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猛回头[重生]》 第1章 在夜色的倾轧下,“雅致”会所门前的那团光晕也只能照出几米内的一团亮色。 身材挺拔的男人板着脸站在光里,拖出一条长长影子淹没在黑暗里,他旁边那条稍短一点的影子正与他的影子连在一起。 “郝总,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这句挽留并不是他想说的,他一直知道他们之间是金钱关系,也做好了随时被对方厌烦的准备,可这实在来得有点突然,前几天对方才刚答应为他投资新片涉足影视投资这一块。 他们两个在说话,守在门前的门童都往后退了几步,假装这点距离就可以什么都听不到。 郝竞先不悦地看着对方拉扯自己袖子的手,在他的沉默里,对方松了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个笑容说:“抱歉,我知道了。” 郝竞先满意他的识时务,正要开口,会所有人急匆匆地跑出来,没要门童开门就自己冲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愣了一下还是几步走了出去,隐藏在光之外的墨色里开始打电话,郝竞先从他出现就一直盯着他,对方站在夜色里,他就一直看着那团不怎么清楚的影子,心中惊讶又隐含了几分说不清的喜悦,他竟然在这里,比应该相遇的时间早了三年! 郝竞先想起那人最后对他所说的话:你躺在这里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蠢成你这样,猪看见杀猪刀也知道挣扎呢,你竟然能把油门当做刹车踩,怎么?不愿意听我说话吗?你那个新相好正跟着郝季平呢,恐怕不会来看你了,你就瞑目吧。 郝竞先还记得他当时的语气和神情,鄙视、厌恶、幸灾乐祸,可又有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他当时甚至忘记因为他的话去怨恨什么人,很不合时宜地在想,原来他的演技也没有多好,不然为什么会流泪呢?抬起的手没有碰到他的脸就落了回去,再睁开眼就到了这一年,他才26岁,他们还未曾相遇,不过因为他提前跟身边的人分手,他们又相遇了。或许上辈子在这里多站几分钟也能早点遇见他。 “郝总?” 郝竞先回神,他没有听到刚才这人说了什么,这种情景他经历得多了,不过就是谈分手费罢了,当下只是收敛了情绪,语调没有起伏地说:“那套房子留给你,你想要的角色我会打个招呼。” “谢谢郝总。”对方笑得温柔,语气有些意外,他刚才只是说有点晚这里不容易打车想让他送一程而已,现在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似乎还有机会,随后壮着胆子从他背后抱住了他,声音略带诱惑地说:“郝总你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郝竞先因为他的拥抱浑身僵硬,几下挣开,语气冰冷地开口:“自己走,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对方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没敢再开口得罪他,讪讪地离开。 郝竞先在他离开后才又往如墨的夜色里看了一眼,那边的人之前大概也看着这里,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模糊的影子偏过头。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端,远超上辈子。郝竞先站在原地怔了会,侧转了下身子把钥匙递给守在门口的门童说:“c区27。”对方恭敬地接过钥匙去替他拿车。 有辆车在会所门前减速刚好在那人面前停下,车里有人下来,不一会那边两个人就低声争吵,郝竞先站在台阶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旁观,偶尔能听到一些词汇,“我不……尊严……绝不……”之类,最终有人甩了另外一个人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让郝竞先的心脏也跟着缩了缩,不知道上辈子那人的坚持是不是都在他们相遇的前三年里被人踩进了泥里。 “今天你就自己走回去吧,好好反省!想清楚就给我电话,想不清楚你就不用干这行了!”开车来的那人明显被激怒,这一句没有压低声音,说完就上了车,“嘭”地一声带上车门。留下的那人低头往路边吐了口唾沫,然后往路口走。 郝竞先的车由门童开到门前,开着车门示意他上车。郝竞先坐进车里,车前灯可以照出去十几米将行走的那人笼进了暖色的光里。郝竞先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他开了右侧的车窗,维持滑行的车速在经过他的时候问他:“你去哪里?我带你一段。” 对方明显还在火头上,扭头看他吐出了个“滚”字,又转头回去继续看着脚下的路。 这种脾气比当年火爆多了,似乎也更有趣。郝竞先往前开了一小段靠边停车,点了根烟等着他从车边经过。 “这里很难打到车,我载你。” 这一次对方换了温文的笑脸,客套疏离地对着他说:“谢谢,我喊了朋友来接,就不麻烦你了。” 郝竞先发动车子隔了一小段再次停车,他从车外经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他走过车身的位置,郝竞先喊了句:“诶,你朋友过来还要段时间吧?我载你。” 对方没有理他,郝竞先又开了点距离停车,这一次对方路过的时候主动开口,语气明显已经有些暴躁,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郝竞先反问:“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他丢了烟蒂开玩笑般地说,“要不你先报个警?” 那人盯着他问:“你以为我不敢?” 郝竞先沉默,隔了一会说:“我就抽根烟而已,你真不要我送?” 对方咬牙切齿:“谢谢你的好意。” 郝竞先低叹一声,妥协,说了句:“随你吧。”随后发动车子,这一次没有再停车,离会所不远可以转上公路,已经有了路灯,郝竞先看着车来车往的道路,低声呢喃:“季诗礼。”那语调说出来的好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还是一句最深情的情话。 季诗礼看着那辆跑车开远才算松了口气,以那辆跑车的价值来看,那人自己也得罪不起,万一对方再纠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遇到了想潜规则的投资商,跑出来联系经纪人,撞上个人渣甩相好的,再后面得到被经纪人亲自跑来骂一顿的待遇,可见那投资商的背景不错,不然电话里骂一顿就够了,亲自跑来不过是想劝他回头道歉而已。季诗礼走了一小段接他的人就到了,开了辆最老款的骑式摩托,停在对方的路边喊他:“季诗礼,这边。” 季诗礼穿过横穿过马路跨坐上摩托,前面那人问:“你怎么会被人丢在这边?” 季诗礼摸了摸被甩了一巴掌的脸气闷地说:“大概出门没看黄历,比较倒霉。”隔了一会他问:“郑旭,你说我是不是比较招男人?” “是啊。你对别人还算好,只是招来,对我就比较差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季诗礼一巴掌拍在了郑旭的背上,怒道:“别把我说得跟人渣一样。”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开车的人渣,季诗礼又是一阵郁闷。 郝竞先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家里人已经都睡了,他泡了杯速溶咖啡端着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在窗前站了一会,喝完整杯咖啡还在想,不知道季诗礼现在到了哪里,是不是还在马路上一个人独行。郝竞先压下了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搁了咖啡杯,转身去洗澡。 进了浴室他又转身出来拿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表哥,这个点打扰你真是抱歉。” 俞丞在夜生活上出了名的干净,这个点已经睡下,迷迷糊糊地问:“有急事?” “没什么大事,想让你帮我打听个人。” “什么人?丑话说前头,我手下是有家网络媒体,可到底不是开侦探公司的,能知道的消息不多。” “他是圈里刚出道的新人,我也只要知道他在哪个公司,带他的经纪人是谁,这些也不是太深入的消息。”言外之意是这些消息俞丞肯定能知道。 俞丞在那头笑,隐隐有种被这个表弟算计死了的感觉,他问:“那人叫什么?” “季诗礼。季节的季,诗书礼仪的诗,诗书礼仪的礼。” “说个名字也跟绕口令一样,你对人家有意思?” 郝竞先很有技巧地回答:“他个男的。” 在俞丞心里是没有男人跟男人这回事的,没有多想也就没有多问,很爽快地应了下来,他说:“那行,等有了消息给你打电话。” “好的,谢谢表哥。改天一起吃个饭。” “这么见外?是不是以后不帮你忙就没有饭吃了?” “怎么会?表哥手底下有好几家企业,怎么也不会落到没饭吃的境地。” “你还会幽默了啊。那就这样吧,先挂了,有空再约,我困。” “好。” 第2章 衣香鬓影,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曳,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抿了口红酒,被湿润的唇上仿佛也沾上了艳色的红,他侧过脸微笑,微眯着双眼,那表情艳丽无双,蛊惑着他心跳也跟着不太正常,那人对他举杯说:“郝总,听说你打算结婚了,我敬你一杯,祝你婚姻美满。” 郝竞先猛地从床上坐起,激烈喘息,房间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周围一片漆黑,在床上坐了两三分钟,郝竞先才算缓过来,分得清现在是何时何地。他伸出手开了床头的小灯,温和的光照亮了室内,他起身拖着拖鞋走到窗前,“刷”地一声拉开了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撞进了窗户,撒在那张已经没有人的双人床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梦郝竞先自从前几天在这辈子的自己身上醒来每天都会做,梦里纷纷乱乱,毫无逻辑可言,但他知道那些不是梦,是上辈子自己身上真实发生过的,梦到季诗礼倒还是几天来的第一次,可能是昨晚刚见过他的缘故。 梦里的场面是发生在他35岁的生日酒会上,那之前季诗礼已经在和他冷战,季诗礼的脾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跟他身边待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十天半个月不理人也是常有的,郝竞先偶尔也会想一想这到底算谁求着谁呢!当时他也就是觉得好玩,多迁就几分也无所谓,等到如今再想,季诗礼恐怕是把他当恋人来相处的,那次冷战的理由显然是因为外面在传他要结婚而自己没有给他解释。 郝竞先透过玻璃窗看着别墅的院子,这几天正是春天,院子里花团锦簇,也比得上梦里那些女人各色的衣裙礼服。他在想,后来他和季诗礼怎么样了呢?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后来了,他上辈子除了临死前那次,生日酒会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季诗礼。 今天是休息天,不用去公司,郝竞先换了套家常衣服下楼,楼下郝家老太太正坐在沙发看报纸,听见他下楼的声音,抬头从镜框上面看了他一眼,郝竞先忙笑着打招呼:“奶奶,早啊。” “不早了,整个家里就你起得最晚。”老太太抿了抿嘴,问:“昨天又熬夜了啊?” 整个郝家住了两个老人,外加一个郝竞先,年纪大的睡不了早上,老太太和老爷子一早就起了,这个点老爷子说不准还在哪里活动筋骨。 “太早就睡不着,大概是习惯了。”郝竞先回答完已经到了楼下,家里有请阿姨帮忙,也是很有眼力的人,看到他下楼就已经去端早饭,他走到餐桌前,他的早饭也到了餐桌上。 “谢谢。”郝竞先习惯性地道谢,然后对老太太说:“如果小叔他们一家也住这里,我应该就不会是起最晚的那个了。” “别一大早的就拿话来堵我的心。”话虽这么说,老太太也没表现得多么不高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郝竞先的小叔郝季平是老爷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这么几十年过去,老太太的气是消了,可总还觉得心里堵着,平时郝竞先也不会在她面前多提。 “奶奶,竞优还小,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挺有趣的,不如喊她过来陪你两天?” 郝竞优是郝季平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今年才八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接过来陪着老太太也能给她解解闷。 老太太听了他的话直接放了报纸,大有一副好好聊聊的架势,她说:“你今年也26岁了,之前你忙,奶奶也没开口催你,现在你有这个让奶奶开心的孝心,我也不要别的,你早点结婚,让你媳妇生个孩子,我老了,也盼着家里多代人,就算你媳妇生了女孩我也不嫌弃!” “……”郝竞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他说,“奶奶,要不我今天就去找个代孕?大概十个月,不,九个半月你就能看见你曾孙了!” 老太太气得抬手指了他半天,最后怒道:“说什么胡话呢你!” “奶奶,其实代孕生下来的孩子跟结婚之后生下来的都一样!” “行了行了,奶奶不逼你结婚,你别想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糊弄我了。”老太太摘了老花镜仔细得收进眼镜盒,喊了家里的阿姨一声,要出去散步了。临出门还回头叮嘱郝竞先说:“你要是有看着顺眼的往家里带带,奶奶我不是老糊涂的人,不会随便为难人家一个毛丫头。” 郝竞先也怕一次说太多把老太太气坏,忙点头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吃过早饭郝竞先拿了老太太留在沙发前的报纸大致翻了翻,重新活到十年前,一些事也早就忘了,而他记得清楚的一些人一些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现。 看完报纸郝竞先又把页面翻回了老太太之前看的那页,他在沙发上坐了会,整理了一下思绪,只觉得自己累得狠,老太太这一生也算是受尽了打击,年轻时怀孕第一胎不稳没能生下来,中年跨向老年的时候郝竞先的爸妈因为飞机失事双双没了。郝竞先还有个姑姑嫁在外省,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几次。所以老太太盼他结婚再给家里添代人的心是一直都有的。 至于老爷子那里,那思想更是简单粗暴的,他认为多子多福,所以才有了郝季平,后面因为老太太的态度,倒也没再往家里添人。上辈子自己的死可以说是应该算在郝季平头上,可他要是真把人给怎么了,又得伤了老爷子,七十好几的人再把自己最后一个儿子送走,想想就觉得自己要是真那么做了就是禽兽不如。要不这辈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郝竞先叹了口气,在心里做了这个不知算是对还是算是错的决定。 郝竞先的忧郁没有装多久就接到了俞丞的电话,他笑着开玩笑说:“表哥,你效率这么高是想省了中午的饭钱吗?” “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比较着急这件事,你竟然都这样说了,那就等哪天我吃不起饭再告诉你吧。” 郝竞先顿时苦了一张脸,对着手机说:“那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知道我找你打听的事吗?” “别装可怜了,已经发你邮箱,你自己去看吧。” “谢谢表哥,中午约哪里?” “我家你来不来?奶奶最近老念叨你。” “你知道的。” “怕被催婚?”俞丞在电话那头笑个一长串得的“哈”字,然后说,“别怕,你就说表哥还没结我赶在前面不像样。” “拿你挡也挡不了一辈子。”郝竞先知道俞丞是在明年下半年结婚的,而且很幸运的不是家族联姻,对象是他自己不知道在哪里认识的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女孩。 “你还想拿我挡一辈子呢?你结婚也就这三四年的事情。” 郝竞先想,还真是让你说对了,我特想拿你挡上一辈子。 “还是过几天去吧,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伴。”郝竞先说完又问,“今天午饭表哥打算去哪里吃?” “不用你请了,我有约,这顿饭就先记着吧。”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随后郝竞先快步上楼去接收邮件。 邮件里有季诗礼最基本的信息,老家地址,身份证号之类,还有现在的住址和手机号,以及他的经纪人。季诗礼确实是刚刚签约的娱乐公司,还没有参与拍摄,作品是完全空白。 这个经纪人的名字他没有听过,上辈子他认识季诗礼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已经换了别人,暂时也就没有管他,只用手机记下了季诗礼的手机号码。 号码是有了,可也不能贸然联系,想想初见的场面也是实在糟糕,郝竞先一时之间除了等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第3章 在接连不断的会议和应酬中,很快就是一个星期过去,公司打算在今年增加新的投资项目,虽然上辈子这些流程都走过一遍,可详细的计划案以及风险评估这些都不能少,董事会那些固守己见的还是得拿出足够他们动心的利益说服。 郝竞先从电梯出来正好看见已经走到办公大楼门前的郝季平,他稍微提了点声音喊了句:“小叔。” 郝季平年近四十,平时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听到他的声音站在原地回头,笑得一脸亲切,完全就是一个与小辈相处亲密的长辈形象,他说:“竞先你这几天走得都挺晚啊。” 郝竞先看到他这张脸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还是几步走过去同他一起并肩往外走,笑着说:“小叔,你这话可不能让董事会的听到,不然可又有理由来扣我工资了。” 郝季平笑了两声,开口说:“从你接手公司到现在公司的总盈利额可是一直在长,就算董事会的听到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为难你的。” “不谈这个了,小叔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饭。”郝竞先说完又说,“有点事想请小叔帮忙。” 说这几句话的空档已经出了公司。郝竞先还没能完全从上辈子车祸的阴影里走出来,最近一直是司机接送,而郝季平要去停车场拿车,他听了郝竞先的话也没有直接回答,拿了手机出来翻着备忘录,他说:“我先看看,年纪大了,事情又多,总记不住有些什么事要办。” 郝竞先点头道:“小叔这是做事谨慎,可还不到记性不好的年纪呢。”四十岁不到就敢说自己年纪大了,还真敢开这个口。 “今天已经和人约好了,你的事情急吗?要是急我就推了。” “不着急,小叔什么时候有空就订在什么时候吧。” “嗯,既然不急就约在这周周末吧。” “行,到时候我再提前给你打个电话,小叔可要记得留时间。” 郝季平答应了下来就径自往停车场去了,郝竞先看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他就知道这只老狐狸听到他有事相求肯定不会那么爽快答应,怎么也得拖个两天查查他的底再趁机要价。 司机早就等在路边,他说完话也就直接上车,对司机说了句:“去雅致。” 雅致会所的位置比较偏,三层以下是吃饭的,四五两层k歌,再上面的楼层就是提供住宿了,顶层还有宴会厅,据说这里的老板背景比较不好惹,麻烦相对就少,就冲着这一点,大家就都愿意约在这里谈生意或者做些其他什么。 郝竞先在雅致已经订好了包厢,约了人七点见面,到了地方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了。 六点五十九分包厢门被人推开,闵行以搂着人的姿态进门,看到只有郝竞先一个,还有些吃惊,他问被他搂着的女人:“快替我看看几点了!” 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说:“闵少,现在七点整。” 闵行松开她跟郝竞先隔了一个位置坐下问:“怎么其他人比我这个踩点王来得还晚?” 那女人替闵行倒了杯水又给郝竞先添了一点,随后在闵行那边坐了下来,闵行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对那女人说,“来,坐我腿上。” 那女人看了看郝竞先,郝竞先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她这才有些僵硬地起身走到闵行身边在他腿上坐下。 郝竞先看着他俩互动完才说:“我没约其他人。” “哦。”闵行点了点头,问,“你上次那个伴呢?怎么没带着?” 他们一群人凑在一起还是吃喝玩乐居多,不带伴的情况比较少有。郝竞先笑了笑说:“分了。先点些东西吃吧。” “人多才有意思,再喊些人来。晚点午夜场大家一起去泡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家小辛跳舞。” “晚些再喊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被称作小辛的笑着说:“闵少,我去给你们点东西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闵行在她脸上亲了亲才松手,说:“你知道我喜好的,随便点两个就行,今天吃了大半天了,还不饿。” “好。”小辛点头,又问郝竞先说,“郝总,你要些什么菜?” “看着点两个吧,等下还要出去,就不要酒了吧?”他这话是看着闵行说的,对方点了下头,小辛就把门带好离开了。 闵行主动开口问:“找我什么事?” “想问问你那里最近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消息。”郝家是房地产商,闵家从事的是珠宝一行,上辈子差不多这个时候闵家拿到了一种新的矿石,设计包装推出后赚了不少,他这辈子重活过来,总想着有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财产,以后才能作为自己的底气,现在他手里资金不多,也没有闵家的路子,只能依着提前知道的消息来借闵家的东风。 闵行喝了口水,才笑着问:“怎么?郝氏企业这么大一个摊子还不够呢?你还想着要到别的地方分一杯羹呢?” 郝竞先尽量认真地说:“是我个人想赚点钱。” “哦?你还会缺钱?” “有些地方需要花费的数目比较大,总是不太方便的。”郝竞先挑了挑眉,示意闵行他是明白的。 “你这是……又看上谁了?” 也不怪闵行会这么想,圈里常有郝竞先又为谁一郑千金的传言,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死心塌地,想到他身边的人也多,据说为此气病过家里的老爷子,后来才算收敛。 他这句话倒叫郝竞先哭笑不得,他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说郝氏还有他小叔在,账目上的钱他不能动,当然他也不会傻到真去动,可没想到闵行的想法彻底歪了。郝竞先本来还想试图解释,可随后又想起最近刚遇到过的季诗礼,他也确实有为季诗礼投资电影跟电视剧的想法,这么一来闵行也不算说错,他笑了笑,默认了这句话。 闵行没有当场就给出具体的消息,只说可能是有,等他回去了解了解再告诉他,这也就是个委婉说法,进退皆可。郝竞先之前跟他也只算普通朋友,知道这已经算是个好的开端,谈得差不多闵行就打电话给小辛,三个人吃过饭,郝竞先给其他几个一起常玩的打了电话,其中有几个恰好就在雅致,就约了一起去五楼k歌。 人比较多,除了郝竞先各个都有伴,有人笑着问要不要替他找一个,让郝竞先婉拒了。一首歌还没唱完就有人提议要酒,郝竞先这一次倒没有拒绝,有了酒包厢里的气氛就开始有些火热,郝竞先就一开始唱了首歌,后面基本都陪着人喝酒,偶尔高声交谈几句,包厢气味有些闷,郝竞先借着酒喝多了的借口要去卫生间,跟他坐一起的也就点点头,包厢里是有卫生间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他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他是想透透气。 雅致的隔音效果不错,走在外面根本听不到包厢里的声音,只是外面各色的光让人眼花,穿着制度的服务员见到有人出来跟过来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郝竞先摆摆手说:“不用跟着我了。” 那人笑着说了个“好的”又退了回去。 公共卫生间的隔间有人在吐,郝竞先也没有在意,解决后在洗手台前洗手,隔间吐的声音停止,随后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 郝竞先用毛巾擦过手随后又在烘干机前烘干,隔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郝竞先并不是特意去看只不过是人听到声音后习惯性地稍微用余光去看了一眼,只那无意的一瞥,心脏就微微收缩了下。 季诗礼穿着件白色衬衫上面套了件深色的圆领毛衣,下面是宽松版的牛仔裤,运动鞋。因为刚刚吐过,眼角泛红眼里还含着水光,他没有注意到郝竞先,直接走到水龙头前用水漱口,随后又泼了满脸的水洗脸。 “你喝醉了?” 季诗礼抬头看他,满脸的水珠,额前的刘海也被水沾湿正挂着欲落不落的水滴,那双微红的眼睛在现在看来倒很像是哭过,郝竞先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季诗礼看清郝竞先以后还笑了笑,说了句:“原来是你啊。”然后拿起折叠好的干净毛巾擦了脸上的水珠。 “你还没醉。”这句是肯定句,郝竞先猜他之前应该是在把喝进去的酒抠吐出来。 季诗礼对着镜子理自己的刘海,跟他搭话说:“是啊,这会是还没醉,等下说不定就醉了。” 郝竞先站在一旁看他动作开口说:“胃里吐空了就别喝酒了,喝多了伤胃。” 季诗礼整理好自己,对着镜子笑了笑,觉得满意了才作罢,转身用练习好的笑容对郝竞先微笑着说:“谢谢关心。” 郝竞先看着他的笑“啧”了一声说:“在哪个房间?我等下过去找你。” “不用了,估计你去找我也没差。”季诗礼摆了摆手说,“出来有点久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那语气就差直接说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郝竞先沉默地看着他离开,本来还想反驳一句他去别人总归会给他几分面子,话到嘴边又觉得季诗礼的话或许是另外一种意思。 第4章 等到郝竞先回神走出卫生间,走廊里早已没了人,他走了几步对侯在外面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对方微笑着走过来,轻声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的那个……男孩是哪个包厢的?”季诗礼今年才21岁,称他为男孩也不算错。 服务员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意外,这种事情在这里或许常有发生,对方仍就保持微笑,跟他确认道:“是在您之前出来的那位吗?” 郝竞先点头说:“嗯。” “那位是208包厢的客人。” “里面都有哪些人?” 服务员露出略微为难的神色,笼统地回答了句:“我也不太清楚,看着应该是洽谈影视投资业务的。”回答后又问,“需要带您过去吗?” “不用。”郝竞先拒绝了她的提议,抬步回去,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包厢,而是在走廊里绕了一圈看了看208所在的位置,在包厢门前顿了顿步子,就又如常地回去了。 唱歌的还没有闹完,他进门的时候闵行正在跟他带来的那个小辛情歌对唱,曲子舒缓跟他们惯常喜欢笑闹的快节奏有些不符,郝竞先在原先的位置坐下,周围其他人正跟闵行起哄,说他这首歌不够劲道,闵行抬手指了一圈对着话筒大声道:“爷是歌神,怎么不够劲道了?要不你们来!” 接着是首其他人的歌,闵行霸着一只话筒,扬言誓要他们其他人知道什么是歌神。拿着话筒的两个人就这么吼上了,郝竞先环顾了一圈,包厢里几个人里也就他一个落单,想想离这不远的季诗礼正在被人灌酒,一时就有些坐立难安。 郝竞先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好不容易熬到一杯酒喝完,他们这首歌吼到最后一句的尾音,他趁着又一曲的前奏从闵行手里抢了话筒,笑着说:“抱歉啊大家,我有急事需要先走,等下大家去泡吧的消费都一起记我账上就行。” 他的话一说完立马有人拿着酒瓶递了过来,笑着说:“老规矩,先溜的罚酒三杯!” 说是罚酒三杯却给了他三瓶,好在大家准备晚点还要出去,在这里要的是度数不高的啤酒,郝竞先推辞了句:“我是真的还有事,就喝一瓶行不行?还有下次补。” 最后在大家的嬉闹中,郝竞先喝了一瓶半才能脱身,临走又跟闵行打了个招呼,对方正忙着跟小辛说话,随意地冲他摆摆手就作罢了。 经常出入雅致的就算彼此不认识也总有个眼熟,郝竞先站在208的门口想了会才抬手敲门,不等里面给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包厢里没有开灯,只有显示器上播放歌曲mv所发出来时不时变换色彩的光,里面烟酒味混杂,不少人跟旁边的凑在一起低声聊天说笑,有个穿白色过膝礼裙的女人站在显示器旁边唱歌,注意到郝竞先进门的也没几个,其中也有人误以为他是谁中途叫来作伴的,郝竞先倒是一眼就在那一排人中看见了季诗礼,他正抬着头喝酒,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因吞咽而微动,郝竞先本来觉得自己并不怎么紧张这么个人,可看到真实的人在眼前,突然就松了口气,心里也跟着松快,这种感觉强烈得让他想要忽视都不行,季诗礼旁边有个空位大概是正在唱歌的那个女人的,他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沙发前的茶几上红酒啤酒白酒都有,郝竞先看了季诗礼一眼,才一会没见,他大概已经有些醉了,偏头看了他一眼还笑了笑,只是习惯性的那种微笑,季诗礼另外一边坐着的是某家具城四十多岁的老总,郝竞先知道这个人,但并不熟悉,只模糊知道他姓陈,对方显然还不曾在意他,这会正给季诗礼的空杯添酒,中年发福的身体让他倾身有些吃力。 郝竞先隔着季诗礼热络地伸手跟对方打招呼:“陈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你是?”因为脸胖,眼睛显得小,这会打量郝竞先的眼神也不明显,他迟疑了会,还是伸手跟郝竞先握了握。 “陈总可能没听过我,我姓郝,名竞先,过来接个人。”他说着话伸手搁在了季诗礼背后的沙发上,从别的角度看倒似他正搂着季诗礼的肩膀,季诗礼到这会才算知道他的名字,见他如此自来熟,心中不悦地看了眼他的手,姿势看着暧昧可也没有实际的触碰,当下也就保持了沉默。 郝竞先才自报了家门,陈总那边坐着的中年男人是就端着酒杯起身过来,他微弯了腰,一脸热情地笑着跟郝竞先打招呼道:“我就说看着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是哪位,原来是郝总啊,真是招待不周了,你别见怪,我让人添个杯子,郝总一起喝一杯?” 这人是个制片人,对商业圈比较熟悉,所以听到郝竞先这个名字就凑过来套近乎。 郝竞先不在意地说:“你们玩你们的,我刚好在附近有应酬,那边散了就顺道过来接个人。” 郝竞先的姿态摆在那里,要接谁自然是明显的,这人是陈总要的,制片人不会为了郝竞先得罪人,只打着太极不接他这句话。 陈总问了句:“你是俞家的那个外甥?”他跟俞家还有些往来,所以对那边更熟悉一点。 “陈总认识我舅舅?” 制片人见他们两个人开始交谈就回了原来的位置坐下,季诗礼之前大概担心醉酒,这会放松下来往后靠近沙发里,郝竞先的手臂只要稍微移动就能搭上他的肩膀,相对于别人他对自己似乎防备得并不那么重,郝竞先因为这个认知心情愉悦。 季诗礼对他的防备其实和对别人的一样,只不过一个四十多岁还已经发福的中年男人跟一个二十多岁身材体型外加那张脸也算顺眼的人比起来,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同一前提下,自然还是后者顺心一点,简单来说,只不过是因为他也看脸,再者就是,他现在不需要求着郝竞先,出了这个门还可以跑嘛! 郝竞先又跟陈总喝了杯酒,聊了些客套话,末了陈总说:“诗礼今天来还没唱歌,就唱一首你上次唱的吧。” 季诗礼没有推脱,笑着让人点歌切歌,有人把话筒传递过来,季诗礼拿了一只,还一只顺手给了郝竞先,郝竞先没打算唱歌,但还是把话筒接在了手里,前奏响起,是首有很浓中国风的歌曲,郝竞先静静地听着,顺便打量了下包厢里的人,都是一个人陪另一个或者两个人陪一个,被郝竞先占了位置的女人这会就挤去了制片旁边,扫过一圈看到只有那个在点歌器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人。因为奇怪,郝竞先多看了他两眼,随后就移开了目光安心听歌。 季诗礼唱完歌把话筒给出去,郝竞先也把话筒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自有要唱歌的人过来拿。 季诗礼侧过头低声跟他说了句:“那人也是个导演,他有剧本想拍,在这等着想跟陈总拉赞助。” 郝竞先抬眼往点歌器那里看了一眼,为了拉赞助凑到别人的聚会里来,这种豁得出去脸面的做法倒是值得人佩服。 季诗礼见他不接话也就没有再开口,这时候包厢的门又被拉开,进来个二十左右的男生,挂着一张笑脸挨个给人打了招呼,他不认识郝竞先,只是笑着跟他说了句“你好”,陈总这才跟郝竞先说:“郝总应该还有事要忙就不耽搁你了。” “那……”郝竞先明白过来,这男生大概是谁喊来代替季诗礼陪陈总的,当下他的手从沙发上移下来搂在了季诗礼的肩上,继续说,“陈总玩得开心,我跟诗礼就先失陪了。” 陈总不置可否地说:“诗礼的酒可还没有喝完呢。” 郝竞先看着桌上那半杯白酒正要开口,季诗礼已经拿了酒杯,笑着说:“今天抱歉了,有机会再陪陈总。”说完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陈总也没再为难,挥了挥手放人,新来的男生就在季诗礼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出了包厢季诗礼也懒得再装,直接挥开了郝竞先搭在他肩上的手,疏离地说:“郝总应该还有其他事吧,我就不陪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季诗礼说完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他酒喝下去有一会了,现在神智清醒,脚下已经开始踉跄,他倚着墙站了会,才伸手扶着墙往前。 郝竞先过去扶了他一把问:“你还打算把酒吐了?”问完又说,“你刚才逞什么强?最后那杯也不是非得喝。” 季诗礼这一次倒没甩开他的手,听了他的话冷笑了声,说:“你也未必就真的愿意为我得罪人,何况……”季诗礼说到这里偏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没必要欠你的情。”姓陈的不想他走也不愿意得罪郝竞先,他一直不松口不过就是为了看对方的态度,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多少还是明白一点。 “他不是你下部戏的投资商吗?我得罪了他不要紧,你的戏怎么办?” “别和我说这些。”季诗礼打断他,问,“说说你到底想干嘛?我们认识吗?熟吗?” “现在认识了,以后会熟的。” “……”季诗礼觉得自己的大脑被酒精麻痹了,理智的自己告诉他不能骂人,感性的自己觉得应该骂人,当他决定骂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找不到词。 几步路就到了卫生间,郝竞先松开手说:“以后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他想到自己在乎的人上辈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这么喝酒躲出来吐,再喝再吐如此循环就觉得心里憋闷。 季诗礼没有回答他,进了隔间关了门,不一会里面就传出了呕吐的声音,郝竞先有些受不了这种声音冲击耳膜,伸手挡在了自动水龙头的感应区域,水哗啦啦地冲在手上也掩盖了隔间的声音,上辈子他认识季诗礼的时候,对方酒量已经很好,两个人对着喝自己也喝不赢他,何况那时候季诗礼已经在圈子里磨砺久了,懂得怎么可以少喝甚至不喝,所以他还从不曾见过他像如今这么狼狈。 第5章 在郝竞先听来隔间里面吐得撕心裂肺,因而他等在外面的几分钟也好似度日如年,他擦着手催促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反正你也不用再喝,醉就醉了吧。” 季诗礼没有回答,但隔间里已经响起了冲水声,不一会人也从里面出来,一只手正压在胃的位置。 郝竞先皱着眉问:“胃痛?” 季诗礼摇了摇头,走过来漱口洗脸,他动作有些粗鲁,套在衬衫外面的线衣也溅了不少水点。 “我送你回去吧,你也知道的,这边比较难打车。” 季诗礼抹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面反射的灯光让他有些失重的眩晕感,他没有再阴阳怪调地跟郝竞先说话,只是用很普通的语气说:“不用,我有朋友来接。” “嗯。”郝竞先没有勉强,看他整理好自己又问:“还能走吧?” 季诗礼偏头看他,露出笑容,郝竞先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季诗礼开口说:“郝先生,虽然你今天把我从包厢里带出来让我多少有些感激,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郝竞先顺着他的话反问:“哪种人?” “那天你在会所门口一套房子、一个角色就打发的那种。” 季诗礼是个骄傲的人,上辈子他送给他的东西不多,分手的时候都留在了他们常住的那套别墅里,钥匙还是让他当时的助理送还的,郝竞先本来就没有把他闹脾气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连看到钥匙也以为是他闹脾气的升级,等隔断时间回去,看到他留下的东西连挽留都已经太晚,当然,他当时未必就有想过挽留,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季诗礼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稍微特别点的那个,没多久他身边就换了另外的人,只不过他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一个人跟季诗礼很像。 季诗礼回答完就往外走,他到底是醉了,走得比较慢,郝竞先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想要扶他又伸不出手,隔了一会才说:“我没那么想。”他是想跟他好好在一起的。 郝竞先看出季诗礼的笑容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满含嘲讽,但他也没有解释,服务员早就走过来按了电梯,两个人走过去电梯已经到了,季诗礼进了电梯就靠在一边,郝竞先站在他的旁边问:“你朋友什么时候到?” “很快吧。” “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替你打包份粥。” “不用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底层,门向两边滑开。 郝竞先试图说服他,开口道:“很快的,反正你也要等你朋友。” “我回去可以吃。”季诗礼走出电梯,语气平静地说,“你是姓郝没错,我记得你可不是叫仁。” “你在门口等我一会。”郝竞先没有理他的话,出了电梯就去找一楼的服务员要一份粥打包。 季诗礼在大厅里顿了步子,侧头看了眼郝竞先的背影,把他这种行为归类为富二代的不服输,这种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看上的就该是自己的,经不得别人拒绝。 季诗礼出了门就有人在斜对面的暗影里喊了他一声,季诗礼走出了条歪七扭八的路线才到达对面。 郑旭背上背着装吉他的包靠在摩托车上等他,看见他走过来就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季诗礼不在意地说:“我还没醉呢。” “我看也差不了多少,要不要打车?” 季诗礼扶着他的肩跨了两次才跨坐上后座,笑着跟他说:“这里打不到车。” 郑旭也坐了上去把安全帽递给季诗礼,妥协道:“那我开慢点,你自己注意,可别掉下去。” 季诗礼边戴帽子边说:“行了,我知道。” 摩托车“吱噌吱噌”地发动了一会,才开始往前,季诗礼凑在郑旭的肩旁提高声音告诉他说:“合约签下来了,这几天就能拿到定金,我跟经纪人说好了,他那份等到付全款的时候再给,这次的钱给我妈寄一点,剩下的都给你吧。” 郑旭没有戴安全帽,迎面而来的风把头发都吹竖起来了,一开口就灌了满嘴的风,他偏着头问:“给我干嘛?” 风有些大,季诗礼低了头在他背后说:“给你存着啊!你不是想学音乐的吗?可以报个班先学着。你一直想去维也纳看看,等我红了就有钱可以去了!”季诗礼说这话的时候兴致很高,好像他明天就可以红,明天就可以去维也纳一样。 “你戏还没拍呢,这会就想着红会不会太早了点?” 季诗礼不满他的话,又凑到了他的肩膀旁,大声说:“我肯定能红的!” 郑旭偏着头问他:“你要是红了还能一起去维也纳吗?会不会有记者跟着你拍?” 季诗礼的酒劲上来,有些发疯,“哈哈哈”地笑着,他张开双臂迎着风说:“能啊,把脸蒙了就行。” 郑旭感觉到他的动作喊了句:“你要不抱着我吧?你这样很吓人,我怕你摔了。” 季诗礼笑着收回手,抓在了他身后的吉他上,对他说:“摔不了,我清醒着呢!”说完又笑了起来,郑旭被他带着笑,莫名其妙地问:“你笑得我也想笑,可是你到底在笑什么?” “高兴啊……啊……”季诗礼又在后座喊了两声,笑声和郑旭的笑骂声都散在了风里。 郝竞先拿了打包好的粥匆匆走出雅致,四下找了找也没看到季诗礼的影子,他猜不准对方是被人接走了还是又沿着路往回走,他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得对个人这般尽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屑一顾。 真是报应啊。郝竞先这么评价了自己一句,拿了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等着的时候遇到会所有人出来,是之前跟季诗礼一个包厢的那个导演,对方也看见了郝竞先,不过思索了几秒就凑过来跟他打招呼说:“郝总,怎么就一个人?在等人吗?” 郝竞先没有心情应付人,只随便“嗯”了一声,奈何对方没有这个眼力或者说是脸皮太厚,他能凑进别人的聚会就说明脸皮也不会薄到哪去。 “郝总,您对影视投资这块有没有兴趣?我手上有个很不错的剧本……” “我对影视这块并不在行。”郝竞先开口阻止了他的自我推销,他上辈子虽然有为之前刚分开的那个男生投资影视,但他也只是提出这个想法,实际操作并不是他去做的,所以他说对影视并不在行也没有说谎。 绕是脸皮再厚,那位导演听到郝竞先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隔了一会他才讪笑着跟郝竞先说:“那有机会再聊,我就先回去了。” 郝竞先不置可否,也未开口,那人转身离开,却不是往停车场的方向,郝竞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季诗礼,对方没有车,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到热闹的拐角,然后打车又或者等人来接,之前季诗礼在包厢里跟他介绍这位导演未必就没有帮他一把的心思。 他们站着的这会,司机已经开着车到了门前,他拿着打包好的粥上车,车快要经过那位导演时郝竞先开口对司机说:“停一下。” 郝竞先打开的车窗对已经停步的导演说:“你认识季诗礼吧?你把你说的剧本给他,如果他愿意参演你可以来找我。” 那位导演的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郝竞先接着说:“同时你准备一份剧本分析给我,需要投资的数目、剧本受众以及你自己估算的价值,我是商人,不懂文艺那些高尚的东西,只懂利益。” “好的好的。”那位一迭声地应了,也没忘了问,“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去我公司找就行,我会交代前台。”郝竞先说完就说,“那就这样,期待下次见面。” “您慢走!” 郝竞先关了车窗,车子重新出发,很快就没入夜色中。旁边座位上的粥还温热着,整个车里都有点淡淡的米香,郝竞先一路上都注意着路边,结果自然是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回到家两位老人已经睡下,郝竞先把打包的粥放在餐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才拿出手机翻出季诗礼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对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对方略带疑惑地“喂”了一声,然后问:“请问你是哪位?” 那声音并不是季诗礼的,郝竞先一时有些摸不准俞丞给自己的信息对不对,他犹豫了下问:“这个号码是季诗礼的吗?” “是他的,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忙转达的。” “我只是确定下他有没有到家,没有其他事。” “嗯,谢谢关心。”对方客气地道了谢,然后问,“方便留个名字吗?他没有存这个号码。” “我姓郝。” “嗯,好的,我会跟他说你打过电话来。” 第6章 郝竞先在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在挂电话前随口问了句:“你是他室友?” 对方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隔了好几秒才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刚才吐了,可以的话,麻烦你替他弄些吃的。” “我知道。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再见。” 郝竞先打算开口道一句“再见”,可手机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拿着手机的手略显僵硬,好一会才把手机收起,他伸手碰了碰装粥的盒子,还有些余温,他第一次知道想对一个人好其实也挺难,尤其是实际上和自己隔了三年光阴轨道的人,本来季诗礼的生命里现在还没有自己,他把装粥的盒子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空荡荡的大厅里亮着盏灯,他就那样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喝完了那份粥。 最近的娱乐新闻偶尔会有一两条关于季诗礼正在拍的那部偶像剧《流年不说谎》的消息,季诗礼在戏里是男二,他在这部戏之前是完全的新人,报道里提到他的内容都很简短,大多只有一句话,连他的名字加在一起数的话,字数都过不了十五。郝竞先是见过季诗礼人气巅峰的,穿了件什么衣服或者熬夜拍戏有了黑眼圈这种小事都能作为一条新闻单独报道,所以如今这些报道在当事人还没什么感觉的时候郝竞先就先憋闷了起来。 郝氏企业新项目已经拍板定下,只等资金到位就能启动。郝竞先在这个短暂的空闲时期里经常性地会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季诗礼”三个字,搜索后跳出来的词条信息已经由最初的十几条增加到一千多条,看着增多的信息让郝竞先有种自己在以另外一种方法陪伴季诗礼成长的感觉。只不过这一次他搜完词条信息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做这种十六岁才会做的事一定是闲得慌,其实更准确地说他已经三十六岁了。 能做出这种天真的事大概是重生回来的时候被上天收回了一部分智商。郝竞先这么想着的时候拨了内线让助理送杯咖啡进来,等待咖啡的时候他用签字笔的末端敲着桌子开始思考该怎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闲。 咖啡还没有等到就接到了前台转进来的电话,是那个想拉投资的导演找了过来,郝竞先说:“让他在楼下等一会,我马上下来。” 郝竞先收拾了下东西起身,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端着咖啡打算敲门的助理,对方大概没料到他会出来,惊了一下,咖啡杯也在手里抖了抖,郝竞先伸手把咖啡杯接了过来,皱着眉说:“下次小心点。” 助理一副要哭的表情,忙着道歉说:“对不起,经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郝竞先往前走了两步把咖啡杯放在了她的桌子上,边往外走边掏了手帕把手背上的咖啡擦掉。 助理一直屏着呼吸站在那里,等郝竞先走出了房间才抚着胸口吸气,对在同一个房间的总经理秘书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会被开回去!” 总经理秘书原本是跟着郝老爷子的,郝竞先接手公司后又跟着郝竞先,这会正在整理文件,推了推眼镜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总经理他也就是看着凶。” “哪里是看着凶?!”助理站在他旁边跟他八卦说,“我刚来没多久就见过他几句话把企划部的那朵美艳花吓哭了,好吧,那些远的就不提了,前不久财务部的还有人辞职了!” 秘书抬头看着她的身后一脸严肃地说:“经理,你要的策划书明天给你行吗?” 助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完了”两个字在眼前来回地飘,她慢动作地回头,身后却没有人。她气愤地抬手指着秘书说:“你竟然骗我!!!” 秘书还是那么平静的语气,笑着抬手戳她说:“快坐回去干活吧你,我看你这么闲是真的要被开回去了。” 郝竞先跟那位导演找了最近的咖啡馆,坐下后各自点了杯咖啡,对方先开口说:“郝总大概还不知道我姓谁名谁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彭展应,五年前毕业于xc学校的导演专业,至今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不过很快就能有了。” 大概心情真的能影响人的外在,这一次见面,对方整个人都透着股精神气,不像之前那样颓然。 郝竞先没有受他的话的影响,很平静地说:“我喜欢有自信的人,但我也希望这自信并不是自负。”他上辈子并没有听过圈子里有彭展应这个导演,对方要么是没有拍出好的作品,要么就是根本没拍过,参照他先前的行为和待遇,很有可能是后者。 彭展应从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问:“郝总,你要不要先看看剧本?” “我并不懂剧本。” 彭展应把关于剧本的分析资料推到了郝竞先的面前,同时解释说:“有件事我需要先跟郝总说明,季先生太年轻,他的演技和人生经历并不能够撑起我这部剧里的主要人物。” 郝竞先并不接话,只端着咖啡抿着,他早就强调过季诗礼出演是他投资的前提,所以对方肯定还会有下文。 “所以我重新写了剧本,在里面添加了个重要配角,季先生那边已经谈好,他愿意出演。”彭展应说到这里又将剧本推到了他的面前说,“郝总可以看看剧本,季先生出演的那个配角也是很出彩的。” 郝竞先抬手止了他将要继续的话,搁下咖啡杯问:“这几年做影视投资的人不在少数,一个有创意有潜力的剧本被埋没的可能性并不大,你能告诉我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人投资吗?” 郝竞先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彭展应来这里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理,可被他这么一问又开始踟蹰起来,他借着喝咖啡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连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解释说:“本来已经跟人谈定了投资的,对方想找编剧重改剧本,我不愿意,因此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后来就没有人愿意投资了。” 对方这是得罪了人,郝竞先没有再接着追究细节,而是换了话题问:“你跟诗礼是怎么说的?” “我只说是有人愿意投资,有个角色适合他,希望他能看看剧本,他看完后就答应出演了。”这会对方的自信又回来了点,隐隐还带着剧本被认可的骄傲。 “你去哪里找他的?” “我改完剧本他就已经入《流年不说谎》的剧组了,他的经纪人那里不太好说话,所以我是去影视城找他本人的。” 郝竞先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柄问:“他在哪里拍戏?” “影视城啊。”彭展应回答的时候觉得郝竞先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回答后猛然想起些什么,连忙补充说,“是在影视城东片,我写个地址给你吧,不过他们剧组还有其他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换地方。”他边说从包里拿了纸笔很快地写好地址递过去,郝竞先接过后看了眼就随手夹进了剧本中。 彭展应一摸不透他的心思,投资的事对方还没有松口,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看季先生对剧本和他那个角色还是满意的,当然,要是季先生希望有些变化,我还可以再改剧本。” 郝竞先心里有了个大概,也不急着表态,他问:“你既然是导演专业毕业,怎么会去写剧本?不是抢了编剧的活嘛。”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想拍出什么故事,那些故事又该有什么画面。”彭展应觉得对方是在质疑自己作为一个编剧的水准,又说,“郝总也可以找专业人士看看剧本,这个故事从题材到构思都很新颖,拍出来肯定也会受欢迎,也会有电视台愿意购买。” “给我个需要投资的数目。” 彭展应示意他看准备的资料同时解释说:“这部剧总共需要拍三十集,我做过估算,差不多需要一千八百万,如果郝总觉得这个数额太多,我可以再适当压缩。不过剧之外的一些地方可能还需要郝总帮忙。” “留个电话,我看过这些后给你答复。”郝竞先知道等待结果的煎熬,又补充了句,“最迟后天。” 彭展应知道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继续追着推销,而是提起了季诗礼,他从刚才的谈话里也看出郝竞先对这个人的特别,多说几句关于季诗礼的话说不准就能改变他的主意,他挑了个话题说起了演技,他说:“我上次去《流年》组,季先生休息的时候还在对着镜子练习,他的长相气质都是一流的,又愿意磨练自己,问鼎称帝也是早晚的事。” “是吗?”郝竞先端着咖啡杯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微弯。他心里觉得满意,这人倒是蛮有眼力的,上辈子的后来,季诗礼确实拿过不少奖。 第7章 郝竞先看过资料觉得彭展应对这部剧的期待很高未必就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他又翻了翻名为《鸿图》的剧本。《鸿图》是部历史剧,更偏向于描述一群热血男儿,帝王业、将军令、智臣谋以及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君臣之义,穿插在其中的爱情戏也足够动人,郝竞先看完剧本觉得很满意,尤其是对季诗礼出演的那个角色感到满意,因为完全没有感情对手戏,有那么一两枝桃花也是对方单相思,郝竞先觉得就冲这一点,这部剧就能投资尝试下。 郝竞先放下剧本就给俞丞打了电话,提了请他吃饭的事。 “来我家?” 郝竞先不置可否地开玩笑说:“去你家吃饭还能算是我请吗?” “怎么不算?要是让奶奶说,你是亲的,我是捡回去的。” “那我岂不是还没到门前就会被舅妈打出来?” 俞丞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你最近怎么转了画风?这么会开玩笑。” “有吗?”大概是觉得重来一次并不容易,更加珍惜身边的亲人,有了这个想法态度也随着温和了许多,再者就是他重活一世,注重的东西也不再一样,不像上辈子那么偏执于郝氏的发展而忽略了其他。 “有,你现在这么会哄人开心,看来奶奶那里更没我什么事了。” 郝竞先笑了两声,答应道:“那我今天一定得回去见识见识俞家少爷是怎么被赶出家门的。” “行,那你来吧,我给家里说一声,多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郝竞先答应各自道别就挂了电话,随后又给家里去了电话,跟郝老太太说了一声。 俞家老太太也就生了一儿一女,郝竞先的母亲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把对女儿的感情都转移到了郝竞先身上,而且郝竞先自小没了爸妈,她对他也就更加偏爱。 郝竞先进了俞家挨个打了招呼,就陪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聊天,现在他的脾气确实如俞丞所说很讨老太太欢心,不过聊了几分钟就让老太太笑着见牙不见眼。 笑着笑着老太太就露出个和蔼的笑容问:“竞先好久没来了,可是变了不少呢,这么会哄人是交女朋友了吧!” “还没有呢,外婆你就放心吧,交了女朋友肯定会带来给外婆把关的。”上辈子他和季诗礼两个都没有正式见过对方的朋友或者亲人,季诗礼的职业让他对性向这件事讳莫如深,在大家都知道的聚会都要刻意离他一段距离来避嫌,当时他就觉得好笑,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道这辈子季诗礼的想法会不会变。 “你这是骗我这个老糊涂呢。我可不信你没女朋友,你舅舅跟你一样大的时候都有小丞了呢!” “外婆,表哥比我还大呢!”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俞丞往他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明显是在说:你当真拉我躺枪? 郝竞先冲他挑了挑眉,不是一早就说好的吗?他成功转移了俞老太太的目标,对方开始拉着俞丞讨论重孙的话题,郝竞先的舅舅在外有应酬,舅妈却是在家的,也加入了这个话题,直到开饭才罢休,随后俞丞也没再给郝竞先好脸色。 吃过饭之后又陪了老太太说了几句,老太太累了要去睡觉,临离开前还交代郝竞先要常来同时也要早点交个女朋友,老太太走后,舅妈也离开去做睡前美容,客厅里只剩下了郝竞先和俞丞。 俞丞开口说:“今天住这里吧,你的房间奶奶一直有让人打扫。” “嗯。”郝竞先点头答应,犹豫了片刻跟俞丞说,“表哥,我知道你有些娱乐圈里的人脉,我想投资电视剧,有些事想请你帮个忙。” “说说,能帮我肯定不会推辞。” “需要找个靠谱的发行方和出品方,还缺少一个宣传团队,这个宣传团队我以后还有用,最好也能精英一点。”季诗礼现在还没有名气,他自己一个人往上爬太难,他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上一把也能省去他喝很多酒吐很多次。 俞丞很爽快地答应:“可以。” 郝竞先拍了拍他的肩,感激地说了句:“谢谢表哥了。” 俞丞回拍了他一把,力道不小,郝竞先被他拍得整个往前倾了身子,俞丞还假做未觉分说:“跟我这么客气实在该打。” 郝竞先龇牙咧嘴地想,后背肯定红了,俞丞他这绝对是报复啊! 这件事定下来郝竞先暂时松了口气,晚上在房间给彭展应打了电话,跟他确认了投资一事,合约由彭展应那边起草,再由他这边的律师确认,然后就可以签约。 挂电话前郝竞先问:“之前打算投资这部剧的是哪家企业?”现在已经打算投资,为了防止对方记仇使绊子,还是得有个心里准备的。 “不是企业,是个演员个人想要投资,郝总可能也有听过她,程遥雪。” 郝竞先还真的知道这个人,是以清纯玉女形象出道,最红的时候跟了个有背景的,就没再拍过戏。他能知道她,也是因为她跟着的那个人。 “我知道了。”郝竞先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彭展应却松了口气,这意味着郝竞先会去解决这件事。 关于投资的资金,郝竞先没有动用郝氏企业的钱,而是拿了父母留给自己的别墅抵押办了商业贷款,直接给了《鸿图》剧组两千万。郝竞先这么做没有刻意隐瞒,彭展应苦着脸夸他说:“郝总可真是有魄力。” 郝竞先知道他的意思,连语气都不曾有波动,理所当然地说:“你不用有压力,资金是怎么来的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就算赔了也是我自己的决策失误,你该怎么拍还是怎么拍。”说完又补充说,“这件事也没必要让许多人知道。”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告诉季诗礼。 彭展应应下,同时也接下了这个压力,他想着就冲郝总这么信任他,他也要努力拍好这部剧,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优先跟郝竞先合作。 《鸿图》进入选角期,季诗礼的《流年不说谎》也进入了拍摄的尾声,郝竞先忍不过,还是向自己妥协,趁着周末去了影视城。 郝竞先估算了下,一个剧组能有四五十人,他按这个人数买了不少名贵糕点,他特意开了辆房车还差点没放不下,他存心要给季诗礼一个惊喜,虽然季诗礼那里或许会是个惊吓。郝竞先的车停在《流年》剧组外面,剧组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将他当做闲杂人直接拦住不让进,他只好给季诗礼打电话。 季诗礼的电话接得不算快,他已经存了他的号码,开口便问:“是郝总?” “是我。”郝竞先问,“能不能别喊得这么生疏?” 季诗礼想不到什么称呼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就保持了沉默。郝竞先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就说:“我来探你的班,现在被堵在了外面,你出来接我下。” “你报下你的身份就没人敢拦了。” 郝竞先睁着眼睛说瞎话:“外面的工作人员说你不出来接,我就不能进。” 季诗礼想了想,自己还耍不起这个脾气得罪郝竞先,只能无奈地妥协道:“好吧,你等一会。” 郝竞先没有等几分钟季诗礼就出来了,守在剧组门口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再阻拦,郝竞先是带了司机过来的,这会指挥着司机说:“到车里拿两份糕点给这两位,守在这里也挺辛苦的。” 那两个人倒被他的话燥得红了脸,不好意思风解释:“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希望郝总您能谅解。” 郝竞先点头,语气平淡地说:“别紧张,我能谅解,这样很好,免得什么人都能进去,影响剧组拍摄。”随后他笑着招呼季诗礼说,“给你带了些吃的。”说完弯腰去车里拿糕点。 季诗礼看了一眼车里,有些别扭地说:“你买这么多?” “人人都有份的,你也帮忙拿一些。”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也过来一个帮忙,糕点在剧组分了一圈还有剩下。 郝竞先这般作为是打着探季诗礼班的旗号,剧组里的人吃了东西也知道是该还季诗礼的情。反倒是季诗礼对他这个行为感到极度的别扭。 在这个圈子里,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在组里对谁都得带着几分讨好,请客吃饭也是常事,初期片酬不高,为了个角色倒贴钱的都有。季诗礼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他那点片酬还不够干什么的,他就干脆什么也没买,饭也没请过,只是在剧组里哪边要需要人帮忙他会帮把手,这样的方法也算可行,也没有人为难过他。如今他跟郝竞先没什么关系,对方为他请客,他总觉得内心不安。 第8章 这会没有季诗礼的拍摄任务,分完东西后,季诗礼带郝竞先去了休息室,他没有单独的休息室,是和剧组其他人员一起共用的,里面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郝竞先带来的糕点,看见他们两个进来都很有眼力得找理由让了出去,打开的糕点摆了大半个桌子,空气里满是清甜的香气。 “郝总,你请坐。”季诗礼招待郝竞先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却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郝竞先直白地说,“郝总,我觉得我已经跟你说得挺清楚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郝竞先在沙发上舒展了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态坐好,仰头看向季诗礼,对方今天大概有拍摄,化了个裸妆,穿着搭配也很考究,他看了一眼竟然有些恍神,隔了一会他才说:“你多想了,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 季诗礼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说:“商人不都是信奉无利不起早的吗?你就算是花钱做慈善也做不到剧组这边来。” 椅子比沙发高了一些,郝竞先看季诗礼还需抬着头,他笑着说:“我的做法还不够明显吗?”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是在追求你。” 季诗礼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略显精彩,他很快平复了心情,语气平淡地说:“既然郝总都说了是追求,那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力。” 郝竞先认真地表态:“当然,但你的拒绝也不会妨碍我继续追求。” “……”这一刻,季诗礼很想说,你看上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随后自娱自乐地想,这种人能看上的不过就是他这一副皮囊吧,自己总不能为了他去毁容,所以还是不提了吧。 “晚上有空吗?能不能一起去吃顿饭?” 季诗礼皱着眉不悦地问:“你这是想强迫我吗?” 郝竞先摊手说:“我能拿什么强迫你?” 季诗礼仔细看了下他的神情才说:“我说真的,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其实……”季诗礼停顿了一会,郝竞先等着他的下文,季诗礼默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其实有男朋友了。”这是他最不愿意向人暴露的私密,或许因为察觉到郝竞先表现出来的认真,他不想在感情上给人伤害,又或许是他害怕郝竞先追求这件事本身,被他这种有钱人追求说不准就会成为麻烦。 郝竞先笃定地说:“你在说谎。”他上辈子认识季诗礼七年,在他之前对方或许有过那么一两个利益关系上的人,但季诗礼交过男朋友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何况他深知季诗礼对性向的避讳,完全没有可能在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的时候向他坦白,所以他很确定季诗礼在说谎,目的是为了摆脱他。 季诗礼哭笑不得地说:“是不是事情只要不顺着你的意就不是真的?” “我没那么偏执,只不过你不可能有男朋友。”如果他有过男朋友的话他上辈子没道理会完全不知情。 季诗礼无奈地笑了,他说:“好吧,郝总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谎就我说谎吧。” 郝竞先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他说:“其实你有男朋友也没关系,因为你们肯定会分手。” 季诗礼脸色很差地看着他不说话,郝竞先问:“你这样是不是不答应一起吃饭了?”他的语气忽地放软,没有之前那种迫人的气势,有种才呲牙的老虎突然开始撒娇的感觉,这让季诗礼觉出了很强烈的违和感。 话虽然已经说到如此明显的程度,季诗礼还稍微委婉地说:“我不想浪费剧组订得盒饭。”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不浪费,你那份给我带回去吃。” 季诗礼瞪着他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就非得要我这样说才行吗?” 郝竞先很不要脸地说:“那看在我今天买的那些点心的份上行不行?”重活一世,拿的起放的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种技能郝竞先应用得很是纯熟。他过来也就是想跟季诗礼多待一会,亲近一下关系,就这么回去了他怎么甘心。 季诗礼皱着眉头,纠结地说:“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只看点心的牌子就知道价格不会便宜。 “算了吧。”看他这么抵制自己,郝竞先在对方不高兴和自己不甘心之间选择了自己不甘心,他安慰自己说把人逼迫地太紧会适得其反的,而且自己也看不得他皱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季诗礼还坐在椅子上侧头看他,属于二十一岁季诗礼的脸上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眼神里微带着几分讶异,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压在椅子上,此刻正抬着头看向自己,黑色的瞳孔里是缩小的自己,那副画面突然就拓印进了郝竞先的心里,让他很想出尔反尔。他犹豫了几秒问:“你不送我吗?” 季诗礼起身走过来说:“只能送你到剧组门口,我等下还有戏。” 郝竞先伸手拉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他故意减了步幅跟季诗礼并肩,他问:“我自问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你干嘛总想避开我?”不等他回答,郝竞先又说:“换句话说,你愿意跟姓陈的那种人喝酒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顿饭?不是我自恋,我觉得我各方面的条件都能甩那种人几条街,当然,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拿那种认来跟我相提并论。” 季诗礼被他说得有些尴尬,细细思索业的确如此,可郝竞先和那个陈总在他眼里都是归在一类人里的,同样是场面上的应酬自己愿意陪陈总那种人喝酒为什么会拒绝郝竞先呢?只是因为陈总是戏的投资商而郝竞先不是吗?他一时想不到话反驳,只得说:“等我《流年》拍完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谢谢你今天送东西来剧组。”虽然松口说可以一起吃饭,他还是把理由摆上了明面,不愿意给郝竞先更多的希望。 郝竞先不在乎这些希望不希望的,他觉得能一起相处总是进步,暗想和季诗礼的相处可真像是股市行情,曲线忽高忽低让人忽喜忽悲,他生怕对方反悔,立马答应:“好啊,你的戏份什么时候拍完?” “还有小半个月,拍完我会联系你的。” “那好,我等你电话。” 季诗礼将人送出剧组就回去了,郝竞先坐在车里看着他临了剧组,随后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设置了十天后的备忘提醒。 郝竞先从季诗礼那回来又被闵行约去了雅致,他最近忙已经小半个月没有跟他们这群人碰头,这一次肯定不能再拒绝,很爽快地去了。 一起玩的几个也都各自带了伴,闵行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个小辛,前次郝竞先见到她时,她和其他人一样化得是很艳的妆,这一次倒是妆容素净,郝竞先离她有些远,也没看出她脸上是裸妆还是没有化妆。 一群人凑在一起闹了一阵就各自喝酒玩闹去了,郝竞先因为一个人过来的,这会正一个人坐着喝酒,闵行凑过来跟他谈新玉石投资的事情,过了这些天闵行那里的消息也具体定了下来,他跟家里商量过,也都同意让郝竞先借这股东风,只不过要看他打算出多少,太多还是不行的。 闵行将家里的意思摆在明面上说了,郝竞先沉吟片刻问:“打算给我匀多少?” “这个做好了是万利,做不好可能只能收回三成的成本。”闵行问,“你敢出多少?”他说完又笑道,“我可是听说你把你爸妈留给你的别墅都抵押出去了,你还能有多少私产?” 郝竞先喝了口酒,慢悠悠地说:“有啊,郝氏企业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在我手上呢。” “你敢动股份?不怕你家老爷子把你往死里揍?” 郝竞先说了句:“反正都还是在自家人手里。” 闵行瞬间就明白他这大概是想去坑他小叔呢,他说:“百分之五的股权,这钱有点太多了。货总共也没那么多。” “那……”郝竞先沉吟了片刻说,“那就给我匀一两千万怎么样?” 闵行挑眉问:“百分之五的股权就换这点钱?你们郝氏在你手里这么久怎么还没倒啊?” “怎么可能真拿股权出来?都说过我拿的是个人的私产了。” 闵行朝他翻了个白眼,感情提到股权的事就只是为了忽悠他? “这个数目不算多,但还是得回去再商量下。” 郝竞先是知道新玉石的利润的,当下率先许诺道:“嗯,不管我能分多少,只要是获利我要五成就行,当然如果亏本还是算我本人的。”他这样做也算是让利很多,闵行觉得家里应该能答应,但他也没有当场承诺下来。 两个人聊完郝竞先抬头刚好看见小辛正往这边看过来,因为最近跟闵行接触多了,关系也亲密,就低声跟闵行评价了句:“小辛还挺漂亮的。你也带出来好几次了,是定下来了?” “看着她顺眼才带着她,真定下来不是要我的命嘛!”闵行说完不在意地说,“你要是觉得漂亮就让她陪陪你,最近也不见你带人来。” 郝竞先忙拒绝说:“我有伴,只不过他忙,所以才没带来,谢谢你的好意了。” “有伴就有伴,也不影响出来玩嘛。”闵行不在意地说完,抬手冲坐在另外一边的小辛招手。 小辛笑着走过来,打算在闵行身边的空位落座,闵行却往旁边让了让,把他和郝竞先之间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然后跟小辛说:“你坐这里,陪郝总喝杯酒。” 郝竞先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头皮一炸,闵行刚才的话竟然是当真的?! 第9章 小辛的表情略显为难,郝竞先正打算推拒,小辛已经开口说:“闵少,我最近不太方便喝酒。” 闵行被她当着外人的面反驳,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当下沉了脸说:“喝杯酒而已,你还娇气上了?矫情给我看呢?” 郝竞先适时打圆场说:“算了吧,我今天本来就喝得够多,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闵行看着小辛吐出两个字说:“扫兴!”随后又对郝竞先说,“我再替你找个人过来。”说完自顾自地拿手机,郝竞先伸长手臂隔着小辛从他手里夺下手机说:“你就放过我吧,我家现在那个可是个醋坛子。”他把手机递还给闵行,说,“我去那边跟罗梓说会话。” 郝竞先离开后,小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闵行常带着她也是因为她识时务,现在见她这样觉得很扫兴,发话说:“既然不能喝,你就先回去吧。” “闵少,有件事想跟你说。” 闵行用手指转着手机,不在意地说:“说吧。” 环境比较喧闹嘈杂,小辛坐着半天没有开口,闵行等得不耐烦便问:“缺钱还是想要什么东西了?” 小辛只觉心口募得一堵,反问了句:“闵少,这么久我问你要过钱和东西吗?” “那是怎么了?不说就走吧,我喊林荫过来。”闵行停了转手机的动作开始解屏幕锁。 小辛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她擦了擦脸说:“那我走了,以后……” 闵行抬手止住她的话说:“没有以后了,该你的东西,明天我会让助理给你送过去。” 小辛哽咽着答应说:“好。”然后起身低着头拿了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直到她出门也没再抬过头。 场子里人来人去,也没有人在意那边,郝竞先虽然跟罗梓说话,但他们的这场闹剧可以说是由他引起,因此他一边说话也一边分神稍稍关注着闵行和小辛,看到小辛离开他也猜出她和闵行结束了,这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游戏,他也只是旁观,没有去跟闵行说什么,何况他以前也没少做这样的事,只不过他现在专心想跟季诗礼在一起,再看到别人这样,心里真是无限感慨。 大家又喝了一轮酒,郝竞先抬头看到闵行身边又换了个女人,这是个当下有点名气的女星,郝竞先也有些印象,那女人感觉到他的目光,举了酒杯向他示意,红酒摇曳晃出了一幕艳丽红唇,郝竞先只是简单地回以一笑,并没有碰酒,转头继续跟身边的罗梓说话。 大家准备回去已经是深夜,其他人都是成双地离开,有的直接在雅致开了房间,开房间的人里就有闵行一个。郝竞先看着他们觉得自己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单,他在回去的车上给季诗礼发了信息。 【突然有点想你。】 他回去以后洗完澡倒头就睡也没有等到季诗礼的信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手机过来看,结果很显然,季诗礼没有回他。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郝竞先还是觉得失望,他叹了口气,随后起床洗漱下楼。 郝老爷子和郝老太太两个都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郝竞先叫了两人一声,随后问老爷子说:“爷爷今天怎么没出去晨练?” 老爷子慢悠悠地说:“我是特意等你的,你吃完早饭后我们聊聊。” 郝竞先向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太感受到孙子要求剧透的请求,开口问:“竞先,你最近是不是缺钱?” 果然是为了拿别墅抵押贷款的事情,郝竞先早就料到老爷子会问这件事,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晚才问,他外面圈子里的那些人可早就知道了。 他在餐桌前坐下,边吃早饭边解释说:“我没缺钱,只是想赚点钱,正好最近有个机会,就把别墅抵押出去了,不用三个月就能回本,你们放心吧。” 郝老爷子“嗯”了一声,把报纸翻了个面,看完一篇报道才说:“那也不该随便把别墅抵押出去,企业账目上两千万都挪不出了吗?” “爷爷,我用企业的钱去赚回来的还能算是我自己的吗?”郝竞先边吃边说,“我这是想存点个人的私产,爷爷你算得上是白手起家,我现在有爷爷给的这样好的基础,怎么也该有份属于自己的产业才对啊。”好话尽可能得多说总是不会错的。 老爷子还未开口,老太太反倒率先不悦地质问:“郝氏企业最后都是在你手里的,你还要去挣什么自己的产业?你那几千万能挣出多大产业?还能比得过郝氏企业吗?” 郝竞先反驳说:“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爷爷那会可还没有这几千万的本钱呢!”他说完又说,“这郝氏企业也并不全是我的,小叔这些年为企业也是尽心尽力……” 老太太把报纸拍在了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抬头瞟了一眼郝老爷子没有说话。 郝竞先没敢再继续说,开始转移话题说:“奶奶,你手疼不疼?我今天去家具城看看有没有拍起来舒服一点的茶几。” 郝老太太气呼呼地高声说:“你还想气我多少回?都想好要换茶几了?” 郝老爷子到这会才放了报纸,对老太太说:“竞先说的也并不全错。” 老太太冷笑一声,说:“是啊,在你看当然是对的。” 郝老爷子皱着眉说:“行了吧,都一把年纪了,还闹腾什么?企业我不是已经交给竞先了吗?” 眼看两人又要陷入死循环,郝竞先飞快地吃完自己的早饭,起身说:“爷爷奶奶,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公司了,等下还有个重要会议。”这两个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偏颇谁都不行,还是早点开溜是正经。 “嗯。”老爷子点头应了声,又说,“你想另挣份产业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要分清主次。” 郝竞先忙应道:“爷爷放心,我一定打理好郝氏企业。”他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客厅里老太太的气还没生完,郝老爷子拿茶壶给她倒了杯清水说:“顺顺气吧,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随便过去多少年,那事那人不都还在那么?” “喝水喝水,别说了。”老爷子摆了摆手,说,“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散散步?” 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你去吧,我晚点跟家里的阿姨一起出去买菜也一样是锻炼。” 郝竞先上车以后让司机把车开去公司,趁着路上的空闲给季诗礼发信息。 【我昨天说得是认真的。】 他发完就收起手机,在公司电梯里他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他拿出手机看到信息是季诗礼发来的惊喜了一下。 【郝总,既然你是认真的,是不是应该考虑尊重我的想法?你这样对我来说是种困扰。】 【你要求我尊重你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认可我对你是认真的?】 【郝总,你的关注点有点偏。】 【是吗?我不觉得。】 这条信息发过去又是很久没有接到回复,郝竞先猜测季诗礼现在或许正对他发过去的信息咬牙切齿,脑海里想了下那个画面,觉得对方要是能在自己面前就好了,他上辈子还未曾见过那样生动的季诗礼。郝竞先再次编辑了信息。 【我等你请我吃饭。】 季诗礼如今真的如郝竞先所料,看着信息咬牙切齿,他开口请吃饭的时候只不过是把郝竞先当做是个普通应酬,如今让他在这个时候提起,吃饭的意味都变了。 季诗礼这边是低气压的心情,郝竞先心情却好得很,在他办公室门外的助理形容他都用上了“如沐春风”这四个字。 晚上下班郝竞先在楼下遇上了等着他的郝季平。郝竞先看见他的时候在想,对方这么迟钝的神经,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栽在他手上的? 郝季平占了辈分的优势,郝竞先只能在走近他时就挂上笑脸跟他打招呼说:“小叔,好几天没遇上你了,今天真是巧啊?” “是挺巧的。”郝季平笑得温和,说,“今天我刚好有空,竞先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郝竞先也笑着应下说:“好啊,上次就想请小叔吃饭了,可惜小叔一直都忙。” 郝季平好似没听出他话里有话,仍旧笑着说:“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忙着新项目的事嘛,竞先你要操心的事多,应该比我还忙吧?” “还好,以后还需要小叔帮忙多多分担呢。”郝竞先不想跟他继续扯这些有的没的,便问,“小叔坐我的车吗?” “我自己开车吧,等下还要回去。” “也好。”郝竞先本想刺他两句,随后又想这辈子也没打算跟他结成死仇,也没必要逞这口舌之快,就爽快地答应了。 地方是由郝季平订的,他去不惯雅致会所,就去了家西餐厅,郝竞先到了地方才知道包厢对方早就订好了。 郝季平解释说:“来过几次,有这家的高级vip,刚才在车上订的包厢,安排得挺快。” “没想到小叔也会爱吃西餐。” 两个人坐下,郝季平也不提正题尽跟他说些闲话,郝竞先本来也就没事要请他帮忙,自然不着急,就跟他比着谁更沉得住气。 在吃完饭后郝季平见他还不开口,才问:“竞先最近是不是有难处?我怎么听说你把哥哥嫂子留给你的别墅拿去抵押贷款了?” 他们要了瓶红酒,这会郝竞先端着酒杯闻了闻,然后不急不躁地问:“怎么这点小事大家都知道了?连小叔也听说了?” 郝季平故作惊讶地说:“这事是真的?我还以为外面是误传呢。” 第10章 郝竞先心中默骂,笑着品了口酒说:“小叔以后有贷款这类业务的需要可别n银行,保密措施真是太差了。” “哈哈……”郝季平笑了两声才说,“我个人没这个需要呢,公司那边有专人处理,看来得往下交待一声。” 郝竞先不置可否,只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郝季平本来就是想让他开口说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要看他一直沉默,一时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已经把麻烦解决。 “竞先,你缺钱可以跟我讲嘛,怎么还把别墅拿去抵押?两千万我这里也能拿出来,你拿去把贷款还了吧。” “谢谢小叔。这个不急,贷款有两年年的年限,我还起来挺轻松的。”郝竞先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就说,“上次想请小叔帮忙是另外有事。”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能帮忙小叔肯定不会推辞。” “是这样的,我接手公司的时候爷爷担心我在公司不好行事,给了我百分之五的股权,我想把这股权脱手,小叔能帮忙找个买家吗?” 郝季平听到这话再也沉不住气,语气吃惊地反问:“你要卖股份?”郝家自己手里的股份总共只有百分之四十五,郝竞先的姑姑出嫁,老爷子疼爱女儿给出了百分之五,后来就是郝竞先接手公司拿了百分之五,老爷子那里也只剩下了百分之三十五,本来郝氏就没有绝对控股权,如果再失去百分之五,郝氏企业被别人掌控也是可能的。 郝竞先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变化,像是这并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他说:“是啊。” 郝季平还是觉得震惊,他问:“你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爷爷既然把股份交到我手里,那这就是属于我的,我怎么处理他不会过问的。” 郝季平并不相信他的话,其他事老爷子可能不过问,这件事却一定会过问的,这点从他到如今还死死握着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灌了口酒让自己显得平静了一些才问:“郝氏的股价不低,百分之五的股份也没几个人要得起吧。竞先,你……”他顿了顿问,“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怎么一下就想要这么多钱?”郝季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郝竞先会不会沾了赌,也只有赌才会一下子千金散尽。 “小叔说什么呢?我还能惹什么麻烦?只不过觉得郝氏还可以再往上走一步,这走一步总需要资金,我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方法。” “竞先,融资还有其他方法,像是跟银行借贷就是其中一种,不一定非得出售股份。” 郝竞先一口一口抿着红酒不说话,果然郝季平还是有点脑子的,不是那么好忽悠,一杯红酒都让他抿干,他才放下酒杯说:“那我再想想。或者小叔要是有兴趣,股份也可以便宜点转给你,在你手里就还是在我们郝家人手里。” 郝季平试图从郝竞先的神情里看出他的本意,可惜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郝竞先心里的想法,只能打哈哈说:“竞先也太高看我了,两千万你都得拿别墅抵押,我这里更加没钱了。” “那小叔帮忙留意留意也一样。”郝竞先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袖口,随后起身说,“今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小叔有空也带竞优他们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好的。”郝季平也跟着起身,服务员那边是由郝季平结账,郝竞先最近连别墅都抵押出去了,自然不会跟他抢。 郝竞先最近酒喝得太多,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就捂着胃的位置皱眉,心里想为了身体健康还是该少喝一点,上辈子他和季诗礼的胃就都不怎么好,季诗礼心情好的时候会买点养胃的食材煲个汤。郝竞先皱着眉想季诗礼现在才二十一,胃应该还没问题,可以趁早提醒他少喝酒。他在打电话和发信息间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发信息,对方对他不怎么待见,打电话过去说不定还不等他说到想说的话对方就能把电话先挂了。 【刚才突然就胃疼了,大概是这几天酒喝得有点多,觉得应该提醒你一声,以后少喝点酒。】 郝竞先按了发送后觉得自己这条信息编辑得很有水准,关心的同时说出了自己的不舒服,说不准能得到句问候。季诗礼回复信息仍旧很慢,郝竞先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才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提示灯亮着,可惜季诗礼没有如他所料地给出关心,只干巴巴地回复了“谢谢”两个字。 郝竞先看着信息叹了口气,现在这个年纪轻的季诗礼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有上辈子对他好了。其实上辈子季诗礼对他未必就有多好吧,只不过比较下来还是有很大的落差。他们相遇是在他涉足影视投资之后,他恰巧是季诗礼某部片子的投资商,那时候的季诗礼已经小有名气,却因为他投资的那部戏突然大红大紫,当真是一夕之间红到人生巅峰,季诗礼的红是必然,只不过那部戏刚巧是个契机。他们那时彼此都没有伴,庆功宴时季诗礼过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两人聊得不错,当晚就进了一间房,房间里的季诗礼跟那时候已经懂得虚以为蛇的季诗礼是两种模样,直率毫不做作,两个人都比较尽兴。这么一想,郝竞先觉得胃都不疼了,自从这辈子醒来他都没有和人如何那般过,这会想的画面太过火热,他有些难以自持,可恨画面里的另外一个现在还只会冷着脸对他说“谢谢”,郝竞先恨恨地想,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当下他丢下手机又回浴室补了个澡,可惜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湿了内裤,这件事导致他一上午都黑着脸,他的助理这次看到他用的形容是“黑云压城”。 郝竞先中午加班把事情做完,下午带了三四种水果去影视城探季诗礼的班,这一次剧组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他都很客气,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笑着迎过来打招呼说:“郝总是来看诗礼的?正巧刚才他有个朋友来探班,这会他应该在休息室呢。” 郝竞先点头直接吩咐他们说:“水果麻烦你们拿进去分一分。”随后他每样拿了点就进了剧组。 “谢谢郝总。”工作人员道过谢就去帮忙拿水果。 水果很快在剧组分开,手上没活的凑在一起边吃水果边低声说,“我看季诗礼跟这个郝总……”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大家心知肚明那该是什么内容。 “什么情况?我以为他是跟投资这个戏的陈总呢!” “你那个是老新闻了吧!上次郝总来送糕点你没吃到?还是名牌哦!” “那天我不在,什么情况?快说说!” 不过几分钟,郝竞先跟季诗礼之间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八卦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姿态席卷了整个剧组。 郝竞先提着水果到了上次季诗礼带他来过的那间休息室,考虑到工作人员说的他有朋友在,就礼貌地抬手敲了敲门,等季诗礼在里面应了,他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除了季诗礼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正背对门靠在桌子上站着,郝竞先猜测这大概是季诗礼的朋友,他正要开口说话,季诗礼已经抢先道:“你怎么来了。”他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郝竞先想不通对方的态度怎么还更差了,他笑着说:“最近比较干燥,给你送些水果。” 季诗礼蹙眉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背对着他的男生在郝竞先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不善,甚至可以说是盯着他,郝竞先很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便问季诗礼:“你朋友吗?不介绍下?” 季诗礼不情不愿地只说了个名字:“郑旭。” 郑旭“哼”了一声,走过去拿了自己的吉他转身就要离开。 季诗礼忙问:“你干嘛?” 在他问话的时候郑旭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走到郝竞先面前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说:“让让。” 这个声音郝竞先是听过的,他看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不对,存着帮季诗礼劝和的心,便说:“我听过你的声音,你是诗礼的室友吧。你们吵架了?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刚好我带了水果,坐下吃一点再走吧。” 季诗礼已经走过来拉住了郑旭说:“你现在要走?我晚点给你电话解释行不行?你别关机。” 郑旭拿眼睛撩了郝竞先一眼说:“还用解释吗?”说完甩了季诗礼的手,绕过郝竞先往外走,走的时候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他身后背着的吉他撞上了郝竞先的肩膀,郝竞先揉着肩膀问:“你和你朋友怎么了?” 季诗礼心情很不好,找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撑着头说:“你也走吧,看见你我就烦!” 郝竞先把水果放在桌上说:“你这是在迁怒我。” 季诗礼因为他这句话炸了,直接拿过桌上的水果往他砸了过来,郝竞先侧身避开,水果滚了一地,郝竞先两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也有了些火气,当下说:“你到底怎么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别给脸不要脸!” “谁他妈的稀罕了?”季诗礼抬手指着门说,“你给我滚!” 郝竞先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眼看季诗礼真的生气了,只能强压了心头的火气说:“好了,刚才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跟谁生气呢?” 第11章 季诗礼在椅子上坐下撑着头冷静了一会才说:“郝总,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我确实给脸不要脸,我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你,我道歉。”他这时缓过劲来,郝竞先的身家背景,一句话就能够阻断他这个没有名气的小明星往上攀爬的路,就此雪藏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冲他发了一通火,对方还能压下火气来说软话,要是对方转身就走,他还得贴着追上去道歉,那时候自己也只会更难堪。 “没事,我说的话也挺冲的,那就这样扯平吧?”郝竞先弯腰捡水果,心里暗自庆幸,好在刚才没有一气之下摔门而去,不然两个人的关系又要远离一步了。 季诗礼也起身过来帮忙,捡最后一个橙子的时候两个人手碰了下,季诗礼觉得尴尬,手飞快地缩了回去,郝竞先感受着手背上已经淡下去的体温,继续捡了橙子起身笑道:“你这算不算对我避如蛇蝎?” “郝总很爱开玩笑。”季诗礼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橙子,然后在休息室里翻出了把铁质的勺子,他先从橙子的一头破开一个口,然后用勺子插.进去,三两下剥了橙子的皮,分开后递了一瓣给郝竞先。 郝竞先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接过橙子后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剥开橙子吃的,以往都是直接切开。” “能有温柔点的办法干嘛非得用暴力的?”季诗礼露出了浅淡的笑容补充说,“虽然是麻烦了点。”他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为了刚才对郝竞先发火的事,他嫌对方的到来给自己添了麻烦可以用其他温和的方法来解决,可惜他当时因为郑旭生气就失了理智,什么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那些话。 郝竞先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人的脾气大概就是这么在不断的自我告诫下磨下去的吧,或者说是自我隐藏,直到不让人看到他的棱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哲学家的潜质?” 季诗礼搁了手里的橘子,很认真地说:“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 郝竞先审视他,问:“你怕我?” 季诗礼被他看着略感压力,他的眼神闪了闪,他确实挺怕的,怕郝竞先记仇,他连在剧组都是谁都不敢得罪,何况是对象换成了郝竞先,只不过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他说:“我有个朋友曾经教育我说,人的优雅关键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嘴伤人是最愚蠢的一种行为。一个能控制住不良情绪的人,比一个能拿下一座城池的人更强大。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刚才我太冲动了。” “原来已经有别人教育过你了?看来你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吧。”郝竞先笑着说完,又问,“是刚才那个郑旭跟你说的?” “不是,一个姓杨的。”季诗礼顿了顿又说,“是个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解释这一句,说完后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了很多,郝竞先撕了橘瓣上的皮,吃了一口觉得挺甜的,他说:“这橘子挺甜的,你也吃一点。” “我不吃糖分太高的东西。” “那还有其他的,你想吃哪样?我去替你洗。” “我需要控制饮食的。” “水果也要控制?”郝竞先不懂这个,只知道娱乐圈里好多女星为了控制体重常年不吃晚饭。他问,“那你能吃什么?下次给你带。” “不用,我戏快拍完了。”季诗礼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到我的戏份了,我送郝总出去吧。” “嗯。”郝竞先点头,在桌上拿了面纸擦了擦手,说,“别忘了答应请我吃饭的。” 季诗礼笑着说:“郝总放心吧,我会记得的。” 季诗礼把郝竞先送到剧组门口,穿过剧组往外走的时候有很多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打着转,那些目光的含义季诗礼心中明白,可他们又没有当自己的面说过什么,让他也不能去开口解释。 季诗礼直到郝竞先上车离开才往回走,他拿着手机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边给郑旭打电话。对方没有关机,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 季诗礼进了休息室反锁了门,同时放柔了语调问:“小旭,你还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不生气?”郑旭说,“你想解释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我并不知道他会来,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在今天之前我和他才见过三次,我都跟你说过。” 郑旭质问他说:“不是朋友会打电话来关心你喝吐了要吃东西?不是朋友会去你剧组探班?你听听你们剧组里都怎么传的!说他包养你!说你爬了他的床!” “外人要怎么说是我能阻止的吗?圈里就是这样,一点事就能风风雨雨。”季诗礼叹了口气,语气认真地说,“就他那样的身份背景,身边不知道多少人来来去去过,我还不会那么想不开。你要相信我。” 郑旭那边放低了声音,他冷笑了声说:“人都是会变的,你明知道那个姓陈的对你什么想法,你不还是一样去陪他喝酒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是怎么想的。还有今天,你在他面前连我是你男朋友都不敢承认,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小旭,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不允许我有性向这方面的消息传出去。至于陪喝酒那也是工作上的应酬……” “工作工作,什么都是因为工作!”郑旭情绪并不好,打断他的话后又说,“你让我静静,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好吧,我晚点再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后,季诗礼将手机放在桌上,随后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上椅背,突然觉得在娱乐圈这条星光璀璨的路上走下去真的有些累,事事需要小心避讳,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郝竞先坐在车上想着这次跟季诗礼的见面,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后来也算圆满解决。他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想,季诗礼还小,上辈子自己对他也不是很好,这辈子自己更该让着点他的,他在商场纵横近十年的人物,对情绪的控制也算收放自如,可今天却偏偏在季诗礼面前失态,他想到季诗礼说的那一长段话不自觉得微笑,追求二十一岁的季诗礼当真是比攻占一座城池还难,这会儿那人还正是只刺猬呢。 郝竞先笑了会,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来翻看,脸上立马乌云密布。 信息内容很简单,季诗礼说:郝总,其实我真的有男朋友,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郑旭。 郝竞先皱着眉,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最后他回复说:没关系,甩了他。 他的信息里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简单粗暴地暴露了他的本性。 那边收到信息的季诗礼直接是气笑了,手机被他扔在了桌上,弹跳一下滑到桌子的尽头随后掉了下去发出“咚”地一声,散开成了几个部分。 郝竞先发完信息开始回忆起郑旭这个人,他上辈子是真的不知道季诗礼有这段过去的存在,想来他们应该很早就分手了。如果他是季诗礼的男朋友,那么今天他对自己的敌意也容易理解,另外如果他和季诗礼的关系牢固,看向他的目光就不该是充满敌意。郝竞先因为这个认识略微缓了口气。 随后的几天,闵行那边约了郝竞先一起谈关于新玉石的事,闵家那边并没有另外让人出面,还是让闵行来谈,只给郝竞先让了两千万的货,本来郝竞先提出的利润是五五,闵家觉得这是新品种,让他担了风险也不好意思让他让利许多,就说获利七三分,郝竞先还要借助闵家的渠道对外销售,又自愿让了一点,最后谈定了□□分。 郝竞先最近正注意少喝酒,就挑了家茶座跟闵行谈这件事,谈完后郝竞先看闵行一直皱眉似乎心情不好,就说:“你这是愁什么呢?担心新玉石的事情?你就放心吧,肯定亏不了,就算真亏一点,闵家也能撑得起。” 闵行摆了摆手,喝了口茶,咂了咂嘴说:“这茶什么味啊?还是酒有劲。”抱怨完茶后他才说,“我跟你不一样,家里的事不用我操什么心,亏不亏的自有别人去愁。” “那你是怎么了?”郝竞先给他添了杯茶说,“也该少喝点酒了,我前段时间开始胃疼。” 闵行沉默了会才开口说:“你见过的,那个小辛,她前段时间怀孕了。” 郝竞先想起这么个人来,上次拒绝喝酒大概就是已经怀了,看闵行这么苦恼便问:“她是缠着你还是怎么了?” “没。”闵行闷头喝茶,郝竞先觉得他是把茶当酒喝了。隔了一会闵行才说,“觉得挺别扭的,算了,不说了,扫兴。” 郝竞先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闵行在烦什么,只能猜测他或许对那女人有几分意思,就劝了句:“要是喜欢就珍惜着点,不喜欢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别耽误她,她再好好找个人也还是可以的。” 闵行不说话只点了点头,郝竞先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郝竞先的一条信息让季诗礼气得不轻,本来答应了在《流年不说谎》里的戏份结束后请他吃饭的事也被搁置。 郝竞先手机上的备忘录响铃提示后,他先是发了条信息过去询问戏有没有拍完,没有等到回复就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季诗礼虽然不回信息,电话还是接得很快的,他说:“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郝竞先不悦地开口说:“是我,你删了我的号码?” “原来是郝总。”季诗礼解释说,“我手机屏幕裂了,现在有些地方看不到,要是我真想删你,肯定会选择直接拉进黑名单。”手机屏幕是那天看到郝竞先信息后从桌子上掉下去摔碎的。 “摔碎了怎么不去换一个?” “剧组这几天比较忙。”季诗礼猜到他打电话来的目的,很干脆地说,“明天我的戏份就结束,晚上回去请你吃饭,郝总想去哪里?雅致吗?” 第12章 郝竞先想了想觉得雅致的价格对于刚出道的季诗礼来说略贵,就说:“你请客当然是你定地方。” “那就去雅致吧。”季诗礼前两次遇到郝竞先都是在雅致,想来对方比较习惯去那里。 郝竞先想去雅致也可以自己把帐付了,当下也就没有再另选地方,而是问:“我去接你?” “谢谢郝总的好意,不用了。” 郝竞先还想再跟季诗礼聊几句,可对方明显应付的态度让他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雅致的包厢是季诗礼定好的,郝竞先比约好的时间早五分钟到,他对雅致很熟,拒绝了服务员的引路,自己走了进去。 季诗礼已经来了,还没有点菜,正喝着杯开水,他身上穿得还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时的那套衣服,郝竞先看着他的装扮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上辈子他认识季诗礼后在外面的场合是没有见过他穿重复的衣服的。 季诗礼看见郝竞先进来还起身替他拉了对面的椅子笑着说:“郝总挺准时的。” 他态度这样殷勤,郝竞先反而觉得别扭,上辈子他还没享受过季诗礼替他拉椅子的待遇,他笑着说:“你这么客气干嘛?” “应该的应该的。”季诗礼笑得温和有礼。 郝竞先心情别扭的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季诗礼也转回去坐下,然后推了菜单给他。 季诗礼在对面微笑着等待,郝竞先拿着菜单看了一眼,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便放下菜单问:“你该不会是想,吃完这顿饭就算还了我的人情,以后能躲我多远就躲多远吧?” 季诗礼被他道中心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样笑着,等了一会他还是放弃了伪装,有郝竞先那双眼睛在对面直直地盯着,想要编造谎言实在是太难,他放松了脸上的表情,说:“郝总,你放过我吧,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他毕竟是个才踏入圈子里的新人,还太嫩了,郝竞先不过去了两次剧组就已经满天流言,天天被人用别有含义的目光看着,郑旭也误会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郝竞先还时不时骚扰一下,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很容易精神衰弱。 郝竞先看出他神情里暗含的痛苦,沉默了很久才说:“这并不是我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我是想要认真追求你的。”他不愿意放手也不愿意看他这样痛苦,难道是他们相遇得太早了吗? “郝总,假如是平等的两个人,一方追求另外一方,另外一方可以拒绝,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身份,你开口说追求我,我连说不都不敢。” 郝竞先斟酌地问:“干嘛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季诗礼无奈地强调说:“郝总,我是有男朋友的!”他就知道郝竞先这种人已经自负到可以忽略其他人。 郝竞先没有回答他,而是喊服务员点了菜,另外又要了一瓶红酒,季诗礼之前看过菜价,听到他点了红酒,略无语地想,郝竞先想怎么他还真是简单,一顿饭就能让他倾家荡产,他这部《流年》30集扣除经纪人的分成总共才拿了五万出头,订金已经用完了,现在卡上不过才四万多,他本来还想着买两只现在流行的品牌手机,送一只给郑旭道个歉,现在付完饭钱就完全没这个奢侈的预算了。 郝竞先在他对面敲了敲桌子跟他说:“我买单。” 季诗礼拒绝说:“说好我请的……” 郝竞先抬手打断他的话说:“就让我再请你一顿吧,你跟郑旭分手前我不会再找你。”郝竞先虽然笃定他们应该很快会分手,可说出这句承诺还是整个胃里泛苦水。 季诗礼似乎不敢相信郝竞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没有开口。 “高兴傻了?”郝竞先看着他说,“看你这样我又有点后悔了。” “谢谢郝总。”季诗礼立马露出笑容道谢,这次的笑容尽显真诚,郝竞先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不参假,只觉得胃里的苦水都泛出了喉咙,整个味蕾都感觉到了苦味。 季诗礼的心情却很好,郝竞先看着他开心反倒憋闷,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这人早晚是属于自己的,他也不是等不起,有的时候退让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进一步。 两个人聊了这一会,红酒也省得差不多,郝竞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季诗礼之前喝红酒都是在乱七八糟的聚会上跟其他酒凑在一起喝,还没有真正品过,郝竞先看他直接喝了一口,简单地跟他说起了红酒的年份、红酒的判别、红酒的品法。 季诗礼安静地听完,姿态优雅旋转杯子,随后将酒杯凑至唇边抿了口酒问:“是这样?”他大概是嫌品酒的步骤太过繁琐,还微皱了下眉。这在郝竞先看来却觉得他挺……让人动心的,他品了口酒在想,不知道上辈子是谁教会他这些的,不过这辈子是自己教的也就够了,自己的情史太多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要求别人,何况季诗礼这辈子的情史大概还只有郑旭。 两个人边品酒边吃东西,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聊了不少话题,季诗礼也都很捧场。 季诗礼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郝竞先喊服务员过来结账,伸手在外衣里却摸了个空,因为来见季诗礼,他出门前特意换了身衣服,过来得比较急,没有拿钱包,他的手顿了顿,想要改口让服务员记账时,季诗礼已经拿出了他的卡递给了服务员说:“刷我的吧,密码x。” 服务员双手接过卡走了出去,郝竞先这才解释说:“抱歉,换衣服后忘记拿钱包了。” “反正本来也说好是我请的。”季诗礼这才注意到郝竞先的穿着是用心搭配过的,他对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个淡笑,却没有再开口说其他。 郝竞先认真地跟他说:“改天把钱还你。”他知道季诗礼的经济情况,一瓶红酒两万多,他刚拍这部剧一半都是白拍了。 季诗礼笑着说:“都说了不用。你倔什么?”自郝竞先说过不再找他的话,两个人相处起来也熟稔了许多,季诗礼说话也不再刻意。 第13章 季诗礼不过才二十一岁,最后那句话怎么听都有种故作老成的感觉,郝竞先嗤笑一声,说:“行啊,刚好给我个理由再还你一顿饭。” 服务员这时拿单子给季诗礼签字并归还银行卡,季诗礼边签字边提醒他说:“郝总,跟一顿饭比,我更希望的是你能言而有信。”他签完单子服务员没有在包厢多留,而是退出去等候。 “自然,那顿饭我可以等你分手后再请。” 季诗礼从未想过自己跟郑旭分手的事,现在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再去强调,当下打算起身离开,郝竞先问:“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会有朋友来接。” “郑旭?”郝竞先玩味地说,“真是佩服他的胸襟。”能容忍得了自己的男朋友单独跟情敌出来吃饭,还能接送。 季诗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前两次他说朋友来接确实是郑旭来的,这几天两个人正吵架,他想要自己把郝竞先这个麻烦解决,压根没有告诉他自己跟郝竞先出来吃饭的事,等下也只能走一段路然后打车回去。 郝竞先在前季诗礼在后,郝竞先见他默认,不知哪来的一股气,顿了步子转身。季诗礼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仓促间停步才没有撞上去,两人已经到了门前,郝竞先伸手放上他的肩膀将人压在了门旁的墙壁上,季诗礼还没有开始健身,身形力气都差郝竞先一截,很轻易地就被对方困在身躯与墙壁之间,远远看去像个强势至极的拥抱。 季诗礼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语气尽量平静地质问:“郝总什么意思?” 郝竞先看着近在迟尺的那张脸,说:“那个郑旭真是让我嫉妒。少让他碰你,你也少碰他。我等着……”随后侧了头凑在他耳边低声且不容拒绝地宣告说,“你属于我的那一天。” 他说完就退开转身,利落地走出了包厢,季诗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离开才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好在郝竞先虽然难缠却还是个君子,同时他也决定开始健身,要是时间和条件都允许还要去学点武术,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郝竞先出了雅致就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等他离开的时候季诗礼还没有从里面出来,他想或许是对方可以避开与他碰到,就没有再犹豫,直接上车离开。 闵家的新玉石品种是属于观赏类的,每一件都是最原始经由大自然的风霜雨露雕刻而成,当然个别的也会适当的辅以人工给它一个合适的造型,贴合喜庆吉祥的寓意。 这种东西初次进入市场,闵家往几个有影响力的人身边一送,慢慢得带动起了流行,郝竞先也拿了三件,一件托人送去了之前想投资《鸿图》的那位女人背后的人,一件送给了俞丞,还一件自然是放在了郝家,这东西早晚会在圈子里火起来,提前放一件也好过之后花更高的价格去买。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送礼的事,就这么稍微一搭线,几经转折程遥雪就联系上了郝竞先。 郝竞先本来的意思也就是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会找上自己,程遥雪约了他在家咖啡馆见面,郝竞先准时赴约,过了约定时间五分钟,程遥雪才踩着双高跟鞋“咚咚咚”很有节奏得靠近。 郝竞先扫了她一眼,直接忽视了她的妆容打扮,只留下了一个“保养不错”的印象,程遥雪已经三十好几了。 “出门前换了个更搭衣服颜色的包,晚了几分钟。”程遥雪只是单纯地解释了句,半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郝竞先也没有跟她计较,笑着替她喊了服务员让她点咖啡。 “来杯果汁吧。” 等果汁的空档,程遥雪摘了脸上的墨镜,单刀直入地说:“约郝总来是因为听说郝总投资了《鸿图》,不知道郝总介不介意我分一杯羹?” 对方的爽快让郝竞先欣赏。只不过语气却不那么让人愉快,他仍旧笑着说:“我对《鸿图》的剧本很满意,不知道程小姐有没有其他看法?” 服务员端了果汁过来,程遥雪侧抬了头微笑着对服务员说了句:“谢谢。”就算是三十多也不可否认她的魅力,端果汁的是个男服务员,被她这两个字就说红了脸。 郝竞先看着对面的女人在服务员离开后又恢复到近乎冷漠的脸也没有觉得不适,而是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他不会因为怕麻烦就去冒剧本被毁的风险。 “我只是想改对配角的结局而已,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程遥雪摆弄着吸管说,“两千万的投资对《鸿图》来说有点勉强,我再投资两千万,导演的心思全都用在拍摄上更有利于作品,郝总觉得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娇宠惯了,说话的语气也还是盛气凌人。郝竞先不合时宜地想,以后不能把季诗礼宠出这种脾气来,免得最后还要自己来消受。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对面等答案的程遥雪虽然语气自信满满,但还是有几分担心他不买账,这会看见他走神,伸手敲了敲桌面说:“郝总是想起了谁?笑容可真是温柔。” “有吗?”郝竞先轻笑,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怎么没有?气场刹那从严冬到暖春。”程遥雪说,“郝总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想在《鸿图》出演个角色。” 这脾气真是直白地太过了,同样也沉不住气,郝竞先说:“我不干涉选角。”在程遥雪再要开口前他说,“但是我同意程小姐的看法,在不需要再修改剧本的前提下,导演的心思确实应该全部放在拍摄上而不是去考虑经费。” 程遥雪笑着问:“如果我不要求修改剧本,郝总就是答应我的追加投资了?” 郝竞先点头,举着咖啡杯朝她示意说:“合作愉快。” 程遥雪端了果汁隔空跟他做了个碰杯的动作说:“挺讨厌你们生意人的,说话七拐八拐。那合作愉快了!” 郝竞先挑眉说:“确实不如程小姐这样直白,毫无禁忌。” 郝竞先跟程遥雪两个人完全聊不到一起,约定了投资的大致章程就各自分开。 第二天关于娱乐圈的热门话题大多被程遥雪一人占领,昔日玉女掌门人程遥雪即将复出,程遥雪即将出演《鸿图》,程遥雪投资《鸿图》,程遥雪与一男子咖啡馆密会,程遥雪新恋情曝光,程遥雪的“姐弟恋”。 这最后几条话题衍生出的内容相当精彩,并且有图有真相,网上放的照片抓拍得很有技术,正是郝竞先想起季诗礼微笑的时候,而程遥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人温柔一人深情。 郝竞先今天上班的时候一向看见他就会避开的助理趁着进办公室的机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很多次,郝竞先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穿着,然后问给自己送资料的助理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助理觉得自己眼前飘得又全是“完了完了”两个字,是自己打量得太明显了吗?她忙说:“没看什么,就是想恭喜下郝总。” “恭喜什么?” 第14章 “那个……”助理被噎住了,恋情曝光该怎么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些能不能说? “嗯?” 郝竞先正低着头看文件,只不过一个最简单的音就让助理感受到压迫性的压力,她语无伦次地说:“今天刷微博看到热门话题……郝总,你别误会,我不是在上班时间看的微博,是早上在公交车上看的……” “重点。”郝竞先合上看完的文件,抬头看了助理一眼,打断她快要跑到天边的话。 “郝总你昨天和程小姐约会被人拍到了照片。” 约会?郝竞先微蹙了眉头,手指点在一撂文件上对她说:“这些拿出去给秘书处理。”助理听从吩咐走过来拿文件,郝竞先又说,“以后这种没有根据的八卦不要乱传。” 助理被他的话吓到,手一抖文件散了一地,她匆忙弯腰去捡散开的纸页,同时还道着歉。 郝竞先沉默地想,这种风格的助理到底是谁给他挑的?直到助理出去郝竞先的想法已经从换个助理变成季诗礼如果看到新闻会怎么想,他现在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嫉妒吃醋肯定是没影的事,只怕还会觉得这事情如果是真的,他也算甩开他这个大麻烦了。又或者会觉得他滥情?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例前科。 程遥雪团队那边放出与郝竞先相关的新闻并没有跟郝竞先打过招呼,话题稍微有点关注度,程遥雪立刻就在微博上辟谣,表示她跟郝竞先同是《霸图》的投资人,只是合作关系,被拍到时两人也只是在聊关于投资的事。虽说是辟谣,可她偏偏又在末尾夸赞郝竞先温柔体贴、成熟稳重且很有型非常符合她心中那个人的审美。 郝竞先翻了翻当天的热门话题,前二十条中有四条是关于“程遥雪和《霸图》”,论炒作程遥雪绝对是师祖级别,饶是郝竞先对自己被牵扯的事很不高兴,心里还是对程遥雪背后的团队很佩服,过了今天大概很多人都能知道《霸图》这个剧名。 郝竞先看完热门话题顺手在微博上搜索了季诗礼,然后加了关注,对方粉丝数才三四万,关注的人也不多,里面有导演彭展应的,最近的一条微博内容是说《流年不说谎》他的戏份已经拍完,很舍不得大家。他想了片刻,转发程遥雪的那条辟谣微博,并且彭展应。然后他拿手机给彭展应打了电话。 昨天跟程遥雪谈追加投资的事情还没有跟彭展应交流过。 “郝总,上午好啊。”从彭展应接电话的语气来看对方心情不错。 郝竞先也没有拐弯直接问:“报道都看到了吗?” “今天还没上网,有什么报道值得郝总亲自打电话来关心?不会写我出车祸之类的吧?” “不是。”郝竞先没想到他一个圈内人知道消息会比自己还晚,当下跟他说了程遥雪追加两千万投资以及想要出演的事跟他说了。 “关于投资的事郝总同意就没问题,我也就直说了,两千万对拍古装剧来说确实有点紧张,如果多一点,服装道具可以更讲究,拍摄地也可以多几个。她既然已经答应不改剧本我自然也不会嫌钱多。”彭展应倒是一点没有记仇的意思,解释完他愿意接受对方的投资后又说,“至于角色,她有没有具体说是什么角色?” “她应该会跟你沟通的。” “那好,我等下自己跟她联系。”彭展应接下来又跟郝竞先说了几个定下来地演员。 郝竞先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完全不干涉,只是说:“这些你是专业的,你放手去做就好。”挂电话前他假装顺便地说了句,“我发的微博转一下。”在对方应了之后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导演就遵投资商的意思上了微博,看了相关微博自然猜到了郝竞先的意思,他甚至怀疑对方打电话给自己最主要的目的是想他转那条微博。 季诗礼最近没有多少工作,正好在休息,经纪人气他擅自签了《鸿图》的事,也没再给他接其他剧本,只接了几个收视率一般的综艺节目。季诗礼越过经纪人签约时的想法也挺简单,对方直接说的就是有个角色适合你希望你来演,而不是说有个角色需要你争取下。如果是后者往往就需要应酬,他不愿意,在看过剧本后对角色是超出预计的满意,就干脆越过经纪人答应了。那时他以为彭展应找上他参演是因为一面之缘,现在他觉得这或者是郝竞先的一个阴谋,对方答应在他单身后才会来找他,可明晃晃的现实告诉季诗礼就是郝竞先不找他,他们还是会见面。他的注意力都被这件事吸引倒没多在意其他。倒是郑旭知道他新拍的戏是郝竞先投资的,又跟他吵了一架,最后摔门而去,直到深夜才回,一身的酒气。 季诗礼替他冲了点蜂蜜水,坐在客厅等他洗澡出来后,开口拦住他说:“郑旭,你现在冷静下来了没有?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都半夜了,你明天有工作先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郑旭看他坐在沙发上强撑着精神等他,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 “几分钟而已。喝杯蜂蜜水,不然明天会头疼。” 郑旭在他旁边坐下说:“好吧,你说。” “我在签《鸿图》前真的不知道剧是郝竞先投资的。”季诗礼沉默了片刻,说,“小旭,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为些莫须有的事情吵架?我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迟早会有很多绯闻炒作,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大吵一架。” 郑旭喝着蜂蜜水,手用力地握着杯子,语气平静地问:“那你就不能不炒作?” 季诗礼看着他沉默,郑旭比他还要小一岁,更何况是个圈外人,完全不懂在这个圈子里的身不由己。 郑旭也同样固执地看着他,连空气都安静地沉默,隔了一会季诗礼才说:“我尽量。如果以后有绯闻我会提前告诉你。” 郑旭听后问了句:“你是演员,你自我代入下哪天有个记者突然跟你打听自己的男朋友和谁谁谁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说不准还有两个人的粉丝欢呼着让他们在一起。” 季诗礼敏感地问:“有谁问你什么了?” “《流年》剧组啊,有人私下问我你和郝竞先什么关系。”郑旭已经喝完了蜂蜜水,搁下杯子,疲惫地窝进沙发里说,“诗礼,你希望我理解你,我也希望你理解我。跟有些人比我是自卑的。”他还是个需要勤工俭学的学生,对方已经是事业有成,郑旭的眼神开始放空,起点差太多,根本无法比较。 郑旭喝醉了,不然这种话是不会说出口的,季诗礼说:“小旭,你没必要和任何人比……”因为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季诗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轻微的呼声,郑旭已经睡着了。季诗礼叹了口气,起身把人放平在沙发上,又找了被子替他盖上。 郝竞先这里是担心季诗礼误会,又因为上次季诗礼买单的事,他在某奢侈电子品牌店买了手机、ipad、笔记本,然后让秘书替他送去给季诗礼。 第15章 这天下了小雨,路上湿滑一片,秘书撑着伞将东西送到季诗礼的住处,东西的外包装上已经溅了不少细碎的雨点。 季诗礼收工回来不久,刚洗完澡泡了壶茶,享受地窝在沙发里,郑旭正在房间里琢磨着一首新曲子,吉他声一段一段的响,门铃声就混在吉他声里响起来,季诗礼起身过去开门。 秘书只知道季诗礼的名字,并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当下微笑着问:“请问是季先生吗?” 季诗礼打量眼前一副社会精英打扮的人说:“我是。” “这些是郝总让我交给你的。”秘书将东西递过去,季诗礼没有抬手接的意思,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秘书说:“季先生,我是店里送货上门的工作人员,只负责将东西送到。”他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边,随后转身匆匆离开。 季诗礼嘴角抽蓄,哪有送货的穿成这样,骗鬼呢!他边弯腰提东西边说:“东西你带走。”等他将东西拿到手里再往楼梯看,对方已经跑得没影了。外面还下着雨,季诗礼就没有往外追。他拿着东西回去,随手放下,回头看了看郑旭紧闭的房门,随后推开阳台的移门站在阳台上给郝竞先打电话。 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声音清脆,楼下偶尔有人撑着雨伞走过,郝竞先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听着季诗礼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传来,整个人都进入一种舒缓放松的状态。 “不用还给我了,上次让你付了饭钱,还钱有点俗气,就给你买了那些,你就当是你自己花钱买的。”郝竞先轻笑着说,“仔细算起来还是你亏了。” “那我留下了,谢谢郝总。” “嗯。”郝竞先应了,那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郝竞先不想就这么挂了电话,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听得有些恍神时听见季诗礼说,“那先挂了。” “好,再见。” 季诗礼看到郑旭走出房间匆匆挂断了电话,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心虚,他整了整表情推开移门回到客厅,郑旭随口问了句:“在跟谁打电话?” “剧组里的。”季诗礼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说了谎,郑旭是去卫生间的,路过茶几的时候看了眼那仍带着雨点的塑料包装,塑料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摆放的商品外包装和上面显眼的logo。 “你又买新手机了?” 季诗礼脱口而出说:“送你的。”他本来就打算送只这个牌子的手机给郑旭,付了那顿饭钱后,他给自己买手机的花费也缩了水,就没替郑旭买。要是这些东西单纯是郝竞先送的,他肯定会还回去,现在间接算是他买单,送给郑旭自然就没问题了。 “无缘无故干嘛送我东西?”郑旭转了方向脚步轻快地往茶几走去,开始拆包装。 “送东西还非得有理由么?” 郑旭看到还有ipad和笔记本,侧头看着季诗礼说:“一般没有缘由地送东西都是做了亏心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季诗礼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可说出来他们又得吵架,只好硬着头皮说:“看你最近生气……”他话没有说完,郑旭拿起手机对他说了声“谢谢”。那三样他只要了手机,算是不再生气的意思。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郝竞先在闵家新玉石那借的东风按当初谈好的分成连成本一起拿到了1.5亿,郝竞先拿了这份钱少不得又要请圈里的朋友一起吃个饭,酒过三巡,有几个开始跟闵行探口风,这种新玉石简直是暴利,谁都想插一脚。 “不是兄弟我不够意思,实在是这个不能做了,已经有文件下来。”闵行含糊了几句,大家也就明白了意思,没有再提这事,一个个都过来跟郝竞先敬酒夸他会抓机会,之前大家也都知道有这回事,可就没人敢跟郝竞先一样往里投钱。郝竞先也是因为活过一回才知道这样的结果,他这次小赚了一笔,后面的人又没了机会,这让不少人心里都有些微妙的嫉妒,郝竞先了解这种心理,只好带着笑陪大家喝,几轮下来就有些晕了,闵行趁他这边空闲,端着酒杯凑过来跟他勾肩搭背说:“看,还是兄弟我带个人过来明智吧!” 闵行这次带着的又是个女星,娱乐圈里混过的都是海量,今天那女人已经替闵行挡了不少酒。 郝竞先笑着回他说:“兄弟,躲在女人后面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啊!” 闵行被他这一句堵得无语,半天才说:“你担心什么?你出来不是一直都带男人的吗?” 这次轮到郝竞先无语了,他想象了下季诗礼替他挡酒的画面,觉得到时说不定是自己给他挡酒了。 闵行在他沉默的时候问:“你说你有对象的呢?怎么一直不带出来看看?不会真是上次那个报道里的程遥雪?” “你刚还说我一直出来都是带男人的。”郝竞先喝得有些晕,撑着头跟他说话。 闵行带来的那个女人端着酒杯从一群人里杀了出来,她也喝了不少,脚下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也不见摇晃,闵行郁闷地说:“你说她会不会事先吃过解酒药啊?” 郝竞先回了他一句:“自己问。” 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近前,笑着举杯跟郝竞先招呼说:“郝总还能喝吗?我也想敬你一杯。”郝竞先投资《霸图》的事因为程遥雪团队的炒作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圈里的明星都知道他会投资影视,见到他总会想着套个近乎,不等郝竞先开口,闵行已经说:“你看他这样还能喝吗?坐吧。” 那女人讪笑着坐下,跟闵行开始谈情,郝竞先受不了两个人肉麻,起身给他们挪了地方。 转眼到了盛夏时节,《流年不说谎》作为暑期档推出的偶像剧开始播出,季诗礼作为剧中只对女主好的男二赚了不少粉丝,各大综艺节目近段时间也能频繁出现他的身影。同时,《霸图》的选角已经结束,开机仪式郝竞先作为投资商是不用参加的,他想见季诗礼又不想做得太明显,直到晚上他才以开机庆祝来请大家吃饭的理由到场,这部剧的男女演员不少,郝竞先直接在酒店包了一个大厅。 第16章 墨色倾覆染出了夜晚,天上繁星闪烁,地上灯火通明,彰显人间繁华。 高楼耸立,人群穿梭,郝竞先在路上遭遇了堵车,等他随着人流走进他包下的大厅,里面已经开席,人声鼎沸,一进去就耳边就嗡嗡地响,这几天本来就天热,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心烦意乱,好在大厅里的中央空调运转地很给力,温度相较外面舒服了很多。 彭展应看见他忙喊他:“郝总,这里,给你留了位置。” 那一桌坐得除了主创人员还有几个主要演员,郝竞先托俞丞找的制片人也在座,起身迎他说:“郝总来得有点晚,等下多喝几杯。” 郝竞先点头应了,分心寻了寻发现季诗礼是坐在隔壁桌上,新做了个发型,身上穿了件t恤,一条贴身长裤,不知是不是换了发型的缘故,瞧上去新潮了很多,他正跟旁边的人低声说话,随后抬头往郝竞先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接,季诗礼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便露出了笑容,郝竞先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后也只是回以一笑。 预留的空位在程遥雪旁边,郝竞先走过去坐下,由制片人起头站起身举杯各自说了些吉利话,最后碰杯入座。程遥雪跟郝竞先离得近,举杯示意他碰杯说:“那次的照片没有给郝总添麻烦吧?” “程小姐不是辟谣了吗?哪还会有麻烦。”事情已经过去,郝竞先也不想跟女人计较,跟她碰了碰杯,玻璃相撞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声,郝竞先继续说,“只不过下次程小姐再约见面,我大概是不敢去了。”说是不敢实则是不想,被人偷拍总不是愉快的事。 程遥雪喝了口酒说:“本来不打算传那种绯闻的,只不过觉得那张照片画面感很强,挺美的,忍不住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郝竞先笑笑不接话,恰巧这时有剧组人员过来敬酒,两人也就没再继续聊天,季诗礼在主演过后也过来了,他在这桌挨个敬了一圈,轮到他敬郝竞先的时候,郝竞先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少喝点。” 季诗礼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说:“谢谢,郝总也该少喝点。” 郝竞先觉得心里有种抓心挠肝的痒,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他这张带笑的面皮,虽然让人挑不出错,可态度实在是生疏客套。郝竞先深吸了口气才压下那股憋闷的情绪,喝了口酒放他去敬下一个。 程遥雪看着两人互动,等郝竞先坐回来后压低声音说了句:“郝总眼光不错啊。” 郝竞先语速缓缓地回她:“哪里?程小姐的眼光才是更好。” 程遥雪自嘲了句:“我们都是用来衡量别人眼光的,自己哪还有什么眼光。”说完自顾自地喝闷酒,两个人也没有再交谈。 郝竞先觉得无趣,目光一直跟随着季诗礼,彭展应跟他隔了两个位置,这时起身端着酒杯对他说:“郝总,我敬你一杯,《霸图》能拍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郝竞先拿着酒杯敲了敲桌面上的旋转玻璃说:“坐下吧,我们就这么碰碰,别客气了。”真实原因是彭展应一起身就把季诗礼给挡住了。 彭展应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各自将杯子在旋转玻璃上敲了敲就算是碰了杯,等郝竞先喝完这杯再看,大厅里已经没了季诗礼的影子。 他刚才喝了不少,郝竞先猜想他有可能又去卫生间吐酒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桌。 这个时间正是酒店客人最多的时段,公共卫生间那边虽然没有人满,但人也不少,郝竞先果然在卫生间里遇到了想见的人,季诗礼正在洗手,看见他跟他笑着招呼了一声。 郝竞先看着镜子里低头的季诗礼,注意到他眼角泛红,有些不悦地说:“又没人灌你,就不能少喝点?每次都吐很舒服?” 季诗礼注意了下卫生间另外的三四个人,没看到熟悉的面孔才回答他说:“是我酒量不好。” 他的语气是很普通的那种,不带厌恶不带反感,也不像最初见到郝竞先就一副防备的样子。 “酒量不好还逞强。” 季诗礼洗完手在烘干机下烘着跟他说:“那边有位置。” 郝竞先过来只是为了找他,哪里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需要,他说:“我不急。” 季诗礼以为他是觉得尴尬,匆匆烘了下就说:“那我先走了。” 郝竞先点头,在他走后洗了洗手也就回去了。 因为第二天剧组还要正常拍摄,大家吃完饭也就早早散了,郝竞先是坐飞机过来剧组拍摄点的,回去的那班飞机是第二天的下午,当晚他跟《霸图》剧组的主要人员住在一家酒店。 郝竞先今天见过了季诗礼,加之数月没有找人相陪,在洗澡的时候身体就有些不安稳,蠢蠢欲动,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冲了半小时凉水才算舒缓了一些。 他洗完澡出来换了身衣服,忍不住给季诗礼发了信息。他问:我能过去找你吗? 信息发出去又觉得这种话太容易让人误会,立马又解释说:我只是一个人觉得有点闷,现在睡觉也有点早,想过去跟你聊聊天,不是其他意思。 郝竞先把手机拿在手里等了一会才放弃般地丢开手机,或许他已经睡了,郝竞先这样安慰自己,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正显示着“21:16”。 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郝竞先拿过来看了下,季诗礼说:我正在外面吃东西,郝总需要我替你打包些带回去吗? 郝竞先非常怀疑对方是在看到他发过去的信息之后才出门去吃东西的,这么一想一口气就憋在了心口不上不下,当下就回复说:不用了。 房间里的灯熄灭后郝竞先好久才睡着,梦里突然又回到了上辈子车祸之后,季诗礼穿着隔离服坐在他的床边,重复着他已经能倒背如流的话,最后他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季诗礼哭起来也很好看,像是唯美漫画里的那张脸,眼泪是从眼眶中间滑落,他不忍心看他脸上挂着眼泪很努力地想要抬起手替他擦掉,可终究没能如愿,手才伸了出去就猛地掉落,郝竞先也猛地坐起了身,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呼吸急促,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伸手摸了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还有一条未读信息,郝竞先解锁了屏幕,信息来自季诗礼,他问:我刚回来,带了些吃的,我这里还有其他人在,郝总要是不介意就过来一起吃一点。 信息是将近十一点发的,郝竞先勾着嘴角笑了笑,这是怕得罪自己,又担心单独相处自己会对他怎么样吧,还拉了其他人作陪才约他一起。 虽然如此,看着这条信息他心情也好了很多,躺回去睁着眼胡思乱想了一会也就又睡着了。 噩梦再恐怖,多做几次也就习惯了。 第17章 外面的走廊里就早早响起了脚步声,郝竞先的意识先是朦朦胧胧随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光线从窗帘的布缝里漏进来,屋里也是半明半暗,开了一夜的空调,空气清凉,人体却陷入缺水状态,从嘴唇一直干燥到了咽喉口,在房间里的饮水机上接了冷水连喝下两杯才算舒服了一点。 喝完水郝竞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他给季诗礼回了信息说:昨天睡得比较早,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发完也没有等他回信息,直接换了衣服去楼下吃早饭,酒店里有免费的wifi,手机自动连上,微博跳出了当天热门话题的提醒,郝竞先点进去看了看,《霸图》的话题在第一页但并不靠前,现在才刚刚开始拍摄,团队还没有操作话题,能有这样的关注度还是因为程遥雪起了头,这是她的复出之作,再有就是剧里俊男美女多,有几个还算当红,就连季诗礼现在报道提到他都能用“当红小生”这四个字了。 郝竞先扫了一眼《霸图》话题所在的位置算是对自己的投资有了个交代,接着就去翻季诗礼昨天发的微博,最近一条是昨天晚上发的。 大家一起吃夜宵,回去就该一起做俯卧撑了。程遥雪盛夏杨震佘小小[图片] 照片上是几个人的自拍合影,手机拿在季诗礼手里,他在程遥雪跟杨震中间,另外两个女生都在杨震那边。 郝竞先怎么也没想到程遥雪会跟着几个小明星一起出去吃夜宵,他仔细看了看照片,对程遥雪离季诗礼这么近略觉不满,随后想想季诗礼今后还会跟各种人演亲密戏,相比起来这点距离也就好接受得多了。这条微博下面的第一条热门评论来自佘小小,她在昨晚十点四十七转发评论说:我不会告诉大家我看见诗礼做俯卧撑了,岳念你要是最后不选诗礼一定是会后悔的,身材这么棒!#流年不说谎# 岳念是《流年不说谎》这部剧里的女主角,虽然剧还没有播到最后,但结局大家心里都能猜到,当然,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妨碍男二粉坚持让男二上位的心。 佘小小这条微博被很多人点赞,有人说无图无真相,出演岳念那部剧女演员的也有不少,也有人把佘小小的话当真,说季诗礼身材也不如他家男神,更有激动者直接抨击季诗礼只有张脸,演起来虚伪做作。 现在做演员真是挺难,有脸还得有身材,脸和身材都有了还得有演技。郝竞先这么想着顺手转了佘小小的微博说了句:等《霸图》播出时收视率好或许可以考虑粉丝们的这种要求? 郝竞先偶尔会上微博看看,但很少发微博,参和这种八卦更是没有过。 他发完这条开始吃早饭,评论转发和点赞让微博提示音密集得响着,吵得他直接退了微博,娱乐圈的八卦最是不能参和,每个明星的粉丝都太多。 吃过早饭郝竞先又打了电话给宣传团队,示意他们如果要炒作绯闻先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负责人笑着跟他说:“郝总放心,炒作肯定会征求当事人的同意,不然对方不配合也不好操作。” “嗯,内容也都尽量正面一点。”郝竞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些团队为了炒作什么内容都敢让媒体写,对方这次没有多说,只是直接应了。 这部剧还有其他取景地,之前彭展应估算下来要拍三个多月,郝竞先想去片场看看季诗礼,不然很有可能这三个多月都见不到人,又想起他到现在还没回复的信息,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收拾好东西就在房间用笔记本上网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郝竞先登上微博,刷新的刹那就是他的手机还卡了一卡。 程遥雪转了他的微博说:批准多用几张我弟弟的。季诗礼 弟弟?季诗礼?郝竞先用了一会才消化了这两个连在一起的词汇,也不知是不是季诗礼按辈分称了她一声姐,而程遥雪又知道他对季诗礼有意思,然后故意曲解出了这么个说法。 季诗礼回复了程遥雪一个羞涩的表情,郝竞先退出微博看了下信息,确定没有收到季诗礼的信息后也没有再上微博,更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言论。 天气热拍古装剧对整个团队来说都是种折磨,男人相比还要好一些,女人的衣服繁复,穿上脱下都很费功夫,而且每个妆面花费的时间很长还很容易花,有时候一坐就需要几个小时。 不过一个星期时间,初次拍摄古装剧的佘小小就中暑了,剧组全组都发了人丹和藿香正气水,每天中午除了盒饭每人还有一碗绿豆汤。 佘小小的症状并不严重,休息了一天就能继续工作。季诗礼的粉丝从微博知道佘小小中暑就给他送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对卡通的小电风扇,粉丝给他的卡片上写是看到某某某女星拍古装剧是用这个降温的,希望他能用得上。 季诗礼拍了一张他收到的这些礼物的照片,发上微博感谢粉丝,佘小小正好跟他一起在休息室便开口问:“诗礼,那个小电风扇能不能借我用用?我也没有准备这个。” 季诗礼和她都还算新人,平时相处得不错,她开口要借就同意了,只不过他之前没怎么收过粉丝礼物,对这些东西的感情还算很特别的,内心隐隐不舍得送出去,就只是说:“你先拿去用吧。” 晚上季诗礼收工回去,冲过澡再上微博,收到的比平时多了很多,源头是佘小小下午发微博告诉粉丝自己已经摆脱中暑,下面配了张她拿着小电风扇做鬼脸的卖萌照。 他正想着要怎么回复就收到了郝竞先的信息,他问:你和郑旭是不是分手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发出清脆短促的一声提示音,郝竞先没想到对方回复他的信息也会有这么快的时候,当下伸长手臂拿过了手机。 信息只有很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郝竞先想了会才问:你会不会更偏向于对女人……? 这一次郝竞先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回复。却是季诗礼这边在给郑旭打电话。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也是才看到微博,很多人都在误会,我就跟你说一声,希望你别误会。” 郑旭听完说:“嗯,我知道了。”答应完似乎又有些气闷,他说,“那你就不能直接告诉粉丝不让她们误会吗?现在消息传递这么快,不过就是一条微博的事情吧?” 季诗礼跟他解释说:“还要在一起拍两个多月的戏呢,我怕这样做了她一个女生面子上难看,以后不好相处。” “好吧。”郑旭应完幽幽地说了句,“佘小小挺漂亮的,我不少同学都喜欢她呢。” “要我替你跟她拿签名照吗?” “我又不喜欢她,要签名照干嘛?” 季诗礼理所当然地说:“送你同学啊。” 郑旭反问:“为他人作嫁衣吗?” “小旭,你这说得什么跟什么啊?”季诗礼哭笑不得地说完又问,“生日那天我请假回去看你?”他比郑旭大一岁,但是两个人的生日是同一天,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觉得这种缘分很难得。 “我去找你好了,我刚好是暑假。” “也好,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在哪里拍呢,要是方便的话就你来。” “到时候要我说是你表弟吗?” 季诗礼敏感地察觉出对方的语气不对,问:“小旭,你是不是不高兴?” “还好吧,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季诗礼沉默了一会说:“小旭,对不起啊。” “好了,别道歉了,倒是你的签名照得给我几张,有人都要到我面前了。以前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你表弟,现在你一红好像人人都知道了。” 季诗礼笑着问:“是吗?” “是啊,还有想托我转交情书的呢,你要不要?” “只是普通信件吧?公司那边也有给我一些粉丝的书信看。” 郑旭沉默了一会问:“你不是说你忙的吗?还有空看信?” “抽空的时候。” 郑旭没有再说话,静了一会说要睡了,季诗礼跟他道了声“晚安”,郑旭只是“嗯”了一声。季诗礼不知道郑旭怎么突然又生气,想了会翻看手机里郝竞先发来的短信才注意到那排收发信息的人名里郑旭的已经不在前面几个,自己上一次给郑旭发信息是四天前,而打电话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明星这两个字带给他的光环好比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新鲜且梦寐以求的玩具,他专注于玩具而忘记了生活。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发信息给郑旭说:对不起。 郑旭回复地很快,他说:你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总觉得你说一次我们就远一步。 季诗礼回复他说:不会的,我从来没有挪过脚步。 我们中间有好多人在走来走去,拥挤不堪,我总有种自己站不住脚的错觉。算了,不说这个,我学了烤蛋糕,生日那天diy一个给你。 好。季诗礼发完又跟着发了一条说:小旭,我喜欢你。 嗯,一样。 季诗礼看过信息很烦躁得起身,从柜子里拖出行李箱找到塞在最里面的香烟和打火机,他很少抽烟,可这会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抽一根。 郝竞先收到季诗礼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他说:郝总似乎关心的有点多。 那个问题不回答一下吗? 对不起,郝总。这是我的私事。 郝竞先丢开手机睡觉,心里默默地想,这是什么待遇?!还不如晚个三年遇上那会相对听话点的季诗礼,不过现在离他们上辈子相遇的时间也就差两年多了。 第18章 佘小小发那条微博本来就是故意的,团队操作的炒作轮不到她来当绯闻主角,所以她自己弄出了这么个料来作为绯闻的契机,可郝竞先本来就存在个情敌,怎么可能愿意再给自己制造一个公众面前的情敌出来,何况季诗礼那边也没有否认他对女人有感觉,所以在他的示意下这个事件没能掀起什么风浪,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季诗礼的生日在八月,剧组换了拍摄地在拍外景,离郝竞先所在的城市不算远,他挑了套西服作为季诗礼的生日礼物,他本来动了替他订制的心思,只不过他不知道季诗礼现在具体的尺寸,就直接挑了一套。 季诗礼签约后,公司对他的培养目标是优质偶像,他的生日从狮子座变成了双鱼座,理由是双鱼座的男人更讨喜一点。 上辈子郝竞先本来也以为他是双鱼座,他们认识的前几年只算得上有往来,就算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关系,可郝竞先身边同时还有着其他人,两个人的关系也只停留在那个层面而已,后来郝竞先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也该安稳下来,他挑中季诗礼作为安稳下来的对象是因为对方也忙,不会过多得干涉到他的生活空间,而且季诗礼就算有什么要求也就是拍拍电视剧演演电影,不会过分。 那年他看到季诗礼的粉丝和他的圈内好友在微博上疯狂评论祝他生日快乐的时候,他也打算送点东西,他平常虽说也送人礼物,但都是对方要求什么他送什么,主动送东西还是没有过,那时候他跟闵行关系不错,闵行身边也是换人迅速,礼物送出了不少心得,再加上闵家本身是珠宝行业就跟他说替他找个手艺好的师傅雕个双鱼佩。 他还记得当时闵行说:“玉这种东西是无价的,万一你们以后吹了,他找个老婆生个孩子还能当传家宝呢。” 郝竞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他皱着眉说:“他不太可能结婚吧?” 闵行反驳说:“你自己被家里逼急了难道不会答应结婚吗?你找的女人背景肯定不会差,难不成还能容忍你在婚后继续跟他交往吗?” 那会郝竞先还没有被家里逼急,没有想那么多,季诗礼的生日礼物还是照闵行说得送了。 郝竞先把礼物给了季诗礼,对方当着他的面就拆了,玉佩雕得是两条首尾相交的鱼,中间有少许镂空,整体有成人大半个手掌大小,季诗礼看到玉佩起就心情不错,郝竞先还在心里想闵行果真是有心得,季诗礼很少会这么直白地表现出开心,仿佛是从心底溢出来的喜悦,他把玉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郝竞先看他摩挲了好一会才问:“你看什么呢?” 季诗礼笑着说:“我看看真假,绿翡挺贵的。”随后又问了句,“突然送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郝竞先以为他是忘了自己的生日,笑着说:“生日快乐。” 他把话说完季诗礼的笑容有点僵硬,他举着玉佩侧过头对着玻璃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了会说:“原来是这个意思,我都忘了,我还是双鱼座的呢。”随后他又舒缓了笑容说,“谢谢了,我很喜欢。” 郝竞先觉得他的话不太对劲多问了句:“生日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季诗礼把玉佩放进盒子里收好,问了句:“你知道我几号生日么?” “我知道,是26号,你生日那天玉佩还没雕好,你又在外面拍戏,我打算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因为这个不高兴了?” 季诗礼沉默了会才说:“我其实是八月份生日。”他跟他解释了公司的意思随后问,“你不觉得狮子座挺好的吗?” 郝竞先听完有些哭笑不得,回答他说:“我又不关注星座,不都差不多吗?” 季诗礼指着放玉佩的盒子说:“你不还知道双鱼了吗?” “你粉丝说的,我看到了而已。” 季诗礼把盒子推回给他说:“我还没到生日,玉佩就还你吧。” 郝竞先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会收回来,最后还是让季诗礼收下了,晚上两个人在郝竞先提前订好的西餐厅吃饭,走完了一整个生日惊喜流程以后,郝竞先郁闷地说:“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娱乐圈里连生日这种事都能编。” 季诗礼笑着评价说:“娱乐圈本身就是一个虚假的浮华圈而已。” 白色的日光炙烤着大地,连植物都低了头弯了腰向这种高温服输,剧组下午的拍摄都挪在傍晚时段。 《霸图》外景的拍摄地时是在一片山林,车开不进去,下车后走到地方要半个小时,所以当彭展应听到工作人员说郝竞先来了时吃惊不小,忙丢了手头的事情过来相迎,郝竞先看他这么热情笑着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给我招这么多目光。”本来把西服用快递发过来就行,可他心里相见季诗礼的念头怎么也压不下去,最终还是来了。 可以说全场都是跟着导演在工作,导演一动,大家的目光就都跟了过来,让郝竞先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彭展应猜到他应该是来看季诗礼的,笑着低声问了句:“需不需要把他的戏份往后排?” 郝竞先心里很满意彭展应的安排,便说:“说几句话就行,大概十几分钟,你看着办。” “人应该在后面躲太阳,不需要人带路吧?” “不用。”说完示意他去忙。 彭展应拍着手示意大家注意,用扩音器说了句:“我们继续。” 拍摄正常进行,郝竞先在他的监视器旁边看了会拍摄情况,等大家都进入了状态,他才自己去找季诗礼。 后面的树荫下放了几张桌椅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除了季诗礼还有剧组的另外一个女演员盛夏,两个人都装着戏服拿着剧本,正凑在一起说话。 他们两个是背对着这边坐的,也没在意到郝竞先走过来。 “这段好难演。”盛夏往后靠在椅背上,把剧本盖在了脸上唉声叹气地说,“拍完又得被人骂花瓶了。” 季诗礼的眼神一直看着剧本,听到她的话说:“你可以试着想想最爱的人要离开你的感觉?” “问题是我还没爱过什么人。”说到这里,盛夏把剧本从脸上拉下来看向他说:“你说这位大小姐是不是有病!等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有什么意思?这种身家背景大把的青年才俊求娶,完全可以再挑一个更好的。” 季诗礼想了想说:“其实仔细想想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未尝就不是一种幸福。” “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盛夏眨着眼睛看向他说,“小弟弟是不是爱上什么人了?来给姐姐说说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这一辈子爱了这个人,给我其他任何东西我都不愿意换的那种感觉。” 郝竞先在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季诗礼那刻瞬间蹿红的耳尖。 如果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而你又已经爱了谁,那上辈子你对我又算是什么呢?那你又是不是幸福的?郝竞先的脚再也跨不出去,他想起季诗礼的那句评价:娱乐圈本身就是一个虚假的浮华圈而已。那时候他怎么忘了问一问那娱乐圈的人是不是一样虚假。这辈子就算季诗礼真和郑旭分手了,自己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吗?郝竞先想了一会没有得到答案,转身离开。 “还不好意思了啊。”盛夏咂了咂嘴说,“我要向媒体告密,跟他们商量商量别写我是花瓶这种事了。” 季诗礼总算不再看剧本,抬头说:“我会跟媒体说盛夏姐演技很好,教会我很多的。” 盛夏不满道:“能不能换点新词?这句都被人说烂了!” 季诗礼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了眼身后,看到那个背影后愣了愣,又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转回去笑着跟盛夏说:“那盛夏姐想点新词,我到时候按你想的说。” 身后季诗礼的声音传来,像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面对季诗礼,郝竞先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彭展应这会刚拍完一个镜头正让大家休息几分钟,看见郝竞先从后面过来,起身过去问:“郝总什么时候回去?要是有空晚上我请郝总吃饭。” 郝竞先推辞说:“不用,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下就回去了。” 彭展应听他说有正事要处理就没再多留,陪着他往外走,郝竞先带来的西服一直提在手里,这时候给他说:“替我转交给他。” 彭展应接过来问:“郝总没找到人吗?” “找到了,他正对戏呢,就没过去打扰他。” 彭展应也有点弄不明白,花这么多时间走过来,人还没见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心里虽然这么琢磨,脸上却仍是笑着,把人送出剧组后又问:“我走不开,要不要找个人送送郝总,免得郝总无聊。” “不用。”郝竞先心情不好,只这么简单地拒绝了一句,就匆匆往外走了。 第19章 晚上六点,太阳还贪婪着人间的繁华,久久不肯沉下,染红了西边天空大片大片的云霞。 剧组正在放饭,没有戏份的演员早跑了,天气热不愿意吃盒饭的也跑了或者指挥助理买了其他吃的,最后吃盒饭的都是走不开的剧组工作人员和跟组演员,或者季诗礼这种等下有戏份又没助理的,彭展应提着郝竞先要他转交的衣服端着盒饭凑到了季诗礼旁边,他把东西放下说:“喏,郝总让我转交的。” 彭展应说话声音不大,周围都在聊天也没有人注意到,季诗礼还是有种害怕被人知道的心虚,他迟疑了下问:“郝总……他说什么没有?” “只说了让我转交。” 就算天气热彭展应的胃口也很好,说话的时候满嘴的米饭,话都说得含含糊糊,季诗礼看他这种胃口都能看出羡慕。 “嗯。”季诗礼点点头,他应该是听到了才对,怎么还会给自己送东西,他有些为难地低头看了眼摆在脚边的包装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季诗礼皱着眉想,在自己生日这天来送礼物只是巧合吗? 季诗礼拿筷子拨弄着米饭,问:“导演,今天大概什么时候收工?” “你有事?”彭展应猛然醒悟过来,这应该是郝竞先在等他吧,便说,“等下那场拍完你可以先回去。” 那场戏拍得不怎么顺利,来来回回拍了七次才过,季诗礼卸妆换完衣服离开剧组已经过了八点,给郑旭打电话对方正在外面逛街,他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郑旭是下午过来的,当时要拍的场次已经排好,他脱不开身就让他先找个地方入住。 郑旭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天气太热,我做的蛋糕坏了,刚才我把它扔了。” “等下去找你的时候我买一个。” 郑旭没再说什么,报了地点给他,他们所在的城市有点偏,九点多路上就没什么行人,街边大部分的店都已经关门,季诗礼没有找到甜品店,最后在大超市的冷冻柜里拿了两个奶油小蛋糕,结账的时候被人认出来,又被堵了好一会,等他赶到郑旭说的广场已经快十点,空气不再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偶尔吹过的风也让人觉得很舒适。 郑旭坐在步行街放置的长椅上低着头玩手机游戏,步行街上已经没什么人,郑旭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冷清,季诗礼走过去在他旁边站住,习惯性地想说对不起,又想起他之前发信息来说过的话,嘴唇动了几次,才解释说:“戏拍得有点不顺。” “嗯。”郑旭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晃叹了口气说,“还有百分之十的电。” 季诗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景点的戏排得比较满,他请不了假,郑旭过来又不方便,本来已经说好回去重新补过生日的,到了下午郑旭突然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季诗礼在他旁边坐下,把手里的奶油小蛋糕给了他一个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吃完了各自的蛋糕,郑旭拿了湿巾擦了嘴和手又给了季诗礼两张,他说:“我没买礼物,本来打算把蛋糕送你的。” “没关系。”季诗礼笑笑,觉得两个人从这次见面起气氛就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银手链,上面挂着个小巧的十字架,他边递给郑旭边解释说,“包装盒太占地方。” “谢谢。”郑旭说着凑了过来。 眼看他的脸越来越近,季诗礼别过了头同时还抬手挡了一下说:“在外面,注意点。” 整条步行街只有远处有零星几个人,还有店铺正在打烊,“哗啦啦”是卷帘门被拉下的声音。 郑旭“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手链自己戴上说,“没有包装盒少了点期待和惊喜。”他说完起身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回去吧。” “我先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季诗礼把人送到旅店门口就停了脚步,他这张脸现在还是有点辨识度的,让人遇到有些不太好。 郑旭站在门口低着头,脚尖漫无目的得踢着地面,他说:“我明天回去。” 季诗礼有些愧疚,这么大老远得跑来,自己也没能陪他就又要让他回去。他说:“这部戏拍完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嗯。”郑旭仍低着头,季诗礼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两个人都在沉默,郑旭突然抬头对他说,“诗礼……” 季诗礼看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开口说:“嗯?什么?” 郑旭笑笑说:“算了,没什么,以后再说吧,我进去了,你回去后给我电话。” 别墅外面的栅栏上的爬藤蔷薇开得如火如荼,微风卷着花香从打开的玻璃窗里刮了进来,鼻尖都是花香,郝竞先正坐在屋里陪老太太说话,气温虽然高,老太太却不愿开冷气,坐了会已经出了一身汗,好在偶尔有风吹进来,让他不那么烦躁。 郝老太太的胃口这几天越来越差,郝竞先虽然知道这是苦夏,但还是忍不住跟着操心,维生素和瓜果不断地往家里买,连公司也去得少了,上辈子老太太也苦夏,那时候他正忙着为企业奔波,也没怎么在意过,等后来注意到,夏天都已经过去,老太太也瘦了很多,后来几年老太太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等到她提出要求让他结婚的时候,他不忍刺激老人就答应了,就是这样才导致了他跟季诗礼分开,后来他身边又来了郝季平安排的人。 郝老爷子最近也没有出门,在家待着也总有老朋友来找他下下棋打发时间,老太太一个人就无聊了。刚好俞丞那边开始带着新认识的女孩子见家人,老太太得了消息开始跟郝竞先念叨找对象的事。 郝竞先又一次被老人逮住提起这个问题,碍于对方最近难得的好精神,他也不好意思找借口开溜,只能坐下来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以闲聊的口气问:“奶奶,你觉得结婚是为了什么?找个人作伴还是为了要个孩子?” “到了年纪本来就该是这样啊。” 郝老太太一直传统,觉得人生的过程就该如此,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子有个家,她能忍着到郝竞先这个年纪没有对他实行高压政策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明了。 郝竞先徐徐善诱:“奶奶,找人作伴总要是自己喜欢的对不对?” 老太太一听他起这个头就知道自己想催的事又得不到个结果,摆摆手说:“算了,奶奶知道你的意思了,要不公司里的事我让你爷爷帮你看着点?这样你也能有时间去认识女孩子。” 郝竞先的本意是想试探老太太对自己喜欢男人的态度,哪知道才开了个头就被阻止了,之前他在外面玩,男人女人都有,老爷子那里听到过风声只警告了句注意分寸,老太太是个不太愿意与人交际的,至今可能还未听过这方面的消息。 这条路不通只能再换其他的,郝竞先暂时没有再提这个,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说:“奶奶,公司的事我想交些给小叔去做,你看行吗?不管怎么说他也姓郝。” 老太太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说:“奶奶反正是年纪大了,可你以后的路还这么长,谁知道他会存什么样的心。”说着叹了口气,提到了出嫁的郝乐,她说,“虽说你姑姑嫁出去过得不错,将来要是有个什么,也需要有个依靠,奶奶只信你啊。” 郝竞先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难受,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上辈子他死的时候两位老人还是在的,不知道后来郝季平对他们好不好,就算为了不被人指点,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奶奶,我明白了。”郝竞先在心里浅叹了口气,郝氏还是在自己手里才能更放心一点。 第20章 转眼到了九月,郝氏企业有位部门经理被调出本市掌管分公司,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明升实贬,郝季平那边猜不透郝竞先怎么会突然下手,一时也没有其他动作,保持了观望姿态,但也免不了出现两派人员在会议桌上厮杀的场面。 这天会议开到一半,郝竞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电话是彭展应打来的,他说了句:“大家先讨论,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了会议室走几步就是会客室,郝竞先拧开门锁走了进去,接了电话后问:“喂,什么事?” “郝总,刚才片场出了个小意外,季诗礼他……” 他的话才说了开头,郝竞先的大脑刹那间就到了空白状态,心跳杂乱无章,有些喘不过气来。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说到了结果。 “……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医生已经检查过,没有伤到大脑,只有胳膊上缝了五针。” 郝竞先深吸了口气问:“人现在还在医院吗?”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投拍了这部让季诗礼受伤的电视剧,上辈子《霸图》这部电视剧根本就不存在,季诗礼自然也没有受过伤。 “还在医院,医生说没有大碍,所以他想出院。” “医院地址给我,让他在医院先待着。” 彭展应报了地址后说:“已经通知过季诗礼的经纪人,对方可能会过来,医院这边还有媒体在。” “我知道了。”郝竞先挂了电话,又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她订最近一班的飞机票,回会议室散会之后就匆匆往机场赶,路上还不忘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两位老人当天不回去。 郝竞先赶到医院的时候记者已经走了,彭展应还要处理剧组那边的后续,给郝竞先打过电话后就回了剧组。 郝竞先站在病房前敲门,里面有个女声正在说:“……后来就整容了,不过仔细看还能看见疤痕的。还好你这次没伤到脸啊。” 敲门声响后郝竞先听见季诗礼说了句:“请进。”声音隔着道门听上去有点模糊。他答应过季诗礼在他跟郑旭分手前不会主动找他,想了想上个月季诗礼生日那天已经违背过诺言,这次再计较什么信守承诺也有点可笑了,就这么犹豫几秒,他还是伸手推开了门,坐在季诗礼病床前的佘小小站起来对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说:“郝总,没想到是你,你好啊。” 郝竞先因为微博事件对她印象不好,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眼睛却看着季诗礼,对方正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见他进来也笑着打了个招呼。碍于有其他人在,郝竞先也就脸色舒缓地“嗯”了一声。 佘小小搬了张凳子给郝竞先说:“郝总,你坐。”随后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本打算留下来再削个苹果,但看病房里气氛不太对,就拿了自己的包对季诗礼说,“诗礼,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佘小小又笑着对郝竞先说:“那郝总,我先走了。”在郝竞先点头后她就开门离开了,走廊里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慢慢远去直到听不真切,郝竞先才走过去在病床边坐下打量着季诗礼裹了纱布的右胳膊问:“除了胳膊还伤哪里了没有?” 季诗礼笑着回他说:“没,就是一点小伤,谢谢郝总大老远跑来看我。”他顿了顿说,“刚才医生也说了没事,我其实可以出院了。” 郝竞先听出他的意思是想出院,便说:“不是说碰到头了吗?再多住两天观察下。” 季诗礼又强调了一遍说:“郝总,医生说了没事。” “怎么没事?胳膊不是缝了好几针吗?”郝竞先问,“你这么着急出院有什么事要办?” 季诗礼解释说:“这边的戏比较赶,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拖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先拍其他人的就行,休息两天能拖什么?你又不是男一。” “……”季诗礼看了他一会说,“郝总,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郝竞先突然来了火气,他只不过看他脸色不好想要他多休息而已,还一副被强权压迫的愤恨表情,他冷笑一声说:“行,那我帮你。” 他当下拿了手机给彭展应打电话,对方大概正在忙,铃声响了一会才接,郝竞先不等那边开口就问:“季诗礼的戏份还有多少?” “不多了,大概再四五天能拍完。后面只要补点镜头就行。” 郝竞先咬牙切齿地说:“他剩下的戏份给我全砍了。” 他的话刚说完,季诗礼苍白的脸色就因为愤怒而泛红,他一直瞪着郝竞先看,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脸上烧出个窟窿来。 彭展应提醒他说:“郝总,你当初答应过不干涉剧本的。” “我看你花了不少心血在《霸图》上,应该不愿意拍出来却没法播吧?” 彭展应在程遥雪改剧本事件后所经历的事让他懂得了识时务,态度立马软和下来,他试图跟他商量说:“也就几天戏份了,郝总就让他拍完吧,这时候改剧本也难,总不能突然少个人啊。” “从他摔下来起就当这个人物死了不就行了吗?找个替身放在担架上抬走,随便给他找个红颜知己哭一哭不就行了?”郝竞先说完也不再啰嗦,直接替他做了决定说,“反正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只要把季诗礼接下来的戏份砍了就行,挂了。” 季诗礼强忍着怒火,问:“郝总,你这样有意思吗?”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有些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 “有意思,怎么没有意思?”郝竞先起身,语气强硬地说:“给我在医院好好待两天再出院!” 季诗礼伸手捞了床头上不知道谁送来的一束玫瑰百合花砸了过去。 郝竞先旁边让开,花束砸在地上弹动了几下,营养液顺着包花的包装纱流了出来,花朵也是一片狼藉。 郝竞先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他说:“好大的脾气,这是第二次了吧?怎么?看我对你有点意思就对我一点也不客气?觉得我会纵着你?” 季诗礼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随后又是一阵白,心里也开始觉得后怕。他能一句话砍了自己的戏份不也一样能断了自己的演艺之路吗? 第21章 季诗礼苍白着一张脸低头将之前的不甘以及怒火尽数压下,掩饰好神色之后抬头,表情认真且语气诚恳地说:“对不起,郝总。” 一刹那间原本可以接触的人似乎又被推远了一点,郝竞先冷着脸看他,没有说话。 郝竞先的沉默让季诗礼觉得不安,他在病床上动了动,又说了句:“郝总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这个小人物计较了。” “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郝竞先看他服低做小也没能高兴起来,只不过想着不能继续惯他这个脾气,说了这句话就起身走了。 之前彭展应有留剧组的工作人员照顾季诗礼,现在那人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季诗礼不想让人知道他跟人在病房里起过冲突就从床上下来收拾了被他砸在地上的花束,收拾完躺回床上没用多久就睡着了,他这几天赶戏熬夜本身也累,再就是后面的戏份被砍,初时惊怒随后无奈,干脆就放空了心思直接睡觉了。 郝竞先在酒店吃过晚饭又去了医院,这一回他站在门前倒是没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敲了敲门仍是季诗礼说了句:“请进。” 病房里只有季诗礼一个人,病床上的小桌子被拉起放平,上面摆放着季诗礼的晚饭,此刻他正左手拿着勺子行动缓慢而艰难地舀菜。 怎么又来了?季诗礼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态度热切地询问:“郝总,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吃过了。”郝竞先不如他会演,他的态度仍是不冷不热。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下跟他说:“勺子给我。” 季诗礼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得罪他,快速地考虑了下觉得这个要求可以答应,然后快速地把勺子递给了郝竞先。 郝竞先接过来舀了米饭递到他的嘴边,季诗礼脸上无死角的笑容出现了无法修补的裂痕,他没想到对方是要喂他吃饭,他左手都已经拿了另外一把干净的勺子了,他开口拒绝说:“郝总……” 郝竞先皱着眉打断他说:“张嘴。” 季诗礼没敢继续拒绝乖乖地张了嘴,郝竞先喂了几勺以后,季诗礼笑着跟他说了句:“谢谢。” 郝竞先板着脸“嗯”了一声,给他舀了一勺子汤问:“你助理呢?” “公司还没给我配助理。”他自己还没赚什么钱,自己也请不起助理。 “那你经纪人呢?”郝竞先问完想起刚见面那天季诗礼脸上被甩了一巴掌的事,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天他邀他上车时就没看出巴掌印,现在就更看不到了。 “打过电话来知道我没事就没过来。”他知道郝竞先想问什么就直接解释说,“剧组有留人陪我的,给我买了晚饭才走的。”季诗礼吃着他喂的东西只觉得如同嚼蜡,心里正想着如果直接说饱了会不会惹火郝竞先。 “晚上我留下陪你。” 他这句话让季诗礼演不下去了,他语气尽量柔和地说:“我这点伤住院已经算是小题大做,哪好意思再麻烦郝总?何况,郝总留下来陪我传出去对郝总是没什么影响,对我就……”他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他知道郝竞先听得懂,只是静等着他开口。 郝竞先用勺子舀菜也不熟练,在季诗礼说话的这一会已经掉了两次菜,他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在倒了开水的一次性杯子里搅了搅然后给他夹菜,听出他话里又隐隐指责他强压他住院的意思,便说:“缝了五针确实是小事,可你撞到了头陷入过短暂昏迷还是要观察观察的,你得对自己负责。”说完又用平静的语调问,“你是怕公众知道还是怕郑旭知道?” 季诗礼生怕回答完对方又来一句“我帮你”,所以斟酌到吃饱他都没敢开口回答。 郝竞先不会收拾东西,直接一个塑料袋把桌上的东西全装了进去,拿出去扔进垃圾桶就算完,那张桌子还是季诗礼自己擦的,郝竞先把桌子折叠好放回床尾后又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问:“晚上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无聊?” 季诗礼看到他要松口回去的希望,立刻说:“不无聊,我可以看会电视,最近也挺累的,说不定会早点睡。” 郝竞先沉吟了会,说:“我明天再来,早饭想吃什么?” “郝总,明天剧组那边会有人来的。” 郝竞先不为所动,问他:“晚上留下和明天来,你觉得哪个好?” 季诗礼妥协:“那还是明天来吧。” 当晚的娱乐新闻报道了季诗礼受伤一事,同时网上有人爆料称,季诗礼得罪了剧组某位演员,受伤后剩下的戏份直接被砍了,这里所说的某位演员根据透露出来的几条信息,矛头直指程遥雪。随后又是一场混乱的口水战。 郝竞先起床看到这个各方脑洞都很大的热门话题就给彭展应打了电话询问,彭展应说:“这跟季诗礼关系不大,应该是有人想黑程遥雪,等下让季诗礼发微博申明一下就好了,只不过……”彭展应顿了顿说,“突然删他戏份的事确实做得不太厚道。”彭展应的剧本还没来得及改,也想趁这个机会说服郝竞先。 “报道都出了,再让他继续演不是让人觉得程遥雪心虚吗?行了,就这样吧。”郝竞先倒不是好心为程遥雪考虑,只不过是觉得话当着季诗礼的面说了出去才没多久又收回,以后就会被他抓住软肋。 郝竞先去医院的路上就看到季诗礼发了微博,他说:大家别闹了,是我自己最近太累,身体跟不上剧组的进度,无奈之下才跟剧组协商决定砍掉后面不影响剧情的一些戏份的。我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又有人出来分析他发这条微博是受了某人的逼迫,不然消息出来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辟谣?一定是私下商量后拿了好处才发的微博。 郝竞先作为这个事件的当事人看着这个事件的发展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季诗礼被砍戏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样。 这大概就是娱乐圈吧。郝竞先收了手机,连看后续的兴趣都没了。 郝竞先这一次总算是遇到了剧组派过来照顾季诗礼的工作人员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郝竞先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看体育频道的球赛,聊得很开心。他们开心郝竞先的脸色就不好了。好在那位很有眼力,在郝竞先的低气压下几分钟就跑了。 第22章 病房里留了他们两个,气氛就尴尬了些,季诗礼主动打破沉默笑着问:“郝总你公司不忙吗?” 郝竞先公司那边确实忙,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硬压着季诗礼住院,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多此一举,只不过在听到彭展应说出季诗礼出意外时他内心所有的壁垒都崩塌了,成了最脆弱最普通的一个人。其实除去季诗礼,他还有很多人所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他站在郝氏最高的决策层,手里掌控着很多人的生死,他现在抛却这些只想看着身边这个人好好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将事业排在感情以后,只会招人嘲笑,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出息,那些得了江山失了那个“她”的反倒招人同情。郝竞先沉默地想,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呢?将自己的在乎转化为利刃伤人伤己吗?他没有回答季诗礼,季诗礼也没有再开口,电视机里传出解说员的声音和偶尔的欢呼声,以及季诗礼的手机铃声,对方拿了手机接电话,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郝竞先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我都没事,还跟你提干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季诗礼又往郝竞先看了眼,郝竞先感受他的目光,理解了他的意思便起身走了出去,并且主动替他关上了门。 季诗礼看到门关上总算松了口气,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郑旭解释说:“没跟你说摔下来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我是真没事。至于那条微博我是不得不发,被砍戏份和身体没关系,那些只是个说辞,发完微博后身边一直有人也不方便给你电话。你现在下课了?” “没有,看到你微博就从教室里溜出来了,这会在厕所呢。”郑旭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季诗礼也不确定郝竞先什么时候能发完神经,只好含糊地说:“这两天就回去了,你不用来接机,回去的时间可能会公布,到时候机场会有粉丝,而且公司肯定也会派车接。” 郑旭半真半假地说:“是不是有公司的车就看不上我那辆二手摩托了?” “小旭,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得回去上课了,你回来就给我电话吧。” “好的。”季诗礼应下,跟他道过别就挂了电话。趁着郝竞先没有进来又给季母打了过去。 “喂,是诗礼吗?” 季诗礼听出那声音不是自己母亲的,有些失望,他说:“姑妈,是我,我妈她又……” 姑妈打断他说:“没有,她最近很好,只是容易困,现在正在睡觉。” “嗯,谢谢姑妈,辛苦你们了。” “都是应该的,你客气什么!打电话给嫂子是不是有事?” “这两天关于我的报道都不是真的,怕你们看到报道会担心,就想着给你们说一声。” 姑妈爽快地答应说:“嗯,我知道了,会跟嫂子说的。” 季诗礼又跟她说了最近会汇钱回去的事情,麻烦她帮忙买些东西跟他母亲,对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郝竞在抽烟区抽了根烟,又站了会才回去病房,季诗礼正坐在床上发呆,走近看才发现他眼角红红的。郝竞先愣了愣,觉得心里梗着个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他犹豫了一会说:“再让医生检查一下,如果没事就出院吧。只不过出院后要是觉得有任何不舒服就到医院来。” 季诗礼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愿意让他出院了,当然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侧过头看着他笑着说:“郝总,我其实也很惜命的。”行为上被拘束,言语上他却总是忍不住要讽刺两句。 郝竞先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接下来你要是想拍什么戏可以告诉我,算是砍掉你这部戏的补偿。” “谢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谢。 他们两个间的气氛像是创作时遇到了瓶颈期,一个找不到话说,一个不想说话,这种情况下郝竞先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季诗礼在得知郝竞先离开这座城市之后就办了出院手术,回去剧组入住的酒店收拾东西,随后去剧组跟大家道别。 大家都表现出对他身体情况的关心,最后让他回去以后注意休息之类,都没有提到他戏份被砍的事。 程遥雪却是个例外,特意在休息室没人的时候堵着他问:“郝竞先怎么会突然要求砍你的戏份?”程遥雪今天有戏要拍,化着很精致的妆,盘了发髻戴了不少头饰,一身古风裙装,跟她坐在椅子上一副我很八卦的表情真是很有违和感。 季诗礼只好跟她装无辜:“遥雪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程遥雪明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说:“好歹我也被你们拉着躺枪了一会,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大概是郝总看我受伤觉得接下来拍摄会影响效果。” 程遥雪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她问:“该不会是你甩了他吧?” “甩?”季诗礼倒吸了口气说,“遥雪姐,你误会了,我跟郝总根本不算熟悉。” “啊?”程遥雪睁开了眼睛,将吃惊两个字完美地用表情诠释出来,然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季诗礼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程遥雪笑完后心情很好地说:“诗礼啊,戏份被砍了不要紧,别受他威胁,姐我投资的下部戏找你当男一。” “谢谢遥雪姐,但我还是希望靠我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角色。” 程遥雪也不在意他的拒绝,摆了摆手说:“也行,到时候通知你去试镜。” 季诗礼直到上了飞机也没想明白程遥雪怎么会突然邀请他参演她投资的下部剧,或许当真是赛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23章 季诗礼被砍戏份这件事最得意的莫过于他的经纪人,他特意开车来机场接机,去公司的路上一直在分析自己安排的才是能让他大红大紫的路。 “你要是听我的,怎么会落到这么狼狈的下场?你要后台没后台,要人气没人气,不砍你的戏砍谁的?”经纪人絮絮叨叨地说,“等你伤口拆了线,抽空去跟陈总喝一杯,他还惦记你呢,《流年不说谎》收视率很好,可能还会拍第二部或者拍个原班人马的系列片。” 季诗礼皱着眉说:“等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就是不听话,之前李总投拍的那部剧,你要是答应了就是男一,你看最后拿到男一的褚彦现在有多红?就是《霸图》这部剧你又是男配,虽然新人当配角很正常,但是你不管当配角当到多红,以后别人考虑男主的时候都会直接忽略你。等我约好时间我会通知你。” 季诗礼反驳说:“《流年》就算拍第二部我也还是男二。难道编剧还能把男主写死让男二上位吗?” “就算《流年》没机会,不还有其他剧的机会吗?听我的不会错的。” 季诗礼皱着眉没再开口,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再把经纪人得罪狠了,后面就没法混了,所以只好暂时忍耐。 经纪人带他回了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后,季诗礼自己打车回了住的地方,郑旭知道他今天回来,特意逃了下午的课。 “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还包着纱布?” 九月的天还有些热,季诗礼一只手把行李提回来出了些汗,因而进了门就单手脱了外套,里面的是件短袖衬衫,胳膊上包的纱布就显眼了。 季诗礼不在意地说:“不小心让道具划了,缝了五针。” “我一直以为你的工作就该是耍耍帅摆摆酷的,竟然还能缝五针,能不能给我看看?” “还两天就拆线了,拆完看吧。” 因为季诗礼的职业,家里买了不少碟片,季诗礼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电影,郑旭在自己房间里拨了一下午的吉他弦,晚上郑旭出去买菜,季诗礼是个伤员,饭菜全是郑旭一个人做的,吃过饭还是郑旭洗碗。 “今天要去酒吧唱歌吗?”在酒吧唱歌是郑旭的兼职,薪水不错就是总会到很晚。 “请假了,还不知道你能休息几天就又要去拍戏,陪陪你。” “哦,对了,我这部戏的尾款这两天大概就能清,除了寄给我妈的,剩下的也给你存着。” 郑旭洗完了碗筷开始擦手,对他说:“我听人说有的演员一集电视剧就几十万了,你的钱我可不敢再替你存了。” 季诗礼耸了耸肩牵动了伤口“嘶”地抽了口气说:“我一集的片酬都还没能过万呢!经纪人那边还得抽成。” 郑旭笑着说:“你早晚会红的。” 季诗礼毫不谦虚地说:“必须啊!” 晚上还有台在播《流年不说谎》,郑旭陪着他把当天的两集看完已经到了睡觉时间,季诗礼伤了右胳膊,这两天都没能好好洗澡,在郑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期期艾艾地跟他说:“诶,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洗个澡?”他有些尴尬地说完,脸部因为充血而滚烫,站在他面前的郑旭也没能好到哪去,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 郑旭故作轻松地说:“好啊。” 淋浴房里站两个大男孩有些挤,季诗礼背对着郑旭脱了衣服,郑旭一直别过头看贴在墙上的瓷砖,等他脱完看了他一眼说:“你身材挺好的。” 季诗礼比他要大方一点,虽然耳尖泛红但还是笑着说:“没办法,靠脸和身材吃饭的。” 冲水,抹沐浴露,郑旭只好意思替他抹了后背,剩下的让季诗礼自己动手了,冲完水,气氛有些暧昧,郑旭往他这边凑了凑,季诗礼迎了上去,两人拥抱,生涩纠缠,暧昧升级,热情燃烧。 “我以为你又会躲呢!”吻完郑旭愉悦而轻松地在他耳边问:“要不要继续?” 季诗礼解释说:“那是因为在外面。那个……随便。” 两个人仍是拥抱的姿势,郑旭沉默了一会说:“我听说有点痛,你轻点。” “什么?”季诗礼觉得有种被雷劈中的震惊感。 半小时后,两个人分别盘膝靠坐在阳台移门两边,中间隔着两米多的门洞距离,各自抽着烟,季诗礼只穿了条长裤,衣服没有穿。 郑旭还喝着啤酒,他身边已经空了好几罐。 季诗礼手里的烟抽完,烟盒里也空了,他开口说:“给我一罐。” 郑旭看了他一眼,说,“你胳膊有伤,最好还是别喝了。” “给我一罐,太郁闷了。”季诗礼问,“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是?” “你看着就是啊,在一起后你连钱都交给我存了,你觉得我是才奇怪好不好?”郑旭将罐装啤酒放倒给他滚了一罐。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篮球场上打架。看上去很……”季诗礼斟酌了下用词说,“很野性。”他那天正在郑旭的学校给人拍出版书籍的封面,拍完后在学校里随便走走,被郑旭踢过来的篮球砸了头,痛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郑旭过来道歉,担心有后遗症就互留了号码,然后两个人才慢慢熟悉起来。 “是个男人打架都不会客气好不好?”郑旭灌了口酒问,“那现在怎么办?” 季诗礼用左手费了半天功夫才拉开了拉环,他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让我试试?” 郑旭侧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说:“要是你不说还行,你一说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他转回头骂了句,“艹,怎么会这样?你说我们在一起也蛮久了,怎么之前没想到要试试?” 季诗礼连灌了几口酒才算舒服了点,回答他说:“你比我还小,我怎么好意思主动下手?!” 郑旭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说:“我以为你是,一直觉得该你主动才对。” 季诗礼一口气喝完了那罐酒,哭笑不得地说:“那要不我让你试试吧?” “怎么试啊?我想都没想过!”郑旭愤愤地说完,静默了会,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窗看着天空说:“今天星星不错,要是没这个糟心的事还挺浪漫的。” 季诗礼提醒他说:“啤酒。” 郑旭又滚了一罐给他,然后说:“诶,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早晚会甩了我,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就跟看天上的星星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季诗礼那边“次啦”一声,是拉开啤酒环的声音,他没有开口,眼神迷茫地抬头看着天空。 “我还有件事骗了你。” “什么?”季诗礼偏头看了他一眼。 郑旭抬手晃了晃他送的那条手链说:“我生日跟你不是同一天,你的是阳历我的是阴历。你那时候一直觉得这是有缘,我都没敢跟你说实话。”他吁了口气说,“总算可以告诉你了,一直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季诗礼静静地问:“你是想分手吗?” “你生日那天,蛋糕坏了,我就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接受不了这样忙碌,顾忌还多的恋人,后来我坐在街边等你,我就想如果手机没电了你还没到,我们就算结束了,后来还有百分之十的电,你来了。”他停顿了下说,“现在这个理由总比其他的来得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嗯。”季诗礼点头,左手玩着放在地上的啤酒罐,转过来旋过去。 “我会保密的。” 季诗礼笑了一声说:“说出去也没人会信这种事,太扯了。” “那就是不用保密?以后等你红了,我跟人说甩过你也很有面子的。” “随你。”季诗礼笑。他反正是不打算跟人说的,第一次谈恋爱找了个同属性的,就是再往脸上贴两层皮也说不出口。 坐到啤酒都喝完,郑旭率先站了起来,他说:“诶,存钱的卡等下给你。” “你留着吧。” “不要。”郑旭很认真地拒绝,随后说,“你要是是1,我还真舍不得分手。肯这么主动交钱的男人可少见了。”他说着还笑了起来,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说,“这房子我不打算跟你合租了,我过几天搬回宿舍住。” 季诗礼知道他一直也挺固执地,就点了点头,郑旭转身进去了,他还在阳台坐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连星星都亮得很,刺得他眼睛很痛。 大概过了半小时,季诗礼的手机在屋里响,他这才起身走进客厅,手机上有条信息,是郑旭发的,他说:你早点睡觉吧。 季诗礼用左手慢吞吞地打字回复说:嗯,睡了,晚安。 晚安,再见。 第24章 北城区有一处因为开发商资金问题而停工的工地,郝季平提出跟对方合作开发,郝竞先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因为季诗礼的事离开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郝季平利用这个时间说服了大半股东,等郝竞先回来,相关企划案已经摆放在他办公桌上等他签字了。 郝竞先看着摆在自己桌上的文件夹皱眉,他现在手上所握的股权根本不够重新否决这个企划案,上辈子他在最初就驳回了这个企划案,事情根本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 下班的时候郝竞先把这份企划案带回了家,吃过饭后就把企划案拿给了郝老爷子,跟他分析了这个企划案的利弊。 老爷子听完问:“你的意思呢?” “现在对方因为资金问题停工,这前期工程的质量就是个谜了。对方为了完成这项工程愿意给郝氏七成的利,虽然听上去很多,但投入的数目也足够郝氏重新投资全新的工程。” 老太太是无条件站在郝竞先这边的,他才说完就开口说:“确实如此,季平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欠考虑?”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说:“不懂别插嘴。”随后跟郝竞先说,“走,我们去书房聊聊。” 老太太不依,说:“要说什么还得避开我呢?” 郝竞先开口解围说:“奶奶,爷爷是担心谈公事影响了你看电视。” 老太太摆手说:“行了行了,你们去聊吧,要不要让人给你们泡壶茶?” “奶奶,这会儿喝茶晚上可要睡不着的,你歇着吧。”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愿意爬楼梯,他之前的书房也搬到了一楼,他们两个去书房坐下,老爷子才开口说:“其实你主要考虑的也就是质量问题吧,你小叔也考虑到了,他已经找人检测过,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郝竞先听了老爷子这几句话就猜到郝季平已经先他找过老爷子了。 “爷爷,你的意思是这个企划案可行?” “我知道这确实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季平很少跟我要求什么,他来找我,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郝氏现在的情况也不在乎少赚几个。”老爷子说完又说,“你要是怕烦心,这个项目就交给他全权负责吧。” 当年的事老爷子对两边都有愧疚,又被对方打了亲情牌,老爷子在大前提上没问题都会答应下来,既然老爷子答应了郝竞先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也就勉强同意了。 郝竞先点头答应后老爷子问:“听季平说你是从会议上突然跑掉的,发生了什么事?” 郝竞先心里一惊,但还是神色自如地说:“没什么大事,一个要好的朋友出了意外,我去看看。” 老爷子大概也没多听说其他,得到他的解释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闲话了几句就放他离开了。 郝竞先在细细看过企划案后就签了字,如老爷子所说的这个项目就交给了郝季平负责,他也没有继续跟进。 《霸图》拍摄结束,进入后期剪辑阶段,制片人特意约郝竞先出来吃饭,因为人当时是他让俞丞找的,他就没有拒绝。 饭是在雅致吃的,喝了两杯之后,制片才开口问:“不知道郝总还有没有继续投资影视的想法?” “你那里有好的剧本?”郝竞先问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有没有适合季诗礼的角色,也不知道他伤口拆线了没有,想完又觉得自己对季诗礼完全是没有理由地着了魔,他自己也仔细分析过,或许是因为季诗礼是上辈子陪他最久的那个,又或许是因为他为自己哭了。 制片挂着张笑脸,试探着说:“暂时还没有。要是有好的剧本,不知道郝总还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郝竞先略一沉吟,举杯跟他示意说:“可以,只要值得投资的我都有兴趣。” 制片跟他碰杯说:“期待下次合作。”喝完酒他问,“郝总,要不要叫些人过来?人多比较热闹。” 郝竞先这几天正为他跟季诗礼不得前进而又无法后退的关系感到憋闷,虽然明白制片话里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甚至希望季诗礼能是被喊来的其中之一,随后想到如果他能被喊来陪自己肯定也能被喊去陪别人,这个心情就复杂了。 制片喊了三个人过来,一男两女,郝竞先对个别的脸有些印象,但娱乐圈里大多数人的脸都差不多,有时候换件衣服他都分不出是不是又换了个人。 制片往旁边让了个位置,就有一男一女在郝竞先两边坐下了,另一个女人坐去了制片旁边。郝竞先对男性比较有兴趣,就多看了那男人几眼,对方看上去和季诗礼差不多大,长相跟季诗礼比要相对阴柔一些。郝竞先皱着眉喝了口酒,开始想自己情人也有过不少,参照物怎么就剩了个季诗礼。越不想想起的人还偏偏时不时地在脑子里冒头。 那男的给郝竞先添酒说:“郝总,别光一个人喝,我陪你喝吧。”他自说自话地跟郝竞先碰了碰杯,喝了口酒又说,“哦,都忘记跟郝总自我介绍了,我叫褚彦。” 另外两个女人也跟郝竞先报了名字,又各自敬了他一杯,郝竞先从季诗礼所住的医院回来就一直心情不好,也没找到机会释放,所以今天别人敬酒倒也没在意喝酒要节制这个想法,来者不拒地喝,结果自然是醉了。 褚彦看着制片压低声问:“这个……怎么处理?” 制片也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撑着头闭目养神状态的郝竞先轻声骂:“谁让你们灌过头的?” 褚彦小声嘀咕了句:“你刚也没拦着。”随后轻摇了下郝竞先柔声问,“郝总,要不要给你开个房间?” “我得回去。”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看上去神识似乎又是清明的。 褚彦看了会他的眼神,发现是散的,又凑过去低声问:“郝总,要不就在这要个房间吧?我陪你啊。” 与他同来的一个女人嗤笑了声说:“别忙乎了,醉成这样大概也做不了什么,还是送他回去吧,说不定以后还能记你个好。” 褚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那女人不屑地说:“怕什么?他喝醉了。” 制片发话说:“褚彦你送郝总回去吧,你也喝了酒别开车,让你助理开。” 褚彦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扶着郝竞先起身说:“郝总,你先别睡,我送你回去。” 郝竞先顺着他扶自己的力道起身往外走,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因为之前包厢里的对话他都有听到,还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可在雅致门前他却看到了季诗礼。 第25章 雅致门前的光能照出去的范围并不大,郝竞先也只能看到季诗礼正弓着身扶人上车的模糊轮廓。 郝竞先用手指捏了捏晴明穴,勉强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点,那个模糊的人影还在那里,褚彦站在他旁边让他倚着站稳,腾出手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郝竞先开口喊了句:“季诗礼!”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还算安静的地方也足够对方听清,正打算上车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诗礼。” 郝竞先觉得自己似乎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他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跌跌撞撞地下了雅致门前的台阶,走到季诗礼面前站住,皱着眉不悦地说:“还真是你啊。”他往车里看了一眼,也没能看清里面是谁,只觉得一低头就天旋地转的晕,晃悠悠要摔下去的时候被季诗礼一把扶住了,对方往旁边让了一点,关上车门,跟他打招呼说:“郝总。” 郝竞先问:“你怎么在这?” 季诗礼看了看已经挂了电话走到郝竞先身后的褚彦,松了手说:“不打扰你们了。” 郝竞先反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问:“你打算去哪?” 季诗礼在他问话的时候吸了口气,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喝醉的人力气大,自然没能让他如愿。车里有人敲了敲车窗,无言的催促。 “郝总,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回去?”郝竞先在他和旁边那辆车来回看了看,说,“你是要回哪里去?”陪人喝酒再顺便做些什么,这一套他之前做过无数次,对此熟悉得很,他不愿意让季诗礼去做这样的事。 褚彦的车也被助理开了过来,停在这辆的后面,还按了按喇叭,季诗礼不想和郝竞先纠缠让人看了笑话,就说:“郝总你松手吧,有人等你呢。”季诗礼拿眼神示意他背后正站着人。 一直充作布景板的褚彦之前在包厢以为郝竞先醉到神志不清,说的话有点露骨,这会看他连言语都还清晰,秉承着不说不错的道理干脆不开口了。 郝竞先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问了句:“你怎么还在?”仿佛真的是不记得他身后还有褚彦这个人。 褚彦问:“郝总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了吗?” “你先走吧。” 褚彦点头说:“好。”又对季诗礼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说,“诗礼,回头见,希望能跟你有合作的机会。” 他们在圈里是同一辈的新人,彼此没有见过,也不会不认识,季诗礼本来打算装个傻就算过去,毕竟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相遇都是尴尬的,这会褚彦开了口,季诗礼也只好道别说:“回见。” 褚彦上车离开,季诗礼再次试图甩开郝竞先的手,仍然没有成功,对方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让季诗礼的心有些发慌,他皱着眉说:“松手啊,我伤口刚拆线,我可不想再去补两针。” 因为酒精的作用,思维也迟缓了许多,数秒后郝竞先才松了手,他说,“别跟他走。”说着还摇晃了下身子。 季诗礼敲开车窗,跟里面的人道过歉,郝竞先只听见里面的人“嗯”了一声就让司机离开,季诗礼拽着郝竞先往后退了好几步让车开走。 等车开走后郝竞先问:“我刚才不拦你,你是不是就要跟人回去了?你这会又不记得你还有男朋友了?” 季诗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说话这么顺畅应该没醉吧?” “头有点晕。” “那就是还没醉,你自己回去吧。”季诗礼说完就要往前走。 郝竞先看到他走,想要跟上去,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摔去,走在前面的季诗礼今天也喝了酒,动作不够敏捷,感觉到他摔过来,侧身想要扶他却被他带着往前两步摔了下来。 他们离雅致并不远,门口的门童看到客人摔倒,都过来帮忙把人扶起来,郝竞先是真的喝多了,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季诗礼想不明白这人上一秒还说话流利条理清晰的,怎么下一秒就能睡着了。 他咬着牙暗暗吸气,刚才他的脚别了一下,有些隐隐的疼,胳膊上的伤也裂开了,还能感觉到衣服紧贴在皮肤上的湿润感。 门童架着郝竞先问季诗礼,说:“先生,需要帮忙取车吗?” 季诗礼想了下自己也开不了车就说:“麻烦帮忙扶他进去吧,在这开间房。” 季诗礼在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间付了费用,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把郝竞先丢到了房间的床上。 季诗礼站到床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郝竞先说了句:“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少了你的钱没还。”他叹了口气,随后弯腰替他脱了鞋,拿被子随便往他身上搭了搭,把房卡和票据留在床头就离开了。他本来是要搭一段顺风车的,现在没有人开摩托来接,只能往回走一段到路口打车了,别到的脚还有点疼,他默默地想,等拿到这个代言的代言费一定要先买辆车,还要再要求公司配个助理,就算公司不配自己也要请一个。 郝竞先是被渴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伸手在床头摸灯的开关却没有摸到,他甩了甩头借着窗外的星光才大致明白自己在哪里,随后意识猛然清醒,这是跟谁一起过夜了?他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昏黄色的灯光亮起,室内的一切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脏皱就没有被动过,他皱着眉想了一会也没想起他在包厢喝醉后的事,就起身给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大半瓶又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酒店的浴巾出来倒在床上又睡着了,睡前迷迷糊糊想起季诗礼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生气了?这是郝竞先睡过去之前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26章 早上八点多郝竞先被手机铃声吵醒,醉酒的后遗症是头昏沉沉的疼,他缓过劲来才起身在衣服的口袋里找出手机。 “喂。”他边接电话边揉着太阳穴。 听筒里传来郝老太太的声音,她问:“竞先,你昨天没回家吗?” 郝竞先因为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会在苦夏后变差,这段时间都规矩得很,就算再晚也会回去,不回去也会打个电话,老太太这是早上没看见孙子下楼才知道他昨天没有回来,觉得有些反常就打来了这个电话。 “嗯,奶奶,我昨天喝了点酒就没回去。”郝竞先略带歉意地解释。 “头痛不痛?回来喝点醒酒汤吧。” “不用了,我头不是很疼。” 老太太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郝竞先打电话让司机带衣服过来接他,退房是郝竞先亲自去办理的,他询问了昨天登记住房的是谁,他身上的东西没有被动过,房费应该也是别人付的。 “确定是季诗礼?” 前台接待微笑着回复他说:“是的。” 郝竞先皱眉,昨天遇到季诗礼了吗?他仔细想了想,也只大概想起褚彦扶着自己出雅致的记忆,随后一个激灵,那季诗礼是看到他跟褚彦在一起了?可为什么最后会是季诗礼登记的?自己不会对着他耍酒疯了吧?他想了想自己比较辉煌的过去,有些手段也曾对人用过,而且他那身衣服皱得不像样子,就是没有撕打也像是撕扯过,这么一想半梦半醒间看到对方生气的事倒是好理解了。 回到车上他犹豫了下才给季诗礼打了电话,彩铃响了四十几秒那边才有人接。 “喂,你好。” 对面的声音让郝竞先皱起了眉头,接电话的不是季诗礼,声音也不像他那个男朋友。 “我找季诗礼。” “我是他的经纪人邓函,他正在工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转达。” 邓函?郝竞先挑了挑眉,那个在雅致门前甩了季诗礼一巴掌的人,竟然还没有被换掉么? 郝竞先正打算说我等下再打过去,对面却传来了季诗礼询问的声音,似乎人离得有些远,只能模糊地听到一点。 “他现在在休息吗?把电话给他。” 对面两个人大概说了什么,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季诗礼的声音。 “郝总。”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昨天我喝醉了,要是有行为不当的地方我跟你道个歉,另外,谢谢你帮我订了房间。”不能问自己有没有对人怎么样,先道歉再道谢总不会有错。 “不用客气。”季诗礼在那边笑笑说,“我还有工作,就先挂了吧。” 郝竞先不舍得就这么挂电话,又多问了句:“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大碍,谢谢郝总关心。我这边还在忙。” “嗯,那挂了吧。”郝竞先说完想起季诗礼开的房间又忙说,“你把卡号给我,我把你垫付的房费还你。” “好,等下让经纪人发给你,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信息就到了,内容只有一个银行卡号,郝竞先打了电话给助理让她立刻安排汇款,随后回了那条信息问:注意查收,现在在哪里工作? 季诗礼这会正在拍摄某品牌服装的广告,因为他之前受伤,邓函才跟在身边看着,对于季诗礼昨天又没有如他所愿他是不满的,昨晚季诗礼陪的就是这个服装品牌的老总。等季诗礼让他帮忙发个银行卡号,他就误会了他跟郝竞先的关系,所以看到对方询问地址很爽快地回复了。 郝竞先打发了司机下车,自己一个人用了导航打算过去看一眼季诗礼,他的想法真的单纯到只是想看他一眼,他边开车边自嘲一笑,也不知是不是报复他以前的游戏红尘,老天突然就给他安排了这样戳心戳肺的感情。 他有了几秒的分神,等看到跨过来路边围栏的小女孩,心高高地提起,随后猛踩了刹车,打了方向盘让车往左避开,最后车擦着小女孩开了过去,他的人也因为惯性在座位上大幅度的前冲,那个小女孩明显也吓到了,在原地愣了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开始爆发大哭,追在小女孩后面的男人也跨过了围栏,冲过来把人搂进了怀里,郝竞先惊魂未定地下车,正听到那男人有些发抖的声音高声问:“你跑什么?吓死我了!” 那女孩抽噎着哭:“你不惹我生气我能跑吗?!” 郝竞先站在车边呼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稳了稳自己的心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根用打火机点了两次才把烟点燃,单单是这件事他也不会吓到这样,但他上辈子就是死于车祸,那些频临死亡的恐惧一直埋在他的心里。 那男人把女孩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说:“我的小祖宗,我可没做什么!” 小女孩控诉说:“你招了一群女人来抢着当我后妈!” “噗嗤——”郝竞先不合时宜地笑了,原本还悬着的心瞬间就落回了原处。 那男人转过了身,郝竞先看到了他的脸,二十七八的年纪,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长相也不输当红的一线男星,大概是受了惊吓,此时还是一脸苍白,他抱着仍在擦眼泪的小女孩过来道歉说:“这位先生,对不起了,是我没看好孩子,希望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他微低了头表达歉意,又说,“如果需要补偿……” 郝竞先靠在车上抽烟,摆了摆手说:“算了,我没事。” 男人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示意女孩道歉,小女孩嘟着嘴说:“叔叔,对不起。” 郝竞先看着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觉得自己缓过劲的速度还不如一个孩子,大概真的是不知者无畏,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个微笑说:“没关系,下次过马路要当心。” 指间香烟的白色烟雾扶摇直上,空气里也是烟味,男人抱着女孩后退了一步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今天很抱歉。” 郝竞先点头,男人转身往之前的方向走,小女孩在他怀里挣扎着嚷嚷:“你还要去见那个女人!” “臭小子,别乱动!我要抱不住你了!” 郝竞先也没再去在意那对陌生的父女,低头看着抖落的烟灰散开落在黑色的路面上,随后上车在车里的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 第27章 车子重新启动,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郝竞先找了地方停车,打开车窗抽了根烟才给季诗礼打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季诗礼本人,郝竞先问:“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不了,我这边有安排午饭。”季诗礼说完又说,“郝总,我现在在补妆,真的挺忙的。” 郝竞先为了不招人厌烦就挂了电话,在附近找了地方解决了午饭问题,坐回车里他给俞丞打了电话,俞丞笑着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又是什么事?” 郝竞先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回他说:“跟自家兄弟也要那么客气吗?”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是我的错了。”俞丞语气愉悦地问,“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听说你带表嫂去过家里了,怎么还没请我吃饭?我这是等得着急了,怕你忘了我的饭。” “还不是表嫂呢!别乱叫!多污人名声。” 郝竞先很羡慕俞丞对感情的这种珍视的态度,现在哪还有人跟玩笑时的一个称呼较劲的?他是拍马难及其万一的,当下点头称是,随后不在意般地问:“说说你是怎么追上我未来表嫂的。” 俞丞静默了几秒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我跟她之间没有谁追谁很自然就在一起了,有种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郝竞先说,“还真明白不了这种感觉。” 俞丞简单概括说:“我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你以后也会有机会碰到这种情况的,到时候就明白了。” 哪是人人都有这个运气遇上“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郝竞先知道他是怀有祝福的心态,也没有反驳,而是不死心地又问了句:“表哥,你知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别人?” 俞丞的语气很吃惊,他说,“你交往过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别人倒追你的?” 郝竞先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还真没有追求别人的经历,大多是各取所需,偶尔两个特别的稍微为难一下再给出点好处也就行了,可到季诗礼这里明显不能再用这样的方式。 “你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吗?你可以让你奶奶替你去探探对方家长的口风,想来以你的身份没有哪家会拒绝的。只要家长同意其他就都水到渠成了。” 如果对方是个女人,又以婚姻为目的,俞丞说得也是个办法,可就是偏离现实太远,郝竞先无奈地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怎么?不好意思跟你奶奶说吗?也对,老人知道了就爱催,干脆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我去帮你问。” 面对俞丞的热情,郝竞先只能推拒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今天你漏个口风,明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个理由俞丞倒是接受了,他说:“那你先看着追吧,送送花买点小礼物,实在不行从她闺蜜下手,也送点小礼物,女孩子差不多都喜欢这些。” 郝竞先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性向,俞丞说的他就都答应了下来。 郝竞先下午也没有回去,只在电话里跟秘书沟通了一些没有处理的事务,差不多下午四点才看到季诗礼戴着鸭舌帽从拍摄大楼出来,旁边走着的是他经纪人,正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什么,季诗礼一直沉默没有开口,郝竞先下车冲他的方向喊了句:“季诗礼。” 季诗礼跟他点了点头,又跟经纪人说了句话才走了过来,他的妆还没有卸,但也能看出脸色不太好,走到近前他笑着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郝总是在这里等人?” “嗯,等你。” 刚巧这时季诗礼的经纪人开车在两人旁边停下,他打开车窗对郝竞先说:“郝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跟诗礼家的方向不顺路,能不能麻烦你送他回家?” 郝竞先自然愿意能有这种机会,他看了季诗礼一眼,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见他看过去还对他笑了笑说:“麻烦郝总了。” 郝竞先这才对邓函点了点头,对方笑呵呵地开车离开。等他走了季诗礼开口说:“我突然想起来郝总跟我住的地方也不太顺路,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你知道我住哪?”郝竞先明白了他的用意,对他撩了下眼皮看了看他的神色走过去替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说:“上车。” 季诗礼显然是给自己随便找的借口,这会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进去,郝竞先替他关上车门,从车前绕过去上车,坐在椅子上扣了安全带又提醒了季诗礼一声,季诗礼侧头扣好锁扣,抬手摘了帽子说:“能不能麻烦郝总等下在有饭吃的地方停下车?” 郝竞先边发动车子边问:“你们中午吃的什么盒饭?这么早就饿了?” “比较赶时间,大家都是匆匆吃点就开工了。”季诗礼解释了句。 郝竞先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问:“你要不要换个经纪人?” “不用,邓函人还可以。”除了希望他陪吃饭赔喝酒陪开房之外都还不错,对自己也算是尽职了,尽心他是没奢望过。 “可以?”郝竞先想起在雅致门前甩了季诗礼一巴掌的事,当时自己或许应该出面阻止的,省得现在每次想起来都是既痛又悔的。 季诗礼大概也想起那天的事了,笑着说:“我要是想换经纪人根本不用谁帮忙的。” 郝竞先看到路边有家酒店就找了车位停车,对季诗礼所说的话不置可否。季诗礼在车里把帽子戴上才下了车。 两人要了个包厢,一路上郝竞先服务周到得替他推门拉椅子的完全是抢了本该属于服务员的活,季诗礼只是低声地说:“谢谢。”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季诗礼看都没有看,直接要了两碗粥,然后对郝竞先说:“我够了,郝总点吧。”郝竞先看了看他,碍于服务员在场没有多说,只是多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出去他才问,“你在控制体重吗?怎么喝粥?” 季诗礼摘了帽子放在桌角,解释说:“用筷子不太方便。” “手臂上的伤还没好?给我看看吧。” 季诗礼是穿得长袖,这会儿听了郝竞先的话也没有动,冲他挑了挑眉说:“不用看了,没什么大碍,说起来还是昨天拜郝总所赐,伤口又裂了道口子。” 听了他的话,郝竞先立刻强调说:“我真不记得我昨天做了什么。” 服务员敲门进来放下了两碗粥,目光一直偷偷看着季诗礼,出去之前还有回头多看了两眼。 季诗礼饿得厉害了,也没有顾忌郝竞先,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先吃了起来,他左手拿勺子,不顺手的缘故,速度并不快,郝竞先看着他修长圆润的手指说:“我昨天应该没做什么吧?” 季诗礼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要是雅致门前有记者,今天我就有荣幸跟郝总一起上头条了。” 郝竞先想起他身上又皱又脏的衣服,大概两个人是在雅致门前拉扯过吧。 低头喝粥的季诗礼突然说:“不对,头条应该也不会少了褚彦。” 郝竞先讪笑了两声说:“你怎么没多休息两天?筷子都抓不了还去工作。”这也算是揭过了他跟褚彦的事,那事他也是理亏,当时人是他点头同意叫过来的,幸亏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 季诗礼毫不在意地说:“拍戏的都会受点伤,我这点根本不够看的。” 郝竞先不满道:“你爱惜点自己的身体。” 服务员再次敲门,这次进来的换了个人,边往桌上端菜边瞧着季诗礼,季诗礼还是照常地喝粥,浑然未觉一般,他低声说:“瞎操心。” 第28章 郝竞先被他这句话噎住,保持了沉默,服务员上完菜笑着询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不用了。”郝竞先说完,对方就退了出去,还替两人关上了门。 季诗礼一直蒙头喝粥,郝竞先用干净的筷子每样都夹了一点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他问:“你中午是抓筷子不方便所以没吃饱吧?” “谢谢。”季诗礼对他帮忙夹菜的行为道了谢,随后回答说,“差不多吧。” “现在还早,你就喝点粥晚上不会饿吗?” “饿了可以再吃,郝总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他的语气有些疏离,郝竞先没有再开口,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筷子碰撞以及有规律的咀嚼声,郝竞先看了下坐在对面的季诗礼,偶尔替他夹两筷菜,他觉得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不说也挺好。 季诗礼的粥很快就喝完,他等了郝竞先一会见对方没有搁筷的想法,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用左手的手指开始敲击屏幕。 郝竞先看出了手机并不是他让秘书送去的牌子便问:“你平时用几个手机?” “现在就这一个。”伴随着他的回答手机叮铃铃的一串响,季诗礼在刷微博,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想问的是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屏幕也没有解释。 吃完饭郝竞先为了拖延时间又要了壶热饮,进来的服务员又是个生面孔,这一次的比较大胆,光明正大地看着季诗礼,给季诗礼倒饮料的时候问:“请问你是季诗礼吗?” 季诗礼锁了手机屏幕抬头对她微笑说:“我是。” 服务员立刻胀红了一张脸,语气激动地问:“等下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签个名?” 郝竞先正要拒绝,季诗礼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说:“签在哪里?我等下就要走了,如果要签就拿进来吧。” “好的,稍等。”服务员替两人都倒好热饮就匆匆出去了。 郝竞先不赞同地看着他说:“你右手不是连筷子都拿不了吗?怎么还答应签名?” “没那么严重。”只是扯到伤口有点疼,他想早点好才尽量避免使用右手。 服务员拿了笔记本便签纸和笔进来给了季诗礼,她歉意地说:“我不是负责这边的,要回去忙了,能不能等下再过来拿?或许麻烦你留在桌上。” 季诗礼好脾气地答应了下来,等人出去后郝竞先问:“要不我帮你签吧?” 季诗礼没有理会他的话,摊开笔记本开始签名,虽然他尽量维持表情,但他微皱的眉头还是显露出了他的真实感受。 郝竞先评价说:“自讨苦吃。” 季诗礼回他四个字说:“与你无关。”在这个圈子里温和对待每个粉丝都是必要的,从某方面来说,这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某些时候又是自己的后盾。 现在能够跟季诗礼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郝竞先决定暂时把自己的脾气收敛收敛,免得又闹出一次不愉快来。耐心等待他签完名,然后喊了服务员结账,季诗礼说:“谢谢郝总请客了。” 郝竞先看了看桌上还剩下些的菜,对他说:“你也没吃什么。”这倒不是客套,季诗礼除了那两碗粥就没吃什么菜。 出门时季诗礼又戴上了那顶帽子,郝竞先觉得这样反而更招人注目,他说:“我去拿车,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季诗礼笑着说:“我坐车回去吧,不麻烦郝总了。” “我真不觉得麻烦。” 两人像是商场上签订有关利益条款一样,互不相让地对望,最终还是季诗礼败下阵来,他说:“好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郝竞先开了车载音响,是首英文歌。 …… love,can''i'' can'' leloveisalliask ssinthenight ''behind ''loveisblind leloveisalliask andthatisall …… 坐在副驾驶的季诗礼偏过头去看着车窗外,郝竞先伸手按了下一曲,在前奏响起来的时候他问:“你英文好吗?” “嗯?”季诗礼似乎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几秒后说:“一般。” “歌不是我下的。”郝竞先解释,只不过他解释后更加糟糕,季诗礼似笑非笑地说,“我想也是。” 这首歌仍是首英文歌,郝竞先很憋闷地抿着唇在想,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换辆新的、干净的车!他开口问:“你喜欢听什么歌?” 季诗礼语气冷淡地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一路沉默地到了季诗礼所住的小区,季诗礼要求在小区门口就下车,郝竞先将车靠边停下。 这个小区从外面看就能看出有了一定的历史,墙体的颜色都呈现出一种老旧的感觉,小区门口的门卫室里此时还没有人,大门开着随便进出,郝竞先问:“你住这里方便吗?” “方便。”季诗礼开了车门下车对他说,“今天麻烦郝总了,谢谢。” “不客气。”郝竞先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都可以给我电话。” 季诗礼点头应下,但是会不会打给他就不知道了。 看着季诗礼进了小区,郝竞先才驱车离开,这个点公司已经下班,他就直接回去了。 等他到家正好遇到家里开饭,老太太转头就让人加菜添碗,她笑着说:“总算你今天没在外面应酬了,我们有好几天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呢。” 郝竞先只好把“已经吃过”这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坐下陪二老用餐,他之前为了拖时间吃了不少,这会又在老太太的热情下硬着头皮吃了平时一半的量,吃完已经是快要撑死了,只好去后面院子里散步消食。 这个月份的风还带着股暖意,吹得人毛孔舒张,格外惬意,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夜空,繁星满天,口袋里传出悦耳的铃声,是郝竞先的秘书打来的,他这个秘书上下班的概念很强,下班后很少会给他电话,要是打电话来那就是有事发生了,他的心立刻就有些乱糟糟的,觉得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的预感。 他省略了问候,直接问:“什么事?直说吧。” 秘书犹豫了下说:“我听到了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嗯。”郝竞先发了个单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北城区那个工地出过事故,而且不止一次。”秘书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外面已经在传那里风水不好。” 北城区建的是别墅园,如有了风水不好的传闻,很影响后期销售。郝竞先对这个工程提出意见时其他都考虑到了却忽略了这一点。出事故的事情肯定是被原来的开发商压了下去,所以之前也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 郝竞先问:“真实程度有多少?”能做到郝竞先秘书的位置,能力和关系网肯定是可以的,郝竞先也没有过问他的消息来源。 “发生事故百分之百,风水问题不好说。” “具体细节再打听一下,有消息给我电话。”郝竞先吩咐完就挂了电话,这个项目虽然是郝季平负责,可真要有问题最后还是企业亏损,他也不能不管。 第29章 在郝竞先的上辈子郝氏企业没有投资的北城区别墅园最后是成了烂尾楼,在他车祸前上面有决定拆除,至于风水问题更是没有人提起过。 秘书打听到工地出过四次事故,有一人死亡,七至八人受伤,开房商为了找人合作,善后赔偿也都已经处理好,郝氏企业树大招风,就算不跟人结仇也有人看你不顺眼的,这突然冒出来的风水说显然是针对郝氏的。 郝竞先还没来得及应对,那块地风水不好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发生过事故的事也在当地报纸上占了个小角落。下午股市收盘郝氏企业的股票小幅度下跌,当晚郝季平带着郝竞优来了郝家。 郝老太太不冷不热地招待了两人,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等开饭的时间郝季平去书房跟老爷子说话,留了郝竞优在客厅看电视。 老太太看得是个生活频道,郝竞优看了会便眨巴着眼睛问:“奶奶,能换个台吗?我想看动画片。” 老太太没有动,郝竞先起身拿了遥控器给她说:“想看什么自己调吧,奶奶年纪大了,说话声音小她会听不到。” “谢谢哥哥。”郝竞优换了动画频道,满屏的小人开始夸张的奔跑尖叫。 老太太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 郝竞先忙跟上去哄人说:“奶奶,我也去。” 老太太走到厨房门口才说:“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年纪大了,听不清。” “奶奶,跟一个孩子你也计较?”郝竞先无奈。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抬手拦了他说:“别跟着来厨房了,泡壶茶去书房看看。” 郝竞先领命而去。书房里气氛并不好,郝竞先敲门进去时老爷子和郝季平都脸色不好,他给两人各倒了杯茶说:“小叔,喝茶。”转而对老爷子嘱咐说,“爷爷,你少喝点,省得晚上睡不着。”本来郝竞先是让老爷子别喝茶的,奈何老爷子这么多年喝惯了茶嫌弃开水没味,开口就说爷爷活到这把年纪想图个舒心都不行?然后郝竞先败退,继续上好茶叶供应。 “我先出去了,等开饭再来叫你们。”他也不想听两人谈话,倒了茶就想走。 老爷子开口说:“也坐下一起吧。” 郝竞先点头在郝季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爷子问:“你知道北城区工程的事吗?” “爷爷是指什么?项目是小叔在负责,具体的进程我不清楚。”他说完看向郝季平说,“我也不方便过问太多,不然小叔误会了可不好。” 郝季平似是不悦地说:“竞先你怎么想小叔呢?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就是为了企业的共同利益,我也不会误会你。” 郝竞先笑笑不接话,等着老爷子开口。 老爷子也没陪着两人说这些客套话,直接问:“竞先你看北城区的这个项目还能不能继续?” 郝竞先侧着头看着郝季平问:“小叔的意思呢?” “企业都讲究信用,而且我们合同已经签订,如果违约……” “没有添加对方隐瞒事实这样的条款?” 郝季平一脸内疚地说:“是我考虑不周。” “我建议停止这个项目。”郝竞先严肃地说,“当然,这毕竟是小叔负责的,如果非要继续,我也没有意见,我想今天下午股市的情况小叔也看到了,如果想继续最好还是有个能把事情解决的方案。” 老爷子皱着眉头思考,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郝竞先起身说:“我先出去了。”老爷子这次没有再留他。 晚饭吃得尴尬,本来郝竞优还会说两句趣语,郝竞先会附和一两句,老太太皱着眉头来了句“食莫言寝莫语”后就彻底安静了。 吃过饭老爷子说:“家里有客房,季平你要不就留下来住一晚再走吧。” “不用了,留下也不方便。” 老太太板着脸看了老爷子一眼,努力了几次也没能开口附和,郝竞先只好笑着开口说:“这会也挺晚了,小叔就留下吧。” 郝季平也不是不懂脸色的人,仍推拒说:“优优认床,睡不着会闹腾的。”说着起身要走,吩咐郝竞优挨个道别。 家里辈分摆在那里,郝竞先笑着起身送人,到了门口郝季平突然说:“这个项目以后还要麻烦竞先多多操心了。” 郝竞先没想到老爷子最后还会同意项目继续,被他突来的这句弄得心中一梗,好一会才说:“小叔才是项目负责人,自然还是小叔多操心。” 送了人回去老爷子把他叫去书房说了这件事,郝竞先叹了口气说:“爷爷,郝氏现在什么样的项目做不了?干嘛非得继续这个?” “这是你小叔第一次负责项目,就这么撤了,让其他人怎么想他?” 就算家里老太太再怎么不待见郝季平,但是这个小叔还是老爷子实打实的亲儿子,想明白这点,郝竞先问:“那爷爷想我做什么?” “都是一家人。”老爷子顿了顿说,“要不就帮你小叔一把,要不就什么也不要做。” 郝竞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用粗暴的行为表达愤怒,他站起身问:“爷爷你怀疑我给郝季平使绊子?” 老爷子看他的神色大概知道自己是冤枉了他,但仍强调说:“那是你小叔!” 老太太推开门气势汹汹地说:“竞先他哪来的小叔?我可只有一个儿子!”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郝竞先说:“奶奶……”开了口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劝,叹了口气说,“我出去逛逛。” 老爷子皱着眉问:“这么晚了不在家待着还打算去哪里?” 老太太立马就说:“你管你儿子去,这孙子是我的,你自己想想你刚才说的叫什么话?!” 郝竞先无奈,为了阻止两个人继续吵架,拉着她去了客厅,最后他也没能出去,留在家安抚老人了。 北城区的项目最终由他跟郝季平共同负责,他这摆明了是被郝季平坑了一把,最后完工了是郝季平的功劳,出问题了他还能被推到前面担着责任。 接着几天那块地风水不好的事愈演愈烈,郝竞先还是事不关己地跟朋友出去喝酒,闵行笑着问他说:“怎么?劳碌了这么几年,突然想开了,打算做个闲散少爷?” 跟在闵行身边的女人发出一连串的低笑提醒他说:“闵少,少爷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哦!” 闵行也跟着笑,抬手拍了拍郝竞先的肩说:“抱歉抱歉,一时忘了这茬。” 郝竞先缩了肩甩开他的手问:“知不知道有哪个风水大师比较有名气的?” “我们家的有几个懂点这个的,怎么?找人去看风水?” 闵家从事珠宝行业,也有大的摆件,会懂些物件摆放改运的事,郝竞先就是知道这点才问了闵行。 “你家的不行,我要有名气的。” 闵行扬声喊了句对面左拥右抱的男人:“罗梓。” 在罗梓看过来的时候闵行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后跟郝竞先解释说:“他外公肖家是做这行的,我家那些皮毛还是跟肖家学的。”他问,“你就甘心为你那个便宜小叔铺路?” 郝竞先露出个邪气的笑说:“他做梦。” 罗梓亲了左右两个女人才起身过来,闵行侧头对身边的女人说:“先自己去玩。” 那个女人起身把位置让给了罗梓,罗梓坐下后说:“怎么了?有事?” “他……”闵行指了指郝竞先说,“想找个看风水的。” “说话尊重点,什么叫看风水的,要叫大师!大师懂不懂?” “行行行,我错了,是大师!风水大师!” 郝竞先笑着凑趣说:“罗大师认不认识会看风水的大师?推荐一位?” 罗梓摆了摆手,一副不与你等凡人计较的大度表情说:“我等下给你地址和电话,就是得准备好现金,他收费贵还爱收现金。” 郝竞先问:“名气怎么样?” “废话,我介绍的名气能差?” “你误会了,我是说知道他的人多不多?” 罗梓被他这个问题难住说:“不知道啊,名气应该不错,有怪癖的一般都有名气。” 第30章 郝竞先想了想说:“你先把联系方式给我,如果不行我再找别人。” 罗梓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找到后点开详情递给了郝竞先。 郝竞先念了遍对方的名字跟罗梓确认:“肖莫宇?” 罗梓点头说:“对,我外公弟弟的孙子,虽然年轻,但请他看风水的人很多,最近刚从外省回来,你要是想找他得提前打个电话预约。” “行。”郝竞先存好号码把手机还给了罗梓,罗梓接过去问:“没其他事我得去陪我的美女了。” 闵行笑着说:“你今天打算带那两个一起过夜?小心那什么尽而亡。” “滚。”罗梓推了他一把说,“一起喝杯酒放松放松而已,别想那么龌龊。” 郝竞先喝了口酒问:“我听说你要订婚了?” “我怎么没听说?”闵行皱着眉看向罗梓等待他的确认或者否认。 “是啊,前两天才答应家里的,竞先你消息倒是够快。”罗梓干脆抬起腿搁在茶几上,往沙发里一靠,自在舒适地说,“我现在可是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举杯跟两人示意碰杯。 “你难不成还要被个女人管住?” 罗梓叹了口气说:“还好吧,也不算被她管住,我爸在外面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妈在的时候一直过得不舒心,走的时候硬让我答应要么别结婚随我怎么玩,要是结婚了就别乱来,不然她能从地底爬上来找我。” 闵行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举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郝竞先知道的要多一点,罗梓他爸在罗梓母亲去世后带回去一对母子,现在他那个弟弟在外面弄大了某个小明星的肚子,罗家虽然不赞成他们的婚事,但罗梓还是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感到了压力,因而对订婚的事松了口。 郝竞先举杯跟两人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为了表示重视,跟肖莫宇预约的电话是郝竞先亲自打的,那边有人接后郝竞先客气地说:“你好,请问是肖先生吗?” “什么事?”对方似乎有些年纪,声音听上去有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和成熟感。 郝竞先还没见这个人就产生了几分这人靠谱的印象,他说:“我想请肖先生帮忙看下风水,是工程用地。” “你等一下,我问问。”然后郝竞先就听到那边传来询问的声音,可能离得不远还能模糊听到有人在说:“先付定金,把你卡号给他。” “你那点钱还是自己留着吧……”声音越来越模糊,后面就没了声音,郝竞先拿着手机内心凌乱。 大概五六分钟后,之前接电话的男人在那边问,“喂,还在吗?” “嗯,还在。”郝竞先说,“订金我可以先付,但是我需要先见一下肖先生。” “明天下午三点半慈蕾街的茶座可以吗?” 郝竞先看过第二天的事务记录后同意了这个安排,挂了电话后收到微博推送的当日热门,他划开看了一眼,第一条是某经纪人逼迫艺人从事某情交易,其手下艺人有明星闻慧、季诗礼…… 那三个字后面的都被郝竞先选择性地忽略,有这种消息传出来,对尚在起步阶段的明星的星途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重创,他点开看了报道的详情,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取证,娱乐公司已经开始危机公关,热门话题里一半是该经纪人手底下的艺人话题,话题里的长微博描述的那些艺人一个比一个圣母白莲花,同时拉着以前一起合作有仇的人躺枪,例如:被谁谁谁怎么怎么欺压,绝对不像有干爹的;去探班的时候看到他/她怎么怎么敬业,谁谁谁剧本都不看,连累他/她一直拍同个镜头,他/她还不生气;关心粉丝身体,照顾粉丝感受,能这样对粉丝的我们不在乎他/她的这些,而且报道都说了“被迫”,我们心疼你,永远支持你…… 相对这类评论另外的那些都是大浪里的折叠纸船,两个浪头一翻就没了影,完全浮不上第一页。 关于季诗礼的话题也有,不过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之前让俞丞给他找的团队倒是在这个时候有了作用,郝竞先犹豫了下还是打电话给团队的负责人李树新让他操作替季诗礼洗白的事,虽然他觉得季诗礼现在应该还算比较干净,坏就坏在浸在了一缸污水里。他上辈子对季诗礼关心真的不多,根本不能确定这件事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过。 他点进季诗礼的微博,最近一条是他前天午夜发的,内容是:犹如淋了一场大雨,冲走一切污秽,酣畅淋漓地痛快,猛然明白这雨或许该是决裂的预言?配图是一张大雨天气的老旧街道,水花在路面上四溅。 郝竞先看到微博里“污秽”、“决裂”这些词和今天的热门报道联系到一起想了下突然就有些心神不宁,而且明明已经一周没有下过雨,哪来什么雨给季诗礼当作决裂的预言?他想了会又给李树新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不要有所动作,只要关注事件发展就行,有问题可以给他电话。随后拨打季诗礼的手机,对方已经关机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郝竞先没有留言,直接挂了电话,起身出门。 车行至半路接到李树新的电话,他开了免提问:“什么事?” “郝总,那个季诗礼的事情已经没那么麻烦,古玉站出来替他说话了。” 古玉现在的地位已经是超过一线离天王还差一点,自然,外界已经早称呼他为天王了,他粉丝众多,号召力很强,他一句正面的话可以省去别人很多的努力,郝竞先搜索了下关于这个人跟季诗礼有关系的记忆,似乎也只有上辈子自己和季诗礼快要分手时,这两个人曾经角夺过某个大奖的最佳男主角,结果未分胜负,两个人并列最佳男主。 当时两人在台上领奖,季诗礼笑容得体地说:“这辈子最不愿意跟古玉前辈争奖杯,我以为我肯定没机会了,站在这里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古玉看着季诗礼微笑,说:“我很高兴还能有这个机会跟你站在一起,你要相信这并不是一个梦境,而你也不会止步于这个奖项,你还会走得更远的。” 郝竞先现在想起来一个细节,古玉向季诗礼靠近的时候他后退了一小步,这是不合理的,明星这个职业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表现得亲亲热热,没道理他会躲避。 他们两个人或许是早就认识的。郝竞先问:“古玉是怎么说的?” “季诗礼在昨天跟原来的公司提出解约,或许会签入他的工作室。” 第31章 “他的工作室?”郝竞先有些不高兴这种雪中送炭的事情由别人做了,可他现在束手无策又为有人做了这种事而安心,他皱着眉问,“古玉的工作室有没有一个叫安成若的经纪人?”安成若是季诗礼上辈子的经纪人,如果他这一次跳槽或者换经纪人都应该是跟着安成若,之前他以为这个人无足轻重也没有调查过,现在倒是可以根据他所在的公司判断季诗礼的归属。 “安成若?”李树新似乎在思索,隔了一会才说,“不是古玉工作室的,古玉工作室有哪些人我知道,我很确定没这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直说。” “我对圈里的人不敢说全知道,但有名气的肯定心里都有数,可我没听过安成若这个人。” “……”他记得安成若的人脉很广,不至于会让人连名字也没听过,郝竞先自娱自乐地想,自己重生回来难不成还让一个本该出现的人蒸发了?总不至于让自己去当季诗礼的经纪人吧?虽然这样想想也挺不错。 “郝总,需要我打听下这个人吗?” “算了,该出现总会出现的。”郝竞先说完又说,“季诗礼的事就先顺着风向来吧,也不用出太大的力。我先挂了,有事再给我电话。” 挂完电话他试着又给季诗礼打了电话,仍是转到语音信箱,郝竞先现在也只确定季诗礼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事情到了什么地步他却不知道,想了会他才留言说:“不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停了一停又说,“我很担心你。” 车仍是开到了季诗礼居住的小区,郝竞先扫了眼周围看到有几辆似乎是记者的车,他在车里找出了包已经搁置一段时间的烟,点燃后开了车窗,虽然知道季诗礼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联系不上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焦躁,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心里也好受一些,为了不给记者制造新闻他发动车子离开。今天他要是露面被人认出来,加上他投资了《霸图》,明天报道就会写跟季诗礼进行某情交易的有自己甚至还会有更多的发散报道,永远不能低估人类极富创造力的脑洞。 回到公司因为注意力一直不能特别集中,晚上加了班才做完了当天的工作,浏览器上微博图标上显示的数字已经有了上千,郝竞先点开看了眼,程遥雪转发了一条长微博了他,同时还说了句不用谢。 长微博的内容概括下来就是原作者自称认识《霸图》工作人员,听工作人员爆料季诗礼能进《霸图》剧组就是因为有后台,不然一个小明星怎么可能去参演《霸图》?看看《霸图》都是哪些人参演?而且某投资商有去探过班,组里的人都知道。季诗礼被砍戏份就是因为投资商想潜他没有潜成功,同时又夸奖了下季诗礼有心机,简单说了下平时怎么忽悠(陪)投资商的事件一二三,临到戏快拍完了才摊牌说不愿意被潜那最后一步,投资商咽不下这口气就砍了他的戏份,说不定后期还会被删更多的戏,到时候大家看剧里他的戏份多少就知道了,最后原作者还用略带幽默的语气让季诗礼把亏欠了投资商的暖床少年补上,这次的事件说不准就不会受影响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程遥雪转这条微博给郝竞先的意思是想告诉他这条长微博出自她的授意,作为她的合作伙伴,郝竞先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高兴,她这可真是时刻不忘给电视剧宣传。长微博也写得很好,对剧不褒不贬,看完能记得住《霸图》也没发现是个宣传文,而且整篇文章里对季诗礼的损害不算大,反倒说明他虽会逢场作戏,但不会真愿意被潜规则。 郝竞先回复转发了程遥雪的微博说:写这篇的人哪天要是写剧本了,我会优先考虑投资。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程遥雪的私信,她说:郝总还真猜对了,那篇文章确实是个编剧写的。 郝竞先不愿意理会她,可随后又想到她在圈子里的人脉或许知道季诗礼的事情,就回复问:你有联系到季诗礼吗? 据我所知他应该还呆在家里躲媒体。 郝竞先斟酌了下问:你知道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吗? 你不知道?让我先笑一会。 …… 其实对你来说也不算大事,就是你看中的小野猫呲了呲牙,亮了亮爪子而已。 往相关部门举报和放出消息都是他做的? 郝竞先想起那天吃饭时他问他需不需要换经纪人,季诗礼说的是他要换经纪人是不用别人帮忙的,难道他想用的就是这么蠢的方法?伤敌一千自伤八百。 私信跳出来有程遥雪的新消息,她说:年轻人总是太冲动,受了点委屈而已,闹到现在这么难收场,他跟邓函手下其他艺人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郝竞先倒不在乎季诗礼闹得多大,他在乎的是季诗礼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他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自己去问啊。 联系不到人。 有人往他酒里加东西,邓函是知道的,后来好像他发现了吧,跑出去的时候撞到了古玉,后面就不太清楚了。 郝竞先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早就该想办法替他换个经纪人的,鼠标移到右上角点击关闭,浏览器关闭的时候他看到程遥雪问:要是他们有什么你介意吗? 他想以他对程遥雪的了解,这个女人问这个问题一定是存着看他笑话的想法。 他关闭了电脑,起身出办公室边走边拨打季诗礼的手机,对方还没有开机。他挂了电话想起来应该先解决下邓函这个人,所以又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下,最终结果应该能替邓函争取到一段免费吃住的日子,而且时间不会太短。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夜色也掩盖不了这座城市的热闹繁华,大街上车来车往,郝竞先驱车往季诗礼那边去,季诗礼住的地方离市中心稍远,越接近那里路上的车越少,等到拐进通往小区的街道后只有偶尔能看到几辆车。 相对安静的道路上有几人在路边拉扯往更深的胡同里去,郝竞先开车过去时只是在车前灯扫到时看了一眼,随后眼皮一直跳,他愣了愣回过头已经看不到路边的人影,只剩下两个超市购物袋落在路边,这里离季诗礼住的小区已经很近了,郝竞先心中不安,还是选择了倒车回去。 第32章 郝竞先一开始不明情况只是下了车慢慢靠近了那几个人,灯光照不到里面,只看得出两三个人正在厮打,似乎有人挨了一脚往后退了两步,恶狠狠地怒骂:“还敢还手?!本来只是给你个警告,既然不识趣那就一起上!” 另外一个人提议说:“算了,直接做正事,拿刀划了他的脸。” 郝竞先看出这是四个人在围一个,他们是这方面的惯犯,手里都拿了东西,中间的那个人赤手空拳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不过几秒时间就痛哼了几声,还有明亮的光闪在战团里,郝竞先从身形上认出那是季诗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过去往离他最近的那人背上踹了一脚,他这一脚力道不小,那人往前冲出撞上了另外一个人,郝竞先说:“我已经报警了,最近的出勤点到这里只要五分钟。”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几个人都停了手,领头的将手里的棍子在手里掂了掂,也不问其他的,只是耍狠般的语气说:“三分钟。” 四个人很有默契的动手,两个人扑向了郝竞先,拿着刀的靠近了季诗礼,季诗礼往后闪躲的同时对郝竞先说:“你走!”他站的位置能看到郝竞先的车,不过几步距离,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也不一定会去追一个路人。 郝竞先平时一直有健身,之前也有学过一两套拳,可他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打架的机会不多,一些技术性的动作使用起来有些生疏,才动手就挨了一棍子,他反手抓住棍子的末端用力拉扯,另一只手抓向对方的手腕,那人就松了棍子,棍子夺到手后背又挨了一棍子,他抬脚往前踹了过去,被人躲过,随后转身弯腰往背后那人的大腿抽了过去,这一下砸实了,那人痛得颤抖。季诗礼那边要糟糕一点,他要躲避刺向他脸的刀锋,身上已经挨了两下,郝竞先手里的棍子甩了下往持刀那人丢了过去。几个人就在这个狭小的胡同里扭打,低咒、怒骂、身体碰撞、痛哼的声音交织出充满野蛮的原始乐曲。 突然胡同口有女人尖叫了一声打破了这个场面,那四个人被人发现又没有讨到好,领头的骂了声国骂,说了句:“撤。” 那四个人低着头跌跌撞撞地往外冲,堵在出口的女人忙往旁边让了让,季诗礼背靠着墙弯腰扶着膝盖喘气,胡同口的女人这时候才回神,慢慢地往里走,边走边问:“需要报警吗?”她问话的时候全身充满戒备的紧绷。 郝竞先丢了手里的棍子说:“不用了。” “哦,那我先走了。”那女人紧贴着另外一边的墙壁走了过去,因为好奇,眼角的余光看着弯腰的季诗礼,郝竞先担心季诗礼被认出来往他那边移了一步,女人受了惊吓般加快了脚步,一过去就快步往里走,高跟鞋急促地敲击地面,不一会就听不到声音。 “你有没有怎么样?”郝竞先走过去在季诗礼旁边蹲下看着他的脸,虽然他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还是选择了这样的姿势。 “没事。”季诗礼撑着腿慢慢地直起身说,“谢谢。” 郝竞先直起身来伸手扶了他一把,手心里都是粘稠的触感,他习惯性地缩回了手,语气紧张地问:“要去医院吗?我车在外面。” “不用,我感觉得出来伤口不深。”季诗礼这会已经缓了过来问他说:“你有没有受伤?” 郝竞先不在意地说:“我没关系。”随后又问:“你现在这样回去方便吗?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 “记者走了我才出来的。”季诗礼往胡同外走,郝竞先跟在他身后说,“能让我送你回去吗?我不太放心你。” 季诗礼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他站的位置逆着灯光,郝竞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隔了一会他才开口说:“你愿意去就去吧。” 郝竞先走过去提起了街边的塑料袋扔上后座,回头看到季诗礼还站在车边,路边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有几道被划开的痕迹,比较严重的一道在手臂上现在还在淌血,就连脸上也有一道血痕,郝竞先身边也没带能用来止血的东西,他皱着眉问:“你就不能捂住伤口先止血?” “手脏。” “快上车吧,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坐上车后郝竞先说:“我找人给你打个破伤风。”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开始声控拨号。 对方是郝家的家庭医生,郝竞先告诉他需要带的东西后又报了小区地址,随后看向季诗礼问:“几幢几室?” 季诗礼配合得说了,挂了电话后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门卫看到了眼就放行了。 季诗礼住的地方在三楼,开门后季诗礼跟他说了句:“随意。”然后就脱着外套去了卫生间,再出来上身已经光了,脸上的血痕也已经洗干净,他的脸并没有受伤之前只是沾了血迹,他在房间里行走拿药箱,郝竞先凑过去看了下他的手臂,确实伤得不重,胸口的几道口子也只是破皮,背后有两块棍子打得淤青。 翻出药箱后郝竞先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说:“我替你处理吧。” 季诗礼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回了沙发上。 碘酒擦过伤口季诗礼的手臂一直在抖,郝竞先问:“很痛?” 季诗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平淡地说:“还好。” 为了调节气氛,郝竞先说:“或许我刚才不应该冲过去,在那里尖叫一声他们就跑了。” “谢谢。” “你道过谢了。” 季诗礼偏着头却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开口说:“你没报警。” “都看见是你了,还怎么报警?和你一起上头条?” 季诗礼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这次身上的新闻已经够多了,再有这样的事就实在是太过精彩了。 郝竞先用药水擦好伤口又替他用绷带绑了几圈,他一直安静着也没有开口说话。郝竞先猜他可能情绪不好也没有介意,四处打量了下,是三室一厅一卫的户型,两间卧房一间书房,门窗都开着,他坐在沙发上还能看到侧面那间卧室里的空床,他有些窃喜地问:“你一个人住?” 季诗礼瞬间全身紧绷地转头看他,眼神戒备,他回答说:“是我一个人住。” “我以为你和郑旭一起住。他接过你的电话。”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人也放松了一些,他说:“他跟我分手了,就搬出去住了。” 郝竞先有种惊喜来得太快的感觉,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响起了门铃声,他忙起身说:“我去开门。”语气很不合时宜地带了几分欢快。 第33章 门外是匆匆赶来的医生,开门后郝竞先的嘴角还挂着淡笑,招呼对方进门时说:“来得挺快的。” 医生三十出头的年纪,衣着并不怎么整洁,显然是赶着出门的,他提着医药箱进门说:“做医生的都是奉行救人如救火的原则,你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以为病人受伤严重就赶着过来了。” 季诗礼已经套了件长袖t恤,站在客厅里挂着温柔的笑对他说:“麻烦你这么晚过来实在是抱歉。” 医生显然没想到是为季诗礼出诊,肢体的停顿可以看出他的惊讶,随后又如常地走了过去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说:“没事,等下给我签个名,我老婆挺喜欢你的。” “是吗?麻烦你替我向她转达下谢意。”季诗礼的神情语气很好地表现他听到这句后受宠若惊。 医生笑着说:“你客气了。”随后问,“是你要打破伤风?给我看看伤口。” 季诗礼在沙发上坐下也招待着医生坐,抬头看了眼站在对方身后的郝竞先说:“伤口郝总已经帮我处理过了。”边说还是把衣袖往上拉,郝竞先看他行动不太方便,几步走过去说,“我来吧。” “谢谢。”季诗礼停了动作等他帮忙。衣袖卷了上去露出已经渗血的纱布。医生说:“拆了我重新处理一下吧。”他说的同时打开医药箱拿出需要用的东西,等郝竞先拆下纱布后就熟练地消毒上药包扎,随后替季诗礼放下袖子,起身开始从医药箱里拿针剂,笑着开口跟一直在旁围观的郝竞先说:“竞先,你看这么认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转行了。” 郝竞先也陪着他开玩笑说:“放心,就算我转行你也不会失业的。” 对方推掉针筒前端的空气问他:“要不你来试试?” 坐在沙发上的季诗礼开口说:“麻烦两位照顾下病人的心情。” “行,还是我来吧。”医生点头然后对他说:“脱裤子。” 郝竞先:“……” 季诗礼:“……” 医生看着略显别扭的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问:“怎么?都没打过针?” 季诗礼有些尴尬地转头对郝竞先说:“麻烦……回避下?” 郝竞先其实有点想留下,但还是转身往季诗礼的卧室走过去,季诗礼在他背后说:“进房间要脱鞋。” 房间里铺的是地板拖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上面还能感觉到脚底温温的,郝竞先进去就关了门,房间不算大,跟他的更是没法比,房间里家具也很少,一排镶入式衣柜,床,一张书桌就没了。 床头柜上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大概是季诗礼正在看的,郝竞先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本《演员自我修养》,旁边的书桌上有不少剧本,分成几类堆着。 季诗礼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才转动门锁进来,郝竞先从书桌旁走开说:“你在自己家还敲门?” 季诗礼站在房门前解释说:“因为你在里面,这是礼貌问题,你要是没这个习惯的话,我建议你培养一下。” 郝竞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笑,回答说:“好。” 两个人相距不过一步多的距离,季诗礼往后小退了半步说:“医生已经走了,他说是你给他发工资的,没肯要我的钱。” 郝竞先往前一步说:“哦,我知道了。” 季诗礼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过压抑,干脆地转身走回了客厅,说:“郝总,时间不早了。” 郝竞先倒吸了口气扭曲着眉说:“后背好痛,腿也痛,大概跟人打架的时候被棍子砸到了,我看到你这里有红花油,替我抹一点吧。” 季诗礼沉默了会才说:“我手臂伤了,有点不方便,要不陪你去附近的美容院?那里提供按摩。” 郝竞先蹙眉,问:“你背上的淤青打算去那里找人按?” 季诗礼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去吗?” “不去。”郝竞先说,“我替你擦点药。” “我觉得我还好……” 季诗礼的话在郝竞先拉住他手臂的时候停下,郝竞先说:“趴沙发上还是床上?我替你擦好药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承诺了要走,季诗礼没有再拒绝,而是说:“沙发吧。” 季诗礼这一次没有脱衣服,只是往上拉到了腋下,趴在沙发上露出肌理分明的背部,郝竞先双手搓着红花油,视线随着脊椎骨的线条往下,在腰窝处止住,季诗礼穿得是条休闲长裤,系着浅色的布制皮带,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内裤裤腰的淡蓝色边缘。 为了拉回快要脱缰的自制力,郝竞先开口问:“你和郑旭什么时候分手的?” “我不想说他的事。”他说的话随着郝竞先按压他背部的节奏和力道说的支离破碎还带着特别的气音,郝竞先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又往脱控的深渊前行了一步。沉默了好一会,郝竞先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思维,他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他边说话边往手上倒红花油,给季诗礼留了说话的时间。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没给自己准备后路的时候不该这么鲁莽。”他尽量用一种温和劝说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季诗礼哼了一声,随后笑了,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也没关系,那些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 “你也觉得我蠢?”季诗礼的声音闷在沙发里。 “没有。”郝竞先说,“反击是应该的,只是反击时应该尽量保全自己。” 季诗礼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这句话,郝竞先替他把后背的药擦好,他也没有再开口,郝竞先说:“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伤到?” 季诗礼坐起身拉好衣服说:“没了,谢谢。” “别这么客气。”郝竞先不愿意走,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坐在那里安静地僵持着,外面起了风,呼呼作响,窗帘像是被吹着气的气球慢慢膨胀,随后边角翻飞,气流涌进客厅,乱了一室静默的氛围,季诗礼跟他说了句:“我去关窗。”就起身进了房间,他穿着一双白色的船袜,露出白皙纤瘦的脚踝,郝竞先跟过去帮忙,手上还是一股红花油的味道,季诗礼提醒他说:“洗手。”郝竞先只好放弃帮忙的想法去了卫生间,再出来季诗礼已经回到了客厅,他说:“再不走可能会下雨了。” “那我走了。”郝竞先无奈只好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季诗礼送他到门边说:“其实……” 郝竞先拉开门口听到他说了一半的话又停了动作转头问:“什么?” 第34章 “邓函的事你不用管了。” “你能解决?”被拒绝帮忙郝竞先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在他极力压制下也还算正常。 “这件事本身就跟我没关系。” 郝竞先不悦地反问:“都有人想划你的脸了你还觉得没关系?非得等到被人套着麻袋沉江才觉得事情跟自己有关系吗?” 季诗礼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信?” 郝竞先勉勉强强地说:“你说的我就信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并不认同季诗礼的意思,这么说只是单纯地顺季诗礼的意而已。 季诗礼对他的想法也能猜个差不离,略带嘲讽地轻笑了一声,郝竞先最受不了他这种表情,上辈子这个表情往往就是冷战的开始,他问:“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说出来我就信了啊。” 季诗礼反问:“我为什么要向你说清楚呢?郝总还是早点走吧,要是下雨容易影响视线。” 对方下了逐客令,郝竞先也不好意思多待,他回头拧动门锁,锁芯转动发出声音,他低叹了口气又说了句:“事情解决前尽量别出门了,要买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 郝竞先出门下楼梯,季诗礼往前两步站到了门口往楼梯上看去,郝竞先转弯下去他还站在那里,神色复杂,不一会传来单元楼的铁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季诗礼转身关门,进了屋后整理了下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有不少是速冻食品,他蹲在冰箱前用一只手来回地把这些吃的塞进去,才塞了一半不到室内的楼语对讲机就响了起来,季诗礼暗想,难不成这个点还有想要采访写稿的记者来找他?他还是打算直接不理假装不在,对方也不会一直按,这么想着也就没动,继续往冰箱里塞东西,一段铃声响完又重新开始响,季诗礼整理好吃的,把剩下的菜拿进厨房,外面已经在下雨,雨势不小,呼啦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摇滚乐队那种急促的鼓点声,季诗礼在厨房的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夜色把玻璃变作了一面镜子,照出他的五官轮廓,他对着自己的镜像微笑,镜像也还了他一个笑容,他往锅里倒水开了燃气灶,等水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的对讲机还持续不断地响,听得他有些烦。他走过去手在线的接口处停顿了下,还是拿起了电话,他问:“谁?” “是我。”郝竞先的声音夹杂在雨声和风声里传了过来。 “郝总?忘记拿东西了吗?” “我车胎被人戳爆了,现在雨大,能不能让我上去待一会?” 单元楼前虽然有屋檐遮挡,但是风比较大,郝竞先在外面站了会虽不说全身湿透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整个后背和左边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季诗礼给他开了门,让他进来后看到他湿透的后背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对他说:“去洗个澡吧。”随后打量了下他的身形说,“不过我的衣服你穿不了。” “用烘干机烘一下就行。” 季诗礼边往厨房走边说:“那得委屈郝总了,我这里没有那么高档的东西。” 郝竞先跟着他走到厨房门口,看他正往锅里下汤圆。 “你还没吃饭?” “嗯。”季诗礼点头,难得愿意主动解释了句,“前天就没出门,家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他拿勺子在锅里推了推,随后擦了擦手说,“给你找件睡袍吧,你等下自己把衣服洗一下,明天应该能换。” 郝竞先露出个笑容说:“我以为你会让我雨停了就走呢。” 季诗礼边往房间走边问:“车胎爆了几个?” “只剩下个在后备箱里的备用胎是好的。” 季诗礼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么大的雨也不方便打车,我没那么冷血。”他的脚步在房门前停下说了句,“你其实可以去车里睡。” 郝竞先:“……” 季诗礼也只是说说而已,还是给他找了件睡袍,等他洗完澡出来季诗礼已经吃完,正用一只手拿着洗碗布在碗里搅啊搅地洗碗,郝竞先的衣服没有干的能穿的,季诗礼又只给他找了件睡袍,拖鞋还是他自己去鞋柜里翻的,睡袍是季诗礼的,他比季诗礼高,所以睡袍在膝盖上面一大截。 “洗衣机怎么用?” 季诗礼背对着他洗碗,头都没回,问他说:“转个按钮都不会吗?” “家里用的都是触屏按键的。” 季诗礼放好碗筷回头,看到他愣了下,别过脸后神色如常地说:“我去看看!你去沙发上坐着。” 郝竞先没有听他的,而是跟在他身后去看他怎么操作洗衣机,旋转按钮后洗衣机开始“嗡嗡嗡……隆隆隆……”地运转。 季诗礼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他,郝竞先后退了两步,季诗礼问:“之前在楼下怎么不打电话?我要是拔了线你不是白等了?” 郝竞先问:“你手机开机了吗?” “……”季诗礼转身去找手机,开机后各类提示音持续响了好几分钟,还有电话刚巧打了过来,季诗礼看了郝竞先一眼,转身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郝竞先试着在沙发上坐了下,觉得有些别扭就又站起了身,季诗礼的电话没讲多久就挂了,进来后去房间扯了条薄被给他指了指沙发说:“沙发。” 郝竞先转头看了看空着的那间房想到是郑旭住过的就没有开口抗议,季诗礼的手机又开始响,他看了一眼就挂了,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不一会郝竞先的手机就响起微博提示音,郝竞先拿过来看了下,是季诗礼发了微博,内容:不小心感冒了,才刚有点精神,你们都误会了,我之前发的微博只是一句台词而已,我一直找不到感觉才拿出来背一背的。我很好,关于最近发生在我经纪人身上的一系列事情我只能说希望大家能给他改过的机会,他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他,平时我们相处也很愉快。另外,我没有跟公司解约的打算。再说一句,不要再趁着我生病给我泼脏水哦,小心我告你们诽谤![生气] 郝竞先问:“你们公司你还能待下去吗?” “为什么不能?”季诗礼说,“举报和给媒体爆料都不是我做的。” 第35章 郝竞先听到这句话吃惊不小,之前季诗礼大概就是想说这个吧?他说:“虽然不是你做的,可其他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公司那边会处理,到时候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我会出面,到时候尽量表现吧。”季诗礼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坐靠进单人沙发里,长吐了一口气,闭着眼说,“这件事连累你了,你车维修的钱我出。” “不用。”郝竞先拒绝,随后说,“我觉得或许应该报警,对你来说应该可以多份安全的保障。” “别。”季诗礼睁开眼跟他说,“这些人不是邓函或者师姐师兄他们找的,买卖这种事有卖家必定有买家,他们担心自己被牵连暴露信息,在拿我出气呢。” 郝竞先被程遥雪的话误导,一时忽略了这件事得罪的是两方,他皱着眉问:“前天的事能不能告诉我?” 季诗礼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问:“你也听人说了?想听哪个部分?” “只听说了一点,现在看来其中还大半是假的。如果可以,我想听全部。” 季诗礼显然没有兴趣跟他讲述自己的狼狈,只是说:“这事其实是古玉那边团队做的。”他起身捞起自己的手机说,“不早了,我去睡了,洗衣机是半自动的,衣服记得过水漂干净,还要甩下水。” 郝竞先随着他的动作注意到他的手机,并不是自己送的那只,他问:“手机呢?” “嗯?” “手机。” 季诗礼突然笑了,不是嘲讽冷笑,是真的在笑,他说:“我送给郑旭了。” 郝竞先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不美丽,等发现洗衣机里的那些衣服已经皱皱巴巴看不出版型时心情就更糟糕了,直接把衣服提出来一股脑塞进了垃圾桶里,水滴滴答答得流了一地,他又在屋里找拖把,总之,就是非常得不爽! 把地上的水勉强收拾干净后给家里打了电话,老人已经睡了,是管家阿姨接的电话,让她转告自己今天不回家的事后,他说:“去我房间替我准备套衣服,明天我让司机去取。”说完又补充说,“整套。”挂了电话后又给司机去了电话,跟他说了拿衣服的事,也给了他季诗礼的地址。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空气湿润清凉舒适,郝竞先一时没有睡意,就在屋里随便逛了逛,空着的那间房间房门没有关,郝竞先走进去看了眼,大小跟季诗礼那间差不多,房间里还贴了几张乐队海报,往里一点的桌子上方用图钉钉了一张照片,郝竞先靠近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少年站在青草地上侧着身子回眸浅笑,西边天空上一团昏黄色的光团,染了几片云霞。 郝竞先的心微微一动,脸上带了笑意,伸手拿下了图钉,把照片取在手里细看,他和季诗礼相处数年,他的生活照、剧照都看到过不少,这样青涩年纪的他却没有看到过。随后想起郑旭把照片钉在这个位置,坐在桌前一抬头就能看到,这样的感情细腻美好,他从不曾体会过,一时之间心里真是又酸又涩。 不过最终那段感情也应该如这被遗弃的照片一样被人丢在了时光中,他衣服已经丢了,钱包不够照片大小,因而没有可以收照片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会,没有把照片钉回墙上而是放在了桌上。出房间门的时候郝竞先后知后觉地想,季诗礼和郑旭竟然是各自有房间的,他默默地感叹,这种相处模式在恋人间倒是少见。 客厅的沙发有些短,郝竞先盖着没什么分量的被子躺在上面需要蜷曲着双腿,窗外的雨已经小了,他在黑暗里静静地听了会细细的雨声,想着与自己隔着一道门的季诗礼生出了一丝极淡的幸福感。 一夜无梦,郝竞先醒来时季诗礼已经起了,厨房里有“刺啦刺啦”溅起油点的声音,他躺了会直到每早必有的反应完全消退下去才起身,昨夜被棍子打中的地方没有及时揉开上药,这会痛得他直皱眉头,他用手一摸果然是肿了。 厨房飘来热油的香味,郝竞先边活动着各个肌肉能牵引到的地方边走去厨房,季诗礼正在煎荷包蛋,一只手拿着鸡蛋在大理石台面的边角上一敲,抬手蛋壳就成了两半,蛋清和蛋黄准确掉入锅中,等到差不多了翻个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旁边的生鸡蛋敲开。 郝竞先开口问:“有我的吗?” 季诗礼被突来的声音吓到,手一抖,这一次的蛋清蛋黄都落在了大理石台面上,他侧头示意郝竞先看那里,然后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鸡蛋了?” 季诗礼耸肩说:“对。” “还有什么吃的?” “白粥和包子。” 郝竞先觉得这个待遇还算可以,点头说:“那也行。”他走过去替他擦了桌面,季诗礼关了燃气,跟他说,“去把客厅窗户打开透透气,还有,把你产生的垃圾处理好带走,例如垃圾桶里的那套衣服。” “嗯,我知道了。”郝竞先出去开窗,季诗礼端了早饭上桌,一只碟子里盛着一个包子和一个荷包蛋,还放了根没有拆的火腿肠,外加一碗白粥。两个人的都是一样的。 “火腿肠自己用牙咬,不然自己去找刀,我手不方便就没切。” “好的,谢谢。”郝竞先点头道谢,也总算轮到他道谢一会了,他看着碟子里的荷包蛋猜他刚才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也没有问怎么又有鸡蛋这种无聊的问题。 昨天下过雨,空气特别舒适,郝竞先喝了一口粥后觉得每个毛孔都在这种空气的浸润下舒服地舒张。 季诗礼开了罐辣椒油,舒适的空气里立刻多了辣油的香味,他用勺子舀了辣椒油在荷包蛋上涂抹,郝竞先看着蛋白上红彤彤的一片,忍不住开口问:“你这么喜欢吃辣?” “这个不辣。来点吗?” 郝竞先吃不惯辣,拿筷子蘸了一点舔了,被辣得直咳嗦,偏偏坐在对面的那位还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那意思明显是赤果果的看不起。 郝竞先喝了几口粥,问:“你和郑旭在一起那会也这么吃辣?”他喜欢季诗礼,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所以故意提起了郑旭,希望从他那里听到关于他过去的只言片语。 季诗礼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沉默地跟自己的早饭作斗争,郝竞先说:“以后少吃点,容易上火,而且……”他顿了顿看了眼季诗礼说,“会很痛。”上辈子认识他的时候季诗礼已经不怎么吃辣了,那会他对自己的那张脸比较在乎,吃辣容易生痘痘他就戒了辣。 “嗯?”季诗礼发了个鼻音,等反应过来向他翻了个白眼说,“收留你是看在昨天一起打架的份上,你别一大早就秀下限,我怕我等下会忍不住直接赶你出门。” “……”郝竞先沉默,他身上只有件不合身的睡袍,真被赶出去就要丢脸了。 吃过饭司机也把衣服送到,他换好衣服出来,季诗礼正在洗碗筷,他走过去说:“我来吧。” 季诗礼回头打量了下他的衣着说:“你还是上班去吧,看你这身装扮来洗碗能吓死我。” 郝竞先有些不舍,但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只好笑着说:“那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季诗礼没再看他,“嗯”了一声就应付了过去,郝竞先趁他在厨房又去那间空房间拿了昨天看到的那张照片,收进了西装口袋。 郝竞先把自己昨天开的那辆车钥匙给了司机让他去换备用轮胎,然后开去修理,那辆车的车胎其实也只爆了一只轮胎,还不一定是人为的。他把钥匙甩给司机后就没有管后续,自己则开了司机开来的那辆车去公司上班。 第36章 郝竞先昨天被人打了几棍子,自然不会轻易算了,上班时间特意抽空给某些人表示了下某些区域治安需要加强,郝竞先在对方那里有过某些方面的往来,那边连忙表示会好好处理此事,也会加强巡逻。 郝竞先满意地挂了电话,这时助理拨了内线进来说郝季平想见他。 北城区的项目已经暂停,郝季平大概是看不惯他这么些日子一直无所作为,所以特意来他办公室找他,郝竞先无所谓地说:“让他进来。” 郝季平最近为项目发愁,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郝竞先招呼他说:“小叔,坐。要喝咖啡还是茶?我让助理泡一杯。” 郝季平在他对面坐下说:“我喝茶。” “小叔倒是和爷爷一个喜好,我就喝不惯茶。”郝竞先笑着说完,拨了电话吩咐助理送杯茶进来。 郝季平笑着说:“这些都是老古董的东西,年轻人更爱喝咖啡吧?” 郝竞先不耐烦跟他客套,单刀直入地问:“小叔来找我有事?” 郝季平开始表达出关于北城区那个项目的合作应该“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困难”等一系列的意思,直到助理送茶水进来才打断了他的话。 郝竞先被棍子砸伤的地方牵连着让他感觉浑身都痛,很轻易就表现出为此事愁到精神都不好的状态,他皱着眉说:“小叔,我也愁呢,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小叔接触的人和事比我多,大概还是得仰仗小叔,小叔要是有了解决方法可别藏着掖着,工程一直拖着也是个损失啊。” 郝季平自然是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法,只能讪笑两声,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他走后郝竞先通知了司机他要用车就提前离开了,他得去找医生给他用点消肿的药,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给季诗礼再擦药,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在电梯里他给季诗礼发信息问: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换纱布?顺便替你背后擦点药。 电梯很快到了底层,季诗礼的信息也回了过来,他说:谢谢,不用。 郝竞先又发过去说:你要是不想见我,我让昨天的医生过去,行不行? 坐进车里给司机报了地址,季诗礼的信息也发了过来,他说:真的不用了,谢谢。 郝竞先想了会,跟他回复说:你就同意吧,我不想表现得太过霸道,而且这又不是要害你。 季诗礼回复:呵呵。 郝竞先知道他是服软了,虽然内心肯定不爽,目的达到他也没有再发信息过去,隔了一会季诗礼又发了一条过来,他说:红花油的味道太难闻,买点其他的药来,带小票,我付钱。 他这是不得不屈服,就干脆把人使唤上了,郝竞先心情舒畅地回复他说:好。 郝竞先给医生打过招呼后才登门拜访,处理过自己的伤,他跟医生说:“还得麻烦你带着药去季诗礼那里一趟,他的伤口还需要换下纱布。” “嗯,好。”医生点头,收拾医药箱,郝竞先又问:“有没有味道淡点效果好的消肿药?他不喜欢红花油的味道。” “你刚才用的那种行不行?” 郝竞先觉得这种的味道相比红花油要好很多,就点头说:“行,你带着,我送你过去。” 车停在季诗礼所住的那幢单元楼前的停车位上,医生推开车门,看郝竞先没有动,便问:“你不上去?” 郝竞先点头说:“嗯,我在楼下等你。” 医生一只脚跨出车门时郝竞先开口说:“等下。”医生收回脚侧头问他:“决定一起去了?” “不是。”郝竞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挂着笑意,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支票本和签字笔,将支票托在手里飞快地填完,然后问他,“信封有没有?” “信封没有,装药的纸袋要不要?” “也可以。”郝竞先把支票对折等着医生开医药箱拿袋子,对方边翻边说,“我问你个问题,是帮我老婆问的。” “什么?” 医生把装药的白色小纸袋递给他问:“不盖章只有签名的支票银行能让取款吗?” “有没有其他颜色的?”郝竞先对白色有些不太喜欢,他回答说,“当然不能取款,这下我相信你老婆是真的追星了,这肯定是电视剧里看来的,不过,我手上的这些是已经盖过章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她觉得那些人一个签名就是万能,真是拿她没办法。”他在药箱里翻了个黄色的中药袋递过去说,“中药袋,就剩这一个了。” “有些少女心也没什么不好。”郝竞先把白色的还给他,拿过那只纸袋把支票装进去折叠了下袋口然后递给他说:“你等下把消肿的喷剂留给他,他要是跟你提起给药钱的事,你就把这个给他跟他说签个字就行。” “嗯。”医生点头答应随后下车,他按了单元楼前的楼语对讲机,季诗礼早就知道医生会来,很快就给他开了门,他走在楼梯上略八卦地猜测郝竞先给季诗礼开了多少,现在的行情有钱人在外面找个女大学生一个月给个一两万,季诗礼身价应该要高点,不知道是十几万还是几十万。他还没有想出个最终结果就已经到了季诗礼的家门口,他刚抬手打算按门铃季诗礼已经从里面开了门。 “麻烦你了。”季诗礼微笑着说完,迎人进门问,“要不要喝些饮料?” “不用,给你换完药就得回去了。” “嗯。”季诗礼招待他坐,自己卷了袖子让他换药,医生对这个很熟练,不过一两分钟的事。 “还有哪里淤青了?”医生拿出喷剂在他眼前晃了晃,季诗礼背过身把衣服往上拉了说,“在后背。” 喷完药医生按照郝竞先交待的,把喷剂留在了桌上,季诗礼问:“小票呢?我跟郝总说了我会付钱。” 医生把袋子递过去给他说:“竞先说你给他签个名就能抵掉了。” “在袋子上签?”这是用来装中药的吧?这人什么怪癖? “不是,袋子里有东西呢。”之所以没说支票是想给季诗礼一个惊喜。 季诗礼抽出支票愣了下,展开后表情更加精彩,这张支票上日期填写的是当天“2017年10月10日”,收款人上签了“郝竞先”三个字,金额写着“一个追求的机会”,用途“如果你愿意请在付款人上签名”。 医生看着季诗礼的表情变换,心想,一定是郝竞先的价格开得太低让人不高兴了。 隔了一会季诗礼问:“有没有笔?” 第37章 “我一个医生出诊还得带信封带笔,真是不容易。”医生笑着开了句玩笑,从口袋里拿了支笔给季诗礼。 季诗礼被他调侃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把支票压在桌上“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然后重新塞进中药口袋连笔一起交给他,说:“麻烦你了,谢谢。” “顺带,不麻烦。”医生收拾好东西起身要走,季诗礼走过去替他开门,问了句,“我们也见过两次了,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林。” 季诗礼点头表示记住了,随后又道谢了次说:“谢谢林医生了。” 对方已经出了门,回头冲他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季诗礼看着他下了半层楼的楼梯才转身关门。 郝竞先在车里待了不过十分钟,林医生就回来了,对方上车后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把黄色的纸袋递给了他,他暗自吸了口气才打开,用手指夹出支票,还不曾展开就能从纸张的背面看见季诗礼的签名,这种纸的厚度远超普通的,从季诗礼把名字签得这么力透纸背就能猜出他的不满与怒意,展开后看到季诗礼在空白处写了句:有效期三天。郝竞先在知道他签名后可以说是狂喜,感觉到有些不真实,等看到有效期这句又有了会这样做的才是季诗礼的想法,三天,大概是季诗礼所认为的能忍耐他的极限。 郝竞先握着支票淡笑,随后折好放进西装口袋,开口吩咐司机说:“老周,你送林医生回家,中午十二点半来这里接我。”说完又对林医生说,“你要是不想回去吃饭就在外面吃,回头给你报。” “不用,我回去吃就好。” 郝竞先点头下车,边关车门边拿手机,关上车门后退几步开始给季诗礼打电话。 “郝总?” “我……”郝竞先刚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到有物体的反光在眼前掠过,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改口问,“你家楼下是不是还有记者?” “不清楚,我没出门,窗帘也拉了,有也没关系。” 郝竞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只当自己是神经过敏了,他说:“你那个有效期有点短,我感觉你是在逼我登堂入室。”他边说在楼语电话上按了季诗礼家的门牌号。 季诗礼问:“你在楼下?” “对,麻烦开门。” “郝总,你能不能……” 郝竞先打断他的话说:“别喊我郝总,喊我竞先就行。” “我们不熟。” “你喊的话,你刚才那句话里的内容我会考虑。”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靠逼迫他人来实现的。” 郝竞先沉默了几秒问:“你觉得我逼迫你?” “你从来没有想过平等对待我,直接剥夺了我拒绝的权力。”绕了几句话季诗礼在没有喊对方“竞先”的情况下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对我有误会。”郝竞先解释说,“如果是逼迫,按照你的经济实力我猜你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租的,如果我想买下来……” 单元楼的铁门上的锁在他说到这句时锁芯发出声响,门也开了,季诗礼在那边说:“你赢了。” “我还没赢,这只是你考虑后的让步。”郝竞先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进门关门上楼。 郝竞先并没有按门铃,而是在季诗礼家门前站了一会,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季诗礼就开了门,门开后两人隔着防盗门四目相对,郝竞先露出微笑,季诗礼却是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然后给他开了防盗门。 郝竞先进屋后四下扫了一眼,跟他早上离开相比,客厅的茶几上堆了不少的碟片,电视上正在播某部电影,此刻按了暂停键,郝竞先看了眼定格的画面没能看出是什么电影便问:“你在看碟?哪部?” 季诗礼没有回答他,而是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着他说:“你我都痛快点吧,你想怎么样?为了上床还是觉得无聊想跟我玩个恩恩爱爱的爱情游戏?” 郝竞先挑眉说:“看来你骨子里一直很开放嘛!”他在他旁边坐下说,“准确说这两个我都想又都不想,因为你和我想的意思不一样。” 季诗礼能问出那句也有因为被惹火的成分,对方不急不躁的态度让他也平静了些,两个人安静地看电影,电影里场景换了数个,季诗礼突然开口说:“是《花车》。” 郝竞先反问:“什么?” “《花车》,电影名。” “嗯。”郝竞先点头说,“除了刚才说的,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看看电影看看日出日落也是我想做的。” 季诗礼专心看着电影,语气平静地说:“别恶心我。” 郝竞先叹了口气问:“你和郑旭是认识多久后在一起的?” 季诗礼干巴巴地回他说:“无可奉告。” “肯定是超过三天的,所以你至少得给我个合理的时间。”郝竞先问,“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贴上了什么标签,所以你从心里反感我?” 季诗礼偏头看他一眼说:“很有自知之明。” “我的过去概括下来就是八个字: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现在很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好好爱一个人。”他上辈子跟季诗礼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过谈一场恋爱,爱一个人的事,那会他就单纯地厌倦了身边走马灯似得换人这件事,可以说他上辈子直至死去精神上某些方面都是空白,空白得让人寂寞,他不觉得自己爱过谁,也不觉得谁爱过自己,等到季诗礼在他面前失态,他才觉得这人或许是对自己是真有感情,他重新活过来后几次遇到季诗礼,心里的感觉都告诉他自己是心动了。 “我不知道怎么能打动你,但是我知道你想赚很多钱,想大红大紫,想站上娱乐圈的巅峰封王称帝,如果真到了那天,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当你的恋人,你还不如给我个机会,这样你要走的路上也会少很多坎坷。” 季诗礼沉默,郝竞先看他似乎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也摸不准他有没有在听。 直到电影看完季诗礼才说:“你这些话听得可真像是表白。”不等郝竞先开口,季诗礼又说,“那就三个月吧,已经是我极限的极限,但是你必须答应三个月后不要以任何方式再干扰我的生活,一丝一毫都不行。” “可以,如果你一点都不心动的话。” 两个人的意见初步达成一致,季诗礼问:“看来这个结果你已经满意,那你可以走了。” “司机十二点半才会来接我。” 季诗礼瞪了他一会,起身去做饭。郝竞先愉快地蹭完饭后给他洗了碗才离开。 去公司的路上郝竞先收到季诗礼发来的信息,他说:我答应的三个月是给你的追求机会,并不是谈恋爱,烦请下次有点自觉。 郝竞先心情愉悦地回复说:好,我尽量。 发过去后季诗礼没有再回信息,但这也没能影响郝竞先的好心情,他下午还有约,就没有再去公司,直接回家换了套西装后跟老太太聊了会天,老太太也对北城区的项目较为关心,郝竞先只是让她放心,也没有跟她说具体的安排。 “你有安排就好,老头子真是越活越偏心了,真恨年轻时心软让他认回了那个野种,现在平白地给我添堵。” 几句话又让郝竞先生出内疚,上辈子他陪老太太陪得并不多,姑姑又嫁去了外地,老太太遇到什么不舒服的事大概也没个人能讲讲。 “奶奶,小叔好歹是爷爷的儿子,以后别提野种这样的词了,免得伤了你跟爷爷的情分。” “以后别在我面前喊那人小叔,他算你哪门子的叔叔?” “好,都听奶奶的。”郝竞先点头答应,随后试探着说,“爷爷现在也不怎么插手公司的事了,奶奶你说爷爷手里的……” 老太太也是各种争斗看过来的,心里门儿清,郝竞先只说了一半她就听明白了,叹了口气说了句:“随你。只不过他年纪也大了,别做得太过。” “嗯。”郝竞先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卖乖说,“好高兴做什么奶奶都能都支持我,以后能一直这样吗?” 老太太收了愁绪,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无限感慨地说:“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老太太最近容易感伤,说完又说,“我不支持你又去支持谁呢?” 那话里的意思倒似只剩他们两相依为命一样,郝竞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说:“奶奶,你就是太闲了才会整天胡思乱想,可惜我最近还不想结婚,要不人工受孕个孩子带回来给你逗逗怎么样?反正和自然受孕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老太太忙摆手说:“不好不好,万一你以后结婚岂不是给孩子找了个后妈?虽然说不至于被虐待,可其他的矛盾就多了。孩子怎么想?你老婆又怎么想?你也跟着为难。”之前郝竞先跟她提过一次这事,她有时候也会想想多个孩子也不错,想着想着自然就考虑得多了。 “……”郝竞先觉得老太太现在还很年轻,脑子反应很快,直接让他无言以对,他只好说:“确实……” 第38章 话题起了个头,很容易引火烧身,郝竞先看了眼手表说:“奶奶,我还有应酬,得先出去了。” 在老太太点头后郝竞先就火急火燎地跑了,他出门早,到达慈蕾街茶座才三点出头,要了个包厢之后把包厢号以信息形式发给了肖莫宇,对方回复说:好,就到了。 等待的时间郝竞先浏览了当天的经济版块的新闻,看完后又看了娱乐版块,邓函的事情已经没有跟踪报道,想来事情牵涉太多,有人出面压了下来。季诗礼那条不会解约的申明让古玉那边陷入尴尬,微博上也有了些公关文在抹黑季诗礼和他所在的公司,但这些并没有博到眼球,隶属季诗礼那家公司的某位天王爆出了最新恋情,大家都到天王家那位恋人的微博下面或祝福或咒骂去了,拿这样级别的人物出来转移视线说明季诗礼所在的公司还有继续培养他的打算。 三点二十九分包厢门被人轻敲了三下,郝竞先收了手机抬头,视线里门把转动有人推门进来,郝竞先看到进门的人愣了下,随后又挂起笑容说:“是肖莫宇肖先生吧?请坐。”这人是他见过的,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穿了一身唐装,还换了副眼镜,他本就长得不错且气质出众,这样一来平添了几分儒雅,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肖莫宇微笑,坐下后说,“没想到是你,上次我家孩子让你受惊了,既然再遇到也是缘分,这单生意我给你打九折。” “我们先谈,打折的事谈完再说。”郝竞先让服务员送茶水点心过来,服务员速度很快,一两分钟就把东西送上,出去时替两人关上了门。 “我这里是固定收费的,一直没破过例。”言外之意是这次给他打折是绝无仅有的,要是还想讨价还价就免开尊口。 “肖先生放心,不是价格问题,只是我想请你帮忙看的风水有点麻烦。”郝竞先看了对方一眼,肖莫宇没有什么表示,只安静得等待他的下文,郝竞先斟酌了下才说,“不知道肖先生除了看风水还接不接一些附带的生意?” 肖莫宇也足够敏感,郝竞先才说了这些,他就皱着眉头开口说:“做这行的不止我一个,我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郝竞先笑着说:“我想请肖先生看的是城北那里的工程用地,我觉得那地本身没有问题,肖先生可以先看看?”传出风水不好肯定是有心人做的,郝竞先不会认为事情有这么巧,郝氏刚一加入合作,那块地突然之间就会风水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看完风水就行,后面的事不用我参与,但你却会打着我的名号?” “是这样,但也不止肖先生一位,我还需要懂八字命里的,肖先生应该不涉及这块吧?” 肖莫宇点头表示明白了,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问:“你姓郝还是姓李?” 北城区那块地之前的开发商是姓李,肖莫宇能这么问,至少对两家企业合作的事有所耳闻。 郝竞先喝着茶说:“光顾着叙旧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郝。” “郝竞先?”肖莫宇问,“罗梓介绍的?” 郝竞先点头“嗯”了一声。 肖莫宇似乎是在犹豫,手指顺着茶杯上的花纹摩挲,最后说:“我再考虑考虑。” 郝竞先看得出他不缺钱也不可能缺客户,说是考虑这件事最后八成会被他推了,当下起身替他添茶说:“不论肖先生考虑的结果如何,我们今天聊的内容还得麻烦肖先生保密。” 肖莫宇点头说:“自然。”回答完他指了指郝竞先的手表问,“几点了?” 郝竞先查看手表,然后说:“四点零二。”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嗯,好。”郝竞先留下付账,肖莫宇先行离开。 如果肖莫宇不愿意还得再找别的人,人选是个问题,八字命里的也一起找两个,有些事情不论真假,传起来就真了,这是他从娱乐圈里常玩的那套中学来的。 郝竞先推开茶座的门,走出去后仰头看了眼天空,上次遇到过的肖莫宇家的那个小姑娘直冲冲得往茶座这边跑过来,肖莫宇跟在她身后不远,迈着大步追她,怒气冲冲地喊:“臭小子,你又想干嘛?” 那小女孩不管不顾地进了茶座,郝竞先偏头看着肖莫宇,他之前的气质以及儒雅都已经一扫而空,现在只是个被熊孩子气狠了的普通家长,肖莫宇在他旁边停顿了下,有些尴尬地冲他点了点头。 郝竞先只是笑笑示意他继续追孩子,肖莫宇推门进去,郝竞先回头看着茶座里已经拉住小女孩的肖莫宇,他正躬身说些什么,小女孩还气呼呼的模样,郝竞先笑着想,有个孩子似乎挺好却又挺糟糕的样子。当下抬步往停车位走去,中途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擦肩而过,那张脸很是眼熟,在脑海里闪了几闪却没有想起对方是谁。 坐上车跟司机说了个“去”字就没有了下文,这个点去公司有点晚、回家有点早。他给季诗礼去了个电话,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一起吃个晚饭。 季诗礼问:“你早饭在哪里吃的?” 郝竞先回答说:“你忘了?在你那吃的。” “午饭呢?” “……”也是在他那里吃的,郝竞先说,“晚上就算了吧,明天再约你行不行?” 季诗礼问:“郝氏企业这么大,你每天都不用忙工作的吗?” 郝竞先解释说:“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几百个人还是有的,我要做的就是知人善用。” “好吧。”季诗礼有些无奈。 郝竞先问:“这样是不是已经算说好明天一起吃饭了?” “我不一定有空,明天得去公司。” “那我明天再联系你。” 季诗礼犹豫了一会说:“还是我联系你吧,忙的时候不太方便接电话。” 两个人说定郝竞先就挂了电话,跟司机说:“随便逛逛吧。”车子启动退出车位,郝竞先转头看了下窗外,看到肖莫宇往停车位这边走来,他旁边走着的那位是之前跟他擦肩而过的男人,此刻正抱着那个小女孩,电光火石的瞬间,郝竞先想起了他姓顾,一直是做保健品那块的,土豪程度是在差不多九年后排到了全国前五,很多专家认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养生保健,这一位是很有可能成为全国首富的,只不过这人一直行事比较低调,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曝光,等到榜单出来后才有照片流传出来,当时郝竞先正为自己的事烦心,不曾特意关心过此人,只隐约听说过他没有结过婚却有个女儿。 前几天接他电话的人大概就是这位吧,他和肖莫宇的关系应该不错或者……郝竞先被或者后面猜测的内容惊到,隔着关闭的车窗看了眼肖莫宇,这两次跟肖莫宇接触下来,对方虽然长得确实符合自己的审美,可他感觉得出来对方不是这个圈里的,心中默默感慨这现实生活真是比小说还要狗血精彩。 信息提示音一连串地响起,郝竞先回过神,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是他表哥俞丞发来的,已经有了三条还在继续接收,信息内容是俞丞用手机拍的一篇新闻稿件的照片,他今天上午去找季诗礼被人拍到,他站在单元楼前打电话的照片也配在了其中,稿件里详细地描述了时间地点人物,总共有九条信息,他还没有全部看完,手机屏幕上就开始跳动俞丞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还是选择了接听。 “表哥。” 俞丞省去了客套,直接问:“信息看到了没有?”他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些急躁。 “还没看完你就给我打电话了。”郝竞先问,“表哥怎么突然关注这些了?” “下级递上来请示的新闻稿,因为有人认出了你,他们不敢发。”俞丞问,“你就不想解释解释你和那个季诗礼是怎么回事吗?” 郝竞先说:“稿件上写的都还算真实,我就是去他家吃了顿午饭。” “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我这是挑了份还算好听的废稿,其他的要不要发给你让你一起看看?” 不用想也知道报道会怎么写,郝竞先隔着无线电波也能感觉出俞丞的火气,他叹了口气说:“表哥你自己有家网络媒体,还不知道那些稿件的水分吗?” 俞丞笑了一声说:“我还知道你半夜给我电话让我替你打听季诗礼呢。” 郝竞先知道有可能他说一句话就能让季诗礼被他身边的亲人不遗余力地扑杀,不见鲜血的那种,懂得担心害怕就该低调收敛的。手不自觉地握起摊开,他低头看了一眼,掌纹杂乱,尽是枝杈,他说:“表哥,你现在在哪?我过去一趟。” 俞丞叹了口气说:“去我那里吧。”俞丞指的是他自己在外面的住处。 第39章 俞丞的别墅有很大的院子,里面种了各式的花草,郝竞先去时没有让车开进去,而是自己下车过去敲了门,他虽然不常来,但帮佣都是认识他的,在给他开门后给他指了俞丞所在的地方。 草坪上长满了翠嫩的青草,因为没有什么人走,并没有被踩出小道,郝竞先踩上去脚底都是软绵绵的感觉。 花园里的花架下摆着张欧式风格的白色小圆桌,俞丞正坐在那里跟人说话,郝竞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俞丞的女朋友,此时她正侧对着郝竞先坐着,在郝竞先看向她时抬手拢了拢铺散卷曲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大概是眼角余光看见了郝竞先,转头冲他微笑了下,随后起身说:“你来了啊。”边说边拿背在身后的手去捅俞丞。 俞丞起身给郝竞先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倪静怡。”随后给倪静怡说,“这是我表弟郝竞先,刚才正给你说的那个。” 倪静怡大概觉得俞丞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让她感到尴尬,又拿手肘撞了下他,随后笑着对郝竞先说:“你们聊,我去看看前几天种的花怎么样了。” 倪静怡走后郝竞先还站在原地,俞丞坐回去说:“坐啊,还等我招待你?” 郝竞先走过去坐下,调侃了他一句说:“表嫂很漂亮,也很有魅力。”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救。”俞丞说,“我今天看到稿件后才有人告诉我你一直在和各类男人交往,真是让我狠狠得涨了回见识。” “是谁在表哥面前说的。开了吧,在背后讨论别人的私事可不是个好习惯。” “私事?你的这种私事大概没人不知道了吧?”俞丞咬着牙说,“可笑的是他们都觉得我知道,所以没一个人在我面前提过!” 郝竞先问:“那现在知道了,表哥是怎么想的?” “我让人给你介绍几个女人,你挑自己喜欢的交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不要再往来。”俞丞看着他说,“你要相信你可以摆脱你现在这种生活的。” 郝竞先试图解释说:“表哥,我骨子里喜欢男人跟你骨子里喜欢女人是一样的,这不是说摆脱就能摆脱的。你可以想象下假如让你喜欢一个男人的感受,是不是很糟糕?” 俞丞很直白地告诉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这种情况,对我来说这件事本身很……很让人反胃。” “我对女人的感觉虽然不会反胃,可真的就跟你喜欢上男人一样是不可能的。” “这怎么会一样?男女才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俞丞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他说,“你先摆正自己的生活态度,我会去咨询心理医生看看有什么解决方法。” 郝竞先解释说:“表哥,同性恋并不是病。” “不管是不是病,我都会努力让你走回正途奶奶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要让她受这种刺激吗?” “表哥,这个改不了的。” “如果不能改变你,那只好去改变别人,你最近和那个叫季诗礼的在一起对吧?” 郝竞先蹙着眉说:“表哥,你这样又是何必呢?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那只能怪他倒霉。” 郝竞先不知道表现出过分在意是对是错,但又担心话说得不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说:“表哥,我亲人本就不多,别让我再少一个了。” 俞丞气愤地抬手拍了下桌子质问:“怎么?我对他下手你就要不认我了?” 郝竞先按捺住火气说:“表哥,等你了解过我们这个群体再来跟我谈,我不接受因为你的自我认为而强加过来的伤害,我这么跟你说跟你争并不是为别人而是为我自己,就算我身边没有季诗礼以后也会是其他人,我希望我的将来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可和祝福。” “爷爷奶奶和外婆年纪都大了,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本来就很让人彷徨,等到我能正确认知从自我否定里走出来想要好好生活,正常地谈一场恋爱,表哥你却要阻止我。”郝竞先边说边用眼神无言地指责俞丞,说完后低着头想要不要酝酿点眼泪来博取同情,相对老人固执的传统思维,表哥相比之下更容易接受新的思想,他觉得只要花点功夫还是能说服的。 他好不容易红了眼睛,眼泪还没写慰问眼眶,脚下就有双红彤彤眼睛跟他对望,他问:“哪来的兔子?”他说话时还有点鼻音倒也正和哭了差不多。 “静怡养的。”俞丞弯腰揪了兔子耳朵拎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手给兔子顺着毛,他嘀咕着说,“别以为还跟小时候一样,只要一哭就什么都能依着你。” 郝竞先看着这一人一兔,默默地想他的年龄都快过四十了,若不是为了今后能多个人站在他这面支持他,他也不好意思玩这么弱的手段。 “表哥,现在同性恋也占了很大的比例,你先别一棍子打死,了解之后再来理性地看待这件事。” 俞丞摇头说:“我无法理解这种事情,如果你坚持我还是会反对到底的。” “那我能不能请求表哥不要伤害我或者我身边的人?” 俞丞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兔子,随后抬头跟他说:“我会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如果涉及到你或者其他什么人我会三思而后行。” 这勉强算是个承诺,谁也不肯再多退一步,这场谈判就此结束。郝竞先起身离开,倪静怡大概一直看着这里,看到他离开就走了过来,手里抓着好几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花,郝竞先走到门前回头看到倪静怡正把手里的花递给俞丞,西天云霞万丈不及共同露出来的笑颜。同性远不及异性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场合可以笑可以哭。 回去的路上他让司机在公交车站下车,自己开着车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游荡,开过了黄昏开向了夜晚,偶尔停下来抽一根烟,车窗外万家灯火他却觉得没有归处,皆言吾心归处是吾乡,他的心不在飘荡却也没有归处。 第40章 第二天季诗礼打开电话时已经是下午,郝竞先正让秘书找信得过的人暗中去寻比较出名的测算八字命理的大师,特特又强调了隐秘和尽快。看到季诗礼打电话来后就让秘书出去了,随后接起电话轻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忘记给我打电话呢。” “我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季诗礼顿了顿说,“顺便说一下,半个小时前你表哥俞丞俞总请我喝了杯咖啡。” 郝竞先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眉头也蹙起,他问:“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压下了昨天你被拍到的新闻。” “这个我知道。”虽然昨天俞丞没有提,但郝竞先知道他肯定会去做的,他问,“没威胁你什么吧?” “没有,比你知礼多了。”季诗礼笑。 “你别多想,他已经有关系很好的女朋友了。”郝竞先对自己被人比下去这事有点高兴不起来,虽然对方是自己的表哥。 “郝总,你要不要转行来娱乐圈当编剧?就你这种想象能力必定是最佳编剧奖得主啊。” “跟你说过别喊我郝总。” 季诗礼回他说:“我又没答应。”说完后问,“不关心我跟你表哥说什么了?” “只要他没威胁你就行。”郝竞先想了想说,“你还是说说吧。” “我跟他说喜欢同性就跟一些人有恋母恋父情结一样,或者是因为你从小到大缺了某些方面的爱才发展成喜欢男人的,他听了很内疚,觉得自小没有好好关心你。” “后面我说也有部分人跟女人一样天生喜欢男人,假如他对你太好,你说不定现在喜欢的就是他了,然后他就表情很精彩地跑了。” 郝竞先笑着说:“你干嘛吓他?”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总不能就光站在让人欺负。”季诗礼问,“你不是说约一起吃饭的吗?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勉强答应了,地点你定。” “五点半去接你,那时候你在哪里?”说完郝竞先又问,“我表哥怎么欺负你了?你刚不是说他比我知礼多了?” “你一个大少爷是懂不了这个感觉的,五点半应该在家吧,麻烦你换辆便宜的旧车,你那辆开过来很打眼。”俞丞和郝竞先他们这类人生来就是在富贵人家,就算他不开口光是行为举止也能让你觉得自己被秒进了尘埃里。 “表哥应该跟记者打过招呼,不会再在你家楼下蹲点拍你的新闻了。” “还是小心点好。” “嗯,那我换车。”郝竞先还是更想吃季诗礼做的饭菜,便问,“晚饭能不能在你那里吃?” 季诗礼说:“你就是这样请我吃饭的?我要是想自己做饭还用你请?” “我叫酒店把菜送去你家。” “随你吧,那就这样,挂了。” 郝竞先下班前五分钟出了办公室问过秘书开的什么车,觉得他的车也不差,最后拿自己的车钥匙跟助理换了她那辆二手车的钥匙,助理接过钥匙的手都在抖,她说:“郝总,我能不能不要你的车钥匙?当然我的车还是你随便开。” 郝竞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问:“那你怎么回去?” “我去坐地铁。”助理把车钥匙递还给他说,“郝总你的车要是给我开,我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秘书在各类文件里抬头说:“郝总,我跟小妮再换下钥匙可以的吧?你的车贵她不敢开。” “随你们。”郝竞先点头,拿着助理的车钥匙离开公司。 郝竞先这一次上楼进门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有些事情你情我愿就会简单快速很多,酒店的饭菜还没有送到,季诗礼正在看碟,还准备了不少零食,茶几和沙发上四处都摆了一些,随便往哪里伸手都能拿到一样。郝竞先坐下陪他,看了一会问:“怎么还是昨天那部?” “《花车》分上下集的,昨天看的是上集,这个是下集。” “你一个人住还看恐怖片不会怕吗?” “怕什么?我在戏剧学院上学的时候还去给恐怖电影演过尸体。” “这种活你也接?”郝竞先有点嫌弃尸体这两个字,听上去就觉得晦气。 季诗礼倒着薯片理所当然地说:“钱多啊。” “你别吃零食了,等下吃饭。” “我最近没工作,不用节食,怎么能白白浪费这个能多吃的机会?”季诗礼的语气虽然欢快,郝竞先却觉得他应该有点难过的,他知道季诗礼有多爱这种能够演戏的工作。 郝竞先伸手在薯片袋子里拿了片薯片边吃边问:“你们公司怎么安排你的?” 季诗礼不满他拿了自己的薯片,皱着眉说:“给我安排新的经纪人,副总的儿子,这几天就从国外回来了。” 郝竞先想起他的经纪人应该是安成若便又多问了句:“他叫什么?” “。” 安成若。 这件事跟上辈子符合,郝竞先也放下了心,他说:“有安排我就放心了。”随后他问,“我投资新剧给你演吧?” 季诗礼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直接拒绝说:“今后凡是你投资的我都不会再演。” “为什么?” 季诗礼转了头看他,讥笑一声说:“被人中途砍戏的滋味尝试过一次还不够?” 隔了一会郝竞先才说:“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季诗礼自顾自地嚼薯片,完全不再理他,酒店的饭菜送到,打电话给郝竞先确认地址,郝竞先给对方报了一遍地址,随后楼语电话就响了,他过去给人开门,等饭菜送上来,季诗礼才起身过来帮忙。 等送餐的人走后,郝竞先说:“我真的为砍戏的事后悔了,你能不能不记心上?” “对不起,我记性好,忘不了,现在能不能先好好吃饭?” 郝竞先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吃饭,空气里静得只有咀嚼饭菜的声音。 第41章 “《霸图》的后期制作还没有完成,要不你就去把那部分戏重新拍完?”郝竞先沉默了半响也只想到了这个补救的方法。 季诗礼拿筷子往碗里戳了戳,左手作无力扶额状说:“你能不能别想着怎么折腾我了?” “怎么是折腾你?我是希望你能别再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我那天 确实是有些冲动。”郝竞先说。 “你不用这样。”季诗礼拿碗盛了小半碗的汤,边喝边说,“其实这件事最气的该是导演,他辛辛苦苦写完了剧本,突然拿掉一段戏里的人物很破坏故事的完整性,你是投资商,又已经合作到这样,他也不能跟你闹翻,程遥雪之前跟他为了剧本……你也知道那事的。”他抬头看了郝竞先一眼,才继续说,“程遥雪是很乐意看着他憋着气的,所以同为投资商,她也不会开口。” “我没想那么多,当时也就觉得你比较气人。” 季诗礼憋了憋嘴,说:“我是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他碗里的汤喝完,又盛了一些,他说,“我要是有强迫症,这戏没演完非得被逼死不可。” 郝竞先觉得聊下去对自己很不利,看他盛了两次汤就说:“这家酒店的汤很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季诗礼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也就顺着他的话说:“还不错。”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季诗礼零食吃多了,喝完汤就差不多饱了,在椅子上干坐着陪郝竞先,静了一会,他突然轻笑了一声。 郝竞先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在邓函的新闻事件之前去参加个活动,遇到你的小情人了,大概做过微整,现在比以前看上去锐利很多,很有男人味。” 郝竞先停了筷子,说:“你说谁?我认识你之后没找过人,聚会都是一个人去的。” 季诗礼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交叉撑着下巴说:“哟,我不就见过一个么?你能这么问看来你小情人挺多的。” “你说那个什么彦的?”郝竞先想起那次醉酒的事,跟他解释说,“那次是制片约我谈事情,他过来陪着喝了几杯酒,散了之后我就要回去了,后来是在门口遇到的你?我不记得那次的事情了。” “我不是说褚彦,我说的是跟你在雅致门口掰了的那个。”季诗礼“啧”了一声,说,“看来跟你提也是白提,人太多估计你也记不过来。” 郝竞先哑然,那是他重生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天发生的事,听季诗礼这么一提,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该怎么说,连带着连饭都没胃口继续吃了。 季诗礼摆摆手微扬着调子用调侃的语气说:“你继续吃,别因为没人陪着就胃口不好啊。” 郝竞先放了筷子跟他说:“要不是你语气不对,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就说你能转行当编剧吧!”季诗礼对他挑了挑眉说,“不然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聊点什么?” 季诗礼沉默了片刻,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要不我先去看会碟,你吃完了再喊我来收拾?” “收吧,我也饱了。”郝竞先起身帮忙,季诗礼耸了耸肩起身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是哪样?” “我来吧。”季诗礼从他手里拿过碗筷说,“就像现在这样,会帮忙收拾碗筷,昨天还在这里洗了碗。” “那你觉得我该是怎么样的?” “要跟人掰比较无情的那种,发神经会要求导演砍我戏份,威胁我要买下我租的房子之类的。” 郝竞先看着他问:“总结下来就是蛮不讲理才是我的本性?” 季诗礼没有跟他对视,自顾自地忙着,他收拾桌子很快,抱着碗碟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难道不是吗?” “不是。”郝竞先跟在他身后说,“以前的事通通就此揭过好不好?你这样一会儿提好几次我很惶恐。” “你惶恐什么?刚才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碗碟放进洗碗池里,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季诗礼伸手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冲下去,又是一阵碗碟碰撞的声响,他说,“不提就不提吧。” 郝竞先看着他洗碗突然有些走神,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也觉得充实,上辈子这样的机会还是不少的,只不过他没有好好把握,大多时候在一起,话都还没有像如今这样多,隔了一会他回神问季诗礼说:“你选择对象是凭感觉还是有标准的?” “我要是给你个标准,你还能把自己硬套进去?”季诗礼回头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的眼神表情后怔了怔,又回过头去低头洗碗。 “不会,我估计你的标准我也做不到。” “那你还问?” “了解了解,方便以后看有没有竞争对手。” 季诗礼边洗碗边笑,随后说:“我是看感觉的。” “你还不如给个标准呢,看感觉这样更麻烦,这下看谁都觉得有可能是竞争对手。”郝竞先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觉得这样自己才更有机会一点,上辈子他能对自己有感情,这辈子就还会有。 季诗礼却评价说:“神经病。” 收拾好后也才七点多,时间还早,季诗礼继续看碟,郝竞先见他没有开口赶人也就陪着坐下,客厅里只留了灯带开着,昏黄的光照得屋内朦朦胧胧。 季诗礼看片时有些随意,双脚甩了拖鞋搁在沙发上,人也往后靠在沙发上,片子过半人已经窝在了沙发拐角。 郝竞先看电影不如他专心,心里想东想西,有企业的事情也有季诗礼的,在电影迎来转折时他开口问:“你那个空房间有没有想过租给别人?” 听他这么问,季诗礼哪里会猜不到他的想法,回答说:“不租,后面公司可能会分宿舍给我,这里我也不用租多久了。”真租给他了,以后住在一起可就更难甩脱了。 郝竞先本来想如果他有这个打算就自己租下来住进来的,季诗礼这样说后他就没有再提自己的想法。 一部电影看完季诗礼关了电视机,起身拖着鞋过去开灯,然后靠在墙壁灯下抱着双臂神情平淡地看着郝竞先,灯光将他完全笼罩,眉目清晰犹如一副画卷里走下来的少年,郝竞先看了他一眼,心紧接着就漏跳了一拍。 郝竞先很想走过去拥抱他,最后还是理智地克制了这种冲动,起身说:“我回去了。” 季诗礼点头说:“我送你。”他所说的送也就是送到门口,在郝竞先出去后挥了挥手就关门了。 才刚分开就盼重聚。 郝竞先开着车回去,路上一直就想着这句话,都快要魔怔了的感觉,他想他这辈子是真的爱上季诗礼了,跟上辈子有些关系但上辈子并不是全部的原因,他看着对方会有心动的感觉,心脏剧烈收缩,伴随着渴望肢体接触的强烈*。 追求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体验,磕磕绊绊这么些时日,常常是越弄越糟,季诗礼理解不了他的行为,他也解释不了。 回去以后已近十点,郝竞先又任性了一回,打电话过去给俞丞拖着他聊天,俞丞大概是听过季诗礼的话后,有些担心自己这个表弟本来不正常的情路更歪,狠狠地在电话里跟他秀恩爱。后面列举了他有女朋友后的种种好,说这些是希望郝竞先不正常的情路能够开始靠近正常。 他说了不少,郝竞先有些听不下去,语气诚恳地说:“表哥,你不用为了我把女朋友都让出来,我听着是很心动,可那是表嫂,我下不去手的。” 俞丞怒骂了他一句挂了电话。 郝竞先听着“嘟嘟”的声音一个劲地笑,隔了一会,俞丞发信息来问: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下郝竞先有些吓到,忙跟他解释说:我跟表哥开玩笑的,我是真的喜欢男人,天生的。不是都有人跟表哥说过了吗?我从来没和女人真正交往过。 俞丞回信息很快,他说:最好如此。 很快又接着发来一条说:我不是指你喜欢男人的事。顺便说一下,我鼓动了奶奶替你相看合适的未婚女性,过几天就该有结果了,到时候来参加下聚会。 我不会去的。 想想你的小情人! 那我还是去追求倪小姐吧。顺便再把我的事跟外婆舅舅他们说说,我就看中这一个,到时候可怎么办。 两个人互有软肋,最后俞丞只得说:到时候奶奶会叫你,随你看着办。意思已经是不会逼着他非去不可了。 郝竞先没有再给俞丞发信息,而是发信息给季诗礼问:你有没有跟家人出轨过? 等待回复的时间比较难耐,好在季诗礼这会还没有睡,两三分钟就发了信息过来说:出轨这种事不应该是郝总你擅长的吗? 郝竞先重新看了遍自己发过去的信息,忙解释说:我打错字了!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出柜。还有,我发誓我没有出轨过。 这一次信息检查过一遍才按了发送,此时真是恨不得给季诗礼发个毒誓来说明自己没有这个前科,只恨一时手抖发错了字,他默默地想,或许应该换笔画输入法。 第42章 季诗礼回信息过来说:他们不会管我这个。我不想跟人聊我家里的私事,适可而止。 我又没问其他的。你怎么还没睡?又看碟了? 如果你觉得前路渺茫,你也会睡不着的。我睡了,别回。 郝竞先真的没有再回,时间有些晚不适合再跟其他人联系,当下收了手机睡下。 接下来几天郝竞先一直走不开,他和季诗礼也没有机会见面,偶尔他会发个信息过去,有时候会在隔一段时间之后收到回复,有时候就没有回复,郝竞先猜测他应该是看心情回复的。 虽然没有在季诗礼那里有很大进展,但郝竞先心情还是不错的,项目用地继传出风水不好后又传出了是总负责人的八字不好,属相刚巧和郝季平想符合,郝氏企业的大股东中有信这个的请了大师帮忙算了八字,发现果真如此,然后这人就找上了郝竞先,郝竞先明里变态说这种封建思想要不得。 郝季平还没有听到这样的风声,他也想到了请风水大师看风水的事,奔波出去请了个在看风水这块很有名的长者,他带着人一下飞机就直奔了工地,想来也是防着人做手脚,风水自然是没有问题,这点也得到了老者的肯定,郝季平觉得这下放心了,高兴地跟随行做见证的人说请大家吃饭庆祝一下,他刚说完离他不远地方堆着的施工材料就塌了,虽然没有出现伤亡,这块地风水没有问题而且他这八字不适合负责这个工程的事倒被传得更真了,也有懂八字命里的语焉不详地说了两句,传起来的谣言就疯了,连他会败了郝氏的说法都有。 郝季平想要炮制之前的方法辟谣,请了几个懂行的帮他排一排八字,对方问过生辰后就直摇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搞得郝季平都觉得自己的八字有问题了。 董事会给郝季平施加了压力,郝老爷子对这个算命一说也有几分相信,老爷子特意问了郝竞先的想法。郝竞先一律说自己不信这个,小叔负责不会有问题。他说得信誓旦旦,老爷子叹了口气给郝季平打了电话让他自己提出把项目交给郝竞先也能留点面子。 接着的会议上郝季平就把这件事提了出来,郝竞先也没有客气,直接答应下来,说是会后交接。交接以后有人提出之前看风水的是郝季平寻来的,大家也不知真假,提这个话头的推荐了肖家,肖家是看风水的世家,,在本市很有些名气,因为这点郝季平舍近求远的做法更值得让人怀疑,风水师的联系郝竞先没有参与,等见到人才知道是肖莫宇。 郝竞先本来不用作陪,但他和肖莫宇打过交道,就陪着一起去工地走了一趟,当天肖莫宇又是穿着唐装上衣,相同布料的宽松长裤,手腕上戴着串黑色佛珠,旁边还跟着个穿蓬蓬裙的小女孩。 郝竞先笑着过去跟他握手打了个招呼,小女孩自他跟肖莫宇握过手后就用看贼的眼神看着他,郝竞先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笑着问:“怎么不叫叔叔了?不认识我了?” “叔叔。”小女孩叫了一声,然后转过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好似在想你一个大人还舔着脸让人叫叔叔一样。 郝竞先和肖莫宇并肩走在前面,肖莫宇一直四周看着,偶尔停下来观望,郝竞先说:“我以为你不会接这趟活的呢。” 小女孩跟着走了这么久早就觉得没劲了,抢先回答说:“那是因为快过中秋,神棍他没钱买礼物了!” 郝竞先:“……” 肖莫宇胀红了脸,侧头看了眼跟随的几人,他们离得不远不近也不知听到没有。咬牙切齿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臭小子,给我闭嘴!”语气和表情却是天差地别,随后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宠溺地说,“是啊,为你赚玩具钱呢。” 郝竞先笑着看了一会,走过拐角的时候趁跟着的人离得有些距离,低声跟肖莫宇说:“你看这里要是盖成疗养院怎么样?做做善事可以给大家积些福德。” 小女孩抬着头在两人直接来回看了看,拉了拉肖莫宇的袖子,在他弯腰把耳朵凑过去后说:“神棍,你以后也要少骗人,替我积点德。” 郝竞先别过头忍笑,他看见肖莫宇额头上的青筋都快暴起了,随后就听见肖莫宇语气很差地一字一顿地说:“顾小月,你有完没完!” 顾小月双手交叠捂着嘴说:“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你别生气。” 肖莫宇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小女孩果然安静了。 “她姓顾?”郝竞先问完,心里在想小月合起来不就刚好是肖吗!如果他和季诗礼领养或者找人代孕孩子能叫什么呢,郝禾子?好难听,季好?女孩子倒是可以用。 “是啊,朋友的孩子。”肖莫宇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没有多说。他低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弯腰下去把人抱了起来,说,“难得你今天走这么久不喊累。” “爸爸不准我要你抱,说你要工作也很累的。” 郝竞先觉得自己被人秀恩爱秀了一脸,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工地已经走过一圈,肖莫宇点头说:“没问题。”然后看了郝竞先一眼说,“准备现金。”郝竞先点头。 在接到他的承诺后,肖莫宇放下小女孩开始了能绕晕人的说辞,最后总结就是这块地风水没问题,用作住宅却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要是能建成一处为国为民的地方能积功德,福泽后辈。 他说完这些之后就等着拿看风水的这份报酬,他要抱孩子,郝竞先就替他提去了车上。 停车的地方没有别人,郝竞先说:“还有等我安排去提,大概要一两天时间。你怎么会喜欢用现金形式付账?” 肖莫宇很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说:“拿钱砸人玩比较爽。” “……”郝竞先说,“要不剩下的那些我直接让人替你换成钢镚儿?那个砸人更爽。” 肖莫宇笑,说:“我还不想出人命,何况钢镚也比较重。”他弯腰把孩子放进车里的儿童座椅上替她扣好安全带后跟他说,“准备好了给我电话就行。” “嗯。”郝竞先点头表示知道,看着他上车后才转身离开。 晚上他把肖莫宇跟顾姓男人的事情告诉了季诗礼,也提到了“季好”。 季诗礼语气平静地评价说:“你已经发展成妄想症了吧?还是吃药吧你。” “妄想症就该是说让你给我生一个了。” 结果是季诗礼不带脏字地损了他一顿,聊完这事后,郝竞先问:“快中秋了,你要回家吗? ” 第43章 季诗礼顿了顿才回答说:“中秋没时间回去。” 郝竞先问:“你经纪人都没有,是谁在给你接工作?”问完又说,“我最近比较忙,也没有关注邓函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邓函出来了,牵扯得太复杂,有人出面压下去了。”季诗礼说,“倒是那天围截我的都进去了。” 郝竞先吃惊道:“邓函竟然出来了?”至于季诗礼后一句话的内容在他看来实属应该,没什么可意外的。 “牵扯到的人复杂,你想想就明白了。” 郝竞先表示明白,他虽然有面子,但比不得有些人有势,他说:“这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你给自己找什么负担?圈里本来就乱,我没有点心理准备也不会进圈。”季诗礼强调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郝竞先从来没有想过干涉他自己选择的人生,对他的话不置一词,而是又问回了之前的问题,他问:“你的工作谁替你接的?” “程遥雪邀请我参演她投资的新剧,我看过剧本,打算去试镜。” “不喊她遥雪姐了?”郝竞先其实心里郁闷得很,季诗礼不愿意演他投资的剧,却答应程遥雪去试镜。 “郝总,其实是遥雪姐邀请我参演她的新剧。”季诗礼用极致温柔的语气说完恢复了原本聊天的语气问,“是要我这样跟你聊天吗?” 郝竞先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的表情变化,初时是一张挂着得体微笑的脸,后来又是那副干巴巴到有些冷的样子,他说:“还是别了吧,消受不起。” 季诗礼冷哼了一声,郝竞先说:“感觉你的少爷脾气比我的还重。” 季诗礼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是啊,穷人命还偏偏有个富贵脾气。” “别跟火药桶一样,我没想跟你吵架,中秋你既然不回去就跟我一起过吧?” 季诗礼收敛了语气问:“你不用陪你家人?” “先在家吃过饭再去找你。” “到时候看吧,有空再说。” 郝竞先答应当天再给他去电话确认时间,随后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晚上郝竞先做了一个梦,一个跟上辈子无关的梦,梦里他看到季诗礼和一个小女孩在逛街,两个人进了间男装店,季诗礼在挑选衣服,小女孩左右看看觉得无聊就自己走出了店门,门外就是下楼的楼梯,楼梯没有扶手,郝竞先很想提醒季诗礼孩子跑了,又想开口喊住小女孩告诉她危险让她不要动。他在梦里挣扎怎么也开不了口,季诗礼意识到孩子丢了之后着急地四下寻找,大声喊着小女孩的名字——郝季安。郝竞先觉得这不对啊,他的父辈是伯仲叔季往下排的名字,他的儿辈不该用“季”字了啊!这么一想就从梦里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早已天光大亮,窗帘只拉了一层,此时被阳光照得通透。他坐在床上回想这个梦,给季诗礼发了信息说:其实姓郝的话,孩子叫郝吉安也不错,吉利的吉,平安的安,吉字禾季字差不多读音。 季诗礼回他:呵呵。 这两个字现在意义甚广,什么地方都能用一用,郝竞先回复说:你不反对,那就当你答应了,一个郝吉安一个季好。 季诗礼没有再回信息,郝竞先当他默认了,很愉快地起身去上班。 当天股东大会上他提出了把北城区打算盖别墅园的那块地改为建疗养院,疗养院肯定没有别墅利益大,不少人都为自己的利益投了反对票,郝季平这种却是保持了中立,他这样做就等于反对,郝季平一派的也就不用想了,反对的居多。 郝竞先说:“那么就放弃这项工程吧,不过前期投入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有人要求郝竞先补偿损失,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那人一眼说:“最初决议你们都同意了,那就说明你们愿意担这个风险,既然这样有什么道理要求我补偿股东的损失?而且这最初的策划者和总负责人可不是我!”他的意思就差明说要损失补偿的请去找郝季平。 郝竞先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起身宣布了散会,真有人要求补偿也不能让人当着他的面。开口,免得到时候只顾看戏,忘记维持个表象。 第二天郝竞先就听说了有人找郝季平要求补偿以大吵了一架为终结。再次召开股东会的时候郝竞先提起补偿一事,只要大家答应那里建为福利院,他愿意让出郝氏企业百分之一的股份,郝氏企业的百分之一的股份现在价值也有好几亿,大家的情绪稍见缓和,郝竞先又开口说:“郝季平副总是项目发起人,也意思一下吧。” 郝季平手里没有郝氏企业的股份,但是他最近接连被打击,这会又被郝竞先推到人前,一时意气开口就答应说:“我和郝总一样。” 郝竞先倒是没想过郝季平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就是他拿出这百分之一也是默默肉痛了好久,何况手里没有股份的郝季平,只能猜测他可能收购了一些散股。 有他这句话,损失得到补偿,大家重新投票,统计结果是有一张弃权的空白票,剩下的全部是同意。郝竞先猜测空白的那张应该是郝季平投的,这样一来心里更觉愉快。 郝季平私下来找他,想买他手里的股份,郝竞先之前就给他透露过愿意出售股份的意思,所以这件事一发生就先来找他,郝竞先问:“小叔,你买股份的钱哪里来的?”百分之一的股份绝对不是郝季平能随便拿得出来的。 郝季平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我先付一部分,剩下的以后慢慢给你,你看行吗?” 说是慢慢给,但实际上肯定是拖着拖着这事就没影了,感情他答应地爽快就是想好了要来坑自己的? 郝竞先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行啊小叔,我拿这些钱可还有其他用途呢。” 郝季平还不死心,跟他磨了好一会嘴皮子,郝竞先对他采取适当点头接话就是不答应的措施。最后郝季平拿他没办法还是走了。 中秋很快就到了,当天郝竞先联系季诗礼询问时间安排,对方说:“我有个应酬。” “中秋谁不在家待着,还让你应酬?” “《霸图》后期做完了,大家一起聚聚,大概再不久就能播了。” 郝竞先一听是《霸图》便问:“怎么没人通知我?” “你是说后期做完的事还是聚会的事?” “聚会的事。”《霸图》的事有进展他作为投资商还是能被通知的。 季诗礼简单解释说:“都是演员。”解释之后又说,“你反正也要陪家人吃饭。” “那好,我能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给你电话,你直接溜出来也行。” “……”季诗礼原本的意思是你也有家人要陪就不用管我了,我们各过各的,郝竞先却以为他的意思是时间可以错开,季诗礼说,“到时候看吧,如果方便的话。” 中秋当天郝季平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回来了,往年中秋他们也不是年年都过来,今年来得这么齐全大概是为了老爷子手里的股权。老爷子早在郝竞先开口答应股权补偿的当天就知道了,把他臭骂了一顿,也没有提其他的。 老太太是看见郝季平一家就不可能开心,老爷子有些不同,都说隔一辈亲,他是很高兴两个小辈一口一个“爷爷”的。 一顿团圆饭大家各怀心思地吃完,郝季平跟老爷子去书房说话,他的老婆孩子就留在了客厅,老太太不愿意见着这些人,推说累了就回房间睡了,郝竞先压着性子陪了会,借口去卫生间躲回房间给季诗礼打电话,季诗礼那边人声嘈杂,隔了一会才安静一些,季诗礼问:“你真给我打电话了啊?”他的声音很高,语调、节奏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郝竞先问:“你那边好吵,现在方便出来了吗?我这边结束了。” 季诗礼沉默了会,叹口气说:“你来吧,他们在唱歌,真是烦死我了,调子都不准,真是快要我命了。”他的声音依旧很高。 “那你当麦霸不就行了?这样听不到别人唱歌。” 季诗礼思索了一会说:“我这会有点控制不了声音高低,唱起来吵死了,耳朵边一直在响。” 郝竞先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现在还没醉,不过快了,说不准再一杯,不,说不准再一口都能躺下了。”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季诗礼给他报了地址,郝竞先挂了电话拿着车钥匙下楼,跟客厅看电视的三人笑着说:“婶婶,我有点急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不特意留下来招待你们了。竞杰竞优,你们随便玩。” 他们几人自然不会表现出有意见的样子,郝竞先又另外吩咐了家里的阿姨两句才出门。 第44章 郝竞先到了地方给季诗礼电话,响了一遍没有人接,他把车停好下车后边给他电话边找了进去,季诗礼之前报地址的时候一起报了包厢号,他跟服务员说了包厢号,对方就领着他过去了。 郝竞先推门进去时恰巧是佘小小正对着门在唱歌,看到他后拿着话筒就甜腻腻地喊了声:“郝总。” 所有人都向郝竞先看了过来,郝竞先肃着张脸跟大家点了点头,程遥雪也在,她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端着酒杯跟某个男演员聊天,转头看他后举起酒杯冲他晃了晃杯中的酒,然后举杯抿了口。 郝竞先的眼神略过她看向了缩在沙发末尾的季诗礼,他一只手压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此刻也抬头看他,没有受到其他人笑容满面的影响,只是一个很安静的表情,跟此处的喧闹格格不入。 郝竞先顿了一会走了进去,佘小小忙把手里的话筒向他递来,同时问:“郝总,要唱什么歌?我替你点。” “我不唱歌,等下就走了。”他的声音透过离他很近的话筒混着伴奏响起在包厢。 佘小小还要再开口,郝竞先已经伸手挡开他走过去喊了下季诗礼,对方眼神没有聚焦,看了他一会才说:“那我先走了。” 有郝竞先带着,也没有人阻拦他们离开,连闹酒的都没有。 季诗礼醉得不是很厉害,没让郝竞先扶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他走了两步就扶着墙停住,郝竞先问:“怎么了?” “眼晕。” 郝竞先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灯光色彩斑斓,确实眼晕,他问:“你不会想吐吧?” “有点。”季诗礼说完转身回去推开了包厢的门,进去找厕所了。 郝竞先等在门外,三四分钟后对方才出来,郝竞先说:“差不多每次见你,你都在吐。普通聚会喝这么拼干嘛?” “大家闹的。”两个人坐电梯下楼,出了电梯,季诗礼直冲门口,在门外扶着垃圾箱又吐了一会,胃里已经吐空了,一个劲在吐酸水,郝竞先先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隔了一会试探性地伸手替他拍抚后背,他的手掌碰触到季诗礼时感受到他僵硬紧绷的背部线条。 季诗礼侧头看着他说:“远一点。” 郝竞先收回了手,回去ktv里的超市给他买矿泉水漱口,回来时季诗礼已经沿着街边走,郝竞先喊了他一声,然后追过去把水递给他问:“你至于吗?就刚才那样碰你一下就自己跑了?” “没有。”季诗礼看着他手里的水,接了过去,说,“我以为你被我气走了。” “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种觉悟。”郝竞先挑了挑眉说:“你等着吧,我去把车开过来。” 车开过来季诗礼上了后座,一进来就弯曲着双腿躺了下来,郝竞先问:“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坐着容易吐。”他回答完隔了一两分钟又开口说,“我刚才比较狼狈,不想被人看到。” 郝竞先问:“你不是接了程遥雪的戏吗?怎么还喝这么多?”放任自己喝醉不是高兴就是烦心事太多。 季诗礼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只是心里难受。”他说完后眼角就有眼泪溢出来,一滴两滴,在皮肤上滚出了一道路径,随后滚进了耳后的头发里,他抬手用胳膊挡了下眼睛,顺势抹了一把,好似画图时用过了橡皮擦,原来的痕迹已经没有踪迹。 郝竞先看着路况不能一直回头看他,并不知道他哭了,只是问:“你为什么事难过?” 季诗礼声音不小地说:“不是已经说了不知道?耳聋了?” 郝竞先决定不跟醉汉计较,安静地开车,他把季诗礼送到了他所住的单元楼楼下,扶他下车后锁了车陪他上楼,季诗礼任他跟着也没有阻止,进屋后季诗礼又是去了洗手间,郝竞先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对方也没有出来,只有水声是一直在响,他担心季诗礼在卫生间睡着,就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他试了试拧门锁,已经从里面保险他没能拧开,他再次敲门并喊了声“季诗礼”,门从里面打开。 季诗礼裹了件浴袍在身上,头发还滴着水,脸色很不好地说:“你敲什么门?” “你醉成这样,里面半天没动静,我担心你。” “我没醉!我还记得你给我打电话的事情呢。”季诗礼摆了摆手,告诉他说,“我吐只是因为我反胃。要是没事我继续去洗澡了。” 郝竞先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浴袍裹得仓促露出了大片的肌肤,郝竞先有些呼吸不稳,他说:“诗礼,你不该穿成这样的,我其实不算是君子。”话落他就伸手去季诗礼背后,掌心贴着他的后背,一用力将人带向了自己,身躯隔着衣物紧贴,随后郝竞先的唇瓣开合含住了季诗礼的唇,这一下太过突然,季诗礼被他困在怀里无法挣脱,他眨了下眼睛,低垂了眼皮,消极应战,干站着任他动作,又或者是酒精麻痹了神经让他不愿意思考对错,愿意就此沉沦。郝竞先熟知他身体的各个区域,他虽然不配合却还是有了些意动,他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才作出了些反应,含糊地说,“郝竞先,不要……”语调颤抖带着微微的祈求。 郝竞先退开,季诗礼抬脚往他小腿踹了一脚,郝竞先被他踹得后退了一步多,门“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郝竞先摸着嘴唇在想,他竟然没咬自己,可这最后一脚也不像留了力气,这到底是自愿还是不自愿? 郝竞先在外面沙发上坐着,身体热度完全退下去后季诗礼还没有出来,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季诗礼才拉开门,他直接无视了郝竞先,一路走回房间,在房门口脱鞋赤着脚进门,站在门口时低着头似乎是犹豫了下,最后郝竞先只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而没有听到他从门内保险的声音。 郝竞先摸了摸尚有余痛的小腿,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门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里面没有声音,郝竞先又说:“那我回去了。”里面仍是没有声音。 他拿出手机给季诗礼发了信息说:我回去了。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复,他猜测季诗礼这会应该是不愿意理他,就自己离开了。 郝竞先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刚刚歇下,打扫客厅的阿姨低低地提醒了他一句说:“少爷,二爷他们家今晚留宿了。” 郝竞先听到这句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郝竞先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充电开机后收到季诗礼的信息,他说:滚吧。 郝竞先想象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有意思得很,不自觉地露出个笑容回复他说:我感觉你不讨厌我。 郝竞先带着手机去卫生间洗漱,等他收拾好后才收到季诗礼的回复,他说:想起在那么多人身上磨练过的技术,我刚又去吐了一场。 季诗礼总有让郝竞先无言以对的本事,他斟酌了好久的话语,才回复他说:吐是因为你喝多了。我自从认识你后没有碰过任何人,你也不敢说在认识我后没和其他人,我不追究你的,你能不能也放过我的过去? 这一次季诗礼久久没有回复,郝竞先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45章 晨光熹微,郝竞先睁开眼睛摸索着手机,没有接收到新信息的提示,这会儿时间才是早上五点三十七分,他把手机当回床头柜上翻个身打算再睡一会,眼睛虽然闭着,思维却是越来越清晰,他伸手摸了摸小腿上被季诗礼踢到的地方,此时已经不痛了,对方昨天因为在洗澡穿的是双拖鞋,虽然力道不弱但缺少道具加持,也就没有留下淤青。 按着昨天对方所喝的程度,这会应该还没有醒,郝竞先舔了舔嘴唇想着昨天的吻,季诗礼没有回应,却微松了牙关任他长驱直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最近他也没有做什么能感动世界的事情,没道理会是因为感情。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心情不好,想拿自己当放纵对象安慰自己吗? 没能猜出季诗礼的心思,郝竞先也睡不下去,干脆起身收拾好后下楼,两个老人连同昨天留宿的都起了,正在客厅吃早饭,老太太看到郝竞先下楼说:“我还说让你多睡会呢,没想到你今天起这么早。”说完又吩咐阿姨去端他的那份早饭。 郝竞先走过去后跟长辈挨个打过招呼,他也不管郝季平怎么想,站在他旁边开口就说:“小叔,你坐了我的位置。”他之前常坐老爷子左手边的位置,时间久了不管桌上几个人他都坐在那个位置。 郝季平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太太已经抬头斥责他说:“竞先,你还懂不懂礼貌了?来者是客!”一句话就把郝季平划作了客人,明白着说他不算是郝家人。 餐桌上还有空位,郝季平拿着自己的碗筷起身很勉强地露出个笑容,对老太太说:“阿姨,没关系,都是一家人,说不上是客,位置是竞先的就还给他坐吧。” 郝季平换了位置坐下后,老爷子才抬头扫了一圈发话说:“都安静点吃饭,换个地方坐还能吃不下了?” 郝竞先的早饭已经有人端过来放下,他拿着筷子很老爷子说:“其他地方离爷爷就远了!离爷爷远我连饭吃着都不觉得香。” 老爷子板着脸说了句:“尽扯皮!”随后没忍住,脸上还是带了笑,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饭后郝竞先回自己房间给季诗礼打了电话,响了一会被对方挂断,再打就是已经关机。 郝竞先给他发信息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了,你继续睡吧。 再下楼郝季平他们已经离开,老爷子跟老太太正说着什么,看见郝竞先便跟他说:“竞先,你等下走,我有话跟你说。” 郝竞先走过去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问:“怎么了,爷爷?” “去书房说吧。”老爷子起身。 老太太看着他说:“就在这里说吧,我也想听听。” 老爷子又坐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手里本来有郝氏企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姑姑出嫁时我给了百分之五,你接手企业时我给了百分之五,现在我手里还有百分之五十。” 郝竞先听他提起股份就猜测老爷子这是不是要分掉股份了,上辈子没发生北城区的事,股份可是老爷子一直抓在手里的,郝季平到底是拿什么话劝得老爷子,这才多久老爷子就能下这样的决心。郝竞先看了看老太太的表情,大概老爷子已经跟她提过,这会儿她也没有表现出吃惊。 郝竞先开口问:“爷爷,好好的干嘛提股份的事?”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也老了,这些东西还是早些商量清楚吧,本来就是一家人,也免得以后你们为这个事情闹矛盾。” “爷爷。”郝竞先唤了他一声。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他说:“我打算给你和……”他看了眼老太太继续说,“你奶奶两个人各百分之十六,竞杰和竞优各百分之八,还剩下百分之二拿出来补偿其他股东这次北城区项目的损失,你那百分之一已经拿出来了,就还还给你。” 老太太沉默没有发表意见,郝竞先说:“爷爷,这股份真没必要这么早分,你还健朗呢,真分了我也担心企业人心会散了。” “不是现在就分到你们手里。”老爷子说,“只是跟你们说一声有这样一个计划,那百分之二会提前拿出来,剩下的等我不在了再说。”他说着说着似乎有些火气,对郝竞先说:“你就不该答应补偿其他股东的事,遇到这种刁难应该态度强硬一点,风险本就该是大家担,你倒好最后把风险全落在了郝家。” 郝竞先还没有开口,老太太已经说:“你怎么又怪起竞先来了?那事本来就是郝季平起的头,以为有好处就一个人霸着,你也帮着他!等遇到麻烦了就硬拽着我们竞先下水,现在竞先把事情解决了,你来骂他还有理了?”老太太换了口气又说,“就刚才这股份的事,我不开口别以为我就真觉得你做得对了,郝竞优那小丫头你看着是不是还比自己女儿亲,淑乐才拿了百分之五,她凭什么能拿百分之八?女儿嫁那么远,当初也是你做得主,现在她回来少了,你就干脆当没她这个女儿了?我本来还不想说这种话的,你死了是不是不用她回来给你哭丧了啊,东西也不留她的份!”老太太越说声音越高只差指着老爷子的鼻子骂了,郝竞先四下看了看,家里的帮佣还算有眼色,已经早早躲开,郝竞先劝道:“奶奶,有话好好说,这样让人看笑话,你也别气了,爷爷肯定不会少了姑姑那份的。是吧,爷爷?” 老爷子来回看了两人还在沉吟,老太太刚才说的激动,情绪上来了,正开始抹眼泪,老爷子无奈地说:“行了,我再想想。”他说完就起身去了书房。 郝竞先留下来安抚老太太,过了一会老太太也就止了眼泪说:“哎,本来不打算说的,可还是没忍住。” “说了就算了吧。”郝竞先问,“姑姑最近没跟家里联系吗?昨天中秋,我还看到有人给捎东西回来了啊。” “嗯,联系是有联系,就是她不肯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把她嫁了那么远。”老太太叹气,郝竞先忙说,“姑姑现在也有家事要忙,可能走不开。” 老太太不说话,眼泪又要往下掉的样子,郝竞先忙给她擦眼泪问:“奶奶,你又怎么了啊?” “她以前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和你爷爷都看不上那人……” 后面的话不用说郝竞先也明白了,只能顺着安抚老太太说:“奶奶,你别想太多,姑姑她不会怪你们的。”他一边说这句话一边在想这句话算不算在给自己挖坑。 “怎么会不怪呢?”老太太叹息,郝竞先只好转移话题跟她聊其他的,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带她去听歌会看电影不然请回来陪她聊聊天。 “没有特别喜欢的呢,你投资的电视剧是不是要播了啊?叫什么名字?播的时候奶奶帮你提高收视率啊。” “下个月可能就能播了,电视剧叫《霸图》。”郝竞先又陪老太太聊了会,看她情绪好了起来才起身离开去上班。 下午两点多收到季诗礼的信息,他问:昨天门开着,怎么没进来? 郝竞先一只手拿着手机看信息,另一只手正握着签字笔,虽然一直知道他放得开,还是被他这句直白的问话惊到了,签字笔在合同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他回复问:刚起?吃过没有? 刚起,还没吃。问你话呢,回答都不敢? 你这是酒后的后遗症?我现在去来得及吗? 季诗礼说:自然是过时不候!别转移话题! 郝竞先说:我小腿还疼着呢,我进去怕你再踹我,你喝那么多,万一踹错地方怎么办?倒是你,让我进去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是连接个吻都说要去吐的吗? 他发完信息放下手机拨通内线让助理把合同拿出去重新复印。 季诗礼回复说:那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只是刚好觉得寂寞啊 他没有点标点,好似应该把“寂寞啊”这几个字拖长了说出来带上无限感慨。 郝竞先觉得他真是直白到豁达了,把新打印好的合同签好才回复他说:我以前跟你说过那是我想要的又不是我想要的。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我不会让你再感觉到寂寞。 季诗礼简洁地回复了两个字:呵呵。 郝竞先给他打了电话过去,刚响就被对方挂断,几秒后收到季诗礼的信息,他说:我现在不想说话。 郝竞先的信息还没有编辑好,季诗礼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他说:我也不想跟你谈恋爱。 郝竞先问:为什么? 因为那比寂寞还伤人。别回了,我去吃东西。 第46章 郝竞先这次没有听他的,回了信息说:昨天说好一起过中秋的,结果话都没说上几句,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隔了大半个小时,季诗礼回复说:今天不想喝酒了。 可以,去哪吃也听你的。 季诗礼这次是两条信息前后发过来,前面一条内容是:吃火锅去不去?后面一条是问:你平时注意检查身体吗?吃火锅我有点担心得传染病。 郝竞先有种快要被气笑的感觉,他说:要得病你昨天就该得了。 季诗礼回复得很一本正经,他说:应该不会,我后来有吐得很干净。 你是不是还没吃完?能不能别把我当下饭的小菜一样消遣? 明明是大菜。 郝竞先表现出略无语的状态,隔了会才给他回过去说:这会儿适量吃点就行,马上可以吃晚饭了,我去你家接你吗? 昨天看见程遥雪了吗?她正在找新闻为《霸图》炒作,你有兴趣献身吗?没兴趣的话就别来了。 为你献身我倒是愿意。 还是别了吧,我昨天是想不开,万一你有病我还得陪你一起死。 郝竞先看过信息都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情,干脆转移话题问:去哪里的火锅店? 平安东路上的川味。 郝竞先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平安东路,平安东路和步行街平行,路面不广,人流车流量却不低,他开车的车速也快不了,在路上挤牙膏似得往前,好久才到了季诗礼说的川味,川味是幢两层的小楼,这个点吃饭的人多,车位拥挤,有人引着他去空车位停车,一路开过去,出出进进的人里不少都会回头看他的车两眼,等他下车后进门,隔着火锅店的玻璃窗看到有人过去跟他的车合影,他很纠结地在想要不要去遮一遮他的车牌号,免得明天那车突然从微博和朋友圈红起来,上楼去季诗礼订的包厢,边走楼梯边在想要是火到上新闻,标题可以是某老板开豪车吃平价火锅,连带着川味都能火了。 进了包厢季诗礼已经在了,他穿了一套像极了校服的衣服,眼袋很重,头发还乱糟糟的,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明星。 “你这衣服我看着怎么像校服?” “不是像,它真是校服。” 郝竞先坐下后,季诗礼说:“点了个鸳鸯锅底。”他并没有因为昨天的吻和今天的谈话而显出尴尬,表情语气都很平静。 郝竞先点了点头跟他说:“我今天忘记换车开了。” “……”季诗礼顿了顿说,“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点,下去把车开去步行街,然后走过来。” 郝竞先抗议说:“步行街离这好远。” 季诗礼比划了下自己的脸说:“我为了吃次火锅已经这样了,要是上了头条我今后真就只能这样吃火锅了,还是偶尔的。” 郝竞先看了看他,确实挺惨不忍睹,上完头条大概粉丝真不能剩几个了,他只得认命起身说:“大不了我养你。”他虽这么说但还是下楼去把车开走了,步行街那里有地下停车场,豪车也有不少,他这辆开进去也不显眼,走回来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季诗礼点了不少吃的,但还没动筷,这好歹能让他得到些安慰。 季诗礼看到他进来开始往锅里添彩,他问:“步行街那边有条小路可以直接穿过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郝竞先他是绕了一大圈过来的。 季诗礼笑,他说:“运动运动可以多吃点。” 郝竞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吃完你陪我一起运动吗?” 季诗礼把荤菜的碟子都倒得差不多了,开始烫素菜,他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可以。” 郝竞先刚想开口,季诗礼已经笑着说:“陪你走过去拿车。” 郝竞先用筷子在不辣的锅底捞可以吃的素菜,他叹了口气,看着季诗礼说:“真高兴你这么越来越把我当自己人。” 季诗礼抿了抿唇说:“快吃吧你,菜要烂了。” 火锅越吃越热,屋里开了空调两人还出了汗,季诗礼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郝竞先也脱了西装,他看着对面一边吃辣一边吸气的季诗礼问:“我怎么感觉吃辣这么自虐呢?” 季诗礼抬头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为了专注吃菜还是不想理他。郝竞先本想再开口逗他两句,手机却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响了起来,他摸出了手机,没有回避季诗礼很干脆地接了起来,电话是俞丞打来的,郝竞先喊了声:“表哥。” 俞丞说:“嗯,奶奶有话跟你说,我把手机给他了。” 郝竞先想起之前俞丞跟他提过的事,抬头看了眼季诗礼,对方正自顾自地吃菜,郝竞先说:“昨天中秋我也没能抽空去看望她老人家……”他边说边用拇指按在电源键上,他的话未说完手机已经进入关机状态,电话也被挂断了,郝竞先看着手机假装无意地说,“手机怎么突然没电了?” 季诗礼看了他一眼问:“有事?有事你就走吧。” “没事。” 季诗礼没再询问关于这个来电的事,吃完后郝竞先付款,季诗礼跟老板要了发票,按在柜台上刮了刮,没有中奖,季诗礼小老头一样地摇着头感慨说:“运气不好啊运气不好。” 说完把刮完的发票丢进了垃圾桶,陪着郝竞先去取车,小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往来,像是被这个世界里的热闹遗留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室外起了风,两个人并肩在路上走,风吹过来总感觉能闻到一股火锅味,郝竞先问:“等下先送你回去?” “你不赶着回去充电回电话?” “不急。” “哦。”季诗礼点头,随后问:“是你表哥催你相亲了吧?” “你连这个也知道?表哥跟你喝咖啡的时候提到了?” “是啊,让我离你远点,你早晚得结婚。” 之前季诗礼说跟他谈恋爱伤人,他以为季诗礼指的是爱情这件事本身伤人,这会儿看来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早晚会结婚所以才说那句话的? 郝竞先很认真地问:“如果我说我不会跟人结婚呢?” 季诗礼笑:“呵呵。” “别跟我呵呵,说话。” “你觉得可能?我听着这话就跟听笑话一样。” 路上安静地好似这个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没有路灯的昏暗小路上,郝竞先转身将人推压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季诗礼偶尔给些细微的回应,不知过了多久路边跳出了一只野猫,凄厉地叫喊了两声,紧贴在墙上的那对受到惊吓,分离开来。 季诗礼嫌弃地往地上连呸了两口,说:“一股火锅味。” 郝竞先内心活动非常精彩,隔了会才说:“明明你的味道重一点!” 季诗礼说:“想吐去下风口,离我五米以上。”说完就转身往前走,郝竞先快走了几步跟他并肩说,“我会解决的。” 第47章 “虽然跟我关系不大,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季诗礼头也没回得继续说,“还没解决的事麻烦放心里。” “好。”郝竞先认真点头,应了下来。 季诗礼陪他到了停车场入口就说:“你自己去拿车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到小区附近?” “不了。” “那晚点我能联系你吗?” “别了,最近我们联系得太频繁了!” “不是你自己说寂寞的吗?”郝竞先问。 季诗礼笑了笑说:“跟你联系还是一样。”说完转身去步行街外打车点等车。 郝竞先知道他的意思,因为季诗礼不爱他所以就算他跟他联系也治不了他心里的寂寞,郝竞先站在原地看着他上了taxi才进停车场取车,坐进车里就拿出手机开机,开机后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响起,系统发来漏接来电的拨打时间和号码,郝竞先打开信息看了下,都是俞丞打来的。 郝竞先回拨过去,俞丞刚接电话,他就开口解释说:“表哥,刚手机没电。” 俞丞在那边幸灾乐祸地笑,说:“我也觉得你不会笨到关机,毕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外婆呢?还在你旁边吗?” “不在,要把电话给她吗?我去找她。”听筒里传来对方走动的声音,俞丞提醒他说,“我劝你还是积极点配合奶奶,老人家最近兴致很高,打算去找你奶奶一起帮你参谋参谋对象,你订一个下来也安稳。” “你没提我的事吧?” “没提,年纪大的心脏血压都不太好,我怕刺激到她。” “嗯。”郝竞先等了一会就听到那边俞丞跟俞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接着俞老太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说,“竞先啊,之前怎么突然挂电话了啊?” “外婆,是手机没电了。”郝竞先又把之前的谎言说了一遍,欺骗老人郝竞先心里还是生出了内疚,有句话说一个谎言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圆真是一点没错。 “嗯。”老太太应了一声问,“竞先你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呐?” 郝竞先沉吟了一会说:“外婆,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我周末是有时间,但是我刚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求对方,不方便再去相亲。” “有喜欢的人了?跟外婆说说是个怎么样的。”这几年郝竞先到了适婚年龄,大家虽说不着急,但还是盼着他早点定下一个来的。 “外婆,这要怎么说啊?” “随便说说,人品怎么样?长得怎么样?” 郝竞先笑着说,“外婆你只要相信我的眼光就行了,等定下来就带过去给你看看。” 俞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说:“好好好,我等着。那今天就聊到这里了,我正看电视呢。” “好的,外婆再见。” 俞老太太把手机还给了俞丞,俞丞在那边低声跟他说:“我警告你,到时候别把老太太气坏了。” “我知道。”郝竞先应完又说,“表哥,平时帮我试探试探外婆的态度。” 俞丞强调说:“我在这件事上和你是对立面的!” “盼着外婆好总是站在一面的吧?” “别跟我来这套!”俞丞大概回了自己的房间,郝竞先听到了那边传来关门声,随后俞丞问,“你真不能和女人在一起吗?我看网上说有很多人还是可以和女人结婚生子的。” “不能。我对女人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俞丞很烦躁地说:“算了算了,帮你问问。” “谢谢表哥。” “不用谢我,被你这么一谢,我好有负罪感。”俞丞说完就挂了电话,郝竞先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回家。 他到家已经是十来分钟后的事情,现在信息交流的迅速,十来分钟足够让家里的郝老太太也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他拿着钥匙开门,刚在玄关站定还没有换鞋,郝老太太就板着脸堵到了门口。 “奶奶,怎么了?又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就是你嘛!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跟我说!反而先去跟你外婆说了,她打电话来问我,我竟然不知道!” 郝竞先在心里暗骂他那个拖后腿的表哥,肯定又是他出的馊主意,其实这倒是冤枉了俞丞,是俞老太太挂了电话后还是对这件事比较挂心,想着郝老太太应该知道对方是谁就自己摸索着打了个电话过来,结果两句话一聊,郝老太太还没有听说过这事,这脾气也就上来了,他反应很快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看着喜欢,正好外婆打电话过来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跟她说了,等定下来一定先带来拜见奶奶你!就是奶奶你到时候千万不能摆着这张后妈脸了,好容易把人吓跑的。” 郝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他换了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从对方年龄姓名开始问起直到家庭背景,在郝竞先又一个“不清楚”之后,老太太终于不继续问了,而是改口问:“你喜欢人家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奶奶,我就是才见过对方几次,这些还没来得及问呢!” “见几次连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种身份直接去问岂不是太掉价了?”郝竞先反问了这句,随后连连告饶说,“等我知道了一定告诉奶奶你!现在能不能先放我去洗澡?今天吃了火锅,一身的调料味,奶奶你闻着不觉得呛人?” 老太太这才挥挥手放人,郝竞先又问了句:“爷爷人呢?” “在书房呢。” “那我去看看他。”郝竞先临上楼梯的脚步顿了顿转而往书房走去。 郝竞先敲开门进去时,老爷子正在看着张旧照片,看见他进来把照片反盖在桌上,郝竞先笑着说:“爷爷,怎么不在客厅和奶奶一起看看电视?” “坐。”老爷子示意他坐,拿了茶壶要给他倒茶,郝竞先忙过去接过来说,“我来吧。” 茶已经泡了有段时间了,倒出来的茶水热气都不怎么冒,郝竞先坐下尝了口问:“爷爷,要不要给你重新泡壶茶?有点凉了。” “不用,等下就去睡了。”老爷子说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不再开口。 郝竞先喝了口茶,抬头看着他蹙紧的眉和他头上已经接近全白的头发突然生出了不忍,一时冲动之下开口说:“爷爷,是为分给姑姑的股份发愁吗?要不就从分给我的那份里划吧。” 老爷子愣了愣问:“你说什么?” 郝竞先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又把话再说了一遍,并说了句:“我其实更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老爷子展了眉头,叹了口气说:“爷爷心里有数。”他伸手翻了那张旧照片给他看,那是几十年前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有两位老人、姑姑还有他的父母,几个人都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郝竞先拿过照片看了会,他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淡,现在偶尔想起来也只能有一个模糊的形象而已。 老人都是越老越念旧,郝竞先放下照片说:“今年过年不知道姑姑会不会回来。” “随她回不回来。”老爷子的嗓子有些哑,说,“我打算在之前的分法里每个人都拿百分之二出来给你姑姑。” 之前的分法是分为四分,这样他姑姑能拿到百分之八,郝竞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郝竞杰和郝竞优手里的说白了都是郝季平的,拿到百分之四也还有百分之十二。 老爷子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又说:“她出嫁前已经拿了百分之五,她是外嫁,这股份按理是不能再分的。” 郝竞先这才开口说:“都听爷爷的。” 气氛静了一会,老爷子突然开口说:“竞先,你也该有个孩子了。” 郝竞先哭笑不得地问:“爷爷你今天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啊?” “刚在客厅听你奶奶念叨了两句,我想想你年纪是不小了,在外面玩的心思收一收,以后对家里的一心一意,不要像爷爷这样……”老爷子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了。 郝竞先笑着起身说:“爷爷,走,一起去客厅找个喜剧看看,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特悲伤的。” 老爷子跟着他起身,郝竞先陪着他出去把他往沙发上一摁让他和老太太两个人相互回忆过去就自己跑了,他还是觉得自己一身火锅味,急需去洗一洗。 程遥雪投资的新剧是部青春偶像剧《天晴》,季诗礼出任男一。郝竞先跟她合作的《霸图》电视剧卖了两家电视台,给了一家网络独家版权,到郝竞先手里连投资出去的总共拿到了六千万,他私下跟程遥雪提了合作投资《天晴》的事,程遥雪没有答应,都市剧有广告植入,有些剧投资都上不了千万,她表示这个摊子太小,合作的话显得她投资实力不强,郝竞先也没有再强求,顺口又跟她打听句她团队里有没有实力不错的编剧,他想投拍部同性题材的电影,程遥雪给他的建议是直接找整个团队合作,从编剧开始找再重新组团队配合没有默契还更耗时,郝竞先听了表示会再重新考虑。 虽然如此程遥雪还是为他介绍了一位编剧,刚巧就是之前微博上那篇新闻稿的作者,倒真是应了郝竞先那句如果她是编剧他会优先考虑投资她的剧本。 第48章 郝竞先把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告诉了编剧,让她把手头的工作放放,先写这部的大纲,出大纲后郝竞先看过点了头,编剧这才开始写剧本。剧本创作期郝竞先又让人在圈里物色愿意拍同性题材的导演。这事他是私下在做,另外还有北城区的工程和工作要忙。 季诗礼已经进了《天晴》的剧组,《霸图》开播也需主创人员跑宣传,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自吃火锅那次分开也有近一个月没见。 程遥雪这次没有参演《天晴》,而是做起了制片人,郝竞先跟她一来二去也算有了些交情,这个女人爱八卦,又知道他没能追到季诗礼,季诗礼在剧组拍摄她也在剧组,《霸图》宣传她也会去,倒是能一直在季诗礼身边,偶尔剧组拍到拥抱戏、吻戏,她还会奉送剧照几张给郝竞先,外加一句“不用谢”,又或者宣传时季诗礼被粉丝献花主动拥抱了对方,她也会发个微信过来问问他有什么感想。 郝竞先对照片的回复都是男的很帅女的一般,后面的感想就都是说很高兴他被这么多人喜欢。程遥雪收到这样的回复再回过来的都是一阵大笑。 没过几天程遥雪在微信上跟他提到在拍摄地遇到了古玉,对方答应在《天晴》里友情客串一下,现场编剧还现改了剧本。 他和季诗礼的联系不多,知道他的事更多还是来自程遥雪以及季诗礼的微博,当天季诗礼微博上放了个手机拍摄的视频,是《天晴》拍摄点的附近,他挂在双杠上做引体向上,裸着上半身,身材匀称肌理分明,一开始他似乎没发现有人在拍自己,中途抬手挡着脸说:“诶,你干嘛?说好不拍的!”拿着手机的人笑着说:“你挡着脸大家还是一样认识你。”视频到此结束。 配着视频的微博内容是:粉丝过百万的福利。 视频是下午两点多发的,郝竞先记得他这个点应该在拍戏,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和众多粉丝评论里问了一样的问题:视频谁给你拍的? 发完后他想了想又说:都冬天了,你多穿一点。 十来分钟后季诗礼回复他说:拍的。对于他发的另外一条信息却没有理会。 你后天是到b市宣传吧,能在那里待多久?我想过去看看你。或者我去探班。 又是十来分钟才收到回复,季诗礼说:那你来探班吧,到b市我也比较忙。 那你的意思是我去探班你能抽空陪我? 季诗礼这次回复得比较快,他说:看时间。 晚上郝竞先吃过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给季诗礼打了电话,铃声响了一会那边才接了起来,季诗礼开口就说:“你别跟我说你现在就到了。” 郝竞先笑着说:“我还没疯狂到那种地步。再说你后天就去b市,我现在过去也待不了多久。” “来探个班当天就可以回去了,你还想待多久呢?”季诗礼问。 “快年底了,抽空出去度个假也不错,程遥雪说你们那风景不错。” “随你,我只答应了让你来探个班。” 郝竞先沉默了会说:“都十一月了,你一直在拍戏,我都想搬去拍摄基地住着了。”他和季诗礼约定的只有三个月,两个人的进展是有,但他感觉得出季诗礼真的好像没有心动,他内心还是着急的。 “你非得这样吗?”季诗礼的声音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问,“你是不是对我势在必得?” “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诗礼笑了笑说,“那你明天来吧,要是方便后天一起飞b市,不过我真的很忙。”安成若刚从国外回来,在经纪人里也是新手,又是一心一意带他一个人,对他的要求也比较多,偶尔会替他接综艺节目,广告代言也有一两支。 郝竞先听到他说忙,又觉得心疼,叹了口气说:“如果影响到你,我还是不去了吧。” 季诗礼突然没头没脑地开了句玩笑说:“郝竞先,说不定你强势一点我早就答应了。” 季诗礼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往都是客气地喊声郝总,要么就忽略了称呼,郝竞先很认真地反问:“你确定?”他其实了解季诗礼,他不爱你时你强势,他只会反感,他爱你时你强势对他来说却会成为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季诗礼笑,随后说:“我开玩笑的,你看过《流年不说谎》没有?和我现在拍的《天晴》差不多,男一感情上的胜利都赢在强势上。” 郝竞先无语,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去演的是男一而不是女一吧?当然,你要是真喜欢这种也不是不可以的。” 季诗礼又笑,他说:“我今天见到古玉了。” 郝竞先反问:“难不成他追求你了?还是强势的那种?”那次季诗礼喝错酒,后来遇到古玉的事他一直没有问过后续,虽然理智上觉得就算发生什么也不应该介意,可他心里还是记着这件事的,所以在程遥雪提到古玉时加剧了去看季诗礼的想法。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你说也没用,不早了,挂电话吧。” 郝竞先语调凉凉地问:“话说一半是逼我现在就去找你?” 季诗礼笑着说:“那你就现在来吧。我挂了。”季诗礼说完真的挂了电话,郝竞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多,现在开车过去也要明早才能到,开车还得一夜不睡,明天白天肯定精神不好,他想了想也只是上网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的机票,又给秘书打电话推迟行程和会议,熬夜把需要他处理的工作做完,半夜十点多季诗礼在微信上跟他说:“其实也没什么事,那次的事情欠他一个人情,他工作室背后的公司跟我所在的公司敌对,他放出谣言时让我冷处理不要开口就当还他人情。圈里这些事其实也乱得很,你听着有没有觉得挺烦的?” 郝竞先跟他开玩笑说:“你解释晚了,我已经在路上。” 他刚发出去就收到季诗礼发来的第二条语音,他说:“其实古玉不错,人帅,演技也好,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郝竞先再次想起上辈子两人之间那古怪的气场,说不准他们还真有过一段感情。 郝竞先厚着脸皮说:“好什么好?年纪比我还大!那脸应该也整过,扒扒他初期的照片肯定惨不忍睹。” 季诗礼说:“你就忽悠我吧,这个点只能自己开车,你一只手按着说话怎么开车?”随后又说:“我也打算去做个微整,你看我额头要不要动动?” 整容这件事对圈外人来说是个黑历史,对圈内人来说却是习以为常的,郝竞先只能劝着说:“你现在这样很好,别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整成面瘫你就得哭了。” 季诗礼回他说:“嗯,整容有点贵,我攒点钱再说。” 郝竞先开始回忆季诗礼上辈子的那张脸,和现在比也就是成熟一些,应该是没有整过的,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郝竞先还没有再回,季诗礼已经说:“我睡了,明天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让找人去接你。” 郝竞先跟他说:“晚安。”退出微信时收到程遥雪发来的微信,她传了张图片过来,是一大捧的玫瑰花,她说:“猜猜这花哪里来的?” “程美女,恭喜你这个年纪还能收到玫瑰花,不过这个点发给我炫耀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哈哈哈……这花可不是别人送我的,现在应该在季诗礼的房间。” 郝竞先觉得今天他大概是要失眠了,在床上翻了半个小时,拿了手机给之前俞丞给他找的那个团队的负责人李树新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郝竞先起了个大早,天色还灰扑扑的,家里的阿姨都还没有起床,他直接提着昨夜准备好的行李去了机场。 登机前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是老太太接的,他跟她说了接下来要出去几天的事情。 老太太笑眯眯地问:“是不是跟人出去旅游呀?” “……”郝竞先定了定神,开始扯谎说,“不是,这次是出去考察,打算跟b市的一家企业合作个项目。” “原来是出公差啊?”老太太的兴致明显没之前高了,她说,“行,那你路上小心,到了再给家里来个电话吧。” “好的,知道了。”郝竞先挂了电话后又给季诗礼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这边开始登机了,也把到那边机场的时间跟他说了。 季诗礼没有用语音回复。直接回复了个“好”字,郝竞先猜测他这个点有可能正睡得迷迷糊糊,为了不影响他睡觉就没有再给他回复。 第49章 最近影视城来了几个话题人物,跟拍想拿一手新闻的媒体很多,连带着在这边拍戏做活动的艺人在大街上开车都怕被记者跟耸肩说:“我们无所谓啊。等下送你回去吃盒饭,你让郝竞先请我,我想吃牛排。” 季诗礼:“……” 郝竞先看着季诗礼示意他决定,季诗礼拿手半挡了他的视线说:“别理他。” 不满地说:“诶,你学学别人家的艺人,看看他们是怎么对经纪人的!你出门还得我伺候你!huohou!cihou!伺候!”他在国外时间待得久了,最近已经加强练过普通话,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字读不准音。 季诗礼很不给面子的直接笑了出来,郝竞先觉得笑有些不礼貌,就转头看着窗外,隔着黑色的膜外面的世界看上去都灰蒙蒙的,很不真切按了两声喇叭表示不满,季诗礼才收了笑说:“好吧,我回去吃盒饭。”说完又问郝竞先,“你呢?和他去吃牛排?” “和你一起吧。” 问:“那我的牛排谁请?” 季诗礼抢先说:“你拿我的卡刷。”他说完就看着郝竞先,郝竞先感觉到他的视线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个笑,没有开口。 将两人扔在剧组就开车去吃牛排了,剧组都在吃饭,倒也没人特意在意到他们,季诗礼这次有间单独的休息室,他带了郝竞先过去,跟他说:“你在这等下,我去拿盒饭。” 季诗礼去了五六分钟就拿了盒饭回来,他把郝竞先的那份打开推了过来,随后坐下说:“吃不惯就打电话让给你带。” 郝竞先尝了下味道觉得还可以,就回他说:“不用了,味道还不错。” 季诗礼点头说:“我开始也这么觉得,天天吃就有点腻了。” “那可以换换口味嘛,让安成若给你买些其他的。” “安成若?你哪里听来的?的中文名是安成龙,他觉得难听所以都让我们喊英文名的。”季诗礼说,“请他做事是得看他心情的,有时候请不动。” 郝竞先猜测安成若是他后来改的名字,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问:“那你怎么不配个助理?” “已经跟公司申请过,大概明年会有。” 沉默了会,郝竞先问:“你是怎么和你经纪人说的?关于我。”这次见面他能感觉到季诗礼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问这句时抱了些期待。 季诗礼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朋友来探个班,顺道一起去b市。” “他相信?” “不然呢?”季诗礼顿了顿说,“不过他知道我的性向。”安成若是他的经纪人,这样的事肯定会事先跟他沟通好。 郝竞先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又转移话题和他聊了些其他的,气氛还算不错,饭后季诗礼收拾完东西坐下喝水,郝竞先想起玫瑰花的事,试探着问了句:“你喜欢玫瑰花吗?” 季诗礼像被竖起了全身毛发准备待战的小猫,反问说:“干嘛?” “就只是问问,反应这么强烈做什么?” “我怕你送我。”季诗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问,“你等下是在休息室等我还是去外面?” “有人给你送玫瑰吗?”郝竞先说:“要是方便的话,我想看你拍戏。” “有啊,玫瑰百合薰衣草之类,最近跑宣传常能收到。我拍戏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季诗礼说的显然是粉丝送的,郝竞先开始怀疑程遥雪昨天那些话纯粹是为了八卦。 下午季诗礼去化妆时郝竞先给家里老太太报了平安,又叮嘱了她注意身体才挂了电话。季诗礼化好妆过来还没有轮到他的戏份,两个人一起坐在场边充当了围观观众,组里也有人在报道里看过郝竞先的照片认出了他,少不了在私下八卦几句,《天晴》的女一号沐芸过来跟季诗礼打招呼,随后在旁边的空位坐下,让他介绍郝竞先。 季诗礼笑着说:“让他跟你自我介绍吧。”随后转头看向郝竞先。 程遥雪刚好从外面进来路过这里,在郝竞先旁边停住,插话说:“哟,这不是差点和我姐弟恋的郝总吗?”随后对沐芸说,“沐芸你连头条新闻都不看的?” 沐芸年纪不大,但反应还算可以,笑着接话说:“遥雪姐,我是能认出郝总,可他不认识我啊,总得混个耳熟,以后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参演郝总跟遥雪姐合作投资的新片。之前你们共同投资的《霸图》可是被评为近期最值得期待的电视剧呢。”她过来确实如她所说混个眼熟耳熟的,程遥雪中途插了一脚,她担心两边不讨好,才吹捧了句他们合作的成功。 程遥雪过来还有其他事,听她这么说也还算满意,点头说:“放心,机会总是有的。”她留了这么一句就去了导演那边。 有刚才这出沐芸也不好意思再久坐,和季诗礼闲聊几句后跟郝竞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她是沐芸?”这个女人后来和季诗礼是同期的一线明星,现在虽然还在演不怎么需要演技的偶像剧,后面却也是个获得不少赞誉的演技派,最主要的是他隐约记得这女人跟过闵行。 季诗礼侧头挑眉小声问:“有兴趣?” 郝竞先低声问:“你吃不吃醋?” 季诗礼笑笑,回头看场中,隔了会轮到他上场,他起身前跟郝竞先说:“圈里的有些人招惹了是麻烦,你当心点。”说完想了想,露出个温柔的笑说,“我大概多事了,郝总经验丰富的。” 郝竞先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季诗礼已经去站位了,程遥雪回头对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他坐去导演背后看监视器,郝竞先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季诗礼这场拍的是压抑的崩溃戏,无言的呐喊和愤怒的肢体语言,那种情绪表现得很到位,也很有感染力,郝竞先专注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男人,心脏也跟着那一帧一帧的画面抽痛,有一刻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程遥雪在他耳边低声说:“有没有觉得他生来就该在娱乐圈的?” 郝竞先被她的话惊醒,缓了一会侧头看她一眼,对方正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监视器,感受到他的目光,又说了句:“他应该算是天赋型的。” 导演在这个时候喊了停,季诗礼走过来询问效果,郝竞先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心疼的感觉里抬头看到对方已经平静的脸觉得有些怪异。 季诗礼接着去拍下一个镜头,程遥雪没再看监视器,而是低声问他:“你不会是因为我昨天给你发的微信才特意过来的吧?” “那是粉丝送的吧?” “我有那么无聊?” 郝竞先看着她,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就是有那么无聊”,程遥雪仰着下巴跟他说:“连着送了两天了,今天说不定还有。” 两个人说话跟打哑谜一样,说到这里就停了,季诗礼后来拍的戏郝竞先也没像第一场那样专注去看,他在想季诗礼为什么让他来探班,难不成是做了回拒绝别人的挡箭牌? 季诗礼的几场戏拍完换其他人拍,他仍是坐回了场边,郝竞先起身跟了过去问:“还有你的戏?”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还有两场,今天不用熬夜。”季诗礼拿出手机刷微博,问他说,“你订房间了没有?要不要让帮你订?” “还没。你经纪人都这样的?吃个饭能吃到下午三点多?” 季诗礼头也没抬地说:“我上个经纪人只管给我接工作。”他退出微博拨号打给,第一个电话对方没接,季诗礼又打了第二个,这次响了半分多钟才有人接,季诗礼跟他说了订酒店的事,那边回他说,“他行李我都扔你房间去了。我现在忙着呢,你床大,就跟他一起挤挤吧,我还有事,挂了啊。” 郝竞先离他近,断断续续能听到个大概,季诗礼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看着他,他很主动地说:“回去再开间房也没关系。” 季诗礼低头继续刷微博说:“大概满了,那你自己联系其他酒店订房吧。” 郝竞先拿着手机去一边打电话给助理,让她在网上替自己预约酒店,坐回去后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这边的酒店都没了空房,最近不是什么旅游旺季,似乎有点不合理。 “怎么样?”季诗礼问。 “让助理替我安排了,有结果她会打电话过来。” “要不……” “嗯?” 季诗礼刷评论大概刷到了什么好笑的,脸上挂起了笑容,跟他说:“要不就不用再订了吧。”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 季诗礼收起手机抬头说:“你不是说我一直在拍戏,没有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吗?现在给你机会,以后别找理由。” 原来理由如此简单。郝竞先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当下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她不用订酒店了。 第50章 . 郝竞先陪着季诗礼把下午的戏份拍完,要回去的时候季诗礼才想起车被开走的事,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都是跟剧组的大部队一起走,今天多了郝竞先就有些不方便了。 郝竞先看他为难就说:“要不也跟你平时一样吧。” 季诗礼正犹豫要不要答应就看到苏芸从休息室出来,今天苏芸还有其他的戏份要拍,他说:“等下,我问苏芸一声。” 等季诗礼借了车钥匙过来,他问:“你以后是不是常在这个影视城拍戏?” “看剧组安排,不过影视城就这几个,在这里的机会还是蛮大的吧。” “我开吧,你累一天了。”郝竞先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同时想着可以在这边置办房车,不用每次都住酒店,出入也方便。 季诗礼问:“回去就在酒店叫吃的吧?或者外卖也可以。” 到了停车场季诗礼给郝竞先指了车的位置,郝竞先往那边过去说:“我们又没什么,你干嘛弄得躲躲藏藏的?” “你以为我愿意吗?”季诗礼皱着眉说,“流言可以杀人。”在这个圈子了你得到了多少的鲜花和掌声同样就要付出多少。 郝竞先还是愿意顺着他的,答应他说:“听你的安排吧。” 到了酒店季诗礼要先去前台拿留在那边的房卡,就让他在车里等几分钟再上去,这样做也避免了一起出现被记者拍到。 郝竞先上楼后季诗礼的房间门没有关,屋里还有其他人在,郝竞先在门上意思意思地敲了一下,随后推门进去。入眼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放在屋里电视柜上的一捧红艳艳的玫瑰花,屋里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在他开门时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古玉。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意料之外的时间。 郝竞先主动开口对季诗礼说:“有客人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来会不会不方便?”语气自然是亲密热络的。 季诗礼对他微笑,走过来拉了他的手让他进门,说:“没什么不方便的,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古玉,圈里的老前辈了。”随后向古玉说,“这位是……嗯……郝竞先。”这句话说得犹犹豫豫,里面的意味也很值得人猜测。 “吞吞吐吐干什么?我很见不得人?”郝竞先怪责了他一句,随后向古玉伸出手说,“你好,我有听诗礼提过你,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古玉笑得灿烂,跟他握手说:“不用客气,也谈不上什么照顾,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古玉人离开后,花还留在屋里,郝竞先看那花很不顺眼,季诗礼倒没有在意,正给酒店打电话订餐。 等他挂了电话,郝竞先提醒他道:“玫瑰就放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有点花香感觉挺好的。”郝竞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靠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吻他,季诗礼初时睁着眼睛瞪他,后来也就顺着他的节奏给了回应。难舍难分之际服务员敲门送餐,季诗礼让郝竞先回避一下,郝竞先站在原地不动,跟他说:“把花让服务员带走。” “行,我知道了。”季诗礼扯着他的衣袖说,“躲不躲?不躲以后别跟我一起。” 为了“以后”这个词,郝竞先暂时委屈了一下,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服务员已经走了,电视柜上的花也没了。 郝竞先坐下吃饭说:“你点这么多东西,是个有智商的动物都知道你这里还有人。” 季诗礼边吃边说:“也可以是经纪人。” 饭后两人洗过澡后,季诗礼就穿着睡衣,拿着剧本在房间里边走边看,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格外拥挤,郝竞先担心看电视吵到了他,就坐在床上用手机上网浏览新闻。季诗礼一直绕着床四周转,绕得久了郝竞先有些晕,便抬手将空调调了一度问:“你一直走来走去是冷吗?还是想着催眠我呢?要是因为我在你不好意思睡,我可以先睡。” “饭后走一走才不积食。”季诗礼把剧本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说,“吃完就坐下早晚一身肥肉。” “你来,我让你看看是不是一身肥肉。”郝竞先收到这样的质疑表示很不服气,放了手机就伸手拉人,季诗礼本来就在床边,一伸手就能拉到的距离。 季诗礼被他拉得摔倒在他身上,他顺势抱住季诗礼亲了亲他的唇就松了手,季诗礼却难得主动得松了唇回应他,气氛热烈,两个人的理智都有些失控,上下的位置也互换了,睡衣松开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肌肤,季诗礼呼吸不稳地说:“床头抽屉里有东西。” 郝竞先伸手拉开抽屉看到里面已经准备好的某些用品,伏低身子亲了亲他的发顶说:“我希望我们间做这种事至少是因为存在感情。” 季诗礼轻笑,反问:“你不想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别样的蛊惑,手肘用力支撑着仰起身,凑在他耳边说,“我还是……第一次呢……你不想要吗?” 郝竞先的呼吸立刻粗重了几分,带着灼热烫人的温度喷在对方的皮肤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自制力在摇摇欲坠,略带乞求地说:“别诱惑我。”他的嗓音干哑,低沉的性感。 季诗礼没有说话,侧头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喉结,男人伸手按着他的肩将他压了回去,急躁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季诗礼神色清明地看着他说:“我知道。” “那我们开始交往吧。”郝竞先警告他道:“现在我已经不允许你说不了。” 季诗礼发出了个懒散的气音,接着室内就充盈了各种暧昧声响。 做到后来季诗礼就哑着嗓子支离破碎地说:“不……不要……了……” 郝竞先弯腰吻他,他偏开头躲过,兀自喘息,眼角还挂着一点泪光,催促说:“快点……快点……”郝竞先的吻落在他的耳侧,舌尖探出绕着耳垂往上,季诗礼喘着低吟,“嗯……结束……”为了达到期待的结果,季诗礼抬手攀着他的脖子,偏过头与他唇舌相戏,于是这场战争在他的期待下到达了终点。 郝竞先以将人揉进身体的力道抱着对方,伸手往下,就算是天生零号也少有能在第一次就能爽到,季诗礼挣扎着拿手挡他说:“不要。”一开口发现声音暗哑又清了下嗓子才说,“我去洗澡。”他的气息已经均匀,声音在咳嗽了一声之后也变得清亮。 郝竞先没有强求他,侧身让出足够他起身的位置问:“很难受吗?” “还好。” 房间里拉着窗帘,困住了一室暧昧昏黄的光线,季诗礼也没有顾忌他,就这么直接进了浴室。郝竞先起身穿了条内裤尾随着他走过去推浴室的门,门没有锁,热水从莲蓬头里喷出,一室氤氲的蒸汽,朦朦胧胧。季诗礼背对着门,听到声音侧身回头,身体拧出优美的曲线,像一朵正自开放的罂粟花,瑰丽到夺人眼球,不用闻,只要一眼就欲罢不能,中毒已深。 郝竞先走过去跟他一起站在莲蓬头下,与他四目相对,季诗礼满脸都是水,表情冷淡,郝竞先想起有人说过零号在第一次后情绪不稳,以为他是哭了,有些没来由地心疼,想起眼前这人今年也才二十一岁,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一直有水落下,擦完后他的脸上也还是原样,季诗礼问:“你干嘛?我没哭。” 郝竞先心下稍安,宠溺地替他理了理头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郝竞先问完微低了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季诗礼抿着唇不开口,郝竞先挤了洗发露在手上对他说:“头再低一点。” 头发洗好冲干净季诗礼还是沉默,郝竞先叹了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他凑在他耳边说,“也还你个第一次。”随后慢慢蹲下了身,蹲下后觉得不太舒服就干脆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张了唇凑近,季诗礼伸手推他的肩同时往后退了一小步,说,“不要这样。”郝竞先没有理他,伸手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下握在手里,莲蓬头落下的热水冲在两人的肩背随后顺着身体流下,最后呼啦啦地涌入下水道,水声不绝于耳掩盖了低喘。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刺激,虽然对方技术生疏,但不过几分钟季诗礼都没来得及开口让人离开就已经丢盔弃甲。 郝竞先往地上吐了一口,起身去洗手台边漱口,季诗礼的目光落在他光着的后背上,随后往下再往下,郝竞先的内裤已经全部湿了,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包裹着身体,季诗礼有些恍神,仓促间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冰冷的墙砖站着,他低头看着水流在地砖上冲出一朵朵水花,隔了会抬头看着郝竞先的背影说:“对不起。” 郝竞先从蒙了一层水雾的镜子里跟他对视,两人谁也看不清谁,却倍觉温馨,他微笑着说:“没关系。”随后扯掉已经湿透的内裤对他说,“少冲一会,当心感冒。” “嗯。”季诗礼重新站回水下冲洗跟他说,“从b市回去之后,在《天晴》拍完前都别跟我联系了吧。” 第51章 季诗礼很快冲干净,拿毛巾擦干水,走过来学他那样用浴巾裹了下。 郝竞先一直看着他,这会儿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说:“别光顾着笑,听到了没?” “行,听到了。”季诗礼点头,走出了卫生间在房间里穿睡衣,郝竞先也过来把睡衣穿上,屋里开了空调有些干燥,郝竞先注意到季诗礼舔了舔唇,就过去拿一次性水杯给他接了杯水,转身回来的时候季诗礼正在往抽屉里收拾东西,他这才想到问,“是你自己买的?” 季诗礼关了抽屉从他手里拿过杯子反问:“你觉得呢?”他一口喝了大半杯水顺手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翻了几次才找到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你早就打算让我来了?”郝竞先就着他喝水的位置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转手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盖住了之前丢进去的东西,然后从另一边上床。 季诗礼回答说:“也不一定就是你。” 郝竞先从他背后环抱着他问:“那你希望是谁?嗯?说来我听听。”虽然知道季诗礼有嘴硬的脾气,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还是窜着股火,说到后面几近咬牙切齿。 季诗礼手肘向后推他说:“远点,热。”郝竞先不动,他有些不悦地说,“远点,我不舒服得很。” 郝竞先这才收回手,安稳地躺好,问:“那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季诗礼翻了个身,面对他说:“没有。关灯睡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说完又问,“你订机票了没有?” 郝竞先:“……”他出来的事是他自己办的,因为不知道季诗礼坐哪个班次还没有订飞b市的机票,今天光顾着高兴对方的态度却忘记问班次了。 季诗礼很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悦,说:“真好,那你明天就回去吧。” 郝竞先自然不愿意,起身拿手机查第二天飞b市的机票,好在季诗礼坐的那班飞机的机票还有,当下付款订好,关灯躺下后,他伸出手去寻季诗礼的手,握在掌心,季诗礼轻挣了下,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也就随他了。 “诗礼。”黑暗中他牵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感觉这样的情景跟做梦一样,安静后才觉得这一切来得很突然。 “干什么,郝总?”季诗礼说,“我累了,你要是睡不着,影视城这边说不定还有你的老相好,你可以出去约。” 郝竞先觉得自己要被他的话气吐血了,翻身压过去,问:“跟男朋友是这么说话的吗?” 因为身躯紧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郝竞先有种错觉,好似超出平时速率的心跳不止自己一人,怔愣了下,单手支撑起身体,右手摸向对方心脏的位置,还未确认就被季诗礼用力推开,他一时不察,摔在了床上,接着耳边就传来季诗礼带着明显怒意的一个“滚”字,他说完又说:“没骗你,我真的累。”态度要软化了一些,语气却还是糟糕。 郝竞先仍是在被窝里找到他的手,捏了捏,解释说:“我没想做,累你就睡吧。”他想刚才应该真的是错觉。他还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旁边季诗礼的呼吸就已经变得清晰均匀,明显是已经睡着了,他在黑暗里满足地笑笑,没多久也睡着了。 郝竞先再醒来时屋里还是昏暗的,迷糊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那里已经空了,他误以为昨天是自己做过的又一场梦,彻底惊醒过来,坐起身看了看四周,还在之前的房间,卫生间里开了灯,门缝里漏出白色的灯光,远看像是一条白色的线,里面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来,是季诗礼在洗漱。 郝竞先坐在床头定神,季诗礼从卫生间开门出来,咋然间看到他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开口问:“干嘛不开灯?酒店不额外收你电费。” 郝竞先伸手打开床头灯的开关,室内立刻被黄橙橙的灯光照亮,平添了些暧昧的味道,他坐在床上展开双臂说:“来,宝贝,过来,让我抱抱。” 季诗礼不满道:“啧啧,郝总,你这是一大早的在逗狗吗?”人也是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动。 郝竞先正色道:“诗礼。” 季诗礼这才不情不愿地挪了几步又不动了,很嫌弃地说:“真是大少爷做派。” 郝竞先哭笑不得地掀开被子起身,几步走过来抱了抱他说:“我过来行了吧。” “洗漱,收拾东西。”季诗礼拿手推他说。 郝竞先听话地松手去洗漱,他的行李昨天就没有动过,洗漱后换了套衣服,脏衣服他原本打算丢了,季诗礼在旁边凉凉地看着他说:“别在我这里制造垃圾。”他这才稍微折了下另外收了起来,只不过昨天丢在浴室那条湿透的内裤还是进了垃圾桶,因为湿的不方便带。 季诗礼今天精神和脸色都还不错,穿了件深色圆领毛衣,外面罩了件淡色风衣,黑色休闲裤,淡色的系带皮鞋。又另外收拾了西装带着,郝竞先看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觉得很是赏心悦目,他问:“《天晴》拍完前能给你发微信吗?” 季诗礼头也没抬地问:“不懂什么叫不联系?” “那微博给你发私信呢?你粉丝也给你发私信的吧?” “微博密码也有,他会帮我打理微博。” “那个百万粉丝的福利就是他传的?”郝竞先问,“你为什么不穿件衣服?” “这行秀身材和秀脸没区别。” 季诗礼收拾好了东西,把行李箱拖到了门口放着,郝竞先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我好亏的?” 季诗礼回头看着他笑说:“郝总……” 郝竞先看到他的笑就猜到他没好话,立马打断他说:“没亏,绝对是赚了。” 季诗礼开了个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脸色有被噎的不快。这下换郝竞先在笑,笑了一会又把问题绕了回去,问:“为什么不让我联系你?” 季诗礼挑眉说:“试试两三个月后会不会有你的新欢来扇我巴掌让我滚。” “不会。”郝竞先跟他保证。 “我会自己看。” 郝竞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看了他一会才说:“但我不保证能做到完全不联系你。” 季诗礼打电话订早餐,没有理他这句话,那意思大概就是你联系我,我也一样可以不理你。 吃完早饭后来敲门,他昨天没睡好,黑眼圈很重,进门后就问:“昨晚过得怎么样?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季诗礼看着他的脸色说了句:“你别把自己玩死在外面。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换经纪人。”对于他的第一句问话是完全无视。 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抱怨道:“你就不能把关心的话说得好听点?”随后跟郝竞先打了个招呼说,“早啊,郝竞先。昨晚过得怎么样?” 郝竞先看了眼手表说:“该去机场了。”他伸手拿了季诗礼的行李,对方却开口说,“你拿错了,那是我的。” “我知道,替你拿。” 季诗礼看着他面露犹疑,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走在了最前面去敲沐芸房间的门还了车钥匙,沐芸看到郝竞先笑着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再刻意套近乎,倒是郝竞先主动说回头请她吃饭当做道谢,她也笑着答应了。 三个人打车去了机场,遇到同飞b市程遥雪,她身边跟着经纪人和助理,那女人一见两人一起出现就一脸笑容地过来打招呼,顺便问起了郝竞先昨晚订了哪家酒店。 抢在两人前回答说:“我昨天没在,住了我的房间。”说完对两人眨了眨眼。 程遥雪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郝竞先说:“真是前路漫漫。” 郝竞先顺着她的话说:“再远的路只要一直走就总能走完的。” 季诗礼偏头看他说:“郝总,平时没少看心灵鸡汤吧?” 郝竞先:“……” 机场有粉丝认出季诗礼和程遥雪三三两两过来要签名和合照,季诗礼干脆把自己的墨镜架在了郝竞先的脸上。 几人办好手续就能登机了,郝竞先的位置和季诗礼的不在一起,他跟商量后换了位置,对方大概是不在乎季诗礼和谁在一起的,那爽快的态度让郝竞先都觉得有些意外。坐下后发现程遥雪就坐在两人身后,仍是一脸八卦,郝竞先本想跟季诗礼说说他经纪人的态度,看到程遥雪也就作罢了。 两个人只好坐着各翻各的杂志,过了会,季诗礼大概觉得安静地过分,拿了之前给粉丝签名的签字笔在杂志空白处写了一行字递给了郝竞先。 第52章 郝竞先默默地翻完了手里的杂志,侧头去看季诗礼,对方已经睡着,头微微侧向一边,他自己往那边靠了靠,又动了下季诗礼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季诗礼睡得很熟,他这么动也没醒,程遥雪在后面说了句:“这样睡久了会扭到脖子。” “程小姐很闲?”他刻意压了声音反问。 程遥雪晃了晃手里的剧本,意识到他看不到,便说:“不闲,看剧本呢。” 郝竞先问了句:“你还打算接戏?” “在挑剧本投资。”大概是听出郝竞先话里隐含的意思,程遥雪又说,“听说过没?养在笼子里的鸟,以后放出去都会被饿死,因为它们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会。” 程遥雪的后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她在那边也能算个角色,可终究不是光明正大的那个,想想她现在可不就是被人当作笼子的鸟养么?只是个玩物。而且她现在也有了年纪,这是在为自己谋后路了。 郝竞先看了靠在他肩上熟睡的男人一眼,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而是问:“还有没有?给我两本。”旅途无聊,看看剧本打发时间也好。 程遥雪和助理坐在一起,她偏了偏头,助理就把手边的六七本剧本都递给了郝竞先。程遥雪说:“这些我还没看过,你先挑。” “我随便看看。”郝竞先侧了身子用另外一只手去接,他也有考虑过拿之前赚到的钱去投资影视,只不过他的计划里是有季诗礼的,他想给季诗礼投资,可季诗礼不愿意,今天听程遥雪的话也能推测季诗礼的心思,他肯定更希望能凭自己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剧本只有动作和实物场景描写,跟小说比枯燥得很,郝竞先也只是随意翻翻,不一会就翻过去好多页,中途季诗礼醒了过来,坐直身子摘了眼罩看他,说了句:“谢谢。” 郝竞先活动了下肩膀说:“没关系,还有一会才到,看剧本吗?” “不看。”季诗礼摇头,看他看得随意便问,“你看这个是打算投资?” “有这个想法。”郝竞先点头,问,“看看有没有你想拍的?” “我之前说的是认真的。” 季诗礼之前说过不再拍他投资的片子,郝竞先看了眼季诗礼也没有开口相劝,只是点了点头。应该给予恋人足够的空间。郝竞先这么想。 季诗礼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看了两眼,然后又换第二本,很快翻完了全部,又倒回去拿了一本递给郝竞先说:“考虑这本吧。” 程遥雪在后面说:“让我看看诗礼弟弟这么一眼初恋相中的是哪本。” 季诗礼愣了愣,看了郝竞先一眼,郝竞先笑笑示意他没关系,他这才笑着从两张座椅的缝隙里向后看,对程遥雪说:“肯定不如遥雪姐眼光好的,挑了部都市爱情剧。”他边说边把剧本从座椅上方递了过去。 程遥雪接过去翻了翻又从椅子侧面递给了郝竞先说:“是可以试试。” “嗯。”郝竞先点头。 程遥雪说:“剧赚钱了记得给我弟弟分红。” 季诗礼抢先说:“不用了,我又不承担风险。” 郝竞先想了想,用很低的声音跟他说:“我的都是你的。” 季诗礼一脸嫌弃地别过了头,飞机降落之前都没再开口,机场外面围了不少粉丝,b市这边有安排车辆接季诗礼他们去活动现场,郝竞先也有自己的安排,他确实要去家企业看看,于是两个人就分开走了,郝竞先的行李也让帮着带回了季诗礼入住的酒店。 郝氏企业现在只单纯的做房产,郝竞先想要再做家装潢公司,配套开个装修设计的工作室,又或者两者之间的一样。因为有铺开摊子而把企业拖垮的无数个案例,郝竞先也不敢直接就冒险,b市已经有了一家房产和装潢一起做的公司,他想过来看看。 郝竞先以购房客户的身份去售房处看了看,跟业务经理聊了聊一些购房和购房后装修细节,最后表示再考虑考虑就回了酒店。 郝竞先回去是直接去找季诗礼的,他下午宣传完,晚上还有一档综艺节目要上,此时正在酒店休息,季诗礼给他开门后直接递了房卡过来说:“隔壁,6536。” 郝竞先接过房卡问:“能不能先在你这里待一会?” 季诗礼转身进去,任门开着,意思是不介意他进来。 郝竞先关门后说:“我们已经在交往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季诗礼老实道:“不太习惯。” 郝竞先想起他跟郑旭同居还是分房住的,随后又想起来自己还偷拿了他一张照片,也不知道他发现没有,他理所当然地说:“慢慢就习惯了嘛,今天我就住这边。” 季诗礼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挑了挑眉,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郝竞先靠近过去问:“你吃晚饭没有?一起?” “我吃过了,你出去吃吧。” “打发我出去,然后等下不给我开门?” “幼稚。”季诗礼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门卡给他说,“我不从里面保险,去吃饭。” 郝竞先蹲下身与他平视说:“你突然这样,我总觉得你要么是爱上我了,要么……”郝竞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什么?”季诗礼语气平淡地问。 “你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怎么甩开我?或者是怎么让我厌倦你然后自己离开?”郝竞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啊。”季诗礼露出笑容,带着一丝冷艳的魅惑,他说,“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你这么有钱,不过听说郝总分手费给得也挺大方的。” “我去吃饭了。”郝竞先从季诗礼手里拿过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房卡起身说,“你说谎蛮容易看出来的。” 就算他这么说,季诗礼的表情也没见丝毫慌乱,他笑着说:“那也不过是你认为而已。快点吃,我再半小时就去录节目了,别回来看不到我又觉得我在逃避。” 郝竞先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的神色,没有找出破绽,便问:“节目录制到几点?” “录完还会跟节目组的吃个饭,跟主持人打个交道,回来应该后半夜了。” “我先去吃饭,等下陪你一起去。”郝竞先转身出门,季诗礼在他身后问,“你以前谈恋爱都是这么粘人的吗?” 第53章 出了门,郝竞先给彭展应打了电话,对方身为导演,每一站的宣传都会跟着,现在应该也跟他在同家酒店入住。 对方接起电话,郝竞先笑着开口说:“喂,是彭导吗?” “是郝总啊,我还以为合作一次你就把我给忘了。”彭展应笑着问,“这时候联系我可是有什么吩咐啊?” “说不上吩咐。”郝竞先说,“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郝总你直说就行。” “晚上《霸图》要去录制的节目,能帮我弄张节目现场的票吗?” “行。”彭展应直接应了下来,问他说,“拿到票后我要怎么给你?” “到时候给我电话吧,我会去节目录制的摄影棚那里。”郝竞先说完道了声谢,这个点离节目录制时间很近了,弄张票肯定是存在一定难度的,对方这样爽快地应下来,郝竞先也是承情的。 “郝总跟我这么客气可就是见外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先挂了。” 郝竞先应了声好随后挂了电话。匆匆吃过晚饭回去,季诗礼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待出发,妆发是由节目组的化妆师做,此刻他正素颜坐在那里看《天晴》的剧本,季诗礼如今的年纪也是正好,化不化妆都没什么区别。他看到郝竞先回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才十九分钟,郝总你真够拼的。” “我陪着你去,晚上你可以少喝点酒。”郝竞先看他神色似是不太高兴,便说了他的考虑,随后又说,“我自己过去,不跟你一起,你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他考虑得已经算是周到,季诗礼挑不出刺,也不好再阻止他去。 没多久彭展应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弄到了票,问他是不是已经到录影棚那里,郝竞先问了对方的位置,对方还在酒店没有出发,郝竞先就问了房间号过去拿票,他对季诗礼说:“我跟彭展应一起过去。” 季诗礼点头说:“其实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也差不了多少,你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吧。” 郝竞先在他唇上亲了下说:“那些死不承认颠倒黑白的戏码你不是很擅长吗?”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季诗礼还偏偏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点头说,“很有道理。”他这样的作为倒让郝竞先也摸不准他有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来。 郝竞先作为观众到那边还有些早,演员是要提前过来化妆顺便跟主持人沟通台本知道节目流程的,要是大型一点的综艺节目还需要提前彩排,这次他们参加的节目倒还不用彩排,沟通下台本却还是需要的。 季诗礼只是这次的嘉宾之一,并不是全场都在舞台上,先介绍上台的是剧中主角,挨个介绍秀个技能以后就换配角上台,季诗礼在这一批人里。郝竞先是第一次坐在观众席上看季诗礼的现场,在台上的季诗礼是他熟悉又陌生的,主持人让他自我介绍后说给他两分钟表现下自己,他笑着说:“时间太少了,两分钟就光数优点也数不过来啊。” 郝竞先在心里评价了句:自恋,脾气还差得让人不敢恭维。 主持人有三个,是多年的老主持人和一对男女搭配的新人,老主持人问身边的搭档说:“现在的新人都已经自信到自恋了吗?” 季诗礼感到不自在,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下嘴唇,牙齿似是咬了下食指的指侧,他有些尴尬地问:“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说错话了?” 女主持人忙笑着说:“自恋也是要有资本的,诗礼就算光站在这里让我看两分钟我也愿意啊!” “没说错话。”老主持人拍了拍他的肩说,“年轻人是该自信一点,你优点这么多,今天时间有些不够了,就挑一样表现表现,还有就留着下次来吧,怎么样?” 季诗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那今天我唱首歌吧,我朋友写的。”他顿了顿报出歌名说,“《不老歌》。” 《不老歌》是首唱青春的歌,季诗礼只唱了主旋律的部分,唱完鞠躬道谢,主持人也例行夸了两句接着介绍下一位。 这期节目上了《霸图》七八个演员,季诗礼的部分并不多,只要他在台上郝竞先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季诗礼站在台凑上保持着微笑或者安静倾听的表情,偶尔有一两次表情平静地抬头扫过观众席,舞台上的灯光相对观众席更亮,郝竞先知道他不可能在台上看到自己,但他的目光扫过来时还是会产生他是在看自己的错觉。 节目录完散场,郝竞先找了程遥雪跟她一起出面邀请大家去聚一聚,他们本来就传过绯闻,一起出现还让有些人在心底默默八卦了一番,大家去饭店的路上,郝竞先和程遥雪一辆车,程遥雪笑着说:“郝总,你这次是赖不掉了,要是我们一起飞b市的事情爆出来,我们两个大概还能来一次恋情大曝光。” “你那边会不会造成困扰?”郝竞先知道她的宣传手段,拿自己出来替《天晴》宣传也不是不可能,他今天拿她当了盾牌也不好过多计较,说这句也是单纯提醒她。 “不会。”程遥雪问,“你呢?会不会被逼着带我回去见家长?让我来想想,肯定会有人指出我年纪太大,作风不好,贪图钱财这些,这么一想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几部剧的剧本。” 郝竞先想起家里老太太一开始误会自己和女朋友约会的事,偏头看了看程遥雪,万一一起登机的事曝光被家里人误会还真是很有可能,只能暗想,可别真被她乌鸦嘴说中了。 这次一同来b市的剧组宣传人员其中没有上节目的也一起过来吃饭,说是吃也就是推杯换盏,拉拉关系,聊得来的以后继续联系,聊不来的转身忘记。 节目录制完本身时间就不早了,吃了这顿回去已经过了凌晨,季诗礼今天在台上说的几句话有些过于抢镜,节目播出后不是被人讨厌就是被人喜欢,总之能被不少人记住。因此他自己主动过去陪着大家干了几杯,郝竞先看着他四处跑,眉头皱了无数次,碍于人多一直没有开口。 回去的时候醉了大半,也没人在意谁和谁一辆车,郝竞先便跟季诗礼一起回了酒店,郝竞先喝得没有季诗礼多,此时还很清醒,刷开房门,把站立不稳的那位扶到沙发上问:“要是我不在,你喝醉都是跟谁一起?” “你不在?”季诗礼似是没听懂的样子,看了他一会伸手碰了碰他说,“这不是在吗?好像还重影了。” 郝竞先暗叹了口气,觉得他是真的醉了,蹲下身看着他喊:“诗礼。” “嗯?” 郝竞先用诱哄的语气问:“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季诗礼睁着已经没有焦距的眼回答他说:“我没醉呢,郝总。”他说话已经舌头打结,可偏偏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郝竞先无奈地起身问,“你刚看我不是重影了么?” “醉了能知道是重影吗?”季诗礼反问。 郝竞先想了想似乎他说得也对,条理也还算清晰,便问:“今天你唱的什么歌?还记得吗?” “《不老歌》。”季诗礼哼唱了句,“记忆里你我明明还未老,可时光却早已偷偷跑掉……”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调和声音高低,一句话唱得支离破碎,郝竞先想起他上次中秋喝酒也喝到了差不多这个程度,他带他回去后他自己还神志清晰地去洗了个澡,大概他也一直有注意喝酒的量。 郝竞先阻止了他继续制造噪音,问:“扶你洗个澡再睡?” 季诗礼看着他问:“你不问我是谁写的吗?” “很重要?” 季诗礼想了一会说:“也就还好吧。” “那就不问了。”郝竞先说,“起来,扶你去洗澡。” “嗯。”季诗礼温顺地点头说,“谢谢。” 季诗礼表现得很安静,郝竞先替他洗完澡把人扶回床上,对方还尽量清晰地跟他说:“定早上八点的闹钟,我有个节目要上。”说完停顿了下,说,“谢谢。” 郝竞先伸手捏住他的鼻子说:“是不是醉得不知道我是谁了?今天已经跟我说好几个谢谢了。” “郝竞先。”季诗礼皱着眉头不悦地说,“松手。”因为喝了酒,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憨。 郝竞先笑着松手说:“是,没错。另外我还是你男人。记住了没?跟我说一遍。” 季诗礼抬脚踹他说:“我是你男人。”这一次他喝得比上次多,被郝竞先避开了,季诗礼没有踹准,有些不满地对他说,“别想逗我了,我真没醉。” “怎么就是逗你了?这不是事实吗?”郝竞先把他塞进被子,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问,“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行不行。”季诗礼瞪着他摇头,像是只站在陷阱外无辜地看着猎人的兔子。 “那你说一遍。”郝竞先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还是忍不住想要多逗弄两句。 第54章 季诗礼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郝竞先作势要掀被子,缩在被子里的男人睁开带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一副大受压迫的可怜样,怯生生地说了句:“对不起。” 找个演员当男朋友也是心脏堪忧,分分钟就能花样变脸,郝竞先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他这个装可怜的技能,被他那样看着,玩笑都开不下去,收回抓住被子边角的手扶额说:“睡吧,我去洗个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季诗礼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微微勾起,大概是因为之前戏弄了他一回所以心情大好。 郝竞先在季诗礼旁边躺下,侧着身子半抱着他,半夜间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里,耳边笙箫齐鸣,怎么也挥之不去,吵得他无法安睡,睁开眼才发现黑夜里有手机在震动响铃,季诗礼也醒了过来,手在床头柜一阵乱摸,郝竞先给他开了床头的灯,突然的光亮刺到了眼睛,两个人都闭了下眼。 “喂。”季诗礼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干哑,郝竞先起身倒水,季诗礼蹙着眉听电话。 郝竞先放了杯水在他旁边的床头柜上,自己喝着手里的那杯,突然被吵醒还有些头晕,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季诗礼,从声音听打电话来的应该是他的经纪人,他站在那里没有走开试图能从偶尔听到的一两个字里猜测出在这个点给他电话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 对方说完后季诗礼说:“现在怎么样?……我打回去问问,等下打给你。”他下床穿鞋,虽然表面看上去平静,拖鞋却还穿反了一次。 郝竞先问:“怎么了?” 季诗礼坐在床上看他,眉头轻拧,估计被突然吵醒也难受得很,他说:“没事,你继续睡吧,我打个电话。”他起身越过他去卫生间打电话。 郝竞先自然不会真的相信这个点打进来的电话会没事,他想了想拿手机在搜索引擎搜了季诗礼,最近跟他相关的新闻是他昨天在b市为《霸图》做宣传,随后郝竞先又用用微博看了下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只好收了手机去卫生间,卫生间的门锁没能拧开,季诗礼在里面反锁了,他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他电话已经打完,手机拿在手里,他问:“有没有烟?” 郝竞先在行李里翻了烟和打火机给他,季诗礼开了卫生间的排风扇,站在里面点了根靠在洗手台上抽,郝竞先说:“站这里冷,小心冻感冒,回房间抽吧,我不介意。” 季诗礼沉默地吐着烟卷,能看到空气灰白色的烟雾弥漫消散,鼻端满是烟草味,他说:“就抽这根。” 郝竞先点了根烟跟他并排靠在那里陪他,问:“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这次换了个问法。 “我家里的事。”季诗礼在烟雾里开口,他说,“有记者过去拍了照片问我新闻要不要放出去。” 郝竞先松了口气,好在他还是愿意告诉自己,不用自己再去费心猜测,他问:“你家里那边还好吗?”他知道季诗礼是单亲家庭,他母亲身体不好,后来一直住在疗养院。 季诗礼抖了抖烟灰,低头看着夹在指间的烟明明灭灭地燃烧,隔了会才问:“你打听过我的家事?” “没有。”郝竞先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却又有些心虚,他知道的都是上辈子偶尔从各类报道或者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并没有自己去了解过,更别说特意去打听过了。这辈子他有考虑到这点,但又担心这别扭的男人知道后跟自己闹脾气。 “没有最好。”季诗礼低着头,语气很平静地说,“我很怕自己给他们带去麻烦,所以我现在也不常回去。” 郝竞先问:“那些照片要压下来吗?” 有些明星不愿意被曝光的照片是可以拿钱跟记者买下来的,季诗礼自然是知道这事,他抬头看着郝竞先说:“不用,我跟说好了,明天节目时我自己也会提一提,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走进房间找了烟灰缸按灭烟头,然后把烟灰缸递给郝竞先说,“别抽了,味道挺难闻。” “那你是在烦恼什么?”郝竞先把烟按灭。 “没什么。”季诗礼拿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放回床头柜,躺去床上舒展了双臂问,“想做吗?” 郝竞先伏下身伸手捏他的下巴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不悦地问:“你把我当什么了?”声音低沉,空气中气压都低了几分。 两个人都抽过烟,呼出来的气体带着相同的烟草味,季诗礼微抬了下巴,唇碰了碰他的,轻笑着说:“我睡前你不是跟我强调过么?我是你男人。”后一句他学了郝竞先的语气,十成十地相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的关系,心烦可以告诉我,而不是找我发泄。”郝竞先松开手,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说,“让你明天下不了床我还是做得到的。” 季诗礼别开头不再跟他对视,随后郝竞先也起身,没有再给他压力,气氛沉默,郝竞先从另外一边关了灯躺回床上,黑暗里季诗礼突然开口说:“我妈身体不好。” “嗯。”郝竞先本来还在生气,听他开口又突然觉得不气了。 “不是普通的不好。”季诗礼说完后隔了好久才又说,“她做过开颅手术,神智有些时候会有点小问题。” 郝竞先翻了个身,将季诗礼抱进了怀里试图给他安慰,对方背对他侧躺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动,郝竞先问:“你别难过,我们可以给她请有名的专家,一定能治好的。” “我知道的。”季诗礼轻叹着说,“治不好了。” “可以再试试。凡事都有可能。” “郝竞先。”季诗礼说,“你怎么比我还幼稚?世上谁也不可能比我更愿意她一直神智清醒,连我都说不可能治好了,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郝竞先沉默了很久,才说:“那新闻你真的愿意让它发出去吗?如果你不愿意,压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我心里有数。”季诗礼说。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季诗礼的脸,一脸干燥,他并没有哭,郝竞先因为这个认知,心反而突然抽痛了几下,痛到喘不过气来,他记得季诗礼为他哭过,在他的病床前,又或者说是在他临终前,再多三年磨砺的季诗礼应该更不容易掉泪的,他的怀抱收紧,季诗礼挣扎了下,开口说:“放开,我不想死你怀里。” 郝竞先放松了力道,但仍不愿意放开,他说:“别把死不死挂嘴边。”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想法里,语气带着几分伤痛。 季诗礼没再挣扎,他说:“我听说你从小就是孤儿,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就不要来同情我了。接收你的同情我觉得挺不忍心的。” 郝竞先不满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立马变得让人哭笑不得。 “我不接受这项点单服务。”季诗礼回他。 郝竞先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引得他轻呼了一声,季诗礼直接手肘向后往他胸膛上撞去,郝竞先挡着他的手说:“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还有理了?” “我一直就这么说话,不爱听就滚,也不金贵金贵自己,非要把自己往别人床上送。”季诗礼挣扎出他的怀抱还不忘把他往另外那边推一推。 郝竞先:“……”被他这么一说他也感觉自己很像是倒贴过来给他暖床的,他开始反思两个人是怎么几句话就说到这个效果的,一开始还有些伤感,后面就尽是哭笑不得了。衡量了下两个人的心情,郝竞先觉得季诗礼的应该更差一点,他凑过去环着他的腰,软了语气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吧?你明天还有工作再睡会。” 季诗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隔了好久郝竞先才听出他睡着了。 后半夜季诗礼睡得并不好,一直在说梦话,郝竞先听他用他们那里的方言喊了“爸爸妈妈”,初时语气还算平静,郝竞先也没有喊醒他,后来他一迭声地喊爸爸,郝竞先轻声喊他说:“季诗礼,季诗礼……” “嗯?”季诗礼在睡梦里回答了他一声,又安静了下去。 郝竞先把空调关了,靠近季诗礼躺着,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梦话,才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又听见他喊了声:“小旭。” 这一声犹如惊雷劈在他的脑海里,人立刻就清醒了,他坐起来盯着季诗礼问:“季诗礼,你在喊谁?” “小旭。”季诗礼回答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黑夜里看不清对方,郝竞先只觉得对方的呼吸变了从而判断他已经醒了。 第55章 “你……”郝竞先话到嘴边又克制了回去,他对季诗礼已经到了无奈的程度,尽量平稳了情绪,说:“你以后要是有想起乱七八糟的人就别跟我提了。” 季诗礼大概没想到他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看着他笑笑,说:“吵到你了吗?要不你去隔壁睡吧?” 郝竞先叹了口气说:“不去,我陪着你,估计你也睡不着了。” 季诗礼也不做声,就躺在那里睁着眼,郝竞先躺回去把他搂在怀里说:“你刚才还喊了爸爸妈妈。” 季诗礼“嗯”了一声,但没有主动说起他父亲的事,两个人凑在一起安静地躺着,后来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亮时被闹钟吵醒,季诗礼坐起身关了闹钟开始刷新闻,郝竞先凑过去陪他一起看。 新闻是早上七点多发布的,内容大致是说季诗礼出身贫寒,母亲身体不好,季诗礼从小就很懂事之类,并没有配照片。 “公关过了?”郝竞先问。 季诗礼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起身洗漱。他昨天从那里听来的对方想要发布的新闻并不是这样简单的,他后来也跟家里联系过,对方的闪光灯惊到了他的母亲,因为离得远才没产生正面冲突,但拍到的画面也足够让新闻精彩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把自伤八千的煽情戏码在今天的谈话节目演一遍,可对方却发布了这样的新闻,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力感。 郝竞先很不满他这种什么话也不说的态度,便问:“在想什么?告诉我。” 季诗礼洗了把脸,额前的刘海微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能解决。” “你能解决?”郝竞先说:“上次经纪人的事被人拿刀堵在巷子里这么快就忘了?万一他们人多一点,下手再狠一点,你现在还能这样站在这里?” 季诗礼把手里的毛巾砸进了洗手盆里,洗手台上溅得满是水点,他抬头看着镜子里两个人的镜像情绪又突然平息下来,他说:“我心情不好。”是解释也是话题的终结句。 郝竞先看他沉着脸拧干了毛巾的水挂回原位,说:“今天不陪你去录节目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录完节目就回去吗?” “嗯。”季诗礼点头,让出位置给他洗漱,自己去换衣服。 郝竞先洗漱出来把隔壁房间的房卡递给他让他去退房,季诗礼接了过去坐在床上沉默地看他收拾行李,酒店房间的空间不大,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郝竞先却觉得两个人其实离得很远,他问:“《天晴》年前能拍完吗?” “嗯。”季诗礼点头,可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冷淡又加了句,“可以。” “那回头联系你。”他收拾好东西也过来敲门喊季诗礼准备去节目,他昨晚也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出现,跟季诗礼例行拥抱后说,“等下你自己应付,我说不准就能在现场睡着。” “辛苦你了。”季诗礼笑着跟他说了这句,他要和去摄影棚,郝竞先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三个人一起往外走,郝竞先因为季诗礼不愿意跟他说实话的行为很生气,一路也没有跟季诗礼说话,而是跟闲聊,他说,“你怎么不用中文名,喊你英文名很怪。” “安成龙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怎么说来着?”转头问季诗礼,季诗礼笑着说,“烂大街。” “对啊,烂大街。” “音译过来也可以叫安成若。” “我本来是叫安成龙,才起英文名叫的,现在译回来怎么变成安成若了?”一脸想不开的样子。 郝竞先被他的样子逗笑,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也一样叫。” 三人走出酒店要分开走,郝竞先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叮嘱季诗礼说:“吃过早饭再去录节目。” “我知道。”季诗礼笑了笑对他说了句,“一路顺风。” 郝竞先之前跟他说了还有事要办,听他祝他一路顺风怎么想也觉得他要么是没把他的话放心里要么是盼着他走,这么一想脸色也就不太好,只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打车。 他留在b市还是为开装潢公司或者装潢设计公司的事情,郝竞先跟做建筑材料这行的人认识,通过对方见了那家公司的一个高层,对方知道他不会往b市发展,多多少少得跟他讲了些生意经,郝竞先知道这也算是给了介绍人面子,也没有多问,只说以后有需要还会再联系,离开b市之前又给助理打了电话,从金钱方面对建筑材料那位老总意思了下,对方表示只要能继续合作就行,郝竞先的意思却是把这份让他给意思到那位高层那里,对方这才没有推辞。 回去在飞机上郝竞先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也没和季诗礼一起多久,可才分开就觉得少了什么,只是想想对方那脾气性格又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联系得好,万一一个忍不住发了火还得回头去哄。 装潢公司的事回去之后郝竞先没有立即提出来,他有心自己一个人开起来,但装潢公司还是得和郝氏企业的房地产绑定合作,哪天因为某些原因和家里闹翻,这个源头还是握在别人手里,并不是个万全的退路。 北城区建设的疗养院是半公益性质的,倒是给企业带来了不少口碑,连公司的股价也出现了上浮,这对郝竞先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郝季平没了这个项目一时也没有后续举动,郝竞先猜测他是在等老爷子的股权合同,之前商量下来的事家里人都同意了,今年郝竞先的姑姑会回来过年,郝老爷子想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股份的事,所以这个事虽然决定了,但股份还没有分到他们手里。 关于之前同性题材的剧本也已经写好,郝竞先看过之后觉得不满意又让编剧继续改,李树新那边也找好了导演,郝竞先不耐烦圈子里的繁琐事情,就把这部电影的工作都交给了李树新去做,编剧熬夜改了剧本,第二天发了新的过来,郝竞先抽空看了之后觉得还可以,也没有再让修改,这件事也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月份很快就进入到了十二月,公司各项数据都必须在月底汇总,郝竞先开始忙碌起来,助理每天都能搬一大堆文件进他办公室,他觉得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助理那句:“郝总,这是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文件,放你桌上了。” 他跟季诗礼呕着一口气,熬到了十二月底忙完公司的事才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对方。季诗礼的微博前几天就已经更新了最新动态说他已经拍完《天晴》开始短暂休息之旅,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来个几日游,末了又说似乎一人出去玩提不起劲。 郝竞先猜不透这条微博就只是微博还是季诗礼别有深意,这个男人似乎不懂主动联系别人,他刚好那几天也正忙,没有给出回应,等到忙完再看,微博评论一堆求一起游玩的,包吃包住之类全包的也都有,热门评论里还有古玉的留言,他问季诗礼:有没有目的地?我刚好也有空。一起去吧。 郝竞先拿出手机打算给季诗礼电话,一只手仍在滑动鼠标看评论,季诗礼隔了一天回他说:我还没有想好去哪,这次你先去,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看到他这一句拒绝的话郝竞先心里才舒服一些,再往下古玉已经开始邀他同游不夜之城巴黎。 下面季诗礼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再更微博,郝竞先点过去古玉的微博,对方晒了不少风景建筑,让他上火的是,照片里有季诗礼,他站在西方特有风格的建筑抬头看天,看照片发布时间已经是两天前。 郝竞先手一抖差点砸了鼠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边给季诗礼拨电话,边起身往外走。 铃声响完也没有人接,郝竞先站在电梯里又拨了一次,等在停车场坐进车里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他本来一腔怒火又化作了担心,季诗礼虽然看起来比较凶悍,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根本玩不过古玉那样的老狐狸。这时候他开始后悔没问安成若要个电话,至少对方应该知道季诗礼的下落。他知道能联系到对方的方式不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在家。 郝竞先驱车去了季诗礼住的小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他所在的单元楼,按了楼语电话后十几秒楼上就接了起来,季诗礼的清冷嗓音想起他问:“请问哪位?” “我,郝竞先。” 门“叮”地一声打开,他说:“哦,你上来吧。”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季诗礼家的门是虚掩的,郝竞先伸手推开,季诗礼听到门响在厨房里对他说:“关门,记得换鞋。” 鞋柜旁边放了双新的蓝色棉拖,郝竞先关门换上,走进厨房,季诗礼背对着他说:“你吃过饭了吗?”他穿着高领毛衣,围着蓝色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翻炒,语气自然,好似他们间本该如此,没有一丝长久未见的尴尬。 郝竞先走过去从背后松松地抱着他说:“我有话问你。” “嗯?”季诗礼侧了头,脸从他的唇上擦过,他不在意地问:“什么?” 第56章 季诗礼侧着头姿势别扭,挣扎起来无法用力,只能被他抱在怀里,初时郝竞先有些气急,是真的咬了他,等到嘴里尝到股铁锈味又转而温柔,在咬出的小伤口上来回舔舐,季诗礼在他力道放松时推开了他,微张了嘴舔了舔伤口,那小伤口在下嘴唇上,此时还能看到一丝血色,在他舔过之后就没了,他蹙眉说:“下次不能这样,我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工作。”他的语气不温不火,说完又拧开开关开始炒菜。 郝竞先不满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往后退了几步让他能够继续炒菜,问:“你难道不该跟我解释一下?还是说你觉得没必要?” “你不是心里有想法了?还用我解释?”季诗礼看锅里菜熟得差不多了,就关了火,尝了一筷子说,“菜都老了。” “寂寞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了,能怪我有想法?” 季诗礼依旧平静,他边把菜装盘边问:“你喜欢什么汤?” “随便。”郝竞先问,“你是不是觉得没必要解释?” 季诗礼回头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去巴黎是给服装代言拍宣传照,碰巧跟古玉同班飞机。”他回过头刷锅继续说,“我以为你知道。” 郝竞先奇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没跟我说过,要是知道我也不会问你。” “哦。”季诗礼应了一声说,“端菜拿碗。烧个简单点的汤,马上就可以吃了。” 郝竞先领命而去,端了菜凑过去跟他说:“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别每次都想着糊弄过去,还有,你手机在哪里?我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季诗礼走到水龙头前接水烧汤,开口回答了句:“手机在卧室,我等下去拿。” 郝竞先把餐桌上的碗筷摆好,过来等季诗礼开饭,他问了句:“你一个人在家也炒好几个菜怎么没见你胖出来。” 锅里的水沸腾“噗噜噗噜”地响,季诗礼掀开锅盖在一大蓬水蒸气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郝竞先问:“你知道我要来,所以特意炒的?” “没有。”季诗礼低头看着沸腾的水面往里丢洗好的蔬菜,他说,“我又不是能掐会算,刚好菜要坏了就一起都炒了。” 郝竞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汤煮好后他主动帮忙端去了客厅,季诗礼因为嘴唇破了皮,东西都要吹一吹再吃,吃了一会他蹙着眉抱怨了句:“辣都没法吃了。” “吃辣容易上火。”郝竞先提醒后问,“后来你家里那件事解决了吗?我没看到后续报道,问过一些媒体人也没听说有人把照片拿出来。”想了想他又说,“这件事也不是这次照片压下去就行的,要不让你妈搬家吧?住保安措施好一点的小区。” “不用,我跟遥雪姐商量好了,《天晴》宣传的时候团队会拍套照片,我们自己爆出来,我会出面控诉这种行为。” 娱乐圈的每条宣传都像极了自攻自受的模式,事先安排好了剧本挑拨粉丝各种争战,郝竞先看过几出也有些习惯,他说:“你就不怕爆出来会有更多人去骚扰你的家人吗?” 季诗礼笃定地说:“不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演员有家人,其他人家里不一样过得很好很安静吗?再说,我也不是特别红,谁会专门盯着我呢?” “嗯。”郝竞先点头说,“你自己也注意点。”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安排两个人去季诗礼家附近帮忙看着点,以防出了什么乱子。不过随后又想上辈子一切正常,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吃过饭郝竞先当着季诗礼的面给家里打电话说当晚不回去,然后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季诗礼家里有很多碟片,郝竞先在里面挑挑捡捡,想找部浪漫的感情片跟季诗礼一起看看,可这些都是正常向的片子,他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季诗礼洗碗出来看他还蹲在一堆碟片前翻捡便走过来问:“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郝竞先起身说,“你挑吧。” 季诗礼弯腰随便在里面抽了一张,拿出来是张科幻大片,郝竞先最近一直在忙,咋然心弦松懈又有美人在侧,就这么在满屏的特效光里睡着,最后他是被季诗礼拍着脸颊叫醒的,电视机已经关了,他也不知道那部电影最后有没有全部放完,季诗礼说:“你躺下再继续睡,我给你拿条被子来。” 郝竞先模糊中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你喊醒我就只是想让我在沙发上继续睡?”如果想让他在沙发上睡只要扶他躺下就行了。 季诗礼回答他说:“不是我想,而是你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郝竞先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挂着笑意,手上用力把人拉进了怀里问:“最近有没有想过我?” 季诗礼挣扎着站起身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不想睡沙发就起来去洗澡。” 郝竞先起身跟他进了房间,这里还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床头柜上有书,书桌上有很多剧本,他打量室内的时候季诗礼从柜子里拿了内裤给他,郝竞先没有接,他说:“我还是直接穿睡衣吧,你的我穿不了。”季诗礼腰细,胯骨也没有他的宽,内裤能比他的小上一号。 季诗礼沉默地从旁边的柜子拿了套睡衣连同之前那条内裤一起向他甩了过来,郝竞先伸手接住才没有被睡衣蒙了一脸。 “你能穿的。”季诗礼说,“别总在我这里耍流氓。” 睡衣还是新的,之前应该洗过,还有很淡的洗衣液香味,郝竞先穿起来刚好一身,他从卫生间出来心情就很好,季诗礼开着床头灯靠在床头看书,他走过去低头想要在他脸上亲一下却被季诗礼偏了下头,唇就落在了他的耳侧,他说:“去睡觉吧。” “我现在还不想睡。”他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季诗礼。 “那么吵的电影都看睡着了,不累吗?” “不累。”郝竞先从他手里拿过书替他反盖着放在床头柜上,凑过去吻他,初时季诗礼有些僵硬,隔了会才放松下来,并且很有技术性地咬了他的嘴唇内侧,郝竞先被咬了也没有放过他,继续加深了吻。情动地很快,吻毕郝竞先伸手去拉床头柜,柜子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向季诗礼,季诗礼低垂着眼说:“在那边。” 郝竞先轻笑了一声,把他压在床上又吻了一回,季诗礼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一直拿手推他,郝竞先把他的手压在头顶上盯着他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一两年了吧。”季诗礼说,“我之前……你知道的。” “一两年?”他的意思是之前他跟其他人谈过恋爱,有这方面的准备理所当然,郝竞先却难得理智了一回,他问,“你确定没过期?” 季诗礼偏过头说:“不知道,没看。” 郝竞先压着他的手给他脱衣服,速度缓慢,一点一点慢慢地磨,季诗礼红着脸挣扎了一次,被他压制得动不了,只好放弃,躺回去说:“干什么你?” “你没说实话。”郝竞先的手摩挲着移动,季诗礼的呼吸都有些抖了,他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他问,“你想我说什么?怎么说?说我在等你来跟我上床吗?你爱听的是这个?” “对,是这样的,我准备好了,在等你……”他抬眼,嘴角含笑,烟行媚视,一字一顿地说,“来、上、我。” 郝竞先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手,问:“你不高兴了?我没要听这个。” “那你想怎么样?要我说什么?”季诗礼的情绪不好,热情早已退却。 郝竞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想不出自己有说错什么,季诗礼替他张罗了衣物,明明是对自己有感情,话语上却又是怎么刺激他怎么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一句季诗礼在说谎就能把气氛变成现在这个诡异的模样。 “还做不做?不做别压着我。”季诗礼板着张脸,语气也很不好。 郝竞先苦笑一声,这样的气氛肯定是不能继续的,他翻身去了另外一边躺下,季诗礼偏头看他说:“怎么?逼我说了还不满意?” 这下换郝竞先问:“你到底想怎样?直说行不行?”他实在是猜不透季诗礼的想法。 “我刚不是说过了吗?等你跟我做。”原话他还是没好意思再说一遍,这一次要委婉一些。 “你别这样。”郝竞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解释说,“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我是想听你喜欢我这样的话。” 隔了好久季诗礼看着他说了句:“那你呢?” 第57章 郝竞先叹了口气,伸手关灯将他圈进怀里轻声说:“睡吧。”爱不爱,信不信这些也只有心知道,多说无益。 第二天郝竞先起来季诗礼还在睡,他睡到半夜就自己主靠进了他怀里,这会儿清晨,两个人贴得太紧,他一动季诗礼就醒了,睡眼惺忪地侧头看他问:“要给你做早饭吗?”他刚醒的时候语气失了平时的锐利冰冷,让郝竞先有种温柔似水的感觉,他看着晨光熹微里柔和了脸部线条的男人心也跟着微微悸动,他说,“你睡吧,早饭我自己解决。” 季诗礼模糊地“嗯”了一声,卷了卷被子又继续睡了。郝竞先起身穿衣,本想提醒他记得起来吃早饭,但看他睡得挺熟就没有吵他。 郝竞先开车去上班的路上寻思着临近圣诞元旦是不是该给季诗礼送些什么,上午抽空打电话过去,那边已经醒了,正在看碟,郝竞先跟他说了几句,对方都是不冷不热的简短回应,这样聊着也没有多大意思,他说了晚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郝竞先因为昨天没有归家,中午特意回去吃午饭,最近的日子好,办喜事的扎堆,郝家收了不少请帖,也有几张郝竞先的,其中有张是罗梓的,他要在元旦订婚了。 老太太看着一堆红色炸弹对着郝竞先的表情那是一个欲言又止,吃过饭老爷子去找人下棋,郝竞先在家里多留了会,陪老太太聊天,聊到几分钟他问:“奶奶你之前天天看《霸图》,你觉得那剧怎么样?” “好。”老太太知道这是郝竞先投资的剧,自然是把这个剧能夸的都夸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说,“不愧是我孙子投资的!” 郝竞先被她夸得囧然,大概在老太太眼里全天下的褒义词都该用给他的,他问:“你有没有比较喜欢哪个演员啊?我找回来陪你说说话。” “奶奶还是比较喜欢你陪着说说话!”老太太说,“不然你讨个老婆回来陪着我说说话也行,过个两年再来个毛孩子,就更好了。” 这已经算是老话重提,郝竞先只好忽略后半句说:“我会尽量多抽空陪陪奶奶的。我投拍了部电影,等播的时候奶奶愿不愿意一起去看看啊?” “奶奶当然愿意喽。”老太太笑着说,“我孙子投资的我能不捧场?” 郝竞先欲言又止,皱着眉说:“就是不知道电影内容奶奶你会不会反感。” “哦?讲什么的?” “是个有点交情的导演,他跟我开了口,不方便拒绝我才答应下来的。”郝竞先露出为难的表情说:“是讲两个男人相爱的故事。”郝竞先边说边暗暗观察老太太的表情。 老太太只是皱了下眉,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古怪事都有听过,所以对两个男人也是知道的,她说:“拍这种片子的导演还是不要往来了,免得外面说闲话。”随后又叮嘱他,“你投资这个片子的事也不用让别人知道,这流言呐,可是能杀人的。” 她这几句话让郝竞先也摸不准她具体的态度和底线,只好又说:“我拿个人资产投资的,没跟人说。我还是第一次投资电影,上映的时候奶奶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老太太侧头打量郝竞先,郝竞先被她两道锐利的视线看出了一背的冷汗,生怕她轻易就把自己看穿,他两辈子加起来也见过不少大场面,维持表情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故作轻松地问:“奶奶在我脸上找什么呢?” “看看你有没有跟着人学坏!”老太太终于转了视线,她说,“邪门歪道不能走,要遭天谴的。” “奶奶,怎么让你一说就这么吓人呢?”郝竞先说,“你要是不爱看这个就算了,以后奶奶爱看什么我投资什么,好不好?” 老太太回答他说:“你投资你的,不要学坏就好,电影只能偶尔看看,也不能当真。” “嗯,我知道。”郝竞先看了看时间,跟老太太道别去上班了。 路上想拐去季诗礼那里看看,车行到半道还是转了车头去公司上班了。下班后为了去季诗礼那里跟助理换了车,他刚跟老太太提了这事,他也担心自己在这种时候被人拍到。 他到的时候季诗礼已经在吃饭,桌上的炒菜不比昨天少,看上去也就动过一两筷,有的还是刚装盘的样子。 郝竞先洗手坐下,问:“我都说了会来,你怎么也不等我?” 季诗礼反问:“你要是半夜来我也等着?” 郝竞先开始怀念季诗礼早起时的温柔,他说:“那我下次跟你说个时间。” 季诗礼点点头,郝竞先又问了他白天都干了什么,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得聊了会,郝竞先本想跟他说说自己出轨不太容易的事,可想到对方有点古怪的脾气又作罢了。 饭后换郝竞先洗碗,季诗礼站在洗手台旁边等他,郝竞先说:“你去看碟或者洗澡吧。我砸不了你的盘子,这么简单的活我还是干得来的。” 季诗礼已经看了大半天的碟,这会儿就没再继续,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郝竞先洗碗出来季诗礼还在卫生间里,他走过去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门从里面反锁了,季诗礼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在里面问:“什么事?”随后过来拉开了门,他身上的泡沫刚冲了一半,挂着一身潮湿水珠赤条条地往那一站,什么也不用做,便是对郝竞先最强力的冲击,他后退了一小步说,“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他说完又说,“就只是看看。” 季诗礼点头关门,郝竞先深呼了口气,刚才握紧的拳头差点直接砸在了门上,也不知道季诗礼这是无意还是故意,实在是太挑战他的自制力了。他坐去沙发上开了电视,季诗礼之前看的碟还没有退出来,看了五六分钟季诗礼就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了,他问:“你去洗澡吗?” “我今天得回去。”郝竞先说。 “嗯。”季诗礼点头在他旁边坐下,郝竞先觉得空气里立马带了潮湿的气息和他沐浴后的清香,他往旁边挪了挪,季诗礼转头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离这么近我会有些想法。”郝竞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思,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他昨天就已经很想做了,今天又被他撩拨了次,若不是照顾季诗礼的感受早就要抛弃理智不管不顾地把人吃了再说。 季诗礼沉默了会问:“赶着回去吗?” “陪你看部电影还是可以的。”郝竞先说完季诗礼就起身进了房间再回来就关了灯,整个客厅只剩下电视机亮着,他走过来半弯了吻他,郝竞先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两个成年男人在电视机发出的各色光线里剧烈喘息,季诗礼背对着他跪趴在沙发上,像是被自己因光线投射而出的巨大阴影吞噬,让他有种他拥有对方全部的错觉,在他不断的询问以及调整下,对方的呼吸更加急促,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最后还是用了手。 结束后没有开灯,郝竞先问季诗礼说:“你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吧?”他有时候直白豪爽地让人心惊,似是对这种事并不在乎,他不能常在对方身边,而对方的圈子俊男美女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细细一想还是很有危机感。 “你呢?”季诗礼很快反问。 “自从认识你后就只有你一个。” “一样。假如你碰了别人就别来碰我。”季诗礼爬起来捡自己的衣服,强调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郝竞先从他背后抱住他,顺着他的肩头往脖子轻咬,季诗礼脱了衣服后更是没有多少肉,抱起来有些硌手,他说:“要是你觉得还可以就再来一次。” 季诗礼没有拒绝,因为沙发小这一次换在了地板上,事后两个人一起洗澡,季诗礼背对着他的时候他又有了想法,他要求对方手撑着墙,对方很平静地回复他说:“累了。”郝竞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也就算了,他对这方面想得开,觉得这好比菜里的盐,放一点刚刚好,放多了会咸,再多就要发苦了。当然,偶尔在不触怒对方的情况下尝尝发苦的菜也还是不错的。 郝竞先离开时,季诗礼站在卧室门口云淡风轻地说:“鞋柜上有你的钥匙。” 鞋柜上的钥匙圈上有两把钥匙,郝竞先觉得陌生得很,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他回头疑惑地看着季诗礼问:“我的?” “不是你的就扔了吧。”季诗礼说完转身进了房间还“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郝竞先把钥匙拿在手里,提高声音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房间里的人没有回答。 第58章 郝竞先在单元楼门前试了钥匙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他笑着后退几步抬头在这幢单元楼里找到了季诗礼家的阳台,屋里的窗帘拉着,他什么也看不到,虽然眼里是空的,可心里是满的。 到家以后他给季诗礼发了微信跟他说自己已经到家,另外又问了问以后是不是随时都可以过去。 季诗礼回复他说:“来之前通知我一声。” “好的。”郝竞先应下,然后问,“你休息到什么时候?我有朋友在元旦订婚,一起去吗?” “休息到元旦后吧。”季诗礼说,“我不想去。” 这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他不愿意郝竞先也没有强求,他说:“那我元旦当天不能陪你了,不过跨年那天晚上应该可以陪你。”他一直把季诗礼说过的寂寞放在心上,担心他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嗯。”季诗礼简单地应了一声。 郝竞先问:“你都没有什么可以跟我说的吗?每次聊天都是我在说。”他问完之后等了三分多钟,微信才响起了提示音,季诗礼说,“你知道孟鸿导演吗?” “知道。”这个导演拿过很多奖项,拍的电影叫好不叫座,只不过这两年转型拍纯商业片,票房都还可以。 “他有新电影要拍,公司这边也有收到他的剧本。” “嗯。”郝竞先说,“你要是想拍我帮你联系。”上辈子季诗礼偶尔也会提起哪个导演要拍新片,公司谁又要参演什么大片,那时候郝竞先已经投资过不少片子,在娱乐圈的人脉不错,都有替季诗礼拿到不错的角色。现在他虽然人脉不足,但只要带资入组,资金到位了,角色一般来说都是可以拿到的。 他问完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季诗礼的回复,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早上醒来拿手机看,季诗礼还是没有回复。他自己点了遍聊天记录来听,没发现有说错什么,就又发过去跟他说:“我起床了,你起来后记得吃早饭,也不要整天看碟,多出去走走。我晚上过去找你。” 在季诗礼回复之前郝竞先又连贯地听了遍聊天记录,突然发现季诗礼提起孟鸿拍电影的事似乎是听了他的话后在找话题跟他聊天。 郝竞先:“……” 他按了说话键说:“你昨天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误会你想拍孟鸿的电影?” 季诗礼回复他说:“现在还好早啊,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会?” 季诗礼没有起床气,半睡半醒的这一会说话会格外轻柔,听上去的感觉像极了一片细小的羽毛在你心上轻轻地挠,郝竞先不由放柔了调子低声哄着说:“那你睡吧,我不吵你。” 郝竞先下楼吃早饭时,老太太问了句:“昨天晚上跟谁一起了啊?” 郝竞先奇怪地看了眼老太太说:“奶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跟闵行他们一起啊。”自他成年老太太就很少过问他的私事,这会儿突然问起,多数还是因为昨天他提了那个话题。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摆明告诉他自己不信,她慢悠悠地问:“那你昨晚开回来的是谁的车?你们一道的会有人开那种车?哪家丢得起这个脸?” “哦,这样啊。”郝竞先镇定地说,“昨天我车坏了就让助理开去店里修理了,我就只好开了她的。”郝竞先觉得自己最近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见涨,这样一说似乎事情还真圆了过去。 老太太也没有再追问,这倒是让郝竞先警惕了起来,再去季诗礼那里助理的车也不能开了,如果让司机接送,只要老太太继续盯着他就总会知道的。大概得避几天风头了,郝竞先这么想。 上班到了办公室郝竞先就喊了助理进来,跟她交代了话该怎么说,换回钥匙后,他说:“看你工作也挺卖力,我会考虑给你加薪的。” 助理兴高采烈地接了这张虚画的饼,笑着出去继续卖力工作。 郝竞先给闵行发了条微信跟他套话,对方配合程度不高,非要追问出个所以然来,郝竞先只好跟他说了“季诗礼”的名字,叮嘱他不用让别人知道了,那边应下后没有再继续微信轰炸。 关于配套子公司的事郝竞先在当天的会议上提了提,同意反对观望的都有,郝季平没有发表意见,大概也是观望态度。 散会后郝竞先给季诗礼打了电话,对方在外面吃饭,郝竞先问:“要不要我过去陪你?”他其实是想问季诗礼是不是一个人,但又怕触到他的逆鳞,只好问了句能拐出去好几个弯的话。 “不用。”季诗礼说,“我跟沐芸一起的。” “我还答应过要请她吃饭的,这顿就你替我请了吧。” “嗯。” “有件事跟你说,你别生气。” “什么?” “我有点事要处理,晚上不过去了。” “嗯,知道了。”季诗礼语气平静,郝竞先也听不出什么。 接着几天郝竞先都没去季诗礼那里,只不过每晚会聊会微信,季诗礼会跟他说的大多是哪个导演拍新剧了、哪个演员接新戏了,关于他自己的事是只字不提。 跨年那天闵行约了大家一起出去,老太太经过这几天也没再紧绷着神经,知道他的生活一直如此,这种不是春节的跨年也不会管他去哪。 郝竞先问过季诗礼愿不愿意一起,对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你很希望我去?” “是啊,把你介绍给我朋友认识,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的。”郝竞先跟他说,“我家里还要等一段时间。”季诗礼那边不说话,郝竞先就说,“我去接你吧。你的衣服我替你准备好了。” 这种宴会不算正式,都是随便穿的,他给季诗礼准备的衣服还有两套手工定制的西服,季诗礼看了眼就问:“你找我去是要我去走秀的吧?” “又不是让你一天穿完的。”郝竞先笑着给他挑了衣服让他去换,季诗礼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动。 郝竞先推了推他说:“你要当我的面换吗?不过现在赶时间还是不要了吧。” 季诗礼沉着脸接过衣服说:“总共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这是圣诞节送你的礼物。”郝竞先哄他说,“乖,今天就别吵架了,快去换。” 季诗礼脸色好了一些,轻皱了下眉头说:“我没准备礼物送你。” “没关系。”郝竞先催促说,“快去换。” 季诗礼这才进房间换衣服,等他再从房间出来的刹那,郝竞先竟然有种惊艳的感觉,他点头说:“我眼光确实不错。”也不知道他是自夸挑衣服的眼光还是挑人的眼光。 季诗礼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同样是不知道是在谢他送的礼物还是谢他拐着弯的夸赞。 当晚罗梓因为第二天要订婚没有来,其他人都是齐全的,闵行带的女伴是沐芸,这倒是让郝竞先吃了一惊,沐芸出现在闵行身边的时间显然是提前了,不知道其他事是不是也会提前,例如他的被逼婚,他身边将会出现得那个像极了季诗礼的男人,他偏头看了看季诗礼,对方正一脸淡笑地跟沐芸打招呼。 郝竞先低声问:“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季诗礼凑在他耳边说:“喜欢……”他离他极近,嘴唇开合时唇瓣能碰到他的耳垂,郝竞先有种他是在跟自己表白的错觉,刹那间就被这两个字蛊惑,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他转头想去看季诗礼,对方早已别开脸,端着杯酒慢慢地品。郝竞先刚想开口说话,就有熟人过来找他聊天,宴会上也来了几个明星,郝竞先跟人聊了几句,季诗礼一直坐在旁边充当微笑的布景板,郝竞先怕他无聊,转头跟他说了句:“你随便去逛逛吧,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我等下去找你。” 季诗礼冲他露出个温柔的笑,点头说:“好,我过去那边。”他抬头对来人点头示意说,“你们慢慢聊。” 郝竞先跟人聊完,起身去寻季诗礼,对方正跟沐芸坐在一起,他想起前几天这两个人才一起吃过饭,心里就有些泛酸,走过去很自然地搂了季诗礼的肩,沐芸不等他开口就忙说:“郝总,你坐我这吧。闵少大概也要找我了,我过去看看。” 郝竞先满意她的识时务,点头应了,心里默默地想,这种脾气的女人季诗礼应该不会喜欢。 “在聊什么?”郝竞先收回搁在他肩头的手在他旁边坐下。 “聊剧本。”季诗礼抿了口酒,转头看着他说,“应该算是灵异片吧,我打算接。” 他喝了酒,眼里含着些水光,更生艳色。 第59章 郝竞先伸手跟服务员示意来杯酒,对季诗礼说:“你这是走之前都不打算跟我见面了吗?这么早就喝道别酒?” 季诗礼笑着说:“郝总公事繁忙,我怎么敢耽搁你的时间?” 服务员端了酒过来,郝竞先接过问他说:“是在为我没有陪你生气?” “你想太多了。”季诗礼转头对他温柔的笑。 “是吗?”郝竞先跟他碰了碰杯说:“那我自罚三杯行不行?” “别了,你要是喝醉了还得我伺候。”季诗礼杯里的酒已经不剩多少,他微仰了脖子一口喝干,脖颈纤细,喉结因为吞咽而滚动,郝竞先偏头看他,眸色转深,他举杯喝了一口说,“你是想先把自己灌醉换我伺候你么?” 季诗礼转头说:“我杯子里的是白开水。” “怎么可能?”宴会的酒水都是服务员送过来的,客人不可能有机会把白酒换成白开水的。 “不信你闻。”季诗礼把空杯子递过来给他闻,郝竞先轻嗅了下,鼻端一股清淡的酒香。抬头看,眼前的男人脸上还挂着今天宴会上就不曾变过的笑容。 郝竞先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看着他低声说:“欠收拾了你。” “你竟然真的信。”季诗礼被他掐得大腿抖了抖,转过头唇角弯弯,这次是真的笑了。 “想看你笑真是不容易。”郝竞先问,“还喝吗?” “不了吧。”季诗礼说,“你还要跟人应酬,等下我开车。” 郝竞先用空杯子跟服务员换了杯酒拉了季诗礼起来说:“带你认识认识朋友。喝醉了就找代驾。” 季诗礼这会反倒有些犹豫,他说:“再等等吧,今天人太多了。” 郝竞先看了看四周,除了带过来的伴,还有趁机混进来套交情的,这也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跟季诗礼说:“介绍一两个认识就行。”他跟季诗礼说好是来见他朋友的,总不能最后让所有人都觉得季诗礼不过是他带来的伴而已。 季诗礼起身跟着他,郝竞先也就挑了两三个关系特别好些的介绍了,介绍闵行的时候,对方一脸贼笑地跟季诗礼说:“真是神交已久啊。” 郝竞先怕他尴尬,不等季诗礼开口就抢先道:“我还在呢,你就想神交了?” 闵行笑着抬手捶了他一拳说:“一句玩笑话的事也来跟我较真,朋友真不好当。” 郝竞先也跟着笑,两个人说了几句,郝竞先就带着季诗礼走了,沐芸站在闵行旁边充当布景板,季诗礼临走还跟她点头示意。 两人转过身后郝竞先压低声音问:“你真的喜欢女人?” 季诗礼侧头笑着看他挑了下眉没有说话,郝竞先解释说:“我感觉你对沐芸有点特别。” “我对谁都这样。”出门在外,客气温和,谦逊有礼。 郝竞先反驳说:“你对我没这样。”他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对着自己就是翻脸跟翻书一样。 季诗礼抿了抿唇,低垂了双眼说:“你……” “什么?”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下文,郝竞先开口问。 “你介绍完没有?”季诗礼抬头,脸上的笑容不曾变过,郝竞先回答说,“差不多了,还有以后介绍给你。” 季诗礼点头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郝竞先陪了他一会,宴会上事先空出的舞台上开始表演节目,后面舞台上开始成双成对的跳舞,再后面气氛就有些歪了。郝竞先去跟人打了个招呼就跟季诗礼离开了,他其实有些后悔跟季诗礼参加了这个宴会,还不如两个人在家一起过过二人世界。 出了门郝竞先问:“我有个住处在这附近,去那里吗?” 季诗礼说:“我想回去。” 郝竞先对他都快二十四孝了,自然是都依着他,打电话找了代驾去季诗礼那里。 一进门郝竞先就把季诗礼压在墙上吻,呼吸出来的气体带着让人微醺的酒气。 “洗澡。”季诗礼提醒道。 这行去卫生间的路上又揉又搓,等衣服脱下来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上次郝竞先想要的姿势这一次得到了满足,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暧昧的声音,郝竞先也有点劣根性,初时还顾着两人的快意,后来哄骗季诗礼喊他老公未果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季诗礼转头瞪了他一眼,奈何所处情境特殊,非但没有杀伤人反而引得人更加激动,他只好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伸去下面,郝竞先握着他那只手的手腕反拧到他的腰后,说:“就叫一声,好不好?乖。” 季诗礼向后踢他,郝竞先把他往前一推,他的身体前倾紧贴在冰冷的墙砖上,脚也重新落回了地面,郝竞先说:“乖,别闹。”随后季诗礼的另外一只手也被他拧去了背后。 季诗礼挣扎了下,咬着牙说:“郝竞先,我跟你没完。” “最好跟我没完没了一辈子。”郝竞先的节奏很快,他凑在季诗礼耳边低声唤他说,“诗礼。” 卫生间里水声碰撞声持续不断,在这声音里有人压抑着低声呻吟有人不断地唤着对方的名字,从深情到乞求最后是无奈。 郝竞先快到最后的时候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称呼,但还是松开了手,抱着他的腰,恶意地加快速度,同时咬着他的耳朵说:“老婆,我爱你……”由他喊一声老婆也是一样的,郝竞在这个瞬间得到了满足,身下的男人手只来得及扶着墙然后就颤抖地差点跪了下去,郝竞先刚触碰到他下面的手停住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吃惊。 季诗礼撑着墙喘息,几秒后很凶狠地给了他一个肘击,怒气汹汹地说:“给我滚!” 他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郝竞先痛得冷汗都出来了,他紧皱着眉,捂着被撞中的胸口咳嗽说:“你这个力道是想直接弄死我吗?”他顿了顿又说,“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你不用不安。”这大概才是别人所说的第一次后的情绪波动大吧。 “滚。”季诗礼背着他没有转身,手指扣着墙上光滑的瓷砖,说,“马上滚!” 郝竞先在莲蓬头下冲着自己,想要过去拥抱他,却见他一身防备的姿态,担心此时过去会更加触怒他,只得说:“我在外面等你,你早点出来。” 季诗礼在里面待了二十几分钟,郝竞先去敲了两次门,对方才从里面出来,身上裹着挂在浴室的浴袍,表情已经放松下来,他看了眼郝竞先身上的睡衣说:“你明天不是要参加别人的订婚宴?不回去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不知道是冻到了还是刚才发出声音太多。 郝竞先走过去说:“我早点起就行。”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问,“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季诗礼挣脱了他的手臂说,“就是累。” “这个点也该累了。”郝竞先说,“家里的有备药吗?你吃一片感冒药再睡。” “嗯。”季诗礼听话地找了药片吃下,又喝了一杯水才回卧室躺下。郝竞先本想抱着他睡,却被他推开了,他说,“太热,我睡不着。” 郝竞先只好往旁边躺了点,季诗礼问:“胸口还痛吗?” “淤青了,还痛。”郝竞先装着可怜,问,“给我揉揉吗?” “活该。”季诗礼翻身背对着他,两人陷入了沉默,郝竞先在这安静的气氛里快睡着的时候季诗礼突然问,“痛得厉害吗?” 郝竞先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季诗礼缩了缩指尖又摆回了原处任他牵着,郝竞先说:“放心睡吧,不痛了。” 季诗礼翻了个身抽回了手,跟他面对面说:“我是担心留下后遗症,别半夜死在我床上,我胆子小。” 郝竞先伸手掐他的脸说:“嘴硬。” 季诗礼语气冰冷地说:“松手,还有,说话注意点,别逼我呸你。” “那你呸吧。”郝竞先收回手说,“反正我也不觉得你口水脏。” 季诗礼又翻身背对了他,郝竞先见他如此,嘴角不受控制地上翘,没用多久两个人都睡着了。 郝竞先睡前定了闹钟,铃声响了一声他就睁开眼睛忙找出手机把闹钟关了,关了之后去看旁边的季诗礼,对方在迷糊间动了动并没有醒,他这才放下心,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轮廓,才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早安,老婆。” 对方在睡梦里完全没有给出反应,郝竞先却觉得跟大清早喝了杯蜂蜜水一样,满嘴甜味,满足到了心底。 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早晨就好了。郝竞先边穿衣服边想。 离开前他给季诗礼留了标签在床头柜上。 第60章 郝竞先回去换了身衣服,今天家里两位老人也都都应酬,在他之前就出了门,也没人来问他一夜未归的事。 去参加订婚宴的路上收到季诗礼发来的文字形式的微信,他说:我接到提车的电话,你买的? 郝竞先回复他说:跨年礼物。车他才定了没几天,留季诗礼的号码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季诗礼回复说:我不要,你退了吧。 郝竞先笃定地说:先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他买的车跟上辈子季诗礼开的那辆车是相同的牌子,因为这辈子还没出季诗礼挑中的那个车型,所以在同个牌子里替他挑了辆最新款。 车我是不会去提的。 季诗礼的回复简短,带着毫无商量余地的强硬。 郝竞先送东西是想他能够开心,感情到了某种程度都会为对方的喜悦而开心满足,可从昨天的衣服到今天的车,季诗礼表现出来的都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有些失望。 车已经停下,司机见他没有动作,也不知该不该下去给他开车门,便提醒他说:“郝总,到了。” “嗯,开去停车场,我从那里下车。” 司机重新发动,郝竞先低头给季诗礼回微信说:你为什么不肯要?我们是恋人,你收我送的礼物是天经地义的。 季诗礼很快回复他说:车跟老婆一样,自己挑才能合心意,有的时候光合心意还不行,豪车得考虑自己买不买得起,普通车又得考虑配不配得起自己的身份。 郝竞先敏感地觉得季诗礼是在表达他对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想法,他们还不曾就这件事做过交流,他跟季诗礼说:车和老婆可不一样的,车随时会换,老婆却不会。老婆,你要是不喜欢我挑的,我可以带你去挑。 季诗礼回复他说:病的不轻,记得看病。 不用看了,你一直这样不承认,我只能让自己病入膏肓。 司机把车停好,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安坐的男人,见他还没有下车的打算,就坐在驾驶座上安静地等着。隔了一会后座的男人终于动了动,司机忙下车去给他开了后座的门。 郝竞先觉得季诗礼应该又到了不理他的别扭期,下车时就收起了手机跟司机说:“你先自己逛逛吧。走的时候给你电话。” 罗梓的订婚宴办得很隆重,场面盛大,两家在当地都算得上名门,请的宾客自然不会少,郝竞先的背景在本地排得上前几,因而主动跟他结交的人不少,他笑着应付完几个过来攀交情的,抬头四顾,倒是看到了个熟人肖莫宇,对方也看到了他,隔着人群跟他点头致意,表情温和,郝竞先回以微笑,他晃着手里的酒杯想,通过他认识他那位恋人或许也会是个机会。 他看着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旋转出漩涡,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成功,或许又会加重季诗礼精神上的压力。他最近有慢慢发现季诗礼表面上刀枪不入,实际上心思却很重,那么就等他完全接受了自己之后再去努力缔造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王国吧。 订婚宴进行了一半,郝竞先就接到老太太打过来的电话让他参加完订婚宴直接回去。 郝竞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试探着开口说:“奶奶,让我回去是有什么事吗?来了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打算去聚一聚。” “就算出去聚会衣服总要换一件的吧?我在家等你。”老太太说完就挂了电话。 总不会是昨天带季诗礼出去聚会被不长眼地告到了老太太那边吧?还是老太太不在关注的姿态只是做给自己看看,私下还是注意自己的动向? 接下去的时间郝竞先也呆不住了,干脆早早地离席回去,到家时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等他,家里帮忙的阿姨都不在。 郝竞先笑着走过去问:“奶奶,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他在她旁边坐下问,“爷爷呢?还没回来?” “我先回来的。”老太太也没有拐弯,直接把搁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丢给他说,“你自己看,看完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老太太火气不小,文件袋带起了一阵风砸了过来,郝竞先凭手感感觉里面有不少照片的样子,心里暗道糟糕,他和季诗礼大概被人拍了。 他边在心里想着等下该演哪段戏码边打开文件袋,伸手进去摸了一叠照片出来,里面是有自己,但身边的却不是季诗礼,他愣了下问,“这是谁?” “你不认识?”老太太看他表情觉得他不似作假,可火气也没有小下去,她说,“还有其他的呢,都看看!” 郝竞先直接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了茶几上,除了照片还有份资料,整理了他这么些年在外荒唐的尚有据可查的对象,粗略看了一眼,里面还没有季诗礼,有几个他还有印象,有的已经不记得了。他调整了表情,一脸伤痛模样,回头看着老太太抢先控诉说:“奶奶,你竟然找人查我!” 老太太被他唬得一楞,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怒指着他说:“你看看你自己在外面是怎么荒唐的!”她拿起那份资料重重拍回茶几上说,“你在外面哪怕是跟女人怎么我也不会过问一句,可竟然都是男人!你以前的事我也不管了,我会替你安排宴会,今年把婚订下来。”老太太一说完不等郝竞先开口反驳就抚着胸口喘气,似是呼吸困难。 郝竞先被她吓住,也顾不得继续演伤痛戏码,忙凑过去替她顺气,问:“奶奶,你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顺了会气,才略显虚弱地说:“竞先啊,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看着你多久,这件事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他也不会答应的,郝氏的股份现在还没有分,这是以后对你最实在的东西,总要拿在手里才安心啊。” 郝竞先本想说两句,但是看老太太这副样子,一时也不忍心刺激她,只是说:“奶奶,股份的事我知道。” “知道就好。”老太太感概地说完又说,“你也别忘了,你爷爷最注重的就是多子多福,你要是真走了歪路,他还有个儿子在等着呢。你这些事以前也没有遮掩过,还是要当心着点。” “奶奶……”郝竞先皱着眉头,随后叹了口气说,“其实也可以代孕的。” 老太太听完,好似接受不了他的话,手按着胸口猛吸了口气,好久不见呼出,郝竞先又受了一次惊吓,忙给她拍背顺气,话是不敢再说了。 因为老太太的态度郝竞先也不敢再去找季诗礼,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过去为难他,季诗礼没有被老太太知道大概也算是这件倒霉事里最大的幸事了。 回到房间他给季诗礼发了信息说了最近可能都不能过去的事。季诗礼回复告诉他说再过几天就会去剧组,那个恐怖片他已经签了下来。 郝竞先算了下时间,现在进组,年前肯定是拍不完了,他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进组? 季诗礼回复他说:过年在剧组过比较热闹。 郝竞先不知道过年时自己这边是什么光景,也没敢开口承诺自己会去陪他。 过了几天季诗礼就进了剧组,他走之前他们没有再见面,季诗礼在微信上跟他开玩笑说:“那天的道别酒果然是喝对了。” 郝竞先当时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回复他说:“道别酒味道不好,还是喝接风酒吧。” 季诗礼那辆车没去提,售车部打电话来联系郝竞先,他犹豫了会还是自己去提了回来。 临近年关季诗礼在微博上晒了张剧照,大概有特意减肥,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还显得衣衫空荡荡的。他配的文字是:我是行走在这个世间的孤魂。 程遥雪也有转发这条微博,她评论说:哇,看这张照片心脏都受不了了,好帅!突然变成你的粉丝了,下次给我签个名吧,另外,看多了白衣飘飘的女鬼,这次特别期待青衫飘飘的男鬼。另外,你瘦成这个样子也太敬业了,真的只是控制饮食没去打瘦脸针吗? 季诗礼回复她说:遥雪姐,打瘦脸针这种话你都说出口了,你确定是粉丝不是黑吗? 郝竞先仔细看了看照片在微信里问:“怎么感觉你瘦了一圈?你吃饭没有?” 季诗礼回复他说:“我肯定有吃啊,是衣服大了一号。” 第61章 季诗礼不在意地说:“时效也没多久,这部电影演完就过了,到时候多吃点就养回去了。” “回来要是还这么瘦你给我当心点。”郝竞先是略带威胁的语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能拿什么威胁他,只能这样说说而已。 季诗礼问:“那我养不回去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 “……”郝竞先说,“那你还是回来吧,我想你了。” 季诗礼回了他一串轻笑,没有说话。 话题暂时结束,郝竞先笑着把手机搁置在一旁,等了一会微信提示音又响,郝竞先滑开屏幕,季诗礼问:“你有没有看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郝竞先从电脑登陆了微博,着重注意了下有关季诗礼的信息,他发了照片之后,热门上刷出了“最勾魂男鬼”这个话题,他回复说:“看到了,最勾魂这个词是谁想出来的?” “不是说这条。” 郝竞先又浏览了一遍,排在前面的都是最近要上映的电影或者即将开播的电视剧,这些都跟季诗礼没什么关系,他问:“哪条?” “褚彦的。” “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对这个人只是有点印象,所以对于关于他的信息也就从眼前过了一遍没有在意,想起上次醉酒时被季诗礼撞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看了眼那条关于褚彦肛裂的热门跟他解释说,“我真的和他不熟。我们只见过你碰到的那次。”说完又觉得这样说还不够,跟他强调说,“我真的自从认识你后就没跟别人,你不能怀疑我!” “我也没说怀疑你。”季诗礼说,“我今天或者明天会上热门,为褚彦转移话题,跟你说一声。” 郝竞先敏感地追问:“你要跟谁炒绯闻?沐芸?你跟褚彦又不是一个公司,你替他操什么心!” 季诗礼回复他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再多的解释是没有了。郝竞先很心塞地甩了鼠标,用力过猛把桌上的签字笔打飞,他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好歹知道提前告诉自己一声了。 坐了一会弯腰去捡签字笔,笔滚在桌子和地板的缝隙之间,他看了一眼,桌下除了那只笔还有白色的纸页,看上去像是信封,地板上还有层肉眼可见的薄灰。他的办公室因为有重要文件,一般都是助理在打扫,他这会儿心情正不好,直起身给助理拨了内线电话。在对方接起后他说:“你进来一下。” 助理敲门进来,郝竞先沉着脸点了点桌子问她:“桌子下面有东西,你打扫的时候没看到?” “没。”桌子底下比较难打扫,办公条件好,接近无尘,她图省事,会隔段时间才打扫一次,助理苦着脸想,看老板的脸色,这是加薪的美梦还没做完就要被炒了吗? “这样的小事都不做好,以小见大,可见你平时工作也是如此马虎,如果有重要文件掉在下面也这样很久都不处理吗?”郝竞先本来打算训她一顿,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又觉得这欺负弱小的既视感太强,皱了下眉说:“下次注意,份内工作要做完。之前答应加薪的事我会通知下去……” 助理一脸的难以置信,觉得这比世界末日的传言还要不可能,然而听完老板的后半句话她又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同时我会通知扣掉你三个月的奖金,再有下次我会换个细心的助理,你先出去吧。” 一般都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自家老板这反了常理顺序的话让助理心塞,她还是努力扭转自己给他留下的不细心印象,她说:“那桌下的东西要我弄出来吗?” 郝竞先看了看她的工作裙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办公室有作图用的长尺,郝竞先用长尺连笔带信一起扫了出来,那封信他本以为会是邀请函一类,扫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大小还真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上面还贴了张两块的邮票。 现在这种信息时代竟然还有人真的写信,郝竞先心中讶异,皱着眉用指尖夹着那封信的边角,薄灰在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里跳舞,郝竞先觉得呼吸进来的空气里都带着微尘的味道,眉头皱得更紧,好似扣掉助理那三个月的奖金完全没能让他消气。 信封上的邮戳是十二月月初的,地址和人名都是手写,字体大气,笔力较重,寄件人的地址写得比较模糊,只有省市,郝竞先打量了会,觉得这字体有几分眼熟,他从封口撕开,掉落出几张照片以及折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 照片铺散在打开的文件上,带着信封上没有甩尽的余灰,照片上的人已经表明了寄信人的身份,惊讶惊喜随之而来,十二月月初那会他呕着口气真的就听了季诗礼的没有跟他联系过,没想到他会寄信过来。他用纸巾擦了擦信封放在一旁,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后把照片挨张拿起,这几张照片都是《霸图》的剧照,季诗礼总共寄过来五张,装束各异,桃花树下的翩翩少年、白马银甲的将军,表情或温柔或冰冷或狠戾。 有一张还是他在《霸图》死亡的镜头,这张跟其他的相比,画风明显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仇被砍戏份的事,特特挑了寄来膈应他。 他把照片看完收起,展开信纸,季诗礼的一手字很漂亮,用的是黑色签字笔写的。 信的开头没有写称呼,直接就是正文,他说:拿给我很多选来做周边的照片,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周边,心情很好,选完剩下不少就寄几张给你,顺便说一句,不问自取视为偷。 他果然是知道自己在他家拿过他一张照片。郝竞先边看边想。 我跟郝总不一样,对每个人都可以回头就忘,不管过程怎样,结局又怎样,我不会因为之后发生的事完全否认我之前的人生,我实在是不想让自己觉得那些日子都是白活。 郝总的过去应该也是丰富多彩的,我不追究你的过去,你也不要深挖我的内心,我心里有什么、我在想什么这些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如果你能不过问,你那天说的我可以答应试试。 《天晴》月底能拍完,打算出去走走。 整封信只有这几百字的内容,郝竞先把信纸翻过来看了看背面,他确实连末尾署名都没有写,这是以为自己不联系他是因为生气,所以写信解释郑旭的事情吗?可他看了似乎更加心堵。不但说不会忘还说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在这个前提上才能答应尝试的是指两个人的交往吧。 末尾的那段话跟他发的那条微博放一起看很像是在邀请他一起去旅行,想了想信件没有回音,连微博他也没有回复,不知道季诗礼是不是误会过什么。他再次看了看信封上的邮戳,这一次真的是特别想换个助理。 错过了一次旅行的机会,之后心里可以补给他,他怀着迫切解释的心情拿手机给季诗礼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郝竞先没等对面开口就说:“老婆……” 对面接电话的明显受到了惊吓。他问:“什么?你找谁?” 郝竞先听出了是安成若的声音,沉默了会说:“我找季诗礼。” “他在拍戏。”安成若总算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公事公办地说,“一个小时后再打来,另外,希望你注意言辞,公司年后会给他配助理,活动和拍摄的时候手机会由助理保管。” 郝竞先也为自己的一时口快感到着恼,跟他说:“我一个小时后打过去,你记得把手机给他。” 郝竞先把他的信对照他之前的微博又看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有个爱玩猜来猜去这种游戏的恋人真是挺痛苦的,如果想他一起旅游直接一个电话打来就可以,他非要绕着弯写封信过来,他低头看着照片上季诗礼的脸突然又觉得这是种甜蜜的折磨。 他特意发了条微博说: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他之前很少发微博,不过当过几次绯闻主角,关注他的人也不少,刚发出去微博评论的提示音就接二连三的响起,都是统一求八卦的回复。 程遥雪回复了他一个偷笑的表情,圈了季诗礼说:我手滑而已,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圈了你。 没几分钟郝竞先就看到了季诗礼转发了程遥雪的微博,他说:郝总,被狗咬了发微博是没有用的,要去打狂犬疫苗。需要推荐医院吗?或者给你拨个120。 郝竞先很无语地看了看时间,这才挂了电话十分钟不到,安成若说的一个小时感情是忽悠他的。他正打算再打电话过去,手机就在桌面上震动响铃,来电显示上是季诗礼的名字。 第62章 郝竞先接起电话,季诗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问:“你找我?” “嗯。你经纪人说你得一个小时才能接电话。” “哦。”季诗礼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说,“他受到了惊吓,我一空下来他就过来警告我,本来我还打算跟他开玩笑祝他新婚快乐的,被他骂得没敢开口。”跟他提起电话的事,也把郝竞先喊错人的事一起跟他说了,他这是在笑话郝竞先喊错人的乌龙。 “买只私人手机,没空的时候也不能给别人接。” “嗯。”季诗礼应了一声,问,“找我什么事?” “你十二月份寄给我的信,我刚刚才看到。”郝竞先问,“那天晚上跟我发疯是因为你以为我看过信还逼你开口吗?” “什么信?我怎么不记得?”季诗礼转移话题说,“发疯的不是你吗?我刚才看到你发的微博以为你打电话来是想告诉我,你打算亲自上阵跟我炒绯闻。” 季诗礼口不对心也不是一次两次,郝竞先早已经习惯了,他略带纵容地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至于绯闻的事,我想你也不愿意我跟着参和,你自己注意分寸,要是太过我会过去找你的。” “怎么?要来咬我吗?”季诗礼轻笑着说,“你来啊,我让你咬。” 郝竞先有点受不了他说这种话,问:“你这是被谁附体了吗?怎么什么都说?身边没有人?” “我肯定是找没人的地方才打电话啊。”季诗礼笑着说,“要是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等等。”郝竞先说,“等你这部戏拍完,一起去旅游。” “等我拍完再说吧,工作比较多。” “嗯,那挂了吧。”郝竞先柔声说,“老婆,我爱你。” 季诗礼在那头迟疑了片刻,说:“以后别这么喊我,那是喊女人的。” 郝竞先反驳说:“谁说的,明明是喊爱人的。” “随便是喊什么的,别这么喊我。” 郝竞先觉得季诗礼像是讲不清道理便开始耍无赖的小孩,笑着说:“好,我知道了。那你挂吧。” “嗯。”季诗礼应完挂了电话。 稍晚一点助理拨了电话进来提醒他说老太太安排的司机在外面等他,他挂了电话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几天他找了各式借口错过老太太安排的相亲时间,老太太今天是干脆安排了司机过来接送,这样他就不能找忙忘记、车坏、记错地点之类的借口。 刚挂完助理的电话,老太太又拨进来,跟他说这几天心口有点不舒服,摆明就是你敢不去相亲我分分钟倒下给你看的意思。 郝竞先已经给她找家庭医生林医生检查过,知道她身体并没有问题,只不过医生私下跟他说老太太已经这个年纪,还是尽量别刺激她了。 郝竞先不想去也不敢直接拒绝,怕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他说:“奶奶,我最近也有点头疼胸闷,时常喘不过气,还常忘东忘西,记忆力也没之前好了。” 老太太让他哽了一下,说:“你别学我说话!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去,三点半霞蘅路上的那家西餐厅。”说完大概觉得说得太过强硬,又放软了语调劝他说,“那姑娘真的不错,出国留过学,人也漂亮,她哥哥不争气,她家企业大半决策都是她在做,很有能力,将来也可以辅助你。” “奶奶,你这是挑合作伙伴的眼光吧?” “别给我说这些,这个点可以出发过去了,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 真被押着去相亲,脸面就都别要了,郝竞先无奈地应了下来,就直接从公司这边过去了。 去的路上他一直犹豫要不要给季诗礼说一声,又觉得万一真说了让他多想,他本来打算得好好,拍一部生离死别的同性题材的电影,如果能够感动老太太,他就跟她出柜,可那天被她催着结婚,忍不住开口探了口风,招来了现在天天被紧盯的后果。他叹了口气,在下车进西餐厅前从微信上给季诗礼发了条消息说:去见个女人,你别生气。 预定好的位置上早就有人在等,她背对着门坐,一头干练的短发,长裤长靴配着件风衣,看上去很中性风格,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太太挑的人,也不知道她是照顾自己的喜好挑选的,还是只是巧合,他在原地站了会才走过去。 “陆小姐吗?”郝竞先走过去开口问,对方化了淡妆,戴着银色的耳钉,在他问话时抬头看他,默默打量他的同时笑着点头说,“嗯,是我。郝先生是吗?坐吧。”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坐下后就没了话题,郝竞先喊了服务员过来点餐,出于礼貌让对方先点。 郝竞先的手机响了下,他在对方点东西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来看了眼,季诗礼回复他说:有病吗?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还能让你不见人? 他回复说:算是相亲吧,奶奶身体不太好,不敢刺激她。 坐在他对面的陆小姐说:“我点好了,你要些什么?” 郝竞先收了手机抬头说:“来份一样的。” 服务员离开后郝竞先问:“陆小姐今天来是家里安排还是自己想来的?” “都有吧。”她说,“别喊我陆小姐,听上去怪怪的,我叫陆思韵。” “还是喊陆小姐吧,也没有多熟。” 本来还想热络下气氛的陆思韵笑了笑,点好的菜还没上,她就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老太太安排的司机等在外面,自然知道女方提前离开的事,果然不过几分钟老太太就打了电话过来。 郝竞先无辜地说:“奶奶,我对她的态度不说一百分也有九十分了,她起身就走传出去我也很没面子的,我看这位就算了吧,奶奶你总不是要我找个得迁就一辈子的吧?” 老太太被郝竞先最后一句说服,暂时放过了他。 季诗礼在微信上回复他说:啧啧啧,我以为郝总这样的身份,自是有大把女人排着队等你挑,没想到还用相亲,看来是实力不够。 你怎么没发疯?竟然还会理我。不吃醋? 季诗礼回复他说:我呸! 郝竞先跟季诗礼聊完,心安理得地在餐厅吃完饭才离开,付账时被告知陆思韵已经付了她的那份,他在心里想,分得这样清楚看来是可以不用见第二次了。 隔天早上八点多各大网站前后都报道了当红小生季诗礼因拍摄恐怖片《旧影》产生心理问题,人也暴瘦,最近更是与心理医生频繁见面。新闻里配的是季诗礼在拍摄现场的照片,并没有很清晰地拍到季诗礼的脸,但看身形确实能看出瘦了,姿态动作也显得很萎靡。 昨天季诗礼提醒过郝竞先他会有新闻,可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他立时给季诗礼打电话,那边是占线,他从微信上发语音过去说:“你这新闻到底真的还假的?我怎么感觉你瘦得不止脸?” “ps的。” “你是忽悠我不会用ps?”郝竞先问,“你电话占线是怎么回微信的?” “为了拍戏确实减了点,没照片那么夸张。照片摆了角度,后期也修过。”季诗礼回答说,“电话是在接。”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至于出这么狠的招数吗?传出心理问题,以后还要不要拍戏了?”郝竞先说,“我还宁可你跟人炒绯闻。” “绯闻也会有的,在后面。” “和谁?”郝竞先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名单,外加这次的新闻做引子,他问,“你总不会是要和那个心理医生传绯闻吧?” “我就说你适合当编剧吧,这种展开能力,一般人都及不上。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应付,你忙你自己的吧。” 郝竞先放大了新闻图片仔细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ps,他还真是看不出图片有没有处理过,从本市去季诗礼那里坐飞机两个小时左右,外加从这里到机场,那边机场到他的拍摄地,考虑到班次问题,至少得一天时间,还要两边飞机都不能晚点。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今天还有一场推不了的相亲。 这次的女人是老太太小姐妹的孙女,老太太见过几次,今天特意约了带那位到他家来作客最后没成也可以说是人家是陪奶奶过来的,面子也能留下。 老太太把人约家里来也是防着郝竞先背着她做小动作把人给气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方便再偷跑出去见季诗礼,被老太太知道了,不能对他怎么样,就怕一气之下对季诗礼下狠手。 下午季诗礼的微博出了辟谣视频,近距离拍了他的人,他在镜头前说:“别这么近吧,刚卸妆啊,发完掉粉啊!” 第63章 两个人交谈了这几句才开始进入正题,季诗礼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虽然有点瘦,但是戏拍完会增肥的,还有我并没有出现心理问题,至于见心理医生,我确实有在他那里做心理减压,不过更多的是为了下部戏做准备,这个就不过多透露了,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媒体去关注,就不用在这种新闻上浪费时间了,再次谢谢关注我的每个人。” 这条微博发出不过半小时评论转发就已经过万,说是没有水军大概还真没有人信,何况除了季诗礼和想转移话题的褚彦的团队还有郝竞先这边一直操作季诗礼新闻的团队。 稍晚一点就有人开扒视频里那个女声是谁,《旧影》里的女演员被挨个点了一遍,又被以声音不对否定了一遍,季诗礼跟《旧影》的相关话题很成功的霸占了热门前几,褚彦的新闻被压了下去。 郝竞先发微信问季诗礼说:“你炒个绯闻怎么炒出一个后宫来了?我打算年前抽空去看看你。” 郝竞先下班前都没有收到回复,他在车上时又发了一条过去说:“今天还得见个女人,跟你报备一声。”同样是没有收到回复。 到家时郝竞先一推开门就听到老太太的笑声,他默默地想,这个大概不太好打发了。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客厅,跟老人打过招呼后,老太太笑眯眯地说:“来,认识下,这是李妍。” 这次的姑娘不是中性路线,是个清纯路线的,郝竞先顺着老太太的示意看过去,对方还红了脸。 两个人打过招呼,家宴开席,老爷子坐了上座,老太太和她的小姐妹坐了一边,郝竞先被安排了跟李妍坐在一起,刚动筷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开始响铃,郝竞先拿出来看了一眼,考虑礼貌问题他应该掐了电话,但看到是季诗礼的又犹豫了下,跟大家说了声抱歉,起身去了老爷子的书房接电话。 “有什么事吗?” “没事是不是连电话都不能打了?”季诗礼问。 “你很少主动联系我。” “你告诉我你要相亲不就是希望我能给你打电话搅局吗?”季诗礼说,“刚好这会有空就满足你。” “搅不了,她人在我家呢。” 季诗礼那边突然沉默静了一瞬,郝竞先忙解释说:“是我奶奶小姐妹的孙女,我奶奶非安排在家里见面。” “呵……”季诗礼说,“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是青梅竹马?” “不是,我和她不认识。”郝竞先说,“你千万别跟我生气,我后面不跟人见面了行不行?” “郝竞先。”季诗礼顿了顿说,“算了,挂了吧。” “先别挂,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生气。” 季诗礼那边又陷入了沉默,郝竞先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我们在交往我不该跟人相亲,可我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能理解。”季诗礼说,“你去吃饭吧,我没生气。” 郝竞先回到饭桌,老太太问了句:“这个点还要忙工作?” 郝竞先心不在焉地应了句,李老太太忙帮腔夸起了郝竞先,同时示意李妍跟郝竞先交流两句,李妍用公筷给郝竞先夹了筷菜,略带腼腆地说:“这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郝竞先本要推辞,桌下老太太踩了踩他的脚,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 饭后送走这对祖孙,老太太追着郝竞先问觉得对方怎么样,老爷子在旁评价了句:“那丫头有点小家子气。” 老太太现在的要求就剩下对方是个女的就行,推了老爷子一把说:“竞先喜欢就行了。” 郝竞先抓了抓手背说:“奶奶,我可不喜欢。”他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没有什么?怎么突然好痒。” “啊呀,好多红点。”老太太着急地凑过去看问,“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还算镇定,说:“过敏了吧。” 老太太忙让家里的阿姨去给林医生打电话。林医生来了给他打了一针又配了药,这件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老爷子看他没事就先回了房间,老太太坐在他房间陪他,郝竞先趁机跟她耍无赖说:“奶奶,你硬要我相亲就跟今天硬逼着我吃那筷菜一样,你逼着我吃下去的,我说不准就会过敏。”说完又略强硬地说,“我要什么样的我知道,您能不能不要逼我?” 老太太看在他一身过敏未退的份上,难得没有胸闷气短。 郝竞先继续说:“非得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又怎么是为我好呢,奶奶?你要是想要重孙,我可以找代孕。” 老太太沉着脸说:“别胡闹,我不答应。” 郝竞先觉得这像是个死结,一时半会也解不开,叹了口气说:“我先去洗个澡,奶奶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洗完澡出来老太太已经回了自己房间,郝竞先躺在床上跟季诗礼诉苦说自己过敏如何如何得惨,又顺便说了说很想他能在身边。他这样撒娇打滚的状态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担心季诗礼生气,装可怜博取同情。 季诗礼回复他说:你以后干脆在我下面吧,我照顾你。 郝竞先紧接着反问:所以你是希望得到我的照顾吗? 季诗礼在他身上竖了面盾牌,周身也好似装了反弹装置,你稍微触碰一下他就会反弹,郝竞先对他甚至不敢多用半份力气。 郝竞先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又跟他说:我也想高兴你的高兴,悲伤你的悲伤,前提是你让我知道。可你愿意告诉我吗? 郝竞先没有等到回复,打电话过去季诗礼已经关机,他从本市开车去季诗礼的拍摄城市大概要一千两百公里,差不多需要十六个小时,郝竞先给他发微信说:我明天坐上午的班机去找你,离你这么远我真是要疯了。 大概一辈子总会做几次明知后果也要冲动去做的事,郝竞先第二天是正常上班时间离开家里的,老太太今天没有给他安排相亲,如果稍微晚一点回来也可以。 季诗礼还没下热门话题,这两天正被记者追着挖新闻,出来接他时还带着个女人,两个人坐在后座让郝竞先坐了副驾驶,上车后脸色都快黑接近锅底了,季诗礼穿着羽绒服,看上去很精瘦。 郝竞先问:“能不能找个地方说会话?” 季诗礼给报了酒店名字现在已经剪成了短发,后座两个在低声说话,郝竞先怕自己突然发火,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问他说:“怎么会剪头发?” “想剪就剪了。” 季诗礼在后座拆台说:“因为玄素把他当女人,给他送了头饰。”说完又说,“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玄素,我女朋友。” 玄素语气爽朗地笑着说:“啊哟,跟了你这么久总算有了个名分了呢。” 她一开口郝竞先就听出这是那个视频里的声音,他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回头去跟季诗礼说,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弄死你! 在郝竞先没开口前就说:“玄素,说话温柔一点,声音也别那么高。” 季诗礼笑着玩笑道:“你是玩养成游戏了吗?” “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喊我安成若!安成若!” 郝竞先听得一头雾水,回头去看季诗礼,季诗礼接触到他的目光转头看着窗外,车行进酒店停车场,安成若下车去开房间,他们三个人等在车里,玄素跟郝竞先说:“你是因为新闻特意来找诗礼的?” “不是。”郝竞先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过来看看他。” 对方应了一声去看季诗礼的脸色又回过来看郝竞先说:“那你常来吧。” 季诗礼偏头丢了个眼神过来说:“玄素,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玄素吐了吐舌头说:“那不提了。” 安成若回来敲了敲后座的车窗,车窗打开后递给季诗礼一张房卡,然后对玄素说:“下来,我们先进去。” 四个人分成两批进了酒店,季诗礼拿房卡刷开门,郝竞先从他背后推了一把把人压在墙上问:“女朋友?故意气我?”随后他抱住季诗礼的腰将人抱起说,“你真的瘦了好多。” “还好。”季诗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问,“抽吗?” 郝竞先看他动作已经很习惯,像是做了很多次,他问:“什么时候有了烟瘾。” 季诗礼自顾自点了一根,在房间里找了烟灰缸后在床上坐下问:“你认不认识辛晴?” 烟草味在空气里飘散,郝竞先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把他抱住说:“不认识。” 季诗礼抽了口烟,恶意地对着他的脸喷了一口,说:“人家认识你。” 郝竞先被烟雾呛得咳嗽了两声,拉过他的手也抽了口,然后找到季诗礼的唇将整口的烟雾度了过去,吻里带着呛人的烟雾,郝竞先含着他的唇说:“不认识。” 季诗礼推开他往垃圾桶里呸了一口说:“你能记得谁?” “你啊。”郝竞先伸手去掰他的下巴,扭过他的头说,“我能记得你。” 季诗礼打开手,继续抽烟,说:“是之前跟你朋友闵行在一起的。辛晴!你想想。” 第64章 “我见过闵行身边一个叫小辛的,但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 季诗礼脱了鞋靠在床头放松自己,郝竞先拿遥控器开了房间的空调,说:“要不外套也脱了吧?” 季诗礼抽了口烟吐出,说:“你就不能正经点?” “你被烟熏晕了吧,我就是在跟你正经说话。”郝竞先从他手里拿过烟按灭说,“怎么突然提到辛晴?你怎么会认识她?” 季诗礼没有烟抽,展开双臂说:“替我把羽绒服脱了。” 郝竞先凑上前替他拉开拉链脱衣,季诗礼懒懒地抬手跟他说:“我跟她不算认识。你知道她怀过闵行的孩子吗?” “听闵行提过,孩子打掉了?”郝竞先听到那个“过”字就能猜到结果,但还是问了句。随后起身把季诗礼的羽绒服搭在房间里的凳子上。 “是啊。”季诗礼抬手在腹部比划了下说,“闵家找人在她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往这里狠狠砸了一棍子,孩子没了,人也伤了。”说到后面不知怎么语气就有些伤感。 郝竞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表达遗憾,说:“闵家会补偿她的。” “终身不孕。”季诗礼抬眼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一向觉得娱乐圈里乱,你们富贵圈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又脏又乱!” 郝竞先坐他他身旁皱着眉问:“怎么这种事你也能怪到我这里来?” “我怪你了吗?”季诗礼抬脚踹他,郝竞先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腕说,“看你脸色就是在生闷气。” 季诗礼干脆把另一只脚搁去了他腿上,人往下躺在了床上问:“我心里不舒服,做不做?” 郝竞先顺手替他揉着脚腕说:“不做,不想让你觉得我特意来找你就为这个,我是真想你了。”停顿了片刻他说,“我只见过辛晴一两次,她不跟闵行在一起之后我就没见过了,不过,如果她不心存妄想,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季诗礼觉得心里募得疼痛了一下,他收回双脚坐起身问:“你也觉得她是妄想吗?” “她跟闵行在一起除了为钱也不会是为其他,孩子的事闵家能下狠手,肯定是她开价太高。” 季诗礼弯腰穿鞋边穿边说:“我懂了。”辛晴只不过是爱上了闵行,做了个不合时宜的梦。什么怀了总裁的孩子多年后相遇,总裁因为各种原因对你爱死爱活都是狗屁的言情剧,现实里的豪门哪是那么容易进的?豪门又哪会缺个孩子?你不如对方的意,一棍子留下个终身不孕已经算是轻的。 郝竞先抓着他的手问:“我又说错什么了?” 季诗礼用另外一只手去拿了自己的羽绒服,转身看着郝竞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替褚彦转移话题吗?” 郝竞先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物伤其类。”季诗礼从他手中挣脱开始穿衣,他说,“前段时间他得人喜爱的时候也算是无限风光,如今这样的新闻也能上热门。” 郝竞先从他的背后抱住他说:“我对你,跟他们之间的不一样,我爱你,想跟你过一辈子。” 季诗礼的衣服穿了一半,转了头吻他,他这是突如其来的举动郝竞先完全没有准备,季诗礼的吻技越来越纯熟,吻完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重,郝竞先问:“你最近是不是拍吻戏了?” “吻戏一般也都会借位。”季诗礼整了整衣服,问:“你晚上留下吗?” “还得回去,最近我奶奶看我比较紧。”郝竞先说,“等我再想想办法吧。会好起来的。” “嗯。”季诗礼说,“我想过你奶奶要是知道我,肯定是找人往我脸上划两道,我这样的人,没脸就等于没了一切。”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不会的。” 季诗礼凑过来抬腿弯曲膝盖在他那里描摹轮廓,问:“你真没找别人?” 郝竞先打下他的膝盖说:“别玩了,说没有就是没有。” 季诗礼挑了挑眉问:“几点的飞机回去?” 郝竞先看了看手机说:“还有四十分钟。” “嗯。”季诗礼舔了舔唇角说,“其实我有点想,你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了。”他才接触有这种伴侣的生活不久,又刚刚尝试过最舒服痛苦跟最痛苦的舒服,所以难免有点想那种滋味。 郝竞先问:“你不生气了?”他觉得季诗礼的脾气着实古怪,阴晴不定。 “这跟我想没有关系。”季诗礼说,“闵行在追沐芸,辛晴的事沐芸知道,所以你那朋友大概要在情场上狠狠失利一回了。” “这些你不用告诉我。”郝竞先抱着他的腰,吻了吻他的唇。 “我还要告诉你,沐芸很讨厌闵行,她在耍着他玩。”季诗礼勾着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说:“我告诉你的,你不准告诉闵行,你就在心里憋着,看着他怎么动情怎么难过。” 郝竞先突然觉得季诗礼坏了很多,他说:“闵行不一定会爱上沐芸。” “男人贱,得不到的忘不了。” “你自己不也是男人?”郝竞先的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掐他的腰,手掌下触感光滑,只是捏不起多少肉来,他笃定地说,“你为这个烦恼了很久?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不要转移话题,不准告诉闵行。” 郝竞先点了下头说:“好。”上辈子沐芸出现得要比现在要晚很多,他当时也没听闵行对她有多特别,只能寄希望于闵行还有一颗花花公子的心,别碎在沐芸这朵花上。郝竞先应完后把季诗礼压在椅子上坐下,他坐在季诗礼的大腿上吻他,时间比较仓促,他用手替季诗礼完成了一次,季诗礼爽完还嘴贫地说:“刚才的姿势真不错。” 郝竞先拿面纸擦东西,擦完丢进垃圾桶,看了他一眼说:“手感很差,多吃点,有空练练瑜伽,以后什么姿势都可以试试。”说完后他去卫生间洗手,季诗礼在他背后说,“我呸!” 季诗礼给安成若打电话让他先出酒店,退房晚点再来办,他起身整理衣服,郝竞先从卫生间走出来,从刚才比较激烈时脱下的外套里拿钱包,季诗礼说:“停,别让我感觉被人嫖了。” 郝竞先看了他一眼说:“所以连我给你买衣服你都不高兴?”他直接把钱包递过来说,“送你的,我找人手工做的。”他见季诗礼没有接,直接走过去插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说,“刚才可更像你嫖了我。” 季诗礼大概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没有继续推辞,两个人先后出门,在之前的车里汇合,这次是玄素坐在了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季诗礼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玄素脱口而出说:“看你有没有不舒服。” 安成若说:“这么快应该还不会造成不舒服。” 后座两个人脸色都黑了黑,季诗礼很快调整好说:“别老如狼似虎地盯着别人,要是渴望就自己试试。” 第65章 郝竞先回到本市时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他站在大街上给季诗礼发微信问:“我这里真的下雪了,你那里呢?” “飘了一点。”季诗礼说完又说,“加下玄素的微信。” “她到底是谁?”郝竞先追问。 季诗礼说:“不是介绍过吗?我女朋友。” “最晚一班机现在还没飞,你确定你要这么说?” 季诗礼笑着说:“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郝竞先觉得季诗礼还算是了解自己的,他还真不会再转身回去。隔了会季诗礼才解释说:“是我师妹,来我这里玩几天。”郝竞先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大概是想借着季诗礼炒下自己,有了绯闻再出来澄清,这样也能让人记住,缺点就是有段时间别人提到玄素都会说“那个和季诗礼传过绯闻的”,只不过这个圈子里为了成名,这种程度的根本不算什么。 郝竞先说:“让她该去哪早点去,别总跟你身边。”郝竞先说完收到了玄素加好友的申请,他点了同意之后,退了微信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 挂了电话玄素跟季诗礼同时发了微信过来,季诗礼说:“我女朋友跟我身边有什么错?你要是需要女朋友就也交一个吧,反正我都交了,就不强求你了。” 郝竞先听了他的话有点感动,季诗礼跟玄素显然不是在交往,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逼交个女朋友才有这句话的吧。 他肉麻兮兮地回复季诗礼说:“诗礼,你真好。”一般这种话发出去是收不到回复的,郝竞先也早已习惯,退出跟他的聊天窗口去看玄素发来的消息,对方是发的文字,她说:你一来我师兄心情好了很多。 郝竞先问:他一直心情不好吗? 司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郝竞先给出位置挂了电话,再去看玄素的回复,内容是:没有啊。他一直心情不错,只是更好了。 郝竞先总觉得她的回复怪怪的,司机开着车在他身前停下,他边拉开车门边回复说:他要是有什么事联系我。 玄素回复了他好几个“嗯”,郝竞先没有再回复,直接收起了手机。 郝竞先到家时看到家里车库停着辆陌生的车,便问帮佣说:“谁来了?” “是少爷的姑姑回来了。” 郝竞先跟这个姑姑郝乐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他还小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远嫁,也培养不出什么深厚的感情来,只不过血溶于水,他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悦的,匆匆进了门,郝老太太正拉着郝乐问长问短,老爷子也坐在另外一边旁听着,郝竞先走过去跟几人打了招呼,喊了她一声姑姑。 郝乐上下打量他说:“好久没见你了,真是越长越像我大哥,你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像嫂子多一点呢。” 老太太接话说:“是啊,那时候那夫妻俩总爱争论孩子更像谁。” 郝竞先回到本市时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他站在大街上给季诗礼发微信问:“我这里真的下雪了,你那里呢?” “飘了一点。”季诗礼说完又说,“加下玄素的微信。” “她到底是谁?”郝竞先追问。 季诗礼说:“不是介绍过吗?我女朋友。” “最晚一班机现在还没飞,你确定你要这么说?” 季诗礼笑着说:“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郝竞先觉得季诗礼还算是了解自己的,他还真不会再转身回去。隔了会季诗礼才解释说:“是我师妹,来我这里玩几天。”郝竞先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大概是想借着季诗礼炒下自己,有了绯闻再出来澄清,这样也能让人记住,缺点就是有段时间别人提到玄素都会说“那个和季诗礼传过绯闻的”,只不过这个圈子里为了成名,这种程度的根本不算什么。 郝竞先说:“让她该去哪早点去,别总跟你身边。”郝竞先说完收到了玄素加好友的申请,他点了同意之后,退了微信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 挂了电话玄素跟季诗礼同时发了微信过来,季诗礼说:“我女朋友跟我身边有什么错?你要是需要女朋友就也交一个吧,反正我都交了,就不强求你了。” 郝竞先听了他的话有点感动,季诗礼跟玄素显然不是在交往,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逼交个女朋友才有这句话的吧。 他肉麻兮兮地回复季诗礼说:“诗礼,你真好。”一般这种话发出去是收不到回复的,郝竞先也早已习惯,退出跟他的聊天窗口去看玄素发来的消息,对方是发的文字,她说:你一来我师兄心情好了很多。 郝竞先问:他一直心情不好吗? 司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郝竞先给出位置挂了电话,再去看玄素的回复,内容是:没有啊。他一直心情不错,只是更好了。 郝竞先总觉得她的回复怪怪的,司机开着车在他身前停下,他边拉开车门边回复说:他要是有什么事联系我。 玄素回复了他好几个“嗯”,郝竞先没有再回复,直接收起了手机。 郝竞先到家时看到家里车库停着辆陌生的车,便问帮佣说:“谁来了?” “是少爷的姑姑回来了。” 郝竞先跟这个姑姑郝乐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他还小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远嫁,也培养不出什么深厚的感情来,只不过血溶于水,他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悦的,匆匆进了门,郝老太太正拉着郝乐问长问短,老爷子也坐在另外一边旁听着,郝竞先走过去跟几人打了招呼,喊了她一声姑姑。 郝乐上下打量他说:“好久没见你了,真是越长越像我大哥,你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像嫂子多一点呢。” 老太太接话说:“是啊,那时候那夫妻俩总爱争论孩子更像谁。”郝竞先回到本市时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他站在大街上给季诗礼发微信问:“我这里真的下雪了,你那里呢?” “飘了一点。”季诗礼说完又说,“加下玄素的微信。” “她到底是谁?”郝竞先追问。 季诗礼说:“不是介绍过吗?我女朋友。” “最晚一班机现在还没飞,你确定你要这么说?” 季诗礼笑着说:“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郝竞先觉得季诗礼还算是了解自己的,他还真不会再转身回去。隔了会季诗礼才解释说:“是我师妹,来我这里玩几天。”郝竞先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大概是想借着季诗礼炒下自己,有了绯闻再出来澄清,这样也能让人记住,缺点就是有段时间别人提到玄素都会说“那个和季诗礼传过绯闻的”,只不过这个圈子里为了成名,这种程度的根本不算什么。 郝竞先说:“让她该去哪早点去,别总跟你身边。”郝竞先说完收到了玄素加好友的申请,他点了同意之后,退了微信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 挂了电话玄素跟季诗礼同时发了微信过来,季诗礼说:“我女朋友跟我身边有什么错?你要是需要女朋友就也交一个吧,反正我都交了,就不强求你了。” 郝竞先听了他的话有点感动,季诗礼跟玄素显然不是在交往,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逼交个女朋友才有这句话的吧。 他肉麻兮兮地回复季诗礼说:“诗礼,你真好。”一般这种话发出去是收不到回复的,郝竞先也早已习惯,退出跟他的聊天窗口去看玄素发来的消息,对方是发的文字,她说:你一来我师兄心情好了很多。 郝竞先问:他一直心情不好吗? 司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郝竞先给出位置挂了电话,再去看玄素的回复,内容是:没有啊。他一直心情不错,只是更好了。 郝竞先总觉得她的回复怪怪的,司机开着车在他身前停下,他边拉开车门边回复说:他要是有什么事联系我。 玄素回复了他好几个“嗯”,郝竞先没有再回复,直接收起了手机。 郝竞先到家时看到家里车库停着辆陌生的车,便问帮佣说:“谁来了?” “是少爷的姑姑回来了。” 郝竞先跟这个姑姑郝乐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他还小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远嫁,也培养不出什么深厚的感情来,只不过血溶于水,他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悦的,匆匆进了门,郝老太太正拉着郝乐问长问短,老爷子也坐在另外一边旁听着,郝竞先走过去跟几人打了招呼,喊了她一声姑姑。 郝乐上下打量他说:“好久没见你了,真是越长越像我大哥,你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像嫂子多一点呢。” 老太太接话说:“是啊,那时候那夫妻俩总爱争论孩子更像谁。” 第66章 还差一点没写完。等下来换。季诗礼回复说:你都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就别在我面前装这种嫩了吧?当然,也可能就是因为你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激情。 郝竞先咬着牙回复说:以后总会有让你哭的时候。 就算是以后我也还比你年轻,睡觉了,晚安。 晚安。 郝竞先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很快就暗了下去,他躺在床上第一次特别希望季诗礼能够在自己身边,能够牵着恋人的手入睡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郝竞先没有去公司,给老太太和郝乐当司机陪她们横扫专卖店,老太太起了疼女儿的心思,看这件衣服很合她的气质,看那个包很能显出她的贵气,郝竞先坐在店里等她们试衣服,拿手机刷新闻,季诗礼和玄素的新闻确实有被报道,季诗礼昨天发给他的照片也出现在了新闻稿件里面,郝竞先正看着照片,郝乐从他背后过来,低头凑近看了眼说:“竞先,没想到你还爱看这类八卦新闻。” 郝竞先并不知道她在身后,她低头凑过来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忙按了电源键锁了屏幕说:“我随便看看。” 老太太也换好衣服走过来问:“看什么?” 郝竞先忙说:“没什么。” 郝乐略有些奇怪的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转头问老太太说:“妈,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好,穿上都年轻了好多岁。” 旁边的销售人员忙帮腔夸赞道:“是呢,老太太穿这个衣服还更显贵气了。” 老太太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问郝竞先说:“竞先你觉得呢?” 郝竞先笑着点头说:“和姑姑看上去更像是亲姐妹了。” 老太太一脸笑容地说:“乐乐,你也试一件,我们穿一个样式的怎么样?” 郝乐自然是愿意哄老太太开心的,忙挑了个嫩一点的颜色去试衣间试穿去了,老太太还在镜子前臭美,郝竞先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的镜像想,女人爱美还真是不分年龄。 陪女人逛街比上一天班还累,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也还是健步如飞,到了晚上回来郝竞先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几天找谁来给她们作陪。 吃过饭郝竞先回顾了下当天错过的关于季诗礼的新闻,给他发微信问他有没有收工,他回复说跟玄素一起在外面吃火锅。 郝竞先吃起了闷醋,想起季诗礼爱吃辣,总觉得吃火锅对身体不是特别好,最近还瘦得不成样子,就上网查影视城附近有对外送餐服务的酒店,开始给季诗礼安排菜谱,留了季诗礼剧组拍摄地的地址,手机号留得安成若的。 订好了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后,季诗礼发微信来说已经回了酒店。 郝竞先给他打电话过去,季诗礼挂了然后在微信上问:“有什么事?” “你师妹说你天天失眠,陪你聊聊天。” 季诗礼回复说:你都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就别在我面前装这种嫩了吧?当然,也可能就是因为你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激情。 郝竞先咬着牙回复说:以后总会有让你哭的时候。 就算是以后我也还比你年轻,睡觉了,晚安。 晚安。 郝竞先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很快就暗了下去,他躺在床上第一次特别希望季诗礼能够在自己身边,能够牵着恋人的手入睡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郝竞先没有去公司,给老太太和郝乐当司机陪她们横扫专卖店,老太太起了疼女儿的心思,看这件衣服很合她的气质,看那个包很能显出她的贵气,郝竞先坐在店里等她们试衣服,拿手机刷新闻,季诗礼和玄素的新闻确实有被报道,季诗礼昨天发给他的照片也出现在了新闻稿件里面,郝竞先正看着照片,郝乐从他背后过来,低头凑近看了眼说:“竞先,没想到你还爱看这类八卦新闻。” 郝竞先并不知道她在身后,她低头凑过来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忙按了电源键锁了屏幕说:“我随便看看。” 老太太也换好衣服走过来问:“看什么?” 郝竞先忙说:“没什么。” 郝乐略有些奇怪的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转头问老太太说:“妈,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好,穿上都年轻了好多岁。” 旁边的销售人员忙帮腔夸赞道:“是呢,老太太穿这个衣服还更显贵气了。” 老太太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问郝竞先说:“竞先你觉得呢?” 郝竞先笑着点头说:“和姑姑看上去更像是亲姐妹了。” 老太太一脸笑容地说:“乐乐,你也试一件,我们穿一个样式的怎么样?” 郝乐自然是愿意哄老太太开心的,忙挑了个嫩一点的颜色去试衣间试穿去了,老太太还在镜子前臭美,郝竞先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的镜像想,女人爱美还真是不分年龄。 陪女人逛街比上一天班还累,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也还是健步如飞,到了晚上回来郝竞先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几天找谁来给她们作陪。 吃过饭郝竞先回顾了下当天错过的关于季诗礼的新闻,给他发微信问他有没有收工,他回复说跟玄素一起在外面吃火锅。 郝竞先吃起了闷醋,想起季诗礼爱吃辣,总觉得吃火锅对身体不是特别好,最近还瘦得不成样子,就上网查影视城附近有对外送餐服务的酒店,开始给季诗礼安排菜谱,留了季诗礼剧组拍摄地的地址,手机号留得安成若的。 订好了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后,季诗礼发微信来说已经回了酒店。 郝竞先给他打电话过去,季诗礼挂了然后在微信上问:“有什么事?” “你师妹说你天天失眠,陪你聊聊天。”季诗礼回复说:你都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就别在我面前装这种嫩了吧?当然,也可能就是因为你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激情。 郝竞先咬着牙回复说:以后总会有让你哭的时候。 就算是以后我也还比你年轻,睡觉了,晚安。 晚安。 郝竞先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很快就暗了下去,他躺在床上第一次特别希望季诗礼能够在自己身边,能够牵着恋人的手入睡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郝竞先没有去公司,给老太太和郝乐当司机陪她们横扫专卖店,老太太起了疼女儿的心思,看这件衣服很合她的气质,看那个包很能显出她的贵气,郝竞先坐在店里等她们试衣服,拿手机刷新闻,季诗礼和玄素的新闻确实有被报道,季诗礼昨天发给他的照片也出现在了新闻稿件里面,郝竞先正看着照片,郝乐从他背后过来,低头凑近看了眼说:“竞先,没想到你还爱看这类八卦新闻。” 郝竞先并不知道她在身后,她低头凑过来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忙按了电源键锁了屏幕说:“我随便看看。” 老太太也换好衣服走过来问:“看什么?” 郝竞先忙说:“没什么。” 郝乐略有些奇怪的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转头问老太太说:“妈,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好,穿上都年轻了好多岁。” 旁边的销售人员忙帮腔夸赞道:“是呢,老太太穿这个衣服还更显贵气了。” 老太太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问郝竞先说:“竞先你觉得呢?” 郝竞先笑着点头说:“和姑姑看上去更像是亲姐妹了。” 老太太一脸笑容地说:“乐乐,你也试一件,我们穿一个样式的怎么样?” 郝乐自然是愿意哄老太太开心的,忙挑了个嫩一点的颜色去试衣间试穿去了,老太太还在镜子前臭美,郝竞先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的镜像想,女人爱美还真是不分年龄。 陪女人逛街比上一天班还累,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也还是健步如飞,到了晚上回来郝竞先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几天找谁来给她们作陪。 吃过饭郝竞先回顾了下当天错过的关于季诗礼的新闻,给他发微信问他有没有收工,他回复说跟玄素一起在外面吃火锅。 郝竞先吃起了闷醋,想起季诗礼爱吃辣,总觉得吃火锅对身体不是特别好,最近还瘦得不成样子,就上网查影视城附近有对外送餐服务的酒店,开始给季诗礼安排菜谱,留了季诗礼剧组拍摄地的地址,手机号留得安成若的。 订好了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后,季诗礼发微信来说已经回了酒店。 郝竞先给他打电话过去,季诗礼挂了然后在微信上问:“有什么事?” “你师妹说你天天失眠,陪你聊聊天。” 第67章 郝竞先打算再拨过去,老太太和郝乐开门出来,郝竞先收了手机问:“奶奶。你和姑姑这是要去哪?” “去超市买点东西。”老太太问,“倒是你,打算去哪里?” “出去随便逛逛。”郝竞先也不敢说自己去朋友那里,免得被老太太追问。 “逛完早点回来。”老太太点头说,“不用跟他较什么劲,你避出去倒像是怕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了!” “我知道。”郝竞先点头问,“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去?” 老太太摆摆手说:“你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让司机接送。” 郝竞先点头,又跟郝乐说让她照看着点老太太,郝乐笑着说:“竞先你这真是爱操心!我自己的妈我肯定上心!” 郝竞先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聊了几句把人送上车,才自己开车出门。 老太太这边,郝乐正笑着夸郝竞先仔细有孝心,两个人聊了几句就说到了郝竞先的婚事上,郝乐说:“妈,这事你就让他自己做主吧,都隔一辈了,别操那么远的心。” “要是你哥哥他们在,我是不用操心,可他们都不在,我不操心指望谁操心?” 郝乐劝道:“妈,你操心也是白操心,还是要竞先自己喜欢才好,一辈子那么长,又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放个不喜欢的在自己身边要怎么过!” 老太太不错眼地看着她问:“乐乐,你跟妈说实话,你……你过得怎么样?” 郝乐别开眼说:“还不错。”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别骗我了,你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他问一声。” “妈,真的过得还可以。”郝乐声音很小地说,“只不过是各过各的。” 老太太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给郝乐挑的对象让自己女儿过成这样,久久没有说话。 郝竞先给季诗礼打电话那边一直没有接听,他又给安成若打了电话问季诗礼什么时候从剧组出发去机场,安成若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他说:“季诗礼明明昨天就回去了啊。” “回哪里?他老家?” “他自己租的房子那里。” 郝竞先有季诗礼那里的钥匙,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挂了电话就直接开车过去了,这一路过去都比较不顺,遇到的都是红灯,这让郝竞先越发烦躁,他上辈子就是车祸去世,这辈子惜命,红灯也不敢闯,他认为不管什么事留着命在总会有转机。 到了季诗礼那里,郝竞先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去,一开门就闻到很重的烟味,之前季诗礼大概有坐在客厅里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还有不少空了的啤酒瓶,郝竞先走近看到沙发前撒了一地的照片,他弯腰捡起一张发现他就是照片两个主角之一。他的心开始发慌,就近捡了几张,照片里都有他,身边的人却一直在换,这些照片倒像极了之前老太太给他看的那些,郝竞先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冰冷,他扔了照片起身拿手机给季诗礼打电话,边走过去打开房间的门,季诗礼的手机在房间的床上响。郝竞先挂了电话,走过去把手机拿在手里又转身回客厅去厨房和隔壁房间,同时喊了声:“季诗礼……”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里。”季诗礼曲指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敲了敲。他坐在墙后的椅子上抽烟,不走过去根本看不到。 郝竞先推开门出去,空气中的烟草味重到呛人,季诗礼的状态很差,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几近惨白,郝竞先从他指间夺过香烟按灭说:“你在信上跟我说过不追究我的过去,我不深挖你的内心,那话还算数吗?” 季诗礼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郝竞先伸手过去挡住他的眼睛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你是在看陌生人。” “我以为你喜欢我。偶尔也觉得你大概是爱我的。”季诗礼的眼睛眨了眨,郝竞先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他手心里刷过的触觉。 郝竞先回答他说:“不是以为,也不是大概。我真的爱你。” “你可以很久不联系我。”季诗礼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做不到。” 郝竞先刚想开口,季诗礼又说:“不联系我的时候甚至连我的新闻都不看的吧,我觉得我如果爱谁,肯定也做不到对他不闻不问。” “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是爱我的,你会屈膝跪在我身前,会忍耐自己的*,会给我订一日三餐。” “你别说话。”季诗礼又眨了下眼睛,郝竞先的手还没有挪开,眼前一片黑暗,像是黑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很多话,他说:“我第一次见小旭,他在篮球场上跟人打架……”季诗礼伸手摸到了手边已经打开的罐装啤酒,喝了一口继续说,“他背对着我,背影是很强势的性感,我一直忘不了那个背影。” “小时候家里养了只狗,那一年夏天很热,很久没有下雨,家里的狗一直没有精神,缩在背阴的地方,我就想啊,如果能下雨就好了,没几天真下雨了,很大的雨,大到山体滑坡,我爸车从山上下来时出了车祸,当场就没了,我妈颅内淤血,动过几次手术,刚开始还不记得人,现在好多了。”他又喝了口酒说,“那只狗在那个夏天还是死了,不是热死的,老死的。我为了一只狗求来了雨,弄没了我爸,弄疯了我妈。” “不是这样的。”郝竞先感觉到掌心湿润,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挪开手,他说,“这是你想太多,雨哪是你想求就能求来的?” “让你别开口!”季诗礼把手里的啤酒罐子砸了过来,郝竞先捂着他的眼睛站在那里没有躲,铝制的啤酒罐砸中了他的胸口随后落地滚远,洒了一路的泡沫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郝竞先弓身吻他的额头,安慰他说:“诗礼,都过去了。” “闭嘴。”季诗礼陷入了沉默,不再开口,郝竞先等了一会说:“我把手移开了。”季诗礼没有说话,郝竞先这才收回了手。 季诗礼蹙了下眉低头看着地面,郝竞先问:“不是说回去过年吗?什么时候的票?” 季诗礼一言不发地起身回房间,郝竞先跟在他身后解释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指上次你去巴黎的事情,可能是我看新闻的渠道不对,那条新闻我是真没有看到。但我每天都看你微博和朋友圈,热门新闻也会关注,看看有没有你的新闻。” 季诗礼早就整理好衣服在行李箱里,直接从柜子里拖出了行李箱,然后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但仍然没有开口。郝竞先知道他有在听,继续解释说:“我也想天天跟你联系,可有时候实在是气狠了,我很小气,你怎么样想前面的谁谁我也没办法阻止,但是你能不能别告诉我?上一次冷战是为他,这次又是!” 郝竞先哼哼两声说:“还强势还性感!” 郝竞先边说边看他神色,季诗礼在刷牙没有理他,郝竞先又开始解释客厅地上的照片,他说:“那些照片都是过去的,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在你以后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亲密关系,可以说我除了跟人握手就没再碰过谁。” 季诗礼哼了一声,吐了嘴里的泡沫,开始漱口,郝竞先见他终于给出点反应,才试探着问:“那些照片是谁给你的?” 季诗礼吐了嘴里的水,开了水龙头冲洗洗脸盆,他用手接了水往脸上泼了几次才抬头说:“你奶奶。” 他早知会有被老太太知道的这天,猜想成真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恐惧不安,反而是觉得轻松,他尚能笑着说:“看来她不会找人划你的脸了。” “那些照片我最近常拿出来看一看,数一数,想一想,真是什么类型都有。你才二十六岁吧,有照片的就有二十三个,就算从十八岁有,八年时间一年三个,一个四个月,再加上没照片的,或许两个月就能换一任了吧?你奶奶的意思是想谈感情看看那些照片,想谈钱她直接开支票给我,离得远远的就行。”季诗礼擦了把脸侧头对他笑,问,“郝总觉得我开个什么价码合适?” 郝竞先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想你开。” “哦。”季诗礼应了一声别过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说,“我要不要自己先来两刀,免得别人动手太过粗暴?” 郝竞先凑过去从他身后用力抱着他说:“你别这样,我奶奶不会这么做的。” 季诗礼嗤笑一声回答他说:“天知道。”说完挣扎了下说,“松手,我得出门了。” 第68章 季诗礼拿毛巾擦干了手,跟他说:“我赶时间。” 郝竞先看着镜子里的季诗礼,对方的表情已经不见之前的颓废,只不过脸色依旧苍白,他问:“你怎么回去?我送你。”他凑过去用脸贴他的脸说,“很舍不得你。” “滚开一点。”季诗礼用手掌推开他的脸,郝竞先偏了偏头让开他的手说,“上次表哥找你的事你还告诉我了,怎么我奶奶找你就不告诉我了?”他以为老太太找的人没查到季诗礼,实际上是老太太给他的名单里特意拿掉了季诗礼吧。 “你一直避讳家里,我以为你知道。”季诗礼偏头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均是不躲不避,季诗礼说,“而且你看上去没那么蠢,不过你真的挺蠢。”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你说我蠢就我蠢吧。”郝竞先也不在意,又抱了一会才把人松开,说,“我开车来的,送你。” 季诗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率先走出了卫生间,郝竞先随后,路过沙发的时候郝竞先弯腰想把那些照片捡起来销毁,季诗礼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回头说:“留着吧,哪天我们有了合照,和这些放一个相册里也好给你做个纪念。” 郝竞先没有理会他的话,捡在手里的都一起撕了丢进垃圾桶,季诗礼靠在墙上等他继续说:“撕了有什么用?这些过去的照片到现在还能被你奶奶找人查出来,肯定是有底片在的。” 郝竞先的手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除了我奶奶有没有其他人找过你?” “没有。”季诗礼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脸上是得意的神色,他说,“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有没有好好看过,是不是你所有的过去都有人给你拍照留存了?这么在意你,看来对你是真爱啊!” 郝竞先把照片拢在一起抓起来一股脑丢进了垃圾袋,说:“我记不太清,不过也差不多就这些个。” “啧啧啧……”季诗礼笑着夸他说,“那么多个还没得病,也没被情杀仇杀的,真是不容易。” 郝竞先被他讥讽两句也只是当没听到,走过去说:“走吧。” 季诗礼酒喝了不少,走近还能闻到股很淡的酒味,郝竞先看了看他问:“你晕不晕?” “还没醉。”季诗礼说完就去开门,走出去后对他说,“你关门。” 郝竞先看他行动如常,猜测他大概是练出了酒量。 上车时季诗礼选择坐在后座,郝竞先也没有说什么,问过他是要去火车站还问:“怎么不订机票?” “我家那边还没机场。” 一路上比较沉默,等待红灯时郝竞先问:“你之前为什么骗我说你在剧组?” 季诗礼轻笑没有答话,郝竞先只当这个答案归属于他的内心,又问:“我能不能跟你回去?” 季诗礼的手肘搁在车门上撑着脸,神色轻松地问:“这算是看我的脸越来越不顺眼了?” “我奶奶知道我今天不会回去。” “就是纯来回你明天也赶不回来。” 郝竞先静默了片刻说:“你这么说就是不反对了?那我跟你回去。”那些照片如果是有心人拍的,大概明天爷爷那里也能有一份,随后就是逼婚,如果能避开老爷子火气最盛的时候还是避开吧,再者季诗礼发疯的情绪虽然暂时下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跟在他身边也能放心,免得到时候山高水长只剩下无奈。 “火车票估计都卖光了。”季诗礼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说,“我跟我家人怎么介绍你?” “你出柜了吗?出柜就是男朋友,没有的话就说是朋友。” 季诗礼看着窗外,也没有回答他到底出没出柜。 到了车站郝竞先找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停了车,在黄牛那里花高价买到跟季诗礼同一列车的票,季诗礼墨镜口罩全上阵,羽绒服的帽子也戴在头上,一直远远站着冷眼旁观他问票买票,等他买了票过去,季诗礼低声说:“冲动的疯子。”他的声音隔着口罩,听上去瓮声瓮气的。 郝竞先侧头对他笑说:“就是疯,我这也是为爱疯狂。” 季诗礼对他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他戴着墨镜郝竞先看不到他的眼色却能猜到他会如何,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说:“我来吧。” 季诗礼不让,郝竞先说:“之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是想我照顾你的吗?现在有机会让我照顾你了。” 季诗礼收回了拉着行李箱的手,转而放进了长裤的口袋里,抬着头目不斜视地说:“那就成全你吧,反正男朋友也确实是用来拎包的。” 之后在火车上季诗礼跟他是一点也不客气,指挥他端茶递水,泡面剥水果,郝竞先也不生气,对他有求必应,到了后来季诗礼也折腾累了,加上之前喝过酒,干脆就闭着眼睛补眠。郝竞先跟人换了座位坐在他旁边,等季诗礼睡着之后他就靠在椅子上偏头看着季诗礼。坐火车的体验对他来说并不好,又逢繁忙的春运,到了后来车厢里是越来越挤,各种气味声音混杂,季诗礼在这么吵闹的声音里依然睡得很香,他想起他失眠的事情,默叹了口气,给他找了件衣服盖上。 给他盖衣服时季诗礼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又睡了过去。 在火车上待了十几个小时,季诗礼睡了一路,郝竞先则是纠结了一路,他还是适应不了火车上的环境,等到下火车还得再转客车,早晨空气潮湿阴冷,郝竞先一出火车站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季诗礼带着他走过去找车坐,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问他:“后悔来了吗?” “没有啊,跟你一起挺开心的。”郝竞先拖着季诗礼的行李箱在他身后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他问,“真会有记者坐这么久的车去你家吗?” “你的智商都去哪了?你们郝氏没被你带领到倒闭真是奇迹。”季诗礼别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他上了火车就没再戴墨镜口罩,这会儿鼻头还冻得红红的,他说,“本地就不能有记者了吗?而且这年头多点钱这么远也有人愿意来。” “你们圈子不能用普通思路来想。”郝竞先反驳了一句。 “别找借口。”季诗礼说完找到了开去他们那里的客车,接着又是一路颠簸,中途下车又转了一次出租,郝竞先很庆幸自己没有晕车的毛病,不然这么颠一路说不定就早早超生去了。季诗礼拿出手机刷朋友圈,隔了会郝竞先的手机响了微信提示音,郝竞先拿出手机看了眼,季诗礼跟他说:到我家少说话,我妈不能受刺激。 车上还有司机所以季诗礼用这个方法跟他交流。郝竞先回复说:知道了。被你一提,我突然有些紧张,而且我忘记买礼物! 没关系,你不是随身带支票本吗?随便签两张。 你是认真的? 我在开玩笑。 旁边季诗礼笑着收起手机,郝竞先瞪了他一眼,回复他说:想想路上还有没有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季诗礼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可他没有拿出来看,而是面带笑意地看了郝竞先一眼,那意思大概是我就爱看你急! 临下车前季诗礼才拿出手机给他回复说:没关系,我带回去的也能算。 下出租车还要走一段路,郝竞先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上辈子他没有见过季诗礼的亲人,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样的人,对同性恋人的看法如何也不清楚,一时还有些慌神,心跳都超了正常速率。他替季诗礼提行李箱,季诗礼两手空空,伸手碰了下他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心,这是季诗礼第一次跟他做这样的小动作,换做平时他大概会给很热烈的回应,此时他只是问了句:“怎么了?” “你紧张。”季诗礼笑,说,“我见你表哥和你奶奶都不紧张的,你怕什么?” “那是你不担心他们接不接受你。” “也对,反正肯定是不接受。” “三十多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季诗礼松开手说:“确实。自己的岁数都忘了。” 季诗礼的家并不是在市区,这边都是独门独户的,大多数人家都建了围墙,大年三十都在打扫忙碌,季诗礼一路叔叔伯伯婶婶地叫了过去,一水儿的方言,季诗礼现在有些明名气,还有半大的孩子凑过来要签名,季诗礼倒是应付自如,跟在他身边的郝竞先被人一路直白地打量真是恨不得蒙了脸。 等到了季诗礼家,他的姑姑大概是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早已经迎了出来。 两方打过招呼,季诗礼笑着跟他姑姑介绍郝竞先说:“这是郝竞先,大过年被他家里人赶出来了,就顺便带回来了。” 郝竞先因为有些紧张,被他这么介绍也只是抛了个眼神过去,然后客客气气地叫了声“姑姑”,随后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季诗礼的姑姑满脸笑容地把人让进家里,等进门后,她跟季诗礼说,“你妈在楼上看电视,你要不要上去叫一声?” “嗯。”季诗礼点头,随后偏头跟郝竞先说,“走吧,一起去。” 第69章 季诗礼的话倒让他姑姑又转头默默地打量起郝竞先,她说:“那快去吧。” 季诗礼带着郝竞先上楼,楼梯上两个人不能并肩走,只能一前一后,季诗礼伸手过来要接行李箱,郝竞先说:“我提吧。” “给我。”季诗礼坚持了一句,郝竞先就把行李箱给了他。 总共是三层楼,季诗礼带郝竞先上了三楼,把行李放在他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打扫过,大概季诗礼有通知过家里要回来,床上被子都有铺好,季诗礼打开行李箱拿衣服,郝竞先看到里面有准备好的礼品盒。 季诗礼背对着他开始脱衣服,这一路回来,身上沾染了各色味道,他边脱边说:“等下带你去买衣服。我没想到你会真跟我回来。” “比较想跟你在一起。”郝竞先问,“你不洗个澡再换?” “晚上洗吧。”季诗礼脱完上衣开始拿干净衣服往身上套,他转头说,“你别一直盯着我,比在剧组被一群人盯还别扭。”有时候在剧组条件限制,男人换衣服都比较随便,不会特特找地方去换。 屋里关着门没有开灯光线并不好,郝竞先也只是看个大概,被他一说别过头说:“你在剧组真是一点也不顾忌。” 季诗礼回他说:“顾忌什么?女人的背部曲线比男人的柔,好看多了。” 郝竞先被他一句话说得不淡定了,问:“你盯着人背看干什么?” 季诗礼换完衣服坐在椅子上换裤子,跟他说:“你要是愿意脱,我也愿意看的。” 郝竞先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走过去想要掐他的脸,但是季诗礼最近瘦的厉害,脸上没有什么肉,就改为摸他的头说:“晚上可以。” 季诗礼躲开他的手,轻笑,说:“女人都是露背晚礼服,长裙之类的,你也可以?” 郝竞先这次真掐了他的脸,还用了点力气,手离开时还在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他说:“你刚才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这么绕弯,你衣服这会儿就别穿了。” 季诗礼嘴上开始收敛,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换好衣服,他装了几个现金红包,钱包用的是郝竞先送的,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放的照片已经被换成了季诗礼跟玄素的合照,郝竞先觉得自己又开始心堵了,他问:“这戏也做得太全套了吧?” 两个人离得极近,季诗礼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亲,用哄孩子的口气说:“好了,乖啊,你的照片在这张下面的。” 他凑过来,郝竞先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伸手搂了他的腰,将亲变成了吻,过了一会才把人放开,呼吸都有些不稳,季诗礼做了两次深呼吸,很快地平静下来,走过去开门下楼,郝竞先跟在他身后问:“等下见到你妈妈我要怎么叫?”话音落时刚好到了楼梯拐角,郝竞先看到二楼楼梯口站在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对方似乎正打算上楼,郝竞先大脑空白了一下,随后在想季诗礼的眉眼长得好像他妈妈,这见面见得突然,郝竞先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人了,季诗礼笑着开口说:“妈,刚换了件衣服,正打算去找你呢。” 季妈妈笑着打量季诗礼说:“都瘦了,在外面吃的不习惯吗?”她说完又对他身后的郝竞先说,“叫我阿姨吧。” 他们两个人是用方言交谈,郝竞先只能听懂个大概,忙开口说:“阿姨,你好。” 季母引着他们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笑着用生硬的普通话问郝竞先说:“我知道你,你是不是叫郑旭?” “妈,不是,他是郝竞先。”季诗礼边说边看了过来,郝竞先面上神色不变,维持着淡笑,心里恨不能拿季诗礼来磨牙,他那个前任可真是无处不在。 母子两个又用方言交流了一会,季诗礼拿出几个红包给季母,让她晚点发给小辈,随后跟她说要去买点东西,季母答应后季诗礼就带郝竞先起身下楼,出去时遇到季诗礼的姑父开车回来,打过招呼后,季诗礼开了他姑父的车。 郝竞先一路都在当会笑的布景板,直到坐上副驾驶才问季诗礼说:“刚阿姨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问些我跟你的事,我随便忽悠了她两句。”季诗礼脸色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跟她说你是我买了带回来的,我妈还跟我说你这样帅的小伙子买回来当老婆得要两万多吧,我说不用,他都是倒贴的。” 郝竞先听前半句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下,后半句明显就跑得太远,伸手过去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说:“你皮痒了?” 季诗礼大笑着躲他的手求饶说:“别别别,我开车呢,回头再找我算账行不行?” “要找你算账的事情多了去了。”郝竞先偏着头缓慢地上下打量他,挑了挑眉问,“打算好怎么被我算账了吗?” 季诗礼随口说:“难不成你还真想咬我吗?” 郝竞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季诗礼很认真地回答他说:“会被看到的地方不行。” 郝竞先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了,开始专心看车外,各地都有各地的风格,过了一会他说:“有想过让你妈搬去你那边住吗?” “我没空照顾她。” 郝竞先点了点头,打算说可以请人照顾,又想着他母亲在亲人身边应该可以更开心一点就没有开口。 隔了一会季诗礼说:“我不太想看见她,因为昨天跟你说的事。”他小时候一直觉得他母亲变成这样是他的错,长大后明白了这些事跟自己没关系,可心里的念头却根深蒂固,隐隐觉得那是自己的错,可理性上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总之,对他来说,是很复杂的感觉。 “嗯。”郝竞先点头劝他说,“这么大了,思想就别那么幼稚,那些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季诗礼沉默下去,专心开车,郝竞先看他神色如常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你什么时候出柜的?好像你家人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从不跟人说你的性向呢。”上辈子跟季诗礼在一起时,他为了公众形象对于自己的性向对外界一直捂得好好的。 “是不跟人说啊,大家都知道我有女朋友的,玄素。”季诗礼慢吞吞地回答说,“家里他们是一直知道的。” 他回答的避重就轻,郝竞先本来还想从他这里获得出柜的经验,这下只能作罢。 购物中心里的牌子没有郝竞先惯常穿的,两人刚停车季诗礼就跟他说:“先说好,你要是太挑剔我就不伺候了,直接把你扔这大街上,回头让人把你拐了去挖煤。” “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逗?”郝竞先一脸黑线,跟他说,“买什么都听你的。不过我真不用给你家人买礼物吗?我才第一次来。” “不用,我都跟我妈说了你是我买回来的了。”季诗礼说完就加快步子跑进了购物中心,也免得再被郝竞先掐。 最后季诗礼替他里里外外买了几套衣服,郝竞先还是给他家里人挑了礼物,最后又去取钱,同样装了几个红包。 回去时还是季诗礼开车。他心情不错地说:“还是这样的感觉好。” 郝竞先也有同样的感觉,心里满足充实,淡淡的愉悦以及幸福。 季姑姑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跟季诗礼是平辈,但他现在有了工作,母亲又托他们照顾,所以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季诗礼挨个给他们发了红包,郝竞先也跟着季诗礼发,季母那里又发了一份,季姑姑那里回了季诗礼一个红包,稍晚又给了郝竞先一个,郝竞先十几岁就没收过现金红包了,真是又惊又喜,想要推托,被季诗礼瞪了一眼就收下了。 这边烟火禁令遵守得不如市区,早早就有烟火在外面炸开,一声接一声,红包发完季诗礼就领着弟弟在外面放烟火,上串下跳地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拿香烟点燃后就往后躲,郝竞先拉他过来拿手替他捂了耳朵,两个人看天上一朵朵烟花盛放,季诗礼整个都靠进了他的怀里,空气里都是硫磺的味道,季诗礼他弟弟在旁边又跳又叫。季诗礼转头看他,开口说了句什么,正逢天上烟火炸响,郝竞先什么也没听到,烟火放完郝竞先便问:“你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季诗礼抽了口烟,脸上都是笑。 郝竞先低头看他的表情问:“你刚是不是跟我表白了?” “没有。”季诗礼拿着烟去点另外一个烟火。陪季诗礼放完烟火,郝竞先给家里打了电话,老太太的声音在那边一响,郝竞先便忙笑着说:“奶奶,祝你新年快乐!” 第70章 郝竞先这边还有别家在放烟火,“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老太太那边也能听到,她问:“竞先,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在一个朋友这里,可能要一两天才能回去。” 老太太不悦道:“朋友?哪个朋友可以让你大过年的家都不回?像话吗?” “奶奶。”郝竞先喊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你要是愿意,明年我可以带他回去过年。” 老太太沉默了会,跟他说:“你的事我还是不同意。” 郝竞先觉得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没有意思,便跟她说:“奶奶,你当时找的是谁查我交往对象的,有的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怎么还会有当时的照片?” 老太太的注意力都被照片跟她孙子是同性恋这件事吸引住了,一时没有去想这些,郝竞先一提醒,她也反应了过来,当下便说:“我知道了,我会找人问清楚的,你早点回来。” “奶奶,也不急这一时,开开心心地过个年嘛。”郝竞先用略撒娇的语气说,“回去我就陪着您老啊,可别生我的气!” “你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生不生气?”老太太感慨地说,“你也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挂了吧,早点回来。” 郝竞先应了又跟她说了次新年快乐,让她跟家里人都转达一声就挂了电话。 季诗礼一直在旁边听他聊电话,等他挂了之后嘲他说:“这么大的人竟然还会撒娇。” “在老人眼里,你始终都是孩子。” 大概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季诗礼没再反驳,上楼拿了带回来的礼物和郝竞先买的一起分给大家,季诗礼跟郝竞先都有点受不了身上的气味,就一人一层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完后陪大家挤在客厅看春晚,十点多季母说要去睡了,大家便都起身散了。 三楼那层还住着季诗礼的弟弟,三个人一起上楼,季母本来进了房间又转身出来对正在上楼的郝竞先说:“竞先,你过来下。” 郝竞先看了季诗礼一眼,对方陪着他下楼到他母亲身边问:“妈,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来,我要包红包的。”季母的话是用方言说的,郝竞先听得感觉自己是站在国外大街上,季诗礼知道他没听懂,给他翻译了一遍。 季母笑着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个红包递给了郝竞先,郝竞先有点懵,但还是接了过来,笑着说:“谢谢阿姨。” 季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应该的,季诗礼又缠着她说了几句,随后才各自回房,在房间里郝竞先问:“你们刚又在说什么?” 季诗礼拿遥控器开了空调,边脱外套边不满地说:“问她是不是把本该给我的压岁钱给了你。” 郝竞先走过去把自己收到的两个红包都塞进他手里说:“别气了别气了,我收的都给你。”他又另外拿出个红包给他说,“给你的压岁钱。” 季诗礼看着红包的厚度没有伸手,说:“诶,我说你要不要等明早起床的时候给我,新年一大早就收这么多钱,来年一定有财运啊。” “早上给的话我怕你发疯说我是付你钱,然后肯定得砸我一脸。”郝竞先又往他身边递了递说,“拿去。” “太多了,我现在不缺钱,你随便意思下。”季诗礼这下总算换了直白的话说,没再跟他绕弯。 郝竞先也懒得在跟他废话,直接塞进他手里说:“真没多少,异地取钱有限额的,明年给你多包点。” “哦。”季诗礼点头说,“你可以直接开支票的嘛。”他把钱从红包里倒了出来,然后当着郝竞先的面从钱包里拿了两百五十装进空红包里递给郝竞先说,“诶,给你的。” 郝竞先一只手接过红包,另一只手扣住了季诗礼的手腕,把人拉过来抱进了怀里,微低了头,额头抵着季诗礼的额头,沉着嗓音问:“你什么意思呢?嗯?”他的手掌贴着季诗礼的背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下,到达脊椎骨尽头时分开往下了一点裹住他的臀部,整个手臂用力将人逼得踮了踮脚尖,他说,“一会不拐着弯骂我就不舒服?” 两个人的呼吸灼热,季诗礼轻笑了声,仰了下巴去吻郝竞先。 房间里的床有大动作会响,郝竞先把人摔在床上时响了一声,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季诗礼压着笑说:“楼下住着我妈。” 郝竞先站在床边俯下腰在他耳边问:“那还继续吗?” 季诗礼咬了咬他的耳垂说:“看你啊,忍不住就继续。” 这个自然是忍不住的。房间里还有张写字台,桌面温度很低,季诗礼果着全身往上一靠被冰得一激灵,随后让郝竞先抱了被子过来铺着,这次用的东西是郝竞先下午买的,季诗礼背对着他站着双手撑在桌上问他说:“你这么久没找人是怎么弄的?” 郝竞先压了过来,肌肤相贴,*滚烫,季诗礼闷哼一声,身体往前躲,郝竞先握着他的腰亲吻他的肩胛骨说:“忍一忍就行了。” 隔了一会季诗礼才缓过来让他动,郝竞先一直缓缓的速度,给季诗礼的感觉像极了身上有处痒痒,给你挠痒的错过那处不说还偏偏在附近挠,他忍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开口问:“我们这里的饭菜吃不惯?” “还好。”郝竞先听出了他的意思问,“放烟火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没说……”季诗礼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郝竞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挣扎地说完了后半句,“……什么。” “那我们慢慢来。” “我说烟火很美。” “字数不太对。” 季诗礼被他惹毛了,语气凶狠地问:“你还是不是男人?这种时候一般不都是狠狠地来,让我知道自己属于谁么!” “激将法……”郝竞先咬着他的耳朵问,“你觉得对我有没有用?” 季诗礼说完话,连耳朵都红透滚烫的,郝竞先在他耳边笑,随后听从了他的建议。 窗外的烟花炮竹声一直没有停,隔着紧闭的窗户听像极了往沸腾的水里下饺子,一直“扑通扑通”地响,窗内又是另一种混合的声响,亦是久久没有停,最后初时嘴凶的舒爽后开始求饶,郝竞先稳着呼吸说:“宝贝,这才是开始呢,我可记得前几天有人说我老了。” 季诗礼很快认错说:“我……错了,是我……老了……行……不行?”他的声音带了哭腔,郝竞先也就放过了他,结束时季诗礼腿有些发软,趴在桌子上回头看他,发汗湿散乱,眼角的泪还未干,郝竞先亲了亲他的眼角问,“不舒服吗?” 季诗礼提了被子裹住全身趴回床上叹息着说:“没想到阴阳历跨年都是和你在一起。” 郝竞先擦干净自己躺去他身边隔着被子搂着他问:“怎么不太情愿的口气?” 季诗礼在被子里拱了拱说:“还好。” “还好?”郝竞先作势要去掀他的被子,季诗礼忙说,“非常好非常好,让我休息一会。” 两个人在床上安静地躺了会,季诗礼说:“我想喝水。”郝竞先起身穿衣去给他倒水,回来时季诗礼已经有点眯过去,郝竞先喊了他两声,他才皱着眉爬起来把水杯接过去,边吹边小口地喝着。 郝竞先坐在床边柔声问:“你要不要洗个澡?” “我想睡了。”季诗礼掀了掀眼皮。 “打点水给你清理一下?” 季诗礼“嗯嗯”地点头,话都不愿意多说,郝竞先笑着站在床边弯下腰看他的表情说:“这会倒是乖了,白天还嘴凶让我咬的呢?” 季诗礼打了个哈欠,眼带水光地看着他用很低落的语气说:“我最近……” “行了,不跟你计较。”他才开了个头郝竞先就知道他又来演悲情戏了,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有时候明知道他说的未必是真的,他还是会相信然后心疼。 大概是准备的台词被堵了回去,季诗礼不悦地小幅度撇了撇嘴,继续喝水。郝竞先看他喝完水从他手里拿过杯子问:“还要不要?” “不要了。”季诗礼躺回去指挥他去打水,清理过后就睡了,郝竞先自己则是又冲了个澡才回来,他钻进被窝捂得有点暖了才把季诗礼圈进怀里,考虑到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会有点热,他关掉灯后又关了空调。 睡到后半夜怀里的人大概是做了什么梦不安地动弹,翻身时还踢了他一脚,郝竞先轻声喊:“诗礼……诗礼……” 季诗礼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郝竞先问:“是不是做梦了?”他坐起身要去开灯,季诗礼感觉到他的动作,忙说:“别开灯,我没事。” 郝竞先躺回去搂着他问:“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这几天好多了。”季诗礼往他身边贴了贴说,“别说话。我还想睡。” 郝竞先应了一声就真没再开口,季诗礼大概努力睡着未果,过了一会他低声跟郝竞先说:“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女生。” “小时候?”郝竞先评价说,“你懂得可真早。” 季诗礼手肘向后轻撞了下他的胸膛说:“闭嘴。” 郝竞先揉着胸口说:“好痛,我能不能投诉你家暴?” 季诗礼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说:“刚才那下太轻,可能构不成家暴,要不再来两下?” “还是算了吧,闹起来床会响。”郝竞先说,“你继续讲吧,然后呢?发现自己喜欢男生了?” 第71章 季诗礼翻了个身在黑夜里看着郝竞先模糊的轮廓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郝竞先很老实地回答说:“大学。” “那个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跟谁?还联系吗?” 郝竞先被他问得心里没底,他说:“我都不太记得了。你不是说不追究我的过去吗?你继续说你的。” “哦。”季诗礼翻身背对他,郝竞先扒着他的肩头凑过去看他问:“生气了?” “没有。”季诗礼拿手挡他说,“躺回去,我继续说了,你别插嘴。” 郝竞先躺了回去伸手环着他的腰,季诗礼说:“因为父母的事,我私下里总会被邻居亲友议论,上学时我同学都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女生是时时刻刻向你投来同情的目光,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男生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成绩还算可以的缘故,常被家长拿来给孩子当榜样,私下冷嘲热讽,我跟他们打过很多架。不管先动手的是谁,谁受伤更重,受批评的都不是我,然后再打就这样一直反复,直到初中毕业才结束这种死循环。” 郝竞先知道他不想被人打断,只默默用力将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在打架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我是被人孤立的,被大多数人同情的目光孤立,我总想着身边有个人陪着,我跟他说话,他陪我打架……”季诗礼顿了顿再继续说时,已经换了方向,他说,“我第一次看见郑旭时,他正背对着我打架。” 听到其他事都能保持沉默的郝竞先在听到郑旭时还是忍不住了,他掰过季诗礼的肩让他转过脸来对着自己,他问:“他符合了你的想象,所以你很爱他?” 他以为他打断了季诗礼,对方又会开骂或者直接动手,可等了一会,季诗礼还是沉默,两个人面对面僵持,他心有些慌,生怕这是冷战的前兆,窗外不绝于耳的鞭炮声更是让人心烦。 “你忘了吗?”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季诗礼的嗓音显得有些清冷,他说,“你为我打过架。” “所以呢?”郝竞先虽然感觉得出季诗礼对他的感情,可他从没有正面承认过,这句拐着几个弯可以算是承认的话让他心情激动,他翻身过去压着季诗礼问,“你……喜欢我吗?”终究还是没敢用爱字,爱又是太过沉重,喜欢承认起来应该要更容易吧。 季诗礼睡觉时身上并没有穿衣服,郝竞先也只穿了睡衣,两个人胸膛紧贴,隔着不算厚的衣服感觉彼此的心跳,这一次郝竞先非常确定季诗礼的心跳跟自己一样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上一次在酒店时他感觉到的并不是错觉。 “你喜欢我才跟我做的吗?”郝竞先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暗哑,季诗礼沉默,他又问,“是不是?” 季诗礼语调平稳地说:“要不我们还是来聊聊你的大学?你大学才初恋的?” “不愿意说就算了。”郝竞先低头啃咬他的锁骨,季诗礼伸手推他说,“诶,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床垫压?喘气都快困难了。” 郝竞先用手臂支撑了身体大部分重量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压着声音跟他说:“宝贝,我想要你。”郝竞先很想在这刻拥有他,让他属于自己。 季诗礼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后恢复平静,他问:“听我说完的耐心都没有吗?” “不是。”贴得太近容易引火,郝竞先从他身上下来躺回床上说,“郑旭那段跳过去,再提他我就只能像你说的那样,让你知道自己属于谁。” “你确定不要我说那段?” “你和他那段对你来说很难忘吗?” 爱一个人到底该不该去了解他的全部呢?郝竞先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说:“你讲吧。” 季诗礼问了句无关紧要地的话,他问:“你智商怎么样?” “要拿我来跟他比智商吗?” “不是,说得比较乱,怕你听不懂。” “你说吧,我能懂。” “我那时候孤僻,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想有个人一起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自己跟自己聊天……”季诗礼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说,“家里人发现后带我看过心理医生,通常来说十八岁以前是不能被判定为分裂型人格障碍的。” 郝竞先震惊于季诗礼这样的过去,心开始抽痛,一时忘记了开口去安慰季诗礼。 季诗礼沉默了会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强调了句:“我不是精神病。” “我知道。”郝竞先凑过去用力抱着他,希望以此来给他安慰,他说,“你不要讲了,以后我什么也不问了。”他突然想开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用言语来表达。 “说完吧。”季诗礼语调正常且平淡,他说,“古玉出道挺早的,你知道么?”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本来是在说郑旭,突然变成古玉,确实有够混乱。 “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是因为他。”季诗礼感觉到箍着自己腰的手臂又用了点力,轻笑了两声说,“这么用力做什么?我要是说我第一次做梦是梦到的他,你是不是要拆了我?” “不会。”郝竞先放松了力道,想着一定要整死古玉,上次古玉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就跟李树新安排了古玉的事,这会儿大概可以把他用来排解排解心情。 “他出道时还没现在有魅力,不过……”季诗礼想了想,惹背后男人吃醋的话还是不说了吧,当下就模糊地说了句,“长得还行吧,那时候他有部电视剧很火的,嗯,有几秒那种场面,我晚上就……嗯……然后我很害怕,没熬多久就崩溃了,再后来家里给我找了心理医生。所以家里人知道我的性向,他们比我还早接受,因为需要开导我。” “再就没什么了,后来遇到郑旭,遇到……你,也遇到了古玉。” “你喜欢古玉?”郝竞先问。 “也就……还好吧。” “他给你送玫瑰!你还收了!” “嗯。”季诗礼说,“但我没有答应他。”季诗礼的语调一直是轻描淡写的,反倒是郝竞先这里一波三折,他问,“所以说,他真的有追求你?” “就不能有人追我吗?”季诗礼说,“你车里cd上还有首《p》呢!” 郝竞先强调说:“那车我都已经换掉了!”那已经是好早之前的事情,没想到季诗礼到现在都还记得。 “玫瑰我也已经丢了啊。” 两个人说完就都笑了,季诗礼问:“有意思吗你?要不聊聊你的大学?” 郝竞先在这方面理亏自然不会愿意跟他聊,凑在他耳边低低地唤:“诗礼。” “嗯?” “做个交易吧,我的心,换你的。” 季诗礼翻了个身,头枕着他的胳膊,轻吐了个“蠢”字,如果不是愿意跟他交心,又怎么会跟他说这么许多废话。 郝竞先凑过去咬他的唇说:“我是蠢,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之前瘦成这样是因为失眠吧?失眠也算是神经疾病的前兆,所以,你应该是真的在看心理医生吧?” “只是觉得寂寞,找医生聊聊天。”季诗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问,“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寂寞吗?” “什么?” 季诗礼说,“想爱不能爱最寂寞。” 郝竞先听他说这句时竟突然感觉到了心痛,似是季诗礼所有的感情和痛苦徘徊都在这一句话里,郝竞先没有追问,也无需再问,他没能给他安全感,所以让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害怕痛苦彷徨,他凑过去吻他的眉心一路往下,季诗礼静静躺着任由他往下亲吻,啃咬他的脖子以及被子下面的脖子以下部分,不一刻两人都乱了呼吸,郝竞先轻声征求他的意见说:“诗礼……” 季诗礼摸到空调开关打开空调,空调的运转声响起,暖风吹暖了一室冰寒,热烈滚烫。躺在桌子上的男人浅唱低吟,不断求饶,直至迎来了晨曦的微光。 “不能再来了啊,我真的要发火了!”季诗礼很凶地瞪着郝竞先,要不是腿软,他早就已经踹了过去。 楼下传来季母起床的声音,她一直起得早就是大年初一也是如此。 季诗礼双手勾了郝竞先的脖子,对方顺从他的力道凑了过来,季诗礼抬腰让自己起身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说:“你竟然做到这个点!大年初一我还得出门!你就让我顶着黑眼圈!” 郝竞先倒吸着气,无辜地说:“也没多做,就两次,原本就是你失眠!”他托着他的腰把人抱起放回床上说,“才五点多,你再睡会,大年初一睡到八点多还是可以的。” 季诗礼趴在床上说:“腰酸。” “我帮你按按吧。”郝竞先凑过去给他盖了点被子然后开始替他按摩。 第72章 过了几分钟郝竞先听到季诗礼的呼吸已经均匀,他侧了身子看了下恋人的脸,对方已经睡着,郝竞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收了手,起身出去打水回来替他清理。 季诗礼再次醒来眼前就是郝竞先的脸,对方正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他问:“你干嘛呢?”他刚醒时声音极其的低柔,让人听了一句还想听第二句,那感觉像是猫科动物身上最柔软的皮毛,你摸上去就感觉出手心里的触感柔软温暖,还想再摸第二次。 “宝贝,新年快乐。”郝竞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不自觉地放低声音,说:“我在看你。” “新年快乐!”季诗礼说完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会,季诗礼开口问:“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 季诗礼这才注意到郝竞先已经穿好衣服,季诗礼“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说:“衣服忘记给过下水了,穿着别扭吗?” “凑合吧。”郝竞先坐起身说,“现在起吗?妈之前来敲过门了,让下去吃早饭。” “喊谁妈呢?你可真够自来熟的!”季诗礼揉着眼睛坐起,屋内空调的度数开得并不高,咋一出被窝还是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说我喊谁。”郝竞先忙给他递了衣服过来说,“快穿,小心感冒。” 季诗礼横了他一眼,随后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等你一起。” 季诗礼下床穿衣服,边穿边说:“你是不是一个人不好意思跟我家里人一起吃饭?” “没有。”郝竞先很直白地打量着他问,“你一个人吃早饭不觉得寂寞吗?” 季诗礼的动作顿了顿说:“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觉得寂寞的。” 季诗礼动作迅速地套好衣服,开始整理细节,郝竞先站过去帮他理了理背后的部分,说:“嗯,其实是我想陪你。” 季诗礼只是笑,没有对这句话作出评价。新外套的吊牌已经剪好,季诗礼拿在手里挑了挑眉说:“没想到郝总也有细心的时候。” 郝竞先凑过去搂住他的腰,满脸笑容地问:“你刚喊我什么?再喊一次。”此时他觉得他的牙又有点痒了,很想拿眼前的男人来磨磨牙。 季诗礼一脸茫然地问:“喊你什么了?”那表情无辜的真实程度让郝竞先都觉得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郝竞先捏着他的脸,警告他说:“别跟我演。” 季诗礼的眼里立刻泛了泪光,强忍着泪水的小模样能让人的心跟着揪起,他小声小气地喊:“郝哥哥……” 郝竞先的手一抖,季诗礼就挣脱开去,拿着外套几步过去开了门,走过客厅时就已经套上了外套,边下楼边拉着拉链,郝竞先知道自己又被骗了一次,跟在他身后无奈地说:“你走楼梯慢点,我不会追你。” 季诗礼在楼梯上头也没回地说:“你反正别指望我能追你。” 大年初一还要去见近亲的长辈,季诗礼的性向对外面来说是个丑闻,因而也没想着带着郝竞先招摇过市,其他人都去只留了他在家,郝竞先也没有介意,在客厅里坐着看重播的春晚,刚看了几分钟,外面就有开门声,他起身过去看,是季诗礼一个人回来了。 郝竞先疑惑地问:“怎么回来了?” “有东西丢在家里,回来拿。”季诗礼说完快步上楼,郝竞先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等了一会季诗礼下楼,走过来拿遥控器关了电视说,“我们可能得在那边吃饭,走吧,我带你一起去。” 郝竞先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他在沙发上抬头看季诗礼问:“我去会不会不合适?” 季诗礼往他脚上踢了一脚说:“起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小心我抽你!”一秒钟变恶霸监工的口气,郝竞先轻笑着起身跟他出门,还不忘用商量的口气说,“宝贝,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下次不可能。”季诗礼说,“下辈子说不定有希望。” 下辈子这几个字倒让郝竞先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季诗礼这句话里许给他有希望的下辈子可就是现在这一辈子。 季诗礼的亲友郝竞先自是用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到傍晚回去时郝竞先觉得这一天过得比应付客户还累,随后想到季诗礼找了借口回去喊他出来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晚上时季诗礼跟家里说初二下午就得回去,大家都表示了不舍,季母更是舍不得儿子,拉着季诗礼的手开始聊天,郝竞先在旁听了会,只能听懂部分,侧头看季诗礼,对方一脸笑容,偶尔也回复两句,所以母子俩的互动时间里郝竞先都用看季诗礼来打发了。这一聊就聊到了半夜十一点半,季诗礼催着母亲去睡觉,他们才能回房间。 一到房间季诗礼就坐在椅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他叹了口气,说:“我妈以前只是记忆有点混乱,现在好像连逻辑也会混乱了。” 郝竞先本来以为季诗礼一直在笑,是聊得很开心,现在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他说:“你确定不找医生吗?我可以联系国外专家会诊。”这个事他之前提过,季诗礼是拒绝的,郝竞先觉得现在两人关系比当初要更亲密些,所以就把这件事再提了一次。 “不用。”季诗礼拒绝,随后开始走神。 郝竞先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别这样,你一沉默我就有点慌,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休息。”季诗礼顿了顿,抱怨说,“早上你来得太狠了,隐隐地疼了一天。” “怎么会?没流血啊。”郝竞先自认技术还是不错的,后来季诗礼睡着他也有替他擦过,此时伸手拉他说,“让我看看。” “没事。”季诗礼坐着不动,懒洋洋地说,“是正常范围内的感觉。” 郝竞先觉得看过比较放心,又说了两句,终是把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季诗礼点炸,伸脚踹了他一脚。 郝竞先拍着身上的脚印问:“这下舒服了?” 季诗礼转了椅子坐下,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两手压在椅子上,他说:“你让我上一次吧,上完我就舒服了。” 郝竞先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换其他的,我满足你。” “你过来。”季诗礼勾了勾手指,郝竞先弯腰凑了过去,季诗礼在他耳边悄声说,“自……” 郝竞先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偏头以极快的速度堵住他的唇,吞下了他后面一个字,季诗礼呜呜呜地出声,郝竞先固定住他的头,相戏相离,万物无声。 吻完季诗礼哼笑了两声,表达了他被打断话的不满,随后别过头不理他,郝竞先解释说:“不让你说完是因为我不想再对你食言了。” 季诗礼还是不说话,郝竞先硬着头皮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喜好?” 季诗礼给了他一个眼神,起身脱外套,是想睡的意思,郝竞先走到他面前拥抱他,季诗礼没有回抱,郝竞先舔了舔他的耳垂,无奈地在他耳边问:“要到什么程度?” “我开玩笑的。”季诗礼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迁就我呢?” “我爱你。” 季诗礼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他问:“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谁?”季诗礼说,“例如你大学时的初恋之类的。” 郝竞先松开手看他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有时候会透过我看别人。” 郝竞先看着他偶尔会想起上辈子的季诗礼,但他并没有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来过,季诗礼无疑是很敏感的,他回答说:“我看的一直都是你。”回答后又有了一刻的恍神,他爱的到底是眼前这个季诗礼还是上辈子那个季诗礼呢?可他们不是一个人吗?他们又怎么还会是一个人呢?生命的轨道已经改变,他得到了季诗礼的第一次,季诗礼也不会在那个混乱的圈子里丢失了自己。 “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呢?”季诗礼轻声嘀咕了句,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话。 “有吧,一见钟情就是如此。” 季诗礼安静了一会,大概是已经说服了自己,他说:“大概吧。” “嗯。”郝竞先说,“早点睡吧,明天晚上坐火车可能睡不好。” 郝竞先说完开始脱衣服,他的身材练得很好,胸肌腹肌之类的,该有的都有,季诗礼一直看着他,表情平静,等他脱完时,季诗礼开口说:“你最近是不是没健身?现在看着确实挺不错的,但健身不能间断,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再过几年,啧啧……想想都没有兴趣。” 郝竞先给了他一个爆栗说:“你身材只剩下个精瘦,哪来的脸说我?” 季诗礼强调说:“我说的是以后!” 郝竞先被他那个“以后”两个字消了气,毕竟这两个字怎么想都带着美好未来的感觉,伸手揉他的头问:“痛不痛?” “滚!”季诗礼瞪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脱衣服上床睡觉。 “以后别瞪我。”郝竞先说,“每次你瞪我我就想把你弄哭。” 郝竞先调戏完恋人,心情大好,关灯后在季诗礼旁边躺下半搂着人。 季诗礼向后推他,骂了句:“有病!”骂完也就随他去了。 第73章 第二天是季诗礼姑父开车送他们去乘车的,两个人用方言交谈了一路,季诗礼偶尔会用眼角余光关注下郝竞先的神情,他这样的小动作虽然做得隐秘,郝竞先还是察觉了,对他笑了笑表示他并不觉得无聊。 季姑父把车在客车乘坐点停下,下车帮开后备箱拿两人的行李,他不太熟练地用普通话跟郝竞先说:“小礼自小脾气就不好,你平时多让着点他。” 郝竞先忙回答说:“姑父说笑了,诗礼脾气很好。” 季姑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送两人上车后就离开了。 车行驶后季诗礼跟他说:“跟我姑父就别玩那套虚的了。还我脾气很好?我自小就天天打架,他能信吗?” 郝竞先笑笑,说,“好不好我自己明白就行。” 季诗礼斜了他一眼,开始拿手机刷微博,他好几天没有更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跟粉丝们说声“新年快乐”。 郝竞先想到回去之后的分别,有些不舍,想想对方以后长期在外拍戏就觉得日子难熬,当下开口问季诗礼说:“你《旧影》拍完还接新戏吗?” “接啊。”季诗礼埋头看着手机,想也没想就回了他这句。 郝竞先不满他说话不专心,本想把他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临到伸手又想,这几天他也没有上过网,还是算了吧。 客车以后又是漫长的火车之旅,这一次郝竞先要适应多了,还跟季诗礼头靠头地睡了一会。抵达火车站已经是年初三的上午,季诗礼要入组拍戏,公司给他新配的助理跟他联系说好下了火车后直接接他去机场,季诗礼挂了电话后跟郝竞先说:“《旧影》大概还有两到三周拍完。” “拍完能空出档期去旅游吗?”郝竞先始终记得上次错过他邀约的事情。 “等到春季再看时间吧,最近太冷了。” “嗯。”临到要分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并肩坐着沉默,任周围纷纷扰扰,他们之间自有一层防护罩,里面只有他和他,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安静相伴。 火车到站报了站名,郝竞先要替季诗礼拿行李却被他拒绝了,他出门就得去找助理,很容易被人拍到,季诗礼跟他商量前后出站,郝竞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这种见不得光的感觉并不好,郝竞先的情绪难免低落,季诗礼拖着行李箱离开前跟他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后也是,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两个人被人群冲开,离得有些远,郝竞先也不知道季诗礼有没有听到,只见对方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很潇洒地大跨步往外走。 郝竞先看他被助理接走,才打电话给司机让对方来接。 回到家两位老人和郝乐都出去了,他上楼洗过澡换了衣服之后,让人备了几份礼物去俞家拜访,他去前没有提前电话通知,到了那边只有俞丞在家,对方打算在二月十四订婚,正忙着布置订婚宴的细节。 第二天是季诗礼姑父开车送他们去乘车的,两个人用方言交谈了一路,季诗礼偶尔会用眼角余光关注下郝竞先的神情,他这样的小动作虽然做得隐秘,郝竞先还是察觉了,对他笑了笑表示他并不觉得无聊。 季姑父把车在客车乘坐点停下,下车帮开后备箱拿两人的行李,他不太熟练地用普通话跟郝竞先说:“小礼自小脾气就不好,你平时多让着点他。” 郝竞先忙回答说:“姑父说笑了,诗礼脾气很好。” 季姑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送两人上车后就离开了。 车行驶后季诗礼跟他说:“跟我姑父就别玩那套虚的了。还我脾气很好?我自小就天天打架,他能信吗?” 郝竞先笑笑,说,“好不好我自己明白就行。” 季诗礼斜了他一眼,开始拿手机刷微博,他好几天没有更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跟粉丝们说声“新年快乐”。 郝竞先想到回去之后的分别,有些不舍,想想对方以后长期在外拍戏就觉得日子难熬,当下开口问季诗礼说:“你《旧影》拍完还接新戏吗?” “接啊。”季诗礼埋头看着手机,想也没想就回了他这句。 郝竞先不满他说话不专心,本想把他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临到伸手又想,这几天他也没有上过网,还是算了吧。 客车以后又是漫长的火车之旅,这一次郝竞先要适应多了,还跟季诗礼头靠头地睡了一会。抵达火车站已经是年初三的上午,季诗礼要入组拍戏,公司给他新配的助理跟他联系说好下了火车后直接接他去机场,季诗礼挂了电话后跟郝竞先说:“《旧影》大概还有两到三周拍完。” “拍完能空出档期去旅游吗?”郝竞先始终记得上次错过他邀约的事情。 “等到春季再看时间吧,最近太冷了。” “嗯。”临到要分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并肩坐着沉默,任周围纷纷扰扰,他们之间自有一层防护罩,里面只有他和他,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安静相伴。 火车到站报了站名,郝竞先要替季诗礼拿行李却被他拒绝了,他出门就得去找助理,很容易被人拍到,季诗礼跟他商量前后出站,郝竞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这种见不得光的感觉并不好,郝竞先的情绪难免低落,季诗礼拖着行李箱离开前跟他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后也是,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两个人被人群冲开,离得有些远,郝竞先也不知道季诗礼有没有听到,只见对方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很潇洒地大跨步往外走。 郝竞先看他被助理接走,才打电话给司机让对方来接。 回到家两位老人和郝乐都出去了,他上楼洗过澡换了衣服之后,让人备了几份礼物去俞家拜访,他去前没有提前电话通知,到了那边只有俞丞在家,对方打算在二月十四订婚,正忙着布置订婚宴的细节。 第二天是季诗礼姑父开车送他们去乘车的,两个人用方言交谈了一路,季诗礼偶尔会用眼角余光关注下郝竞先的神情,他这样的小动作虽然做得隐秘,郝竞先还是察觉了,对他笑了笑表示他并不觉得无聊。 季姑父把车在客车乘坐点停下,下车帮开后备箱拿两人的行李,他不太熟练地用普通话跟郝竞先说:“小礼自小脾气就不好,你平时多让着点他。” 郝竞先忙回答说:“姑父说笑了,诗礼脾气很好。” 季姑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送两人上车后就离开了。 车行驶后季诗礼跟他说:“跟我姑父就别玩那套虚的了。还我脾气很好?我自小就天天打架,他能信吗?” 郝竞先笑笑,说,“好不好我自己明白就行。” 季诗礼斜了他一眼,开始拿手机刷微博,他好几天没有更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跟粉丝们说声“新年快乐”。 郝竞先想到回去之后的分别,有些不舍,想想对方以后长期在外拍戏就觉得日子难熬,当下开口问季诗礼说:“你《旧影》拍完还接新戏吗?” “接啊。”季诗礼埋头看着手机,想也没想就回了他这句。 郝竞先不满他说话不专心,本想把他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临到伸手又想,这几天他也没有上过网,还是算了吧。 客车以后又是漫长的火车之旅,这一次郝竞先要适应多了,还跟季诗礼头靠头地睡了一会。抵达火车站已经是年初三的上午,季诗礼要入组拍戏,公司给他新配的助理跟他联系说好下了火车后直接接他去机场,季诗礼挂了电话后跟郝竞先说:“《旧影》大概还有两到三周拍完。” “拍完能空出档期去旅游吗?”郝竞先始终记得上次错过他邀约的事情。 “等到春季再看时间吧,最近太冷了。” “嗯。”临到要分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并肩坐着沉默,任周围纷纷扰扰,他们之间自有一层防护罩,里面只有他和他,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安静相伴。 火车到站报了站名,郝竞先要替季诗礼拿行李却被他拒绝了,他出门就得去找助理,很容易被人拍到,季诗礼跟他商量前后出站,郝竞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这种见不得光的感觉并不好,郝竞先的情绪难免低落,季诗礼拖着行李箱离开前跟他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后也是,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两个人被人群冲开,离得有些远,郝竞先也不知道季诗礼有没有听到,只见对方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很潇洒地大跨步往外走。 郝竞先看他被助理接走,才打电话给司机让对方来接。 回到家两位老人和郝乐都出去了,他上楼洗过澡换了衣服之后,让人备了几份礼物去俞家拜访,他去前没有提前电话通知,到了那边只有俞丞在家,对方打算在二月十四订婚,正忙着布置订婚宴的细节。 第74章 从俞丞那里回到家,老太太他们也都已经回来,郝竞先跟三人打过招呼问好,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老太太板着脸说了他两句,郝竞先笑着说了不少好话也就勉强应付了过去。 晚饭后老爷子才算肯搭理郝竞先了,他说:“既然竞先回来了,这几天就凑一起把文件签了吧。” 几人都没有意见,隔天老爷子就让郝季平回来了,几个人聚在一起,还请了律师和见证人。郝季平看完了文件,犹犹豫豫地跟老爷子说:“爸,有个事想跟你商议一下。” “嗯。”老爷子颇有威严地点了点头。 郝季平把之前郝竞先提过的配套子公司的事提了出来,表示自己对那块有兴趣,说白了就是自己想要出去开子公司,他这么一招倒让郝竞先有些看不明白了,虽说子公司可以自己全权负责,可订单都绑在郝氏企业,他退出去后企业就全部在自己手里,若是自己想怎么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老太太冷笑一声,说:“这是想从企业拿钱出去吧,那以后这公司算你个人的还是算企业的?” 郝季平偷眼去瞧老爷子,对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说:“当然还是算企业的。” 郝乐看了看几人,开口说:“这想法不是竞先提出来的吗?实际负责人换成别人合适吗?”她的语气轻描淡写,随后斜睨了郝季平一眼。 客厅里还有律师和见证人在,郝季平觉得有些没面子,但还是干笑了两声说:“我是怕竞先忙不过来。” 郝竞先并不接话头,只面挂微笑得听着。 倒是郝乐嗤笑了一声,在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她正低头打量自己最近新做的指甲,一副完全没有把郝季平放在眼里的模样,她说:“我突然想起来这个股份既然是给竞杰和竞优的,那就在文件上加一条,等他们成年了这些股份才能由他们自己动用。” 这些股份说是给两个小辈的也只是个借口而已,实际上是给郝季平的,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郝乐这一句的意思是让郝季平能看得着这股份却不能碰到。 老太太点头赞同说:“是该如此。” 郝季平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他看着老爷子只等他发话否决这个提议,郝竞先注意到他的神色,开口说:“既然这样,这股份不如还放在爷爷这里吧,每年给他们存分红,等他们成年了再一起交给他们。”这下是完全不用经过郝季平的手了,他说完又说,“我的股份也放爷爷那里吧,也省得外面传些风言风语。” 他这话一出堵死了郝季平挣扎的路,老爷子还是向郝季平询问了句:“季平,你怎么看?” 老太太抢在郝季平开口前说:“竞先,字先签了,股份可以先不分出来。”郝竞先很爽快地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吩咐律师助理说,“小叔的那份拿去修改重印吧。” 他话是等在一旁的律师助理说的,她询问地看了眼郝老爷子,老爷子犹豫了下点了头,她就起身去修改电子版的文件,整个过程郝季平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郝乐这会也不再欣赏自己的指甲了,拿了签字笔签了字,然后转身喊这几天专门负责照顾她的阿姨让她递了份文件过来签了字推到郝竞先面前说:“签字。” 郝竞先翻阅文件,郝乐已经开始解释说:“我手上的股份全部转给你,我自小就受哥哥照顾,他不在了,我本该替他好好照顾你的,但我常年在外地,也顾不上你,这些就当姑姑的心意吧。” 郝竞先盖上文件对郝乐说:“姑姑,你再考虑考虑。” 郝乐劝道:“签了吧,我明天就回去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老太太也签了自己那份同样准备了无偿转让的文件给郝竞先,郝竞先看着铺开在眼前的纸页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抬手签了字。 郝乐看他签了字就起身说:“我先去整理行李了,几位慢聊。” 郝季平的新合约很快打印好,他只能硬着头皮签了字,后续工作有律师去做。 郝竞先没想到股份分散重组,最后竟是他成了最大控股人,他琢磨了会,上楼去找郝乐,在郝乐房门前站定,轻敲了几下,里面郝乐说了声:“进来。” 郝乐并没有在整理行李,而是站在窗边抽烟,大概是早已预料到郝竞先会来,头也没回地问:“抽烟吗?” “不抽。”郝竞先走到她身边说,“没想到姑姑也会抽烟。” 郝乐按灭了烟说:“我早就会了,只是回来怕你奶奶多想,只能避着点。” 不用郝竞先开口她就继续说:“股份的事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说,“你姑姑我这辈子就被那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困着,挣扎都不能,太累了。” 郝竞先明白她并不是真的被股份困住,而是被身份、被亲情困住,他说:“姑姑,你的年纪……很多事都还是有可能的。” “你是想说我可以离婚回来重新开始吗?”郝乐露出了个略带苦涩的笑,她说,“一切都没有多大意义。我不想回来,就算真离婚了,我也不会回来。”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姑姑这边的。”郝竞先许诺道。 “嗯,我知道。”郝乐拉开窗帘,刚好看到郝季平的车离开,她说,“我听说你的恋人是个明星?” “嗯。”郝竞先点头说,“他叫季诗礼。” “电视上看过几眼,长得不错。”郝乐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软肋别暴露太明显,郝季平不是什么好东西。” 郝竞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问:“爷爷知道这件事了吗?” “如果郝季平不找你,那就是说了。” 还没有跟老爷子说,就是他想从他这里获得利益,上辈子他就没有来跟自己说,只不过现在一切都被打乱,已经没有事情是按着原有轨道在发展。或许也可以找人调查调查郝季平,对方一直这样关注他的私生活,怕是也直不到哪里去了,何况他可记得他上辈子最后一个情人可是出自郝季平之手,到时候在这方面他跟郝季平也就是彼此彼此,唯一差别就是郝季平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晚上他跟季诗礼发微信的时候说:“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对孩子的事怎么看?” 季诗礼回复说:“不怎么看,我又不能生。” 郝竞先打算给他讲讲家里的情况,正在措辞,对方又发了条过来说:“你是不是怀上了?怀上了就生,我养得活。” 郝竞先回复他:…… 季诗礼发了几声轻悦的笑,跟他说:“虽然我觉得我二十二就有孩子有点早,不过如果你是妈妈,我还是愿意当爸爸的。” 郝竞先放弃措辞以及跟他扯皮,直接问:“你能接受代孕还是收养?” 隔了好一会,季诗礼才回复说:“你很急着要孩子吗?生下来谁陪?” “不急着要。”郝竞先说,“我得了解下你的想法,提前打算一下。” “八年。” 季诗礼补充说:“如果我们还像现在这样的话,就找代孕。”八年后郝竞先三十五岁,他三十岁,两个人还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的话,那大概是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的,让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也要为他负责。 “好。”郝竞先答应了下来,随后问,“在影视城有没有碰到古玉?” “没有。” “还有没有跟郑旭联系?” “有啊,聊了些他参加比赛的事,假如拿了奖金他想去维也纳。”季诗礼叹息了一声说,“以前答应过他,等我赚了钱我们一起去的。” “现在呢?还打算一起去?” 季诗礼犹豫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跟郑旭的感情已经不在爱情范畴,他这样回答并没有觉得不妥,而且当初的那些诺言能够兑现何尝不是一个圆满。 “我介意。”郝竞先强调说,“非常!” “那不去了。” 两个人聊完微信,郝竞先给李树新打电话询问古玉那边的情况,李树新跟他说,古玉离一线也只差临门那一脚了,现在在各方面都很注意,连早期的一些事都开始洗白,根本挖不到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料,李树新解释完后问:“郝总,你对古玉有没有到非弄垮他不可的地步?” “你这话的意思是有其他办法?” “嗯。”李树新说,“圈子里一切不过就是真真假假,演来演去的,真要毁灭性的负面新闻可以由我们自己掌控全局。” 他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去编造而是去引导事件发生,郝竞先跟古玉还没有非整死他的大仇,便说:“他就不用费这种力气了,有多少他的料就爆多少。”积少成多,量变产生质变,一直有负面小事件,时间久了也能压垮他。而另外值得花力气的那个,郝竞先露出个带有危险气息的笑容说,“帮我打听个人,去年才进影视学院的新人。” 第75章 李树新的效率很高,不过几天就找到了人,打电话给郝竞先来问事情要怎么安排,李树新是俞丞安排来的人,郝竞先又从俞丞那里确认了这人的可靠性,这才约了李树新出来跟人具体交代了该怎么做,李树新答应后问:“郝总要不要见一见这个人?” “不用了。”这辈子他们之间就不用有直接的牵扯了。 郝竞先想了想又说:“查一查他的背景,顺便看看这个人为人如何。如果没问题才能让他去做。”有些人能为钱办事,在更大的利益前说不准就会动摇,总要有些底牌在手里才行。 “我明白。”这种制造事件的事情李树新做过,有些细节不用郝竞先交代他就明白的。他犹豫了下跟郝竞先说,“郝总,这人的长相……” 郝竞先猜到他想说什么露出个笑,问:“你是想说他和季诗礼有点像吗?” 李树新点头说:“这样会不会影响什么?” 郝竞先笃定地说:“不会,我不认识他。” 李树新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看郝竞先这样回答根本就是应该认识对方的吧。当然,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再说出口。 又几日老爷子找了郝竞先聊天,话里话外是想给郝季平启动资金让他独自出去负责子公司,郝竞先想着把人从公司推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省得平时有个新策划就得跟他明里暗里撕一次,他也没有介意自己的想法被他用去,等到正式上班随便拨了点钱给郝季平让自己去奔波奋斗去了。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有点不高兴,又担心孙子不开心,还特意开导了郝竞先一回,自郝乐离开后老太太对郝竞先感情方面的事没有再提起,两个人聊起天来也轻松,郝竞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太太,对方听了连连点头,也就不再为这事跟老爷子怄气了。 郝竞先忙完这些事后想要去看看季诗礼,这一天趁老太太在看电视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跟她说想出去一两天。 老太太说:“你等下。”然后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大报纸和杂志过来摆在郝竞先面前的茶几上说,“自己看看。” 郝竞先快速地扫了几眼,这些报纸和杂志上都有季诗礼的报道,有和玄素的也有和沐芸的,再下面还有当初拍《霸图》和佘小小的。有的报道照片都没有配一张,只有几句话而已,郝竞先想,幸亏老太太没有时尚到用微博,不然看到季诗礼跟各种人的合照估计得搬着显示器来跟他说这男人不靠谱。 郝竞先装傻问:“这个怎么了?奶奶是他的粉丝吗?要不要签名照?” “你没看到照片吗?”老太太指了那张大雪天季诗礼和玄素脸贴脸的照片。 郝竞先说:“看到了,挺帅的。” 老太太一副见鬼的表情,只差把杂志丢在他脸上了,她说:“竞先,你着魔了吧!” “没有。”郝竞先看着照片上季诗礼的笑脸,说,“照片是摆拍的,他跟我说过。” “你就是着魔了。”老太太板着脸说,“至于这个男的,我不同意,你也不想让奶奶找人动手吧。” “奶奶,我也近三十岁了,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郝竞先停了一停说,“奶奶,由你去伤害他,最痛的是我。我一直觉得不论我做什么,奶奶你都能说一句,你去做吧,有奶奶在呢。” 老太太嘴唇抖了抖,没有开口,她的视线落在了季诗礼的照片上,很久后问:“他多大了?有没有二十?” “已经二十二了。”郝竞先见老太太的态度有所松动,笑着夸赞季诗礼说,“他看着显小,心思还是很成熟的,很会照顾人。” “这么小,还没定性吧。”老太太评价说,“长久不了。” 郝竞先被老太太最后一句刺激到,开口便说:“不会,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过几年他空下来代孕个孩子。” 老太太态度松动得明显,可口头上还是不同意的,所以郝竞先没能去成季诗礼那里,只好从网上订了不少零食让人送去剧组分一分。 郝竞先空出来的时间改成了跟朋友聚会,这一次闵行身边竟然没有带女伴,这倒让他吃惊不小,两个没伴的凑在一起聊了聊,郝竞先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沐芸,他在心里想着季诗礼让他承诺的事,犹豫了好久也没能开口说出辛晴的事,当真是被季诗礼算准,他的心里有对朋友的内疚,最后只好拍了拍闵行的肩拐着弯提醒他说:“沐芸看上去心很大,你当心着点。” “你家那位看上去心也不小吧。”说完他又说,“提起你家那位,我倒是想起个最近才见过的人,跟你家那位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五十,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不了。”郝竞先拒绝说,“家里的脾气大,不能惹。” “只是见一见而已,怕什么?”闵行当下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说,“我替你叫过来看看就打发走。” 还不等郝竞先拒绝,闵行已经对着电话那边报出了对方的名字,周彬。 郝竞先愣了一愣,没有再开口拒绝,这正是他上辈子最后一个情人也是前几天让李树新找了想办法送去郝季平身边的那个,他默叹了口气,重来一次,大概该遇见的人总还是会遇见的吧。 周彬十几分钟后就到了,进来后闵行就低声问郝竞先说:“像不像?反正你家的不在,你今晚要不就让他陪了吧。这个看上去很嫩哟。” “要不我也打个电话找人来陪你?” 闵行“嘿嘿”地笑,不再提这茬,郝竞先抬头仔细打量了周彬,他想看看上辈子他对季诗礼又有多在乎,在乎到找了个替身而不自知,周彬被他盯得尴尬到手脚不知往哪摆的时候郝竞先才开口说:“坐吧。”他的语气有些冷,周彬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表现得小心翼翼,郝竞先斜睨了他一眼说,“不知道是谁叫你来的吗?” 周彬僵硬着身子不答话,郝竞先有些不耐地说:“坐闵少旁边去。” 周彬起身坐去闵行旁边,闵行从不和男人过夜,让他陪着喝了一杯就把人打发走了,人走后他抱怨郝竞先说:“都送上门了也不知道碰,傻么?” “看着他觉得挺没劲的。” 郝竞先想着这么胆小的还得找人提点提点,郝季平也没有那么好上当。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上辈子,一个没在意就喝得有点多。闵行觉得他喝醉回去可能会吵到他家里二老,就给他开了间房间。 郝竞先虽然喝醉还是记挂着季诗礼,也不看时间就给了打了电话过去发酒疯,季诗礼在电话那边说:“平时让我别喝,自己醉成这个德行。” 喝醉酒的郝竞先很乖,也不知道反驳了,立马认错说:“老婆,我错了,别生气。” “我是有病才会和醉鬼生气,喝醉就早点去睡,别发疯了。”季诗礼说,“自己能洗澡吗?能洗就洗洗再睡,用淋浴冲,别泡澡了免得淹死。” “哦。好。都听老婆的,现在就去洗。”他说话大着舌头,季诗礼听完说,“别把洗说得跟死一个音,我还没让你去死呢!挂了吧,十五分钟后给你电话。” 郝竞先洗完澡出来季诗礼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躺在床上接的电话,屋里开了空调再加上刚洗过澡,他又喝了酒,全身都是焦躁的热,他跟季诗礼说:“老婆,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奶奶不让我去看你,我想跟她说你很好,可又觉得她理解不了。”话说到后面竟然还委屈上了。 虽然他醉着酒,季诗礼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他说:“快了,再几天就能拍完了。”回答完又问,“有没有想吐?” “没有。”郝竞先在床上翻了个身问,“老婆,你想我吗?” “嗯。”季诗礼回答地很随意,只是轻轻的一个鼻音。 郝竞先感觉到身体里烧起了一把烈火,他心满意足地说:“老婆,我爱你,我想要你。” 季诗礼回复他说:“挂了。”他语气平静,未起波澜。 郝竞先习惯了他这样,但还是有些不满地说:“挂吧挂吧。” 季诗礼犹豫了下还是挂了电话,郝竞先随手丢开手机翻了个身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手机上季诗礼发的未读短信以及微信,他先发的是微信问他有没有醒,没有收到回复又用信息发了一次,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郝竞先对于昨天给季诗礼打电话的事有点模糊的记忆,至于说过什么早就忘了,醉酒的后遗症表现了出来,他揉着太阳穴回复说:“宝贝,有事吗?我刚醒。” 第76章 “你要是在我身边我就不这样了。” “你自个慢慢耍流氓吧,我还在忙。” 郝竞先回复说:“忙也要注意下身体。”回复过去没再接到季诗礼的信息,他也就起身回去了。 老太太知道他夜不归宿,也没有多问,郝竞先觉得这样下去老太太最终还是会答应他们的。 情人节那天俞丞的订婚宴办得很盛大,郝竞先看着满场艳红的玫瑰、听着大家对俞丞的祝福。心底又有些想念季诗礼,轰轰烈烈的婚宴以及众人的祝福,他们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 俞丞趁没人的时候凑过来说:“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 “我有。”郝竞先说,“你这订婚日子挑得太恶心我了,想偷跑都不行。” 俞丞订婚这种大事他是断不能缺席的,一来两个人是关系很好的表亲,二来就是今天缺席实在是太惹眼。 因为没能去见季诗礼,他给季诗礼订了九十九朵玫瑰,另外考虑到他时常化妆,给他快递了一套高价位的男士护肤用品,季诗礼收到后又表现出了他的难伺候,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打电话来骂了他一顿,玫瑰是说太高调,这让他觉得很冤,他考虑到高调问题已经把数字减了一个九了,而护肤品季诗礼则是说他那张脸还没老到要用化妆品,而郝竞先送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季诗礼曲解成自己嫌弃他。郝竞先被骂完挂了电话才发现他这个有情人的情人节什么礼物也没收到,还被骂了一顿。 晚上从俞丞这边回去给季诗礼打了电话,对方那边热闹得很,郝竞先问:“你在哪里呢?怎么这么吵?” “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当然是在跟女朋友逛街喽。” 郝竞先回味了下季诗礼的话,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没有过去陪他,所以收到礼物还打电话来找茬把他给骂了一顿,这会又跟女人出去逛街。 “我特意的!”季诗礼语带挑衅地回答。 “别气了,过两天去找你好不好?”郝竞先温声哄他,想想自己比季诗礼实际上大了十五六岁的,他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自己也不能陪着,只好顺着毛摸摸。 “谁管你,爱来不来!” 郝竞先笑,跟他说:“我投拍了部电影,三月上映呢,一起去看吗?”本来是特意拍了给老太太看的,希望把人感动哭,然后自己可以顺势说出性向,现在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不知道还愿不愿意一起去看看。 季诗礼开玩笑说:“我也是很忙的,有事请提前跟我经纪人安成若预约。” “皮痒了吧你?” 季诗礼“哼”了一声说:“挂吧,我得陪人逛街了,不然明天新闻得说我陪女朋友逛街全程打电话了。” “挂吧。”郝竞先柔声说,“宝贝,情人节快乐!” 季诗礼道了声“同乐”就挂了电话。郝竞先从微信上发消息给玄素说:谢谢你陪我老婆了,他看上什么告诉我,或者你直接买给他,回头把钱双倍打给你。 玄素回复:我好想鼓励师兄让我替他买下整个商场!!! 如果他喜欢的话。 郝竞先发出去不过一两分钟就收到季诗礼发来的微信,他说:你再这样的话,小心我拿钱换成钢镚砸你一脸。 我觉得选不到什么送你,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挑。 隔了会季诗礼回复他说:选什么送你才是比较难,你什么也不缺。 随便送,我都喜欢。郝竞先回复完又随后补上一句说:其实我也有缺的东西,最近睡觉觉得床好大。 哦,那好,我等下从家具店订张单人床给你。 我偶尔委婉的时候你就不能直白一点吗? 嗯。回头说吧,我们去看电影了。 郝竞先看着这简单的一个“嗯”字想,这算什么回答?对于他跟玄素看电影的事,他倒没有多想。他们两个是绯闻情侣,总要做个样子给记者写写新闻的。 郝竞先投拍的电影《宿命》上映,老太太还是跟郝竞先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场,放映厅里上座率虽然不高,但还是超出了郝竞先的意料。现在腐女腐男是不少,但他们顾忌自己在别人眼中的看法和印象,一般是不会光明正大得到电影院来看这种片子的。老太太是全场年纪最长的一位,收到了不少目光,好在电影很快开场,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大家也就专注于唯一有亮光的屏幕了。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对不到二十岁的男性恋人迫于外界舆论与家人的压力,手牵手迎着霞光从市里最高的楼上跳了下来,其中希重生回到了高中,为了避免再次跟上辈子的恋人均相遇,考去了跟上辈子不一样的大学,这辈子的希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活泼开朗,沉闷得厉害。他从事了均最向往的职业,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调到总部上班,第一天在总部等待电梯时与均相遇,对方跟他微笑点头致意,希就在那个生疏客套的笑里沦陷了自己,他在心里默叹重活一次还是逃不过相遇的命运,他对均一直冷着张脸,冷言冷语相对,后来得知均已经有了可能步入婚姻的恋人大醉了一场,却让同租的宇知道了性向,对方答应会帮他保密。公司也在这时候迎来危机,希和均常一起加班一起开会讨论,均的女朋友怨他没有时间陪她,每当他女朋友打电话来,希都说你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而希忙完后会喊宇一起喝酒,渐渐地宇开始跟他联系频繁,甚至透露了对他有意思,希吓得仓皇而逃。均得了急性病,希陪他去医院,均的女朋友没有来,希听到他们在电话里吵架分手,出院后均开始回避希,希猜出均的意思,从公司辞职,退了房子,最末的镜头是希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往前走,越走越远,就在快要缩成视野里的小黑点时,传出了很极速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均喊希名字的声音。音响里传出他的内心旁白:就算再和你一起死一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屏幕变黑,几秒后回到他们跳楼的那天,晨光破晓,希笑着对均说这辈子耽误了你,如果有下辈子就不要在一起了吧。 屏幕再次变黑,开始出片尾,电影院里的灯光大亮,郝竞先注意到不少人都哭了,老太太只是有些怔神。 出了影院后老太太跟郝竞先说:“人死了怎么可能再活一次?这是哪个编剧写的?竟然还两个都是重活的,太假了。” 郝竞先无语了一阵,他想,他要是告诉老太太自己重活了一世,老太太大概能请高人来收了自己。他说:“也就是个电影,奶奶你看个热闹就行,哪能那么较真呢。” 坐上车后老太太一路沉默,临到家时老太太突然问:“这个电影讲得是什么?” “大概讲得是宿命吧。”郝竞先笑了笑。他们互相逃避,最后还是逃不过宿命。 “宿命?”老太太默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看了郝竞先一眼。 这部片子有人把它批得一文不值,有人骂它太过压抑,也有人说从中看出了爱情。 郝竞先微博上收到了编剧的私信,有不少观众询问她最后是不是悲剧,片名是《宿命》,如果逃不脱宿命,那岂不是还得一起死?因为最初是郝竞先提出来的大概想法,所以编剧想从她这里获得个答案。 郝竞先回复她说:事在人为。 接到他的回复后,编剧发了条微博跟大家解释说:这部剧的结局在大家心里。总之,他们不管生死都还爱着。 郝竞先本来想去陪季诗礼一起看,对方这次反应了过来,说自己还不会蠢到光明正大地去电影院看同性恋的电影让媒体逮住话柄,最后只是答应跟郝竞先一起从网上看。他答应完又说:“我看了影评,那么神经病的梗你怎么想出来的?” “你听谁说是我想的?” “遥雪姐告诉我的,编剧本来就是她的人。” “我就提了个大概,其他都是编剧自己发挥的。”郝竞先问,“怎么样?重生梗很新吧?” “主角太蠢了,双重生还不去买张彩票,浪费这种运气。”季诗礼说,“看两个人混得多惨,最后房子都没买得起,还是租的!” 郝竞先觉得这是季诗礼在怀疑他的智商,他解释说:“上辈子他们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不然也不会连点小压力都承受不了,至于穷不穷,那是他们起、点太低。”他说完问季诗礼,“假如你重生的话,你想做什么?” “那一天让我爸妈在家待着。” “其他的呢?” “除了这个,现在还没有其他的让我会后悔的事。” “包括我吗?” 季诗礼笑着说:“你不是就算知道会死也不怕再死一次的吗?”连死亡都不能阻挡你的脚步,那我为什么还要后悔呢? 第77章 郝竞先跟他开玩笑说:“你的意思总不是要让我去死吧?” “……”季诗礼不理会他的玩笑,说,“没想到你骨子里竟然是个深情的人。” 很多人都会通过剧本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以及隐晦的想法,季诗礼说这句话显然是因为《宿命》这部电影。郝竞先想告诉他那剧本不是自己写的,可最终还是默认了下来,他说:“我对你不一直深情吗?你竟然现在才意识到!” 季诗礼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没有答话,他的《旧影》还有一两天就要杀青,他想了想,问:“过两天有没有时间?” “太长时间的话抽不出来,疗养院快完工了,还有些后续要处理。” “那到时候再说吧。”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才挂电话,郝竞先上辈子选择季诗礼的时候觉得他长期在外拍戏,不会太黏人,也不会干扰他原本的个人空间,这会儿他倒是巴不得季诗礼能天天跟在自己身边。 《旧影》杀青之后,有个综艺真人秀节目原本的嘉宾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参加,节目组邀请季诗礼救急,季诗礼斟酌后还是答应了,郝竞先本来尽量安排了工作,争取能陪他两到三天,结果季诗礼当天中午回来第二天一早就得飞外地。 郝竞先上午就去季诗礼那边等他,家里近一个月没有人住,四处都蒙了一层薄灰,郝竞先这种大少爷干不来擦地抹灰的活,只好打电话给保洁公司请人。 等到季诗礼回来看到已经打扫干净的家里还表现出了几分惊讶,他在家里转了一圈说:“你是请人了吧?” 季诗礼猜中事实也没让郝竞先觉得尴尬,他点头说:“是啊,总不能辛苦宝贝打扫,累坏了还是我心疼。” 季诗礼在沙发上坐下说:“别当面喊我宝贝,听得我好别扭。” “嗯。”郝竞先答应后黏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说:“你有没有觉得你租着房子几个月几个月得不住有点浪费?” “你想来住?”季诗礼疑惑地看着他说,“不是给你钥匙了吗?你自己来就行了。” 郝竞先从他背后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腰说:“我想问你要不要搬去我那里住。” 季诗礼侧头看着他,脸带笑容得挑了挑眉,拒绝说:“不去。” “为什么?” “我自己买,大概今年年底就能买间大套了。”季诗礼别过头,目光焦点落在电视柜上,继续说,“你要是愿意,就买在我楼下或者楼下,可以从中间打通。” 郝竞先名下房产不止一两处,就是送出去的都要用两只手数了,现在自己恋人反倒还要自己攒钱去买,他怎么想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他说:“你付首付的钱有吗?剩下的我出。” 季诗礼没头没脑地回了他一路说:“我明早六点多的飞机,离现在还有十几个小时。” “我知道。” 季诗礼语气平淡地问:“就这十几小时你还要来找事跟我吵架?” “那算我借你的行不行?等年底买房装修完能住都是明年的事了。”他想能够早点拥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家。 季诗礼认真考虑了会,才说:“等我节目录制完再买吧,不用你借,我可以办商贷。”他们本来差别就有些大,但他还是奢望两个人能够尽量平等地相爱。 郝竞先给他出主意说:“要不我上交工资吧,你先用,等你方便的时候存回给我。”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银行卡给他。 季诗礼自然不会要,看着他轻笑,说:“既然你这么想买就买吧,装修好后,把账单给我,我付一半。” 具体购房位置季诗礼觉得郝竞先比较在行就让他一个人负责了,房子还没有买,两个人就开始讨论了装修问题,什么主题什么风格,郝竞先甚至提出了留间房间做儿童房。 季诗礼聊了一会就有些犯困,郝竞先瞧他精神不好就跟他说:“你去洗澡睡觉吧。” 季诗礼打了哈欠起身,眼带水光地看着他问:“你呢?” “在这里等你睡醒,然后一起去吃饭。”郝竞先说,“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我是问你洗不洗澡。” 季诗礼的暗示郝竞先早就听明白了,他又提了一次,郝竞先才看着他说:“你不累吗?我怕你吃不消。” 季诗礼躲避了他的目光,低声说:“晚上得早点睡。” 郝竞先过去搂了他的腰,把人往浴室带,边走边说:“等下不准装可怜。”这家几次季诗礼都是初时热情顺从,自己爽完就眼带水光,语气哀哀地求饶,弄得郝竞先做不下去,只能匆匆结束。 “一次。” 两个人洗澡洗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季诗礼难得装了次娇弱,让郝竞先抱他回了房间,坐到床上又让郝竞先给他倒水,一开口声音还有些暗哑。 郝竞先倒了水过来问他:“要不要给你拿点润喉片?” “不用。”季诗礼捏着杯子喝水,时不时瞪他一眼。他们隔好长时间才做一次,季诗礼不太适应做太久,这次是他自己答应,等郝竞先爽完他都已经双腿发软,嗓子也哑了。 郝竞先等他喝完水,接过水杯送去厨房,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问他说:“真的很不舒服吗?你刚明明喊得挺开心啊?” 季诗礼冲他摆摆手,语调不高地说:“滚吧。”他掀了被子躺下,觉得不舒服又侧了身子,在床上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了舒服一点的位置,郝竞先洗完杯子回来,季诗礼已经抱着枕头睡着。 季诗礼醒过来如墨的夜色已经包裹了整个城市,他先是睁开眼睛,然后身体各个感官恢复了感觉,一些轻微的痛感让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郝竞先听到声音凑过来问:“还起床出去吃吗?” “不然呢?”季诗礼的语气有些冲,声音却还是低柔的,带了几丝哑,反倒有种别样的性感。 郝竞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试着熬了点粥,没糊,但是有点稀。” “怎么没打电话去酒店订?”季诗礼窝在床上也不想起。 郝竞先在他的床边蹲下,脸对着脸,他说:“我也想会得多一点,能够多照顾你一点。” 季诗礼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郝竞先看他目光定定地,便开口问:“怎么了?还没睡醒。” 季诗礼自然不会开口承认他有被他这句话感动到,翻了个身说:“我饿了,快去打电话叫外卖,随便叫。”说完又补了句,“不要辣。” 郝竞先起身去打电话,酒店半个小时后把饭菜送到,季诗礼披了件睡袍,赤着脚走到餐厅吃饭,郝竞先给他拿了拖鞋过来说:“你就不能喊我一声,赤脚踩地上还是会凉的。” 季诗礼把脚踩到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郝竞先手臂上的肌肤立马感受到季诗礼脚上算得上温热的温度,季诗礼说:“不凉吧?” “有点烫,你没发烧吧?”郝竞先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正常的。 “刚从床上起来,当然是暖和的。”季诗礼不再理他,开始自顾自地吃饭。 饭后喝了半碗郝竞先熬的粥意思了下,他喝完还说:“你这水烧的味道真是不错。” “谢谢夸奖!”郝竞先也知那粥快接近白开水了,只好厚着脸皮应了一句。 季诗礼睡了一个下午,这会也睡不着,倒是跟郝竞先聊起了剧组的趣事,提到沐芸的时候,郝竞先主动问起了她的近况,季诗礼皮笑肉不笑地说:“朋友妻不可欺。”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郝竞先说,“闵行他是真喜欢上沐芸了,上次聚会他都没有带伴。” “世界又不围着他转,他想如何就能如何了?何况他一个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会缺不了谁?”季诗礼语带讽刺地说,“真有那天他也是活该,他把辛晴一个好好的姑娘害成什么样了?人家现在只能靠张脸过日子!” “辛晴在做什么?”郝竞先问出这句时想起了最后那次见辛晴,对方素着张脸,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地说话,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悲哀。 “你说呢?”季诗礼反问,两个人之间本来温馨的气氛早已被破坏干净,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过了好几分钟,季诗礼叹了口气说,“你想告诉闵行就跟他说吧,沐芸的事不要提,如果他还有点良心应该不会让辛晴继续过现在的日子,她现在跟个文化公司的老板在一起。” “能不能别为他们的事吵架?” “没吵啊。”季诗礼语气平静地说,“你去给他电话吧,快去。” 郝竞先跟季诗礼要了根烟,在阳台上点燃,边抽边给闵行打电话,《旧影》杀青,沐芸自然也回来了,这会儿他正陪着佳人吃晚饭,接了电话便说:“两分钟说完。” “和沐芸在一起?”郝竞先问。 “嗯,怎么了?” “换个地方听电话。”郝竞先说完就听到闵行跟沐芸道歉的声音,隔了会闵行问:“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郝竞先问:“你知道辛晴的事吗?她怀孕之后的。” “不知道,家里人出面帮我解决了,后来没联系了。”闵行问,“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郝竞先把他家里的解决方法跟闵行说了一下,对方在那边沉默了很久,说:“我知道了。” 第78章 得到闵行这句话,郝竞先也没有再多说,挂了电话在阳台抽完烟,又站了会散了身上的烟味才转身进门。季诗礼不知从哪里找了条薄毯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郝竞先在他旁边坐下说:“觉得冷就早点去睡。” 季诗礼“嗯”了一声,神色淡淡。郝竞先隔着毯子抱着他问:“要不坐我腿上?我抱着你比较暖和。”他本来心情有点不好,问完倒是笑了,心底那无来由的沉闷也消散不见。 季诗礼没有回答他这句玩笑,而是说:“其实你告诉他也不会改变什么,辛晴不孕又有了其他人,他们完全不可能了,顶多是多给点钱吧。”他顿了顿又说,“有钱也好,至少生活不过那么难。” “嗯。”郝竞先抱着他,两个人静静地坐着,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很红的宫斗剧,各色的女人争奇斗艳,手段层出不穷。一集看完季诗礼才开口说,“去睡吧。” 郝竞先点头答应,起身去洗澡,回房间时季诗礼已经躺下,但还没有睡着,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睁了下眼问:“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我出来的时候跟家里说过。”郝竞先躺上去凑过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说,“晚安。”随后抬手关灯。 季诗礼在黑暗里幽幽地问:“你奶奶是不是觉得你玩玩就算了,所以也不管你?” “你想太多了。”郝竞先说:“她只是拿我没办法而已。有我姑姑的前例在,她也不敢再逼我。”郝竞先猜他是因为闵行的事又多想了,凑过去拿脸蹭了蹭他的脸说,“宝贝,我很爱你,超过我想象得爱你。”最开始有上辈子的原因,现在只是因为是他而爱他,最近连上辈子也很少会想起,偶尔郝竞先会自嘲地想一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是移情别恋呢?或许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只是让他能把心填满。 “别贴这么近。”季诗礼用肩推了推他说,“恶心死了。” 郝竞先被他推开又把脸凑了过去说:“那你继续恶心吧。” 季诗礼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原本两人间的那丝隐藏地不自在在他这声笑里消失,他侧了头主动亲了亲郝竞先的唇说:“晚安,睡吧。” 第二天清早是郝竞先开车送季诗礼去机场,心里有些舍不得才刚见的恋人又要离开,他说:“我要不跟着你做你助理吧?” “好吧,能指挥你跑上跑下应该感觉不错。”季诗礼知道不可能但还是陪他把这个玩笑开了下去。 郝竞先笑着跟他说:“你现在就没少指挥我。” 到了机场,季诗礼要开车门下车,郝竞先一把拉住他,侧着身子吻他,两个人的唇一触即分,郝竞先笑着看刚才微张了唇的季诗礼,提醒他说:“快下车吧,待太久小心被记者拍到。”季诗礼眼神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郝竞先猜他刚才应该是等他加深那个吻的,想到又要有一周多的时间不能见面,郝竞先在他推开门后喊了一声,“诶……” 季诗礼一只脚已经跨出了车门回头看他,问:“怎么了?” “要想我,离男人女人都远点。” “有病。”季诗礼评价了这句,下车关门。隔着车窗跟他说了句,“我有空会给你电话。”季诗礼防备被媒体拍到不让郝竞先下车,他自己从后备箱取了行李,然后过来敲了敲车窗示意他可以开走。 北城区的项目忙完又有了新的项目,郝季平把子公司办了起来,正在招人,这几日郝竞先偶尔遇到他一次,对方都是一脸春风得意,像极了登上了人生巅峰的模样,郝竞先也不去管他,公司其他项目没郝季平插一脚他还轻松呢。 季诗礼参加的真人秀节目是全天候拍摄,他不方便跟郝竞先联系,只能偶尔会发个信息来聊一两句,电话是完全没有打过。 倒是李树新打电话来跟他说周彬已经安排进郝季平管理的子公司,会有个什么结果现在还不好判断。 天气回暖,大家都提议办个活动,按照惯例是报名旅游团的某地三日游,大家分批去,郝竞先因为季诗礼不在家,也就做了个表率,带队了第一批人,到了地方他才发现队伍里有周彬,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郝季平刻意安排的。 周彬找机会靠近试探了他几次,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郝竞先安排去郝季平那里的,有钱他就收,郝季平给的他也要了,只觉得这两个活可以一起接了嘛!贪心的人心底总有个幻想能够被谁看上一辈子,从此过上人上人的日子。郝竞先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对他一直是冷着脸。 季诗礼这几天里接了个汽车代言,商家给了他一辆车,他特意打了电话回来,郝竞先一接电话他就说:“诶,跟你说,有人送了我一辆车。” 郝竞先哽了下说:“谁送的?高兴成这样!我送你的车还在我车库里呢!肯定比别人送你的好!” 季诗礼笑着跟他解释了两句,然后兴致很高地跟他说车的配置车的性能,等他说完,郝竞先还是那句:“没我送的车好。那车太大众化了,你站路边看,过去一百辆有五六十辆这种车,我送的是一千辆里还要运气好才能碰到。” 季诗礼不悦地说:“这是最新款,不可能有这么大比例,不然还要我代言干嘛?”说完又说,“我录节目呢,挂了。”他知道这事后想找个人分享下喜悦,直接就打给了郝竞先,结果被冷水泼得原本的喜悦也没了。 郝竞先说:“你收我送……”话才说了一半听筒里就已经传来了忙音,季诗礼已经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他发了短消息过去说:你收我送的那辆好不好? 季诗礼一直没有回复,郝竞先虽然知道他录制不看手机,但还是有点不爽,吃饭的时候,大家开了三桌,郝竞先这桌都是有职位的,等坐下后郝竞先旁边多了个空位置,在座的里有郝季平的人,三言两语地一说,他旁边的位置竟然给周彬坐了,他皱了下眉本想直接下了他的脸面让他以后不敢凑过来,可又想到自己还在安排他做事,太没脸可能不方便他接近郝季平就暂时忍了下,只是一直沉着张脸,周彬也识趣,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稍晚季诗礼回复他的信息说:不用,我有车了啊。 郝竞先问他回来的时间,刚好跟他这边是同一天,季诗礼说那天开车来接他一起去吃饭,他答应后跟他说房子位置已经看好,可以顺便一起去看看。 回去这天季诗礼先到,他开了新车等在旅游社门口,郝竞先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虽然看不清季诗礼的模样他还是对那边露出了个微笑,转身跟大家交待几句,就打算离开了,刚要转身就听有人过来说周彬肚子痛,出了一头的冷汗。他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对方的样子倒不像是作作假,作为领头人按理是应该去看一眼的,但他有任性的资本,又有恋人在等着,只吩咐某个主管过去看看,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季诗礼的车停得并不远,几步走过去开了车门,看见季诗礼的时候心情特别美妙,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就要凑过去跟他亲吻了,他问:“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来开车?” “不用。”季诗礼提醒他说,“系安全带。” 郝竞先侧身系安全带,季诗礼边发动车子边说:“我拿到驾驶证后没怎么开过,你得有心理准备。” 郝竞先笑着说:“如果怎么样我们也算同穴了。” “开窗,呸两口,快!”季诗礼第一次爆了粗口,他说,“我他妈的还没开呢!能不能说点人话?!” 郝竞先拗不过他,只好开窗,意思着呸了两口,跟他说:“你太迷信了!” 季诗礼专注于路况,开口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郝竞先没有反驳,而是问起了他节目录制的情况,季诗礼简单地答了两句,随口问:“你呢?这几天玩得不错吧?刚我在车里看,你们公司长得不错的人挺多啊。” “没怎么玩,风景都没在意看,就光想你了。”郝竞先说,“隔那么远你能看清谁啊?还长相不错呢!” 季诗礼被他肉麻得习惯了,前面那句听着也没觉得不适,他说:“看得清,有个跟我挺像?” 郝竞先吃了一惊,转脸看他,转过头才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容易让人误会,便故作无事地问:“你真看得到?视力不错啊!”他转回去继续看前面,跟他说,“那人好像叫周彬,因为长得跟你像,多留意了下,才知道他名字的。”这句话是连知道名字的事都一起解释了。 季诗礼问:“说这么多干嘛?心虚?” 第79章 郝竞先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是心虚也该是上辈子自己的事情,所以神色如常地反问说:“我为什么要心虚?” “你之前就见过他了,正常情况下看见个跟我像的人不是会告诉我一声的吗?”季诗礼偏头看他一眼,说,“你可不就是心虚。” 郝竞先想了下两个人的关系网,这事情不用问都能知道是闵行告诉了沐芸,然后沐芸传到了季诗礼这里,他问:“你吃醋吗?” 季诗礼笑笑,坚定地说:“不。” “那我也就不用解释了?”郝竞先说,“你都没在意。” “随你。”季诗礼聊起这个话题时就一直平静,在他看来,要真是一心二意的恋人也不是你追着要个解释就能改变的。 郝竞先知道他一向嘴硬,还是解释说:“之前见是闵行喊来的,这人他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现在他进了郝季平负责的子公司,旅游是公司活动,他刚好在这一批。” 季诗礼问:“子公司的也能跟总公司的一起旅游?” 这自然是郝季平耍的手段,但郝竞先觉得自己总不能跟季诗礼承认说是他那个缺德小叔想把人送上他的床吧!他还没开口,季诗礼就说:“我还在呢,你身边的就都急着给你送人了嘛!但是,和我像这点真有点恶心到我了。” 那上辈子的自己在他眼里应该也把他恶心到了吧?郝竞先因他这句话很想一窥他的内心,便问了句:“为什么?” 季诗礼睨他一眼,问:“如果我找个跟你像的,你怎么想?” 郝竞先的第一反应是愤怒,随后大致猜测出了季诗礼的心情,相像是对旧爱不忘,可又跟新欢在一起,两厢矛盾,对谁都不公平。郝竞先最终只说了句:“你是我的。”态度强势,语气认真。 “还有呢?” “什么?”郝竞先被他问得一愣,说,“我爱你。” “你不懂换位思考吗?” “……”郝竞先突然觉得季诗礼调戏人的段数其实挺高,他这是想听他说自己属于他。 “说话啊!”季诗礼说完,脸上的表情没能崩住,笑了出来。 郝竞先不满道:“你倒是会打算盘,自己从来不说,倒是会要求我!” 说话间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店,季诗礼在门口停车,下车后把车钥匙给了门童让他停去停车场,他跟郝竞先一起进了酒店,等到进了包厢,让服务员出去通知点的菜可以上了。他才开口跟郝竞先说:“我一向觉得,这种事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就是说用做的?”郝竞先拉住正拉开椅子打算坐下的季诗礼,凑过去吻他,他的牙齿在他唇上辗转反复,最终还是没舍得下力气咬他,只轻轻得在上面啃了几遭,松开后季诗礼捂着唇坐下说,“我这次录节目遇到个武打明星,跟他学到了好几招,你出了酒店给我当心点。” “这么迫不及待?车上吗?”郝竞先故作苦恼,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季诗礼手还挡着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服务员在这时间敲门进来送菜,两个人才安静下来,季诗礼一直摆着poss挡唇,服务员看到他自然是认出来了,上完菜从托盘下面拿出本笔记本期期艾艾地问:“那个……季诗礼,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 这样的事基本每次吃饭都能遇到,就连旁观的郝竞先都已经习惯,季诗礼点头说:“好,你先放着,吃完饭给你把本子留在这本。” 服务员自然是没有意见,郝竞先开口跟她说:“这里不用你们服务,就不用进来了。” 等人出去后,郝竞先挂着笑容看他说:“放心吧,你难得提要求,我一定满足你。”边说边给季诗礼夹了菜说,“多吃点,运动量大容易饿。” 季诗礼此刻看他的眼神就是我好想把菜砸你一脸的意思。郝竞先看他这样笑得很开心,这顿饭都是笑着吃完的,离开时还是季诗礼开车,郝竞先给他指路,按照原定计划去看了看选中房子那块的环境,这个点售房中心已经下班,两个人在小区在转了下就离开了,郝竞先跟他分析了地理位置,随后说:“等有空再一起过来看看房子,你要是满意我就买了。” “不用看了,你买吧。”季诗礼问,“要送你回去吗?” “这还要问吗?”两个人聚少离多,遇到恋人有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你指路。” 郝竞先知道他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他有套房子在这附近,便当真给他指了路,季诗礼小幅度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郝竞先直接让他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季诗礼停车后侧头看着他解安全带还是什么也没说,郝竞先说:“我真下车了啊。” 季诗礼点头说:“嗯。晚安。” 郝竞先转身开门,门开到一半他又关上了。转身就半起身压着季诗礼的两条手臂吻他,季诗礼被他抓住又被安全带束缚,完全动弹不得,车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四周一片漆黑,黑暗里郝竞先低声问:“在车里试试?”新车还有未完全散去的皮革味,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待久了并不好受,季诗礼缓过劲来说,“改天。” “留我这里行不行?”郝竞先的手在他身上磨蹭,一路都是光滑细腻的手感,他说,“这是我自己住的地方。” “嗯。”季诗礼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按了下喇叭,车库里的灯又亮了起来,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季诗礼那张脸最会骗人,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季诗礼这次能休息一个星期,郝竞先公司那里又出发了一批去旅游的,他需要在公司负责一些紧急事务,也不能一直陪着季诗礼,这一天他从微信上跟季诗礼说:“你要不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弄张办公桌,就摆在我旁边。” “不知道的会以为你是在说摆个花瓶。” “……”他要是真来公司可不就是个花瓶吧,郝竞先也没再把这个玩笑开下去,让他在自己擅长的范围内封王称帝对他来说也是种骄傲。 郝竞先得到消息说他那个小叔被新合作商带上了赌船,最近更是频繁去来两把,大概是有了赌瘾,这赌是郝竞先这辈子和上辈子都非常确定的不能沾之一,这东西一沾上真就离一无所有不远了,上辈子郝季平也没有赌瘾,郝竞先没想到他把子公司交给郝季平负责竟能养出他这么个癖好来,他安排的棋子都还没有起到他该有的作用。 没过几日郝季平以子公司需要发展的名目跟郝竞先要钱,郝竞先只推说财务紧张,并不给他拨款,稍晚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要他回去。他这几天都是住在季诗礼那里,他家只要老太太不过问他的去处,老爷子是不会管的,突然喊他回去肯定是有突发事件。 他联系郝季平找他的事一想,琢磨着是不是他那个缺德小叔把他那一打情人的照片也给了老爷子一份。在回去前他给季诗礼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当天不能过去,临挂电话前因为不放心又多嘱咐了句让他多当心。 季诗礼问:“当心什么?你前任因爱生恨来泼我硫酸?” “我那个小叔郝季平,还有我爷爷。” “你转告他们我见钱眼开,不用动粗,给我签张支票就行。” “你……”郝竞先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但仍觉得心堵,他说,“季诗礼,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我家暴你。” “来啊,谁怕你。”季诗礼不屑地说,说完又用正经语气说,“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先接几个活动出去飞一飞吧,顺便避避。” “别,你在家等我。”郝竞先这边又有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眼,是老太太的,便对他说,“先挂了,我奶奶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晚些联系你。” 老太太打电话来是跟他说郝季平的事,对方下午来就跟老爷子一直在书房,直到刚刚才走,老太太说她去书房时似乎看到了季诗礼的照片,郝竞先咬牙切齿地想,真不该心软,这种人就该早早把他给弄了。 老太太本来是不乐意孙子喜欢男人的,可当这件事被别人当成把柄的时候她又看不过去了,自然而然地就站到了郝竞先的面前,试图替他挡着这些恶意,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支持了。 郝竞先匆匆回去,到家就进书房找老爷子,那些照片还在桌上没有收起,郝竞先老远看过去就认出照片上的并不是季诗礼而是周彬。郝季平跟他玩这一出大概只是想给他个警告然后让他松口资金的事,真是想得美。 郝竞先露出个笑,喊了声:“爷爷。”随后面色如常地走过去问,“急着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80章 老爷子在外有自己的人脉,多少知道点郝竞先在外的事,所以这次听到郝季平来说的事也没表现出多生气,当下没有跟他绕圈直接问他说:“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认识。”郝竞先点头说,“不过不熟悉,是小叔他们公司的,见过两次。” 老爷子抓起照片丢进垃圾桶,跟他说:“你小叔刚才来跟我说了些事情……”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郝竞先只作耐心聆听状,不插一言,老爷子见他没有接过话头或者阻止的意思,才继续说,“他说你在外面跟男人牵扯不清!” 老爷子说完就盯着他等他解释,郝竞先笑了下,问:“爷爷,是不是只要是小叔说的你就都信?” 他这话是没有承认没有否认,老爷子被他问得愣住,沉默了下来。 郝竞先继续说:“爷爷,如果我承认了呢?你打算怎么样?让我把郝氏企业交给小叔?” 老爷子或许心底隐隐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好比深埋地底的嫩芽,从不曾破土而出过,被郝竞先这么一提,他习惯性地开口说:“我没这么想过。”为了让郝竞先信服,他又说,“你小叔不是那块料。”郝季平年幼时养在他母亲身边,在一些方面并不足够胜任这个位置。 “爷爷,其实我是有个同性恋人,我觉得这并不影响我的其他方面,例如我的能力。”郝竞先勾了勾嘴角说,“爷爷应该一直心里有数的吧?” 两个人谈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在外等得着急,借口送茶过来敲门,见到两人之间的氛围还算好,送过茶提醒了声可以吃饭就离开了。 老爷子在她出去后对郝竞先说:“先去吃饭吧,不管怎样,郝家总要后继有人,这种人我也不会承认的。” 郝竞先得到他这个表态也算是安了心,起身跟他一起去吃饭,吃过饭后老太太又找机会问了两个人的谈话内容,郝竞先跟她说:“就聊聊企业的事,奶奶不是不关心这个的吗?” 老太太没有问出来也就作罢,当下回房间去跟老爷子追问去了,郝竞先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去了季诗礼那里,倒到的时候季诗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见他进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样?我解禁了没有?” 郝竞先知道他实际还是担心的。故意说:“没有,你就一直留在家里吧。” 季诗礼抬头看他,说:“你在开玩笑吧?我过几天还有工作。” “你就不能少接点工作吗?”郝竞先在他旁边坐下,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也是个问题。” 季诗礼沉默了会,幽幽地说:“所以说应该晚点谈恋爱的。” 郝竞先听他的语气听笑了,他说:“这不怪我吧?你之前可是谈过的。” 季诗礼低头看书,连头都未抬,他说:“他没你这么黏人。” 郝竞先转过去抱他,说:“不表现得在乎一点,你怎么知道我爱你?”季诗礼手臂被他撞了下,手里的书没有拿稳掉搭到了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季诗礼拍了拍他的背,用安抚的语气说:“好了好了。在你爷爷那里受什么刺激了?说来我听听。” 郝竞先把下巴搁在季诗礼的肩头,闭着眼睛跟他说:“老爷子想让我把股份和公司掌的权都让点出去。” “你答应了?” “还没,只说了我会考虑。” “东西还在你手里,那还这个表情做什么?” 郝竞先叹了口气说:“总觉得他太偏心我小叔了。” 季诗礼不怎么在意地说:“人心长的时候就是偏的,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季诗礼把话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郝竞先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郝竞先不说话,季诗礼回搂住他,隔了会郝竞先开口说:“你以后工作还是照接吧,两个月留一个星期回来,剩下的时候我有空我会去找你。” 季诗礼考虑了会答应下来,他其实更想趁着年轻多拍戏多赚钱,最好能有一两项荣誉,那才算是对得起自己多年的喜好,不过有恋人的时候总要迁就几分。 季诗礼又在家呆了两天才出发,郝竞先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硬把人压在车里吻了一通,起身的时候被撞了下头,他便跟季诗礼说要换辆空间更大的,有些什么事需要解决的时候也方便。季诗礼骂了句流氓推门下车,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早在机场等着了,郝竞先等他们汇合后才离开。 郝季平仗着有老爷子撑腰,又来跟郝竞先提了拨资金的事,郝竞先只让财务给他拨他所要求的部分,隔天就有人在会议上提出动用超过一定金额需要董事会共同决定的金额标准下降,这条建议得到多数的通过票,算是可以执行。 郝竞先之前投拍的那部《宿命》下档,这部电影所得的利润可以说是薄利,但也算有赚到,他订做了只指环,收到后以庆祝的名义邮给了季诗礼。 当天玄素在微博上说:竟然有粉丝给他送了戒指!他还很高兴地收了!嘤嘤嘤,都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微博评论一群粉丝在问这是不是在一起了? 季诗礼转发回复说:别闹,我又不是戴无名指。 粉丝的留言已经变成这是承认了吧?然后有人喊着心痛有人喊着好,骂的自然也有。 郝竞先发微信问季诗礼说:“你无名指打算空着戴什么?” 他发微信的时候玄素在微博回复季诗礼:你真打算戴啊? 季诗礼收到微信后就关了微博,戒指被他套在指尖摩挲,里面有刻一排细小的英文字母“you”,他说:“这只是用来戴的吗?我以为不是呢。” “这是回答。”郝竞先面带微笑地按着录音键说,“你上次问我的。”那天他跟季诗礼强调说你属于我的时候,季诗礼要求他换位思考,他最终没能说出口。于是换了这样的方式。 “哦,我都忘了。”季诗礼的手指摸过那排英文,感受着字母,这是d这是e……一个个过去,心情在这个辨识过程中越来越好,唇角也带着笑,他问,“无名指应该还有别的吧?” “这算不算是你跟我要的?”郝竞先问。 季诗礼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他说:“我自己又不是买不起,不过你愿意这种事也让我主动?” “那你是答应了?” “什么?我没听懂。”季诗礼继续笑,问都没问就想让他答应,那真是想得美。 “回头你回来了再说吧。”郝竞先想,这次应该得订一对了。 季诗礼回了句:“随你。” 两个人就终止了聊天,郝竞先这次特意找了设计师设计,同时程遥雪投资新片时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之前季诗礼看中的剧本还要不要。 郝竞先因为那句季诗礼看中,在还没经过思考时就回答说要。剧本版权在程遥雪手里,她派了助理送了剧本和授权书过来,郝竞先不愿意平白接受她的馈赠,还是跟她走了正规程序付了版权费用。 季诗礼把话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郝竞先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郝竞先不说话,季诗礼回搂住他,隔了会郝竞先开口说:“你以后工作还是照接吧,两个月留一个星期回来,剩下的时候我有空我会去找你。” 季诗礼考虑了会答应下来,他其实更想趁着年轻多拍戏多赚钱,最好能有一两项荣誉,那才算是对得起自己多年的喜好,不过有恋人的时候总要迁就几分。 季诗礼又在家呆了两天才出发,郝竞先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硬把人压在车里吻了一通,起身的时候被撞了下头,他便跟季诗礼说要换辆空间更大的,有些什么事需要解决的时候也方便。季诗礼骂了句流氓推门下车,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早在机场等着了,郝竞先等他们汇合后才离开。 郝季平仗着有老爷子撑腰,又来跟郝竞先提了拨资金的事,郝竞先只让财务给他拨他所要求的部分,隔天就有人在会议上提出动用超过一定金额需要董事会共同决定的金额标准下降,这条建议得到多数的通过票,算是可以执行。 郝竞先之前投拍的那部《宿命》下档,这部电影所得的利润可以说是薄利,但也算有赚到,他订做了只指环,收到后以庆祝的名义邮给了季诗礼。 当天玄素在微博上说:竟然有粉丝给他送了戒指!他还很高兴地收了!嘤嘤嘤,都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微博评论一群粉丝在问这是不是在一起了? 季诗礼转发回复说:别闹,我又不是戴无名指。 粉丝的留言已经变成这是承认了吧?然后有人喊着心痛有人喊着好,骂的自然也有。 郝竞先发微信问季诗礼说:“你无名指打算空着戴什么?” 第81章 半小时后更换,勿阅。 季诗礼认真地说:“打通两层也算住在一起。你这层我不管,我那层要跟正常户型一样装修。” 郝竞先看了他一会,见他毫无退让之意才答应了下来,随后问:“楼梯打算开在哪里?” 季诗礼在图纸上点了点,选在了相对较小的那个房间说:“这里。”说完瞄了他一眼,说,“要是看你不爽还可以把门给锁了。” 郝竞先心想,我又不蠢,你都这样说了,肯定得配把钥匙留在自己这里,他问:“你要住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 郝竞先点头表示知晓,随后打电话给设计师让他重新设计,挂了电话后邀请季诗礼留下过夜。 季诗礼下飞机后就来这里跟他表达关于装修这件事上的异议,连行李也带过来了。他点头答应了下来,跟他说:“明天还有点工作,后天得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为装修的事回来的。”郝竞先实际上更希望他是为自己回来的。 季诗礼笑笑说:“工作是顺便接的。” “之前说好的两个月挪一周时间回来,你也打算顺便接点工作?”郝竞先有些气愤地说,“你这样我很生气!” 季诗礼走过来虚抱着他的腰,柔声说:“别气,下次回来就只陪你。” 郝竞先对他的温柔没有抵抗力,火气早在他抱着自己时就消去了,伸出手两人用力地抱住,微低头,额头相碰,他说:“突然好厌恶你的工作,连个双休也没有。” 季诗礼回复他说:“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也只有你能受得了我这种职业的吗?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那是我不知道我现在会这么爱你,我以为我能忍受你常在外地,现在发现好难。”郝竞先皱了眉头,这把年纪突然有了爱情的感觉,忍受不了跟自己热恋期的恋人分离。 季诗礼笑着吻了吻他的下巴,郝竞先现在大概是火药,恋人的亲吻犹如火星,一点就让他炸开。 两小时后洗完澡季诗礼趴在床上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下次遇到我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郝竞先本来就是因为他接了工作才故意拖了时间,他说:“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下不接工作呢?” 谈判破裂,季诗礼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只看了他一会说:“随你吧。”郝竞先挑中的小区价格并不便宜,加上装修也足够让现在这个身价的他拍两三年的戏,虽然他有了一两部作品,但还没有大火到拿很高的片酬。有时候为博那些个虚无的尊严总是要付出要忍让的,好在他的星途还算顺畅。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面无表情的,笑一笑。” 季诗礼冲他呲了呲牙,然后别过头说:“关灯,睡了。” 郝竞先按灭了室内的灯,夜色如墨充斥房间,他问季诗礼说,“诗礼,有些话你憋心里不难受吗?” “我不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吗?”季诗礼翻身对着他问。 季诗礼认真地说:“打通两层也算住在一起。你这层我不管,我那层要跟正常户型一样装修。” 郝竞先看了他一会,见他毫无退让之意才答应了下来,随后问:“楼梯打算开在哪里?” 季诗礼在图纸上点了点,选在了相对较小的那个房间说:“这里。”说完瞄了他一眼,说,“要是看你不爽还可以把门给锁了。” 郝竞先心想,我又不蠢,你都这样说了,肯定得配把钥匙留在自己这里,他问:“你要住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 郝竞先点头表示知晓,随后打电话给设计师让他重新设计,挂了电话后邀请季诗礼留下过夜。 季诗礼下飞机后就来这里跟他表达关于装修这件事上的异议,连行李也带过来了。他点头答应了下来,跟他说:“明天还有点工作,后天得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为装修的事回来的。”郝竞先实际上更希望他是为自己回来的。 季诗礼笑笑说:“工作是顺便接的。” “之前说好的两个月挪一周时间回来,你也打算顺便接点工作?”郝竞先有些气愤地说,“你这样我很生气!” 季诗礼走过来虚抱着他的腰,柔声说:“别气,下次回来就只陪你。” 郝竞先对他的温柔没有抵抗力,火气早在他抱着自己时就消去了,伸出手两人用力地抱住,微低头,额头相碰,他说:“突然好厌恶你的工作,连个双休也没有。” 季诗礼回复他说:“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也只有你能受得了我这种职业的吗?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那是我不知道我现在会这么爱你,我以为我能忍受你常在外地,现在发现好难。”郝竞先皱了眉头,这把年纪突然有了爱情的感觉,忍受不了跟自己热恋期的恋人分离。 季诗礼笑着吻了吻他的下巴,郝竞先现在大概是火药,恋人的亲吻犹如火星,一点就让他炸开。 两小时后洗完澡季诗礼趴在床上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下次遇到我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郝竞先本来就是因为他接了工作才故意拖了时间,他说:“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下不接工作呢?” 谈判破裂,季诗礼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只看了他一会说:“随你吧。”郝竞先挑中的小区价格并不便宜,加上装修也足够让现在这个身价的他拍两三年的戏,虽然他有了一两部作品,但还没有大火到拿很高的片酬。有时候为博那些个虚无的尊严总是要付出要忍让的,好在他的星途还算顺畅。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面无表情的,笑一笑。” 季诗礼冲他呲了呲牙,然后别过头说:“关灯,睡了。” 郝竞先按灭了室内的灯,夜色如墨充斥房间,他问季诗礼说,“诗礼,有些话你憋心里不难受吗?” “我不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吗?”季诗礼翻身对着他问。 季诗礼认真地说:“打通两层也算住在一起。你这层我不管,我那层要跟正常户型一样装修。” 郝竞先看了他一会,见他毫无退让之意才答应了下来,随后问:“楼梯打算开在哪里?” 季诗礼在图纸上点了点,选在了相对较小的那个房间说:“这里。”说完瞄了他一眼,说,“要是看你不爽还可以把门给锁了。” 郝竞先心想,我又不蠢,你都这样说了,肯定得配把钥匙留在自己这里,他问:“你要住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 郝竞先点头表示知晓,随后打电话给设计师让他重新设计,挂了电话后邀请季诗礼留下过夜。 季诗礼下飞机后就来这里跟他表达关于装修这件事上的异议,连行李也带过来了。他点头答应了下来,跟他说:“明天还有点工作,后天得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为装修的事回来的。”郝竞先实际上更希望他是为自己回来的。 季诗礼笑笑说:“工作是顺便接的。” “之前说好的两个月挪一周时间回来,你也打算顺便接点工作?”郝竞先有些气愤地说,“你这样我很生气!” 季诗礼走过来虚抱着他的腰,柔声说:“别气,下次回来就只陪你。” 郝竞先对他的温柔没有抵抗力,火气早在他抱着自己时就消去了,伸出手两人用力地抱住,微低头,额头相碰,他说:“突然好厌恶你的工作,连个双休也没有。” 季诗礼回复他说:“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也只有你能受得了我这种职业的吗?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那是我不知道我现在会这么爱你,我以为我能忍受你常在外地,现在发现好难。”郝竞先皱了眉头,这把年纪突然有了爱情的感觉,忍受不了跟自己热恋期的恋人分离。 季诗礼笑着吻了吻他的下巴,郝竞先现在大概是火药,恋人的亲吻犹如火星,一点就让他炸开。 两小时后洗完澡季诗礼趴在床上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下次遇到我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郝竞先本来就是因为他接了工作才故意拖了时间,他说:“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下不接工作呢?” 谈判破裂,季诗礼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只看了他一会说:“随你吧。”郝竞先挑中的小区价格并不便宜,加上装修也足够让现在这个身价的他拍两三年的戏,虽然他有了一两部作品,但还没有大火到拿很高的片酬。有时候为博那些个虚无的尊严总是要付出要忍让的,好在他的星途还算顺畅。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面无表情的,笑一笑。” 季诗礼冲他呲了呲牙,然后别过头说:“关灯,睡了。” 郝竞先按灭了室内的灯,夜色如墨充斥房间,他问季诗礼说,“诗礼,有些话你憋心里不难受吗?” “我不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吗?”季诗礼翻身对着他问。 第82章 季诗礼的戏杀青回来,郝竞先跟家里二老打过招呼,说是要去自己的别墅住几天,老人家心里都是门儿清,但都没有出言阻止。两个人合买的房子装修也进入了尾声,郝竞先看他们这个态度心里估摸着到时候提出住出去应该也不会太为难。 季诗礼家里太久没有住人,郝竞先以他家回去还需打扫等理由说服了他,直接把人接到了他的别墅里,他替季诗礼提了行李进门说:“你要不干脆把东西都搬过来吧?租的房子退了还能节约一点。” “新房不是快装修好了吗?到时候直接搬过去吧,省得搬第二次。” 季诗礼说完郝竞先就笑了起来,他特特强调说:“嗯,新房!也好。”他存着调戏季诗礼的心,语气还偏偏一本正经,好似我真没调戏你的意思,也就是恰巧重复了一句。 季诗礼偏还神色如常地说:“搬家还可以顺便摆几桌。” “嗯?”郝竞先询问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人爱捂着自己的性向,听他这么说吃惊了一回。 季诗礼不理他,进了门后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在里面翻找衣服说:“我去洗澡,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他拿了干净衣服起身跟郝竞先说,“行李帮我收一下。” 郝竞先点头答应,跟在他身后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同时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搬家,请客。”季诗礼简洁地说,“各请各的。”说完竖着手掌挡了郝竞先说,“别跟进来了!”然后郝竞先就被关在了卫生间门外,郝竞先摸了摸下巴,觉得各请各的也可以包个小一点的宴会大厅,如果季诗礼有这个意思的话。 稍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季诗礼拿着遥控器调台,某台正在播歌唱比赛节目,季诗礼拿遥控器的手顿了顿,电视屏幕下方有短信投票的方法,季诗礼放下遥控器,拿了手机,郝竞先瞄了他屏幕一眼,正好看到他在搜索郑旭的比赛号,他问:“你这是挑衅我呢?还是挑衅我呢?” “你不是知道了吗?还吃哪门子飞醋?”季诗礼搜到了比赛号念了一遍然后照着电视屏幕下方的投票方式发信息投了一票。 “难得在一起你还要为别人浪费两分钟,合适吗?”郝竞先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以重复投呢,你再投一个试试?” “不投了,我发条微博替他拉票。”粉丝的力量比他一个人的强。 “郑旭现在在哪?” “干嘛?”季诗礼边发微博边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找人套麻袋打一顿。”郝竞先等他发完微博后快速地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过来,季诗礼半起了身去跟他抢,还不忘说,“你这样是犯法的,听说里面伙食不好,你还是别试图进去了。” “手机没收,这几天都不给你了。”郝竞先边跟他攀扯边保证说,“我不看你手机里的东西。” 季诗礼抢了几次没抢过来,开始装可怜说:“还我吧,万一有急事找不到我。” 郝竞先不吃他这套,说:“你不是还有一只手机?要不一起给我?”之前他给季诗礼提意见让他再买一只手机,工作用和私人用的分开,对方也听了进去没多久就买了,他抢过来的这只明显就是私人用的。 季诗礼坐回去说:“那好吧,别弄丢了。” “不会。”郝竞先收回手,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锁了,看上去一片黑色,季诗礼趁他低头不备时,快速地抢回了手机,起身跑开说,“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看着比较放心,就不烦你保管了。” 郝竞先并没有追过去跟他抢,而是关了电视跟他说:“拿回去也行,别再三心二意。” 这次季诗礼休假的时间还算长,郝竞先跟他提议去邻省自驾游,季诗礼觉得开车太累,郝竞先又提了几个意见,都被他否决,郝竞先无奈地说:“季少,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懒得不想动。”他这段时间工作连轴转,等到休息就犯了懒病,根本打不起精神出游。 郝竞先本来打算公司那边请假,现在这样也是省了,照旧会去上班,只不过会迟到早退。 李树新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周彬在郝季平那里已经得手,其实这条线郝竞先本来已经打算放弃,此时听到这件事初时心里有点别扭,随后又释然,便跟李树新交待了酬劳和后续,离开还是继续待在郝季平那就随周彬自己的意思。 郝竞先看了下邮箱里的邮件,侦探那边早上传过来郝季平昨天的消息,除了跟周彬在一起待了半夜其他一切都看不出什么破绽。倒有个不太相干的消息就是郝季平的手下频繁出入银行,侦探那边大概是拿了钱查不出什么有愧,就扩大了点范围,频繁出入银行?现在这么快捷方便的时代转账也只要网上操作,也不知道去银行是干什么了。 季诗礼在家待了不过三天就接到了试镜通知,他去了一次就定下了角色,郝竞先下班回来已经决定好第二天离开进组了,郝竞先叹了口气还是放任他去忙碌事业了,季诗礼大概也觉得歉意,晚上表现得很是热情。 郝季平的事还没有具体查出,郝竞先也就是抱着等待时机的心,也不觉得多么急不可耐。他送季诗礼去机场的时想起跟他相像的周彬,不太放心地问他说:“你现在还出去应酬那些人吗?” “偶尔。”季诗礼昨天太累,这会儿还有些没精神,跟他简单地解释说,“都是资源。” “以后你就直接拒绝了吧,这些有我。” 季诗礼嘲他说:“嗯?难不成你去陪酒?” “我开了家工作室,正在签艺人,你要不要来当第一个?” 季诗礼似乎有些不满,开口问他说,“怎么也没事先跟我提一声?”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还只是徒有其形呢。”郝竞先说,“也不是我在负责,是其他人挂得名。” 季诗礼也不是真的生气,他接什么戏郝竞先也从来不管,他自然也不会去管郝竞先的事业,听他这么说,又假装郁闷了下也就过去了。 季诗礼这次接的是部大制作带有魔幻元素的电影《弥天大梦》,他在里面是男二,听说这个角色原本是古玉的,可最终定下了季诗礼。郝竞先上辈子虽然不算关心季诗礼也知道他之前没拍过这部电影,所以也没想过去私下替他争取了,何况他还想季诗礼多陪他一段时间,最后也只能把这个机会归结于季诗礼的实力跟运气。重来一世已经有太多的不一样,完全不能用上辈子的经历来猜度任何事了。 《弥天大梦》开拍一周网上陆续出了好几条季诗礼的负面新闻,跟某富商关系不单纯之类,用词含糊隐晦,郝竞先第一反应是郝季平搞得鬼,特特找了他言辞隐晦地试探了几句,对方还一副莫名其妙的反应。 他跟季诗礼说了猜测跟试探的事,对方给他打了电话过来说:“跟你没关系,是冲我来的,没见人不敢得罪你用了个某富商吗?” “是谁?你心里有人选吗?” “公司这边在等事件后续,公关也出动了。”季诗礼说,“你别操心,当看场戏就行。” “说得轻松,你是主角我能当是看戏吗?” 季诗礼在那边笑说:“我反正也演过不少了。这么一会好多电话进来,先挂了。” 稍晚就有水军跳出来科普季诗礼的背景以及靠潜规则上位,科普者言之凿凿地让大家不要忘了《霸图》的投资人!还有当时盛传的砍戏风波一事! 有人歪曲了这个科普说成潜规则季诗礼的是程遥雪,郝竞先不满这套规则才砍了季诗礼的戏份,随后季诗礼可是参演了又一部程遥雪投资的剧! 娱乐圈的事不过就是一两分真剩下的都是假,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楚。 程遥雪转发了后面那种猜测加了一排竖大拇指的表情,问了句:在哪里混?来我这做编剧吧,功底深厚啊。 粉丝分成了几大派大骂出口,有季玄真爱一生推让程遥雪滚的,也有觉得程遥雪这个女神一直不婚找个人姐弟恋也不错的,也有支持自己男神选择的,也有部分腐女星星眼等待潜规则后续的。 第83章 “不是你强不强弱不弱的问题。”郝竞先的语气很诚恳,他说,“只是因为我担心你而已。” 季诗礼怔了一瞬说:“你现在说话真是容易让我惊喜,竟然突然觉得有点感动。”他很直白地跟郝竞先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郝竞先说:“我爱你。” “哦。”季诗礼轻笑着回。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我一句一样的?” “我会用很多种语气说这三个字呢,温柔深情,痛苦绝望之类的。” “我知道你演技好。”郝竞先哭笑不得地说,“又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我试试。”季诗礼说完后开始沉默,隔了会说,“导演在喊卡,他觉得我表情跟便秘差不多。” “有这么难吗?”郝竞先问,“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有啊,我偶像剧都拍过了,怎么会没这句台词?”他好像说这三个字有点心理障碍,谈过的那次,最多也就说到喜欢而已。他想了想说,“我觉得我还算在意你的。” 郝竞先听他用不怎么在意的口气说在意这词反差感实在是明显,他说:“还算?嗯,听出来了。” 季诗礼被他说得迥然,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郝竞先打电话交待团队跟着季诗礼那边走,同行之间消息也比较快,那边在他吩咐前已经跟着在操作。 第二天关于季诗礼的新闻热度突然高了,有媒体报道了他母亲的照片,第一张照片上的季母对着虚空竭嘶底里,后面几张是有家人赶到,围着她劝说把她哄骗回去,报道里写季母患有精神疾病,随后又翻出之前季诗礼拍摄《旧影》时曾被报道过频繁见心理医生的事,媒体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说季诗礼患有遗传性精神疾病。有知名娱乐圈营销号随后爆出季诗礼或已病入膏肓,甚至阴谋论说之前一直有人替他压着新闻,这会儿交了女朋友后台倒了,新闻就出来了。 这样的新闻下面有不少人骂媒体缺德,不论真假,你说人父母有精神疾病还是招人厌恶的。 季诗礼的粉丝很直接得骂了回去,又到季诗礼微博下面纷纷表示心疼和关心。 季诗礼在新闻出来不久就在微博上拍了发给各家报道媒体的律师函照片,他说:我身为圈里人,娱乐大家无可厚非,牵扯到我的家人已是踩到我的底线,我不想跟疯狗互咬,只祝你们做的这种事早日得到报应。 这样的微博得到的评论大多还是支持,也有部分人骂他会装,这其中自然也有各方面水军的评论。 玄素在他发微博后第一时间转发评论说:我在。 玄素这两个字倒是给了季诗礼粉丝好感,很多人觉得感动,希望她能好好照顾他们的男神。评论里的情况也跟季诗礼那边差不多。 程遥雪转发了玄素的微博说:昨天不还说我和诗礼姐弟恋的吗?今天怎么减了我的戏份?差评! 跟季诗礼合作《旧影》的沐芸也有帮季诗礼转发,她说:故事编的真是搞笑,《旧影》拍摄时就辟谣过了,电影深夜戏居多所以诗礼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人除了为了影片效果也有熬夜的缘故才瘦的。 季诗礼合作过的明星大多都有替季诗礼转发,并证明季诗礼精神正常。这点倒是能看得出季诗礼人缘不错。 郝竞先找人查了报道媒体的过往黑历史,曾经多少次收到艺人律师函,另外找人把这个消息发在微博从侧面以证报道不实。同时找人查了几个营销号的ip,然后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具体位置,用微信发给了季诗礼,随后说:我很想找人套麻袋,又担心后续对你不利,你看怎么解决? 季诗礼回复说:跟他们计较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这边已经安排去问是谁出的钱了。 我是气愤!我想去找你。 现在风口浪尖就不要来了。季诗礼紧跟着又发了一条说: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出柜。 这种时候不能陪在恋人身边,郝竞先觉得很无奈,回复他后一条消息说:看在“一辈子”三个字上,我不计较了。 当天下午郝竞先就接到消息,关于季诗礼的负面新闻是出自古玉之手,这也合理,他可能是觉得季诗礼抢了他的角色所以心怀怨气,就花钱公关黑一黑季诗礼,这种事在圈里也很常见。 他这次的新闻能招人同情,公关团队也没有花钱撤销热门,季诗礼的名字在热搜上呆了两天半,之后热搜上就多了古玉,某外围女爆料前几年古玉不顾自己已经怀孕,劈腿跟了某个男富商,更是晒出两个人的亲密照以及当时的信息记录为证。古玉要求她把孩子打了说自己会从经纪上给予补偿。 这个爆料信息量略大,甩了已孕女友跟了个男人,古玉之前陆陆续续的负面新闻就一直没断过,此次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更是大跌。至于爆料的真实性,外围女确实有跟古玉交往过,真正需要的话也有不少人可以作证,怀没怀孕就是天知道了,而古玉跟过富商一事有也有过,只是两件事时间上并不是衔接在一起的。 古玉一方出来澄清,报道力度却不大,效果甚微。 季诗礼给郝竞先打了电话说:“别玩太狠。” “他黑你还有个一二三的节奏呢,不回敬个一二三怎么行?”郝竞先不满地说,“而且他都说你神经病了,你还心软?” 季诗礼叹了口气说:“他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容易,这么跌下去以后再也不可能得到更高的地位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郝竞先在这个刹那想起季诗礼曾经说过古玉是他第一次梦到的人,他说,“你对他心软是因为对他有感觉?” “这两天被记者堵得挺烦的,你就别找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来跟我吵架了。”季诗礼说,“我本来想好知道是谁放了我母亲的照片我就去掐死他,他的新闻出来后有人来牵线想让这件事过去,其实照片刚拍出来那会古玉有扛着压力压了新闻,新闻要是之前就出来我那时候人气不如现在,说不定就毁了,虽然他现在又放了出来,我还是得承他的情。再说,也得看中间人的面子。” “好吧,听你的。” 整件事不过四五天就没再有后续报道,等稍稍平静,郝竞先去找了季诗礼一次,对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不知道是不是戏中人物的缘故,身上突然间多了几分儒雅。 季诗礼抽空一起去吃了饭看了电影,看完电影又去吃宵夜,吃宵夜的时候郝竞先看着他评价说:“感觉你突然有点味道了。” “咸的?”季诗礼笑道,“汗味。” “大概是我的错觉。”他虽这么说却还是觉得季诗礼的气质变了,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他问,“有没有人追你?” “唔……”季诗礼舔了舔唇边的食物细屑,说,“如果你还在追的话就有啊。” 郝竞先觉得自己被他诱惑了,自言自语了句:“真是越长越妖孽了。” 季诗礼笑了几声,说:“别跟别人这么评价我,我以后说不定还要转型当型男呢。” 郝竞先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是个有难度的定位。”这句话说完被季诗礼骂了句,“滚。” 季诗礼虽然是男二,但出现的场数不少,也抽不出更多时间陪他,他也就打算停留到第二天上午,走之前买了不少东西去剧组分了一圈,季诗礼送他去机场的时候说:“一直说不花你的钱,可看这样子也没少花。”他语气平静自然,郝竞先也听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情,笑着跟他玩笑说,“我在追你,花点钱应该的。” 季诗礼挑了挑眉说:“那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房子装修好后搁置了大半个月,郝竞先就买了家具家电,都是双份,楼上楼下一样,他有季诗礼那边的钥匙,连东西也替他搬了过来。他这边一切顺畅,心情大好,李树新那边又送来了个u盘,是郝季平那边的账目,周彬在他身边待了段时间,大概是发现郝季平不如他想象中有钱,就生了离开的心,还顺便拿了他公司那边的帐跟郝竞先这里要了个价。 郝季平负责的子公司一直处于盈利状态,他这边收到的账却一直都是亏损,这其中的钱自然是郝季平挪用了,郝竞先私下找了信得过的会计核查账目。 他接到这个u盘不久侦探那里就给他传了消息,他们查出郝季平欠了赌债,他的手下频繁出入银行正在想办法拿他那对儿女手里的股份做抵押贷款。 郝季平试图拿股份抵押贷款的事情他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气得不轻,连夜把人叫过来在书房里骂了一通,郝竞先在客厅看电视都能听到他猛拍书桌的声音,想想老爷子的年纪他有些不放心,想要进去看看。 老太太在他起身后说:“坐着。” 郝竞先坐回去说:“我担心爷爷的身体。” “等他们折腾完再去看也一样。” 郝竞先点点头,继续陪老太太看电视,只不过完全没有看进去。老太太突然问了句:“前几天那个报道是不是真的?” “哪个?”郝竞先条件反射般地问完又反应过来老太太问得是谁了,他解释说,“他母亲出过车祸,做过开颅手术,偶尔是有点,但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至于报道里说他的是假的。”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又不做声了。 郝竞先等了一会试探着说:“奶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我看新苑那里的环境很好,户型也不错,离公司也更近点,我想在那买套房子。”在老太太开口前,他又忙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买。” 第84章 老太太想了会,问:“你是想搬出去住?” 郝竞先看她神色不似生气,便点头承认了。 “也好,你这个年纪的大多都是自己出去住了。”老太太反应了会,说,“你一个人的时候常回来。” “嗯。”郝竞先因为老太太最后那句话多看了她两眼,老太太一直神色淡淡,但他明白她这是猜到了,大概是不想糟心,也就不把事情点明白。 晚些时候郝季平灰头土脸地走了,经过客厅的时候还跟他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老太太自不会理他,郝竞先心情不错,起身把他送到了门口,心里还暗暗佩服他真是能装会演,这个样子了还不忘做表面功夫。 郝季平的债务老爷子拿私产替他还了,老太太为此跟他大吵了一架,收拾了东西说要去郝乐那里住两天,郝竞先本来是要劝的,但老太太要去女儿那里看看也是合情合理,何况老太太这么些年也没去过,当下还准备了几份礼物让老太太带去。郝竞先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去,送她上了飞机又给郝乐电话确认航班时间。 家里就剩了郝竞先和老爷子两个,这天吃晚饭老爷子抬头打算说什么,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老太太不在家。老爷子叹了口气,搁了筷子问郝竞先说:“有给你奶奶打电话吗?” “打了,姑姑抽空陪她去旅游了。” 老爷子沉默了一瞬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郝竞先如实回答说:“没说。不过奶奶玩得挺开心的,可能还要一阵子。” 老爷子起身说:“你慢慢吃吧,我上楼去了。” 郝竞先放下筷子劝道:“你再吃点吧,养生上都说晚上应该多吃点,对身体好。” 老爷子摆摆手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上了楼,第二天老爷子胃口也不好,随便吃了点就搁筷,要不是看他精神真有点不好,郝竞先都快以为他在玩苦肉计了,晚上特特给老太太打了电话汇报老爷子的情况,老太太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说:“玩得正开心呢,过几天再回!” 老爷子等了两天不见老太太回来,也干脆收拾了东西去郝乐那边了,郝竞先对这两人的行为感到哭笑不得,只不过他们两个一离开家里就显得有些空荡荡,郝竞先不太适应这种感觉,晚上给季诗礼打电话的时候说:“新房都准备好了,你回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我好尽早补上。” “不用看了,你从小享受到大,怎么可能会让自家缺什么东西?” “从小到你这里就破了例,装修家具家电都是我操心。”郝竞先说,“就算不缺你也回来看看嘛!有些东西要试用了才知道好坏,尤其像床这种。” 季诗礼只当没听到他耍流氓,平静地说:“把账单发一份给我,我看着先给你一部分。” “我们间谈钱伤感情。”郝竞先对季诗礼的经纪情况是有数的,当初也是自己坚持要买房子,自然不愿意给恋人经济上的压力。 “我可不这么觉得。”季诗礼笑着说,“现在欠钱的可都是大爷。” 郝竞先说:“就是你不欠钱我也一直把你当大爷伺候呢。” “发一份来吧,发了我明天回去,嗯……”季诗礼沉吟了下说,“要是心情好的话就陪你试用。” “嗯,可以。”看在陪试用的份上。 “我智商过合格线了别想着忽悠我。”季诗礼故意严肃着说,“另外,骗我在我这里可是重罪。” 郝竞先暗想我手底下的会计忽悠一个你要是还被看出来就可以直接裁了,当下他说:“明天给你。” “还是别这么麻烦吧,我明天回去直接给我看你的银行卡消费明细。” 这……真是个好方法,郝竞先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跟季诗礼约好大致时间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还没到约定时间就接到了季诗礼的电话,他提前到了,正在他公司楼下等他,郝竞先有些吃惊地问:“你这会倒不怕被拍了?” “我过来的路上没遇到记者,我在车上等你。” 郝竞先跟秘书交待了两句后匆匆下楼去往停车场,他在停车场四顾很快就找到了季诗礼那辆车,他走过去敲了车窗跟他说:“你下来,试试我那辆车的手感。”他仍是不忘推销自己替季诗礼买的那辆搁置在车库的车。 “我没钱换车,别诱惑我!” 郝竞先拉开车门,替他解安全带说:“试试。要是喜欢就给你开,我开新车总行了吧?” 季诗礼拗不过他,拔了车钥匙下车,郝竞先的车停得并不远,走过去一两分钟,郝竞先边走边用眼神打量他,对方穿了件淡色v领t恤、淡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爽,郝竞先侧头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他的锁骨,他按了钥匙解锁,跟他说:“穿这样故意的?” 季诗礼给他抛了个媚眼,从他手里拿了钥匙说:“我要是弯腰那才是故意的。” 他的衣服较短,裤子是低腰,弯腰的话…… 郝竞先觉得已经不能继续想下去,他说:“先去吃饭再回去吧?你租的房子有空的时候去办退租,东西我都给你搬过来了。”他替季诗礼开了车门护着他上了车,才转身去副驾驶那边。 坐上车后季诗礼正在系安全带,他说:“还没开过这么贵的车,有点紧张怎么办?” 郝竞先边系安全带边说:“别装得这么假。” 季诗礼笑,随后发动了车子,车子在街道上奔驰,他说:“现在吃午饭还早,去高速上开一段好不好?” “嗯。”郝竞先看他开车开得开心自然是点头答应,同时还说,“要是喜欢,这车就送你。” 季诗礼皱着眉不满道:“你就不能留点让我奋斗的动力?” “随你随你。” 车驶高速,油门踩下,时速表指针旋转至最高限速停住,车还是很稳,郝竞先却说:“别开太快。” 季诗礼点头答应,开始减速,时速表上的指针却不见动弹,他心下一惊,出了满背的冷汗,踩了刹车也没有反应,他用力踩了几次依旧如此。 郝竞先在他身旁看到他握在方向盘的手在抖,朝他看了眼,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季诗礼抖着声音说:“刹车……” 郝竞先脑海里“轰……”地炸开,随后一片空白,或许过了几秒或许过了很久,回过神来时窗外的世界在飞速倒退。他用力拉了手刹,手刹被他很轻易地拉断。 “报警……” 郝竞先拿了手机拨号,双手颤抖,等待接起时,他跟季诗礼说:“对不起……”他这辈子应该更加小心的,从没想过这一切还会来,这次还要连累季诗礼一起。 接电话的是个小姑娘,语气专业的问发生了什么事,郝竞先尽量清晰地说了情况报出了位置,对方表示会尽快给予帮助,随后挂了电话。 车在高速上的超车道上行驶,季诗礼一路按着喇叭,手心里满是汗,黏黏腻腻,他说:“郝竞先……” “遇见你真他妈的……” 话未说完前方有车辆从超车道超车,季诗礼打了方向盘,车往护栏方向避让随后又扭转了回去,车撞上了超车车辆的车侧,一切来得太快,郝竞先的手只来得及握上方向盘就感觉到一阵剧痛,随后就失去了意识。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他在想季诗礼想说的是不是遇到他太过倒霉。 世界一片黑暗,无论往前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有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传来,他顺着声音往前,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也慢慢淡去。 稀薄的灰暗里他看见季诗礼穿着黑色线衫米色风衣以及黑色长裤站在墓地手里捧着一捧百合花,郝竞先喊了几声季诗礼的名字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只低头看着墓碑,他靠近想要看看是谁的墓碑,谁知一眼看上去,墓碑却像是面镜子照出来他的脸。他听见季诗礼在耳边说:“我一直以为我跟你也算有点感情的,没想到最后这么可笑。”他弯腰把百合放在墓碑前说,“这花送你的,据说有百年好合的意思,本来你订婚的时候想送,又觉得有点酸,这会你一个人下去了,我就送这个来膈应膈应你。” 他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你那个叔叔跟他小情人都进监狱了,你瞑目吧,我走了。” 郝竞先伸手想要拉住他一伸手就穿过了他的身体,墓园里起了一阵风,季诗礼打了个喷嚏,远处有人在喊他说:“诗礼,好了吗?” 郝竞先往哪里看了一眼,一切都被浓郁的墨色遮掩,什么也看不到。 “来了。”季诗礼答应了一身,整了下风衣扣了粒扣子,抬脚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别走,诗礼,诗礼……”郝竞先焦急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后便无法向前,他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句季诗礼,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快步走进了黑暗。然后他听见有人对季诗礼说:“披我的衣服吧,听见你打喷嚏了。” 第85章 这个不是季诗礼,季诗礼不会披别人的衣服跟别人离开,那季诗礼在哪里呢? “季诗礼!”郝竞先用尽所有力气喊出了这三个字,喊完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回音甚至连自己都听不清,他感觉到喉咙干涸,声带震动带来一阵细微的疼,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疼痛。 “竞先……竞先……” 他听到耳边有人在说:“醒了醒了,按铃喊医生。”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郝竞先睁开眼看了看雪白的病房,眼神四处搜寻。家里给他请了护工,是个中年男人,忙凑上前来看了他一眼,确认他醒后给他喊了值班医生过来检查,同时打了电话通知他的家人。 他昏迷了三天,又失血过多,这会儿有些虚弱,积攒了好一会力气才开口问:“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人呢?”季诗礼那侧撞上了对方的车侧应该伤得更重一些。 护士正躬身给他测血压,刚好听清了他的话,问:“你是问季诗礼吗?” 郝竞先费力地点了点头,护士回答他说:“还没醒。” “他在哪?”郝竞先想要起身一用力就感觉一阵眩晕,又躺了回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这会已经赶到,老太太神色焦急地过来看他,郝竞先喊了两人一声倒把老太太喊哭了。 医生护士做完常规检查就要离开,老太太抹了眼泪让医生去写注意事项送过来,医生点头答应,然后出去了。 老太太在他床边抹眼泪,郝竞先等她稍微平静了点,才开口问:“奶奶,季诗礼怎么样了?” 老太太他们接到消息赶过来已经是车祸第二天,当时就被吓得不清,对于孙子一醒来就关心个陌生人多少有些不满,但还是回答说:“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郝竞先松了口气,想起他梦中季诗礼跟别人走了,心又提了起来,生怕那是一个不好的预言,他提出要去看下季诗礼,被老太太和老爷子两个拒绝了,又跟他说季诗礼家有人陪着让他不用操心。第二天郝竞先精神稍好,有警察来询问车祸细节,郝竞先一一答了,随后说:“停车场有摄像头,你们去调过录像吗?” “那块区域的摄像头坏了。” “你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郝竞先皱了眉头,看看还在病房的老爷子说:“没有。” 警察离开前给了他联系方式,让他有事可以打电话过去。 郝竞先的手机摔坏了,他用病房里的电话给秘书打了过去,让他买只新手机送来,秘书这几天也担心着他昏迷的事,毕竟是顶头上司出了事,万一有个好歹,公司必然是大洗牌,听得郝竞先的吩咐,很快就把手机送了过来,手机卡也想办法给他补了一张。 郝竞先下了备份通讯录先给侦探社打了电话,问他们出事那天之前或者当天郝季平的动态,随后打电话给李树新问他拿周彬那里拍到的照片,随后又让秘书去他电脑里调郝季平那边的账务的加密文件,郝季平挪用的公款一事老爷子并不知道,所以这个空缺还没有补上,他让秘书把他挪用公款一事透露给董事会,秘书领会了他的意思,深吸了口气才答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俞丞带着未婚妻来看他,他被家里老人看着,出不了病房,就拜托俞丞帮他去看看季诗礼那边是什么情况。 俞丞说:“不用去看,最近不都有报道吗?被碎玻璃划了脸,伤口很深,他那个职业,其他伤跟这个比都是小事。” 俞丞这句话让郝竞先是无论如何也在床上待不住了,老太太还是不愿意让他出病房,他有些烦躁地说:“奶奶,我又没伤到腿。你不让我去看一眼我怎么躺得下去?!” 老太太这才同意由护工扶着他过去看看,护士见他出门,忙过来问什么事。在得知他是去看季诗礼时她说:“他家人替他办了转院,已经换医院了啊。” “他不是还没醒吗?” “救护车送走的。” “转去哪里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郝竞先又问了那人的形态特征,确定是季诗礼的姑父,他家人里没人能长久在这里陪着,所以给他转了医院。 郝竞先被硬压在医院住了段时间才出院,公司的董事会为郝季平挪用公款一事已经闹了起来,他回去后很干脆地代表公司递了律师函,为了防止郝季平又求去老爷子那里,郝竞先很暴力地让人堵着他把人打伤到住进医院,又保证接到传票的时候能起身出庭。 老爷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孙子刚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回,他也没敢说重话,只板着脸说了几句家族兴旺之类的大话,郝竞先这几天都没联系上季诗礼正是烦躁的时候,任老爷子说什么他也只冰着脸不理。 老爷子说完这些又问了郝季平具体挪用了多少金额。 郝竞先猜他又有帮郝季平填补亏空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说:“够他在里面享受个十年了。” 老爷子打发他出书房自己打听去了,第二天老爷子就收到了郝季平有些尺度的照片视频,对方给自己的脸上打了马赛克,郝季平在画面里就尤为突出,对方跟老爷子敲诈了笔巨款,老爷子气得撕了照片,他大概是真没想过他小儿子还有这个爱好,为了郝家的脸面,他也不能报警说出去。老太太本就不满他对郝季平偏心,这次老爷子有追去女儿那里把她接回来,她想着自己也有几分分量又跟着哭闹了几场,老爷子也没直接松口说不管,只说走了歪路也有他教导不当的原因,不能放任。 稍晚侦探社传了郝季平之前接触人的照片给郝竞先,他们知道他出车祸的事都着重查了下,替他排除了一番,郝竞先把这些有嫌疑的都报给了警方那边,剩下的就由警方来做。 法院发传票那天郝竞先跟着一起去了。郝竞优扑上来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翻来覆去地骂他是坏人,郝竞先听着好笑也就当真笑了。 郝季平事情的后续他没有再管,回去收拾了东西就乘火车去了季诗礼老家,他按照上次的路线,摸索了一天才找到了地方。 季姑姑家的门开着,他走过去扣了扣门,心中喜悦忧愁五味杂陈。 季姑姑听到敲门声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下,用不太自然的普通话问他说:“来找小礼啊?” “姑姑,我是来找他的。他……在哪?”本想问对方有没有醒,到了嘴边又换了语句,不管醒没醒,他还是他的,这点永不会变。 “他在楼上,你上去找他吗?”季姑姑偷偷打量着他手里的行李,猜想他会不会留下住几天。 “嗯,我去找他。”他几步跨上楼梯,觉得太过急躁又回头对季姑姑说,“谢谢姑姑。” 季姑姑笑笑表示没什么。郝竞先直接上了三楼,等到了季诗礼里房门口停下,开始做深呼吸,他刚才跑得太急,呼吸有些急促,他在心里想,假如他还没醒怎么办? 在他想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季母在门里问:“怎么半天不进来?” “阿姨。” 季母往旁边让了让,郝竞先越过她进门,屋里的摆设没有变,只是多了些日常用品,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季诗礼靠坐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抬手遮了下脸,随后嗤笑一声又放下了手。 季母说:“你们聊。”随后出去替两人关了门。屋里的光线更加暗了,郝竞先说,“这么暗看书伤眼。” 季诗礼车祸时伤了肋骨,他放下书,侧着身子想要躺下去,郝竞先凑过去扶他,季诗礼躺下去后偏着脸问:“看到了吗?” “嗯。”郝竞先语气平淡地应了,他左脸上有两条半指长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黑色的疤很是醒目突出,他说,“对不起。” “嗯?” “连累你了,还有,这么晚来看你。”他在他床边跪下,牵起他的手,拿出早就买好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然后替他合拢,说,“答应我。” 季诗礼偏了脸不理,手指因为主人没有用力而张开,他说:“我不想答应,现在。” “不答应也得答应。”郝竞先展开他的手指替他把戒指戴上无名指,季诗礼最近有瘦,戒指戴上去后松垮垮的卡在关节处,他莫名有些心酸,隔了一会才说,“好了。” 季诗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话说了一半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戒指也没有摘下来。 郝竞先松了口气说:“诗礼,我爱你。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是你。”他在上辈子已经是个死人,上辈子的季诗礼也有自己的生命轨道,跟他已经再没有关系,属于他的和他属于的只是眼前这个季诗礼。 第86章 季诗礼不说话,僵持了一会,他说:“你爱的真不是我这张脸吗?” “我为什么要爱你的脸?就算爱也是因为那是你的脸。”郝竞先哭笑不得地说,“老婆大人,你先让我起来行吗?腿要跪麻了!” “我没让你跪着。”季诗礼斜着眼睛看他。 郝竞先起身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啊,不能反悔了!” “答应什么了?” “求婚啊。”郝竞先理所当然地说。 让他起来就算是答应了?季诗礼抬头看了他一会才轻声“嗯”了一下。 郝竞先松了口气,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伤了?” 季诗礼觉得他一来就先求婚,这关心实在是毫无诚意,因为不满开始胡说:“腿断了,以后走不了路,还伤了腰椎,大概头部也有点问题,以后就真的是神经病了,还有哪里的,等我想想,伤了脑子记忆力也不好了。” “你别吓我。”季诗礼说一句郝竞先的目光就看向一处,他说,“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不管你怎么样了都是我老婆。”郝竞先拿手指点了点他之前刚戴上的戒指。 “别恶心了。”季诗礼别过脸说,“鸡皮疙瘩都起一层了。” 郝竞先笑,随后想起件事,收了笑容,蹲在他床边看着他问:“你那天打算说什么?是遇见我后悔吗?” 他本来想回答说那天他想说的是遇见你真他妈的倒霉,可话到嘴边又变成“我忘了”,他觉得遇见郝竞先也是幸运的,能忍受他的真实的糟糕脾气的人大概是真的爱他,能在那种时候转了方向盘的自己又何尝不是爱他的。失眠崩溃的夜晚,若即若离的试探,撒下的谎言,代表诺言的指环,这些都是他给他的以及他给他的,给他几近单调的生命添了各式的色彩。 “忘了就算了吧。”郝竞先见他走神,轻声问,“那你遇见我到底后悔不后悔?” 季诗礼抿着唇,抬起手打量手指上的戒指,大概觉得光线不好又开了灯,他说,“看清我的脸了吗?”他偏过头让他看清自己脸上两道伤疤,灯光下可以看清每道伤疤都缝过几针,尚留着印记。 郝竞先想要伸手碰触又忍了下来,心疼地问:“伤口很深吗?还痛不痛?” 季诗礼仍在看着戒指,他叹了口气,说:“我没后悔。”随后说,“这戒指真丑!” “怎么会?我请珠宝业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 “有名都是吹出来的,我还有名呢。”季诗礼面不改色地说。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转移话题随口说了一句。 郝竞先试探着说:“那……要不再换一个?” 季诗礼偏头看了眼他的神情,见他一脸认真,默默地想,要么是比我还会演要么是真的又信了。他这一刻突然有些舍不得跟郝竞先说假话,因为他真的是不管他说什么又说得多么离谱,只要是他说的对方都会相信,他说:“虽然挺丑的,但是我蛮喜欢的,就不换了吧。” “你啊!说丑还喜欢。”郝竞先伸手想要推他的头,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他说,“你本来就不觉得它丑吧。” 季诗礼面不改色地说:“谁说的,因为是你送的,我才勉强委屈下自己的审美。你的呢?给我看看。” “你要给我戴吗?”郝竞先转身打开行李包拿出了戒指盒递给季诗礼。 季诗礼接过去打开,跟自己手上的比较了下,戒指上的花纹方向一正一反,放在一处看有种特别的美感,至少季诗礼是这么觉得。他勾了勾手指让郝竞先把手递过来,边替他把戒指往中指上套边说:“你先试用着吧。” 郝竞先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的动作,自己移动手指把戒指从无名指戴了进去。 “还可以这样?”等他戴好,季诗礼收回手问。 “为什么不可以?” 也确实……没什么不可以。 郝竞先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问:“你以后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如果不再拍戏就在家呆着,他可以养他,不过按照季诗礼的脾气应该不会愿意。 “看脸恢复情况。”现在的技术不留疤也不是不可能。 郝季平除了挪用公款被起诉,还因郝竞先车祸一事进了相关部门,老爷子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他每天就陪季诗礼看看书,聊聊天,接受季诗礼对他过去的指控,季诗礼突然愿意跟他聊起对他的感觉,郝竞先忙趁热打铁地追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 季诗礼笑得促狭,一笑扯到伤口,又放松了面部表情,近乎面无表情地说:“你那天背着我漱口的时候。” 郝竞先联系他的笑容也想到是什么时候了,难得感到有些脸热,他说:“你那次跟我说的话误导我了,我一直以为是帮你打架那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季诗礼用拿在手中的书的书脊快速而杂乱地敲击桌面,敲了六七秒后停住说:“我说的是这种感觉。”是心动而不是喜欢。 郝竞先怔了几秒,轻笑地指责季诗礼说:“原来你骨子里也是个十足的流氓。” 季诗礼侧过脸不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也红了。 两个人间的气氛有热恋期的默契温馨却又缺了些热恋期的激情,郝竞先待了两个星期,电话已经快被家里和公司打爆,季诗礼以他手机太吵的理由把人赶走,这时候季诗礼脸上的疤已经掉了,留了两道红红嫩嫩的痕迹,出门总是用大口罩戴着,天气本来就热,郝竞先舍不得他这么捂着,就说自己一个人回去算了,不用他送,临走前他把新房的钥匙留给了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再一个月左右吧。”跟很多在车祸中受伤的人比他伤得不算重,却还是伤到了,除了脸还有其他伤需要修养。 “那我等你。”郝竞先对他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季诗礼皱了下眉说,“等等。”随后转身在院角里搬了盆十几厘米直径装满土的花盆用塑料袋装好给他说,“送给你睹物思人的,好好养着。” 郝竞先对着只看得见泥土连丝嫩芽都看不见的花盆一阵沉默,他问:“这里面是什么?”他之前看见季姑姑家的女儿捣鼓过院子里的花盆,除了手里这个那边还有一排,他猜季诗礼也就是随便拿了搪塞他的。 “养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是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吧?郝竞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带着季诗礼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回了家。 回去后老爷子找郝竞先聊了几次,他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老爷子四处替郝季平活动,郝竞先只冷眼看着,郝家别墅也很少回,大多数都住在了新房子那里,董事会收回了郝季平在公司的一切权限,随后警方那边查清车祸真相,将他以故意伤人罪逮捕,挪用公款的数额太大,老爷子没能活动下来,最后郝季平真的如郝竞先之前跟老爷子所说的,能在里面享受个十年以上。 老太太知道车祸真相后气得又跟老爷子大吵了一场,指责他的儿子黑了心肝想要谋害人,最好一辈子别出来,就是给郝竞杰和郝竞优的股份也要求老爷子收回。 郝竞先觉得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劝了老太太几句,合同已经签了公正过,想拿回来也不可能,老太太被他劝着也不说话,掉了半天的眼泪,最后反倒问了句:“那个谁怎么样了?” “季诗礼吗?”郝竞先跟老太太说,“奶奶,他叫季诗礼,季节的季,诗书礼仪的诗礼。他在家养伤。”老太太主动关心季诗礼对郝竞先来说也是件愉快的事,这说明老太太多少是有些接受了。 “那你一个人住外面?”老太太犹豫了会说,“真不回来住了吗?” “嗯。”郝竞先点头说,“奶奶,我也想有个家了。”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虽然老人爱他对他好,物质方面也不缺,可对他来说总还是有缺憾存在的。 老太太叮嘱了句:“在外住,自己好好的。” “我知道。”郝竞先说,“只是有些放不下心奶奶你。” 老太太摆摆手,特别豪爽地说:“没关系,那野种反正也进去了,也没什么能来堵我的心。”说完沉默了一瞬又说,“你跟我说说他吧。” 郝竞先把他和季诗礼之间能讲的都说了一遍,连他家里包红包的事情也讲了。说完后老太太说:“等他养好伤带回来让我看一眼。”老太太是车祸第二天才赶回来的,在医院等待郝竞先醒来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两人的伤势,季诗礼打方向盘的方向也能看出他对郝竞先是真心的。 郝竞先很愉快地答应说:“好啊。” 郝竞先养的那盆花始终没有反应,这天下过暴雨,空气清新,他在阳台吹风,低头看了看还是一盆泥土的花终于忍不住拿了把勺子挖开了土,挖出来的种子已经被泡烂了,郝竞先无语了一阵,拍了种子的照片问了微信里的助理、玄素以及程遥雪说:认不认识这是什么花的种子? 助理回复说:郝总,我怎么看着像是超市里卖的豆子啊?可以煮粥的。 玄素回复的是语音,她说:“你到底是浇了多少水啊?哈哈哈……” 程遥雪说:“帮你发在微博问了。” 郝竞先上微博刷了下,看到程遥雪的微博内容是:猜猜这是什么花的种子?季诗礼 季诗礼因为车祸受伤一事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一提到他自有不少等待他回归的粉丝留言,纷纷猜测季诗礼会不会回复。 稍晚的时候季诗礼回复了这条微博,他说:这要我怎么猜?都这样了还能看出是什么就已经不错了,养花养成这样必须点赞。 这条微博之后他又回复粉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留言说:最近吧,给大家一个惊喜。 郝竞先给季诗礼打了电话解释花的事情,季诗礼说:“花种不贵,几块钱一大把,水你可以放心浇。” 郝竞先也没听出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想着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就又解释说:“这不怪我,你让我睹物思人,我想到你就去浇水,才会浇成这样的。” “这借口找得真是漂亮。”季诗礼说,“我养发芽了给你吧。” 郝竞先追问:“这到底是什么花?” “长出来才知道。” 看来猜得没错,季诗礼只是随便送了他一盆而已。 又过了几天,某台的音乐比赛已经到了冠军赛,现场直播,郝竞先一个人调台的时候正好看到,想起郑旭参加了这个比赛就多看了会,郑旭的抽到的顺序偏后半个小时后才轮到他,他唱的歌才出了个前奏郝竞先就听出是季诗礼曾经在节目唱过的《不老歌》,郑旭是唱得整首,一小段结束后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郝竞先蹙起了眉,那声音是季诗礼的。 想起对方是直播,郝竞先没有打电话过去,而是发信息跟他说:季诗礼,我非常生气,你看着办! 直播里季诗礼并没有露脸,整首歌唱完也没有上台,主持人笑着说:“大家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吗?” 台下有部分人听出来了,高声喊了季诗礼的名字。主持人解释说:“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季诗礼不能上台。就让他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季诗礼上扬了声调说:“各位观众大家好,主持人好,还有,小旭,你好。久违了,大家。” 第87章 台下都是参赛选手的粉丝,有各自的阵营,手里拿着自家偶像的灯牌,听到季诗礼的招呼声,有部分人还放下灯牌站起身大喊着他的名字。 季诗礼会来的事情并没有公布出去,台下还是有很多人给了他回应,这对季诗礼来说也是个惊喜,他也担心突然出现如果选手的粉丝不买账,他面上也会很难看。 同是参赛选手的其他人对季诗礼的出现略有不满,他对粉丝的带动力是显而易见的,投票对他们显然不公平。 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诗礼你好,听到台下的欢呼声了吗?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回归,有决定什么时候回来吗?”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请大家少作等候。”季诗礼在后台回答说,“今天出现是答应给大家的惊喜,如果有给节目组、参赛选手们以及观众带来困扰,我在这里道歉,对不起大家。” 郑旭此时开口说:“知道会带来困扰就不要来。” 场面尴尬了两秒,主持人忙说:“小旭真会开玩笑,诗礼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大家都很希望他能重新出现的。”他转向观众席问,“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观众还是很配合得边鼓掌边高喊了一声:“对!” “谢谢大家。”季诗礼笑了几声说,“小旭,我要是不来,等下你被淘汰谁安慰你呢?要是你没进前三,我请你去维也纳。” “这个安慰奖我要了。”郑旭点头,随后面向观众鞠躬,给竞争对手以及主持人鞠躬,直起身的时候对观众说,“我决定退赛,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郝竞先看到这里关了电视,开始给季诗礼拨电话,回来不跟他说一声就算了,现在竟然在直播的时候答应要和前任同游维也纳?! 电话并不是季诗礼本人接的,听声音是安成若,郝竞先说:“季诗礼现在具体位置在哪?” “他等下会回去,这边有很多媒体,你们在一辆车上出车祸的事已经闹过一阵了……” 郝竞先深吸一口气说:“行,让他一个小时内回来。” 安成若开了句玩笑说:“家教真严。”随后问,“要不要跟玄素聊聊?她过来陪季诗礼开工的,有没有觉得很深情?” “不用了。”郝竞先一听这句话就能想到明天的新闻报道标题,他说:“等下让季诗礼先回个电话给我。” 大概半个小时郝竞先收到来自季诗礼的信息,他说:老公,别气嘛,现在不方便电话,我晚点回去好不好啊? 郝竞先很快回过去问:你是谁? 季诗礼还在比赛现场后台的休息室里,正在跟郑旭聊退赛的事,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郑旭退赛,郑旭却说自己不愿意进娱乐圈,正聊到原因时季诗礼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一声,回头从坐在旁边的玄素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机,玄素笑得一脸谄媚,她说:“师兄,嘿嘿……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季诗礼看了看又把手机给她说:“回复得蛮好的,继续。” “真的?”玄素这回笑得自然多了,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说,“那我就说是你发的啊。” 季诗礼点头说:“行,经过我认证的。” “他知道你这样非得气吐血。”郑旭一脸侥幸地说,“还好我脱离苦海了。” “不会,他爱听。”他随口回答了句,然后说,“等下结束请工作组的一起出去吃顿饭,你退赛的事道个歉。” “嗯。”郑旭点头,听到季诗礼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说,“你去给他打个电话吧。” 季诗礼转头,玄素迅速把手机递给了他,他看了下之前的信息。玄素发过去的是:刚送了戒指就不认账了? 季诗礼最近没有工作,无名指上的戒指一直没摘,玄素自然能猜到是怎么来的。郝竞先回复的是:把手机给季诗礼。 季诗礼抬头看了玄素一眼,对方忙解释说:“我没发其他的,不知道他怎么认出来的,总不会这个也有感应的说法吧?” 节目还没有结束,外面人来人往,休息室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玄素跟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同样不方便电话,他回复说:我上午回去过,你没在家,给你带了礼物在楼上客厅,花已经长芽了,放在鞋柜上,你搬下去,我一两点才能回去。 他确认信息发出去后删了短信问玄素说:“还要不要了?” “不用了。”玄素摆了摆手,拿出自己的ipad开始玩游戏。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休息室的门,随后拧动门锁半开了门,郑旭看了门口一眼,看到半截熟悉的衣袖忙起身说:“找我的。”他跟季诗礼笑笑说,“等下来。” 等他出去后安成若坐了他的位置跟季诗礼并肩轻声问:“你朋友认识书陌?” “谁?”季诗礼愣了下说,“我不清楚。” “有名的词曲作者。”安成若只简单地介绍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季诗礼并不会混歌坛,不了解也无所谓。 隔了会郑旭回来跟大家道歉,随后提前离开,季诗礼想要起身送他,安成若抬手碰了碰脸示意他注意,季诗礼也就只好停了步子,两个人站在门内低声说话,郑旭开玩笑说:“维也纳我自己去就行,回头把费用给我报了。” “嗯。”季诗礼点头,问,“是刚才那个人吗?书陌?” 郑旭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告诉你,保密。”他拉开门跟他说,“走了。” “嗯。”季诗礼点头说,“常联系。” 郑旭点头说:“好。你自己好好的,这次毁容下次别断胳膊断腿。” “我知道。” 郑旭轻声“嗯”了一声随后跨出门去,季诗礼站在门前看了走廊一眼,之前来找郑旭的男人此时正跟他并肩往外走。 季诗礼看了一眼就退后把门关上了,他虽然跟郑旭说了常联系又觉得大概以后也少有机会联系了,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是郑旭在台上唱《不老歌》,他在台下陪着轻声和,郑旭决定退赛不进入娱乐圈时就注定他们以后将会少有交集。 岁月太过残酷,有时候你没忘了我,我没忘了你,彼此之间却连问候也少有。 楼上不住人,郝竞先也是偶尔才上去一次,所以连季诗礼回来过也没发现,客厅的桌上摆着只许愿瓶,用红色的丝带在瓶颈处系出了一个蝴蝶结,瓶子里很多指甲盖大小的纸片,郝竞先拔了瓶塞把纸片倒在餐桌上,纸片落下像是下了一场七彩的雨,散在桌上的纸片有正有反,同样颜色的笔在不同色的纸上写出来字的颜色也不一样,所以郝竞先看到了好几个颜色的“我”字、“你”字还有“爱”字,分散在纸堆四处。可以读成“我爱你”、“你爱我”。 郝竞先坐着笑了一会,心里想这么女气的方法大概是玄素教的。 季诗礼所说的已经长芽的花已经抽了一段茎秆还有几片嫩叶,他发了照片上微博问:这是什么花? 评论刷得很快,一开始大家都是留些无关紧要的话,过了几分钟有人开始给出答案,郝竞先看了答案又去搜照片对比。 过了十几分钟他看到了季诗礼转发回复他说:跟我种的那棵有点像,大概是蝴蝶兰吧。 下面有人留言了蝴蝶兰的花语,顺便问季诗礼是种的什么颜色的。季诗礼没有再回复,只留下一群人各自猜测,脑补。 郝竞先私信问:本人?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跟正进门的季诗礼目光相接,对方的脸恢复得很好,这个距离看完全看不出问题,季诗礼笑了笑,弯腰换鞋说:“是本人。不过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的吗?还呆我家干嘛?” “那信息真是你发的?”连我爱你都要拐着弯才说的人,是不会一开口就直呼他为老公的。 “我授权玄素发的。”季诗礼面不改色地回答。 郝竞先早已料到,也没有多吃惊,他问:“许愿瓶是不是也是玄素教你送的?” “不是。”季诗礼换了拖鞋走过来,摇了摇许愿瓶看了看里面的字很满意地说,“粉丝给我送了许愿瓶,然后就想到了。来,给我念一遍。” “你爱我。” “……”季诗礼一副原来还可以这样念的表情,他放下许愿瓶兴致缺缺地说,“没劲。” 郝竞先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问他说:“应酬完了?不是说一两点才回来?” “小旭回去了,我在也没意思,打算回来看看你是怎么个生气法,一开门就看到你皱纹都快笑出来了。” “那是蝴蝶兰?”郝竞先不理他的话指着花跟他确认说,“我爱你?” “对。”季诗礼双手插在裤兜里从桌边往他这边散漫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靠近他的时候也没有停,而是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说,“我爱你。” “我也是。” 两个人的语气都好似带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坚定,他跟他说,我爱你。他跟他说,我也是。 尾声 郝竞先看不惯玄素总围着自家男人转,开出条件让她跳槽到自己工作室来,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总用绯闻来炒作有什么前途?来我这,我用所有的资源捧你。 玄素虽然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屁颠颠地跳槽到了他的工作室。郝竞先就这么轻松解决了个“伪情敌”还给工作室签了个小有名气的明星。 季诗礼身边没了玄素依然很忙,郝竞先初时觉得憋闷,去剧组探班故意把人逗弄到半夜,季诗礼也由着他来,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照常工作,看到郝竞先瞧他就开始做些让人看得出他不舒服的小动作,郝竞先心疼他,这样一两次后就不再用这种方法来抗议,开始忽悠安成若来他的工作室,但是安成若本来就有自己公司的股份,所以任他怎么说也没有忽悠成功。倒是过了几年,安成若又自己要求来他的工作室,郝竞先私下问季诗礼原因,季诗礼一脸坏笑地提点他说当年你吃的醋都可以还回去了。 郝竞先没用多久就明白过来,安成若是在追玄素。这一追就用了好几年时间,郝竞先找人代孕的女儿都已经有三岁,安成若和玄素才正式举办婚礼。 玄素婚礼过后热门微博上出现了一张照片,郝竞先和季诗礼带着女儿坐在露天餐桌前,三个人穿着家庭装,表情一致地回头。 季诗礼的性向因为他出车祸的事以及他很少摘下的戒指早就被大家猜测出来,他一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今照片出来了,也坐实了很多人的猜想,有人支持有人谩骂。 季诗礼此后回应说:以前以为十年很漫长,漫长到无法想象该怎么才能走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暂别名利浮华。 各大媒体纷纷猜测他这是不是变相承认性向,又有看得深远的猜测他是不是要退出娱乐圈,他这条微博让本来在度蜜月却接到八方骚扰的安成若炸了。 他在微博回应说:别再来追问我,我在休婚假!!!对于其他,我只能说,你爱滚不滚!!! 因为季诗礼跟玄素有过绯闻,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安成若跟老婆的前任不对盘,更有阴谋论说季诗礼一直是gay拿了玄素当挡箭牌安成若早晚是要报复回去的,这件事被媒体炒热,季诗礼再次回应说:我是有打算转幕后,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大家,请大家有节制的关心,谢谢! 郝竞先在事件平静后转了那张照片说:不问前尘,不顾红尘,只愿与君朝朝暮暮,十年又十年。 .正文完 第88章 郑旭在他们两个分手后第三天就收拾东西搬回宿舍,季诗礼伤了手臂也没有帮忙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忙碌,屋里的东西一点点收拾干净搬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季诗礼在房子里四处看了看,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像极游魂,郑旭一走好像连人气也被他带走了。 季诗礼认为自己急需工作来摆脱这样颓靡的心态,所以伤口拆线后就接了服装代言,跟对方负责人吃饭时又遇到喝醉酒的郝竞先以及……褚彦,他那刻想的是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跟褚彦一样,向名利低头放弃自我。 在那不久后季诗礼才意识到就算自己不低头也会有人逼你低头,发现酒有问题后他匆忙离开,在门外撞上古玉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真被人怎么样,对象是古玉他还是愿意的,古玉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只给他开了间房间就自己离开了,他站在浴室冲了半夜的冷水澡,压不住燥意就自己用手来一次,第二天他发了低烧,邓函的新闻还是公司打电话过来他才知道的,古玉利用他的事作为切入点来发通稿,虽然他们没有交集,他的心还是寒了寒。稍晚古玉来了电话慰问以及让他还这个人情,季诗礼没有开口答应,给了他一个默认的姿态,他也真正意识到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外面媒体报道铺天盖地,他独自一个人在郑旭住的房间里坐了大半天,对着郑旭留在墙上的自己的照片,他在郑旭面前从不用掩饰情绪,曾经他想,如果他能当着一个人的面哭,那这个人应该就是郑旭,可现在他们分手了,在他想哭的时候。他知道圈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却没想过会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害怕彷徨,无人诉说。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说:“如果我没有选择进娱乐圈,现在会是在做什么呢?应该跟小旭一样在读书吧,说不定也会跟宿舍的人打架,嗯,要是运气好一点,或许可以找个人谈恋爱,在晚上偷偷牵着手逛操场?”季诗礼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等到感觉到饿时,季诗礼才发现家里的冰箱空了,出门购物回来的路上被人堵进了巷子,他本来以为最终结果是自己被救护车拉走,结果郝竞先又出现了,陪他打架还受了伤,这让他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他最初极其讨厌这个人,他看到了自己最没有尊严的时候,对方也给了他一个负心汉以及流氓的印象,但他又会以一个闪光的形象出现,陪他打架,考虑他的感受,关心他受的伤,在他觉得无事时还会替他找医生。 在郝竞先提出留宿的时候,他想,看在一起打架的份上,借出张沙发给他睡也还是可以的,第二天医生又来了,带着郝竞先要求的一个追求的机会,他带着怒火签了字,给了三天的期限,签完以后火气又没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你毫无所求的好,如果郝竞先想,他也有的是方法把自己弄上他的床,可他没有,也只是要求一个追求的机会而已。 郝竞先因为那三天的期限上来找他被媒体拍到,俞丞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他的号码约他见面,季诗礼本以为对方会态度强硬地要求自己有多远滚多远,倒没想到俞丞是个还算绅士的人,只跟他分析他跟郝竞先在一起是怎么样的不可能,最后表达了下自己的期望,季诗礼为了回敬他的话分析了郝竞先性向的原因,说出的话反倒把人给吓到了。 稍晚他把这件事告诉郝竞先,对方竟会因为他夸了俞丞一句而紧张,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吃过饭还知道主动要求收拾,这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来说应该是极其难得的,有那么几个瞬间季诗礼都快觉得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只不过连自己的前任都记不清又怎么会是个深情的人呢? 隔了几天季诗礼接到对方的电话,在讲了他白天遇到的一对情侣后提到了以后跟他们的孩子起名叫季好,季诗礼真的有骂他神经病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改换了委婉的词句。没想到被他骂回去的第二天一早又多了个“郝吉安”的名字,季诗礼对他这个抽风的行为已经是懒得理会。 晚上《霸图》的聚会季诗礼喝了不少酒,郝竞先在家过完中秋来接他,推开门后他的目光从一个个人身上滑过最后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像极了自己才是对方的唯一,其他的人都没有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他竟然看不出佘小小一直有傍他的意思,就那么冷言把人拒绝了。 喝了酒很容易多愁善感,脑海里很多藏在深处的东西都冒了出来,父亲的死、母亲的病、自小就有的孤独感,因为这些又不是因为这些,他在郝竞先的车上莫名其妙地哭了,对方在开车没有发现,那一刻季诗礼有点期望能被发现,像是在黑夜里行走特别希望能有个擦肩而过或者同个方向的行人,哪怕看不见人只有个说话声也行,可郝竞先没有发现。 他趁着洗澡的时候发泄般地哭了一场,郝竞先在外敲门,他裹了浴袍开门,这个男人却突然吻了他,被拥抱的感觉很暖,他甚至有几分意动,对这样的反应他感到迷茫害怕,出声哀求,对方就真的松了手,他气愤地踢了郝竞先一脚躲回了浴室,久久听不到他离开的声音,季诗礼只好出去,回房间后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上保险,如果他要的只是得到那就给他吧,再这么下去真要觉得他是爱自己的,他不敢承认他有几分被对方爱自己这件事诱惑到,可能他是真的寂寞到缺爱了。 就算寂寞也不敢尝试去爱,他赔不起感情这种赌局。 入《天晴》剧组前两个人一起去吃火锅,他故意不修边幅地出现,一身装扮足够把他那张脸的水平拉到及格线以下,郝竞先竟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也没有对他提出什么意见,他在这之前有听说过圈子里因为出门穿错衣服而被金主抛弃的,虽然他们间没有金主这层关系,但也差不离。陪郝竞先去取车的那段小路没有人,微风正好,月色正好,气氛也正好,季诗礼觉得他这样陪着自己走着真有点他想要的恋爱的感觉,所以在郝竞先吻他的时候他回应了。 古玉正在拍摄的戏跟《天晴》剧组离得并不远,两个人能遇上也很正常,只不过季诗礼也不明白古玉为什么会突然来送玫瑰,如果光计算利益得失,对方在圈里的人脉和地位确实是个可以尝试交往的对象,古玉也很明白地透露了“你跟着我自然有好处”的意思,他常来看季诗礼,态度上还算可以,可季诗礼很不喜欢他隐隐透露的那种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的感觉。 得到郝竞先要来的消息他就干脆避了出去,直接去机场接了人,那个晚上季诗礼选择了郝竞先,如果跟人做是最终结局,这人选总要由自己来挑,郝竞先不算逼迫他,所以他还掌握主动权,虽然他也未必能拒绝得了郝竞先,但是那一刻他是自己选的,而且并不后悔,让他没想到的是郝竞先会为他那样做,当他背对着他漱口时,他仔细打量这个男人,然后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竟然在那一刻心动了,仓促间只能低头回避这个结果以期望瞒住自己的内心。 可越往后相处越觉得自己已经沦陷,有些东西终是瞒不过自己的心,他侥幸地想,还好还好,挑了个喜欢自己的,可他又真的做到了好久不联系自己,自己的动态和新闻都会定时发布,而他的消息自己是一点也知道不了,原来爱也可以不闻不问?季诗礼开始自己跟自己交谈,敏感的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糟糕,几天后看到周边照片的时候想起了可以写信,写完后他对着信封苦笑,你那天明明知道我怕了却还要我先低头。 最终回信没有来,约定的旅行没有成行,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要得到吧,自己还附送了个白痴表演,写信,呵呵。季诗礼自嘲地想。 他跟古玉一起飞巴黎的飞机上,古玉特意换了座位过来问他说:“真不要跟我在一起吗?跟他比我还算长情。” 季诗礼对着玻璃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像刚被人抛弃的,随后笑着拒绝古玉说:“不了,都不是专情有什么比较的意思?五十步和百步罢了。” “专情?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季诗礼又偏头看了看玻璃上映出的人影,人影没有笑。 从巴黎回去郝竞先找了过来,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隐隐的喜悦,他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上好的演技却还是没忍住发了疯,这样又算是什么呢?因为知道他跟古玉一起,所以激发了男人的独占欲来逼着他承认自己的所有权吗?知道自己的底线又偏偏来踩,是要试探自己会不会迁就吗? 他以为发完疯两个人就该结束了,可对方又开始表达爱意,听着已经分不清真假却又觉松了口气。他在不知心境的情况下陪他在浴室和地板上尝试了,最后还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送了,就当他是真不知道吧。 一起参加闵行的聚会,上流社会里又有哪个真心看得起他们,他认识的除了他也就是沐芸,竟然为了他跟沐芸多说了几句话就过来问他喜不喜欢女人,他故意低声说了个喜欢,实际上他想说的是我喜欢你,可在这完全陌生的大厅,前后左右看去只有两个他认识的人,这么大的差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感情这东西你越想瞒大概就越瞒不住,他凑过来在耳边轻声说老婆,我爱你。也不知内心被哪几个字击中,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出卖了自己。大脑是完全空白的,等有了思维,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知道了,这下他真的知道了! 可他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第二天还很巧合地可以提车,如果没有金钱物质的杂质,感情是不是可以更干净一点? 进《旧影》剧组就从沐芸那听来了闵行和辛晴的事,沐芸说的时候喝了点小酒,语气感叹地说:“明明知道结果,还要把心拿出去给人践踏,自找的啊,尊严让人踩了也就够了。” 季诗礼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情况好像有点严重,他让安成若给自己安排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建议他放开心胸,多交朋友多跟人交心,爱时强迫自己不爱是最痛苦的一种事。而他觉得想爱不能爱是最寂寞的事,寂寞到不能安眠。 他在微博发了剧照,发完又觉得自己走这样迂回的路线太过矫情,等他问起时随便说了两句,对方都相信了,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褚彦因为肛裂上了热门,他跟这人没有交集,公司那边跟对方公司有些交情,上面跟他提了替换热门的事,他就答应了下来,真的是有物伤其类的悲伤。 郝竞先打电话来提到信件的事让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些,想要见他不敢直说,只开了句玩笑让他来,自己给他咬。他只是当玩笑听了,随后还去跟人相亲,这么跟自己坦白倒似真的爱自己一样。 他在失眠他在相亲,反正自己也在传绯闻,扯平吧。季诗礼这样安慰自己。 玄素在剧组纯玩,一直跟在季诗礼身边,季诗礼跟她聊过几次天发现她还是个腐女,两个人的话题便渐渐多了起来。玄素教他假装生气,他照办了,郝竞先也真的赶了过来,他遵医嘱跟他交心,有些话一次性也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半。他觉得一切都好了起来。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见面,郝老太太给他送了一大叠照片,他从剧组回去想要跟郝竞先做个了断,最后却变成了郝竞先陪他回家过年,在家里大概有了安全感那些不敢说的话突然就能说出口了,说完更是一身轻松,两个人的关系又缓和好转。 回去后郝竞先又跟他提了孩子的事情,他想了想答应他八年后如果还在一起就领养或者孩子。 最后没有等到八年季诗礼就让郝竞先先去代孕了一个孩子,他们间经过这几年,感情也很稳定,架都不吵,老太太见他都不再板着个脸,想想老人不放心下一代的事,他就跟郝竞先提了这事,理由说得光明正大、底气十足,你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再不找代孕质量就不行了,我还是二十几的一棵嫩草,暂时不急。 郝竞先因为肖莫宇家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一直盼着有个女儿,结果还真让他盼到了。 季诗礼看着新添的成员,一脸嫌弃地说:“给自己招了个前世今生的情敌。” 郝竞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笑,季诗礼哪知道他前世今生的情敌准确说就是他自己呢? 女儿的名字叫季好,跟闵行家的小子同岁,闵行和沐芸没能在一起,他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个名门闺秀,他结婚前季诗礼还陪沐芸喝了次酒,沐芸说:“虽然谈不上爱,看他结婚还是挺惆怅的。他算是人生圆满了,剩下的人呢?” 季诗礼不知道她指的是辛晴还是她自己,他不会劝慰人就只陪着喝酒,想起来还是不甚唏嘘。 没过几年玄素也要嫁给安成若了,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是季诗礼无话不谈的朋友,一个是他经纪人,郝竞先当初还答应要给玄素出嫁妆的,那夫妻拍婚纱照的时候嚷着紧张让一家三口都去作陪,他们就都去了。 玄素笑了一天都笑僵了,那三个穿着家庭装排排坐聊天喝饮料真是既秀恩爱又秀悠闲,玄素休息时拿了单反对着他们的方向喊了声:“季师兄!” 三人同时回了头,表情一致,玄素觉得自己又被秀了一脸,咬着牙说:“我会曝光你们的!” 季诗礼优哉游哉地说:“给季好的脸打个马赛克。”随后转过头去。 郝竞先挑了挑眉,不在意地说:“随便,我家宝贝都不在乎我更不在乎了。” 季好学着郝竞先的话说:“宝宝……不在乎!”最后一个字还特特咬了个重音,郝竞先摸摸她的头夸赞说,“乖!” 季诗礼瞥了他一眼说:“跟你说很多次了!好好说话,回头你女儿又喊我宝贝!” 玄素很郁闷地放回了单反跟安成若说:“都是什么态度啊!我要曝光!” 安成若点头说:“好,你随便玩吧。” 照片事件平静后,某天晚上夫夫两个在客厅看电视,季诗礼突然说:“你那两句有够文艺,我都有点不习惯。” 电视剧里正好播到有个男人在跳辣舞,郝竞先转移话题说:“这个会不会?跳一段。” 季诗礼知道他这是一把年纪不好意思提这个煽情话题,顺着他的话说:“不会,拍古装的时候学过一段剑舞,看不看?” “好啊。” 季诗礼起身找了作图用的长尺当作是剑在客厅里挥了起来,这剑舞要宽袖广袍舞起来才好看,季诗礼身上是烟灰色的高领毛衣配了条黑色休闲裤,脚上还是双拖鞋,看上去有种滑稽的不和谐之感,郝竞先没忍住,笑了出来,季诗礼走过来拿尺子架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地说:“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抽你?” 季好本来已经睡了,这会儿醒了上完厕所闹着要找爸爸,保姆就抱着她出来了,季好看到他们这样,开口嚷嚷说:“季爸爸,别打……郝爸爸,痛痛!” 季诗礼把尺子扔在郝竞先身上说:“啧啧……你这姓真是魔性。” 季诗礼从保姆手里抱过季好说:“走,睡觉去喽。” 郝竞先也跟在两人身后,等哄完季好回来,季诗礼一进门就被郝竞先抱住了,一边作乱一边问他说:“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孩子?” 季诗礼骂:“有病?!问我干嘛?我又不能生!” “我说你的孩子。” “季好不就是吗?”他顿了顿,说,“等我再想想。” “嗯。”郝竞先同意,随后说,“刚才说我的姓魔性的,来,叫两声来听听。” 季诗礼白了他一眼,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便都在为这一脚付出代价。 “嗯……啊……我穿的……棉拖,啊……根本……就不痛!嗯……你能不能……停了……” 全文完 第一灵于2015.04.0702:45 第89章 春节刚过不久,喜庆的余音已经不剩,天气还是很冷,郝竞先坐进开了空调的车里才觉得暖和了些,看着旁边来接自己下班的男人,笑着问:“最近不忙?”下班就能看到季诗礼等在楼下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这太异常了。 季诗礼瞄了他一眼,问:“妨碍到你了?” “没有,下班就能看见你我很开心。”如果不是对方在开车,郝竞先很像伸手碰触他来表达下自己的内心。 “我有话问你。” “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 季诗礼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随后放松,露出了个笑容说:“要不你先说?” 郝竞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季诗礼一向直爽,哪有这样让人觉得他畏缩的时候?他问:“你到底要问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也没什么。”季诗礼故作轻松道,“只不过是想问问是不是有人想挖我墙角。” “不知道,你工作上的事我一直不过问。”郝竞先道,“要我帮你问问吗?” 季诗礼工作上的事郝竞先从不主动过问,也从不干涉,这点季诗礼内心一直是感激的,只不过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别给我装蒜。” 郝竞先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说:“刚是真没反应过来。”这几天有个沾亲带故的孩子从国外留学回来,见着郝竞先之后一直有事没事地联系他,对方没有明说,郝竞先也不能直接甩脸,对方约了他几次他也只是冷淡地委婉拒绝。他没回答季诗礼的问题反而问,“这么多年了,怎么反而对我越来越没信心?” 季诗礼神色淡淡地说:“没办法,谁让别人觉得我老了呢!指不定就看着人年轻……” “我爱你。”郝竞先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眼见季诗礼想要继续开口,他又忙说,“我爱你。”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季诗礼的话被堵得不上不下的,好一会才顺了回去,季诗礼有刚才那一句是因为前段时间他替季诗礼吹头发的时候看到他头上有了根白发,顺口说了句想让他放下点工作多在家陪陪自己,哪知那话却成了挖给自己的坑。 “年前……” 季诗礼又换了个话头,才听两个字郝竞先就知道那又是一个自己挖给自己的坑,年前和季诗礼一起出去聚会,聚会上有不少年轻人,他硬被拉着玩了几把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他是不是对季诗礼毫无保留的时候,他回答了不是,季诗礼当时偏头看了他一眼还打圆场道,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还没给我报备,以后可别忘了。大家听了一阵哄笑也没人再去在意。这事都已经有一个月了,季诗礼一直没提,他还以为他忘记了。 “是我以前的事,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原来是以前的事,那就算了。”季诗礼自语道,“一把年纪了,问你的以前怪没意思。换你说了,跟我商量什么?” 郝竞先见他说得轻描淡写追问了句:“你真的不想知道?” 季诗礼摇头道:“不想。”说话间车刚好开至某个地下停车场,季诗礼找了车位把车停下跟郝竞先解释说,“火锅。” 季好这几天被接回郝家,两个人不用顾着孩子,都是在外吃的,郝竞先点头道:“可以。” 两个人要了个包厢,等季诗礼点完东西郝竞先才开口道:“我想跟你商量代孕的事。” 季诗礼正用开水烫碗筷连着郝竞先的也一起烫了,烫完递给他说:“我有季好就够了,你要是还想要一个孩子就再去代孕一个。” 郝竞先接过碗筷随后问:“你一直不答应是因为不信任我吗?” 锅底在这个时候沸了,季诗礼掀了锅盖,两人间冒起了一大蓬水蒸气,季诗礼隔着水蒸气反问:“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吗?所以一直要求我也要个孩子?” 两个人若是再年轻几岁话问到这里就该大吵一场了,可两人语气正常平静得好比在聊“这个锅底咸是不是盐放多了”一样平常。 点好的菜装在小碟里被送进包厢,季诗礼开始往锅底里添菜,郝竞先看着他忙碌,隔了会很认真地说:“我还真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他一直记得他昏迷时的那个梦,隔着漫天的迷雾季诗礼跟着别人走了,他想要阻止却又无能为力。 季诗礼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动作顿了下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忙活去了,他说:“没关系,就算我跑了想跟着你的照样能绕本城好几圈。” 郝竞先也不因为他的话偏离话题,继续说:“考虑考虑。” 火锅吃完季诗礼还是答应了这件事,他其实心中明白郝竞先这样催着他要孩子无关于信任和安全感,对方想要给他一个他所认为的公平以及又一个比较实在的依靠,世事变迁他们总有一天会再也顾及不上彼此。他无声得叹息了一声,呼出去的气在空气里形成一团雾气。 到家后季诗礼先去洗了澡,等郝竞先洗完澡出来季诗礼并不在房间,他猜对方应该是回了楼上,便抬步上楼,最终在楼上的主卧里找到了季诗礼,季诗礼穿着浴袍坐在飘窗上翻相册,旁边放了杯正在冒热气的白开水,身后是夜色下这个城市的闪烁灯火,郝竞先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些纷纷乱乱早已抛却。 季诗礼抬头看他,郝竞先对他微笑,抬步走至他的身前站定,他往下扫了一眼,这个相册是季好的。 “几天不见还蛮惦记她的。”季诗礼翻着相册跟他说。 “明天去接她回来。”郝竞先说,“你一出去就是几个月怎么没听你说过会惦记我?” 季诗礼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等他坐下后说:“我也没说过我不惦记。” 郝竞先嗤笑,伸手搂着他的腰,两个人凑在一起看季好的相册,看着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就更深,偶尔看到季好搞怪的照片两人同时笑出声,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又继续看照片,相册翻完,季诗礼把相册放至一旁,端着水杯喝了口水,随后又把水杯送至郝竞先的唇边,等他喝过一口又把水杯收了回去,郝竞先看着他喝水的侧脸,说:“以前的事你真不用我告诉你吗?”上辈子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过去,他现在爱的该珍惜的都是眼前这个人,没有必要因为那些前尘往事让恋人产生误会,如今想说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问题,他不想对季诗礼有所保留。 “不用。”季诗礼说得斩钉截铁,看到郝竞先的表情似乎有些怔愣,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就是你那些个情史中的某一个,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那么多个碰巧有那么一个让你记得的也不稀奇。” 郝竞先沉默,季诗礼从他怀里退出来,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心口问:“话都不说了,难道还在这里?” 上辈子的事对他来说现在只是单纯的记得,他解释说:“没有。” 季诗礼还算满意地点头,端着水杯起身,又拿了放在一旁的相册说:“不在就行,记忆这种事强求不来,你爱记得就记得吧。”他说完转身把相册放在桌上然后往外走,郝竞先忙起身跟上,问,“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为什么不生气?” 季诗礼正走到楼梯前,干脆停了脚步回头看他,说:“你背我下楼我告诉你。” 郝竞先看他也确实不像生气,但是恋人难得有这种类似撒娇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没有背季诗礼而是走过去弯腰想把人抱起,他刚有所动作,季诗礼就红了脸,挣扎着推开他自己下了楼梯,嘴上还骂道:“流氓啊你。” 郝竞先跟在他身后振振有词:“明明是你提的要求,怎么反而说我流氓?”他拉住他问,“你自己走下去还告诉我吗?” 季诗礼甩开他的手继续下楼,他说:“不告诉。” 郝竞先跟在他身后皱着眉说:“要不你再上去,我背你下来?” 季诗礼没有理他,下楼后直接回了卧室往床上一躺再也不肯动弹,郝竞先追问了两句,见他不答也没有继续问,季诗礼的心思他一向是难猜的,只要没有生气就行。 两人相拥安眠,半睡半醒间有人在他耳边说:“笨。” 在那刻郝竞先突然就想起晚上他和季诗礼一起看季好照片时的感觉,那些照片那些过去只有他们两个会懂,会心一笑然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默契早已形成。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就算是惰性金属凑在一起,也早已因为分子运动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他们已经不会再分开,也已经分不开了。 他在睡梦中因为这种的认知轻笑出声,随后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感觉到有人轻踹他的小腿让他松点,他的力道已经让人呼吸不畅,他松了些力道。有人迷迷糊糊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翻个身继续睡去。 天气还冷,空调早已停止运转,却没有人会觉得冷,因为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人的心里温暖如春,大片的田野里开出了蝴蝶兰,他记得那是他别扭的恋人送他的第一份礼物,蝴蝶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