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把泥垢养成男主的生命奇迹》 第001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思念着自己的寝室、坚硬的床板和能闻到蜥蜴干味道的枕头。 今天的太阳很好，风暴瓶显示这几天都不会有雨。 按照我的人物设定，我此刻不太高兴，阳光很讨厌，入学仪式吵吵闹闹的环境也很讨厌。 “米兰学姐，米兰学姐！新生登记开始了，打起精神吧！” 我斜向下移眼珠，目光所及之处是个精力过剩的金毛。阿尔法，男，年龄我记不清了，表面设定是斗气学院的优等生，不过里设定比较厉害——黑化后放荡不羁爱女主的男配。 他朝我竖起大拇指，并且笑了一下，蔚蓝的眼睛一片纯良。 “今年入学的学生好像很多，不知道我们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今年还能不能招收到紫级天赋的学生？不过，米兰学姐，请快点投入工作吧！” 这个家伙干劲足得犹如小说里常见的丑角。 接过他递过来的鹅毛笔，我庆幸着人间有爱，这样多嘴多舌的家伙只喜欢女主真是太好了。 但我还是不喜欢我现在的设定，主要原因不是我是个没人爱的女配，而是在这篇裂天玛丽苏文里，有个叫“女配必须死”的主旋律。 我现在名唤米兰，18周岁。那是三年前的事情，我一觉醒来，教堂的晚祷声中忽然有个人叫我“米兰”，我好像一下子听到了《黑色星期五》在我身边甜蜜地围绕着。 头顶新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你好，我叫茉莉。” 这一刻，我好像听到了《黑色星期五》的remix版在耳边奏响。 在我耳中，那个少女的声音有如清泉。但在我心中，少女的声音宛如丧钟和记忆里电视机被老妈关掉的声音。 下面给我一分钟吐槽。注意到这个倒霉学院的名字“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了么？这小姑娘家开的，听说身为世界首富的女儿的她，名下还有多处地产。准确来说是一系列地产：茉莉大街、茉莉塔、茉莉湖、茉莉庄园……听说这些都是她们家出资建造的，因为没有冠以尊贵的姓氏，还挺低调的。 面对少女的友好问候，我低着头，用一贯的阴沉语气说：“性别，年龄。” “学姐……”如同冰消玉碎的可怜声音，她像猫一样呜咽着，“你难道不喜欢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月玖·d·茉莉么？” 我听完这一段，心中黑气翻腾。全世界就你有d血统！全世界就你最d了！ 隐隐约约听到了头顶少女的抽噎声，我十分泄气地抬起头……满屏都是晃晃悠悠的d罩杯。 “茉莉是女孩子啊，今年15岁……” 是的，就你十五岁，就你d血统，就你d罩杯！ 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的丝绸衬衣扣子。同时我确信我的语气超冷超讨人厌：“请退到警戒线位置。” 她扁着嘴，好像要哭了。 旁边的阿尔法被我的呵斥惊了一下，他停下手中的笔，扭过头对着我。 “米兰学姐，你吓到人家小妹妹了。茉莉小姐对吧？米兰不是故意的，她今天心情刚丢了一个金币，那是她一年的学费……”阿尔法温声打完圆场，凑在我耳边低声说：“她是梅第奇家族的千金小姐。” 交际全能的阿尔法跟我不一样，他提醒我的话说得又快又隐蔽，连旁边的茉莉小姑娘都没有注意到。虽然我又想吐槽，为什么梅第奇没有出现在那一串长得可怕的全名里。 倒是茉莉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是那样么？”她问。 我习惯性半阖着眼皮，虽然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但我还是不想多费口舌。所以我看着她不说话。 茉莉很同情地望着我，那双占了全脸几乎三分之一的大眼睛里满是水光，“对不起啊，米兰学姐……茉莉不知道一个金币是你一年的学费，一个金币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吧？没关系的，茉莉有很多金币，可以分给学姐的。” 呵呵。 “谢谢。”我从善如流，低头继续对着登记表询问，“有无疾病史？” 其实按照我本人对茉莉小姑娘的了解，这张表我可以直接填了，但我不想跟她很熟。原因无他，这就是我穿书穿到的世界的女主角。说实话，除了她可以成为圣魔导师活很久，而我可能没几年就要被弄死之外，我没什么好嫉妒她的。 我很快填完了表格，最后停笔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疾病史那一栏——只写心脏病总感觉不太够。不过表格上不用写瞳色和发色什么的设定实在是太好了！ 我把表格递给茉莉，并一不小心抬头看了她一下。她的眼睛忽然由忧郁蓝转为期待粉，茉莉张了张嘴，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米兰学姐，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我显然没有道理喜欢那种几乎要冒泡的粉色，我觉得那个颜色虽嫩，但是有种说不明白的蠢蠢欲动感。 我很快地打量了这个姑娘一下，她身上没有一处是黑色的，应该说是将色彩武装到了睫毛。美丽的茉莉连眉毛都是森灵绿，一种向往自然的颜色。 而我，米兰，一个出身修道院的见习修女，因为天赋特优而被送到这里的穷姑娘，不提那身修道士的黑衣服，我连发色和眸色都是不被这个国家的人所喜的鸦黑。 我正想着拒绝呢，旁边的阿尔法推了我一下。他用好看的蓝眼睛抽风一样地给我使眼色，顺着他暗示的方向，我可以看到茉莉胸口的贵族勋章。 我可以拒绝茉莉，但不该辜负这三年对我还不错的阿尔法。他虽然以后是个不可理喻的黑化男配，但现在是个好小伙。 “米兰学姐，是不是害羞了啊？”小姑娘想太多，我好像只是低头在想怎么回应你啊！ “原来是这样啊，外表看上去凶凶的米兰学姐其实是个爱害羞的人。”你这个小姑娘自顾自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昨晚睡得比较好，现在指不定就开始打脸了哦！ 阿尔法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响起，“米兰学姐在学院里的朋友不多，如果能有茉莉这样可爱的学妹作伴的话，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我刚认识米兰学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呢。”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我在心里给阿尔法记了两笔。一是我这么穷，真丢了一个金币，今天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二是米兰认识阿尔法的时候，还是个性格开朗的见习修女呢…… 说谎和拿米兰小姐的金币开玩笑都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今天讨厌的登记工作中，再也没有更多能引起我强烈反感的事情发生。我认真工作，然后更加思念自己单人的寝室、墙上的蜘蛛标本和潮气很重的被子。 终于到了这一天，剧情伊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茉莉小公主来到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她一进学院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并且同阿尔法、米兰成为好朋友，在这所以她本人的名字命名的贵族学院开启了她学习魔法的奇妙之旅。 现在的局面和原书一致，除了我，米兰小姐的壳子里换了一个时常不开心的芯。 茉莉是梅第奇家族的幼女，上有春夏秋冬四个美男哥哥和一个首富爹，身边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帅骑士和同样日月可鉴的忠犬帅管家。 注意这只是开场的设定！而且今天我是一个都没见到。 她的容貌太过五彩斑斓，此时此刻我不想回忆。不过我很在意她彩虹级别的全系魔法天赋和超强的精神力。 在我现在所处的大陆，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可谓万里挑一。一般就对于某系元素的亲和力将天赋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级，紫级为最高等级。每级之间的人数，大约以十分之一的倍率递减着，也就是说，每一百万个有魔法天赋的人里，只会出一个紫级的天才。但也有爆表的，也就是前无古人的茉莉小姐。 另外，一个人身上出现多元素属性的天赋是很困难的，更不用提全系。排除掉一些特殊属性之外，大陆上通常承认的魔法属性有以下九种：火系、水系、光系、暗系、土系、风系、雷系、空间系和精灵们特有的生命系魔法。而茉莉小姐真的都会。 精神系的魔法不属于元素魔法范畴，只要有精神力都可以使用。比如我，我是个精神力不错，但也很倒霉没摊上魔法天赋的人。我现在在学院进修的是幻兽师的课程，这个不需要魔法天赋，精神力够强，让那群野兽乖乖听话就好。 感谢上天赐予我的精神力，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是否与我的穿越经历有关。但总之，我能靠幻兽师身份领到协会的补助，加上学院发放的奖学金，我有时候还能补贴一下修女们。 拜茉莉不是武者的设定所赐，原书中对斗气等级没什么完整的规划。我也不需要过多了解那个，听说我这个身体的斗气天赋也挺废柴的。阿尔法斗气等级如何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天赋超好，很能打的样子。 再顺带一提，米兰和阿尔法的相识似乎也是在新生入学的情景。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在另一个世界研究人类呢。 至于原书中米兰的身世。她是因为不祥的黑色而被遗弃的婴儿，先是在本城的茉莉扶孤院被抚养了一阵子，后来在修道院长大的。我不想吐槽无处不在的茉莉为什么能在米兰出生的时候就挂牌开店，我感激神，修道院的名字是圣玛丽安修道院，一个从未被茉莉之爱关怀的地方。 据说茉莉的首富爹不太喜欢修道院。但我喜欢，这个修道院是我难得喜欢的东西。 因为乐器年久失修，每次修道院唱圣歌的时候，只要仔细听，就能发现管风琴里轻微的撕裂声，其他乐器也是。我喜欢那样，隐藏在平和之中的衰亡之音。每每看着修女们圣洁的表情，我都能联想到她们的真实生活——贫穷、清苦、不被外人关爱。 那里的床铺也有潮湿和灰尘的味道，我一般寄住在学院，但还是喜欢每个礼拜日回去看看。 明天就是礼拜日，但是眼前更重要的可能是今天，这一天是剧情开启的日子。我有点烦躁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我懒得思考，而是我讨厌和拒绝这种垂死挣扎的状态。 结束一天的劳累，我长长地吐息，倒在我又冷又硬的床铺上。不用点蜡烛，听轻微的滴水声，这样有助于修行。 “叽！啾！” 这个声音……难道是塔西来了？“叽啾”是我和塔西约定的暗号。 我翻身下床，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摸到窗台，塔西已经把纸条留在那里了。 塔西是强盗，而我是强盗头子。这并不是米兰人设崩了，而是我把后文米兰因嫉妒生恨，勾结强盗的事情提前做好了。原书中说米兰和塔西狼狈为奸，可惜没合作多久就被一锅端了，临死对望，深感相见恨晚。 我只是提前为他们搭起一道友谊桥。 我擦着火柴，把灯台上的蜡烛点亮。塔西是个有点文化的悍匪，书写中还有点潇洒的味道。 “米兰老大果然料事如神！”塔西因为有点文化，开篇总喜欢写废话。 “……弟兄们都越来越佩服米兰老大了！不知道米兰老大什么时候能出城一趟，我和弟兄们都甚是想念。”塔西最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废话越来越多。 “……送给那位茉莉小姐的订婚贺礼里确实有个神秘的盒子。完毕！”塔西，我要的详细情报呢？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就比我交代给他的多了个“确实”？！ 按照剧情设定，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未知的神兽，但这不重要。茉莉小姐虽然不是幻兽师，可人家凭借无限平等契约，吸引了无数神兽追随。茉莉把这个不知名的异种生物养成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少年，并且跟他1v1、he了，当然这也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那个名叫西斯法洛斯的异种，变成美少年之后武力值也很高。就是他，亲手结果了原书中的米兰。而且理由不是米兰欺负他家茉莉，而是…… “我讨厌黑色！”你个粉色的玩意才该去死！ 听说他在幼生期就是个粉色的软萌团子。 所以，男主，来拼个你死我活吧，就在今夜！ 第002章 全力一掷 虽然我有着绝对不够阳光的作息习惯，但我是个注重就寝时间的人。当宿舍熄灯，我会躺着进行最后一遍祷告。伴着《日课经》的赞美诗，我将进入梦乡，以往的晚上都是这样。 但我今天不得不为了自身安危外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我飞行在旷野上。 我盘着腿坐在自己买来的廉价飞毯上，困倦地打着呵欠，眼角挤出泪花。 利用注魔的法器进行飞行活动，在这个大陆是所有魔法师的入门课程。与很多正统奇幻小说的设定不同，在我穿进来的这本书里，骑着扫把满天飞这样的女孩幻想可以轻松实现。 龙傲天在高等级解锁飞行，因为那在实战中用处很大；玛丽苏在入门级解锁飞行，因为那真的很浪漫。本书属于玛丽苏范畴，茉莉小姐刚满月就会上天。 虽然这显然破坏了魔法师和武者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但没有关系，相信世界的中心是茉莉小姐，一切的不合理都会迎刃而解。 作为幻兽师，我至少接受过一段时间的魔法课程训练，除了这种飞行之外，我还会一些基础的法术。这也是我的立身之本，毕竟要夺走商队护送的货物，我不能全凭一副羸弱之躯。 其实我没有计划，我仅仅知道这次的货物中有个珍贵的神兽，护送这批礼物的商队并没有专门请雇佣兵，取而代之的是姻亲家族的护卫。家养护卫和雇佣兵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贵族家的护卫有着极为规律的作息，他们现在多半跟我一样困。 我想到这里，又无比想念自己床头的蜘蛛标本，并为此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 作为一个穿书之前思考过人生的少女，我一贯认为，把原著中害死自己的人当做至仇，并且把“逆袭某某、打到某某”当成穿书后的终极目标，实为愚不可及之行为。开玩笑，又不是重生，大家没有仇。 如果你把人生定位在干掉女主自己上位……那么自己的人生去哪了？ 所以我一点也没想着对我的朋友茉莉怎么样，就算她身材真的很好。至于为什么我要熬夜来劫持男主，我不想用强盗的自我修养进行辩护，我还是要活着的——这才是原因。 假如种族之隔决定了世界不能和平，“男主是粉我是黑”的设定中也有类似的悲哀。因为我固有的黑色，他注定要杀死我，那我要做的就是现在先反杀了他，这很简单。 夜色中的魔毯少女根本就不显眼，可能因为我身带黑色，天生就是夜的宠儿吧——可惜的是，没有人发掘我夜之王女、黑暗女王之类的天赋。当然说白了还是我存在感低。 我给自己加了一个鹰眼术，很轻松地找到了夜色中飘扬的康乃馨旗帜。那的确是茉莉的姻亲家族的标志，虽然我不知道原书作者想怎么在此倾注母爱。 我想我实在不该穿越到这个逻辑不清的玛丽苏文里，因为我是一个喜欢寻根究底的姑娘。我如此哀叹着，操纵着飞毯降落在中间的一辆马车的车棚上。 可能是作者为了彰显空间法术的珍稀，空间属性的法器也十分珍惜。我，米兰，一个修道院出身的寄宿学生，显然不可能拥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 在此前提下，我不能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收走，我只能认认真真去执行今晚的唯一任务——干掉那个粉团子。 我运气很好，这辆马车上没有专门留守的护卫，后一辆上也没有，认真赶路的车夫就跟npc一样，我觉得我不去专门点他们，都没人会理我。玛丽苏世界有时候崩坏得甚合我意，与茉莉无关的地方大都简单粗暴得你不敢想象。 虽然前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银甲闪亮的康乃馨骑士，但他正沉浸梦乡，刷子一样的睫毛又长又密。他熟睡的脸正好面对我，而我站在马车略有颠簸的顶棚之上，借着黯淡的星月，无比孤高地睥睨此人。 以上过程很短，请注意，真的很短。 米兰小姐赶着回去睡觉，所以找男主所在的盒子势在必行。 熟练地在自己腿上加了一道敏捷加持，我一闪身钻进了这辆马车的内部。这里没人给我点灯，黑得跟我的寝室差不多，而且晃得让人头晕。 我随手又在自己指尖加了一道闪光术，借着这点白光照明。 偌大的宽敞车厢里，就放着一个木盒子。盒子的盖子上还有一段刀刻出来的文字，翻译成我原来世界的语言是这样的——“献给茉莉，我一生的至爱。” 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我挪动手指，读出了那句话。 “这里有世界最美好的一切，打开盒子，你将看到一切你喜爱的色彩。” ……我忽然怕得不想打开了。你不要指望单纯天真可爱善良的茉莉小公主喜欢黑色，她可是单纯天真可爱美丽善良的茉莉小公主，她的世界怎么会有那种不可理喻的颜色？想到这里，我好像忽然明白原著里我为什么必须死了。 我叹气又叹气，把盒子翻了个个儿。闪光术的白光照亮了一个有魔力加持的标记。 “西斯法洛斯，我希望你给予它这个象征温暖和春天的名字。”标记的内容就是长得如此无礼。要知道，注魔的标记在器物上算是罕见的东西，因为一般用于维持某种法术，标记不会太长。 至于这个标记的附加法术……一个讨女孩喜欢的粉色荧光特技，但我被闪得眼睛疼。 也许是我的瞳色太吸光了。我心中厌恶地想着，什么温暖、什么春天，现在快入夏了好么？你怎么不送小棉被，还西……西！西、西斯法洛斯。 这不是男主的名字么？我感觉自己几近热泪盈眶。 作为原书中没有奇遇的米兰，我从没想到自己运气如此之好，简直没有一点点防备。可能是从前的祷告被神聆听到了？要知道此间的光明女神是茉莉小姐的原身，我从来不行参拜之事，我信奉的主神是古娜拉黑暗之神……呸！统领黑暗元素的上神塞西。 也许太高兴，我差点就黑魔仙全身变了。但我没有，我仍然在心中高呼着塞西上神的尊号，每日朗诵的赞歌与我此刻的心一起律动。 愿您的荣光永在。 我一边赞美着，一边双手捧起这个盒子。 从我前述的思想过程中，你大概可以看出，我的注意点并不在盒子本身。 “咚！”这一声来得猝不及防。 我被砸了头，更没法迅速反应。 就是这无边的黑暗中，我听到了一道让人流泪的电子音，那一秒，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选送进《无限恐怖》的世界。毕竟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生无可恋之人。 “西斯法洛斯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向你投掷了一个系统！”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声系统提示，也是噩梦之始。 但那时的我，甚至不敢相信初次见面的男主就是这样粗暴地砸中我的。他自己从盒子里跳了出来，甚至省去了我向他人之物伸手的这一步，讲道理，他减轻了我原本要犯的罪。 可是他是不是太高兴了点…… “嗞溜——”对，这是我听到的声音的直接呈现。与此对应的还有触感，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 吓得我当时就灭了——准确来说是中断了自己的闪光术。 感觉一切来得太快，我好想读档。那种湿热的感觉完全不同于我喜爱的冷血动物的舌头，我……真想一头撞死。 “欢迎使用【叮——】认证系统，首先请选择语言。” 我感觉什么被消音了，但就在电子音停止的那一刻，我眼前被人强行弄出了两个选项。我是个看过小说的少女，我当然知道那是系统。 摆在眼前的是两个选项框，一个是七彩的底色，真是一看就让人很想选啊呵呵呵……另一个是黑底，左上角非主流地标了一个骷髅，还有加了流血特技的边框。 “可以代表心情的愉悦颜色”和“可能会导致养成难度升高的黑色”，所以选择语言就是选择显示语言的颜色……呵呵。 据说系统是可以实现心灵交流的，所以见多识广的我十分镇定。我理智地询问系统：“语言选项可以以后再更改么？” “现在是系统初步设置阶段，以后可以随时更改。” 我觉得我今天因为熬夜，精神状况可能并不正常。我利落地选择了彩色的“可以代表心情的愉悦颜色”，只为了再进一步看看玛丽苏们的世界。 “叽啾！”……我没听错吧？那是塔西和我的暗号。 事实上，一个自带荧光的粉团子凑了过来，一边发出刚刚那样的叫声，一边窝进了我的怀里。他眨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正在为我的选择开心。说实话，我觉得他长得像我幼儿园的手工课习作，眼睛和嘴巴都像是硬安上去的橡皮泥。 “叮！恭喜您成功开启果冻王子养成系统，现在需要为您介绍系统的基本功能么？” 系统似乎是特意照顾我，怕我不能准确理解“果冻王子”这个词汇，特意给我展示了一幅异种生物进化的彩图。 起点就是现在的这个蠢蠢的粉玩意，给它吃一定数量的萌萌绿色布丁……变成有尾巴阶段的粉玩意，然后还是吃一堆彩色的果冻，这个生物会进化成长腿的粉色的……总结起来就是吃了一堆果冻布丁一样的东西，然后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绝世美男子。系统自己知道这有多反科学么？！ 眼前晃来晃去的彩色图案，让我看着眼睛好累。 我突然想起我原本的使命……这一刻我低下头，目露凶光。 “警告宿主！警告宿主！如果不能成功养成果冻王子西斯法洛斯，将直接对宿主本体实行人道毁灭。” 哦。 我有点生气。 这个时候，我还是顺手抓起了名为西斯法洛斯的圆形物体，他软软的，捏起来质地近似果冻。但我因为不清楚他的成分，还是感觉恶心。 他忽然又把大眼睛弯成缝，伸出舌头“嗞溜”地舔了我一下。 第003章 我和玛丽苏的区别 我想知道，茉莉小姐在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是否真的如原书所述“那般开心”。 我不是一个傻到留在盗窃现场验货的强盗，所以我用黑布蒙着小王子踏上归程，一路上磨人的系统还在叽叽喳喳不停。作为一个看过小说的少女，我知道它就是在讲一些占字数的常识。 过了一会，我问它：“你讲完了么？” 心灵感应是不存在语气问题的，而且我并不关心男主和为男主存在的系统，故此我和系统交流时的心灵之声真是宛如达古冰山秋天的雪——听上去厉害吧，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山。 我很确定，在我终于搭理它的一刻，系统停止了念经。 面对我的冷艳，系统一瞬间变成疯马，“提醒宿主！如再不放手！西斯法洛斯将在5秒后窒息死亡！届时系统将直接开启对宿主的人道毁灭程序！” 你可能没听过电子音如此狂暴地咆哮，这一刻我几乎以为系统是个伪装自己是机器的人。作为一个看过书的少女，我知道系统甚至具备男主潜质。 “你猜对了，你快放手……嗷呜……”电子音最后跟断了气一样。 看我如此随性的样子，你就知道，我还在蒙着果冻王子逗系统玩呢……等等！5秒！那、那、那我！ 我当即吓得松手了。 包着西斯法洛斯的黑布跟气球一样飘到了飞毯上，黑布自然滑下，露出有夜光的小王子。他看上去很q，却没有回弹，而是跟一团烤化的奶酪一样摊在毯子上。小王子的蚊香眼说明他已经晕了。 我想可能是我的灵魂和米兰小姐的身体不太合，这导致我总是反应有点慢。 “咳咳咳……呼……”电子音在喘息，系统的真情献声忽然让我有种看别人掉马甲的快感。 结束了短暂的娇喘，系统瞬间恢复了之前平板的电子音：“叮！鉴于宿主的危险性，下面果冻王子养成系统将自动转入机器服务。” 要知道，这一刻，我心中完全没有“享受过人工服务”的成就感。我觉得“人工”一直没有对我实行过任何的人文关怀，从这一点出发，它跟机器差不多。真是讨厌，粉红色的团子自带的系统都这么不可理喻，原书里茉莉小公主真没被吓哭么？ “妈蛋！我以前怎么就他娘的没见过内心世界这么丰富的宿主呢？！！！” ……这道声音宛如来自暗夜深渊的绝望嘶吼。 你知道么？刚刚我的脑子里响起了咆、哮、声——一种正常的系统都不会的东西。不过我刚才已经确认了它有“人工”一说，所以听到这种低沉邪魅的男声也正常吧？说起来，无数网文的实践已经证明，这类声音会让小姑娘脸红。不知道茉莉小公主喜不喜欢这个“人工”…… “对，老子就是那个‘人工’！你他妈的能不能少操点心？”那个邪魅肆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如同爆炸。 “可以，”我从善如流，“不是已经转入机器服务了么？” 人工先生咆哮回答：“所以现在老子不假装机器人陪你这个家伙玩儿了！你有问题找机器，老子才不奉陪！” 所谓转入机器服务，就是一个假装机器人的狂暴男子把变声器摘掉，让机器人代班，自己出来任性咆哮。世界真可怕，应该是崩坏了吧？我真不觉得这个适合我们可爱的茉莉姑娘。 “你一直念叨‘茉莉’、‘茉莉’到底有完没完……” 人工先生的语气转换听上去十分自然，仿佛是一个掉下山崖失忆的王爷，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到他曾心心念念的王妃，咀嚼着那个名字，他甜蜜又怅然若失。 “茉莉……茉莉，是谁？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人工迷茫地问道。 这个时候我终于到达城市上空，刚好看到了夜幕中亮得瞎眼的一块牌子……虽然没有道理，但它是城市中唯一一块用顶级魔法阵加了特技的路标。 “欢迎来到茉莉大街！”文字上的自然之绿，在夜色中如茶花般清新盛开，又有与日月争辉的亮度。 于是我很认真地告诉人工先生：“茉莉是这条街的名字。” 人工先生很快平静下来，迷人的低音如同醇酒，“可是你明明说了‘姑娘’、‘小公主’，难道……这条街里有很多姑娘么？”他语气里透着不屑，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一个原文中都没怎么出过场、直到完本一直假装机器人的家伙，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性格设定吧？ “你怎么不回答我，女人？” 首先我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其次我感觉这句话一下子污坏了我的脑子。比被僵尸吃了还难受，真的，我虽然是个阅卷丰富的少女，但是以前这种话，只是小说里的文字…… 我冷静地询问：“我要提问的话，直接问机器就可以了吧？” 人工先生说：“愚蠢的女人！唤出主界面之后，点右上角的问号。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忍着恶心直接点选了那个冒着爱心泡泡的粉红问号。 机器的电子音十分专业，“叮！请问宿主需要什么帮助？” 我：“我可以完全切断人工服务么？” “叮！正在为您处理，请稍后……1、2、3，叮！已处理完毕。” 飞过茉莉大街的上空，我从未感觉心灵如此宁静。我远望即将到达的宿舍区，有了终于可以睡觉的激动感。远处的大钟指向了12点整，新的一天已经到来，这个时候我瞟了一眼晕乎乎的小王子。 不考虑材质的话，他会是一个合适的抱枕，又软又q。 我抱着这个想法进入梦乡，睡前把西斯法洛斯存放在了鱼缸里。我刚来这个裂天玛丽苏世界的时候，为了验证原书中所说的“米兰的霉运体质”，养了几条鱼。在那些鱼接受宿命召唤地死去后，这个缸就空着，我看了一下，刚好可以塞下小王子。 当我第二天起床，看见小王子软软的身体溢出了一部分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昨天晚上我怎么没发现他的粉色纯正得……如此难看？！而且他凭什么长得如此快？他明明是个王子，真的不用在意自己的形状么？！ 这些问题盘绕在我心头，让我一时大意，被突然从缸里跳出来的小王子舔了一脸。 系统适时提醒我：“叮！恭喜宿主获得西斯法洛斯的日常早安问候，西斯法洛斯好感+1，宿主魅力值+1。” 感觉今天的自己莫名其妙变美了……就算是这样我也好想拒绝。 我面色阴沉地撇着嘴，扯掉面糊一样的西斯法洛斯，更加怀疑他的口水的成分。我觉得西斯法洛斯甚至没有身为果冻的尊严，更别提王子了。 “提醒宿主，现在是西斯法洛斯的早餐时段，请问需要打开投食面板么？” 哦……那就开吧。我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欣赏小王子的早餐种类。这个系统真是好高级，还有推荐指数。我随手点开第一样食物查看详细数据。 “萌萌绿色布丁 品质1 数量*99 使用后，随机增加西斯法洛斯的魅力值 幼体的西斯法洛斯的最爱，他最喜欢吃完这个进行晨跑了～ 推荐星级：5星” 小王子用星星眼看着我，但这依旧无法让我忽略他材料不明的粉色本体。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并没有晨跑需要的腿，不禁为这个崩坏的世界叹息一声。这个系统也就骗骗玛丽苏了。 整个面板里只有一个灰色的不推荐食物。 “神兽口粮 品质5 数量*99 使用后，西斯法洛斯魅力值-1，武力值+5 西斯法洛斯曾经想，这种难吃的食物为什么会存在于世呢？ 推荐星级：1星” 我查看神兽口粮的详细信息的时候，小王子都快哭了，看完我斜了那家伙一眼，他立马用水光粼粼的大眼表示委屈。 “……那就投喂‘萌萌绿色布丁’吧。”其实我对男主吃什么不感兴趣，他开心就好。不过脱离了茉莉小公主的他，可能已经失去男主资格了吧…… 西斯法洛斯欢快地叫了一声，“叽啾！” 这声音十分像我跟塔西约定的暗号。看着粉团子扑向那个绿色的果冻，开始对付他的最爱早餐，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多观察了一下小王子的后背，虽然他通身透明，但我没法从背后看到他的五官。那一团晃动的粉，仿佛动感十足的软糖广告。 我更加质疑他的构造和组成材料。 昨天晚上太困，没来得及仔细探索系统。刚好趁着难得的礼拜日来研究一下这个贵族麻烦，修道院那边下周再回去吧。 “调出系统面板。”面对机器，我可以随心所欲发号施令。 “欢迎进入‘果冻王子养成系统’，需要对系统的基本功能进行介绍么？” 我最后一次重申我是看过书的，所以我选择“否”。 “叮！初次进入系统面板需要一定时间加载，请稍后……” “啾！”西斯法洛斯转身就跳进我怀里，我担忧自己被人道毁灭，才没有撒手。王子并没有那么快把果冻吃完，他把那个目不忍视的儿童食品一口吞了，正躺在我胳膊上打着滚嚼。 “叮！加载完毕，请查看。” 那粉团子在我怀里拱得欢实，但我看着很难受。加上系统面板一出现就亮出我八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颜色，那一个个爱心形状的按钮简直在戳我的心窝。 “先更改语言设置。”玛丽苏的世界我可能永远都无法融入…… 没等系统慢吞吞地播报，我已经直接作出选择：“可能会导致养成难度升高的黑色。” 整个系统面板画风一变……比如系统名称都变了。而我在思考有色眼镜到底是戴在玛丽苏身上还是我身上。 初高中的教育告诉我——“是我看世界的角度，决定了世界对我的温度。” 果冻王子养成系统变成了尘埃使徒认证系统……哦，好像没什么。 果冻王子西斯法洛斯变成了西斯法洛斯……难道一开始说他是王子是在骗我？ ！！！ 系统你能告诉我原本的萌萌绿色布丁还有各式彩色果冻到底是什么么？！我好像看见史莱姆替代了它们！！ 西斯法洛斯忽然凑过来舔了我一下，我并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出于恶意。我只是有点想知道，他刚刚吃的到底是什么…… 第004章 不能忽视之人 礼拜日过去，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又迎来了一周之初学习。我没想到大清早会宿舍的走廊上遇到阿尔法。 “米兰学姐，早安！”阿尔法张开五指向我招手，晃动的金发在阳光下很璀璨。 我不想多花时间质疑这个家伙为什么进了女生宿舍。所以我照常瞟了这位金毛的男同学一眼，自觉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说：“真巧。” “不用一脸防备的样子啊，米兰学姐！”阿尔法好像很无奈地叹息着，他用灵巧的眼珠望向我的下巴，“明明是充满朝气的周一，请振作起来吧！今天新生们也要开课了，米兰学姐……” 阿尔法开心时，眼睛是浙江蓝；阿尔法不开心时，眼睛是忧郁蓝。比如他现在的瞳色就是浙江卫视中国蓝，眼神澄澈纯真。 “你知道茉莉……”他期期艾艾。 还没见面两天呢，这男配已经学会害羞了。对此我没翻白眼，因为我不会。 按照原文，逆天作者确实多次忽略了女生宿舍管理条例，让阿尔法出现在了茉莉的寝室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公主需要男配去叫她起床，不过即使是我，也希望每天早上醒来就看到一张帅脸。 要知道，我今天早上睁眼一片黑，惊觉自己呼吸困难得肺疼。而且我耳边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系统音：“叮！恭喜宿主获得西斯法洛斯的日常早安问候，西斯法洛斯好感+1，宿主魅力值+1。” 虽然不希望阿尔法来叫我起床，但是真的好嫉妒茉莉小公主……好想让她带着全世界有关茉莉的东西消失。 “……大街的第85号商铺么？”阿尔法终于把那句话说完了。 他的整句话是这样的：你知道茉莉大街的第85号商铺么？ 如果阿尔法学会把“茉莉大街”这个短语连读，我会对他微笑一下，并认真地撒谎。但我现在不高兴，所以我直接告诉他：“不知道。” “那样啊，”阿尔法稍微低了一下头，然后又满面微笑地抬起脸，“米兰学姐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么？我听教授说……”他压低声音，“那家商铺很吸引人。” 茉莉大街的第85号商铺是暗地里做皮肉交易的地方，当然很吸引教授先生，阿尔法的教授可是远近闻名的老色鬼。但是阿尔法今天这么奇怪就是为了…… 我深感无奈地扶额，“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听教授说的话了？” 阿尔法努了努嘴，神情热心又坦诚，“维克多教授对一个来访的客人说，‘你知道茉莉……大街的第85号么，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我不相信老色鬼维克多会故意这样停顿！但是那个老色鬼没事和别人提有名的销金窟干什么？我想全城除了阿尔法这样单纯的青年之外，很少有男人不知道那里。 “然后呢？”我追问道。 “‘幻兽师系的系花，就是那个黑头发的米兰，我看到她在那里出现了哦！’教授是这么说的。” “还有什么？”就算早已深感背运，我依旧很在意自己是否会更倒霉。 “教授笑了。”阿尔法说。 “……”一个学院闻名的漂亮姑娘出现在风月场，维克多先生不高兴才怪。顺带一提，他对所有系花自带天然好感，虽然幻兽师系总共也就20人不到。我叹声说：“阿尔法，一次说完好么？” “也没什么啦，教授还说米兰学姐在那里工作一定很辛苦，果然从修道院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所以我就想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到学姐的，感觉学姐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呢。唉？学、学姐？！” 阿尔法慌张的表情让我愣了一秒，我想我突然变黑的脸一定吓到他了。我心里给维克多狠狠记了一笔。 我面无表情地对小金毛说：“阿尔法，你过来。” 随着我极快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阿尔法眼睛逐渐瞪大。而且是浙江蓝，我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还是很想吐槽为什么原书作者敢用“浙江蓝”这种画风清奇的词语描述男配，明明这本玛丽苏文不需要这个也足够逆天了。 “今天是周一，要提前一点到班级里……”阿尔法念叨了一句，然后飞快地向我致意，“米兰学姐，时候不早了。我必须要去上课了！” 我对自己说，该好好珍惜男配尚且清纯的时光。 又要开始面对无聊的课程了。我以往对课程的认知就是：米兰不用怎么学习就能成为最优秀的幻兽师，但是米兰无论听上去多厉害，都会被西斯法洛斯那个混蛋干掉。 现在的西斯法洛斯只想舔我，这让我觉得自己更没必要学习课程。茉莉小公主通过学习还能从魔法学徒逐渐升为魔导师，可我早在选定职业就已经获得所有职业头衔——幻兽师。从这一点看，我的设定比阿尔法还要简陋。 我不喜欢周一，尤其是不下雨的时候，我们会被拉去和斗气系的学生一起锻炼身体。明明是一周学习的开始，做点有专业态度的事情不好么？ 也许你不禁会问，这不是西方背景设定么，为什么米兰小姐会在周一开始新一周的学习。传说外国人都是周日到周四工作的呀！ 因为就算茉莉小姐精通八十六国外语，原书作者也就是看浙江蓝的水准。 拜阿尔法所赐，我踩点进入教室。而且因为思考着跟茉莉有关的事情，我气压低沉。不过我向来无视同学们的目光。 今天的课程还是照常进行着，我不时低头假装自己在记笔记，心里却想着阿尔法说的事情。 茉莉大街的85号是塔西名下的资产。我当然不在那里出卖*，我在那里干着兼职工作——强盗头子。可是居然被维克多先生知道了，真是不妙。 不过，我的生活还没怎么被茉莉渗透。我仔细想想，原书里茉莉和米兰成为朋友，是因为米兰渴望茉莉纯洁的友谊。而我早就过了爱好家家酒的年龄了。 原书里的米兰现在都在茉莉感召下开始锻炼身体了。对我而言，像现在这样亚健康地坐着，只要不流汗就什么都好。 早知道自己不作死就不用跟茉莉一起玩耍，谁还去找西斯法洛斯。 我轻声叹息，目光不自觉转向窗外…… 我耳边响起了魔音：“叽啾。叽啾。叽啾。”系统正用人声平淡地朗读着这个拟声词。 这本该是西斯法洛斯小王子的叫声的，但他现在正自己把自己摊扁在玻璃上。 “叽啾！”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不仅小王子大眼闪亮，系统的提示音都提高了八度，但是语气还是好平淡。小王子本……团的话，可以叫得多至少十五个转音。 教室的玻璃是注魔的，所以隔音效果很好。系统估计是怕我发现不了小王子，还特地模仿他的叫声。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相处，我都被小王子的叫声弄出幻听了。 你不用好奇我昨天一整天干什么了，我昨天被强迫研究了小王子的养成系统。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是宿主，但系统要养成的却是那个粉团子。 一旦我拒绝使用系统功能，小王子就默认回归放养状态。他会很闲，他一闲下来就干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舔我。他每舔50下，就加一点对我的好感，然后对舔我这件事表现得更加狂热。 要知道我是拒绝的，我甚至没看小王子现在的属性值，我只知道我最开始给他喂了史莱姆，所以他应该变得好看了一些。养成小王子过程中获得的成就点可以用来换取道具，这点和一般小说的设定一样。但我只能换小王子喜欢的玩具又是为什么？！ 我认真实验，如果我离开西斯法洛斯一百米，系统就联系不上我。所以我今天把小王子封进罐子里，以求过个干燥清爽的日子，可他现在已经追出来了。 “叮！提醒宿主，今天的早餐时间即将过去，请问是否放弃投喂西斯法洛斯？” ……你告诉我怎么去喂他。我不想给他吃史莱姆，就算史莱姆的曾用名是萌萌绿色布丁也不行。 想喂神兽口粮，这个粉团子又拒绝。我今天早上很生气，所以懒得喂他。 “叮！提醒宿主，现在西斯法洛斯处于狂化状态，投喂‘神兽口粮’可能会造成危险。” 现在他已经很危险了，在上课时间公然出现在课堂上！但是我身边的人为什么都毫无反应……有一己跟非智能npc们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等！等！ 我怎么看见西斯法洛斯哭了？作为男主他真的好没骨气。不过他好像连“骨”都没有……这不是重点，西斯法洛斯在撞玻璃！我好像都看到裂缝了。 同学们却无动于衷…… 我内心燥郁地想着，他为什么不好好在外面哭。 难道他哭就是为了擦干泪，然后变得更坚强么？！这种中二热血少年漫的设定！他配得上茉莉小公主的喜爱么？！ 西斯法洛斯像个泥球，自己把自己甩到玻璃上，然后又拧巴拧巴恢复为圆球，接着撞玻璃窗。要是他真的有什么非见我不可的理由的话，我会感动的。可他就是没吃早餐而已。 系统忠实地为我播报着：“叽、啾！叽、啾！” 我眼看着玻璃快被撞碎，西斯法洛斯重振旗鼓准备来上最后一击—— 他稍微后退蓄力，但是蓄力过程有点快，准确来讲就是他速度有点猛。这本来没什么，还能让他砸得更快更准。 可是事情坏在有人正从后面靠近他。 我从姑娘祖母绿的泪眼中已经看到了心疼，但我只能看着后退的西斯法洛斯朝她砸过去。说实话我是心塞的，魔法系的小天才茉莉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我不得而知。 但我明白，我以为不去招惹人家，就能安安稳稳过活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看过很多小说的少女，我深知男女主之间有深深羁绊。 我看得出来，茉莉已经被西斯法洛斯的执着感动了。 我只是很恶意地想，如果一会西斯法洛斯见到茉莉就弃暗投明，我就立刻告诉茉莉，小王子昨天吃了史莱姆，而且他现在的疯狂行为都是为了吃史莱姆。 这个男主已经没救了，我用死鱼眼看着茉莉和西斯法洛斯逐步贴近，心里不惮以最大的恶意诅咒他们的未来。 西斯法洛斯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正逐渐接近茉莉……的d罩杯！ 惊呆的我直接闭上了双眼。 第005章 命定邂逅 我从未想到，西斯法洛斯会这样一声不吭地降落。 “喂，女人。”我脑中响起的是这样的声音。我不理解“人工”怎敢再次出现，但他接下来这么说：“睁开眼睛看着……” 邪魅狷狂声配上奇怪的台词，为我的早晨蒙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耳边有这样低沉优雅的声音。 当然我只是客观地评价人工先生的声音本身，对于他的发言内容，我宁可自己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异国语言。 除了人工先生对我说的话之外，一片安静。按说小王子这个时候该叫唤了啊…… “女人！睁开眼睛。回答我的问题。”人工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我，如果声音有实质，我想他已经抬起我的下巴了。 “人工先生，”我无比真诚地发出心声，“您能告诉我，已经被我切断联系的您是怎么出现的么？” “嗯？”和上次一样，这个徒有王爷之声的家伙，被我轻松转移了注意力，“有一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把我从睡眠状态切换成了工作状态。” 人工先生真爱开玩笑，现在还在一本正经地假装机器人。 “你说的‘力量’不会是眼前这个樱花粉的少女吧？”我为了确定小王子的安危，本着人道主义看了一眼——茉莉正顶着一头骚粉色，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害羞时的发色。 “啊……”人工这次的停顿十分长，我被他的咏叹调弄得很尴尬，“她是多么美丽。那靓丽长发好像彩虹，璀璨的双眸好像天上的星星！她纯洁如芙蓉花的面颊，含苞地吐露着春情。” 你见过系统憋了半天就说这么一段话的么，而且还是照搬玛丽苏文原文的描写。正当我内心吐槽时，却发现人工先生并未言尽于此：“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虽然如此，我仍然顺从自己的心意，目光追随着那个女孩的一颦一笑。” ……果然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我提醒人工：“你好像一不小心也对我透露心声了。”除了中间的一句可以算作台词，另外两句明显是放在番外篇的心理内容么！ 就在我和人工悠闲聊天的期间，茉莉小姑娘三步并两步地冲进了教室。我的npc同学们也终于有了人类该有的反应。 “哇！她好美！我都忍不住想去保护她了。” “她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的美丽？我真想知道她的芳名。” “那不是茉莉大小姐么？她可是我的偶像！” “什么？你认识她么，快介绍给我！我已经成为她的爱的奴隶了……” …… 幻兽师系总共才十几个学生，我早就知道他们难以抵挡“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说到这个力量，我已经看到茉莉小姐梨花带雨地来到我面前，背后张开了难以忽视的百合花背景。 “对对对、对不起，米兰学姐。”茉莉一边向我道歉，一边将眼泪化作钻石和珍珠。 忽略同学们对我瞬间变得仇视的目光，我很想去捡散落的珠宝……但看着茉莉手里捧着的东西，我顿感自己的心脏被泥垢糊了。 “什么？米兰居然惹得茉莉小姐哭泣！” “这个该死的米兰……快让茉莉小姐停止哭泣吧，我的心都快化了……” “茉莉小姐怎么能如此完美，连哭泣的样子，都让我忍不住想去抱她。” 若非身临其境，你都没法想象一群平时面无表情上课的npc，忽然爆出如此羞耻的台词，外加男女无一例外的痴汉脸。这、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 先说一句，原书作者挺懒的。 “5555555，米兰学姐，555，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宠物就这样坏了……555555！” 我的宠物没坏。作为幻兽师的我真的有一个宠物，但是它一直在幻兽空间没登场。 强忍着烦躁，我拎回了西斯法洛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像个铁块。小王子很粉，也很方。而茉莉公主睁着大眼睛，依依不舍地望着*的小王子。 别再看了，小王子已经被你榨干了，平时多么水润的一团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这样的剧情：西斯法洛斯醒过来，拼命想冲进茉莉的怀里，然后我一脸恶相地揪住他。茉莉则哭哭啼啼地，明明很柔弱，却故作勇敢地想救回陷入魔掌的小王子。 我想着掐了掐小王子的顶点，正方体的他硬得根本不能醒。 “茉莉……”我所呼唤之人，并未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55555555555！”茉莉哭着扑进我怀里。 西斯法洛斯被夹在我和茉莉小公主之间，我被硌得很疼。而茉莉大概是有34d的防护，她在泪眼朦胧中挤出了一丝笑容，扬起小脸看我。 “学姐真是好人，这样都没有责难茉莉……茉莉真是……55555555……” 人工说：“她眼中的忧郁，仿佛晴空中忽然浮现的阴霾。我对自己说，桑托里多斯，不可以，你不能将自己的手伸向她。即使你很想为她拭去泪水，想要吻去她眼角的珠泪。” 你还真是不怕被钻石硌了牙！而且人工先生居然真的不是王爷，还有个很异域的名字。 “女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那等低劣的身份了？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桑托里多斯！！”人工在我脑内咆哮了。这和我想象中“记住我的名字”的情景完全不同。 这个时候，我选择……“切断人工服务。” “米兰学姐？” 我迎着茉莉那双伤心蓝的瞳孔，“没事，别哭了。”抱歉我好像真没什么话好跟她说的…… “5555555！学姐真是好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他到茉莉家去养伤吧，茉莉家有最好的医生哦。”你确定他需要的真的是医生么？！我觉得应该请物理学家或者生物学家先研究一下才对！ “叮！请宿主选择。” 我面前摆着两个选项。 “两只手把西斯法洛斯递给茉莉。危险指数：两个骷髅头。” “一只手把西斯法洛斯扔给茉莉。危险指数：五个骷髅头。” 我真是越来越怀疑小王子作为贵族的尊严了！！而且这两个选项我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好，好好地说着话呢，怎么危险系数都出来了！！ 话说，我费尽心机把西斯法洛斯偷出来，就是为了此刻把他还给茉莉小公主的么？ 想想原书里米兰是怎么被干掉的。这不会是陷阱吧？我看着茉莉不谙世事的娇憨面容，陷入深思。 这个时候，我选择…… “唉，茉莉，你听说过‘桑托里多斯’这个人么？”我真诚地问小公主。 “桑托里多斯？这个名字啊……”茉莉终于松开了我，用食指点着嘴唇，很认真地思考着，“虽然好像很熟，但是茉莉不知道这个人啦。” 与此同时，系统强制送到我面前的选项框消失了。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转移话题了！！ 这世界怎么崩坏得这么随便！！ 我不着痕迹地把小王子藏到了身后，虽然刚刚被他硌得胸口疼，但我也不至于那么随便就把他交出去。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照顾好他的。” 茉莉眨眨眼睛，“那我……可以多来看看他么？要不然茉莉心里会过意不去的5555555……” 周围的npc都在注视着我和茉莉，讲台上的导师也望了过来，并适时说：“小美人，你别哭了。你看米兰都已经同意了哦！” 一时间槽点太多，我都没办法梳理。先解释一点，“小美人”是原书里给茉莉的通用称呼，虽然听上去很猥琐，但是大家喜欢这么叫茉莉。毕竟大家见了茉莉都说美…… 茉莉年纪不大，显然不能被称为“大美人”或是“老美人”。但她真的太美了，以至于文中的男男女女都称她“小美人”。我只能说，我很理解作者，但做不到随波逐流。 “是啊，小美人，以后常来我们班哦。”我的npc同学们如是说。 茉莉娇羞地低下了头，就在这一刻，友谊的羁绊已经把她和整个幻兽师班的学生连在了一起。如果是原书，肯定会这么写：就这样，茉莉在魔法学院结识了新的朋友。随着她的人气逐渐高涨，她的课桌里多出了一封一封的情书，害得她总要雇车来把那些情书运走。 终于送走了茉莉，我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同学们全员回归npc状态，简直不能更神奇。 我掏出小王子，把他甩在课桌上。就在这一瞬间，他跟忽然了注水似的，全然不方，重回平时的欢脱状态。 我眼前发黑，然后感觉他的舌头在我脸上滚了一圈。 “叽啾！” 西斯法洛斯在我的课桌上跳着，水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活力。 他好像不饿了，他为什么不饿了，他到底在茉莉身上…… “叮！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命定邂逅’，支线剧情选择完毕，请问是否存档？” 所以为什么不存？ “提醒宿主，由于系统能源储备有限，只能进行一次存档。” ……那先算了。 “叮！支线已选定，收到来自桑托里多斯的礼物，请查收。” 第006章 人工送了我一份礼物 燥郁无比的人工先生给我送礼了。 我能看到主面板的右上角，一个漆黑的邮箱一直在闪动。系统似乎生怕我看不见，那个邮箱时不时自己张开，并且向外喷血。 ……鉴于我一直以来对巴托里弥奥斯的印象，我完全没有激动。 “老子根本不叫‘巴托里弥奥斯’！该死的女人，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么？”人工先生突然开始咆哮了，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力量？ “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给我送礼么？” “那是达成‘命定邂逅’的支线奖励，我想机器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你了。你怎么不想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呢……喂，该死的女人，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巴托里弥奥斯好像随随便便就能被转换话题，也就是说，他说什么都不用理他。 “喂！老子的名字是桑托里多斯，不是什么‘巴托里弥奥斯’！你给我搞清楚，我可是来自遥远……”大概是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人工先生适时切断了与我的心灵联系。 我：“……” 巴托里弥奥斯：“女人，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的身份么？……还有，你给老子记好了，老子的名字是‘桑托里多斯’！！到底是多坚定地认为我叫那个奇怪的名字？！” 我：“说得好像我问了，你就会说一样。” 巴托里多斯：“我当然不会向你透露我尊贵的身份……喂！女人这样恶意篡改我的名字，休想蒙混过关！这个梗早就被玩爆了！” 我：“居然没有被转开话题……” 桑托里多斯：“你这一副失望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打开这个喷血的箱子不会有危险吧？”我现在不打算继续理会人工的咆哮，故有此问。 “女人，记住你说的话，你居然敢质疑我的礼物？！”我只是真的对礼物不怎么感兴趣，这个系统的出品，好像都很糟糕的样子…… “叮！愤怒的桑托里多斯为您打开了‘来自桑托里多斯的礼物’，请查收。” ！！ 他、凭什么？！ “叮！获得物品‘桑托里多斯的一封信’。叮！获得物品‘友谊颈圈’。叮！恭喜宿主获得三个成就点！” 我、还能说什么？ “嗞溜！” ……心灵世界之外，有个粉团子舔了我一口。 我自暴自弃地撇着嘴，发现果然没有一个npc同学注意到这里。导师先生还在口沫横飞，但是连我都没有在听讲，真是对不起啊。 “叽啾！叽啾！”小王子很欢快地拱着我，而我不为所动。 我想，他可能也不知道那块不太明显的隆起是我的胸部吧……我也不是那种体质特殊到一被碰就会湿的小妖精。 别把口水蹭上去就好哦！我想这可能是我最近头一次用善意的目光注视他。 至于原因？谁要管那些。 小王子的手工习作橡皮泥之眼弯了弯，毫不客气地在桌面上弹了一下，当他蹦到和我的脸等高，不出我所料地再次向我伸出了舌头。 我微微侧脸，轻松躲过。 虽然体质和敏捷完全不如战士，但是论到微操，也别小看幻兽师！ 我淡然自若地重新打开了系统的物品栏，西斯法洛斯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一弹一弹地跳到了我的肩膀上。 好重！？虽然本来很想这么娇弱地矫情模仿一下玛丽苏，但是小王子轻得让人意外。说起来我之前也没有好好抱过他，还是他的材质太可疑了，根本不想接近…… “叮！快乐的西斯法洛斯为您用成就点兑换了50点心情指数，并要求10秒钟之后再进行提示！” 这…… 不敢相信现实的我唤出了系统面板，经查询，我刚刚得到的三点成就点被用于兑换心情指数了……呵呵。 然而我今天就是心、情、好！莫名其妙的好心情直冲云霄，我对着西斯法洛斯露出笑容，你没看错，这是我六章以来第一次笑。 理智告诉我，回去要好好给这个混蛋粉团记上一笔！ “叽啾～”趴在肩膀上的西斯法洛斯拱了拱我的脖子，看上去极其幸福。我神使鬼差地摸了摸他的头，准确来讲是他现在顶在上方的部位，毕竟一个圆团也没有头这一说。 小王子滑溜溜的，一点都不粘手。 “叮！恭喜宿主完成对西斯法洛斯的日常抚摸，再连续抚摸6天将获得奖励。” 我的面前浮现了一张小王子的抚摸记录，总共七个黑洞，已经有一个骷髅头填在了洞里。七天连续抚摸的话，会有神秘大礼？ ……这个应用签到表格一样的东西，有补签功能么？ “无知的女人，当然有那种功能！补摸知道么，如果你一周内只有一天没有抚摸的话，可以特别让你多摸10000下，然后补上漏摸那天的。”巴托里弥奥斯利特维德如是说。 巴托丽喵喵死到底在说什么，摸10000下的话，手不会烂掉么？ “不准一本正经地恶搞我的名字凑字数！！”桑托里多斯如是说。 明知道自己被小王子给耍了，还是迷之高兴，“无所谓，今天我心情不错～” 先看看桑托里多斯这个家伙写的信吧，哼哼。 系统将数据变为实物，很快把一个黑色信封交到了我的手上。这个封口用的骷髅头贴纸虽然很非主流，但是我今天心情好。连带着，当我拆开信封，看到一封血红色字体的“信件”，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桑托里多斯先生，您真的不是在给我下挑战书么？哈哈哈哈。”心儿是如此爽朗！ 不出两秒，我的笑容就已经僵在了脸上。“您写的是什么字呢？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懂……”我确实不如茉莉小公主，人家精通八十六国外语。 大陆的通行语言是茉莉语，据说就是茉莉本人刚出生的时候发明的……别问我此前人们怎么交流，看看我的npc同学就知道了。此外，这个大陆的有种语言根本就是汉语，别问我为什么，这据说还是茉莉的祖先发明的“神之通讯语”。在原书中，只有茉莉能通过这种神之语言沟通神明。 桑托里多斯：“脑电波。” 这位声音低沉动人的男士继续补充道：“我的存在形式就是那样，没想到你也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如此肤浅么？” 他看来就是出来搞笑的。我懒得理他，继续点开物品栏里的另一件礼物。 “友情颈圈 品质3 数量*1 西斯法洛斯佩戴后，每天初始心情值10 看上去很像s|m颈圈的狗链，这里面都是桑托里多斯对西斯法洛斯的满满期待哦。如果要培养友谊的话，就请现在给西斯法洛斯戴上吧！” 当西斯法洛斯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他的兴奋点也是很奇怪啊…… 话说这个家伙也有心情值么？我唤出属性面板，没想到心情值数据有三组。 “米兰（宿主）的心情指数：40点 西斯法洛斯的心情指数：100点 轩辕霸天的心情指数：60点” 最后那个人是谁？！为什么随便一个路人都比我提升后的心情指数高？！说好加了50点的，难道我原本一直是负数么？！ 无所谓，第一次发现40点的心情指数能让生命如此轻快～ 心情100点的西斯法洛斯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似乎很想戴上那个颈圈，可是他的头在哪里啊？ 无所谓，反正今天米兰心情超级好！ 我把小王子端端正正摆在课桌上，准备给他戴颈圈。他很高兴，还蹦着转了一圈，再次正对着我的时候，大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噗叽。” 颈圈直接进入了小王子的本体！ 前面说过，小王子就是个果冻状的粉团子，他的内部是透明的，虽然我一直不理解从背后看他看不到五官又是什么原理。 当我颤抖的双手离开西斯法洛斯的身体的时候，就看见他一瞬间开心过分地蹦着，像一个广告里不断回弹的果冻……而在他的身体内部，悬浮着一个颈圈。 这就叫套上了么……说实话，颈圈好像一个被困在琥珀内部的昆虫。 拥有110点心情值的西斯法洛斯凑过来，趁我还在发愣的时候，照着我的嘴唇舔了一下。 相比拥有“果冻般的双唇”的茉莉，我唇薄且刻薄。顺带一提，作为一个没有肉戏的女配，我想我不配拥有敏感点。 也许是今天心情好，我也就是稍感不适地拉开了小王子，没把他扔在地上踩。 “米兰学姐！米兰学姐！”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啊！那不是茉莉小姐么！她怎么回来了？” “哦，茉莉小姐，让我成为您的奴隶吧……” “茉莉小姐怎么能连叫‘米兰’这个名字的样子都如此完美！” ……所有人一起告诉我是谁在找我。话说茉莉小姐完不完美跟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么？！好像你们的同学的名字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心情好，所以无所谓。 大概是被茉莉注视的缘故，我起身去教室门口的时候，一众npc同学为我让出通道。 “什么事？”已经顺手把小王子塞进课桌的抽屉里，我两手空空地来到茉莉小公主面前。 茉莉似乎是一路跑来，现在她的胸口还在颤，“米兰学姐，维克多教授有事找你哦。” 特别一提，喜欢系花的维克多教授在原文中并不关注茉莉小公主。8岁那年就凭借一张被偷拍的睡颜成为了本国的国花，茉莉的美貌根本不是系花这个词语可以承载的。 而且据说，茉莉的纯洁净化了那个一身色胆的老教授，我觉得这只是颜值不够还武力高，没资格喜欢女主的一种体现。他在茉莉面前觉得自惭形秽，所以仍旧把魔爪伸向系花们。 哦？找我。无所谓…… “我现在就去。” “等等，米兰学姐，”茉莉的声音像只小猫，“您的宠物，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暂时帮忙照顾……” 第007章 加入黑暗交易 要把西斯法洛斯暂时交给茉莉照顾么？我看着少女纯澈的双眼，整颗心都在她眼中的期待粉里动摇着。突然要离开的话，把小王子放在这里确实不好。 无所谓。对于茉莉的提议，我选择…… “多谢你啦，茉莉。”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少女纤弱的肩膀，“要不是你提醒，差点都忘了。” 只要出现形容词就是纤细、优美、瘦弱之类的茉莉的肩膀，实际上可是巨人族都拍不烂的钢铁长城。原书中有一段，写茉莉误入巨人族的领地，被当成神赐天女友好接待，热情的泰坦之王就拍了这位心脏病少女的肩膀。至于心脏病这个设定，并不影响茉莉小姐隐藏的第一杀手身份，小姑娘会跑会跳能打网球。 “米兰学姐……” 我在少女的目光中迅速转身，返回自己的座位，揪出在抽屉里被挤变形的小王子。重见天日的他第一反应是很开心，然而机警的西斯法洛斯发现了茉莉的存在，吓得他直接就方了。 男主尊严呢？！算了，无所谓。 我端着铁块状的小王子回到门口，茉莉在那里等我，她两脚尖向里地站着，姿势要多少女有多少女。 “好可怜……”她说。 “多谢你了，茉莉小姐，我现在就去教授那里。”我走出几步，发现茉莉还愣着没动，不禁为她近四位数的智商感到忧虑，“你要留在这里么？” “米兰学姐？”茉莉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两手伸出来，摆明想从我手中接过小王子，“不用把你的宠物交给茉莉么，我可以先带他去看医生。” 你本人才应该去看医生，我是那么容易被套路的人么？ 今天心情很好，我有了跟茉莉撒谎的耐心。于是我说：“我前几天刚刚跟维克多教授探讨过西斯法洛斯的病情，他今天可能就找我说这件事，多谢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就带他去找维克多教授。” “它病得很重么？真的好可怜啊，身体里都长出狗链了，不知道要不要开刀，”小公主的眼睛变为了担忧紫，用手抚摸小王子的一条棱，“那学姐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治疗啊。” 茉莉很随便地接受了小王子现在的造型，也很自然地相信了我。一般天才少女都有情商废柴的设定，我估计茉莉多半是用情商在信任我吧。 我跑着离开教学大楼，抄近道回了一趟宿舍，把小王子认真地塞进了鱼缸里。顺带一提，好像一远离茉莉，他就瞬间不方了。 当着别人的面把对方塞进鱼缸是件挺恐怖的事情。我把小王子的五官对着缸底塞，可是他总能瞬移自己的大眼睛，保持注视我的状态。 塞！“叽啾！” 塞……“叽啾～” 他过分顺从的样子，让我最终收了手。西斯法洛斯一半在缸里，一半像泥巴一样吊在外面。 西斯法洛斯对我眨了眨眼睛，圆圆的眼睛总能恰如其分地传递出迷茫的情绪。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饿不饿？”我恶声恶气地问他。 “啾？”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不准乱跑，饿了就吃这个！”我把一袋神兽口粮从系统调出，扔在鱼缸旁边。 小王子的眼睛立刻向下弯，明显不喜欢的样子。 “不准再妄想史莱姆了！”我郑重告知他，“如果你不想被我扔掉，就好好地吃正常食物。我要走了，敢去找我就试试看。” “叽啾……” 西斯法洛斯委屈地一缩，全身都闷进鱼缸里。他的眼睛贴在缸内壁的玻璃上，向我发出无声的指控。 我重新洗了一遍脸，锁上自己的寝室，前往维克多教授的办公室。 对于魔法师和幻兽师学生们而言，斗气学院的老师无异于体育老师。负责一部分魔法学生的体能课的维克多教授，据说精通广场舞和广播体操。 别问我原因，这就跟女主穿校服依旧绝代风华一个道理，我们的茉莉小姐即使跳广场舞，也是风姿绰约的。 因为尚在上课时间，导师的办公楼里很冷清。我穿过走廊，听着自己的坡跟皮靴碰撞瓷砖的回响。非npc的维克多先生拥有独立的办公室，我通过门牌的指示找到了他的房间。 透过门缝不仅能感觉到冷气，门内还传出了快乐的歌声：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 我心事静静淌～” 特别重新编曲的remix版本节奏感极强，听了让人忍不住舞动手脚。4/4的节拍近乎完美地展示了编曲者完全无视歌词内容的兴奋之情，让这首歌变得很适合广场舞。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隐隐约约的旋律立刻被掐断了。 “咔哒。” 反锁的门被从内部打开，屋内的寒气在开门的瞬间汹涌而出。虽然看到了维克多教授，但是他不是开门的人。 “别出声！”开门的蒙面人瓮声瓮气地对我喝令，“给我进来！” 维克多教授被反绑在自己的真皮沙发上，大概是绳子捆得太紧，教授苍老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潮红。和正常的绑架情景不同，教授的嘴巴并没有被封上，他一见到我就喊：“别那样看着我！” 他到底把我的目光当成什么了……教授干枯的脸皮上，红色逐渐加深。他灰蓝色的眸子也更加湿润了。虽然他的动作很隐蔽，但我还是看到了，这个家伙无耻地搓着自己的双腿。 有病。 我从容镇定地走进房间，在蒙面人的瞪视中反手锁上了门。他的匕首顶着我的腰眼，这让我感觉整个房间更冷了。要不是被人威胁，我当然不会这么听话。 “你就是茉莉……”蒙面人说着抬起我的下巴，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双寒光凛冽的紫色眸子。 糟了，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遇到紫眸杀手的正确做法是用亲切平等的目光看着他对吧？ 死鱼眼维持太久的我，根本没办法一瞬间让自己的眼珠安全下降。 “……大街85号的幕后老板么？” 有病。这群人都不会像个正常人那样断句么？！ 这个念头又来得太快，我保证那个紫眼睛的家伙看到我眼中的鄙夷了。算了，无所谓。这个家伙就是杀手组织的头目，看过原书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银。” 我假装镇定地吐出这个家伙在黑暗世界的名字。 银先生当然很震惊，但作为杀手的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只是冷笑着收起了匕首。他状似危险地在我身边转了半圈，“藏得可真深啊，没想到城外的那伙匪徒的头儿……会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哦。”不回答似乎不太礼貌，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我就只能这样回应他了。 银先生对此另有看法：“还真沉得住气，就不知道你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维保冷静。” 我年纪轻轻就当上匪首，是剧情之外的事情。因此被银先生找上，更是剧情不能控制的事情。银先生不同于茉莉，他是个内心痛苦又邪恶的变态。 我只知道……茉莉小姐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叮！收到临时任务提示，请问是否查看？”系统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布任务。我偷觑了一眼银，唤开了脑海中的任务栏。 “d级临时任务：达成同盟 随着拥有神秘紫瞳的美男银的出现，茉莉大街的形势开始逐渐发生变化。他紫罗兰般的眼眸迷惑人心，让你不禁心跳如鼓。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挟持了你的导师，面对高贵而迷人的他，你必须成功地引起他的兴趣。 完成条件：使银说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并达成与银的结盟。 任务奖励：1点成就点 失败惩罚：无” 正常的完成条件不是“达成同盟”么！让别人说这种恶心的台词是要干什么？有谁能告诉我“导师被挟持”和“必须引起注意”之间有什么逻辑联系！都不想吐槽关于银的莫名其妙的描述了好么？ 我一想到小王子拿我的成就点干了什么，理智就告诉我这个任务可以直接推掉。 一扭头，银先生正盯着我。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浪费时间吐槽系统的那一会儿，银已经说了一大段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淡然自若么！”对不起，我只是刚刚走神。 “很好，你成功地……” 唉唉？他要说了么？ “赢得了我的尊重。”银说。 你的尊重可真不值钱。我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死鱼眼了，干脆就这样开始了和银先生的谈判。 “他怎么办？”我挑眉指示维克多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该让教授听到这些，虽然他已经看到我了。 “这是我带给你的‘诚意’，你觉得怎么样？”（这里被省略了一些内容） 按道理应该说银邪邪一笑的，但我不想赘述那些让人尴尬的东西。邪魅的眸子对我来说还不如老鼠尾巴来得清爽。 我看着在沙发上拧巴的维克多，“怎么说？” “这个人怕是也盯上你们的生意了吧？我在他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这里又被省略了一些内容） 我拿起了银扔给我的魔法影像石，把精神力注入其中…… “看来他跟踪了你很久呢，还偷拍了这么多。哼！”银冷笑着，“我看他这里还有不少其他人的照片和录像，没想到这个学院的导师居然是潜伏着的探子。” 不，那些都是他收集的系花们的生活照。 我怜悯地看了一眼虫子一样拱着的维克多教授。 “别、别那么看着我……”他的脸更红了。 ……有病。 第008章 伊凡聆听圣歌 和银先生达成了中间内容可以忽略的交易。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走进自己的寝室，一眼不发地回身锁门。我面前的空气依旧湿冷，回到这里的我却不必如常独自面对寂静。 室内完全黑暗，我属于常年不拉开窗帘的那一派。其实世界特别吵…… “叮！提醒宿主，前方30cm处有西斯法洛斯亲手堆的积木，确定要继续前进么？” 我很明显感觉自己拧了一下眉毛。漆黑中，我重重吐了一口烦躁之气，脚下不自觉转换方向。 “叮！前方出现桌台，请转弯。”“叮！提醒宿主，正前方是西斯法洛斯的鱼缸。” 自己爬出鱼缸的小王子正在书架的一层里酣睡着。他的两边都是书，发光的身体被压缩成了方形，跟一本长了脸的书一样……让我莫名觉得他像是在练邪功。 “叮！提醒宿主，左前方10cm处有西斯法洛斯为您准备的晚餐，破坏这件物品可能导致危险，确定要继续前进么？” 我伸手向前探索，小王子给我准备的晚餐果然没有放在人类习惯的位置。想着他多半把东西放在地上，我认命地蹲下……用树叶盛放食物，他真的好亲近自然啊！ 我抽回手并把沾了“食物”的手指放在鼻前，闻到了意料之中的不知名气味。他到底认为我吃应该什么？ 可能是起身的速度过快，我感觉微微晕眩。 整间寝室里只有西斯法洛斯自带的粉色夜光，以及这个孩子羽毛一样细小的呼吸声。即使是对我关照有加的修女们，也不会这样与我共处一室。 “叮！提醒宿主，食用西斯法洛斯为您准备的晚餐可以增加武力值，并且能增加西斯法洛斯的好感。” “叮！提醒宿主，这样做会降低您的魅力值。” ……难道是我打开嘴巴的方式不够优雅？我作势又把小王子给我准备的晚餐放到嘴边。 “叮！是否要食用‘神兽口粮’？” ……当然不。七夕节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吃狗粮？ 总是差点忘记有个粉团子已经侵入了我的生活。可能是太累了，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我却感觉一个也不想深究。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指数就已经回落到一般水平——我以前很习惯的负数。 想到小王子自作主张为我换取的快乐，我忽然特别想哭。 就这样，心里酸酸地进入梦乡。至于梦乡这个词……这个世界的我是个孤儿，只有以梦为乡了吧？我梦到了自己以前的家。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漫画，在隔壁的卧室里，我的弟弟在一遍又一遍地练琴。一个弟弟在拉小提琴，一个弟弟在弹钢琴。乐声本身传达着圣洁宁静之意。 他们不像小说里常出现的桥段那样合拍，正经的男女主临场发挥都是天作之合，我的弟弟只会争吵。好像前面的表述有点奇怪，我必须强调我的弟弟们并不彼此亲爱。 “是你弹得太快了！怎么会有人那么弹琴，你到底有没有学过节拍！” “是你跟不上节奏吧？你不知道你的琴声根本就是噪音么，完全就是在扰民！” 这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曲子，在脑海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只要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总能隔着墙壁听到他们的争吵，还有时是一遍赛过一遍的高亢琴声。 钢琴声如连珠般轻盈流畅，完全不在一个节奏上的提琴声则激越悠扬。我的手总在颤抖，那一页不舍得翻过去的漫画里，失去生命的主角即将升入天堂。我听着8个小节的旋律不断响起，又总是那8个小节。 弹钢琴的小乐常常突然停下，当提琴声响至美妙之处，他再用力乱弹一气。我甚至能听到他的手指敲在琴键上的回响。 而小宇只会踹小乐的椅子，当小提琴声停止，就能听到“吱喇吱喇”的摩擦声。 不多时，圣洁的乐声又会响起。 “你这样会吵到姐姐的！”“别开玩笑了，这里只有你在制造噪音。”“姐姐还在睡觉么？”“爸爸妈妈现在都不在，我们去看看姐姐吧……” 小乐合上了钢琴的盖子，而同时的悉悉索索声表示小宇收起了提琴。我不禁屏住呼吸，泪水模糊了眼眶，我盯着房间紧闭的门。我曾经喜欢投飞镖，卧室的门上就挂着一个靶，那个上面扎满细密的针孔。 我等了很久，但从没人打开过这扇门。 曾经陪我比赛飞镖的弟弟，一个也没有来。琴声重新响起了。 伊凡曾经告诉我，只要在那个世界有一个人记起我，我就能回去。三年了，除了“姐姐”这个称呼外，我自己都快忘了曾经在那个世界的一切了。 为什么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呢？很久没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猜想对方是否已经遭遇不测，而且想的最多的就是车祸。虽然记忆里爸爸妈妈经常出去买菜，但是应该不会连续三年都去买菜…… “叮叮当当——” 钢琴声所绘的图画中，我看见天使就在我的门外徘徊，但那双发光的手却始终碰不到门。我有时候很想跟着哼唱这段旋律，不过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谁的节奏。 伊凡在我身边坐下了。 他是一个有着漂亮的金色长发的神明，除非你看不见他蔚蓝的眼睛，否则你总会觉得自己被他注视着。 我三年前就认识他了，那天他身着欧式古典宫廷服饰，很坦诚地告知我：“我是这个世界的神，化身为人形进入你的梦中，现在你可以称呼我为‘伊凡’。” 伊凡是这个玛丽苏世界的神，这个我不得不信。茉莉身为被众神眷顾的女儿，亲妈作者偶尔会在章末插播神界的上神们聊天，这个里面就有伊凡。 他们一般都对女主的情商感到担忧，不知道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真爱……虽然我也不知道神为什么会如此闲得无聊。 当然伊凡出场少，就一次。这位健康与祝福之神只说了一句台词：“萨奇，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聊。”萨奇是疾病与天灾之神，伊凡与他一直相互看不对路。 伊凡出场少的原因是萨奇出场多，而神出场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撕逼。高贵的神祇出场都是为了推动茉莉的恋爱冒险之路发展，这种裂天玛丽苏让我有什么办法？至于为什么作者在伊凡和萨奇之间选择了萨奇…… 是的，你只能看到白天为大家带来欢乐的茉莉，可你从不知道，她曾经隐藏在暗夜中的前世。在夜深人静时，她也曾在自己房间的墙角画上一朵靡艳的彼岸花。除却高贵的出身，她也是黑暗中的第一杀手，蝶泪！ 说是这么说，我感觉这个设定也很尴尬。 我眼前的伊凡，是个难得没被剧情污染的好神。他今天穿着白衬衣，领口白亮得近乎透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揉在一团的皮肤和光线都格外柔和。 我和他一起聆听连续不断的钢琴声，伊凡似乎从不为重复的旋律所扰，微笑永远凝固在他的唇角，就是单纯很好看。 “感觉到失望么？”他问。 我摇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弟弟们的样子？”窗外的远处天空中，云朵遮住了太阳，而伊凡刚好稍微转身对着我。 按说三年本来并不该让人忘记至亲的样子的……对不起，我脸盲，真对不起！以往这样的对话很多，可是今天我似乎特别情绪化。 伊凡忽然凑近我，似乎在观察我的泪水，“你这种罪人，根本不配在神明面前流泪。” 我只能下意识睁大眼睛。每每说到“对不起”的时候，好像更能找到自己活着的感觉。以前总是很习惯对别人说对不起，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擦掉眼泪，也紧紧咬住了牙。 “喂……给我闭嘴！”可能是我道歉的样子，让神明也觉得晦气，伊凡转了回去，他坐在我的床上，双手在背后支撑着。溶有蓝天之色的眸子全然放空，他的脸面向不断传出乐声的墙壁。 伊凡的微笑可能更适合被描述为面无表情。 “好好照顾西斯法洛斯。”伊凡双目无神地叹气，“他可以帮你找到藏在身体里面的秘密。但愿你能……”他忽然收声。 “我，不要。”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的心近乎停止了一秒，我知道自己很抗拒这件事情。 伊凡斜着眼睛，看上去正在注视着我，“你没有选择。” 我低下头，隔壁房间的乐声仍然在不断重复循环，好像也从没变得更加熟练。挡住阳光的云渐渐移开了。 我总觉我跟伊凡的对话节奏，比较像软妹和神经病反派，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嗞溜～” …… 就这样忽然被终止了梦境。 西斯法洛斯压在我的胸口，那里沉甸甸的感觉让我感觉很陌生。我想我不太适合迟钝地被这个非人型生物占便宜，毕竟我早起的声音都不是“嘤咛”的。 “叮！恭喜宿主达成‘西斯法洛斯的第一份礼物’成就，获得精美cg一张，语言转换器一个！” 第009章 会说话的小王子 精美cg？！这还是现实世界该有的设定么？而且要我在哪里观赏…… “叽啾叽啾～” 随着我起身的动作，西斯法洛斯自然地蹦到我的腿上。他一边发出快乐的叫声，一边靠上我的肚子。我还有些懵懵的，顶着睡乱的头发坐在床边，我感觉自己眼皮还有点沉。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感觉自己的腹部贴着一块铁板！西斯法洛斯为什么今天早上就这么方……我想起他昨天晚上睡在书柜里练邪功，他这是算给自己整了个形？ 字面上的、完全改换形状的、整、形。 正六面体的小王子弯着嘴巴和眼睛笑了。他的五官全都挤在一个面上，加上轮廓方方正正，如果忽略他身体内部悬浮的狗链，特别像糖果广告里的吉祥物。 系统提供的进化环节里可没有这一形态。我不禁皱起眉头，昨天太过高兴的后遗症就是现在很不高兴。 “叽啾？”西斯法洛斯表情很认真。“叽啾？”小王子又用同样的音调重复了一遍。 西斯法洛斯的注视让我觉得他正向我传达很重要的话。刚好我又获得了语言转换器…… “语言转换器 品质9 使用后，可以翻译西斯法洛斯的一句话。每日限用三次。 有了这个东西的话，西斯法洛斯就可以把重要的话说给米兰听了。不过他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把一直藏在心里的‘喜欢你’说出来呢？” 我好想知道系统里的物品描述都是谁写的！！这句话真的被好好藏在心里了么？！简直比超人还要super地暴露了！ 西斯法洛斯又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叽啾？” 我知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想到一个异时空的神兽也知道这个。让我先试用一次，我也很想听听他怎么解释昨天给我换心情的事情。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为什么不像昨天一样抱着我啦？”这是什么值得说三遍的话！ ……昨天抱着西斯法洛斯？记忆里似乎是因为他被茉莉吓方了，我就一直抱着他，毕竟是我的所有物。等等，他认为我很喜欢正方体的他，所以昨天一直抱着他？ 西斯法洛斯的方面上适时出现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如果你也用企鹅聊天的话，可以自行感受一下。不管西斯法洛斯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慌了。 至于慌张的我的反应……一块魔法影像石凭空出现，然后拍下了这一切。 桑托里多斯：“物品描述是我写的，cg也是我负责，拿好！” 我：“……” 我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的魔法影像石，在桑托里多斯的脑电波关怀下，我观赏了里面生成的新图像。 不过在评价“cg”之前，我注意到了另一个东西。我：“能告诉我前面的带锁视频是什么吗？还有这些不能查看的照片……” 桑托里多斯：“反正是海量存储，跟我共享一个硬盘让你很不开心么，该死的女人？！” 如果能让我用“玛德智障”过渡承接到结尾就好了。 我对他的被锁照片和视频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不满跟人共用私人空间。追溯起来，从我知道他能跟我用心灵沟通开始，我就很排斥人工先生。 真要说起来，我只是一个在自己的心灵世界都习惯伪装的人。如果说和桑托里多斯脑电波相通让我感觉轻微的不洁，总是惯于用懒散的吐槽包裹一切的思想习惯，才更让我感到无法根除的不洁。 我此前已经试验过，在我切断和人工先生的联系期间，他并不能窥得我的思想。而我利用这段时间去查阅了精神类的魔法书……我时常反省自己的思想处于犯罪边缘，别人稍微纯洁一点我就会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样的我，唯恐他人探知自己的真实想法。 对不起，必须阻止自己的情绪进一步恶化。我想着，张开了cg的投影。 画面中的黑发少女坐在床头，黑色的长睡裙衬得她面色苍白。我知道那是我，当时我正想取出小王子的颈圈让他冷静一下，抓拍的角度却让我看上去更像是在亲密地抚摸他。小王子是图像中难得的亮色，他看似透明，黑裙子却完全没影响他纯正的粉色。 我试着摁了一下cg语音按钮——“叽啾？”翻译过来是：为什么不像昨天一样抱着我啦？ 西斯法洛斯见我不抱他，低声哼唧着变回了圆形。他凑近投影仔细观察，然后弯起了水润的大眼睛。 “叽啾！”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有了语言转换器，我就想知道小王子到底在说什么。这跟我好不好奇没有关系，在你可以选择知道的情况下，没必要让自己一直不知道…… 小王子望着我的脸眨眼睛，如果是在动画片里，他那么大的眼睛应当有专门的眨眼音效。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米兰真好看！” 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米兰真好看。 这太突然了，然而…… “叮！提醒宿主，您的心情指数正在异常增长。” 堕落到“高兴”这种感情都需要被系统提醒的我，真是对不起。我的心情如何，难道自己不知道么？ 我也不笨我也不傻，我难道不知道西斯法洛斯很喜欢我么。虽然我不知道理由，虽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喜欢”，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同样喜欢他。 但是我知道我心里很开心。就是那种单纯被人关爱着的开心，他的喜欢甚至没有分出一点给其他人。 欢愉又是短暂的。想到自己曾经想弄死他，我觉得自己不敢看着他满是期望的眼睛。我是有罪的，对不起，我是有罪的。我差点要开始回忆记事起干的第一件坏事了。请让我想想自己有多不堪，然后回到一般的心情吧…… 在我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西斯法洛斯生活的痕迹，明明只是短短的三天。我注意到昨天扔给他的神兽口粮被盛放在叶子上，从体积来目测，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吃。 “过来，”我对小王子说。 我抱着小王子走到他抛弃神兽口粮的位置。我为了节约时间，边走边完成了日摸。“去吧，吃早餐。”我指着地上的那摊神兽口粮，那个东西的外观跟狗粮没什么区别。 小王子被我推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停稳后，他眼眶湿润地回望了我一眼。 我眼睛都不眨地蹲下，当着他的目光，抓起几颗神兽口粮扔进嘴里。狗饼干的味道没什么不好，作为一个幻兽师，我也不是没有自己调配过喂养魔兽的饲料。为了完成宠物喜欢的食物，自己先品尝食物的味道没什么值得惊讶。 我口齿不清地说着，“来，比赛谁吃得快。” 虽然觉得自己吃的就是狗饼干，但是能涨武力值也算意外之喜吧。我为了起好带头作用，面不改色地大口咀嚼。盯着小王子昨天堆的积木，我忽然有点恍惚——已经和这个家伙在一起生活3天了。 猝不及防地被小王子舔了一口，当我再次寻找那个粉色的圆团，他已经一口吞掉了盛放在那里的所有神兽口粮。鼓着嘴巴的西斯法洛斯看上去大了一圈。 “叽啾。”咽。我也和这个傻孩子一起咽下了共享的早餐。 吃饱喝足，就该开始算账了。 我：“西斯法洛斯，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私自动用我的成就点？” 西斯法洛斯：“叽啾。”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不要。” 忽然感觉一天三次给得有点多。小王子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要的话。对不起，是我对这个转换器抱有太大期望了。 出于报复心理，我的手进入了小王子的身体，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了他体内的颈圈。 “叽啾！叽啾！” 小王子想反抗么？我盯着他动都没动过的嘴巴，他却以为我要看他有没有吃完食物，于是张大了嘴巴方便我检查。这时我又听到了他的叫声。 难道这个器官其实是个摆设？ 我终于注意到声源不在这里，一定是银已经找过塔西了，他现在是在约定和我商谈的时间。 窗外紧接着传出两声犬吠，那是塔西个人的口技。按照我们的暗语，今天的课程结束后，我要去城里的铁匠铺找他。 我又有点慌了。我好像记得今天有重要剧情，也在铁匠铺发生。化朽为奇的茉莉小姐要在那里学习锻造，当然这不是重点，她今天将从一堆烧火棍里找出自己的神器——冰月琉璃天紫魔杖。 …… “嗞溜～嗞溜～” 被连舔两下和被队友坑对我而言都是全新体验。发呆的时候不仅容易被小王子偷袭，也很容易被系统突然的提示吓到。 “叮！恭喜宿主达成‘问候100次’成就，获得3点成就点。” 我一瞬间回神，指着还想凑近的西斯法洛斯，“你如果再随便动用我的成就点，我们就同归于尽！” 小王子本来被我的样子镇住了，当他听我说我完，很认真地叫了一声，“叽啾。” 然后他再次不客气地跳起来舔我。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在我面前如同弱鸡，我轻松地抓住他，把他塞进鱼缸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有更多的部分不能被放进去了。 我在洗漱过后进行晨祷，正式开始今天的生活。 离开寝室的时候，我心里苦地想，今天下午先要去铁匠铺，回来还要收拾被小王子弄乱的屋子。 糟糕！我申请成为正式修女的的誓愿仪式……今天是不是该去找维克多教授批个假？反正他已经成为银的手下了。 第010章 行路荒唐，信仰弥笃 今天我要做三件事。排在第一的就是发誓愿成为正式修女。为了达成这个从小就有的愿望，我特意请假参加了今天的弥撒，然后完成了修女认证考试。 至于我为什么要靠通过资格认证成为修女，那就不得不提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蓝晞·d·茉莉小姐的姑妈洁卡修女。茉莉曾说：“洁卡姑妈在15岁那年参加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生命神殿的修女，发愿要以自己的全部身心侍奉伊凡上神。” ……上面一段话是全书中唯一关于如何成为修女的描述，我身在书中，不得不接受套路。考试的全过程科学感人，我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报考自己喜爱的神殿。终身侍奉神是我从小的心愿，哪怕在这个裂天玛丽苏世界里，我的主教都是个npc。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通过仰望树叶缝隙间的太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需要信仰。 当主教宣布成绩，我凭借优异成绩被黑暗神殿录取，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喜悦让我热泪盈眶。 如果有发表感言的环节，我一定要说：感谢参加考试的洁卡姑妈，感谢作者对教育制度的支持，感谢茉莉强大的凝聚力。没有洁卡姑妈出现在台词中的这一出，我的信仰将无处安放。游荡23年无依的灵魂，终于在今日虔诚匍匐于塞西上神的神像前。这是自出生起，我第一次让灵魂归位。 行路荒唐，信仰弥笃。 当抚养米兰长大的修女们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我正面向塞西上神吟唱祷词。在这位半个身体融化在黑暗中的神面前，我的心中装满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想我应该23岁了，至少我的灵魂真的思考了这么久。从前我住在地球，生活在一个五口之家，除了父母外，家中还有一对双生弟弟。在那个星球上，还住着我现在所处世界的缔造者——笔名为“绯夜琉汐若”的小姑娘。 我们素未谋面，但我曾经看过她写的《异世之茉莉花开》。不仅如此，我还记得小说里的全部内容，我知晓这个世界被掩盖的历史，也预见了这个世界无人窥得的未来。 为什么要记得这些呢？ 我也曾经反复询问自己的内心。假如不进一步追问的话，答案很简单，我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虽然我从不刻意，但还是被那些无用的情节所扰。 我曾有此梦，在萨奇受洗礼那天，这个世界的母神手书与他： “你生来泥足深陷， 仰头又可望见蓝天， 我不会将你拉回天地间。 你可再向下去寻， 生命返程的钟声在那里， 你的存在也在那里。” 我相信所有荒诞，一如我身在虚幻。只有在神的面前，我直视本心。我相信我的天赋会将我引向属于我的命运。我曾经想：“我要去找一篇天雷玛丽苏文，走进探寻一下他们的世界。”戏言成真，我进入了玛丽苏的世界。 以上内容都是我平时的减压方式。 感觉到心情回归常态，我正等着第二或三项活动的开启。我站在铁匠铺门前，想着回去整理寝室的事情，并等待塔西或茉莉的出现。 “喂，女人。” “喂，女人……” “喂，女人！！” 我记得出门前已经把人工服务关好了，而且小王子不在身边，这个家伙应该不能发言才对。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理人工先生。他随便脱离管控的次数太多，是不是系统坏了？ 桑托里多斯：“因为一股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正在靠近我们。” 哦？那还真不能怪他。身为诸神宠儿，茉莉能改变系统程序很正常，让我找找她在哪儿…… 我望向远处的十字路口，翻腾紫气笼罩了那边的街道，我被吓得咬到舌头。那是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冰珞·d·茉莉小姐心情郁闷时的征兆。 据说她凤颜震怒时，甚至可以引起电闪雷鸣。 “啊恩？”人工先生的声线低沉华丽，身为宿主的我接收了他的心灵波动，“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倾雪·d·茉莉么，真是个动人的名字……” 对不起，我真不该在自己脑海里提这个名字。 “这一刻，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雀跃，她叫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恋烟·d·茉莉，她是梅第奇的幼女，她出身高贵、内心纯洁。她如同一朵不谙世事的冰莲，却又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淡淡魅惑。而我……”等等，这是完结后番外中的男配心理描写合辑吧！ 桑托里多斯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迅速领会茉莉的全名中暗藏了一个随机代号。据原作者说，当时想了很多好听的名字，很纠结哪个最好听，所以准备分别写出来给大家看，文章下方还开了投票，可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名字。 继续人工先生的心声：“站在她身边的米兰虽然也是个美人坯子，但是谁也不能阻挡茉莉的光芒。她一头由深到浅的紫色渐变色的卷发，刚好垂至膝盖。她紫色的眼睛散发着清高的气息，皮肤白暂无暇，就连洗澡也别有一番气质。但是让我忍不住去探究的是，她究竟曾受过多少伤害？” 人工先生从来不知道屏蔽自己的心声。虽然我觉得他有病，但还是感谢他的坦诚。你猜猜为什么桑托里多斯说我站在茉莉身边？ 这是原文。所谓的裂天玛丽苏文的内容被如此朗读，而且还是一个只针对自己的男声……但这不是最神奇的。 在我眼前呈现的大量炫酷的特技，完完全全还原了《异世之茉莉花开》的内容。比如少女头顶的紫气忽然散开，露出了耀眼的彩虹。比如少女忽然朝这边奔跑过来，天上的鸟为了比她飞得慢，正在反物理学的速率下移动。 就近来说，铁匠铺外那棵病歪歪的树，竟然反季节地吐出嫩芽，因为我对原文的一字一句至今清楚，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它一瞬间长高了一米。 “她的身边竟然有如此浓厚的生命元素力量！”桑托里多斯发出惊讶的心声。 “居然是元素力量的具象化？”我以前一直以为茉莉就是具备催化农作物生长的天赋……当然生命元素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茉莉比鸟还快。 “因为她的身边还有空间元素！”解释一种怪异现象，一个元素不够，就用两个。 “你怎么不接着发表心声了？”尴尬的原文朗读停止，我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渐清晰。 桑托里多斯的回答很克制：“霸天不会为儿女私情所扰。”……霸天是谁？ 茉莉跑得很快，转瞬就出现在我面前，抚着仍在颤抖的胸口，“茉莉学姐，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放心，我还没被你家原男主暗杀。 我最看不惯别人波涛汹涌地冲到我面前，因为我一向平静如湖。 “你怎么不在学院？”今天米兰都没邀请你，你自己跑来拿神器，显得多刻意啊。 少女毫无芥蒂地微笑着，挽起我的胳膊，“听说学姐请假了，我很关心学姐啊。还能见到学姐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我真的想活到99岁哦。 我无力地翻着白眼，被少女拖进了铁匠铺。我从不否认，我不敢直视她的光辉。她有我不理解的快乐，就和我不理解她的特效一样。而且连为什么要进铁匠铺都没有交代清楚…… “嘤嘤嘤嘤，这个盒子怎么这么黑啊？”茉莉小公主被门帘上的灰尘和煤灰呛到了，发出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嘤咛。 我知道她为了保持完美的形象，势必不会发出“咳咳咳”这样正常人类的声音。 茉莉更加贴近我，“怎么会有人住在这么小的盒子里？” 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是铁匠铺，大陆上除了你家，也很少有人用960万平方米的床。我曾经不敢相信有人能在那么大的床上睡觉，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量事实已经证明——“事实胜于雄辩”。 所以我不纠正茉莉的叫法。 “这种盒子一般被称作‘铁匠铺’，是用来交易武器的地方，很有趣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燥热的地方有趣在哪里。 少女发出愉悦的笑声，“是吗？茉莉正需要一根魔杖，跟学姐一起真是太幸运了！” 原文米兰邀请茉莉挑选魔杖，茉莉不希望米兰破费，盛情难却之下选择了一根烧火棍。 在小说圈有一群天生神秘尊贵的匠人。他们开着看似普通的店铺，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器，却要在装作不识货的商人。他们不为玛丽苏美貌所动，能成功演绎奸猾的角色。他们假装很会宰人，实则总能顺水推舟送给主角无数大便宜。 “两位美丽的少女，你们有什么需要么？”昏暗的光线下，我的老朋友，铁匠柯瑞尔离开操作台，走到我们面前。 他就是一个天生神秘尊贵的匠人。 我和塔西时常在他的店铺会面，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柯瑞尔正对我挤眉弄眼，意思是：压寨夫人？ 我用眼神阻止了这个伪装成铁匠的强盗。如果他继续观察茉莉的身材，并用刚才的眼神估量茉莉的生育能力，我想他很可能会引发雷暴等异常天气。不过塔西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于是柯瑞尔和茉莉走起了小说中常见的套路。 作为身价1000000000000000000000000亿的少女，茉莉不缺钱，也不知道钱的实际价值。只要当柯瑞尔一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茉莉就会头发变黄，璀璨的金黄说明了她的友谊和同情。他们转了半圈，铁匠铺的存货基本销出去了一半。 “没事，由茉莉来买下它吧！”少女真诚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翻了个白眼。柯瑞尔滔滔不绝地推销着，这时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叽啾！” 第011章 神器 铁匠的伤痛故事仍在继续，茉莉小公主望着这个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他们谁也没有注意我。 我在又一遍听到“叽啾”的声音之后，顺着货架的阴影溜进铁匠铺的暗间。能给我如此长的反应时间，来人必是我亲密的战友。 我背手合上暗门，“塔西，我的朋友。” “好久不见，老大！”塔西的灰眼睛在烛光中显得异常明亮。他站在可以窥视铺内情况的孔隙边等候，见我到来才离开那个位置。 我们各自轻车熟路地拉出一个小板凳。 我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青年的面庞，“两个多礼拜没有见面，没想到你又瘦了。” “噢，没想到你看出来了啊！我用了邻国进口的神泉，你看看我的皮肤怎么样？”塔西利落地坐下。木板凳不足他的小腿高，他顺势前倾上身，以便凑近我。 这让他的小肚腩更加明显了。每次看这个身高接近两米、虚胖严重的孩子坐小板凳，我都会莫名对他提好感。 “看来神泉只能瘦脸。您皮肤一向不错，多运动，不然还是腿粗。”我白了塔西一眼，他立刻把脸停在安全距离之外。 细皮嫩肉的强盗面露委屈，“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不配和您做朋友。” 我又白了塔西一眼。塔西是个长相正常的青年，偶尔的颜值变化全都限定在胡子和胖瘦之间。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始终一如地奔跑在追求美的道路上。 这个男青年也就是因为我的脸，才如此热衷于跟我做朋友。他常说：“我的朋友里，就你最好看了。”也不知道他刚刚看见“压寨夫人”了没有？ “别翻白眼了，您又不会。”塔西当着我的面，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 意到浓时……有时会突然忘了，我不会翻白眼。 暗间说大不大，不能摆设大件家具，两个人坐在小板凳谈事情倒是正好。 “怎么样，那位银先生和你接触过了么？” “老大英明！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合作伙伴。我准备去换个和他一样的发型，你觉得怎么样？”塔西说着摸了摸自己接近光头的板寸。 “不，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着年轻。”主要是那个发型能让我想起自己的初高中时代。 而且银见他的时候没有蒙面么？上次的系统任务也是，蒙着面就不要谈美，虽然我没有肤浅到只看脸，但也该给我一个看的流程。仿佛是全世界都知道银很帅。 说起来，上次那个没有惩罚的d级任务，我一出办公室就顺手放弃了。 “唉，那你说，我去弄一个他的同款双眼皮怎么样？” 我看着塔西讨喜的小眼，也不知道刚刚他为什么没在茉莉身上感受到至高的美。“你开心就好。”我无比宠溺地看着这个孩子，“但我们现在先谈点正事。” “哦。”塔西的表情和回答让我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你应该知道这次合作的凶险吧？”作为看过书的少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反派找强盗一般是干什么的。不是绑票就是去拦路劫走女主，这活计说白了就是炮灰。 塔西看着我开始啃手，“可是他不是要借助我们获取城内的情报么，这有什么危险的？放心吧，我都谈妥了。” 那是我特意为自己留的后路。随随便便就跟一个会爱上茉莉的高危人士共享，我还怎么办？虽然那是我们自己不够专业，才被银盯上，但我的心仍在滴血，“你怎么这么信任他？” 塔西：“无所谓啊，我只看他的脸，只要他的脸好看就行了。” 我：“……” 塔西：“老大，不用那种表情，你也好看。” 我：“……谢谢。”其实我也无法想象，这样如此随便的家伙能在本城横行多年。 原书中塔西也就差不多这个样子，不过他认识原书的米兰的时候，已经是个看见俊男美女就挪不动腿的家伙了。他在书中出言调戏了各路美人，当然那属于临死前的蹦跶。你说俊美无情的男配们哪个能饶过他…… 我又看了一眼脸颊上有少量雀斑，尚且天真的塔西，他现在估计还是个孩子，发情期未到吧。 对于和银的合作，我心里还是有计较的。银想刺杀这个国家的现任国王，按照原书的剧情进程，他现在就在城内潜伏，等待刺杀的时机。 我想他这次还会选在下个月的宫廷舞会出手，国王的第二子安切斯特学成归国，这次的接风宴无比盛大，得到进宫恩典的客人很多。这是个俗套的情节，你完全可以想象茉莉小公主是如何在舞会上一展风姿，结识风度翩翩的王子殿下，在混乱场面中挺身而出，并且意外被杀手带走，哦不，被神秘美男掳走。 补充一点，银是邻国最大的杀手组织的头头，在本城也算人生地不熟，所以才会找上我们这家地头蛇。 我叹着气，拍拍塔西的肩膀，“你照顾好自己。”我估计着柯瑞尔也该把卖不出去的存货说完了。 “我上次给你留的眼霜记得用啊，还有，下次见面我想看你化妆的样子。”塔西望着我，“你别忘了啊！” 作为对他之前表现的报复……我：“哦。” 忽然想起自己都没问他对茉莉的七彩美貌有什么看法。这时塔西已经通过暗道离开，我也回到暗门处，悄无声息地回到铁匠铺内。 可能还是我存在感太低，茉莉和柯瑞尔仍然在一边感动、一边泪流。 这样下去你还怎么获得神器啊小姑娘！我都为你着急。我随便扫了一眼，冰月琉璃天紫魔杖还在一堆黑黑的长棍间躺着。当然我不知道哪根是神器，我只知道那堆烧火棍跟被遗忘了一样…… 冰月琉璃天紫魔杖可是一根全属性的魔杖，茉莉你快来拿，里面还有你家旺财呢！我也不知道柯瑞尔的推销还有多久结束，我好像出来太早了。 闲着没事我就吐槽一下冰月琉璃天紫魔杖好了。据说这根魔杖上有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紫水晶、黑曜石、钻石、粉钻石、玛瑙、绿松石、和田玉、猫眼石、橄榄石和女娲石。作者估计也是把自己知道的宝石都凑上去了，不过女娲石也不知道哪来的？要是我的话，不妨再加一点贾宝玉。 身为顶级神器，器灵是要有的。说起来玄幻奇幻的女强文中，基本主角都会有一个来头很大，外表蠢萌，性格傲娇的萌宠。而且无论傻白甜还是硬派女强，基本都会很随便地给萌宠起名字，比如：团子、小白、小胖、旺财、小红……也许身份高贵实力强大的宠物配上这样的名字，真的很萌？ 在《异世之茉莉花开》这篇文里，西斯法洛斯登场之初没有被冠以奇怪的名字，当时就引起了我不好的猜测。 这样反过来一想，我是不是可以给西斯法洛斯换个顺口点的名字？现在这个叫着略麻烦。 回归正题，这根神器的器灵，就被起名叫旺财了。据说它的外形酷似男性精灵，拥有极其俊美的外貌，只不过个头比较小，只有巴掌大。此外，他……真的不会招财。 看看那堆可怜兮兮的烧火棍，哪根能装得下这么多情怀。 等！等！ 小公主的玲珑小脚踢到了一根烧火棍上。 “啊！”她叫了一声。 我看着她弯腰拾起了那根黑棍，无比认真地把它捧在胸前。小公主要…… “对不起！踢疼你了吧！” 茉莉声情并茂地道歉了，对着那根烧火棍。 就在这一瞬间，烧火棍上泛起一阵七彩的光芒。柯瑞尔停止了喋喋不休，我没想到茉莉居然就在这里激活了属于她的冰月琉璃天紫魔杖，茉莉也愣住了。 “好吵，是谁在叫我～”这台词和原书一样。 “对、对对不起！是我踢到你的，555555555……”茉莉再次对着烧火棍低头认错。 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器灵现身，铁匠铺内还是光线昏暗，但是能听到那根棍子里传出明显的声音：“没想到你居然有能力唤醒我，我的天哪，全系魔法天赋，还都是彩虹级别。真是个天才，我从没见过比你更适合修炼魔法的人了！” 茉莉的声音有点颤抖：“是吗，你、你原谅我了？” “当然。”那个声音接着说，“我们契约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过赶紧结束也好。我用眼神示意柯瑞尔，警告他不准敲诈茉莉小姑娘。我现在急着回去收拾屋子，再晚天都要黑了，我可没钱点蜡。 话说绯夜琉汐若描述那个魔杖的时候只用了那一堆石头，我完全没想象到传说中的神器该长什么样子。其实我还是有点想看看的，毕竟人穷，没见过那么多珠宝。 但是之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和茉莉踏上了回学院的路。茉莉在铁匠铺购买的武器，全部被收进空间戒指里了，包括我很好奇的烧火棍。直到它被收进戒指之前，都是那副干枯的样子。 “米米、米兰学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走到女生宿舍，我们即将分开，少女忽然用期待粉的双眼望着我，“下个月有一个宫廷舞会，米兰学姐有兴趣参加么？” 原书中好像茉莉是邀请过米兰，但是米兰太害羞了，而且她很自卑。所以在此就直接拒绝了。 “可以邀请你当我的舞伴么？” ？？？！ 别问得这么突然，你不找个男孩么，阿尔法会很高兴的。你别骗我，我可是在电视剧里看过的！ “可我应该不能当你的舞伴吧……” “那学姐是同意了么？不用担心，茉莉可以把学姐打扮得很帅气的！”她天真的笑着，很开心地在我胸前比划了几下尺寸。 我感觉自己的心裂开了一点。 第012章 他身后有尾巴 与茉莉分别后，我倍受打击地走向寝室。 其实原书中还有一段，柯瑞尔用祖传烧火神棍敲诈了两位美丽的少女，也许是茉莉的善良让他突然觉悟，铁匠提出传授茉莉锻造术的愿望。这是为茉莉的下个神器铺垫。 茉莉不用在柯瑞尔那里学锻造，我却要发挥自己的身材优势成为她的“男伴”。我想我是活不出玛丽苏的精彩人生了…… “谢谢你。”忽然有人这样对我说。声音醇厚低沉，正是我的人工先生。 ？？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又在犯什么病，但我诚恳地回应他：“不用谢。”我才不会傻到追问他为什么说谢谢，彼此假装心照不宣即可。 操控着精法让桑托里多斯接收到我希望表达的心声，我旋开门锁。 “女人，你做得很好。”桑托里多斯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多谢你替我多想。我嘴角都懒得多撇，就这样走进房间。扑面而来的灰尘气味令人心安，只因为我对自己的领地太过熟悉，才察觉到寝室里的灰尘总量似乎减少了。 “你怎么什么感想都没有？”桑托里多斯显然对我的冷淡感到不满，“我真的不是喜欢那个女人，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夕阳的余晖穿过大敞的门，我的身影被投射在橘红色的方框内。西斯法洛斯窝在我的影子里，见我开门，他很快眨了一下眼睛。 桑托里多斯对一切恍若未觉，还在絮絮叨叨：“那个女人虽然不同，但我也不会因此被感情左右。陪她参加舞会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让她如愿也没什么不好。”系统同时提醒我，桑托里多斯对我提升了5点好感。 我直视眼前的一切，并未动作。小王子试图像平时那样跳过来，但他原地弹了一下，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他像一团快化了的草莓冰淇淋球。 “我承认，我对那个女人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骨子里的不在意，我很少真正因为他人的聒噪动怒。“谈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对你来说比养成对象更重要？”这句话问完，我切断了自己与桑托里多斯的精神联系。 即使我曾无数次觉得小王子脑子有病，我也不希望看见这个粉团子生病。 我注视着西斯法洛斯。他艰难地起跳，但仍未成功。他所在的位置正对应影子的心脏，这让我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 “叽啾……”我从未听过小王子叫得如此虚弱。 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心想着，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他跟前蹲下，用最利落的方式抱起他。“你有点傻，”我的脸贴着他软得不能再软的光滑表面，“就算很想舔我，也要量力而行。” 我也不是不能主动。虽然内心抗拒被舔，但我会考虑病号的感受。 他缓慢而无声地舔着我的耳廓，连收回舌头的动作都有点颤抖。他似乎犹豫着，又多舔了我的眼角一下。 这让我更加担心起他的健康状况，我急忙唤出了系统面板，选择查看西斯法洛斯的状态。 健康指数的评价是……正常？！倒是小王子的另一项属性因为超标而显示红色。“体重：1g”，这项属性的对应指数是“lv1”。 “你要进化了？”我查看过这条属性的内容标签之后，不禁皱起眉头。 小王子很努力地把眼睛弯起来，“叽啾。” “那你……”我话音未落，小王子突然从我的怀中跳下。 昏暗的寝室被小王子身上爆发的光芒照亮。原书中也是这样，西斯法洛斯身上会爆发出强光，因为太过耀眼，茉莉也看不到他的进化过程。我在致盲状态下读着秒，忽然想通了一个多年未解的问题：为什么影视作品中的美少女们变身时，反派不去打断她们？ 答：被亮瞎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培育西斯法洛斯，使其等级提升一级。请在邮箱中查收升级奖励。” 我的眼睛适应力不好，这和我总待在暗室有关。西斯法洛斯已经重新蹦到我怀里，他完全恢复了活力，正如饥似渴地舔着我的脸。 “嗞溜～嗞溜～嗞溜～”真是放肆！ 我突然出手，抓到了一根软软的锥状物。我看过图解，虽然现在目不能视，我也能确定这就是小王子的尾巴。 奇特的触感让我不自觉多捏了几下，小王子的尾巴跟着剧烈地甩动。 “叽啾！叽啾叽啾叽啾！”有点像被搔痒的声音。 我……不会碰到他的敏感点了吧？这个想法让我瞬间缩手。小王子落到我的腿上，又扑腾了几下。 视力终于恢复。 呈现眼前的是小王子灿烂的笑容。他的五官还是像儿童手工作品一样简单，但是足够表情达意。一个全身透明的粉蝌蚪正在对我笑。 按照我的审美，他应该算变丑了。我却没有以往那么抗拒他的亲昵。 小王子没有因为我的不管不问而生病，真是太好了。我心里正是这样地松了一口气。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以便与他交流。 “你为什么非要等我回来？”今天的三次翻译机会早就用完了，我知道这是个无用的问题。 小王子顺着我向他伸出的手，跳到我的手腕上。 “叽啾！”他的眼睛宁静而愉悦，西斯法洛斯弓起尾巴，用头部摩擦我的内侧手腕。 那里的皮肤很薄，我不知道他能否感知我的脉搏。这让我忽然想起他在我影子的心脏处跳动的那一幕，现在也是，我感觉自己无由地慌乱。 “叽啾。”他在手腕上跳了跳，相对于他的体格，我的手腕无疑显得纤细易折。 “叽啾，”他又不厌其烦地叫了一声，虽然他的总体积甚至大于我的头，但每次落在我的手上的动作都轻轻的，“叽啾，叽啾。” 我想起自己在原来世界看过的一部小说，男主角以为女主角不懂意大利语，于是就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一股脑把情话都说给她听。 现在就有个家伙，即使我没法对他的话做出任何他期望的反应，他还是开心地喋喋不休。虽然我们的关系是“系统的宿主”和“系统指定的养成对象”，而非所谓的cp。 “我都听见了。” 他只是想让我看看他进化的过程。小王子足够傻，我的想法也不复杂。 想传达的意思，不一定要经由彼此都能理解的语言文字。我知道西斯法洛斯总有很多话想对我说，这已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我想起小乐总想养一只小狗，于是找妈妈争吵。我曾经的家庭似乎不曾有过任何饲养宠物的记录。妈妈是一个态度坚决的洁癖，她讨厌掉落的毛发，浴室瓷砖上的掉发都能让她心情糟糕。我虽然也渴望一个新的家庭成员，但不会像小乐那样坚持。 小乐说我不懂饲养之趣。我觉得我应该明白了。 这里有一个前提，经我的观察，桑托里多斯和小王子之间不存在直接沟通。假如饲养犬类的道理同样适用于小王子，那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放任小王子撒欢一阵，我听到了外面的钟声，伴随着学院的熄灯号。我知道自己该就寝了。 我想我该给小王子换个大缸，毕竟他的形状太像蝌蚪，我总怀疑他能否在干燥环境下生存。我又想到，西斯法洛斯这个名字似乎太正式了，我不能一直那么称呼他。我要早起好好查看系统，以后我要把小王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今天的晚祷如常安抚了我的心灵。但我没法安然入睡，自带夜光的小王子正睁大眼睛望着我，今夜我把他直接放在桌子上。 “叽啾。”我想这可能是晚安的意思。 陌生的快乐占据了我的心，我甚至愿意把此夜的更多时间浪费于回味，哪怕我过度兴奋的思绪让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背过身，以便舒适入睡。我没忘了顺手加一个精神隔离，我不想和桑托里多斯分享自己的心情，更不想被他的任何作妖行为打扰。 水滴声一如往日。我开始害怕自己失眠，我一向心情波动不大，现在的感觉实在太陌生。 “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我闭着眼睛，听到自己背后传来桑托里多斯的声音。精神连接已经被我切断了，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判断出他的声音所在的方位……他发出了真实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 我听到自己背后响起一连串烦躁的脚步声。 “你必须快点长大！否则我难以获得力量。”桑托里多斯在喃喃自语，“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你别忘了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你得到这一切。” “是的，我现在想不起来最初的计划了，这都要归咎于你的无能。” 他步伐凌乱地踱步，我感觉他的踏步更像是发泄。可我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转身，幸好我偷偷隔离了精神连接，否则桑托里多斯不可能不知道我醒着。 “你必须尽快升级，”桑托里多斯说，“我会让米兰加快喂养你的速度。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如果不能办到……” 桑托里多斯的声音突然变得万分哀戚，“不，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多像个神经病。 第013章 为何降临于此 我又在梦中回到了那个家。 伊凡早就等候在我的床边，他穿着白衬衣和浅色的牛仔裤，交叉的双腿又细又长。他正坐在那里看着我的漫画书。 窗外的白色阳光照样洁净，借由小幅飘动的窗帘，我能看到风的存在。 伊凡安静地翻页，他指间的那一页正好被阳光穿透，正反面的漫画内容交叠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看到哪里，但我记得漫画的主角会死于光荣的一役。 “伊凡。” 他抬起头，脸上凝固着与塑像如出一辙的微笑。房间之外，钢琴声仍诅咒般地重复着。我清楚感受到了伊凡微笑里的圣洁，琴声也很圣洁，气氛也是。 “今天是你第一次让我久等。”他合起了漫画书，从我身边走过，然后把书放回书架里。 “对不起，我今天没法入睡。” 伊凡再次绕过我，他很快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在我的床上。 “如果可以的话，讲给我听听？”伊凡的蓝眼睛宛如深海。 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异界，被伊凡蛊惑，匍匐于他脚下。我感觉屈辱，尤其是现在面对微笑的伊凡。被睡前听到的话所激起的烦躁之心再次疯狂躁动起来。 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但我克制住了，“……别开玩笑了！像你最开始那样啊，伊凡，你不是可以读懂人心的么？” 我收住了倾诉的感情洪流，转而以质问的方式宣泄。桑托里多斯确实让我的心情急转直下。 神明眼中不存在秘密。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很简单么？来啊，用他的精法，就像他从我脑海中窃取我的前20年人生一样。 “为了防备我们，你学了不少精法。” 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不带感情。伊凡并未动怒，哪怕我对他不敬，“你学得不错，以后总能用上。不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探查你的心灵了。”他表情怡然地说着，似乎正沉浸于钢琴声。 我心里冷笑，“那你猜，这三年我对你说了多少真话？” …… 神殿一共供奉十二位上神，除去时空神殿里供奉的那位之外，其余神明在《异世之茉莉花开》中悉数登场。上神们代表各自的属性，在这个世界几乎无所不能。 绯夜琉汐若说，时空神作为诸神的长兄，是个身体不好的糟老头。然后他就一直没在正文登场过……这是什么神逻辑。 当然我也觉得，让一个玛丽苏文作者塑造12名各有特点的神明形象挺难。毕竟基本颜色也就那么几种，总不能让她用html眼色代码来区分诸神的发色和瞳色。 至于为什么要有十二位上神，那就不得不提玛丽苏最爱数字。举例来说，7、9、12。这几个数字应用广泛，比如“她有七个长相俊美的爸爸”、“她的前世是玉帝的第九个女儿”、“她早已经钢琴12级”。 十二位上神中，我所知的凑数上神有三，一是伊凡，二是塞西，三为时空。“时空”这个叫法在我看来跟称“老人a”或“老爷爷”差不多，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算。 我曾认为玛丽苏的逻辑不能以常理解释，所以我认为“有茉莉皆合理”。 但总有个人站在我面前，要用阴谋论解释一切。准确来说，他是指引我来这个裂天玛丽苏世界的神。 三年前他就告诉我，这不光是玛丽苏文世界。可我相信自己的眼耳，除了梦中，我其余时间都在绯夜琉汐若的苏文里活着。如果他不能让我终身入梦，即使我表示信他，也只能在玛丽苏世界活着。 对于梦外的我而言，世界就是玛丽苏文世界。 我隐藏情感，无视逻辑，适应茉莉的全方位存在。我从一个冷笑话都不会讲的少女，变成了小说里常见的穿书吐槽娘。空耗时间和吐槽已经让我融入了《异世之茉莉花开》的世界，但昨天桑托里多斯那个混蛋说了什么？！ 他居然敢在玛丽苏世界中感染花痴症和公主病以外的心理疾病。他的脑子真的坏了。无论他的真实目的如何，都证明了一点——我是错误的。 正确的是那个阴谋论者。他化作人身，自称伊凡，在我面前微笑宛然。 …… 心念只是十万分之一秒，此时我仍在梦境中注视伊凡。 “你说了多少真话……这不重要。”伊凡低垂眼睑，他没有其他动作，却优雅得像在整理自己的袖口，“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要你说，我就信。即使我知道那是错的。” 伊凡每次用这种表情发言，都让我觉得他有病，所以我才一直不信任这个家伙。 “那是你相信他人的原则，还是只适用于我个人？”我问。 “一般性的原则。”伊凡答道，他用脚跟为钢琴声打拍子，又顺着旋律问我，“你知道小宇去哪里了么？” 圣歌依旧宁静安详，小乐的独奏比两人的合奏更好听一些。 “他去哪里了？”我走不出这个房间，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伊凡收回脚，黑色的毛绒拖鞋在地板上直直滑了一段，然后停住。我低着头，只听见他说：“你果然都忘了。人类之间的遗忘，就算没法做到等时，但至少也能保证相互。”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倾吐心声，”伊凡说，“但你一定也察觉到了……” 伊凡每次用这个句式发言，都让我觉得他不该看我的漫画。他是神，不是中二。他的合理用语不应该是“#*%￥&，我与你同在”么？！ 你时常想对他说“说人话”，却发现他根本不是人。这就是我的体验。 “是的，我察觉到了。”我接过他的废话，“请你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 神明先生三年前就开始接触我，总不能坐我床头就为了纯聊天。 我和伊凡对视着。 “一切的关键都在西斯法洛斯和茉莉的身上。”废话！他们就是男女主。还说这世界不光玛丽苏文那么简单！ “你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伊凡顿了顿，“能告诉我，你在《异世之茉莉花开》中看到的结局么？” 我居然要跟神明聊网文了！！这世界还能抢救么？！ “你真是比萨奇还无聊。战胜黑暗魔龙之后，茉莉和西斯法洛斯在帝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彼此相约生生世世，全剧终。一个套路式的大团圆，如果作者想写续集倒是很方便。”槽要吐，事也不耽误。 “这不是全部，”蓝色的眼睛里映照出我一人的样子，“只是正文结束。” 你还想要婚后番外篇？！我瞪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金发神明。 梦境就此终止。 我闭着眼睛仰躺在床铺上，感觉到自己的枕边传来异常的震动。 “叽啾～”这说明小王子正在我枕头旁边蹦跶。 我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对上了西斯法洛斯圆圆的大眼睛。他看见我，花了三秒时间甩尾巴。 “叮！恭喜宿主获得西斯法洛斯的日常早安问候，西斯法洛斯好感+1，宿主魅力值+1。” ？？以前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楞了一下，然后扶额，直挺挺地坐起来。 小王子进化之前器官太少了，所只能用“嗞溜”来问候我，现在他有尾巴了，就不用那么直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想通了这点，我一早的心情都比较明亮。对不起，我又不是那种被算计就会心凉的小姑娘。就算我被大家背叛，也没法哭哭啼啼地回到原世界，你让我怎么办？ 我还要照常生活，桑托里多斯盯紧就好。至于昨天被人工先生训斥的小王子…… “嗞溜～”他又舔了我一下。 我皱着眉头揪住他的尾巴，而他在我手上扑腾着，没脸没皮地弯着眼睛。大概是我维持这个动作的时间有点久，小王子停止振动，抬起圆圆的头部，疑惑地望着我。 我把他收回怀中，并摁了摁他的头。 一只手托着小王子，一只手倒出一袋神兽口粮，我微微叹气。这将变成我的日常活动。 大概因为西斯法洛斯对我积累有一定好感，他现在不怎么抗拒吃神兽口粮。我蹲在他面前，他摇着尾巴吃早餐。 我不想迁怒，我只知道这个孩子对我很好。 我唤出系统面板，并选择查看西斯法洛斯的属性状态。 “西斯法洛斯 1.02g/3.00glv2 暂无称号 武力值：15 魅力值：30 心情指数：120 健康指数：98（正常） 点击查看技能” 他居然也会技能……我选择查看，一片灰暗的技能栏里，只有一个标记为新获得的技能。 “大爆炸术 被动技能 熟练度0 西斯法洛斯也没有想到，这个技能居然对米兰很管用。” 为什么对我管用？ “西斯法洛斯！”我难得直称了他的名字。他立刻抬头看着我，连咀嚼动作都停止了，他的表情又呆又乖，半张的嘴边还粘着神兽口粮。 “叽啾？” “你能对我使用一下技能么？”我顺便把那粒狗粮拨进他嘴里。我要看看到底多管用。 “啾？”小王子对我连眨两次眼睛，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脑中突然闯入一道邪魅之声：“蠢女人，那是被动技能！” 我：“哦。” 桑托里多斯：“喂，女人。对不起。昨天我确实是被什么影响了，但我是不会放弃西斯法洛斯的。”……我才不会惊呼“天啦，高傲如桑托里多斯居然向我低头了”之类的话。 要不要我替你说出来，不就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么？不过后半句我无力吐槽，对不起。 我：“嗯。” 桑托里多斯：“拜托你，我有使命在身。我知道你在梦中见到了伊凡。也许我和他的意愿有所冲突……但是系统已经把我们绑定在一起了，你必须认真培养西斯法洛斯。” 他全都说出来了。 我本来还想跟他相安无事，可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我到底该用哪个档次的智商理解他呢？ 我摸着小王子的手就停在那里。西斯法洛斯在我手心弹了一下，露出孩子的笑容。 人工先生这是要逼我站队。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所有神经病都一副身揣惊天秘密的样子。 第014章 那就开始吧 当桑托里多斯说明他的愿望，我面前浮现了两个选项： “帮伊凡。危险指数：五颗骷髅头。” “你深受感动，哪怕因此得罪神明，你也决定帮桑托里多斯达成夙愿。危险指数：桑托里多斯会保护你。（选择此选项将获得一张cg）” 这系统果然都是桑托里多斯设计的吧？！指向性太明显了。就算他说选第二项会保护我，两个选项框的特技附加的流血量都跟井喷一样，我还是蛮害怕的哟。 就凭他这个搞笑精神，我选择…… “桑托里多斯，我就问你，茉莉美不美？” 桑托里多斯：“怎么了女人，你不会是嫉妒吧？不过也确实，我想这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她那般清雅、空灵、魅惑、迷人的女子。”……那般五颜六色的女子。 话题被成功转移了。从这一点看，即使我要站队，也不可能选择这样的猪队友。 我：“我不嫉妒。”真的。 桑托里多斯：“你不用掩饰了，连日月在她的美貌前都要失色，星空都会为她而黯淡。女人都是善妒的，而她生来就是要让所有女人嫉妒。” 我：“对，我嫉妒。”为了防止这个制杖质疑我的性别。 桑托里多斯：“诚实是一种美德，虽然你美貌不及茉莉，但你能修炼自己的心灵。虽然你即使修炼心灵，气质也必然不如茉莉。”当然，我出门都是不加特技的。 我：“你三句不离‘茉莉’，是不是很喜欢她？” 桑托里多斯：“霸天并非儿女情长之人。”他是不是以为用别人的名字说谎，锅就不用他背了…… 我：“轩辕霸天是谁？” 桑托里多斯（轩辕霸天）：“我的中文名。” 我：“……好名字。” 轩辕霸天（桑托里多斯）：“你这女人虽然身材不行，但眼光还不错。”说这个制杖什么好呢？ 我：“谢谢。你不当‘人工’之前是干什么的？”换个严肃点的话题。 桑托里多斯：“王子。”我就知道他一直假装机器人。 脑电波交流之余，我低头看向小王子，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眼睛一亮。他抖着尾巴，极其灵活地完成了一次空翻。然后他平稳着陆，睁大眼睛望着我。 这让我想起了小宇，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时常有幼稚之举。 我估计他什么都不懂，于是放心地与人工先生交谈，“那我们先谈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或是，我对于你达成目的意义何在。” “你这是在逼我，女人，”人工先生咬牙切齿，前半句帅出了小说男主的风度，“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只是跟着感觉走。”他的后半句话让我再次确认他是制杖。 “那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人工先生就是有诸般不好，比起话说半截的伊凡，他也是个实诚人。 “我只知道我和过去的西斯法洛斯达成了一笔交易，但是中途出错了，我失去了一切记忆。”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诚实的确是一种美德。 现在问题来了，假如一个人摆明告诉你他是个猪队友，你还敢和他结盟么？ 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伊凡与你的目的不同？” “我相信直觉。”他开心就好。 “我会尽我所能养成西斯法洛斯，”我告知人工先生，“但在你没法对我和盘托出一切之前，我不会特意帮助你。” 桑托里多斯似乎有点着急，“你必须帮助我！” “不。”我今天说的废话已经很多，有点累。 “女人，”桑托里多斯嗓音暗哑，“这可由不得你。” “叮！叮！叮！叮！叮！叮……” 脑中响起了一连串宛如催命的提示音，几乎是第一声“叮”还没结束，下一声“叮”就接着响起，声音宛如浪潮。 “叮！桑托里多斯向你发布了59个任务，请在任务栏查看。” ……我还能说什么？ “提醒宿主，59个任务均为唯一限时任务，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否则将面临人道毁灭。” 我发出最亲切的心声：“桑托里多斯，我们谈谈。” “叮！桑托里多斯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投掷了一个西斯法洛斯。” 我瞬间被一道粉光晃了眼。 “叽啾？” 小王子突然出现在我怀里，从他茫然的表情看，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扭头打量着自己刚刚所处的位置，疑惑地低声哼唧。他又望着我，很快弯起眼睛，熟稔地伸出舌头。 “嗞溜～” 我心中满是对熊孩子的无力感。桑托里多斯，阿爸对你很失望。 我暂时不想查看所谓的“唯一限时任务”。我点开喷血的邮箱，领取了小王子的升级奖励。 “叮！获得物品‘神兽口粮’*5，获得物品‘茉莉的生活照’。叮！恭喜宿主获得五个成就点！叮！恭喜宿主解锁主线剧情，请在任务栏查看。” “茉莉的生活照 品质999999999999 数量*1 特殊物品，可以用于送礼。 喂！女人。快把照片交给桑托里多斯。” 这还是一个魔法影像石，我暂时没有勇气看茉莉的私照，但……霸天，阿爸真的对你越来越失望了。 心里给桑托里多斯狠狠记了一笔，我认命地打开任务栏。那59个任务的倒数读秒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剩余时间：5183957秒” 距离发布任务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如果满打满算的话，大约是2个月。还有60天就开始给我读秒，他不怕占用cpu，我还嫌心慌呢！分秒必争也不是这样用的！！ 我大略扫了一遍人工先生发布的任务，接着认真阅读刚才开启的主线。 “主线任务：友谊的升华 学院的野外冒险活动即将开始，茉莉很想报名参加，但她没有勇气去说服自己的爸爸，而且她的哥哥们也担心自己家的小公主遇到危险。身为茉莉最好的朋友，你又怎能袖手旁观？ 完成条件：说服茉莉的家人 任务奖励：1点成就点 失败惩罚：卧床一周” 是的，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去帮他们把茉莉这个小妖精锁起来！ ……回到正题，主线任务的标题和原书的章节内容一致。按照《异世之茉莉花开》的主线，两天后就是野外冒险，活动将持续一周。惩罚“卧床一周”，很有些跳过这段剧情的意思。 这种野战活动，费时费力又脏，之前填报名表的时候，我都已经拒绝了。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首富爹和四季哥哥……而且一想到茉莉家半个地球大的房子，我的心很慌。 重点是我真的不想运动。我想在解剖室研究眼珠和头骨，再去学习一点药剂知识。 让我先回忆原书的剧情冷静一下。突然发现世界阴谋这么多，我这个活在苏文圈子的女配都有些不习惯了。 野外冒险活动是茉莉和同学们友谊升华的阶段，在这途中，大森林的狼人王子会对她一见倾心。他很爱她，她却把他当哥哥。 冒险活动结束就是本月的月末，紧接着学院歌唱大赛开启。在这两个事件中间，茉莉在阿尔法的邀请下参观了一次拍卖会。她买下一个漂亮的精灵王子，精灵被她摸了耳朵。他很爱她，她却把他当哥哥。 在歌唱大赛中，茉莉凭借动人的歌喉，成为了学院女神。我们学院最帅的……应该说是校草吧，对她表白。他很爱她，她却把他当哥哥。 茉莉还在苦于怎么拒绝这些迷恋自己的男人们，宫廷舞会就开始了。在舞会中，归国的安切斯特王子和国王的其他几个儿子都一不小心爱上她了。舞会中途，茉莉为了保护国王，被银掳走。茉莉没有嫌弃银的紫眼睛，所以他爱上她了。 他们都很爱她，她却把他们当哥哥。 近期剧情就这么多，至少茉莉被银掳走之后的剧情，我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掺和进去。 总之今天下午放学，就去茉莉家！ 我难得打起一丝精神。倒不是因为必须帮助桑托里多斯或伊凡，我才认真对待任务。而是突然的转变让我看到了生活转机。 三年前，当我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崩坏的玛丽苏世界，我其实很绝望。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正常。人们按戏份决定智能程度，龙套如我在幻兽师系的同学，他们和非智能npc没有区别。 要不是梦里的伊凡一直拿“回到原来的世界”吊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 此前懒洋洋的生活态度已经足够说明我的消极。我不喜欢这本苏文的世界，哪怕我看文的时候可以笑出声，但活在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叽啾！” 西斯法洛斯突然蹦到我的肩膀上。他用头蹭我的脖子，惬意地眯起眼睛。我走向窗台，拉开窗帘。 他粉色的身体被照得通透。西斯法洛斯睁开眼睛，他的眼珠是深琥珀色的，远看很容易以为那是纯黑。他的眼睛里有阳光。 “叽啾～”他似乎很舒服，还拉长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我听到自己的心声——我有点想养他。 第015章 进城篇 放学后，我一个人动身前往茉莉家的城堡。为了迎接客人，茉莉已经提前回去为我准备饭菜。 身为各项技能满点的玛丽苏，做几个小菜对茉莉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衷心希望她做的菜有传说中那么好吃。我向塞西上神祷告，我已经食欲不振三年了，若她能使我得救……我其实不想得救，吃过茉莉小姐的至尊料理之后，我必无颜面对西斯法洛斯的口粮。 虽然我内心平静充实，仍不免胡思乱想，因为我有生以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堡。 高大而闪耀的城堡大门在我面前被缓缓打开，左右仆人已经列队在两旁等候。然后……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坐上这么大的一辆宝马·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坐上这么大的一辆宝马·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坐上这么大的一辆宝马·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 这个车实在是太惊人了，以至于我必须说三遍。当然我只是在尊重原著。 想到这辆闪瞎人眼的宝石车能让原书里的“我”惊叹不已，我只剩下翻白眼的*。 半分钟前，看门的漂亮姐姐对我说：“您就是茉莉小姐的朋友米兰么？请坐上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宝马·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因为这座城堡实在太大了，从大门到小姐的私人卫生间需要步行一个月。” 顺带一提，这个好看的姐姐长得很像林志玲。原书中说，因为茉莉小姐的美丽，林志玲这样的大美女也只配给她看门儿。 这个衬托手法用得很好。可我真的不想去茉莉的厕所，志玲姐姐的说法让我觉得……我的长相就配得上茉莉家的卫生间。对不起，我觉得我这样的人还是比较适合称厕所，至于盥洗室这样听上去就很厉害的词汇我都不敢想。 “米兰修女，”车上的那名仆人对我说，“距离客厅还有900千米的路程，大约1分钟后抵达。” 哦。不去厕所真的太好了，我差点以为志玲姐姐是别有深意才那么说的。 一个长得很像权志龙的司机正在为我开车。这辆宝马·嗯嗯嗯·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本质是个魔法马车，前面的一大串好像都是用来说明马匹血统高贵的。从幻兽师的职业眼光看，这匹拉车的小火马的确品相极佳。 我看着前方抽打着马儿的“权志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太感谢了，米兰修女。要不是您的到来，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这么靠近茉莉小姐。” 我太惶恐了，“你不是茉莉家的车夫么？” “您要知道，爱慕茉莉小姐的人太多。当年我也是通过考试才有幸成为车夫。”哦，还是考试。 权志龙脸的车夫继续讲述着：“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成为了大门-w.c线路的专属车夫。但想在这条线路上偶遇茉莉小姐实在是太难了。” 我实在难以直视“权志龙”的痴汉表情，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说：“真是苦了你了。” “不，您怎么能这么说。这里比我优秀的车夫太多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示意我，“您瞧，那就是我们的第一车夫，负责茉莉小姐的卧室-茉莉小姐的私人卫生间线路的专属车夫，我也想做得像他那么好。” 顺着“权志龙”的目光，我看到那个车夫架着一只喷火龙，后面跟着金碧辉煌的马车车厢。那一瞬间，我没想到自己会看到王俊凯的脸。 我差点没忍住自己左手右手的慢动作。 ……看来绯夜琉汐若更欣赏tfboys的外表。但为什么最重要的车夫会被安排在卧室-私人卫生间线路上，这条线路有什么特别么？ 茉莉家里的惊奇太多，看到岳云鹏的时候，我甚至想冲上去让他帮我签个名，可他在茉莉家只是个看鞋柜的。 “我叫杰克，很高兴为您服务。米兰修女，您是想穿拖鞋还是用鞋套呢？”鞋柜管理员杰克说着，贱贱地笑了。我总觉得他是在出道题考考我…… 如果我继续介绍茉莉家的明星脸仆人，很可能导致这篇文变成一个鸿篇巨制。我以前只知道茉莉有个长得像韩红的音乐老师罗丽丝，没想到这个家里还有这么多…… “您别那么看着我了，我也只是茉莉小姐的万千粉丝之一。”杰克说。 我知道绯夜琉汐若在外貌描写方面表现不佳。对不起，原文中确实有“杰克”这个人，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像岳云鹏。这样一想，我竟然也没有把握住文中的爽点，真是太对不起了。 以往只听说现代背景的苏文中时常有明星躺枪，现在我发现，这事放在魔法异世照样很雷。 茉莉家的鞋柜旁边装饰有10颗夜明珠，所以我能在明亮的光线下换拖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镶了钻，这个拖鞋有点重。 “安洁丽娜，快来给米兰修女提鞋！！”杰克朝旁边的房间喊了一句。 又一个大美人出现在我面前。她斜倚门框，“别开玩笑了，只有茉莉小姐那么美的人才配得上我给她提鞋。这个小丫头？算了吧。” 我拒绝承认我看到了范冰冰的脸。 安洁丽娜冷眼看我艰难地套上那双钻石拖鞋，终于离开门框，娉婷行至我面前。 “跟我来吧，茉莉小姐已经在客厅等你了。”她迷人的眼睛闪了一下，在提到茉莉的时候展露出无限的崇拜之情。 对不起，我突然有点想去厕所。 ……当然我只是在开玩笑。如果我真的想去厕所，就凭我脚下这双高贵的鞋子，我至少要拖行两个礼拜。 我跟着前方摇曳生姿的“范冰冰”挪动到客厅。虽然我觉得我的表情很正经，茉莉家的仆人们的表情也很正常，但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愿他们多活动，否则我会以为自己走进了杜莎夫人蜡像馆。 有时候槽点太多，我竟不知从何吐起。这种恐慌和我学生时代暑假临近结束的选择恐惧相近，我总是给自己预留了太多作业，以至于很纠结到底先写哪本。 通常暑假过去，我什么也没有写。现在也是，我打算暂时当一个内心无比安静的好女孩。 “骨碌骨碌——” 我低下头，一颗扁扁的豆子滚到我的脚边。 发现我没有跟上，安洁丽娜立马回身，但她的目光很快被别的人吸引了，“威尔先生，您怎么来了？”她望着走廊尽头的那道人影，热络地打招呼。 我拾起那颗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安洁丽娜说：“那是‘茴香豆’，茉莉小姐最喜欢的一种零嘴。威尔先生是城堡里专门为小姐晒豆子的仆人，他的手艺全国无人能比。” 我知道茴香豆。绯夜琉汐若说，为了增加《异世之茉莉花开》的文学性，她特意在文中引入了《孔乙己》中的名产“茴香豆”，算是沾沾大文豪的光。可那真的只是烹调后的蚕豆…… 为了与威尔先生交谈，我和安洁丽娜站在那里等了3分钟。因为房子实在太大了，这个走廊甚至可以用来健身。 “‘回’字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威尔先生端着簸箕走来，一张黄里带白的脸,瘦得教人担心。他的整个存在都让我仿佛回到初中语文课堂。 我拒绝承认我见到了鲁迅先生。 “我不知道，”我对这个长得很像鲁迅的家伙说，“这是你的豆子，还给你，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吧。愿塞西上神保佑你。” 接过我双手奉上的蚕豆，威尔先生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愿这个城堡别再给我惊吓。我在内心呼唤塞西上神的尊号，我想救救孩子。 要是绯夜琉汐若的文笔能提高一些就好了，我想，当年只看她的描写我真的什么都没想，以至于现在没有一点点防备。 我忽然有点怕。当年看文的时候，我也没能用“绝代风华、雌雄莫辩、俊美如妖”准确模拟出小王子最后的长相。这太令人担忧了，他将来无论长得像哪个明星，我都会很尴尬。 当我终于走到茉莉家的客厅，我觉得自己已经同时做了以下几件事：参加电影节、参观博物馆、游览园博会、观看珠宝展、查看pm图鉴。 事实上我很后悔，我倍加思念自己散发霉味的被褥，因为我希望自己只是在睡觉。 “叮！提醒宿主，您正在逐步接近任务目标。”机器不忘职责，认真提示我执行人工先生给我发布的59个任务。 我中午提前研究了一下任务，这次来茉莉家要执行至少2个。 “a级限时任务：获得上流社会通行证 随着你对茉莉的认识逐步加深，你发现自己被这个纯洁善良的女孩深深吸引。但你又同时悲哀地发现，自己难以站在光芒耀眼的茉莉身边。于是你下定决心，必须要努力提升自己，更多地参与进茉莉的生活！ 完成条件：获得茉莉的四个哥哥的认可 任务奖励：提升所有贵族对宿主的基础好感 失败惩罚：人道毁灭” 为了警示我后果有多严重，“人道毁灭”四个字后面特意附了一个咯血的骷髅头。 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的法则里，搞定四个男人等于征服了贵族圈。不过这个骷髅头画得还挺可爱的。我整理好思路，便见茉莉兴奋地朝我跑过来。 “我太高兴了，米兰学姐！”我知道她一定很高兴，她现在头顶喜庆红，目含期待粉。即使忽略她背后摇曳的大片向日葵，这也是个一次藏不住心思的少女。 茉莉热情地拥抱了我，“今天是茉莉第一次把朋友带来家里做客，爹地也超级开心的！” 我以修女身份向她还以一礼，待茉莉稍微退开一点，我又向站起来的主人家行礼。据原文描述，茉莉的首富爹地是个“拥有如阿波罗般灿烂的笑容”的中年男人，而四位哥哥各具春夏秋冬的特色。 站在最当先的中年男子打量着我的通身穿戴，皱眉哼了一声。我觉得她的爹地看到我并不开心。 我记得这位首富不喜欢黑色，也不喜欢神殿，连带着讨厌一切修道院和修士。我能怎么办呢？他又不是我的任务目标。 “你就是米兰修女么？”火红色头发的青年吹了声口哨，“还真不赖，你让我们家小公主都笑成花了。以后常来玩哦！”……常来玩这样的话请留着我走之前说，虽然我现在确实想走。 “夏哥哥！别开人家的玩笑啦～”与书中描述一致，茉莉凝脂般的小脸上浮现出春|色……也许“春|色”就是春天各种娇艳的颜色的意思吧。 红毛亲昵地摁了摁茉莉的鼻子，脸上一派爽朗笑容。 “叮！恭喜宿主获得‘夏哥哥’的认可，任务进度1/4。”……哥哥这个少女气息十足的称谓，让我感觉不适。 客厅中其乐融融的对话仍在继续。 “夏，你看你把小公主都弄得不好意思了。”草绿色头发的青年掩唇轻笑，“我的公主，别撅着小嘴，快去把你给米兰修女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茉莉回头望我，看上去有点局促害羞，“米兰学姐，请稍坐片刻。” 目送茉莉小跑着回去拿礼物，绿毛转身对我扬起温柔的笑容，“多谢你的照顾，这段时间小公主很开心呢。” “叮！恭喜宿主获得‘春哥哥’的认可，任务进度2/4。”……我不想看到自己的任务面板里出现“哥哥”，尤其是哥哥数量较多的情况下。 我与茉莉的四季哥哥们一同落座。 首富先生对“世间无聊的女人和修道院的假清高们”向来不假辞色，而我又恰好触及他的所有雷点，他不愿与我同坐。 ……可他又不是我的任务对象。 “叮！恭喜宿主获得‘冬哥哥’认可，任务进度3/4。”对不起，我现在都还没对任务对象们做什么，他们就如此认可了我。 我不解地看向冰蓝头发的青年，从他调节室温的能力看，这是茉莉的小哥哥“冬”无疑。然而冬是个不屑与“其他低俗女子”讲话的人。 冬：“……”无所谓，我已经完成他那部分任务了。 蓝毛旁边坐着另一个青年，他面带忧郁，一头落叶黄。这是秋，他除了会对茉莉躁动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睡觉。 让我想想怎么使一个睡觉的人认可我。 夏突然说：“嘿！米兰修女，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请说。” “我们都不想让我们家的小公主去参加野外冒险，你能帮我们劝劝她么？”望着夏真诚的眼睛，我很想告诉他，我也不想让她到处瞎跑。 “这……”我假装出一副很困难的表情，并开始思考下一步对策。 “哈哈哈哈！”夏忽然大笑着，并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骗你的。” 这个红毛疯了么？ 春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们很高兴，我们的小公主能遇到你这样事事为她考虑的朋友。刚刚夏是在考验你，我们想知道你能否把茉莉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这个绿毛从我的表现中看出什么了？ 秋悠悠转醒，朦胧的睡眼中似是含着忧郁的泪水，他满是困意地开口道：“像你这样，在四个大男人的威压之下，还能坚定支持朋友的姑娘已经不多见了。” 冬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不错。” “叮！恭喜宿主获得‘秋哥哥’的认可，任务完成！”……说实话，世界比较崩坏的前提下，我没觉得春夏秋冬的名字多出戏。 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的现实。秋就像是特地为了认可我才醒过来一样，他现在又睡了。 秋已然睡去，春却仍然温柔地笑着。他们虽然智商不在线，但依旧自带诡异的诗意。 我听着系统提示，无力地环视这四个彩色妹控。我知道四季妹控分别是一系魔导师，武力值可观，按说应该很有威慑力。 对不起，你们在我眼里真的只有搞笑。 我现在觉得自己好比一个进城的乡下人，明明看到了一堆荒唐事，城里人却个个看上去十分正经。我是个正常人，玛丽苏世界的走向让我十分惊恐，这也是我三年不愿参与其中的原因。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天地至理。 我为了接近茉莉，必须混进上流社会，想走进上流社会必须征服四个男人，这四个男人的认可都要以搞定茉莉为前提……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自己选的苏爽线路，哭着也要继续干！毕竟还剩58个“人道毁灭”鞭策我。 我比较奇怪的是，夏都说了不希望茉莉去活动是开玩笑，我的主线任务为什么还没有提示完成。 这仿佛预示着，首富爹变成了我的任务对象。 ……让我看看冬的空调脸冷静一下。 “你们怎么都坐在这里不说话啊？”换了一身洋装的茉莉回到客厅。 我维持观赏冬的姿态没变，所以很自然在这个冰山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痴迷、一丝惊艳、一丝挣扎。当然，这是一个高还原度的玛丽苏世界，你完全能想见另外三个哥哥又是如何被茉莉的美貌所惑。 其实这只不过是作者说不清小公主多美，全靠侧面描写衬托。 “……” 对于这个冷场，我的解释是：四季妹控被茉莉美得说不出话了。而我早已对一切无话可说。 茉莉先是对我们的沉默感到奇怪，但她很快转过身，“梅萨，辛苦你了，快把送给学姐的礼物拖出来吧！” 我是不是要收到什么惊天大礼了？！居然用的是“拖”，而且把礼物“拖出来”的人还是剑圣——雄霸一方的武者梅萨阁下，同时也是茉莉的守护骑士。 我的余光里尽是装饰墙壁的钻石的闪光。按照茉莉慷慨程度，我觉得我要发财了。我……想给修道院修补屋顶，再出钱给修女们扩建修道院。 金属盔甲在骑士的行动间发出清晰的碰撞声，那道门内响起一声沉稳的回答： “是的，我的公主！” 第16章 番外仰望微笑 在西斯法洛斯的梦里，有一个黑头发的人，仰望了他好几万年。 可每当他醒来，只能看着米兰。当她沉眠时，他望着她，那种感觉似乎也有一万年那么长。 他什么也不记得，除了梦里那个人的目光以及……一个自诞生起就放在心头的名字。 西斯法洛斯什么都不懂。 遇到米兰之前，他和桑托里多斯就已经等在那个盒子里。 他是一个粉色的透明团子，而桑托里多斯是一道漆黑的人影。他们的共处说不上和睦。 他有时候甚至不太听得懂桑托里多斯的话。更多时候，他只是在看那个人转来转去。 桑托里多斯的嘴巴一张一合，而西斯法洛斯只是看着。他经常以为桑托里多斯会冲过来吃了他。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 “你这个白眼狼！不行，凭什么我不能收回？啊啊，我到底想干什么？” …… “我怎么能重蹈覆辙？！西斯法洛斯已经被我掌控在手中了……等等，西斯法洛斯？” 日复一日的困兽之斗，也许已经消磨了桑托里多斯的精神。但西斯法洛斯不懂，他只是感觉那个家伙越来越奇怪。 “为什么你的智力会下降到幼儿水平？！” 叽啾？ 西斯法洛斯不解地眨眨眼睛。 他一直以为桑托里多斯和他差不多。于是粉嫩的西斯法洛斯蹦到漆黑的影子旁边，亲昵地蹭了他一下。 黑影却剧烈颤抖着。 “喂！滚开，你这个恶魔！！”桑托里多斯一直很害怕他的接近。 “叽……啾？”他只是单纯想安慰桑托里多斯，但从未成功。 那个盒子里没有时间，至少西斯法洛斯感觉不到。唯一变化的只有桑托里多斯，他越来越狂躁。但无论桑托里多斯怎么发疯，他都只是在加大自己咆哮的声音。 西斯法洛斯连桑托里多斯的心情都没法理解，更不要说感觉到什么不同。桑托里多斯说的没错，西斯法洛斯的心智正处于幼儿认知世界的阶段。 遇到米兰之后，他和桑托里多斯换了个大了点的“盒子”。 在米兰离开寝室，或者睡着的时候，桑托里多斯就会现身，像个神经病一样对他咆哮。他的话其实也就那几句，但总会换个说法。 西斯法洛斯已经不想理那个神经病了。他更喜欢米兰。相比之下，米兰让他觉得很舒服。她时常面无表情，她低垂的眼睑会让西斯法洛斯感到回归怀抱的平静。 米兰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最初，他从她身上找到了桑托里多斯的影子。毕竟与黑色的桑托里多斯在盒子里共处已久，他很习惯那种颜色。而米兰带有的黑色又和桑托里多斯不同，西斯法洛斯仍然不懂不同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更喜欢米兰。 她有一张五官齐全的脸，而且表情到位，从不夸张。 米兰永远不会吵吵嚷嚷，她的话很少。她每隔几日会禁言，这是作为神职人员的一种修行。她只有极少的时候会注意到西斯法洛斯，也很少对他作出回应。 但西斯法洛斯就喜欢看着她。 米兰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情，他都知道。西斯法洛斯像一个孩子认知世界那样观察米兰：米兰是那样说话的，米兰看书的表情是那样的，米兰生气时会皱眉毛。假如有人做了跟她不太一样的事情，西斯法洛斯都会下意识将两者比较。 比如有一次，他在米兰的班级外碰到一个七彩头发的奇怪女孩，那个人的下巴特别尖，而且眼睛几乎占整张脸的三分之一。他撞到了七彩女孩，对方下意识地？？了一声。 西斯法洛斯不太会形容那种叫声。他只知道米兰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米兰声音低沉，日常说话的语调和她默诵祈祷诗时一样，只是声音稍大些，但也只是保证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米兰总会在西斯法洛斯主动接近她的时候快速闭一下眼睛，并且下撇唇角。这在西斯法洛斯心目中就是一个标准反应。 七彩女孩过于丰富的表情和生动的肢体语言实在吓坏他了。虽然西斯法洛斯也没怎么看清七彩女孩的脸……他只记得她背后那片陨石坠落的特效，仿佛他的一撞就让这个女孩受到上万伤害。 为什么她的嘴巴可以张那么大，印象里米兰嘴角的上下变化弧度从不超过15°……七彩女孩肯定要干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来报复他！比如召唤神龙？ 米兰午休时给他讲的睡前故事极大程度拓宽了西斯法洛斯的想象力。西斯法洛斯想到种种血腥场面，当时就慌了。 虽然他也对撞到别人感到抱歉，但是对方声势浩大的样子让他有点怕。他下意识想躲到米兰背后，这种想法自然得如同孩子寻找父母庇护。 虽然米兰过了一会才把他从七彩女孩手中夺回，西斯法洛斯还是感到温暖。米兰的体温真的比他高好多…… 米兰愿意为了他与七彩女孩交涉。 即使当时已经变方了，并且被米兰坚实有力的臂膀拥着，西斯法洛斯还是被七彩女孩的声音吓得想哭。他很快把七彩女孩拉进了桑托里多斯所在的分组。 他害怕雪白的脸和红嘴唇，绿睫毛和时常变色的瞳孔也让他深感惊吓。西斯法洛斯隐约知道七彩女孩对他很感兴趣，可他真的只想被米兰养着，七彩女孩的表情都太夸张了。 而且七彩女孩为什么那么热情？西斯法洛斯睁大眼睛看着米兰，黑发的姑娘的唇角并无弧度。 刚认识米兰的时候，他知道她时常不开心。他希望她露出笑容，哪怕她本意并不在此。希望她露出笑容，就是希望她变得开心。 所以他偷偷动用米兰的成就点，给她兑换心情指数。出于私心，他还想看到米兰的脸上出现更生动的表情。虽然他也很喜欢不笑的米兰，但假如她能对他笑笑，他会获得充溢内心的满足。 ——他可以改变米兰的生活，让她变得愉悦。就像她进入他的生活，给他带来改变那样。 兑换来的欢悦很短暂，但西斯法洛斯觉得很好，他同时相信未来他能把这种欢悦串连起来——去贯彻她的整个生活。 因为米兰的存在就让他很快乐，仿佛徘徊的独木舟终于有了港湾。 当米兰心情回落，她卸去微笑，用漆黑而宁静的眼睛注视他。她什么都没说。 正如米兰时常说：你开心就好。西斯法洛斯知道，米兰愿意包容他所做的这些。虽然他不知道米兰为什么如此宽容。 只有米兰的态度对西斯法洛斯来说正好。 她总是很适度地注意他，比如他饿了，她就会给他吃的；他舔她一下，她就会直愣愣地用黑眼睛注视他；他跳到她面前，她会装作没注意，又突然出手抓住他。 米兰脸上总是没有表情，但她看人的眼睛很专注。 当然，她偶尔也有表情变化。据西斯法洛斯观察，米兰总认为自己的表情变化可以传达她的思想，可事实是大多数人甚至发现不了这点细微的面部表情。 米兰以为自己“撇嘴”了，但除了一直观察她的西斯法洛斯，很少有人能发现她的小变化。 米兰皱眉的动作很浅。在西斯法洛斯眼里，那让他感觉温柔舒适，而且很好看。 西斯法洛斯有时认为自己表情浮夸，他能感觉到自己总对着米兰傻笑。幸好米兰似乎从未因此嫌弃他，她甚至有时会回以微笑。 别人都不能看出米兰的微笑，只有西斯法洛斯能发现。别人都很难等到米兰的微笑，也只有西斯法洛斯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等待她。 他觉得米兰和她的表情一样，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而且米兰自己也没有自觉。 对米兰来说，很多事情不值一提。西斯法洛斯知道，米兰喜欢走神，有时候还会突然露出很阴沉的表情，那时的米兰才是在想“重要的事情”。可他还是很喜欢米兰为他做的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米兰会在午休时间拿出一本黑|童话，面无表情地给他讲一刻钟。 “听完这个故事就好好睡觉！”米兰不知道，上个礼拜她第一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笑了。 米兰会带着他冥想，虽然西斯法洛斯总是不过半分钟就睁开眼睛，然后盯着米兰看。 “只有集中和专注才能更好地提高你的精神力！”米兰不知道，她瞪完他之后，嘴角稍微弯了一下。 米兰会陪他散步，通常是在她半夜被他吵醒的时候，一脸黑气地带着他欣赏月色。 “……”米兰不知道，她沉着脸注视他，有时会忽然微笑起来。 米兰只有在极少数时候会注意到自己的微笑，而西斯法洛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记住了她的每次微笑。西斯法洛斯喜欢米兰的微笑，那一般说明她心情不错。米兰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摸摸他。 米兰不把料理他的日常当成一回事，只是默默地操持一切。她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放下自己的事情，把他照顾好再离开。 米兰真好看。她微笑时，西斯法洛斯很想对她说。 “叽啾～”这是藏在一成不变的语句中，更为热烈的感情。 “不许叫了！”米兰斜了他一眼，“我是不会给你吃史莱姆的。” 为什么米兰知道他很想吃史莱姆？西斯法洛斯想，他明明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她却能明白他心底深藏的愿望。 “嗞溜～” 他从不压抑自己心里的喜欢。 “我再次重申，敢吃史莱姆的话，我会把你扔出去！”米兰几乎不可见地皱着眉头。 要是不吃史莱姆，米兰就会一直养着他的话…… 真是太好了！即使语言不通，他们也能明白彼此所想。西斯法洛斯想到这里，弯出幅度夸张的笑容。 米兰看着他，像是被西斯法洛斯的笑感染了，她没发现自己嘴角上翘。 有米兰在真是太好了。无论外面的其他人笑得多惊悚、哭得多骇人，他都有米兰。只要抬起头，他就能看到米兰的脸。她表情淡淡，当她露出微笑，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发现。 他甚至希望仰望时那种经过了一万年的错觉真实发生。 米兰正伏案写信，那是寄给她的朋友塔西的信。米兰面无表情地念着所写的内容，以检验语句是否通顺。 “……希望你能减肥成功，到时我会真诚送上‘这腿够我玩一年’的赞美之语。”为了展现亲和，米兰时常写一些比较粗俗的话。 西斯法洛斯静静地听着，米兰的声音很悦耳，语调并无起伏。 在这个宁静的时刻，西斯法洛斯开始思想。 “阿盖斯妮。”西斯法洛斯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个名字铭刻于心。但他能从呼唤阿盖斯妮之名中感受到永恒的脉搏。 阿盖斯妮，母亲。 米兰。 米兰…… 窗边的天光将米兰的侧脸照亮，她很白，而且轮廓清瘦。西斯法洛斯看见她的黑发被微风吹起，很轻微地晃动着。他不知道米兰对他的意义，但他愿意将她放在与阿盖斯妮同要重要的位置上。 风来了。 书桌上摊开的童话书发出哗啦啦的翻页声，米兰将碎发理到耳后，合上了那本书。金属质地的锁头上流过一道反光，童话书边微尘飘扬。米兰则重新拿起鹅毛笔，什么也没有过多留意。 “风吹过庞贝加的高山，是时空让它在那里徘徊一万年。” 米兰低声念着，这是一句赞美诗，时常被引用于朋友间的通讯，“愿我们的信仰和友谊长存，如那不逝之风。” 她的表情很圣洁。 信写完了。米兰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守候，直接转头望着他，乍看上去面无表情。 “今天的午餐还是神兽口粮，必须通通吃光！我可不希望你成长为徒有其表的菜鸡。” 明明生活平静，他不知道米兰为什么执着于给他加武力值。米兰也不像七彩女孩那么受欢迎，虽然他认为与人决斗的情节很酷，但米兰似乎招引不到什么竞争者…… 但还是变得强大吧。只要她是那么希望的。 他只知道，这张脸上的微笑，够他仰望十万年。 第016章 有进城篇就有出城篇 原书中的梅萨是个拥有金色长发的阳光美男子。 然而我没想到初次见面，他的一身金光能那么耀眼。当然，梅萨作为一个配角，不可能拥有那么炫酷的特技——茉莉送给我的礼物金光闪闪，照亮了身披铠甲的骑士。 我看着那口几乎可以用“巍峨庄严”来形容的金色大钟。 ……茉莉给我送钟了。 茉莉小公主在笑，她的四季哥哥们也在笑，看上去真诚又友好——我知道这些操着流利的茉莉语的异世人没有恶意，他们不懂中文谐音笑话。就连拖着大钟的骑士也在笑…… 我的心是悲凉的。作为一个穿书的少女，我知晓剧情。原书中的米兰被西斯法洛斯干掉之后，就是茉莉给她送的终。 愿塞西上神保佑，这不会成真。 等！等！为什么梅萨要笑？他作为茉莉的守护骑士，至于对我友好到这个地步么？！ 于是我发现梅萨是在偷笑。 “米兰学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茉莉眼中满是温暖黄，少女拉着我的手，近距离观赏那口大钟。 她美丽的大眼睛与黄金钟的光彩交相辉映，我则如听到审判般惶恐不安。谁都不知道我有多怕死，除了我自己。 我对她说：“谢谢你。” 茉莉心无芥蒂地笑着，“我觉得米兰学姐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西城区教堂的钟楼年久失修，我听说西斯卡主教正在募集资金。学姐也一定很希望钟楼能修得更高对吧？” 西城区的钟楼计划在明年进行重建，我为了募集资金，也跟修女们一起上街派发过传单。善良博爱的茉莉给我准备这份礼物，应该说很是用心。 ……但我还是打算把这个理解成茉莉想给西斯卡送钟，所以拜托我转交给他。 我心有敬意地向她行礼，“上神会从钟声中听到你至诚的心意。” 茉莉仍然牵着我的手，其实我看得出她真心喜欢米兰。 “如果那样就太好了，我也有很多愿望希望神明帮我实现呢！”不，是肯定那样。按照绯夜琉汐若的设定，估计现在无聊的上神们就坐在天上，吃瓜并讨论你送钟的事。 我微笑不语。我已经可以想见，西城区教堂里即将耸立起一座新的钟楼，人们用茉莉小姐最爱的粉色书写钟楼的名字——信仰与茉莉钟楼。 “可是……”茉莉有点紧张地看着我，“学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太激动？” 因为我穷，吃不起药。开个玩笑。因为米兰小姐书里书外的设定都不是容易激动的人。我望着这个有点委屈的少女，虽然觉得她矫情，但我知道她需要什么。 “平静的心态才有助于我聆听塞西上神的教诲，”我向她解释，并安抚这个渴望友情的女孩，“我很喜欢茉莉为我准备的礼物。谢谢你！” 毕竟茉莉帮助我得到了四季妹控的认可。 听到我的话，茉莉眼泛阳光橙，那种瞳色说明她很开心。 “不用感谢我啦，要谢就谢梅萨吧！是他提醒我的。” 顺着茉莉这句话，我用极为亲切的眼神问候了站在一旁的梅萨。这种目光，我一般在聆听教友的忏悔时使用。 可他、居然还在偷笑！！直到惊觉所有人都看着他，这位很会送礼的骑士才收起表情。 “米兰学姐，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的专属守护骑士，他的名字是梅萨。”茉莉指着故作正经的梅萨向我介绍，“梅萨很厉害呢！他不仅是国内的三名剑圣之一，还是神殿认证的‘光之骑士’。” 也许是原文中四季美男哥哥就没有梅萨出场多，茉莉刚才没介绍自家兄长，现在倒记起来向我介绍她的守护甜心。但是四季妹控一定都觉得他们的小公主做得对、做得好——我真害怕这个世界。 我向金发的光之骑士致意，他回了我一个骑士礼节。 按照原书的设定，梅萨看重神殿胜于生命本身……当然他更爱茉莉。在此前提下，他应该以神职人员的礼仪回应我，而非普通骑士那样抱拳于胸。 绯夜琉汐若的玛丽苏文虽然在很多方面存在缺陷，世界观的设定却异常完整宏大——就像她真的在那个世界活过一样。文中的神殿体系十分完备，作为光之骑士的梅萨不可能不了解这些。 我觉得，小公主除了不知道此米兰非彼米兰外，也不知道她的忠犬很可能已经换了人。一个《异世之茉莉花开》的土著能知道“送钟”？请别怪我疑心重，因为我就是疑心重。 “你好，米兰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见我并不说话，“梅萨”主动上前一步向我打招呼。他笑容明朗，伸出一只大而好看的手。 我希望他能和其他人一样称我修女，无论是出于神职人员的归属感，还是……小姐一词的另一种中文解释。 “梅萨”好像以为自己拿了什么冷番的剧本。虽然这个世界确实五彩缤纷，但我们是玛丽苏文，别拿动漫同人的那一套！穿原创玛丽苏文也是要追求原著尊严的！！ ……因为我们是玛丽苏文，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指出他礼仪失当。 我心好痛。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我留在茉莉家用过晚餐，虽然茉莉的料理很棒，但我食不知味。 “s级限时任务：调查光之骑士 你对梅萨感到疑心，请继续调查他。 完成条件：获知梅萨的真名 任务奖励：提升许枫对宿主的好感 失败惩罚：人道毁灭” 桑托里多斯知道的太多了。但我现在又不能逼问他，连发59条任务之后，他拒收我的所有消息。 “梅萨”和茉莉的交集不会太多，因为桑托里多斯的风格就这样，看任务描述长短就知道。 我知道梅萨真名许枫，可系统觉得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观察梅萨。这位光之骑士起先对我微笑，后来很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最后演变为努力板着一张脸。特别一提，他虽然板着脸，但面色异常红润。 有病。 我猜“梅萨”不知道这篇文的剧情，但我同时觉得他的脑回路异常适合这篇裂天玛丽苏——他的兴奋点简直和维克多教授一样奇怪！！ 晚餐中，因为小公主的一视同仁精神，梅萨也坐上了正席，与我、茉莉、四季和首富先生一同进餐。 顺带一提，首富先生在开饭前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得出来他不愿与我这个修女同席，但他还是坐上了主座。 “米兰啊。” 我没想到首富先生会点我的名字，愣了一下，我的目光从假梅萨转到真首富身上。 首富先生放下餐巾，颔首闭目，高挑的眉梢看上去十分矜贵。 “你知道么？我们家的小公主很少亲自下厨，今天要不是你来了，我这个老爸都难得一饱口福！” 他面前的餐盘被舔得光洁如鉴，足可见茉莉的饭菜多好吃。几分钟前这位先生甚至放下了架子，坐在那里狼吞虎咽。毕竟他不是男主，做不到吃得快人一步又优雅好看，况且他做了也没人看……收回前言，对不起，我还是看了一眼的。 看来是这顿饭让他放下了偏见——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呵呵。 我刚想向首富先生提野外冒险的事情，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我不知道首富先生的名讳。绯夜琉汐若说，她为了构思茉莉的全名用尽洪荒之力，已经想不出第二个同样好听的名字。她还说，要是什么时候有灵感，一定第一时间先给男主美化一下名字……幸好她已经在茉莉那里被榨干，“西斯法洛斯”够很长了。 我过目不忘，很确定原书中对首富先生只有以下几种叫法： 爹地，茉莉平时用；首富爸爸，茉莉想购物的时候用；岳父大人，西斯法洛斯用；茉莉爹啊，这是原文中西斯法洛斯提亲的时候，媒婆用的。 首富爹确实是个冷艳人物，不是男女主或媒婆，都没资格跟他说话。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该用哪种称呼呢？ “……茉莉爹啊。”在座众人均满脸平和地接受了这个称呼，除了梅萨，他似乎抖了一下。 反正他也不是我的任务目标。 我继续说：“感谢你们的款待。我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忽然感觉自己被好几道目光包围，我环视四周，首富先生懒得看我，而茉莉和四季都眼光闪烁地望着我。他们的表情准确传递出了“为我捏了一把汗、干巴爹、希望我成功”的意思，但这个热血漫画里常见的为伙伴鼓劲的画面有点傻，以至于…… 光之骑士坐在那里偷笑。 假如我因为任务失败卧床一周，一定拉你下地狱哦！ “你不用说了。”茉莉她爹终于施舍我一个眼神，“无论你要什么，都准了！但你必须明白，这都是看在我的小公主的面子上。” “叮！恭喜宿主成功说服茉莉的家人，本阶段主线任务完成，即将跳转下个任务，请在任务栏查看。” “叮！恭喜宿主获得1点成就点！”……我现在已经不知道系统发布的任务意义何在了。 茉莉又替我完成了一个任务。 我：“……” 茉莉她爹：“不客气。时候不早了，梅萨！你去送我的小公主和米兰回学院。” 我和茉莉共乘宝马·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超级加长版梅赛德斯·奔驰来到城堡大门。梅萨坐在前面赶车，他抽打着一只表情痛苦的暴鲤龙。 据说车夫们今晚组织k歌大赛，胜者将成为茉莉家的新开辟的一条路线的专属车夫。 茉莉家的文娱生活也是很丰富的。在《异世之茉莉花开》中，茉莉首先在自家举办了选秀比赛，赢得城堡上下一致好评。后来这种制度推广到了全国，所有人都对这个极具创造力的女孩连连称赞。 我和茉莉在车上谈“你的梦想是什么”，这很能打发时间。 暴鲤龙带着我们用一分钟走了上万千米，这比来时的小火马快多了。我们在城堡大门外下车，步行走回学院，剩下的路程用来散步刚好。 在茉莉的寝室门外和她道别，我转过身，正好看到月光下静立的光之骑士。 原书中的梅萨一贯披发，漂亮的长卷发犹如流动的黄金河流。而现在的“梅萨”绑着利落的马尾，露出了一双艺术品般的尖耳。 我看过书，知道他是个半精灵。没记错的话，茉莉她爹也不喜欢精灵，原书中知道梅萨的血统后，他还态度强硬地把梅萨扫地出门。原书的梅萨可是临近结尾才暴露身份的。 我今天一见梅萨，他就是这个发型。茉莉她爹没把他踹下饭桌，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喂！先走吧。” 梅萨单手叉腰，阖眸对我说。他微微甩头，长马尾幽雅地小幅摆动。光用肉眼看，我就觉得他的发质极为轻盈柔韧。 夜风送来半精灵的淡淡发香。 梅萨走在我前面，铠甲边缘的金属发出不断的碰撞声。他身材高挑，背影结实修长。 “你今天为什么总在看我？” 光之骑士话音未落，便毫无征兆地转身停下。 这个动作你在偶像剧中也时常能见到，通常女主角会莽莽撞撞地落进男主宽阔的胸膛。但梅萨肯定帅得多——他在茉莉家当骑士而不是喂马就可以证明。负责任讲，他的脸真的很好看，即使我是个对脸没什么感觉的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帅，然后喜欢上我了？” 半精灵戏谑的眼睛呈现出纯粹的浅棕色。 特别一提，我来到这个异界之前，不太喜欢男性。绯夜琉汐若所创造的异界因为玛丽苏属性，大多数男性都具有讨女性喜爱的性格，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心理问题好了很多。 那种在我前20年人生中见惯的眼神，让我有点怀念，同时也产生了熟悉的作呕感。 更重要的是，他在质疑我终身侍奉上神的信仰。在这个世界，修女都要终身禁欲——这个假梅萨觉得我看上他的皮囊了？退一万步讲，他都不是男主，能比西斯法洛斯的人形还帅？！ 勇士！能有这种荒诞不羁的想法，他可真是个勇士！ 我再次上下打量他的精致铠甲。 还是个铠甲勇士！ 第017章 大爆炸 我不明白，为什么许枫先生能认为我看上他了。 他为什么不认为我想收他为徒呢？ 我只好装出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就像一般的少女那样，“呃，很明显么？我以为我只是稍微多看了你几眼……” 半精灵脸型稍长，一点碎发都不留的发型非常整洁。精灵的美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梅萨没有这个意思，但我愿意用“他无时无刻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脸蛋”的说法来描述他。 这个金发的半精灵站在我面前，洁白的皮肤与夜色并不协调。他的美貌犹如精灵们的长弓和箭羽，一点也不知道隐藏。也许是茉莉家的仆人们给了我太大刺激，我难得关注了一下梅萨的长相。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我甚至不愿为他想一个更新奇的路数。 他似乎有些错愕，“谁啊？” 通过对“梅萨”的观察，我至少知道他并不可怕。 “我以前的一个同学，”这一定是我今天撒得最认真的谎，“他叫许枫……我很想他，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适时低下头。 谁都有遇上过类似的尴尬——你在街上遇到一个人，他向你热情打招呼，你却根本想不起来对方是谁。面对一位似乎与自己颇有渊源的少女，大多数男士不会选择残忍拒绝——除了别人家的男主。 觉得自己帅的许枫当然不是。我并未看他，他沉默了一阵，然后低声说： “你也认识他？” 我迅速反应，当即抬头望着他，“你也是……” 小说中他乡遇故知的情景，向来尽在不言中。作为一个看过很多书的少女，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演绎。 光之骑士激动地笑了，他再次向我伸出手，浅棕色的瞳孔里释放着喜悦和真诚。 “我就是许枫啊！” 我不太情愿，但还是自然地同他握手。 “叮！恭喜宿主获知梅萨的真名，任务完成！” “叮！许枫对宿主的好感值大幅提升！提醒宿主，由于好感值的积累，许枫已经爱上了你！” 哦，他爱上我了……？！！ ……如果系统没有提示，想必我现在不会如此尴尬。我还是先抽回自己的手为妙，以免对方感觉到我的极度僵硬。 他、为什么抓着我的手不肯放？！ “你不相信我么？我就是许枫啊！”你以为你是许枫我就该抓着你的手反复摩挲么？！ 我感觉到自己手上受到的力道又重了一些。梅萨外表的男人追问我：“你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先生，请您先说出我以前的名字。 桑托里多斯的养成系统实在是太玄奥了，简直和库洛里多的库洛牌一样神奇。我毫不怀疑这个一脸焦虑的半精灵已经爱上了我，他的表现完全像个恋爱中患得患失的男人。 据我所知，桑托里多斯没有操控外界的能力——那么，这个假梅萨是被系统操控的一部分？ 我艰难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也是许枫先生自己先放手的，毕竟我力气远不如他。他用难以接受的表情退后半步，目光深沉地望着我。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多像偶像剧男主角。 我的手腕被掐红了。 随着蝙蝠翅膀在心底挥动的声响，我内心的魔鬼们开始尖叫：都别碰我，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 瞬间错乱的回忆让我有片刻失神，我深吸一口气，才重新与他对视。 光之骑士又向后踉跄了半步，我看得到他脸上的惊恐慌乱。 这让我意识到，我很可能又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但我并不想收回，虽然我早已利用隐蔽的精法控制好情绪。 我冷笑地着看他把手搭在剑柄上，“许枫，你不会忘了吧？初中二年级的五月……” 他是个懦夫，空有梅萨的斗气和强悍的身体，我却能察觉到他的灵魂正在颤抖。我在说话间，开始用精法向他下暗示。 金发的半精灵喉头明显滚动了一下。 “你借了我300元钱，一直没还！”被魔法控制的许枫先生即将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他的灵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下达暗示对我来说太过简单，“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但我可一直记着呢！” 骑士的浅棕色瞳孔中没有一丝挣扎。他眼神平静，显然已经接受了我的说辞。 “我想起来了，”他喃喃道： “你是白莉莉，你是我的初中同学。我找你借了三百块钱充值《天天超神》，但是我什么好卡都没开出来，大家都说我是非洲人。后来，我一有钱就想接着充值开卡包，抽完感觉还是不够，所以一直没还。” ？？我只是对他下达暗示，但不至于具体到这个地步吧……看来这孩子真的欠钱不还。 “我想，我可能不适合玩《天天超神》，”许枫先生继续讲述着，“于是我换了一个新游戏，那是一个很好玩的换装游戏，名字叫《天天爱暖暖》。我为了给暖暖买新裙子，四处借钱，可曾经的同伴都因为我沉迷换装游戏而放弃了我。”……我也觉得“扮演‘天天’去超神”会比“扮演‘天天’去和‘暖暖’谈恋爱”更有趣。 “内心彷徨失望之际，我没想到，就是你，白莉莉！”被催眠的半精灵突然激动地望着我，“是你再次借给了我300元钱！” 够了，不要再讲得更具体了。你这样会让我失去扮演白莉莉的兴趣的！ 这是罪孽。我的心中浮现塞西上神的面庞。他行为恶劣至斯，被投入玛丽苏世界轮回，简直罪有应得。 我板着脸打断还有话要说的许枫先生：“你愿意承认你欠钱就好！” “现在我抓住你了，既然你没钱……”我没想到这个家伙的脸又开始飘红，而且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我不想给他恶心我的机会。 “就去替我干活抵债！” 这个美丽过分的半精灵没敢再出声，他可怜兮兮地抹掉眼角的泪花。 我突然意识到：无论身心，他都只是半个男人。这太可怜了。 …… 连续给梅萨下达几条暗示后，我回到自己的寝室。 虽然知道梅萨会为我看好茉莉，但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看好她。在对一切所知甚少的情况下，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桑托里多斯与我切断了联系，我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伊凡。但事实上，我仍徘徊于是否参与原著剧情之间。 我累了，而且未来很讨厌，我拒绝思考。 今天回来比较晚，我想直接倒下就睡。我一边想着，一边给寝室的门开锁。 “叽啾！” 房内传出小王子惊喜的声音。我想他可能等我很久了。 我突然很单纯地想到：他在等我。 漆黑的寝室里，只有西斯法洛斯的粉色夜光。于是我第一眼就只看到了他。 小王子的大眼睛对着这个方向，看见我后，他飞快地弯起眼睛。 这根本就是要跳过来舔我的信号！ 不过，我现在没有跟他玩闹的兴趣。我干脆张开手臂等他跳过来。我只想舔完早点洗洗睡。 柔软轻盈的粉色身体落到我怀里。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今天闻上去有点香。 “啾？”他轻轻地叫着。 除了我接住他的身体，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王子并未在我怀中扑腾，而是一反常态地睁大眼睛盯着我看。我能感觉他的尾巴慢悠悠地在我手臂上摆动，一下一下地划着，让我感觉有点痒。 他眼睛里的笑意都消失了。 他眨眨眼睛，无声地伸出舌头。 这可能是我头一次看到他用慢动作伸舌头。他的舔舐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点试探的味道。我知道西斯法洛斯的舌头在颤抖。 我觉得他可能在确认着什么，湿滑的感觉从手臂延伸到手腕。他突然停下了。 我有些愣。也许是因为没把他当作“人”，又或是说“男人”，我没有感觉特别的不适。 我的心中没有魔鬼尖叫，而是莫名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叽啾……”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丧气。我感觉到温度稍高的气息呼出到我的手上，他透明的身体搭在我的手臂上，我居然觉得他有点像萎蔫的豆芽。 是发生什么了么？又要进化？我知道他看上去不像。 我把手放在他的尾巴上，稍微拨弄了两下。他却挣扎似地避开了我。 “叮！提醒宿主，西斯法洛斯的心情出现异常下降！警告宿主，西斯法洛斯的心情指数即将下落至危险水平！” 脑中循环起系统无味的声音。 好吧，有问题就要解决，我拿出了语言转换器。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米兰手上有奇怪的味道……” ！！！ 快别告诉我许枫先生没洗手，如果是真的，我心情也会急转直下的！ 当然，我现在应该安抚一下小王子…… “嘭——”我最后看见小王子甩了一下尾巴，他似乎想克制什么，但没有做到。于是，那个粉红色的透明身体在我眼前炸开了。 一阵白光湮灭了眼前的一切，这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知觉。 这太突然了，他竟然选择自爆。 “叮！西斯法洛斯对您使用了‘大爆炸术’！叮！恭喜宿主达成‘第一次使用技能’成就，获得3点成就点。” ……谢谢啊。 第19章 番外米兰的读书笔记1 【这是摘自远古传说和米兰的读书笔记对应部分的一则】 “她创造我也只用了三步。 从永恒的混沌黑暗中抽出我。塑造我的身体。最后，敲响我的心脏。” 「米兰记录的部分」： 我在图书馆的地下室发现了这则手抄笔记，抄录者笔记潦草，以上的一句话中总共出现了五处书写错误。 这本笔记用圣经纸抄录，金丝线装订。我在阅读全文后，烧掉了共三十一面的笔记。 有些事情若未当时想通，即使拥有过目不忘之能，我也会害怕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我为了之后重复思考，记下这则笔记。 正如笔记原文的最后一句——“世上无受启示之人。愿每位阅读者将羊皮卷烧毁，以便祛除自己心中长出的野草，这份笔记也将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再生。” 我的笔记的存在是否会影响下位阅读者？ 我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一如我无知地直视自己，但野草已经在我心中。 「米兰的笔记」： 十二位上神拥有共同的母亲，我曾偶然在一首赞美诗中听到过这种说法。但在教会的神职人员之间，从未有人就此论道。 而对黑暗神殿的大主教罗兰纳冕下来说，这似乎更偏近于一种“禁忌话题”。当他认定塞西上神是天生的神明，他手下的惩戒评议会足够让任何的反对声死在黑暗中。 和早已衰落的时空神殿一样，黑暗神殿也不曾承认自己的上神由所谓的“母神”创造。 我不止一次听说，罗兰纳主教曾把在黑暗神殿外唱歌的孩子带走。歌词有一段与赞美诗是吻合的： “杀死母亲的人成为了新的主神， 他却注定要被自己母亲的其他孩子杀死。” 为什么黑暗神殿会如此排斥“母神”？而时空神殿又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和黑暗神殿统一口径？ 按照笔记中的说法，黑暗的上神塞西早已于上个魔法纪元进入沉睡，但充斥于整个大陆的黑暗元素从未衰弱过。 上个魔法纪元后，时间和空间两种元素都急剧衰退，时空神殿已经因此积弱千年。 但在那个魔法纪元中，时空神殿盛极一时。只是随着当时的诸神战争结束，时空神被消灭，时间和空间元素都随之被清剿。 笔记中提到了神格被分解——就是那位在战争中落败的时空上神。 那么，在当时剥夺他的神格的又是谁？ 假如用童谣和赞美诗辅以印证，似乎能得到这样的情节： 时空上神杀死了“母亲”，由于他成为了新的主神，时空元素得以加强，压制了其他诸神。但其他的“孩子”一起反攻，又最后杀死了时空。 可是那位被杀死的“母亲”到底是谁？塞西上神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而之后谁又成为了主神？ 我想我仍然需要去翻阅各个神殿封存的记录。 我必须去印证梦中所见的情景。因为从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样，在这个时空之外就能梦见诸神战争的历史。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里，我曾不止一次从时空上神死亡的梦境中惊醒。 梦中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双目紧闭，他手中长柄的镰刀已经刺穿了一个灰袍人的身体。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他克制的侧脸给人一种塑像的感觉。 与此相应的，笔记中记叙了时空上神被剥夺神格的场景： “当时空被镰刀打穿身体，他不再有力气呼吸。 金红色的夕阳照亮了他的弟弟的脸庞，将死的神与他有着同样年轻俊美的模样。 弟弟询问长兄是否痛苦，而时空望着他黑袍的弟兄。 时空望着夕阳来的方向，轻声呼唤着：‘母亲’ 他们谁也不在意镰刀会将时空的身体分成多少块。 死者灰白的脸上凝固着微笑，从此不复有时空。 死亡每刻都会在所有角落发生。 假如你读到这里，会因下一个单词而死，又会在下下个单词里重生。” 这一场景曾让我哭泣。当读到笔记的这一部分，我走出寝室，到夕阳里寻找“母亲”。 当时流泪不止的眼睛，现在仍能感觉永恒的酸涩痛苦。我知道自己为谁而泣，至少我自己那么认为。在下次满月的梦境中，我会再次注视时空神的死亡。 心底的眼泪有如潮汐，死亡和爱意永远在此交织。 我只知道，我从来没站在过夕阳到来的方向。那么，观看梦境和阅读笔记的“我”，又是以谁的身份在哭泣呢？ 【这是摘自生命神殿封藏的神话史和米兰的读书笔记对应部分的一则】 “传说分别信仰生命与疾病两位上神的信徒，如若成为挚友，将会有彼此互换身体的奇妙体验。 在久远的时代，曾有一位病弱的王子与见习宫廷医生互换灵魂，他们在白昼将灵魂安置于自己原本的身体，入睡后会带着自己的灵魂不知不觉地进入对方的身体。直到有一次医生值夜，才发现了彼此身体的异样。” 「米兰记录的部分」： 这则传说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的上个魔法纪元末期。当时的帝国统治大陆中央，国王持续向外开疆拓土，主管帝都守备的正是身体羸弱的王子。 由于诸神战争导致史料大量损毁，这位王子的名字也在历史上被有意抹去。我特意查访生命神殿的史诗篇章，也并未得到更详细的资料。关于这位病弱王子的生平已经成谜，假如你愿意相信流传下来的一首童谣，可以稍微还原他的名字的音节——“萨奇”。 看管典籍的老牧师罗斯塔先生为我哼唱了那首童谣，他也记不太清楚，只能唱出不完整的几段。这首童谣是他的老师亲口传授给他的，但又没法再向前追溯。 这个时代的人民显然已经忘记了这首童谣。同时被遗忘的还有历史。而我要做的是考证它，一如证明自己曾经梦境的真实。 「米兰的笔记」： 人类的王子为何会同疾病与天灾之神重名？代表疾病的神萨奇又与这位萨奇王子的病有什么联系？ 我曾梦到过一个坐在金色大床上不断咳嗽的人，他有一头金色长发，柔亮得像丝绸缎带。每天有不同的仆人走进他的卧室，给他端上一碗碗汤药。 除了仆人外，他的生活里还有很多医生。但在我已经经历的梦境中，并未见到任何一个特别的医生。 王子很少离开房间，每天都有仆人将王城的政务送到这里。生病的王子每天只吃两餐，一餐的面包是白色的，另一餐的面包是黑色的。 当他放下精致的银餐具，手指离开洛可可式的镂花，夜幕已经降临。然后他赤着脚，离开自己的病榻。 他走近窗台，从那里俯视整个暮色中的都市。随着叹息声睁开的眼睛里，溶化着河流般的蓝灰色。 老牧师的歌词里有这样一句： “只有药碗里的花草不会枯萎，于是王子在那里触碰健康。 他望着护城河的方向，那里有生命在流淌。” 我隐约知道那个王子就是传说中的萨奇。 写下这则笔记时，我更加笃定那个男人就是萨奇王子。 可梦希望告诉我什么呢？又或是说，我潜意识希望知道什么？ 我曾站在萨奇的卧室看着他么？ 【这是16岁的米兰的一条便签残页，那个世界的妈妈把女儿留下的东西夹进了一本西班牙语词典里。由于随笔记录，部分内容没有标点符号，而且排列杂乱】 我开始质疑自己是否会使用语言 他们说出的话仅仅是在发声么我不懂他们的教条我不想遵守他们的规矩可我必须谨言慎行 (以下的一段被用笔划去了)我只需要一张爱笑的脸连妈妈也那样希望任谁都不在意我的心情可我感觉到了属于别人的悲哀 我疯狂地想读书，不为了共享感情，只为了印证感受。 我要在书中确认一经发生过的事情，让我自己在那里重新诞生和死亡。否则我会难以找到自己的呼吸 感谢塞西上神我知道信仰会让神迹出现 这是我第一次在晚睡前诵经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但塞西上神来与我见面了 在我想掐死小宇的时候他亲自来告诉我方法 但梦在哪个世界呢？但梦在哪里呢？我是否能到那个世界去？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荒诞的小说而它完全还原了我梦里荒诞的情节 谁要以荒诞印证真实呢？ 假如我有一日离开，那现在的一切都会变为虚幻。 「妈妈的留言」：愿你能回来，我很想念你。 第018章 碎片？ 我醒来后，对着系统面板百思不得其解——我平白多出了3个成就点数。 记忆还停留在我打开寝室的门的那一瞬间，但我现在已经躺在地上。我感觉头痛欲裂，即使不用精法探查，我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我扶着一边的太阳穴站起来，走到窗台边。 “哗啦——” 当我拉开窗帘，厚重的帘幕激起小股气流。空气中的灰尘味道又有些不太一样。我握着粗糙的布料，只向外看了一眼，就将窗帘重新拉上了。 黎明将至。 ……其实我也没准备好去上学。我根本不记得自己睡了一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我没有经历卧床的愉悦，却要去继、续、学、习。 有此认知后，我只剩下心累无比。 我必须诅咒那个消除了我的记忆的混蛋，黑暗神殿有条教义就是：去憎恶那些使你不悦的事物——十二神殿中也只有黑暗神殿的教义如此随性，这正对我的口味。 但我好像真的忘了什么。 我打着呵欠，开始洗漱。今天的早上简直干爽到出人意料，我一定是疯了，居然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签到，最重要的每日签到！ 身为一个合格的玩家，怎么能忘记连续签到领好礼这件事呢？！ ……好了，我想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个每天扑腾翻滚着求抚摸的家伙到哪里去了？ 他不会自己躲起来逃避被摸，想以此骗得一万下的补摸吧？事实上我觉得他没有那种心机。 我又没订牛奶和早报，他也一定没出去给我叼东西。而且他也没有那种邀功讨好我的自觉。 他更不可能跟企鹅宠物一样被我派出去打了一晚上的工，他少得可怜的器官估计连搬砖都不能胜任。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西斯法洛斯真惨。不光因为他现阶段的令人担忧的智力值、魅力值、武力值，还因为我已经在考虑等他长成人形之后的事。 不知道让他去打什么工能让我多赚点？ 我转着圈在房间里考虑这个问题，结果很快踩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由于对未知事物的探索特性，我下意识加大力道又下了一次脚。 稍微抬起的鞋底处，露出粉色荧光的一角。这色彩光泽有些眼熟……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小王子不会被我踩死了吧？！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地上？！……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看到过他。 我直觉小王子与我的记忆缺失有关，但还是感觉事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我现在莫名烦躁，甚至想再对着西斯法洛斯踩几脚。只因我有精法克制自身，才能现下维持思考。 我伸手抓起那团粉色的物质，它比小王子的整体小很多，准确来说，应该被称为“西斯法洛斯的残肢”。那团透明的东西还能在我的手上晃动，给人含水量很高的感觉，但摸起来还跟平时的小王子一样光滑。 然后我又想把它扔到地上踩几脚。 我也很想把这块“王子肉”拿到药剂室研究。不知道用小刀切开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如果煮熟会不会变性？我还想试试能不能染色，再看看晾干之后的状态。 但我最想的还是把它扔地上先踩几脚。 我终究没有动手。眼前的粉色物质外表完全光滑，里面也看不到任何器官。加上空气中弥漫的奇怪香味，我想到了没有果肉的草莓味喜之郎。 手里掂量着那一块果冻状的物体，我同时仔细搜索整间寝室，很快发现从墙壁到地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小王子的身体部分。 我赞叹不已地观赏那些密布的粉红荧光标记。他就像是以我最开始醒来的位置为原点，向外喷射了自己的身体……何等神奇的身体构造。 要不是知道那是小王子的身体组成部分，我会觉得他在我的寝室标记领地。 说起来，小王子似乎根本没有排泄或排遗的功能。当然茉莉也没有，毕竟那种低俗的行为配不上男女主的身份。绯夜琉汐若为了强调茉莉爱干净，曾说过：我们的茉莉小公主通身只有仙气。 假如“仙气”就是她的体香，也就是那种“能催化农作物生长的动人芬芳”……我希望先回到关于小王子器官的讨论。据我观察，小王子属于有口无肛|门的生物。 我不禁想：原书里的茉莉和西斯法洛斯假如最后生了孩子，到底该不该有屁|眼呢？ 反正男女主的世界是不存在使用这一器官的时间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茉莉家为什么需要修建宏伟庄严的卫生间。如果非要我给个解释，我愿意说：低调奢华的茉莉不愿将所有钻石放在陈列室，因为那是虚荣的人才干的事情。 除了知道我一会要去上课，我现在脑子一团糟。感觉糟透了，我随意拾起小王子的残骸。 这个时候我甚至能无比冷静地想：西斯法洛斯都这个样子了，我是否该难过。 “叮！收到临时任务提示，请问是否查看？” 我眨了两次眼睛，在湿润的感觉中转了转眼珠。 “b级临时任务：崩溃后的恢复 由于你的失职，西斯法洛斯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自爆。为了让他重新活跃起来，你必须在他的身体部分被晾干之前，收集并拼接好他的身体。 完成条件：收集齐西斯法洛斯爆炸后的108个残片 任务奖励：神秘物品 失败惩罚：人道毁灭” “叮！由于宿主已经获得任务物品，自动默认接受任务。” ？！小王子好像还没死……而且108块残片，他是想集齐满天繁星么？ 我真的不太清楚为什么系统能把小王子的肢体当作任务物品，但我现在确实感受到了悲哀。 而且我的失职……到底是什么？ “叮！恭喜宿主获得一块西斯法洛斯，任务进度：1/108。” 我觉得一块一块拼接一个生物的行为不仅超现实，而且很操蛋。但我不得不做，不过此前我得先查看一下小王子的状态。 “西斯法洛斯 0.01g/3.00glv2 暂无称号 武力值：30 魅力值：27 心情指数：0 健康指数：20（异常） 点击查看技能” 如果记得没错，我离开前，小王子的体重已经达到1.06g…… 我抿着嘴唇捡起一块块果冻状物质，每增加一块，小王子的体重就会增加0.01g，无论碎块的大小。 这似乎意味着现在西斯法洛斯的完全体重是1.08g，到底是什么促进了他的成长，我必须重新考量。 我希望把他当成家人，可系统似乎在提示我，把这当成养成游戏。 很好，如果桑托里多斯那个混蛋再次现身，我必然为他策划一千万种凄惨的死法。我一定要报复他，这是我们黑暗神殿的信仰！ 由于之前开过头了，我现在很自然地想：桑托里多斯到底有没有屁|眼——那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他的死相能有多惨烈。 随着所有碎块的拼接，任务已经将近完成，但我手里的只是一团透明的粉红色物质。它显然没有生命，倒很像是什么工业原料。 毕竟是能和茉莉1v1的猛士，西斯法洛斯现在的样子依旧不难看。当他的身体维持静态，很像一块圆润的玉石。 想到这里，我猛然缩紧了手。 那团果冻里仍然没有生命的脉搏。 我听到外面的轻柔铃声——已经上课了。学院的上课铃声附带一点点精法，会让人感到心情宁静。 我也试着安逸地想到：今天我要翘课！ ……想到不用看到导师们的脸，忽然有点小激动。 真的很无奈，其实我现在的心情太乱了。为了保持内心的安宁，我必须切断大部分精神波动。 当最后一块残片与西斯法洛斯的身体相接，我观察到状态栏里西斯法洛斯的体重指标也跳到了预料的1.08g。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集108个西斯法洛斯的残片，任务完成！” 他聚合的身体发出大量白光。 我理所当然被致盲了。在这期间，我快速意淫了一下西斯法洛斯类似美少女变身的情景。 大约半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我眼前，睁大眼睛看着我。 他透明的粉红身体还带着一点闪光。可他什么也没做，似乎有些顾虑地观察着我。 他的体内悬浮着一个东西，就跟之前我给他佩戴友谊颈圈那样。 真正让人惊讶的那个东西——我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妈妈使用的皮带！ 我忽然有些慌，那次我就是因为逃学被打了。这简直就是“死亡预兆”…… 我绝对不可能记错，那个皮带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包括它抽在我身上的痛感。 “叽啾？” 他圆形的眼睛里传达明显的委屈的感情，并且讨好似地甩了甩尾巴。 我看着小王子呆呆的脸，莫名觉得他动机不纯——他是不是想害我？ 第019章 阿尔法的惊喜 “史莱姆是大陆常见的一种低等魔兽，它全身为单一的均质。” 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背后是上次小王子敲打过的那扇窗户。虽然这个窗户曾见证小王子和茉莉的初遇，但现在他们之间连直接联系都没有。 走廊外阳光晴朗，一阵一阵的小风伴着木叶声吹来。 除了轻微的自然声音之外，我还能听到窗内课堂里的声音——导师正在给同学们分析常见生物。 我正横着小臂遮挡眼前的阳光。 “……对于古生物的研究者而言，史莱姆究竟如何形成，至今仍然是个未解的难题。” 我到底还是来上课了，因为不太想跟西斯法洛斯共处一室。反正他也一副不太想理我的样子。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醒来到现在，明明感觉自己的头脑已经很清醒了，却由于本身所知甚少，而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无所适从。 我的思路已经可以理清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可我不知道的部分才更令人担心。 我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能预知那些偏离原剧情发展的事情。能把握的“现在”却又是有限的一刻。 我不知道未来的一刻我会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完成任务。 系统的任务都是由桑托里多斯设计的，从这个角度看，他可以被算作“任务发布者”。他早就知道任务内容，所以还能按照任务给出奖励。 暂时有两件事情很可怕： 一、人工先生之前连续发布的59条任务，几乎已经决定了我未来两个月的生活内容。换句话说，假如所有任务都满足任务描述中给出的前情，那我将按照桑托里多斯的“剧本”进行真实生活。 桑托里多斯设计的“剧情”与绯夜琉汐若的苏文剧情有重叠，但也有很大的不同——其实我想对此翻个白眼。 人工先生显然已经坠入爱河，他企图手把手引导我帮助茉莉成长。可我又不是成长快乐复合维生素，相反，我每天都不高兴。 而且我总觉得，在他热情提供的任务引导下，我将把原文中所有男性角色的人设玩崩，包括西斯法洛斯……不，他从舔上我的第一刻起，就不复是《异世之茉莉花开》里那个霸道温柔的男主了。 认真说起来，桑托里多斯还逼迫我养成小王子。 就是这样一个设计任务都能漏洞百出的家伙，暗搓搓地掌握了男女主和剧情线，以前还经常给我发脑电波，天天假装自己疯了。 他真的不怕我女配逆袭拆cp么？！……呃，他有理由希望我那么干。好了，我知道他爱茉莉，就像全宇宙的人们那样。 二、系统从哪里得到我在那个世界的黑历史的？！ 我从小到大就挨过那一次打，就是那根载着血泪和辛酸的皮鞭……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久违的低沉声音。 我加注精法回应他：“真的。” 当然血泪和辛酸确实是真的。 我没想到桑托里多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您是从哪里获得那根皮带的呢？” 是的，那根皮带就是拯救崩溃的小王子的“任务奖励”——真是一段差点被奖励弄哭的神奇体验。 桑托里多斯几乎没有停顿地答道：“随机刷新的。” 是错觉吧？他一副能拿出一大堆黑历史素材的样子……我开始怕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所体现之物应该是你身体记忆的具象化，”桑托里多斯传来的讯号出现明显停顿，“那样说来，你该怪自己口味太重。” 他到底以为一根皮带能干出多惊天动地的事情？！那根皮带也就顶多把我抽得啪啪作响罢了，妈妈以前还很喜欢用它搭配工作装。我逃个学被打，怪我口味重咯？ 话题必须转移！“那你最近为什么一直躲起来？” “那样你就必须乖乖做任务了。”桑托里多斯的声音透着得意，“女人嘛，最喜欢的就是讨价还价。不给她机会矫情，还不是要去乖乖干活？” 我对他的理论很无奈，“我不觉得那些任务很重要，但你却要人道毁灭我。” “那只是手段，”桑托里多斯继续嘚瑟着，“我霸天向来说到做到，说要给你安排59个任务，就一定要给你安排59个任务。女人嘛，最怕的就是死了。”……我听着好怕啊，说得好像当了男人就不用怕死了一样。 我略感腿酸，于是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腕。我时间感不是太好，总觉得自己已经在教室外站了很久，可实际上一节课都没结束。 空旷的走廊间透着安逸，只有我在这片白墙红砖之间，四周寂静，再无别的学生。我站在阳光形成的金色光斑之外，享受着迟到后的罚站。顺便和桑托里多斯聊聊，打发一下时间。 窗子内老师的授课还在继续：“现在已知的史莱姆几乎都由黏液和污垢组成，因此人们有时会称它们为‘黏液怪’……” 不，史莱姆的主材料是彩色果冻，请尊重玛丽苏原著，人们有时会称它们为“萌萌布丁”。 说起这个布丁，我想起今天早上给小王子喂食的经过。准确来说，是一次投喂遭拒的经过。 那时，正当我准备无视小王子体内的皮带，先让他吃点早餐。系统尽职提示我：“您确定继续给西斯法洛斯投喂‘神兽口粮’么？过高的饱食度可能会导致西斯法洛斯的自爆。” 他吃饱了？谁允许的？ 而西斯法洛斯用他天|衣无缝的臀部对着我，甩了甩他尊贵的嫩粉水晶之尾。这位被我拯救的王子，现在已经不让我再拽他滑溜的尾巴。 以上就是我当时的经历。 ……所以他到底怎么吃饱的？ “米兰学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头的时候，阿尔法刚好收回手。金发的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在那边叫了你好久，米兰学姐不会是在发呆吧？” 这种时候说“是”或“否”都是一样的，人类的社交礼节真无聊。为了防止被追问为什么发呆，于是我回答：“否。” 阿尔法眯着浙江蓝的眼睛加深了笑弧，“没有发呆就一定是在想事情。学姐不会是在想新来的学弟吧？” 他要是粗俗点问我：你不会是在想男人吧？我就会告诉他：不，我在想男主。 我仍然回答：“否。” “那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姐会被罚站，但看你也回不去的样子。”金毛耸了耸肩，挨近我靠在教室外面的墙上，“我刚好不想上这节课，不如接下来我们说点正事，。” ……虽然他似乎知道他自己刚刚说了一大堆废话，但我预感他接下来还要说废话。 我控制自己的表情，以便自己能有效展现出对阿尔法的话的足够认真的态度。 “我听说茉莉也要参加野外作战？” 亲爱的小伙子，那个妞是很正，但我觉得你的事情好像不太正。我们只是去野外宿营的。 阿尔法望着我的脸，似乎对我的表情感到疑惑，“学姐你也知道野外作战的事情吧？” 听到阿尔法如此正经地跟我提“野战”，我不禁再次惊了一下。然后我才想起来，斗气学院的学生们进行军事化管理，我们去野外是锻炼并玩耍，而他们真的是在野战。 我点了点头，不就是一群精力旺盛的斗气学生去草坪和森林战斗么。 “叮！收到临时任务提示，请问是否查看？” 很好，霸天崽儿又开始作妖了。 面对这个临时任务，我选择……不看。 我就想看看桑托里多斯能为了让我接受任务，再干点什么。 我无视任务提示的警报声，表情自然地询问阿尔法，“关于这次活动，你有什么想法么？” “哦，为了这次活动能顺利进行，茉莉家准备全额赞助我们进行野战。”哦，提供保险……咳咳。 我是说，大家活动前最好都买保险，比如米兰人寿。 “明天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去茉莉家领取帐篷和豪华营养套餐么？” ……按照一般玛丽苏文，我们不是该一起住进茉莉家的大海景别墅么？而且我觉得，帐篷明明跟饮用水和方便面比较搭。 好吧，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个帐篷有多奢华了。 此时此刻，我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框。 “与阿尔法同行。(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系统强烈建议慎选！！)危险指数：五颗骷髅头” “残忍拒绝！(这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还能同时完成一个临时任务～)危险指数：根本不危险的哦～” 桑托里多斯成功用一根皮带唤起了我的青春回忆，所以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逆反了。来来来，选第一个选项！ “真的么？学姐真的太好了！”阿尔法的浙江蓝仿佛能发光，他可能也是为自己马上能去茉莉的城堡长见识而兴奋。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也希望拜托一下学姐！”阿尔法真诚地注视着我，“我还想给茉莉准备一个惊喜，学姐可以帮我么？” 是的，阿尔法可以制造惊喜。我觉得，也只有我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停被惊吓。 我现在已经开始为无知的逆反付出代价……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代价。 刚才系统几乎与阿尔法同时说：“临时任务失败，现在开始执行惩罚。” 这次是在下作了。我明知道霸天有一百种方法让我人道毁灭。 第020章 冲动的惩罚 “叮！恭喜你与许枫喜结良缘！” ……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芦苇微微和一笑奈何结婚也不是这样的！ “就是你和许枫结婚了啊！字面上的意思。”桑托里多斯如是说。 我很想呵呵。我，孤孤单单站在走廊上，先跟桑托里多斯用脑电波扯了会淡，然后阿尔法来了，我就跟他谈正事。 最后我就跟许枫结婚了。 我想起了当年看的一篇总裁小说。男主宠了女主几百章，突然开始虐了，虐完身再虐心。眼看终于要和解迈向he，女主突然奔向了外面的世界，然后就被撞死了。 人生真是一场长长的旅行，沿途有无数壮丽风景，而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个臭水沟里。故事结局永远感人。 桑托里多斯：“很后悔吧？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我：“你的意思是，这个叫‘任务失败的惩罚’？” 桑托里多斯：“我这是要让你明白，霸天从不说空话。” #我脑内惊现模仿叶良辰的神经病# 而我，真的无可奈何。 他说：“怎么，是不是害怕得不敢说话了？” “你凭什么认定这种无聊的惩罚会让我永生难忘？”我反问。 “因为，你已经脏了。”他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惜我不能看到轩辕霸天殿下的表情。我想那一定很搞笑。 我几乎可以想见一个满脸三从四德的男人的脸。我从没想到桑托里多斯会是这么一个神奇的老封建，什么叫我跟许枫结婚就会变脏？！他不会只接受1v1，双c吧？ 而且我脏不脏关他什么事？ “学、学姐？！” 耳边传来阿尔法惊讶的低呼声。 差点忘了，我还站在教室外和他交谈。 重新回过神，我认真地注视这个金发蓝眸的美少年。我要牢牢记住他此刻的脸，否则我将没有任何能纪念自己首次婚姻的东西。 “刚刚的事情，学姐可以帮我么？”他似乎很小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那是我的荣幸。”我决定跟霸天崽儿互相伤害。我充满善意地对阿尔法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能帮我打听一下茉莉的喜好么？”他不太敢抬头面向我，那双眼睛由于眼睑低垂而呈现出月牙的形状，而他优雅的眼眶里闪烁着一片蠢蠢欲动的浙江蓝，“别让她知道是我拜托你的，我想给她惊喜，所以学姐一定要保守秘密啊！” 这时他猛地抬头，面上还是有点难为情，“也请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 在额前的金色碎发之下，他蔚蓝的眼珠似乎在确认着我的诚意。 阿尔法并不知道，桑托里多斯已经知道了。人工先生是这样对我说的：“你确实应该去打听一下，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你能不如实回复他，因为你不能出卖朋友。” ……说实话，我连婚姻都已经开始打算背叛了。 这场婚姻根本就是我的傻儿子轩辕霸天的游戏，一个纯正的儿戏。 而且我又是怎么出卖朋友的？阿尔法d！霸天！我不能为了一个傻孩子耽误朋友的人生大事，友爱互助可是每个神职人员的美德。 “别担心，保证完成任务！” 阿尔法灿烂一笑，“那好，一切都拜托学姐了。最好能知道茉莉最喜欢的东西，特别是其他人很难知道的那种。”他握拳为我打气，明显精力过剩的样子，“我一会还有课，先走了。” “再见。”青春真好…… 突然有道炸雷在我脑中响起：“女人，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我一边听着桑托里多斯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边目送满心欢喜的阿尔法离去。 “哦。”我如此回答人工先生，并切断了与他的无聊联系。 接着罚站到放学吧。我这样想着，站在窗外，看导师给学生们分发新的讲义。在靠窗的同学的笔记本里，我看到了他手绘的史莱姆剖面图。 我该怎么了解茉莉的喜好呢？我总不能告诉阿尔法，茉莉最爱的就是原书里的西斯法洛斯，而他已经被我养残了。虽然现在的茉莉依旧对“米兰学姐的宠物”很感兴趣，可小王子根本不可能再和她组cp。 按照绯夜琉汐若的设定，茉莉虽然生于首富之家，但她爱好自然与和平，对世间的浮华感到厌烦。她……我想起来她和大多数玛丽苏一样，热爱吃蛋糕，且光吃不胖。 可阿尔法早就知道这个了。虽然茉莉还很欣赏周杰伦的歌曲，但这个世界的双节棍还要等着茉莉小公主明年亲自发明呢。 我需要一些场外援助。我觉得许枫先生也许能给我帮助，毕竟他是茉莉的贴身侍卫。作为被我操控的眼线，他是时候展现自己的价值了，白莉莉的600元可不能白费。我还能去找他顺便结束一下婚姻。 在此前提下，我于放学后与许枫·梅萨在一家铁匠铺见面了。我忠实的战友柯瑞尔在外面替我们望风，而我和许枫·梅萨在上次的暗室里密谈，还是熟悉的地方，但我面前的这个人……变得愈发一言难尽。 “莉、莉莉。” 我正脸而斜眼地看着扭扭捏捏的半精灵，他那张酡红的脸根本不配我的正眼。他身高应该比塔西还高些，坐在那张小凳上不安地扭着身体。偏偏这位光之骑士还有张给人以无限信服力的脸——原文的梅萨就是神殿的标杆，帝都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 我从善如流：“枫枫。” 我十分无聊地撩小狗的时候，大约也是这样的语气，“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都干什么了？” “我都在想你。好想见你。” 哦。 “我让你观察茉莉……” 梅萨迫不及待地向我汇报：“在我眼里她连你的一根睫毛都比不上。虽然在其他人眼中，她比你美、比你有钱、比你温柔，但我发现我就是那么爱你。”他又补充：“我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你就是我心中的最美，以至于茉莉小姐这么美的人我都看不入眼。” 哦。 “你知道茉莉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么？” 梅萨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棕色的瞳孔里清得能荡起波纹，“自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关注你一个人。茉莉喜好什么，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算了。我知道网瘾少年许枫根本不能指望，他不仅脸黑，还品味异于常人。 “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嗯、嗯。”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双手压在合拢的膝盖上。因为有张过于美好的脸，他紧张的样子看上去清纯不作做。 “我们离婚吧。”这句台词从我小时候跟着妈妈看家庭伦理剧起，就烂熟于心。我能把这句话说得酷出天际。 半精灵的脸瞬间白了，他的脸很僵。他几乎无意识地翕动嘴唇，发出颤抖的声音，“莉莉，你、真的不是在、在开玩笑？” “我已经厌倦了这段感情了。”事实是我根本没感觉到过什么爱情。 “你难道还不肯相信我么？我跟茉莉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在嫌我脏？” 我还能说什么？到底是谁给的贞洁观念设定，动不动就脏，我都开始怕了。此时我大约能看到，梅萨的帅脸上大写的贞洁。 梅萨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棕色的眼睛无神地对向我，然后他开始质问：“你不回答是默认了么？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又把我当什么呢！600块就召之即来的玩物？” 桑托里多斯真是害人不浅，我都不知道许枫如此轻易地对我情根深种到底是什么原理。 这位光之骑士继续诉说，“我知道你不在乎那600元钱，但你知道那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么？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也有我的尊严！那些钱我会慢慢还给你。” 烛光照耀中，他的脸上已经沾满泪花，明明神情脆弱，他却坚强地与我对视着。此处我应该有为他擦去眼泪的冲动，毕竟他那么像一朵暴风雨中的白花。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总裁文风！ 我觉得梅萨根本不是在跟我谈感情，而是在试图用挣扎挽回米兰人寿的米总。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让他直接跟我秘书谈。嗯，跟我的秘书塔西谈。 “你可以选择明天就把钱送到茉莉大街85号的塔西先生那里去。”我对他说，“你也可以继续为我做事。别忘了，除了这重错误的婚姻关系之外，你还是我的手下。” 这句话成功让梅萨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其实我也很同情他，好好的感情被当成任务奖励，桑托里多斯真是混蛋中的大混蛋。 “白莉莉，我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如此狠心。”甩下这句话，梅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毕竟我们是《异世之茉莉花开》而不是《强占虐爱：残暴总裁精灵妻》，我更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因为梅萨的一纸化验单追悔莫及。 “叮！危险提示，梅萨的心情指数正在迅速下降！由于梅萨的心情将至低点，将为梅萨开启黑化模式，望宿主注意！” 谁给他的黑化权限？你见过哪个总裁把自己的情人玩黑化的？！而且他为什么没事爱我那么深…… 我承认我也有错。现在的问题是，那个黑化的人已经走了，他是不是打算暗搓搓地干点什么来报复我？比如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处罚？ “老大，那个人哭着跑了！”柯瑞尔贼头贼脑地走进暗室，“嘿，米兰老大，你怎么在发呆……不会是后悔把他弄哭了吧？” 我的面前又突然出现两个选项框： “立即回寝室。危险指数：五个骷髅头” “追出去挽回自己的婚姻。危险指数：五颗骷髅头” 而当我准备像之前那样不选的时候，系统说：你不可以。这就是所谓的“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 第021章 人生真是冲动一场 既然前方除了危险还是危险，不如选择一种舒服点的方式。毕竟我已经开始想念自己的小床了。 反正梅萨的武力值虐我没商量，我没必要再对他的行动多加担心，因为我根本打不过他。 可我也不怕他。我时常觉得，假如有人要追杀我，我根本不会抵抗，逃跑是一件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死就死吧，引颈就戮在我看来绝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更何况我想知道一件事：在我死后，我的信仰又会如何为我指引方向。 我想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于是我回到寝室。 在我摸到自己的门之前，根本没想过西斯法洛斯会在干什么。当我拉开一点点门缝，这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感到有点不安，这对我而言是很少见的情况。 我谁也不关心，不关心身边的朋友，也不关心帝都的物价，连婚姻也满不在乎。 但我现在开始关心西斯法洛斯了，虽然只是在即将见到他的时候想了一下。 我一边想着“他会在干什么？他现在心情好点了么？”，一边将守在门旁的西斯法洛斯看进眼里。 他看上去精神还不错，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对着开启的门。当我的身影被映在他的瞳孔中，小王子很快眨了一次眼睛，然后别开眼。由于身体构造奇特，他的眼睛就像是直接平移向了旁边。 他没有嘴唇，嘴巴仅仅简单地开了一条缝，他撅着那张很漫画式的嘴巴，使自己整体看上去如同符号表情。 我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判断他的行为就是在闹别扭。 他还在为我的失职不高兴，而且他已经爆炸过了。我虽然对此感到无奈，但我也很清楚自己不想让他再次自爆，尽管我不知道这种想法又是从何而来。 我盯着他的嘴巴，因为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我反而开始对他的嘴部线条开始联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的嘴扯直？总感觉可以撑开很大的样子，看他软软的样子，好想试试能不能从嘴巴那里给他翻个面——我想知道他的内脏能不能因此被翻到外面。而且他的身体是透明的，不知道把我的头放进去会怎么样，能不能看到外面呢？ 这一切都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因为他的舌头太让人难以招架。 我看着西斯法洛斯水晶般剔透的身体，根本想象不到他能长出那样充满野性的舌头。说起来，他的舌头不会每次都是从异次元飞出来的吧？说不定舌头是他体内寄生的另一种生物，上次爆炸被炸死了。 我没动作，小王子也很倔强地没转过来看我。但他的嘴巴逐渐从撅着变为咬住下唇的状态，这是坚强地忍住了哭泣的表情。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西斯法洛斯你一定要坚强。我连小王子本体的成分都不知道，更无从探究他眼泪的成分。然后我又开始出神地想，假如小王子的眼泪也能化为珍珠和钻石，我将被砸得手痛。 ——痛！ 小王子突然扑过来狠狠地咬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他细密的锐齿——食果冻的生物需要这种牙齿么？ 我下意识想要大幅度地挥臂甩开他，但他下一秒就松口了。西斯法洛斯没给自己做任何保护措施，他全无动作，像一个塑料袋一样下落。 我注视他，再有足够反应时间的情况下，我却没有接住他。 我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关门，从外面灌进来的风有点冷。 小王子的嘴巴一连变了好几次形状，我知道他肯定想说什么，但他紧盯着我的表情，又不服气地别开眼睛。 情侣之间吵架无非就是“我觉得你错了，你先道歉”这样的心态。 关键是小王子也没有宛如娇花的姿态，我更不可能想疯狂地摄住他的嘴唇。所以我也没道理把一场误会化解为抵死缠绵。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真的突然想到了自己和一个粉头发的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今天好像真的走神次数有点多。 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时刻用精法监控自己的心理活动，一旦有被我判断为较为危险的思想出现，我就会思路跑偏到外太空。 我低着头抿着嘴唇，背手关上门。寝室内的光线再次变得有点暗。西斯法洛斯的夜光让我没法自我控制地更加注意他。我又仔细地反锁了门，然后才向小王子靠近。 粉色的蝌蚪状生物正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小王子的眼珠对着别的方向，我却直觉他在用余光小心地观察我。 他要闹别扭，我该怎么办？ 按照我一般的生活态度，我绝对会选择无视。因为我真的没有太在意过别人的心情，我是一个独居的人，我虽然贫穷，但也能做到经济独立。我没有成就大业的理想抱负，没有讨好别人的必要，更没有在意他人这个前提。而且我自己还有一堆的烦心事。 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施加的魔法的干扰下乱开脑洞。 根本不想提，我脑中那个“我与粉毛不得不说的故事”已经进行到三垒了。我必须忏悔。 既然如此……解除魔法吧。与其逃跑到最后还是被抓住，不如现在就认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对这个家伙无耻地一见钟情了。 我知道自己对他有特别的感觉，感情这种东西也不好说，所谓的一见倾心更是难以言说。但是在那片黑暗里，我就是认定他了。 他砸在我的头上的瞬间，我忘记的春天都复苏了。即使盒子上的情话都是写给茉莉的。 “西斯法洛斯，我希望你给予它这个象征温暖和春天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马车上的颠簸让人心焦，那时我甚至在目不视物的环境中感觉自己到了另一时空。 我不需要他长什么样子，也不在乎自己能否听到他回应我的声音。我只需要他，哪怕他连“他”都不是。 我相信我和他曾经见过，就像我在曾经的世界就能义无反顾地相信梦境。 也许我不能体会什么时候真正的“爱”他，但我感觉得到心跳。我需要爱他。一颗空寂了很久的心灵一旦选择在意，就会汹涌如怒涛。 喜欢一个这样的异种生物很奇怪么？我只是在遵从自己的心跳罢了。也许我更爱这种能为他人心跳不已的感觉。无论如何，我现在都承认我喜欢他。 这里本来就没有浪漫可言，只是奇怪的初次相会，我已经体会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可以用精法维持自己表面的平静，但我现在已经可以为他去死了。 “小西。”从今天起换一个与原书不一样的名字吧。 只有我能那么称呼你。 西斯法洛斯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猛然抬头，眼睛里一片零碎的星光。他的嘴巴已经快速弯出夸张的弧形。 这一定都是别人没法理解的沟通方式。 “嗞溜～”久违的感觉，让我不自觉抱住他。 西斯法洛斯趴在我胸前兴奋地摇着尾巴。 话说回来，桑托里多斯有没有增加我对小王子好感的功能？……参考许枫的案例，我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许枫·梅萨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爱上我的。而我现在也奇奇怪怪地就觉得自己对小王子情根深种。 假如我真的因为桑托里多斯才喜欢上小王子……西斯法洛斯望着我的眼睛里，酝酿着简单的、呼之欲出的欢喜。 剧情忽然复杂得让我头疼。 反正我一冲动连称呼都改了，在日漫同人里这简直已经算关系上质的飞跃了。 但如果最后发现真的是桑托里多斯搞得鬼，我该怎么办？ “叽啾？” 我忽然看到小王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祥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我看着小王子把舌头慢慢伸向我的肩膀。 我知道那里不久前被我的朋友阿尔法亲切地拍过。 “叮！提醒宿主，西斯法洛斯的心情出现异常下降！警告宿主，西斯法洛斯的心情指数即将下落至危险水平！” ……他上次是不是也是这么爆炸的？ 来不及过多思忖，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对他的爱称：“小西。” 状态栏里，西斯法洛斯的心情指数立马因为这句话大幅回升。 “别担心。”我指着自己的手，然后是肩膀，把一般日常交际可能与他人发生肢体接触的部位全部指了一遍。西斯法洛斯一直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与外界的接触不可避免，当你长大也会像我现在这样，”我直视他清澈的眼睛，“但只有这里……” 我在他充满疑问和惊讶的眼神中靠近他，将嘴唇贴到他那张脸大概算是额头的地方。他的表皮温度稍低，清凉又柔滑，真的有点像果冻，还散发着说不出名字的香味。 我的嘴唇稍微离开他，但还是几乎挨着，就以那种亲昵的姿态，我认真地接着说： “这里只会有你的味道。”反正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谁让我对他一见钟情呢！ 唇下的感觉忽然变了。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小王子用了反生物学的方法移动了自己嘴巴的位置…… 第24章 番外米兰的读书笔记2 【摘自米兰的研究笔记的补录的一段，这是一段她与时空神殿外的史学家交谈后的随笔】 我在城东郊外的旧时空神殿外遇见了一位盲眼的历史学家，他大约四十岁，头发一并向后梳，看上去很有精神。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学士袍，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样式了。 起初我以为他迷路了。因为这座神殿早已被弃置，只有一位老骑士守在这里，寻常人不可能对空无一人的神殿感兴趣。 但据史学家自己说，他是来采集资料的。 我与他一同来到神殿门前。史学家熟稔地同骑士打招呼，年老的骑士则很自然地招呼他坐下，显然他们早就认识。 我这次来这座时空神殿，也是为了确认时空上神的真正样貌。我并不相信在其他上神保持青春貌美的同时，他们的长兄能变成一个糟老头。事实确与绯夜琉汐若所述相反，时空上神的塑像呈现的是一个英俊青年的外貌，我甚至觉得那就是我梦中所见的形象。 但我反而更加疑惑绯夜琉汐若的身份，她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又是以什么身份写下《异世之茉莉花开》这篇玛丽苏文？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座神殿，主要因为它是大陆上第一座被建造起来的神殿。假如越早的神殿越能反映神话时代的风貌，那就一定要来这里考证。 这里其实不允许无关人士随意走动，守殿的老骑士看似体弱，其实也是接近剑圣的斗气师。我通过黑暗神殿重重的审议，才获取了这里的通行证。至于史学家如何进来这里，我其实没有立场询问。 神殿虽然已遭弃置，但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恢弘气势，殿中央时空上神的塑像庄严矗立，石膏里凝固的表情十分冷峻。 这是只有神殿最虔诚的修行者才能得见的塑像，最底层的神职人员甚至没有观瞻它的资格。 当我加入黑暗神殿的时候，就在塞西上神的神像前立下终身处女的誓言。即使早已狂热于神明，我也对自己的信仰有清醒而准确的估量，单纯的对神的信仰不足够让我抛却情爱。 驱使我这样做的还有另一样东西——探知秘密的决心。我并非对一切满不在乎，而是我早就把所有的好奇都投注在了一件事情上。 暗中实际把控整个大陆命脉的十二神殿到底藏起了什么秘密？ 不成为一个真正核心的神职人员，你将永远无法了解神殿里供奉的神明们的真正秘密。很多情况下，神殿里那些从远古传唱下来的赞美诗比史料更能还原历史真相。 “赞美是真诚的，人类强调客观的作为却永远做不到客观。”三百年前的一位黑暗神殿主教曾在布道时如是说。 至少在每个神殿的资料中，关于自己所侍奉的那位神明的资料都是极其接近事实的——罪恶之行无法被载入信徒们的守则，伟大之行又不需要多加歌功颂德，且神明身上不存在平庸一说。 我想从那些神殿的传说里还原真相，来印证我的种种猜想。既然我心无牵挂，自然就能为了这些献身。造成漠视的往往都是极度的好奇，那我面前这个历史学家又想知道什么的呢？ 我在观察塑像时，发现神像的底座缺了一角，而就在那处残缺中，有人写下了一段模糊的文字。 盲眼的史学家走过来问我，“你知道那是什么文字么？” 我不禁哑然，他怎么能看到缺口处的文字？ “我摸过那个神像，”史学家表情不变地向我解释，他轻松得像是知道我不会向神殿举报他，“为了调查时空神殿的秘密，我甚至把整个大殿的每一寸地砖的认真探索过。” 我望着敞开的殿门，老骑士坐在台阶上，我只能看到他半个上身的背影。老者花白的乱发在风中缓慢而无序地飘动着。 最后我向他说明了那段文字：“阿盖斯妮，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将把王座还给你。” 记载文字的语言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我最熟悉的汉语。 【这是摘自远古传说和米兰的读书笔记对应部分的一则】 “母神最先创造了时空，因为她要在那里孕育一切。她让火烧开天际，尘埃汇集形成大地，又从地下引出了水，当风拂过新生的世界，光明和黑暗同时降临。 （此处的大段文字被人划去了） ……当她拥有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孩子，才想起给他的弟兄们命名。 最小的孩子最先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他和其他上神都不一样。” 「米兰记录的部分」： 这是一则来源于死亡神殿的神话。死亡神殿所侍奉的正是十二位上神中最年幼的死神，他有个不同于其他上神|的名字，所以神职人员都知道，并对外界守口如瓶。 死神|的名字是尼莫拉，其实我在绯夜琉汐若的文中就看到过这个。 这一则神话讲述了母神创造十二上神的事迹，由于母神的在神殿之间属于不宣之秘，这则神话也被死亡神殿封存在档案馆的最角落。我翻到的这段记录显然已经被多次阅读，但我也不知道中间的那段文字缺失是在何时造成的。 伊凡和萨奇的名字就在其中被抹去了，这是否有什么深意？ 我没法把这份资料带回去研究，在死亡神殿的骑士的监视下，我只能尽量全面地记住我所需要的内容。 「米兰的笔记」： 死亡神殿与其他神殿不同，在上个魔法纪元之后，已经隐隐有成为诸神殿之首的迹象。正如这段文字中的记载，死神与其他诸神不同，他是母神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疼爱的孩子。 回忆起我梦中时空上神被杀死的画面，我隐隐约约觉得死神就是那位杀死长兄的神，毕竟曾经阅读到的一则材料中，字里行间多次提及“死亡”。 那么，死神的特别是否在诸神的关系中又起了什么作用？ 作为一个有多年看漫画经验的人，我很自然地会认为死神与黑暗上神、疾病与天灾上神关系不错，但就神殿之间的关系来看，事实与此相反。 黑暗神殿与疾病与天灾神殿交好，但死亡神殿却一直以凌驾于其他神殿之上的姿态出现。当然，还有一个例外，死亡神殿与时空神殿的关系意外得好。 没有人能解释这些，因为大量的资料都已经在上个魔法纪元末的战争中被销毁了。没人能指出到底是哪股势力在战争中破坏了史料，但曾有史学家考证，当时有大批死亡神殿的骑士到处抓捕学者。 我通过资料和自己的梦境，大致能推断出当时的诸神都曾转世为人。比如成为王子萨奇的疾病与天灾之神，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资料在神殿的神话中被保存得比较多。关于我所信仰的黑暗上神塞西，却很难找到资料记载。主管健康的伊凡也是，他的资料被大量抹去。 其实从最后一段的说法看来，几位上神之间很可能因为母神的区别对待而产生了恩怨。 那么我可以从此推断杀害母神的人的动机么？ 因为争宠？为什么不是诸神联合起来杀死最受宠的死神？ 另外是一同降临世界的光明和黑暗。黑暗神殿已经近三年不曾出席由光明神殿主导的会议了。从绯夜琉汐若所写的内容来看，也不难看出黑暗和光明在这个世界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我作为一个黑暗神殿的修女，却仍有权利出入光明神殿。这可能也与现任的光明神殿大主教的仁爱善良有关，我们黑暗神殿却是绝对不允许光明神殿的人随便进入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光明神殿摆在明面上的资料都太光明了。他们的资料库里没有权限的部分资料，几乎都是支持外面史书记载的观点，并且其中有大部分与神职人员的认知相悖。 但藏在深处的资料，几乎所有神殿的记载都能彼此印证。 【这是8岁的米兰的日记的一页】 今天我去上学。在路上见到了莉莉和她的爸爸。 莉莉说：“你的爸爸呢？” 我不敢说话。妈妈露出了很吓人的表情，我没有爸爸。 到家的时候，小宇和小乐都躺在摇篮里。 我不敢问妈妈到底爸爸在哪里。 这时，妈妈去亲吻两个弟弟的额头。妈妈真的很好看，她的表情也很温柔。 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个爸爸，妈妈已经很爱我了。但我不想被人嘲笑。 「几年后才翻到这本日记的妈妈的留言」：即使没有爸爸，妈妈也依旧爱你们。而且现在你已经有爸爸了，快回来吧。小乐和小宇都去找你了，你知道么？ 回来的那天，妈妈想给你烤最好吃的蛋糕哦！ 第022章 炫白腹肌霸天 我于茫无边际的星辰间开始思考现状。 ……其实我的头跟小王子现在的身体不成比例。 经过我这段时间的精心饲养，他看上去比大号脸盆还大。不过他的体重依旧维持在很轻的水平，这会让你很难觉得他是个有实体的生物。 如脸盆大的他，成功用嘴盛放了我的脸。 我想这么多也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自己的头塞到了小王子嘴里。我需要上述思考来使自己冷静一下。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贵族含在嘴里，虽然是寻常百姓没有的享受，但想想还挺尴尬的。 从西斯法洛斯的嘴里往外看，确实看不到我的寝室的情况，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壮观的未知星系。 群星如散落在深色天鹅绒上的璀璨宝石，无际的黑暗天空在远处化出瑰丽的颜色。星球悬浮在这里，我像是在观察一片静海。 小西真是长了一张神奇的嘴。 我没有忘记自己曾就他的舌头提出的问题。 这里真的没有舌头，只有我以往在科幻片里看到的宇宙。我好像比较能理解他自爆的机制了……宇宙大爆炸，听上去还挺高级的。 我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处于小西的口腔之中。这里不变的静态，给我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而且我很难再感觉到自己除了头之外的肢体的存在。 我振动声带企图说话，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呼吸，但我还能确定自己的生存。不过我真没法做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我甚至开始冷静地在这片星系中寻找我所熟知的星球。 我本来已经觉得小西很奇怪了，但他又刷新了我的认知。 我现在很难想象前几天的神兽口粮都喂到哪里去了。假如我的打开方式正确，那些好吃的狗粮一定都变成太空垃圾了。 深入想一下，假如我一直向这里投入萌萌绿色布丁……几乎可以感受到来自黑洞深处的永恒怨恨。 我不禁想起我真的往这里投放过史莱姆，愿塞西上神能保佑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我要把头拿出去了，以免想到更多伤感的事情。 “等等——” ？？小天才儿童手表的广告？！不，那是霸天崽儿在叫我。 “对，快到我这里来！” 他仿佛想让我去树上救他。 我随便找了找，就在某个方向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光茧。这很随便，根本没有漫画里剧情角色登场的神秘感。但那个光茧在远处散发着难掩的圣洁光芒，摆明了就是要我去探索一番。 按照一般路线，那个光茧里会封印着一个外表美好的人。确实如此，我透过那个发光的茧状物…… 块块分明的紧实腹肌，色如白玉的肌肉在闪闪发光。 “女人，你还满意你看到的么？”我只能说，熟悉的台词，狂奔而来的尴尬。 辣眼睛！！ 让我们手动再见，现在我要星际穿越回家了！ “怎么了，看了我还想不认账？”我只能说，他台词背得可真顺。 那、为、什、么、会、有果男！！我眼前那种程度的暴露，根本就是要被打满马赛克的。按说一般的漫画里，没穿衣服不是该用光茧遮好么？要么就是穿得富丽堂皇，一脸明媚忧伤，并站在那里静静地发光。 可我的傻儿子桑托里多斯外罩一层透明的蛋形光辉，只有脸部被一团模糊的东西挡住了。他的站军姿动作很标准，这使得身体的其余部位没有任何神秘可言。 而且他还跟无数行星一起漂浮在宇宙里。简直是费尽心机使自己变得显眼。 这真是毁了我对杨利伟叔叔的多年景仰。 我以前没有把果男和皎皎河汉联系在一起的能力，现在却被迫在小王子的口腔内观看一个在太空里展示身体的男子。试想一下，当别人仰望星空以感受漆黑的崇高时，你看到的却是一个站得笔直的、没穿衣服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的样子，几乎让我以为他正穿着一身帅气西装，只不过我的智商不足以让我看到那身衣服。 这真是让我大开眼角，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他深沉的语气无缝对接了走向越来越诡异的剧情，“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 ……让我如何找一个很好的接话方式呢？ “哦，你等了多久啊？” “咳咳，等我算一下。”那个只有面部被白色物质遮住的家伙蹲下了，极为认真地掰起手指。 “大概23年吧。”他说。 这就尴尬了，他居然在我刚从那个世界出生起就等着我。 我暂时不想谈我以前的事，于是直接从我接触他开始问：“难道我遇到西斯法洛斯的时候不算么？那时我们应该算认识了。” “重要的事情，”他醇厚的声音在此停了一下，如红酒在酒杯里被摇晃后又归于平静，“我一般喜欢当面谈。” 事实上，他也唯有“面”没有与我“坦诚相对”。 反正这种细节都是他开心就好。我是一个更喜欢谈重要的事情的人，“在你跟我谈你的事之前，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你之前说你和我交流的方式是脑电波，但你现在却出现在西斯法洛斯的嘴里……” “我们之前的交流通过了一些介质。”他解释说，“一些与西斯法洛斯的身体性质相同的物质，都可以在我们之间开出交流通道。” 这好像又是在说我身上满是小王子的组成成分…… “好了，我们先不说那个。”桑托里多斯一挥手，收起了原本包在他体外的那层光圈，“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你讲讲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为什么一开始要让自己发出那种亮瞎眼的光。 “听好了，你现在有两个重要任务。一是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养成西斯法洛斯，二是替我守护茉莉。我知道茉莉很美，迷恋上她的狂蜂浪蝶数不胜数，但我现在不能出去，所以必须要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他果真把男女主都托付给我了。 “我可以帮你做这些，”我说，“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身份，或者解释一下你现在所处的状态。我知道你失忆了，那也至少该把你现在知道的告诉我。” “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东西？”我盯着他面部的那团未知物质，感觉那个东西我可能见过。 桑托里多斯可能不太喜欢我的问法，“我才不是东西呢！”他说。 “我以前可是神兽！”洁白的果男双手抱胸，气哼哼地说着，“不过现在只是个灵魂体，我的肉身在交易中被我用出去了。” 原来还是个出卖身体的兽类，果然不容小觑。 这时，我居然看到他脸上掉出了一滴白色的东西，那看上去是一种流质。 白色的油状液滴并没有下落，而是在失重条件下漂浮着。 “你很好奇吧？瞧你那直勾勾的眼神。”那个白色的标准人体叉起腰，向我摆了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很有趣的，来摸摸看？” 我对他完全不感兴趣，“不，我怕弄脏你。” 而且我也只是把头放进了西斯法洛斯的嘴里，手就先让它安静地呆在外面吧。 “好吧，本来也是觉得给你摸一下也不会死，别人可是没这么好的机会的。不过你不领情就算了。” ……再说我就让我的小弟们来摸死你哦！ “能告诉我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么？”我也真的只是好奇这个而已。 桑托里多斯轻嗤一声，“我以为你能认出来的，还说是协会认证的幻兽师呢。” 够了，这个提示够了。我就往这里扔过一种活物，绿色的低等史莱姆，具体它为什么会变白，还盘踞在这个家伙的脸上，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继续说着，“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把那个身体卖给谁了。” 他为什么一副全天下都认识他的样子？不过让我想想，我所见过的神兽…… “小西？”我不敢相信。 对面的纯白果男没羞没臊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聪明！” 谢谢，但我还真不想看你称赞我的画面，太辣眼睛。 我很快平复了内心，但又开始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产生了疑惑，“他以前的名字就是西斯法洛斯么？还有你，轩辕霸天到底是哪来的名字？” “西斯法洛斯是我以前的名字。”这又是个因缺思厅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反而感觉轻松了一些。 “那小西他……” “别着急，听我一个一个说。”桑托里多斯伸出手抓回了那滴飘出来的白色物质，准确来说，那叫史莱姆的碎片。 第023章 秘密 “那你现在的名字呢？” 傻儿子不理我一次。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我在问你，“桑托里多斯’这个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 傻儿子不理我两次。 “……喂，轩辕霸天先生，说话好么？” 傻儿子……轩辕·八块炫白腹激霸天把自己的一只手从面前的史莱姆中抽出来，“你连这点风情都不懂么？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他想让我从漂浮在宇宙的暴露癖身上发现什么风情？在我以往的认知里，风情一般都是跟某个国家名连用，举个栗子：英伦风情鸡腿肉披萨。 既然不懂桑托里多斯的意思，我自然要让他解释清楚。我脱口而出：“ple’nguage，please！” “不可能！！”他失声惊叫。 听到我的话之后，纯白的灵魂体突然变得异常狂暴，“你怎么会懂那种语言？那明明是、明明是……” 明显失控的情绪让他脸上的白色物质剧烈抖动。 是在下的错，不该跟母语为茉莉语的异世人谈什么国际语言。但我的无心之失却带来了新的线索——桑托里多斯明显知道英语。 他现在有点不正常，但比被我偷听到的那次要稍好一些。我回忆了一下，他似乎也就在面对小西的时候表现得特别狂躁。 “先镇定下来，我亲爱的孩子，听我说，”我熟练地露出神职人员的标准微笑，“你能听懂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么？” “当然，”他用几秒钟冷静了一下，将手放在左胸口，似乎在平复心悸，“你要我说人话？” 我早已练就了无视他所有弱智发言的好本领，自然能继续引导话题走向我希望的地方，“很好，那我们接下来一个一个按顺序解决问题。” 既然知道眼前的桑托里多斯是个灵魂体，而非小说中常见的权限巨大的“系统”，我也自然要尝试对他下精神暗示。 我：“我问你‘桑托里多斯’这个名字的来历时，你为什么不说话？” 桑托里多斯：“我不是让你看我的表情了么？” 我：“那你下次让我看表情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 那样我就可以假装自己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既显得自己能透过史莱姆看本质，又不用跟这个制杖多说废话。 “不过还是多问一句，”我斟酌了一下说法，“您最近一段时间照过镜子么？” “要镜子干什么？”桑托里多斯把手伸进下颌附近的白色物质中，“我是灵魂体啊，普通的镜子怎可能照到我。” 我从前只听说过蒙尘的灵魂，而眼前这个灵魂体上……糊了一只史莱姆。而且他并不能对自己的灵魂有足够清醒的认识。 看着他的手还放在史莱姆的体内，我觉得我大概需要领悟一下他的表情。 我自己脑补了一下，才发现他现在的动作应该是摸下巴或者摸脸，这是一种自恋的动作。而之前他让我自行体会的动作，大概是忧伤地扶额。 好吧，他开心就好。 “既然是灵魂体，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西斯法洛斯的嘴里？而且我印象里，你曾经现出过实体。” “什么？！” 腹肌似乎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我出去过……也许我真的出去过，但我现在没印象了。外面很危险，我不会轻易出去……他们都想害我，只有这里很安全……” 他变得口齿不清，说话断断续续，最后自己在那里低声自语。 桑托里多斯将两只手都戳进了那团白色物质里，应该是在痛苦地抱头。但看上去还是莫名喜感。 “对，不安全，我必须留在这里……外面……我才不傻，谁让我出去我都不去……” 当提到“外面”和“到外面”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精神失常吗？ “没事的，现在你很安全，我亲爱的孩子。”我只能试图稳定他的情绪，“我们就在这里说话，你不用出去。” 此时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精神力灌注在声音里。在精法的帮助下，他稍微恢复了控制。 这个家伙的精神状态已经脆弱不堪，也许我不能再继续提与“外面”有关的事情。 “亲爱的孩子，我们换一个话题，就说刚刚的那种语言吧。你曾在哪里听到过？” 腹肌先生隔了一会才说，“是那个人教会我的。那是失忆之前的事情了……”他的语调再次变得起伏不定。 “好了，那就先别提那个。”我打断他。 其实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也大概能猜到“那个人”就是桑托里多斯口中的“喜欢的人”。 “再换个话题，就谈这里。这个空间有什么特别的么？而且这里真的就是西斯法洛斯体内的世界么？” “特别之处……”灵魂体再次变得烦躁，但语气里反而透出思考，他显然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你应该知道，在大陆的所有地方都充斥着时间和空间两种元素。上个魔法纪元的时候，即使时空神被其他神杀死，这两种元素被削弱，但魔法的气息依然会存在。” 时空上神被杀死，应该是神殿的秘密，非终身的神职人员都不能了解。我不得不重新认真审视面前的这个桑托里多斯。 灵魂体忽然一挥手，一块魔法石紧接着出现在我手中。 “仔细看魔法石，你会发现这里根本不存在其他任何魔法元素，除了时间元素。” 但是每个略懂魔法常识的人都知道，时间和空间元素永远伴生存在。你可以选择抽走一定空间内的全部元素，但绝对不可能做到把时空分离。 手中棱角略锐的不规则石头上，折射出银灰色的淡淡光芒。那正是时间元素的代表色，微微闪烁时的光色有点像星星，占据了这个大致梭形的石头。 “这个地方叫‘外时空’。你也能感觉到，这里明明是一片独立的空间，却不含任何空间元素。这里明明只有时间元素，却根本没有时间流逝。” “这里只有时间，而我只能在这里‘生存’。”桑托里多斯说，“毕竟我根本无所托身，连与外界接触都要依靠脑电波。我之前应该跟你提到过‘交易’，我付出了肉身，但其实并不止那个。”对，还付出了真情。 ……反正只要不是被小西玩弄情感，什么都好。那种虐心剧情我并不接受。 我等了一会，桑托里多斯却没有再出声，我只好耐心地询问他：“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看我忧郁的表情！” ……哦。不想说就算了。 “虽然不知道确切来源，但我知道另外一条重要信息。你也知道我失忆了，可仍然有一条信息被用魔法加固之后锁在我的脑子里了。” 一种奇特的预感忽然出现在我心里，这一刻我屏住了呼吸。 “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梦娜·d·茉莉是个大美人！” ……我想号召全帝国人民在《抵制魔法滥用行为宣言》上签字！！我们的魔法已经快被玩坏了！！ 我没想到桑托里多斯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而且时空上神其实没有真的消失，他被分成了两部分。” 这个转折真是劲道，我都没法理解时空上神和我的茉莉小公主之间有什么可“而且”的。 但是时空上神…… “别想了，你快点出去，外面有人找你。”桑托里多斯对我说。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没问他，为什么我是那个被选定的宿主？桑托里多斯为什么不直接去用他的脑电波沟通茉莉？ ……不过反过来想，我要是茉莉小公主，就不会喜欢自己脑子里住了一个制杖。 “女人嘛，都喜欢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假如是我的儿子霸天，一定会这样说。 知子莫若父的我。 只有头放在小王子嘴里的我，放弃了和腹肌挥手再见，就匆匆退出了外时空。其实我也挺担心小西的嘴张久了会变松。 无视寝室外那阵不停的敲门声，我把恢复原状的小西举在面前。其实早些年看数码宝贝的时候，我也一直幻想把这样一个异种生物抱在自己眼前。太多难以说出的感情一时涌上心头，我光是看着他，就感觉很幸福了。 我也不是不想逼问桑托里多斯，可我还是很怕确认我现在的感情是否来自他的“系统安排”。因为感觉挺好的，不如将错就错下去。 我爱恋爱，恋爱使我快乐。 哪怕我是个连真假都懒得确定的胆小鬼。反正看许枫先生的例子，轩辕·红娘·腹激斯的好感值设定还是很带劲的。 人生一定要过得开心。有了爱情的感觉，根本不想停下来。一个荒芜多年的心灵，突然长出一点点草，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叽啾？”他的眼睛疑惑又快乐。 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温柔，又为我的这份温柔感到快乐么？ 其实我对他也是一样的感觉啊。 我喜欢的家伙是个没有过去的家伙，他现在外表如同果冻状的巨型蝌蚪，全身粉红透明还滑溜溜的。他明明是很奇怪的生物，而且举止奇怪，还莫名其妙占用了一个神兽的身体。 说不定在他眼中我也是个奇怪的生物。毕竟我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不合群的怪人，即使我认为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经无比合理。 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头上按了一下，看着他整个身体因此变扁，心里也有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在这种氛围中，我不太用力地抓住他背后胡乱扑腾的尾巴。小西没有反抗，而是安静下来，用眼睛凝望我。然后他轻车熟路地舔了我一下。 “嗞溜～” 沉浸于怪异的恋爱的同时还是感觉自己好傻，为什么我不去开门？ 第024章 战斗开场 我在寝室内完成了一系列优秀主人应该做的事，然后神清气爽地重新开门。 阿尔法还在那里等着我。他的蓝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这个少年探头向我背后看了一眼，“你的宠物呢，米兰学姐？我还没见过那样的魔兽呢。” 关于魔兽这个说法感到没由来的烦躁，当先走出一步，我对阿尔法说：“那不是我的宠物。” 也许是又被我的表情吓到了，金毛后退了小半步，但还是很快跟上我。他的笑脸有点僵硬，“我知道了，米兰学姐，别那个样子啦。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我们刚好一同走到走廊尽头，走下一级台阶。 “嗯。”我确实又一次感觉自己明明没睡觉，而白天已经直接到来。但我现在不高兴的是另一件事情：我好像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办法，一个能让所有人知道我和小西正在恋爱的办法。 第一次谈恋爱，还是挺想弄得人尽皆知的。 可其他人都认为小西是魔兽，是我作为幻兽师契约的魔兽。 “米兰学姐？米兰学姐……你还好吧，”我身旁走着的阿尔法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为什么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一时没注意到，我思考刚才的问题的时候竟然一直盯着阿尔法。 那就先从他开始吧，我要跟我的朋友们分享我的喜悦。刚好过会可以告诉茉莉，今天晚上回去再写信告知塔西和强盗朋友们。 我刚准备对他开口，就看见阿尔法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的脸，“米、米兰、学姐？！” 我只好先向这个金发少年递出疑问的眼神。 “你为什么在笑？这、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学姐笑。”阿尔法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说里明明不是那样的。看到面瘫惯了的人突然笑一下，不是应该瞬间觉得春暖花开，并一脸迷醉地告诉我：“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不过我记得我对他笑过的啊？难道在他眼中，我的脸也被史莱姆糊住了？ 既然他也不是男主，我也只是女配。我还是勉强接受他这一脸吃了史莱姆的表情吧。 “你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很快打好腹稿，准备正式对外公开恋情。一想到马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我陷入恋爱，突然有点小激动。 阿尔法可能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我只看见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露出自认为最甜蜜的笑容，并发音标准清晰地告诉他：“我恋爱了。” “这不可能！我不同意！！” 一道飞来的打断声让我和阿尔法同时愣住，我们几乎同时向声源处望去。 草丛中突然跳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璀璨如缎带的金色长发在我眼前极快地闪过，再回过神，已经有个满脸紧张的人站在我面前。 灿烂的阳光中，来人一身轻甲，护甲边缘的金属被照得闪亮。 我尚未看清他的脸，咆哮已经先一步冲击我的耳膜：“莉莉，你在说什么？快给我解释清楚！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你爱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 阿尔法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将一半的身体挡在我前面，同时击开了梅萨伸向我的那只手。 我越过阿尔法的肩膀，从仰角观察半精灵的脸。一夜不见，他就差直接把憔悴写在脸上。显然，那一夜，我伤害了他。 当发现我在看他，半精灵用凌厉的眼神强迫我与他对视。他原本浅棕色的瞳孔明显加深了。 “梅萨阁下，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都是学院的学生，我是斗气学院的阿尔法，她是幻兽师系的米兰。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莉莉’，”阿尔法再次不着痕迹地朝我移了一步，将梅萨的视线与我阻隔起来，“您是否认错人了？” 我眼前是阿尔法稍有些凌乱的金发，我已经看出这个背对着我的少年做出了警备的姿势。 而剑圣级别的光之骑士用傲慢的语气回答他：“对，米兰。我要找的人是米兰，她就是莉莉。你这个连剑都提不稳的臭小子就不要挡在前面了！” 听完梅萨的发言，阿尔法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可我觉得，我的朋友并不想跟你走。” 少年动作利落，还熟练地挽了一个剑花。当然我只能听到前方微微的破空声。 “莉莉，难道你就因为这个小子，选择跟我离婚？”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小子跟你结婚的。 阿尔法的背影还是没有动摇，“梅萨阁下，您是我敬重的骑士。虽然不知道您和米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您现在也能尊重我和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您所说的那样。” “我只知道莉莉变心了，不过没关系呢……”我感觉他的话语里黑气翻腾，“谁让我那么喜欢她呢，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只要有身体就足够了。” 半精灵发出阴恻恻的低笑，并在收住笑音的一刻拔出了自己的大剑。 不行，心好累。 虽然总觉得我确实得做点什么，但是我也不想面对莫名其妙的前夫。阿尔法是个好人，他显然知道名满帝国的剑圣梅萨，可他还是能第一时间做出保护朋友的举动。不过他们瞬间就剑拔弩张的斗鸡状态，我根本感受不到…… “叮！前方即将出现战斗，请问是否存档？” 其实我现在还有点懵。这就要进入战斗了？按照幻兽师战斗的惯例，我还需要大约一分钟咏唱时间。可他们好像已经准备开打了。 我要不要忍着恶心对他们柔弱地劝一句“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啊”之类的话？ “不，相信我，没用的。”桑托里多斯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许枫现在可是黑化状态，如果不给他找点途径宣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为什么罪魁祸首能语气平静得如同吃瓜群众？ 桑托里多斯的语气相当轻松，“别说什么罪魁祸首，先提离婚的人可是你。” “……”真的很不想跟他废话，有这时间我还不如赶紧召唤我的契约兽，“我就问你，你还有没有能力逆转他的黑化状态？” “你接着做任务，我就奖励你这个怎么样？”……哦。 “也别那么提不起劲的样子，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哦。 “偷偷告诉你，战斗结束是有奖励的！”……哦，那也得我打得赢才行。我总觉一旦战斗失败，我的身体就会变成梅萨的战斗奖励。 我只能向桑托里多斯下最后通牒：“你别忘了我们是同一个战线上的，你的茉莉还需要我。你要是能控制许枫，就赶紧让他恢复正常！” “哼，女人，别把你解决不了问题的无能甩给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太多了，我现在能量不够，先走了。反正许枫也不会杀了你，不怕。”霸天崽儿就这样无耻地遁了，我大概能猜到，其实他也无能为力。所以他到底跟许枫是什么关系？ 心好累。我只是答应陪阿尔法去一趟茉莉家，看看这都发生了什么？ 回到现场，梅萨十二万分轻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你也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斗气等级嘛……就真的很不够看了。也不知道莉莉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你们现在打算怎么样？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干脆两个人一起对抗我？” 我们明明还处于学院内部，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中央，却没有一个路过的同学来阻止一下。准确来说，连围观的群众都没有。 “虽然我很期待同梅萨前辈单独交手，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您的对手，”阿尔法向半精灵行礼，专注的眼神已经锁定对手，“所以只好拜托学姐一起上了。” 对于路人的漠然表现，梅萨和阿尔法丝毫不感觉奇怪。他们本身确实只是玛丽苏世界的一部分，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当然不会发现任何不妥。但是梅萨的壳子里不是黑化的许枫么，他为什么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崩坏？ 明知道战斗迫在眉睫，我还在质疑梅萨的真实身份。 “别走神啊，我亲爱的莉莉。”梅萨举起大剑，精致的脸上阳光不再，他舔着发乌的薄嘴唇，“我还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切碎这个小子的。” 他黑化后的妆容还真有点奇怪，给人一种练功走火入魔的感觉。青黑的眼影中间，曾经清纯的浅棕色瞳孔里满是躁动的疯狂。我几乎能感觉到许枫的灵魂正透过那里观察我。 “梅萨前辈，您要直接面对的对手是我。” 阿尔法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米兰学姐，请退后一点，剑气很容易伤人。请召唤你的冰刺猬，和我并肩战斗！虽然知道学姐可能不在状态，但还是要拜托你。等战斗结束，我们再继续刚才中止的话题吧。” 他到现在还想着我没跟他说完的事？ 好兄弟！ 第025章 Round2 在清道的风中，烈焰织就的鬃毛如旗帜飘扬而动。有力的肉掌稳稳落地，利爪被藏起在光亮的皮毛中，环绕尾尖炽色长毛的火星随之消逝。 “咚！” 被偷袭的光之骑士应声着地，身体激扬起轻微的尘埃。梅萨面色苍白，他身上轻甲的皮革部分几乎全部被烧焦。 狮子在深色烟气缭绕下显现出健美的身躯。大型猫科动物的壮硕身形被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大片黑影。 我赞赏地吹了声口哨，我的伙伴当即将一只前爪拍在地上，一阵旋风过后，烟雾皆净。 合作愉快，我的伙伴，冰刺猬！ “吼！！” “叮！恭喜宿主达成‘第一次战斗胜利’成就，获得三个成就点，获得新称号‘梅萨的前妻’！”……我拒绝对那个称号发表任何看法！ “叮！战斗胜利，请自行拾取战斗奖励！” 我四下看了一遍，地面上是没有掉宝的。所以……我该去梅萨身上找战利品？ 长发凌乱的半精灵平躺在道路中间，身上狼狈不堪。 “咳咳咳……”被火元素伤害折腾得不轻的半精灵仰面咳嗽着，终于喘过气，也只能躺在那里质问我，“你使诈！那明明是一只火狮子！” 根本不扫躺在地上的狼狈骑士一眼，得胜的契约兽高昂头颅，慢条斯理地走到我的身边。在它期待的眼神中,我将手放在它头上，胜利者随即惬意地眯起赤色的眼睛。 这是一头血统纯正的雄性火狮子，七级魔兽，能力不强也不弱，胜在被我养得外形美观，只看一眼鬃毛就知道它有多拉风。 最近没什么召唤它出来的机会，我因此多看了我的契约兽几眼，“嗯，冰刺猬就是一只火狮子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主动用脑袋蹭着我的冰刺猬停了一下，抬头冲我撅了撅黑色的鼻子。它鼻孔一张一合的样子总给我一种比较呆傻的感觉，这次也是，我顺便揉了揉它的鬃毛。 “吼吼～”冰刺猬发出愉悦的叫声。 半精灵倒在那里无力起身，只能继续叫嚣着发泄不满，“没想到啊！白莉莉，你居然和这个小子合起伙来骗我。现在还叫它‘冰刺猬’，当我眼睛是瞎的么？！” 我俯视着他，但也没有过多怜悯之情。 阿尔法收起佩剑，重新靠近我。那双蔚蓝的眼睛仍然戒备地盯着梅萨，在他发白的脸上，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和米兰学姐都没有骗你，‘冰刺猬’就是这只火狮子的名字。”阿尔法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肘，大把地擦去脸上的汗迹。 冰刺猬再次被点名，只是悠悠地撑开眼皮，看了看金发蓝眸的少年，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它从喉管里发出低吼，然后拱着头向我挪动了一点，以便我给它梳理鬃毛。 “你们两个不会是早有预谋要害我吧？！”梅萨瞪大了眼睛，这种表情毫不减损他的美貌，反而让他脸上的黑化妆效果没那么明显。 “故意给这个幻兽起一个不着边际的名字，就是为了等着打败我的这一天。你们这是胜之不武，我不会承认的！你们太心机了！” 面庞依旧英俊迷人的光之骑士侧过脸，不再面向我和阿尔法。在他转头之前，我已经捕捉到了他咬着嘴唇的委屈表情。 我完全能猜到，许枫先生在我们看不到的小角落里哭得有多伤心。 “梅萨先生，我知道以您的真正实力，我们几乎不可能伤您分毫。但事实如此，米兰学姐的幻兽就叫‘冰刺猬’。这孩子的胆子有点小，只有属性被它克制的生物的名字，才能给它自信。”阿尔法诚恳地告知半精灵，“别看冰刺猬现在是这个样子，其实它很缺少安全感。” 梅萨听完，瞪着被我顺毛的狮子，一副目眦尽裂的样子，“胡说八道，我叫你一声‘海绵宝宝’，你敢不敢答应？！” “汪！” 一秒前还威风凛凛的烈焰雄狮用前爪按住自己的脑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它还不忘用后爪隐蔽地勾勾我的鞋，示意我也伏地投降。 ……我可怜的契约兽就这样汪地一声被吓哭了。 不错，这就是我有情有义的好伙伴，想当初我发现它有这个毛病，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我说得没错吧，梅萨前辈？虽然不知道‘海绵宝宝’是一种什么魔兽，但‘海’与水有关，冰刺猬受不了那种惊吓。”阿尔法一边整理自己的衬衣，一边正经地解释。 我只能长叹一声，“回来吧，冰刺猬。” 梅萨盯着那只萎靡不振的狮子从我脚边消失，一脸生无可恋。 “叮！提醒宿主，战斗奖励即将消失，请尽快拾取！”我被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吓了一跳。 再看四仰八叉的剑圣阁下，我实在没心情对他上下其手。而且我还挺怕他突然想多，或者暴起伤人。 “叮！挺行宿主，战斗奖励将在5秒后消失，5、4……” 自知不是什么滥好人，也没有安慰别人的口才，我抿着嘴唇，沉默地思索了两秒。倒在地上的许枫并是不网络游戏里的怪物尸体，而是一个和我一样、莫名其妙进入这个玛丽苏世界的人。 我不是那种会被眼泪打动的人。但是将心比心，我大概能想象到许枫先生有多难过。无论他再怎么搞笑，对我的感情来源多荒唐，他也是实实在在喜欢我的。黑化后不但没有用强迫的方式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还被人家偷袭击败，想想就觉得很惨。 ……噫，还是觉得好恶心。简单说吧，我只是不想再管这个烂摊子了，也不想继续给这个网瘾少年更大打击。 现实世界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太残酷了，愿塞西上神能在他以后的路上保佑他。 “3、2……” “喂，阿尔法，你还好吧？”我侧过脸，望着在刚才战斗中扛住了所有正面攻击的朋友，“不用管他了，我们走吧。” 许枫以后想怎样怎样，我都会认真对待。反正我很清楚，我并不喜欢他。 我念动缩减后的咒语，将一个初级治愈术扔到气喘吁吁的少年身上。 大多数初级魔法都不需要强大的魔法感应力，所以一部分幻兽师也能掌握这些法术。我和阿尔法认识几年，在学院的比赛中累积了一些战斗默契，他很习惯我的治疗。 “谢啦，学姐！”阿尔法快速充电完毕，一脸还能再战2小时的兴奋，“那我们快走吧，我想赶在茉莉起床之前到她家，说不定能给她一个惊喜。” ……看来刚才的战斗强度还不够大。我现在累得只想回去抱着小西打个滚，阿尔法却还是那副精力过剩的样子。 “咦？米兰学姐，阿尔法哥哥，你们都在这里……嗯！梅萨也在耶！” 伴着这位美丽少女的出现，天空中突然飘下一阵玫瑰雨，花香馥郁迷人，花瓣颜色华丽…… 在我看来，这个特技更衬得少女宛如一朵奇葩。 然而我的朋友阿尔法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我的前夫梅萨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哦，不，他居然站起来了。 可能是我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力量。 我清楚记得原文中曾经提到：“她的芳容是如此纯洁美好，会让所有见过的人忘记忧伤，得到彻底的治愈。” 现在，梅萨，满血，复活，了。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梅萨，原来你在这里偷懒啊！我还找了你半天呢！”天真的茉莉并没有注意到秒变凝重的氛围，她很自然地向自己的守护骑士伸出吹弹可破的白嫩小手。 “啪！” 梅萨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小公主的手。他已然乌黑的瞳孔中，映出我的样子。 我当然不会忘记，梅萨已经是个黑化的人了。半精灵那非主流的青黑眼影随着他本身状态的恢复，变得更加深浓。 “我的公主，”梅萨语气阴森地说着，目光一刻也不愿从我脸上移开，“多亏了您的美貌，我现在已经可以再次战斗了。” 少女惊慌地捂住嘴巴，显然也被梅萨的样子吓得不轻，“你、你在说什么啊？梅萨哥哥？” 我目测了一下，这次真的可以用铜铃来形容她的眼睛大小。巴掌大的小脸，美丽的大眼，配上此时茫然无措的表情…… 一晃神，茉莉已经被阿尔法推进我的怀里。阿尔法力气有点大，茉莉尺寸确实大，我被狠狠弹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5555，米兰学姐，怎么会这样……梅萨他是怎么了？真的好可怕啊，嘤嘤嘤——”先别哭，我现在还被你撞得有点恍惚。 “米兰学姐，务必照顾好茉莉！” 前方的少年再次抽出细长优雅的佩剑，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湿的衬衣贴上了他不甚宽厚的背部。 向上举起的银色剑尖锋锐无比。 “叮！恭喜宿主触发第二回合战斗，战斗成功后将获得更丰厚的战斗奖励！” ……我的公主，干得好。 我现在只想说：茉莉，站在这里，不要动！一会我和阿尔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一定要赏个脸！ 第026章 线索 阿尔法仍然守卫在我们的前方，他勉强用剑支撑身体，半抬起头颅。在他脚下，不知何时汇集起一滩深红的血液。 少年不曾回头，他喘息着紧盯对手。血液仍然在增多。 我忍着精神力空乏带来的尖锐头痛，再次输出治疗术。那点微弱的治愈之光很快湮灭在少年身上。 “没用的！”梅萨扛起染血的大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三个人。 茉莉咬咬牙，很快放开我，冲上前扶住了阿尔法。 “怎么样？米兰，跟我走吧？如果不想你的朋友被我打回复活点……” “不——” 少女哀恸欲绝的悲鸣使黑化的半精灵也怔愣了。茉莉及膝的长发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刷新为惨白的颜色，她低着头，将表情藏在发幕中。 茉莉头顶升起一块厚厚的积雨云，天际已经变色。天地间其他的声音真的都消失了，我就听见了少女的抽泣声。 “55555……” 这我就放心了。 虽然感觉很荒唐，但茉莉“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很值得信任，而且玛丽苏世界的走向一般都比较善良美好。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主导世界走向的还是茉莉。 “你，居然敢伤害阿尔法哥哥！茉莉绝不原谅你！！”对对对，我的小公主，快去朵蜜他！ “叮！提醒宿主，您的好友茉莉已黑化！” ？？！ 只见阿尔法身体一软，倒在了茉莉怀里。而平时娇娇弱弱的茉莉小公主居然直接上手，毫不费力地将阿尔法抱在胸前……公主抱？！ 看着阿尔法脖子一歪，对着我的方向露出一对蚊香眼，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该黑化的人没黑化，不该黑化的都在要求自崩人设。 茉莉扬起小脸，由于极度的愤怒，她绝美的眼睛呈现出一片血红。少女紧抿紫色的樱唇，背后张开了漆黑的恶魔之翼，正一步步逼近半精灵。 眼圈乌黑的梅萨眯起眼睛，谨慎地举起象征光明的大剑。 “茉莉决不允许你伤害任何一个朋友！就算你是梅萨哥哥也不可以！”茉莉忽然启唇一笑，“不管了，现在我要杀了你哦！” 梅萨眸色一深，明显变得更兴奋了。 “挡在我和莉莉中间的人，都必须死！无论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少女，还是身份最尊贵的公主，还是智商四位数的天才，都给我血溅三尺吧！” …… 轩辕霸天你这个傻儿子，快给我滚出来！！！ “怎么……这是终于沉不住气了么，女人？”桑托里多斯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你快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停！！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出现在她怀里？！” 我和桑托里多斯互相用不稳定的脑电波咆哮着。 “刚才茉莉黑化了，还是你的系统提示我的！我已经管不了了，你有办法就快上！！” “不，你先去把那个野男人弄走！！” “先别管那个！你现在到底能不能控制局面？我不说别的，剧情大量背离原著，绝对会导致我们走不上你预定的路线的！” “……什么原著？等等，我开始头痛了。” 哦不，我觉得桑托里多斯一定跟我前世有仇，要么就是我干什么事招他讨厌了。 “嗯？这你倒是说对了。不过先等一下……”桑托里多斯的电波呈现出信号不好的状态，但又很快恢复，醇厚的嗓音随之响起，“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讨厌你，不得不说，女人，你身上的黑色让我就觉得恶心。” 这个台词感觉有点熟啊？ “我讨厌黑色！”桑托里多斯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讨厌就讨厌吧。现在茉莉的事情才最重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通过灵魂力量运行的精法阻断了那条最重要的信息：据我判断，桑托里多斯才是原书中的西斯法洛斯。 桑托里多斯说，“我可以收回许枫身上的黑化状态，不过一旦他恢复正常，肯定会被黑化的茉莉给手撕。” “虽然听上去还挺有趣，我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但是现在许枫不能死。” “是的，我明白，”桑托里多斯的脑电波划出烦躁的波动，“我也不想让那种野男人的血弄脏她的手。我之前积攒了一些能量，可以模拟一次‘大爆炸术’。你也体验过那个效果，所有人都会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另外，由于许枫和我有一定关联，还可能会对他造成一些未知的影响。” 我回忆了一下上次小西自爆的情景。 “无所谓，只要把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走向中止下来就可以。” “米兰，你果然全身心都是黑的。” “哦。” 事到如今，不如淡然接受这个说法。以后和桑托里多斯合作的机会还多，让他早点知道我的本性也好。 “你这种女人真的很讨厌，要是不是茉莉很喜欢你，我早就对你动手了。还有，以后别让我发现你对茉莉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否则我一定……” “让我生不如死？” “我就知道，你这个黑心的女人绝对不像平常心理活动表现的那样。” “知道就好，”我用自己的心灵感应打断他，“我早就受够你的存在了，知道我有多可怕的话，就自己注意一点。现在立刻结束闹剧吧！” 一息之后，白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毫无感觉地睡死过去，这次我又回到了熟悉的梦境。 耳边响起跳脱的音符组成的旋律，独奏的钢琴声圣洁美好。 我张开眼睛探寻——封闭的房间、永远不变的布置、放在书桌上成摞的漫画书、纯白简单的床单，一一在我眼前展开。 伊凡盘腿坐在地上，无声地伸手向我作出邀请。他并拢的五指指向自己身前的那块坐垫，我并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伊凡的脸上带着犹如塑像的安静微笑。 “过来坐吧。” 梦中的我低着头走向伊凡，与他相对而坐。 “伊凡，好久不见。” 金发的神明微眯眼睛，将两手置于两膝，“是的，几天不见。你最近过得应该不错。” “好心情将有助于你保持良好的生理周期，你看上去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他仔仔细细将我的整张脸打量一遍，然后问我：“如果发生了什么好事，不妨告诉我？” 我必须保持微笑。眼前主管健康的神明面孔年轻，却拥有一如妇科医生的慈爱眼神。 在我饱受月经不规律之痛的岁月里，他曾亲自为我开药，指导我如何去山上收集植物，给自己炮制一碗暖暖的汤。 虽然我的确打算把恋情告知天下，但面对伊凡又有点难以说出口。 神明微笑着，仿佛永远不会有任何事情在世界上发生。 “请稍微等一下。”伊凡站起身。 他没有给自己准备坐垫，套着袜子的双足直接踏在实木地板上。我觉得那双袜子有点像我给弟弟小乐买的圣诞礼物，但又觉得可能不是。 小乐正在隔壁弹钢琴呢…… 明明很想站起来，走出这个房间，却无力做到。 “别突然露出那种表情啊，”我的脚忽然被人轻轻捧起，耳朵里不断钻进伊凡的声音，“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本来体质就没有别人那么好。” 感觉被捧起的那只脚上被人轻柔地套上一只袜子。绒绒的袜子即使透过梦境，还是能给人一种过于温暖的感觉。 伊凡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了他的脸，但透过那层薄薄的金色头发，还是能看到他收束的下颌以及喋喋不休的嘴唇。 “现在可以说了，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他又为我的另一只脚套上同样的灰色长袜。 “伊凡。”我无措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情绪，“我可以去看看小乐么？” 他抬起脸，双手还温情地停在我的脚上，“等下次小宇也在的时候，再去吧。” 伊凡的眼睛里充满我看不懂的汹涌感情。 “那你最开始想说的事情呢？”伊凡似乎看出了我想转移话题。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我，又好像在用表情对我说：你如果能再找到一个话题，我就放过你。 “我好像知道桑托里多斯的身份了，结合你上上次对我说的一句话……他不会是死后重生而来的‘西斯法洛斯’吧？” 伊凡重新盘腿坐下，他身体放松，几乎没有正形。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气质竟然与我的弟弟小宇有几分相似。 “很不错的推断。”他点点头。 “不过，要是你能选择相信我，这件事你一定会更早就从我口中得知。当然这也没什么，一切事情最好都要眼见为实。” 伊凡用修长的手指敲着地板，应和上屋外钢琴的节奏。 “在原书的故事之外，美丽的公主惨遭横祸，死于非命。心系她的王子别无选择，只能与堕落的恶魔做交易。现在，时间重新回到了剧情原点。” 神明的指节着重敲击两下。 “用一个你很熟悉的表达方式来说，这叫‘二周目’。” “而且，”伊凡加深了脸上的微笑，“现在没有一个玩家带有曾经的记忆。” 第30章 番外不真实的神的时间 『一』这样的笃 笃孩童般地大跨步走着。她离开诊所要穿过这片枫林，当注意到脚下脆脆的树叶回响，她开始轻快地摆着手。 因为穿着坡跟鞋，八乙女笃难得放开了一点矜持。 身高155、29岁零*个月的年纪、未婚、高学历，第一次接触八乙女笃的人一定会直观感受到这些。 显而易见的瘦小身材、被问就会报出真实年龄的无趣性格、一眼就能看穿的剩女气息、只谈学术的不解风情，这大概就是大家心中的笃的形象。 只有在回家的路上，这个老姑娘喜欢哼唱十几年前的动画片主题曲。 有时她会忽然慢下脚步，因为主题曲勾起了她当时为学校广播站播音的回忆。那时她很喜欢播报天气这个环节，她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全校的所有学生说： “明天东京下雨哦！请记得带好雨伞。如果还是忘记了的话，不妨试着期待一次浪漫的相遇。” 八乙女笃自认永远十八岁，同事们觉得她的心理状态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但她的病患们有时会说：“医生，你真可爱，虽然总板着脸，但其实像小孩子呢！” 也只有喜欢唱儿童歌曲这一点嘛。八乙女笃心想，伸手去推眼镜，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老朋友一样的眼镜落在诊所了。 可是一点都想错过今天的电视节目！ 笃朝着公寓的方向加快脚步。 『二』想把情话说给你听 身高只是个数字，就算你在心里重复155、155、155一百遍，也难得寸进。但它使八乙女小姐的婚恋难有进展也是个事实，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更是个毋庸置疑的残酷事实。 正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一个大约是条状物的人形迎面而来，轻度近视的笃看不清对方的具体外观构造，目测身高以上。也就是说一旦是女性，那简直就是可以掏枪扫射了。不不不，笃你要冷静，那种可怜的女子也一定难以婚配吧，毕竟泥轰国的诸位也就这样了。 如果是个男性。如果。如果。 为什么今天突然想结婚呢？为什么就是感觉那么渴望婚姻呢？ 明明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秋日午后，怎么就想到要结婚了呢？ 怎么回事？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激动。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呢？只遥遥看见走来的身影就莫名有些呼吸急促，像是一瞬间撞上过去、将来和现在。 耳边的鬓发在微风中玩笑一样地搔着耳后的皮肤，她伸出手将之拢在耳后。她的确听见了。 她的脑子里还有点说不清的印象，一些悲伤的片段一股脑地被浮想起来，但都太零碎，她分不清那是回忆还是预兆。 来者的声音穿过耳膜敲在跳动的心脏上，一瞬间遮住了双目的枫叶打着圈静静落下，秋日的金色阳光中一张黑黑的男人的脸非常明晰。 带点蛮气却自信满满的笑使三四十岁的面皮皱出深深的笑纹，一口白牙却依旧唤起了她沉寂了多年的那种怦然心动。 “好久不见，小笃。” 他说好久不见。在男人的领子上，闪烁着一点纯粹的金色。 现在的情形究竟是怎样呢？ 乘着有诗人气质的风，翻转的枫叶很像门对吧？开开合合地切割着时间。 少年时拾起的枫叶在哪里呢？夹在英文诗集的书页里，封在北海道风光的信纸里，和画了好多墨坨的情书一起被锁进香水信封里，她却没有勇气去盖一个邮戳。 梦里写了很多情话，最后一页被丢进了大学志愿书里。 她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感情忽然有些不知何去何从，最后只是干干地开合嘴唇： “樱木建二……好久，不见。” 笃抓紧了自己的斜挎包的背包带，已经团成拳的那只手却仍在胸前微颤，她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攥在手心的背包带。 灌入手心的风有点凉。 『三』枫叶 随着秋风静静地落下，今年遇见的第一片落叶。 红色、平展的枫叶。 树林里染着静而炫美的红，和她躁动不安的心意一个颜色。 “啊……嗯。”男人在大约七八米外直直站定，双脚稍微分开，虽然潇洒利落地把手插到口袋里，却还是像年少时那样挪开眼睛望着别处。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是的，东京的秋天，阳光穿过枫叶的间隙。 撒在土壤上的圆形光斑一律呈现着晃动的亮色。 笃怀念地笑起来。 “樱木君，有看天气预报么？” 在那张成熟又好看的脸上，写意书法似的一字墨眉不自然地耸动了一下，男人的表情混合着吃惊和孩子气的使性，就那样圆瞪着眼睛，敛起薄唇维持嘴半张着。 当然，这个时候，立志要当文艺片女主角的八乙女笃正在精确校对45度角，也没有听见男人诸如“怎么能叫樱木君”之类的嘀咕。 “樱木君，天气预报说。‘明天东京会下雨’哦！” 远远地传来一阵飞机离去的声音。 她低下头，从手提包里抽出自己的名片，小步地跑过去，递给他。 他注意到她的包上还挂着跟不上正常审美潮流的奇怪玩具，他觉得她的低头也根本没有诗人所描述的那样温柔。 但他还是微笑了，即使她看不见。 “呐，樱木君还记得以前看的电影么？” 男人略略扫了一眼名片，没什么特别含义地笑了一下，有点郑重地把卡片□□上衣口袋。 “我记得你对久别的恋人重逢这种情节有特别的偏好。男主角一定要在肩膀上直挂那种背带很长的包，地点的话还要在桦树林对不对？” 因为身高差，他只能看着她带漩的发顶。护法童子式的整齐短发晃动着，从那里散发出普通洗发水的香味。 笃说：“不止那个……还有浅棕色的长风衣，还有手里要拿诗集。” 她像是要掩饰自己脸上的神情，愈发地低头。 “诗集？”他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并眯起了眼睛。在他手里抓着几本给中学生用的数学习题。 男人的目光并未离开他心里的那个小姑娘，他从来就知道她有即使不用和服修饰也好看的颈子。 笃发出轻轻的笑声，点点头，却不抬头看他。 “樱木君还在坚持在樱花树下更浪漫么？” “不是更浪漫。”他的手仍然插在兜里。他的目光越过它的头顶直指枫树林深处的小诊所，平静而自然地皱起眉头。 “樱花更适合这里。”他说。 八乙女笃盯着地上形状特别的红色叶子，“那还真是可惜，我们俩谁都没达成愿望呢。” 『四』谈谈现在 “话说回来，樱木君来这里是？”她问道，忽然抬起头，瓷娃娃一样的脸上露出文静的笑容。 八乙女笃有张漂亮的脸，弯弯的眉眼像是月牙，她的笑容看上去和小孩一样干净纯粹。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他想。 “只是来开一点常用的药。” “哎？这还是中学时号称永远不会病倒的樱木么？”本来笑着的笃睁大了眼睛，打趣的笑容却是半分未减。 “是给小孩子吃的。”他看着她，她真的一点都没长大，看起来比龙山的那些学生更无忧无虑。 这就是社会啊，女人永远比男人快乐，樱木建二。他为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话感到好笑，教育龙山孩子认识社会的话说惯了，没想到自己也变成这样子。 笃脸上的表情更讶异了，吓了一跳似地后退了半步，她的笑脸隐隐有些不自在。 “这么说，樱木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了？” “哪有那么容易？”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他俯下身，靠近她明显传达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在初恋情人面前如此直白地发言，小笃完全不会尴尬么？”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有点后悔。 凭什么她叫他“樱木君”，他还能把“小笃”这种亲昵的称呼自然地说出来。 不过她不是也没有在意么？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认可的。 他那点小心掩饰的紧张并没有被笃察觉，因为她完全沉入了另一端震惊。 “我、我、我我只是太惊讶了。”笃有些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地接着说：“樱木君才是，在、在我面前，为什什、么要提、提提自己的孩子？这种、种事、这种事情不要炫耀。想想我18岁之后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樱木你、你就不要再打击我了。” 发出轻轻的“噗嗤”声，笑意一下子在他整张脸上绽开。 “有、有什么好笑的？喂！不、不要再笑了！” 男人侧过脸，努力正了正脸色，但还是难以抑制高兴，他歪着嘴抽搐一样地笑着。双臂抱胸，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即使仰着脸也没有细纹的光洁额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 “小笃这一点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总是藏不住事情呢！” “才才、才没有那回事，我可是有变稳重的。” 她脸颊泛红，挺了挺小小的胸脯。 “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他一只手放进裤袋，装作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摸了摸鼻梁。 “什么？什么是真的？” “不要一到这种时候就装作不知道，真是的，”他斜低下头，故意语气强硬地说道，丧气又期待地笑了一下，“就是刚刚说的，一直没有恋爱的事。” 笃很快眨了两次眼睛，每次都把眼睛睁得很大。粉红色在此时染遍她的脸颊。 “这个……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传简讯给我就行了。” 跑掉了。 他目送着初恋情人跑远的小小背影，这时候，一片枫叶飞到他面前。 秋天真的来了。 第027章 初次触摸 多利亚女神是疾病与天灾之神手下的一名附属神，掌管白日的荒诞的美梦和黑夜的危险梦游。同时，她也是在远古时代教会人们制药的医疗之神。 ……应该真的是很神奇的药水吧？ “叽啾？” 他停下了，跳到我身前不远的位置面向，并用疑问的眼睛仰望着我。 我反应过来，连忙找出我的语言转换器。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米兰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 “啾。”他轻声叫着，努起嘴巴。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看上去脸色好差。” 我看着他湿润的黑眼睛，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头。他的眼珠一直追着我的手，表情有点呆。小西似乎在等着我回答他的问题，见我一直抿着嘴，他的眼神有点委屈。 “你想不想变成人的样子呢？”也许是一直没有喝水，我的嘴唇有点干涩，我问他：“想不想变得和我一样……用我能听懂的语言，告诉我你想说的话。” 小西摇了摇粉色的尾巴。 “叽啾。” 我看见他努力抬起半边身体，从他那一侧身体的皮肤之上，突然形成一块类似“爪”的凸起。由于过度拉伸身体，那有点像一块浅粉的小山丘。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我还想长出和米兰一样的双手。” 我用颤抖的指尖触碰了他的“手”。这是我第一次真实触碰他的手。原本阴暗的心灵像是被忽然照进了一道光线。 我脸色不好么？当然。 最近没有遵照伊凡的建议吃药，我又找回了熟悉的腹痛感。也许就是因为这点无聊的生理变化，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虽然自己明知道，事实不是那样。 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我不曾想象和体验过的事情——我开始遗忘。虽然那对常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生来过目不忘，记忆的无端消失无疑引起了我的极度恐慌。 可面对我露出笑颜的小西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系统面板显示的体重值是1.27g，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他至少还要再成长半个月才能升级吧？ 但如果我让他喝下那瓶药水……药水的净重量是500g，据伊凡说，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的质量可以被他转化为体重。 那意味着西斯法洛斯将连续升级。可我越来越不能接受别人将他当做一个“游戏角色”。因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违背科学道理的。 充满魔法元素的世界也好，诸天也好，我孤身一人尚能兴趣缺缺地配合游戏。但西斯法洛斯是否是个真实存在的生命？ 我对此其实充满疑问。 “我可以作证，他绝对是活物！”桑托里多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犹犹豫豫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他见过20岁以前的我么？我突然开始在心中冷笑。 我向小西招招手，任他跳到我的怀里，然后我拿起了那瓶多利亚女神配制的药水。我根本不是个犹豫的人，因为我不打算犹豫的时候……人人都会想骂我不是人。 “张开嘴吧。”我轻轻地对西斯法洛斯说。 不需要我的任何解释和说明，他乖乖张开了嘴。从外面看，那还是个正常的口腔，他灵活的舌头静静地呆在那里。 我直接将那瓶液体倒在他的嘴里，为了防止他把药水吐出来，我在倒空瓶子的那一瞬间拉上了他的嘴巴。 喂，变得和我一样吧。 我在自己的心中如此温情呼唤着。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不过我早该知道的，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都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托里多斯反应大得就像那瓶水被倒在他脸上了似的。 “你以为呢？！” ？！那还真是很有趣啊！ 我饶有兴味地问他，“我给他喂史莱姆，史莱姆就跑到你脸上去了。给他倒药水，药水也跑到你脸上去了。那神兽口粮去哪里了？”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女人！” ……那我自己进去看好咯？ “停！神兽口粮以前被我塞在史莱姆里面藏着，今天你一倒水，它们全都泡涨了。”桑托里多斯飞快地向我表达了他现在的处境，他生怕我听清楚，于是电波频率特意调得很快。 当然我还是收到了。 ……然后我变得更想进去看看了。可惜的是，西斯法洛斯并没有给我时间，耀眼的白光再次以他为中心散开。他在进化。 可那些药水不是都跑到桑托里多斯身上去了么？ 我的一切推断和恶意揣测突然终止了，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不能视物的光芒中抓住了我的手。那不是一只已经成形的手，而是类似爬行类的爪子的东西。 从未知材质的肢体中传来脉搏的感觉。 我知道那是小西，但身体还是害怕地不自觉战栗着。深埋记忆的恐惧袭上心头，我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没有任我离开，而是将我的手心向上翻，用两只爪子固定住我的手。 “嗞溜～” 明明是有点滑稽的声音，却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我拒绝接收桑托里多斯的消息，并向他撒了告别前的最后一把狗粮： “我现在要过二人世界了，你走开！”然后我切断了与他的精神联系。我的心绪已经开始躁动。 以前觉得小说男主秒变温情的技术很超现实，但我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学会了这种技能。似乎只要面对的是那个家伙，心里不自觉就会被填得满满的。 恋爱果然不是一件可以被轻易解释清楚的事情。 如果我长出了尾巴，我也很愿意为他一直摇起来的。我在等待视线恢复的时间里，静静微笑地等待着。 “叮！恭喜宿主成功培育西斯法洛斯，使其等级成功提升三级！请在邮箱中查看升级奖励。” “叮！恭喜宿主获得等级连续提升奖励，获得三点成就点、精美cg一张！” …… 忽然感觉我的霸天崽儿还是一个比较贴心的好孩子。阿爸十分满意cg这个设定。假如等我和小西都变老，记录cg的那块魔法影像石就是一个充满回忆的爱情见证者。 我抱着刚刚完成进化小西，查看了刚刚摄制的cg。 小西现在的样子介于胖仓鼠和爬行类之间，具体来讲，他的脑袋很像儿童简笔画的恐龙，但身体像圆滚滚的仓鼠，而且还有一条甩来甩去的蜥蜴尾巴。不过他的总体积可能反而缩小了一点，我目测他加上尾巴的长度，大概跟我身体的一半差不多吧？ 所以构成他身体的物质真的密度很低。我看了看系统的状态栏，那里显示小西现在体重是233.7g，距离下次升级还有66.3g。 他仍然一身不变的晶莹粉色，虽然具体样子和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都不同，但我就是觉得他看上去特别顺眼。其实还是感觉他有点像爱洗澡的那只小鳄鱼，只不过他的外表很光滑…… 而画面中的我……唉？！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傻？！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变得很烫，抱着小西的手臂也很沉重。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魔法影像石，就看见小西伸出了舌头，对着画面中一脸傻笑的我舔了一下。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开心…… 这让我觉得更加脸热。 由于魔法影像石只是利用魔法在一定空间中形成储存过的影像，小西的舌头自然舔空了。 “叽啾？” 他转过头看着我，一双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那种样子就不用再看了！ 我很干脆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并假装淡然地收起了魔法影像石。他一直乖乖地没有挣扎，并用爪子勾住了我的手。 他软软的爪子基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反而把人挠得痒痒的。 “小西，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并没有拿开自己的手，只是继续蒙住他的眼睛。他现在长出了小小的鼻孔，我还能感觉到他很细小的呼吸。 “叽啾！”反正今天的三次机会已经翻译完了，我理所当然地把他的回应当成同意。 除了给我药水之外，伊凡还向我发布了第一个任务，让我带着小西去参加这次的野外冒险活动。按照原书的内容，这次活动西斯法洛斯是没有参与的。 知道小西并非原著中的“男主”，我也不再怕他和茉莉之间会发生什么。 不过现在那位原男主才应该算是处境堪忧……要知道我们一群人今天一起从爆炸中醒来时，阿尔法和茉莉抱在一起。 纯情的姑娘和小伙……谁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反正，我有小西就够了。 【本文晋要说，内容一定不全w】 第027章 野外活动开始 也许是雨天让人心情烦躁，我突然对即将开始的野外冒险活动感到极度排斥。 进行野外冒险活动开始当天，外面的气温很低，大雨从凌晨起就没有停过。带着他出门之前，我给小西套上一件橘红色小马甲，并认真给他戴上一个颈圈。 那件马甲是城内的成衣店出售的特价商品。昨天我去集市为修道院采购蔬菜，刚好碰上那家店的儿童服装半价，有些衣服很适合他进化后的样子，我心血来潮就买了几件。 小西的脖子有点短，但还挺适合那个友谊颈圈。虽然颈圈上的柳钉完全出自系统的恶趣味，但这件来自人工先生的礼物有属性加成，小西戴上它之后明显高兴了一个等级。 ……以上奇怪的心理活动全都出于我的隐忧。自从发现我也开始遗忘，我会很刻意地让自己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穿过人群的时候，照例没有人向我打招呼。其他院系的学生大多对我避而远之，当我走过他们身边，余光中飞闪而过很多正对着我的指尖。 假使我转过脸面向某一方向，他们又会极快地收回厌恶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别的地方。 “看哪，她就是藏在幻兽师系黑巫女米兰……”有时是说到一半和身边的人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一身不祥的气息呢。她的表情真让人讨厌——”有时是可以拉长嘲弄的尾音。 “人家可是修道院的终身神职人员哦，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处-女-哦！”有时是明目张胆的蔑视。 学院的学生们会怎么做，我早已经在之前三年的体验中熟悉过了。这次稍有不同的是，他们还会睁大眼睛，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指着我的背后。 我将所有略微扑腾起来的感情，全部借由闭上眼睛的动作，将之压低在我的眼角以下。 我并不希望小西直接用他新长出来的四肢在泥泞的路上行走，为此我特地背上药篓，这同时也可以避免他过多接受别人的注视。 那个傻孩子却用下肢直立着，身体搭在靠近我一侧的背篓的边缘，他的爪子刚好放在我的脖子两边。小西没有用什么力量，但我能感觉他正依靠着我。 他一定可以看到，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讨厌我的。 我撑着伞，穿过因为我的到来而退散开的人群。 以往不甚在意的事情，我现在却迫切地想知道小西对此的看法。哪怕他的思想可能真的只和孩子一样。我一面很期待他用纯洁的灵魂去模仿他们的行为，如排斥异端那样憎恶我，一方面又感到惶恐不安。 他没有做出更多回应，只是始终将他的爪子放在那里，让我能感受到那几乎轻若无物的存在。 假如小西加入那些人的行列，也许我也能感到快意，然后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诅咒他。被多数人讨厌才会使我感到安全，那是一种能让我感到全身心舒畅的熟悉状态。我一直相信，假如人有往生，我上辈子也一定曾被千夫所指。 忽然，我后颈一凉，一种柔滑无比的触觉倾占了那里全部的感官。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金黄长发的小姑娘分开人群向我跑来。因为她的美好，她背后同时有一大片非洲菊向我扑来。身着雨衣的阿尔法在她身后的方向站着，温文有礼地向我挥手致意。 我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开心的茉莉扑了个满怀。 人群一片哗然。 茉莉放开环住我的腰的那只手，转而牵起我的一只手。她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议论之声，直接凑近来与我咬耳朵： “米兰学姐，今天阿尔法真的好奇怪啊……”你的特技也很奇怪，但学姐已经习惯了。 茉莉今天穿了一身好看的糖果色雨衣，她冒雨而来，拥抱了全身干爽的我。 我对茉莉露出毫无意义的笑容。 阿尔法也走近了我们。 此刻我选择性屏蔽了学院的同学abcd等的发言，但我没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的声音：“米兰和她的幻兽以及阿尔法都那么丑，他们衬托得茉莉小姐更美了，天哪，我幸福得都要晕了……” ……有种你也过来站着，会让茉莉更美的。而且，不要晕，那太浪费时间了，茉莉小姐也没有精力再美醒你。 但茉莉显然没有我的功力，她听到周围人对我的指点，立刻鼓起脸。小姑娘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喂！你们这些人，不许再说米兰学姐的坏话了！” 这个画面跟原著里茉莉在学院维护米兰的情景没有太大出入。 原文的米兰选择怯懦地躲在茉莉背后，并拉走了一心想为朋友出头的茉莉。然而我只是从背篓里拽出小西，把他抱在怀里。 “天哪！我没想到茉莉小姐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好看！不行，我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哦不，我们的茉莉公主居然在维护坏女人米兰，我好气啊，气得快晕过去了！” “阿尔法学长一直站在米兰那边就算了，为什么茉莉小姐也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维护米兰？！她一定是用了黑魔法！我真想撕破米兰的嘴脸，她恶心得我想晕倒。” ……我要是真的会黑魔法，一定满足你们晕倒的愿望。 “是的！不把米兰赶出我们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我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我还有两年就正式毕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造成全院学生大面积咽气？ 我尚能一边听着他们的议论当做消遣，一边给小西整理马甲的领口。但是我的好友茉莉显然很不高兴。 “喂，你们——” 她刚刚拧着眉头开口，就被学院导师的声音打断。 “现在请全体同学自由组成五人的小组，每组至少有一名魔法师和一名战士，本次冒险活动将由每组成员协作完成。最早完成任务的小组还将获得校长亲自颁发的神秘奖励！另外，为了保证每名学员的安全，学院将会为每组安排一名导师。”魔法扩音喇叭的效果很好，每个学员都准确接收到了这个消息。 按照原书设定，这次陪着茉莉活动的导师是学院中的少壮派精英，28岁的迪尔副教授。他不仅人长得帅，还因为茉莉的美貌而爱上了她。不过由于迪尔教授“太过普通”，纯洁的茉莉根本没有看出他的情愫。 阿尔法放松地对我微笑了一下，“别担心，米兰学姐，我已经跟维克多教授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会和我们同组。” 老色鬼维克多，我还记得他。之前我和杀手组织的头目银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位先生的办公室里。而且塔西还告诉我，维克多现在已经是银的手下了。反正这些都没按原著剧情走。 ……无所谓，学院里也没什么我喜欢的导师。 我和茉莉、阿尔法站在一起，为了彰显我有多么令人讨厌，一个个把茉莉奉为女神的学生们对我们敬而远之。 “叽啾？” 小西扭头到处张望，眼中流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但他又很快释然，旁若无人地舔了我的脸颊一下。 “嗞溜～” 我摁摁他的头。这时阿尔法站在我旁边，用很好奇的眼神盯着小西。 “米兰学姐又换了新的幻兽？”阿尔法挠挠头脑的乱发，“为什么感觉跟上次的那一只眼神很像，难道学姐最近偏好这种类型的幻兽？” 不是很像。小西只是穿了一件橘红色的小马甲。 茉莉显然也没有认出来。她端详了小西的脸一阵，突然抬起头，眼里的粉色充满了我看不懂的蠢蠢欲动。 “学姐！茉莉可以让茉莉给你的幻兽做衣服吗？它真的好可爱！” 小西的爪子不安地在我的手上抓了两下，然后我看见他飞速地把上肢缩进马甲里，借助顺滑的身体在马甲内转体180°……最终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我的胸口。 我机械地看了看茉莉和阿尔法的表情。他们由于一直盯着小西，现在仍然将目光黏在我的胸前。 ……好吧，这种时候，一马平川的我也不好装出一副很矫情的样子。 “咳咳，小西他有点怕生。”我表情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我们先不要管他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可能集不齐五个人。对不起，还是我连累你们了。” ……虽然事实真相是，绯夜琉汐若为了彰显茉莉的善良，特意让米兰被学生们嫌弃。 “没有学姐想象得那么糟糕，我是魔法师，阿尔法是战士，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两个同学就好了。”茉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算真的没找到愿意加入我们的人，也没有关系啊，就算只有三个人，我们也可以拿到优胜的！” 第029章 踏上兴奋之路 阿尔法邀请维克多教授与我们同行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当维克多教授站在我们旁边，我听到两名学生这样交谈着： “天哪，为什么我觉得茉莉小姐变得更美了？” “不敢相信，就算米兰站在那里，我也想加入那个组！！” “为了美丽的茉莉，我情愿被米兰那个家伙折磨！” ……我真的想折磨你们的时候，让你哭到连茉莉都认不出你哦！ 显然在维克多的衬托下，茉莉已经成功美破天际。 上面提到的两名学生现在正站在茉莉身边，如同小学生那样低头接受说教。这个世界上，能美得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人也只有我的朋友茉莉，她正在对这两个孩子强行洗白我。 “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米兰学姐！你们知道米兰学姐平时有多努力么？你们知道米兰学姐为了让大家喜欢她，每天有多努力地在笑着么？你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这里讨厌她。你们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么？你们什么时候想过聆听一下她的心声？” ……是的。当他们真正走进我的内心世界，就会发现，米兰真的值得他们如此讨厌。 茉莉突然拉起了我的一只手，我能从她的侧脸看出一种愤怒，“你们看看，你们一直那么仇视米兰学姐，她说过什么了？最可怜的是米兰学姐啊！她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在修道院长大，通过自己的努力才和我们成为了同学。她其实很想跟所有人成为朋友，但却一次又一次被你们所伤。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她只是有一双和大家不一样的黑眼睛而已啊！” 可血统不同就是原罪。我亲爱的女孩。 在这个大陆上，黑发黑瞳代表邪恶的巫师。巫师并非我们所称的一种“职业”，而是一群自甘堕落者和他们的后代。 孤儿米兰到底是什么人的孩子，我不得而知。但她天生拥有漆黑的眼睛和头发，而且被人遗弃在修道院门前。 ……不过这些，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一言不发，用嘴唇贴上小西的额头，他渐渐停止了躁动。 茉莉的“平等宣言”仍然在继续。 “所有人生来平等，我们没有权利因为她与我们不同而仇视她。这样说你们明白么？喂！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 “呜……茉莉小姐，请不要停下来，继续狠狠地羞辱我们吧！呜呜——” 那两位伟大的学者已经被茉莉给感动哭了。 不过现在，无论苏格拉底还是亚里士多德，他们仅仅是我们的同学兼组员。苏格拉底是其实是我的同班同学，一个饲养乌龟的幻兽师，不过他几年来没对我说过一句话。 刚才他擦干眼泪，对我说：“米兰，看在你是茉莉小姐的朋友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也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至于亚里士多德，他是一个肌肉强悍的战士。 “哼！”……姑且把这个算作亚里士多德对我叫了一声吧。 至此，茉莉合十双手，两眼放出橙黄色的愉悦之光，“既然大家都已经认可米兰学姐，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少女灿烂至极的笑容，仿佛雨后初晴的彩虹。 阿尔法摘下雨衣的兜帽，甩了甩蓬松的卷发，并伸出手。 “雨停了！你真棒，茉莉！”蓝眸澄澈的少年发出真诚的赞美，并极为自然地靠近茉莉，摸了摸她海藻一样的长发。 大家纷纷收起雨具，观赏这个由茉莉小公主的天然美貌带来的自然奇观。 ……这个世界从不给我问为什么的权利。就像现在，茉莉被阿尔法的亲昵动作弄呆了，一头长发瞬间变得红通通的。 “叽啾～” 我怀里的小西努力往上扑腾，也学着阿尔法的动作，在我的头上轻轻抓了两下。 不过旁边的人都在观赏茉莉的美貌。我收回目光，想着别人都不知道，干脆亲了亲小西的脸颊。不同于那些拥有“果冻般的双唇”的女主角们，我家的小西全身都跟果冻一样香软弹滑。 “叽啾！”他的反应是快乐地大叫了一声。 这让我瞬间头皮发麻。小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舌头舔了我一下。 “嗞溜！” 完、蛋、了。为什么这么羞耻的事情…… 我四下张望，发现其他人竟然都沉浸在茉莉无与伦比的美丽之中，除了维克多教授。我没有放过他最后诡异的一笑，我甚至捕捉到了他最后收起魔法影像石的那个动作。 “咳咳。”大概是被我盯得不自在了，维克多发出咳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我们该出发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行走在学院规定的丛林区域中。由于不太想说话，我故意放慢脚步，慢慢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 小西一直缠着我，不允许我把他放回药篓里。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药篓里残留的那种味道，他不想回去很正常。 小西现在的体重是234.0g，等级显示为lv5。 我轻松地将他抱在怀里，他很乖，只是偶尔仰着脖子，用爪子拨弄我挂在胸前的十字架。 前面不断传来茉莉和其他人的笑闹声。我突然发现，维克多那个老家伙也蹿到了我的旁边。当我转过头望着他，老色鬼的脸皱成一朵并不好看的菊花。 “米兰大人！我是奉银大人的命令，特地来保护您的！” ……可以的，下次谁再说我的坏话，你立刻去打死他。 “替我感谢银。说吧，他一定有话想让你传达给我。”就算我远离人群，也知道维克多又在说客套话，银那种“冷血无情”的杀手，没事派人保护我干什么？ “米兰大人英明！银大人说了，他听说您也将参加不久的那场宫廷舞会。”维克多目光闪烁，显然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只能观察出他确实想歪了，别的我还真的什么都看不出。 “对。”我装作丝毫不为他的怪异表情所动的样子，“银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银大人说，他希望邀请您跳舞。”维克多挤眉弄眼地对我说。 “好的，可以，”我很负责任地告诉银的忠实手下，“那天我会假装自己是个男的，如果银愿意的话，就穿上最华丽的晚礼服等着我吧。” “哦哦，是那样么？” 维克多只是稍微楞了一下，接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我会尽快转告银大人的。” 老色鬼维克多的脸上再次洋溢出难以掩盖的激动之情。 ……真是有病。 我又看了他一眼，加快步伐回到我亲爱的茉莉身边。我绝不能跟维克多同流合污。 刚好前面的几个人因为遇到岔路而慢下脚步。 “米兰学姐，怎么办？前面出现岔路了！”茉莉望着我，一副要让我拿主意的样子。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了我的傻儿子霸天的杰作——熟悉的选框。 “询问维克多的意见。（这可能会使你卷入让人莫名兴奋的奇异事件！）危险指数：五颗以上的漆黑骷髅头” “询问阿尔法的意见。（您的好友霸天友情提示，别让别的男人在茉莉面前有表现的机会！）危险指数：五颗骷髅头” “礼貌微笑，并耐心地和茉莉一起研究出一条路线。安全指数：五颗粉红爱心” ……这我要是还能选错我就是傻子！ “前面有岔路么？我们一起来决定吧。我听说茉莉在上一次的地理知识考试里获得了全校第一呢！”我用力扯动嘴角，使脸上的微笑看上去更加亲切。 这时候维克多凑上来，看似不经意地指了其中一个方向，“凭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走这条路没错。” 喂喂！为什么指条路也要露出那种兴奋的表情啊！ 阿尔法也参与了这次讨论，少年一手叉腰，一手食指指着另一个方向，“按照我的直觉……我们绝对应该朝这个方向走。” 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就瞧着我们茉莉绝美的小脸，“茉莉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相信你的选择！”我期待地看着茉莉。 “嗯，那茉莉就说了。先排除这一条路吧，毕竟没有人选它。那就……”茉莉纤细美好的手指在两条路中间徘徊。 我们的面前，只有三条路。维克多选了一条，阿尔法选了一条，茉莉排除了剩下的一条。 ……下次我要是还相信那个傻儿子，我就是真的傻子！！ “就这一条吧！”茉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美好。 维克多先生最终获得了全民女神茉莉的支持。我要走上比五颗骷髅头更危险的兴奋之路了。 “别愣着了，米兰大人！”维克多提醒我跟上大家的步伐。 ……给我一根棍子好么。我不打蛇。你看看维克多，他脸上挤出的笑容是那么像全世界最易从中间受到伤害的花朵。 第10章 .07|| 【这是摘自阿尔法两年前的心理学实践报告的一页，记录了他对米兰的一段心理分析，由于某种原因，这份手稿并没有被当做作业上交。】 大约两年前，我刚进这所学院时，就已经听说过米兰的名字。她虽然行事低调，远离人群，但一直和学院中的那些风云人物一样出名。 在完成这份报告之前，我与她只能勉强算作点头之交。 这次的心理学作业要求对一名学院的优等生作分析报告，米兰是学院出名的天才幻兽师，从成绩来看是个当之无愧的优等生。在同学们的怂恿下，我开始了这次“有挑战性的任务”，他们打赌说：“别想了，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你要是能把实验报告完成，我就抱着米兰绕着学校跑一圈！” 我接受挑战。赌上永远接受挑战的“弥德唐那”的荣耀。 事实很快证明，我成功了。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拥抱黑暗的米兰。不过我并不在意那些，我已经从中获得了我想要的。 「阿尔法的材料正文」： 我：你知道大家对你的称呼么？ 米兰：当然。 我：可以谈谈你对‘巫师’这个词汇的理解吗？ 米兰：我只知道我不是。 我：那么‘巫师’对你的生活的改变呢，可以详细一点回答么？ 米兰：我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外面的人并不能干扰我。当我在修道院里默诵经文，心灵宁静，从来不会想到‘魔鬼’或者‘巫师’。非要说有的话，顶多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到这个称呼，我会被其他人排挤，然后我偷偷哭过几次。 我：你的童年时期还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么？ 米兰：我小时候就坐在修道院，无论寒暑，都会认真虔诚地削土豆。此外我不从事什么劳动，长大一点，我会自己去外面打工，但那真没什么可说的。 我：你是否曾听任何人说过有关你身世的信息？ 米兰：我是伊莉莎修女抱回修道院的，此外我一概不知。 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仰神的？是受了修女们的影响么？ 米兰：自我诞生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开始信仰。但修女们的虔诚无疑坚定了我的信仰。 我：你未来会加入神殿，成为终身侍奉神的一员么？ 米兰：我想是的。 我：十二神殿的上神中，你真正信仰的又是哪一位呢？ 米兰：塞西上神。我想我未来一定会加入他的神殿。 我：在你看来，他与其他上神有什么不同呢？ 米兰：我能聆听到他的感召，仅此而已。 我：最后一个问题，米兰，我想知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米兰：精力过剩。问题也很多。 「阿尔法的后续记录」： 你很难想象，在上述问答期间，米兰从没有一次眼神闪躲。她总能不假思索地回答问题，尤其是在她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的时候。 只有信仰可以让她动容，但我又不很确定：我从她虔诚的神态中看到的真的是对上神的景仰么？ 米兰面无表情，我总觉得她在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事后我去询问了当年抱回米兰的伊莉莎修女。当说到她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捡到还是婴儿的米兰，伊利莎修女露出了仿佛在背书的表情。 你也难以想象我当时的震惊： 她的样子和米兰很像。若不是知道我的询问事出突然，她们不可能统一口径，我一定会觉得她们在合伙骗我。我又认真记录了伊莉莎修女提供的线索，探访了当时那个地方的人。 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他们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且所有人供词一致，环环相扣，没有一点偏差。 这简直像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骗局。可他们说得条理清晰，让你找不出任何错误。 不可能所有人一起合起伙来骗我，我只能这么解释：他们记忆中的场景确实都是那个样子的。 但当你按照他们所说的内容到实地查证，你又会发现那件事情发生的痕迹完全没被留下——是真的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还是说有人故意隐藏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米兰只是一个弃婴，即使是“巫师”的血脉，也不该有人大费周章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掩盖一切。 从米兰的神情来看，我可以肯定她并没有撒谎。 这简直是一次心理调查的意外收获——我还会深挖下去。我会得到的将是帝国辛秘还是神殿的龌蹉？ 此外，不得不提的一点是，我发现我还挺喜欢米兰这个人的。她的性格其实很有意思，如果能把她作为以后作业持续观察的对象，我想我会收获更多的意外之喜。 另一点让我奇怪的事情是，从我和米兰的接触中不难发现，她其实对我的习惯有一定了解。她会主动规避我讨厌的一些举动，可事实是，她以前从未与我深交。 请你想想看吧，有这样一个身上充满秘密的人就在你的身边，只因为你和他人一样与她保持了距离，就因此失掉了解她的机会！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教训。 还有就是，我发现米兰是个喜欢隐藏自己，并且很善于隐藏自己的人。那她的信仰又是否只是一种伪装呢？ 你看着吧。我总有一天会把所有事情都发掘出来！赌上弥德唐那的无上荣耀！ 【这是摘自阿尔法日记的一则，后来与阿尔法的报告材料收整在一起】 当我在灰尘环绕的药剂学教室找到那个传说中“擅长诅咒”的姑娘，她正在替导师清洗陶罐，袖子挽得很高，露出肤色苍白的两臂。她的纤细过分的肢体有些让人眼晕，米兰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放下了袖子。 她仿佛不会被惊扰，漆黑的眼睛眨动频率很低，如同她走向我的步子那样波澜不惊。 我站在教室的门口，米兰走到我面前，身上浓郁的陈年药材的味道和她发出的嗓音一样令人惊讶。 “你有什么事情么？罗兰教授正外出购置实验用品，他大约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 少女幻兽师有着与她外表相符的低沉声线，她说话时也没有任何面部表情或肢体语言，看上去像是个在冷漠地旁观我的人。 她虽然将目光放在我的脸上，却像是在透过我的*观察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从这一点说，她就像传说那样。 巫师一族自甘堕落，为了精神的力量自愿与魔鬼交|媾。他们喜食活人的灵魂，并喜欢通过凝视将诅咒施加到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身上。 米兰眼中的黑色，在那间昏暗的教室里仿佛能跳动。但我却无法借此联想到巫师，米兰的态度虽然没有善意，但也没有任何恶意。我反而通过观察她端丽的面容，很自然地想到——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她见我迟迟不回话，也不多说什么，准备带着来时的表情回到她的工作中去。 当发现她的手上还在滴水，我又看了看她的手。 她方才清洗陶罐的手冻得通红。现在正是隆冬天气，你不难想象，清洗陶罐的活无疑是辛苦的。 “请等一下。”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叫住她，“我不是来找罗兰先生的，我要找的人是你。” 米兰没有没有一丝惊讶，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我：“可以。” 她这才随意用兜裙擦干了双手，几步走到我面前。米兰的神情古板得像个老太太，而且还是那种家教严格的老年贵妇。 你一定和我一样感到惊讶——这就是大家谈之色变的米兰？看上去，她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并不很难相处。 后来的交谈也证明了这点。当我向她说明清楚我的来意，她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附加了一句，不要打扰到她的正常生活。 我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如此顺利。米兰显然不像外界描述得那样，她的确独行、孤僻，也不希望被大多数人喜爱。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从未忘记过我的贵族身份和它所代表的荣耀。 我必须要在大众喧闹的场合里与他们一同欢笑，我是一个外人看上去没有架子的贵族。当然我也的确没有所谓的“厌恶平民”的情绪。 与米兰的不加掩饰不同，我把独行和孤僻隐藏起来了。这种生活我并不厌倦，也许应该说——这种戴着温文贵族的假面的生活模式让我感到安稳。 我将拥有一颗永远孤独的心和更多的朋友。你会看到的，将来我会为家族娶回一个可以延续荣耀的未婚妻。她不需要具备其他素质，我只需要她当得上全部的荣耀。 一切都是为了弥德唐那的荣耀。 第10章 .07|首|发 我掸掉苏格拉底的手，把这个瑟瑟发抖的可怜男人护在身后。当他又想再紧住我背后的衣服，我瞪了他一眼，使他颤颤巍巍地收回自己亟待安慰的小手。 亚里士多德见状，也机警地躲到我的身后，并抓紧了苏格拉底的手。 “宝贝别怕，我在这里。”……是的，宝贝们别怕，米兰爸爸还在你们前面。 这种时候，阿尔法和维克多教授自然走到了最前方。茉莉也从我身旁搂住我的一只胳膊，紧张地等待着那里即将出现的事物。 …… 灌木丛摇摇晃晃，几片叶子被抖动下来。伴随着沙沙的声音，从叶缝内间断地传出兽类的哼叫，那种叫声很像稚童哭泣。那个生物又扭了扭，甩出一条长长的粉色尾巴。 除了不透明、颜色浅一点之外，那条尾巴跟小西的尾巴几乎一样。 那还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我抬手扔出一个没有咏唱完全的风刃术，绞碎了那丛灌木上的叶子。 …… 当其他人都用极为惊讶的表情望着那只突然出现的奇异生物，只有我对它的身份了然于胸。 虽然绯夜琉汐若对于描述一项不甚精通，我也不懂什么叫“萌得让人心都要化了”，但是“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圆圆的鼻子”、“毛茸茸的小脸”、“土黄色的毛”等描述已经足够我作出判断——那就是茉莉小姐的第一只契约伙伴“阿宝”。 当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阿宝会有一条顺滑的粉色尾巴，它明明已经有一张毛猴般的萌脸。算了，原书在这里也没进行脖子以下的描写。 “天哪，那是什么生物……”茉莉轻掩嘴唇，发出低呼，“它怎么长得那么可爱？” 因为它是属于你的，我的公主。 原书中没有被提及具体种族的萌宠此时正用迷茫的大眼环顾四周。当它终于将目光锁定在茉莉身上，明显双眼一亮。它迈动短腿，向茉莉前进一步，身体晃晃悠悠，几欲跌倒。 “妈妈！” 它发出几乎能掐出水的叫声，“我要抱抱～” 茉莉一下子就脸红了，“小家伙，你在说我吗？你认错人了，茉莉不是你的妈妈啊。” “呜，妈妈！”那个生物还在撒娇，它甩着粉色的长尾巴，同时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着：“我要妈妈抱抱！” “别动！茉莉，先别轻易靠近它。”阿尔法仍然绷紧脊背，少年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会说人话的魔兽，至少已经九级！它显然已经具备了智能，不要被它的外表骗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少女放开了我的手臂，勇敢地走向那只魔兽，“它绝不会伤人，我从它的眼睛就看得出来，它没有恶意。” 按照原文的套路，茉莉身带母爱光环，满脸圣洁地走向她的“阿宝”。 “喂，米兰！在不在？”我的傻儿子居然上线了？ “哦，在。” “你去提醒一下那个傻丫头，看兽类是可以用眼睛，但是男人不行！”……这话什么意思？不用眼睛用屁、眼？ “哦。”我就装作没听见他发神经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知道么？！那些男人看着她，眼睛里是没有恶意，可他们真的想睡她！”桑托里多斯对我咆哮着。 “没事的！”我安慰他。 “……你不想再多说点什么吗？”桑托里多斯似乎不能接受我对他沉默的父爱，“就这样安慰一句就完了？” “没事的，”我告诉他，“茉莉是个好女孩。” “嗯！”他显然表示赞同。 就这样，我安抚了我的傻儿子，而在这段时间里，茉莉已经在大家的见证下，契约了那只可爱的魔兽，并给它起名阿宝。虽然按照原书，茉莉并没有这么早就遇到阿宝，但契约流程差不太多，估计结果也差不太多。 我们重新上路，我看了看趴在茉莉肩头的萌宠，它长得像一只长了膨胀的尾巴的猴子。不过它喜欢敞开胸怀求抱抱，而不是蹲着抓耳挠腮。 “咦？”阿宝用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我的方向，歪着毛脑袋，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孩子，茉莉是我儿子霸天的女人，你该叫我爷爷。 我正准备假装没听见，忽然听到自己背后的小西回了一声：“叽啾。” 他的音调与我交谈时大不相同，听上去不咸不淡。但我还是全身紧张，有点后悔把他放在背后的药篓里。 毛脸的萌宠却很高兴地弯起眼睛，“哥哥，阿宝喜欢你！” 茉莉听着阿宝的声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米兰学姐，阿宝很喜欢你的宠物呢！” “嗯，”我随便答应了一声，仰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随便扯出一个理由，“现在快到正午了，我们不妨先休息一下吧。茉莉，你饿了么？”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科学道理，但是在原著中，只要被问到“你饿了么”这个问题，茉莉小公主的肚子总能适时发出可爱的叫声。这次也是如此。 少女俏皮地对我吐吐舌头，“我真的饿了呢，大家停下休息好么？” 感谢您争气的肚子，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我们一起找了一片相对宽敞的空地，准备在那里解决我们的午餐。茉莉暂时不想食用她们家专门提供的豪华午餐，她想吃点“新奇的食物”，比如……烤几只兔子。 原著中也是这样，绯夜琉汐若笔下的茉莉时常为了世界改变自己，她可以在前期的章节抱着一只纯白的小兔子，用回眸一笑倾倒邻国王子，也可以在未来的冒险之路上因为没见过兔子，所以想“吃吃看”。 好吧，我知道，茉莉只是想展示厨艺了而已。 我们一分开，那只毛茸茸的家伙立即从茉莉肩头跳下，四脚并用地朝我移动过来。但我早已有了应对方法：“阿宝，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好么？” “米兰阿姨，我是来找哥哥玩的，不打扰您。” ……算了，被叫阿姨是所有女孩都会有的人生体验。 但我还是很生气。不过我选择了继续刚才准备说的话：“我知道，但现在是西斯法洛斯休息的时间，他每天中午都必须午睡。” “对不起了，小阿宝”这样的客套话也被我吞回了肚子里。 茉莉的宠物摇了摇尾巴，眨着大大的眼睛，“那今天晚上我可以来找哥哥玩么？”它期待地问。 “叽啾！”药篓里的小西短促地叫了一声。 我只看见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但茉莉的土黄宠物没有再说话，我只好自己偷偷使用语言转化器。 “叮！请查看翻译结果：不可以！” 好孩子，真干脆！ 正巧这时茉莉在不远处叫着“阿宝”，我很高兴不用自己解决眼下尴尬的场面，于是朝茉莉招了招手。少女很快跑到了我面前。 “阿宝，你怎么能乱跑呢？” “呜！妈妈——”宠物三步并两步跳回茉莉肩头，红红的眼睛里盛满委屈。 心好累。 我想跟小西一起睡个午觉，假装世界与我无关的样子。 不过宠物并不告状，只是趴在茉莉肩头哭，看上去像小白文里的包子女主。 ……米兰爸爸我本来就是女配。 我抱着这种思想，食不知味地度过了午餐时间。其间发生了大家被茉莉的食物感动到流泪、人兽争抢食物等玛丽苏文中喜闻乐见的事情，我坐在旁边，只当自己是一个心已经苍老了的阿姨。 直到吃完饭，小公主的阿宝才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情。 “妈妈，你们知道么？今天晚上，森林里有一个很盛大的晚会哦！” 茉莉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眼珠中呈现出代表母爱的洁白圣光，“阿宝想邀请妈妈和你一起去玩么？” “嗯，我跟史莱姆之王是好朋友呢！今天的宴会就是它一手主办的，会有很多很多史莱姆一起去玩！”宠物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叮！获得任务线索，任务状态已更新，请及时查看！” “s级限时任务：调查史莱姆之王 美丽的茉莉拥有全世界最纯洁的心灵，正因为她的美好，连九级魔兽阿宝都主动认他为主。你对阿宝口中的史莱姆之王感到疑心，请继续调查它。 完成条件：与史莱姆之王成为朋友，或消灭史莱姆之王 任务奖励：解锁一条有关桑托里多斯的重要线索 失败惩罚：人道毁灭” ……我先不说别的，桑托里多斯让我和史莱姆之王成为朋友为了什么？他总不会是想给自己换一个更高级的面具吧？ 我没想到，原来任务在这里等着我。 要知道，我第一次打开那59条限时任务的时候，这条任务的描述还只是“查访史莱姆之王的信息以解锁下一步任务”。 第032章 史莱姆之王 “阿宝不要回去！我不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茉莉的宠物发出少女愤怒时的尖细声音。我看见它不断地绷直又放松尾巴，似乎很抵触的样子。 “我才不要回去继承王位！首领什么的你们随便再找一个不就好了？我喜欢自由，才不要每天管族里的烦心事呢！” 说实话，它的声音很能引起人的幻想，但那根甩来甩去的肉肉的尾巴……明明很恶心，维克多到底是怎么把那玩意跟小西的尾巴联系到一起去的？！ 小公主的阿宝长得很奇怪，而且还是一个奇怪种族的公主。原书中就有它被族里的长老追杀的情节，也正因如此，茉莉才救下了落跑的魔兽公主，与之契约。 现在的情景大概是……阿宝的族人要“请”它回去。嗯，喜闻乐见。 被众人围起来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史莱姆之王，他长了一张人脸，只不过是那种被史莱姆包围的人脸。平心而论，那是一张很英俊的北欧面孔。但那张脸长在一团草绿色的黏液中央，连头发都没有——活生生的表情包的现实还原，而且莫名给人一种猥亵感。 我想起了我的傻儿子，他用史莱姆挡住了脸。而眼前这个除了面部之外都被史莱姆吞噬了……这个世界真的在把史莱姆当做一种生物使用？！ 那团史莱姆体积可观，像一座小山，男人的帅脸就在正中间，还情真意切地向阿宝公主表达着劝说之意。 “叽啾？” 小西又跑回我的脚边，蹭了蹭我的小腿。他摆出一副跟我一样的围观态势，还看着阿宝肉乎乎的尾巴，毫无自觉地模仿起来。 我盯着他晶莹透明的尾巴，等它摇到最高点，迅速地一把抓住，轻松提起小西。无视他乱动的四肢，我用力地抱好他，并且特别抓牢了他滑溜的尾巴。 “以后不准模仿其他生物摇尾巴！”谁知道他会不会顺道观察那个与尾巴相连的部位？ “啾？” 小西似懂非懂，眨着眼睛向我伸出两只前爪。 我抽出一只手，放在他浅粉色的爪子上，声音奇怪得自己都不太相信，“听话。” 他没出声，只是把我的手引向他的下巴，在这种轻微的接触中舒服地眯起眼睛。明明习惯性地想拒绝被触碰，还是考虑着他的感受。他的皮肤光滑柔软，让我怀疑起自己常年劳作的手是否太过粗糙。 ——假如我也向他索取温暖，却被无情拒绝，我是否会就此退缩？ 我看着小西柔顺带笑的眼睛。 “对！就是他！” 我被身边突如其来的少女嗓音吓了一跳。当我回过头，就看见一只覆盖着土黄色绒毛的爪子，指着我怀里的小西。 …… 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这里？ 绿色的巨大史莱姆穿过人群，流动着游到了我的面前。悬浮在他体表正中的那个人脸开始说话： “听说你已经和公主私定终身？” ……噫，好俗套的走向。 脸的双眼注视着西斯法洛斯。 小公主的宠物当即勇敢地挡在我面前，发出保护心上人的少女的宣言： “我绝不让你伤害他！！”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选择离开。 把小西放回背后的药篓，我默不作声地绕了小半圈，继续看阿宝和那张脸对峙。其实我很想知道，接下来还能发生多尴尬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摸了摸小西的头安抚他。我不清楚他是否听懂了“私定终身”。我只知道当他听完脸说的话，下肢乱蹬着要冲过去，看上去很想打架的样子。 回到现场，由于我和小西的无耻撤离，脸先生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哦，你说你跟他私定终身……那他为什么不站在你身边？” 勇敢的阿宝没有回头。 “我有能力保护他！反正我不跟你走，我要和他在一起！” “很好，”人脸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很欣赏你！来，你先跟本王到这里来。本王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 然后阿宝就顺滑地跟着脸先生走了。看着那个飘逸而去的史莱姆纯绿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彼此之间不拆穿的世界，竟然如此温暖。 环顾我周围的朋友们，他们的脸上竟然都荡漾起了怪异的笑容。 “米兰，恭喜你啊！我听说自己培育出来的二代魔兽，一般都会很强，”阿尔法首先祝福了我，“阿宝都已经至少九级……” 茉莉则刷新出了桃红的新瞳色，这位美丽的少女似乎也很盼望她的宠物和我的小西结合。 “米兰学姐，你知道么？我好开心，我本来只能羡慕你拥有那么好看的魔兽，不过现在好啦，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当爸爸，你当妈妈么？！心痛。 只有我的盟友的爪牙维克多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幸好被史莱姆之王给及时圆了过去。要是真让阿宝吵起来，很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善良的人们彼此互不拆穿，最后尴尬的只有默不作声的我。 史莱姆们的转圈舞蹈仍在继续。我并不能从这项活动中寻找到什么美感，想象一群脱了外包装的喜之郎果冻在屏幕上转圈的画面……那连好广告都算不上，更不能是中国好舞蹈。 脸先生不知何时悄悄回到场边，而且在其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流动到了我的旁边。 “米兰小姐，您好！我是银的朋友，也是史莱姆们的王。”黏液中间的脸上露出了彬彬有礼的表情。 “你好。”我注意到他没把阿宝带回来，“脸先生，你把那只毛猴子弄到哪里去了？” “呃……米兰小姐，您的表情似乎不是在开玩笑。”脸先生露出了认真的神情，“我想先请问一下，您所说的‘脸先生’和‘毛猴子’分别是什么？” ……这很尴尬，我一不小心把代称说出来了。 “助词。”我十分镇静地告诉他，“那是我去过的一个小岛的方言。” 脸风度迷人地微笑起来，“那我就明白了。我把那只打晕了，免得它碍事脸先生！” “这样的用法对么？”末了，他还这样谦虚地请教我。 我看了看他那张可以指挥万千史莱姆的帅脸，“对的。‘脸先生’就是一个用来表示暗爽的助词，脸先生！” “脸先生！跟您这样的博学之士交谈真有趣，我早就听银说过，您是帝都有名的年轻学者，几乎翻阅过各大神殿的典籍。”脸先生毫不掩饰地赞美着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和您成为朋友，因为我对人类的知识很感兴趣。”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关于桑托里多斯的一条信息已经解锁，请稍后在系统邮箱查看！” ……我本来以为我会从史莱姆之王的话中听到线索，结果这玩意被直接送去了邮箱。 #我儿子是不是傻# “不过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刻了，米兰小姐，接下来请一定配合我们的行动！” 随着史莱姆之王的号令，一群深绿色的史莱姆堆在一起组成了大型的祭台。远处一群红色的大史莱姆簇拥着一只紫色的史莱姆，缓缓地朝着祭台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见了茉莉自言自语了一句：“看起来好像布丁啊。” 没错，最好吃的就是那个紫色的。小公主要是现在要求吃掉那个布丁，就能拆穿银的阴谋了！ 不过一切都按照银的计划顺进行着。 在祭台中央，紫色的史莱姆从自己身体内部发出刺眼的强光。待光芒散去，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站在那里。让我稍感惊讶的是，银的真容居然与梅萨相似，只是没有了精灵的尖耳，瞳色也变成了基佬紫。当然，我并不知道他脖子以下的部位是否和梅萨相似…… 然后我才明白维克多在兴奋什么。 史莱姆是一种不穿衣服的生物，从史莱姆变成人当然也不穿衣服。我也不知道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勇气干出如此壮举，反正当他一身洁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立刻假装不在意地望向别的地方。 当时的那个方向上，亚里士多德强势地捂住了苏格拉底的眼睛，维克多教授满面潮红地贱笑着。 ……他们都是战士，学习斗气的好男儿。 凭空出现的银自称是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有过去的夙愿没有达成，接着我按照计划给大家科普了一把知识。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质疑。茉莉听罢，当即从绝美的眼中流下颗颗钻石，并表示她希望帮助有梦想的人。最后史莱姆之王挥泪送别了我们。 我不想仔细描述上述事情，也不想以后再回忆。因为银先生连脸都不遮，就那么没羞没臊地将自己的本真呈献给天地……全过程中，我的盟友都是一张面瘫脸，像是他早已习惯了如此。 维克多教授脸上的菊花自银出现的一刻开始盛放，直到现在都没有凋谢。 算了，我不想理他们，我要查看自己的任务奖励了。 第033章 琴 在茉莉提供的帐篷中度过了夜晚。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在外过夜，听着枕头上传来远处的鸟兽叫声，我感到难以入眠。我隔着头顶漆黑的帐幕开始想象星空，然后在某一个时间开始睡眠。 最近小西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他喜欢在我的头发上睡觉。我入睡前会把长发从头顶散开，小西一般紧挨着我的头顶，就在那里蜷成一团。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在意，但当他躺下后，我确实很少再活动。 保持仰躺的姿势，有时会让我联想到睡在棺材里的人。 接着，我会如常于第二日黎明复活。像现在这样，开始新的生活。 “米兰学姐……好可怕啊！那、那是什么？！” 我每天早上起来会有一小段回顾昨天经历的时间，以往在寝室，这段时间通常过得安逸舒心。而在今天的这段时间里，茉莉打断了我。 少女话音刚落，我就回头看见了因为惊惧而长发如雪的茉莉。她没带着那只毛猴子，这让我稍感满意。 “早安。这是蜥蜴，我在炮制药材，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 少女掀开门帘的手僵硬着，她站在帐篷外，面色并不好看。茉莉好像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是在给蜥蜴剥皮么？学姐……”茉莉的声音变得很尖细。 我看不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我，于是收回目光，手下的动作又加快了一点。 “恩，我以前在寝室就是这样的。”这都是我早已习惯的、很寻常的事情。 我用手指挑开鳞甲细密的外皮，中间浅白色的黏膜跟着发出微小的破裂声。我又用小刀一划，取出一块粉白色的平滑肌肉。 一般的这个时候，小西会在我背后自己玩耍，也有时候呆在我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 ……等等，他今天怎么不见了？！ 我刚想起这一茬，准备起身看看，茉莉已经挡在我面前。 她想干什么？ 是的，那只那毛猴子没跟着她一起出现。她们想干什么？ 我头一次用很认真的审视眼光看着茉莉，少女纤细的身体在摇晃，双肩颤抖的动作很明显。有胆子对我动小心思……没有胆量接受我的目光么？ “别挡在那里。”我的心中已经黑气翻腾。 对我来说……那些常年压抑心中的黑暗，想要爆发出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不！我绝不让开！我不能让学姐再错下去了！！” 我冷笑得出了声。 不过我也清楚，就我这种程度的轻蔑根本动摇不了小公主——她可是连愤怒的泰坦之王都不害怕的心脏病患者。而且我很想看看这玛丽苏到底想说些什么。 茉莉横着手臂，目光清澈坚决。 “学姐，就算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巫师’，茉莉也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所以学姐也不要再那样做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你，不想当‘巫师’，对么？” ……我都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巫师过。好吧，我还以为她和她的宠物要搞什么事情，是我阴谋论了。不过她这么说，未免太过热心了。 我嘲讽地对她说：“亲爱的茉莉，每制作一份完整的风干蜥蜴皮，我可以赚十五个铜币。” “那也不可以！我可以帮学姐找别的工作，请不要再做那种事情了。难道学姐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我不希望别的人再把你当成‘巫师’。” 别那么自我，亲爱的公主，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本来就没怎么在意过那件事，反而是您现在的纠缠给我造成困扰了。 “说到底，你也是歧视巫师的吧？”我将散发腥味的手指举到唇边，沿着指尖吹了吹，“你是不想看见我被人当做‘巫师’呢？还是不愿意和一个血统肮脏的人的交朋友？” 茉莉的脸色红了又白，她看上去很失望，眼睛里又透出对我的深深同情，“学姐，茉莉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是在故意曲解她，但我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想这么做。而且她眼睛里特别充沛的感情让我更想这么做了。 “你最好停止对我的劝说，因为你不可能说服我。你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我恶心，你以为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改变我？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的过去？没有你的关心，我不是也好好活到现在了么？” 看着少女心痛的表情和陡然变为惨绿的瞳孔，我突然感觉到了扭曲的快感。对正常人来说，这种感觉的产生势必伴随着不同程度的罪恶感，但我却感到了圣洁——黑暗上神塞西的神谕就是这样写的。 在我冷静的情况下，我对茉莉的行为表示充分理解，并完全能以旁观者的态度理智对待。以我本身的性格，我应该厌烦她——但我没有，因为我把那些归于与我无关的事。 但很不幸，进一步了解了桑托里多斯和小西的交易之后，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烦躁的状态，即使表面仍能如平时一般淡漠——现在只要给我一个爆发点，我就能疯起来。 我双手抱胸，深吸一口气，并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泄，“收起您的慈悲吧，您从不知道那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是的，您也许经历过很多人对您感恩戴德，崇拜您、追随您。可真正的伤痛，是那种一提起来就会让人流血的事情。您可以治愈那些普通人，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多可怜。他们数量甚众，您帮助他们，可以获得一大群人的拥戴和赞美。” “……但再看看真正悲伤难过的人。几句安慰、几句维护，确实都是出自你的善良和正义，可是那能解决什么？把伤口暴露出来，再给他看一遍？” 小说里所谓的圣母是很好。可她们简单粗暴没水平的“治愈”，凭什么感动那些真正受伤的心灵？我也不是真的讨厌茉莉，只是她让我觉得现在有点烦，而我脾气很不好。 听我说完这段话，茉莉小姑娘就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估计是原书里从没出现过这么“恶毒”的话，她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说不定已经在质疑自己的亲妈是谁了。 我又冷笑一声，撞开她的手臂，目不斜视地与公主殿下错身而过，我径自离开了帐篷。 宿营地点设在河边空地，周围树木不算高大，仰头就能望见高远的蓝天。晨风吹过，河面水光粼粼。 伸直了双臂，我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需要从社交中获得什么。在此前提下，一切都是“我开心就好”。我之前一直看着茉莉在我面前晃悠，虽说也没真的生气，但还是挺烦的。 我跟茉莉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非要跟我捆绑在一起，就算她受得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忍受的人。博爱如她，乐意凑来包容我就来；狭隘如我，只管自己舒服了就行。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我开始呼唤小西的名字，“西斯法洛斯——” 没有得到回应。 微风吹过脚下的草地，青色的细草摇摆无依。只有阿尔法走出帐篷，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谁来告诉我，他到哪里去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我漫无目的地寻找，就算有谁来找我讲话，我也直接残忍拒绝。 今天就当我疯了吧。我发现我其实真的挺在意小西的。昨天看到那条信息开始感到担忧，是因为他。今天发现他不见了就开始拿身边的人撒气，也是因为他。 喂，你到底在哪里—— 听到了就快叫两声啊—— 不会真的……融入了无尽时空中去了吧？总不能自己吃了自己，穿越星际去了吧？！ “叽啾！” 在我匆匆脚步经过的草丛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西斯法洛斯从那里跳出来，看见我，嘴巴弯出滑稽而夸张的弧度。 好吧，他看上去就像是自己跑出来散步，不，他应该就是那样。 我虚惊一场。 小西已经扑进我的怀里，如往日亲昵地蹭着我的胸口。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我不太一样的神情，他用爪子向上扒拉几下，用头顶拱了拱我的下巴。 “叽啾～” 我注意到他走出来的那个方向。 那丛小草上，静静地躺着一架裂开的小提琴——我认识那架琴，那是我十二岁时跟弟弟吵架，在扭打中弄坏的。 小西用爪子指了指那架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眯眯地望着我。有点像小孩子邀功的表情。 “叽啾。”他似乎在告诉我，那是他“变”出来的东西。 我走上前，拾起了那把琴。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把琴上应该有我的弟弟小宇的名字。 在暗色的玫瑰木上，刻着我熟悉的名字。出人意料的是，琴上居然还有两股交织的灵魂波动。其中一个我感觉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另一个我很确定——那是伊凡的灵魂烙印。 第034章 友情的力量 连续获知几条信息，我的心情并不轻松。今天重新上路的时候，我把小西安置在背后，并刻意放慢速度，在队伍的最后面散步。 我没有把我所知道的信息跟任何人分享。我的做法是给这些信息加上精神锁链，使它们彻底与其他人分隔开。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就这样保守秘密地过下去。 我并不在意小西内在的灵魂是否就是时空上神，我知道的是，一旦秘密被揭开，他一定会很危险。 我们再次起程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金色的温暖光线透过林梢，很有几分童话书里的静谧森林的味道。 我和茉莉的冲突并没有被队伍中的其他人知晓。至于原因……我们的茉莉真不是那种当面一套的圣母婊，她选择了双目含泪，独自承受所有委屈。这是玛丽苏文在友情支线上的虐心一般法，我决定配合表演。 唉，茉莉伤心得头发都变蓝了，阿尔法这个傻孩子为什么看不出来？看着茉莉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很着急。 虽然我现在心情依旧没多好，很想一掌抽在茉莉的巴掌小脸上。 我情不自禁幻想了一下抽打茉莉的景象。她巴掌大的小脸那么小，要是真的一巴掌上去……突然很好奇那些拥有“巴掌大的小脸”的女主，每次被人打脸的时候是不是整张脸都痛。 我看着茉莉在我前方晃悠的小脑袋，研究起一个新问题：用什么角度打上去，才能让受力面积更大？ #一巴掌扇飞了别人一整张脸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 突然茉莉偏着头，露出绝美的侧颜。她的轮廓很分明，如同小说中描述的那样。 看着她高挺的鼻梁，我退缩了，我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十分不切实际。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她的鼻子应该很坚硬…… 忽然间，前方隐隐传来人的脚步声。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猝不及防地听到熟悉的嗓音，我感觉头皮发麻。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被塔西的气势震撼，他把那句羞耻的台词说得豪情万丈，让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抬头一看，塔西带着我们强盗团的人马，全副武装地横在路中央。 塔西今天要打劫我们？ “米兰大人，不要惊慌，这也是银大人计划的一部分。” 维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到了我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银。 那张肖似梅萨的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戏真多。 这次的行动并没有让维克多先生露出兴奋的表情。我估计也是，自银扮演的史莱姆·人·奥希姆穿上衣服的那一刻起，维克多就仿佛蔫掉的老茄子，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我们不用动手，静观其变即可。”虽然还在尽心为银出力，但维克多声音无力，像是病了。 ……人生就那么点追求，也真是有病。 除了我、银和维克多之外，其余人都显得很紧张。 “我们是打劫的！你们快把钱统统交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领头的塔西挥动巨斧，看上去甚是吓人。 见我们纷纷举起武器，塔西嗤笑一声，示意身边的人散开。塔西几个手势之下，强盗们借助地形，将我们小队的七个人包围起来。 趁着所有人都被塔西浮夸的演技吸引，我悄声问维克多：“你的银大人具体想怎么做？” 茉莉小姐认真起来，杀伤力很不一般。我不能让他随便卖了我的弟兄们。 “他要替茉莉小姐挡刀，这样就能借茉莉的举荐，获得国王的进一步信任。您觉得怎么样？” ……这还真是符合傻白甜小说的风格的计谋。 “很好，我觉得他们都不能看出破绽。”我真诚地评价了银的计划。 只是我不知道茉莉有没有我这样的演出精神。 脑补了一大段日后茉莉发现银欺骗了她的虐恋情深，我忽然觉得这个走向也不错。 我们强盗团的人虽然说不上不厉害，但胜在数量多，对手也只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学生。加上我和维克多的不抵抗，强盗们理所当然占了上风。 “怎么办？我们快支撑不住了……”阿尔法退至我的背后，气息不稳地询问着。 然而我觉得他语气有点奇怪。虽然我能猜到维克多这个老色鬼又给孩子们下药了，但阿尔法为什么一直在娇喘…… 我怀着沉痛的心情看了维克多一眼，那个老不修正一脸满足地观赏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那两个可怜的男孩正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 两位哲学家也被他用奇怪药剂弄得满面通红。 ……维克多真像从宫斗片场走来的老太监。 估计是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塔西又给强盗们下了一个手势，暗示他们缩小包围圈。 “米兰学姐！不要放弃啊！”少女的嗓音虚弱而坚定。 ？？？ 我明明已经单方面跟茉莉撕了，她在这等危机关头叫我，想干什么？ 在混乱中，我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背后升起特技的少女。 银好像玩脱了，现在茉莉准备爆小宇宙了。她现在不仅双眸泛红，身后还盘旋着一个巨大的黑洞。和上次的黑化不同，茉莉的巴掌小脸上满是清纯。按照原书的描写，这种战斗中的茉莉，会美得像个天使。 “学姐，请给我一道风刃术！” 这时，我又面对一道选择题。 “热情回应！(你心中的天使将指引你走向成功)安全指数：五颗爱心” “残忍拒绝！(你心中的恶魔将把你拉向失败深渊)危险指数：五颗骷髅头” 呃呃呃……我听天使的！反正随便扔个风刃，又不会掉一块肉。 我甩出一道中规中矩的风刃，只见茉莉举起一只手，在那里汇集起浓郁的火焰元素，并缠绕上我的风刃。 火光映红了茉莉的脸，旋风卷起她微扬的发丝。 “友情的力量！！茉莉和米兰！花开风火轮！！” 茉莉的这声娇叱差点让我跪下。 ……我人生中，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过，如此，羞耻，之事。 茉莉这招一出，虽然没看到强盗们遭到明显打击，却着实把所有人都震撼到了。 我的好友塔西拿出了魔法影像石，隐蔽地对准了我的方向。他用满分演技展示出害怕的表情，故作气势地对茉莉小姑娘吼道： “好强的招数，有本事你再来一次！” ……茉莉，不用，让我来亲手结果了这个胖子！他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然而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不需劳烦米兰学姐，茉莉一个人就可以消灭你！”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叫我。 我心累地挪开脸，刚巧看到银也不太开心的样子。 ……估计是没被塔西砍，身心都不太舒服。 事情再次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兽鸣，此起彼伏的野兽咆哮呼应着。看过玄幻奇幻的人基本都知道，这叫兽潮，一股人力不能抗衡的魔兽大潮。 然后，一群发狂的野兽疾驰而过。 我的弟兄们全都依照我平时对他们的训练方针，有序且快速地撤离了。除了我的挚友塔西，他可能最近又吃胖了一些。 被俘的可怜强盗告诉茉莉，他对这片深山老林极为熟悉，自愿担任我们的向导。 茉莉怀着仁爱之心对他进行了再教育，告诫他以后不要继续干坏事，然后允许他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种奇怪的吸纳伙伴进程，让我有种我们其实是跟着茉莉去屠龙的错觉。 “米兰学姐，米兰学姐！你在想什么呢？” 茉莉的小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跟她不是撕了么？为什么茉莉看上去那么友好？我今天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很不确定地回答她：“你有什么事？” “那个……学姐其实也是喜欢茉莉的吧？” ？？？ “呃……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少女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我，里面一片随机变幻的颜色。 “就是刚刚啊，我从学姐的力量里感觉到你的心意了。学姐只是太不善表达了。其实学姐也很喜欢茉莉的，对吧？” ……你刚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还爱着你。 算了，出门在外不与人结怨。 我刚一回头，忽然看到两个凑在一块的男人，他们几乎动作一致地收起自己手上的魔法影像石。迎着我质疑的目光，他们不谋而合地诡异一笑。 我的朋友塔西已经和维克多同流合污了…… “米兰，你在么？” 有一段时间没找我的桑托里多斯突然出声，他的语气好像挺沮丧的，低沉的嗓音比平时还哑。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现在我想和你谈谈。” 第035章 都来谈谈吧 我其实很拒绝，在这种时候跟一个一直让我感觉烦躁的人交谈。 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乱七八糟，必须与之交谈的人让我抵触。而且我突然发现，我不能跟任何一个生命诉说我的压抑。 把一些人视作“朋友”，又突然觉得他们和我不是生活在一个星球的生物，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的目光依次扫过所有走在我前面的人。青色的草地上绘着不同形状的灰色背影，微风拂过，所有的影子都在摇晃。然后我抬起头，仰望与道路形状相衬的蓝天。最后，我将视线停驻在与天空边缘相接的树顶。 全世界的人都让我感到身心厌恶，也只是心念一瞬之间。 “那好吧，我很愿意倾听。”我听到自己被精法操控的内心发出这样愉悦的声音。我这个人，就是越不高兴，越不想被人指出自己的落寞。 “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到了那个世界，并认识了你。” 桑托里多斯没有任何铺垫。 “米兰，你还记得你在那个世界的生活么？” 不……记得了。 现在仅剩的零碎记忆都还是依靠一些东西拼凑起来的，比如梦里那个我一直生活的房间，比如伊凡穿过的那双袜子，比如西斯法洛斯变出来的皮带和坏提琴。 我一边让心灵出声，一边聆听回响，“我都记得。我成长在一个单亲的家庭，有两个弟弟。但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 “因为在达成交易之后，我去那个世界寻找你了。” 听到这里，我重新调整了自己的脚步。 “你去找我？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桑托里多斯说，“我刚刚才想起来，是西斯法洛斯让我去那里找你的。我为了确定你的身份，在那个世界旁观了你二十年。从你降生，上小学，升初中，进入高中，考上大学。我还知道，你在大学寝室里从没和室友发生过争吵，但你不止一次向网上的朋友吐槽她们。你讨厌与她们共处一室的生活，在那段时间里，你曾经五次站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口，每次都是看了一会海报，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去。”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精神世界里并无回响。 我感觉到小西正不安地活动着，把我背上的药篓踩得乱颤。 “然后呢？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事实上，我对他所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看着前方被灌木遮挡的道路，停下脚步。阿尔法和亚里士多德已经拿出镰刀开路，我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继续与桑托里多斯的交流。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观察我？我那时是否认识你？” 他突然变得有点迟疑，“我说……你不会单单把我忘掉了吧？”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这样回答完桑托里多斯，我旁观起阿尔法他们开路的进展。新的出口已经快要被开辟出来了，我站在原处，可以很清楚地闻到草木被划开伤口的味道。 “我就是你放在床头的那个福娃，2008年奥运会的纪念玩偶。” 他的话让我脑中很快浮现一个形象——头顶沙燕风筝的绿色福娃。那是2008年在北京举行的奥运会的五个吉祥物之一，它嘴巴上扬，看上去很喜庆。我很确定他所说的福娃公仔就是它。 “在那个福娃之前呢？那是我大学时放在床头的摆饰。如果你不能把一切合理对接，我会质疑你所说的真实性。”即使事实是，我通过感知他的脑电波，可以清楚知道他从未骗过我。 虽然桑托里多斯什么也没说，但仅凭逻辑推断也知道，一般人不可能把有时效的吉祥物携带二十年，更何况我是一个厌恶流汗运动的人。结合我对自己过去残存的印象，2008年大概能与我考上大学的时间吻合。 他又想试探什么？ 我看着亚里士多德脚边不断增加的碎叶，让心灵重新趋于平静。 大概是被我的质问所慑，桑托里多斯也变得格外严肃，“我按照西斯法洛斯敲定交易后向我提供的线索，在那个世界成功定位到了你。在你懂事之前，我的身份是你们家隔壁的王叔叔，那时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谁。”……反正王叔叔也不是我爸爸，不想知道他是谁。 他的话让我有了新的疑问，但我只回应了一声，示意他先说下去。刚巧我们的队伍重新整装出发，我低着头，默默跟在最后。 “后来我为了防止暴露，特意改换了很多次身份，比如你的小学同学、你的存钱罐……这个也没有细说的必要，我想可能是我多次变幻寄身之所让你感到困扰了吧，但你对这个不用抱有过多疑虑。” 等他结束，我开始提出第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有几个问题。首先，你刚刚提到‘交易敲定’，那么现在交易是否结束了？” “我想，”桑托里多斯似乎还在斟酌，“应该远没有结束。虽然我和西斯法洛斯都忘却了契约的内容，但契约的力量仍然在影响着我们。” 他仍然不知道“契约”。而我现在也不想跟他共享信息。 “那么，第二个问题。” 前面的阿尔法正指着远处的山谷向我询问方向，我面色如常地向他点头以示肯定。他笑了笑，很快回过头，继续和维克多先生一起看地图。 我并没有停下脑内的提问：“你刚才提到你多次变换身份，为了防止暴露。那么，你害怕那个世界的谁？” 桑托里多斯停顿了一会，当他再开口，低沉的声音里像藏了一双能探知的眼睛，“你从没觉得你过去的生活很奇怪么？比如，为什么你一直没有父亲，你和你的弟弟到底是哪里来的？” 也许我过去有父亲，只是我忘了。再说了，假如我的母亲想创造我，她必须要为我找一个“父亲”么？ “如果你觉得奇怪，不妨再说下去。”他似乎在含蓄地表达让我怀疑自己的家人的意思。 快闭嘴吧！不是所有人都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答案！我想这样向他咆哮。 “米兰。你用魔法压抑的精神波动超出限制了。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过了几秒钟，桑托里多斯忽然这样回应我。他的用脑电波转换出来的声音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冷淡，像是在强压愤怒，又像是极度恐惧。 我们交谈至此终止。 真有趣，他一定从刚刚一瞬间泄露的情感波动中察知了我对他的欺瞒，但他知道了多少？又会因此多厌恶我？ 有个一很重要的问题，我最终也没有问桑托里多斯——你是否知道那个世界有个“绯夜琉汐若”，她写了一篇小说，那里面就是你们的故事。 到此为止也好。 ……假如真相很残酷的话，我一定没有走向那一步的勇气。 我看着走在我前面的人，挨个观察他们的衣着，再分辨他们走姿的区别，对比他们与旁边的人保持的距离和言谈中的神情。我知道他们的阶级、年龄和身体健康的程度，也从我刚才观察到的各方面进行再次判断。 结果他们都是那么诚实。 再看看我，一个彻头彻尾的liar，根本不适合与这个苏文世界里的任何人为伍。看看我私下交往的圈子吧——我喜欢的小西，一个造成恶果的“恶魔”，在远古时代弑母的混蛋；引导我来到这里的伊凡，一个和我一样热衷于猜忌和欺骗的神明，多半也是个包藏祸心的好事分子；我所信仰的神明塞西，一个高调宣扬报复精神的上神，他的神像就有一半深陷于自己都不能掌控的黑暗，还能救赎谁？ 我知道我还有好兄弟塔西，我还有朋友阿尔法，还有玛丽苏茉莉，甚至还有修道院的修女们。 可他们只不过是和“表面的米兰”在交往罢了。 每次看到他们愉悦而天真的眼睛，都会让我更加厌烦自己。只是一次，我可以轻松应付，两次三次，我也不会有太大心理压力，再多一点，我就通过精法来压制。 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骗谁。我也丝毫不想还原我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除了我真正想尝试获得的东西之外，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一直认为，我只想接受一个全心全意的人，然后自己也把所有奉献给他。我所回避的就是“广泛的感情”，因为我需要一种能让我感到稳定且确定的安全感。 所以我到底在向生命索求什么？我所希望的感情真的存在么？ ……存在。真的存在。假如神谕所示的内容属实。时空上神就曾那样热烈地爱恋着……自己的母神。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现在我们仍在森林中穿行，我没想到自己驻足的地方，刚好能被漏过树缝的阳光照到。我已经身体快于意识地后撤了一步。 第036章 漆黑的反转 我看着茉莉逐步靠近我，心底涌起了深深悔意——我，为什么，不能跟她撕一个对她有所触动的逼？ 茉莉，女，15岁，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这位小公主外貌倾国倾城，职业为魔法师，天赋秒杀我等凡人。她是世界首富的女儿，被全宇宙所喜爱。她的身边，美男环绕，她却只取一瓢饮。茉莉倡导自由平等，未来将为整个大陆的民主进程作出贡献。她虽然有“蝶泪”这个杀手代号，但我没见过她在正文部分杀人。 每每以《异世之茉莉花开》里的内容作为前提的情况下，我才能正视这个不同于凡人的小姑娘的存在。 我看着眼前这个锥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口的少女，当她也看着我时，羽睫宛如扑闪的蝶翼。全身上下都洋溢着科幻成分的她，让我有点无从看起。 这已经无关审美了。虽然我回避了这个问题很久，但我必须承认，我一直觉得她跟我不属于同一造物。 我所拥有的“米兰”之身，与身边的阿尔法等人一样，除了发色和瞳色比我以前的世界略显炫彩以外，我们的外表无线趋近于“正常人”。 可从没有一个人质疑茉莉有多奇怪。 就像从没有一个人质疑茉莉身边出现的种种离奇那样。 我至今仍记桑托里多斯向我提过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在我面前笑容洋溢的少女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 “学姐？学姐！你在听么？” 少女眨着清澈的双眼，她的脸上并无恼意，只是单纯提醒着我。如果只看表情还不够，我还能直接从她天蓝的发色上感受到她的善意。 我侧着脸，轻咬牙关，对她露出停留在皮上的微笑。 我只知道，刚刚跟她在原书中的西皮不欢而散，我现在极度不想与她交谈。我不是一潭死水，我有情绪，哪怕大部分都用在“抗拒”这种情绪上。 她森林绿的睫毛再次扑闪几下，眼球像动画电影里恐龙的眼睛那样转动着。 “学姐要多笑笑哦！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而且，看到学姐这样，茉莉就放心了。” 少女的手放在胸前，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之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队伍的最后，我与美丽的超现实少女茉莉并肩行走着。 你看看，她是如此善良纯洁天真美好。稍微有点羞耻心的普通人，都应该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呵呵。 呵呵。 呵呵。 我曾把原书里的茉莉当成笑料，现在我仍努力调试自己的目光，使自己能如常对待她。 但是，到底是谁把我的生活变成这样一个笑话？ 过去在那个世界，我确实能把小说里的“穿书”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情。看天雷玛丽苏文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笑料，但假如我必须与活在“笑话”里的话，事情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又假如，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一个“穿书”的剧本。 ——看啊，那边的世界，有好多人在看着笑话。 我自诞生来，就感应到有人在注视着我。既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也不同于所谓的“母亲的陪伴和关爱”。我所感觉到的，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被窥视的感觉。 我很确定有人在看着我，因为对他们的目光感到不悦，所以我决定骗他们。 我不需要明确那些人是谁。我早已知道其中段数最高的——伊凡，还有一位段数最低的新加入者，他叫桑托里多斯，我刚刚跟他玩掰了。 说到桑托里多斯，我必须再次确定自己对他的态度。我从未邀请过他走进我的内心世界，他又为什么要气愤于我的欺骗呢？ 无论他的故事如何，我都不同情他。无论他向我提供了多少信息，无论他向我展示了多少诚意……我都从未承认。 连同这个世界，我都想全然拒绝。 我不想说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是个多爱生活的人，但这个笑话一样的异世，我真的受够了。说我难以融入这里，找不到归属感也好，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 仿佛通过呼吸，我都在丢失着自己原有的东西。 我不想说自己拥有与中二挂钩的“厌世”情绪，因为就算世界再让我讨厌，我也会平静地直视它。 但“讨厌”是一种可以隐藏表面，却不能永远回避的感觉。我严重讨厌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偶尔和过去进行对比，这种讨厌会愈发明显。 ——你那么讨厌世界，为什么不去死？ 对我而言，生与死可能同等无聊。 从上次自杀来到这里，我已经意识到，我很可能不会死亡。人们所谓的“死”，只会让我去向一个更让我讨厌的地方。而无论如何，神明始终存在，我能感觉到塞西上神的存在，他与黑暗伴生。 黑暗神殿的教义中有一句：“一切的尽头都有黑暗。”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队伍行进，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到了尽头，就突然被一片黑暗包围了。 我眼前的黑暗还伴着少女的尖叫颤动着。触感柔软，气味馨香。 “学姐！！狼人出现了！” ……狼人出现了，她为了防止自己的36d被袭击，所以用我的头来保护自己的胸部么？ ……说不定是因为狼人长得比较辣眼睛，茉莉只是想保护我。 ……最后，我挺好奇我跟茉莉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看来究竟是怎么样的。 当然前面只是我转换心情的玩笑，事实上，突然收到埋胸福利的我原地站住不动。 茉莉小公主要是一直就这么抱着我，我就能顺理成章和她一起被抓走了。虽然感觉很怪异，但是这世界也就这逻辑了。思及此，我闷在她的胸前，对美丽的茉莉说： “别慌，抱紧我！” 我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眼前更黑了。 ……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想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茉莉，你真的好实诚。 被茉莉的胸部闷到快要窒息的我，彻底昏迷过去。 …… 我的意识回到梦境中原来的家，伊凡又在那里等着我。像他每次做的那样，侵犯着我的私人领地。 窗明几净，白色的日光漏过窗台，伊凡修长的脖颈与他立起的衬衣呈现出相同的颜色，他颈后的一些细碎的金发也被照得融入那种白色里。 伊凡坐在窗边，似乎在看着外面的风景。他曲起一只腿，套着深色牛仔裤的下半身优雅无比。 “你看，医生在楼下。”他并未回头看我，只是单纯对我陈述着。 我还记得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小时候，那时有个穿黑衣的男人会定期来我家，他会和我交谈，然后给我一些药。这时我突然发现，我忘了母亲曾称呼他什么。 我听邻居家的小孩子议论过，有人说他表面上是医生，其实是我母亲的追求者，所以才会频繁地造访我家。还有人说，我已经病得快不行了，所以那个人必须时常来探视我，以维持我的状态。 我只记得，那个男人对我说：“我对你所说的一切，你都不能告诉阿盖斯妮。” 这是他每次同我交谈的开场白，接着他会单方面对我讲述一些理论，我从不插嘴。因为我不能更认同他说的话了，就是他告知我黑暗上神塞西的教义，他教会我体悟黑暗，替我找到信仰，并向我重申： “你必须报复那些使你蒙受苦难的家伙，生生世世。” 在心头宁静地默诵此句，我走到伊凡的身边，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观察窗下的社区街道。 我的母亲出现在楼下，她走到十字路口的灯光下，拥抱了一个黑衣的男人。他是人们口中的“医生”，我很熟悉他的样子，但却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神情…… 他拥抱着我的母亲，唇畔带笑，眼里满是温柔的神光——他教我仇恨时从不这样。 刚才的场景让我的目光瞬间恍惚了。 “米兰，你还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过什么吗？”伊凡问我。 “你说，因为我在那里被所有人遗忘了，所以我从那个世界消失了。”我对金发的神明说，并不自觉地模仿起他的口吻，“我并非回不到那个世界去，只要……有人想起我，我就可以回去。又或是我能想起那个世界的其他人，我也能回去。” 三年前，在伊凡向我宣告的那一刹那，我忘记了有关那个世界的所有人。 我的记忆中的种种无不表明，在我曾经生活的世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犹如玩家，家人、朋友、陌生人都是npc。弟弟的名字小乐和小宇，连同我曾无数次呼唤的母亲的姓名，全都是代号。 可我的潜意识，又或是说我的最后一点希望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现在才是梦。 “那现在呢？”伊凡终于收回目光，他十指交叉，神情怡然地望着我。 “现在你对‘回去’还抱有希望么？” 我看着楼下陌生的男女，他们在灯光下亲近彼此，拥抱并接吻。然后他们又短暂地分开，再牵起手，开始在小区里散步。黑衣服的男人似乎很受人尊敬，他们走了一会，便有人向男人打招呼： “你好，医生！” 也许是那个黑衣男人长得很讨厌，我开始感到莫名的烦躁。 我不再观察这对情侣，而是思考着回答伊凡：“你开心么？看着我的记忆一点点被夺走？每次总是你问一点，我忘一点。我现在都不想看见你的脸，可惜你不是人，否则我肯定骂你是人渣。” 梦中的我语气温和，态度极好，可以说平静到了极点。 “别问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跟你撕破脸，我怕下次会忘了你现在有多恶心，刚好现在有机会，我要跟你撕逼！” 我微笑着，模仿起对面的伊凡的神态，与他对视，“你倒不如让我一次忘个够，现在这样一点一点遗忘算什么？让我感受自己被世界抛弃的过程？” 伊凡稍稍睁大了蓝眸，唇角的弧度明显加深。 “我是要帮助你加深对一件东西的记忆，亲爱的米兰，来，跟着我念……” 伊凡的蓝瞳里映着我的样子。 “仇恨。” 第037章 弟弟们 我和伊凡站在安静的梦境里。这里除了黑暗，就只剩下我们，没有熟悉的圣歌。 “小宇”就在我面前，他当然没办法拉响提琴。而且现在还不是萨奇到来的时间，我自然也听不到外面“小乐”的钢琴声。我其实早就有所感应，“小乐”是萨奇，“小宇”是伊凡，每当我见到伊凡，外面的提琴声就会停止。 我并非不知道这些。我只是害怕，我真的会忘记小乐和小宇。他们本身就是一些虚无的存在，他们是那个世界的我眼中的“弟弟”，但本质是萨奇和伊凡。而我一直以那个世界的我为本体，黑暗上神才是我试图归类为虚幻的不实记忆。 我一直企图强行分开我的弟弟们和萨奇、伊凡，因为我根本不想承认自己的过去。我既不想承认自己是塞西，也不想面对身为黑暗上神必须面对的黑暗。我早就选择了，我想重新来过。那时母神也默许了我的“改过自新”，是母神亲自到那个世界去扮演我的母亲的。 我不想变回塞西。她身上有太多我不想承担的悲剧，我也不想为了神位使自己恶毒，使自己变得满心仇恨。我也不想重掌她的回忆。 回归黑暗，看上去只是干巴巴的字眼，似乎并没有多可怕。但我就为了与这件事斗争，不惜折磨自己的精神，不惜装傻，不惜让自己过得如同笑话。 在我来此之前，伊凡所做的一切都在逐渐溶解我作为米兰之前的存在。我不可以作为母亲的“女儿”在那个世界活着，因为那会让我开启新的生活。假如我完全融入那里，我就不会接受塞西的身份，所以伊凡让我来到现在的异世。 来到这里之后，我努力让自己融入米兰这个身份，哪怕连我自己都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荒诞。我用尽所有精神适应这里，以免我坠入自己所掌管的黑暗。而现在，伊凡又觉得我过度沉溺“米兰”这个身份。 他好像觉得，毁掉我的所有选择，我就会乖乖回归塞西的身份。他需要黑暗上神塞西，一个充满仇恨，热衷于报复的神明。因为塞西应该憎恨母神，应该憎恨死神。夺取这样的塞西的记忆，会帮助伊凡塑造一个更可怕的时空。 因为我必须回归塞西以满足伊凡的需要，所以他不给我一个再来的机会。我没法重新做人，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我还会带着多一份的仇恨，回归黑暗上神的身份。 时空总会复活的，可以通过一颗沙粒，也可以靠吞噬这个宇宙。只要带有时间和空间属性的碎片仍然存在，时空还将掌握那一切。但只借助外物复苏的时空将如史莱姆的传说中的公主一样，他不具备所谓的“心”，他还需要一些记忆和精神力作为灵魂原料。伊凡为时空上神复苏所准备的灵魂原料并不是史莱姆那样“低等”的碎片，而是塞西的黑暗记忆和全部仇恨。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而我又明白，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上个魔法纪元的战争之后，黑暗上神塞西自愿献祭了自己的一半身躯和灵魂，只求时空逃脱“湮灭”的这一裁决。这些“米兰”在宗教书里永远看不到的内容，其实我早就知道，而且那正是我真实的经历。 希望完全消灭的时空的死神得知了这个消息，打算对忤逆他的黑暗上神进行审判。那时只剩下一半的塞西已经陷入沉睡，母神怜悯她，联手伊凡和萨奇，悄悄藏起了塞西。 那段时间里，我过着有母亲和两个弟弟的生活。但现在，除了我写下来的笔记之外，我已经对那段日子一无所知。伊凡已经完全夺走了我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又或是说，在伊凡的授意下，时空以西斯法洛斯的身份夺走了我的那段生活。 顺带一提，桑托里多斯和西斯法洛斯之间的交易只是一个环节，它既具有实际意义，又真的是个障眼法。不过，我也很难判断桑托里多斯在“一周目”的悲剧是否与伊凡有关。 其实刚来这个世界，伊凡诱拐我为他做事之时，我还没有失去记忆。但那时我以凡人之心思考，假使我不按照伊凡所愿，这位居心不轨的神明必然会加重对我的迫害。所以我永远不敢喊出小乐和小宇的名字，哪怕我知道，他们中的一个正站在我面前。 他有能力骗过母神把我弄来这里，也一定还有办法让我更惨，但他不舍得让珍贵的材料被白白浪费。 所以我以米兰的身份活着，假装自己只是个对神明充满信仰的凡人，那只是缓兵之计。我作为只有一半的黑暗上神，根本没有抵抗其他上神的能力。 伊凡要利用我，我也骗他，不管以我现在残缺的精神力能骗到他多少。 ——说什么改变这个崩坏的玛丽苏世界？跟着男女主走主线？ 他只是想制造一个能被自己所控制的“不正确”的世界为容器，装载时空，并让我在改变“玛丽苏文”的过程中牺牲自己，完善出新的时空神。 为了以米兰这个身份存在，我曾一次一次屈服于伊凡。哪怕我更喜欢以前那个世界的身份，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必须坚守自己对“米兰”的所有权。我假装对真实的塞西一无所知地活着，又努力把塞西塑造成一个被“米兰”敬仰的神明，不去想那些我心知肚明的事情。 我在欺骗自己的同时，以非暴力的途径拒绝着伊凡。 就像现在，我望着他，计算着萨奇到访的时间。当我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伊凡蔚蓝的眼睛，黑暗之外的某处，响起轻快的钢琴声。 钢琴演奏的正是熟悉无比的圣洁旋律。 “你也觉得很好听吧？”我对伊凡说，“我记得这是你亲自谱的曲子，叫做《相信之歌》。” 伊凡似乎对我主动回忆过去的神态感到吃惊，但他的微笑依旧恰到好处，“我很荣幸，您仍然记得这些，亲爱的塞西姐姐。” 并不是我还记得，然后突然明白一切。而是我现在被逼无奈，只能接受自己妄图回避的一切。我看着伊凡，他虚伪的笑脸让我想起远古时期的一段诅咒词。 我突然又想起一段更恶毒的诅咒，然后很多的坏念头都接踵而至，恶意持续增长着。 漆黑的空间里，我的声音伴着钢琴声回响：“萨奇总在相信别人，当他被你派去的家伙欺骗的时候，就会响起这样的钢琴独奏。可你为什么不考虑给这个曲子起一个更全面的名字——《欺骗与相信之歌》。虽然机会不多，但我听到过你们的合奏。你有时候还会亲自去外面戏弄萨奇，不是么？” 不再需要在伊凡面前隐忍，也不必再伏低做小，我忽然有种莫名的快感。不过我很清楚，无论我表现得再怎么强势，我也不能动伊凡分毫，我甚至不能诅咒他，因为米兰的肉身担不起任何一次反噬。 “好吧，”伊凡眯着眼睛，也并未经过思考，他很自然地说，“如果塞西姐姐喜欢的话，我不介意给一个曲子改名。” 那段圣歌的旋律其实是我听到的灵魂之音。没有相信，谎言将失去意义。正因为相信的灵魂之声如此动听，与之相配的欺骗才能同样扣人心弦。 伊凡望着我，眼里藏着无尽温柔。 我对他说：“虽然我不清楚你究竟让谁在外面糊弄萨奇，但现在就是他的探视时间，我希望他进来。” 我所称的梦境，其实是母神所规定的我与弟弟们相见的时间。因为伊凡的从中作梗，我一直只能见到他，没法向萨奇求救，变得孤立无援。 “我必须确定你是否想伤害他。”伊凡依旧笑着，仿佛我只是一个对他提出无理要求的孩子。 “你其实完全不想确定那种无聊的问题。”我干脆挑明： “觉得沾上我就会连累萨奇？同样叫着我姐姐，你却根本不像萨奇，他当时就是我的亲弟弟。而你只是与萨奇互换身体后，突然开始叫我“姐姐”的外人。在我们之间的关系里，你了解萨奇，也真正把他当做你的兄弟；你不了解我，又打算利用我……” “稍等，我必须打断一下，”伊凡在环绕的钢琴声中保持着神态的温和宁静，“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塞西姐姐，您的情绪过于激动。” 我当即冷笑，“我就是在表达我对你的排斥。” 但其实我又在骗他，我现在焦躁又易怒，我恨不得走过去生啖他的血肉。 “是您把我想得太坏了。”伊凡露出神伤的样子，“我该怎么让您相信我？我其实……” 他又开始应付我了，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转移注意力，然后不再要求与萨奇见面？ 他为什么相信萨奇会一直被他欺瞒下去？只要伊凡站在这里，他也没法继续在外面的世界欺骗“小乐”。独奏久了，谁都会寂寞。谎言不多加重复，选择相信的人也将有余地思考。 我不过是在等萨奇自己发现的那天。我只是在为萨奇和伊凡闹翻挖坑，我当然知道伊凡不会轻易让我见到萨奇。 第038章 公主对王子 再次醒来，我只记得我故意刺激了小西，并成功导致他的自爆。那段我希望消除的记忆已经消失在大爆炸中，就像我服用了有效的药物，抚平了身体某处的阵痛。 唯一的后遗症只有片刻茫然，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让他爆炸的，也不知道他爆炸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是这个洞穴里最先醒来的人，茉莉在我脚边，美丽的少女显然已经被炸晕了。 这个洞穴里空荡荡的，空气干燥而带有兽类的刺鼻气味。洞穴的石壁上分布着一些晶亮的粉色碎片，那是我的小西，也是我的‘良药’。 我站起来，轻手轻脚地靠近洞穴出口。这里并没有特别设置栅栏，上午的阳光照着远处的山岗。在距离洞穴不远的树下，有两个狼人哨兵正背对着这里进餐。他们都有明显的驼背，脊背上还有一块灰色的皮毛。 太阳已经快到达天空的正中央了，我没有感到明显的饥饿，但观看狼人们进午餐让我感到烦躁。 事实上我现在看见什么都有种要被引燃的感觉。不过我得快点开始帮助小西复原。 我觉得桑托里多斯可能真的生气了，他现在还没有给我发布收集碎片的任务。 其实这样也好，我可以让自己的心稍微静静。我当然不会去叫醒茉莉，我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收集好所有碎片，而且要赶在狼人王子出现之前。 我一片一片地拾起柔软的粉色碎片，这个重复的过程很枯燥，我试图放空思想，因为每拼起一个碎片，我心底难言的复杂就要多躁动一次。 我不时看一看躺在旁边的茉莉，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我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我很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少女海藻般的头发摊开在地面的干草上，说不清茉莉小公主到底在做什么美梦，但她变成彩虹色的头发很能说明问题。她仰躺着，胸部依旧高耸入云。 ……奇怪的外貌和身体。 我不知道是谁制造了她。但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她的存在肯定有意义。否则以伊凡那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绝不会特意提到她。 至于原本的西斯法洛斯——那个神兽之躯，我也所知甚少。即使我已经知道了伊凡所想做的事情，也大概可以推测时空与桑托里多斯的交易内容，可我仍然不了解我正在收集的这个身体。至少在《异世之茉莉花开》中，他并没有体现出有意义的特别之处。 另外，我还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桑托里多斯要制造一个“系统”。当然，看他那副样子，也不排除他就是想弄个系统玩儿。 随着时间流逝，我即将结束收集工作。 被收集起的身体部分越来越多，我开始明显感受到，小西在这次爆炸后体重增幅很大。 他应该又快升级了。 我弯着腰，拾起散落在洞穴中的最后一个碎片，终于松了一口气。茉莉还没有醒来，狼人王子也没有跑来看我们。 可当我将那块碎片融入我已经拼凑好的部分里，西斯法洛斯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发生变化。没有耀眼的白光，也没有进化。他还是我手里的一块死气沉沉的粉色透明物质。 ……也许是我找漏了。 这里，没有。那边，也没有。我重新转了一圈，还是没有。 “嘤，学姐？” 正当我气急败坏地张望时，茉莉似乎醒了，她嘤咛一声，然后叫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回眸看她的那一瞬，从洞顶降下了一阵华丽的玫瑰花雨。 算了，嘤咛就嘤咛，她就是呻|吟我也不管。不过，既然我找遍洞穴都没发现，小西的碎片会不会被压在茉莉身下了？ “亲爱的茉莉，你先起来。地上凉，而且不干净。”我对茉莉建议道。 而美丽的少女半躺在那里，对我伸出了一只芊芊玉手，姿势煞是*……这都是哪门子的坏毛病？ 我假装自己没看到她睡醒后娇羞的小脸，满面正直地扶起了茉莉小公主。 ……她躺着的地方也没有。 “米兰学姐……” 我打断她小奶猫一样的声音，“你先等一会，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今天没有桑托里多斯的提示，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拿到了全部的碎片。这真让人烦躁，要是就因为我一次任性，让小西自爆，却不能将他复原，我可能会疯掉。 “学姐？” “先安静一下可以么？我正在找一个东西。” “米兰学姐……” “闭——” 我和茉莉同时被一道粗嘎的嗓音打断了。洞口出现了一个大致为人形的高大身影，阳光将他漆黑的影子投影到地面上——传说中对茉莉一见钟情的大森林狼人王子。 “早上好啊，我的战俘们，那边的女人和……小美人儿！”狼人王子收起了自己那副森白的利牙，他原本张开大口，似乎要恐吓我们。可就在目光撞上那位绝世美少女的瞬间，他两眼发直。 毫无疑问，茉莉的美貌让他变成土狗了。 勾着背的狼人王子摇摇尾巴，一双惨绿的眼珠在茉莉身上转来转去，“怎么，看到我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不想说话，就让我静静地当那边的女人吧。都交给你了，亲爱的小美人儿。 哪知茉莉直接转向我，她天真的大眼睛还buling-buling地眨了眨，“米兰学姐，我……” 这可真是无异于一组死亡媚眼，旁边的狼人似乎快气炸了。真拿这种冲动的种族没办法。 “我们先别这样，亲爱的茉莉，先回答狼人先生的问题。”我诚恳地向小公主提议。 在我欣慰的眼神中，小公主几步跑到狼人王子面前，狼人的脸色也立刻得到了缓和。只见茉莉小公主轻轻踮起脚尖，声音清脆地说：“你先等一会，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 这话有点耳熟。 但同样的话，对狼人王子来说，效果就不是我对茉莉说那样了。 “很好，小美人儿，告诉我你的名字。” 勇敢的茉莉对狼人的磨牙声恍若未闻，“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伊凡·d·茉莉，现在可以让茉莉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么？” 哦，我亲爱的小公主，你知道你在自己名字里掺进了多奇怪的东西么。 “阿夏列维奇·卡瑞斯特·萨奇·d·茉莉是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让这两个渎神者走开，不然我会去宗教裁判所检举他们。他们要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会想烧死他们。 狼人嗓音沙哑低沉地回味道：“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算了，茉莉，你就跟这个弱智聊吧，我真的还有事。我很确信，狼人王子眼里已经只有茉莉了，我继续去找小西，应该没关系吧？ 茉莉，顶住！ 不过茉莉没有立刻接狼人王子的话，正当我准备再观望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公主掷地有声的一句：“哦。” 比死一般的沉寂更可怕的事情是，茉莉简单交代了狼人之后，没多停顿就对我说：“学姐，茉莉要跟你说一件事。” 狼人王子的绿眸中甩出一道宛如实质的眼刃，然后开始把自己的掌爪掰得啪啪响。我沉痛地看了他一眼，这位狼中贵族却没有领会我的眼神。 “不要试图激怒我，小美人儿，否则我就立刻咬断那边的女人的喉咙！” ……他不是人。 这个家伙除了的确是“王子”以及长得很帅之外，简直就是个流氓土狗。他没看出我一直在帮他制造机会么？好不容易赶上我的傻儿子霸天不在，我一点都没想阻挠他和茉莉发展！ “你有事就冲着茉莉来！不要找米兰学姐的麻烦！” “我觉得她很碍眼，想把她从我眼前抹去，不可以么？”狼人残忍一笑，向我亮出深灰色的利爪，“你叫‘米兰学姐’是吧？正好，我的爪下从不留无名之魂！” ……这个森林里的住民茉莉语都没学好么？！上次那个史莱姆之王的“毛猴子”都够我嘲笑半年了。这土狗是不是以为我的名字叫： 米兰·学姐。 真想为了学姐一族的荣耀跟他决斗。 “你这是要抵抗我？好吧，拿出你的武器！”狼人王子咧嘴大笑，“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是你手上的那一团果冻王子，还是你胸口上那一片王子？” 在他眼中“王子”是一种武器。好像是这个意思吧？那他到底把自己归在哪一类……不过果冻王子这个叫法，真是有点久违了。 狼人王子突然转身，向洞外的狼族打了个手势，并引颈长啸。然后他面向我，“我很公平，既然你要用‘王子’作为武器，我也会使用‘王子’迎战。” ……怎么办，想用平民砸断他的狗腿，再拿国王捶爆他的狗脑，对了，还要用公主敲断他的狗牙。 茉莉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狼人龇牙咧嘴吓了回去。 不过也说不定，茉莉的小嘴“无比娇艳，仿佛在引人采撷”，土狗先生也许在隔空表达自己希望采撷的愿望，然后吓坏我纯洁的茉莉。 等会，刚刚茉莉一直想对我说的，还有土狗先生所说的胸口上那一片王子……我低头一看，刚刚一直没找到的碎片，正好黏在我胸口的布料上。 第10章 .28 我看着粘在我胸口的粉色碎片，茉莉看着我，而狼人看着茉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茉莉。 这个时候，茉莉嘤咛一声，撞到了我的手肘……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腿软。 虽然茉莉立刻对我做出抱歉的表情，但因为她的一撞，我手上的那块果冻王子已经和胸前的那片结合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会这么顺其自然。 我知道，小西的身体重新合成一块的时候，我听见了自己期待的心音。 久违的白色强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洞穴。 “叮！恭喜宿主成功培育西斯法洛斯，使其等级成功提升一级！请在邮箱中查看升级奖励。” 我的眼前一片纯白，但怀中却有着格外真实的触感。他的身体在变化，那条尾巴正在消失，他的四肢正在变长，慢慢出现腰肢，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逐渐接近我预想中的人形。 可这种成长方式，似乎有点脱离桑托里多斯给我提供的预定路线。 在我的右手放置之处，有一只温度稍低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不再允许我的任意探索。他引导我的掌心贴向一个传来有力心跳的地方。我怔怔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又有什么触感相似的东西覆上我的双眼。他的手上真的没有骨头，软得让人想咬上去。 ……唉？为什么我会想咬上去。 眼前的画面由不能视物的白色，变成闭上眼睛的漆黑。 原本应该无比讨厌的、来自外界的触碰，全部因为他的呼吸声而烟消云散。 我明明还抱着他，但感觉却完全变了。无论如何，之前“喜欢”他的时候，我并未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可以回应我的感情的存在。我也还没来得及思考，假如他一下子变成了“男人”，我到底该怎样对待他。 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我生理厌恶所有男性，而他正在从“非人”向“男人”做出转变。可我只感觉到了心底的欢悦，因为他的成长而产生的满足感。 小女孩喜欢小男孩的喜欢，和女人热恋着男人的喜爱是不同的。虽然这个比方有点不恰当，但我正经历着这种转变，而且没有任何铺垫。 他在这时对我说：“米兰，我可以舔你么？”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 这是他对我说出的第一句可以用耳朵听到的话。西斯法洛斯的声音很好听，既不属于青涩稚嫩的少年，也不是经历沧桑的大叔。虽然说出来听玄幻的，但我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贯穿岁月而来。没有刻意的诱惑，他只是单纯地那么说。 然后在我低头的一刹那，他如以往那般亲昵地舔着我的脸颊。柔软的舌尖从脸颊一直向上舔到眼角处，他在那里灵活地打了个圈，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 他的舌头比之前小了很多，更接近于正常人的舌头，润滑而且灵巧。在我想象他现在的样子的时候，他换到我的另外半边脸颊又舔了一下。 那个“滋溜”的声音变得很轻，只有通过彼此身体的贴近才能感觉到。 到现在，还是不敢想象，我的小西也变成了…… 唉？这个样子？！ 漫天白芒散去之后，出现在我怀抱中的，是个很奇怪的生物。整体的外形很像一个没有头的七八岁的小孩，而刚刚做出舔舐动作的唇舌，坐落于身体胸部的位置。一张人脸浮现在粉色的皮肤中间，这种存在方式让我联想起了才见过不久的史莱姆之王。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口袋妖怪》里面的沙瓦郎，稍微不同的就是，小西的整个身体都是嫩粉色的，透明晶亮，看上去狠可爱。而且小西的“胸口”处长了一张会微笑的脸。 他正向我笑着，像是预备了很久。那张五官深邃迷人的脸上，露出让我怦然心动的闪光的表情。 可他也看到了我错愕的表情——虽然我对他的外表没什么要求，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我看着小西，小西看着我，旁边的茉莉和狼人王子也恢复了视觉，茉莉看着小西和我，而狼人还在看茉莉。 打破僵局的是茉莉憋不住的笑声，“嘻嘻嘻嘻嘻，学姐，那是什么啊？太好笑啦！” 虽然我也觉得小西现在的样子极具喜感，但……茉莉的笑声太魔性了。 据说当初绯夜琉夕若给茉莉设定笑声的时候，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她觉得女孩子用“哈哈”太不矜持；用“嘿嘿”显得有点猥琐；用“哦吼吼”又会影响茉莉的优雅气质。所以她给茉莉准备了两种笑法，还有一种是…… “呵呵，那是你的新幻兽么，学姐？”开心的茉莉绽放出灿如春花的笑容。 虽然我知道茉莉是被绯夜琉夕若的设定玩残的，被嘲讽的感觉还是扑面而来。 一直观察茉莉的狼人王子有样学样，“哈哈哈，那是什么东西啊？本王子就没见过那么奇怪的生物！哈哈！” 小西抓着我的手蓦然一紧，原本想退到我身后的动作也随之停止。我不禁侧脸看着他，只见他胸膛上的那张脸气鼓鼓的。虽然还是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但我的心也忍不住揪了一下。 “叮！提醒宿主，西斯法洛斯的心情指数出现异常下降，即将达到危险等级，请注意！” “小西……”所有安慰的话，都在看清他的表情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我发誓，我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讨厌别人的笑声，哪怕只是无心的笑。 通过之前的相处，我知道小西拥有一颗无比敏感脆弱的心。虽然我也知道他的灵魂本质是冷酷的时空上神。可我不能怎样，他现在就只是我的小西。 已经来不及了。 我看着他自己想要平复，却根本没法控制的痛苦表情，只能无意识地开合嘴唇，发出很轻的声音。 “没事的。” 放心地爆炸吧。我会负责帮你复原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当我们再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我应该不会再给别人嘲笑你的机会。 耀眼的白光再次淹没了一切。 我感觉自己似乎掉下了一滴眼泪，但又好像没有，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在我决心成为一个见习修女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试着拒绝软弱。当我只是修道院收养的孩子时，我被其他孩子孤立，我哭过；当我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是“巫师”而遭受歧视时，我哭过。小西第一次出来见这么多生人，受到打击也理所应当。 我好像能隐约感觉到他的身体变成碎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昏迷，而是开始耳鸣。 白光没有消失，我开始在耳道内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 “交易条目就是以上内容，假如你选择接受，我将以‘时间’的名义替你扭转时空，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等等，我还有疑问，你为什么执意要设计这么一个‘系统’？这很奇怪，而且费事。” “反正我的交易要求就是这样，西斯法洛斯，你是否选择接受？” “不，既然是合作伙伴，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毕竟……” “毕竟有‘弑母’的罪名的我并不值得信任？西斯法洛斯，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就是在和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做交易。我就是这样。” “如果我坚持呢？我害怕你会用这个奇怪的东西对茉莉不利。否则你必须让我时刻监控那个所谓的‘系统’。” “我想对你们不利，你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我突然想告诉你了。你们所谓的前世今生，对我来说只是个游戏。可你们的这件事，会把塞西卷进去。” “你在说什么？塞西上神不是已经……” “我不会对你解释那么多。我只是想让那个女孩这一次，能……玩得开心一点吧。还有，既然你害怕我，不如就把监视系统的权利给你。” …… 我如背诵课文般将这些内容一字一句记在心间，单纯的“听到这段话”的记忆也许会被抹去，但我记录在脑海记忆文库的“资料”却不会如经历那般被清除。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导致记忆消失，但它从不会破坏我背记的文书内容。 虽然刚刚听到的那段话的最后，“时空”的嗓音那么让人眷恋。 关于记忆这一点，我现在其实很困惑。我只记得我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在修道院长大，由于精神力特优被送到了爱与茉莉皇家魔法学院学习。可我脑子里还有一些说不清来历的“资料”。 比如一篇叫《孔乙己》的课文、比如一首名为《强军战歌》的歌曲的歌词，比如一篇名为《我好像被你掰弯了》的小说。 我从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作者的来历，他们也明显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曾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些信息。这些“悬浮”在脑袋里孤立无依的片段让我不时怀疑自己的存在。 而眼前的爆炸还在继续。 西斯法洛斯的肢体似乎有意识地，不断地自爆，又不断地重组。每隔几次爆炸，我都能听到他进化的提示音。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下垂的双手冷得厉害。 第45章 番外米兰的读书笔记3 【这是米兰在整理房间时收集的一些信件的碎片。按照书写者的语气，大致可以判断拥有书信的人的身份为古老时代的一位公主。然而这些被人为撕碎的信件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1公主的一则日记 我们包藏祸心的宰相大人又带着那个女人入宫了。在我下达对她的驱逐令之后，堂而皇之地使用特权，将一个企图颠覆局势的女人带进了皇宫。虽然他并未声张，但我的乌鸦已经将那个女人的行踪告诉了我。 她去找了萨奇。就像她之前劝说宰相先生那样，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场合，告诉他——“你其实是转世的上神，现在为了打败弑母的叛徒‘时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个女人以为她的作为足够隐蔽，可她似乎从没想过，所有的黑暗都是我的耳目，她那些可笑的言论和想法早已被我摸得一清二楚。 我对她还能找到几位“上神”感到期待。最开始，她以一个荒诞无经的梦开始了这段闹剧，由于梦的启示，她认定菲斯弗茨是转生的火元素上神，而菲斯弗茨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后来，她找上了全国最会投机的宰相先生，我可以感觉到宰相对她的轻视。但这只老狐狸显然认为那是个增大自己影响力的好机会。于是宰相先生欣然接受了邀请，成为了“土元素神的现世之身”，连带着，他还让自己府上的一位乐师摇身一变，成为了转世的水元素神。然后，那个女人现在把眼光又放在了帝国的三王子萨奇的身上。 萨奇是“疾病与天灾之神”……够了吧，我的弟弟自出生之初就已经饱受磨难了，他若为全能的上神，又为何要让自己的人世之躯受此磨难？ 我承认，菲斯弗茨和宰相先生确实都有过人之处，而且容易被她蛊惑，但那个女人想再拉拢萨奇？她不知道萨奇与宰相是政敌么？而且，最近皇室与神殿的关系很微妙，把神学院出身的菲斯弗茨拉入政治斗争——那个女人如果不是疯了，就是企图颠覆整个大陆局势的危险人物。 再者，讨伐时空？在大陆几乎所有人都将时空神殿视为正统，时空神殿暗中操控其余十一个神殿的现在？她想挑起帝国和神殿之间的战争么？ 如果不是我仍在修行之中，我会将她的所作所为全部诉诸权威，让裁判所的那些人来裁决她。 还有一件事，我在写日记时才忽然察觉到了异样，今天萨奇皇弟突然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在他与那个女人密谈之后，我装作完全不知情地去拜访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的妖言蛊惑，我竟然觉得萨奇像变了一个人。他对我表现得异常亲切，就像我曾和他“姐弟情深”过一样。可事实上，除了他受洗那天，我再也没有触碰过他。 当我去询问萨奇的主治医生，才知道以前的老御医辞职离开了，现在负责的是一位新的医生。他前几天还只是见习御医，很年轻，名叫伊凡。不知道为什么，他同我交谈时，目光总在躲闪，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2他人写给公主的一封信 亲爱的公主殿下，见信如晤。 我现在已经抵达叹息之森的外围，未来的几个月将很难再与您取得联系。我仍记得我在皇宫任侍卫长的那段生活，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必会在时空神殿与皇室的猜疑中举步维艰。与您探讨占星术和精法的日子很值得纪念，您不光是知识渊博的学者，也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苦行者。 虽然很抱歉，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我曾窥视到您修炼黑魔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巫术”。但我知道，您是一位信仰纯洁的皇族，不可能与肮脏的巫师有任何联系。这件事将成为我们共同的秘密，因为您曾在100次象棋比赛里赢了我63次，而且还偷偷让了我19次。只要您不把我的败绩说出去，我们就还是最好的朋友。（写信者在这里画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叹息之森中生活了大约一周。过去的在帝都的生活都将与我无关，您知道的，我虽然曾是时空神殿的主教之一，却不被任何一方所信任。我没有朋友，在皇宫里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公主殿下。虽然殿下禁言多年，也不曾对我开口。 我在帝都尚有一名亲人，他叫尼莫拉，还只是个傻小子。听说他以后也立志成为神职人员，我没办法左右他的选择，只希望公主殿下能替我多担待一些，假如他有困难，请帮帮他。 另外，我在途经某地时发现了一副很别致的飞行棋。愿我到时回到帝都，还能与您比赛一局。 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没有游戏的鞭策，您还有没有锻炼身体的兴趣。 再补充一点，表面严肃而古板的帝国二公主喜欢玩棋类游戏，而且输了的时候还喜欢闹脾气。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您是我见过的最爱玩的人，一些小游戏就能让您去做本来不太感兴趣的事情。您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给您“发布任务”的时候，您眼睛里的光彩有多迷人……这些也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哦！ 3某封公主没有寄出的回信 我想我可能没法帮你照顾弟弟，他已经被一个疯狂的女人迷惑了。他正跟随那个女人寻找“转生于人世的上神”，这真荒唐，他前几天甚至仗着我平素对他的亲善来劝说我。 他说我是转生的黑暗上神。这真好笑，我是黑暗上神，那我平素信仰的又是什么？ 那个女人的队伍已经快要集结成功了，十二位“上神转世”，只剩下态度暧昧的几位，以及一直没有现身的“死神”，嗯，还有不承认自己是黑暗上神的我。那几位估计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加入她的队伍，不日就会前往叹息之森，讨伐时空上神。 但是，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呢？ 「米兰记录的部分」：自小西学会自爆以来，我的寝室里时常出现一些奇怪的物品。它们总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凭空出现，并在我下次转身的时候引起我的注意。 假使我在发现那些东西的时候再向旁边看看，总能发现西斯法洛斯也在附近，他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米兰的笔记」：我在某次查阅资料的途中，找到过一点很隐晦的记载，在上个魔法纪元时，帝国除了三王子“萨奇”之外，确实还有一位名叫“塞西”的二公主。她行事低调，少言寡语，自十岁抛却锦衣玉食，过起苦行的僧侣那样的生活。 不知道是否与她修炼“巫术”有关，她的事迹几乎被完全抹去。我只能在一些语焉不详的歌谣里得知：她几乎一辈子没有走出过皇宫的城堡，她与自己的弟弟萨奇说不上亲睦，她信仰黑暗。 结合我所拾到的碎片中的内容，我有一种猜测——也许公主就是历史中的失败者，由于塞西公主与信中的“她”的对抗，导致了她被书写历史的胜利者刻意抹去了。 因为，在那个魔法纪元的结束，时空上神确实被消灭了。那也就是在说，那些转世的上神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当初令这些上神转世的又是谁？他们联合起来讨伐时空的理由又是什么？假如再从这里做出猜想——时空除了弑母之外，还残害了他的弟弟妹妹们？而这其中也包括黑暗上神？ 其实信中出现的名字都可以与绯夜琉汐若的小说中提到的诸神对应上。比如火元素神菲斯弗茨，比如疾病与天灾之神萨奇，再比如黑暗神塞西，还有，死神尼莫拉。 事实上，在我现在所在的大陆，人们并不清楚□□字，在宗教的书籍中，也少有提及神明们的名讳。而这些名字显然是沿用了诸神人身时的名字，除了“尼莫拉”这个神赐的名字之外，其他的神从那时才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字。我无法弄清楚为什么绯夜琉汐若会知道这些，她曾以什么视角了解过这个世界？ 而那位与公主通讯的尼莫拉的“哥哥”又是谁？ 当我阅读他们之间的信件时，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谊。我还有一种感觉，清心寡欲的二公主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侍卫长，很可能根本不会关心局势。而那个男人所去的地方是“叹息之森”，也是其他诸神消灭时空的地方，这有什么联系？ 在大陆现在的版图之上，已经找不到远古的叹息之森的存在，据说叹息之森在大战之后变成了一座“可移动的森林”。在二十多年前的大规模人口走失案爆发时，就有人这样说：无论你行走在大陆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在下一步迈入叹息之森。这种说法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人们的恐慌，因为叹息之森在远古时代也被称作“死亡之森”，走进那里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现在的人们仍然会把不时发生的失踪事件归结于叹息之森的突然出现，但从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证明自己曾到过叹息之森。 我觉得，假如我在某日到达叹息之森，一定会找到答案。但我若是真的到了那里，又会发现什么？ 求知真的有益么——我想，这是我的近来，第一次因为思考而感到害怕。 第040章 王子对王子 似乎只要有了一点“诱因”，小西就很容易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爆炸。 我在意识到这点的第一瞬间，就把他现在的症状和精神病人联系在了一起。我接着想到，他一定很需要我的陪伴，因为相同情况下的我也会那般渴求相伴。最后我才突然想起，处于正在被“养成”状态下的西斯法洛斯，本质上就是不完整的。他很不稳定，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他爆炸产生的碎片有时会黏附在我身上，但总会在下次爆炸之前重新回到刚才的爆炸原点。一次一次，周而复始。他的状态栏里的体重指标随着一路飙升。 耳朵里不断交替响起的各类系统提示音终于在某一时间停止。绚烂的白色光芒已经让我再难分辨自己身在何处，我看不到茉莉和狼人王子，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这次的连环爆炸不同以往，既没有沉睡，也没有遗忘。我能站在这里看着小西的破碎肢体在白光中隐现，也能在一切结束的那一刻，及时地走到他面前。 .... 断章一 这是他七年前被驱逐出神族后第十四次来到世外之地。 叛逆者上身被灰扑扑的斗篷裹得严实，下身一条流浪者中常见的棕色皮裤，不过似乎被修改成了紧身的款式。他蹬着一双高帮马靴，脚腕纤细，双腿笔直得像是标枪，虽然没有值得称道的肌肉轮廓，却利落又神气。 他似乎等待着什么，在原地绕圈走了几步，那双漂亮的腿稍稍弯曲关节就显示出奇特的美感，仿佛木偶剧中戎装的王子跳着舞，步伐灵活又优雅。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静悄悄的圣鸽森林阳光和煦，叛逆者站在世外之地的结界外，四周有微微的草木响动，一些阳光照在他灰色的的斗篷上。 他只有一只眼睛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其余的脸都遮着。那只金黄的眼睛闪了闪，接着他迈出步伐。 没有结界阻拦，踏入世外之地直接景色一变。熟悉的、元素之力四溢的空气扑面而来。只有缺席的长老的呵斥让他有些不安。 叛逆者取下背后的大剑，沉重的剑身因他随意一投，一半没入地面以下。 在此曾十三次战败的大剑沉入世外之地宁静的土壤。厚重斗篷下仅露出的那只金色眼睛不知何时盈满泪水，他远望故乡，缓缓迎风摘下斗篷。 颤抖嘴唇地念出一句瞬移的咒语，苍白脸色的少年在阳光照到他脸上之前突破空间禁制进入大殿。眼泪不停地从脸颊划过，他橘红色的长卷发飞扬起来。少年白色的汗衫下是挺直的腰身，但他的脚步有些飘，就这样走向无人的王座和端正摆在其上的王冠。 清脆的脚步声止息。 十四岁的贝拉颂为自己戴上王者的冠冕，坐上王座俯视无人哭泣的大殿。他的面容还很稚嫩，在宏伟的大殿和华美的王座间就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 世外之地不再有人训斥这个天性叛逆的孩子了。贝拉颂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悲伤地流下眼泪，仿佛已经得到了他将陷入永久孤独的预示。 就在贝拉颂十四岁那年，他成为了神族之王，也变成了世界上最后的神族。 断章二 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了仿佛从永恒走来的脚步声。 洁白轻柔犹如月光的赤足踏入大殿，银白色的精灵望着王座上孤独的孩子，内心崇敬而挣扎地靠近着。 “神最宠爱的孩子，最感激和敬慕着神的孩子。” 精灵的脑中回响起警钟般的声音，那是智慧之树青春又久经沧桑的声音。 曾经的千百日夜，他聆听智慧之树的教诲，铭记于心的后一句训诫已经使他满心惶恐，但想要更靠近地脚步在他最钦慕的神面前已经无法停止。 “神用微笑注视、爱着的孩子，不曾被神拥抱的孩子。不能将手伸向最敬爱的神，因为神是那些爱他的孩子们的世界里最触不可及的存在。” 从今天一早醒来，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来到世外之地最庄严的大殿，以崇敬之心在此侍奉多年的精灵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停下，何况心底真挚的温柔已经不想停下。 当泪水被皎白如月光的手接住，王座上的孩子看着来者手腕上嫩叶编连起的飘带，承受王冠的头忽然抬起了。 少年苍白的脸上有双怔忪的金瞳，而他想把整颗温柔的心都献给这双璀璨如太阳的眼瞳。 “吾神，吾王，吾主。” 血统纯粹的精灵有着银白而无瑕的头发和眸子，当他半跪着奉上自己全部的忠诚，柔软的银色短发挡住他低垂的面孔。他露出的尖耳上挂着发亮的水晶环，左三右二，联合组成了一套净化精神的法阵。 被金色的、心中敬爱的神的眼睛注视着。 “吾名希亚梅塔，”咏叹般的宣誓出自银白的嘴唇，“甘愿永生作为您最忠实的仆人，伴您左右，供您驱策。” 这是天生的臣服，更是永世的孺慕。哪怕他的神，他的王，他的主人，那个哭着的孩子，还那么年轻。 断章三 苦行的精灵住在圣鸽森林外围的河边，维持着念诵经文、沐浴、面对他人禁言和冥想的生活已经很多年了。 他曾在几天前有幸得见一位神族，那位慈善的老者赞许了他的美貌，并祝福他内心永远宁静和正直。作为神最宠爱的一族，他也发自内心地尊敬着神。他把这次与神的接触当做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更加清苦而虔诚地修行。 但他同时也怀有难言的私心地期待着，将来还能有机会再次遭遇这样的幸运。 但就在前一刻，圣鸽森林中庄严祥和的气息消失了，与神族完全封锁结界的祝祭日不同，那意味着世外之地向大陆的通道会短暂关闭，而当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一件完全难以想象的事情。 守护大陆和平和维持最高秩序的神族，消失了。 不敢相信现实的精灵认为也许是自己的感应出了错误。但是一切都和平常一样，除了他忽然之间消失的至高信仰。 二十九岁的希亚梅塔在十三年前被精灵族长老选中，有幸来到最接近神族的圣鸽森林侍奉。那一年因为一个新神的诞生，他被神族当时的王者赐下了与那位幼小的神命运相连的名字和责任，虽然他们素未谋面。 “希亚梅塔。” 他念着这个由神赐予的名字以坚定信仰，仿佛能在冥冥中得到回应。他是十六岁时重获新生的精灵，他血统纯粹，他曾坐在智慧之树下贯通整个大陆不为人知的历史，他忘记过去的名字而成为与一位神族命运相连的希亚梅塔。 这个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和同色的坚定双眸的精灵吟诵起咒语，在圣鸽森林外升起一道稳定而强大的结界。 银白色的精灵有着清明如月光下的河流的狭长眼睛，交错的纤长睫毛呈现出光泽优雅的浅蓝色，他的面庞呈现出禁欲者特有的线条分明，却因为纯血精灵都具备的温柔气质而显示出矛盾的迷人之感。 神族并没有消失，只要整个大陆还有信仰。希亚梅塔想着，就让他背负这个罪恶的秘密吧，神的光辉还会继续照耀大陆。 断章四 时刻压抑着内心想要犯罪的念头，做着内心无限唾弃的愚蠢行为。 “哈……哈……” 这副讨厌的肉身发出的濒死的喘息，甚至掩盖了沉重脚镣在囚笼中的回响。 “哈……哈……” 身体残破也没有关系，穿上华服就可以藏起所有的伤疤。拿着鞭子的人早就告诉过她。而棕色的精灵用她平静的、汇集黑暗的双眼注视着执鞭者。 “哈……哈……哈。”直到笑也变成了如此令人厌恶的出气声。 这一天，又是苟延残喘、身着华裳。混血的精灵登上她呼吸和存在的舞台。 其实宁愿承受无休止的鞭打谩骂，也不愿就此“卖出个好价钱”。她对一瞬间就迷恋上她的容颜的人们露出足够引起他们厌恶的清高表情。 当观众席上爆发出对这个棕色精灵的惊叹声，拥有美貌的半精灵低垂头颅，与双眸同色的羽睫敛去残存的抗争的意图。 被污染的血统中，崇尚自由的精灵之血呼唤月光和广袤森林，而人类的一半又叫嚣着复仇、隐忍和革命。 她穿着时下帝都风行的层叠舞裙，童稚的浅棕色面皮上已绷紧雍容的微笑。她的脖颈光洁修长，其下紫红色柔纱掩去一身罪恶和伤疤。她在一个月前被剪掉了长发，当她扮成王子的样子，连见惯了美丽奴隶的剧团长都不住惊叹。 舞台对面，穿着更为繁重的宫廷舞裙的公主向她伸出纤纤玉手，然而扮演公主的精灵女奴却用湛蓝瞳孔中的轻蔑瞧着她。一份纯正的血统可以让这个皮相远不如棕色精灵的小公主卖出比她好得多的价钱。 这意味着…… 她接过纯血精灵递出来的洁白的手，用她干过苦力的古铜色的手引着她，优雅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这时候她慢慢地开始思想。比起花大价钱买一个姿色略逊的纯血精灵，人类上床可不看血统，所以他们可以花更少的钱和自己睡上一觉。他们还可以一边享受着她的取悦，一边辱骂她天生不洁不堪的血统。只有少数标榜品味的无聊贵族会选择这个纯血的精灵，然后，她就必须以低廉的价格，一路被热销着。 自甘堕落却又血统纯粹的一族，给予她宛如暗夜的美丽和残忍；天生柔弱却能称霸大陆的一族，赋予她活下去等待翻身的坚持。 舞台上的王子跳着轻快舞蹈，观众席间没人知道这位舞台上的贵族其实刚刚被鞭子狠狠抽过一顿，因为“他”上次演出后拒绝跟某位观众单独喝茶。不过，已经有人向身旁的侍者交待，让这位容貌俊美的“王子”今晚光临他家的阳台。 音乐落下，她望着剧院顶上璀璨的吊灯，接受谢幕的掌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完结呢？她在心中笨拙地画着祈祷的手势，她和大陆上的所有生灵一样有着至高信仰。 我祈求神，给与我的心灵，彻底安宁。 第041章 提灯者 “啊～重新闻到妈妈的味道的感觉真好！” 自寂静中响起的少女嗓音。我楞了一下，茉莉的魔宠怎么会跟那个家伙一起来…… 火光前晃过一道黑影。兽爪踩着洞穴里的干草，发出微微的响声。那个提灯的人影跟在阿宝的后面走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橘黄色的烛光照亮了一张深邃俊美的面庞。来人用紫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一会儿没见，妈妈的味道变得更美味了唉？”魔宠用甜糯的声音感叹着。 我调整着呼吸状态，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茉莉的魔宠，那个家伙正趴在它的主人身边轻嗅着。跟着银出现的阿宝给我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它难道没看到茉莉刚刚是怎么被银踹开的？ “银大人，等任务结束，我就可以吃掉她了么？” 那只背对着我的魔宠像一只背主的猫，正在暗夜中伸出利爪。 此时，在我袖子里休息的小西也被惊动了。 缄默的男人仍然在靠近我，银穿着全大陆杀手通用的黑色紧身衣。那双紫色的眼睛折射着火焰的光芒，展现出一种很奇异的混合颜色。银半睁着眼睛，嘴唇平得像一条线，哪怕他已经通过烛光看到了我，眼神里也没有一点波动。 可他就这样紧盯着我的脸，然后走近我。杀手的步伐无声无息，配合现在的情景，像极了鬼魅的影子。我再次确定他没有尖耳，不过他现在这幅倒霉样子与黑化的梅萨实在太像了。 我维持着盘腿冥想的姿势没变，而他面无表情，径直半跪到我身前。 与他两眼相对的瞬间，我发现他紫色的瞳孔是失焦的。银的面部很麻木，但又忽然呈现出有点挣扎的样子。 他被精法控制了？抑或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他此时可能并无防备的情况下，我的第一反应是——趁机杀了他。 小西在我的手掌间不安地活动着。而烛火所及之处，银一开一合的嘴唇被照得艳红如血。 “莉莉……我来救你了。” ？！ 太让人措手不及了，这个语气有点像梅萨。银被许枫上身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梅萨·许枫？ “梅萨？”我试探性地叫他。 “不，我是银。”男人脸上的表情也突然稳定了。只听他格外冷酷地说：“梅萨只是我的周日一二三五六限定罢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是梅萨的周四限定。 不过今天已经不是周四了。没记错的话，我们带银入队才是周四晚上的事情。所以我该因此质疑他么？不过所有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奇怪了。假如梅萨和银共用一个身躯，那么许枫的存在就显得更加微妙了。他们的灵魂里是否包含《异世之茉莉花开》中那个热情正直的光之骑士的存在？ “好吧，你为什么来了？阿尔法他们呢，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需要这个功劳。假如我拯救了陷入狼人之手的球花茉莉，那个愚蠢的国王一定会召见我。”说到本国的国王，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波动。 银在《异世之茉莉花开》里也是一个以刺杀不仁的君主为己任的杀手，虽然我无从知晓他的仇恨从何而来。尤其在是考虑到他和梅萨多半就是一个人的情况下。 “你好像很执着于‘拯救茉莉，被国王召见，刺杀’的路线。但以你的实力，本可以不绕这么大的弯子。”事实上，我想说他的路线蠢爆了。 银目光一凛，语气全然还原了游戏英雄的口头禅，“我不光追求杀戮。是刺杀，同时也是信仰！” 他这样还想让我怎么好好跟他对话？！跟这样一脸正经的中二人士对话太累了。偏偏他还又是一副藏着秘密的样子，我没法简单把他当成制杖。 我安抚着袖内躁动的小西，同时也试图让自己更心平气和一点，“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接下来都是我的时间。夜幕降临，我的表演开始了，而你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看着那张硬生生被中二表情毁掉的帅脸，我顿时不想继续跟许·网瘾少年·梅萨·银·枫说话。 “喂，把那个女人弄醒，我们要走了。”银嘱咐着茉莉的魔宠，并站起来，很有风度地将手伸向我。 眼前的情景很像游戏cg中常见的邀请——在暗夜中，一个神秘迷人的男人向少女伸出诱惑的手。 尴尬的是，我看着银起身，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了。 外表冷酷的紫眸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很冷静地秀了一把手速。像变魔术那样，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瓶红色的药剂。 “拿好，一会受伤了就喝下去。”他迎着我的目光说。 “哦。” 此时，阿宝也一口咬在茉莉的手上，少女立刻被疼痛惊醒了。我和银同时看着茉莉，只见美丽的小公主娇憨地翻了个身。 “嘤～爹地在干什么啊！茉莉还要多睡一会……zz” “再来。”银板着棺材脸，也不知道他从茉莉的娇吟中知道了些什么。 “啊啊……哥哥不要那样啦！”少女用天真的声音迷迷糊糊撒着娇。 银冷哼一声，紫眸渐深，“继续，到这个女人醒过来为止。” 听话的魔宠又狠狠咬了自己的主人一口。在银手里的油灯的光线下，我观察着杀手先生的侧脸，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s极了。不知道真相的话，光听声音，我恐怕会以为他们在干什么羞耻的事情。 好烦，为什么我身边的人能面色如常地做出所有荒诞的事情？ 这次茉莉的声音更加婉转了，“梅萨，不要闹啦，茉莉昨天晚上已经很累了……” ？？！ 银露出了迷之微笑。 我于是尴尬地低下头，任由银把茉莉折腾醒，然后我们踏上回程的路。将半梦半醒的茉莉小公主背在身后，银脚步轻捷地与我并肩而行。 “外面的那些狼人呢？”快走到洞穴外的时候，我问银。 “就在外面。”银的声音相当沉着。 “……你刚才怎么进来的？” 银看了我一眼，紫色的眼睛里甩出一道让我沉默的嘲讽。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让另一只手上的油灯照亮了自己的指尖。 他的指尖上悬浮着一道晦涩的符文，我能通过精神力感受到附着其上的力量——空间元素，那种在上个魔法纪元之后已经变得十分稀有的魔法元素。 而小西在我的手心打转，他用自己的移动轨迹在我的手上写下：“米兰，那个人让我感觉很熟悉。” 那个人？谁？梅萨，银，许枫，或是一体的三人？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猜想，假如他们的并存就是一种时间元素力量的叠加…… “米兰，不接着走了么？”银已经收回了指尖流溢的元素，见我脚步放缓，他回头问我。 “你不想你用来的方法再带我们回去么？”为了防止他跟我绕圈子，我补充道：“你身上的空间元素很充裕，足够带着我们一起瞬移回去。而且你说你是梅萨，光之骑士的光明属性又到哪里去了？” 银仍面无表情，他侧过脸，用嘴唇贴了贴茉莉的脸颊。烛光让银的脸色很暧昧。通过这个毫无意义的吻，他激发了空间魔法，将我们的声音隔绝起来，茉莉将不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你想得太多了。这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的意料好像就只有你最钟爱的“拯救茉莉，被国王召见，刺杀”线路？ “我只是想将我们的合作关系坐实罢了。”他对后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银为了把我彻底绑定在他的战线上，所以让我作为他所有行动的见证者？也就是说，我的存在是支撑他能合理进入人类社会的所有保证。我能证明他是传说中由史莱姆变成的人类，也只有我能证明是他孤身犯险救走茉莉。 假如银被人揭穿真实身份，倒霉的还有我。 ……可我没事害他干什么？他能把我想得这么坏，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只能无奈地表明，“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基本的信任。” “我想可能是我表现得让你没法信任，别说是你了，我都无法充分信任我自己……不如我来跟你说说梅萨在‘教廷’的见闻？” 我看了看银在橘黄色的烛光中忽明忽暗的脸，忽然觉得他真有闲情逸致。我虽然确实想利用梅萨知道一些我不能触及的神殿的辛秘，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到底想向我表达什么？ 只是来到野外生活的几天，我要面对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好吧。先不提那些，我们现在就闯出去？你准备怎么打败那些狼人？” “不用了。” 银伫立在洞穴出口处，眺望着远处的火光，从那个方向还传来了一些骚乱之声。杀手头子平静的脸上呈现出完美的成竹在胸的神情，“我早就已经算好时间，阿尔法他们马上就来了。但我们现在还有点事要做……” 第042章 寂夜 记忆里青空的眼睛是黑色的，月光照在上面会发生奇妙的折射，其中一些光芒会进到作为观者的他的眼睛里。那光芒是怎样的呢？ 记忆里青空谦逊地低着头，顺从地敛着眉目，没有光芒，一个人的眼睛又怎么会给予另外一个人光芒呢？青空从不自认是个妓|女，她是自命不凡的、出身清白的，但她又是深谙人性的。 现在她看不见人们的指点了，流言蜚语也被隔绝到病房之外，她还是那么通透，她说完话后微微颔首，像是在说“我什么都知道”。 “话又说回来了，在你眼中我是异于人类的存在。”高杉这次停顿有点长，像是故意要让自己的话变得难以琢磨。“我总是特别的，即使在你异于常人的眼睛中也是这样的。” 高杉施施然直起身，青空看不见他唇边的笑容，高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坠落而下，有些残酷，仿佛在折辱她这几天来一直脆弱的神经。 “继续刚刚的话题。月光、死期、高杉晋助，我就给你讲讲高杉晋助吧。” 他也许在冷笑，青空在心里想着，可他再也无从窥探她的心思了，想到这里青空不禁慢慢挤出弧度极小的僵硬笑容。 青空开口了，语调还是很温柔：“那么我就洗耳恭听了，请您开始吧，刚刚说的《动物世界》，危险野兽特别篇没错吧。” 高杉对此只投以不在意的低笑声。 没有其他色彩的世界中，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的高杉的声音一字一字敲打着青空的耳膜。将内容梳理一遍呈现脑中，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直到昨天听说你住院了，我才后悔起为什么自己没有一架时光机。这种感觉和我当时失去松阳老师的时候相比也没有一点减少。” 青空很愤怒。明明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能保留自己的最后一点秘密。 在鼻腔中哼了一声，青空的声音里反而冷静得没有一丝平仄起伏：“所以说，你都知道了？” “你是说玄风么？那位来自几十年后的小姐人如其名，美丽得表里如一，不是么？”高杉曲起食指，用纤细有力的关节勾起了她依旧形状优美的下巴，他的手很干净，这让他的动作几乎沾染不上任何猥亵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呢？回到吉田先生还在的时候？” 青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几乎在高杉话音刚落一连串质问就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呢？回到吉田先生还在的时候？一个人天真愚蠢快乐美好？就算是你不想长大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么？这二十年来年来每次看到年历都会想到我怎么苍老的如此之快，八月十日和四月二十日之间怎么会隔了十年……拜托了晋助，我想看你长大，从二十年前就一直这样强烈地期望着。” “我只是告诉你，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了解你了。”身侧传来高杉拉来椅子的声音，他什么也没顾忌，椅脚与地面发出了一阵短促的摩擦声。他顿了顿接着说： “即使我再也无法用从你那里学来的察颜观色窥视你的想法，你也看不见我。” 高杉捏了捏她的手，又立刻放开了。 “二十年来只为一个人辛苦付出，这一点我好像稍稍可以理解了。即便是因为自身希望幻灭才将全部感情倾注在一个对你而言算是教科书上的历史人物的存在，从你的角度出发不也依旧交付了真心么？你所承受的负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抹杀的，对吧？”高杉的声音近乎低喃，他的语速不快，但青空却难以捕捉其中所蕴含的感情。 青空的头颅还是正放在脖颈上，她面向正前方动了动嘴唇，她声线不稳，只是机械地说道：“是啊，我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我为晋助你做了那么多……” “难道是和太多的商人喝过酒而让你有了这种想法？沉空啊，世界的不公平我想你在很久以前不就真真实实见识过了么？或者说，太多男人的追捧让你忘记了这一点？” “我……” “不管怎样，上述的一切不提，我也没由来地有些心疼你了。” “……晋助。” 自天人降临，江户城变了好多。但无论从前的江户还是现在的江户，都是身为夜兔族的附庸的玄风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只站在那片长夜的土地上仰望过天空，可是地球在哪里，江户在哪里，这种问题早就是大多数和她一样的被圈养的人类连想都不敢想的。人类的最后的尊严只存在于文明的天人们的教科书中，坂田银时、桂小太郎、坂本辰马……还有高杉晋助。 晋助。晋助。晋助。所以说，玄风的二十年加上青空沉空的三十六年，总共五十六年，在这段用语言表达可以简单概括的岁月里，这个女人的心跳频率一直和这个名字在胸中跃动的频率一样。这是一个年岁不小的女人一直以来固执的最后的初恋，她知道自己的卑鄙，但是晋助也终于长大到可以让她来爱了不是么？ 在高杉晋助一岁的时候，她的年龄是他的十一倍。在高杉晋助五岁的时候，这个倍数缩小到了三倍。时间和数学一样，是永远能让人认命接受落差的东西。今年的分数读作“三十六分之二十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分数会逐渐靠近一，但它永远不会有合一的时刻，更不会变成假分数。 她转过头，对着刚刚开始就不断对她平静诉说的声源方向，她的眼眶正对着高杉的方向动了动，就仿佛她能看见他一样。 嘴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是高杉的手指，青空的呼吸正轻缓地落在他的手上，月光也是如此。他修长的食指关节处生着薄茧，简单地伸直着，封住了她的嘴唇。青空还闻到了他手心的淡淡的汗汽。 “虽然月光正好，夜色正好，人物也正好，但请别说你爱我。因为我肯定没办法说我也是。隔在各种情感之间的不只有理性的考量，有岁月，还有死亡。” 高杉没有停下：“但至少现在，在这个世界被摧毁之前，还可以大胆试试看。” 高杉的声音很低，他拿开了手指。青空忽然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也抓不到了，黑暗和耳边听到的窗帘翻飞声、夏虫鸣唱声根本就不属于她，感知都还在，但她两手空空。 她只好僵直着一动不动，然后高杉很轻柔地吻了她，她还是一动不动，于是唇瓣上又传来了灼热的触感，这次还有一下生涩的啃咬，一切稍纵即逝。 青空很庆幸自己的呼吸还算顺畅。 “可以请您弹三味线么？晋助。” 高杉愣住了。他答道：“我并没有带三味线来。” 青空抿着唇瓣笑起来，她的笑容中带着年轻人的那种意气风发。“我早就准备好了。” “但我不想弹了。”高杉打断她。 他又补充：“以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沉空。” 即使是青空沉空这样的人，这个时候也忽然不能控制好自己的音调。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令她惶恐的猜测。总之她喃喃自语起来，因为双目已经不能视物，她并没有颓唐地低下头。 “可是我……可是我、我真的已经没有用了……” 离着高杉晋助的脸很近，她散发香气的嘴唇上下翕动，明明很轻的声音却一下下透过他的耳朵，敲在那颗躁动多年的心里。 “为什么人生来必须要是有用的呢？”这时高杉靠近她轮廓好看的鼻子，也用自己鼻尖去触碰她缠绕着绷带的脸颊。 他问出这句话，同时也在心里再一次思考了这个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问题。 画师的声音支离破碎，气息断断续续：“有时候……经常有时候……感觉不到自己是活着。我总在想，小风他是不是还没有死……因为感觉不到他已经离开了，所以很惶恐自己是不是活着。又也许，在这个……魑魅魍魉……就像是鬼怪洞府的江户，我们才是死了。小风，小风他……还在他喜欢的地方写生呢……而我却已经，勾画了那么多年的地狱图景。” “必须要有用，必须要有一些事来做，才能感觉活着？”他问。 她明明想惶恐又惊讶地看他一眼，却只能把白色绷带下凹陷的眼眶对准那个近前的男人。最后，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总感觉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在之前那么久的时间里，我们很少就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话。”高杉把自己的下巴抵上画师的额头，仿佛只靠那里的微小弧度就能感觉到她所言的艺术的全部美好，“别再想回避了，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我，我其实会很高兴。还有很长的时间，你都可以跟在我身边。这点用处，你觉得怎么样？” 手足无措地抬起头，青空沉空在黑暗中唯一让她安心的声源，像个哭泣的孩子寻求依靠那样询问着：“所以，晋助的话，是可以等我再留长一次头发么？” “啊。”这个单音以下沉收尾，高杉的呼吸与她的唇渐渐远离，“你要承认，时间不会等你，这一点你一直很清楚不是么？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多漂亮啊，十六七岁的样子，我还记得你的振袖绣着百蝶图案。你看起来很高，你每走一步的时候，紫色的背景中那些颜色姿态各不相同的蝴蝶就像是要挥动翅膀飞走似的。” 高杉走到窗边，他垂下眼睑点燃了烟斗，月光照在他的短发上散射着她想象中该有的的那种柔软的亮光，光弧是纤细的月牙形状。他穿着紫色的浴衣，领口还是大敞着。 对着他熟悉的烟嘴小嘬了一口，高杉开始抬头远眺明月下的terminal，源源不断发出光芒的高塔对此时的他仿佛已经神秘不再。它在他眼中只是工具，和石器时代的人们创造出来的斧头、远古先民的贝壳钱币、古代画师的笔意隐晦的泼墨画又或是当年染血的锋利长刀没有两样，只有当你把它们牢牢掌握时才会冥冥发觉自己是个披戴荣光的主宰者。但荣光是什么呢？那又和狗屁没有两样。 江户城的月光还和千百年前一样不通人情，只是今夜被它照拂的面庞又多了个属于高杉晋助的。高杉仰着脸，这让他分明至极的侧脸更显瘦削，他仰着脸，仰角和他浴衣上金色的蝴蝶躯干与水平面所成锐角一致。 “只有那个时候的你是披着头发的，”他慢慢吐出一缕白色的烟雾，有些像是在自语，“没有一根白发，黑得如同深渊。” 月光下洁白的窗帘随风猎猎低旋，高杉的身影隐没其间，优雅纤细又漂亮。青空想，大概就是这样，今晚也有着很好的月光。 在银白色外壳内密布着有序的晶体管，terminal看上去不难看，但也绝对谈不上招人喜欢。 高杉晋助想起了他记忆里温馨的私塾，那个花季的少女娴静地端坐在树下，还只是小男孩的他蹲在树上。她一遍遍念着“terminal”，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棒的建筑，她低敛着下巴却总是自衿的、独立的。她念着“terminal”，仿佛要把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建筑介绍给他，她的声音清澈婉转，她的每个音节他都记住了。 “对，时间永远不会等我们。但是，我可以不顾时间来等你。” 他走过来，再次吻了她。 第043章 唉 『一』这样的笃 笃孩童般地大跨步走着。她离开诊所要穿过这片枫林，当注意到脚下脆脆的树叶回响，她开始轻快地摆着手。 因为穿着坡跟鞋，八乙女笃难得放开了一点矜持。 身高155、29岁零*个月的年纪、未婚、高学历，第一次接触八乙女笃的人一定会直观感受到这些。 显而易见的瘦小身材、被问就会报出真实年龄的无趣性格、一眼就能看穿的剩女气息、只谈学术的不解风情，这大概就是大家心中的笃的形象。 只有在回家的路上，这个老姑娘喜欢哼唱十几年前的动画片主题曲。 有时她会忽然慢下脚步，因为主题曲勾起了她当时为学校广播站播音的回忆。那时她很喜欢播报天气这个环节，她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全校的所有学生说： “明天东京下雨哦！请记得带好雨伞。如果还是忘记了的话，不妨试着期待一次浪漫的相遇。” 八乙女笃自认永远十八岁，同事们觉得她的心理状态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但她的病患们有时会说：“医生，你真可爱，虽然总板着脸，但其实像小孩子呢！” 也只有喜欢唱儿童歌曲这一点嘛。八乙女笃心想，伸手去推眼镜，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老朋友一样的眼镜落在诊所了。 可是一点都想错过今天的电视节目！ 笃朝着公寓的方向加快脚步。 『二』想把情话说给你听 身高只是个数字，就算你在心里重复155、155、155一百遍，也难得寸进。但它使八乙女小姐的婚恋难有进展也是个事实，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更是个毋庸置疑的残酷事实。 正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一个大约是条状物的人形迎面而来，轻度近视的笃看不清对方的具体外观构造，目测身高以上。也就是说一旦是女性，那简直就是可以掏枪扫射了。不不不，笃你要冷静，那种可怜的女子也一定难以婚配吧，毕竟泥轰国的诸位也就这样了。 如果是个男性。如果。如果。 为什么今天突然想结婚呢？为什么就是感觉那么渴望婚姻呢？ 明明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秋日午后，怎么就想到要结婚了呢？ 怎么回事？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激动。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呢？只遥遥看见走来的身影就莫名有些呼吸急促，像是一瞬间撞上过去、将来和现在。 耳边的鬓发在微风中玩笑一样地搔着耳后的皮肤，她伸出手将之拢在耳后。她的确听见了。 她的脑子里还有点说不清的印象，一些悲伤的片段一股脑地被浮想起来，但都太零碎，她分不清那是回忆还是预兆。 来者的声音穿过耳膜敲在跳动的心脏上，一瞬间遮住了双目的枫叶打着圈静静落下，秋日的金色阳光中一张黑黑的男人的脸非常明晰。 带点蛮气却自信满满的笑使三四十岁的面皮皱出深深的笑纹，一口白牙却依旧唤起了她沉寂了多年的那种怦然心动。 “好久不见，小笃。” 他说好久不见。在男人的领子上，闪烁着一点纯粹的金色。 现在的情形究竟是怎样呢？ 乘着有诗人气质的风，翻转的枫叶很像门对吧？开开合合地切割着时间。 少年时拾起的枫叶在哪里呢？夹在英文诗集的书页里，封在北海道风光的信纸里，和画了好多墨坨的情书一起被锁进香水信封里，她却没有勇气去盖一个邮戳。 梦里写了很多情话，最后一页被丢进了大学志愿书里。 她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感情忽然有些不知何去何从，最后只是干干地开合嘴唇： “樱木建二……好久，不见。” 笃抓紧了自己的斜挎包的背包带，已经团成拳的那只手却仍在胸前微颤，她深吸一口气，放开了攥在手心的背包带。 灌入手心的风有点凉。 『三』枫叶 随着秋风静静地落下，今年遇见的第一片落叶。 红色、平展的枫叶。 树林里染着静而炫美的红，和她躁动不安的心意一个颜色。 “啊……嗯。”男人在大约七八米外直直站定，双脚稍微分开，虽然潇洒利落地把手插到口袋里，却还是像年少时那样挪开眼睛望着别处。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是的，东京的秋天，阳光穿过枫叶的间隙。 撒在土壤上的圆形光斑一律呈现着晃动的亮色。 笃怀念地笑起来。 “樱木君，有看天气预报么？” 在那张成熟又好看的脸上，写意书法似的一字墨眉不自然地耸动了一下，男人的表情混合着吃惊和孩子气的使性，就那样圆瞪着眼睛，敛起薄唇维持嘴半张着。 当然，这个时候，立志要当文艺片女主角的八乙女笃正在精确校对45度角，也没有听见男人诸如“怎么能叫樱木君”之类的嘀咕。 “樱木君，天气预报说。‘明天东京会下雨’哦！” 远远地传来一阵飞机离去的声音。 她低下头，从手提包里抽出自己的名片，小步地跑过去，递给他。 他注意到她的包上还挂着跟不上正常审美潮流的奇怪玩具，他觉得她的低头也根本没有诗人所描述的那样温柔。 但他还是微笑了，即使她看不见。 “呐，樱木君还记得以前看的电影么？” 男人略略扫了一眼名片，没什么特别含义地笑了一下，有点郑重地把卡片□□上衣口袋。 “我记得你对久别的恋人重逢这种情节有特别的偏好。男主角一定要在肩膀上直挂那种背带很长的包，地点的话还要在桦树林对不对？” 因为身高差，他只能看着她带漩的发顶。护法童子式的整齐短发晃动着，从那里散发出普通洗发水的香味。 笃说：“不止那个……还有浅棕色的长风衣，还有手里要拿诗集。” 她像是要掩饰自己脸上的神情，愈发地低头。 “诗集？”他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并眯起了眼睛。在他手里抓着几本给中学生用的数学习题。 男人的目光并未离开他心里的那个小姑娘，他从来就知道她有即使不用和服修饰也好看的颈子。 笃发出轻轻的笑声，点点头，却不抬头看他。 “樱木君还在坚持在樱花树下更浪漫么？” “不是更浪漫。”他的手仍然插在兜里。他的目光越过它的头顶直指枫树林深处的小诊所，平静而自然地皱起眉头。 “樱花更适合这里。”他说。 八乙女笃盯着地上形状特别的红色叶子，“那还真是可惜，我们俩谁都没达成愿望呢。” 『四』谈谈现在 “话说回来，樱木君来这里是？”她问道，忽然抬起头，瓷娃娃一样的脸上露出文静的笑容。 八乙女笃有张漂亮的脸，弯弯的眉眼像是月牙，她的笑容看上去和小孩一样干净纯粹。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他想。 “只是来开一点常用的药。” “哎？这还是中学时号称永远不会病倒的樱木么？”本来笑着的笃睁大了眼睛，打趣的笑容却是半分未减。 “是给小孩子吃的。”他看着她，她真的一点都没长大，看起来比龙山的那些学生更无忧无虑。 这就是社会啊，女人永远比男人快乐，樱木建二。他为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话感到好笑，教育龙山孩子认识社会的话说惯了，没想到自己也变成这样子。 笃脸上的表情更讶异了，吓了一跳似地后退了半步，她的笑脸隐隐有些不自在。 “这么说，樱木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了？” “哪有那么容易？”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他俯下身，靠近她明显传达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在初恋情人面前如此直白地发言，小笃完全不会尴尬么？”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有点后悔。 凭什么她叫他“樱木君”，他还能把“小笃”这种亲昵的称呼自然地说出来。 不过她不是也没有在意么？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认可的。 他那点小心掩饰的紧张并没有被笃察觉，因为她完全沉入了另一端震惊。 “我、我、我我只是太惊讶了。”笃有些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地接着说：“樱木君才是，在、在我面前，为什什、么要提、提提自己的孩子？这种、种事、这种事情不要炫耀。想想我18岁之后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樱木你、你就不要再打击我了。” 发出轻轻的“噗嗤”声，笑意一下子在他整张脸上绽开。 “有、有什么好笑的？喂！不、不要再笑了！” 男人侧过脸，努力正了正脸色，但还是难以抑制高兴，他歪着嘴抽搐一样地笑着。双臂抱胸，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即使仰着脸也没有细纹的光洁额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 “小笃这一点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总是藏不住事情呢！” “才才、才没有那回事，我可是有变稳重的。” 她脸颊泛红，挺了挺小小的胸脯。 “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他一只手放进裤袋，装作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摸了摸鼻梁。 “什么？什么是真的？” “不要一到这种时候就装作不知道，真是的，”他斜低下头，故意语气强硬地说道，丧气又期待地笑了一下，“就是刚刚说的，一直没有恋爱的事。” 笃很快眨了两次眼睛，每次都把眼睛睁得很大。粉红色在此时染遍她的脸颊。 “这个……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传简讯给我就行了。” 跑掉了。 他目送着初恋情人跑远的小小背影，这时候，一片枫叶飞到他面前。 秋天真的来了。 『五』心音 我曾想过一万种与他重逢时，彼此可能的样子。我也想过一万种可能，我们也许不会再相见。 重新看到他的面庞的时候，我才知道“生活就是这样的”。 我会念千百万句诗，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我常希望，别人眼里的“八乙女笃”就是“八乙女笃”，而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可以在无措时抓紧他的袖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