得有绝顶之下的人物和他们交手(绝顶高手和他们过招,他们完全不是对手,起不到锻炼的作用,其他的人和他们交手,那还不如让他们回去自己琢磨),还能拼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可以让他们尽情的挥洒,把以前没有暴露出来的问题统统暴露出来,改进的改进,优化的优化,巩固的巩固。最起码,在配合上,七个人已经变得极具默契。这一切田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表面上镇定自若,背地里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不住的暗道:“就凭这一点,投资黄清月,就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买卖。” 此外,黄清月再没有去刻意压抑自己的感情,该想的时候就尽情去想,回忆那些美好的、甜蜜的事情,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在该训练的时候,就心无旁怠的训练,绞尽脑汁地培养自己在实战中形成自己的方式,及不受约束的创造,天马行空的思想。 在每一个早晨,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黄清月都准时出现在自己小楼的楼顶上,面向东南,微笑着等待朝阳的升起。每一个看见的人,不管是远远的看见,还是在近处观察,都能感受到黄清月身上溢出的浓郁的感情,空灵中带着甜蜜,甜蜜中伴着忧伤,忧伤中还蕴藏希望。每当别人问起,黄清月总是微微一笑,闭口不言,眼中的光彩宁静祥和。 这种情绪感染了很多人,渐渐地,再没有人询问,大家都知道了镖局的新进客卿黄清月黄公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个温和安静的人,是一个痴情的人,这就够了。 然而在黄清月的贴身侍女和杨薇的眼里,除了上述这些,她们还知道,这是个可怜的人。因为在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里,是一种绝望,是一种心无可碎的哀伤。黄清月是有故事的,绝对不是喜剧,是一出凄苦的悲情大戏。 第三十五章 离着建功府神威镖局快马奔驰半个月的一处深山,地势险峻,穷山恶水,到处流传着山中出猛兽恶鬼的传说,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山中最高的一处山峰,没有高大的树木,只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和荆棘,伴随着怪石嶙峋。大片大片的岩石暴露在植被之外,让整个山峰显得光怪陆离,丑陋不堪,狰狞可怖。 半山腰处,一道瀑布从一处陡峭的悬崖上飞流而下,发出“隆隆”的水生。没有人知道这处瀑布的源头在哪里,只知道这处瀑布终年不绝,不管多么干旱的时节,水势都不会减小半分。 瀑布旁,几块怪异的岩石堆砌着,远远看去像一张张口预噬的鬼脸。一天黄昏,一个灵敏的身影在瀑布下四处观望,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如灵巧的老猿攀山而上。几个纵跳之间,已经来到那处石堆旁边,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一闪身,消失在茫茫的群山之间。加之此人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又在这么个时间,如果有进山采药的山民碰巧看见,马上又一出恶鬼出没的传说,就会流传在这片大山脚下的几处村庄。人们在茶余饭后除了多了一个消遣的话题,还会在心中对自己,或者对自己的亲人重申:那是处极其危险的所在,千万不要进去,每年死在里面的山民都是两位数。 其实没有什么鬼怪,这是江湖中一处神秘实力所建立的巢穴。借助了山中闹鬼的传说和崎岖的地形,再加上有意识的捕杀误闯进山的民众,渐渐把这里变成一处绝地。山下的民众大都愚昧不明,也极少见识江湖中人高来高去、神出鬼没的手段,再加上该组织有意识的宣传,所以周边民众都认为山中闹鬼,而且是厉鬼作祟,死在厉鬼手中的人,必将惨不忍睹。 这个势力没有名号,处事方式神秘莫测,组织不详,目的不详,领导人不详。实在来说,对这么个组织的存在,江湖中绝大多数人都毫无所觉,只有几处极大的势力,触角遍及江湖各个角落的组织,才隐约觉察到有这么个势力。可见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所图之大,目的也绝对不会是正大光明的好事。 那个身影闪身转入一条极其隐蔽的通道,前行不到一丈,暗处一个声音沉声喝问:“什么人?”身影不动声色,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显然是暗号了),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递到阴影中。阴影中伸出一只卡白卡白的手,接过腰牌,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将腰牌还给那个身影,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腔调说:“进去吧。”从头至尾那个闪身进来的身影都默不作声,安静地有些诡异。 再穿过一道不长的隧道,面前出现一面石墙,那个身影在墙上用一种独特的节奏轻轻叩击几下,片刻过后,石墙裂开一道能容双人通过的缝隙。那个身影闪身而入,缝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闭合,整个通道,连同外面随着天色暗淡而越发可怖的山峰,都彻底的安静下来。空气中都透露着一种暴力嗜血的味道,本来该虫鸣一片的大山,都被这种气氛所影响,变得低沉下来。 “焦奎,”一个声音在那个身影身边突然响起,焦奎回头一看,来人和焦奎穿着一样的衣服,只是在通体漆黑的外衣衣袖上,绣着两道红线(焦奎的衣袖上,绣着一道红线)。 “副统领大人,”焦奎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候,低着头注视着地面说:“属下回来了。” 这位副统领显然对焦奎的恭敬很满意,一张死人般阴沉的脸上嘴角扯了扯,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问到:“此次探查,可有收获?” “这个~~~~~”焦奎面漏难色,欲言又止。 “唉!”副统领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都关在这里一年多了,不知道山主大人还在担心些什么?”说着挥挥手,让焦奎离去。焦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供职的这个组织,内部纪律极端严密,像这种奉命外出执行的任务,回来后只能向任务下达者回报,或者是向该组织专门负责这一部门的最高领导者回报,擅自说给其他人等被视为严重违纪。但是无论如何副统领都是焦奎的顶头上司,要是他执意相询,却叫焦奎无法自处。于是焦奎快速的恭敬行了一礼,口中说:“属下告退!”然后快步离开。 焦奎离开后,在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地道中自如地穿梭了一阵,推门进入一间在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的房间~~~~内部也不起眼,只是在正中一张大椅上端坐着一位方面大耳,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穿着的黑色袍服衣袖上,却绣着三道红线。 焦奎在那男子面前站定,恭敬行礼后说:“统领大人,属下焦奎前来复命。”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开合之间精光闪烁,上下打量了焦奎一番,沙哑着声音说:“幸苦了。”在焦奎还来不及面漏感激之色的时候又说:“看你一脸疲惫,却毫无喜色,想来又是一无所获了?” “唉~~~~”焦奎暗叹一声,开口道:“属下无能,全组20余人潜伏在神威镖局总局周围十六个月,却没能有所收获,让统领大人失望了。” 那位统领却没有变色,显然对焦奎一无所获的回来,早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闻言只是洒然一笑,说:“没有收获就是收获,已经足够我们做出判断了。更具有价值的信息,你们是打探不出来的。要是能被这么轻易摸透了底细,神威镖局一干人等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田通这头老狐狸,可不像他外表这么豪爽,那可是个人杰。” 统领大人位高权重,可以对敌人大加赞赏,焦奎可不敢发出这样的附和,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好在统领没有要他附和的企图,大发一番感慨后,挥挥手对焦奎说:“下去休息吧。走之前到内堂领赏钱,回去给大家伙儿分了吧,就说是我说的。” 看着焦奎行礼后离去,统领起身转到旁边一间小屋,换了一身黑袍,袍子胸膛和后背的正中间,绣着一张鬼脸,鬼脸鲜红,红得好像能滴下血来,袖子上绣着一道金线,向整个洞穴迷宫的中央区域行去。 进入一间大屋,圆形的房间在正对门的一面墙上,也雕刻着一张同样鲜红狰狞的鬼脸。鬼脸下方两把椅子。然后左右各分出数张小一号的椅子,加起来,能够进入这个房间的人不到十个。 此时两边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显然已经得到了焦奎待会消息的信息,都赶来参加最后的决议。然而最让大家惊讶的,确是在那张鬼脸之下的两把椅子上居然都坐了人。 这个组织的最高统帅就是“神秘客”,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极少来到山中,即便来了,也是带着一副鬼脸面具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一旦“神秘客”出现在山中,一定是出现了决定组织前途命运的大事,需要他当即拍板。此时他就穿着一身紫色的袍服,衣袖上绣着三道金线端坐在鬼脸下左手的椅子上,不言不语,却气惯全场,让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在“神秘客”不在的时候,这个组织是由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流巅峰“无痕剑”那敏主持全面工作,大家都叫他“山主”。而他此时坐在鬼脸下的右手椅子上,也是身着紫袍,只是袖子上绣着两道金线。 “神秘客”看了那敏一眼,那敏点点头,转向刚刚进来的那位统领道:“袁伟,说说情况吧。” 袁伟拱手向正副两位首领行过礼后,理了理思绪,说:“属下统领情报与战略分析这一职能。经过前后一年半的时间,反复打探,现已确定,神威镖局并没有出现一位可以和绝顶高手相匹敌的对手,连貌似绝顶的人物都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袁伟左手边一位坐在椅子上的脸如金紫的老人出言打断了袁伟的报告,:“你用什么来支撑你的报告,难道人家是绝顶高手还要大肆宣传?” 这个人衣袖上也是一道金线,所以袁伟对上他毫无心理压力,侃侃而谈到:“道理显而易见。分析处仔细分析了最近一年多以来的江湖局势。由于天下的动荡,朝廷对江湖缺乏钳制,稍微有些实力的门派都在扩展势力,以应对将来的巨变,这一点是不需多疑的。”厅中众人都点着头,这一判断显然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 “由此可见,神威镖局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发展自己,”袁伟得到大家的认可,也没什么明显的喜悦,还是一脸的平淡,继续说:“江湖中,什么样的情况才能更快更好的发展自己呢?”袁伟问完后,没有等待别人答复,自己就给出了答案:“很多的钱财和足以改变一切的绝顶高手。神威镖局依靠钱财这条路已经走的淋漓尽致了,毕竟他有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会因为钱而投奔的人才,已经投奔的差不多了。可以说神威镖局已经走如了一个瓶颈,想要继续发展,就急需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我不认为如果他神威镖局又招揽到一个绝顶高手,还会把他尽量隐藏起来,而不是利用神威镖局拥有两个绝顶高手这样完全会让人疯狂的噱头,来趁机壮大自身。要知道,自本朝立国以来,只有皇家供奉团拥有两位绝顶高手,凭借这个,就奠定了其在江湖中不能撼动的地位。” 那位脸色金紫的老者显然和袁伟不对付,疑问又来了,继续问:“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分析,一旦这是神威镖局针对我们的一个陷阱呢?田通老谋深算,不是做不出来。” 袁伟面对质问,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说:“我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能从两个反面证明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一是神威镖局并不了解我们,那次破庙事件,花玲珑处理的很好,灭杀了一切活口,这样的情况是会引起田通的警觉,但是只限于警觉,没有更多的迹象能向田通说明,一场针对神威镖局的危机正在酝酿。而且我们偃旗息鼓了一年半,足以麻痹田通的神经。二是,如果神威镖局真的有两位绝顶高手,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摆在明处,没有人会愚蠢到和拥有两位绝顶高手的势力硬碰硬,他大可有恃无恐。以田通精细的为人,江湖上名声极好,也不会引起一众绝顶的围攻,可以说,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至于说道针对我们的陷阱,那次神威镖局并没有失手,我们之前之后都没有对神威镖局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隐秘一个发展壮大的机会,而且很可能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回来,用这么大的代价来算计一个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敌人的势力,田通除非脑子被门挤了。” 一番话说下来,厅中众人都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消化袁伟说的一切。而袁伟趁热打铁,在天坪上放下了最后一个砝码:“如果以上只是分析,你们还不太相信,那我就说一个事实已经证明的。从那次破庙事件之后,神威镖局只招揽了一个人,一个书生。我们已经反复观察过这个人,确定他不会武功,没有内力。而且针对这个书生的身份已经核实,之前在怀安府叶家府上教书,据说工作干的很出色,而且在那一时间,也没有流传出他会功夫的任何传闻。”说道这里,袁伟略带讥笑地抽了抽嘴角,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想来我们的田总镖头,是想走文武双全的培训方式了。既然在武力上不能达成更高一步的追求,那就适当的补充一下文化,总还是能有些效果的。” 话音未落,袁伟右手边一位气质沉稳的方脸大汉接过了话头:“不要小看田通这一招。大家都是江湖上的人物,自然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将来也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现在可以给他们一个让子女有可能不用刀头舔血,也能锦衣玉食的机会,下面的人肯定感恩戴德,对于神威镖局的向心力无疑是一种加强。毕竟有能力而又愿意支付这笔钱的老板几乎没有。” 角落里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惜,姓田的还是算错了。现在才开始走这一步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早上个十几二十年,再加上他强大的势力作为支撑,还能在官府层面形成助力,现在嘛~~~~时局已经不会给他机会了。” 下面各色人等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你说我讲,嘲讽、谩骂、赞赏、惋惜,说什么的都有。刚才还比较肃穆的会议现场迅速变身成为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看见“神秘客”没有做声,但是眼神中明显流露出略带不耐,那敏嘴里重重咳嗽了几声,现场嘈杂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悄无声息。 那敏精光四射的眸子轮流在下面一干人等身上扫了一遍,说:“一个个拿出去也是一方豪强,场面上的人物。现在又统领着手下无数,自该有一番做派。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教训了手下一番,那敏转头对“神秘客”说:“会主大人怎么看?” “神秘客”叹了口气,说:“这个决定不好做啊~~~~~容我再仔细斟酌一二。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再议。” 那敏起身对“神秘客”行了一礼,带着一帮人缓缓退出场去。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神秘客”起身,从一条隐秘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外间的侍卫不让人打扰,进到里间,换上了轻袍便装,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而阳光的脸。 “神秘客”年纪不会超过40岁,这个年纪成为绝顶高手,说出去就是一番轰动。可是现在却隐姓埋名的躲在山里,率领着一帮绝对不是善良之辈的人物,可见所图之大,谋算之深。 “神秘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了口水,微微合上眼睛,心中却不像面上这么平静,一时间想了很多~~~~~~~~ 第三十六章 “神秘客”本名叫韦杰,是七大家排名第一的韦家的旁系子弟。韦家在50年前登顶以后,家主不满足于只是控制朝堂,野心膨胀的结果就是想要全面比肩皇室,这就意味着在江湖中同样需要一股势力,一股可以左右江湖大势的势力。于是韦家家主韦兴国重金收买了皇室供奉团中的一位绝顶高手,不为了让他加入韦家(在还没有彻底和皇家撕破脸的时候,拉拢皇室战略性力量,是范大忌的,也会受到其他世家一致打击),只是需要得到他的指点,毕竟,从来没有江湖势力的韦家,是不清楚如何促成一位绝顶高手的诞生的。 那位重金收买的绝顶高手也没有让韦兴国失望,帮助韦家计划了所有的步骤。30年前,计划正式开始实施。先是集合了全族五到十岁的子弟,从中挑选出了10位最有天赋的孩子,加以培养,同时利用金钱和在上层建筑中强大的影响力,在江湖中掀起阵阵风浪,并从中挑选适合自身需要的人才,加以收买。 大概在十年以前,那十位曾经的孩童,经过了残酷的淘汰,只剩下了已经是一流巅峰的韦杰一人。又用了五年时间,韦家不计成本的大量收集天才地宝,活生生催化出一个绝顶高手,用于震场面。 韦杰很感激家主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不然按照他那一系在家族中的地位,是永远不可能获得今天的地位的。但是韦杰独立在外五年的时间,极大的开拓了视野,在他心中,家主的这一决定其实是错误的。 韦杰心中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绝顶根基并不牢固,和江湖上生死拼杀,或者其他极大超然的传统势力所拥有的绝顶来说,自己只是个孩子。争斗起来,自己要自保或许没有问题,想赢就绝不可能。而且虽然乱世的迹象越发的明显,但是现在毕竟没有到可以火中取栗、浑水摸鱼的地步,那些个七大家的家主,每个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恐怕韦家的一举一动人家都了如指掌。 就连五十多年前韦家的登顶,现在在韦杰看来,都是现在排名在2,3位的李家和安家的阴谋,他们更早的预见到了天下的大势,合力把当时排名第二的韦家推上前台~~~~~~好一块硕大的挡箭牌。 但是神威镖局手上有韦杰必须得到手的东西-——一颗药丸。这颗据说能够让自然衰老的人向天偷取十年阳寿的药丸,就是上次在荒山破庙没抢到的东西。这颗药对武林中人用处不大,所以神威镖局并没有全力戒备。没想到有心算无心之下,居然没能得到。那边等待交换的安家已经不停催促了好几次,家主更是下了死命令,今年之内,必须搞到手。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家主的命令不容违背,韦杰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于不可能中去找到出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任务。如果神威镖局确实不存在第二个绝顶高手,那么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赢面还是很大的。韦杰对袁烨所报告的消息和对情报的分析,心中还是很认同的。但是向来谨慎的韦杰,还是心中没有底,他知道这个世间不确定的因素简直不要太多,光是在理论上的赢面不一定能转化成实际中的胜势,还需要再上一层保险。毕竟在韦杰心中,自己手下这个韦家用金钱和强权建立起来的势力还是过于脆弱了,大多数人都是要么野心勃勃、要么心怀鬼胎,这类人不值得托以腹心。而且组织建立时间过短,也缺乏凝聚力,只需要一次惨重的打击,就能让这帮人四散逃窜,让这个势力分崩离析。“如果能再给我几年时间多好啊!”韦杰忍不住心中想到:“让这个组织再多些凝聚力,多些积淀。最不济,也应该让我着重培养的第二代人成长起来。这些第二代忠心倒是够了,就是能力和武力还都有欠缺。时间啊~~~~~~~~~总是在手边轻易就滑过了,到了需要的时候,又总是不够用。” 去哪里找这层保险呢?韦杰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了万邪洞,那里有一个贪婪**,没有做人底线的绝顶高手,也是韦杰唯一可以考虑暂时引为盟友的人物,只是~~~~~万邪洞主的要价,实在是不知道能不能负担的起。而且一旦事有不顺,这个向来不要脸面的老东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这简直就是一定的。 “唉~~~~~”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韦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向门外的侍卫说:“去告诉那敏一声,派个机灵点的人,接触一下万邪洞的老东西,价格任他开,一起围攻神威镖局。”那个侍卫应声离去之后,韦杰又对另一个侍卫说:“我马上动身离开。明天的会议,你代替我传达指令,全体人员上下积极行动起来,一个月内做好一切后勤准备,制定行动计划。所有人员在两个月内必须集结起来,等待命令。专门交代袁烨,情报组不要再贴近监视,一切情报来源以安全为主,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草惊蛇。”等到外面侍卫答应以后,韦杰换好衣服,一溜青烟般穿出了这个洞穴,径直向韦家本家的方向投去,他要在行动开始之前向家主报告得到许可,还要尽一切可能向家主说明计划的危险之处,体现请出万邪洞主的重要性,让本家加大对这一计划的资金支持。 苍茫的群山黑暗而压抑,韦杰穿梭在群山之间,心中满是对未来的忧虑。身为绝顶高手,冥冥中自有感应,一想到几个月后的神威镖局一行,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下去了,自己只有尽力去做,但求心安而已。 神威镖局演武厅最大的一间房间内,黄清月双手自然下垂站在中间,铁战和刘显拿着兵刃站在他面前,李明山、秦欢、站在黄清月背面,高云和杨薇一左一右站于黄清月两边,张兆北位于外圈。房间的一角,还站着面带微笑的总镖头田通。 这样的站位是很有道理的,通过无数次的实践发现,一旦让黄清月先动起来,神威镖局七个人一起上,都摸不到黄清月的衣角,完全失去了对练的效果。所以现在的对练方式就是,黄清月先不动,等到那七人站好位置,做好准备,开始进攻以后,黄清月再动手。黄清月必须要在抵挡一浪接着一浪永不停歇的攻潮的同时,想尽办法利用一切手段反击,或者在严密的包围圈中去抓住那一个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利用自身非人的速度和身法扯乱包围圈,打乱这七个人的节奏,然后再各个击破。这样一来战况就会过于激烈,很可能有人留不住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一旦进行这样的训练,田通都会到场,在必要的时候抢救自己的属下。是的,只是抢救自己的属下。现今的黄清月就算被一堆的一流巅峰围攻,或许不能胜,想自保还是有余的。 铁战和刘显,一剑一刀,或大开大合攻势如潮,或气势逼人一往无前,于黄清月正面抢先展开了进攻。秦欢和李明山于黄清月身后一个招式诡异变幻多端,一个身法流畅神出鬼没,直袭黄清月要害,逼迫黄清月无法把注意力全部用到正面。一左一右的高云和杨薇专事骚扰,始终高速游走在战团周边,看见自己一方危险就分担抵挡或者围魏救赵;看见黄清月处于下风,逮到空子就狠下死手,经常让黄清月狼狈不堪。张兆北于外围,不停往黄清月身边发射暗器,不去直接攻击黄清月本身,而是试图封死黄清月的一切游走空间,限制黄清月的移动。这些暗器或快或慢,有的走直线,有的走弧线,还有些打着旋左右飘忽不定。 然而位于所有攻击的中心所在,黄清月没有愧对田通的期许,丝毫没有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慌乱感,举手投足大气自然,甚至于带着些飘逸如仙的感觉。黄清月全身上下保持着一种高速的晃动,使身形看起来一片模糊,这就让大部分对针对自己身体的攻击,因为难以锁定目标而落在了空处,保持了自己始终只需要面对少量的进攻力量。而黄清月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为了进攻的武器,手、脚、肘、腿,膝盖、手指,甚至于额头都被灵巧地调动起来,一切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发挥着作用。 比如说此刻,铁战一记重剑斜斜劈向黄清月右肩;而刘显同时大刀轻挑,抹向黄清月左腰;身后秦欢手中金算盘打着旋发出一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哗哗”声直袭黄清月背肩,而李明山手中铁扇开合不定,笼罩了黄清月左背绝大多数穴道。看到黄清月前后4人一时间全部都是攻势,左右高云和杨薇也在第一时间跟进,一个飘身而起手中峨嵋刺带着寒风,画出道道轨迹直袭黄清月头胸,另一个矮身而进,一对判官笔伸缩不定前后错落直击黄清月下盘;而外围的张兆北火力全开,眨眼的功夫,甩出了几十枚暗器,一些在前,一些画着弧线分布黄清月身体左右和背后,封死了黄清月的闪躲空间。所有的攻击几乎不分先后降临到黄清月身上,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看来,黄清月不提高攻击力强行破围,那么失败就是必然的。 但是杨薇等七人脸上却毫无半分喜色,似乎知道这样的攻击对黄清月造成不了太大的困扰。果然,几乎不分先后,不代表完全没有先后。在黄清月敏锐的感知之中,这多重的攻击之中,有着足够的时间差让自己可以利用。而且看似被封死的闪避游走空间,在黄清月的感知中,也有着多条通道可供选择。黄清月只需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在这一系列的选择之中,做出正确的判断,选择一种最合理、最省力、效果最大化的方式。这才是锻炼黄清月的效果,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找到最合理的方式,不能犹豫,不能迟疑。不管你是靠冷静的思考也好,过人的直觉也罢。 黄清月深吸了一口气,遵循着自己的直觉,做出了反应。只见黄清月右手并指如刀,连同小臂一起劈向铁战持剑的手臂,带起的风压让铁战相信,如果被这一记手刀劈实了,自己的手臂一定会像被真正的刀劈中一样,一分两半,而且黄清月的速度比自己更快,自己这一剑还没来得及劈中黄清月,自己的手就和身体先分家了,于是被迫变招,剑锋一竖,迎着黄清月的手刀似慢实快逼了上去,也想迫使黄清月变招。 黄清月在画出一记手刀逼迫铁战变招的同时,腰部以下身体诡异地荡起,先在空中微微一收,然后朝两边急扫而出,如同两柄战斧横扫而至,秦欢和李明山都是走技术流的,不敢硬接,只能变招虚引,想迟怠黄清月的速度。 还是在同一时间,黄清月另外一只手手指如同莲花般瓣瓣盛开,一指指打在杨薇的峨嵋刺上,不但震偏了杨薇的所有攻击,还让自己的攻击保持着一种震荡的频率,让杨薇一阵气血翻腾,后劲不续,暂时退出了战团。 黄清月荡起的下半身避开了刘显的刀和高云的判官笔,但是其实算计的就是刘显和高云。在黄清月攻出的两手两脚中,只有攻向杨薇的那只手是实招,以巧破巧暂时让杨薇不能造成威胁,其他的全是虚招。铁战仓促变招力量已经使到了尽头,黄清月的手刀在和铁战的重剑相交的一瞬间,手腕一扭,化刀为拍,拍在重剑的侧面受力点上,让铁战控制不住地偏向一旁的刘显。出招慢上一点点的刘显,一招精妙的反手挑刀刚刚来到黄清月的身边,眼前一花,失去了黄清月的身影。刘显不假思索刀势顺势而上,正准备由单手握刀改为双手握刀,以加强攻击力,弥补身边铁战暂时退出攻击的不足。还没等刘显伸出的左手握住刀柄,身边铁战已经连人带剑靠了过来,不但封住了刘显招式后续变化的可能,还压迫了刘显的身形。迫于无奈的刘显只能放弃对黄清月的围攻,继续单手持刀,那只已经伸出的手改为扶住已经失去了重心的铁战。只是这样一来,刘显这一刀,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应个景,毫无威胁性可言。 身在空中的黄清月,借助拍在铁战重剑上的反作用力,获得了新力。两条本来如同战斧般扫向秦欢和李明山的双腿,攻势由实转虚,犹如一阵清风,虛不受力地划过秦欢和李明山的双手,然后猛得一收,倒卷了回来。本来准备引黄清月自己的力用以迟怠黄清月速度的两人,吃了个闷亏,不但一点力没有引到,反而自己的力因为引了个空全部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连退几步,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收回双腿的黄清月身形在空中违背人体骨骼结构,极端诡异地扭动了几下,躲过了疾驰而来的几枚暗器,然后蓦然收缩成一团。急速转动了一圈,然后一条腿和一只手从团起的身形中探出,一腿蹬向刘显,一手伸向高云。 刘显此时刚刚把铁战扶正身形,单手刀由于力道不足,速度也比刚开始慢了许多,还没能接近黄清月的身体,就只见一只脚在面前急速变大。无计可施的刘显被迫用单手迎向黄清月这一脚,试图架住黄清月的攻击,实在不行,略略阻挡一下黄清月,拖慢黄清月的速度也能算作不亏本。只是刘显显然高估了自己单手的力量,也低估了黄清月这一脚的力量。黄清月本来力量就在刘显之上,这一次又是全力而为,再借助了团身蹬腿和旋转的力量,脚掌蹬在刘显右手手臂上,几乎没有阻挡,又连带着刘显自己的手臂印在刘显的胸口上,然后刘显发出一声闷哼,被踢出几丈远,又在地上滑行出一大段距离撞到墙才停了下来。这一脚黄清月明显用上了暗劲,刘显没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就是躺地上爬起来,一时之间只能哼哼。 另外那只探出的右手,并起食指和中指,成剑指,无名指和小指并拢和大拇指扣在一起,带着呼啸的风声迎向了正挥舞着一对判官笔,位于黄清月身体下方,正急攻而上的高云。高云一对判官笔舞动甚急,前前后后伸缩不定,招式绵密紧凑,双目圆睁,望着黄清月显露出一种决绝地姿态。黄清月于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高云招式之间的破绽,单手晃动了几下,引动高云判官笔随之运动,然后突然加速,扣起的无名指和小指分别弹出,用力不大,却正好打在判官笔的承力点上,将两只判官笔组成的防护网撕开一条口子。然后剑指轻盈地不带一丝烟火气由左自右画了一道弧形,穿过那条口子,轻轻点在高云额头上。高云翻了个白眼,直挺挺躺在了地上,晕了。力尽的黄清月单腿落地,站在地上。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三十七章 几人兔起狐落,说起来很漫长,其实一切都只发生在极其短暂的几个呼吸之内。只见得一群人各自施展着绝学对黄清月围攻而上,然后位于围攻中心的黄清月身形一片模糊。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面前的铁战踉跄的步伐刚刚站稳,身后的秦欢、李明山终于止住了后退的步伐,身边的杨薇退的最远,但是已经转入了进攻,正在合身扑上。外围的张兆北调整了呼吸,又是一轮十几二十枚暗器甩了过来。同一时间,刘显被踢出了战团,只剩下哼哼唧唧,高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黄清月停下身形的时候,铁战双手持剑,剑尖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急刺黄清月胸腹,重剑带起的风压卷得对面的黄清月衣袖飞扬。同一时间,秦欢于身后舞动着算盘笼罩了黄清月背后大穴,稳步推进;而杨薇于黄清月左侧已经快要扑到面前,李明山由背后迈出一步弧步,改为攻击黄清月右侧,呼应杨薇的攻击。张兆北发出的暗器绕过前面的铁战,笼罩在黄清月身体两侧和身后,以为策应。 黄清月单脚立在地上,脚尖一点地面,面向铁战,身形急退。身后的秦欢算盘刚刚轮开,还没来得及伸展开来,就被黄清月毫不顾忌地悍然撞进了怀里。这背后的一靠,用上了巧劲,让秦欢有些肥胖的身形打着旋地飞跌出去,并且恰好挡住了绝大多算暗器。空中只听见秦欢阵阵哀嚎。和暗器打在秦欢身上发出的“啪啪”声。 黄清月身形急退,靠向秦欢的时候,李明山就判断出了黄清月的意图,手中铁扇合拢。化作剑形刺向黄清月右肋,试图打断黄清月的动作,在李明山看来,黄清月后背靠上秦欢的同时,就是自己铁扇刺中黄清月右肋的时候。而秦欢显然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料定黄清月必定在最后关头放弃,所以毫不防备被黄清月撞进了怀里,最终悲剧了。 其实说起来黄清月使用的方法很简单。在李明山铁扇贴上自己身体的一瞬间,黄清月胸腹整个生生往后背靠进去三寸,任由铁扇在胸前贴着衣服滑过。然后迎着李明山惊愕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垂于身侧的右手闪电般上举。一把扣住李明山脉门,用力一扣,李明山半边身子都麻了,手中铁扇无力把握,从手中掉了下来。黄清月不等铁扇落地。另一只脚一脚踢出,正中下落过程中的铁扇。那柄铁扇旋转着,带着“呼呼”的风声射向对面的铁战。 左边杨薇手中的峨嵋刺已经离得黄清月很近了,可是黄清月连眼皮都不眨,只是右手手臂开始到手掌,如同波浪般起伏,然后再用力一甩,在李明山哀怨地:“不要哇~~~~~~”声中。将李明山迎着杨薇的峨嵋刺扔了过去。 面对这么大一件人形暗器,杨薇避无可避,又不能不管不顾地接着上。那样只能伤着李明山,只好暗叹一声,伸手接着李明山。没想到就这么丁点时间,黄清月又用上了暗劲,力头不猛,但是力量奇大。推着李明山和杨薇连连后退,根本停不下来。 黄清月面前的铁战。刚刚才用剑挑飞了袭来的铁扇,就看见黄清月飞扑而来的身影在眼前急速变大。在铁战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这个字眼。明知道不是黄清月的对手,仍然招式严谨地拉开了架势,用一种舍生忘死的精神,直面黄清月的铁拳。 黄清月拳打脚踢,膝盖飞肘,打地铁战朝着张兆北的方位连连后退,还抽空腾出手来轻松愉快地扫掉袭向自己的暗器。张兆北眼看架势不妙,也不再局限于在一个地方放暗器,也开始利用身法游走起来。眼看用铁战做挡箭牌的计划落空,黄清月索性利用身法和速度对铁战剑根同一部位连续十几次重击,不管铁战如何出招如何躲避,几乎在同一时间、同一部位被重击十几次,重剑发出一声难听的“咯吱”声,断为两节,而且铁战双手酸麻,连区区一个光秃秃的剑柄都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同时宣告了铁战退出争斗。 解决完铁战,黄清月回身带出一溜儿残影直扑张兆北。张兆北情急拼命,火力全开,一瞬间在身前布下一片暗器形成的防护网,或急或缓、或直或曲,全方位笼罩在面前。可是这张网在黄清月看来形同虚设,完全没有威胁可言。只见黄清月的身影在网中忽隐忽现,忽前忽后,两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黄清月就如同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了张兆北身边,迅雷不及掩耳探手一击手刀,砍在张兆北脖子上。张兆北翻着白眼晕倒在地,场中还能动手的只剩下李明山和杨薇两人。 大局锁定,黄清月得意地哈哈大笑,面对李明山,晃晃脖子,揉揉手腕,嘴中调侃道:“李哥,说来十分不好意思。你看,就剩了你们两个,我建议你主动一些。虽然也是免不了一顿暴揍,但是至少可以体现你的勇气。你觉得呢?” 李明山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比哭还难看,好歹还是笑了,对黄清月说:“兄弟,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不能够,”黄清月摇着头说:“既然是比试,自然要全力以赴。再说了,练武之人,岂能害怕区区皮肉伤害。”黄清月顿了顿,用一种幽幽的语气说:“李哥,不是小弟不放过你啊。在你在我脸上留下两个黑眼圈的那天,你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 李明山叹息一声,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在场的人惊掉下巴的举动,居然慢慢移动身形,躲在了杨薇身后,只是露出一张脸,有些胆怯又有些献媚地对黄清月笑。 黄清月哭笑不得,对李明山说:“你不是吧~~~~~这个举动传出去你还混不混了?再说了,你以为躲在杨姑娘身后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李明山此时索性豁了出去。以一种极端不要脸的语气说:“你打死我都不出来。反正是自家兄弟,对你认输不丢人。谁叫你是个变态的,要早知道这么快你就能一打七,我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今天,我死都要死在薇儿身后。” 杨薇站在前面。听见后面李明山耍起了无赖,一副滚刀肉的作派,也觉得头疼至极,忍不住用手揉揉额头,然后一脚跺在李明山脚上。李明山猝不及防,被狠狠地踩了个正着。一时间也顾不得黄清月的威胁了,抱着脚跳来跳去,“嗷嗷”地惨叫着。 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出闹剧,田通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出面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宣布这场争斗就此结束,以黄清月全面胜利告终。并且此后将永远停止黄清月和这七人的对练,因为对黄清月来说,这样的练习已经毫无效果,再下去,黄清月只能和田通有限度的对练了。 田通走到黄清月身边,拍了拍黄清月的肩膀,语气充满了赞赏:“小兄弟这场争斗极其精彩。快慢相间。虚实结合,轻重如意,以少打多却不落下风。完全是从头到尾牵着他们鼻子在走。特别是在虚实之间的随意变换,对整个战局的构思和对节奏的把握,简直出神入化。如果是把我放在同样的位置,不许运用高于他们的力量,我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点评一番后,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地对黄清月说:“好。很好,好啊~~~~~~” 黄清月心中百感交集。愣愣地回到了住处,又愣愣地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还是愣愣地用了饭,然后坐在房间里,一个人想着心事。一年半啊~~~~~~整整一年半啊,起早贪后,废寝忘食,殚精竭虑的一年半啊~~~~~~终于成功了。现在看来,只要不是遇到绝顶高手为敌,自己已经不惧怕任何敌人,就算是遇到绝顶高手,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田通都说过了,纯粹以身法和速度而言,黄清月不在绝顶之下。 终于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了,黄清月忍不住唏嘘不已,太难得了,黄清月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上3,4年时间,终于拥有了安全感。 想着想着,一丝微笑爬上脸颊。黄清月抬头望着窗外,眼神清澈空灵。天边晚霞如火,白云变换,在黄清月眼里,天空仿佛出现了一张俏脸。黄清月温柔地注视在那张脸,喃喃低语:“菲菲,你知道吗?我成功了。不管前途多么艰难,我始终会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前行,等着我~~~~~~~~~” 同一时间,建功府北城门口,门洞左边一个不大的凉棚,卖些普通的茶水和饮料,一些简单的可以充饥的饮食。此时正值中午,人来北往的挤满了人。 两个衣着普通的壮年汉子,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眼神却专注地注视着城门洞进进出出的人流。其中一个大汉面现焦虑,对另一人低语:“最近的空气有些不对啊。一周之内,已经进来了几批陌生的面孔,而且没见他们出去。虽然看不出这些人的深浅,但是那种气度可不像是普通人。” 另一人闻声附和道:“是啊!我总感觉最近心里毛毛的,眼皮还直跳~~~~~~不能再等了,就算没有确切的消息,也要尽快上报堂里。” “好,我在这里继续观察,你马上向上汇报。要快,我感觉很不好。” 说话间,一人起身向外快步行去。这样的场景在1,2天之内,出现在建功府四门,而且街道间,报告有不明身份人物入住,行迹诡秘的消息也是时时传来。饶是李明山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是这种完全脱离了他掌控的事情还不曾发生过。沉思良久,李明山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等了,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会发生什么,但是肯定会发生不寻常的大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深夜亥时,麒麟殿二楼那间悬挂“四海一家”匾额的房间内,灯火通明。中间寥寥几把椅子坐了三个人,田通、高云、李明山。三人面色凝重,显然是因为李明山的报告让他们有些拿不准。沉默片刻。田通起身,在四周一圈落地书架上找出了一份卷轴,低头观看片刻,递给了同时起身,站在田通身后的高云。高云默默看过以后。递给位于身后的李明山。李明山此时脸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看过这卷卷轴后,递还给田通,又田通收好,一时之间又恢复了无声无息。 燃烧的蜡烛火苗跳跃不定,将三人的身影拉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影子。一声蜡烛心的炸燃声惊醒了沉思的田通,对高云说:“召回所有在外的二级以上行动队,用最快时间赶回来。所有副堂主以上人物取消休假,在总局内待命。各处生意除了必要的以外,暂时一律停止。明日召集堂主以上人物麒麟殿议事。” 说罢回过身。对有些担忧的高云和李明山笑道:“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这只是防患于未然。能动摇我神威镖局根本的势力少之又少,我不认为这个莫名的势力具有这样的能力。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转身退出了房间。剩下田通一人,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四周的蜡烛同时熄灭。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见得田通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灿灿生辉,越来越亮。 清晨,蒙蒙的细雨把建功府的天地妆点得如诗如画。黄清月站在房顶上眺望着远方。安静地仿佛已经融入了这方天地。他没有打伞,雨水落在他的身周一寸处就被隔离开来,画出一道道弧形,流到地上。这是黄清月刚掌握不久的一种新的力量运用方式,不再随着招式把力量运用出来,而是像内力那样在身边形成一种可以隔绝一切的护罩。这个护罩还不知道能不能抵御刀剑的伤害。但是用来防水显然是游刃有余的。 远处杨薇和四个护卫快步走来,踏进院门以后。杨薇放慢了脚步,并阻止了其中一个护卫想出言呼唤黄清月的举动。只是淡淡地说:“我们等等吧。”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了一句:“快了。” 没有太阳的光芒四射而出,但是黄清月准确地捕捉到了四周光线和温度的变化,知道日出已经结束。然后身形一晃,从楼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杨薇身前。没有理会周围四人那如同见鬼的眼神,只是探寻地看着杨薇,流露出:“有什么事吗?”的表情。 杨薇迎着黄清月的目光,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说:“确实有些事,总镖头召集在麒麟殿议事厅决议重大事项。” 黄清月深感纳闷,自己这样的客卿身份,向来是不参与镖局重大决策的,怎么这次破例了?但是看到杨薇眼底那一丝焦虑,明智地打消了询问的打算。不管是什么事儿,去了就知道了。 来到麒麟殿议事厅,黄清月发现自己是到的最晚的一个,明智的走到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做出一副看戏的样子,静待事情的发展。 田通环顾周边一圈,示意门边的护卫从外面关闭了房门。然后对着李明山点了点头,李明山起身来到大厅的中央,先对四周拱了拱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里面,有些是已经证实了的情报,有些是根据已有情报做出的推测。我会对推测而出的事情做出说明,没有特殊的说明就证明是已经证实的情报。还有,在我说话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打断,有什么疑问或者不理解,请在我说完以后在发问。”见大家都没有异议,李明山说:“事情要从将近两年前说起,确切的说是一年零八个月。那次刘显和杨薇带队运送一枚药材,你们不知道的人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了解这枚药对武林人物用处不大,而且形同鸡肋,但是却是很多大富大贵之家急需的东西即可。这枚药才不知因何走漏消息被一个神秘的组织得知,于是发生了几乎全军覆没的惨剧,尚幸对方没有成功。要特殊指出,那次接货,我们是按照一级保密标准和行动准则严格实施的,对方以什么手段得知我们的货物和行动路线不得而知,内部也经过了严格的审查,排除了内鬼的可能。回来以后,针对这个势力,我们在连续一年的时间内展开了不间断的调查,但是所得情报微乎其微,可以说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说道这里,李明山停了停,表情严肃地环视周边一圈,让大家消化这个消息。 黄清月不太理解这些定级,疑惑的看着杨薇,杨薇在黄清月耳边轻轻说:“一级就是说只有副堂主以上人物才知道镖货的具体信息。行动路线只有带队者本人才知道。而且不会在县级以上城市出没和逗留。”黄清月听后很是惊讶,都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对方所拥有的能量恐怕可以说是骇人听闻。(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三十八章 这边杨薇借着这个机会,比较浅显地告知了黄清月,一些“神威镖局”内部的等级划分,那边,黄清月继续饶有兴致地听李明山接着说:“两个月以前,建功府内开始有陌生面孔出没。虽然他们借助于各行各业的掩护,但是还是没有逃过我手下的侦知。但是我没有上报,一来他们没有做出损害神威镖局的行为,连打探神威镖局的行为都没有,二来不清楚其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只是加强了观察,命令建功府内和周边府县眼线全力打探监视。” “两周前,这些人物突然全部沉默。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有不明身份人物进入建功府,行迹诡秘,在城中各处都有。这些人我手下人看不出来历,连会不会功夫都无从判断,只是能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周边府县也有这样的人和事同时发生,只是数量要少于本府。” 说到此处,李明山表情变得越发凝重,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下面就是纯粹的分析了。把这所有的情报结合起来看,有一个庞大的组织,隐藏在暗处,其实力应该还在本镖局之上。这个组织名称不详,地点不详,组织结构不详,成立宗旨也不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并不是一个正面的势力,不管是从他做的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来看,还是从他的组织成员来看,我都看不见一丁点光明的东西。而且致命的是,这个组织暂时看来不会成为本镖局的朋友,虽然不敢说一定会是敌人,立场不同那简直是一定的。大家对这个推断有没有异议?” 见大家都表示默认。李明山喟然长叹一声,说:“那么,接下来的推断,恐怕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我亲自挑选的精英暗探曾经长时间的观察过他们,完全看不出底细。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说明什么。我告诉你们,这说明来人都是一流以上高手,而且江湖经验不低。这样一大票高手以一种极端隐秘的方式,来到建功府极其周边,必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算不是针对神威镖局,所造成的动荡。也会波及我们。这就是我不能等到一切都有把握以后再上报的原因,必须及早做出决断。” 李明山说完以后,在场的人都目视田通,然而田通却双目微合,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轻轻地一下一下敲打着扶手。没有说话。刘显问到:“这样的人有多少?” 李明山:“不下30人。” “这不可能,”秦欢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嘴中直叫:“你确定你说的是一流高手,而不是路边的野菜?” “我确定,”李明山双眼直视着秦欢,一眨不眨,语气斩钉截铁:“因为这些人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我了解他们。而且就算有个别人失误。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现失误。” 陈延鹤满面不可置信,问到:“没道理啊,难道这些人不知道。来再多一流高手都不是绝顶高手的对手这个浅显的道理吗?我看他们应该不是针对神威镖局。” “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啊。”李明山有些挫败地说:“都已经可以判定这些人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了,应该不会这么不智。但是如果他们就是要针对神威镖局呢?如果这些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呢?如果他们也能拉到绝顶入伙呢?那可就是一场浩劫了。”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抽气声。李明山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只能我亲自出马了。我相信那些人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而且我有把握顺藤摸瓜把他们的根本挖出来。” 就在大家闻听此言欢欣鼓舞的时候,田通睁开了眼睛,说:“你不能去。”没等大家发出疑问。田通已经开始解释:“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我敢保证,只要是你开始出现。要么你就会死于非命,要么那些人就会缩回去。” “唉。”田通叹息一声,苦笑着说:“不需要怀疑了,我可以肯定这就是针对神威镖局的一个局。其实不难解释,结合我们以前的习惯就知道了。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神威镖局一定会出手驱逐,这次虽然说人数多了点,但是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还敢停留在建功府,就是有恃无恐。面对一个绝顶还能有恃无恐,就说明他们也有绝顶。联想到那次在破庙里冷山说的‘别人怕你神威镖局,我们可不怕。’就证明这些人早已将神威镖局作为了目标。” 喝了一口茶,高云皱着眉头发问:“按说不应该啊,已经了解的绝顶高手都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最没有原则,最没有底线的万邪洞段老怪,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传说中‘神秘客’又不问世事,难道是什么势力秘密培养的绝顶,还没有见过光。” 田通摇摇头,说:“你不了解,密闭的环境是不可能造就出绝顶高手的。不经历生死间的磨砺,闭门造车形同虚设。所以每一个绝顶都会在江湖中留下名号。所以这个组织的首领一定是‘神秘客’,不存在其他可能。” 看见大家严肃的眼神,田通笑着安慰大家:“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如果只是‘神秘客’带着三十多个一流高手,就算再多上几个一流巅峰,我们神威镖局也吃得下来。下面我命令!”在黄清月眼中,田通此话一出口,议事厅中气氛为之一变,这些神威镖局的老人们,就算再怎么忐忑或者不安,也瞬间正襟危坐,表情肃穆。 “神威镖局特级戒备。但是一切外松内紧,不要显露痕迹。我要利用这次机会把他们放进来一网打尽。做戏做全套,他们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如果全无反映,那么反而说明我们已经发觉了。所以,召回外面负责监视的普通弟子。全部换上李明山手上的精英。如果人手不够,调刘显手下的精英加入他们,在监视侦查上,以李明山手下为主。” 田通看见刘显对自己点了点头,接着对刘显说:“另外。刘显,让你手下全部行动起来,一部分加入护卫的队伍,总局内外的护卫工作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他们了,一般的人应该是插不上手了;另一部分派出去,跟随每一支外出补给的队伍。务必不要给宵小之辈可乘之机(这就是要预防下毒暗算之类的行为了)。”说罢话锋一转,来到刘显身边,拍了拍刘显肩头,温和地说:“让兄弟们辛苦一下,此次事了。必有重谢。”刘显听见重谢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好意思,显然这在神威镖局里已经成为了惯例。 田通又来到铁战面前,用一种郑重的语气对铁战说:“你手下的精锐战队要全部武装起来,近期停止一切重大的训练,改为低强度的适应性训练。让他们打起精神,时刻备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铁战本来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用上了赌咒发誓的语气说:“请总镖头放心,属下多年训练的成果定不会让总镖头和各位失望。” 田通欣慰地点点头,又来到陈延鹤和诸葛旬面前。还没有开口,陈延鹤就先开口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配出大量效果最好的解毒丹以备不测,同时还会准备大量用以疗伤的成药或者半成药。并且等会儿我会开一个单子给总镖头,把上面所需的东西全部提前买回来。” 看见田通又把目光转到诸葛旬身上,诸葛旬笑笑说:“我有个方法,可以提前布置一个阵势。等敌人一流以上高手进来以后再发动。不但能隔绝外面可能存在的二,三流高手随后的跟进。还能在敌人一旦撤退的时候,耽误上一阵子他们的时间。” 田通闻言有些惊讶:“哦?有这样的事?能保证多长时间?” “二。三流高手可以阻挡两个时辰,一流高手使命攻击的话~~~~~应该能坚持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还是要看拼命的程度。至于绝顶高手嘛~~~~~~没有试过,估计没什么作用。” “哈哈哈哈~~~~~~~”田通一阵大笑:“好,非常好!如此一来大事可成。让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帮见不得人的鼠辈一网打尽。好男儿快意恩仇,才能不负上天让我等身为男儿的一番美意。” 此话极具煽动性,一帮子老大粗瞬间如同打了鸡血,各个青筋蹦起,面红耳赤,齐声呐喊:“定当追随总镖头,不克强敌,决不罢休。” 田通欣慰得笑着,挨个拥抱了一干人等,然后让他们下去早做准备,单单留下了黄清月和杨薇。 在黄清月的面前,田通收起了一副慷慨激越的样子,表情转为有些担忧,深深地看了杨薇一眼,对黄清月说:“我一生波澜壮阔,活的极其精彩,没有任何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薇儿。我没有子女,视薇儿如同己出,希望小兄弟能答应我一件事。” 黄清月迎着田通诚恳中略带恳求的目光,问到:“老哥哥可是觉得有些没有把握?” 田通叹息一声,说:“如何得来把握?只要是有绝顶高手参与的战斗,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何况所有和‘神秘客’交过手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神秘客’修为如何。在一场关乎神威镖局存亡的决战中,无论如何的小心都不为过。” 黄清月点点头表示理解,看了看身边眼圈已经开始泛红的杨薇,对田通说:“老哥哥可是让我在最后关头带走杨姑娘?” 杨薇一把抱住田通的胳膊,哭泣着说:“义父,薇儿不走。这里就是薇儿的家,你就是薇儿的亲生父亲,薇儿愿意和义父还有神威镖局同生共死,绝不抛弃你们独生。” “胡闹,”田通一声断喝:“这是可以拿来讲价还钱的事情吗?这是命令。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不但为父无颜活在世上,就算死了,又有何面目面对当初生生死死的兄弟。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杨薇不断地流着泪水。把头靠在田通怀里,只是摇头不语,“嘤嘤”的抽泣声让人为之落泪。田通轻拍着杨薇的后背,待到杨薇不怎么哭泣以后,从怀中捧起杨薇的头。一手捋了捋杨薇散乱的秀发,一手轻轻擦去杨薇腮边残存的泪滴,眼神慈祥和蔼,对杨薇说:“薇儿啊,要听话。你一个女子,外加黄兄弟身份不是本镖局死党。只有你们,才能在我镖局即将不测的时候,有一线可能脱身。以后以黄兄弟的身手,也不愁你们吃了亏。这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神威镖局需要留下火种。留下你们,就是留下了种子。” 杨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让田通松了口气,抬眼看着黄清月。黄清月迎着田通期盼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了。”目光清澈,透露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田通欣慰地笑了,让杨薇和黄清月回去。然后登上麒麟殿三楼自己单独的书房,轻轻闭上双目,放缓呼吸。开始冥思。 会议结束以后没等几天,情况就急转直下。这天深夜,一道闪电划破苍穹,把窗外漆黑的夜晚映照的一片雪白。少顷,一阵闷雷滚过天际,“轰轰”的响声震得窗棂都发出一阵颤抖。狂风夹杂着暴雨席卷了天地。极目望去,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有风声、雨声、雷声加上时不时闪电发出的光芒笼罩在黄清月面前。 黄清月没有关窗。就站在窗边,注视着外面的一切。狂风和暴雨来到黄清月面前,就被一股力量自动挡在了外面。不用借着闪电照亮视野,仅仅凭借感知和过人的目力,黄清月就能清晰地看见神威镖局上下一番鸡飞狗跳地忙碌,那是在做应战的准备了。 今天上午,一队刘显的手下跟随平日里给神威镖局采买蔬果的队伍外出购物,结果到了中午还没有回来,这在往日里是不可能发生的。田通感觉到敌人动手就在今日,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敌人会做出这种打草惊蛇的举动。田通果断的终止了镖局一切人等外出,所有力量都收缩了回来,连放在外面的眼线都停止了活动。各个精锐的战队手持雪亮的武器,用一种固定的站位组成黄清月看不明白的阵势,分布在镖局各个险要的位置,一众高手陪在田通身边,站在麒麟殿正门外的小广场上,面目坚毅,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神威镖局的大门。沿着大门到麒麟殿的笔直的道路两边所有的建筑物上,树木丛中,都站满了手持弩箭,腰佩短刀的劲装汉子,这些人在如注的暴雨中身形挺拔,目光专注,握弩的手一丝晃动都没有,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久经考验的厮杀汉。 后边妇孺在杨薇的领导下,该撤退的撤退,该隐蔽的隐蔽,剩下一些很有几分身手的年轻女子,也被杨薇组织了起来,充当现场救护组。旁边一处偏殿里,站着目光沉稳的陈延鹤,身边放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套一共四十九枚的银针。 在大门不远的一处建筑中,诸葛旬在整整两队武士的保护下,正在飞快的计算着什么,显然要想等到敌人主力全部进场以后发动他所谓的阵法,还需要一番努力。 虽然外面暴雨如注,但是空气紧张的让人窒息,完全感觉不到下雨天的凉爽,黄清月只感到一阵阵燥热,需要不停的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至于因为紧张而来回走动。 突然,一种感应出现在黄清月脑海里,他抬起目光看着神威镖局的大门上方,那里本来空空荡荡,就在下一瞬间,两条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面具,另一个一身灰衣,头发胡子花白,身形瘦高,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两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暴雨中如同鬼魅,身上一点打湿的痕迹都没有。 黄清月心中“咯噔”一声:“绝顶高手,两个!田通失算了,神威镖局这次有难了。” 田通心中也暗叫一声:“不妙!!”一时间有些心灰,但是在下一瞬间,目光又重新转为坚毅,事情的发展显然即将失去控制,无论如何都必须撑住。坚持才会有希望,放弃就必死无疑,虽说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田通吐出一口浊气,把目光望向小楼那边黄清月的方向,正好黄清月也在小楼窗边看相田通。两人目光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交汇在一起,田通用目光传递过来一种信念“哪怕战死,也绝不后退一步。”并且眼角微不可查地瞟向了杨薇的方向,黄清月理解了田通的想法,坚定的点了点头,也向田通释放了一个信号:“我会保护好杨薇,你放心吧。”(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三十九章 田通笑了笑,转回头来,看着大门上方的两个人,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讽。田通脑海中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忐忑,只剩下满心的不甘,以及对自己往昔峥嵘岁月的怀念,那是多么快意恩仇、叱咤风云的一段岁月啊。但是转眼之间,田通就放下了一切杂念,眼中唯有眼前的大敌,以及必须要让敌人付出沉重代价的决心。 这时神威镖局的其他人,也发现了门上出现的两个人,大家都心头一沉,但是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慌乱,只是看着田通——这个神威镖局的领袖和灵魂,他们相信,这次会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在田通的带领下,战胜那些仿佛无法战胜的敌人。 田通朗声对那两人说:“段老邪,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旁边这位朋友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秘客’了?两位大驾光临,鄙镖局可真是蓬荜生辉啊。”田通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这番话,田通是用上了内力的,内力激荡着漫天的雨水,如同喷射状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涌去。段老邪和‘神秘客’看都不看飞射到自己面前的雨滴,这些雨水一到两人身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到两边。 段老邪冷笑两声:“别废话了。田通,你我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我知道你向来标榜正义,所以恨不能要了我的命,以此来彰显你的能力和立场。我呢,同样不想让你神威镖局好过。所以我们不必假惺惺的说这些场面话了。” 田通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神秘客’,出言挑唆到:“段老邪,你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什么时候沦为了人家的门下走狗?绝顶高手的超然地位被你糟蹋了个一干二净。” 段老邪哈哈大笑,道:“这套小孩儿的把戏就不要拿出来现眼了,你这套伎俩段某人几十年前就玩儿腻了。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谈不上丢了谁的脸。要怪就怪你田通不会做人。偏要得罪这许多人以致有今日之祸。”说道这里,将目光越过田通,投向田通身后神威镖局众多精英,声音阴狠地说:“神威镖局今日气数已尽,老夫奉劝众位一句,‘良禽择木而息’。陪同必死之人共赴黄泉,辜负了一身所学,可谓愚蠢至极。” 神威镖局一干人等气愤莫名,一时间责骂声不绝于耳。田通抬手摆了摆,身后咒骂声渐渐低了下来。田通看了看段老邪。轻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等你能把我置于绝地再说大话不迟。” 段老邪笑笑,不再说话,但是表情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田通还能有什么手段翻盘,来逃过神威镖局今日覆灭的结局。 田通转向‘神秘客’问到:“虽然田某对你谈不上了解,也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修为到绝顶之人,必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田某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来为难我神威镖局。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 ‘神秘客’从出现在神威镖局大门顶上开始。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确,自从决定对付神威镖局以后,韦杰背负的压力就一直很大。而且请出段老邪出场缠住田通。韦家本家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如此一来,一切成功了倒还好说,一旦失败了,韦杰相信,自己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这一支旁系从此走上康庄大道的目标。就再也不可能实现。这可是韦杰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开始,一直以来的夙愿。 而且从心里说。韦杰对田通极其有好感。这个江湖从来没有断绝过纷争,不是人吃你。就是你杀人。做人做到田通这个地步,实在很难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就算是装的,装了几十年,那也装成了真的。如果不是各为其主,韦杰真想和田通把酒言欢,做一对儿朋友。 今日以敌人的身份站在了田通的对立面,看着面前这个一直只通过情报打交道的人,韦杰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虽然看起来神威镖局已经不存在翻盘的可能,但是韦杰心中的不安感并没有降低,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同箭在弦上,韦杰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今天誓要踏平神威镖局,将那颗药丸儿抢到手的同时,向天下宣告:又一个极其强大的江湖势力诞生了。而且这个势力不会有温情,不会有怜悯,只有*裸的顺者昌、逆着亡。 正在分神的韦杰被田通的一席话拉回了现实,看了看田通,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柔道:“没什么。各为其主罢了。”韦杰实在不愿意欺骗面前这位当世的人杰,所以索性说出了实话。韦家需要扩大在江湖的势力,但是现实是江湖中现有格局如果不被打破,扩大势力如同说笑。那些根深蒂固的超然势力韦杰啃不动,神威镖局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再加上神威镖局手里有现在韦家急需的东西,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 田通仰天一阵大笑,环顾了神威镖局的一草一木,有些感慨道:“鄙镖局从籍籍无名,到现在威震八方,老夫付出了莫大的努力。这一砖一瓦都倾注了感情,”然后对‘神秘客’说:“等会儿交手的时候,希望我们离得远些,不然我怕这里被夷为平地。” 这边韦杰还没有说话,那边段老邪一阵鄙夷,说:“顾好你自己吧,你要能活下来,才有资格关心你的花花草草。”韦杰闻言只能暗叹一声,只好一言不发,向后面挥了挥手,墙头出现一大票人,然后纷纷跳下墙头,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攻击方式,三三两两杀入了神威镖局早已等待多时的众人之中。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战斗刚一开始就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那边田通最后回头看了看杨薇的方向,眼神柔和慈祥。然后转过头来,目视段老邪,眼神变得坚定犀利,心中说:“段老邪,你我该做个了断了。来吧。就算战死,我也会带上你一起上路的。” 田通高昂着头,举步向段老邪走去。一步步踏着心跳的节奏,越走气势越重,渐渐仿佛整个天地都跟随田通的脚步轰轰作响,以一种独特的节奏缓缓逼向段老邪。 那边段老邪表情开始肃穆起来。他知道田通是在蓄势,于是眯着眼睛静静注视田通的靠近,一翻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松纹长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缓缓将长剑拔出,居然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段老邪做起来都好像举着千斤的重物,不但缓慢,而且吃力。 两人的精神力已经先于两人的内力交上了手,只见两人之间的雨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震得东飘西荡。或者被拉扯得奇形怪状。在田通即将踏出最后一步,积蓄的势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段老邪刚刚把松纹长剑从剑鞘里完全抽了出来。左手一震,剑鞘旋转着、带着呼啸的声音,卷起一阵气浪,向田通急袭而去,同时,段老邪跃身而出。身剑合一飞射田通。 田通积蓄气势在巅峰之前被打断,但是段老邪也没有占到便宜。为了抢先出手,本身没有积蓄气势。只是想打断田通的节奏,并且抢占先手。 田通面对急袭而来的剑鞘,微微抬起左手,食指一点剑鞘的尖端,势如奔雷的剑鞘骤然停止。然后这柄剑鞘完全违背了物理学的概念,就这么停在了空中。随后田通左手收指出拳,一拳打在剑鞘前端,剑鞘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夹带着更大的能量袭向段老邪。此时段老邪正身剑合一飞身而来,面对射来的剑鞘不闪不避,连剑尖都没有丝毫的晃动,迎着剑鞘继续前进,剑鞘还没有和段老邪手中的长剑完全接触,就在剑势之下破损、断裂、飞射,段老邪前进的速度连一丝减缓都没有。 但是精神力充沛如同田通者,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段老邪企图借助身剑合一来拉回气势差距的打算落空了,那柄剑鞘没有延误段老邪的速度,但是消耗了段老邪的气势。 于是田通不闪不避,顶着疾射的剑鞘碎片,左手手指抖出片片碎影,手臂带动手掌在空中似慢实快地不停画着圆圈,只能借助空气中密布的雨水看出,这样的举动带着强大的劲道一点点缠上段老邪手中的松纹长剑。右手握拳,收于肋下,蓄势代发。 田通的左手越画越慢,段老邪的身形也随之越来越慢。不过段老邪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张,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从空中吐出,然后握剑的手微微一震,那些附着在剑上的属于田通的劲力被震开,然后段老邪突然用比刚才快了几乎一倍的速度,剑尖直袭田通胸口。这一剑带着风雷之声,剑尖处一点精芒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本来应该带动着周边的雨滴四散飞射,但是现实却是那些雨滴诡异的继续着原来的轨迹,自由落体向着地面坠落。 黄清月站在远处叹为观止,以他的感知力能够清晰的捕捉到发生了什么。那是段老邪将力量完全收缩了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那一丁点的光华就是段老邪一身功力的聚集,压缩地极度凝练,然后这高度凝练的真气带动身体前进,身体本身到这个地步并不用力,所以段老邪周边的雨水由于没有外力的施加,下落的轨迹当然不会有所改变。 田通眉头一竖,呼出一口气,收于右肋的右拳不避不让直直对着段老邪的剑芒直击而出。在相交的瞬间空气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激荡的罡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一时之间雨滴像是劲弩射出的弩箭,打得周边飞沙走石。由于这两个绝顶高手的战圈靠近‘神秘客’一方众人,还有不少人躲避不及,直接躺在地上哀嚎。 一击过后,由于田通没来得及将本身内力进行如此高度的凝练,所以在消去了段老邪最开始的锋芒过后,田通左右手聚拢,掌心相对,掌跟紧靠。十指如同怒放的花瓣,画着玄奥的轨迹,带着一片残影,对段老邪还在不断挺进的剑尖或拍或打,或点或拉。每一击都发出金铁交击的铿锵声(黄清月怀疑要是有心脏不好的人在这里听见了这么密集、这么尖锐刺耳的声音,恐怕直接就会送了命)。田通脚下绕着一道弧线后退至远方,受气机牵引,段老邪也被一同带离了交战的前锋,慢慢向镖局的一个角落退去。 韦杰目送了田通引开了段老邪,目睹了自己的手下如同潮水般漫过墙头。各自杀向目标,却并不着急。从墙头轻飘飘荡到地面,在神威镖局宽阔的小广场上闲庭信步,注视着远处田通和段老邪相互交手,只是用感知遥遥监控着自己这方的战况。韦杰相信段老邪不和田通硬碰硬。只是缠斗,让田通分不出手脚,这一任务完全难不倒段老邪。这边韦杰自己只需要控制着自己手下的节奏,不要让战斗太快进入决战,就能拖住田通,让他不能放弃自己的手下独自逃走。 是的,本来按照双方的实力对比,本来可以堂堂正正的碾压。但是韦杰极度渴望毕其功于一役。更不想放跑了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绝顶高手(以后将寝食难安),只能创造出种种形式,让田通和其手下在渐渐缩紧的绞索上。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好像猫盘老鼠,盘软了再吃。 所以韦杰不慌不忙,甚至于可以付出相当的牺牲。所以当他的手下在小广场上展开推进的时候,面对四面八方射出的弩箭,和手下时不时倒下在地上哀嚎,都显得无动于衷。 韦杰带来的手下人。分成三波。第一波都是一流巅峰,数量略多于神威镖局。冲在最前面,一路上的箭雨并没有对他们形成伤害。长驱直入来到高云等人面前,在那敏的带领下,十个打七个;第二波是普通的一流高手,在箭雨下略有损伤,还没来得及和前面第一波人马前后呼应,就被从各个角落冲出来的统一着装、统一武器的一支支战队截住,战做一团;第三波数量最多,基本上都是江湖中恶名昭著的二,三流人物,在箭雨之下人仰马翻,死了一地,死了的人躺了一地,没死的人抱头鼠窜。好不容易神威镖局这边弩箭全部射完,这些人还来不及重振旗鼓,就被抛下弩箭,拔出短刀的神威镖局人马杀入了人群,虽然这部分人数量少于韦杰带来的人马,但是此时气势正宏,一时之间以少打多,反而占据上风,杀得对方战线不稳,连连后退。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诸葛旬轻轻将几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放入特定的位置,神威镖局四周气机一变,韦杰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却并不计较。 诸葛旬对保护自己的两只战队说:“你们去帮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了。”缓缓走进一处阴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两个领头的队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带领手下,转手杀了出去,转瞬杀入了战团。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韦杰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想象。在韦杰的算计中,自己这边一流巅峰和神威镖局的一干人等差别不大,但是数量却整整多出了三人,本来应该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可是打到现在,却没有占到一丝上风。而且,如果不是那敏江湖经验实在丰富,并且调度有方,险些损失了两人。韦杰当然不知道神威镖局这几个人,在这一年多里,和几乎就是绝顶的黄清月厮杀了多长时间。不说个人技艺有所提高,就是彼此之间的配合都已经炉火纯青,厮杀起来,那叫个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高云和李明山的几次配合,铁战和刘显相互掩护的几次强杀,再加上始终游走在外围,本身并不加入战局的张兆北,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器,又总是打在韦杰手下的软肋上,多少次志在必得的杀手都被迫终止。 再说另一边,本来该和第一波前后呼应的那些一流高手,却被一群在以前的情报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支支战队挡住了。这些人个体实力都不算高,但是极其精通合击之术,彼此进退之间张弛有度,硬生生将第二波人马挡在了中间。 最后本来是想用于和神威镖局其他人手缠斗的那些二,三流败类。却没用至极,被杀的溃不成军,落败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神威镖局两相夹击之下,第二波人马必死无疑。本来安排在镖局外面作为接应的一干人马。现在却被挡住了,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就是进不来。 一时之间,韦杰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果然自己的预感是对的,本来以为已经足够重视神威镖局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还好,”韦杰不由得想到:“花费大价钱请来了段老邪,就凭两位绝顶,也能将局面反转。” 始终处于远处观察的黄清月敏锐的感到了变化,随着韦杰的眉头皱起。他也渐渐皱起了眉头。因为黄清月从韦杰身上感知到那逐渐加强的战意和渐渐浓郁的杀气。相对于身处战圈,而且精神力受暴雨狂风影响的韦杰等一干绝顶高手而言,黄清月的感知能力在品质上更高级,几乎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而且身处战圈之外,看待问题更加全面和客观。在黄清月看来,如果这次敌人只来了一个绝顶高手,或者是现在就在场边还没有投入战团的‘神秘客’决定一直不出手。那么敌人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惜现实让黄清月很纠结,那边一直淡定旁观的‘神秘客’渐渐失去了耐心,准备出手干预。让事态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的意图已经越发明显。 现在盘旋在黄清月心中的只剩一个问题:“自己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这个忙帮还是不帮?如果要帮,该怎么去帮?”说句良心话,黄清月对神威镖局上下人等极具好感,十分愿意出手帮助神威镖局渡过难关。问题在于这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而是需要高山般仰视的绝顶高手。黄清月不是个怕死的人,只希望死得有价值。如果自己冲了上去,能够用一死换回胜利。黄清月并不吝啬自己的生命。怕只怕自己死了,神威镖局仍然难逃土崩瓦解的命运。 黄清月心中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念头。一时举棋不定,心中烦躁,不由得看了看杨薇的方向。那个女子在战团之中上下翻飞,眼中透露着死战不退的绝决态度。黄清月可以想象,就算到时候能将杨薇从死亡线上抢下来,她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选择独自偷生。哪怕打晕带走,黄清月也相信,从此以后的杨薇,活着的只是一具躯体,终生不会再快乐。 “多么单纯的人啊~~~~~~”黄清月一时有些感慨,若有所思地想到:“可能就是要这样单纯的人,他的人生才完整。我们这些所谓的深思熟虑,到底是一种成熟的表现?还是只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一丝明悟隐隐约约浮现在黄清月心中。黄清月自问:“我修的是什么?是内力或者真气吗?不!我的力量来源于心,我修的是心。心之所向,一往无前。”况且就黄清月前世看了这么多描写境界的小说来看,此时的逃避,将在心中留下一个阴影,一道坎,自己将来的境界有可能到此为止,终生不得寸进。 此时一句话浮上黄清月的心头,那是田通曾经对他提到的一句话:“绝顶高手已经习惯了用精神力感知周边的一切,战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在绝顶高手的掌控之中。可是你的精神力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构成的,我们的精神力探查对你来说毫无作用。习惯于一切尽在掌握的绝顶高手,初次与你对敌的时候,这种对精神力高度依赖的弊端就会显现,反映在实际中,就是茫然无措。” 在联想到和田通谈论精神力的时候,他提出过:精神力不是万能的,不但受到天地大气候的影响,而且如果有人在精神力的修为上更加高深,不但可以通过精神力的碰撞来伤害对手,更有甚者,可以利用精神力欺骗、引诱,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黄清月看看天地间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肆虐,还能有比这更强烈的天地大气候变化吗?如果有,那就是天翻地覆的灾难了。 心中有了答案的黄清月,心中的焦灼烦躁一扫而空,淡淡的微笑爬上嘴角。是啊~~~~~~心之所向,一往无前。这一刻他不再去顾虑生死荣辱,只想做好他心中认为应该做的事,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章 留给黄清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边‘神秘客’已经逐渐接近战团,暂时没有出手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切入时间,一个能够达到最大伤敌效果,己方损失最小的时机。毕竟绝顶高手不是神,强行冲进战团大砍大杀只是莽夫的行为。绝顶高手都是战机的掌控者,是控制节奏的大师,当然,高强的内力和精妙的招式,又能够保证绝顶高手的每一个意图都能够完美的实现。 黄清月自从听从田通的劝告以后,再也没有全部调集过自身全部的能力,但是此时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黄清月目光平和的注视前方,随着心念力在全身游走汇集,那一道道线条和轨迹比过去更加清晰,争斗中的人们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一拍,无数种进攻的路线和攻击的方式呈现在黄清月眼前,他只需要做出选择,并且坚定不移地执行,理论上就能得到满意的效果。但是黄清月自己心中清楚,这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自己的速度并没有和自己的眼力相匹配,也就是说,别人慢上了一拍,但是自己并没有绝对快上一拍,这个缺陷对上绝顶高手还会被放大。而且自己和对手都是人不是机器,人不可能做到机器般的完美,所以自己不可能一直完美无缺的实施所有既定中的方案,对手也是人,是人就不是既定的程序,那就充满无数的变数,拥有无限的可能。 所以黄清月给自己的计划就是,利用对手对自己一无所知这一点,先快速从敌人第一波高手中间穿过。极尽所能的造成杀伤,把己方的高手解放出来,形成一股生力军;然后利用自己速度奇快、身法莫测这一优势,缠住‘神秘客’,必要时逼迫他和自己硬碰硬。毕竟田通说过,就力量而言,黄清月自己和绝顶高手不相上下。 想到就做。黄清月顺手扯过一张毛巾,抱住自己的面部(只要是有可能,黄清月对自己的保护就是不遗余力的,包括对自己身份的保护。实在是看不出来一个高手的素质)。然后悄无声息从小楼窗户一跃而下,不等停稳就展开身法,如同一溜儿青烟,忽左忽右荡进了交战正酣的战团。 韦杰等待多时的良机出现在了眼前,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他迷醉。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身为绝顶高手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安。下意识的,韦杰望向那边几栋黑漆漆的小楼,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韦杰并没有因为看不见就放松了警惕,反而暂时停止了加入战团的打算,调集精神力对那边的区域反复的侦查,还是一无所获。放下心来的韦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看来是压力太大了,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收回了精神力,重新笼罩真个战局。正当韦杰再次想要出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一团不知名的能量快速逼近,但是在韦杰的感知中。却不知道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韦杰转头凝神细查,只见漫天的雨水被快速突进的物体带动的四散飞射,然而其中间的物体却一片模糊。这在韦杰有生之年,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一时之间惊讶至极、震撼莫名。 但是黄清月却不会惊讶,也没时间惊讶。如烟的身形以一种超出了人类理解能力的方式欺进到一众一流巅峰的身边。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此人正被秦欢逼退,但是后退中还是不忘警惕。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涌来,不假思索就是反手一掌。同时身体倾斜。在他想来,自己这一掌,足够停滞身后物体的速度,然后倾斜的身体也让过了大部分要害,足够他回头观察来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后面的,他还没有想到。不过这位老者已经不需要再想了,黄清月并指如剑,不闪不避直刺老者掌心,连想象中的抵抗都没有,两指视老者的掌风如无物,直接洞穿了老者的掌心,速度一丝不减地直接插入老者背脊,切断了老者脊柱。 然后黄清月看都不看软倒在地的老者一眼,身形也没有因为出招而有所减慢,直接画出一道弧线出现在左侧正和刘显对招的方面大汉身边。这个大汉对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显然估计不足,明显愣了一下,就这一愣,就让他丢掉了性命。一只洁白如玉的食指在他的心房轻轻一点,然后一道身影和他擦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 此时‘神秘客’一方的众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对四周提高了警惕,但是没有。火力全开的黄清月对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从哪里打就从哪里打。下一瞬间,那道青烟又不知从什么地方荡了过来,出现在一个矮矮胖胖的人身前。此人第一时间鼓起全身内力于双臂,举双臂挡于自己身前。在他双臂内有一对护甲,这对护甲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可是这个想法在黄清月面前显得很可笑,黄清月只一掌就把此人拍得飞身而起,撞向自己这方的一位使双斧的高大壮硕的男子。那人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害怕黄清月藏身在矮冬瓜身后跟进,干脆不理不睬,一斧劈向矮冬瓜,如果黄清月藏身在那人身后不出来,必然难逃被一分两段的厄运。可惜,黄清月的身手岂是这些人能够了解的,当世能够对黄清月产生威胁的,只有那有数的几个绝顶。 一斧劈开了矮冬瓜的身体,身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敌人。还不待使斧的男子再仔细观察,他就只觉得手上一轻,低头一看,手中的斧头不翼而飞。原来是黄清月利用矮冬瓜阻挡他的视线,并不是要利用矮冬瓜当挡箭牌。就在此人一斧子劈开矮冬瓜的同时,黄清月就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探手拿下他的另一把斧子,身形不停。继续前进。只是在前进的同时,挥手将斧子向后甩了出去。此人刚刚发现斧子不见了,抬起头来,没来得及查看一番,就被自己的斧头砍中了后脑。 此时高云等人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不免喜形于色。向高云这种聪明人,看见黄清月的线路朝着自己来的,更是使尽浑身解数,将对面的敌人缠了个严严实实。黄清月也不负众望,路过此人的时候,哪怕这个人将手中长剑舞动得密不透风。还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右腿一记鞭腿,直接扫断了那人双腿,后面高云不慌不忙结果了此人性命。 “神秘客”一方的众人此时才看出黄清月的意图,但是为时已晚。被黄清月这样的人摸近了身边,结果显然是相当悲催的。而黄清月前面没有动手,一直呆在远处小楼上,他在远处看的清楚,那个手持长剑,出手如电的男人是这一波人马的指挥官,黄清月打算擒贼先擒王,结果了此人。奠定了自己这一方这一波人马的胜势,再去和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客’缠斗。 这个手持长剑,出手如电的男子就是那敏。虽然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感到惊讶。看见他奔向自己更是感到绝望,但是丰富的经验让那敏没有慌张,他深深的知道,慌乱救不了自己,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那敏有信心,只要来的不是绝顶。自己一定可以支撑几息的时间,那样。身后的‘神秘客’就一定有办法救下自己。那敏一生见多识广,可谓半步绝顶。他知道一个绝顶并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诞生的,没有经过惨烈的厮杀,没在生与死之间几经徘徊,是不可能突破那条界限,达到绝顶的高度。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可能是个例外,在那敏的心中,这个人就算比自己高明,也是有限。 黄清月在反手扔出斧头劈死双斧男子的时候,在他和那敏之间已经没有其他敌人,杀死眼前的敌人,他的身后就只剩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急速向自己靠近的‘神秘客’一人。所以必须在一个照面之间杀了这个手持长剑的敌人,绝对不能给他缠上自己的机会,甚至于连干扰自己的机会都不能留。要知道单独面对一个绝顶黄清月都没有把握,再加上这个明显很难缠的对手,打都不用打,直接逃命好了。 所以别无选择的黄清月,决定强杀那敏。第一步,黄清月调集全身的力量于右拳;第二步,黄清月无视那敏闪电般划向的一剑,收于身侧的右拳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直直轰了过去;第三步,一个巧妙到巅峰的半月弧步,在那敏看来黄清月已经招式用老,无力变招的情况下,黄清月硬是凭借步伐,在电光火石之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位,保持右拳继续轰向那敏,但是却避过了剑锋,变成拳锋击打在长剑的侧面。 那敏惊觉不对,长剑改划为削,企图逼迫黄清月变招,但是晚了半拍。在那敏这一变化还没完成的时候,黄清月的拳头已经悍然打在剑上。长剑在的一瞬间弯曲、变形,然后碎裂。那敏及时松开已经废弃的长剑,左手似实实虚拍向黄清月右拳,企图借助黄清月的力量,拼着受点伤,也要先拉开距离,然后才能实现既定目标。因为这个时候被黄清月近身,只能是死路一条。 然而被田通赞不绝口的力量岂是泛泛,那敏觉得已经足够高估了面前的敌人,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黄清月已经决定强杀,就不会有丝毫的保留,那敏伸出的左掌,借到是借到了一丝力量,可惜这丝力量还没来得及转化为后退的动力,就被黄清月紧随其后的拳头,压着那敏自己的左掌,狠狠印在了胸口。那敏口中喷着鲜血,在空中飘飞的时候,眼神中还透露着不能置信,以及浓浓的不甘。 其实黄清月也不好过,这是唯一一个在自己全力突袭的情况下还能变招的人,而且那敏的变招确实有效,在黄清月的手上留下了伤口。只不过这丝伤口不大,在如注的暴雨和漆黑的夜色掩护下,其他人没有察觉。并且,在黄清月全力运转心念力之下,这丝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神秘客’韦杰吃惊极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在举手投足之间,连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多达五人,自己本身却毫发无伤。这种能力只能是绝顶所具备的。更让人吃惊,甚至于恐惧的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感知,居然在这个人身上完全没有作用。韦杰心中以前被强行压下的那丝不安开始扩大,虽然还不到让自己变色的地步,但是不可否认,这个人已经开始影响自己的判断,让自己本来必得的信念开始动摇。 那边段老邪的吃惊程度丝毫不亚于韦杰。由于看不见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感知。在感知中,也就是极其短暂的几个呼吸时间,作为盟军的一干高手接二连三的死去,可是自己居然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借雨水模糊的变化,判断出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在杀人。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杀人。这个物体应该是一个人,一个看起来速度不下于绝顶高手,效率不下于绝顶高手的人。 田通却是心知肚明,知道黄清月出手了。只是没有想到,黄清月最终居然剑指‘神秘客’。虽然黄清月最近这段时间进步很快,但是田通不认为黄清月已经具备压倒绝顶高手的实力,根据田通的推算,黄清月在短时间能。能够和‘神秘客’拼个旗鼓相当,但是必然不能持久。老谋深算的田通瞬间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见田通嘴角露出一种得逞的微笑。并且不再有丝毫的顾虑,放开手脚全力攻击,一时杀得段老邪有些狼狈不堪。 田通这样做就是要利用段老邪自私多疑的性格。果然,段老邪被田通这一番作为糊弄住了,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体现在现实中,就是不再和田通硬碰硬。反而开始以防御为主,一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并且更加关注‘神秘客’那边的战团。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务求第一时间脱身。 黄清月却不等这些人想个明白,直接把身法运用到极致。因为天气的掩盖,黄清月这一全力发动,顿时仿佛在这方天地之间失去了身影,如果不是还有雨水能留下他一部分痕迹,仅仅凭借肉眼,已经捕捉不到黄清月的身形。 韦杰提起全身功力,高度戒备,暂时也没有时间去关注那边的战团。不过绝顶高手就是绝顶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韦杰靠着自己的直觉,和强大的应变能力,突然感到脑后汗毛倒竖,然后一股劲风袭来。不等神志做出判断,韦杰的身体下意识一个侧翻,在空中右手一翻,一把匕首跃然手中,直直划向刚才身体的后方。 黄清月身体一个急停,右拳收起的食中二指急弹而出,打在匕首侧面。这一次碰撞就如同前面田通和段老邪指剑相击一样,发出金铁交击的响声。由于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并不妨碍招式的后续变化。黄清月闷声不响,右手顺着匕首轻拂而上,不理会同样被震得偏移了方向的食中二指,剩余三根手指扣向韦杰脉门,左手并掌如刀,急劈韦杰脖子。 韦杰右手匕首在指尖灵巧的一转,轻轻巧巧几下削抹,逼退了黄清月的右手,然后匕首在手掌中一跳,变成反手把握,锋芒向外,划向黄清月左手脉门,同时左手握拳,中指凸出,直袭黄清月右肋。 黄清月左手化刀为掌,一把握住韦杰持匕首的右手;右手在回收时肘击韦杰的左手拳。双方瞬间交换了三次攻击,最终毫无花俏的碰撞在一起。这一次,两人都是全力出手,使出了全身的功力,交击处,雨滴飞射,劲风四溢,发成的声响掩盖了空中的雷声。 黄清月闷哼一生,身形踉踉跄跄地后退,韦杰也没讨到好处,脸色一阵红白变幻,身躯如同筛糠般晃动不止。 这一下,几处战团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神威镖局上下人等如同打了兴奋剂,越战越勇,而反观韦杰这边,却个个神色难看,有些狡猾的,已经开始筹划退路了。原因很简单,本来就不占上风的这帮人,实指望着两个绝顶高手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结果不成想,神威镖局这边也跳出来两个绝顶高手,抵消掉了最高端力量后,中间档次的力量对比也被黄清月打破,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最低端力量,神威镖局一直稳占上风。“输定了,随时准备跑路吧。”这样的心理活动,成为韦杰这边大部分人的真实想法。 那边段老邪通过这一击,确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拥有和自己等人一样的能力,一时充满挫败感。他和田通结怨多年,一直想和田通做过一场,了解这个宿敌,只是没有把握,等待到了今天。本来在想象中,这一次踏平神威镖局十拿九稳,而且‘神秘客’开价简直不容自己拒绝,所以乘兴而来。前不久还在人家大门上面明里暗里一番奚落讽刺,结果还没得意到半个时辰,眼看着今番又要无果,不由得心中狠得牙痒痒。 韦杰心思和段老邪差不多,但是就此放弃不是自己的风格,就算是拼命,也要坚持到底。在确定自己的对手也是个绝顶高手以后,韦杰放弃了很多华而不实的打算,又基于自己的感知捕捉不到对手,只能被迫选择稳扎稳打的方法,把自身守的门户森严,不给黄清月机会。但是没有放弃的韦杰不会只挨打不还手的,他还是要细心的等待机会,等待一个一击见效的机会。这个想法没错,如果真让韦杰做到了,结局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可惜,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一章 先不去说“神秘客”韦杰心中那些个此起彼伏的念头,黄清月自家知道自家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知道只能保持不断的进攻,才能对绝顶高手形成压制,一旦让这类人缓过劲来,就会发生无数种可能。况且,刚才段老邪那一招力量极度凝练的剑芒,让黄清月心有余悸,他完全不能理解,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形下,人类只凭借自身,就能让力一丝的发散都没有。他是万万不能让韦杰有机会蓄力发出那样的招式的,在那样凝练的内力面前,黄清月想不出自己有任何胜算。 所以黄清月身形如烟,围着韦杰拳打脚踢,刚刚才硬拼一记,马上又虚招迭出,把一个虚实相间运用到了极致。两人交手处一阵模糊,只看见一团雨水凝而不散,就这么汇集在那边形成一团,并且扭来扭去。只能通过耳朵听见或轻或重的“噼啪”声,响成一片。 韦杰越打越不是滋味,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手,他已经可以肯定,面前的对手并不是绝顶高手。虽然在攻击力上和绝顶高手不相上下,而且速度和身法还要胜于绝顶高手,但是不是就不是。绝顶高手并不是只凭借强大的攻击力和速度,最重要的是一种感官上的优势。面前这个对手没有绝顶高手那种历经生死的超然,没有生死相搏的煞气,最主要的是,经验欠缺。这个结论很好得出,韦杰能肯定这个对手的感知力可以正常的使用,至少可以准确的感知到自己。自己几次制造的陷阱他都没有踏进来,说明他对自己潜伏的后招一清二楚。反而是这样坚定了韦杰对他的判断。同样的情况,换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和自己对阵,一定会凭借这么多超越自己的优势,反过来利用自己的陷阱,轻而易举就能重创自己。这个对手他不敢。只是抱着拖住自己的目的。韦杰一颗几乎绝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还有机会,只要能在一炷香之内杀死面前的敌人,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黄清月逐渐也发现了这个现实,就算保持着持续的攻击。让韦杰腾不出手脚,也拿韦杰没有办法。而且,韦杰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攻击方式,并且黄清月能感觉到,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逼迫敌人退出战斗。那么自己就只能转身逃走了。 想到这里,黄清月决定冒一个险。说起来,那还是一年多以前,在那座荒山破庙里,黄清月一声怒吼,震死了赵光。过后回想起来,黄清月判断出,那是在生死的瞬间。身体自发的调动精神力发起的攻击。虽然过后自己由于透支了精神力,陷入了昏迷,但是可以得出结论。自己的精神力极其强大。 来到神威镖局以后,虽然一直忙于训练自己的身体技巧,但是黄清月还是利用了空闲时间,尝试着练习了精神力的攻击方式。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虽然从来没有在对敌中使用过,而且还是和绝顶高手对敌,但是黄清月仔细分析却认为。应该会有效果的,结合田通的说法和自己对敌绝顶高手的的经历都能够说明。自己的精神力层次高于这些绝顶高手,那么试着用精神力攻击一下敌人。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质上有些二杆子精神的黄清月,只把问题想到这里,就不再接着想下去了,或者说下面会怎么样,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黄清月积极地付出实践。他将自己的心念力除了留下足够保持攻势的需要以外,其他的心念力一股脑儿都运动到脑海。 这一运用,黄清月有了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周边的人或焦躁,或喜悦,或兴致勃勃,或心如死灰,虽然不能清楚地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能够粗略的知道情绪的变化,就说明了黄清月的心念力又有了进步。 压抑住这股兴奋的念头,黄清月努力控制这种能力投向对面的绝顶高手,这种感知又减弱了许多。不过还是大致能知道,这个对手现在一派气定神闲,隐隐还有些期待,这就说明对手即将有所动作。 “那么好吧,既然我不敢去抓你的破绽,那我也做一个破绽给你。既然你已经有所把握的样子,就看看你敢不敢来?”黄清月如是想着,慢慢调整攻击的力度和游走的速度,做出一副渐渐后力不续的样子,眼神中随之演绎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狂热。做出这些的黄清月更加有了把握,因为他感觉到,对面的敌人那颗本就期待的心灵,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半炷香之后,黄清月的攻击力和速度已经降低到极其危险的地步。这种力度的攻击,就算是计谋韦杰也不再放在心上,因为哪怕是一个陷阱,韦杰也有把握,就算不能重创敌人,也能抢回先手,并控制战斗节奏,直到最终的胜利。所以韦杰动了,虚晃一枪之后,使出了一直隐藏着的杀手锏,手中匕首直刺黄清月心脏。这一击尖端不动,握住匕首的手上下左右轻轻摆动,并且就在这一击之中,速度变化不停,为的就是不让黄清月探查到虚实,也让黄清月最拿手的虚实相间的打法无从下手。而且这一击还带上了绝顶高手独有的精神力运用,让黄清月感觉仿佛天地都随之对自己发起了攻击,一种强大的压力让黄清月的反抗意识几乎崩溃。 几乎崩溃就是说还是没有崩溃,如果换做其他对手,哪怕是半步绝顶,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都兴不起反抗的念头,轻则转身逃避,那就将迎接随之而来的重重重击;重则肝胆具丧,闭目等死。可惜,韦杰的对手虽然不是绝顶,但是在精神力的本质上,却高于绝顶。韦杰的这一击,只是让黄清月发生了片刻的恍惚。随后便清醒过来。来而不往非礼也,黄清月马上对韦杰还以颜色,在两人四目相交的一瞬间,黄清月盘旋在脑海中的心念力汹涌而出。韦杰只看见黄清月眼睛突然闪了一下,自己的脑海就突然像是被一把巨锤狠狠一击。耳中也仿佛听见“哄”的一声,一时眼冒金星,还有些头晕眼花,胸口烦闷,四肢的力量也随之消散许多。 黄清月其实也不好受,他低估了绝顶高手精神力的自发抵抗。自己这样一下。相当于是和韦杰精神力硬碰硬的一记强硬对撞,没有技巧。输的人自然精神涣散,赢的人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时候。黄清月赢了,赢得的是时间。抓住韦杰来不及反映的时间差,黄清月捕捉到了那把匕首的轨迹,并且感知到附带在匕首上的攻击力减弱了许多,那种让天地为之变色的精神印记也完全消失不见。 黄清月双手各自左右画了一个半圆,于自己胸前重重合在一起,正好将韦杰的匕首夹在中间,这把前一时刻还不可一世的匕首。此时就像是一条死鱼躺在黄清月两手之间,一动不动。同一时间,黄清月右腿屈起。一记膝撞直取韦杰小腹。 韦杰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绝顶高手岂是易与之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韦杰的左腿也随之抬起,向外扫出,企图将黄清月的膝撞封到外面。 一切都没有逃出黄清月的感知。韦杰左腿刚刚抬起,黄清月就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于是黄清月这一记膝撞略微改变方向。先将韦杰的左腿顶开,随后身体微微一侧。夹于两手之间的匕首被这一记侧身硬是掰了下来,同时黄清月屈起的右小腿弹出,方向不变,继续蹬向韦杰小腹。 到了这一刻韦杰才算是恢复了神志,面对这一击已经来不及躲避和招架,只能被动的将全身功力聚集到小腹,希望能减轻伤害。 黄清月对韦杰调集内力集中到小腹,心知肚明,临时改变了攻击方式,没有用整个脚掌攻击韦杰,而是先用脚跟重重蹬在韦杰小腹上,震散了韦杰密布于小腹的内力。随后脚尖闪电般探出,在韦杰飞退的身躯上连点三下。这一招是和田通学的,为了弥补刚才脚跟那一击过后力量的消耗,只能利用速度,在同一地点,连续点击,积小伤为大伤。 如果换做田通来做这样的事,估计韦杰不死都要脱层皮。黄清月还没有田通那样的经验,这连续三下没能点在同一个部位,让韦杰逃过了一劫。虽然表面上看,韦杰在半空中就口中连续喷出两口鲜血,其实伤的并不算重。落地以后,韦杰接连退出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化解完身上的劲力以后,韦杰一时间面色惨白,加上挂在嘴角的鲜血,实在是没有一点点绝顶高手的风采。 那边田通和段老邪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黄清月和韦杰的战斗,两人精神力短兵相接的时候,两人同时心中一紧,随后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韦杰就在空中喷出了鲜血。向来明哲保身的段老邪,不等韦杰落地后再详查韦杰的情况,决定逃走。 面前的田通攻势甚急,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难不倒段老邪,拼着受了一点小伤,段老邪的身影,及其快速的消失在雨幕里。 田通目送段老邪的背影消失,也不敢追击,转身往这边疾奔而来。韦杰刚刚站定,就感知到段老邪落荒而逃,田通疾驰而来,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深深看了黄清月一眼,声音难听地高喊一声“撤!”随后当先一步跑了。 留下的韦杰带来的一众好手们,可就倒了大霉了。大家不要忘记,诸葛旬在神威镖局四周都布置了阵势,挡不住绝顶高手,还是挡得住这些绝顶之下。如果没有别人打扰,让这些人心无旁怠地破阵,估计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可是神威镖局一干人,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再加上绝顶高手田通毫发未伤回来了,这些人的结局已经可以预期。 黄清月没有参与神威镖局上下人等泄愤般的追击围杀,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闭上眼睛,尽情的感知着这些人的情绪。田通也没有追击,只是站在黄清月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黄清月,眼神中兴奋莫名。 黄清月在一片绝望或者愤怒或者幸喜的感情中,惊讶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绪,一种解脱和放松的情绪,同时伴随着隐隐的快意。“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黄清月睁眼看去,发现居然是老熟人花玲珑。此时花玲珑也正看着黄清月,眼神中一片清亮,嘴角带着微笑,浑身放松,对已经杀到面前的峨嵋刺视而不见,黄清月甚至于能够从花玲珑的眼神中读出“谢谢你”这样的字眼。 一时之间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充斥在黄清月胸中,目睹着满地的尸体,和许多表情狰狞的神威镖局好手,黄清月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鬼使神差的,黄清月突然就不想让花玲珑死,直觉告诉黄清月,花玲珑背后一定有一段极其心酸的往事。 杨薇手上的峨嵋刺已经抵在了花玲珑的额头上,尖端刚刚刺破一点点油皮,就停了下来。她不得不停,因为在峨嵋刺的中间部分,有两根如玉般晶莹的手指,黄清月的手指。这两根手指来到峨嵋刺的面前轻轻一夹,杨薇的努力就随之落空。 此刻,杨薇愤怒地注视着黄清月,手中并没有放弃努力,一张俏脸涨地通红,洁白的双手用力到青筋蹦起,峨嵋刺还是纹丝不动。花玲珑也注视着黄清月,眼神中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幸喜,只有些许的困惑和茫然,带着点莹莹地笑意。 黄清月没有看花玲珑一眼,只是目视着杨薇,轻轻说:“算了吧!今天死的人够多了。”杨薇倔强地昂着头,说:“不!你要放了谁我都没意见,就是不能是她,你是被她美色所迷。”黄清月只能用空着的手揉了揉鼻子,苦笑起来,但是仍然用两根手指夹着峨嵋刺。直到身后传来田通的声音:“薇儿,放她走。”杨薇才愤恨不已的收回了峨嵋刺,一跺脚转身走了。 获得自由的花玲珑环视了身边一圈,对着黄清月的侧影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跃上墙头,转瞬间消失了(此时来敌基本上已经肃清,诸葛旬放开了阵势,好让镖局的战队追击镖局外面的敌人)。 田通走到黄清月身边,郑重其事地深施一礼,镖局其他人等跟在田通身后,单膝下跪,在黄清月面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田通刚要说话,黄清月抢先开口:”不用谢我,我是镖局的客卿,这是我的责任。你们非要感谢谁的话,就感谢你们的总镖头吧。” 看着田通还要说什么。黄清月只好煽情了一把,说:“你是我的老哥哥,我是你的小兄弟。大家都是兄弟,还需要这么客套吗?” 于是神威镖局众人起身,轮流走过来拍了拍黄清月的肩膀,一股无言的感情在众人心中流传。 最后一个来到黄清月面前的是杨薇,前面还对黄清月怒目而视的杨薇,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眼圈有些微红的看着黄清月,神情极其复杂。黄清月还是柔柔地看着她笑,本来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浑身发软,面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近在咫尺的杨薇的脸都已经逐渐看不清楚。 黄清月知道不好,却不愿意就此倒地,只能向前迈出半步,一把抱住了杨薇。在四周的起哄声中,杨薇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刚要挣扎,就听黄清月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送我回去~~~~~~”杨薇一愣,然后不动声色伸手同样抱住黄清月,而且是紧紧抱住,然后半扶半抱着向小楼走去。 只有临走前,看向田通的那一眼暴露了杨薇心中的焦急,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二章 这次黄清月没有陷入完全的昏迷,只是精神极度不振,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在这一过程之中,黄清月能够清晰感觉到由于过度的使用精神力,再加上和韦杰精神力碰撞,对自己神经元的伤害,也能感觉到心念力对神经元的修补。 这到也没有什么,只要在修补,迟早能修好。可怕的是,没有系统的对精神力进行锻炼的方式,以后必将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而且黄清月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对精神力伤害,心念力的修补是基于消耗生命力作为代价的。总有一天,当修复工作无法开展的时候,自己会瞬间崩溃,成为一个活死人。 萎靡不振的度过了一周,又一个漆黑的夜晚,黄清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默默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时用力的思索着解决的方案。慢慢心中升起一丝明悟,如果将心念力比作建筑的材料,那么无疑这种材料是顶级的,可以用来修建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并且还能随心所欲的改变建筑的风格,使之适用于几乎所有的环境。但是众所周知,再牛叉的建筑,都需要打好地基,不然不足以承载建筑本身的质量。心念力是前提,心念力越强大就能建造出越宏伟的建筑,精神力就是基础,只有将基础夯实牢固,才能托起上层建筑。二者缺一不可。 想到这里,黄清月暗暗叹息一声:“谈何容易啊~~~~~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以田通的惊才绝艳,何以会落得十几年中,毫无寸进。”黄清月睁开眼睛。凝视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星空浩瀚无垠,沧桑而壮丽,远古以来就这么神秘深邃着。这种力量让黄清月平静,而又是这种平静,让黄清月开始重燃信心:“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只要不妄动力量,让精神力自然成长,虽然慢了些,也还是值得期待的。实在不行,就借鉴一下西方魔法师的修炼方式,进行冥想(也就是放空心灵。神游物外)。而且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出过这么多哲学伟人,一定有对精神世界的探索。不说别的,就道家和佛家思想里,肯定就有关于这类事情的探索。”黄清月在黑暗中笑了。一种看见了希望之门的笑容。 又一个星期后,黄清月总算脱离了床榻,但是在田通的要求下,已经剥夺了黄清月自行行走的全力,改为杵着拐。对此黄清月相当恼火,好不容易脱离了拐杖的束缚,难道又要回到过去?可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杨薇就像个贴身保姆一样。一天到晚守在黄清月身边,每当黄清月想不听话的时候,杨薇只是用那双极度传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黄清月。眼神中透露着伤感(天知道她伤感个什么),黄清月就败下阵来,乖乖的服从命令。 又是半个月后,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诸葛旬推着一把轮椅走进了黄清月的小楼。这把轮椅造型秉承了神威镖局的一贯风格,粗狂大气。厚重自然,不进行过多的装饰。于整体感官中体现奢华,套用一句别人的话。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诸葛旬指着这把椅子对黄清月说:“从你来到本镖局起,总镖头就吩咐过给你量身打造一把轮椅,还要集攻击力和防御性为一体。”诸葛旬摇头苦笑:“这可是愁坏我了。所以光是设计就花了我半年时间。然后是打造。黄老弟可千万不要小看这把椅子,它所使用的材料都是现今世上所能找到最坚韧的木材,再加入铜母,用特殊的工艺,反复糅合,使之几乎合为了一体,这道工序就又是花费了半年时间。然后还要在特殊的药水里浸泡一个月,拿出来阴干后再浸泡,反复三次。最后成型的材料,在刘显全力攻击下,受到三次重击都还是安然无恙,五次重击后才开始龟裂,八次重击后才彻底报废。”说到这里,诸葛旬那张万年冷静的脸上,都隐隐透露出自豪的神光。 黄清月也觉得不可思议,一把小小的轮椅,能做到如此夸张,都有些骇人听闻了。所以黄清月凑趣的对诸葛旬说:“能让当世第一神匠如此兴奋,想来这把轮椅,不光是结实,肯定还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话音刚落,诸葛旬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对黄清月笑道:“黄老弟说的不错。组装起来后,我对所有的连接部位进行了加固,现在这把轮椅就整体结构来说,几乎就像天生长成这样的,没有明显的弱点。而且我在传动结构上动了手脚,利用了齿轮组,可以花一分的力气,使出十分的效果,轻轻推动轮椅两边的轮毂,就能让轮椅驶出好远。轮椅两边的扶手下,藏有暗箭,用机簧驱动,射出的力度相当于最好的军用手弩的两倍。可以两只扶手一起射击,形成覆盖,也可以左右扶手单独射击,点杀敌人。每边扶手内藏弩箭二十只,统一收于箭匣之中,箭匣可整体更换。而且每支弩箭都是特制的,在空中飞行稳定,不会偏移,并且都加了些特殊的材料,可以穿透一流高后形成的护身罡气。轮椅前后左右各有一块护板,平时藏于轮椅底部,需要启动时,可瞬间弹出,保护轮椅内的人安全无虞,都是用的前面我说过的那种特殊材料。最后,两个轮子的轴是中空的,内藏四百枚梅花针,出口在轴头的球形头面上。这些针也是用机簧驱动,力道十足,可在近距离穿透两张熟牛皮,十步之内能穿透普通高手的身体,二十步内射中要害也能致命,三十步内就只能杀伤了。这些针可以在五次呼吸的时间里全部射完,覆盖周边全部范围,没有死角。就是再次装填很麻烦,必须回到神威镖局来,用我的专用工具才能拆卸,而且使用一次过后。机簧也要更换。所以这个装置,是让你如果陷入重围,最后在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于包围圈中突围的时候用的,平时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嗯~~~~~~主要的功能就这些了。还有其他的一些好处,黄老弟在日常使用中慢慢发掘好了。” 黄清月和杨薇听得目瞪口呆,均想:“这哪里还是一把轮椅啊,简直就是一部移动的战车嘛。而且看这个外形,简直太具有欺骗性了。”纷纷对诸葛旬竖起拇指,怎一个崇拜了得。 目送诸葛旬屁颠颠地离去。黄清月迫不及待坐上轮椅,不让杨薇推着走,自己驾驶者轮椅往演武厅而去,首先就证实了这把轮椅控制起来极其方便,而且拥有不俗的速度。在行进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也并不是很颠簸,证明在减震上,诸葛旬也花费了心思,增加了乘坐的舒适性,黄清月心中暗赞:“人才!”来到演武厅,吩咐人竖了几快儿靶子,又尝试了一下扶手中暗藏的弩箭,果然威力了得。继续暗赞:“人才啊!”最后征得诸葛旬的同意,又在轮椅周边远远近近竖立了十几块靶子,尝试了一下飞针。远处的靶子被打成了蜂窝,近处的靶子完全粉碎,黄清月心中大呼:“真tm的是人才啊!!” 有了这把轮椅代步,黄清月便不再经常呆在小楼,时不时在神威镖局内独自游走。遇到杨薇有空闲的时候,还能在杨薇的陪同下。来到镖局外面,看看建功府人民的市井生活。 持续了整整一年大半。天天高强度的训练生活,黄清月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上一段时间安逸舒适的日子了。每天不是走走看看。就是在小楼上写写画画,甚至于开始着手尝试改制茶叶。除此以外,黄清月找来发声最好的木料,开始自制二胡。这要归功于黄清月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高度的感知力。虽然没有做过二胡,但是毕竟前世还是学习着练习过二胡,对二胡有一种直观的认识。在制造的时候,感知力帮助黄清月精确地找到了二胡的关键点,在黄清月的感知力控制下,自己亲手加工的木料元件,比前世用数控机床加工出来的材料还要精确,表面还要光滑,共鸣箱的效果还要浑厚低沉。 拜托诸葛旬用一周的时间加工了两根高强度的琴弦,安装好后,黄清月迫不及待地调试了一下,声声凄婉低沉、哀怨悲苦的声音,从共鸣箱流淌出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乐器的杨薇先是对黄清月的作为不削一顾,但是在二胡渐渐成型以后,又开始相信黄清月能做出一件演奏音乐的东西,只是还是对这件东西的发声效果抱有怀疑。当优美的声音开始在黄清月指下流淌出来,杨薇开始相信,自己面前的男人,确实是个天才,连乐器这种高难度的东西都能自己创造(黄清月要是知道杨薇的想法,估计会羞愧地面红耳赤),于是看待黄清月的眼神越发崇拜起来。 这天的清晨,小楼楼顶,黄清月安坐在屋脊上,静静看着日出。今天的云层比较厚实,天气显得有些阴沉。黄清月等待日出完后,继续在屋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放在身边的二胡,深吸了口气,右手执弓,左手虎口握住二胡柄,四根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先是缓缓拉出几个长音,酝酿了一下感情,然后按照自己的记忆,开始演奏起前世里的名篇——《梁祝》! 一开始就是欢快的、跳跃的音符,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场景。然后乐曲转入柔美抒情,一段快节奏的演绎。接下来乐曲慢慢低沉下来,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马上音乐就进入一种悲怆痛苦的节奏,让闻者莫不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因为音乐诠释了主人翁痛苦、不甘、悲切、反抗的意境。在这一阶段,二胡如泣如诉的声音渐渐高亢,就好像要燃烧自己,谱写出最后的乐章。最后,曲风一变,又开始了美丽的描述,是一种如梦如幻的描述,能让人们知道,这一段的情节已经不在现实之中。 黄清月先是玩票性质的拉了一下,到不是怕出丑,以现在黄清月的感知能力和控制能力,想出错都难。虽然可能其指法运用在行家眼里不值一提。但是要保证每个音节都控制的完美无限,那简直太容易了。没想到,拉着拉着,前世的记忆开始潮水般涌上心头。初见倪菲菲时的天真烂漫,互相之间嬉笑打闹。无所顾忌的挥洒着青春。然后因为一时的错误对倪菲菲造成了深深地伤害,自己也隐藏心事懵懵懂懂地度过了七年,害人害己。最后幡然悔悟,妄图重新开始,可是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与自己渐行渐远。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如同一场梦境。再次相遇一个酷似所爱的女人,迫于无奈,还是辜负了她的一腔心血。最后只能在幻想中憧憬着,憧憬着某一天,能够再次重逢。就好像‘梁祝’里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不能在现实中结为夫妻,死后化作蝴蝶,也要生死相随。 杨薇一贯起的很早,在自己的院子里操练一番以后,天色已经微亮。想了想今天没什么事情,便决定去看看黄清月,如果他想。可以陪他到镖局外面走一走。杨薇发现黄清月比较喜欢找一处僻静的所在,远远地眺望着市井民众忙忙碌碌的生活,这个时候的黄清月总是显得宁静悠远。好像随时都会化风而去,混不是现实中的人一般。 还没有走出自己的小院,杨薇就听见一阵欢快的琴声,这个声音是那样的充满幸喜,充满生机,让听见的杨薇脸上止不住泛起微笑。不禁回忆起生命中那些美好。杨薇不想打扰到黄清月这欢快的乐曲,轻手轻脚往黄清月所住小楼行去。刚刚走进院子。黄清月曲风一变,开始变得悲伤起来。杨薇初时只是好奇的听着,渐渐忍不住慢慢留下眼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泣,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甚至于有些愤怒。最后黄清月曲风再变的时候,杨薇已经分不出自己是处于现实,还是在梦幻之中,心情有些欣慰,有些伤感,并且随之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直到黄清月已经停下二胡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场景放大到整个神威镖局,初识人们只听见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随着琴声渐渐增大,开始变得清晰可闻。然后忍不住静静的倾听,谁知道不听还好,一听就欲罢不能。随之被乐曲所感染,随着音乐所描述的内容,和主人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欢乐,一起悲伤。功力越低的人,笑道就越大声,哭的就越悲切,功力高到田通的地步,也不能完全摆脱影响,外表虽然不为所动,但是还是被勾起了往昔的回忆,心情也随着旋律起伏跌宕。神威镖局几十年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安静过,天地之间只剩下悠悠的二胡声飘飘荡荡,洗涤着人们的内心。 声音逐渐远去,田通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秫然而惊,心中一个念头轰然响起:“精神攻击!虽然还很稚嫩,但是绝不会错,这是典型的精神攻击,不是精神力的攻击!还是范围攻击!天啊~~~~没想到我田通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这种传说中的手段。” 忍不住喜形于色的田通,飞奔出麒麟殿,朝着最初音乐响起的地方疾驰而去。一路上看见恍惚或者痴呆的人们,也没有心情去管。随着越接近黄清月的小楼,人们的呆滞状态就越明显,甚至于已经有人默默的哭泣起来。田通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这种攻击的方式,随着距离的远近影响不同,个人功力的高低区别不大,但是武学修为的高低就造成很大的区别。因为武学修为和功力高低毕竟不完全一样,修为还要连带这修心,讲究的是境界的提升,而功力的高低纯粹就是体现攻击力。 跨入黄清月的小院,杨薇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只是痴痴地看着屋脊上的黄清月,对周边的一切情形都失去了反应。田通暗叹一声,轻轻在杨薇背后拍击一下,度入一股和煦的真力,片刻游走杨薇全身。杨薇猛地清醒过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一时之间,扭捏地揉着衣角,十分的不好意思。 黄清月自己也陶醉在自己营造出的境界里,迟迟没有醒来。泪水一滴滴打在身上、手上,却浑然不觉,眼神迷离的望着虚空。田通不得已,气沉丹田,放声一声长啸,如龙吟般响彻镖局内外,唤醒了所有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人,自然也包括黄清月在内。 黄清月低头看见自己满身的泪水,和楼下表情古怪的田通,略感尴尬,干咳一声,对田通说:“老哥哥怎么有空过来了?还请老哥哥和杨姑娘屋内稍坐片刻,小弟略微梳洗一下就来。”说罢翻身而下,在墙面拐角处轻轻一拍墙面,荡进了二楼。(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三章 田通和杨薇在一楼坐下没有多久,黄清月就洗了一把脸,换了身衣服下了楼。田通久久地看着黄清月,眼神闪烁,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失落。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说道:“老弟啊~~~~~~~~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杨薇对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好奇,双眼炯炯的看着黄清月,但是黄清月眼里却比刚才的自己还要迷茫。傻傻看着田通摇了摇头。 田通苦笑着说:“你初步触摸到了一项传说中的绝技——精神攻击。”看黄清月还是不了解,于是田通让大家坐下后,作了一番详细说明。原来精神攻击就是通过强大的精神力场,达到影响他人的目的。不同于精神力攻击,因为精神力攻击以打击敌人的神经元为目的,只起到伤害的作用,而精神攻击不止是伤害敌人,还可以影响到对手的感官、认知、感情变化,甚至于思维都可以施加影响。 举个例子,你对面的敌人对你恨的咬牙切齿,马上就要出手的时候,你却让他认为你是他多年不见的朋友,虽然已经感觉陌生了,但是心底深处却不忍心下手。或者面对一群敌人,让本来该杀气腾腾的场面,因为对手大面积想起人生中最美好的场景,而变得祥和安宁,围攻自然不攻自破。这还不是最极端的,极端的,可以让本来共同攻击你的对手,突然和自己的同伴变成生死仇敌,自己人先杀做一堆~~~~等等等等。 当然,这不是神术,也不是没有破绽。如果对方精神力修为相当高。至少高于你,那么,你的精神攻击就毫无用处。或者对方精神力修为和你相差无几,提前又有了防备,那你的精神攻击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同样的。个人武道修为越高,就越不容易受影响,或者是受到影响的程度越轻,反之亦然。而且有些人,天生性格极其坚毅,内心无比强大。他们就算是没有武学修为,也不容易受到影响,毕竟,精神攻击只是勾起人内心的感触,并在需要的时候。把合适当时环境的心境无限放大,并不能无中生有的制造幻境。根本来说,就是把你已经有的,哪怕是埋藏得再深的情绪,统统挖掘出来,再以你的情绪去影响你。 杨薇听得面色苍白,有些惊恐地拍拍胸口,说道:“这未免也太可怕了。这样的人不就天下无敌了?连思维都被控制了。人就没有了自我。这样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 黄清月淡然地看了看杨薇,凭借直觉。就知道这样的事没这么简单,于是对田通询问到:“我相信这样强大的能力,必然会有一个强大的限制,或者说是实施的先决条件。不知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说法?” 田通对黄清月骤闻如此喜讯后,还能用一颗平常心来思考,表示相当赞赏。赞许地看了黄清月一眼后。说:“确实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首先,你的对手要没有防备。才能容易成功。毕竟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有自我意识的保护。就算是你可以强行影响他的思维,也会受到反抗。再小的反抗都是反抗,总会对你的精神留下影响。其次,在施展精神攻击的时候,实施者自身是全神贯注的,此时*的脆弱就暴露无遗,一个小孩儿都能杀死你,而且施展精神攻击是不分敌我的,找人守护你的肉身,那个守护者也会受到影响。最后,实施者必须保持一颗冷静到极点的心灵,完全不为外物所动,才能逃避自己本人受到影响,如果实施者没能守住本心,就会被一同带入那种精神境界,自己打败自己。”说道这里,田通又看了黄清月一眼,说:“刚才老弟你最后就是沉浸在自己所营造出的意境里出不来了,就属于这种没能守住本心的范畴。” 田通说完这番话后,三人都不言不语,各自想着心事。田通想的是如何引导黄清月继续开发自己的实力,最终反过来带动自己提高;杨薇想的是,这种妖术直指人最脆弱的地方——心灵,根本不应该让人拥有这样的能力;而黄清月却想的是~~~~~~~~他就没有什么想法,有空的时候能继续完善这项技能就继续完善,不能就算了,即不过分追求,也不过分排斥。 将一切利弊讲清楚以后,田通嘱咐黄清月不要轻用,免得伤到自己。在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一件事,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你就这么一听,今后注意点就是了。这种精神攻击,最大的弊端就是,你在攻击的同时,自己的精神力是外放式的,会失去自我保护功能。你能影响到别人,别人就能反过来影响到你,说不定,还能被别人通过这种精神力的链接,反过来控制你的思维和情绪。精神攻击就像一种投影,你一次影响的人越多,哪怕这些人都不是心智坚定,或者武道高深的人,但是这么多的情绪也会同时映照在你的投影上,如果你本身内心不强大,光是这种投影映照,就能让你精神崩溃~~~~~~~~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这说的是什么吗?” 黄清月缓缓点点头,表示理解,并且再三表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进行这么危险的行为,才让田通满意而去。 田通走后,黄清月在椅子上缓缓坐下,突然发现对面的杨薇用一种即恐惧,又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奇怪,开口就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杨薇一声冷哼,嘴角吐出两个字:“妖人!”将黄清月气得个倒仰。 “凭什么啊?凭什么这样说我?”黄清月气急败坏地质问,得到杨薇一个白眼,和转身离去的潇洒背影。 又过得几日,黄清月在神威镖局呆着有些烦闷。就想出去走走。得到报告的杨薇再次准时出现在黄清月面前,倒也没有阻止,反而很习惯性的握上轮椅的把手,拒绝了其他人跟随的请求,两人优哉游哉出了门。 这已经不是黄清月第一次离开神威镖局了。而且建功府大街上实在没什么景致,这可能和整个建功府的人文环境有关系。这里的人务实上进,没多少人经商,大家热衷于的都是提高个人实力,期盼建功立业。而且建功府没什么特产,自然景观也谈不上优美。所以外来人口也并不多,经济发展十分缓慢。 所以黄清月每次出来都是漫无目的的瞎逛,纯粹是为了散心。今天也不例外,没头没脑的穿街过巷,四处观望一番过后。看看天色,已经是饭点儿时间。回头征得杨薇同意之后,两人随意找了家看上去干净的饭馆,寻了处靠窗的位置,点了几样小菜,要了几两老酒,慢慢品尝起来。 杨薇不爱说话,只是慢慢取用着自己面前的几样清淡的素食。而今天黄清月也没有交谈的兴致。只是目光涣散地四处扫视。突然杨薇一改常态,饶有兴致地问黄清月:“那天,你用那把叫做二胡的乐器演奏的那个曲子。我在里面听出一个故事,一个很美很悲伤的故事。能不能给我讲讲?” 黄清月一愣,呆呆地看着杨薇,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杨薇用指尖捻起一粒豆子,弹向黄清月,而黄清月下意识的挥手一抹。将豆子握在掌心,而且完好无损。轻轻将这粒豆子放在桌子上。黄清月好笑地对杨薇说:“平时看你都是从早到晚的忙于修炼。所谈的话题不是修炼,就是怎样更好的修炼。实在想不到你还能有这样的好奇心。” 杨薇大感不满。气呼呼地看着黄清月说:“你是想说我没有女人味儿了?” “不敢,”黄清月大摇其头:“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都没有女人味儿,那别人就不要活了。” 杨薇听见赞美,俏脸微红,嗔怪道:“油嘴滑舌,没看出来,黄大高手还是个轻薄的人。” 黄清月第一次看见杨薇流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有些感慨的对杨薇说:“我是实话实说,不存在油嘴滑舌。而且,练武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除了致力于提高自身修为以外,还是应该多多展示女性独有的柔美的。” “好吧,”杨薇点点头,轻笑着对黄清月说:“先给我讲讲那个故事吧。” “又是一个让我讲故事的女孩儿。”黄清月不禁想起了两三年前,那个在自己身边,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女孩子,“看起来,只要是女人,天生就对爱情充满向往。无关于她出身的地位,所处的环境。” “好吧”黄清月对杨薇说:“这个故事有些长,你要是有耐心听的话,我就讲讲。我会尽量缩短语言的。”然后黄清月开始从祝英台从小叛逆,追寻自由,渴望爱情开始讲起,渐入佳境。 面前的酒喝完了,换成了茶,连茶都喝的没味了,天色都已经渐渐变暗,这一男一女还在继续一个讲,一个听。讲的人滔滔不绝,听的人沉醉其间,那叫个浑然忘我。身边的食客已经换了好几拨,直到一个身材高挑,风流潇洒的男子,坐在两人旁边,要了两样小菜,一壶果酒,边吃边听黄清月讲故事。 这个男子感情比杨薇还要充沛,听到愤怒处,牙关紧咬,听到伤心处双目通红,最后听到两人殉情而死,居然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连带着本来就默默垂泪的杨薇,一起痛哭起来。 黄清月看着满面泪水的两个人,十分无奈,只好出声打断了那个男人的哭泣,问到:“这位兄台,何以哭得如此汹涌?” 这人边擦着眼泪,边回答:“我伤心了,自然要哭。至于哭的汹涌,那代表我伤心的程度很深。” 这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端起面前的酒菜,堂而皇之来到黄清月这一桌,放下杯碟,看了看桌上只有茶水,自顾自回头招呼小二拿出上次存在这里的好酒,又要了几样下酒菜,才回过头来,对黄清月说:“我这人就是这样。听见好故事或者遇到值得一交的朋友,就想喝酒,喝好酒。看这位仁兄文质彬彬的样子,想来也是性情中人,应该不会介意我自作主张吧?” 黄清月闻言愕然。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文质彬彬的就是性情中人,但是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赶他走?只能回答:“呃~~~~不介意。只要你不准备花我的钱,你就算点上一桌子菜,喝光这家店的酒,我都不介意。” 此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有趣!有趣!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了。” 说罢,整理一下衣冠,又用店家送上的手巾擦干净双手,正色对黄清月一礼。说:“正式认识一下。本人姓徐名寅字中庶,本地人士,向来好结交朋友。希望兄弟也是这样的想法。” 徐寅这一郑重其事,黄清月才猛然发现,此人相当不凡。不说他一身穿着打扮相当讲究,只说他流露出来的气质,就绝对不是凡品。此人眼睛明亮,眼神赤诚。清澈得如同清泉,说明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气质出众,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和周边的人格格不入,仿佛独立于众人之外,自成一个世界。说话声音清朗,还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而且此人性格极其自来熟,很有些黄清月前世那些二货的感觉,这一切都让黄清月心中升起莫名的亲切。因此没有阻止这个叫做徐寅的人厚着脸皮贴上来。 听完此人一番自我介绍,黄清月也起身拱手为礼。介绍了一番自己,顺带着也说了下杨薇。徐寅抚掌大笑。看着杨薇说:“田总镖头的爱女,江湖人称‘刺玫瑰’的杨大小姐。真是闻名已久,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杨薇有些愕然的看着徐寅,忍不住出声问到:“你到底是谁?” 徐寅笑眯眯地说:“不用紧张,你看你身边的黄公子就一派淡定的作风。” 杨薇不但没有释然,反而越发的警惕起来,看着徐寅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而徐寅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对杨薇的戒备心丝毫不以为意。只剩下黄清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问杨薇:“什么情况?” 杨薇目光没有离开徐寅,侧着脸对黄清月解释:“我这个‘刺玫瑰’的外号才闯出来没多久,而且知道的人不多,再加上田总镖头是我义父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我想不出这个人有什么理由知道这些。所以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这下连黄清月都有些好奇了,也炯炯地看着徐寅,不过倒是没什么戒备,经历了和绝顶高手一战之后,黄清月虽然仍然不是绝顶的对手,但是在眼界和气质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渐渐有些高手的气度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徐寅两手一摊,有些郁闷地说:“不要这样好吗?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被黄公子刚才那个故事吸引而来。”见杨薇还是敌意十足,只好叹息一声,说:“好吧。建功府里发生的事情,十件我知道九件,所以知道你是田通的义女,江湖上号称‘刺玫瑰’,实在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为我也有个外号——无忧居士。” 杨薇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一脸的了然,戒备自然也就随之解除。黄清月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薇,眼神透露出:“此人是谁?”杨薇好看的眼睛微微往下弯了弯,露出一丝笑意,对黄清月说:“‘无忧居士’是建功府一代奇人。据说自小就与众不同,三岁能言五岁能诗,天生过目不忘。本来可以通过科举一举成名,但是到十几岁时却性格大变,丢掉了书本,开始弃文学武。只是实在没有天赋,到二十余岁还是没有成就,于是连武也不学了,终日游手好闲,四处结识天下英豪。其所交朋友范围之广,上到学术上的一代宗师,中到江湖中无数高手,下到一介平民,贩夫走卒。还好其家境殷实,所以日子一直过的优哉游哉,直到现在。这样的人,消息灵通是必然的。而且总镖头说过,此人是个人才,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就在黄清月了然的点头的时候,徐寅听见田通对他的夸赞,却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有些黯然地说:“田通也算是一代人杰,只是生不逢时,今后止步于此。而且性格极其顽固执着,值此乱世,恐非其福啊!以我看来,多半会不得好死。” 杨薇听见有人咒她义父,顿时大怒,又不好和不会武功的人动手,只能讥讽地问到:“那我倒要请教一下徐先生,将来你又会怎么死?” 黄清月觉得这样问话实在没有礼貌,但是鉴于徐寅之前对田通的评价实在算不得好话,只得用眼神示意杨薇适可而止。当然,有没有效果就难说了,因为杨薇回给黄清月的是一个白眼。 那边徐寅却被杨薇一句问话问住了,低头思索了一阵,面上忽青忽白。就在黄清月以为徐寅准备放弃这个话题的时候,徐寅却抬起了头,眼神中隐现泪光,语气苍凉地说:“我也是一样的。逃不掉的~~~~多数是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恐怕,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顾自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黄清月挠挠头,和杨薇对视一眼,两人都深感不解,看看天色已经黑的尽了,在店家拿了一盏灯笼,还是由杨薇推着轮椅,双双消失在夜幕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四章 日子又波澜不惊地度过了一个月,黄清月每日里不是拉拉二胡,就是写写诗歌,或者琢磨琢磨怎么提高心念力的利用效率,或者试试新茶的炒制,倒也充实的很。 其中,要数提高心念力效率最是用心,毕竟这是黄清月赖以生存的本源。在黄清月暂时找不到方法来提高精神力总量的情况下,减小浪费,提高效率就成了唯一的选择。田通在这方面对黄清月提供了极大的帮助,首先就是田通提出,黄清月力量的使用太分散,太多多余的力量由于不集中,导致白白浪费了。比如说,打碎一块石头,用五百公斤的力就可以办到。高手可以把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那么只需要二百五十公斤的力量就能打碎石头,黄清月由于力量太分散,不能将五百公斤的力完全作用在石头表面,要想打碎石头,就要用八百公斤的力,减去消散的和打空的,也就只剩五百公斤的力对石头起了作用。其中的相差太大,太不科学,急需改变。这又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除此以外,黄清月还大量借鉴了前世太极的原理,既然暂时做不到凝练,就只好试试看能不能让心念力循环起来,一旦能达到生生不息、循环利用,就算是力量分散,也会自动收集回来,同样达到节约的目的。 这一日,黄清月又有些静极思动,寻了个空,悄悄溜出镖局,漫无目的在建功府四处游荡。到中午饭点,又随处找了家干净的饭馆,刚刚坐下。就只见徐寅出现在门口,看见黄清月后,直奔过来,径直坐下,像上次一样自顾自点好酒菜。然后才笑眯眯的看着黄清月。 黄清月只好回以微笑,然后说:“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徐寅却摇摇头,说:“不巧。是我打发了大量人手四处寻你,今日你一离开神威镖局就被我知道了。又不想你知道有人跟踪你,所以只是四布人手。看你想去哪里。结果你太乱了,完全看不出来你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自然没办法安排巧遇什么的。只能等你找到吃饭的地方,确定不会再胡乱跑的时候,我才急急赶来。” 黄清月闻言有些尴尬。揉揉鼻子,问到:“那徐先生这么兴师动众的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徐寅点点头,说:“确实是有事。上次你那个故事没有讲完,只是到两个男女主人公双双殉情而死。不知后面如何了?” 黄清月一头黑线看着徐寅,觉得此人简直是朵奇葩,忍不住问:“徐先生如此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听个故事?” “是极!”徐寅肯定地点点头。正色解释到:“你要理解,一个爱听故事的人,他正好听到*的时候。却没了结果。那是如何一种挠心抓肺啊。” “言之有理!”黄清月闻言大点其头:“徐先生所言极是。” 黄清月也是个直爽的人,居然徐寅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听戏愿望,那就满足一下他的。毕竟,一个人,讲故事能讲出这么狂热的粉丝,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那就喝口酒开讲吧。随着情节的递进。一路感情婉转而上,越发烘托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旷世爱情。可歌可泣。而徐寅也由最初默默的倾听,变成两眼含泪。最终开始痛哭失声。 最后两只美丽的蝴蝶,在青山绿水间翩翩飞舞,你跟我随,故事结束。 黄清月声音消失很久后,徐寅都默默无语,只是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双拳一下张开,一下握紧,眼神中悲痛至极,看似双眼凝视着黄清月,其实并没有聚焦,显然是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良久,徐寅慢慢调回焦距,哀伤的看着黄清月,声音沙哑地问到:“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 黄清月摇摇头,缓缓道:“这个故事,并没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就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简称《梁祝》!” 徐寅却深深的感慨道:“应该的,就应当是这样的!平凡朴实的外表下,却包裹着至真至美的果实,亦如爱情。” 擦干泪水,徐寅直接打开酒壶的盖子,仰头痛饮一番,任凭酒水顺着下巴流的满身都是,也不加擦拭,直到一壶酒饮毕,掷酒杯于地上。才抬眼对黄清月说:“今日已经尽兴,不可再往,就此别过。改日再与黄公子把酒言欢。”然后再次飘然而去。 黄清月看着徐寅的背影,羡慕至极。兴之所至于斯,真乃大丈夫也。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黄清月自己的性格,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有太多的牵挂,实在是放不下。 孤身回到镖局,还没在小楼里坐稳,杨薇就满面煞气闯了进来,拉着脸看着黄清月,眼神在说:“有本事撇下我自己跑出去,那有本事就别回来啊。” 黄清月自知理亏,满面堆笑,不停道歉,才算是让杨薇渐渐消了怒气。 第二天,黄清月一早起来,屋外天色有些阴沉。黄清月登上屋脊,静静等待着日出。在日出的同时,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把自己隔绝在雨水之外的黄清月,透过雨幕,看着远方在厚重云层下若隐若现的太阳,觉得越发朦胧凄美起来。 当日头完全升起,黄清月从屋脊上一跃而下,立定于院子正中间,随手摆出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式,双脚自然分开,比肩略宽,双腿微微下蹲,上身放松,双臂平平抬起,掌心略斜向内。然后意念放空,双臂带动双手乃至全身缓慢左右画圈,一环套着一环,一式将尽,另一式又起,无始无终,循环不绝。 这些动作可以肯定不是前世中国的陈氏太极或者杨氏太极,甚至于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太极,只是黄清月由心而发的一种身体自然反应。太极重意不重式,外在动作并不关键。关键点是体会那种圆润自如,舒放自然,轻重随意,快慢相间,动静相随的意境。很明显,黄清月领悟到了这一层境界,并且创造出了适合自己的太极拳。 本来和黄清月泾渭分明的雨水,渐渐由分离,向黄清月汇集,仿佛黄清月双手之间有一种吸力。将周边的雨水尽皆吸附过来,一个水球开始在黄清月双手之间形成。慢慢地,黄清月已经不满足于在原地比划招式,脚下步伐逐渐开始移动,双脚也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全部绕着圆弧,脚掌紧贴地面,就像趟着水,在院子里走曲线。随着汇集到黄清月身边的雨水越来越多,黄清月用以护身的心念力就越少,隔绝水幕的屏障就越缩越小。到后来,黄清月完全放弃了对身体的遮蔽,也没有一滴雨水落在黄清月身上。而是双手间的水球越来越大。逐步的,黄清月游走的身形也停了下来,全身的动作也越来越小。只是双臂带动着双手轻轻在空中画着圈子,但是汇集雨水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黄清月双臂完全拉伸都合不拢那个庞大的水球,他才双手向上一翻,双臂一震,将水球抛向空中。 睁开微合的双眼,迎着杨薇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双唇。黄清月露出一个微笑,轻轻说:“小心一点。” “嗯?”杨薇微微一愣。问到:“小心什么?” 黄清月突然向后一个跳跃,离开原地三丈。同时嘴里大喊:“天上的水要掉下来了。” 杨薇明显还出于呆滞的状态,一时没有明白什么叫天上的水,茫然地抬头看去,一颗硕大的水球已经来到头顶不足不足一尺远。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杨薇只来得及将双目一闭,然后“哗”的一声,身上被淋得湿透。那把本来撑在手中的伞,薄薄的一层娟面,根本承载不起这么大的冲击力,已经在第一时间就被水压扯成了烂布条。 由于秋季的天气还有些炎热,杨薇身上的衣衫比较轻薄,被这没来由的水一浇,顿时紧紧贴在身上,变得透明起来。 杨薇双臂抱胸,羞红了脸,发出一声尖叫,娇羞无限地嗔骂黄清月一句:“无耻的登徒子。”然后一跺脚,扭身飞奔而去。留下黄清月站在原地,咂咂嘴,手摸下巴喃喃自语道:“没看出来,古板冷漠的外表下,还有一副性感火辣的身躯,真是前凸后翘,诱人至极啊~~~~~~~~尤物来着!”刚刚想到这里,黄清月突然脸色大变,暗骂自己:“真是好久没有女人了吗?这样的暴力女都要看上几眼,真是没救了。”骂完又暗暗思索:“是不是该打听一下这个建功府内,有没有什么出名的青楼楚馆?一直听说古代的这类所在都是文人骚客汇集的地方,去了不但不可耻,还异常风雅。想我身为一位书生,能不能考虑一下,去找找组织呢?” 不等黄清月纠结出答案,午饭过后,杨薇就又杀上门来。出奇的杨薇没有纠缠早上黄清月把她淋湿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询问黄清月那是什么功夫。黄清月想了想,发现很难给杨薇解释清楚,毕竟领先一步,还能让人理解,领先太多,只能让人茫然。你不能指望,教授去给小学生讲授高等数学,然后下面那帮小屁孩儿还听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杨薇看着黄清月一副牙疼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不悦,以为黄清月准备敝帚自珍。黄清月敏感的感觉到杨薇的不满,苦笑一下对杨薇说:“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在想怎么和你解释嘛!我觉得,我很难用语言给你描述,这是种怎样的武学。要不这样吧,你出手攻击我,我让你感知一下?” 听到黄清月的解释,杨薇面上的表情才多云转晴。然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黄清月的方案。放在行动上,就是二话不说,直接一拳对着黄清月打来。 黄清月等到杨薇的拳头来到面前,才轻轻抬起手,在杨薇手臂内侧轻轻一代,就化解了杨薇的攻势,然后不等杨薇收回拳头,就借着杨薇手臂向外的力量又往回一拉,扯散了杨薇的马步。接着向后退出一步,同时手握杨薇小臂跟着向后移动,此时杨薇已经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斜。最后黄清月提步矮身,钻入杨薇怀里。肩头在杨薇身躯中间部位轻轻一托,用杨薇自己向前的力量,将杨薇顶飞了出去。 杨薇在空中急忙调整好姿势,落地后又缓冲了几步。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黄清月,问:“这有什么意思呢?你以前想做到这样更简单,直接就可以把我甩出去啊。现在还多费了些手脚。” 黄清月轻轻问到:“你没感觉到吗?我自己没有用力啊。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力,我刚才使用的力量最多相当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人物所拥有的力量,也就是说,一个力气大些的普通人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通过了三个动作,一直就是一个目的。借用你自己的力量,把你抗飞了出去。你用的力量越大,对自己的伤害就越深。” 杨薇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有些疑惑,问:“就只是把我扔出去有什么用呢?扔的再远,凭我们一流高手,别说一流了,2、3流的高手都能在空中调整姿态。平稳落地。” 黄清月摇摇头,有些好笑地说:“我都可以这么轻易把你扔出去了,难道就不能做点别的?你已经被自己的力量带动得失去平衡了。只要我想,我就可以让你一直处于跌跌撞撞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我想让你飞你就飞,想让你伤你就伤。你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控制。而且这个武学。不怕围攻,人多和人少是一样的。因为我本人不用力。都是借你们的力,你的力可以借。那么李明山的力也可以借。你的力可以借来伤害你自己,那么也就可以把你的力借来对付李明山,也可以把李明山的力借来对付你。而且这一切都可以在几乎同时完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薇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是太明白,只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只是我不太相信。” “唉~~~~~~~!”黄清月这个无奈啊,只得仰天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对杨薇说:“你再找两个人来吧,我们到演武厅,我演示给你们看。” 杨薇是个说做就做的行动派,落实政策从不过夜,何况遇到自己很感兴趣的事儿,马上就让黄清月移步演武厅,自己风风火火跑去找人去了。 黄清月慢慢悠悠自己推着轮椅,沿着碎石小径,来到演武厅,没等到一袋烟功夫,就见杨薇领着李明山和刘显匆匆而来,随同而来的还有总镖头田通。看这几个家伙一脸兴奋的样子,显然对所谓的新武学充满了兴趣。 还是老规矩,田通负手站在一旁观望,杨薇等三人站成一个圈,将黄清月围于圈内。黄清月示意他们随时可以开始,然后刘显很自觉的担当起主攻手的位置,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只见刘显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直取黄清月右肩,然后李明山紧跟其后铁骨扇张开,于手中画着圈,像一把打着转儿的飞轮,切割向黄清月左身,杨薇两只峨嵋刺忽前忽后、若隐若现袭取黄清月右身。 黄清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完全无视两边接踵而至的攻击,在刘显手上的刀刚刚开始下劈的时候,脚贴地面,向前一个滑步,抢入刘显身前中宫的位置。 刘显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就突然闯入身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人是谁(虽然在感觉上知道这个人肯定是黄清月,但是人的下意识反应,还是会定睛去看看的),就觉得手肘的位置被人向上一托。这一托托得刘显几乎跳了起来,自己向下发力还没有完成,此时的着力点正好在前方,被这一托改变了方向,变得向上飞去,而且整个身体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只用力的手臂拖着向上起,控都控制不住。只这一下,刘显身形已经不稳,暗道一声:“不好,要糟糕!”还没等刘显想完,那个身影已经挤了过来,膝盖在刘显的下盘轻轻一碰,然后肩膀撞在刘显胸前,刘显就在田通摇首叹气中飞了出去。这一切说来时间很长,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刘显连黄清月一招都没有抵挡得住,刚刚一碰面,就毫无抵抗地飞了出去。 黄清月挤飞刘显后,身体原地急急转了两圈,一股离心力将杨薇好李明山的兵刃荡在身体外面,两件兵刃就这样贴着黄清月的身侧擦了过去。两人想改变一下攻击的角度都不可能,那个向外的力虽然不猛烈,但是却绵绵不绝,一直挤压在兵刃以及持兵刃的手臂上,只能往前或者收回。 两人当然不能继续往前了,再往前的话,两件兵刃就要招呼到自己人的身上了。于是李明山花扇回收,左掌拍出,而杨薇借着向外荡的力,想先飘身退开。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五章 招老无功,李明山和杨薇只能被迫变招,李明山还不等将花扇收到自己面前,就只见黄清月伸出左手,在李明山持扇的右手腕儿上一带。李明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带动得往杨薇的方向攻去,心中大惊,急忙使劲加速收了回去。没想到黄清月就是等你加速,那只靠在李明山手腕儿上的左掌化带为按,借着李明山自己的力量,将李明山持扇的右手狠狠按在李明山胸前,“碰”的一声闷响,李明山口中吐出一口血,向后倒飞而出,落地后连打几个滚,身体撞在墙角才停了下来。 同时,黄清月的右手轻轻向前探出,抓住空中飞退的杨薇的脚踝。杨薇知道被黄清月抓住后,结果必定很不乐观,大骇之下,身体一弓,在空中就是一挣。 杨薇这一挣,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实在非同小可。如果放在以前,黄清月要么只好暂时放手,要么就要使出比杨薇大得多的力量将其制服。可是现在,黄清月只是笑笑,抓着杨薇脚踝的那只手,从接地的脚上开始使力,一股旋转的力量通过腿部到腰间,再通过腰间到胸背,最后通过手臂传导到手掌,再从手掌传导到杨薇脚上。然后杨薇就在空中转了一圈,那股全身的劲力自然散向了四处,感觉就好像毛毛虫在原地蠕动了一下,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全身的力量用到了空处,杨薇一时之间胸口有些憋闷,而且还伴随着全身无力。暗叹一声,杨薇放弃了抵抗,知道就算这一时的失力极其短暂。但是落在了黄清月手里,要是他想杀自己的话,十个自己都死了五双了,再加上,只要黄清月握着自己脚踝的手不松开。旋转的力道不停止,自己就永远没有可能重新聚集起力量,这一段时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典型写照。 果然,当黄清月不再对杨薇施加旋转的力量之后,李明山已经躺在那边的地上,而刘显还刚刚从高高的空中向下跌落。而自己已经被黄清月轻轻放了下来。 杨薇一时有些失神,以前的黄清月也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里解决自己三人,但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描淡写,这么不带一丝烟火气。看起来就是从原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刘显就像风筝一样高高飞向了天空。接着黄清月原地转了两圈。左手和右手分别向两人探了出来,即没有迅疾的风声,又没有玄奥的轨迹,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地探了过来,然后两人就倒下了,其间连挣扎一下,给黄清月添加一点麻烦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杨薇有些不信邪。在加上无论如何,此时黄清月那张和煦的笑脸都那么的嘲讽(介个真的是误会啊),所以杨薇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峨嵋刺。一下朝黄清月刺来,“反正我也伤不了你,就当是泄愤吧。”杨薇心中如是想。 看着杨薇倔强的眼神,黄清月忍不住暗自摇头,想到:“这个要强的有些过了,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人确实不能自小就顺风顺水一路过来。前世的那些挫折教育还是挺靠谱的。”心中转着这些完全不相干的念头,黄清月手中可没有闲着。竖起一根手指,在峨嵋刺的尖端轻轻一抹。就让那只峨嵋刺改变了方向,然后整只手向前一探,直至杨薇手握的峨嵋刺根部,一拨杨薇手腕儿,同时平伸的手掌猛的向上弓了一下,正好敲击在杨薇手持峨嵋刺的受力点上。 杨薇感觉一股大力涌来,峨嵋刺自己脱手飞了出去,手上想使劲握住峨嵋刺,但是又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二十来年不离身的峨嵋刺飞了出去,“哆”的一声钉在高大的房梁上。 四周安静极了,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诡异的因子,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杨薇,而杨薇又目不转睛盯着房梁上,那根尾部还在微微颤动的峨嵋刺。田通等人看着杨薇,是因为对杨薇的了解,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杨薇来说,打击有多大;而黄清月也目不转睛看着杨薇,是因为黄清月明显感觉到了杨薇此时与平日是多么的不同,甚至于可以感觉到,杨薇此时思绪有多么混乱。 要说还是江湖儿女洒脱,要是换成一个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弱质女流,可能就像林黛玉一样,钻到牛角尖里,此后终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然后吐血而亡。杨薇就没有这样,眼神变幻不定一阵之后,逐渐明亮起来,眼角唇边渐渐绽开一丝微笑,那种发自内心的、解开心结之后的微笑,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黄清月,认认真真的道了声谢,最后转过头来,迎着田通关切的目光笑着说:“多日来,让爹爹担心了。女儿如今想通了,只觉得浑身轻松,今后不会再让爹爹担惊受怕了。” 田通喜形于色,放生大笑,连连说着:“好!好!好!”很是激动了一番,于是一时兴起(可能还要加上一时技痒),提出也要和黄清月切磋一番。黄清月自然答应,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领悟的太极对绝顶高手有没有效力。 两人在场中站定,田通双目神光俨然,罢出一个起手式,对黄清月说:“老弟,放马过来吧。”看似很放松,其实田通心中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刚才黄清月的所施展的武学,田通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所以完全不像往日里和同门切磋时的轻松写意,已经需要先摆好姿势了。 黄清月笑笑说:“还是老哥哥先攻吧。这套武学益静不益动。” 田通本来正有此意,黄清月的提议正中下怀,于是也不推辞,力运全身,而且通过刚才黄清月好李明山等人的交手,田通看出。这套武学,极其善于借力,所以田通还将内力凝练起来,尽量避免发散而被黄清月借走。做好一切准备的田通一步步向着黄清月走去,脚下的方砖从最开始的脚印在青石山逐渐加深。到快靠近黄清月时,这些脚印又逐渐淡去。但是弥漫在田通身周的威势却越来越浓。 黄清月也没了对阵李明山等人的时的轻松,眼神渐渐凝重起来。破天荒的没有垂手站在原地,而是摆出了太极的起手式,双手缓缓伸在身前。 田通到了和黄清月只有两臂的距离时,缓缓说到:“老弟。小心了!”话音一落,风雷炸裂般一拳就直轰黄清月胸口。黄清月右手和左手一画,掌心隔空相对,双掌之间一股气流旋转起来。然后左右手相互呼应着搭上了田通的手腕,同时右腿微微后退半步。身体也向右后方斜了过去,这就是准备卸了田通拳上的力道。 但是黄清月双手一搭上田通手腕,就发现田通这汇集全身劲力的一拳,其实力量引而不发,一丝一毫的力量黄清月都借不到。黄清月心中大骇,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遇见过,果然绝顶高手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心中的心理活动并没有影响到黄清月手上的动作,现今的黄清月已经逐渐具备了一个绝顶高手的素质。最起码,遇事不乱已经能够做到了。所以黄清月退后的右腿提起,反而往前一步踏出。身体却扭曲起来靠向了田通身侧,同时双手改借为引,将田通澎湃的内力包括他的身体,一起引向了一边。 田通本来引而不发的内力来到黄清月身前以后,发现黄清月果然无法借力伤人,正在暗喜。刚刚准备将这股内力爆发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拉偏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不光是力量很难集中到拳头的前方,而且整个身体都被一种绵软但是坚韧的力量挤得偏移了起来。 于是田通和黄清月同时收手退后了两步。彼此都重新估计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再次战成了一团。 这次杨薇发现,黄清月和田通的交手,和上一次相比,完全掉了个个儿。上次是黄清月围着田通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飞沙走石,却始终攻不破田通的防御,看似打的热闹,其实都是白费力气。而这一次,却变成了田通围着黄清月上下翻飞,拳脚相加,却并没有能攻破黄清月的防御圈。所有在杨薇看来,除了硬碰硬的对抗,已经别无其他选择的攻击,一到了黄清月面前,都被化解了,不是黄清月诡异的滑步移动到田通攻击的死角,或者是志在必得的一击,被黄清月连拉带扯分到了一旁。 一边的李明山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口水都几乎流了下来,纷纷在心中对自己说:“看来平时总镖头确实是很照顾我们了,要是拿出现在一半的实力和我们过招,我们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你看那一层层波浪般起伏的手指,每一下都是力如千钧,那一记记带着风雷声的重拳,带着击碎空气的爆响,如同天崩地裂。” 刘显突然对李明山说:“我突然有种感觉,黄清月这套武学将会颠覆整个武林。仅仅凭借这套武学,黄清月就能位列宗师。而且,我能看出来,黄清月后力极其强劲,将来超越总镖头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明山若有所思点点头,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是啊,谁能想到呢。我们何其的幸运,能够亲眼目睹一代绝顶的诞生。” 李明山这句话其实说的有些大了,黄清月还不能称之为绝顶高手,只能说他的攻击力、防御力和速度身形都不输于绝顶高手,但是他没有绝顶高手的显著标志——带着强烈精神的攻击。 可能是田通都不能长时间使力量高度凝练,在杨薇等人的亲眼目睹下,黄清月突然抓住了田通的一次失误,终于借到了田通的一丝力量。就这一丝力量也就够了,黄清月粘上就不放,将这一丝力量牢牢掌握在手里,或拉或扯,严重的干扰了田通的节奏。终于,田通范了和李明山一样的错误,急于夺回控制权的田通,在收力时过于急躁,被黄清月借着田通自己的力量,画了半个圆,全数奉还在田通的胸口。然后揉身而上,双手左右画圈,带着田通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至此,田通在黄清月面前。基本上就算是失去了还手之力了。 好一个田通,大风大浪闯了出来,多少次都和阎罗王打了照面,还是活了出来,这一切的经验,都在这个关键时刻。化作了自救的动力。只见田通身躯急速摆动起来,而且越来越急,让黄清月控制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然后拼着被黄清月伤了一下,双臂一震。手指朝四面八方急速荡击,震散了黄清月布下的层层劲力,抽身急退,在地上踩出一连串儿的脚印,一直到墙边才算将黄清月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化解干净。田通嘴角挂着苦笑,心说:“往日都是我自豪于自己那种层层叠叠的劲力,一浪接一浪,将敌人彻底埋没。现在轮到我自己品尝自己发出的劲力了。果然是难受的紧。” 黄清月站在远处没有继续攻击,因为他知道,绝顶高手有可能因为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武学被压制在下风。但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位绝顶高手拼命的反扑,那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怎么样?老哥哥评价一下这套武学吧。”黄清月也急待从一个正真的高手嘴里,听见对太极的评价。 田通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说:“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然后面对杨薇等人的追问。说到:“告诉你们是没有用的。这套武学重意不重式,领悟不到内在的精华。和你们说再多都没用。”黄清月在一边连连点头,也说到:“就是这个意思。让我自己说我也是说不清楚的。” 发现杨薇等人有些失望,田通安慰他们说:“这是一套以弱胜强的绝技,可以颠覆现今的武林,可以让一个二流高手,在完全融会贯通以后,毫无悬念地打败一流巅峰。”说罢又摇摇头,接着说:“可能就是因为此举太过逆天,所以其实这套武学不具备大面积推广的可能。因为学习这套武学的人,需要极其强大的天赋,过人的领悟力。这种人,万中无一啊。” 那次试招过后,这件事儿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黄清月生活又一次陷入了平静。 每天在屋脊上等待日出,任凭浓烈的思恋萦绕在心间。然后在院子里舒展四肢打上一套拳,动作越发行云流水,挥洒自然。最后在写写画画或者试制新茶之间,思考一下有没有新的力量使用方式,能够更高效、更快捷、更凝练,或者琢磨一下精神力的提高可能性。 多日以后的一个清晨,黄清月看着天边那轮红日,心中喃喃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于是就动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想到就做,是黄清月的一贯作风。于是黄清月下楼换了身衣服,揣着点儿散碎银子,踏着朝霞就出了门。 大街上行人不多,不是因为时间还早,建功府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早起的生活方式,而是因为,世道越来越不好了,还有闲情逸致上街溜达的人几乎绝迹。大部分人不是在奔波于生计,就是在奔波于生计的同时,还在琢磨着其它的生计。 黄清月暗自叹息一声,同时不免有些庆幸自己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确实还算混得不错,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就在黄清月一路边感慨着,边漫无目的的闲逛,远远就看见一个飘逸出尘的身影,在街边漫步。看他慢悠悠地边走边看,显然也是百无聊赖,出门打发时间。 几乎就在黄清月把目光投注到徐寅背影的同时,徐寅就心生了感应,回过头来看见是黄清月,脸上马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黄清月举手示意。 黄清月心中一震,暗叹:“好敏感的六识。”同时也面带微笑,举步像徐寅走去。边走边不免有些疑惑:“已经见过徐寅两次了,加上这次是第三次。一直以来,在自己的感应中,这个人都没有留下痕迹,从头到尾都是神秘而来,悄然而去。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连田通都不能在我面前这么来去自如。一个神秘的家伙~~~~~~~~” 两人隔得进了,互相举手一礼,徐寅一脸真诚的微笑,反观黄清月却隐隐有些戒备。而徐寅好似能够猜到黄清月心中所想,眼神越发真诚,同时释放着善意的信号,对黄清月说:“黄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是真的没有恶意。坦白说吧,我确实具备一点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所以在识人方面别具一格。我游历过大江南北,足迹几乎踏遍神州各地,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包括那些精神力修为高深的圣地大贤,都只能让我感佩,却不能引动我的兴趣。只有黄兄弟你,让我有了非常想要结识的感觉。我的感觉向来非常准确,所以,我决定跟随我的感觉,和黄兄弟结识一番。” 黄清月虽然不太相信这些极端唯心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死在以前那个时空,就已经足以说明,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它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黄清月对徐寅就算是心生戒备,但是却一点点也不讨厌徐寅,反而有些欣赏。黄清月只能在心里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没道理啊~~~~~~~我身为一个穿越众,居然没有先天携带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优良品质,可见~~~~~~老天爷太搞笑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六章 不管黄清月做何感想,对徐寅的防备却是实实在在逐渐降低,而徐寅看见黄清月眼中的戒备之色渐渐减弱,显得开心莫名,进一步对黄清月发出邀请,说:“站在街边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找个安静的环境痛饮几杯?”说罢看见黄清月怪异的眼色,顿时就明白了黄清月的意思,于是说到:“当然,当然!我来做东!定不会让黄公子破费。” 黄清月被这一句话说的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也无事可做,于是点头答应下来。徐寅头前领路,在街道上穿梭了盏茶时间,将黄清月领到一处环境优雅,闹中取静的所在,登上二楼雅间,点了几道拿手菜,双方就临窗坐下。 等待上菜的功夫,徐寅对黄清月说到:“我知道黄公子不是一般人物,想来到这里的路径已经熟记于胸。若是日后有需要,急于找到我,可来此处留下口信,我自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得到消息。就算不能马上出现,也会带回一个口信。你只需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他们自然会找到你。” 对方一番好意,黄清月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称是。正在想,我能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店家已经端着托盘敲门进来,布置好杯盘,上好了菜,默默退了下去。黄清月能够感觉到,第一,这里应该和徐寅极其熟悉,熟悉到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地步。第二,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快到违背常理,显然东西是提前就准备好的。那么就是,要么徐寅本来今天就要到此处用餐,自己是适逢其会,要么这又是一个局,徐寅等的就是自己。 双方杯来盏往吃喝了一阵。已经都略带了几分酒意,话题也逐渐放了开来,渐渐从相互试探转变到了对时局的看法,气氛也随之浓烈了起来。 徐寅不改狂狷本色,借着酒性,将当今上至皇帝贵族。下到黎民百姓,统统点评了一番,言辞辛辣,尖酸嘲讽。但是黄清月能够从徐寅的字里行间听得出来,这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人。一直在寻找着救民于水火的方式,但是现实却让徐寅极端失望,在无数次的碰壁之后,徐寅绝望了,于是变得独善其身起来,并且还身披种种癫狂的外衣,当然了,这种癫狂也是保护自身的一种方式。只是让黄清月有些惊讶。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安危的未雨绸缪,已经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迫害妄想症? 感叹于徐寅一颗博大的胸怀的同时,黄清月也听得暗暗心惊。徐寅思考问题的方式、看待问题的角度都是如此的超前。以至于让具备了超前两千年意识的黄清月都为之震惊。虽然说黄清月对现在的皇帝和门阀大族缺乏了解,但是前世上千年的门阀政治,已经早已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在当今这个时候,却从徐寅嘴里徐徐道出,让黄清月不得不对徐寅心生敬意。 显得一腔愤懑的徐寅说到兴起。饮酒如同饮水,渐渐连眼睛都红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黄清月讲述的那个凄美的故事。然后声音逐渐低沉下来,眼眶中都饱含着泪水。连饮三杯后。徐寅对黄清月说:“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上次讲述的那个故事这么感兴趣吗?”说罢也不待黄清月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那个故事就像是一把锥子,一下下扎在我的心上。”说罢,仰头长叹一声,仿佛要吐出心中无尽的苦闷。 低头擦拭了一下已经流出眼眶的泪珠,徐寅对黄清月描述了另外一个故事。人物不同,情节不同,但是感情同样的真挚。 在徐寅还有些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徐寅父亲的至交好友,有一颗掌上明珠,比徐寅小上两岁。由于双方家里极其亲密,又住的距离不远,所以徐寅和那个女子从小感情相当要好,走动也极勤。在徐寅的描述中,那是个无忧无虑的时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最珍贵的时光。 但是当时的徐寅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样就在手边简单易得的东西对他有多么珍贵,所以当时的他并没有爱惜。随着年龄的增大,徐寅的一腔心思,都放在了忧国忧民上,满怀着经世救民的理想,四处游历,对那个女子海样的深情不理不睬。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其间徐寅只回过两次家。那个女子毅然接过了本该徐寅尽的孝道,以一个未婚女子的身份照顾着徐寅的父母。风言风语自然到处流传,就连徐寅的父亲都看不下去了,准备和那位至交商量着解除婚约,还女子一个自由的身份,因为在老人的心目中,徐寅实在是负她良多。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开始运作,就传到了女子耳中,这个平日里温婉可人,总是轻言慢语的女子,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竟然以死相逼,总算是打消了双方父母的打算。因为在女子心中,爱徐寅胜过一切,能为了自己的爱人奉献,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徐寅母亲得了疾病,有些危险。虽然徐寅家里颇为殷实,也是下人成群,但是女子唯恐那些下人不能尽心尽力,居然就在徐寅家里收拾出一间客房,长期住了下来,所有的日常起居和饮食用药都要亲自过问,一住,就是半年。 如果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最终也是还能将就的,因为徐寅并没有移情别恋,只是心中有着更高的理想和报复。现实会让徐寅这样的人吃尽苦头,最终心灰意冷的回到家中,此后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问题出在那个女子有一个极其不成器的弟弟,喝酒耍钱,聚众斗殴是家常便饭,平日里凭借着家中也算豪门。闹出点乱子来私下里就解决了。老话说的好,久走夜路终遇鬼,这个纨绔子弟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和一群错误的人发生了争执,并借着酒性,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 天塌了。那是七大家其中一家的旁支子弟。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女子家里能够解决的范畴,不到一个月,她的弟弟就锒铛入狱,秋后就会处决。女子家里散尽家财,也没能改变那个已经生效的判决。先是女子父亲在打击下突发脑淤血去世(这个时代显然还没有脑淤血的概念,但是不妨碍黄清月根据前世的知识做出这样的判断)。紧接着女子母亲也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好个坚强的女子,在连番打击下并没有倒下,毅然肩负起家族的重担,并且继续努力寻找着解救弟弟性命的一丝希望~~~~~~是的,只需要弟弟能活下来。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女子自觉就能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了。 这一段时间内,本来身形就略显消瘦的女子,更是面色苍白,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走。徐寅父母家中虽然有些钱财,但是和官府中人从不深交,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时常接济女子家中。让其剩余的人能够安稳的活着。看到女子瘦弱,徐母红了眼圈,要求女子随其回家。可以好好照顾女子一段时间,至少恢复下身体。那个女子微笑着拒绝了,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笑着,却异常的坚定,因为在她想来,这是自己家里的麻烦。不能将这种厄运带给自己深爱的男人一家。 当时武神道道牧,也是七大家其中一员。听说了这个女子坚韧善良的故事,心生敬意。决定帮她一把,把秋后处决改为流放。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七大家的威严还是必须维持的,所以提出的条件是女子嫁与膝下第二子为妻,只有同样成为了七大家,才能以内部解决问题的惯例,来淡化处理这件事。 女子得到消息后,将自己关在家中三日,不吃不喝,脑中父母绝望而死的画面,和自小青梅竹马的徐寅那飘逸的风姿相互纠缠,让坚强了这么久都没有哭泣的女子痛哭流涕,声如杜鹃泣血。 徐寅的父母也来到女子房门外,劝女子放弃吧,不要再为了徐寅坚持了,毕竟那个弟弟再不成器,也是她家里香火的唯一传承啊。 三天后,女子停止了哭泣,表情平静的拉开房门,对守在门外的众人只说了一句:“答应他们的条件,一切准备工作都可以开始,但是只有一条,弟弟的判决一日不改变,我就一日不上花轿。” 要说还是七大家效率高,得到答复后,不到五日,改判流放的判决书就下到了女子家里,随同抵达的,是一个月后迎娶过门的通知。女子安静的收下这两份文书,去牢中接出弟弟,给了他家中最后的钱财,嘱咐他好自为之,今后本分做人。随后变卖了家中剩余的一切,遣散了还留在家中的几个仆人。那一日,女子家中哭声一片,那些下人们都是世代受女子家中大恩,都是忠心耿耿的忠仆,再加上女子向来待这些人亲厚,所以大家都及其不舍。他们自小看着自己的大小姐长大,知道大小姐用情至深,现在却要为了个不成器的弟弟,委曲求全,大小姐心中的悲痛又该如何排解啊?不过下人们哭泣一阵之后也只能散去了,因为他们知道大小姐性子最是固执,下定的决心不容改变。 做完一切后,女子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套大红色的嫁衣,那是她曾经满怀着憧憬,一针一线自己缝制出来的,无不浸满了她对徐寅深深的爱意,和对今后生活的向往。女子慢慢抚摸这嫁衣,发了一阵呆,然后回过神来,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的收拾好了头面,穿上嫁衣,来到徐寅家里,在徐父徐母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又在徐父徐母惊愕的目光中,转身走了,空中只留下女子唯有自己可闻的一声轻唤:“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媳妇走了~~~~~媳妇的清白,只会留给一个男人,那就是你们的儿子,我的丈夫——徐寅。” 回到家后,女子一把火烧掉嫁衣。第二天。在那位道牧派来的侍女服侍下,更换上金线描纹、珠玉镶嵌、极尽奢华的艳红嫁衣,吹吹打打出门去。路过小时候徐寅和她经常玩耍的一处高高的拱桥的时候,女子说要最后看一眼家乡,然后下得轿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跃下拱桥,自此香消玉损。 徐寅说到此处,声音渐渐低沉,眼眶微微泛着泪光,面目死寂。从表面看来。好似不太悲伤,但是身处徐寅周边,就能够感觉到徐寅身上散发出来地,浓郁地无法化解的悲伤。 仰头饮尽一大杯酒,徐寅蔚然长叹。接着说:“等在外游历的我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时隔半年。我以为我会痛哭流涕,但是没有,我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急匆匆赶回家里,一路上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同样,也包括我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理想。结果。她真的走了,剜去了我的心肝,带走了我的灵魂。也是从那时候起,我阻断了自己的心灵,不再让任何其他女子走进去,也再没有离开过建功府半步。我要一直在这里陪着她。我知道,她希望我在这里陪着她。别看她表面很坚强,其实她内心很柔软的。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会放下一切重担,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我身边,不再为现实所烦扰。” 黄清月也被引动了心中的心事,双目微微泛红,嘶哑着声音问到:“那后来呢?” “后来?”徐寅苦笑一声,说:“后来我知道了全部的真像,本想亲手杀了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人。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她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亲弟弟,只能含恨罢手。那个道牧势力强大,不是我所能撼动的,而且罪不至死,我也同样熄了念头。但是,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那位道牧和其所代表的势力都将灰飞烟灭,这些低估了底层民众力量、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门阀,一个都逃不了。一想到我会亲眼看见这一天的到来,我就无比的快意。”说到此处,徐寅眼中的苦涩意味更加浓厚,说:“只是可惜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父母双亲,被这件事伤害至深,此后一直郁郁寡欢,在两年中相继过世了,致死,都没有原谅我。现在,只剩下如同孤魂野鬼般的我,飘荡在这个纷乱的尘世,独守着心中的誓言~~~~~寂寞啊~~~~~~” 黄清月想起了倪菲菲,想起了老父,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哭着哭着,不断述说着自己的感情和那个女子的不幸,不断责怪着自己的无情,渐渐抱头痛哭,本来的隔阂,随着这一哭,逐渐淡去。 良久,收住泪水的二人,在尴尬的对视中露出笑脸,暂时将那些悲伤和甜蜜抛在脑后,再次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徐寅说黄清月听,而是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思想独特,目光敏锐,并且知识渊博,说起来旁征博引,言之有物;一个高屋建瓴,意识超前,并且多出几千年见识,说起来出语惊人,但是逻辑严密,让人不容反驳。很快,两人都兴起相见恨晚的感觉,大起知己之感。 可能是因为酒劲还没过去,两人趁热打铁,互诉了生辰,徐寅大于黄清月,做了哥哥,黄清月做了弟弟。两人找店家要了香烛等物,以皇天后土为证,结为了异姓兄弟。 当两个酒疯子还想歃血为盟的时候,杨薇找上门来,双目含噌看着两人。黄清月看了看天色,确实有些晚了,知道又让杨薇担心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讪讪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用眼角不住观察杨薇的表情。 徐寅大感有趣,乐呵呵的看着,眼神玩味。 杨薇白了看笑话的徐寅一眼,瞪了黄清月一眼,没好气地说:“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黄清月嘴中:“哦!哦!”的答应着,跟着杨薇下了楼,徐寅也起身相送。在门口等待杨薇招呼马车过来的时候,徐寅把胳膊架在黄清月肩上,嘴对着黄清月耳朵,面目猥琐地说:“这个女人很不错,而且必定是喜欢上贤弟了。千万不要放过,娶来给我当弟妹吧。” 黄清月将那支架在肩上的手拍掉,没好气地对徐寅说:“一把年纪的人了,着点调吧。要是被她听见了动手打你,我可不帮忙的。” 两人说笑间,杨薇带着马车已经来到面前,这两兄弟立刻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互道珍重,然后徐寅目送黄清月上车,渐渐远去。(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七章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细细聆听,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午后的天气有些阴沉,远处天边那一抹冬日的太阳惨淡无力地挂在那里,仿佛完全没有了热度。屋中一座小小的炭炉上,一把黄铜的水壶“哧哧”地喷着水汽,让整个房间显得温暖湿润。 杨薇穿着素色的冬衣坐在炭炉旁边,手中拿着一张略微泛黄的纸,纸上写着黄清月刚刚书写完毕的一首词。《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杨薇有鉴于不太高深的文学功底,自然欣赏不了一代女词人李清照大大的传世之作,但是并不妨碍杨薇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在字里行间中体会那种婉转的凄凉哀伤,一对英挺好看的眉毛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炭炉另一边的黄清月只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单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有些好笑地看着杨薇皱眉的样子,伸出晶莹如玉的右手,提起炉上的铜壶,在杨薇已经空了的茶杯中添加了一次热水,一边对杨薇说:“杨姑娘,你确实不适合这种秀眉紧皱的形象,还是应该多笑笑的。” 而杨薇显然没有听见黄清月在说些什么,抬头茫然地问:“什么笑笑?” 黄清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再理睬杨薇,将铜壶放回到炉上,顺手端起身边的茶杯。轻轻吹开晶莹剔透的茶汤上微微漂浮的茶末,抿了一口,淡雅的茶香,微苦后的甘甜,包括舌底泛起的芬芳。都让人迷醉。咽下肚里,浑身的毛孔都舒畅地扩展开来。 “这才是茶啊~~~~~~~”黄清月心中忍不住第一千五百六十六次感叹“以前那些垃圾真的是给人喝的吗?” 望着手中的茶杯,黄清月充满了成就感。经过了大半年的摸索,黄清月终于在半年前将前世自己惯喝的茶叶研制成功了。这不能怪黄清月不努力,实在是前世的他只知道喝茶,对如何制作茶叶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在父亲口中听到过那么一句:“要在清明前采摘嫩叶,然后炒茶,然后揉捻,最后烘干。” 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浪费了无数的好茶(神威镖局出手自然是阔气十足。完全不管黄清月需要茶叶干什么,只管将才采摘的上好茶叶成批成批送到黄清月手中),黄清月终于摸索出炒青的温度,茶叶量,时间和火候,揉捻的力度和次数,烘干的温度和时间。当最终的成品被冲泡成茶汤,喝进黄清月嘴中时。他差点没有流下泪来。 而且绿茶的试制成功极大的激发了黄清月的创作热情,在脑海中的犄角旮旯里一阵搜刮,又想起了乌龙茶的工序只是在绿茶的基础上有所变化。在炒青前增加了凉青,晒青和做青,也就是室内阴干,然后阳光下晾晒,最后至于容器中摇动,让茶叶相互碰撞。 通过一番尝试。居然还是让黄清月成功了。但是品尝了几次以后,黄清月还是喜欢绿茶的味道。终于不再继续尝试其他的茶叶种类。与此同时,黄清月邀请田通和秦欢品尝了新制成的茶叶。受到神威镖局总裁和销售总管的一致好评。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旧式茶叶香料味太重,而且口感过甜,除了部分女子,一般人实在难说喜欢,只是没有选择。 黄清月从来就不是个看重金钱的人,而且神威镖局众人对他着实不错,所以黄清月慷慨的表示,愿意将新配方无偿的贡献出来,并且亲自教会了秦欢送过来的二十名聪明伶俐的学徒,从采摘到制作到保存的一整套工艺。 一个月后,从秦欢那张快要笑烂的脸上,黄清月也能猜到,新茶的市场反响很让人愉快。出于好意,黄清月还是告诉了秦欢,除了绿茶和乌龙茶以外,还有红茶、白茶、黑茶、黄茶等等茶系。要想保持市场份额,就不能墨守成规,要勇于创新,大胆尝试,毕竟这块蛋糕很诱人,会有无数的人仿制,总会有被别人研究出来的一天,要永远走在其他人前面。 秦欢深以为然,专门划出场地、人员、资金,用以对茶叶的深度和广度进行研究。不能否认,万事就怕认真,在人力和资金全方位的扶持下,新茶的品种和口味逐渐多元化和完善化,现在已经不是最开始黄清月那寥寥无几的两种茶了,并且,由于市场逐渐打开,虽然现阶段茶叶的收入还比不了行镖天下,但是在可以预期的将来,茶叶收入必将彻底超过行镖。 黄清月正在无限yy地想着心事,身边传来杨薇的轻声呼唤,转头一看,杨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表情,对黄清月说:“总镖头又找来了一些列子的著作,等会儿就会送到你房间。”然后略有些疑惑地问:“看这些东西有用吗?真的会对你有所帮助?” 黄清月闻听此言,暗自叹息一声,摇头不语。杨薇又坐了片刻,起身告辞离去。黄清月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反思起来。 自从那次逼退了“神秘客”和段老邪,被确诊为精神力透支以后,如何修炼增强精神力就成为了黄清月的首要课题。在黄清月想来,各类宗教中,肯定可以找到精神力的论述,从而推导出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于是黄清月拜托田通大量收购此类书籍,但是收效甚微。 道家、佛家、儒家都有大量篇幅对精神世界及其精神力的描写和论述,甚至还提出了对精神力的修炼方法,但是一一验证之后,都让黄清月失望。他们主张空明、禅定、冥思,主旨是放空自身心灵。有些极端的,主张强化自身执念,让思潮澎湃鼓荡,以坚定其信仰。黄清月感觉效果微乎其微,仔细分析思索之后。发现不是人家说的不对,而是那些方法是针对普通人的。打个比方,普通人的精神力容器只有一只碗大小,冥想一年,就在碗中存一滴水,到死的时候。能存上半碗水,已经相当可观了,而且其进度是可以明确查知的。而黄清月的精神力容器好比一片湖泊,他的精神力修炼效率就算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一年也就是几水缸。放在湖泊里,连浅浅的一层底都铺不满,这点可怜兮兮的东西,如果不去仔细查看,估计连看都看不见。 悲催的黄清月无计可施,只能一边继续寻找相关的书籍和信息,一边努力的一滴水、一滴水的积存着精神力,就好像一个吝啬的守财奴。连一个残破了的钢镚都不会放过。 不过精神力修炼的进度慢,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强迫了黄清月转向其他方向发展。比如说技巧。在结合了太极的意境之后,黄清月凭借自己强大的感知能力,对敌之际,越发的省时省力了。现在的黄清月,在几乎不用自身力量的前提下,腿下不动。只靠上身和一只手臂,就能在五招之内。放翻神威镖局除了田通以下所有人。而且黄清月的武学修为明显到达了另外一个境界,最大的表现就是对手人数的多少已经在他那里失去了意义。不是以前的那种以一打六。那时人数还是个大问题,黄清月还需要展开身法游斗,现在的黄清月只需要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而且脚下只是时不时动动方位,就能面对外围的一众人等,想守就守,想攻就攻。如果说以前那六人众打不过还可以跑,现在,只要黄清月愿意,这六人只要是靠近了黄清月身边两米,想跑都跑不了。黄清月时常在想,如果现在再让他和“神秘客”交手的话,只要不是那种必须分出生死的战斗,他都有把握,能让“神秘客”付出代价,至少讨不了好。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黄清月的回忆,在他的感知中,一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将一个木盒交到侍女手中,黄清月知道那里面一定就装着列子的论述,只是对这一类东西,黄清月现如今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少顷,侍女手捧木盒进来,黄清月半闭着眼睛,不等侍女开口,就轻轻地说:“就放在那里吧,我有空就看。”侍女显然已经适应了黄清月总是像未卜先知一般的说话方式,没有任何异议,轻轻将木盒放在门边矮几上,缓缓退了出去。 黄清月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走到矮几旁边,取出木盒中的一卷竹简,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还是那些老生常谈,并无一点点的新奇观点。黄清月微微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竹简抛回木盒之中,自顾去了。 如此过了又是两个月,黄清月每日练练功,写写字,喝喝茶,时不时再拉上几段二胡,晚上则静坐冥想。可能是心情平和的缘故,再或者冥想还是能带来一定的帮助,黄清月以前有些濒临崩溃的精神力海逐渐稳定下来,甚至于黄清月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些在精神力海中疑似伤痕的晦涩痕迹也渐渐消失不见。 这几日黄清月和义兄徐寅小酌闲聊之时,才知道整个大地已经处于最后的崩溃边缘。七大世家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于是决定联手稳定局面,所以现阶段应该是最后的相对平静时期,在此以后,一股狂潮将骤然降临,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天下,人力以不能阻挡。 黄清月听后深以为然,只是对七大世家准备如何做法充满了好奇。徐寅却不削一顾,泛着白眼说:“关心那些作甚?世家的格局就决定了世家只可能为了自身利益服务,他要是违背了自身的准则,那世家就将分崩离析,不成其为世家了。所以你不能指望世家剜肉补疮,以自身的利益去填补天下的亏空。这样一来七大世家可供选择的道路就显而易见了,不外乎暂时放弃各自之间的纠葛,联合起来对天下进行压制。” 黄清月摇摇头,轻轻说到:“那么就可以得知,这段相对平静期不会超过半年了。也不知道到时候那个乱世会是什么样子?只希望天下赶快平静下来。让普天黎庶少受些折磨。” 话题到此有些沉重,两人都失去了继续聊天的性质,又饮得数杯,各自告辞离去。 却说黄清月回到“神威镖局”后,迎面碰到高云。黄清月正准备像往日一样,双方拱手为礼,然后各走各路。没想到高云却一把拉住黄清月说:“正要去四处寻你。别急着走,总镖头那里探得一个好消息,于你有关,快随我去见总镖头。” 黄清月一时茫然至极。只能被高云拉着,往麒麟殿行去。在麒麟殿二楼,名为“四海一家”的小会客厅,黄清月见到了总镖头田通,还有“神威镖局”的情报头子李明山。 田通一见黄清月。就笑容满面的起身招呼,说到:“贤弟可以安心了,多时苦寻不得的精神力法门,终于有了线索。具体情况还是让明山说说吧。” 黄清月先是一惊,而后将期待的目光转投李明山,李明山沉稳地点点头。黄清月知道此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极其的严谨,一改平日玩世不恭的形象。于是也不以为意,只是催促李明山快快道来。 李明山说到:“在明州有一山,唤作育山。山中有一古刹。香火不是很盛,却维持了上千年,原因就是山中僧人皆修习医咒之术,广救世人。传到这一代,出了个慈贞大师,更是菩萨心肠。一直游历四方,导人向善。活人无数。本镖局最是敬重这类人,所以一直保持着适度的关注。时不时也帮助慈贞大师解决些困难,还算有些香火情缘。” 说到这里,李明山停了下来,连连摇头,显得有什么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个月前,我手下报告说,慈贞大师行至唐州,那里遭受了天灾,百姓多有冻病而死者,所以慈贞大师停止了游历,就近救治病患。一日,一队大约十数人的强人,路经慈贞大师停留之所,看见大师以金针渡穴救人,便起了贪念,预备豪夺。本人手下带着三个伙计自然不许,双方在慈贞大师面前厮杀起来。那伙儿强人还算有些手段,加之人数多于我们这边三、四倍,所以眼看着就将不敌身亡,此时慈贞大师突然开口了,对我手下说:‘壮士,向左一步,刺他大腿。’我手下完全是下意识就相信了慈贞大师的说法,毫不犹豫照做,居然只一下就将面前对敌之人刺倒,一时惊愕不止。此时慈贞大师又说:‘向后退两步,斜向上急刺。’我那手下当时面前空无一人,闻言不免又是一愣,但是身体却自然听从了慈贞大师的话,退后了两步,刚好一个强人从侧面抢到面前,被我手下躲开了一刀,那一下向上的急刺正中那人右手臂,那人惨叫一声弃刀远遁。然后我们这边四人在慈贞大师指挥下,连续击倒对方七、八人,那伙儿强人开始退却,我的手下也在慈贞大师的制止下放弃了追击。” 李明山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继续说:“我得报后很是惊奇,竟没想到大师还是个武学高手。于是翻出关于慈贞大师的一切情报,发现不对,慈贞大师应该不会武功,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那座古刹从来没有传出过有那位僧人携带武功下山,所以我想到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慈贞大师不会武功,但是精神力奇高,可以洞察战机。而且这一推论也符合明州育山周边关于那座古刹僧人神奇的传说,在这些传说中,那些僧人总是明察秋毫,未卜先知,简直不似人类。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具备这种能力,那么也可以解释成偶然,但是从情报上判断,从那座古刹里出来的僧人应该都具备这种能力,所以我认为,那里有系统而全面的修习精神力的法门。” 李明山说到这里,目视着黄清月说:“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于二十多天前,亲往唐州走了一趟,见了慈贞大师,可以确信,慈贞大师不会武功,除非他和你一样,所拥有的能力超出了这个世界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说到此处,李明山又一次停了下来,眼中泛起惊异、敬佩的神色,口中喃喃道:“大师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一双眼睛。难道这就是精神力大成以后,对他人施加的影响吗?” 看见李明山陷入沉思,黄清月和田通也不催促。等了片刻见李明山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田通对黄清月说:“贤弟,以我之间,不管慈贞大师是武功高深也好还是精神力奇高也好,都对你现在有所帮助。如果是武功方面的范畴出乎了李明山的预料,那也是和你有类似的奇遇,如果是有精神力修炼方面的法门当然就更好不过。总之,看来你是该跑一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八章 黄清月辞别田通,回到住所,考虑良久~~~~~~从自己本心来说,黄清月是不太相信按照佛教的教义,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精神力修炼法门的,但是另一方面,黄清月对田通的见识和判断又深信不疑,所以一时之间难下决断。 如是三天后,向来有些优柔寡断的黄清月还是没能想出个结果来。还没等黄清月最终做出决断,杨薇这日又来到黄清月的住所,见其愁眉不展,不由得大为恼火,教育了黄清月一番:“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做起事情来犹犹豫豫的?一点也不爽利,还不如我们女子。我手下随便拿出一个弱质女流,都比你来得爽快。不就是出趟远门嘛,就算是没有结果,就当出去看看又能怎么样?你一个高手还怕被人欺负了去?” 黄清月看着气势汹汹的杨薇,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心中绝对不信杨薇统帅的那些个乌合之众中,能随便拿出一个都有这份豪气,但是口中还是呐呐地道:“这不是没怎么自己出过远门嘛,有些不适应。还是缺少经验啊(这句话倒不是黄清月顺口说的推脱之词,这世的黄清月从小木讷老实,就算和父亲一起外出求医问药,也是懵懵懂懂,只顾看着手中的圣贤之书。上世的张峰倒是出过远门游玩,只是不是跟着旅行社,就是几个死党好友组织好后,邀他参加,一路上既不费心,也不费力,只管最后游玩结束了按照份儿子交钱)。” 杨薇白了黄清月一眼,脱口而出:“这有何难?我自陪你走上一趟。再带上一、二健足足以。” 黄清月大吃一惊,看着杨薇期期艾艾道:“这个~~~~~~孤男寡女一同外出,恐多有不便。再说对杨姑娘清白有损,还是不要了吧!”这一世世间风气像黄清月前世唐朝般开放,但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就这样孤男寡女外出几个月时间,还是会招来一些物议的。虽然说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那也只能针对杨薇,黄清月从来没把自己定性为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寄身“神威镖局”在黄清月看来。也只是谋生的手段,他不会把自己卖给“神威镖局”,从此去过上那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也好在是这样的风气,要是放到前世明清时期,打死杨薇。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杨薇本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样的话从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轻挑。杨薇暗自羞红了脸,想到:“哎呀,羞死人了~~~~~~~~人家往日的冷艳和矜持到哪里去了?”没想到黄清月居然敢不加思索就拒绝了自己的一番好意(是的,本来黄清月若是拒绝,杨薇心中就算有些不悦,碍于男女之防也不会再说些什么。可是这个酸书生竟然敢不加思索的就拒绝了自己~~~~~~~气的就是这个不加思索。让初次感到有些小娇羞的杨薇杨女侠情何以堪),杨薇心中那丝羞涩顿时不见了踪影,把眼一瞪。说到:“你这个酸儒,我们江湖儿女,从不计较这些。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告诉总镖头一声,然后准备行李、盘缠和人手,择日出发。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只等我通知你动身便是。”说罢便风风火火出门而去,雷厉风行准备起来。留下黄清月愣在原处,一句“不行”憋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当天晚些时候,杨薇那边已经经请示汇报,征得了田通的同意,最后决定将出行的日期安排在两天后,据说是秦欢专门找人查了黄历,那日宜出行,并且主马到功成。 第二日,黄清月找到徐寅共谋一醉,两人先是又习惯性的纵谈一番天下大势~~~~呃~~~~~~~~~主要还是徐寅说,黄清月听,因为黄清月对这个世界的代入感不如徐寅强烈,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世界的事物中去,当然了,个别的人和事,那就又不一样了。席间说起了自己为精神力所困,近日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只是希望不大,但是无论如何也是要走上一趟了。这一去,不出意外少则一,两个月便可回转,如若有所不测,那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了。 徐寅听后若有所思,对黄清月说:“贤弟只管前去,为兄前日心血来潮卜了一卦,近期身边亲朋好友并无变故,想来没什么大碍。至于贤弟此行的目的~~~~~~~~也罢,如若贤弟失望而归,再来找为兄,也许为兄能有些办法。” 黄清月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总是喜欢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原本前世的黄清月是坚决不信的,但是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反证,所以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也没怎么将徐寅说的话往心里去。 转眼到了出发的时间,黄清月以及杨薇一行人带着一辆马车,另外骑着三匹马离开了“神威镖局”往唐州行去。有鉴于黄清月没有这样远行的经验,甚至于杨薇都较少在江湖上行走,刘显特意委派了他手下最机敏沉稳的副手沐宣作为这一行人的顾问。 沐宣从小被刘显收养,年仅四岁就开始习练武艺,在刘显的严格要求下,沐宣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达到二流高手的境界。现在又过去了五,六年,据刘显说,沐宣已经成为了一流高手,而且是“神威镖局”新生代里最有希望达到绝顶的人。为了锻炼沐宣,在田通的授意下,在沐宣十六岁武艺小成的时候,就开始跟随刘显大江南北的历练,在这一过程中,沐宣为人机智敏达,沉稳干练,更是让刘显以及田通喜出望外,于是在沐宣十八岁,就开始让沐宣独当一面。沐宣没有让自己的养父刘显失望,也没有让“神威镖局”总镖头田通失望,凡是沐宣经手的任务都被出色的完成了。最让田通满意的是,沐宣做事从不野蛮粗暴。对外总是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就算对上江湖中弱小的势力,也从不仗势“神威镖局”的赫赫威名。而且沐宣更愿意用头脑解决问题,而不是依靠武力,但是一旦下定决心动手。又会事先详细调查,仔细谋划,事中毫不犹豫,全力出手,百折不挠,事后积极善后。努力消弭一切可能会引发的负面结果。田通相信,这样的人会让“神威镖局”走的更远。这次派这么一个“神威镖局”上下一致认为刘显的接班人来带领黄清月一行,可知田通对这一行人的重视。 但是不得不说,田通和刘显的安排还是非常温暖人心的,黄清月就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叹:“这次真的所托得人啊!”一路行来到现在已经十来天了。能干的沐宣将黄清月和杨薇可以说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在哪里休息打尖,在哪里进食住店,包括走什么路线,一路上有些什么好的景致,哪里有什么危险需要如何规避等等,无不在沐宣的考虑范围之内。让黄清月几乎感觉不到旅途的劳累。整个身心都为之一畅。按说,以沐宣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不该像个下人一样。照顾黄清月和杨薇到如此地步,对亲爹亲妈也就不过如此了,显然在出发之前,刘显专门叮嘱了沐宣,黄清月在“神威镖局”的分量,估计田通大大都是亲自打过招呼的。 只是一旦过了隋州的南半部分。路上开始出现逃难的人群。而且越往北去靠近唐州,这样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人群就出现的越频繁、越密集,让一行人的心情再也轻快不起来。 黄清月到了最近这几日。已经完全丧失了起初游山玩水般的心情,紧紧关上马车的窗帘,只管埋头赶路,黄清月生怕自己再继续目睹这种凄惨的景象,导致自己心理波动过大,又没有发泄的途径,然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这一日,一行人在道边小歇,黄清月坐着轮椅,由杨薇推着四下里活动,看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不过3,4岁的孩童,坐在地上正在用手摇晃地上僵卧着的一个男子。这种由于饥饿或者疾病而倒毙道边的尸体随着进入唐州,已经出现的越来越多,每次看见还是会让黄清月以及杨薇一阵黯然。 两个孩童显然还不能理解死亡的感念,也分辨不出什么状态下人是死是活,只管自顾自的用力摇晃这那具男尸,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喊道:“爹爹,饿~~~~~好饿!” 黄清月回过头来,不忍心再看,杨薇却轻声对黄清月说:“看着着实可怜,不如我们拿些干粮出来救他们一命吧?”说罢看见黄清月惊愕的眼神,赶紧接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能力有限,这种大面积悲惨的状况不是靠我们的能力所能挽救的,帮了他们一顿,哪下顿呢?帮了他们一个,那其他人呢?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我确实狠不下心来。能帮一点是一点,但求心安而已。” 黄清月闻言不禁大为意动,但是想起沐宣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可烂施仁义心肠,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于是只能对那两个孩童故作不见,对杨薇说:“还是算了吧。我看沐宣如此高度重视这件事,想来定然不妥至极。我们还是应该相信专家的意见。” 杨薇闻言大为不满,对黄清月说:“我实在看不出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难道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摆设不成?就算是有什么潜在的威胁,我们跑还跑不掉吗?再说了,人家不会声张的,谁还会注意两个小孩子。” 黄清月一想,也有些道理,便同意了杨薇的提议,口中嘱咐到:“尽量轻声些,快去快回。” 杨薇回到马车上,拿出3,4块酥饼,揣在怀中,轻轻靠近两个孩童,口中唤道:“小孩儿,到姐姐这里来,有东西吃哦。” 两个孩童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继续摇动他们的父亲,只是用一种茫然麻木,散乱无神的眼神看着父亲的尸体。闻听到有人呼唤,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杨薇,然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又转了回去。 杨薇并不气馁,继续靠近几步,从怀中掏出酥饼,轻轻将一块掰成几块,继续唤道:“很香的酥饼哦~~~~~叫声姐姐就给你们吃。” 两个孩童抬起头。将鼻子在空气中使尽吸了吸,猛地转过头来,与此同时,双眼放射出饿狼般的光芒,直直的盯着杨薇手中的酥饼。 杨薇何时见过人类会有这样的眼神,何况这种眼神还出现在两个如此弱小的孩童身上。不由呆了一呆。此时两个孩童手脚并用,几乎是扑向了杨薇,从她手中抢下酥饼,大口吞咽,连咀嚼的动作都省略了。 杨薇在旁边急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们抢。”说罢拿出水袋,打开盖子,递到两个孩童面前,继续说:“喝点水吧,不要噎着。” 两个孩童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苦吃手中的食物,被噎得白眼直翻。也不管不顾,死死的攥着手中的酥饼,嘴中还在努力的下咽。浑不知一缕鲜血已经从那个男孩的嘴角流了出来。 杨薇被眼前这两个仿佛饿死鬼投胎的孩童吓得背后汗毛倒竖,赶紧一把抢过孩童手中的酥饼,扔出老远,然后将盘坐在地上的两个孩童提了起来,准备用推拿的方式帮助他们将卡在食道中的食物吐出来。 但是在两个孩童看来,这一举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只能让他们如同受到侵害的小兽般嘶叫起来,并且连撕带咬拼命的挣扎。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杨薇抛掉的酥饼落地的地方。 这边的喧闹终于惊动了离得不远的其他人,纷纷将麻木的眼神往了过来。很快。就有人或者是看见了地上的酥饼,或者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不得不感慨,人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对食物的敏感),慢慢起身朝这边晃荡过来,伴随着的是压抑的低呼:“吃的~~~~~~~有吃的~~~~~~” 更多的人开始朝着这边聚集,黄清月开始感到不妙,一个闪身出现在杨薇身边,在两个孩童脑后轻轻一抚,暂时麻痹了他们的中枢神经,随后拉着杨薇往后急退,当然,两个孩子被放到了地上,此时杨薇还沉浸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黄清月一行人围的水泄不通,都用那种饿狼般的眼神看着黄清月等人,不言不语,只是不断的逼近。 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沐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一次,沐宣感到束手无策,这些人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可怜的受害者,难道真的要无所顾忌的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就怕自己真的能下这样的狠心也是无济于事,沐宣太清楚这种处于精神癫狂的人是吓不退的,只怕杀到手软也出不去。 人群仿佛还有最后的理智,或者下意识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在距离黄清月等人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但是黄清月等人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因为这些人眼中的急切已经越来越盛,连空气中,都充满一种焦灼的味道。 眼看着人群就要扑将上来,黄清月突然对杨薇等人低喝一声:“堵上耳朵,运功护住心脉要害。”然后只见黄清月深吸一口气,胸腔高高隆起,双目神光爆射,吐气开声,一声长啸如同龙吟般声震九霄。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黄清月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而出,周边的人群像割麦子一样齐刷刷躺倒一片,在地上翻滚哀嚎,个别人眼角和耳朵鼻孔已经有鲜血渗出。再远些的人情况稍微好些,但是也眼前发黑,站立不住,纷纷坐倒在地。 这一声,打破了饥饿的人群那种精神癫狂的状态,理智让他们重新感到了生命的可贵,而眼前的煞星就是可以轻易夺取生命的人,于是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其他人等纷纷远离了此处。 沐宣等人受到黄清月的提醒,及时采取了保护措施,除了感觉难受以外,并没有大碍,反观黄清月却脸色苍白,站在地上浑身有些颤抖。 杨薇被那一声长啸唤回了神志,立马注意到了黄清月的异状,马上一把扶住黄清月,急声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大碍?”黄清月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 杨薇急忙扶着黄清月坐回到轮椅上,正要全面的检查一下黄清月的状况,沐宣在一边说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等离开了这里再做计较。” 黄清月很以为然,要是刚才的情况再来一次,自己可是没有能力再来个声波范围技,于是马上附议。一干人抢到马车旁,将黄清月连人带轮椅送入马车,杨薇跟进马车内照顾黄清月,沐宣等翻身上马,急急寻路而走。 在马车的奔驰中,杨薇透过车窗,看见被人群踩踏成两堆肉泥的两个孩童,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顿时涌出鲜血。旁边传来黄清月一声悠长地叹息。(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四十九章 车轮滚滚向前,卷起一阵尘烟。车厢内一片寂静,黄清月已经从轮椅上下来,坐在软塌上,上身斜倚着车厢壁,抬头望着车厢顶棚,顺着马车的颠簸,极其富有韵律的微微晃动着身体。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一旁的杨薇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安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 “没什么好说的,”黄清月沉默片刻后说到:“如果要说错,我和你一样。看开一点吧,你又不是故意的。” 杨薇涨红了脸,急切说到:“我只是想帮帮他们,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黄清月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杨薇,心下暗自一叹,柔声说:“不要钻牛角尖了,那除了让你更加难受以外,于事无补。睡吧,睡上一觉。醒来后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睡不着~~~~~~”杨薇有些黯然:“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那两个孩子惨死的景象。” 黄清月哑然一笑,慢悠悠地说:“不会的。相信我,你会睡着的。”说罢,趁着杨薇一愣神之间,黄清月出手如电,右手轻轻拂过杨薇后脑,杨薇只觉得脑后一麻,就此昏睡过去。 黄清月看着杨薇熟睡的样子,喃喃自语到:“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不~~~~~也不是世道错,是整个大夏皇朝上层建筑集体的错,是制度本身带来的错。这种根本性的错误谁都无能为力,因为人~~~~~都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超脱出一个时代的根本去达到另一个高度。我改变不了这种局限性。你改变不了这个局限性,你的养父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限性,七大世家和帝王更是改变不了这种局限性。错在意识、在人心、在每个人的每一个毛孔里面~~~~~~~~去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呐!” 天色已近黄昏,黄清月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这时沐宣骑马来到车旁。在车外问到:“黄公子,刚才一阵急赶,恐怕要错过宿头了。现在只能两个办法,要么掉头回去,一个时辰前我们绕过了一个小镇,看起来还有几户人家。提供些银两,应该可以借宿;还有就是就近找一处背风的所在,只能露宿了。不知~~~~~?” 黄清月断然道:“不用回头了,就按照后一个办法办,你来安排。” 于是沐宣授意手下。将马车驶离大道,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一直走到不能通车的地方,远远避开大路找了个避风的崖壁,卸下马车上携带的帐篷等装备。此时杨薇已经醒来,看了黄清月一眼,什么都没说,开始和沐宣一起整理营地,两个健足一个提着弓箭往山林深处走去。一个收集枯枝升起了篝火。黄清月挨着火边坐下,感到身心一阵放松,他到不是觉得冷。只是火焰的温度让他感到有些惬意。 不多时,外出打猎之人猎回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到溪边洗剥干净,用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而沐宣从车中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满瓶瓶罐罐。只见沐宣有次序地拿出那些小瓶。一一打开,均匀地撒在烤肉上。阵阵香气随之扑鼻而来。 沐宣对黄清月笑道:“经常四处奔波,错过了宿头露宿野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为了不亏待自己的肠胃。只能于野外烧烤上下点功夫,不登大雅之堂。” 黄清月却不这样看,很严肃的告诉沐宣说:“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无关乎高雅低俗。而且我对你这样的态度就很欣赏。” 沐宣笑笑,看了看旁边郁郁寡欢的杨薇,欲言又止。没想到那边杨薇却看见了沐宣的表情,霍然起身,深吸口气,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就在黄清月觉得杨薇准备咬破嘴唇,喷沐宣一脸血的时候,杨薇开口说:“沐大哥,今天却是我错了。险些害了你与众兄弟。杨薇思来想去,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特此道歉。今后一定听从沐大哥吩咐,绝不再擅作主张。” 沐宣本待随意说笑两句叉开这个话题,却见黄清月以目光暗示,于是心领神会,一改原本准备的说词,却道:“大小姐,你毕竟还是少在江湖行走,不太了解人性的复杂和时局的艰难。你完全不能想象,一个饿极了的人,为了一口吃的,能干出什么事情,何况现在是一群这样的人。总镖头和我养父他们,将你照顾的太好了。慈悲之心是很重要,但是要分清楚时间和地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看见杨薇泫然欲泣的样子,沐宣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正好食物烤好,沐宣说:“不过也没什么,谁都是从没有经验慢慢成长起来的,何况大小姐也是无心之失,道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以后但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即可。不说这些了,肉烤好了要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说罢动手取下一只野鸡,扯成两半,分别递与黄清月与杨薇,再递过两把小巧的匕首。众人一时无话,只管各自吃食。 就在黄清月吃下半只鸡,已经有八成饱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兵器相碰的声音。黄清月抬起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宁神细听,这一下听的越发的清晰了,脚掌踩踏落叶的声音,身躯穿过树梢的声音,兵刃划过空气的声音。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离此十里,正在接近。 沐宣等人发觉了黄清月的异样,再看黄清月表情渐渐凝重,顿时丢掉手中食物,扑灭篝火,各取兵器在手,围着黄清月背靠背警戒起来。尽管他们都没有发现异样,但是却都知道黄清月的厉害,前方必然是有了变故。 那一追一逃两人渐渐逼近众人五里距离,进入了黄清月的感知范围,黄清月不禁一呆。两人都不陌生啊。一个是上次围攻“神威镖局”众人之一,一身功夫很是可以,另一个却是已有数面之缘,并且上次黄清月做主放了一马的花玲珑。此时花玲珑正在被追杀,而且感知中。花玲珑已经强弩之末,恐怕逃不多时了。 黄清月对沐宣说到:“你带着他们就地隐藏起来,守护马匹车辆,我和杨薇过去看看。”说罢电射而出,杨薇紧随其后。 花玲珑自从那次被黄清月放过以后,不敢就此回到“神秘客”经营的巢穴。而且从心里讲,花玲珑也不愿再过以前的日子。但是就此放弃自己多年来积攒下的家底,也心有不甘,于是潜藏在四周,暗暗探听虚实。过了这许久的日子。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悄悄潜入巢穴,终于有些烦躁起来,一不小心,露出了行踪,被人盯上了。 好在花玲珑一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在生死之间也是数度徘徊的人了,警惕性那是相当的高,发现不对。果断撤离,并且一路上总是小心翼翼的消除着一切痕迹,还故作假线索将自己离开的方向引向别处(这一点至关重要。正因为花玲珑如此,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没想到追她的人却是袁伟,此人心性极其坚韧,向来谋而后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在两日前。还是被袁伟追到了。 花玲珑本来还准备故技重施,编取一个借口蒙混过关。没想到袁伟见到花玲珑后,二话不说。提剑就砍。花玲珑与之交手不到五十招,就完全落入下风,此时花玲珑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大家都被袁伟骗了,此人实力丝毫不在那敏之下,平日里袁伟藏拙了。 就在花玲珑脱身不能,心中焦急之时,一帮醉汉路过此地,见一美貌妇人被一大汉欺负,顿时酒助色胆,纷纷开口喝骂袁伟。袁伟手下不停,口中冷冷道:“不想死就滚远一点,胆敢管闲事就将你们一并杀了。” 醉酒之人哪里还有理智,听闻袁伟胆敢在美女面前如此嚣张,顿时觉得大丢面子,于是挽起袖子,一拥而上,准备将袁伟踩在脚下,以此来彰显自己等人的不凡。 还没等靠近,袁伟脚下一动,踢起一块石头,正中一人面门,那人仰面便倒,其余人等一起停了下来,知道碰到了硬茬儿,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在了那里。 花玲珑此时不改狠辣角色,好不容易遇到一群炮灰,怎肯就此放过,于是娇滴滴呼唤道:“此人预想轻薄于我,众好汉怎忍心见死不救?待我们合力制服了他,奴奴必有重谢。” 众人被花玲珑这一声“奴奴”喊得身上一阵酥痒,顿时色与魂消,酒胆和色胆一起发作,再加上仗势自己这方人多,于是克服了心里的恐惧,纷纷扑向袁伟。等众人一拥而上之时,花玲珑毫不犹豫,转过身去,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待到袁伟将这帮人杀个干净,花玲珑早已跑的远了。袁伟大骂一声,也是脚下不停,往着花玲珑逃走的方向直追下去。 好在花玲珑轻功很有些独到之处,又拉下了袁伟一大段距离,所有直到今天,都没被袁伟追到。但是女子体力上的先天缺陷却慢慢发作,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通过一天多来持续不断的奔跑,花玲珑早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一股信念支撑着她,恐怕早已经扑倒在地了。现在花玲珑就已经濒临崩溃,两人间的距离也已经缩小到了三丈,而且不久前,花玲珑已经甩出了身上最后一件发簪,现在想凭借暗器阻挡一下袁伟的脚步都做不到。 就在花玲珑已经绝望,想回身和袁伟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溅袁伟一身血的时候,前方树林里出现一片空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明亮的月色下,这片本来空无一人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就这么诡异的、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空地中央,静静的站着,仿佛是恒古一来,一直就在这里站着一样。如果不是花玲珑还算胆识过人,几乎以为见到了鬼,险些惊叫出声。待看清那人是谁,花玲珑心中一阵暗喜。心头泛起异样的情绪。 黄清月在空地中间站定,看见花玲珑乳燕投林般直往自己怀中冲来,也感知到花玲珑此时极度的虚弱,于是没有阻止,甚至于在花玲珑落地身形踉跄险些摔倒的时候扶了花玲珑一把。花玲珑气息微弱地在黄清月耳边说:“救我。”然后便双眼紧闭。晕了过去。 后面追击的袁伟此时也追到近前,发现了黄清月,但是由于没看见前面黄清月诡异的出现,所以自付功力高深,完全没将黄清月放在眼里,径直一剑加速刺来。 黄清月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一语不发。提剑便杀。如此轻视人命的做法在黄清月看来与禽兽何异?所以便准备给袁伟一个教训,于是黄清月双眼直视袁伟双眼,视袁伟刺来的一剑如同无物,等到剑尖来到近前,右手轻抬。食指与大拇指在身前一合,正好捏住袁伟剑尖。 这一剑如同刺在了最坚硬的岩石上,再往前移动一丝也是妄想。袁伟大惊,急忙抽剑急退,才发现那剑像是长在了黄清月手里,纹丝不动。 就在袁伟准备弃剑抽身的同时,黄清月手腕一抖,一股巨力沿着剑身传导至袁伟身上。袁伟只感觉浑身一轻,双脚已经离地,被这股巨力抛出4。5丈有余,后背撞到树身才停了下来。 袁伟一时惊疑不定,搞不清楚对面那人是敌是友。看起来花玲珑应该和那人认识,但是如果真是花玲珑的朋友,刚才那一下为什么又没有让自己受伤,难道他和花玲珑只是泛泛之交?或者那人技艺仅止于此。只是看上去强大? 于是袁伟开口问道:“这位好汉,某寻她是有要紧的事相问。并不是想对她图谋不轨。你确定要淌这趟浑水?须知某的头领可是位列十大。” 黄清月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不言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袁伟,目光平和的有些渗人。袁伟感觉有些发毛,悄悄提脚往后退了一步,发现黄清月没有反应,于是又退了一步,黄清月还是不理不睬,袁伟索性连退几步。本来袁伟已经站在空地边缘,这一退就几乎快要看不见人影了,但是黄清月仍然不去管他。 以袁伟的智慧,都已经对这样的情况有些发蒙,实在是试探不出对面之人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看追了这么久的花玲珑,就此放弃又实在可惜,身体慢慢停了下来,站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黄清月,越看越觉得身形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等袁伟想出个所以然来,林边又飞快掠进来一条身影,径直来到黄清月身边停下,看见黄清月扶着的花玲珑,开口问到:“什么情况?” 这一来不打紧,袁伟一下就认出了那是“神威镖局”总镖头田通的养女杨薇,更重要的是袁伟终于想到那条熟悉的身影是谁了,就是力敌“神秘客”,逼退段老邪的那个绝顶高手。这一发现让袁伟险些魂飞魄散,毫不犹豫抽身急退,急急如丧家之犬。 黄清月瞄了袁伟飞退的方向一眼,对杨薇说:“那人也是上次围攻”神威镖局“众人中的一员,而且看起来地位不低。这次却是在追杀花玲珑,显然敌人出现了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变故。你且先照顾一下花玲珑,我去捉他回来。”说罢,将花玲珑交到杨薇手中,身形一晃,又消失在杨薇眼前。 杨薇对黄清月的身手十分放心,并不担心黄清月此去的安慰,低头查看了一番花玲珑的状况,发现只是疲劳过度脱力了,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花玲珑嘴中,在帮花玲珑周身推拿了一番,不多时,花玲珑就幽幽醒来。 这边且不说他,但说黄清月几下起落就追到了袁伟身后,袁伟但听得身后破空之声大作,暗自惊骇于那人身法之快.只是坐以待毙不是袁伟的性格,虽然心下有些绝望,但是袁伟脚下并不停止. 黄清月追到袁伟身后,脚下几个碎步连点,绕出一道弧形,挡在了袁伟身前,袁伟发现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急忙一个变向,往左折射,但是黄清月捉麻雀练出的身法岂是这种速度所能抵挡的?后发而先至,又一次挡在了袁伟面前.袁伟身形不停,向右急扑而出,落地后一个翻滚,然后弹身而起,还没等继续飞奔,黄清月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口中淡淡道:"没用的,停下吧,你是跑不掉的." 袁伟闷声不响,从快靴中抽出一把匕首,舞出点点寒芒,向黄清月急扑而上.黄清月脚下不动,单手连拨带弹,就将袁伟的攻击全部化解.袁伟还不死心,向后退出两步,将毕生功力运于匕首上,只见一点精芒闪烁,袁伟身匕合一,如同天边一道惊虹直画而下,充满了决绝的气势. 黄清月看准时机,左腿突然前踏一步,屈膝向左前方一顶,正中袁伟脚下的发力点,同时上身一扭,避开了袁伟手中的匕首.而袁伟下盘只感到一震,顿时吃不住力道,由于惯性,身体腾空而去,在被黄清月借力在腰间一托,顿时腾空向前飞出老远.由于本身用力过猛,身体在空中撞断几棵大小不一的树木,最后落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终于再又撞到一棵四人环抱的大树后,停了下来,面如金纸,吐血不停,显然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却是那黄清月在袁伟腰间一托之时,使了些暗劲,震伤了袁伟经脉,但是却不会致命。(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章 袁伟挣扎了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勉强坐在地上,将后背斜倚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黄清月缓缓走来。 黄清月无视袁伟极度怨恨的目光,来到袁伟身边,居高临下看着袁伟。袁伟以手抚胸,状极痛苦,吃力地问:“你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黄清月淡淡的说:“你只需要知道的,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是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你的命对我没价值,只要你积极主动的配合。” 袁伟听说还有生存的希望,眼中的怨恨立马消失不见,马上接到:“你希望我做什么?” 黄清月说:“我需要的不多,只希望你告诉我,你们的具体情况。你只管说,该问的时候我会插话问。”说罢,又警告袁伟一句:“不要企图欺骗我,也不要耍花样。一但被我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后悔。忘记告诉你了,我很残暴的。” 袁伟眼神中闪过挣扎的神色,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对黄清月说:“靠近我一点,我不想说出的话被别人知道。” “放心吧,这附近没人。” “我不放心。就我所知,有一两种秘术,就能逃避绝顶高手的查知。当然,一旦施展,此人也不能有任何举动,否则还是会暴露,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用耳朵听。” 黄清月想想也对,于是站到袁伟身边,并且将身体微微下倾。突然,从袁伟胸腹之间,疾射出一蓬钢针。根根急如闪电,还微微泛着青光,显然涂抹了药物。 黄清月双目神光爆射,右臂急提自胸前,带动衣袖在胸前画了一个圈。卷起的罡风将钢针全部裹挟到圆心风眼中。再将右臂向旁边一甩,气流裹带着钢针尽数射向旁边地面,根根尽皆没入土中。不多时,那一小片土地上的野草,全部枯萎而死。 黄清月心中一阵后怕,暗自骂到:“我去。这个贱人,演技也太好了。没朝着演艺事业发展真是他的损失。要不是我走近他时感到心惊肉跳,微微弯腰时又感到了他的杀气,以至于有了准备,今次就倒大霉了。也不知道这么霸道的毒药。我的身体能不能抗的住。”但是表面上,黄清月仍然是镇定自若,继续装腔作势到:“看来是我的外表让你产生了误解,让你认为我比较好说话。我说过你会吃苦头的,你放心,我这个人,言出必行。” 袁伟这个时候才是彻底死了心,也不再继续演戏。只是沉默不语,眼睛看着身前地面,一眨不眨。像是在发呆。 黄清月此时反而有些犯难,摸着下巴寻思:“什么情况?这是准备等律师吗?难道真的要逼我用刑?但是行刑这种高技术性的活计,我不专业啊。看他伤的也不轻,万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不过没关系,黄清月转念就想到了办法。他不专业不代表别人不专业啊。还有杨薇或者沐宣啊。实在不行,花玲珑都可以啊。想来。花玲珑不介意折磨一个想要她命的人。 于是,黄清月提高着戒备。将袁伟胸前绑着的机关发射装置取了下来,用手拆吧拆吧。彻底搞坏。想想还不放心,将袁伟全身上下搜了个遍,确定他不会再带来威胁,才用手提了,向杨薇所在的那片空地奔去。 来到空地,花玲珑已经清醒过来。此时两女正相距两丈有余,相互并不搭理。区别在于,杨薇站着,并且取峨嵋刺在手,呈戒备状态;而花玲珑却显得相当放松,懒懒散散坐在地上。 看见黄清月回来,杨薇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峨嵋刺收了起来。而花玲珑却巧笑嫣然,媚媚地看着黄清月,说到:“谢谢了,你又救我一命。”然后怒视黄清月手中提着的袁伟。 黄清月愕然问到:“何来又救你一命的说法?”花玲珑不削地撇撇嘴,说:“你以为上次脸上蒙着一块丑不拉叽的面巾,我就认不出你是谁啦?你太小看女人的直觉,也太小看我花玲珑的洞察力了。”说罢,不去理会杨薇在一边不削地连连冷笑,径直问到:“怎么样?这厮招供了吗?” 黄清月又奇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疑惑需要他解答?”此言一处,花玲珑以手掩嘴,一阵娇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口中说:“没想到新一代绝顶高手,竟是个菜鸟。‘神秘客’若是知道了,定会气得吐血三升。” 黄清月以目视杨薇,状极无辜,杨薇只给他一个白眼,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少顷,见花玲珑笑起来没完,杨薇狠狠说到:“有话就说,不要没完没了的笑。我‘神威镖局’的人,是用来给你嘲笑的吗?” 花玲珑还是并不搭理杨薇,只是渐渐收了笑声,眼神中却透露出阵阵疲惫和迷茫。擦了擦眼角侵出的泪水,花玲珑说:“你既不杀他,也不放他,必然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一个绝顶高手,在‘神威镖局’那种富贵已极的地方,定是不会缺少黄白之物,以田通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物,公子的吃穿用度必定是最好的。那奴家实在是想不出,公子除了信息,还会想在袁伟身上得到什么,想来总不会是贪图这厮的武技吧?” 黄清月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小白,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杨薇对花玲珑评价田通老谋深算大为不满,怒视花玲珑。口中说:“刚刚才救了你的性命,口中放尊重些。”花玲珑神色平静,淡淡道:“话虽然可能不好听,但是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倒是反驳我啊。” “你~~~”杨薇大怒,唰的又取出峨嵋刺,就待和身扑上,那边花玲珑冷笑不止。却并未取出随身兵器,只是道:“怎么?说不过就要动武?你当我怕你不曾?” 一旦不是敌对状态,黄清月就显然缺乏有效的手段对付花玲珑,对于杨薇和花玲珑这种剑拔弩张的态度更是无计可施,只好将自己的身体隔在两人中间。开口废话连篇说到:“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武呢?现在我们需要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相互之间打打杀杀。” 杨薇以手中峨嵋刺指着花玲珑怒斥黄清月:“你居然袒护这个妖女淫妇?难道被她美色所迷?” 那边花玲珑终于一改平静神色,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毛都炸起来了,骂道:“贱人。你说谁是淫妇?” 杨薇听见被骂贱人,也不分说,挺刺便刺,那边花玲珑也毫不相让,取出红绫。漫卷而来。黄清月在中间只好使出太极手段,将两边的攻击尽数化解,口中不住劝道:“都住手吧,打斗解决不了问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目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躺在那边地上。他的身后还有更强的对手。何不大家团结起来?” 两女一是都不想伤到黄清月,再一听黄清月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各自住手。杨薇最后时刻还对花玲珑冷哼一声。花玲珑还以一个白眼。 黄清月一看二女的状态,知道一时指望不上,于是提了袁伟。对花玲珑说:“我们还有同伴在不远处等待,先去和他们汇合,再说其他。” 由于三人不赶时间,这次没有放开身法全力奔跑,路上花玲珑问:“要是奴家没有记错,袁伟身上应该有一个及其厉害的暗器。公子可曾见过?” 黄清月说:“确实极其危险。而且这个叫袁伟的极其阴险狡诈,我险些着了他的道。不过那件暗器已经被我毁了。” 花玲珑闻言可惜道:“那件东西叫‘暴雨梨花针’。乃是几十年前一代大师南宫离所做,一共只做了两件。以机簧之力发射,力能透木。加之数量极多,最是防不胜防。现在被公子毁了,着实可惜。” 一边杨薇不削到:“借助于外力,不是正道。” 花玲珑轻轻一笑,并不言语。黄清月在这个观点上,却站在花玲珑一边,开口对杨薇说:“你这个观点有些误差。适度的借助外力,能够更好的保存自己或者是完成目标,都是可取的。一味的强调自身实力,有些偏颇了。外物可用,只是不要沉迷。” 杨薇这次却没有急急反驳,而是沉思起来。黄清月见杨薇对这种意见能够进行自己的思考,大为满意,连花玲珑对杨薇的看法都有所改变。 不多时,来到马车旁,黄清月唤出沐宣等人,将袁伟交给沐宣,并且将刚才所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问沐宣有没有办法。沐宣闻听是围攻“神威镖局”罪魁之一,眼色刹那间就变了。有太多的兄弟死在那一晚,沐宣现在想来都倍感心疼,于是摩拳擦掌道:“黄公子请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最多多费些时间罢了。” 于是来到袁伟身边,蹲下身子说到:“我叫沐宣,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不过没关系。我十几岁开始跟随义父闯荡江湖,有幸闯出一个名号,叫做‘小神龙’。你如果听说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袁伟本来一直一来不言不语,听得此言,脸色豁然间骤变,急急目视黄清月。开口说:“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那边沐宣一指封住袁伟哑穴,将人交给两个手下,说:“带着他,我们到远些的地方好好招待袁先生,不要打扰了黄公子和小姐们的休息。” 等到沐宣等人走远,杨薇看见花玲珑只管看着黄清月发起呆来,心中不悦,对黄清月说:“花玲珑在江湖中风评不好,向来不为白道人物接受,黄公子可要小心在意了。” 花玲珑听得此言,惨笑一声,说:“白道~~~~~~~~多的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真正心怀坦荡的又能有几人?” 杨薇反驳道:“总比你谋害亲夫,举止轻挑,人尽可夫好吧。” 花玲珑怜悯地看着杨薇,说:“杨姑娘,你年纪尚轻,见识还是浅薄了。要知道世间众人多是见识不明、人云亦云之辈。如果今天是你养父在此,就不会这样说话。当年那段公案,疑点颇多,很多人都知道我应该是无辜的,但是事不关己。又不想得罪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于是我蒙冤十几年,其中的苦楚你这种人是不会了解的。” 杨薇还想表示不服,黄清月拦住杨薇,对她说:“我观察花玲珑不似作伪,索性此时也是无事。听她如何说吧。” 花玲珑沉思片刻,说:“我本来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些事情,因为世间人物如何看待我,我已经不以为意了。只是黄公子两度救我性命,而且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另眼相看,而是只将我看作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我是如何被打入另类。”说到此处,以目注视黄清月,异常诚恳道:“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其他人等用如此清澈的目光看过我了,使我觉得我还是个人。白道人物视我如蛇蝎,避之惟恐不及。不会有人愿意听我说些什么,黑道人物要么垂涎我的*,要么只想利用我。也没人愿意了解我的心事。”说着,起身对黄清月盈盈拜倒,说:“无论过会儿你们听罢信是不信,奴家都要感谢黄公子。” 黄清月能感觉出来,花玲珑此时满腔真诚,于是一股力量托起花玲珑。并取水囊给花玲珑喝了,让她但讲无妨。随着花玲珑的述说,一段被扭曲的往事呈现在黄清月和杨薇面前。 时年。江湖中有一人物,名叫余谓,师从其父,从小就练得一身高深的功夫,一杆枪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不到三十岁,就在江湖上闯下偌大的名头,被尊称为“枪王”。此人中年时枪计大成,达到一流巅峰,并且嫉恶如仇。听闻离他所住之地百余里有一伙山贼强人,为首五兄弟,个个都是一流高手,并且善使一套合击剑术,为恶一方,无人能管。 余谓单人匹马,杀上山去,历时一天,浑身披伤几十处,终于将山上五兄弟并大小头目杀个干净,其余喽啰四处散了,还了一方平静,就此其名声如日中天,四方八面莫不礼顶膜拜。 此人将近老年还是无一子嗣,只好广收门徒,再其中选择一个天赋最好,年纪最幼之人收为养子,将一身武艺尽数传授,指望着光大其门楣。在那位养子十几岁时,为他定了门亲事,收了个童养媳在家中。那个童养媳就是花玲珑,那个养子改了余姓,叫做余不疑。 余不疑天赋果然奇佳,其技艺直追乃师,令余谓在幸喜之余又开始担心,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让余谓心中忐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花玲珑从小长在余不疑身边,余不疑待花玲珑如同妹妹,最是爱惜,于是也将武艺传于花玲珑。没想到花玲珑也是个天赋极高之人,身手越发高强,只是由于余不疑没得到师傅的同意,不敢将内功心法传授,只是将一些浅显的调息之术教给了花玲珑,所以花玲珑如果和余不疑比拼招式,两人不分上下,但是一旦认真起来,三招之内,花玲珑就只能认败服输。但是花玲珑也是机巧之人,于是舍了枪法,用软绫为兵器,既节省了力气,又符合她这种技巧流的发挥。 在花玲珑年满十六之时,余谓做主,为两人举办了婚礼,那是余不疑二十四岁,而余谓更是已经六十多岁了。 没想到余不疑练武成痴,只是在洞房之时和花玲珑有过肌肤之亲,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在练功房练武,或者在江湖上闯荡,留下花玲珑一个人独守空房,达到2,3年之久。 余谓在养子余不疑婚后一年,死了结发的妻子,养的一房小妾,更是早在5,6年前就去世了。顾及着名声,一直没有续弦,生怕外面说自己如此大的年纪,还贪慕美色,所以身边一直空缺。但是余谓身体好啊,六十多岁的人还气血极其旺盛,以至于仍然有极强的生理需求,不敢向外面下手,只好打起了身边人的主意。 当时余谓家中有几个女仆,其中两个略有几分姿色,都被余谓或威逼、或利诱,都搞上了床。初时还比较收敛,时间一长,就有些无所顾忌,被花玲珑偶然间发现了。花玲珑一想到这个老头防备自己的丈夫,而且不准丈夫将心法传给自己,平日里在外面道貌岸然,在家中却勾引女仆,不由得极其鄙夷地看了余谓一眼,不发一言而去。 但是这一眼,却让余谓夜不能寐,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有可能被毁于一旦,就心中极是不甘,于是心中生出一个歹毒的计划。 不久后,余谓打发养子出远门办事,然后于家中暗下迷药,将花玲珑奸污了。本来准备完事后杀花玲珑灭口,但是尝过花玲珑滋味以后,有些恋恋不舍,花玲珑练武之人的身体,极其富有弹性和活力,再加上面貌如花似玉,更兼身具內媚的体质,都让余谓欲罢不能。于是余谓改变计划,威胁花玲珑道:“如今,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是你勾引我,为了得到我的内功心法,于酒食中暗下媚药,做出此等苟且之事。看世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花玲珑此时方寸大乱,只能忍气吞声,暗思脱身之计。还没等花玲珑想出结果,余谓于两天后,再次将花玲珑奸污。尽管花玲珑奋力抵抗,可是哪里是余谓对手,被好一通蹂躏。(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一章 此后在余不疑外出的大半年里,余谓多次将花玲珑奸污,花玲珑日子过的苦不堪言。余谓甚至于将对余不疑强大天赋的怨恨都转嫁到了花玲珑身上,时常让花玲珑身体承受创伤。在这大半年里,花玲珑每每欲思报复,但哪里是见多识广的余谓对手,都被一一化解,反而更添身上伤痕。 花玲珑想过自尽,但是恐怕自己一死,余老贼的面目更加不为人知。而且虽说丈夫并不称职,但是从小对自己爱惜有加,也不忍自己傻傻的丈夫被蒙在鼓里。以余老贼晚年大变的心性,将来必然会害死余不疑,这简直就是一定的。 终于忍到余不疑回家的前夕,余老贼威胁花玲珑说:“你若是将此事告诉不疑,就是逼我杀却你夫妻二人,以不疑现在的功力,我要杀他,易如反掌。只要你保持沉默,我就让不疑传你心法,以后我们各自相安无事。你过你的日子,我也不会再找你。今天,你最后一次好好服侍我,今后我死去,我名下庞大的财产,就是你们夫妻二人的。” 花玲珑不敢说不,只能违心服侍了老贼,看老贼满意而去,忍不住失声痛哭。好不容易等到余不疑回了家,当天晚上,余不疑又准备去练功房练武,花玲珑终于崩溃了,于是大哭起来。 从小余不疑就迁就花玲珑,看见花玲珑痛苦,连忙询问,花玲珑不敢直说,只能婉转的暗示余不疑,言辞之间对余谓多有不满。本意是想余不疑以后不要事事听从余谓之言,凡是留个心眼。没想到余不疑虽然练武成痴,这方面却极精明,竟然听懂了花玲珑话中之意。余不疑待养父极孝,根本不能接受花玲珑的暗示,于是怒斥花玲珑。两人一时一个勃然大怒,一个委屈至极。恰在此时,余谓来找余不疑有事详询,看见两人这个样子,于是心中起疑,询问余不疑。不疑又吞吞吐吐,余谓心中终于确定,花玲珑已经将一切和盘托出。 余谓回屋后,越想越是心惊,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一切危险抹杀在摇篮里,心中又生一计。 第二天,余谓以考察武艺为名,将余不疑唤道练功房,两人交手没有几个回合,余谓就将余不疑击伤。余不疑蹒跚回房,只是感觉身体不适,不几天就卧床不起。花玲珑请大夫来医治,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开了些舒筋活血的药物。就此离去。一个月后,余不疑于床上吐血数升而亡。原来余谓使了暗劲,将一股真力留在余不疑心脉处,一般的大夫如何能检查的出来。时间一久,那股真力没了束缚,便于余不疑体内四处乱窜。最终将余不疑体内经脉尽数搅乱,让余不疑走火入魔而死。 花玲珑心知余不疑必然是死于余谓之手。而且自己也难逃一死,有心揭穿余谓真面目。又苦于没有证据,正感觉为难之间,余谓却先下手为强,唤两个徒弟将花玲珑绑了,送到官府,要求明正典刑。 到那日公审花玲珑之日,周边无数江湖大豪都来旁听,听见余谓说花玲珑因为武功心法一事怨恨其养子余不疑,于是在药中下毒,害死了余不疑。还说花玲珑平日就举止轻挑,多和外人眉来眼去,怀疑在外面定有奸夫,最后老泪纵横说到:“可怜我儿不疑,一生敦仁憨厚,没想到遭此横祸,使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痛煞我心。” 老贼用钱买通了仵作,汇报说尸体检查出了中毒身亡的痕迹,再加上老贼中年时为当地政府除了一害,所以当时的知府大人也就不再详查,尽信老贼所说,再加上老贼在江湖中崇高的威望,于是满满立了一堂的人群,齐声声皆骂花玲珑淫妇贱人,一致要求判处花玲珑死刑。知府大人从善如流,判了花玲珑秋后处决,浑然不管花玲珑不停声辩:若是我下毒害死了我的丈夫,请问毒从何来?剩下的药渣里可检查出了有毒成分?我自成婚后,极少出门,连府中都甚少走动,请问这个奸夫从何而生? 没人理睬花玲珑,她只能等到知府冰冷的宣判以后,被带离了公堂,关入了女监甲子房(除非当庭问斩,其余死刑犯一律都是秋后处决,这种人犯都关在甲子房,一人一间)。没几天,余谓以兜帽遮头,来到花玲珑牢饭门外,眼神冷漠注视着花玲珑,尽情羞辱了花玲珑一番,其声如厉鬼。 待到余谓走后,花玲珑彻底醒悟了,求谁都没用,预报此仇,只能靠自己。于是花玲珑放下了一切尊严,只为了活下去,将来好向余谓索命。 放下一切的花玲珑尽情的施展着自己的魅力,迷惑了看守自己的牢头(巡值女监的是五大三粗的女子,但是管理这些女子的,却还是男人,便是牢头)。一夕之间挑逗他来了4,5次,最后一次,趁牢头极度欢愉之时,一指点在牢头尾椎上,牢头一泄如注,脱阳而亡。 花玲珑取了钥匙,解开了手上的镣铐,反手取出了用以禁闭自己功力的插在身后的几棵钢针,然后默默调息片刻,再脱下牢头的外衣罩住身体,将牢头剩下的衣物尽数脱光,编制成软鞭,再将牢头的钱物全部揣在怀里。最后一路悄无声息杀到女监门口,望了望外面宽阔的广场,和佩戴硬弓劲弩的兵卒,略略一寻思,回到牢头处,取了钥匙,将女监中犯人尽数放出,又于监牢深处放了一把火,刹时间浓烟滚滚。 此时花玲珑才将女监的大门打开,众多女犯不管愿不愿意,只能一起拼命赶出门外。外面守卫的兵卒看见这么多犯人一起越狱,连忙镇压,场面一时大乱,花玲珑就趁机或者躲闪,或者杀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墙边,将软鞭轻轻松松抛上高墙,卷住一处凸起,翻墙跃出。 从那时开始,花玲珑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作为一个还处于弱势的漂亮女人。她最大的本钱,只能是利用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换取活下去的砝码。比如金钱、比如地位、比如武功心法~~~~~~~~等等等等。 在那段岁月里,白道对花玲珑通缉甚紧,花玲珑只好委身于黑道。在这个完全抛去了虚伪外衣的地方,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依附强者生存。要想活的好点,只能想尽办法讨得强者的欢心,为此花玲珑吃了很多苦,也渐渐明白了,*只能带给强者一时的欢愉。总会有更年轻貌美的女人取代自己。于是花玲珑不再随意贱卖自己,也不光是为了自抬身价,主要是为了赚取能让自己提高的资源。 十年时间,花玲珑在那种残酷的世界里活了下来,并且一步一步把自己提高到了一流高手的地步,除了绝顶以外,只要不是一流巅峰,花玲珑都自信自己不会输给对方。于是花玲珑开始对那些垂涎自己美色的人说不。毕竟从心底来说,花玲珑并不是一个天生的荡妇,也并不喜欢一个粗鲁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肆意发泄着*。 但是余谓可是一流巅峰,花玲珑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还报不了仇。好在花玲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不会随便浪费自己的生命,去做那些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她要很仔细很小心的活下去,要把余谓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还给余谓。 三年前,袁伟找到花玲珑。告诉她“神秘客”开始招兵买马,现在已经聚集了一大批高手。希望花玲珑能够加入。花玲珑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因为她看见了复仇的希望。如果能把自己变“神秘客”的女人,那么余老贼的死期就到了。就算不能成为“神秘客”的女人,花玲珑也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能在组织里发展成为核心人物,那时,有的是办法运用组织的力量,绞杀余谓。 刚刚被袁伟带进那个山洞,花玲珑就看见了以前的老熟人冷山,也是这个人极其残暴的对待花玲珑,才让花玲珑醒悟到自己以后该怎么做。冷山看见花玲珑自然是又想到了那具美妙的*,直接来到花玲珑面前,*裸的提出要花玲珑当天晚上就乖乖到他的床上等着。花玲珑用红绫回答了冷山的要求,两人大打出手,一时不分胜负,直到那敏出现分开了两人,从此花玲珑进入了高层的视线,地位得到提升。 在出色的完成了几件任务以后,花玲珑成为组织的第三梯队,位列袁伟等人之下,总算是向心中的目标迈进了一步,直到那次碰到黄清月,导致任务失败。不过还好,花玲珑终于借机会杀了冷山,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就在组织决定围攻“神威镖局”之后不到一个星期,余谓死了。花玲珑听说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余老贼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他怎么敢就这样死了呢?一时间,花玲珑人生没有了目标,对自己作践自己,来换取的一切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如此一来,努力变的强大的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花玲珑亲自来到了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余谓尸体下葬的前一天深夜,出现在了余谓的灵堂。花玲珑俯视着棺木中的余谓,那张曾经想起来都咬牙切齿的脸,变得消瘦而阴郁,眉间一股黑气,让花玲珑知道,余老贼死的时候并不平静。但是这不能打消花玲珑心中的杀念,无处泄愤的花玲珑,将余家庄里余谓的徒子徒孙杀了个干干净净,唯有余谓的大徒弟才在花玲珑手中撑过了几招,并且在死前对花玲珑说:“我知道你是花玲珑,尽管你蒙着脸。我不知道你和师傅的恩怨,我只想告诉你,自从师弟死后,你逃出监狱,师傅的武功就再也没有过进展,反而开始后退,死前的这一年更是心魔丛生,连搬运周天都不敢,一旦运行真气,就会走火入魔。师傅是散功死的,你应该知道散功所要经历的痛苦,整整哀嚎了一天一夜才咽了气。所以,不论你有多大的仇,都请放下吧。师傅已经付出了代价。”说罢吐着血挣扎着说:“我相信师弟不愿意看你变成现在这样,回头吧。不要再~~~~~~”最终话没说完就死了,但是花玲珑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 从那之后,直到率人围攻“神威镖局”,其间花玲珑心情颇不平静。往事总是在眼前浮现。花玲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总是想到丈夫不疑用异常失望的眼神,在一边默默的关注自己所做的一切,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当众剥光了衣服,一丝不挂、极其彻底的暴露在别人面前,花玲珑羞愧至极。 直到在“神威镖局”里。被黄清月在最后时刻翻盘,同党们死的死、逃的逃,被金钱和利益维系起来的伙伴关系,在此刻显得脆弱无比,好一派乌合之众、落花流水的景象。 潜意识里的求生*。让花玲珑一下子振奋起来,左冲右突,面前就是高墙,跃上去就是生的希望。可是花玲珑被杨薇盯上了,死死咬着花玲珑,一点逃走的机会都不留给花玲珑。眼看着周围的同党几乎就要死绝,“神威镖局”众人的包围圈就要完成,花玲珑心中大急。就要拼死一搏,以自身重伤为代价,搏杀杨薇。来创造逃生的条件,却突然看见了杨薇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充满仇恨的眼睛,花玲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自己也是心中充满了仇恨,以至于做下了现在都不敢面对的事。仇恨的力量是强大而可怕的,可以让人几年、甚至于几十年乃至世世代代。都失去理智,行为极端而可憎。 花玲珑放弃了。心中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使她在此刻放弃了拼死一搏的念头。花玲珑心中想到:“就死在这里也好,死在对面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手上,算是对我一生的赎罪吧。”也是在这一刻,花玲珑心中突然一片空明,过往一一闪现,但是花玲珑已经不再觉得仇恨,也不再觉得羞愧,就像是看着别人的故事,这才是真正的放下了。 花玲珑无视已经来到面前的峨嵋刺,双手软软地垂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好轻松啊~~~~~~~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一切的一切都不用再背负了,原来解脱是这么的简单,只要放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美好起来。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花玲珑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但是倔强的本性还是让她忍住了,对面的杨薇无论如何也是对手,花玲珑没有当着对手流泪的习惯。 等待良久,预计中的兵刃的寒芒刺穿身体的感觉并没有来临,花玲珑惊讶的睁开双眼,看见那个蒙面的强大男人制止了杨薇。“放她走吧!”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中也透露出一种洞察世事的疲惫。那个男人说着,转头看了花玲珑一眼,就因为这一眼,花玲珑忍耐着的泪水突然就不由自主滑了下来。多久了~~~~~太长时间了,都没有人用这种清澈的、不含杂质的眼神看过自己了。当那个男人看见花玲珑流泪以后,先是一愣,然后目光中带着怜悯,带着鼓励,花玲珑几乎想扑到那个男人怀中嚎啕大哭,宣泄自己十几年来的委屈、痛苦和内疚,因为花玲珑感觉到,那个男人看懂了自己的内心。 最终花玲珑还是走了,江湖中在此后的一,两年里再也没有关于花玲珑的信息。人都是健忘的动物,在随后的江湖岁月中,又涌现了太多的人和事,渐渐地,人们嘴中都不再提起那个曾经无所顾忌、烟视媚行的女人,仿佛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直到花玲珑被袁伟追杀,下意识的往“神威镖局”的方向逃来,结果中途就被黄清月救了,也是在看见黄清月的一瞬间,花玲珑知道了,那个当初破庙里的男人,就是在“神威镖局”里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强大男子,也是让花玲珑内心重新燃起生存信心的男人。 故事告一段落,花玲珑一张美丽的小脸红红的,偷偷看了黄清月一眼,有些小娇羞,忙用喝水的动作掩盖了一下。但是黄清月的感知岂是浪得虚名的,一切都被看了个正着。于是有些小尴尬,习惯性的用手挠挠头,干咳了一声,对杨薇说:“你怎么看?” 杨薇一脸的不能置信,说到:“这个故事太颠覆了,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于是反问黄清月:“你呢?” 黄清月耸耸肩,说到:“我倒是相信她说的。至少我能知道,她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有撒谎。除非她能连带自己都骗过。” 杨薇知道黄清月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知啊,内心思想的波动啊之类的,很有些自己所不了解的能力,既然黄清月都说没撒谎,那就至少证明了一半的真实性,至于另外一半不能相信的,就是花玲珑所描述的人可以丑恶到这个地步。但是杨薇自己都没有想到,其实潜意识里,自己已经信了,以至于以往一直所坚持的黑白两道的分界线,都已经开始模糊起来。其实在听到余谓缉拿花玲珑交给官府审判的时候,杨薇就已经知道其中有诈,因为作为一个纯粹的江湖人物,余谓不应该将这种事交给官府处理,这有悖于江湖的传统。余谓在外界一直竖立着循规守旧的大旗,经常斥责现在的江湖小辈不守礼数,那么做出这种明显违背传统的事,显然背后没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二章 杨薇听罢花玲珑的遭遇,神色也为之惨然。身为一个女人,杨薇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遭遇,对于一个女人的打击,于是内心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是花玲珑毕竟作为曾经“神威镖局”的敌人,双手沾满了镖局兄弟的鲜血,让杨薇一时之间改变态度,对花玲珑和颜悦色,杨薇也做不到,气氛一时间僵在那里。 而花玲珑显然也无意于缓和与杨薇之间的气氛,同样坐在篝火边不言不语。黄清月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利于团结,于是咳嗽两声,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道:“花姑娘,”说罢心里暗骂:“姓什么不好,要姓花。搞得我像个禽兽一样。”嘴中继续不停,说到:“不知那个袁伟在你们那里身居何职?这次为何追杀你?” 花玲珑抬头想了想,眼神也极度迷茫,嘴中缓缓说:“袁伟在我们那里负责情报收集、汇总和分析,算是极度重要的一个人物。至于他为何追杀我~~~~~~~~奴家确实不清楚。” 就在黄清月准备没话找话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沐宣提着袁伟,身后跟着两个手下,回到了马车旁。黄清月三人看沐宣神色轻松,显然消息对“神威镖局”而言,是利好的。 沐宣将袁伟扔在马车旁的地上,黄清月看了袁伟一眼,本来就因为身受重伤而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显苍白,一双本来还只是无精打采的眼睛,现在也泛着惊惧,额头上全身汗水,连衣衫都被汗水侵湿。显然遭受了长时间、灭绝人性的折磨。 在黄清月打量袁伟的时候,沐宣开口了,说:“此人叫袁伟,是”神秘客”组织的敌对势力中骨干成员,负责该组织一切情报、侦查、汇总和分析。据他所说。这次针对‘神威镖局’并不是蓄意已久的江湖势力火并,而是针对我镖局上次保的一趟暗标。那次所保之物乃是‘神秘客’急欲得到之物。至于‘神秘客’到底是谁,要那件物品干什么,以及该组织的宗旨,袁伟都并不知情。上次针对我镖局行动失败以后,‘神秘客’已经放弃了得到那一物品的计划。也就是说,在没有其他厉害冲突的情况下,短期内,‘神秘客’不会再次与我镖局为敌。”说完,看了看花玲珑。又对黄清月接着说:“至于为什么要追杀花姑娘,我也问了。袁伟的说法是,花玲珑有重大背叛嫌疑,再加上长期潜伏在总坛附近而又不归,更是坐实了背叛的可能性,所以‘神秘客’下了诛杀令。当时总坛里能在综合实力上全部力压花玲珑一头的,只剩下袁伟还在,于是被派了出来执行任务。” 黄清月本来在一边不太在意的听着。在他想来,以沐宣的精明,这类事情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而且加上上世两世的自己,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在听到对“神秘客”不了解的时候,黄清月突然感到袁伟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黄清月不露声色,将感知密布于袁伟浑身,这样一来,在沐宣接下来的讲述中。发现尽管袁伟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但是心跳在有些地方骤然加快。同时思维会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紊乱。黄清月心中冷笑一声,想到:“看来袁影帝还是贼心不死啊。” 等沐宣说完。黄清月突然出声问到:“沐兄弟,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一个人能够完全骗过你的眼睛,使用种种表情或者是手段,让你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沐宣一时不太明白黄清月的意思,很自然的回答:“有的。而且不需要语言或者是表情来配合,我都会无条件相信他说的话。比如说田总镖头,比如说我养父。” 黄清月知道沐宣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将目光注视着袁伟,说:“我不是指你的亲人或者朋友这类,我是说敌人。” 沐宣一下就明白了黄清月所指,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会存在这样的事情,但是沐宣也不想怀疑黄清月的洞察力,因为事实一再证明,这位黄客卿,可能在经验上比不了自己,但是在其他方面,超出自己太多。于是沐宣马上配合道:“一般来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世事总会有特例。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说,这个敌人能够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来伪装自己,并且不管处于什么环境下,都没有放弃过达到目的的希望。这样的人应该是非常可怕的,其心性极端坚韧。” 黄清月了然的点点头,还是注视着袁伟继续问沐宣:“一旦被你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呢?” 沐宣“哼哼”冷笑两声,说:“一旦被我知道了,那就很不好意思了。既然骗过了我第一次,那么为了防止第二次被骗,我一定不会再轻易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我会用尽手段,让他始终处于极端的痛苦中,而且会持续很长时间,让他来不及对自己的话进行思考,用以掩饰真像,同时快速反复的问他问题。只要有一处破绽被我抓住了,我就能将这个点,扩展到一个面,再从一个面达到全部。” “哦?”黄清月有些不信:“你就这么有把握你一定能让那个人极端痛苦?如果他装的很痛苦,逼真到连你都认为真的已经足够痛苦了呢?” 沐宣自傲的一笑,说:“就算他能骗过我的眼睛,但是我已经不准备再按照循序渐进的方式逐步增加他的痛苦了,我会一来就按照最高标准施以刑罚。除了绝顶高手还没有相关记录以外,其余人等还没有谁能够在那样的用刑标准下承受下来,半步绝顶都不行。” 黄清月点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用过刑以后,会不会导致什么后遗症啊?” “这样极端的情况我也没遇到过。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啊。不过我要是没有估计错的话~~~~~~~~~~”沐宣若有所思,说:“在这么强烈的刺激下,加之我不太有机会施展这套技术,受刑人过后可能会丧命,轻微点也会精神失常。” 黄清月装作大惊失色。说:“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沐宣略有些羞愧地说:“没办法,我这方面不专业啊。” 黄清月表示理解,少顷又问:“会不会过于残忍,显得没有人性啊?” 沐宣以极其冷酷的声音说:“义父总是教导我说‘对待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我历练到今天也总结出,所有对敌人的慈悲。都可能害死自己人。所以,做这样的事,我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心里负罪感。” 黄清月兴致勃勃地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一边的袁伟终于受不了了,开口说:“两位不用再一唱一和了。我承认我刚才没有说实话。既然被你们识破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再用什么手段,问吧,我说就是。” 袁伟很有些光棍气质,一旦不再心存侥幸,就将心中所知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倒了个干净,估计是不再想忍受折磨。但求死得痛快点。 在袁伟的主动交代下,沐宣和黄清月的脸色逐渐变得沉重,花玲珑则是有些惊讶。而杨薇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神秘客”叫做韦杰,来自现在七大家排名之首的韦家,不说韦家插手江湖事物所代表的一个极端危险的信号,就说“神威镖局”手里掌握的,那颗韦家志在必得的药丸,就会让“神威镖局”一夜之间。片瓦不存。以一个江湖豪族对抗掌握国家机器的庞然大物,简直是以卵击石。 所幸上次韦杰行动失败以后。被韦家召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江湖中。应该是韦家家主对韦杰的表现极其不满,可能已经被雪藏或者另做他用,暂时不用担心来自江湖的打击。而且上次韦家的行动一定惊动了其他世家,为了避免其他世家感受到威胁,韦家暂时放过了对“神威镖局”的再次打击,或者说,暂时放弃了插手江湖的打算。 一个明智的人,是不会将自己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一时不便,或者间歇性的良心发现上面,在这个时间间歇之内,必须要想出稳妥的解决之道。不过这就不是黄清月所关心的了,他相信,以田通的老谋深算,高云、李明山等人的精明强干,一定会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又旁听了一会儿沐宣对袁伟的盘问,始终围绕着韦杰的组织问来问去,直到沐宣告一段落,黄清月突然问:“你为什么追杀花玲珑?” 袁伟一呆,刚想习惯性的掩饰,心中才将将浮现出这个念头,黄清月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要想着骗我,除非你能将你自己都骗过,不然只能是自取其辱。” 袁伟苦笑一下,一时间有些挣扎,沐宣在一边说:“说吧!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何必还在乎这一点呢?大不了一死嘛。” 袁伟长叹一声,终于开口说到:“追杀花玲珑,我是为了我自己。”面对黄清月等人有些不明白的表情,袁伟索性从头讲起:“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韦杰是韦家培养用以掌控江湖的棋子。这种棋子在家族中的地位就算不是核心,也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而我出于一个个人的目的,需要借助这种大世家的力量,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关注着韦杰的一举一动。”说到这里,袁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继续说:“当时的韦杰应该是才出江湖不久,处处透露出稚嫩,偏偏要伪装地高深莫测,一旦你在注意他,就会发现,世家的人脱离底层太久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破绽。对于我的接近基本上就没有过多的怀疑。后来韦杰开始招兵买马,我顺理成章加入了他的组织,并且一开始就被委以重任。我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可以说是处心积虑的完成着他交给我的一切任务,渐渐的,我成为了组织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袁伟有些唏嘘,摇了摇头又说:“你们不能了解,一个世家子弟统领这样一个组织,身边没有一个是他的同类。这就导致了他疑心很重。像我这样一个能力超强的人,如果再暴露出武功高深,会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那段时间里,我活的可以说是小心到无以复加,死死地掩盖着我的武功。”说到这里。目视花玲珑说:“你来之前,组织里神秘消失了两个核心成员,都是武功高强、心机敏达之人,他们和我的区别就是,我更能隐忍,而他们却过于张扬。韦杰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惜,我吃的就是情报这碗饭,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只要一分析,就能得出。是韦杰亲自出手,杀了他们。” 略略停顿了一会儿,袁伟继续说:“我本来是想,让我成为韦杰最得力的手下,然后请求他,或者是通过一系列的安排,来借助他的力量帮我办一件事。没想到,围攻‘神威镖局’以后。韦杰就不知所踪。我意识到韦杰有可能不会在回来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出现,于是我意识到另外一个机会。那就是我代替韦杰,成为组织的新首领,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于是在花玲珑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我或拉拢、或利诱、或排挤、或暗杀,将组织渐渐掌控在手里。所有服从我的人,都给予重利。所有反对我的人,都清理出去。再亲手诛杀了两个自认武功高强,资历足够的老家伙。没有人再敢反对我,我~~~~~~离我的目标仅有一步之遥!”说到这里,袁伟面泛红光,神情激动。 但是紧接着,袁伟表情开始扭曲,说:“当我听探子说花玲珑在附近徘徊时,我才意识到,我的根基并不牢固。花玲珑是什么样的人,也许蒙骗的了那些人,但是我太了解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的人,可以隐忍到什么地步,所以,我绝对不会在这方面粗心大意,我要抹杀一切风险。而且花玲珑心细如发,极善交际和刺探,我并不清楚花玲珑对我了解多少,而且她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不向组织报道,我认为她是发现了什么,或许说怀疑上了我。我宁愿错杀她一个,也不能容忍在希望即将达到的时候,阴沟里翻船。所以,我亲自出手追杀她,我必须亲眼看见她死在我面前,才能放心进行下一步计划。” 黄清月能感觉出来袁伟没有说谎,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等人的阴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过问。沐宣在刚才被现实上了一课,面对袁伟这种老奸巨猾之辈,决定一言不发,一切都交给黄清月来处理。花玲珑则是彻底的无所谓了,就算是追杀目标是自己,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也失去了一探究竟的*,毕竟袁伟的追杀并没有成功,自己活了下来,而眼看着袁伟却是活命的希望极其渺茫,没有必要和一个必死之人计较是吧。于是本来最该发言的一干人等,却于袁伟停止叙述之后,集体沉默。 杨薇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出声问到:“你做了这么多事,还枉杀了许多无辜,就没有丝毫的愧疚?你的良心呢,真的被狗吃了?” 袁伟听得一呆,用一种诧异至极的目光看着杨薇,嘴角一咧,笑了起来。先是“嗤嗤嗤”的轻声笑,笑着笑着,控制不住越来越大声,变成“哈哈哈哈”的大笑,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肚子一起一伏,连腿都在地上抽抽。 沐宣心中大怒,感觉这是对镖局大小姐*裸的侮辱,于是回顾众人曰:“这厮脑子坏掉了,估计正在发癔症呐。待我帮他清醒清醒。”说着就要上前动手。黄清月在一边轻轻拍了下沐宣的肩膀,微微摇头说:“由他去吧,让他宣泄一下。” 在沐宣不明所以之中,袁伟的大笑渐渐变了声调,演变成大哭,那叫个声嘶力竭啊,听得人心中发毛。沐宣、杨薇、花玲珑都极其诧异地看着黄清月,黄清月耸耸肩,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我只是感觉他的思想活动太剧烈,已经到了会伤人的地步。这种情况下,让他自由发泄出来才能平静。” 杨薇大是不以为然,说:“这种作恶多端的坏人,何必对他抱有同情心,想来他也从来没有怜悯过死在他手下的人。” 黄清月猛然转过头直视杨薇,目光有些愤怒,声调低沉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视人命为无物!就算你面前的这个人罪大恶极,大不了夺去他的生命嘛。但是在此之前,他只要还作为一个人,就必须给他一个人所相应的待遇,不然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虐待和折磨是极端可憎的。而且只要是在江湖中行走,谁能说自己就是那么干净,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把自己立于道德的高地,去俯视甚至于审判别人,就那么理所当然?谁给你们的权利这样做?” 杨薇双眼红红,泫然欲泣。沐宣和花玲珑目瞪口呆,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黄清月。连地上痛哭流涕的袁伟都停止了哭声,茫然地看着黄清月。黄清月环视众人一圈,对杨薇说:“对不起了,我语气有些重,我道歉。”然后又对众人说:“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只是一介书生,不能融入打打杀杀的江湖岁月,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压抑着自己。今天在场的人,都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我希望你们能多多少少听进去一点,善待生命,不论敌我,只有你尊重生命了,生命才能反过来尊重你。杀戮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暴力的手段只能得到更加暴力的结果。”一想到对这些人说这个可能会起到的效果,黄清月顿感无力,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最后以一句总结:“我没指望你们能马上了解我说的东西代表什么意思,有可能你们一生都不会明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在每次决定要杀人的时候,多考虑一下,再考虑一下,就很好了。” 杨薇、沐宣和花玲珑还是茫然地看着黄清月,地上的袁伟却开口说话了:“你如果真的想改变他们的思想,太过于艰难了,并且会是一件长期的工作。” 黄清月有些惊讶,看着袁伟问:“你知道我的意思?” 袁伟目光悠远,看着黄清月,但是焦距却在很远、很远的天边,平淡地回答黄清月:“是的~~~~~我懂你在说什么,尽管我做不到。”(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三章 袁伟侃侃而谈:“你说的这些人性本身的东西,属于哲学的范畴,对这些从小在江湖中成长起来的人来说,太深奥了。你不能指望一群刚刚脱离了文盲阶段的江湖人,去了解并且领会一个社会的终极命题——人的人性和社会性。” 黄清月不能置信地看着袁伟,他的这一番说辞,颠覆了黄清月对江湖人士的一贯认为。一边杨薇对袁伟将他们等同于半文盲这一概念大为不满,开口讥讽道:“你这么厉害,刚才哭什么啊。慷慨赴死不是更能体现你的异于常人嘛。” “你错了,”袁伟正色道:“我不是怕死才哭的。当然,我也不是说我就不怕死,是人,就应该对死亡保持敬畏。我刚才痛哭,是因为我不甘心,我隐忍多年,眼看就要达成目标,可惜啊~~~再也没有机会了。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离我的目标这么近,可以说是一步之遥。太不容易了~~~~~~太不甘心了~~~~~~~” 杨薇继续不削道:“想来,你的理想一定不会是称霸江湖、唯我独尊这么俗套的东西了。” 没想到袁伟点点头,夸赞杨薇道:“你很有眼光。”几乎将杨薇气了个倒仰。 袁伟不再理睬杨薇,只是对黄清月说:“你和他们不同,虽然处于敌对方,但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你也不用答应,在什么时候你方便的话,顺手而为就行。放心,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不会对不起你的良心。” 黄清月心中顿时差点笑喷了出来。想到:“什么情况?难道我看起来真的这么好说话?谁都想占点我的便宜?都到了不分敌我的地步了?”但是为了将谈话继续,表面还是不置可否,淡淡道:“看情况吧,我不敢答应你一定会去做。” 袁伟点点头,说:“你若是一口答应。那就是准备敷衍我了,现在你说需要考虑,到还算有几分真心。也罢,我就将来龙去脉说给你们听。事情是这样的。我本名不叫袁伟,这是我出江湖以后的化名。本来的名字不提也罢,只能给祖宗蒙羞。三十多年没用过镇民,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袁伟显得很低落,语气有些消沉:“我家里世代诗书传家,信奉的是孔丘的那一套儒家思想。家族里一直以禁口、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来要求自身,讲究的是出仕为官。立身为民,行圣人之道以教化万民,实现大同之世,所以族中当官之人比比皆是,祖先最高官至谏议大夫,知制诰。到了我爷爷那一代,家中人丁凋零,只剩下我爷爷一人。虽然人丁不旺。但是我爷爷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几经奋斗,在仕途中不算通达。也还算不弱,乃是一府知府,在他治下,人民安居乐业,那方水土的民众,感起恩德。还给他修了祠堂。到了我父亲的时候,朝堂里漆黑一片。世道已然开始民不聊生,先严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只是在本地某了个县令的差事,本意是想保一方的平安。” 袁伟言辞间开始唏嘘起来:“但是在那个世道里,就算想独善其身都是那么艰难。先严保护了他治下的民众,被当地人奉为青天,怎奈被上级所恶,处处针对先严,以至于他老人家举步维艰,渐渐力不从心。于是在他老人家才刚刚五十出头,就两鬓斑白,只能致仕回家。好在我家中虽然没有向着门阀发展,但是也有几亩薄田,雇了两个帮佣,耕读其间,倒也自在。” 说到这里,袁伟脸上渐渐泛出温馨的神色:“那时我还不到十岁,家中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哥哥被父亲教育的从小谨小慎微,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毫无乐趣可言,所以姐姐和妹妹们都喜欢和我一起玩耍,那是一段温馨浪漫的时光,也可以算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只有想着这些,我才能获得活下去的勇气,而不是早早便自我了断了。不是我自吹,我从小可谓神童,过目不忘、闻一知十,所以完成了先严布置的功课以后,还有大量的时间干些我喜欢的事情,这种事先严是从不阻止的。我性格好动,上树下河没有一刻清静,先严说:‘君子六艺,既然你喜动不喜静,就学剑吧。’于是从此我比家中兄弟姐妹多了一样学习的东西,就是剑术。我这个人,从小韧性就极强,在老师指导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到十四岁,就可以一个人打赢我们那一片的所有小孩子,按照老师的说法,就是剑法已经小成。然后老师交给我一本剑册,翩然而去。说来也怪,这个师傅也不知道是先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到离开的时候,我连他的名字和称号都不知道,过后在江湖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只能肯定师傅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因为他教给我的剑术,事后证明确实博大精深,乃是一门绝技。” 袁伟神色开始惨然:“两年后,新任知县上任,是以前我爷爷的学生,来我家拜见先严,口称师兄,状极亲热。见我家正堂上悬挂一副草书,龙飞凤舞,气势不凡,询问后得知是祖先蒙那时皇帝赏赐,得一前朝书圣手稿。然后不多时告辞离去。自他去后,家父神色惨变,将那副字收了,然后召集家人,说:‘家中大祸将至。刚才那人岁数小不了我几岁,言谈间很是自命不凡,而且极其热衷仕途。以他的年龄还只是个区区县令,如何能够甘心?正好现在本道巡察使痴爱书画,那人刚才看见那副字,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心中动了贪欲,定要强索这幅字以为进身之阶。但是这是当年先祖明令要流传于后人之物,如何能在我手中遗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他的。我观刚才那人的身形气度,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没奈何,我只能带领你们举家迁移,背井离乡以避祸了。’说罢老泪纵横。然而当时的世道,没有足够的盘缠如何能够在他乡安慰立足?于是家中准备变卖田产。这就需要一些时日。” 这里袁伟开始面目狰狞起来:“没想到家中两个雇佣的佃户,拿着我家给的这方圆几百里,最好的待遇,却出了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为了贪图我家的那几亩地,竟然暗自报告了那个县令。于是举家被县令带着差役杀了个措手不及,全部以意图谋反下到了监牢。我恨呐~~~~~~~~往日里被我父亲善待若斯的一班差役们。竟然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没有一个向我家通报一声,并且为了在新主子面前邀功,各个如狼似虎,对着一干妇孺都拳打脚踢。这就是人吗?这些都是豺狼!” “可笑我爷爷的那帮子同年和学生们,个个都已经在官场混出的人模狗样,却因为那位巡察使带着七大家旁系的印记,仅仅只是有些印记,就各个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敢发只言片语为我家人申冤。更可怜我爷爷和父亲为之劳心劳力,誓死捍卫的百姓们,做惯了官府的顺民。连到衙门门口击鼓鸣冤的都没有。直到我一家人被绑缚刑场,在囚车中,我以为我至少会看见民众含泪相送。以表达哪怕是一点点起码的同情,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看见的是一张张麻木的脸,麻木并且冷漠。” “你们一定想象不到,”袁伟声音有些怪异,说:“我到底是被谁救下来的。是一群士大夫们所鄙视的杀猪屠狗之辈,是被你们自命为侠义道所看不起的偷鸡摸狗、市井无赖。他们凑钱。买通了刽子手,因为我不是长子。所以检查的不仔细,再加上我从小练武。身体强悍,那道伤口看似吓人,其实只是皮外伤,虽然血流如注,我还是挺过来了。仗义每是屠狗辈,负义尽是读书人,从那以后,我对人性彻底失望了,凭借我的能力,我慢慢混到这个地步,就为了有一天,能够提着仇人的头,祭奠我满门。” 花玲珑忍不住问到:“那和追杀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阻止你复仇。” 袁伟摇摇头说:“我的仇人因为献祭字画有功,现在已是一府知府,还是油水很足的富裕地方。不但有官兵把守,还雇佣了很多看家护院,其中不乏江湖高手。我要带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强闯官兵的强弩硬弓、如林刀枪,还要对付江湖中人的明枪暗箭、强横内力,就只能欺骗那帮人,让他们心甘情愿以身犯险。但是我知道骗不了你,为了不让你破坏我的计划,我不敢冒险留下你。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选择相信我?”黄清月诘问到。 “我感觉,你是个另类,”袁伟这句话说得很平静:“或者说,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选择相信你,还能给自己留下一线希望,让我在死的时候,可以去向往来生。” 黄清月不置可否,一边沐宣插口道:“难道你想让黄公子帮你去杀人?” 袁伟笑笑说:“怎么可能。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我已经自知没有了报仇的希望。天意如此,那我这个小小的凡人,也就死心了。虽然不能手刃仇人,让我有些遗憾,但是我相信善恶到头都有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就是例子。我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想拜托黄公子。” 黄清月点头说:“说出来吧,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一定会帮你。” 袁伟了然地点点头,泛起一丝苦笑,说:“想来也是报应,死到临头,居然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托付心事的人。可见人啊,真的不能坏事做尽~~~~~~~”感慨一通之后,方才正色道:“我有一个亲生骨肉,今年七岁了,是为了延续我家香火留下的,一直以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母亲是个本分的良家妇女,从来不知道我在外面是做什么的,也从不过问。我不想这个孩子将来继续在江湖过刀口舔血的生活,所以从来没传授过他功夫,只是指导他练习了些呼吸吐纳的养生秘诀。希望他将来活得长久。本来我实是指望这这次了却心中怨恨之后,改头换面,带着他们母子平静的生活下去,可惜啊~~~~~~~~~~~~不能看着我的孩子长大了。”言辞间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黄清月问到:“你想我为你的孩子做些什么?” 袁伟说:“很简单,让他活下去。我去之后。没有人保护他们母子,在接下来的世道上,他们活不长的。我不求孩子以后出类拔萃,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黄清月一时不知如何决断,有些茫然的看着袁伟的眼睛。而袁伟又不敢过分恳求,看着黄清月没有反应。眼神中渐渐开始绝望。一边花玲珑突然开口说:“黄公子,答应他吧。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坏人,谁不是有一段伤心的过去,我也是从这一步过来的,太了解被仇恨侵蚀的人。有多么可悲,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对你来讲也只是举手之劳。” 黄清月想想袁伟父祖一腔为民的心血,得到这样一个下场,确实让人同情,于是终于答应了,说:“好吧!我尽量。” 袁伟大喜,说:“我怀中有一块玉坠。上面刻着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包裹玉坠的手帕中,有他们母子的落脚处。那处院子中,有一颗梧桐。其下有我为他们母子埋藏的一些银两,足够他们以后生活了。将来,不要对孩子提及他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好!”黄清月淡淡道。 “动手吧,”袁伟放下了心中唯一的牵挂,说:“愿来生再做个好人。” 沐宣以目视黄清月,等待黄清月的决断。黄清月喟然一叹,对沐宣说:“还是将他押解回‘神威镖局’。交给田总镖头处理吧。请转告田总镖头,不论对袁伟做出什么样的判决。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希望不要虐待他。” 沐宣表示同意,转头示意手下带上袁伟,快马离去。 此后,黄清月再也没有见过袁伟。只是听说老谋深算的田通,利用袁伟做了好大的文章。具体是在得到袁伟的当天,田通就利用袁伟的情报,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然后遍撒武林帖,在一个月内汇集了大量的江湖豪客,将袁伟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正典刑。首先是让江湖中人,终于相信了“神威镖局”确实在两大绝顶的打击下,获得了胜利。如此一来,“神威镖局”在江湖中的地位就不再是以前可以比拟的,简直开始问鼎圣地,即将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其次就是特邀了当地官府的首脑,将那颗活死人、肉白骨的药丸当场献给了朝廷,以表示“神威镖局”永远是朝廷的顺民,既博取了朝廷的好感,又转移了韦家的视线。 为了袁伟能在那天的场合下配合自己,田通在得到袁伟的当天,就派出手下将袁伟的妻儿接到“神威镖局”,并且表示,只要“神威镖局”存在一天,就保证袁伟妻儿安全。以此来换得袁伟配合田通尽情的表演了一番,当然结果是皆大欢喜。 在田通为了提升镖局的实力,而袁伟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都在尽情表演的时候,黄清月这支队伍,再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送走袁伟的第二天,花玲珑就辞别了黄清月,说是有事待办,将来会再来找黄清月的。临走的时候那种依依不舍的表情,让黄清月直呼吃不消,一边的杨薇更是一连串的白眼。 等花玲珑走远了,杨薇鄙夷地看着黄清月,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黄公子还是个情种。连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女子,都能这么懂她的心,感动得人家都快以身相许了。” 黄清月干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撇什么清啊,”杨薇看起来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黄清月,继续说:“人家连逃命都是奔着你来的,在‘神威镖局’里更是感动的流下泪来,你就不怕被人说成负心汉?” 黄清月求助般地看向沐宣,然而沐宣此时对天边的那抹云彩特别感兴趣,看了个目不转睛。黄清月没有办法,只好对杨薇说:“那是花玲珑的错觉。我只是感觉到她心中萌生出一股死志,而且伴随着一种彻悟的解脱。那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那又何必再杀一个获得解脱的人呢。事实证明别人确实是解脱了嘛。” 杨薇不削的撇撇嘴,说:“你们男人惯会花言巧语。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有必要吗?懂她就懂她呗,何必解释。” 黄清月仰天打个哈哈,心说:“看起来,只要是女人,不管是不是江湖儿女,无理取闹起来都是一个作派。”然后转头不再理睬杨薇,对沐宣说:“时候不早了,我看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启程了。” 沐宣点头道:“是啊是啊,确实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于是一行人熄灭了篝火,收拾了行囊,架上马车,继续往目的地行去。(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四章 一行人继续前进,在这一过程中,黄清月才算是见识了杨薇那个“刺玫瑰”匪号的由来。起因很简单,就是有这么一小撮人,在难民中间,大肆买卖人口。这群人很专业,前面有人混在难民中间,用极其专业的眼光观察这些难民所带着的小到3,4岁,大到12,13岁的孩子,发现极具培养潜质的,不论男女,就报告给另一帮人。另外的这帮人,就来到这家人面前,用粮食换取这家的孩子,谈好价格以后,到远离人群的地方交易,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本来这样的行为虽然可以说道德及其败坏,但是在生命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也司空见惯了,按说不会激起杨薇如此的愤怒。但是人心这个东西,最是不知足,前面用20斤粮食换取了一个美人胚子,后面就会想:“能不能用更少的代价换得更大的利益?”于是粮食越给越少,到最后1,2斤粮食就可以换一个孩子。这1,2斤粮食够干什么用的?再节省着吃,也吃不过十天,完全不够让难民活过这场灾荒。但是难民不换也不行啊,对他们来说,多活十天是十天,谁知道十天以后会是什么样呢?也许就可以找到另外的粮食活下去呢?那群人口贩子最可恶的地方就在这里,欺负难民没有选择,肆意的压价,所赚取的每一个铜板上,都充满着罪恶。 如果说,这样都还不能然杨薇愤而出手,那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接下来的举动,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有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东西吃了,都是以树皮为食。老母亲年纪大了,消化系统已经拿树皮这种粗糙的东西毫无办法。看着看着就要蹬腿去了。老年人,并不是所有都是慈祥和蔼的,特别是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求生欲竟然比年轻人还旺盛。一边责骂那个中年汉子没本事,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一边暗示。可以用一个孩子换取食物,反正还留着一个,没什么打紧的。 中年汉子犹豫了许久,终于狠下心,黑着脸同意了。人口贩子早就瞄上了这家人。他家的孩子乖巧可爱,眼神极其灵动,虽然面黄肌瘦,也不能掩盖他们过人的灵性。于是人口贩子罕见的,用了十斤粮食换取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当中年汉子带着孩子去路边树林里交易的时候,那个眼看就要被换走的孩子,还在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带豆豆去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带上哥哥一起去?”中年汉子无言以对。只能撒谎说:“爹爹带豆豆去找好吃的。”孩子闻听“好吃的”三个字,顿时口水直流,但是还不忘问到:“那哥哥呢?豆豆要和哥哥一起吃。” “哥哥已经吃过了。现在该豆豆吃了。” 于是小孩安静下来,眼睛都笑得眯做一条缝。来到树林,汉子将孩子交到那群人手里,提着粮食口袋,最后看了孩子一眼,说:“豆豆。以后要乖乖听话啊,知道吗?爹爹~~~~~~爹爹~~~~~~~”汉子想再嘱托孩子两句。但是一开口就哽咽,语不成声。实在是说不出来。一边那群人中的一个,用手推了汉子一把,恶狠狠地说:“别磨磨唧唧的了。你要真心疼儿子,就别拿他换粮食啊。现在在爷们面前表演父子情深给谁看啊。” 那边叫做豆豆的孩子此时已经知道了父亲不要自己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无可奈何、什么叫做生存,只知道自己不愿意离开父亲的身边,于是哭闹起来:“爹爹,不要丢下豆豆~~~~~不要丢下豆豆。豆豆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要好吃的了,再也不给爹爹添麻烦了。求求爹爹,不要丢下豆豆~~~~~豆豆想爹爹、想哥哥、想娘亲、想奶奶~~~~~~呜呜!” 一边的人口贩子们,显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用蒲扇般的大手,掩盖住了孩子的嘴,只见得孩子边流泪挣扎,嘴中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哪里挣脱得了大人的控制。那个汉子此时也泪流满面,想回头冲向孩子,却被一帮人连推代踢,渐渐赶出好远。直到孩子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汉子跪在地上,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耳光,痛哭流涕。 一边不远处,黄清月等人目睹了这场骨肉分离的人间悲剧,都同时发出一声叹息,杨薇连眼圈都开始泛红。等到那个汉子哭得够了,起身离开,黄清月等人才继续沿着路边像前走去。路过那片树林的时候,里面那帮人也正好出来,黄清月打量了那群人几眼,而杨薇却死死地盯着中间那个被抱着的孩子看。 那个怀抱孩子的男人恶狠狠地对杨薇说:“看什么看?想孩子了就找男人生去。要是实在找不到男人,某家也可以帮帮你,就当救急了。”言罢一群人“哈哈”大笑。 杨薇易过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眼中怒火熊熊,冷哼一声,就想出手。沐宣一把拉住杨薇,低声说道:“不要节外生枝。要是打斗起来,引得难民围住了,又要多费手脚。” 那边那群人中,可能是领头人物,看黄清月这一行人气度不凡,也制止了手下继续用言语挑衅。两边只是冷冷地对视了几眼,就此擦身而过。 已经行出老远,黄清月听到身后破空声大作,显然有人高速接近,于是停下脚步,感知力全面铺开。身后一人来到那群人中间,停住脚步,对首领说:“前面传来消息,有个大富之家,愿意出高价,买一对不到五岁的双胞胎,男孩。孩子越聪明越好,价格还可以加。” 首领问到:“他能出到多少钱?” 这人回答:“够兄弟们几年的花销了。要是成色好,翻个翻也不是没可能。” 首领兴奋道:“这可是大数目啊。我们不做别人也是要做的,那就我们做了。马脸。你再去接触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看看出到多少,他愿意卖另外那个孩子。” 一边一个明显长了一张马脸的汉子应声出列,朝刚才那汉子离去的方向快步而去。黄清月想知道那汉子最后会怎样选择,干脆示意沐宣暂时停止前进。就在路边休息。 沐宣等人问黄清月发生了什么,黄清月大致将事情讲了一遍,一行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就在路边休息整顿。 不多大功夫,估计一盏茶都没有喝完,那个叫马脸的男子快步回来。对那个首领说:“大哥,那汉子不从。” 首领有些惊讶,问到:“你说的出多少粮食?” “我都已经出到三十斤粮食了,”马脸汉子显得很委屈:“四处打听打听,从来没有出到20斤以上的。那人根本就不想卖。” 首领沉吟片刻。说:“斜眼、老白,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其他人原地待命,马脸,头前带路。”说罢四人飞掠而去。 黄清月对杨薇和沐宣说了这一变故,杨薇表示说:“跟上去看看。”沐宣以目视黄清月,黄清月说:“看看也好。但是不要轻举妄动。”四人留下一个看守马车马匹,黄清月、杨薇、沐宣三人纵身向那方赶去。 不多时。来到近前,听见那首领说:“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这附近从来就没有比我们出价更高的。你再考虑一下吧。” 那汉子断然说:“不用考虑了,上个孩子卖给你们,就已经在我心上挖了一块。这个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卖的。” 那首领继续问:“你需要什么?要是合理,别的代价我们也可以出。” 汉子只是不卖,将剩余的孩子在怀中紧紧抱了,以示决不妥协的决心。 那首领对手下使个眼色。那三人一起动手,瞬间将汉子一家人制服。连哼都没哼一声。一边杨薇一惊,就要出手。黄清月按住杨薇肩膀,轻声说:“他们没有杀气,那汉子没有危险,先看看再说。” 人贩子将那汉子一家挟持到远处僻静的所在,首领说:“实话告诉你,这笔买卖我们是做定了,你答应我们要你的孩子,不答应我们也要你的孩子。最后再给你一袋烟的功夫,好好考虑一下吧。” 那边汉子的老娘惶急地说:“好汉不要伤我性命,你要什么尽管拿去~~~~~~~”话还没说完,那汉子急道:“娘,那可是你唯一的孙儿啊。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那老妇人回头厉声说:“住口,我将你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你居然敢训斥我?”一句话将汉子说哑了嘴,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儿啊,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说什么时候没了就没了,你当娘是为了自己吗?娘是为了你啊~~~~~~~媳妇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是你若是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那汉子听了,牙关紧咬,就是不说话。一边的人贩子显然没有了继续等待的耐心,其中一个对首领说:“老大,还和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动手吧。” 那首领大为意动,但是嘴中还是说道:“你们当我是心慈手软吗?只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来,若是被难民围了,我们插翅难飞。” 一边马脸嗤笑一声,说:“大哥放心,保证不会有什么动静。” 首领此时才缓缓点了点头,一众人等这就要上前动手,那汉子对自己老娘说:“娘啊,当年你不小心摔断了腿,阿珍在床前一服侍就是三个月,没黑没白的照顾您,连自己亲娘病危都没有回去,最终也没能见到自己亲娘最后一面,你当时拍着胸口说,她以后就是你的亲闺女,你还记得不?” 那老妇面皮上微微一红,对汉子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个干什么?”然后转头对那首领说:“好汉,且慢动手。孩子你们尽管拿去,只要给我们母子留下三十斤粮食就行了。”看见那帮人不为所动,还是在慢慢靠近。老妇人声调慌乱道:“二十斤~~~~~~十斤~~~~~~~十斤还不行吗?五斤,五斤总是可以了吧?” 一边的汉子却看都不看那帮人贩子一眼,只是对自己老娘说:“你逼迫我卖掉阿珍的时候,你可知道阿珍说了什么?阿珍说不怪你,谁不想活命呢。只是求我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阿珍的性格我知道,等到我们走远了,肯定会找个机会自我了断,以全名节,您这是逼着阿珍去死啊。可是我连她唯一的孩子都没有照顾好,我不配活在世上。一边是和我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一边是生我养我的年迈母亲,我背弃了阿珍,现在我的报应到了。孩儿能和母亲死在一块,也算是全了孝道,只希望以后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的活着吧。” 这时那帮人贩子已经围到了身边。即将动手,那汉子轻轻将孩子放下,最后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看看孩子熟睡的面容,安详地闭上双眼,一边老妇人却开始苦求,实指望这这帮人能最后良心发现,饶他一命。 就在屠刀已经高举。首领就要下令执行的时候,首领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首领大惊,下意识向一旁一跃而出。身体在空中的时候,回头观察,身边的人影始终保持这同样的距离,同样的姿势,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身边。首领不等身形落地,在空中就开始变换身形。正准备使尽浑身解数,拉开距离。却见那人影缓缓抬起左臂,将左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后那首领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和那人影一起落在地上。那人影开口对首领说:“好好呆着吧。”言罢就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这个人影自然就是黄清月。 另一边的马脸等人,本来看向自家首领的方向,等待首领下达动手的命令,却不提防首领身边突然出现一条身影。众人以为是自己眼花,或是用手揉眼睛,或是使尽眨眼睛,总之是出现了片刻的分心,待到再回过神来,场中又出现两个人影,这自然就是杨薇和沐宣了。 不去说黄清月是怎么制服那个首领的,只说杨薇一来到场中,就手持两只峨嵋刺,对着手持利刃,准备行凶的马脸和斜眼急冲而至,沐宣则是单手持刀,在一边戒备。 杨薇眨眼间来到马脸和斜眼身前,双手斜斜一画,刺尖正好挑断两人手腕肌腱,然后不等两人惨叫出声,手腕一番一送,两根峨嵋刺从两人咽喉处全根没入。这一番动作快得,直到两人就这么蹬着眼睛死了,从手边掉落的利刃都还没有落到地上。 面对这一相对诡异的情况,那群人口贩子显然心里估计不足,一时有些愣神,他们中间唯一善于处理这类突发状况的首领又落在了黄清月手中,脸上冷汗直流,就是不敢开口说一个字。于是一群人左顾右盼一阵之后,一部分呐喊着,举着刀剑冲向杨薇和沐宣,一部分闷不吭声杀向黄清月,还有这么几个眼睛滴溜溜一转,悄悄摸向身后的树丛中。 黄清月懒得和这群不入流的人纠缠,脚尖踢起几枚石子,呼啸着打在那几人持刀的手上,纷纷骨断筋折,一时间刀刃落地声和众人惨呼声此起彼伏,响做一片。 暂且不说这群人,只说那群奔向杨薇的人,路过沐宣时,看见这个男人武孔有力,手中长刀雪亮,外加气度俨然,脸上表情不悲不喜,就感到这家伙是个硬茬,于是纷纷绕过沐宣,直奔向杨薇处,心中还有些自得。他们哪里能想到,这是在作死啊。 杨薇看见这些人乌泱泱杀向自己,心中暗道一声:“来得好。”便放开身形,在一众人贩子之间穿梭往来,同时手中峨嵋刺上下翻飞。没有人是一合之敌,而且杨薇显然不喜欢听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下手的地方都是极其要害的位置,被杀者往往来不及惨叫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冲在后面的人看见前面的同伴死了一地,连一点抵抗都没有,顿时心中就是一寒,放慢了前冲的步伐左顾右盼,正好看见在一边看戏的沐宣。于是这群落在后面的人贩子举刀持剑又改变目标,杀向沐宣。 沐宣看见这帮子乌合之众近似于搞笑的举动,忍不住嘴角一咧,说到:“尔等是觉得某家好欺负呐?”说着手中长刀挽个刀花,脚下不丁不八站着,也不见如何作势,只是刀光闪了几闪,就将前面打头的几人持刃的手腕齐齐剁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一起惊觉,这是碰到杀神了,于是一起发声喊,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黄清月简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对那位首领说:“这样的货色就是你的手下?” 那首领也觉尴尬,讪讪笑道:“往日里也不都是这样,肯定是被各位好汉的英武之态所震慑,所以有些举止失措。” 黄清月被这么个奇葩搞得极度无语,说到:“希望等一会儿,你这张巧嘴还能这么会说。” 那边沐宣看见这帮子人贩子跑了,也不追赶。杨薇却跟在后面一通狠杀。一群人十个中,也不曾跑掉两个,大都死在了这处树林里。那位前面出言调息杨薇,想帮她生孩子的汉子死得最是可怜,比其他人多挨了七八刺,最后被抹了脖子。(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五章 黄清月看着杨薇对着那些个乌合之众追杀甚急,并且下手狠辣,感到有些心惊肉跳,问沐宣:“杨姑娘平时也是这般~~~~~~~~呃~~~~~~~~出手无情吗?”由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杨薇的这一番作为,又不愿意当着沐宣的面对杨薇用一些贬义的词语,于是黄清月憋出了这么个中性的用词。 沐宣此时却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说:“我镖局大小姐最是心热似火、嫉恶如仇,从来就看不得这些丧尽天良之辈,只要是遇到了,必然除恶务尽,决不手软。” “哦~~~~~~明白了。”黄清月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杨薇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一生比较顺利,没经受过江湖风雨的摧残。在她眼中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间的灰色地带,而且是白的,就坚决拥护,是黑的,就坚决打击。想来杨薇的这种性格,田通也是非常头疼的,所以杨薇一身高明的功夫,年龄也二十出头了,却一直在镖局里闲置。总的来说,杨薇就是个又彪又傻的缺货。 得出这一结论的黄清月,明智的放弃了和杨薇谈论生命的可贵这一论题,并且及其干脆的将控制在手中的那位首领交给了杨薇炮制。不过说起来,杨薇也不是杀人如麻的心理变态,只是杀自己觉得该杀之人,而且不喜欢虐杀,那位首领就没被折磨,只是被一刺穿心。 做掉了这帮人渣之后,杨薇将两个孩子还给那位汉子,并且将从人贩子身上搜出的粮食财物一并交给那人,嘱咐他好生待孩子。不要事事都顺从自己的老娘。又回头威胁了贪生怕死的老妇人一番,众人才继续赶路。 黄清月目睹杨薇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干净纯洁,表情神圣,知道这是个心无杂念的赤子心肠,在这个黑暗的时间里尤其的难得。还是让她保持下去吧。 接下来的一路上,只要碰到类似的情况,杨薇就要出来惩奸除恶一番。好在这些人中也没有什么高手,都是些二流或者不入流者居多,偶尔有个把一流高手,在杨薇和沐宣两位一流高段的手中。也翻不起浪花。 不几日,就要进入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天灾的发源地,唐州玉河道,“神威镖局”留在慈贞大师身边的几位帮忙的手下也已经联络到了沐宣。根据这些人带出的情报显示。玉河道人民的困苦程度还要高出周边几倍。这些人为了生存,已经被动的组成了很多支盲流大军,在玉河道内部四处流窜,哪里有吃的就出现在哪里。一路上这些人把一切可以下肚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荒原。而慈贞大师为了广救世人,被迫在最大的几支盲流大军中来回奔走,所以可以说是居无定所,要想指望慈贞大师帮上忙。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沐宣征求了黄清月的意见后,众人抛弃了马匹和车辆,只携带有限的干粮。运用步行的方式来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以免马匹这类东西刺激到流民,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当然,“神威镖局”强大的后勤能力,能保证随时可以将干粮运进到时候已经身处灾民之中的黄清月等人手上,并且神不知、鬼不觉。不虞黄清月等人会被饿死。而且,身为伟大的“神威镖局”客卿。挽狂澜于既倒的黄清月黄公子,也不需要真正去走路。只需要坐在轮椅上,自然有人推着他健步如飞(黄清月倒是严正抗议过,希望大家可以同甘共苦,表示自己不需要搞特殊化。结果遭到了沐宣和杨薇的强烈反对,理由很简单:田总镖头有令,黄清月客卿不许妄动能力,以至于引起不可测的后果)。 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玉为中心载体的玉文化,不仅深深影响了古代中国人的思想观念,成为中国文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玉文化包含着有“宁为玉碎”的爱国民族气节,“化为玉帛”的团结民族风尚,“润泽以温”的无私奉献品德,“瑜不掩瑕”的清正廉洁气魄。 发源于新石器时代而绵延至今的“玉文化”,是中国文化有别于其他文明的显著特点。中国人把玉看成是天地精气的结晶,使玉具有了不同寻常的宗教象征意义。取之于自然,琢磨于帝王宫苑的玉制品被看作是现实等级、品味、身份的象征,成为维系社会统治持续,所谓“礼制”的重要构成部分。同时,玉在丧葬方面的重要作用也使玉具有了无比的神秘宗教意义。而由于玉的外表及色泽,人们把玉本身具有的一些自然特性,比附于人的道德品质,作为所谓“君子”应具有的德行而加以崇尚歌颂,更是中国人的伟大创造。因此,玉是东方精神生动的物化体现,是中国文化传统精髓的物质基础。 黄清月此时所处的这个世界,精神文化和前世的中国高度相似,自然也有极其完备的“玉文化”诞生,所以总的来说,玉在这个世界极其的有市场,如果再是温润如羊脂的白玉,那更是高贵的无以复加。而玉河道就是由于有一条绵延千里的古河床,河床中盛产羊脂玉而得名“玉河”。当然,由于人们的过度开采,这个时候的玉河道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鼎盛一时之气象,反而由于开采过度,伤及了地气,使得物产逐渐减少,人们平日里即便是风调雨顺,地中的产出也仅仅够果腹,遇到天灾就只能靠朝廷接济度日。像现在这样,遇到百年难遇的天灾,又加上朝廷抚恤乏力,那更使情况糟糕至只能望天等死。 黄清月等人就是在此时深入了灾区重地,一路行来眼前尽是荒凉的山包,黄土土的丘陵,官道的两旁目之所及,没有一丝的绿色。路边随处可见倒闭的百姓。以及被洗刮干净到隐约泛出光泽的、不知名动物的尸骨,时不时窜出两,三条眼神凶狠、嘴角流涎的野狗,于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惧人。就在道边啃食死人已经有些发臭的尸体。 杨薇一看,这还了得,孽畜都胆敢吃人了,于是踢出脚下几块土块,意图轰散那几只野狗。没想到,那几条野狗被土块打在身上。土块散开,没有受伤,吃疼之下,反而凶性大发,吼中低沉咆哮着。朝着黄清月等人围了上来。受这几条狗的叫声吸引,一处土丘之后,又转出几条野狗,一起朝黄清月等人逼近,条条都眼睛血红,狰狞莫名。 杨薇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倒不是因为惧怕区区几条野狗,实在是因为那些野狗的行为和神态。已经不能再称其为狗了,都是些癫狂的野兽,形如恶鬼。 几条野狗来到众人身前。一跃而起,扑向众人咽喉。黄清月和沐宣一动不动,神色平静的看着这几条狗,杨薇也没有动,只是面露厌恶神色。三人身边两个壮硕手下,纷纷擎出利刃。手起刀落,片刻之间将6。7条野狗剁翻,狗尸散乱。狗血流了一地。 其中一个前来街头的手下对沐宣说:“队长,这些狗尸狗血,不要多久就会吸引一众流民前来争食,还是速速离开为好。”沐宣深以为然,带着黄清月和杨薇快步离开。刚行出没有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人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是几个流民眼神麻木,步履瞒姗,一步一挨地走到狗尸旁边。 那几人看见了狗尸,面上仍然一片麻木,但是眼神中却冒出汹汹欲焰,动手将几具狗尸拖到路边,也不如何打理,只是在地上捡些有棱角的石片,将狗尸开膛破肚,敲骨剥皮,茹毛饮血生生吃下了肚子,直吃得两手以及满脸血红一片,场景骇人。 杨薇一手捂着嘴,险些呕吐出来,眼中尽是不能置信,但是更让人不能置信的一幕出现了。远处又走来几人,见到这里有肉吃,于是也不客气,来到近前,直接扯起狗尸的另一端就往口中送。前面的人本来吃得正欢,哪里能够容忍后来者夺食,于是纷纷扯过狗尸,争抢起来。其中一个后来者,身高力大,将前面那人口中狗尸尽数抢来,一脚将那人踹出老远,然后就地盘膝坐下,又是一阵恶鬼般的猛嚼。被踹出那人,从地上坐起来,麻木的看着抢夺者大口吃着本来属于自己的狗尸,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只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捡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来到那人身后,二话不说就是一石头砸在抢夺者后脑上。那个抢夺者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这人还不放心,对着脑袋又是狠狠的几下子,只打得那个抢夺者一颗脑袋烂如西瓜,方才罢手,继续捡起已经沾染了无数灰尘、土粒、人血、脑髓的狗尸,继续食用,除了口中那口吃的,对周边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关注的*。 杨薇本来就感到恶心反胃,再目睹了这一幕,终于是忍不住了,吐了个昏天黑地。待她吐的差不多了,黄清月才拿出水袋,让杨薇漱了口,再用手巾擦擦嘴,一行人都没有了继续观察的*,快步离去。 又过了一天,众人正在行走间,黄清月突然说:“前方是什么地方?” “董家镇。镇中居民大多姓董。” 黄清月接着问:“董家镇实力如何?” “董家镇的实力,可以算是集镇中排名前列的几个镇之一。除了朝廷设立的城市、郡县以外,就要数董家镇这几个大的集镇了。其内部建筑布局合理,外围有还算高大的城墙掩护。城中有活水、积粮,还有大户人家驯养的护院家丁。最主要的是,这一类集镇的领导者,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早就开始训练职业化的军队了,而且一般来说,这些准军事化的人员多过五百,装备还算精良。加上那些武装起来的看家护院,人数能到两千。” 显然是本地户口的那位手下回答了黄清月的问题,然后疑惑道:“黄公子问这些干什么?” 黄清月皱着眉头微微摇头,说:“董家镇被流民围了。” 那个手下笑道:“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类高墙大院,不是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攻得下来的。以前也不是没有流民围攻过这类的集镇。在箭雨下死上一些人,也就散了。” 黄清月还是摇头,说:“我感觉很不好,恐怕董家镇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冒然前进。”说罢看了看左右,用手一指右前方一处在丘陵地带还算挺拔的石山。说:“我们到那里去,居高临下看看情况。”沐宣和杨薇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人改变方向,提起速度向石山奔去。 来到石山之上,远远看去,流民如潮。黑压压一片人头望不到边,将大地本来苍凉的黄色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乌黑的头发,和身上破衣烂衫的各种奇怪的五颜六色。粗略估计,流民人数在七、八万人。 那座被围在正中的董家镇。城高有六、七米的样子,皆为粗糙的青砖垒成,城墙上设有城垛、城楼,城脚处设有角楼、望楼,可以看得出,这个董家镇的设计者,是按照准军事化设施的标准在打造这个集镇,对自己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那是高度的重视。 但是放在往日里。应对这样手无寸铁的流民,本来应该算作是固若金汤的防御设施,现在看起来却很是有些岌岌可危。原因无他。就是流民太多了。 你想啊,董家镇满打满算,也就两千的准军事人员,这中间还要加上一些混吃等死的无赖之徒,剩下大部分都是一些只是混口饭吃,得过且过的中间派。可以称其为精英的只有区区五百人。 本来按理来说,对付手无寸铁的流民。这样的武力也算是够用了,毕竟流民没有指挥。不会阵法,更没有攻城器械,在高达六米多的城墙下,只能望洋兴叹。再加上城上一阵阵箭雨射下来,死得人多了,剩下的人自然就退缩了。但是这只是一般情况下,现在董家镇所面临的状况就是处于极端情况,流民不知道是被蛊惑,还是确实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总之,已经死了几千人的流民队伍顶着漫天的箭雨,脚下踩着堆积的自己人的尸体,一步一滑,但是坚定不移地向城上攀登。 以黄清月的目力和感知,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些流民已经处于一种精神极其癫狂的状态,往日里麻木的眼神,现在只有闪烁着*的光芒,和扭曲狰狞的面目。前面的同伙倒下了,后面的接着上,箭矢射在身上,只要不是伤及要害,这些人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连眉头都不皱,继续踩着人尸叠加形成的坡道,乌黑干枯的手抓向前伸出,嘴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向上爬,不停地爬~~~~~~~直到自己成为这个坡道的一部分,然后身上被踩上其他人的脚。 眼前的一幕让杨薇惊讶的张着嘴,自语到:“这些人都疯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宣紧紧皱着眉头,没有开口,黄清月用一种低沉到近乎叹息的语气说到:“他们是疯了~~~~~~~~饿疯的!这就是生物对于生存的本能。” 沐宣却有另外的看法,闻听黄清月此言,有些疑惑地问:“说是求生,也许正确,但是我不太相信这许多的人都会同时陷入癫狂。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 黄清月点点头,说:“有人在里面蛊惑是一定的,至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在这股力量面前,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只希望这些流民攻破董家镇后,只是为了获取粮食,而不会杀人泄愤。” 就在黄清月等人说话间,已经有流民踩着尸体将手够到了城墙边缘的箭垛上,这个时候守城一方的劣势就凸显了出来。除了那五百个职业化的军人以外,其他人等一时慌乱至极,已经将指挥者的命令抛之脑后,下意识地抛下了手中的弓箭,抽出腰间的长刀,拼命向刚刚从城墙上露头的流民身上剁去。本来守城一方还算有序的阵线顿时散乱了,除了那五百人还在指挥下拉弓射箭以外,其他人乌泱泱乱作一团,举刀乱砍者有之,抱着刀四处乱转者有之,用力过猛将刀砍断者有之,胡乱劈砍伤到自己人者也有之。 由于可以有序的抵抗力量一时之间削弱得太厉害,得以爬上墙头的流民数量急剧增加。这些人也没有想到拿起刀来和守城一方对砍,只是向着城中走去,就连被砍倒在地的人也极端狂热地向着城镇中间爬行。 这些流民魔鬼般的状态,吓得守城一方不轻。当第一个人忍受不了,抛掉手中的刀,怪叫一声开始逃跑的时候,这条坚持了很久的、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一千多人哭爹娇娘四散奔窜,将本来还坚守阵地的那五百精英也冲击得阵型散乱,最终指挥官看大势已去,率先抛下士兵转身逃走,这下再也没有人抵抗,董家镇宣告陷落。(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六章 黄清月、杨薇和沐宣等人,就这样站在董家镇外,一处光秃秃的石头小山上,目睹了董家镇的陷落。流民组成的洪流,就像洪峰时滔天的浪潮,而董家镇就像江心的孤岛。岛上居民为了抵御洪水,将岛上的大堤一层层加高。然而当那座大堤轰然倒下时,漫天的洪水呼啸着倒灌而下,江心的岛屿几乎是瞬间就被洪水填满,个人的努力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徒劳而可笑。 人数庞大的流民,还有大部分留在了董家镇外面的空地上,不是他们不想进去,而是董家镇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想进也进不去。不过没有关系,这些在外面的流民,开始自觉的收集可燃物,并于大门外的开阔处挖坑垒灶。城内的流民将粮食、牲口等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包括铜锅、铜鼎、铜釜等物送到城外,就近取水,杀猪宰羊,也不讲究什么烹饪的手法,大块大块地剁开,就这么丢进水里煮。想起来了,就往锅里丢一把咸盐,没想起来~~~~~~~~也就没想起来了,周边的人只管直勾勾地看着锅中的肉,哪里顾得上有咸味儿没咸味儿。 与此同时,董家镇剩余的人,也纷纷来到此处,面色悲戚地看着这帮子流民,大肆泡制原本属于自己的口粮,无不悲痛欲绝。但是也仅仅限于悲痛一下而已,这些剩下的人,万万不敢发出一点儿抗议。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的亲人或者好友,就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出教育意义重大的活剧,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螳臂挡车。那就是流民是如何对待阻挡在他们和粮食之间的人的:这些流民既不狂热,也不冷酷,不舞刀、不弄枪,一群人直挺挺地走过去,不管面对什么也绝不停留或者后退。别说面对的是人的血肉之躯了,就算是砖石结构的墙,也一并推到了事,只在地上留下一些,因为被无数大脚丫子“咵咵”踩过后,均匀铺在地上的。两米左右见方的,薄薄一层皮~~~~~~以及暗红色的地面。 眼看着面前锅中的水烧开了,渐渐一种猪肉的味道弥漫开来。这种味道绝对说不上香气诱人,闻起来有种很浓郁的血腥味和膻腥臭味,但是无论如何。这种夹杂着肉味儿的气息,让周边等待的人,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眼神也逐渐炽热起来。终于是没等到把肉煮熟,就被一群人分而食之。 吃就吃吧,这群人的吃相还着实不敢恭维,看得远处杨薇汗毛倒竖。这群人按耐不住以后,直接将手伸入泛着浓厚的血泡。不停“咕咕”翻滚的开水之中,连手上被烫起硕大的水泡也浑然不顾,抓住了就绝不松手。吃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出现还要放在嘴边“呼呼”吹气的情况。直接连撕带咬、吞咽不停。不过也可以理解,你想啊,连手上被烫出泡来都可以混不在意,何况自来就比手耐烫的嘴乎。 转眼之间,董家镇外的空地上,就剩下一地的狼藉。到处是啃得开始散发光泽的骨头。等到肉一吃完,流民又将注意力转向锅中的粮食。同样是不待煮熟,就掀开锅盖。直接上手抓起来,一把一把喂到嘴中。 不多大功夫,流民就将董家镇内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干净到要是此时耗子来光临董家镇,都只能含着一泡热泪,悲伤而去,心中还要咒骂人类的吝啬。 短暂休息之后,流民们起身,浩浩荡荡再次转移,继续奔向他们心目中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剩下董家镇的人,麻木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家园,再看看渐行渐远的流民,没犹豫多久,就有人快步追上流民的队伍,变成了流民的一分子。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快步赶了上去,加入了流民的队伍,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人,犹豫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黄清月倒是挺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毕竟家中的食物被人家强行吃完了,要想继续活下去怎么办呢?没说的,也去强行吃别人的呗。所以黄清月对杨薇嘴中的微词只当作听不见,暗想到:“怪说不得,经过了如此高强度的厮杀,死了这么多人,而且看起来这些流民的样子,配合如此默契,显然不是一次两次干这样的事了。到了如今,队伍还能越来越壮大,原来是因为有生力量的补充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呐。”想罢这些,黄清月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深入的想下去,只是一丝忧虑却始终徘徊不去,难得消解。 一行人看着庞大的人流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荒漠之后,等到彻底连流民的声音都听不见,才再次赶路。一天之后,前来知会黄清月这支小小队伍行进方向的人,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让黄清月对“神威镖局”强大的情报能力,本来就看得很高的情况下,再次高看了一眼。也对李明山那张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所隐藏的强悍能力,感到心惊。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不像黄清月前世的时候,有电话和网络,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能够在下一瞬间就传至千里之外,半天功夫就能够世人皆知。在这个通信基本靠人的年代~~~~~好吧,好点的能够靠马,再好点的能够靠飞禽,比如说鸽子老鹰什么的。再这样一种原始的通信方式的年代,能够在几天天之内,收集、整理一个州的情报,并且将结果准确的传送至所需要的地点,不管那个地点有多么的飘忽不定,这需要极其强大的组织能力和后勤能力。背靠着这样的一个组织,黄清月心中由衷的感到幸福。 不过这样的幸福感还没来得及弥漫多久,黄清月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将目光从投注的那薄薄的几页纸上挪开,黄清月看着远处有些昏暗的山峦,暗叹一声。思绪飘散开来。 结合情报的描述,以前义兄徐寅的分析,再加上黄清月前世的见识,天下大势和唐州的形式出现在黄清月脑海,黄清月相信虽不中、亦不远。底层的民众确实已经不堪重负。七大世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识的减低对底层民众的剥削,甚至于在重灾区开始反哺。但是七大世家都不会愿意剜肉补疮,最大限度的慈悲也就是减轻掠夺的程度。可是底层民众的生存条件已经极度恶化,不赈济就会出乱子,而且七大家本身不事生产。还需要外部的补给对自身持续输血,于是七大世家想出一个办法,开始巧立名目打击或者说明火执仗地抢夺小地主、小手工业者和小型商户。先掠之于民,民不堪扰就掠之于商,自身却一毛不拔。无一举以利民,简直可以说是无耻之尤。 但是面对这种全国性质的天灾,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掌握了天下百分之七十的物资,还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了天下百分之二十的物资,剩下最穷苦的百分之七十的民众却只掌握不到百分之三十的物资。那些掌握了百分之七十物资的极少数人,为了安抚那最困苦的百分之七十的民众,又不愿意拿出自己的既得利益,只能去牺牲中间的百分之二十~~~~~~~本来这百分之二十拿出来救济百分之七十。就相当的捉襟见肘,在各大城市门口等待救济的民众每天都有十几车被拉到野地里掩埋,但是好歹让民众心中还有个盼头。每天还有两顿稀如米汤的粥可以下肚。可是随着天气的逐渐转冷,加上各级机构习惯性的雁过拔毛,每天死亡的人数直线增加。终于,七大家已经拿不出粮食来喂养这些难民了,一直被维持在固定区域的难民只能离开城市的周边,开始进入荒野。这就意味着七大家的控制力开始减弱。 为了生存,流民们自发的组合在一起。沿途无所顾忌的吃光一切,这样又必将带来新的灾难。七大家都不希望发生不可控制的大面积灾难。于是灭绝人性的,再各个重灾区周边严格布控,哪怕杀人,也不让大股的灾民越雷池一步。面对这些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正规军,灾民没有办法,又缺乏有力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只能被迫在几府或者一个道之内转来转去。 而这个时候,七大家控制乏力的恶果开始体现。慢慢的,一些野心家开始发现了这个机会,他们不满足于永远屈居于七大家之下,于是煽动、蛊惑流民为自己所用,已经发展到有组织强攻守卫森严的集镇。 此时的七大家顾此失彼,又生怕被拖入动荡的旋窝,开始龟缩自保,将大量分散于各地的力量集中到各个大型城市,除了在险要关隘用于阻止流民进入的力量没有动以外,可以说七大家从建立起来以来,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所有的三级城市被放弃,大量的二级城市只留下最低等级的防御力量,更不要说许多连三级城市都不到的集镇了。 流民们在生存的*支配下,果然没过多久就开始攻击这些往日里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市。力量强大的在这种攻击下苟延残喘,就算挺过了一时,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自身力量不够强大的,坚持了几轮,嘴中也没有逃过灭亡一途,比如说董家镇那样的。可以说是七大世家放任了流民这股力量的蔓延,放弃了对往日里依附自己的次一级势力的保护,这一结果,引起了居于七大家之下的所有势力的一致不满。虽然现阶段,这些势力还挺得下去,但是从天下大势来看,这股动乱不会在短期内结束,也就是说,这些次一级的势力,在可以预期的将来,就会被拖入这场灾难,从而结束他们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生活。 这些势力显然不会什么都不做,等待着自己的末日降临。那么只要他们觉得撑不住了,就会放弃对七大家的效忠,要么脱离七大家积极自救,再极端一点的,说不定就会转而成为打击七大家的急先锋。到了那个时候,七大家将失去一切话语权,天下也将彻底失控。毕竟,七大家人数有限,不可能直接管理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他们也需要通过大量的亲近自己的次一级势力。来达到对整个国家的间接管理。 “大变乱之序章啊~~~~”黄清月不无快意地想到:“下民易掠,鬼神难欺。是到了天下人向你们清算的时候了。把这些往日里不可一世、牛逼冲天的七大世家,放到这场烈火中验验成色,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转念又一想,黄清月又不禁开始有些焦虑:“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就难以避免。我显然也会在这场风暴中沉浮一番,不存在独善其身的可能。那么~~~~~~~~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左右,杨薇和沐宣等人都看着黄清月自己,在这些人心中,黄清月就是他们此时的依靠了。黄清月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烦闷,对自己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到慈贞大师,完成这次的出行任务再说吧,我相信,只要还能够有所进步,就凭我的能力。保住几个人活下去,还是有把握的。” 将一切暂时放到脑后的黄清月,收起了自己的犹豫不决,眼神变得坚定,铿锵有力地对杨薇等人说:“不要去管这些情报上说的那些事,这些东西不是我们担心或者不担心就会改变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极端情况会发生,也不会是现在。不会是明天,甚至于不会是几个月之内。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到的,就是尽快赶到慈贞大师身边。完成这次任务,然后尽快回到‘神威镖局’去。我相信,到时候田老哥一定会有个主意的。”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于是齐声称善,再次沿着管道两旁的丘陵向前疾行。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玉河道腹地。这里的满目荒凉就不去说了,甚至于连十室九空这句成语都不能用来形容这里触目惊心的景象。一行人从擦黑的天色。寻到伸手不见五指,都没有找到一处可饮用的水源。没有办法。将就着水袋中不多的水,用了几口干粮,众人纷纷躺下,不管睡得着睡不着,反正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黄清月只能腹诽到:“呃~~~~~~估计是节约能量吧。” 那边躺在篝火边的精致皮质水袋中的杨薇,可能是因为没有洗脸洗脚,却一阵的翻来覆去,搅得本来就因为心烦意乱而无法入眠的黄清月,越发地睡不着了。在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之后,黄清月终于忍不住道:“杨姑娘,你行行好吧~~~~~~知道的说你是失眠,知不道的,还以为你烙饼呢!” 杨薇一愣,下意识问到:“烙饼?什么意思?” “唉~~~~~~~~”黄清月想到这位大小姐,应该是属于传说中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估计连厨房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物,顿时失去了解释烙饼这一动作的兴趣,暗暗翻了个白眼,说到:“没什么,睡吧,明天还赶路呢!” 片刻后,黄清月就后悔了,暗自骂自己:“你说你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非要和那个失眠女子搭什么话?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嘛~~~~~~~”原来是因为百无聊赖的杨薇大小姐,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开始在黄清月耳边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一会儿这些难民多么多么可怜啦,一会儿各级政府多么多么无能啦,要不就是那些借着天灾大发国难财的人渣多么多么可耻啦~~~~~~~等等等等! 黄清月忍受着魔音灌脑,嘴中“嗯~~~~~~~啊~~~~~~是~~~~~~呵呵~~~~~~”时不时敷衍一下,本来有心好好和杨薇说说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过程发展和最后可能导致的结果,但是一想到杨薇大小姐那可怜的时事政治能力,和匮乏的知识面,又在瞬间否决了心中的想法。黄清月觉得,唯一能引起杨薇兴趣的话题,就是武技、英雄、才子佳人,绝对不是天下大势。而黄清月现在和杨薇没法谈论武技,双方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黄清月说的话,杨薇十句里听不懂一句,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只能说黄清月指点杨薇;英雄又是黄清月一直不太喜欢的一种生物,因为在黄清月心目中,英雄就是不说人话、不干人事、没有人性的一种极端虚伪的生物;至于才子佳人~~~~~~~~~黄清月肚子里的存货虽然还有不少,但是在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个地点,面对着这样一种环境,黄清月实在是提不起讲述的*。不过没过多久,黄清月就开始感谢杨薇的滔滔不绝了,因为杨薇那美妙的声音,在刻意压低之后,十分的具备催眠效果,黄清月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行人一大早就起来赶路,终于在渴死之前,在向导的指引下,找到了水源。向导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众人寻找多时的重量级人物,慈贞大师,就在附近了,准确来说,就是还剩一天的路程。 于是就在黄清月患得患失的情绪中,一行人在一处山坳中,一大群身穿破衣烂衫的难民群中,看见了正在给难民施针的慈贞大师。不需要其他人来告诉黄清月,谁才是慈贞大师,只需要远远地看过去,你就能在大群人中,准确的认出其中那个身材瘦小,几乎被埋没在人群中的人影,只是看着,你就能感觉出那个人的与众不同,这种感觉强烈到在满天星斗中寻找月亮般直观。 也就是在黄清月将目光投注在慈贞大师身上的同一时间,慈贞大师手上动作不停,回头望向了黄清月。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黄清月想起了李明山说过的那句话:“大师的眼神~~~~~~~是那样的~~~~~~~”然后黄清月对自己说:“好吧!我现在不怪你修辞能力匮乏了,大师的眼神确实无法形容。”(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七章 慈贞大师的眼神,用平凡的言辞已经无法形容,但是可以勉强说出来让大家想象一下。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中,投射出来的是极致的悲天悯人,是对大众所遭受苦难的深切同情,是一种燃烧生命也要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的人道关怀,更是一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坚定。总之,在那双眼睛中,你能看见人世间 所有的美好,看到人性的光辉,就是看不见一点点的阴暗面。 黄清月震惊了,他完全无法想象作为人,能够无私到这种地步,传说中的圣人也就不过如此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就是活着的圣人?”黄清月自己问自己,得不到答案。但是无论如何,黄清月都不相信,世间会存在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大奸大恶之徒也喜欢伪装成圣人般的面孔,也尤其善长于伪装成大公无私的样子。 得不到肯定答案的黄清月决定不急于向慈贞大师请教问题,他还需要观察,需要揣摩,需要看清楚这个法号慈贞的大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低声向杨薇沐宣等人交代了几句,黄清月带着众人,来到慈贞大师面前,静静的看着大师继续手中的工作。好不容易,等大师在这个患者身上施针结束,黄清月上前施礼到:“大师,听闻您慈悲为怀,并且妙手回春,小可特意带着妹妹前来求医,还望大师施以援手,以解舍妹痛苦。” 慈贞大师回过头来,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杨薇,又看了看一脸诚恳的黄清月。单掌竖起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观女施主面色,此病不似急症,而老衲周边却尽是命在旦夕之人。要是施主不急于他往,且在附近逗留几日,等待老衲略有空闲之后。一定为令妹尽心查看一番。” 慈贞大师这番话说来,语气平和,不疾不徐,就像你在路边遇到一个陌生的老人问路,既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热情。但是黄清月却从慈贞大师的眼中。看出了人家早已对黄清月等人的伎俩了然于胸,只是人家慈贞大师厚道,不愿意把话说明而已。其实也好理解,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名医,一个人是不是有病。看上几眼就会心中有数,何况是杨薇这种面色红润到远超旁人的女子了,要是这都能看错了,那慈贞大师倒是坐实了浪得虚名的名声了。 黄清月看慈贞大师说完后,又宣一声佛号,便自顾自抢救病患,不再搭理黄清月这几个人,到让黄清月等人一时之间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众人商量了几句,便决定在这里呆上几天再说。沐宣和其他几个手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或者是单纯的感佩于慈贞大师的人格魅力,将身上的装备随便在地上堆了,挽起袖子开始帮助慈贞大师将满地的病人抬到大师身边再按照顺序放好,以方便大师下手,那边杨薇也积极的行动起来,帮助难民中的妇女和儿童。到不是说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能表明一下姿态。 黄清月看见大家都找到了事儿干。自然也不好意思闲着,于是不顾杨薇和沐宣到反对。也站起身来,在慈贞大师身边转来转去,看见需要帮助的难民就搭上一把手。期间慈贞大师一直显得很淡定,对黄清月等人的这番作为既不赞赏也不冷遇,只是在黄清月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表现出了一定的惊讶,仅此而已。 暂时不去说杨薇、沐宣等人尽力帮助这些难民,有几分是作秀,又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只说黄清月本人,却从最开始的做做样子,慢慢变得全情投入起来。也不全是因为难民们实在可怜,引起了黄清月强烈的同情心,虽然黄清月内心确实充满了同情,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搬来抬去的小工。所以,对黄清月起到极大影响的,还是慈贞大师的高尚品格和极致的人道主义关怀。 因为黄清月在慈贞大师身边已经呆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黄清月基本看清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一般的演员在别人极力的专注中,扮演一个角色长达一个月之久,多半会露出破绽,就算这个演员不是一般人,而是影帝级别的牛人,也请不要忘了,那位台下极力关注的观众也不是一般人,而是眼光极其犀利、感知极其敏锐、甚至于能大致感觉他人情绪的骨灰级影评人。黄清月自信没人能在自己这种强度的观察中还能掩藏自己……好吧,世事无绝对,要是真的出现了传说中那种极端概率问题,那也是命,黄清月认了。 在黄清月看来,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肯定要利用自己广施恩惠,人人感恩戴德的时候,进行一些和治病救人不一样的工作。如果是想为了某个势力招兵买马,那就要巧施引导,让难民对现在的生活极度愤怒,然后对某个势力莫名向往,才能为接下来造势起到积极的作用。如果是乘着天灾传教,扩大本教的势力,就要在救治的过程中宣传教义……总之,不应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黄清月在前世时,极度反感个别教派,总是在大灾大难时,派出人手,于受灾民众中间宣传所谓主的福音,什么你们天生就有罪啊,现在就是在赎回前世的罪孽啊,什么你之所以这么倒霉就是不信主啊,信主的就平安无事,不信的就鸡犬不宁啊…………等等等等。挂着救济民众的幌子,行的确是邀买人心,乘势扩大影响力的卑下勾当。如果慈贞大师是个这样的人,那么,就算他手里掌握着黄清月急需的东西,黄清月也不会看上他一眼。 而总是平静救人的慈贞大师却从不干这些,观察病患状况以后,该扎针扎针、该正骨正骨、该推拿推拿、该上夹板上夹板,从不啰嗦。仿佛那些病患过后一句感谢的话,就能给慈贞大师带来莫大的快感。遇到精神状态过于畸形的,慈贞大师也只是以劝慰为主,在导人向善的同时,鼓励难民们积极自救。对未来乐观以对,除了口中宣的佛号,对佛家教义只字不提。黄清月心中忍不住想:“这是个多么失败的和尚啊!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而不去利用,派他出来的那座寺庙的主持,简直是瞎了眼。”但是为什么,黄清月的心中。有些肃然起敬呢? “难道这个人真的没有其他目的?”黄清月心中忍不住第三十七次问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难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证一个圣人的存在?”黄清月疑惑了,混乱了。三观都为之动摇。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在衣衫褴褛、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静地治病救人?要知道身处在难民之中,慈贞大师也和那许多的难民一样,是解决不了吃饭问题的,慈贞大师是人,并不是神,长时间没吃的一样会死人。要不是“神威镖局”总是能及时将食物送到慈贞大师手上,恐怕这个圣人现在已经只能让人民缅怀了。而且身处这样一种境地,一旦难民因为什么事情开始大规模的骚乱。以慈贞大师这种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只怕转眼之间就被流民潮淹没了。 但是不管黄清月如何疑惑,在慈贞大师的影响下,黄清月干起活来,越发的投入,从被动已经开始向主动转变。所以说。跟好人就学好人,这句老话是多么正确啊。这不。沐宣他们刚从远处搬来一个左大腿乌青肿胀,并且成不正常扭曲的男子。轻轻放到慈贞大师身边,大师一时间手中还有别的工作没有完成。黄清月这时主动将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这人手腕上,当然这是为了装样子,黄清月并不懂号脉,只是为了便于自己施展感知力探查这人的身体情况。稍顷,黄清月收回手,对那人说:“你就是左大腿腿骨骨折,只是因为没有及时施救,所以引起的炎症开始腐烂你的肌肉,并且已经有些扩散的趋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能为你接骨,再除去腐肉,接下来再让大师看看吧。”那人忙不迭点头,口中道谢不止,黄清月拍拍那人肩膀,说:“有些疼,你忍着点。”然后示意沐宣帮助自己封闭了这个人的血脉和几根大筋,让此人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也不会因为疼痛滚动而影响自己下手的准确性。做完准备工作以后,黄清月用手中银质的小刀在那人腿上乌青处连下三刀,三股乌黑得有些发臭的血液顿时喷了出来。黄清月这三刀下得极其讲究,及不会伤到患者,又能最大程度放干净污血。等到污血已经不再流淌,黄清月用小刀划开此人腿上皮肤,再次观察了一下此人皮肤下肌肉的情况,然后用刀开始像片烤鸭一样,将已经腐坏到软体组织一片片片下来,从表皮到肌肉,从肌肉到筋膜,最后直至骨头方才停止。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沐宣简直看得目眩神迷、叹为观止,因为黄清月这一切做来显得那么自然流畅,好像很是随意,但是沐宣知道,这种举重若轻所代表的能力有多么强悍。首先就是准确,极致的准确,没有一刀是多余的,也就是说黄清月每一刀所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不需要过后补刀,而且无数刀下来,该剔除的坏死组织全部剔除,没有一点残留,同样,该保留的好的组织没有一点剔除,最大程度保证了患者生存的可能。其次就是流畅,好像这位黄公子前世是个外科圣手一样,对人体各种骨骼、肌肉、血管了如指掌,从观察片刻后开始动刀,中间再无一丝停留,不是胸有成竹,做不到这么流畅。最后就是黄清月用刀的手法……这手法看得沐宣汗如雨下,因为在沐宣看来,好几处地方都应该是无法下刀的死角,或者是为了剔除坏肉,不可避免要剔除一部分好肉,但是只见黄清月手中小刀刷刷刷闪了几闪,那些沐宣觉得的死结就不存在了,那把小刀在黄清月手中。简直就像是拥有了生命的精灵,在欢快的跳动。沐宣把这种情况放大来想,如果是运用到生死拼杀中,那黄清月想要杀了自己,不会比将手放到自己口袋里掏个东西更困难。尤其让人绝望的是,让你先做好一切防备,直到你认为绝无破绽后黄清月再动手,也就是一刀的事情,那些你心中笃定无疑的手段,就成了笑话……这种认知。让向来心智极其坚毅的沐宣,都几乎崩溃,要知道,黄清月可是还不到30岁啊,比沐宣的年纪小了一轮。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去掉了患者全部腐肉的黄清月,没有留意到一边沐宣的异样,继续全神贯注地将患者的腿骨拨正,然后由于当地的条件实在有限,只能将就着这样将患者的腿部包扎起来,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切削得大小合适、厚薄适中的路边树枝,手脚麻利的放于患者腿部两侧并使之紧密贴合。再用布条紧紧扎起来。做完一切后,黄清月示意沐宣解除了对患者的束缚,然后对患者说到:“朋友。我只能帮助你到这里了,其他就看大师的手段了。”那患者此时已经疼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了一地,身上就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但是还是以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黄清月,微微额首。双唇吃力的开合了一下,估计是想说点感激的话。但是被刚才那一番痛彻骨髓的疼痛耗尽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体力,到底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慈贞大师也帮助上一个难民扎好了针,从容的从那人身上取出针来。沐宣赶紧将此人抱起,轻轻放到慈贞大师面前。大师粗略检查了一下此人的情况,赞许地看了黄清月一眼,然后细心为此人把了下脉,表情微不可查的有些沉重起来,从怀中郑重取出一个古朴厚重的楠木盒,小心翼翼打开,露出其中大小不等、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七根金针。黄清月瞟了一眼那盒传说中的金针,竟不知不觉有些紧张,因为都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慈贞大师治疗过的患者简直不要太多,可是从来没有拿出过这盒金针,但是现在居然拿出来了,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患者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无以复加,慈贞大师都已经需要动用绝招了。 大师将金针取出以后,在患者大腿伤处前后两处各下了一针,然后在患者小腹和胸口各下了一针,然后示意黄清月将患者扶起来,在患者背后下了一针,接着~~~~~慈贞大师居然犹豫了起来。将针盒中剩余的两根针看了又看,许久后,才拿出其中最长的那一根,又在患者胸部和头部来回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在患者头部百会穴一针到底。 慈贞大师用一种特殊的节奏(估计是传说中的针法)拨弄着患者头部百会穴的那只金针,盏茶时间过后,将这根针一抽而出,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将患者全身的针全部取出。患者此时面色一阵赤红,然后慢慢颜色弱了下来,变得苍白的脸颊上一丝淡淡的红润。 大师在将针收起的时候,沐宣将患者轻抬到一边放下,此时这处地方已经放满了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患者,毕竟食物极其不充足,连饮水都少的可怜,药物更是想都不要想,患者想挺过来,还是要看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求生意志。 黄清月看着沐宣将那人抬离,目光随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移动,一时有些分神,耳边传来一声佛号轻宣:“阿弥陀佛。施主,用些干粮吧。”这是一个月来,慈贞大师首次主动开口对黄清月说话,搞得黄清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头来,黄清月看着慈贞大师呆呆地问:“大师是在和小可说话吗?”连慈贞大师这样的淡定面瘫,都不禁被黄清月这幅呆傻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微笑着点头道:“老衲就是在和施主说话。”边说着,边递过来一块杂粮饼。 黄清月随手接过饼子,继续将呆萌进行到底,面露羞涩的一笑,将杂粮饼放到唇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一边自认见多识广的慈贞大师只感觉一阵无力,于是不再言语,低下头只顾自己吃饼。说到这里,必须要感谢慈贞大师,因为托他老人家的福,黄清月等人才能在难民群中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东西,而不用害怕遭到难民的抢劫,也就是说,难民们看在慈贞大师的面子上,可以放弃他们视为生命的粮食~~~~~~~~什么叫德高望重,这就是!(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八章 黄清月坐在慈贞大师身边小口小口啃着杂粮饼,本想找个话题和慈贞大师搭上话,然后才好进一步交谈。但是看见慈贞大师吃个饼子那种专注的神态,仿佛手中是什么绝世好食,再想想佛家戒律中好像有进餐时不得交谈这么一条,为了避免自讨没趣,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的躁动。待到一张饼吃完,那边慈贞大师由于食量不大,半张饼就吃饱了,此时已经提着水袋,小口小口的喝起水来。不过慈贞大师小口喝水到不是因为和黄清月一个理由,主要是水资源此时也属于极端匮乏资源,喝上几小口润润嗓子也就行了,豪饮就是浪费了……至少慈贞大师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黄清月等到慈贞大师水也喝完以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到:“大师,你觉得那个病人能活下来吗?”慈贞大师将目光看向刚才被金针扎过到那个患者,嘴中说到:“阿弥陀佛!那位施主本身元气大损,刚才你施以手术之时尽管已经尽量避免了对他身体再次造成伤害,但是毕竟还是又损失了太多的鲜血。此处又没有生肌活血的药物,更不要提补充元气了,所以在老衲看来,此人前景很是不妙啊。” 黄清月有些惊讶了,问:“那大师为何还要施以绝技呢?” 慈贞大师眼中浮现悲悯,语气略微低沉,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任一条生命消逝在我面前。在现阶段来说,我唯一的手段,就是激起那位施主全部的潜能,如果抗过去了。将来虽然不免身体虚弱,但总算是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如果抗不过去……就看天意吧!” 大师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说到那么感人肺腑的话语时,语气都是淡淡的。既不激越,也不铿锵,平淡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黄清月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再怀疑慈贞大师是不是别有用心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对面确实坐着一个高尚的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这个天下。只有还存在着这样的人,才有希望,才能在漆黑的世间保有一摸亮色。黄清月自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到这么纯粹、这么干净,但是并不妨碍黄清月对这样的人抱有极大的敬意。这种敬意以至于让黄清月很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慈贞大师一起去完成他的理想。但是转念一想。又只能无奈的作罢,因为像慈贞大师这种无欲无求的人,给与他任何东西都会显得庸俗,给一件高尚的事情蒙上低级的外衣,更不要说慈贞大师肯定不会接受。如果是将自己留下,又是黄清月一定无法接受的,因为黄清月这辈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他报偿一生。说起来。别说是这辈子了,就连下辈子,黄清月都已经许给了别人。 一想到这些。黄清月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一时之间也失去了交谈的*,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倪菲菲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出去喝酒吗?还是保持着颠倒的作息时间以至于总是无精打采吗?没人在一边提醒她,会不会变本加厉呢?”黄清月如是想到:“叶菲儿呢?李家对他好不好?唐家在接下来的大潮中做好了准备吗?”远在异世的倪菲菲黄清月一时之间也够不着,黄清月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但是对于能够着的叶菲儿。黄清月心中充满了担忧。七大家构建的社会体系即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这股力量之强大。绝对是摧枯拉朽的,叶菲儿娘家和夫家都作为七大家的一员。必将受到残酷的打击,这个外刚内柔的小小女子,能挺过来吗? 一声“施主”猛的将黄清月从浮想联翩中拉了出来,回首看去,是慈贞大师那双平静的双眼。望着这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睛,黄清月翻腾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慈贞大师等到黄清月平静以后,开口说:“施主,你心事太重,若不得排解,恐日久伤身啊。”黄清月苦笑一下,说:“小可姓黄名清月,大师直呼小可贱名便是。”顿了顿,说:“至于心事嘛……哎,那是小可一大心结,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慈贞大师不以为然,继续说到:“当放手时需放手,施主何苦为难自己呢?”黄清月摇摇头,悠悠一叹,说:“我明白的,都明白。但是放不下啊……我宁愿抱着它死去,也不想使自己生命不完整。”这句话一出口,慈贞大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是啊,人若是不知道,你可以使他知道,然后让人认识到错误所在,从而改正;人若是知道,就是不做改变,你如之奈何? 黄清月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说:“大师,小可有一事不明,希望大师解惑。” “阿弥陀佛,施主请说。” “大师在此地救死扶伤,在小可看来其实用处不大。没有住够的粮食、饮水,药材更是一点儿没有。大师现在救下的人不需要多久还是会走上死路。如果能让这些人彻底摆脱现在的命运,我还能想通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是面对必然无法改变的命运,大师你的一番作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慈贞大师微微笑了起来,喝了口水,说:“施主此言差矣。老衲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搏名于天下,自然无需去考虑这些人将来会不会生存下去。老衲唯求心安而已。”看见黄清月继续茫然的眼神,慈贞大师继续说:“本门所修炼的法门,务求心无杂念,明晰如水,透彻始终,于内心所感更是绝对不能违背,否则必定功法自消,重坠轮回。而恰巧老衲习得一手好针术,看见这许多绝望之人,在痛苦中哀嚎等死。心中便极是不安。一旦动了这样的心念,也就只好勉为其难支撑下去。等到老衲无以为继,或者这场天灾结束,老衲心中安宁下来,就将返回山门。心之所安。于身后事并无挂念。” 这下黄清月听懂了慈贞大师的话,但是一点儿都没有疑惑得解的快感,反而更加疑惑。因为在黄清月看来,佛家讲究的是入世,就是要在凡尘中普度众生,不然如何能将民众都往那西方极乐世界。或者东方琉璃净土引导?修的是轮回。这慈贞大师所说所言,却是一派道家口吻,完全是在为自己的个人修行所做的努力。道家就是讲究清静无为,修炼己身,以求一朝超脱。白日飞升,修的是现在。然而不等黄清月继续发问,慈贞大师又继续忙碌起来,黄清月知道慈贞大师一旦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就极是专注,于是只好将疑问埋在心中,于一旁帮起忙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期间那位由黄清月亲手救治的病人并没有发生奇迹。还是于两天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人死的时候黄清月就在身边,亲眼看见他并不如何挣扎,眼神也没有对生的怀念。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了看黄清月。那种目光复杂到黄清月完全领会不了其中的含义,包含的感*彩太过于丰富了,以至于黄清月心中想到一句著名的台词:“大哥,请说中文好吗?我看不懂啊。”还没等黄清月心中吐槽完毕,那人就死了,只剩下一双渐渐无神的双眼直愣愣看着天空。最后定格在一摸讥讽地微笑上。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黄清月亲手救治过的原因吧,他死后黄清月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那最后的一摸讥笑深深刻画在黄清月心中。一有空闲黄清月就忍不住想:“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生前有过怎样的故事?死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到死都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死亡对他来说估计是种解脱吧。那他又讥笑什么呢?笑我?笑世间?还是笑他自己?”而且黄清月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的死去。会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搅动自己的心灵。 就在黄清月发呆的时候,沐宣轻轻来到黄清月身边,说:“大师找黄公子,说是有话要说。” 黄清月点点头,起身走到慈贞大师身边。大师此时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静静地坐在一方平整的砂石上,黄昏时分的晚霞一片金灿灿,撒在慈贞大师身上,竟在这种平静之中,增添了神圣的味道。 慈贞大师平静地看着黄清月走来,平静地看着黄清月施礼,再平静的回了黄清月一礼,最后还是平静的示意沐宣等人暂时离开,让他和黄清月单独谈谈。此时慈贞大师所休息的所在本来就很僻静,随着沐宣等人的离开,周围一下彻底安静下来。慈贞大师宣声佛号,说:“黄施主,老衲在此间已经完成了使命,剩下的不再是人力可以左右了。明天日出,老衲就将再次前往下一个难民聚集之地。缘起则聚、缘尽则散,你我缘分已尽,今后恐怕不会再有相见之时。既然相逢便属有缘,那么施主还有什么需要老衲帮忙的吗?。” 黄清月此时回想起这一个多月和慈贞大师在一起的经历,一时有些唏嘘,突然之间就不想再虚言以对,于是开门见山对慈贞大师说:“实不相瞒,我等一行人确实是有求于大师,那位女子并不是舍妹,也没有病患,她叫杨薇,是‘神威镖局’总镖头田通之义女,我也是‘神威镖局’客卿。之前谎言相戏,实在是不得已,还望大师海涵。” 慈贞大师早就看出来这行人别有目的,只是通过一段时间观察,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于是准备看看情况完成他们的心愿。此时听说是“神威镖局”来人而且还是高层,顿时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微笑,说:“原来如此。老衲屡受‘神威镖局’相助,出家人又身无长物,只能尽力一言,以解施主之惑了。”黄清月口中连连客气,心中却道:“结一善缘确是多么的重要啊。果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幸亏我是‘神威镖局’的人,要是我说我代表‘万邪洞’来的。估计对面这个老和尚打死都不会开口了。可见名声确是是太重要了。” 按下心中的喜悦,黄清月向慈贞大师详细描述了自己的状况,然后用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眼光,巴巴的看着慈贞大师。连手心中都开始出汗都浑然不觉,可见黄清月一直以来的满不在乎都是装出来的。 慈贞大师沉吟片刻后,一开口,就让黄清月犹如兜头一盆凉水,因为慈贞大师只说了八个字:“这件事,我解决不了。”就在黄清月连自杀的心都有了的时候。慈贞大师又说:“但是,我有一个思路。”黄清月对这种大喘气般的说话方式,既恨又爱。 黄清月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大起大落的心情,先没有急着去为这个思路是什么。而是问到:“大师,恕小子愚钝,生怕理解不了你等会儿要说什么。所以,咱们能从头说吗?” 慈贞大师宽厚的一笑,说:“有何不可,只要施主不嫌老衲啰嗦。” 黄清月连忙表态:“不嫌,不嫌。大师慢慢说。” 慈贞大师略微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阿弥陀佛,这要从本门的起初开始说起了。事关本门一些隐秘,老衲在有些地方会言语不详。还望施主海涵。”见到黄清月表示没有关系,慈贞大师才继续说到:“本门始祖本是一佛门沙弥,从小被一扫地老僧收养,一直在寺庙里生活到了二十多岁。其间少有娱乐,只有满院的经文陪伴着他。好在始祖天性聪慧,年纪不大就将那些经文记得七七八八。由于扫地僧在始祖不到十岁就圆寂。寺院中再无一人关心他,和他说话。虽然还不至于被排挤至饿死,但是也养成了始祖内向木讷的性格。” “由于寺中主持不善经营。寺院本身也不处于名山大川,所以渐渐香火断绝,寺中僧人只能纷纷离去。没有办法,二十几岁的始祖只能独自下山,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繁华世界。但是始祖看见的不是尘世间浮生若梦的奇致景象,而是民众背后的心酸挣扎。始祖开始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民众脱离苦海,但是那时的始祖除了一肚子经文,其他一概不知。在尘世间飘离了十年,随着对世间的日渐了解,再来对照以前所学的经文,始祖发现已经不可能解救民众于苦海,于是逐渐死心,只能麻木地在尘世间随波逐流,内心深处的理想只能偶尔在梦中出现,而且频率也越来越低。” 慈贞大师说到这里语气唏嘘起来:“然后中间出了一些变数,使本门始祖放弃了麻木的生活,从沉沦的泥潭中挣脱了出来。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过后的几年中,始祖足迹遍及天下,始终在寻找着自己的路。也算天可怜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始祖救了一个险些被野兽吃掉的和尚,于是跟随那和尚回到他所在的另一座寺庙里。”说到这里,慈贞大师有些感慨地对黄清月说:“你完全无法想象,本门的前身,就是在不到三间茅草房,连大雄宝殿里的佛陀泥像都垮了半边的地方,以及一个中年和尚,还有一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年和尚两人之间建立起来的。一切的起源,也处于一场意外。” 原来是那位始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在此处落脚,就不会放任着自己处于如此破败的地方。好在这座破落到不行的庙宇处于大山之中,庙中工具也还算齐全,于是那位始祖绝顶自己动手,对庙宇进行修缮。这一念改变了那位始祖的命运,也改变了周边百姓的命运,推而广之,更是即将改变黄清月的命运。 因为在修缮的过程中,那位始祖发现了一摞兽皮,以及一些钱财。兽皮上写满了文字,经过始祖的辨认,是道家的一些修炼法门;那些钱财也不多,但是足够那位始祖和那个瘸腿老僧节俭生活数年。那位始祖实在是应该感谢自己漂泊十几年的生活,才增长了自己的见识,至少除了佛门经文上的字迹以外,又认识了很大一部分其他的字,毕竟熟读经文不代表你就是识字,因为那些经文是始祖硬生生背下来的,没有人指着其中一个个字迹教授始祖每个字该怎么读,代表什么意思,他也只是以前通过其他僧人的嘴中,了解了那些经文的大概意思。还要感激那位瘸腿的僧人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不然如果被他发现了那些道家法门,因为他的不识字,说不定就将那些兽皮拿去换钱了,因为那些兽皮上的字迹,竟然是用烫金的方法烫在兽皮上的~~~~~~~~也就是说,那些字很值钱。(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九章 随着慈贞大师毫不渲染,平静讲来,黄清月脑海中自然脑补出一幅幅画面。那位始祖多亏了清静木讷的本性,才能在接下来枯燥乏味的对比选择工作中坚持了下来。要知道这位始祖本来除了一肚子佛经以外,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可以拿出来,和兽皮上所书的内容进行比对了。但是想想,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始祖在最开始才能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只是最纯粹的将佛家和道家在精神力范畴中相同的、不同的,纷纷寻找出来,相同的记录在一旁,不同的再来相互印证,然后将印证的结果也记录下来。 将一切理出了头绪,就耗费了那位始祖一年多的时间,不过一切幸苦都没有白费,这个用最笨的办法整理出的记录,就理论而言,先天就具备了可修炼性。而且那位始祖在这一年多心无旁骛的整理和记录中,又变相的将心中所知和所学梳理了一遍,整个人在木讷的外表下,隐隐透露出一种异样的神光。 此时抛去一切浮华急躁的始祖,已经不再老想着解救万民于苦难之间,而是意识到了,必须先努力的提升自己的软硬实力,只能当你本身强大了,才能再谈其他。回想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强烈的紧迫感和使命感,让那位始祖决定不再等待,而是开始修炼起来。 有这么一些人,把他放在平常的日子里和事件中,根本感觉不出来他有任何的与众不同,但是把他放到一些特定的场合或者事件中,他将放射出惊人的能量。那位始祖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当然,你也可以把他叫做深具佛缘。四十多岁的人了,修炼起来竟然一日千里。这里不是指的武学或者什么具体的能力,而是专指境界,一种高于众多技能之上的。玄之又玄的境界。 到了这个时候,那位始祖虽然自己也算有所成就,但是对于自己的理想还是于事无补,仍然没能想到一个达成自己理想的途径。本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原则,始祖开始离开寺庙。在周边一边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边用自己所掌握的本领尽力帮助底层的民众。 又是几年过去了,这个和尚已经成为这一带有名的救苦救难活菩萨,但是这位菩萨一个同志没找到,有天赋又过不下去的孩童到是找到八个。统统都收做徒弟。不得不说始祖自己创造的功法很有些玄之又玄的能力,这八个孩子都各自将这种本事发扬光大,又创造出各自不同的领域,而且这八个孩子个个老实本分,纷纷继承了始祖的理念,至少也没有人动过靠着这些本事为自己谋私利的念头,这就是后来寺庙中形成的八脉。 始祖死后,这八个孩子已经都到了中年。推举出年纪最长、跟随在始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人为寺庙主持。由于都过于老实,也谈不上什么管理,还是过着和最初一样的日子。靠着周边群众的布施度日,自己也尽力帮助他们,还有就是找同志,或者比照着自己的样子找徒弟。如果一切就这样下去,估计时间不长这帮人就会烟消云散,因为如此松散的一个团体。是很难存活的。好在第三代时,一个看破红尘的失意书生来到这个比较偏僻的寺庙剃度出了家。有感于这群人高尚的目的,运用自己的智谋。将这群人以种种手段捏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杜绝了消散的可能。然后改良了始祖的功法,使之具有普及性。从此,进入了良性循环的快车道。 不过说起来,成也那位始祖,但是败也那位始祖。由于在他那个时期形成的习惯,这个寺庙中所有传人,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各个老实又没有野心。所以这所寺庙几乎成为了一处各种理论的研究院,所有和尚除了在有需要的时候外出帮助世人以外,就是埋头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且涉猎极广,只要是对民生有帮助的,他们都研究。从农作物的栽培管理,到牲口的病害防治,从对气候环境的研究到对人体潜能的开发,只有你想不到的。 也是在这一时期,这群和尚发现,经过那那部始祖制订、三祖改良的功法,越到后期能力越突出,对于精神力和脑域的开发越来越明显。但是到有所成时,都几乎各个垂垂老矣,显然急需继续改良。不过这难不倒一群研究狂人,他们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一个公关小组,两年之内就攻克了这个难题,办法就是将一群六岁以下已经识字,并且极具天赋的孩童,单独关在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里,不让其接触外人,开始独自修炼,时间长达十年之久,期间要保持空间中根据那些孩子不同的程度,反复播放一些特殊节奏或者旋律的音节,再在饮食中辅以一些特殊的药物,只要这个孩子心志足够坚定,那么一般来说,都能在三十岁之前,达到他们的前辈们六七十岁才能达到的程度。 好在这是一群淡泊名利,老实木讷的和尚,不然放大了说是天下,往小了说是江湖,早就被这群人搅得一塌糊涂了。就这样那些寺庙中掌握话语权的和尚还不放心,在反复强调收取传人时品德的重要性的同时,还在培养传人的始终,都贯穿着近似于洗脑般的思想品质教育。也许是这套防范措施确实有效,或者是这个寺庙确实被佛陀庇护着,反正迄今为止,没有出现过败类。如此种种,在保证寺庙良性发展的同时,也限制了寺庙的扩张。在寺庙最鼎盛的时期,其人数也没超出过一百人……当然了,天赋极佳又老实本分的传人太难找也是个理由,毕竟这样的人属于精英而不是路边的大白菜。 说到这里,黄清月才有些明白了,一个是为什么慈贞大师作为和尚。修习的功法却这么另类,原来人家是佛道双修,自然要有别于一般的寺庙和尚。另一个就是为什么慈贞大师说帮不上忙,人家从小关黑屋子成长起来的,现在你黄清月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自然不再适用于这种修炼的方式,就算在那位始祖最初的功法中,有其他的修炼方式,这也属于人家的镇寺之宝,岂能轻易外传。 不过黄清月到还是比较乐观,毕竟人家慈贞大师是有德高僧。说了有个思路就一定会有思路,这就叫品牌效应。于是黄清月巴巴地看着慈贞大师,期待着那个能救人于水火的思路到底是什么。 慈贞大师在将前因大略讲述以后,也没有再吊黄清月的胃口,直接对黄清月说:“老衲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修炼本门功法也有一个甲子。虽然老衲不能算作本门中的佼佼者,但是也算中上。以老衲看来,黄施主的境界修为比老衲只高不低,所以施主你以此来问老衲,却是问道于盲了。就算老衲能够做主将本门至宝传下,估计意义也不大。” “至于施主你刚才所讲到的精神力根基不稳,以至于出现疑似伤痕的痕迹,过后慢慢消逝。老衲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诉施主。只要能察觉到精神力海的存在,就是精神力境界小成才会出现的情况。达到小成境界以后,精神世界根基稳固。并不存在会因为过度使用而崩溃的危险。”慈贞大师慢悠悠地说。 黄清月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禁不住长舒一口气。那种头上时时刻刻悬吊着利剑的压力,一般人是无从理会的,一旦听说不用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黄清月激动地几乎落泪。 慈贞大师继续说:“按说到了精神境界小成后,还是有一些禁忌的。因为如果受到外力极其强大的冲击,还是会导致精神海的毁灭。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毁灭都是日积月累后导致的。但是以施主的情况来看,可能是你的先天条件实在太好。精神力居然自带着治愈的功能。也就意味着施主只要不是一次性将精神海碰个粉碎,都能慢慢恢复过来,时间早晚而已。”说罢羡慕不已地连连摇头道:“得天独厚……实在是得天独厚啊!” 黄清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幸福来得也未免太突然了点。然而慈贞大师迎着黄清月将信将疑的眼神,肯定地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本门中所修持的法门众多,老衲虽然说选择的是治病救人,但也是有修持技击之道的同门的。虽说不以杀人为目的,该具备的眼光还是有的。老衲耳濡目染多年,这点问题还不至于看错。” 一种莫名的惊喜萦绕着黄清月,使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黄清月几乎要痛快地高声大笑起来。慈贞大师却已经起身,来到黄清月面前,用手轻拍黄清月肩膀,说:“老衲与施主即将分别,临别之际有一语赠予施主,还望施主不嫌老衲突兀。” 黄清月立马表态:“大师但讲无妨,小子定当尽力做到。” 慈贞大师欣慰地点点头,说:“上天既然如此厚待施主,还望施主不要辜负上天一番美意。想我始祖不过中人之姿,就能因为信念不灭,而创造出一门全新的功法,施主先天高于常人太多,估计只能自己摸索一条适于自己的道路了,道法天、天法地、地法人、人法万物。万道殊途而同归,我行针治病是救人,习练技击之技也可救人。还望施主坚守本心,时时以天下苍生为重,切记!切记!” 黄清月慎重地点头应下,突然向慈贞大师问到:“大师如此厚待小子,就不怕所托非人?” 慈贞大师笃定地笑到:“老衲与施主都是修的心,如果施主能骗过自己的心去,那也是天意如此。阿弥陀佛,老衲要休息了,施主自便吧。” 慈贞大师说罢双目微颌,双手自然搭在膝头,入定去了。黄清月只好忍住对那个“自己也是修心”的疑惑,知道再问慈贞大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安慰自己说:“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打机锋了。时候不到,你就是领会不了……罢了。能得到这许多的启示,就该知足了。”想到这里,黄清月恭敬地对闭目入定的慈贞大师深施一礼,然后轻手轻脚慢慢离开。 第二天,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这片大地。慈贞大师已经结束了潦草的洗漱过程,最后回过头来,向早已站在路边做恭送状的黄清月等人点头示意,最后向黄清月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大步离去。沐宣手下人自动出列两人,向沐宣行了个坚定有力的拱手礼。在沐宣点头后,也转身快步追上了慈贞大师离去的身影。 那边慈贞大师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杨薇就悄悄摸了过来,凑到黄清月身边,几乎咬着耳朵问黄清月到:“老和尚都对你说什么了?” 黄清月听见杨薇直接叫慈贞大师“老和尚”。禁不住满头的黑线,左顾右盼一番,发现只有沐宣在一边目不斜视盯着天边,但是耳朵直愣愣朝这边竖着,其他各色人等都没有对这边表现出丝毫的关注,发呆的发呆,漫无目的四处晃荡的晃荡,在地上哀嚎等死的等死。 黄清月收回目光。有些无奈地对杨薇说:“杨姑娘,你行行好吧,算我求你了。慈贞大师在这些难民中间。可是万家生佛般的人物,你就不怕这些人听见你如此不敬,把你活活撕了?” 杨薇听见黄清月这样说,脸色也是一变,但是嘴中犹自不肯认输,嘴硬道:“就凭他们?你会不会太高估那个老~~~~~大师的影响力了?” 着话一出口。黄清月就暗自好笑,心说:“你要是不怕。改什么口啊?”那边沐宣却没有忍住,脸涨地通红。口中憋出一阵怪声。当然了,这自然引来杨大小姐一阵白眼。 黄清月看杨薇心中其实怕了,但是还是生怕杨薇叫“老和尚”、“老和尚”的一时改不了口,还是决定敲打一下杨薇,于是说:“我们且不去说这样的一个人,独自做着这样的一件事,本身就堪称伟大,足以得到我们足够的尊敬。只说他在这片地方强大的影响力,简直到了一目了然的地步。你也亲眼看见过这些灾民,为了能够继续生存的一口吃的,都能做出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这些汇集在慈贞大师身边的人呢?虽然眼神中还是一样的麻木绝望,但是居然已经有了些神采,还能够做到对我们进食视而不见。好吧,你也可以理解为当着慈贞大师这样的救命恩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那么你知道吗,离开这里狭小的范围,只要是“神威镖局”用来给慈贞大师运送口粮的快骑,将那些口粮用红布包了,挂在马头,就能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慈贞大师身边~~~~~~~~一路上路过这么多难民,这么多不同的势力,只需要单人单骑,就能安然无恙~~~~~~你能想象这需要多大的影响力和认同感吗?” 杨薇听着听着,忍不住冷汗直流,开始为自己的孟浪感到深深的后悔。沐宣见杨薇已经有了悔意,又怕她恼羞成怒,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问黄清月:“大师已经走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黄公子,你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吗?” 一见开始说正事了,杨薇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发生转移,立马急切地目视黄清月。黄清月轻松地笑了起来,决定卖个关子,轻轻说:“可以说是解决了~~~~~”看见杨薇好看的眼睛露出喜色,微微眯了起来,才又接着说:“也可以说是没有解决。” 然后不等杨薇发作,马上接到:“出来也这么久了,我们回吧。此处没了慈贞大师,谁也不敢保证不出变故。还是尽早赶回去,有什么话路上说。” 这番话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于是大家不再耽搁,草草用过些干粮,便飞奔而去。其间杨薇和沐宣还想让黄清月继续坐回轮椅,但是黄清月说什么都不愿意了,开玩笑呢,好不容易不用再克制自己了,不小小放纵一把,如何对得起自己压抑已久的心灵。只剩下沐宣觉得这样独一无二、精工细作的轮椅实在不该随便舍弃了,于是不顾自己手下哀怨的眼神,让剩下两人抗了,一行人纵身出发。 这一跑起来,黄清月可算是撒了欢了,一路上纵跳奔跑不停,不停地卖弄着自己非人的身法。杨薇沐宣等人只能看见一道道虚影和残影,围绕着众人此生彼灭,身体快速穿过空气所引起的风压,吹得沐宣等人衣襟猎猎作响。当然了,也不能怪黄清月只在杨薇等人身边卖弄,而是因为黄清月如果不绕着杨薇等人撒欢儿的话,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好吧,黄清月不认识路。直到被黄清月卷起的尘土弄地没头没脸的杨薇实在忍无可忍,狠狠教训了黄清月一番,才让这个大男孩儿老实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六十章 遭到杨薇怒斥的黄清月,耷拉着脑袋赶了一段路,感觉有些实在无聊,不由得建议大家加快速度。沐宣等人也是离家许久,早已归心似箭,互相之间眼神一交流,同意了黄清月的提议,于是渐渐加快了脚步。 这一加快,就看出来众人之间的区别。杨薇、沐宣速度加快了一半,尚能行云流水、游刃有余,脸不红心不跳;而沐宣手下两个健足却有些吃力,为了跟上首领的脚步,憋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盏茶时间过后,这两人脸色憋得紫红,浑身淌汗,却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杨薇、沐宣为了照顾手下,彼此眼神一对,很有默契地逐渐放慢了脚步,却是为了让手下能够跟上,但是这边黄清月刚刚跑出些感觉,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到刚才那种说慢不慢、说快不快的状态。于是闪身来到那两人身后,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将手搭在他们腰间,轻轻提着他们的腰带,长啸一声,带着这两人朝前飞纵而出,转眼间便超过杨薇和沐宣。那两个健足何曾感受过这样的速度,只觉得周边的景物飞速的倒退,耳边全是呼啸地风声,不由得心慌气喘,感到阵阵眩晕。 黄清月感觉到了两人的状态不好,于是低声安慰到:“不要紧张,放松身体和心灵,感受我迈步的节奏,努力和我同步。” 那两人也算有些天赋的,闻言渐渐调整呼吸,将一颗“咚咚”乱跳的心脏努力平静下来,然后身体不再用力,而是借着黄清月的力量去感受那节奏。一番作为下来,虽然还不能完全跟上黄清月的步伐节奏。但是本身的感觉却好了很多。 那边杨薇和沐宣也是要强之人,如果说黄清月自己孤身一人,将他们甩出老远。那就纯属正常,心中也不会生出一争的念头。但是现在看见黄清月带着两个各方面比自己远远不如的二流高手。却能极速若斯,心中顿感不平。于是两人也不搭话,只是将功力运用到脚下,埋头一阵急追,速度却又比前面快了一半。 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疾行了一个时辰。黄清月看似仍然不紧不慢,却始终跑在杨薇、沐宣前面,而杨薇和沐宣却已经浑身汗如雨下。周身冒出阵阵白烟,面色也已经泛红,只是呼吸还算平稳,仍然能保持住各自的节奏。其实要说黄清月本来不该如此轻松的,毕竟带着两个人,还能游刃有余地完胜一流高段,实在是不该如此自如的。只不过黄清月在提纵之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取巧的方式,那就是利用空气的动力。 说起来也不复杂,前世学过物力的中学生都知道。空气是有阻力的,那么流线型就是减少空气阻力的最佳方式。而黄清月所身负的心念力又是最能灵活自如的改变形态的一种能力,于是黄清月试探着在身前用心念力形成一个流线型的力场。于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阻力骤然一空,好处显而易见。就这样顶着一个流线型罩子跑了一段路之后,黄清月又有些不满足了,脑海中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还能不能再做得好一点呢?前世中各种飞行器的理论能不能也借鉴一下呢?” 想到就做,黄清月永远不缺乏尝试的勇气和耐心,何况慈贞大师关于精神力的一番论述,也给了黄清月全力尝试的保障。于是黄清月尝试着将心念力力场的外部轮廓进行各种改变,渐渐向飞机的机身造型靠拢,身形起落之间两翼的形状再进行各种微调。逐渐抓住了身形滞空的诀窍,速度越发急速起来。但是还不完美。转向还不算游刃有余。于是跑发了性质的黄清月一不做,二不休。连尾翼都带上了,在经过了几次有些略感狼狈的转折之后,也稳定了下来。 此时黄清月心情大好,看看身后的杨薇、沐宣已经开始吃力,再看看天色已经过午,于是招呼众人停下,用了些干粮,默默休息起来。其实说起来,也只有黄清月是在真正休息,杨薇他们却是在打坐调息,以弥补刚才那番全力疾行所产生的损耗。小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沐宣率先睁开了眼睛,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结束了周天搬运,随即起身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继续赶路。 在众人调息的档口,黄清月也没有闲着,而是继续思索着对力场形态的改变,以提高自己的速度,灵活度以及节约心念力的消耗,并且又是小有所得。至少黄清月想到了,可以用自己极端灵敏的感知,来察觉前方和周边气流的变化,再调整自己所形成力场的形态,以此借助空气的动力。进而又想到,可以在自己心念力力场的尾部做一些必要的布置,以使空气在尾部所形成的气流能对身后的众人形成一种托举、牵引的力量,来提高队伍整体的速度。 于是在下午一开始的时候,黄清月就全力摸索,并渐渐找到了诀窍,队伍的前进速度又得到一个明显的提升。然而杨薇和沐宣对这种速度的提升是没有察觉的,或者说对这种速度的提升没有明显的概念。本着共同提高、共同进步的原则,黄清月逐渐放慢了速度,在杨薇等人惊讶的同时,提醒他们说:“注意看我的步伐,我的姿态,以及我的节奏。如果还有余力,留意一下周边空气的变化。如果你们能看懂了,并且想明白了,对你们的身法将有个显著地提高。” 好在黄清月一行人其实也不赶时间,所以黄清月不急着全力赶路,于是干脆放慢了速度,让杨薇和沐宣等人有机会慢慢体会这种感觉。 要说杨薇和沐宣的天赋确实是极好的,本来黄清月觉得他们要能领会到姿态和节奏对提纵的帮助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没想到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沐宣就率先找到了其中的窍门,紧接着杨薇也琢磨出了门道,只剩下两个健足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由于一整天歇尽所能的奔跑、跳跃。以至于到了晚上露营的时候,一行人除了黄清月,都几乎累趴在地上。就连被黄清月帮带着赶路的两位健足。也几乎达到了自己的极限,要知道。黄清月只是帮助他们跃得更高,迈得更远,但是并不是将他们扛在身上,所以还是需要他们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踩在地上,并且借力发力的。 看着歪七倒八躺了一地的众人,连一贯在乎形象的杨薇杨美女,都已经没精力再估计自己的面子问题了。可见众人确实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此时实在是不堪压榨,再加上黄清月对自己一时兴起,带着众人陪自己一起做实验,而导致众人几乎脱力,黄清月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于是黄清月大度的表示:“你们歇着,我去给大家找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一个月来众人都啃着干粮饼子,嘴中早已淡出鸟来,此时听闻能有肉吃。那是相当的激动~~~~~连淡定自若的沐宣,都禁不住咽了几口唾沫。不过黄清月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先在周围收集了一些干枯的树枝。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等到沐宣和杨薇略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具备一定的自保实力以后,才悄无声息地隐没于林中。 黄清月独自一人在远离大路的偏僻寂静的林中轻手轻脚地走了大概有一袋烟功夫,都没能发现飞禽走兽的身影,也没能看见明显的痕迹,不由得感慨道:“我说呢!那些个难民为什么不捕捉野味充饥,感情都已经被捉了个干净。”不过说归说,黄清月打心眼儿里不相信那些灾民能够将这么大一座山里的野兽都打没了。肯定能剩下一些极其难以捕获的野味。“再难捕获的野味,也只是野味!”黄清月在心中说。对自己的感知和身法,黄清月还是抱有极度自信的。 于是黄清月不再盲目的奔波。而是沉下心来,调动自己过人的眼力,开始仔细观察地面上的一切蛛丝马迹~~~~~~~~地面上一个浅浅的塌陷,疑似某种体形中等的动物的脚印~~~~~~~一颗树上靠近中间部分的树皮又被抓挠过后的痕迹,痕迹印刻很深,证明爪子很锋利,嗯!中等大小的猛兽~~~~~~~~~地面上的枯草只有几根被轻轻地折断,其他地方毫发无损,嗯!说明这种动物很灵活,体态很轻盈~~~~~~~~直到十几分钟后,黄清月怒骂着放弃了继续观察这一努力。得出这么多的结论看似收获颇多,其实毫无用处,没有经验作为指引,再多的线索也不能指导你得出有用的结论。具体到此时黄清月身上,就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动物,这种动物的习性如何,更不知道这种动物什么时候经过的这里,又向什么方向去了。“没有哪种能力是万能的,”黄清月只能自嘲着想:“强大如心念力,也有他的局限性啊!看来这一天来的盲目乐观确实有些可笑了。”好在黄清月是个容易接受批评意见的人,哪怕是自己内心的批评也心平气和的默认下来,继而恢复了淡定的心情。 认命的黄清月正准备转身往回走,耳中仿佛听到一声不同寻常的声响。黄清月没有认为那是自己的幻听,而是调动自己的全部感知,如同潮水般向四周发散出去,顿时整个世界的分毫变化在黄清月脑海中清晰反射。默默站立十几息时间,黄清月将头转向大山的更深处,同时收拢散布于四周的感知力,朝那更深处笔直投射过去。少顷,一丝微笑在黄清月嘴边绽放,于是黄清月不再停留,鬼魅般朝那里奔去,在心念力力场的帮助下,连身体划过空气的声音都几乎微不可闻。 向前疾行数里,黄清月一闪身来到一颗树后,将身形隐藏起来,然后才将头悄悄探了出去,只见黑暗中的一小块洼地上,两只动物正在紧张地对峙。凭借过人的目力,于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环境,黄清月还是清楚地看清了这两种动物的样子。 其中一只是一条蛇,长有丈于,粗如手臂,其头扁而尖。周身鳞片色彩鲜艳,只于脖颈七寸处有三道金色环状花纹,此时正盘成蛇阵。将头高高扬起,小而冷漠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动物。而且细心的黄清月还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从这条蛇吞吐蛇信这一过程中,时不时会有一两滴唾液滴落到地面,然后就伴随着“哧哧”的响声,腾起一小股青烟。“这条蛇可太tm毒了。”黄清月心中骂娘,随即有些疑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环蛇?不过没听说有这么大的金环蛇啊~~~~~~而且~~~~~~~有不冬眠的金环蛇吗?这还不到冷血动物结束冬眠的时候啊。”最终黄清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纳到“异种生物”的范畴。 另外一边的生物相对来说,就可爱多了。一身亮银色的毛皮,尾巴长而且蓬松。体形像是未成年的狐狸,但是又比狐狸可爱,具体来说就是脸更小,鼻子更短,而眼睛更大。这个黄清月可就认识了,应该是一只貂。此时这只貂四肢抓地,背脊拱起,尾巴斜斜竖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看着对面的异种蛇,微微张开的嘴中发出阵阵低吼。 双方没有对峙多久。就由异种蛇率先打破了沉默,展开了攻击。只见异种蛇盘在蛇阵中的头,如闪电般探出。张嘴露牙,向那只貂狠狠咬去。“好快!!”黄清月心中暗惊:“这一击的速度不下于一流巅峰的速度了。”然而那只貂更是不愧让异种蛇戒备若斯的物种,向旁边轻轻一跃,躲开锋芒,身躯尚在空中,就回身一抓,锋利的指甲划破异种蛇的鳞片,惊得异种蛇用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只在地上留下几片掉落的蛇鳞。空气中传来金铁摩擦的声响也向黄清月证明了此蛇的防御之高。和此貂的爪子之利。而那只貂在空中做完这一切,一拧身落回原地。继续弓身向异种蛇轻声咆哮,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然而那异种蛇的能力不止于此,刚才那番显然只是试探,在吃了个暗亏以后,异种蛇攻击起来越发的小心谨慎,速度上也快了三分。那貂儿也不是易与之辈,身形比异种蛇还要快上一分,总是后发而先至,将异种蛇的攻击纷纷化解,时不时还能抓到异种蛇一把,但是异种蛇物理防御实在太高,看起来鳞片纷飞,却始终没受到致命的伤害~~~~~~别说致命的伤害了,连血都不见流出一滴。好景不长,那貂儿渐渐漏出了疲态,慢慢处于下风,纵跳之间也不再宛若天成,透露出一种凝滞感。 起初黄清月很是奇怪,按理说,那貂儿本应该仗着更快的速度,游走于异种蛇周边,然后积小伤换大伤,拖都能拖死异种蛇,何苦放弃自己的长处不用,却偏偏要在原地浪费许多精力。又观察了几分钟,那貂儿已经渐渐不支,可爱明亮的眼睛里透露着一片死灰,但是更透露出一种坚定,一种舍生忘死的精神。黄清月惊诧莫名,又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不对!那貂儿是在守护,它身后有东西。”黄清月急忙将感知力向那貂儿身后探去,一只幼年貂躺在其身后不远处的浅浅石洞中,犹自酣睡。 黄清月此时才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只正在哺育幼崽的母貂,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宁死~~~~也要护着孩子的安全。黄清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决定帮这对母子一把。于是将身形移动到下风口,然后悄悄向战团潜去。 还没等黄清月接近到可以十拿九稳发动致命一击的距离,场中形式突然急转直下。那貂儿在一次拧身落地后,脚步有些蹒跚,异种蛇显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蛇尾也从蛇阵中横扫而出,带着破空声抽向立足还不稳的貂儿。那貂儿于极端劣势之中奋力一跃,躲开了异种蛇一记尾鞭,但是却再也避不开再次卷土重来的蛇头,被其在空中一口咬中后腿。 好个貂儿,发出一声惨嘶后,临危不乱,不待异种蛇将毒液全部注入身体,于下落过程中拧过身躯,前爪含恨狠狠挖在异种蛇左脸,将异种蛇半张脸连带眼珠子都挖了下来。异种蛇吃疼之下,身躯狂甩,将那貂儿狠狠惯在地上,那貂儿再吃这一摔,躺在地上挣了几挣,起不来了。 异种蛇此时身躯全部放开,游走到貂儿身前,以尾部用力,支撑着前半生人立而起,居高临下蹬着一只独眼,张开血盆大口,就待最后结果了那貂儿。然而黄清月在看见貂儿即将命丧之时,就已经没有心思再隐藏身形,电射而出,出右手双指直取异种蛇七寸,于这最后的时刻,正好来到异种蛇身边。 异种蛇浑身一僵,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危险,那颗血肉模糊的蛇头霍然转了过来,独目中显露惊惧,将身躯一摆,就想逃走。然而黄清月的身法岂是这异种蛇想躲就能躲开的?就算曾经躲得开,经过和那貂儿一番缠斗以后,此时也是疲惫不堪,万万不是黄清月对手,躲避都成了奢望。 黄清月右手去势不变,左手后发而先至,于右手之前来到正在努力低头沉身的异种蛇蛇头下方,掌心向上轻轻一拍,将极速下沉的蛇头重又向上打了起来,正好迎上黄清月那先发而后至的右手双指。黄清月这一指看似迅疾无比地点在异种蛇头上,却于临接触之时轻轻一点即收,只发出极其轻微一声闷响,那异种蛇凶残的眼睛就失去了光彩,身躯软软躺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六十一章 随着那条异种蛇软塌塌躺倒在地上,黄清月的身形却像是吊着威亚,缓缓降到地面,在离异种蛇尸体三步远的距离停住了,脸上显露出矛盾之色。黄清月早在前世,就听说蛇这种生物,神经结构有些另类,一时半会儿死不彻底,就算是把整个蛇头剁掉,其身躯还能扭动多时,其头颅还能飞起伤人。看这条异种蛇奇毒无比的样子,黄清月一点儿试试它的毒性的想法都没有。 但是要等多久才是个头啊?这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神经到底要多久才能完全死挺了?黄清月心中没数,又不想继续无休止的等待下去,思索一番,黄清月有了主意。其实说来也简单,脊椎生物的共性就是只要脊椎断裂,哪怕你不死,也会失去行动能力。于是黄清月来到异种蛇的尾部,尽量远离它的头颅,将心念力灌注于右手,然后猛然提起异种蛇的尾巴,用力一甩一顿,只听得蛇身发出一串儿绵密的噼啪脆响,整个蛇身因为脊椎骨被根根错开,就像一条斑斓好看的粗麻绳一样,一端还握在黄清月手中,一端直直拖在地上。到了这个地步,这条异种蛇哪怕是龙王转世、蛇神附身,也彻底没了威胁。 黄清月开心地笑了笑,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脚步轻快地往那只貂儿那里走去。来到貂儿身前一看,黄清月不由得赞叹起来:“好个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啊,居然身中如此奇毒,还没死~~~~~” 不过这只打不死的小强也已经离死不远了,那支被咬伤的后腿整个都乌黑肿胀到有些透明发亮的程度。要是换个其他的生物,哪怕生命力再顽强,此时都已经死透了。还是因为这只貂儿平日就是以吃毒蛇、毒虫为生,本身具备强悍的抗毒体质,才能撑到现在还没咽气。 小小的貂儿显然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黑宝石般亮丽的双眼,此刻虽然蒙上一层死灰的色泽。但是仍然焦急地频频回望身后,间或对缓步接近的黄清月低声咆哮,同时努力用前肢扒拉着地面,向那处不深的石洞一寸、一寸地挪动。 这种外强中干、声厉色荏的行为,却让黄清月心中顿起波澜,舔犊情深在动物身上有时候反而更让人动容。黄清月暗叹一声,于远处站定,用精神力向那貂儿发出一*包含善意的信号。也不知道是黄清月的精神力确实管用。还是那貂儿拟人化程度实在太高,反正它是明白了黄清月的意思,心中一股执念一松,再也爬不动了,只是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看看黄清月,又看看那处石穴,目光逐渐涣散。 黄清月轻轻掠过它的身边,来到那处石穴,只见洞中用柔顺的干草和银色的绒毛。紧密地编织成一小方厚实的垫子,于那垫子之上的中间,静静趴着一只不过巴掌大的浑身粉红色绒毛的小貂。一双如同蓝宝石般优雅迷人的眼睛,镶嵌在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此时正怯生生望着黄清月,同时努力想把身体支撑起来向后退,又因为实在是太小,连起身这个动作都倍感艰难,只能徒劳地将身体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下面躲。 哎呦喂!这萌萌的小兽,瞬间就征服了黄清月的心,那本来就有些多情善感的心灵。顿时一片酸楚。黄清月就像对付这小兽的母亲一样,一边释放着善念。一边缓缓伸出手去,在小兽不安的眼神中。轻轻放在小兽身上,温柔的抚摸。 小兽或者是像它妈妈一样深具灵性,要么就是黄清月的抚摸给小兽带来了舒适的感觉,总之,小兽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惊惧不安,渐渐变得放松下来,开始眯着眼睛享受起黄清月的抚摸带给它的快感。也就片刻功夫,小兽吐出粉嫩嫩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黄清月的手掌,眼中充满喜悦之情。黄清月完全不能抵挡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这样可爱的动作,心中喜欢地无以复加,畅快地笑了起来,用一根手指轻轻拨弄着那根粉嘟嘟的小舌头,一人一兽开心地玩耍起来。 稍顷,黄清月突然回过神来,想到外面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貂儿,等着见孩子最后一面,一时有些自责,于是轻轻将小兽用双手捧起,快步来到外面那只貂儿身前。那貂儿看见自己的孩子安详地躺在黄清月掌心,一颗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随着黄清月将那只小兽缓缓放在自己身前,那貂儿漆黑的眼眸中竟然开始蕴含着泪水。它多想再抱抱自己的孩子啊,可惜身躯已经开始发僵,无能为力;它多想再给孩子喂最后一口奶啊,但是此时蛇毒已经行遍全身,万万不敢将有毒的奶水喂给自己的孩子。看着小兽努力挣扎着,想来到自己腹部寻找往日里最喜欢寻找的*,那貂儿心都碎了,那颗酝酿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下来。 那貂儿只能伸出自己的舌头,轻轻舔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舔的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专注。小兽可能也感觉到了诀别在即,不再挣扎拧动,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嘴中发出低声的哀鸣。那貂儿舔动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在最后一丝神采从眼睛中消散之后,停止了动作,僵直的躯体做不出多余的动作,只有眼睛中最后的凝视表露出不舍……表露出悲伤!小兽也从安静的氛围中挣脱出来,用力的嘶鸣,拼命地朝母亲怀里钻去……对母亲的依恋使小兽克服了生理的束缚,居然挣扎着向母亲越靠越近,最终来到母亲胸前,用头不断拱着母亲僵硬的身躯,一直不停的拱着…… 黄清月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想起了远方的父亲和已经离世的母亲,鼻头一酸,险些也掉下泪来。只能将头摆向一旁,大口大口地吸气,以此来抑制自己波动的情绪。过得一阵。估计小兽也宣泄得够了,于是来到小兽身边,如同以前一样。抚摸着小兽的身躯。可能是悲伤过度,也可能是一阵超出身体极限的运动使小兽疲劳。总之,在黄清月的轻抚下,小兽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黄清月等小兽呼吸彻底平缓以后,于那处石穴中取出那张干草和银色绒毛混编的垫子。此时用心一看,才发现那银色的绒毛就是那貂儿自己身上的毛发,而且那些干草之间还夹杂着散发淡淡清香的不知名野草、和能够驱虫防蛀的药草。再看整张垫子,虽然不可能像人类那样编织得美轮美奂。但是也结构细密,能够起到良好的防潮、透气、保暖的作用,足见貂儿之用心。可惜啊,这位伟大的母亲再也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奔跑在山川河流之间了,这样一想,黄清月顿时不胜唏嘘,心情开始有些沉重。 沉默片刻,黄清月拿着那张垫子回到小兽身边,将小兽小心翼翼挪到垫子上,再轻轻将垫子抱在怀里。正准备离开,灵敏的耳朵又捕捉到一声枯草断裂的声音。黄清月将感知力铺开,嘴角挂上一丝自责的苦笑。原来是一头锦毛吊睛的大老虎,已经于不知不觉间离自己很近了。要是放在往日,这头老虎万万不可能离的自己如此之近,还几乎没被察觉,但是今日心情激荡之下,居然没能发觉,黄清月心想:“可见我这样的,还是缺乏历练啊!”想罢也不动作,只是将身体转向那个方向。静静地等着。 那老虎是被死于地上的异种蛇的血腥味吸引而来,传说中蛇血最能吸引毒虫走兽。看来果然如此。片刻之后,老虎出现在着一小块洼地的边缘。贪婪地看了看地上的蛇尸,又看了看在场中静静站立的黄清月,一时有些犹豫。老虎的犹豫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往常来看,这种两腿站立,身材瘦长的动物,总是害怕自己的,这次这个叫做人类的东西竟然如此淡定,让这头森林之王感到有些不妙。要是放在以前,老虎可能转头就走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天灾不仅影响到人类的生存,连同野兽都受到极大的影响,至少可以体现在往日里随处可见的满地走兽,现如今都几乎绝了种,往往努力搜寻数日,都不能改变自己饥肠辘辘的状况。今天,饿急了眼的老虎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地上那蛇尸,若是旁边那条后肢直立的动物胆敢插手,连他一起灭掉。 黄清月看那老虎在树林边缘探头探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心想:“这老虎怎么回事?是嫌我太瘦?吃起来格牙?”还没想完,那老虎就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口中威胁性的连连咆哮。黄清月怀中一动,低头一看,原来是怀中小兽被老虎那阵咆哮所惊,于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眼睛也眨巴了几下,显得很不平静。黄清月爱恋地轻轻拍拍小兽的身躯,小兽重又安静下来。 黄清月抬头看了老虎一眼,心中很不高兴,暗骂:“老子还没想去扒了你身上的皮,你到反过来威胁起我来了?不知死的东西。” 那老虎显然没有看懂黄清月眼神中蕴含的警告,看那后肢直立的人类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准备再次对他发出威胁性质的咆哮。黄清月见那老虎又将嘴张开,心中闪过杀机,身形从原地一闪就不见了。 那老虎正准备用自己低沉浑厚的中音发出咆哮,一张嘴,对面那人却不见了。老虎很疑惑,不由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张着嘴四处一看,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这简直是对森林之王莫大的侮辱,于是老虎将身躯一掀,扭转过来,血盆大口张得更大,背脊一弓,就要咬人了。 但是老虎的准备工作也就做到了这个地步而已,接下来,一只鞋底在老虎眼中急速变大,还不等老虎有所反应,那鞋底就正正地印在了老虎的脸上,印在了那个硕大的“王”字中间。老虎嘴中倒抽着凉气,永远倒下了。 黄清月一脚踢死了这只讨厌的老虎,本来略显阴郁的心情得以发泄,看着老虎心中道:“这是你逼我的。本来出来打猎,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那地上的蛇尸黄清月是不准备拿回去的。听说这类以毒虫、毒蛇为食的貂儿,本身牙、爪之间也带有很大的毒性,那蛇脸上被貂儿抓得血肉模糊。黄清月可不敢去赌蛇肉没毒),空着手回去很没面子。恰好你要出现在我面前,又恰好表现出了敌对的态势。结果很遗憾,只能你死了。” 心中嘀咕了一阵。黄清月回身将那貂儿尸体送回那处不深的石穴,然后一掌按在石穴外面上方的石壁上,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其实在接触到石壁的一瞬间,掌心运力,抬起又按下多次,将石壁完全振松,最后收手时又留了一股暗力在石壁中。几分钟后这股暗力爆发,才会将石壁整个摧毁,以此来掩埋住石穴中那只貂儿的尸体,不至于被其他野兽搞得尸骨无存。这是黄清月能够想到的,不至于弄出太大动静,以至于惊了怀中小兽的唯一办法了。 做完这一切的黄清月,于心中默念到:“你放心去吧,你的孩子我会抚养,不会让它吃苦的。”默念完毕,身形从石壁前飘退。来到虎尸边上,一手提起虎尸,观察了一下方向。消失在这处洼地中。片刻之后,那处石壁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骤然出现密如蛛网的裂纹,然后“哗啦”一声垮了下来,将下面的石穴掩埋得严严实实。 在黄清月走后不久,沐宣的手下也陆续缓了过来,其中一个叫做马三的,家中世代都是猎户,他对黄清月外出狩猎不太看好。于是在营地周边简单的铺设了几样机关,看看能不能捕获一点小型的猎物。不得不说马三对动物的习性了如指掌。所下的机关陷阱虽然简单,但是有效。在黄清月回来之前,已经收获山鸡两只。 这边马三和另外一个叫做墩子的手下,正在处理手上的山鸡,沐宣怕众人状态不好,影响了晚上守夜的效率,亲自动手在营地周边又布置了一些挂着小铃铛的绳索,皆是必经要道的隐秘处,用以将安全系数再提升一个等级。众人一番忙碌完了,将山鸡用泥裹了,置于火堆之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等到山鸡都快烤好了,也不见黄清月回来,杨薇开始担心起来。沐宣对杨薇的担心很有些好笑,劝说道:“大小姐还请宽心,以黄公子的身手,这个世上能威胁他的人已经不多。就算是遇到打不过的,要跑还是不成问题的。”杨薇一想也是,再加上被沐宣点破了自己频繁起身走动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垫着干净方巾的石头上做好,正准备开口说些辩解的话,营地中间“啪”的掉进一大坨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头猛虎。 此虎怒目圆睁、张嘴欲嘶,身形拱起,正是欲要择人而噬的前奏,众人纷纷从地上弹起,再落地的时候已经手中持刃,拉开架势,戒备地看着地上老虎。这一看,又疑惑了,因为这老虎不是站着的,而是在地上躺着的。马三和墩子交换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而沐宣却已经放下心来,知道这是一头死老虎。倒也不能怪沐宣手下后知后觉,毕竟这老虎浑身上下无一处伤口,而且充分的保持了死前那一瞬间的威势,很难让人相信它死了,但是沐宣则不然,他更了解绝顶高手神鬼莫测的手段,不损一分地杀死一头老虎实在是小意思~~~~~~~是的,沐宣猜到是黄清月回来了。 果然,几息时间过后,在篝火照耀不到的范围之外,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走向众人。看见众人戒备森严的样子,黄清月不等走近就开口说道:“是我。”众人才放下了手中的刀刃,待到火光能够照射黄清月全身之后,众人才又齐声向黄清月拱手一礼道:“黄公子幸苦了。”这声“幸苦”倒不是纯粹礼节性的问候,确实是感谢黄清月所付出的劳动,地上这么大一头死老虎,足以证明黄清月是用心了~~~~~至少大家都是这样认为。 黄清月一只手摆了摆,显示不需多礼,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前衣襟处一处鼓鼓囊囊的凸起,显然一路行来,黄清月都是这个姿势。 杨薇眼尖,而且也比沐宣好问出口,直接询问黄清月:“你怀中藏着什么东西?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莫不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黄清月却很肯定地点点头,说:“确实是个宝贝。”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怀中的垫子掏了出来,将垫子上的小兽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就从惊讶转变为惊叹,可见小兽的魅力,连马三、墩子这样的典型的大老粗都无法抵挡。至于本来就酷爱小动物的杨薇,那更是直接就沦陷了,眼中全是一颗颗小星星。还是沐宣老道,率先回过神来,吩咐手下将那只老虎炮制了,然后看着杨薇冲到黄清月面前,激动地伸出手,表示要抱这可爱的小家伙,黄清月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小兽往杨薇手中慢慢递过去,一边却絮絮叨叨地不停念到:“小心~~~~小心一点~~~~~它睡着了,别吵醒它~~~~小心啊~~~~哎呀,你怎么这么粗暴~~~~~~~”这一幕情景让沐宣有些意味难明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六十二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以痴为念》更多支持!看见杨薇兴致勃勃地冲过来,眼神中透露着急切、渴望,黄清月一个大老爷们(至少黄清月心中一直觉得自己很男人),怎好意思和一个女人争抢宠物,叮嘱了几句就放了手。但是小兽还是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又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心中很是不满,再次挣扎扭动起来。杨薇连忙又拍又哄,效果却不佳,小兽还是安静不下来,杨薇只好求援般地看着黄清月。黄清月心中油然而生满足感,轻轻抚摸着小兽的背脊和肚腹。奇迹出现了,刚刚还极不安分的小兽,瞬间安稳下来,惬意地眯着眼睛,吐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黄清月的手指,又昏昏然睡过去了。 杨薇一脸挫败地望着黄清月,黄清月想了想,轻声对杨薇说:“你要发自内心地对它好,它能感觉到的。而且你看它这么小小的一个,一定要很轻柔地对待它。”杨薇点点头,也轻声问到:“它有名字吗?” “……没有!” “那我给它取一个吧!” “呃……好吧!”黄清月还能说什么呢,虽然之前心中很有些恶趣味,想给小兽取名“旺财”的。 杨薇想了想,说:“就叫它小红吧,你看它浑身粉嘟嘟的。” 黄清月暗自翻个白眼,心想:“这种按照颜色来命名的方式到也直观。”口中却说:“呃……咱们能不能想个优雅一点的名字?这个‘小红’会不会有些粗俗了?再者说,如果以后它长大了,毛发换了颜色,难不成又换名字?” “难道还有什么动物长大了还会变色的?”杨薇表示不信。 黄清月却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怎么会没有。当然有了。虽然这样的动物不多见,但还是有几种的。谁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呢!”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沐宣带着手下扒皮的扒皮。开膛的开膛,手脚都极其麻利。不多时就将一只老虎收拾停当。然后将老虎用削制好的树枝穿了。架到火堆上,沐宣亲自操刀开始烹饪,马三将剃下到虎骨、虎胆、虎鞭等物,就地取材开始粗加工,以保证能够长途带回“神威镖局”而不至于失去药性。墩子也蹲在一边的地上,对着那张完好无损到虎皮进行初步硝制……从这种分工就能看出,马三更加聪明伶俐,所以都是干些技术性强的工作。而墩子更憨厚木讷一些,这种纯粹下苦力的干活,自然都归了他……说实在的,这种对虎皮的初步硝制真的很费体力,而且味道刺鼻难闻。 等到马三和墩子手中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沐宣那边烤着的虎肉也已经开始微微冒油,于是沐宣招呼众人齐聚于火堆旁,先将火堆下掩埋的山鸡取出,分作五份,递于众人。大家也是真的饿了。于是都不抬头,埋头一阵猛吃。等到黄清月和杨薇慢条斯理将手中山鸡吃完,那三人早已吃完多时。沐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酒囊。轻轻地抿着,看见黄清月吃完,将手中酒囊递给黄清月,黄清月通过这三个月的相处,已经和沐宣形成了初步的默契,于是也不道谢,直接将酒囊接到手中,仰头灌了一口,又还给沐宣。沐宣接过来。看着火中快要烤好的虎肉,暗想:“这黄公子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武功高强,实在是不像一个男人。也就是喝酒的时候较为豪爽。还有几分男子气概(如果自认为很男人的黄清月知道了沐宣等人心中的想法,估计会吐血而亡)。” 这边黄清月喝口酒的功夫,那边杨薇已经用秀气的姿势擦干净了嘴角,顺手将一块儿素雅的口巾掖进袖口,看看距虎肉烤熟还需要一阵子功夫,而怀中的小兽睡的正香,于是向黄清月询问这只小兽的来历。黄清月将事情的进过详细说明了一番,引来众人一阵子唏嘘,杨薇更是双眼含泪,怜悯地看着怀中小兽。就这功夫虎肉已经烤好,沐宣用小刀将外层肉一片片片下来,再用细小的树枝穿了,最后再撒上一层粉末状的调料,瞬间在夜晚的树林深处弥漫开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沐宣将一大把小树枝分给众人,又在内层的虎肉上抹上一些调料,至于火堆上继续烤着,同时提示众人赶紧趁热吃。黄清月咬了一口老虎肉,暗自摇头:“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样,肉质显得老不说,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膻味。沐宣后加的这么浓烈的调料都几乎掩盖不住这股腥膻之气,可见传说不能尽信啊。” 由于前面已经吃了小半只山鸡打底,众人此时吃相斯文了很多,就连墩子也没有吃得唾液横飞,一时间众人都有了聊天的兴致,于是低声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马三刚才听了黄清月的描述,再加上黄清月和沐宣的推测,结合猎人世家丰富的经验,对众人说:“小人倒是对刚才那两种生物有些判断,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用眼睛看着黄清月。黄清月明白,一定是刚才自己的判断中出现了偏差,而马三又怕自己羞怒,所以言辞闪烁。好在黄清月不是容不得不同意见的人,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也一贯虚心接受批评,于是对马三做一个但说无妨的手势。马三喝一口清水,说:“金环蛇小人知道,但那条蛇显然不是黄公子所猜测的金环蛇的变种。”看了看黄清月确实没什么表情变化,马三才接着大胆说:“金环蛇首先没有这么大尺寸的,小人不仅没有见过,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当然,这仅是其一。金环蛇的外观也不是像黄公子所描述的那样色彩斑斓的,而是周身黄黑相间的环状纹。最后就是金环蛇的毒性了,金环蛇毒性本来不算很猛烈,被咬后也要过上一阵子才发作。发作的症状倒是和黄公子所描述的有些一样,都是浑身逐渐僵硬,呼吸急促。同时头晕眼花,但是绝对不会出现伤口瞬间发黑肿胀的。要说毒性完全吻合的倒是有那么几种蛇。例如说过山峰和蝮蛇,不过也没这么猛烈的毒性,能够唾液就使地上青草枯萎而死,那简直可以说是见血封喉、中者立毙,这样的毒性简直闻所未闻。” 杨薇本来一门心事照顾着小兽,但是也被马三说讲述的内容所吸引,心神慢慢转移了过来,待听到此处时出声打断马三。问到:“不是有很多说法中都提到过不止一两种蛇,能有这么大的毒性吗?”怎么又说是闻所未闻呢?”马三被人打断说话,到也不生气,任然恭敬地向杨薇解释:“大小姐,世间口口相传之事多做不得准。就拿这蛇来说,那些三步倒、五步倒都是以讹传讹,体质好的人可以延长到盏茶时间才会出现症状,更有甚者,只需及时放出毒血,再涂抹一点降火排毒的草药就能自然抵抗过去。小人见的多了。而且小时候亲自被过山峰咬过,做了点急救处理,就马上赶回家中。然后外敷内用专门调配的蛇药,也一样活了下来。如果是按照传说中那样厉害,小人就不会坐在这里和大小姐同吃烤肉了。”一段话说完,马三朝杨薇腼腆地笑笑,看杨薇一脸的不信,那腼腆的笑容渐渐变成尴尬的笑容,最终干咳一声,举起水袋喝水。 杨薇觉得一切太颠覆了,怎么连故老相传的东西也不可信了?于是习惯性地看着黄清月。黄清月很肯定地向杨薇点点头,说:“要我说的话。我相信马三。”开玩笑,早在前世黄清月就已经知道了。传言多不可深信,具体到蛇毒上来说,那些中者毙命的奇毒几乎都不存在,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那些只存活在传说里的蛇,世间还无人见过。 杨薇苦笑着摇摇头,这次出来对杨薇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人言不可信、传说不可信、连白道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是可信的?黄清月看杨薇一脸的苦闷,理解她此时的彷徨,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向马三问到:“你一直在说的过山峰,是什么蛇?很难见到吗?” 马三笑笑说:“确实不太普遍,但是也不能说是罕见~~~~~~~”随着马三一讲,黄清月明白了,过山峰就是前世所说的眼镜王蛇,其毒也是较为猛烈和难缠的混合型毒素,也就是说是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的混合体。结合马三前面所说的来看,金环蛇毒就是属于单纯的神经性毒素,而刚才自己所看见的那条异种蛇属于混合性毒素。 黄清月了然地点点头,示意马三继续说下去。马三看见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有些备受鼓舞,接着说:“因此,小人可以断言,刚才黄公子所见那条蛇,不是金环蛇的变种。因为一般来说的变种,有可能体形会发生变化,或者毒性更猛烈一些,但是不会出现这种根本性的变化。” “那那条蛇是什么呢?” “要是小人所料不差,那条蛇是唐州自古以来就流传的一种蛇类——金环锦鳞王蛇。这种蛇从来只有流传,而没有任何蛇尸出现于世间,所以传言的时间长了,已经不为多数人所信。而且据说此蛇异常邪门,不但其习性不同于绝大多数蛇类,就连其聪明程度都近似于人。有一种说法,说这种蛇是龙王的子孙,杀之不详。” 黄清月倒是对自己可能宰了一条龙子龙孙毫不在意,继续问到:“说完了蛇,再说说那只貂吧。” “对于那只貂,小人倒是很肯定,是银貂,也叫闪电貂。这种貂脱胎于貂中向来以捕猎高手而著称的白貂,但是速度更快、身形更敏捷、力量更大而且爪牙更锋利。往往一大片白貂的聚集地也诞生不出来一只,据小人估计,这种闪电貂在整个大夏皇朝的土地上,也不会超过五只。今天要不是这银貂才产子不久,再加上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敢完全放开和那金环锦鳞王蛇周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黄清月和杨薇、沐宣听到这里,都心情沉重地摇摇头,暗叹一声:“可惜了!”还不等三人叹息完毕,马三又说:“只有一点。小人有些疑惑。” 杨薇急声催促到:“有什么疑惑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马三看着杨薇怀中的小兽说:“小人疑惑的是,这小兽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杨薇秀眉微皱。说:“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是,小人这就说。”马三不敢得罪面前的姑奶奶。赶紧接着说:“据小人所知,银貂的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也不该有粉色的毛发,应该是白色的,随着慢慢长大,如果能够继承父母的血统成为一只闪电貂,才会毛发逐渐变成银色,而且万万不会出现蓝色的眼睛。再则说。银貂哺乳期间,都是雌雄父母共同抚养孩子成长,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单独一只雌貂拒敌,而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没有雄貂赶来助阵的情况。所以小人斗胆猜测,这小兽的父亲不是闪电貂,而是一只不知名的异兽。” 黄清月被勾起了学究的兴致,追问道:“何以见得是异兽,而不是普通的野兽?” 马三笃定地说:“闪电貂择偶相当苛刻,就算在世间不能遇到相同的闪电貂异性,也会选择在白貂族群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只异性成为配偶。否则宁肯终生孤老,这也是为什么闪电貂存世越来越少的原因。既然这次那只貂儿没有选择貂类作为配偶,那么就是它的配偶是更高端的小型异兽。而且一定是在各方面都超过闪电貂,让那只貂儿心服口服,才会情愿为它产子。” “能够猜测它的父亲是什么异兽吗?” “很难!”马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这种小体形异兽在流传中有一、二十种之多,而且传说和传说之间相互抵触,前后矛盾,几乎都不具备推敲的价值,只能存疑了。” 黄清月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了,于是向沐宣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正好剩下的虎肉又可以吃了。沐宣就向两个手下摆摆手,马三和墩子马上动手取食虎肉。沐宣也取下一些,递给黄清月和杨薇。黄清月接过食物时对沐宣说:“你这手下条理清楚、思路明晰,说话有理有据,办事也精明强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沐宣点头表示赞同,嘴中却说:“话虽如此,但是他加入本镖局时年纪有些大了,再加上本身习武天赋不算特别好,在武学一道上,今生前途有限了。” 黄清月却不如此看,只是暂时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拍了拍沐宣肩膀,顺口说了句:“事在人为嘛。” 杨薇小口小口吃着虎肉,却在向一边的马三询问,到底是不是有的动物,小时候的毛色和长大以后不同?马三很肯定的告诉了杨大小姐:是!杨薇这才算是彻底放弃了要给小兽命名“小红”的举动。那边黄清月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要知道“小红”都已经来到了身边,那“小明”还会远吗。 又吃得几块虎肉,黄清月感到有些饱了,再加上实在是不觉得虎肉有多好吃,于是示意其他人慢慢吃,自己独自走到一边坐下。沐宣和杨薇也放下手中的食物,来到黄清月身边,杨薇询问黄清月慈贞大师到底都说了什么?此行目的达成了吗?黄清月简单的说了一下慈贞大师的原话,然后表示虽然没有找到直接的提升精神力的办法,但是却有了寻找办法的钥匙,成功是可以期待的。杨薇和沐宣由于境界问题,还不能明白黄清月找到的那把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也能听出来黄清月语言中的信心和坚定,于是也放下心来。 临睡的时候,还是杨薇细心,想起小兽要是醒了肚子饿怎么办?问马三,马三却两手一摊,说:“要说嘛,肯定是喝自己母亲的奶是最好的。现在没有母亲的奶了,那该喝什么动物的奶就不知道了,但是肯定是喝奶的。” 第二天,杨薇被怀中小兽的骚动惊醒,醒来一看,小兽在自己怀中不安的扭来扭去,并且发出低声的嘶鸣。这种嘶鸣引来了黄清月和沐宣的围观,小兽看见黄清月,拼命向黄清月的方向挣扎,杨薇只好将小兽放到黄清月怀中。别说还挺管用,小兽不再挣扎,只是看着黄清月弱弱地叫着,眼神可怜兮兮。 马三观察了片刻,认为是小兽饿了。于是一行人即可起身,专门往大山深处去,以便于寻找正在哺乳期的母兽。现如今也只能找母兽要奶水了,山外的难民中就算有正好在哺乳期的母亲,黄清月等人也不相信在如此饥饿的情况下,那位母亲还能正常产奶,又由于不知道需要在大山深处走多久,于是墩子被派遣循着原路回去找到自己等人放置的马匹和马车,将那些东西带回“神威镖局”。 临行前,沐宣将墩子领到一边,正在低声的嘱咐他一路上需要小心在意的细节。杨薇站到黄清月正面,隔绝了黄清月打量沐宣和墩子的视线,迎着黄清月询问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我决定了,”说着用手一指黄清月怀中小兽:“马三说它是女孩子,所以我要叫她梦露,梦是如梦如幻,露是日月结合的精灵~~~~~” 黄清月一听见“梦露”两字就愣了,根本没去听杨薇后面的话,只是干笑着点点头,脑海中却盘旋着一个性感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呻吟:“唔~~~~~~这是要闹哪样~~~~~”(小说《以痴为念》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六十三章 一处幽静的山谷旁边,两棵苍郁的大树之间,有一小块儿平整的空地。时值正午,天空高挂明晃晃的太阳,使初春的天气罕见的*起来。阳光透过树冠斑驳地照在树林中,一行人静静在空地上休息。这行人就是黄清月、杨薇、沐宣、马三四人。 此时马三坐在空地的边缘,离他五步远处一条潺潺溪流发出“哗哗”的清响在山谷底部流淌。马三举着刚刚灌满清澈山泉的水袋喝了一口,如果是在平时,大汗淋漓赶路后,口中喝到甘甜清冽的泉水,马三一定会惬意地舒展眉头,感叹生活的美好,可是此时的马三却双眼无神地望着树荫深处,表情呆滞麻木。 那处所在在两棵矮树横生的枝桠之间,架着一根粗长的树枝,树枝上倒吊一只四肢被紧紧捆缚的,连嘴巴都被死死封上的母虎。此时这只母虎一改刚刚被捕捉时那种愤怒、暴躁的神态,完全丧失了森林之王的威严,神情沮丧、要死不活地眯着眼睛,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估计这头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母虎,在被放生以后,需要一段漫长的时光,才能逐渐找回自己的尊严。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梦露”有一口吃的。 自从确定了“梦露”需要吃奶以后,这片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的动物们,就算是倒了大霉,被搅了个鸡犬不宁不说,其中只要是确定正在哺乳期的母兽,小到松鼠、黄鼠狼,大到豹子、老虎、野猪,只要你有奶。就会被生擒活捉,倒吊在树上,不把最后一滴奶榨取干净了,绝不算完。不过考虑到这些母兽都有一个或者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在这些母兽一时之间挤不出奶以后。都会被放生,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天。至于放生以后的母兽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或者是那些小兽们断了半天的口粮会不会影响发育,就不在黄清月等人的考虑范围了,也顾及不了这么多。 一队人分开三天以来,马三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做细致如发。马三有的是经验。可以通过判断动物留下的一切痕迹,推导出附近有什么动物,以及这些动物处于什么状态,其中自然包括了有没有哺乳期母兽这一范畴。但是马三限于有限的观察力,能够得到的线索极其有限。严重影响了“梦露”的进餐,偏偏“梦露”的食量又离奇的大,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这可让杨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当这一大一小两个雌性生物同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黄清月的时候,黄清月只觉得头皮都在发炸。于是第二天天不亮,黄清月就把马三揪起来,用自己来代替马三的眼睛和耳朵。而马三只需要根据线索做出判断。这样一来,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因为几乎不存在黄清月发现不了的异常或者异响。再敏捷、轻便的动物,只要是留下痕迹,黄清月就能发现,哪怕是在一大堆杂草中有这么一两根不自然的折断了,黄清月一眼就能看出来。 马三和黄清月一路搜索前进,能够利用的线索越来越多。很快就被肯定附近有一群狼,其中绝对有已经产子的母狼。当两人已经行近到可以清楚听见狼声的时候。黄清月示意马三爬上大树躲起来(因为这群狼的规模着实不小),然后黄清月在马三焦虑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向狼群走去。 当马三爬上树梢,再回过头来看时,黄清月已经走到了狼群的边缘,几只公狼担任着警戒的任务,正在狼群边缘地带小心翼翼地转着圈,而黄清月就这么无视着向狼群走了过去。就在马三心说“不好!”的同时,黄清月的身形已经如一缕青烟消逝在马三眼前……当然,也消失在了那几只公狼的眼前。但是狼毕竟不是人,动物的本能没有被眼前看不见的事物所欺骗,直觉中危险已经降临在这个种群中间。于是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公狼发出了悠长凄厉地一声狼嚎,整个狼群顿时狼啸声响成一片,所有狼都提高了戒备,整个群体慌而不乱。 不过这种程度的戒备在黄清月眼中形同虚设,他在感知力的引导下,凭借着极快的速度,强悍的反应,在狼群中时进时退,忽左忽右,硬是在几乎没有阻碍的情况下,出现在了狼群团团保护的中心,那里有所有哺乳期的母狼和幼生期的小狼。 在黄清月停下身形的一瞬间,他就被无数道目光同时捕捉到了。顿时狼群就不淡定了,“轰”的一下炸了窝,只见无数纵跳的身影,或远或近,纷纷扑来。近处的母狼也没有犹豫,一部分将小狼护在身后,一部分呲牙咧嘴的扑了上来,眼中闪现的是凶残冷漠的光。 但是这一切发生之前,狼群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估计是被突然出现在中心的人吓坏了。不管狼群为什么停顿,总之是停顿了不到两息的时间,这就足够了,足够黄清月在这几十条母狼身上扫了一圈,并且选定了自己的猎物。当黄清月身边或远或近的狼群扑面而来的时候,居中的黄清月就显得特别从容不迫,举手投足将已经近身的几只母狼丢到了一边,然后矮身避过一头公狼的扑击,向前几个碎步,避开后面一连串的扑击,飞起一脚踢飞迎面冲来的公狼,利用那飞出去的公狼身体挡住同伴的瞬间,出现在一只身体异常强壮,同时看起来奶水异常丰富的母狼身边,右手弹起,几指头点飞了窜起的几只狼,左手同时五指张开,迎头罩向那母狼,在狼吻前诡异的一拐,来到那母狼的后脖子,一捏再一提,那母狼就软软的任凭黄清月将自己提在了空中。 得手后的黄清月也不停留,同时纵身而起,一路上踏着狼头直直奔出了狼群息身的山谷,见身后众狼那副不追到誓不罢休的样子。微微一皱眉头,一跃上了树梢,右手将马三夹在腋下,用比猿猴还敏捷一百倍的身手,在树梢上如飞前进。狼群上不了树。只能凭借嗅觉和听觉指引,在树下跟进,当黄清月带着狼群转了一个大弯以后,狼群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黄清月不见了,或者说。一直指引狼群的声音没有了,连气味都嗅不到一丝。怒火中烧的狼群将附近彻底寻找了一遍,除了搅得鸡飞狗跳以外一无所获,最终在几只头狼的带领下离开了。 那边黄清月带着狼群拐上了远离杨薇等人休息的营地的方向,在将狼群引致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以后。黄清月右手夹人,左手提狼,整个气场突然一变,不再是于树梢间大起大落的奔跑,而是像小偷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行于树梢之间。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前两天黄清月于纵情奔跑时领悟到的技巧,充分的利用周边的一切环境,才能在带着一人一狼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不然万万不可能如此轻松。 摆脱了狼群的搔扰。黄清月落到地上,提高速度向营地赶去,当回到营地的时候。杨薇、沐宣等人也才刚刚洗漱完毕,正商量着是找人呢?还是留在原地等待?就看见黄清月和马三并排走了过来,马三肩头还扛着一条大型犬类动物。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黄清月挥挥手,示意马三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而黄清月自己。却淡定地说:“给梦露找了个奶妈。”于是杨薇和沐宣边看着马三将那母狼吊在树上,手脚麻利的取奶。一边听着黄清月轻描淡写地讲着经过。 一切明朗以后,杨薇没好气地白了黄清月一眼。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一点正行都没有。”黄清月耸耸肩,摊开两手,示意:“那下次你想办法?”当然,得到的又是一记白眼。此时马三已经将取好的狼奶置于一个浅浅的石碗中,将石碗递于杨薇,而杨薇接过石碗,轻轻捧着,放到位于黄清月怀中梦露的嘴边。梦露小巧可爱的鼻子抽了抽,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了身边的奶,虽然这奶没有妈妈身上的清淡好闻,但是实在是饿得狠了,梦露也就不再挑拣,伸出小舌头“吧嗒吧嗒”舔地欢快。 见到小东西吃的下去,黄清月心中才开心起来,脸上又露出那种柔柔的笑容。杨薇正好抬头看见了黄清月脸上的那抹微笑,心中不觉一慌,不禁微微垂下头以躲避他人的目光,生怕被别人察觉自己脸上露出的一丝羞红。看着安静吃奶的梦露,杨薇轻声对黄清月说:“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要是陷到狼群里出不来可怎么办?” 黄清月没有察觉杨薇的小女儿心态,笑着摇摇头说:“这件事,还非得我做不可。只能是我去做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流血。” 杨薇很不赞同,说:“我们大家一起去不好吗?多个人多个照应,实在被围了,也好一起杀出来。” 黄清月被这番暴力言论惊呆了,转念一想,这番话从杨薇嘴里说出来也算正常,只能满头黑线地对杨薇说:“只是去找个奶妈而已,不需要这么血淋淋的好不好。”看见杨薇眼里的关切,心中不觉一软,放低声线说:“放心,我有分寸。要是事不可为,我只管逃就是了。” 杨薇听黄清月如此说,也不好再反对,只是垂下头黯然不语。那边马三和沐宣一起动手,将营地收拾好了,找了一个封口还算严密的瓷瓶,将那母狼剩下的奶水如数挤出装好。然后在黄清月的极力主张下,松开了母狼四肢缠绕的绳索,放它自己离开。那母狼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知道这一行人不好惹,连牙都没有呲一下,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从这次开始,每天都会有3到4只不等的动物遭受黄清月的毒手,而且都是如同这般风轻云淡的,那母兽就被提着如飞而去。而马三也有幸每次都享受到相同的待遇,因为必须要马三这个向导,再加上只靠马三自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现在的马三每次都能够在黄清月伸手提起自己之前,摆出一个略显舒服的姿势,然后就感觉身上一轻。接着腾云驾雾一般一阵子翻腾,定下心神的时候必定已经好端端站在临时的息身营地里。 就拿现在这头被倒吊在一边的母虎来说。黄清月发现蛛丝马迹以后,说给马三听,再在马三的指点下,两人顺着痕迹一路潜行。最终判定是哺乳期母老虎。而且马三还从各种痕迹中得出一个很不好的结论,这头虎,不是一般的老虎,而是真正的森林之王,体型庞大,力量充沛。身形敏捷,并且处于一头老虎的黄金岁月,经验和身体各方面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这样的母虎,平时马三等人碰到了,都得绕着走。轻易不敢去捋它的虎须,更何况还是在哺乳期的母虎。要知道哺乳期的母虎,更加具有攻击性,更加暴力、嗜血,而且疯狂,平时要是这头母虎发现敌人不好对付,咆哮一番多半就自顾走了,放到现在。那是必定要来个你死我活的。 不过这个所谓的“不好的结论”只是相对的,在黄清月心中,就没有“不好”这两个字。除非放一头传说中的神兽出来,哪怕就是这样,黄清月都会驻足观赏一番,也不会选择扭头就跑。所以当那头潜伏在丛林中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的母虎进入黄清月眼帘的时候,黄清月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多么匀称的身体啊~~~~多么美丽的体形啊~~~~~多么光滑的毛发啊~~~~~”诸如此类。 那母虎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只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面前那只鹿。然后用经验和耐心控制自己一步一步向小鹿接近,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这不能怪母虎大意到不观察自己周围的情况。对它来说,这片森林里。它就是王者,就是食物链的顶端,哪怕不是唯一,也是之一,没有哪种动物能不知不觉来到自己身边而不被发现,它有这种自信。 那小鹿在早上柔和的阳光照耀下,于树丛中欢快地蹦来蹦去,露水和花瓣点缀了它的身体,只见它时而轻轻跃起,追逐着风中的蝴蝶,时而晃动头部,发出一串儿低鸣,时而将身体埋进花草丛中打一个滚儿,无忧无虑到不知道死之将至。 那母虎完全不会欣赏在它眼前着生动的画面,眼中只有小鹿的*,和它修长颈脖下那微微显露的血管。想到那鲜美的液体,母虎情不自禁伸出舌头添了下嘴唇,心中暗道:“一定要痛饮一番这年轻的热血,好转化成奶水,不至于让我儿挨饿。”也许是心中过于急切,在一次小鹿将身形全部埋藏进花草丛中,只靠肉眼已经发现不了小鹿踪影的时候,母虎向前急窜了两步,这突兀的两步打破了清晨林间的寂静。小鹿警觉地立起身形,睁大双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片刻后发现一切如常,又放松下来,继续玩耍。要是换成其它的成年鹿,估计都会先朝声音相反的方向跑了再说,可是这只小鹿年龄太幼小了,难得找到机会脱离了父母的管束,玩起来就显得忘乎所以。 在黄清月眼中,母虎离小鹿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果然,母虎不再向小鹿靠近,而是四肢用力,身形弓起,四爪紧紧扣住地面,浑身每一块肌肉都蕴满了力量。黄清月不由得再次感叹:“这没有一丝多余脂肪的*,每一根肌肉都在运力的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啊。”边心中感叹着,边从藏身处电射而出,身体和地面平行,衣襟几乎擦着野草的尖端,向母虎掠去。 与此同时,那潜藏身形的母虎也在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之后,从草丛中一跃而起,向小鹿扑去。那小鹿明显被一声虎啸所惊,竟至于呆立原地,迎着眼前越变越大的血盆大口,茫然而不知所措。 母虎和小鹿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一臂,向前探出的嘴几乎已经可以触及小鹿的皮肤,下一瞬间就可以品尝到鲜嫩的滋味,在这种一切已经板上钉钉的时候,母虎已经忍不住夸赞自己一下,虽然有些瑕疵,但不失为一次成功的捕猎。就在母虎的嘴唇已经触及到小鹿的皮肤,牙齿堪堪咬进小鹿皮下,还没来得及触及血管的时候,母虎只觉得浑身一麻,四肢的劲道一下散的干干净净,上下颚更是没有一丝的咬合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还在呆立的小鹿离自己越来越远,空留嘴中一抹淡淡的血腥味。母虎怅然若失,费力的转过头看见自己被提在一个人的手里,正于丛林之间飞奔,很想冲这个人咆哮一嗓子,张张嘴,又喊不出来,只好翻着白眼晕过去了。却不知那个提着它飞奔的叫做黄清月的男人,心中犹自不甘,嘴中念到:“估计不足,失算啊失算。本来算到生擒这母虎的时候,它的嘴应该距离小鹿一指节的,没想到那小鹿竟然完全没有逃跑的动作,活生生被虎牙咬进了皮肤。可见事事算尽,只能事事算不尽,还是很有道理的。”风从林间穿过,将黄清月的一段低语揉碎了,轻轻送向远方,送向了此时才回过神来,正在发足狂奔的小鹿耳边,小鹿已经不再理会风中传来的是什么声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父母身边,从此做一个乖乖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六十四章 不管马三心中有多么的纠结和麻木,时间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转眼就过了一个月。一个月里一行四人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虽说借助出色的猎户手艺没用断了肉吃,但是毕竟还是吃尽了苦头,不说别的,就是洗漱和瓜果蔬菜就是件麻烦的事情。好在最有可能受不了的杨薇杨大小姐,可能是出于对“梦露”的喜爱,为了它的那口奶,居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母爱之伟大,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一切即将过去了,按照沐宣对“神威镖局”强大后勤能力的了解,和对自己一行人速度的估计,此时结束远离人烟的道路而并回官道,正当其时。为了以防不测,黄清月和马三最后的疯狂开始了,用了三天时间,将周边几十里范围内所有的动物抢干净最后一滴奶,尽数熬制好后密封装瓶,一行人动身离开密林,急速向山外赶去。离开之前,黄清月最后向大山深处一瞥,有些感慨地暗道:“别了,山中的母亲们。虽然说是无可奈何,但是我还是要为我的行为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至于那些痛恨交加的母亲们能不能受到自己的歉意,黄清月就不会再去过多思考了。 如飞行进的一行人中,还是黄清月打头,利用气流的优势裹带着另外三人前行,唯一的不同就是黄清月怀中,小小的“梦露”由于不挑食的茁壮成长,已经可以自己活蹦乱跳了,虽然离自己的母亲那样动若闪电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灵敏的身手已经初见端倪。在黄清月纵跳如飞的身上,“梦露”可以如履平地地爬来爬去,除了在黄清月怀中睡觉以外,时而爬上黄清月肩头,从左边跑到右边。当作是健身了;时而爬上黄清月头顶,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垂到黄清月脖子,轻轻缠上一圈,然后盼顾生辉地左右扫视,气焰极其嚣张。 一周之后,一行四人一兽穿出了密林。又半天后。来到官道旁,沐宣辨认了一下方向,此处已经远远离开了唐州,来到了隋州和汉州的交界处,即将进入汉州地界。沐宣边感叹着有黄清月带领。速度确实快的惊人,一边又在考虑着行走的路线,一时有些举棋不定。面对黄清月的询问,沐宣说:“本来要是放在往常,也不需要这样小心谨慎。但是现在这天下的局势不明,我们又一个半月没能和镖局建立联系,更是如同睁眼瞎一样。前方,就是我镖局死敌‘段老邪’的地盘。所以我有些担心~~~~~~~~~” 黄清月了然地点点头,接过话头说:“担心‘段老邪’野心勃勃或者说静极思动而借机生事是对的,现今形势下。无论怎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杨薇闻听黄清月如是说,也连忙附和道:“沐大哥尽管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此时马三的意见自然就无足轻重了,这三人也没想过去问问马三的看法,马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沉吟片刻,沐宣说:“我们还是找到最近的城市。悄悄潜进去,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看看情况,最好是能和车马行的人建立起联系。不过也不要太乐观。我镖局在‘段老邪’眼皮子地下可是完全没有办法发展,只能借助车马行的外衣浅浅布下一点眼线,到底能有什么用还不好说。” 商量妥当,一行人在沐宣带领下,绕了个弯儿,远离了汉州五牛道赤牛府的地界,来到相邻的青牛府一处县城,化妆后两两进入城中。于西市碰头打尖,略微安顿后,草草进了些吃食,沐宣就留下黄清月和杨薇呆在客栈中,自己带上马三出门打探消息。 要说还是“神威镖局”管理阶层确实非常出色,将个镖局打造得庞大异常、能力了得,两个时辰后,沐宣和马三就带着另外三人出现在黄清月和杨薇面前,随同一起来的还有大量的补给和新鲜的奶水,以及~~~~~~~~“神威镖局”情报头子李明山。 看见李明山亲临,黄清月只觉得心中一紧,面色不由得一变。李明山看出了黄清月的忧虑,笑笑说:“黄公子不要紧张,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边说着便让下人取出新带来的从内到外的穿着衣物,然后抽空回头吩咐下人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和物品,安排妥当以后,才又回过头来对黄清月和杨薇说:“知道你们幸苦了,有什么话等过一会儿吃饭时再说。现在先去好好洗漱一番,去个乏~~~~~~~~~”然后就看见“梦露”自黄清月怀中探出个脑袋,瞄了李明山一眼,接着自顾自爬上黄清月头顶,盘踞下来,居高临下好奇地打量着李明山。“呃~~~~~~”李明山顿了顿,才接着说:“这小东西也一起洗洗好了,黄老弟是准备亲自动手还是~~~~~?”此言一出黄清月就头疼起来,算上上辈子的三十年,黄清月也没有过给宠物洗澡的经历啊,这可如何是好?杨薇一看黄清月犹豫了,顿时心花怒放,要知道杨薇馋“梦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见“梦露”天天腻在黄清月身上,杨薇那深深的怨念能让黄清月背心汗毛直立。此时不出手还更待何时,于是杨薇伸手不顾“梦露”小小的挣扎,将它从黄清月头上揪了下来,抱在自己怀中,对李明山说:“我来给它洗。”李明山看着“梦露”将两只前爪努力探出杨薇的怀抱,用力向黄清月伸去,嘴中还发出“吱吱”的叫声,只是由于黄清月不为所动,闹了一阵子的“梦露”筋疲力尽,只能耷拉着脑袋,大大可爱的蓝色眼眸中酝酿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可怜兮兮地跟着杨薇走了。 李明山等杨薇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对黄清月赞叹道:“好个通灵异常的貂儿,黄老弟好福气啊。”黄清月意义不明地仰头打了个“哈哈”。接过下人手中捧着的衣物,问明了洗漱的地方,拒绝了那下人想帮忙的举动,独自洗漱去了~~~~~~开玩笑,黄清月不管是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过让一个大男人帮自己洗澡的习惯,换成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还可以考虑。 一炷香时间后,黄清月里里外外焕然一新,神采奕奕出现在客栈二楼厅堂中,此时李明山正和早已洗漱完毕的沐宣和马三在一处临窗的方桌边小口抿着酒,桌上两三碟下酒的小菜已经下去了三成。显然这三人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黄清月挠挠头,走过去坐下,听见沐宣正在汇报这次出来所有事情的始末,便不插一言静静听着。那边李明山看见黄清月出来后,将手边一个精致的紫砂壶端到黄清月面前。黄清月脸上露出会心一笑,提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轻轻注满了亮黄色的茶汤,端起杯子捧到鼻前深深一吸,再端到唇边轻轻喝一口,慢慢咽下,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李明山笑笑问到:“可是受苦了。黄老弟不曾经历过山中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吧?”黄清月有些慵懒地说:“可不是嘛~~~~~~~”然后抱着杯子随着沐宣的讲述,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李明山看黄清月并没有多少谈性,也就不再打扰黄清月。只是专注地听着沐宣的讲述。 半个时辰后,黄清月喝完了一壶茶,李明山和沐宣还有马三吃完了桌上的所有食物。杨薇才抱着“梦露”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大家都在等着自己,杨薇有些不好意思,在黄清月身边坐下,看着“梦露”三两下从自己身边爬到黄清月身上,才略有些尴尬地说:“都怪这个小东西。前面要给它洗的时候死活不干,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放在水中。又精神起来,玩得不亦乐乎。最后竟是不愿意起来。”“梦露”趴在黄清月肩头,听见杨薇说自己。看了杨薇一眼,然后扭过身躯,将毛茸茸的大尾巴对着杨薇扫了扫,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此时一个下人来到桌前,示意酒菜已经准备好,于是一行人起身,来到二楼一处包间,进去一看,热气腾腾一大桌子酒菜,让久旷的众人胃口大开,连黄清月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再好吃的烧烤,吃上一个多月,也是倒胃口得紧。 一群人也不分先后尊卑,在席间随意坐了,一个下人端上一盆温水,水中托着一个大腹的白瓷瓶,放在黄清月面前。黄清月拿起瓶子,轻轻打开软木塞子,一股浓郁的奶香就自瓶中飘出。黄清月对李明山感激地笑笑,知道此人做事最是细致不过,而且不喜欢繁文礼节,也就不再多说,取过手边一个浅浅的碟子,将瓶中奶缓缓倒入碟中。“梦露”在黄清月开始倒奶的时候就已经顺着黄清月的手臂从肩头下到桌上,站在碟边如饥似渴的望着碟中的奶水慢慢涨高,但是小东西极具灵性,没有自顾自地迫不及待抢先喝奶,而是等黄清月倒完以后,轻轻抚摸了自己的头,才讨好地舔了舔黄清月的手指,最后才凑到碟边,伸出小舌头,欢快地舔食着奶水,而且人性化地模仿了黄清月的样子,那就是喝到酣处,也如同黄清月般眯起了眼睛,一副*的样子,看得同桌之人笑得直打跌。 李明山笑呵呵地看着黄清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赶紧吃吧,食用佳肴需趁热,有什么等会儿再说。”众人点头附和,也不客气,埋头大嚼,各个运筷如飞,真叫一个痛快。等到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李明山才端起酒杯,开始频繁劝酒。在沐宣和马三的配合下,黄清月不多时就已经微醺,然后摆手示意不想过量饮酒,看大家气氛略显沉闷,黄清月才正色对李明山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下来正好小酌慢饮。李大哥不妨借此机会说说情况吧。” 李明山笑笑,说:“也好!”说罢夹一筷子鲜鱼烩,轻轻放进嘴中慢慢咀嚼咽下,然后端起杯子自己咂一口酒,眯着眼睛回味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杯子。黄清月知道李明山是在组织语言。也不去催促,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散袅袅于茶杯上的腾腾雾气,淡淡望着窗外,也不慌不忙的抿上一口。 “从墩子带回的信息来看。”李明山略带疲惫的声音,将黄清月的目光从窗外带回了室内,“你们是在三个月前,看见了流民围攻集镇。这一情况镖局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料到情况会急转直下的这么快。你们知道吗?现在流民的组织性和攻击性越发强烈了,短短三个月。堂堂七大世家已经渐渐控制不住局势了。集聚于唐州的用于隔离和威慑的七大家军队已经难以为续,被几股庞大的流民势力挤压调动,本来严密的防护网漏洞频出。唐州吕家首当其冲,已经力不能支,本来紧紧合箍的铁桶江山。被抽掉一块,大祸不远,实在是让人轻松不起来啊!”说到此处,李明山放低声音轻声道:“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那些流民已经有一支钻出了唐州,开始围攻隋州靠近唐州的府县,而且留在唐州的尚有两支最大的流民势力,已经开始集结攻打通邑大都了。”李明山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神暗淡、表情忧郁。语气十分的萧瑟。黄清月可以理解李明山这样的心态,“神威镖局”总镖头田通和情报头子李明山都是才智之士,一时豪杰。其实对当今天下的局势早就有个明晰的判断,只是出于对如此大势的无奈,和对未来还怀有一丝侥幸,所以举棋不定,迟迟不敢决断。现在一切都指向了唯一的结果,再不会有旁的可能。田通和李明山等人苦心孤诣造就的“神威镖局”即将被裹挟进天下大势里,前途不明。进退失据,而且即使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多半只能随波逐流,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这几乎是一定的),光是想想,就能让李明山头大如斗。 黄清月虽然理解李明山的纠结,但是也仅此而已,毕竟没有经历过“神威镖局”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建设过程,黄清月很难体会到李明山等人心中的焦虑和烦闷。再加上在黄清月看来,流民暴动才是正确的,都到了生死边缘还不让人爆发,那是多么一厢情愿啊。所以黄清月对李明山的低落只是报以附和的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喝茶,连杨薇探寻的眼神也懒得理会。杨薇在黄清月处得不到答案,只好询问沐宣。于是房间中一时出现这么个情况:李明山做痛苦状大口喝酒,黄清月风轻云淡抿茶,杨薇和沐宣窃窃私语,马三一脸痛苦看着满桌的珍馐,想吃又不好意思独自吃~~~~~~~~~ 好在李明山是个真的汉子,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允许自己长时间沉浸在这种低落的情绪中,于是打起精神,继续说到:“这些大事我们就暂时不关心了,还是来说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此言一出,杨薇和沐宣马上停止了交谈,竖起耳朵聆听李明山即将说出的话,房间中气氛于沉静中透露出紧张的味道。李明山感到有些好笑,连忙表态不需这样紧张,见大家不为所动,还带头又吃喝起来。杨薇和马三见李明山还有功夫想到吃喝,心中一时大定,特别是马三,本来就还没有吃饱,那就不再客气,一手执杯、一手运筷,几乎将脸埋进盘子里。只有黄清月一人端着茶杯,淡淡看着一切。 盏茶功夫后,李明山放下筷子,用口布擦了擦嘴,才对众人说到:“我到这里来,确实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说不太肯定有没有大事发生,只能说是有一些不好的苗头,需要我来确定一下。” 黄清月了然的点点头,说:“看起来又和‘段老邪’有关了。” 杨薇困惑地眨眨眼睛,一边沐宣也明白过来,接着道:“大小姐,在不能肯定的情况下,都需要出动李堂主,那只能说明我镖局对此事的重视。总镖头不能擅离,下来最好的人选就是李堂主了,再联系到此地的地主、如今的局势,能让我镖局如此紧张的人物那就别无分号了,只能是‘段老邪’一人而已。” “不错,”李明山赞许地点点头,说到:“上次‘段老邪’和‘神秘客’围攻我‘神威镖局’失败以后,为了逃避打击,已经龟缩起来两年之久,两年中可以说老实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就在前不久,‘段老邪’突然高调复出,强势收编周边大小势力,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架势,并且吃像相当的难看。而且有情报指出,‘段老邪’广撒金钱,于官府层面广结善缘,我们估计‘段老邪’即将有大动作。由于处于敌对态势,更加不能不防。” 黄清月听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不妙,开口问道:“李大哥来此多长时间了?可探听到什么?” 李明山有些遗憾地叹口气,说:“镖局事物繁忙,不能给我太多时间慢慢调查梳理,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月时间,所以有价值的信息不多~~~~~好吧,应该说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只能说是有一个勉强合理的推断。” 黄清月闻言笑道:“李大哥的推断向来是让人信服的,还请为我等解惑。” 李明山简明扼要地说:“推理的过程就不去细说了,你们只要知道,我的结论是,‘段老邪’和一个强大势力结盟了,并且在这个势力中处于极其核心的地位。这个势力显然不是胸怀高尚情操的善男信女,他们一旦有所动作必将石破天惊,我镖局就算不是首当其冲,也万难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