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若影》 楔子 灰沉的天空下,连绵的群山此起彼伏,青黄不接的山头上怪石崚峋,不羁的野草常常突兀的从石堆中冒出来,在灰暗的光线中显得沉默而苍茫。 怪石一旁的土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多处刀伤,地上流了一地血。 尸体旁围着一群少年少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长辈的大肚子壮汉立在一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大肚子壮汉指着萧影手上的细刀。 萧影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她穿着一身玄色练功服,身量尚且矮小,头发高高束起,扎的一丝不苟,只是明显激烈的打斗后,有几丝细发垂落在低垂的小脸上。 她的左右手规整的放在身侧,只是左手所握的黑刀下方还有点状的一滩血迹,刀身诡异的格外锃亮。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一众人,又低头盯着地上那具尸体的伤口,萧影没有说话。面对众口指责,这个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是一脸漠然,看不出是不屑还是无谓。 地上的尸体名叫萧极烟,是族中天赋不错的火灵根直系后代,这次萧家小辈入山历练,她却惨死在这荒山野岭。大家刚赶到时就发现萧影刀尖滴血站在一旁,萧极烟的尸体旁还有一具珍贵的独角兽尸体。 “你不说就是默认了,我们几个刚才一直都在一起,族中进来历练的也都是结队而入,只有她一直是一个人”一旁的萧极岚微红着眼。 大肚子壮汉疑惑地看着萧影,虽然此事看似明朗,但是也没有直接证据,他一时难以判断。 “强叔,你还在犹豫什么,此事一看便知是杀人夺宝。”萧极淇威逼道。 萧虚强闻言,心下私忖,萧影虽然身具异灵根,但只不过是族长从外面带来父不祥,母未知的孤儿,虽确为萧家人,但是想来也是某个不守族规的男子,在外留下的种。 萧家极看重血脉,再加上萧影血脉之力实在微薄,是以连极字辈排行都没给轮上,单命了个影字,此中偏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族中只不过是不想浪费了这极好的灵根资质,施些资源,日后能有所成,对家族也是有所助益。 面前的几个极字辈小祖宗,萧极岚,萧极熔,萧极淇等他均惹不起,资质尚且不说,血脉继承高,背景也十足强大,更何况萧极烟本身就是颇得八长老喜爱的直系后代,他心下一计较,便定了萧影的罪,掏出了怀中的捆仙索。 捆仙索一出,迅速的绕到了萧影的身上,萧虚强念决一收,便把萧影从上到下,连着那把刀捆了个结结实实。 萧影的目光扫过极字辈的小子,在萧极淇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被收进了萧虚强的飞行法宝。其他人正幸灾乐祸,萧极淇却是被萧影突然凌厉的双眸看的心中一惊。 萧家是浩大上界中千苍境的一个上古大家族,本家直系子孙过千,旁系弟子更是以十万数。萧家世代与凌家为敌,两家为千苍境四大家族之二,实力雄厚。而千苍境本身又分割成数州,地幅广袤,强者林立,宗门家族强势,乃苍茫上界大境。 萧家隐门,审讯堂,萧影立于堂下,极字辈也有几个到场,萧虚强陈述了经过,几个小辈均有不在场证明,只有萧影与之前与萧极烟有过争吵,并且一直是一个人在内门山林中历练,没有人可以为之作证。萧影本身不为自己辩护,审讯堂中人也就理所当然的判了萧影的罪。 堂中几人正讨论着怎么下手处置萧影,以平息致字辈元老八长老的怒火。 “杀人夺宝,修士不齿,当废除她一身修为,扔到妖兽林中自身自灭。”堂上的长老看了一眼族长的脸色,大义凌然的说道。 “残杀同族,薄情寡义,应当众处死,以正族规。”另一长老也附和道,“自从族长好心,带回了这不知何人所生的野种,两年不到,我们萧家至宝苍倚剑失踪了,家族传承大典上传承之光莫名少了几道,就连与凌家的小辈比试都输的一败涂地,这定是一个祸害,有碍我萧家气运。” “是啊,本以为这小妮子难得是异灵根,修为不错,之前还打败过凌沐那小子,正好杀杀凌家上次来挑事儿那火系小子的威风,没想到上了场一招克制火系的法术都没出,存心害我们颜面尽失。”又有一长老也随声说道,显然很是不爽。 “咳咳,”族长咳嗽了声,神情有点不自然,“我看,八长老痛失爱孙,应当把这孽女交给老八处置。” 堂下几人言语间虽尽是薄凉,但也被族长这话惊了一下,八长老爱面子,又善傀儡之道,给他处置,那下场简直生不如死,这妮子又身负异灵根,天赋根骨好,就连皮相也颇惊艳,要是制成傀儡,想必也是个族中一杀手利器。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从门外传来, “隐世内门萧影,杀害同族,但念其自幼孤苦,且年纪尚幼,杖刑五十,驱逐下界!”堂中众人一惊,忙尊旨不敢放肆。 短短几句话决定了萧影接下来坎坷的道路。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苍老声音接着传来,化在风中,柔和又有力,让人情不自禁的顺从。 自从上古众神之战后,天地混浊,日月不律,江河倒流,生灵涂炭。迦喾上神化己躯为界,将世界一分为二,自此上下界分隔。下界之人唯有修至天仙飞升才能进入上界,而上界之人下界必要削去大半仙力,级别越高消弱越强,同时还会有一段时间经脉封闭,无法运行灵力,所以下界风险极大,因此鲜少有上界之人下界。 “父亲,为何放过她,残杀同族,罪恶大极。”族长拱手向老者询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用我族禁术强行将异灵根根源从萧影手中抽出,强行植到淇儿身上,不但毁了萧影的右手,更耗了你自己百年修为,移植还不一定适合,你当我是瞎的吗?“老者瞥了他一眼,眼神威严凌厉,似是无奈又似怪罪。 他神色一敛, “这事就罢了,以后别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忠告你,作为一族之长,永远,给族内天才留有一线之地,你不只是淇儿一个人的父亲,整个萧家将来也是要倚仗你的。” ”是。“萧致为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章 身陷囹圄一 下界,永州,晋国内的某处森林外围。 树影斑驳,野草稀稀拉拉,地上半是沙砾半是泥土,西边挂着一轮暮日,透着惨淡的异色。 地上躺着一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玄色衣服,仔细一看,四周还有一些被血迹染红的迹象。 一瘦小的小伙路过,只见荒山野岭地上躺着一个女孩,急忙上前查看。少女有些狼狈,头发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伸手摸了摸女孩身上的衣料。 “服饰虽有点奇怪,但料子却是十足的好料,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先捡了回去再说。”小伙想着便去托女孩的背部,一摸才察觉背部布料混上了血凝固的硬度,他皱眉思索了会儿,还是背她回了家。 晋国尚武,军士好战,而其主残暴,是以国界处战争频发,国内贩卖奴隶之风横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打骂奴隶的喝声和弱者唯唯诺诺的姿态。就是这样一个好战残酷的国家环境,使人人都认清自己的能力,努力往上爬,反而成了永州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国。 临近晋国主城的一个小镇人家里,土胚的房子,四壁虽有些摆设,但都是一眼看去不值钱的货。老旧的炕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小女孩,一身玄色衣袍破破烂烂,还带着血渍。 阿壮家本也不算极贫,但是他父亲却嗜赌成性,也曾风光一时,但没多久就输了个一干二净,天天被人追债。从此既无远亲也无近戚。 “你这么说,她在那个森林没被野兽叼走也是幸运,看着伤倒是不会死,赶紧卖了还能换些钱。”立在一旁的老妇人看了一眼萧影,对着儿子说道。 “可是她都伤成这样了,看这模样也是富贵人家的,我们等她醒了,再让她报答我们不好吗?” “傻儿子,你父亲前几天欠的款还没还上,留下她还得贴补药钱,你看看咱们家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你可要替你父亲想想。”老妇无奈的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屋子。 “听镇里的买办说,最近有很多周围国家的皇亲国戚来咱们晋国,宫里正缺奴隶,指不定这样的要的就是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这看似宽厚的大娘心中想的却是贩卖人口。 “你看这模样长得多精致,要不是家里缺钱,我还想着让她以后给你当媳妇呢。”想着想着这大娘居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亮亮的黄牙,还摸了摸萧影垂在床边的手。 “来,先帮我把她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看着也能卖几个钱。” 于是悲催的萧影醒来的时候便到了这样一个地方,睁眼看到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十五岁左右,虽然大多衣衫破烂,却也不似乞儿般邋遢肮脏,而且各干各事,显然也是习惯了牢中生活。 倒是这处牢笼,阴湿逼人,处处透着股寒气。 萧影感受了下身上,还是有一团淤血堵在体内,灵力郁结,背上的伤已经算好的快的了,还有的感觉就是饿了,没了灵力支撑,又在这地方不知昏迷了多久,她也挡不住五脏庙发出的抗议。 衣服换成了一件粗布短褐,背上的血迹不是很明显,她试图用手撑地,靠着墙站起来,却发现脚上还有锁链,于是认命的坐着发呆。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吧。 萧影虚弱的靠在一个角落,脚上没有穿鞋,双足踩在稻草中,略一移动,脚上突出根根骨形,但引人注意的是脚上一条链子,重量对她来说倒还好,只是现在挣脱不开,链子距离也短了点,跑不快,值得庆幸的是手上倒没有绳索。 “这位姑娘,我看你也是刚被送进来的,同是练武之人,应该相互照应照应,以后就跟着我吧?!”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男孩靠近萧影,目光盯着萧影的略显粗粝的双手,脸上还挂着笑意, “我是早你几天被抓进来的,倒霉催的,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抓了。”少年说着还一边用手撩开脸上垂落的乱发。 他长得十分清俊,一双桃花眼眼睛传情摄人,剑眉走势锋利又收敛的服服帖帖,虽稚气未脱,但骨像完美可见一斑,只是他此刻用手扶墙,嘴角一块淤青,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硬生生让这清冷气质打了折扣。 萧影不习惯和别人靠的这么近,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身上的衣料破碎的样子,倒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撕裂的。 司徒敛腆着脸,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在这里活的下来的还不是最厉害的,我们这里还只是菜鸟牢,呸,老子居然被侮辱成弱鸡。” “过几天要是叫你出去,遇到什么都不要慌张,莫丢了修士的脸。”司徒敛压低声音说道。 萧影抬头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他的下文,司徒敛倒像是很满意她的目光,继续唠叨, “知道对面牢里的人为什么比我们少吗?。”说完看着萧影的反应,见她还是一愣一愣的,索性自己回答, “因为弱的都死掉了啊。”少年哂笑。 萧影一直没有回话,司徒敛却一直滔滔不绝, “我猜,那个牢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就该轮到我们了。”他身体舒展,靠到了墙上,见萧影一直不说话,也淡了继续的心思。 “你怕死吗?”萧影看着他,问道。 司徒敛邪魅一笑“也许怕吧,但是我死不了。”少年笑得很是欠揍。 牢中的人大多数都很是冷漠,像司徒敛这么闹的也是奇葩,萧影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会对所有进来的人都说过一遍这种话。反思一想,她觉得,如果是,那也是一种好心吧。 牢房阴暗潮湿。夜,伴随着牢卒粗嘎的谈话声,间或夹杂着老鼠杂虫的奇怪叫声。 司徒敛理了理自己的发型,挨着墙蹭到了萧影身边坐着。 这女孩,生得皮肤瓷白,麻布短衫依旧掩不住光华。凡间未曾听说过这么小的女子练武,想来也是个修者,这凡间少有修士,今次居然被他遇到一个同道中人。 她头发有点凌乱,几撂细发细碎的散落下来,拂过深处洁白的脖颈,搭在肩上,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双墨色的眼睛像湖水般宁静悠远,越看越舒服。 想自己独自领任务出山,任务没完成,一出门就被一个筑气期的散修盯上,虽逃过一劫,但也是丢脸。 司徒敛身上被下了灵锁,只要一动用灵力就会被那修士察觉到位置,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要是让宗门帮忙解除灵锁,他会被那个无良师父嘲笑到死的。所以只能估摸着自己突破锻骨境再自己解除灵锁,索性也就在这牢里待一段时间了。司徒敛目光坚毅。 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就突破了呢。 第二章 身陷囹圄二 萧影进来已经两天了,但是除了那个话特别多的司徒敛,谁都没有过来和她说过话,两人也都察觉了对方是修士的身份,司徒敛自认为也算培养了点感情。但是牢中的其余十个孩子都是各干各事,偶尔瞥过来的目光也都是防备且厌恶的。 根据司徒敛透露,这里每个人之间都彼此防备是因为这个牢中最终只能活下三分之一的人,所以没有晚上趁彼此睡觉相互结果已经很好了,起码的猜疑还是在的,相互做出不善的反应,才能使自己收益最大,就连门口那群狱卒也乐于见到牢里的人自相残杀。 这两天,狱卒每天只给他们每人一个馒头,大家都处于一种虚弱无力的状态。 司徒敛还记得上一天狱卒扔给萧影一个馒头的时候,她还很好奇的捏了捏,然后微瞪着眼睛看着狱友把这个圆圆白白的东西给吃了,然后才自己一点一点的把馒头撕开,小小的咬了一口,仿佛不确定这东西真的可以吃,最后在一众狱友恨铁不成钢的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小口小口地吃了干净。 司徒敛有种直觉,这丫的讲不好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 “太丢咱们修士的脸了。”司徒敛掩面。 “砰砰砰。”狱卒敲打着牢门。 “那个小丫头,出来出来,带你去吃大餐。”狱卒露着一口黄牙,笑得十分猥琐,一边开着牢门。 司徒敛扑到萧影面前,神情一片担忧地看着她。 萧影眉头一挑,扭头就被狱卒带走了。 第一次走出那个牢房,萧影四下张望着四周,牢中的通道一如既往的阴冷,两边是晃动着的微弱的烛光,四周的牢中还有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再出去点,烛火就变成了三脚架上炭盆中的熊熊大火,地面也干了不少,四下摆了很多刑具,应该是狱卒呆的地方,一侧还有一些单间的牢房,关的不是犯人而是各种野兽,桌子上有俩个个馒头一壶水。 狱卒把萧影往凳子上一推,萧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好吃,指不定就是你的最后一餐了,当然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根据我们牢里的规矩,会有额外的馒头奖励。”狱卒笑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的,吃饭!四公主等着看好戏呢。”另一个狱卒不耐烦的催道。 有了上次吃馒头的经历,萧影也知道了这东西是怎么吃的,两个馒头吃下来再灌口凉水,总算是饱了。 一吃完萧影就在狱卒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拖着脚下的链子走出了牢房,****的脚踝在阳光下铁链的反映中显得莹白纤细。出门时因为长时间呆在黑暗中,也不知道现在是下午,亮堂堂的光线还是晃到了眼,萧影下意识的挡了挡,随即看清了外面的概貌。 一阵刺目的阳光照射过来,萧影伸出细白的五指挡了挡,等到慢慢习惯了从指缝间穿透而过的光线,才边走边打量起外面,建筑一派皇家气象,放眼望去恢弘大气,端庄气派,红瓦高墙,飞檐石壁,与里面的黑暗阴冷成鲜明反差。下午柔和的光线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牢房是建造在皇宫里。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臭奴隶。”当然要是没有狱卒不和谐的声音这会是一个更好的午后。 没几分钟,就到了一处开阔地,还是一间间牢房和各种野兽。最近的地方有一条体型巨大的狼,眼睛在暖色的光线下发亮,不断的流着口水,看见萧影兴奋的在笼中绕圈,嘶吼的格外卖力。 “晋哥哥,你说带我来看点有意思的,你看这奴隶瘦胳膊瘦腿的,没一会儿就被啃光了,有什么意思?”一个华服盛装,不过和萧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娇嗔着埋怨对面的男子。 “好妹妹,我们就看看这场面图个新鲜。听说这些东西都不简单,前几个被领出来的都活得好好的,不过这个,呃,你要是嫌时间短,就让他们把她脚上的链子解开,兴许还能多撑一会儿。”少年玩味的说道。 狱卒听了满头大汗,这个奴隶是新来的,他以为公主只是想随便看看血腥的场面,哪知道这祖宗要看好看的,颤颤巍巍地正要去解萧影的脚链,又听四公主喝道,“慢着!那狼笼太小,换根长点的绳子,一头绑在她脚上,一头绑在那狼脚上,岂不有趣?” “唉,对对对,好主意,还不照办!”男子吩咐道。 “是,三殿下。”狱卒十分紧张的照办。小心的勾出了狼脚上原本栓在笼里链子,又绑了根链上去,再系回狼笼,把新系的链子另一端结结实实的系在萧影右脚上。 萧影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狱卒给她已经有点脏的脚绑上链子。她看起来不满十五,个子只到狱卒腰上一点,和那条大狼比起来更是像个小虾米。 “臭丫头,四公主吩咐了,一炷香后,你要是能活下来,你们那个牢里每人赏一个馒头。”狱卒暗暗地说道“所以,多撑会儿!”语罢,嫌弃又认命的瞥了瞥萧影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摇了摇头。 萧影看了眼脚上的链子,眉头微敛。 距离太短了。 一打开狼笼的门,狼就电光火石般扑了出来。庞大的身躯,直把四公主和三殿下吓得倒退了几步。就在众人以为萧影会在场中四下逃窜,结果被脚链束缚,只能丧身狼口的时候,萧影却是呆在原地,在狼碰到她之前静止了几秒。 脚上的链子因为那一头的跑动,哗啦哗啦的响动,萧影始终低头盯着面前的地面,就在大狼快要扑到萧影身上的时候,萧影左脚一退,身体往左侧一闪,左手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狼眼睛上,大狼哀呜一声,摔在一边。 后退、闪身、出拳,整个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时机把握的精准有效。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原本威风凌凌的大狼就倒在一旁,一只眼睛闭着睁不开。萧影小步子向前几步,又自己绕了一圈,似乎是在向狼炫耀,又后退了几步。 大狼变得更加暴躁,没过一会儿,就重新呲着牙,咧着嘴,爬起来,趁着萧影后退,向她奔袭过来。 就在众人瞪大眼以为终于这个豆芽菜这次要被填牙缝的时候,她猛地一扯右脚,空中一个翻身越过了那只狼,又跑回原来的地方,死死踩住右脚上的链子。 大狼“铿”的一声横躺在了地上,痛苦的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狼身和狼脚上都裹着一圈铁链。 至此,大狼被绑的服服帖帖的躺在地上,萧影站在场中,看着狱卒,而时间还没过一炷香,准确的说是才刚点着香没多久。 “啪啪啪,”四公主不由鼓起了掌, “晋哥哥,你说的表演果然精彩,下次我还要看这个。”她满脸惊奇地绽出笑容。 晋三殿下也没想到随随便便一个奴隶都有这样的水平,只是假装得意的回道“是是是,妹妹要是想看,哥哥以后随时带你来。” 四公主走到狱卒身边,在狱卒颤抖的目光下,拿走了他腰间的鞭子,又踱步到萧影面前。 第三章 身陷囹圄三 四公主走到了萧影面前,这可吓坏了几个狱卒,生怕这个奴隶不服管教,哪里冲撞了公主,让他们不好过。 “嗖”的一声,四公主一鞭落在萧影身上,鞭劲割破了表面的衣服,露出莹白的肌肤上一道血痕,萧影没有躲也没有抬头看对她挥鞭子的人,而这似乎取悦了四公主,她指着萧影,没有继续挥鞭,得意的说道, “下次来了我还要点她,她要是不小心死了,你们就给她陪葬。”语罢,开心地将鞭子扔到狱卒身上,转身走到晋三殿下的身边。 “哥哥,我们走。” “真是拿你没办法。”晋三殿下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两人后面跟着一大批侍卫走远。 萧影伸手摸了一把背部,看了眼指间的点点血迹,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困惑。 “乖乖,可是吓死我了。”一个狱卒摸着胸膛,绕着萧影转了一圈,对自己的兄弟说道“没想到这个豆芽菜还真有两把刷子。” “现在她的命可比我们金贵,得勒,走吧。”另一个狱卒扯扯萧影脚下的链子。 牢门一开,萧影又重新被关进了原来那个牢门,狱卒还额外扔了几个馒头进来,没一会儿就被牢里的人给抢光了,司徒敛自然是抢到了两个,他早就知道萧影不会输,自然一早等在牢门附近,但是略微出乎他意料的是,萧影受伤了,身上有一道明显的鞭痕,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两个向来不管奴隶死活的狱卒居然还给了他一瓶金创药,吩咐他一定要帮她敷好,不然就给他好看。 司徒敛的内心其实是抗拒的, “哼,我活这么久,还从来没给别人敷过药。” 正当司徒敛拿着那瓶被一众狱友虎视眈眈的金创药,在萧影面前踱来踱去纡不了尊降不了贵时,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我自己来。”萧影自己说道。 司徒敛眯了眯眼,把金创药递给了萧影。 萧影打开瓶子闻了闻,确定是金创药,随意倒了点在伤口,然后靠着墙,慢慢坐下,随手把瓶子往脚边一扔。 她抱着膝盖,转过头看着牢外发呆,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瓶子滚啊滚,就滚到了那帮狱友堆里,一群狱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司徒敛惊讶的看着那帮原本吃着额外加餐的狱友先是一愣,然后争相去抢那瓶金创药。牢中受伤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是和野兽搏斗,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有了药物,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思及此处,司徒敛看向萧影的目光又变了点。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老样子,萧影没再被带出去过,背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鞭伤也结痂了,只是一直吃不饱,饿的越发瘦了。 狱中的人越来越少了,渐渐的和对面牢中的人数差不多了,大家也都越来越沉静,谁都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司徒敛中途也被带出去过一次,也出乎意料的受了点小伤回来,带回一顿额外馒头,其实司徒敛也奇怪过既然萧影是修士,为什么不使用灵力,但想到自己灵力暂时被封的理由也不怎么光彩,就没有问。 这几天饿是饿了点,但是没有灵力和野兽搏斗也是刺激,险象环生反而更能激发身体潜能,司徒敛觉得自己可能离锻骨境不远了。 修真一路,从练气开始,练气境九层为凡人口中先天境界,练气境的凡人大多能延年益寿,身体康健,练武根骨奇佳。跨入练骨境才算真正的修士,初步练骨后,进入练魂境,然后进入锻气、锻骨、锻魂境,全面提升气、骨、魂。 出来山门这么多天了,一般的师父应该早就开始担心了,但是司徒敛想想也觉得元修那老头不会,他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好吧,其实是沉迷修道,偶尔作弄作弄徒弟,最多等那老头突破了,或者又炼出惊世宝器来了,就会想到,“诶,我那个傻徒弟怎么没有来讨赏。” 司徒敛想着,居然有点想念他的师父了,脑海中一浮现那老头暗地里的猥琐笑容,司徒敛顿时摇了摇头。 萧影坐在稻草上,望着对面牢房的人,那里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身材不算瘦的人脸上有一道疤,一直阴恻恻的瞥向司徒敛,看到萧影看着他,刀疤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盯着萧影,视线来回扫动,阴笑着。 萧影只是收回了目光,连个挑衅的目光都没有,刀疤男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也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牢外又传来狱卒腰间钥匙摆动互相撞击的声音,十几个狱卒尾随而至,同时打开了萧影和司徒敛所在的牢门和对面刀疤男的牢门,对面五个人,这边六个人。 “一个个手搭在前面人肩上,规矩点跟我出去。”为首的狱卒挥挥鞭子喝道。 司徒敛他们脚上还都拴着脚链,没有一个人反抗,其实就算狱卒没几个人,司徒敛也怀疑他们根本不会反抗。 司徒敛拖着链子,一溜的就到了萧影身后,不客气的把手放到了萧影肩上,司徒敛知道萧影不喜欢随意和人触碰,但是反正现在也逃不出去,都要被人搭肩,还不如自己来吃这个豆腐。想着得意的笑了一下。 萧影无意间挺了挺背,身体有一瞬间僵硬,倒也没说什么。迈着小步子,光着脚就跟着前面的狱卒走了出去。 走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几人顺着台阶往下走,绕了几个弯,到了一个类似角斗场入口的地方,看台上的坐席正坐着十来个服饰华丽的人,一旁还都跟着好几个持刀的侍卫,看台四周也都站满了持刀的武士。 台上坐着的几人有说有笑,举止随意,看见狱卒过来了,就叫过去吩咐了几句。然后好整似暇的看着底下一众奴隶,指指点点,神情倨傲而不屑。 “听好了,这次是四公主做东,请魏国的太子还有周边一些国家的贵人看表演,赢了有赏,输了也就不用再浪费粮食了。”狱卒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正想再说点什么, “砰、砰、砰,”地面突然传出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声,,, 第四章 逃离皇宫 “这叫声,该不会是什么妖兽吧。”后面的司徒敛喃喃自语道。 “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马上就到了,动作快点!”那狱卒一边挥舞着鞭子张牙舞爪,一边推搡着众人,萧影站在队伍前面,猝不及防下被推了一把,加上脚上的链子束缚,一个趔趄之下差点摔了,稳住脚步后,看了那狱卒一眼,就回头,感觉背后一鞭挥来。 这种淡漠不屑的眼神让狱卒不高兴很久了,在这种地方,一个奴隶,就应该唯唯诺诺,瑟瑟索索才对,不做多想,这狱卒眼睛一瞪,一鞭子抽了过去。 痛感随风而至,萧影握了握拳头,若是平时,她可以轻轻松松化解这一鞭,但是现在,鞭劲虽不至于打破那短衫,却还是渗出了红痕,背上旧伤未好全又添新伤,她抿着嘴却是硬转过了头,一声不吭,低着头,嘴角闪过倔强的弧度。 “走走走,马上走。” 司徒敛闻风疾步走到狱卒和萧影之间,刚准备替萧影那个犟葫芦道个歉,谁料急地一个刹车没稳住,几乎撞在狱卒身上,他尴尬的连连道歉,一面扯住萧影的衣袖赔笑,一面继续跟着大部队向前走去。 后面的狱友见了,都加快步伐躲开这一是非。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场地,四座都是高台,而且已经有了人,服饰华贵,嬉笑自怡,形态雍容,与底下一排排衣衫褴褛的人差别甚大。再望向四面的墙壁,由巨石层层叠成,有些缝隙由一些小的狭长石头填充,但是很是坚固,出入口只有刚才进来的这一头门,两三个成人高度的铁栅栏,也是很难突破,但是有人帮忙的话,以她的跳跃力还是可以一试的,可是四处环视了一下,所见的能尚有一力搏之的,也似乎只有前面那个人了。 萧影的目光一转,看向对面的幽幽石洞口,像是一张巨大的虎口,散发着幽深可怖的气息。 “你们听着,谁要是等下能活下来,一律免去奴籍,”另一个狱卒又怪笑了一声, “不光如此,男的成为太子侍卫,女的成为近身宫女,或是一步登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 随后传来那个巨大的石洞口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高台中央几个华服男子,不知是什么身份,也都闻声停下了和美女的嬉戏,看向台中的晋太子,四公主和魏小公子。 “太子和四公主可看好了,这是我魏国死了不少武士,费劲千辛万苦才擒拿住的一头异兽。”摇着扇子的小公子大概也只有十二三岁,唇红齿白,骄傲的笑道。 “魏贤弟真是热情,若这异兽当真凶狠,也不枉我晋国费心训练的这些奴隶,且看今日这异兽是何等威风。”晋太子也回头一笑。 “开始吧。”高台上一个阴柔男子随即话音一落,便又闻得一声与刚才路上类似的咆哮从那个幽深洞口传来,令人顿时汗毛一竖,后颈发凉。 随后,就看见黑暗中一双幽绿的双眼,此时正是午后,天气应是热的,场中多人却背上冒出了冷汗。 “吼。”只见一只熊身虎头,耳朵后面长着一对鹿角,身材足有两个成人那么高的怪兽信步走出,身躯庞大,目光凶狠,看了看台上一眼,发出很不屑的一股嗤鼻声。 萧影顿时绷紧了身体,目光紧紧跟着那异兽,不,应该说是相当于练气四层的熊虎兽,这种妖兽性格暴躁,喜欢生撕猎物,很是残忍,力量极大,只是平常不与人为敌,今日却被这群贵公子当作新奇的异兽抓来了这里,看着脾气还很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这些武师是怎么擒住它的,如今没了灵力,她也不敢小觑这种在暴怒状态下力量倍增的妖兽。 那妖兽似是不耐烦一步步走来,走到后来竟是几个跳跃间跃入了人群,开始横冲直撞,扑到一个人就开始撕咬,那人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直到被咬的面目全非,肉身残破时,妖兽又失去兴趣,寻找下一个目标。 场上的奴隶尖叫着惊慌的向四处散开,这中野兽可和他们平时比试的野兽差距太大,首先精神上,这群曾经的敢于斗兽博命的奴隶就已经怂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送死的。 其中一个男孩反应慢了一拍,见到那妖兽一掌拍来,还想着挡一下,结果被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地上,血肉模糊。 妖兽附近的孩子,哪怕是那些身材比较壮硕的,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绝望和扭曲,带着挣扎无果的委屈与无奈,他们磕磕绊绊的逃开,但是又怎么跑的过熊身的妖兽。 “啊,不要,救我!救我!”又有一个奴隶被撞了一下,顿时口吐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还有些被锋利的熊掌划过,直接身体一分为二,血液四溅,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几个来回间,场中众人已经重伤了一大半,地上也都是一片黏糊糊的刺目的红。场中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多是惊慌,甚至恶心,而台上的贵族仍旧谈笑着。 这种比赛,根本就是妖兽单方面的碾压。 高台上的魏小公子得意的摇了摇扇子,晋太子却是一脸阴沉,仿佛这些奴隶丢了他的脸面。 萧影逃离了妖兽,又抽空看了一眼台上,似乎是不解,眉头深深的锁着,司徒敛也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阴沉着脸四处闪躲。 脚上有链子,萧影吃力的躲避着这妖兽,行动间又牵扯到新伤,也是疼的冷汗直冒。突然那妖兽大步上前,萧影来不及拉开距离,左手迎上妖兽的手掌, 正当大家以为又要有一个被拍烂的奴隶的时候,那瘦小的奴隶看似一折就会断的细腕却是牢牢挡住妖兽的手掌。 妖兽转过头,被这样一个小东西挡住,它似乎有点暴躁,俯下身,另一只手掌又快速的拍来,司徒敛正想去帮忙, “喉下三寸,快。”萧影叫道,右手下意识的想掐个诀,挡住熊掌,才发现自己没有灵力可调,右手无力的她只能在熊掌拍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泄力将熊掌从身侧滑下,自己翻身闪开,熊身的左掌拍到了自己的右掌上。 尽管如此,萧影还是被锋利的爪子一下划过右腿,布裤上破了一大口子,瞬间殷红,脚下一个不稳,她却是面无表情的又站稳了。 此时司徒敛快速闪身,灵活的在熊身下蹿过,一拳打在了妖兽喉下三寸,妖兽吃痛,后退了几步。两人配合的仿佛早有默契,妖兽哀吼一声,开始暴怒。 “啊。”一声大叫传来,不是妖兽大吼,却是那刀疤男被妖兽在盛怒中撞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救我,救救我。”刀疤男看向司徒敛,又看向萧影,眼中流露出极端的恐惧,妖兽即将踩上他的身体,而往日和他一起称兄道弟的狱友却都退的远远的。 这刀疤男曾经在和野兽的打斗中祸水东引,害了不少同伴,还有一次引到司徒敛头上,却被司徒敛反将一军,刀疤男心眼小,睚眦必报,自此和司徒敛结下了仇,四处找司徒的茬。 萧影闪身靠向妖兽身前,没受伤的脚踩在摆低的另一只熊掌上,作势双腿一跳,跃上了大熊的肩头,又快速闪身到了虎头后,没想到身下突然摇晃起来,萧影一步没跟上,扑倒在熊身上,幸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耳后的鹿角,几个挣扎间,虽然妖兽动作幅度很大的一直想要把她抖下来,却是看似阴差阳错地移开了那只险些踩到刀疤男身上的脚,并且转向了那铁栅栏的方向。 “好。”看台上,晋太子却是笑着鼓掌。 萧影冷汗直冒,但是在这种危机关头,她却习惯性的突然冷静下来,把时间浪费在慌张上,只会加速死亡。 高台之上依旧笑语连连,达官贵人们兴致盎然的看着台下这人熊对抗。 速度上萧影现在绝对比不上熊身妖兽,她很了解自己的优劣势,所以没有跑,一跑反而会把没有防卫的后背留出来,只能靠近身闪避,利用自己身躯小的灵活性周旋,再找时机,伤害它的眼睛。 萧影身量娇小,站在熊背上显得很突兀,虽然站在这里她抖的全身都要散架似的,但是她手上的力度却是半分不敢放松。 “喂!喂!”,听见有人在叫她,萧影回头, “接着!接着!”只见司徒敛扔了块形状细长的尖锐石头给她,她立刻会意一个俯身,把尖锐的石头,狠狠地钉进了妖兽的眼睛中,妖兽很是凄厉的嘶吼了一声,倒地打起了滚,萧影顺势跳到了地上。 看台上一片惊讶,纷纷站立。 司徒敛脚上的链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他一指那铁栅栏,也不言语,双手结扣,下蹲放在膝盖上,萧影也不废话,单脚小步一跳,踩在他手上,再一跃,一转身,一俯冲,稳稳落在门外,回头看司徒敛,他一脚踩在那妖兽巨大的身上几步也跳了出来。 这两人配合,这些动作只是一个呼吸间,等高台上那些人还有看台上侍卫反应过来,司徒敛已经是不由分说背起萧影撒丫子跑远了。 第五章 短暂休整 “咔”的一声,脚上的链子应声而解, “你什么时候偷得这把钥匙?”萧影问道。 “就在你被那个狱卒抽了一鞭的时候啊,打你也得付出点代价。”司徒敛颇为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在萧影和妖兽周旋的时候,他寻找武器,因此受伤不重,只是带了点擦伤。 萧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撕下衣摆下一条碎布,在右腿上,细白的手指一缠一绕,草草的把布条扎紧。就靠着背后的木头,闭目休息起来,也没管身上的多处擦伤。 司徒敛看着她处理完腿上的伤口,然后旁若无人的闭目休息起来,径自挑了下眉,也坐靠下来。 此时天色已深。 而另一边,晋太子暴怒,下令皇宫出口禁止通行,宫内出入口严加看守,宫道中加强仔细巡查,活捉那两个“闹事”的奴隶。一国太子竟然可以掌握皇宫出入,那个皇帝想必也是空有其名。 一轮明月当空,散下光华,点点星光细碎的衬着黑色的帷幕,宫中高墙阁楼静沐在月色中,偶尔被大批急行路过的侍卫所撕破。灌木丛中有些虫鸟鸣叫,却被侍卫的呵斥施令所惊扰,光洁的大理石地上映着斑驳唏嘘的树影,三三两两地慵懒摆动,直至被兵戈的厉风惊醒。 “我们现在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司徒敛嘴里叼了一根草,随意懒散地靠在一堆杂物上,双目却是奕奕有神, “我叫司徒敛,司徒就是司徒,聚气敛神的敛,你呢?” “萧影,乐器的萧,影子的影。”萧影神色平淡回道,她坐在木头上,左腿曲起,受伤的右腿平放在地上,绑在腿上的布条上很是刺目。 “哦,很好听的名字啊,来去无影,心之所向,即为身之所在。”司徒敛拍了拍手继续道,“你父母一定希望你活的潇洒。” “我一直想问的,你左眼附近,眉下的是一颗痣吗?我一直以为是脏东西黏在了你脸上。”司徒敛说着还想凑过去仔细看看,那红痣妖娆,煞是挠人心肺。 这次萧影没有回他,转过了头,一声不吭。 地上深色血迹斑斑,身上伤口不少,她双手撑着地,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司徒敛看得出她双手颤抖的微小幅度。 “别死撑了,挂了这么多彩,我还是出去给你找点药和干净的布,好歹处理的妥当点。”说着已经站起身,脚尖朝外,司徒敛朝萧影摆了摆手。 有时候从一个人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真正的意图,比如脚尖的朝向就是他真正想去的方向,可以辨别一个人的言辞是刻意做作的虚与委蛇还是真心实意。 从小和一群争权夺利,相互攀比,不怎么友好的人相处,尽管有时候她会尽可能去忽视,但已经习惯了被以不友好的态度对待。 的确她已经许久不曾受到这种善意的对待。 “为什么?”萧影抬起头,目光中竟是带着严谨审慎的认真。 “什么为什么”司徒敛问道。 “为什么帮我?” 司徒敛闻言愣了一下,笑着蹲下身, “是哦,反正你也死不了,我应该把你抛下,自己一个人逃走肯定方便许多。” 随即他又站起来,挑了一下眉,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也逃不出来,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在帮你呢?明明你帮我的更多?“ 司徒敛疑惑地看了萧影一眼, ”我司徒敛虽暂时还不是响当当的英雄,但也自诩为正道义士,抛下同伴,独自逃走,你若到处乱说,岂不坏了我的名声,那我在同辈中如何自处?”随即他打开门,小心地走了出去,又轻轻的关上门。 萧影的目光落在之前司徒敛关上的门上,清冷而深邃。 没过多久,又是嘎吱一声轻响,修士的听力和视力超越常人,即使没有灵力,像萧影和司徒敛,也是可以早早的听到动静,也是凭此,两人几次和宫里搜查的侍卫擦肩而过。 即使月色朦胧,于常人事物轮廓模糊,萧影还是认出了司徒敛那鬼鬼祟祟,有些别扭的身影。 “这是包扎的布,我看着人家晾在架子上,找了几件衣服撕下来的,”看萧影看着这些形状奇怪的布条面露疑惑,司徒敛脸上羞赧,又赶紧解释道“你放心,不是什么私密之物,我们正道之士,最是光明磊落。” “不过药倒是没有找到,就在厨房拿了点酒。”司徒敛说着蹲下身,撕开了她腿上伤口周围的布料,“你忍着点,”司徒敛认真的说道,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就要往伤口上喷去。 “噗”,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司徒敛一口酒喷到了另一侧,剩下的都呛进去了。 “咳咳,你干什么!”司徒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胡了一巴掌, “好心没好报。” “脏”萧影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你!” 司徒敛瞬间脸红到了脖子,像自己那样的翩翩少年,走到那里不被无数美少女追捧,这身上都没几两肉的货,居然嫌弃他! 他恼羞成怒,竟是憋不出一句话来,把酒瓶狠狠一举,作势要砸,最后还是粗粗落下,没有砸碎。 他愤然后退几步找了个舒服角落,双手抱胸,一副我不高兴你别惹我的样子,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好心没好报。” 萧影没有再去看他,拿起酒瓶,往背上倒,腿上只是用布沾了擦拭干净。司徒敛看到她腿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 萧影靠在杂物堆上,一声不吭,眉毛却微微挑起,静默着过了几分钟,又熟练的包扎伤口。 司徒敛莫名又觉得她那模样有点凄凉,颇像是受伤的小兽独自****伤口,而且显然已经习惯了。 还是那轮沉月,压在树梢,虽树木形态萧索,但是树影挺拔,有一种无言的对抗,仿佛夜间不屈的斗争,寂静带着压迫的活力,正慢慢抽芽焕发着生机。 处理完伤口后萧影也靠在角落,只是背脊依旧挺直,不知道是怕碰着伤口还是习惯如此。 两人一天又是与兽搏斗又是逃跑,还受了不少伤,司徒敛是之前被那筑基修士打得内伤,几天的疲惫与高度集中的精神压力下,他们看似睡的很熟,至于真睡得几分熟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章 脚下之路 “啪啦”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响起在房中,“堂堂大内侍卫,武师高手竟然抓不住俩个小子,要你何用?”晋太子狭长的双眼阴鹫的盯着堂下跪着的人。 “晋国乃堂堂大国,想不到居然被两个小奴隶弄得乌烟瘴气,太子还是要多加治理,”台上晋太子身侧一个华服少年,生的一张包子脸,穿的很是考究,在别人的地盘,说的却是得意的损人之话。 晋太子几步走下台阶,狠狠一脚踹在那个侍卫身上, “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斩了。”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侍卫苦苦哀求,抱着太子的大腿不放,见太子无动于衷,又上前几步,抱住了魏国小王爷的小腿。 “小王爷,您求求情,属下一定找到那两个小畜生,千刀万剐。” “即如此,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魏王爷看着四周的他国王子,也不好落个咄咄逼人的名声,正要向太子开口,却被一语打断。 “臭奴才,魏国王爷的腿也是你能抱的,看来你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你这么喜欢千刀万剐,那就如你所愿。拖下去。” 一语落地,魏小包子也知道晋太子是在打他的脸了。顿时脸上挂了三条黑线,铁青着脸,闷不做声。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谈了些什么魏小包子也没注意,只知道大部分时间是晋国太子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在夸耀晋国,晋国太子哈哈大笑,魏包子虽然嚣张,却是个自认为八面玲珑、能言善道的人,借口春宵夜短,早早告辞离去。 魏包子第一次来晋国,听说晋国奴隶众多,这一次看到两个奴隶的表现,更是挑起了他的兴趣。 虽然魏国也是等级森严,但父王却是不允许贩卖人口,说这样百姓才能安定,他虽不敢忤逆父王,但是私心里还是觉得作弄人很好玩的,尤其是在晋国这种地方,于是更铁了心要去晋国御道两边,去主城中看看。 当下便吩咐下人准备起来。 好巧不巧,司徒敛和萧影就躲在魏满的宫殿附近,两人侧耳细听的时候,均是两眼放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徒敛笑道,一双桃花眼眯起,陋衣之下也平添几分明亮。 两人这时已经换上了宫中两个下人的衣服,司徒敛身量虽小却挺拔,穿着那庸俗的衣服倒也气宇轩昂,萧影也换上了男装,稍微精神了点,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细胳膊细腿,衣服也有点拖沓。 魏包子准备好了马车,又换了身简单的衣服,说是简单,但那精致的丝线,上好的布料,袖口的烫金纹饰,无一不彰显着身份尊贵,他带了两个手脚伶俐,有点底子的随从,就出门了。 然后事情的发展自然可以预料,魏小王爷的马车在驶过一条偏僻的宫道的时候,被两个正饥渴的劫匪给截住了,虽然司徒敛很想体验一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豪情壮志,但也只能想想,不然肯定会收到萧影看神经病似的目光。 “咳咳,老实点”,司徒敛从马车底出来刚解决了车夫,一跃而入,正想再说些什么,两个随从已经被萧影手起刀落地敲晕了。 “你们干什么,不要命了吗,我可是魏国王爷,魏王最宠爱的——诶哟”,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敛一脚踹在肚子上,魏包子立刻就抱着肚子就哼哼起来。 “你去赶车,”萧影冲着司徒敛说。 “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们要出城门,等会儿要是露出什么端倪来,”萧影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仿佛真的在思考要怎么处置,只是看着魏包子。 “后果你懂的”司徒敛补充道,又作势抬起腿要踹他。 许是觉得这两个人过于凶神恶煞,从小也没吃过什么亏的魏包子瞬间就怂了。 在车里过了很久,魏包子盯着萧影越看越眼熟,发现这两个竟然是前几天从兽场逃出去的奴隶,于是魏包子更加生气了,堂堂王爷居然被两个奴隶打,还被挟持。 憋了半天,包子脸涨的通红,一度让萧影以为刚才司徒敛那脚踹太重了。 “脸不要这么红。”萧影淡淡的撇了魏满一眼,魏满却觉得一阵蛋疼,像个小媳妇似的使劲往角落缩。 摄于魏小王爷嚣张的大名在外,再加上魏王宠爱,晋国想与魏国交好,晋太子叮嘱过皇宫上下没事不要找魏满麻烦,守卫没敢多做盘查,也就放行了。 出了城门,司徒敛一把丢下魏包子,便忍不住说道,“苍天之下,众生皆苦,身为皇家贵族,不思索如何善民,却是为了自己高兴视人命为草芥?视人命为粪土?视人命为无物?”说着又往包子屁股上踹了几脚。 魏包子扭成一团,嘴中呜呜作响。 “那天看着挺嚣张没想到这么怂。”司徒敛道。萧影只是默默的听着。 “小影,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司徒敛突然生了一个笑脸,看向萧影,那变脸速度太快,魏包子表示有点害怕。 ”还有,我明明感觉的到你是个修士,但是为什么你身上却没有灵力波动?”司徒敛问道,萧影愣了一下,司徒敛索性和她讲明白“我,我是有难言之苦的。” “我不知道去哪。”萧影直接略过了后面那个问题。 司徒敛也显然不想深究。 “那再好不过了,听说过几天就是永州御气宗的招新,你去报名吧?”司徒敛笑道,一脸兴奋。 萧影抬头看了看下界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既不知该往何处,何不走脚下之路。 “好。” 第七章 洱海御宗 永州,修仙城,酒家。 修仙城散落于永州各个国家交界之处,据说由永州九境四大修仙家族控制,凌驾于各个国家之上,但依据修仙守则修士不得干涉凡人间事,不然便会影响自身气运,是以修仙城往往作为各个国度的休战之地,甚至成为一些人族武师、智者的朝圣向往之处。 也因此,修仙城一边受各国供奉,一边由于城中不管何人何派何族,只要交的起进城灵石,就能进来,因此又享受着散修、妖族、人族或者门派修士集聚带来的商业价值。 而此时,高墙坚壁下,这个修仙城不大不小,来往都是一些散修,也有一些五灵根者、人族武师来修仙城撞撞运气。 修仙的世界从不缺乏机遇,也许一本地上陈旧的杂书,也许一颗不起眼的石头,甚至是一段可有可无的闲话,都有可能成为翻身的机会。 “啪”,堂中惊堂木一拍,说书的老头一收扇子,拿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精神奕奕的瞪着一双小眼睛, “否极境李家,这一代出了李炫君、李诚君两大少年天才。李炫君,年仅十五岁,已是锻气境高手,李诚君虽只有练魂境,但为人上进,距离锻字境亦是不远,两人前途皆不可限量。” “泰来境乾家,乾元、乾远叔侄成为家族新一代希望,传闻他们对家族火法心经体会独到,被寄予厚望。” “至于洱海境白家和玄家就没这么乐观了,白家几代不出天才,仅靠着族中长者撑起威信,玄家更是族中内乱不止,旁系欺主,两家上阵子还搞了个联姻,白家大小姐白薇被指给玄家旁系名不见经传的玄令,却是纠纷不止,哈哈,我等尚且等着看好戏。” 老头说着翘起了两搓胡子。 “先生,你活着么久,晓得锻字境之上又是什么吗。”这时台下一个少年问道。 “老夫我自然晓得,咳咳,茶快喝完了”老头拿起扇子敲敲案角。 台下一片唏嘘,却人人淘出钱袋子,显然也是对这人人向往的境界十分好奇。 “咳,练锻气骨神后即是筑基境,筑基境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开端,修士可以凌空而行,日行千里,进入御物层次,可练锻的基础越好,筑基期的御物领悟越强,万物相生相息,这其中亦是乐趣无穷,御宗即使专术此道。” “但同时这其中亦是艰难险峻,其后之路还得你们自己去探索,漫漫大道,踽踽独行啊。哈哈~” “老头,说说宗派吧,四大家族也与咱也没甚关系,俺还想上宗门学法术呢!”一大汉嚷嚷。 “快说,快说。”台下跟着起哄。 “诶呀,你们看,我这茶又快喝完了,”老头故作悠闲,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叮铃咚隆”,一阵砸钱声。台下这次却是连犹豫都没有了,直接扔钱。 老头一乐“且听我细说,这一寺四宗双门的消息可不好得,且听且珍惜啊。” “永州一寺两门四宗,皇觉寺,仙佛之宗,传闻下属法华、灵隐、雪窦三寺,两门即是韬光、镇海两门,亦是丰功伟绩,令人敬佩。至于道体御法四大宗,巍然立于永州,同源同德,自古便以传道授业解众生劫难为己任,今年正是四宗收徒大年,收徒之后既是四宗联合练徒,说是练徒,不如说是四宗争夺资源。诶,呸呸,说偏了。” 老人自顾自的拍了拍脑袋,又接着说道, “离这最近御宗已经开始招新,此去一月,北上莫干山,途径迷雾林,至秦楚边境路遥修仙城便有专人引导,你们。。。”说着正要抬头, “诶,你们怎么都走了,我这还没说完呢,” 然而不等他说完,台下人便已经散尽,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忘了告诉你们,我也是引导的专人之一啊。” 老头神似落寞的摇了摇头,见四座俱空,跳下了讲台,走进后堂,只见一个另一个说书先生模样老头被定住在位子上。 “这位老兄真是对不住了,老夫我一时管不着嘴,借你这场子一用,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拂袖离开。 “见你大爷啊见,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诶,这是什么,益寿丹,我靠,老子赚到了。” 华丽的分割线—————————————————————————— 自从那日萧影和司徒敛决定去御气宗,他们就丢下了魏包子,还顺带大方地搜罗了魏包子出门带的一些银两,暗自去坊市买了各自合身的衣服。 司徒敛骨相端正,不笑时高傲冷敛,一身正气。 萧影穿着一身男装,沉默寡言,倒是颇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两人此刻正讨论去往御宗的路径, “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去洱海境御宗,只是从没去过,仅是在地图上看到过一次。” “从这条路走,大概一个月就能到御宗,只是难免道阻且险,你觉得如何?” 司徒敛见萧影又看着星空发呆,不由提高音量刺激道 “你莫不是怕了吧?!” 萧影这才恍惚间抬起头,“嗯。” 司徒敛绝倒。。。 第八章 邀铃客栈一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煦。两人在荒山野岭跋涉数日后终于路过一个客栈,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司徒敛的要求下,两人决定在这里休整一下。 “邀铃客栈,名字倒不错,屋檐上还挂着铃铛,我猜是邀请远方来客之意。”司徒敛指着那铃铛笑道。 这个客栈因为位置比较特殊,所以平常人很少,此刻除了雅间里的几个身影也就萧影和司徒敛两人坐在大堂一角吃饭。 堂中雅间有几个屏风隔开,那屏风张力十足,画着些山石林鸟,笔锋不错,遒劲有韵,看着很是赏心悦目。窗台上还放置了不少花盆,艳红的花朵,美丽逼人,柱面梁上没有一丝尘埃,整个客栈看上去焕然一新,风格搭配别致,不禁令人啧啧称奇。 “老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上一份。”人还未至,先闻得其声,走进来一个身量壮实的粗犷大汉,几步落座在最中央的一个空桌。 “来了,客官,我们推荐本店招牌菜,爆炒猪肝,四喜鸡汤,千叶豆腐,拔丝地瓜,香辣龙须,酒的话,本店推荐八十年的女儿红还有四十年的竹叶青,您看看,要哪种?”老板娘一席话下来,胸口正急促涌动,她转头看向那大汉,却是发现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是一时愣了神。 只见那老板娘一身旗袍紧身,曲线凹凸有致,胸口饱满,言语间正细软起伏,臀部挺翘,薄薄的布料下窥得两条锥子般的乳白细腿,脸上浅笑莺莺,小嘴朱唇,一张一合,媚态十足。 最吸引人的是她那一头头发黝黑靓丽,卷曲动人,披散在肩头,一出场就引得在场仅有的所有男性注目。 这其中也包括司徒敛,他们坐在靠近角落的一桌,他看看那老板娘,又不由自主的瞄了眼身侧的萧影,看着她的细胳膊瘦腿,虽然带着肌肉匀称的健美,但是玄袍包裹的身躯显然没有那老板娘那样,额,性感。不由啧啧发声。 萧影闻声抬头,淡淡的看向司徒敛,明明是没有什么内容的眼神,司徒敛愣是心跳漏了半拍,像是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般急急忙忙扭过头去。 “来,来!都上一份!”大汉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答道,目光还是紧紧盯着老板娘。 这时候,从外面又走进来一行人,三男一女,身上都佩戴着刀剑,穿的也都是华服锦衣。那女子年纪尚幼,与司徒敛差不多大,也就十五岁的样子,行为举止嚣张,一进门直奔雅间,啪的一声把身上的配剑放在桌上,然后就置气坐下,也不理人,倒是那领头的男子仪态端庄,有一股书生气质,比那女子大个两三岁,看见老板娘也只是愣了一下,就摆出笑脸点菜,剩下的两个男的背着些行李,更像是随从。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儿竟一天来了这么多客人。”老板娘用手捂着脸笑道,笑声有点尖锐,说着扭着那仿佛一碰就会断掉的小蛮腰,施施然的步入后堂。 夜晚降临,夜风习习,夜色凉凉,吹动山间的树木沙沙作响,也吹动门口的铃铛叮叮咚咚碰撞。 晚饭过后,萧影和司徒敛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 这时客房侧室内轻纱红幔,热气弥漫,朦胧中两侧破旧的灯盏上亮着一两点烛光,萧影的身影落在一个大桶中,正在沐浴。 赶了几天路,又恢复了灵力,萧影此刻正略有放松。 突然萧影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两个灯盏,似有所觉。 灯盏上面带着几缕蛛网,粘滞在角落里,很是细微的一处,却明显显得与大堂和卧室的焕然一新格格不入。萧影在眼上附上灵力,赫然发现门口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影。 “哗啦。”一阵水泼在窗口的声音,萧影立马穿上了衣服,走到门口查看,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人的身影。司徒敛穿着中衣闻声而出,看见萧影穿的整整齐齐,“怎么啦?” “小声点,穿好衣服,跟我来。”萧影伏低身子,低声说道。 司徒敛见萧影一脸严肃,立马精神了一大半。回去几下穿好了衣物。 远山上一轮红月散发着妖艳的光华,几声乌鸦叫穿越丛林钻入耳中,客栈中有的人熟睡中没有听到,有的人不当回事,萧影和司徒敛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白天尚不觉得,此处荒山野岭,为何开了一处客栈? 夜色中,两人在楼下,穿过大堂,悄悄溜到后面的空地,一边就是厨房,空地上喷溅着几道血条。 快步进入厨房,赫然发现角落躺着一堆惨白的尸体,大概六七具,有的还没闭上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肚子被破开,没有内脏,有的面目狰狞,四肢被拧成奇怪的姿势,有的被剥了皮,一片血肉模糊,血混着地上的泥,红通通的一片,端的是骇人。 萧影顿时一惊,司徒敛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啊”只听前堂一声惊呼传来,绝望凄厉,两人一前一后快速蹿回前堂。 行动中萧影身影一顿,司徒敛发觉身后人停下来,回过头看她,发现她瞳孔中流转着淡淡的金光,那光芒极淡,如果不是这夜色太深,他们距离又近根本发现不了。她就这样清冷的看着前方,司徒敛心下一慌,后退了几步与萧影拉开距离。 萧影正扫视着前堂景象,之前便感觉这里布置的怪怪的,现下一看,更是后背一凉。 只见那屏风其实是人皮张成,惨白如纸,那花盆中的土壤是鲜血灌溉,红色的花瓣还滴着血,妖艳至极,柜台记账收银后的橱窗上摆放着一些装着心肝脾肺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都由一些精怪变幻而成,正扭曲着身体咿咿呀呀。 萧影瞳色一敛,发现司徒敛面上疑惑,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把拉过司徒敛向门口跑去,别说现在司徒敛被种下了灵锁,没了灵力,就是最好的状态,加上自己,他们恐怕也应付不了这种层次的妖怪。 可是还没跑到门前,就从空中“碰”的砸下一个重物,正落在两人面前的路上。 屋外檐上的铃铛突然剧烈急促的响起来。 第九章 邀铃客栈二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楼上传来粗哑的叫声。 地上被砸下来一个大汉,正是白天那个一直盯着老板娘胸部的男子,他的表情还很享受,一张脸上满是淫笑,心脏处却赫然破了一个洞,血淋漓了一地。 司徒敛心意一动,手指弹向四周,大堂里的灯盏瞬间燃起火光。 上空倏的出现一个庞然大物。上半身双手奇长,指甲尖利,张牙舞爪,下半身是一截枯木,上面有很多眼状的树干痕迹,活像是长在树上的女人,袒胸露乳,皮肤青黑,脸上遍布皱纹,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那赫然便是白天艳丽的老板娘。 而老板娘原本茂盛的大波浪卷发,此时都化作一条条的吐着信子的蛇,十分密集,正扭曲着争先恐后的向空中攀爬,随着门口铃铛的响动,格外兴奋,几处细枝末节蔓延隐藏在黑夜中。 女妖的头发上还缠绕着几个人,除了那白天的女子外,还缠绕着她的两个随从,而且显然那两个随从已经死了,那女子可能有些手段,虽面露痛苦之色,看着却是还活着。 “砰”的一声,白天那个书生也被砸了下来。 他显得很是狼狈,衣服上破了很多,受的伤倒不是很重,挣扎几下爬了起来。他拿着剑指着那妖怪,原本俊俏的男子此刻摆着一张黑脸, “别逼我!”,他一边发着狠话,一边一步两步向司徒敛和萧影身侧靠去。 “救我,哥哥救我。”那被紧紧缠绕住的女子,显得很是痛苦。 “小妹莫怕,有哥哥在。”书生对女子说道。 “想必两位小友也看出这妖怪的厉害,今天我们只有联手才有可能生还。”那书生死死的盯着女妖,冒了满头的汗,显然刚才的挣扎费了一番力气。他一边说着安慰妹妹的话,一边用传音之术,向司徒敛两人说道。 此刻夜色正浓,窗外就是山林,凄厉的风声夹杂着铃铛的震荡声,声声刺耳。 “咯咯,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那女妖的语调甚是奇怪,就像是喉咙里灌着沙子,嘶哑粗粝的难听。 “逼你?我只想要你的命。”女妖头上的发蛇猛的向三人扑过来。 危急关头,司徒敛当即调动灵力,手上出现一个火元,凝聚越来越多的火元素,瞬间扔到妖怪身上,那妖怪一瞪眼,一条发蛇冲到前方,张开大口一口吞下了那个火元,但是它显然没有料到那火元的高温,一个发蛇立马变得一团焦黑,恹恹的垂下,缠绕的三具尸体也都松下来滚落在一旁。 女妖一怒,另一条蛇冲向司徒敛,一把缠住他,开始收紧。 萧影双手置于胸前合十,慢慢分离,竟是从右手掌心中抽出一把黑色玄刀,刀身不长,刀口偏向三角形,暗沉而内敛。 她左脚一蹬,一跃到半空,手起刀落间,一刀砍断了缠住司徒敛的那条蛇。 “诶哟”,司徒敛猝不及防下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立马爬起来站到萧影身边加入战斗。 “谢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危急的时候,那一刹那,司徒敛心中突然觉得萧影那一招虚空抽刀的姿势简直帅到爆。 那个书生话说的满,但是不光修为偏低,招式也不熟练,剑招打在女妖身上没有一点作用,还不时妨碍司徒敛做出攻击,司徒敛恼怒之下,寻了个机会就把他一脚踢到了一边。 萧影目光冷冽,绷紧了身体,再一次冲向女妖。尽管堂中四下散落了很多被砍下来的蛇身,但女妖头上又不断的有新的发蛇长出来,几个回合下来,女妖的注意力显然被萧影吸引了,越来越多条蛇开始攻向萧影。 萧影左手提刀,起初还算游刃有余,偶尔还可以帮司徒敛解决几条来不及处理的发蛇,后来随着女妖攻势凌厉,也只能充分调动风元素提升自己的速度与之斡旋。 渐渐的,她的右腿微微颤抖,呼吸也开始稍显紊乱。 “夜色尚浓,寂寞难耐,不妨再陪你们玩玩。”女妖瞥了眼屋外,声线粗嘎。 几个呼吸间,一妖三人斗了数个回合,萧影和司徒敛都是受了不少伤,而那女妖只是死了几条蛇,换句话说就是只掉了几根头发,还一下子都会长出来,想到这里,司徒敛内心苦笑。 “咦”,女妖笑了一下,转眼面色凌厉,同时无数条发蛇袭向萧影,攻势来的突然猛烈,萧影被举到半空。 一条大蛇倏的一口狠狠咬在萧影受过伤的右腿上,萧影疼的向后一仰,顿时脸色一白,眉头皱的死死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额头刹时冒出冷汗。 女妖攻势骤然停顿,仿佛在嘲笑两个弱小的盘中餐,司徒敛目光狠厉,拳头握紧,手上青筋耸起,正要结印, 谁知那咬到萧影的蛇头瞬间瞪大了竖眼,随即蛇身开始上下疯了般上下左右摇晃,几下就瘫软在地上,化为飞灰,女妖也是脸色一变,松手扔下萧影,头上的发蛇都委顿下来,它双手抱头颤抖,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动作竟是有点畏畏缩缩。 萧影倒在地上,用黑玄刀撑起身体,司徒敛几步冲过来扶起她。 书生见状冲过去扶起自己的妹妹,就要逃走,忽然屋外的铃铛又剧烈的摇起来。 女妖听到铃铛后又抬起头,目光重又变得狠决,面色痛苦又狰狞, “你们别想逃。”说着伸出双手,双手延伸的越来越长,几乎就要触碰到两人。 书生见情势危急,竟是扔出一道符,当空一炸,刹那间,屋内一片通亮,筑骨境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将那女妖的头发炸了一大半,焦黑一片,显然受到了较为严重的伤害。 它发出凄厉的嘶吼,上身膨胀,发蛇疯狂蔓延,下身的眼状树干痕迹竟然收缩起来,像真人的眼睛一样,受不了强光,难怪这妖怪不敢在白天作案。 萧影和司徒敛见状对视了一眼,了然于心,司徒敛随即面色冷峻,双手结印,衣摆飞舞间,又凝聚一个火元,屋内温度瞬间升高。那火元像熔岩一般,红的发白,表面泛金,极不一般,在那符光暗下去之前,又把室内照的通亮,正要向女妖飞过去,萧影一把按住了司徒敛,右手握住刀刃,再在火元之上放了一把血,血气随之翻涌蒸腾, 司徒敛神色一惊,火元仿佛不受他控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那女妖下身的眼睛偷袭而去。 那女妖真正的眼睛显然不在上身的脸上,既然它如此掩藏身下的木桩,想必那必定是它安身立命的薄弱之处,说不定就是它的命门。 果然,被这高热度的火元素刺激到的妖怪尖叫了一声,然后开始迅速萎缩,几下变形就只有原来一半大小。 ”跑啊!“ 司徒敛冲那还在强光中遮挡的一男一女喊道,一边扶着萧影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冲出客栈。 没过多久那些被束缚的桌椅板凳开始变为原形,奇奇怪怪的物种妖怪纷纷奔向四野,客栈门口的铃铛炸裂开来,客栈也幻化成原来蛛网密布,古老杂乱的样子。紧接着,尘埃飞降,梁柱抖动,开始倒塌,客栈之下的地面也开始塌陷,最后整个客栈消失,留下一桩干枯的大树根,毫无生机。 这邀铃,还是个妖林。 第十章 走出大山 洛家村是一个坐落在药山上的村落,这里盛产各种草药,山中更是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兽,周围层峦叠嶂,山路崎岖难走,使得洛家村几乎与世隔绝。 村民深谙均衡之道,每年寒暑分批上山采药,春秋两季却是任其自由生长,仅村民急用上山偶尔采之,从不组织大规模采药,靠着这些药材,洛姓人世代繁衍,倒也过得安康。 青山绿水晓雾,朝阳农舍炊烟,偶一两声清脆鸟啼萦绕林间。 “阿舅,你腰伤没好,怎么又出来干活了。”洛时见到二舅正扶着腰往田际走,忙几步跑过去把地上的水递给他。 男子粗粝的手掌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小时乖,回去和你弟弟一起练功吧,舅舅要把药田里的杂草给除掉,现在不除啊,等它们长茂盛了,根扎的牢了,就更不好除了。” “阿舅,我一直在家也无聊,偶尔出来认认草药也好的。”洛时摸摸头笑道。 “是你舅妈又叫你出来采药了吗?我虽无能,还养的起你们。”男子挺直了腰,正色道。 “不是的,阿舅你看,我最近有好好练功的。”洛时说着还秀了秀自己的小胳膊。 男子运气一察才发觉,这才一月不到,小时竟是又突破到了练神后期。 村中人为了守住药山,防住山兽侵扰,世代习武,可是数十年下来筑基之人仅有族长一人,锻字境的族人也仅有三个,这小丫头年仅十四,却已经是练神后期,简直不得了。 男子看着小姑娘迷蒙的大眼睛,越来越神似她母亲的脸庞,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她少时不顾族中规矩擅自出山,回来时却是怀着孕,拖着一身的伤。生下这可怜的孩子后,洛风曾经问过她后不后悔,她却笑了笑,“自己做的决定,哪来什么后悔一说。”之后没几天就撒手人寰。 小时从小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洛风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忙着照看药田,又要上山打猎维持生计,她舅妈又是个斤斤计较、吃不得亏的人,小时从小一边练功一边做家务,挖草药补贴家用。如果洛风随着大队伍出山卖药,小时可能轮流在村里各家吃饭,村里大多数人还是心地善良的,可还是有不少人暗地里指着小时,对着自己家的孩子说道“她妈妈不清不楚,最好不要和她混在一起。” 小孩子懂得什么,只知道大人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于是小孩子间交耳之下,和洛时之间有了隔阂,甚至一些挑衅之举。 所以常常洛风回村的时候就发现小时身上会有一些伤痕,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但她总是笑嘻嘻的和洛风说, “噢,今天又和村里的小朋友切磋了一下。” 随着小时长大,村中也越来越没有人打得过她,但洛风却是越来越担忧。 以她的天赋,不该被埋没在这洛家村中,他也怕小时会耐不住好奇像她母亲那样偷跑出去。 洛风想着想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直到一双小手拂上他的额头, “阿舅,是你教我要开开心心的,”洛时蹦了起来,掏出背篓里的草药,眉眼弯弯的说, “阿舅你看,我早上在山那边的发现了这些满江红,等下回去捣烂、焙热,给你包于痛处,然后用消毒后的针刺患处周围。另取适量,捣烂煮甜酒服。对风湿腰痛再好不过了。”少女笑得很是开心, “山的那边一定有很多更好的东西,更好的草药,是吗?阿舅?” 山谷中清风摇荡着药草的叶,朝阳下,叶片上晨露晶莹,带着一颗剔透的心似乎也想随风飘去。 洛风闻言,心下终于有了决定。 是夜,族长屋中。 “小时的确是天赋卓绝,当年也是我一时疏忽,让小时她母亲跟着卖药的队伍混了出去,我与你父亲是挚友,他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 “这样吧,我早年出山卖药曾救过一名正道修士,他为表感激给了我一块玉佩,和我说若有急事,可以持此玉佩去天门山找御宗清赞。你拿去吧。”老人把玉佩递给洛风, “此事宜早,且不可张扬,也算是我个人的私心。”老人透过窗台看向东方,神情似是有几分落寞。 洛风点头致谢后,起身出屋。 又是一日清晨,青山绿水晓雾,朝阳农舍炊烟,偶一两声清脆鸟啼萦绕林间。 少女背着一个行囊走在乡间充满青草香味的道上,一个中年男子陪在一旁,他粗粝的双手时不时交握着摩挲,透出几分不安。 走着走着,终于中年人停下脚步,正色道, “洛时,道之艰,道之险,道之惑,你可明白?大道三千,三千世界,离开这里,未来征途必是险象环生,不进则退,你懂吗?” “阿舅,你放心好了,艰难险阻我不知其未来几何,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少女眉目顾盼,一直望向的是那大山外广阔的世界。 男子叹了口气, “玄黄医典你背出了吗?” “倒背如流。” 两人站在山谷之间,淡黄色的朝晖铺画出一长一短两道身影,短的渐行渐远,长的却驻足远望。 少女突然转过身,朝男子挥挥手“阿舅,我会回来看你的。” 随后拉紧背囊,向前跑去。 两双同样纯净的双眸中,倒映出景色的叠影。 第十一章 十里相遇 话说自那日萧影和司徒敛逃出那邀铃客栈,便和后面的一男一女分开了。萧影右腿受伤比较严重,两人身上东西都丢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药物,萧影只是包扎好后,拿了根颇粗壮的树枝做了个拐杖,看着颇是别扭。 几天的跋涉,加上林中只能吃野果饱腹,司徒敛很是颓废。 这一日,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妖林。 前方是一座热闹的城池,城池虽然不大,但也五脏俱全。 这座城里最大的酒家名为“十里阁”,意为方圆十里,只此一家。此店招牌为烤制的醉仙鸭,鸭肉外表香脆,内里滑嫩,加之酒味清冽甘醇,一口咬下便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吸引无数邻里之民、乡绅名士慕名前来。十里阁的生意向来很好,楼上楼下座无虚席,老板脸上、小二脸上溢满开怀的笑容,席间吆喝声不断。 此时司徒敛和萧影正站在十里阁门前,衣衫褴褛,饥肠辘辘。闻着醉人的烤鸭香,司徒敛咽了咽口水, “萧影,你有钱吗?”少年的眼神充满内容,那是成长期男人对食物原始的欲望。 “钱是什么?”闻言萧影懵懂地转头。 “···能让你现在吃饱饭的东西。”司徒敛无力地解释着,眼神里却泛着奇异的绿光。突然他笑了,笑的无比优雅,即使一身褴褛也掩不住意气风发的光华, “走,哥哥今天带你去吃霸王餐。” 虽然穿得破,但胜在长得好,两人顺利点了一桌菜,风卷云残的消灭了一大半。 既然是来吃霸王餐的,那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稍微有点饱意,司徒敛就开始细心观察四周。 店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始终驻足在门口,不怒而威。司徒敛看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又想起了那日夕阳下萧影一瘸一拐的身影,正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全身而退, “我们不是吃好了吗,为什么还不走?”萧影抬头看着司徒敛,理所当然的问道,嘴角还带着些许油渍。 “你,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司徒敛忙作势示意萧影小声。“我们现在是吃霸王餐呐,要是传出去就多难听。” 刚想再观察观察,这边那个戴圆框小眼镜的胖老板就出现在了眼前,身后还跟着个小跟班。 “这位小公子,你看这都半天了,吃也该吃好了,该结个帐了吧。”胖老板粗壮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颐指气使的说道,“一共十两,不多不少。” 萧影看向胖老板,一双深远沉静的眸子即使在一身破烂的衬托下也让人不禁沉浸其中。 胖老板不禁愣了下。 “可是我们没有钱。”突然她很是诚恳的说道。 司徒敛正想狡辩一下,被萧影这一句话给全部噎了回去,一脸阴沉,瘫倒在椅子上。 老板一拍算盘,大声问身后的跟班, “二愣子,他们说没有钱,你说怎么办?” “什么?没钱,你们的意思是要吃霸王餐咯?看你们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人面兽心!”小二双手叉着腰,很是愤懑的指责道。 “二愣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用成语!”老板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小二身上。 两个大汉出现在桌旁,等着老板发号施令。 几秒钟后。 “嘭”的一声,司徒敛被扔在厨房,又“嘭”的一声,萧影也被残忍的扔到了厨房,随之而来的是她的拐杖,还有一瓶伤药扔到了萧影身上。 “没钱敢吃霸王餐,给爷我刷碗抵饭钱!”主厨老张恶狠狠的说道,把盛着一撂碗的水桶踢到他们面前,两人像小鸡仔似的不敢说话, “最近怎么吃白食的这么多,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老鼠了,那个谁?洛丫头,叫你杀只鸭怎么那么久,鸭呢?!” “来了来了,杀好了,张爷你看。”洛时袖子挽的高高的,手里的鸡还不时扑腾几下,显然还没死透。 老张登时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肥肉一横, “这他妈是鸭?!你存心气我呢?”菜刀被狠狠的钉在案上。 “啊,弄错了,弄错了,张爷你别生气,心情好做的菜才会好吃,我再去杀,你消消气,消消气~”洛时瞥了一眼地上蹲着的两人,露出好自为之的眼神,一溜烟又跑到了后厨。 萧影和司徒敛洗了半天的盘子,“霹雳啪啦”,盘子时不时被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听的一厨房的人心惊肉跳。 终于在第十只盘子被砸烂的时候,司徒敛被二愣子拉去跑堂,萧影一瘸一拐的和洛时一起杀鸭。正当司徒敛因为手脚不够利索笑容不够灿烂被狠狠训斥的时候,洛时和萧影却是杀鸭杀的欢快,偶尔还聊上几句。 “当初要不是看上了这里的醉仙鸭,我也不会在这里干了三天了的活了,但是你别看老板老张他们凶,其实他们心还是很好的。” 萧影摸了摸兜里的伤药,“嗯。” 洛时望了一眼萧影的右腿,眼神嫌弃的毫不避忌,“受伤了怎么包扎成这样,等晚上休工,我给你重新处理一下。” 到了这天晚上,萧影和洛时果然被分配挤在一间小屋,司徒敛则是和跑堂的二愣子一间。原本洛时的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小床,好在两个小姑娘都不胖,挤挤也可以。 萧影坐在床沿上,一条腿搁在椅子上,正看着洛时忙活。 洛时打了盆水,又搜罗、捣烂了一些植物,她揭开萧影右腿上的包扎之物,剪去了伤口周围的布料,两道牙印赫然入目,血已经不再流了,但是显然不甚恰当的处理让伤口边缘有点溃烂。 “这不是普通蛇的咬伤,你们也是修士?”洛时好奇起来,显得有点兴奋。 “真是有缘,你看” 屋中的水元素在洛时的召唤下活跃起来,竟是以一种欢快的乐章为谱,在各自频率舞动起来,感染着屋里人的情绪。 这显然是高阶的元素亲和力和元素控制力才能做到的。 洛时一边帮萧影重新包扎,一边对萧影说着自己对外面世界一些新奇的感受,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觉得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女很可靠,就像从未谋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萧影目光温和的看着这个大眼睛里总是盛满欢乐的姑娘,生出一种想靠近她,汲取一点她身上的快乐的感觉, 屋外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中无风自摆,和着塘边虫鸣,一派欣欣向上,像是屋里音乐频率的传播,泛起涟漪,扩散开去,虫鸟飞鱼也越发兴奋,蛙声此起彼伏,不远处一只呆萌的猫头鹰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臭小子,你说为什么今儿晚的蚊子变得特别兴奋,嗡嗡嗡的叫的老子睡不着!?”另一边二愣子有点心烦意燥,想冲着新来的发发脾气,一转头司徒敛却是睡得死沉,显然是白天累坏了。 二愣子叹了口气,给司徒敛掖了掖被角,连嘟哝声都变得低不可闻“老子果然是心太软···” 分割线在这儿————————————————————————————————————————————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司徒敛显然是十分具有敬业精神的,自打熟练了跑堂的业务后,嘴巴越发抹了蜜似的甜,手脚也勤快利索,加之面貌俊俏,让人看了欢喜,很得食客们的喜爱。 很快,“十里阁”里来了个俊俏小厮的消息便这么传了出去,十里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板每天噼里哗啦地打着算盘,笑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情愉悦至极。 二愣子依旧咋咋呼呼地犯傻,成语老是说不对,张爷在收工后会瞒着老板给洛时和萧影开开小灶···日子过的很快,萧影和司徒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早已好的差不多了。 某天清晨,老板起床后发现桌上一封告辞的信和一本崭新的字典,信上写着 “老板,我和萧影走了,洛时也顺道和我们一起走。虽然就这么偷偷开溜不太讲义气,但看在这段时间我这么努力给你赚钱的份上原谅我们。。。哦,对了,那本成语字典是我用客人打赏的钱买的,你让二愣子多看看,那么傻以后要娶不到媳妇的。” 要走的计划是早就定好的,多留了那么多日是因为舍不得。无意中知晓洛时也要前往御宗时,萧影主动提出带上洛时。 一行三人,在某个深夜,走的正大光明。 第十二章 入宗测试 修士逆天而行先要练气,一是为了体内通达,气息绵长,形成周天,以求生生不息,二是为了静心宁事,气息平和,以求深悟。 冲破练气九层后,即为脱凡,接着练骨,练神,进入锻字境后开始锻气,锻骨,锻神 之后修士可以通过筑基丹进入筑基期,这是修士一个艰难的境界瓶颈,不成功则成仁。 筑基、筑骨、筑神,每一阶段突破都不像练字境锻字境那么困难,但是很多修士会在这一阶段花更多的时间,因为这是修士的重要基础,为了筑神之后生死大道,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全力而为。 筑神境后有两个方向,一是成功开辟心海,开辟成功的进入辟海境,造灵境,涅槃境,之后的大道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甚至可以划破界壁,自由进出更广阔的宇宙。 二就是开辟心海失败的。要么身死道消,从此再堕轮回;要么苟活于世,凝结金丹,修炼元婴,成为化神大能,但是之后永远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也不可能离开此界,寿元一到,就会坐化。 这类侥幸活下来的修士因为注定了必死之局,往往之后或者道心更坚定,或者更加肆意人生,更有另者误入邪道。 因为有终,所以大多数此类修士都无所顾忌,缠斗起来甚是棘手,因此,一般人不会去惹一个即将走到尽头的金丹期、元婴修士,更遑论化神期了。 要成为御气宗内门弟子,只要资质够好,或者后台够强就可以,但是要成为精英弟子,则起码要十六岁之前进入锻字境,这些人天赋异禀,是永州各派争相招收的弟子,往往是由长老教导,而长老一般都是突破了筑神的金丹或者辟海。当然除了精英弟子还有核心弟子,不过数量更为稀少。 御气宗坐落在天门山上,天门山是永州洱海境目见所及海拔最高的山峰之一,于一派崇山峻岭中奇峰突起,山顶如一道鬼斧天工的门洞,高耸入云,荡胸层涯。 天门山登顶之路陡峭且漫长,崎岖且难耐,海拔越高,常人呼吸越不畅,是以被洱海境人称为通天大道。 御宗考验的第一关——过天门山,事实上大部分企图登山的人穷其一生也没办法登顶。 而只有到达天门广场的人才有资格进行御宗的第二关——灵根测试。通过即可成为外门弟子。 此时可以选择参加第三关——百人挑战,这百人由内门排名较低,实力较弱的弟子组成,每个外门弟子只有打败其中十人方可进入内门。 只有在内门榜单上综合实力排名前十的人才有被认为是精英弟子。 御宗招新已经拉开了帷幕。天门广场上聚集着百来个坚持不懈最终成功的青年男女,多神色激动。 “咚、咚、咚”随着广场上的钟声不断响起,广场另一端的云雾渐渐散去,天门前立着一块巨碑,荡气生云,上书,“御气宗”,天门的另一边隐约可见宏壮的宫殿建筑。 众人停下了喧嚣,或紧张或期待的看向天门内。不多时,从中走出几个灰白色法衣的道士, “首先恭喜大家成功登上天门山,我是白文,你们可以叫我白执事,第二轮筛选即将开始,请各位依次排队接受灵根测试,如果通过即可留在御宗。”灰白衣道士的语气很是平淡。 这时,另一个灰白衣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袖珍的五方型台基,白玉材质,造型独特,外观精致,只见那男子细心把它置于左手之上,右手一指,那玉台便滴溜溜的旋转起来,边转边变大,向着天门中落去。 “碰”的一声,玉台牢牢的落于地上。 那些从未学习过法术的少年看到这等神技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神情激动。 同时天门中结界落下,隔离除记录人员之外的所有人,灵根属性本是修士秘密之一,御宗为了保护弟子自然不会公开弟子的灵根,只是记录在案以备调查,但也妥善周密保管文档。 “尔等速速排好队,依次开始测试灵根。”那施法的灰白袍上前一步的说道 台基上面五个角上各有一道色彩,分别是金、绿、蓝、红、黄,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个灵根属性,中间刻画着是一个八卦两仪图。 人群中的少年少女耐不住心潮澎湃,即使看不清结界也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那片地带。 第一个上前测试的是个约十五岁的少年,只见他走进天门,站到玉台中间的八卦图上。 “放松全身,感受周围,用你最大的努力吸引周围的元素。”灰白衣对他说道,少年惶恐的点了点头。 一开始四处都没有什么反应,少年很是沮丧,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绿色的那个角落开始发光,接着是金光,蓝光,很快形成三道弱小的光柱,不过高度不高,十厘米左右。 “主木辅金水,下品元素亲和力,名字?”灰白衣修士边记录,边对少年问道。 不是很高的资质,也没有好的亲和力,但是少年和同伴仍旧是相拥激动的落泪。 随后众人依次上前。一切井然有序,但是大多数都是没有灵根,偶尔出现几个有灵根的也是三四五灵根,三灵根还好,四灵根是伪灵根,五灵根是废灵根,光柱一米以下下品,一米到五米只见中品,五米到十米为上品,十米以上超品。已经测过了半数,只有四个三灵根,五个四灵根,八个五灵根,元素亲和力不超过中品,灰白衣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时,玉台上突然冲起一道六米蓝光,灰白衣精神一震,“单一水灵根!水系上品元素亲和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灰白衣问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起来。 “我叫白迪,洱海境白家人。” “原来是白家后代,难怪水系亲和力如此之高,咦,你已经是练骨中期了!看你不过十五已有如此修为,想来修行不易,上天宠爱,莫要浪费了自己的资质。” 少女骄傲道“谨记道长教诲。” 她走下了台,昂首挺胸,甚是自得,一下台几个跟随的少女围上来,恭维奉承,白迪虽嘴上自谦,脸上却是笑得甚是张扬。 之后的情况却是大大出乎灰白衣的预料,接连出现了几个高级元素亲和力,灵根天赋俱佳的少年, 五灵根的刀疤脸男陈立虽灵根不好,但元素亲和力极高,双灵根的玄毅、白莲也资质上佳。 最令人惊讶的当属李家的李诚君,作为否极境李家的天才后代,他居然也出现在测试场中,李诚君一表人才,又家世显赫,引起了全场家族传人的连连注目和讨论。 面对场中女子们的指点,李诚君一脸肃穆,泰然自若。 待到全部测完了,灰白衣便招呼另一个灰白袍商量了一下,正要结束这一轮测试把这一批五十几个少年少女带到偏峰侧殿休整。 “等一下!”、“等一下!!” 人群后同时传来两道声音。 第十三章 进入内门 陈立站在天门山广场,脸上的刀疤依旧,曾经在晋国牢狱中凶狠的目光早已褪去了敌意,变得阴冷。 那一日,皇宫斗兽场中,众目睽睽之下,他狼狈逃窜,几次险入兽口,而场中只有贵族的哂笑,同伴的远离,恰无人申援,当时的心情是怎样?是无助,是耻辱,是恨意铺天盖地,恨这戏话凡间,恨自己无能,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只等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到来。 就在那时,那个曾经被他挑衅威胁过的少女站了出来,吸引了妖兽的注意,自己得以苟存。 趁乱从宫中逃出后,他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登上天门山。那难堪的屈辱,他不想再经历,那救过他的少女,他也要去追逐,哪怕在路上粉身碎骨,他也要活出自己的天地。 而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他眼前,虽一言不发,但那星空般悠远的眸光他忘不了,陈立手心冒汗、目光炽热的看着她,可是她却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陈立握紧拳头。 三人几步走上前, “师叔!您怎么在这里?”灰白衣看着司徒敛,正色作揖后问道。 御宗向来讲规矩,时辰把握严格,场中人正打算看那急行上山的三人笑话,听到灰白衣这一称呼顿时心头一震, 这少年如此年轻,修为尚不及那灰白衣,竟已是师叔?! “说来话长,我要带这两位修士进内门,没问题吧?你登记一下。” “既是师叔您,自然是没问题。”灰白衣不假思索了地同意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不用测试直接就进内门?这对我们不公平!没想到向来自诩公正的御宗竟有这等事发生!”突然刚测完灵根的白迪突然站出来申诉道,旁边的随从也是一脸愤怒。 “凭什么?凭他是本门清字辈,我尚且尊称一声师叔,你们有什么意见?” “可是,难道是师叔就可以罔顾规矩了吗?”白迪身后另一个女子也站了出来,一旁平民出身的少年们也被煽动的胸有不平,纷纷注目而来。 广场上的青年分为两类,一类是被挑动的平民出身的弟子,一脸愤懑不解却不敢发声,另一类是李诚君和玄毅这样的,抱胸围观,而李诚君还是一样摆一张冷漠脸。 “你想知道规矩?!那我就告诉你,本门清字辈一般都是长老,司徒师叔虽年幼,但也属清字辈,按道理是有权推荐一定名额弟子不经考核直接进入内门的,懂吗?!” 灰白衣看着骚动的人群,一脸严肃的说道。 众人理解后,见引导的灰白衣一脸严肃,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但毕竟众人年轻,刚进入宗门,对宗门里的一些特权阶级本来就有天然的抵触,更何况遇上的还是年纪和自己相仿的特权阶级,难免心中反感。 归根到底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白迪被说的双脸通红,只能不服气的盯着司徒敛三人,又是嫉妒又是羞恼,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师叔此行归来可有见过掌门和元修师祖?” “未曾,我正打算前去拜见师父,白师侄,这两位是我患难之交,烦请你先将她们安排在我火牙山。” “谨遵师叔之令。” 白文吩咐另外两名灰白衣带走了场中的外门弟子。 “那我就先走了。”司徒敛转身对洛时和萧影支会了一声, “走、走、走,快去见你的师父要紧。”洛时摆手道。 司徒敛随即离去。 “两位请随我来。”灰白衣客气的请她们走进了御气宗。 几人御剑飞行,半柱香后就到了火牙山脚。 火牙山不高,半山腰漫山可见红棕色的正长花岗岩,山上花岗岩峰林显得极为雄伟壮观,微开的石壁间若有流水冲淋,形成直立沟壑,宛若蓝天一线,几峰如切割般鞘立,交错勾连宛如火中巨牙。 整个峰群较周围地带而言火元素充足,却不是一座火山,萧影推断这里定有一个庞大的火元阵维持着高浓度的火元素。 山脚处草木茂盛,多木槿芍药,一弯碧溪绕山而过,带来些许清凉。西南侧为内门弟子狩猎的山林,东侧为火牙山一脉内门弟子聚集地。 灰白衣正是将两人带到了东侧的一个小殿,殿中人不多,三三两两各忙各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正伏案在侧室,见到灰白衣抬起头来, “白文师兄?是哪阵风把你给刮来了?”女子长着一双狭长的眼。 “自是有缘之风,这两位是司徒师叔推荐进内门的弟子,烦请师妹妥善安置。”灰白衣说着转身向两人介绍道, “这是火牙山掌事的玄悦师姐,你们唤一声师姐,以后有什么事可向她请教。” “别别别,我可当不起。” 女子听说是司徒敛带进来的女人,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扶额说道。 虽然这两人还小,但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的麻烦了,特别是来自掌门峰樊龙峰那位姑奶奶那里。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行离去,保重。”灰白衣见人已托付立马离去,仿佛也是怕沾染什么麻烦。 “师姐好,我叫洛时,她叫萧影,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洛时依旧是眉眼弯弯问候,萧影虽比较闷,也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这内门,只依附强者的人,注定备受欺凌,这一点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而且没有人能帮你们,除了你们自己。” 玄悦皱眉看着两人,这个爱笑的小姑娘竟然是练神境修为,这让她很吃惊,像她这个年纪的内门弟子多数还在练气境徘徊,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这小姑娘将来想必也是造化不浅。 至于这个不吭声的黑衣少女的修为她却是怎么也探不出来,一般来说神魂一般和修为成正比,也就是说神魂强的修士可以感知神魂弱的修士修为。这个少女要么深不可测,要么没有修为。 而这个女孩看起来也不满十五,定然是通过什么手段攀上了司徒师叔,菟丝草焉能成器?玄悦不屑的瞥了一眼萧影。 “每日清晨会有授术讲师在东南练武场讲课,你们可以去听也可以不去。内门弟子每月有十颗中品灵石可领,但是需要每月交给宗门20个积分,积分由领取并完成事务厅任务而得,也可以换取门中资源。” “练武场内弟子之间的比斗同样可以赢得积分,山上还有训练室,但是只能租用。大概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探索。” 说着说着,玄悦狭长的眼睛一眯, “门中素来不养闲人,你们初来乍到也该为宗门先做点贡献,我手头还有两个易赚积分的任务,一个是去百草山看护此次将要成熟的灵芝草,另一个是去藏书阁整理文献。”你们自己选吧,选好了领了任务牌尽快去做。” 玄悦说着扔给两人两块任务牌。 吩咐好注意事项,玄悦递上了代表身份的玉佩和一些日常补给品,给两人指了处房子,便撒手离去。 两人最后被安置在一个普通且相对较偏僻的木屋,比起东侧了常规内门弟子一人一处的居所,还差了不少。 萧影对住所好坏自是没有什么反应,而洛时更是始终笑颜不改,一脸无害。 小木屋不大,风格简约,外室程开放式格局,里室有两张床分卧两侧,中有水晶石帘做隔,床上一席一被,仅此而已。凡人间王侯将相多极奢,熟不知广厦万间,亦不过卧榻三尺,此间可证此理。 “萧影?!”洛时微笑着目送师姐离去后,转身叫道, “嗯?!”萧影抬头。 “以后我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让我们一起加油!?”洛时明亮的大眼睛里光华流动,溢满了期待。 “嗯。” 第十四章 掌门之女 清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几个少年盘腿而坐,手中拿着刚抓的兔子烤的兔肉大口的吃肉,脸上手上的油渍在阳光的反射下炫目耀眼, 间或几个吃饱了的弟子揩一下嘴角,摸摸肚子,靠躺在地上。世人都说饱暖思****,而这山中正道修士闲暇间也不免七嘴八舌的议论一番,而议论的对象多是哪个高阶修士又失踪了,某个名门弟子出了什么糗,又或者本门长老前辈的私密往事,核心弟子的动态,凡此种种。 “你们知道吗,昨日司徒师叔回山了。” “什么师叔,不过和我们一样的修为年纪,有个厉害的爹而已。” “喔唷~人家爹可是辟海成功的地仙!有本事你也弄个做地仙的爹啊” “嘿,他爹现在不也下落不明吗?要不是元修师祖念着师兄弟之情收他为徒,替他撑腰,他能有现在这个地位吗?他还不知足的常常忤逆元修师祖,真是不知好歹。” “你们吵什么?别人私事干自己大道何事,就不能本本分分做自己?” 男子一摆脸,忽又弯下腰低头凑耳笑道, “我要说的是他上次私自离山,不是曾夸下海口不带来一颗筑基期妖晶就不回山,这才过多久就回来了?还动用清字辈特权带了两貌美的娘们进内门,不知元修师祖是何感受,哈哈。” “噗!”一旁的包子脸小师弟正专心喝水,忍不住喷了出来,“师兄,你说的不会是那天匆忙登上天门山,直接把人带入内门的男子吧?” “怎么?你也有所耳闻,魏师弟在凡间蒙清辉师叔看重,直接带上培军山,想来是不曾经历过那一日荒唐事的。” 何止是有所耳闻,当初还是魏国太子的时候,他还有幸看过那两位的“比赛”,简直一个比一个凶残,没用灵力就活生生打死一头快练骨的妖兽,想想也是毛骨悚然。 魏满没想到那个恶狠狠的少年竟然会有朝一日变成自己的师兄,看来以后要小心着点了。 “是,魏满有幸,得上培军山,和各位师兄学习。只是师弟有所耳闻,说是那掌门千金甚喜欢元修师祖门下清敛师叔,就是那司徒敛,听说还动了很多对司徒师叔有意思的女弟子。” “喔唷~何止是动啊,简直是辣手摧花,那乾晶明里暗里不知教训处置了多少喜欢那小白脸的女弟子,有些都弄的满宗皆知,真不知道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皮囊。” “那乾晶何至于如此嚣张,掌门也不看管吗?” “那掌门夫妇对这女儿可是稀罕的紧啊,从舍不得打骂,掌门不发话,谁都不敢冒白夫人的怒火去招惹乾晶。” “听闻掌门威严刚正,这又是为何?”魏包子一脸疑惑的问道。 “诶!这话问的好,为何那乾晶如此嚣张?我出身乾家知道的就多了。话说掌门乾正义双修之前,那叫一派侠士风采,飒沓如流星,脱剑膝前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自有一股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 但是啊,自从和白家白晶相遇,便拜倒在白夫人石榴裙下,被白夫人调教成一个相妻教女的好相公,可谓是婚前千金散尽但求潇洒,婚后散尽千金只为千金啊” “凡人才讲金银,你这里应该说千块灵石。”魏包子也笑呵呵地指出。 众人相顾大笑。 “魏师弟说的对,你这浑身铜臭的毛病也改改了。” “前两天干戈那个疯子又来了,这次挑战的是我们培军山二师兄皋涛,二师兄修炼沙兵诀已至三层,三个沙兵一出,生挑近刺一气呵成,旁人一般都进不了他的身,山林间更是来去自如。可是在干戈这个疯子面前连对方的法相都没有逼出来,仅仅一把快刀,就连破了二师兄三个沙兵。” “不是吧,这么厉害?他不是在掌门峰挑战遍了所有清字辈长老弟子,无一败绩吗?这当真是要挑战遍我培军,欺我培军山无人?”魏包子问道。 “可惜大师兄在外历练,要是能看到干戈和我培军山大师兄倏卫一战,那才是吾等荣幸。” “就该让倏卫师兄杀杀他的傲气,让他抱一把大刀四处挑事!哼。” 几人间你一言我一语,谈话声仿佛清晨的光辉肆意铺张。 午间,樊龙山,峭壁崖石之上,一女子迎风而立,一袭鹅黄色蓝蝶长裙袖口宽大,腰间收紧,显示出主人娇小的蛮腰,下首一个绿衣小婢正颔首禀报着什么,鹅黄色长裙的神色随着小婢的禀报越发阴冷。 待到小婢退下。鹅黄色长裙转过身,腰间的流苏拂动系于其上的玉佩,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飒飒鼓动。 她皱着一双柳叶眉盯着火牙山的方向,润唇一抿露出一抹邪笑。旁边的悬崖上攀爬的松树上一只叽叽鸟瞪着一双绿豆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涯上生客,叽叽的叫了两声,扑腾着想要越过她飞上天。 女子怒目一视,细白的手指闪电般擒住了叽叽鸟,指间一个施力,鸟儿悲鸣一声,翅膀被折断。 少女哂笑着扔掉小鸟,叽叽鸟无力地倒在地上,绿豆眼中满是痛楚。 “司徒敛,你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你,谁也别想和你在一起。” 分割线啦啦啦——————————————————————————————— 傍晚,火牙山上躁动的火元素稍显稳定,夏夜间的万物复又灵动起来。 洛时匆匆忙忙跑进两人的木屋,立马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 “萧影啊,我今天出去溜达了一圈,这御宗真是大。我想过了,我比较熟悉草药就去照看那百草山的灵芝草,这草的习性我熟啊,你呢就去藏书楼怎么样?” 洛时说着目光就在屋子里搜索起萧影来,扫描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 “萧影?”洛时疑惑的问道, “我在这里。” 洛时这才循声发现萧影,她穿着一身练功袍,倒挂在房梁上做仰卧起坐,一个一个,不曾停止,可以看到脖间汗水顺着肌肤曲线流畅的滴落在地上,领子湿了一块,就连地上也已经汇聚了一小摊汗水。 洛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汗水, “我现在觉得我以前付出的努力在你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啊,萧影你就是我的榜样。” “啪嗒”一声,萧影从梁上跳下来,脸色微红,琼鼻薄唇,鬓间微湿,最是那左眸之上红痣,在汗水中更显晶莹妖娆,似春天慵懒的牡丹,又似夏日醇香的美酒,洛时觉得自己要醉了。 “乖乖,你这个样子,可见不得男人,我都快被你勾走了。”洛时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打趣道。 萧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一脸困惑。 “那明天我去藏书楼吧。”萧影低下头,发丝一滴汗水淌下。 第十五章 藏书楼上 第二天,萧影来到御宗藏书楼,藏书楼很大,正门两根巨柱撑起四层楼的构造。 藏书楼整体呈圆柱形,书架分布在圆柱形外围边缘作为阅览室,再往中心是弟子书桌,这两处不允许大声喧哗,而正中心是休息室和练习场,面积很大,有隔音阵防止练习的弟子打扰外围的人,但读书讲究知行合一,因此楼中练习场提供了这个模式。 一楼对所有弟子开放,二楼对有身份玉佩的内门弟子开放,三楼对精英弟子开放,四楼是禁地。 看守藏书楼一二楼的是一个中年大叔,佝偻着一张背,鹰隼般的眼睛盯得人心悸,不少弟子从他面前走过都是匆匆忙忙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萧影面无表情的把任务牌递给了他, 驼背大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直接领着她上了二楼, “既是内门弟子,就在这里整理书籍吧。” 垒成小山包似的书籍叠放在外围圆环入口,这些都是弟子从藏书楼里借出来尚未归还的书籍,类别杂乱,数量极多,一般的弟子没有一个星期根本整理不完,要是神魂能力低一点的甚至会花上几个星期。 “书籍要分门别类,按照所属类别放到指定位置,要是一周内没有完成,那你不光耽误了我的时间,还耽误了我宗弟子求学,就莫要来我这里领那一百个积分了。” 驼背大叔勾了一下嘴角,径自去自己的座位休憩。 旁边场中有不少休息的弟子边喝着水,边戏谑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就是靠着和师叔的裙带关系混进内门的小师妹啊?长得可以嘛。”一个刚练完法术流着汗的小伙子坐到另一个少年旁边, 坐在长椅上的少年抱着自己的大刀,背倚着靠背,眼神极淡的扫过书堆。 “干戈,你不会是心疼这位师妹了吧,啧啧,也是,这么多书得耗费多少心神啊。” “我最讨厌女人,特别是花瓶。”干戈冷淡的眼神瞥了一眼默默整理的女人, 萧影身着一件玄色的法衣,袖口宽大,细白的手腕在光线中宛若透明,她右手轻抚书上的书名,左手已经开始卷右手的袖子,整个人静静的,仿佛什么也干扰不了她。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虽说三人成虎,但也未必空穴来风,这师妹怕会有不少麻烦,谁说世间道法伤人,人言更可畏。”小伙子笑着摇摇头,躺在长椅上。 楼外的阳光透过窸窸窣窣抖动的树叶照进藏书楼天窗,场中弟子的闲言碎语也没有断过。 萧影不慌不急的先看了看每本书的内容,有的只是瞥一眼书名,有的却是翻遍了整本书页,只是那翻页的速度不像是在阅读浏览,更像是在完成任务,让人不禁质疑她到底有没有看进脑子。 “哼,装模做样。”一旁一个绿衣女子挑着削尖的眉毛不屑的哼道。 “谁说不是啊,师叔啊,虽说本门师叔都已青春常驻,但实际也都一把年纪了,她也吃的下。” “看这静如处子的模样,没想到为了内门弟子名分也是用尽手段,呵呵。” 半天后,萧影进去外层阅览室,身影消失中心练习场。 分割线在此--------------------------------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元修吹着长长的眉毛在火牙殿中就冲着司徒敛叫道,殿门随之打开,司徒敛被一阵炎热的力量瞬间拉进殿内。 谁会想到元修作为元字辈元老,平时在清字玄字辈面前一派严肃正经模样,对司徒敛竟是这般随意。 大殿内一片明亮,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赤红的大鸟被困在笼中,展开炫丽的翅膀冲着他呲牙咧嘴,突然喷出一道火焰,吓得司徒敛瞬即倒退几步召唤出火盾,化解了临近的火芒。 “不错啊,短短一个月不到,已经是锻骨境了,比我当年也不差嘛。”元修胖胖的身子出现在堂中,几缕火丝萦绕在他周身,温顺而屈从。 “师父,您上次可是和我说你只花了三十天就从锻气到锻骨了,我这只花了,呃,二十五天吧。”司徒敛皱眉思索间道。 “咳咳,这暂且不论,你这小子,之前不是说拿到一颗筑基期的妖晶就不回来嘛,怎么,这是知道错了?” 元修抖抖眉毛,两条长长的眉毛在火苗的跳跃中拂动,却不沾染半点火光。 司徒敛双手一握,从袖中掏出一颗筑基期的妖晶, “弟子不辱所诺。” 元修挺着胖胖的身子,一瞪眼, “锻骨期就拿到了筑基期妖晶,有人帮你?” “道之一途,事不可测,既是如此,也是造化。” 元修先是嗤之以鼻,又给予肯定。 他随手拿过司徒敛手中的晶核,丢给了笼中的火雀。火雀羽毛一竖,立即作出防守的姿态。没想到却见一颗晶核飞来,一口吞下了那颗晶核。露出狐疑的眼神。 司徒敛愣了一下,随即心里苦笑,那可是两千点的宗门积分呐。 “师父,您用了我的晶核是不是要...?”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师父,你还想向我要东西?”元修又无赖地一竖眉毛,但是眉毛太长竖不起来,只是往上翘了许多,有种滑稽的威严。 司徒敛已经习惯了,从他是元修徒弟那一日起,他就从没给过自己什么法器、宝典什么的,就连授课也是口口相传,加之自身躬行,司徒敛的修炼之途就这样艰难却丰富多彩,没有依靠任何外界助力。 有时候看别人家的师父,又是护身法宝又是飞行法器,甚至灵丹妙药,他不是不羡慕的,但是司徒敛知道师父虽然不靠谱,总有他的考量在。 这次也就是问问而已。 没想到,师父这次嘴上说的不要,手上却雷厉风行的从一旁的火雀身上取了一小瓶血递给了他。那血火热,进了瓶子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热意。 “别说师父不义气,这是未成年朱雀之血,师父我好不容易从西南十万大山中抓到的,打算作我火牙山镇派之兽,怎么样,够气派吧。”元修得意的抖了抖眉毛,两团火苗也张扬起来。 “师父,虽是神兽,这血又有什么用啊。”司徒敛苦着脸问道。 元修抬手就给了司徒敛一个巴掌拍在头上, “臭小子真不识相,高级妖兽之血对低级妖兽有着神魂上的震慑威压,关键时刻只要渗入低阶妖兽体内,能救你一命。”元修解释道, “虽妖族广居西南大山,但我东洲依然有不少高阶妖兽,他们无恶不作,猖狂滥杀,实力高深,为世人所恶,有此妖血,你便多了一道护身之宝。” 司徒敛听着元修的解释呆在原地,“妖血、”“神魂震慑”,几个字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师父,是不是只有妖的血才会低阶妖兽产生震慑?”司徒敛问道。 元修抬手又给了司徒敛一巴掌拍在头上, “你要是修为像为师这样当然也可以啊,好好想着提升自己修为,别想些旁门左道。” 司徒敛摸了摸脑袋,仿佛担心自己被打傻,突然就蹦出一句, “我要去参加三年后的灵渠归野。” “可以,先去罪恶之城,拿的了恶者权杖,我就同意你去。”元修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的答应的痛快,他挺直了背垂眼看向司徒敛, “你可以挑几个人,组队去,权当先做历练,到时候在灵渠也不至于挂的太快。” “我看那个帮你拿到晶核的小姑娘就不错,修为比你这小子高多了,内敛沉稳,可堪重负。”元修老眼一眯,火光下仿佛看穿了一切。 司徒敛一惊,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 “至于现在,先去后山闭关一月稳定境界。” 第十六章 藏书楼下 寂静的楼中不时有簌簌的翻页声传来,几点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玄袍的瘦小身影几乎隐没在黑暗中,她目光专注,指尖快速的在书页上流转,旁边叠起一撂撂的各类书籍,有基础法术,有中级系法,炼金术,刀法剑诀,阵法分门别类,安置的井井有条。 萧影手上的这本就是基础阵法,繁复扭曲的符文、纹路在她眼中跃动,相互碰撞,片刻又归于平静,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就像是浩渺宇宙中点点繁星按照各自的轨道,同时进行着自转和绕转,成一派恢弘,工程浩大而不失秩序。 这些在旁人眼中枯燥而繁琐的符文和玄奥对萧影有着天生吸引力,它们沉睡在她脑海深处,一经撩拨便纷纷开了闸似的冲撞着神魂,让她不由自主地对这些进行持续的整理和记忆。 就这样,她已经在这里看了一天的基础阵法,从开始的熙熙攘攘到后来的窸窸窣窣,最后只有一片沉寂中的翻页声。 以前在萧家隐世内门,长老们为了训练她,只让她接触冰系法术,以求一以贯终,打败凌家的火系天才凌厉。加上自己偷偷练习的苍倚诀,她所有接触到的外界法术只有这两类,但是后来被冰灵根被取,右手被废,冰系法术也无从所用,苍倚决成了她唯一的倚仗。 而所有的阵法记忆仿佛只是被蒙了尘,一直存在,却难以记起。 这种感觉,就像垂挂在浩瀚天空的独月,孤独守望着无边黑夜,又像漂浮在茫茫大海的独木,沉浮漂泊独自面对大海的辽阔未知。 不知不觉中,夜深了,藏书楼外棉云笼罩着缱绻的月光,一把碎裂的星光撒在银河附近。穹顶之下,万籁俱寂,山坡河岸边的曼陀罗花悄然间开的妖娆。 萧影的身影在灯光中静默,细白的手指翻动间,一边的书堆垒的越来越高。 次日清晨,驼背大叔刚进藏书楼便看见了书堆中的萧影,鹰隼般的眼睛中顿时露出惊讶,随即收敛了神色道, “你这是都分类好了?” 萧影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低垂的双眸中有轻微的血丝。 “没有。”萧影手上依旧速度的翻着页。 “那这些呢?”驼背大叔指着那些分堆垒起的五系法术书,几乎堵住了这个入口, “你看得懂阵法书?” 萧影没有回他,放下手中最后的这本基础聚灵阵,站起来扭了扭脖子, “这边还有别的阵法书吗?” 驼下去的背微微挺了挺,还是徒劳无功,他看了看萧影看的阵法书,《基础阵法》、《符文详解》、《炼化阵原理》、《施放炼化阵注意事项》等,都是基础阵法知识,但要理解起来绝不容易。 特别是不同阵法之间的沟通串联,概念符文的理解,驼背男鹰隼般眼难得的显露出迷惑, “跟我来。” 男子领着萧影来到阵法区里层,这位置及其偏僻,书页纸张泛黄,若不是藏书楼终年笼罩着除尘阵,几乎让人以为书上会布满陈年累积的尘埃。 拿了本《应用聚灵阵》,驼背中年男子恢复了锐利的眼神, “这是二楼能触及到的中级阵法,你要是能理解后做一个出来,我就申请给你再加100个积分,阵石我可以给你。” 应用阵法分为两种,一种是物理施放的阵场,利用刻画好符文的阵石,按照指定位置摆放,就能形成阵场,对场中的人、物、灵力形成影响。 还有一种就是神魂施放的炼化阵,直接利用神魂在脑海中刻画阵纹,能够直接将阵法笼罩在敌人身上,形成物理或者精神攻击。但这需要对炼化阵原理非常熟悉,且施放极耗费神魂。 显然炼化阵的记忆和施放要求更高,高到可能会对神魂产生伤害,但与之对应的好处是施放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炼化阵的高要求使得其使用者极其稀少,少到能被各宗各派争相抢夺,也因此炼化阵一道被誉为世间最难的五条化神道之一。 驼背男子显然以为萧影之前学习过阵法,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萧影的神魂不会弱,从那一夜之间就整理好的五系法术书就可以看出。 而那一百个积分点的奖励就显得吝啬了,向宗门推荐优秀的弟子,特别是阵法、炼金术、观想法、医术类的,起码也有1000点积分奖励。这是欺负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 “我可以把这本书带回去看吗?”萧影显得有些疲倦,脸色略显苍白,头发也耷拉着垂下来,双眼却一直盯着书面,她添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嘴唇问道。 驼背男看了一眼萧影惊艳却苍白的五官,自持着一种上位者的藐视, “可以。” 萧影离开后,日渐东升,昨日来过的绿衣女子又来到了藏书楼,和驼背男子在角落里商讨了不知什么,熟不知转角处,一手抱刀,一手喝酒的干戈正专注的望着窗外纷飞的树叶。 火牙山离藏书楼不远,却离百草山较远,萧影在住所专心看书的时候,洛时还在遥远的百草山除虫,浇水。 负责百草山草药部管理的是个精神奕奕的矮老头,甚至比还在长身体的洛时还矮半截。矮老头整天戴着一个斗笠,说是没下雨也可以遮阳,但是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皮肤偏黑的矮老头偏偏姓白,大家都叫他老白,说是这样叫他,他会开心。 老白教了洛时很多东西,比如御水术,御物心法,植物生命修复之类的,虽然简单,但却是很重要的基础,洛时也不敢懈怠。 但是由于草药贵重,练字境的弟子又多修为不足,对元素的控制也不强,很多时候,御物术只能闲时练习,而不能直接用于种植草药,以防施法失误毁了草药。 “灵芝草,是炼制筑基丹的基本草药之一,用于祛除刚烈草药的躁动元素,性凉,喜水,有安神去火的功效。” 老白扭着脖子坐在一块巨石上向照顾草药的弟子介绍灵芝草的习性,底下的洛时则是一边摇头晃脑的出神,一边敷衍的点点头。 每次讲到草药习性的时候,她总是会出神,老白开始还生气的强调草药习性的重要性,直到有一次把她揪出来的时候,她顺溜的背出了老白讲的那个草药习性,还增添了不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容,场中的弟子具是一脸惊讶迷茫的看着老白,老白老脸一红,说了句, “你所说的待我再去查证!” 就迈着短短的步伐,重回到巨石上讲课。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他还偷偷跑去和洛时探讨草药的其他可用之途。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管洛时了,哪怕后来洛时在他介绍草药习性的时候跑去练习御物术,甚至用御水术给草药人工降雨。老白心惊胆颤几次后见草药安然无恙,他索性也就一睁一闭,当没看见了。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洛时变得比以前黑了点,但是看起来脸色也红润了点,她跟着老白学了很多法术,和百草山草药部的弟子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灵芝草提前成熟,洛时也就回了住所,这半个月没见萧影,她还真是十分想念萧影那张妖冶到让人想要蹂躏的小脸。 而一边的萧影在日以继夜类似自虐的攻读后,终于读完了那本书,三日后她把《应用聚灵阵》还给了驼背男子,但是没有要他的阵石,驼背男子黑着脸鄙夷的看了萧影一眼,划了一百个积分点到她的身份玉佩上,就挥手离开了。 第十七章 欲加之罪 窗外浓烈的日头照到脸上,洛时先是一个翻身躲进了靠墙的阴影,然后双手抱着头继续睡,在阴影被升起的日光攻克后,洛时又不情愿地起身拉上了帘子,翻个身继续大剌剌的躺在床上,最后连竹制的帘子也挡不住满屏钻缝透进来的日光,满满的阳光投到脸上,在睫毛下的眼部留下阴影。 几次挣扎之后,洛时终于起床。 昨天在见到亲爱的萧影的时候,洛时略显兴奋地和她“聊”了一晚上,她盘坐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叙说着自己在百草山的所见所闻,还耍了两个小型的御水术给萧影看,由于洛时自己是纯净的水灵根,她这一手耍的很是顺溜。 “你应该加强基础水系法术,巩固锻气境。”萧影突然在洛时讲话的间隙插了一句,她双手抱头靠在床头,双眼望着屋顶,目光似没有对焦,显然思绪已经飘远。 洛时一顿,随即讶然一笑, “被你发现啦,我就知道我家萧影不一般,怎么会去攀附强者?你修为一定比我高很多吧?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呀?”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洛时一手扶膝,一手托腮,满脸期待的等着萧影回答。 “我也不能确定。”萧影依旧是那个姿势,淡淡的回了句,就躺了下来,身下的石床上铺着的竹席传来阵阵凉意。 一般人听到这话一定以为萧影是不肯说,所以找了个很敷衍的借口。 洛时却是不在意,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身子一舒展,继续讲着百草山的故事。 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聊天的内容,而是和你聊天的人。 两人隔着帘子,虽然萧影话不多,但是她还是会不时的应声表示自己在听,直到洛时自己说着说着睡着,已经是后半夜了。 碧蓝的天上的点点云朵漂浮,一半被朝阳的光辉染成橙色,一半还浸在沉沉的黑幕中。金色的光芒模糊了一旁的山林树干,渐渐的爬上树梢。 等到洛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彻底清醒过来后,洛时又埋怨萧影不叫醒她。萧影刚的从林间回来,抬脚进屋就把打来的野味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就听到洛时的埋怨。 她脸上带着细密的汗,左手握着一把细长的黑刀,应该是刚练过刀法,气息却依旧沉稳。看到洛时,萧影用右手摸了摸黑刀, 洛时一个惊吓, “不至于吧,我就埋怨了你两句,你就对我心生不满?” 萧影指了指桌上的山鸡, 洛时又是一个惊吓, “我不想和它一个下场啊”洛时顿时惨叫一声, “做饭,”萧影抱着黑刀,无奈的说了句。 洛时这才俏笑一声,一把抓过桌上的山鸡。 洛时本身在洛家村就是做饭的好手,又在十里阁招牌厨房里锻炼过,偷的一手好师,这一顿饭做的可谓是十里飘香,躁动了火牙山一颗颗拳拳的吃货之心。 “里面可有人在?”屋外突然传来声音。 萧影看了眼还在大快朵颐的洛时一眼,提上刀,走到了院子里,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正是领她们进火牙山的玄悦师姐, “师姐可是有什么事?” 玄悦努力嗅了嗅屋内的香味, “师妹可真是懂得享受啊,凡世间带来的这一手五谷杂粮之术倒是摆弄地出神入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麻烦。”她狭长的双眼瞥过萧影, “藏书楼的陀师叔传信于我,召你过去,说是到期的书该还了。” 那边洛时吃完饭,蹦出来, “不就是还本书吗?还了就是,我们安分守己,怎的会有那许多麻烦?”洛时笑道。 “我已经还了。”萧影眸子透出几分异色。 洛时一听,顿时就嗅出几丝危险的味道, “你再想想,会不会忘记了?” “我只借了这一本,昨日刚还。”萧影还是笃定道。 “还没还可不是你说了算,陀师叔都是有登记明细账的。要是咬定抵赖,严重的说不定还会被执法部的清严长老抓去坐水牢,清严长老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刚正,不会因为你这张脸就法外开恩。”玄悦眨了眨眼,唇边露出一抹嗤笑。 萧影刚想开口辩解,抿了抿唇,却是没说什么, “我劝你到了那儿,还是直接承认丢了书罢,顶多扣点积分,劳累一阵。”玄悦沉思一会儿说道,随手取出飞行剑, “我也去,”洛时也收敛了一贯的笑容,紧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藏书楼二楼训练场上,驼背中年人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场中的绿衣女子,她嚷嚷着掌门千金乾晶要借那本《应用聚灵阵法》,却是藏书楼不给,驼背男子解释说这阵法书本就不多,藏书楼只有一单本,早已被借走。两人便争论了开来。 场中训练的内门弟子多半被干扰,停下来看着这咄咄逼人的女子。躺椅上休息的人也顺带抬起了头, 干戈依旧是抱着刀,旁边坐着的魏包子不耐烦的埋怨道, “怎么又是那乾晶,借本书也这么张扬。”魏包子小道消息灵通,知道干戈到御宗不到两年就有了许多辉煌事迹,自然是几下就粘了上去,他一口油嘴滑舌,也透露了不少消息给干戈,干戈于是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戈哥,你不用理他们,好好休息就是。” 干戈的脸埋在阴影里,盯着旁若无人交谈的驼背男子和绿衣女子。 另一边,驼背男子却是仿佛终于屈服,说是书已到期,已经让人去催了, 干戈可以看到两人双眼间流淌过的一丝丝得意之色,他戏谑的笑了一声,冷漠的眼神中闪过轻蔑之色,随后对两人的双簧置之不理。 很快萧影一行人就到了藏书楼,玄悦带着两人上了二楼,也不等萧影说什么,玄悦直接向驼背男子解释书已被弄丢。 “什么,这是藏书楼单本中级阵法书,你只道一句弄丢了便罢了?!”驼背男子震怒道,随后绿衣女子也是一阵尖锐的指责。 第十八章 精英弟子 “借书之人如此不珍爱本宗之物,随意丢弃中级阵法书,置本宗其他弟子于何地?我只道乾师姐要那本书,陀师叔,今日你必得给我一个交代,也让我好交差。”绿衣女子插着腰,一副张扬的姿态。 洛时刚想说点什么,萧影已经抬起了头,伸手拦下了她, 这一抬头正是让人看清了她那张妖冶的脸,带着三分淡漠,七分无视的眼神,端的刺激了场中不少拳拳的少男之心。 看热闹的人顿时变得饶有兴致。 “如果我能把那本书默写下来呢?”声音不是很温和,带着些许倔强。 “哼,《应用聚灵阵法》有十三章三十多节,大致什么内容我也是看过的,你要想默写下来,岂有那么简单?” 驼背男子置了口气,显然是不相信萧影的话,即使他知道萧影神魂很强,但是毕竟中级阵法书满卷符文,玄奥晦涩,她又只借了不到半月,想默写出来,除非清赞师叔附体,可这世间又哪有这么多像清赞那样在阵法上造诣之深的人呢? “若写不出来,这阵法书的损失,起码能扣光你未来五年的积分。”驼背男子扯了下嘴角,不屑道。 玄悦一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埋怨被打扰的破刃峰的弟子也惊了一瞬,人群瞬间像是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这背书风波。 就连原本两个在藏书楼三楼的精英弟子也兴致颇高的闻风下来看热闹,培军山大师兄倏卫和掌门峰大弟子千谕正好在旋梯口碰见。 精英弟子每峰只有一个,整个宗门的精英弟子也就两个手数的过来的,如今竟有两个活生生的来到了藏书楼二楼,其中一个还是首席精英弟子千渝,端的是吸引了不少馆中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弟子,训练场内可谓盛况空前。 倏卫是一个面相威武的九尺男子,往那一站就跟座大山似的,在场中投下一个阴影,加上随之而来的威压,众人都很自然的前方让路,然后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传奇人物。 这一看却是被眼前另一个男子迷的一怔,如果说之前让一众少男惊艳的萧影是一种妖冶到骨子里的平淡的话,那眼前这个瞬间加速场中所有少女心跳的男子则是给人一种慵懒到骨子里的华贵,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般凌厉,偏偏半耷拉着肩膀,歪着头一脸邪魅,只是嘴角一个弧度,便有数不尽的风情。 可惜的是,如此风姿的男子却是少年白了头,一头银色短发,亮的扎眼。尽管如此依旧令人觉得十足养眼。 “那黑衣提刀的女子是谁?”淡淡的嗓音偏生带着股言之不尽的魔力,像轮回中的救赎般让人难以自拔。 训练场中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千渝修长的身姿立于场中有种无声的压迫。 “那是,是、是清敛师叔带进来的内门弟子萧影!”一旁的一个女弟子双手握拳,瞪大了眼仰头看着身旁的仿佛发着光的男人,好不容易才激动的说完了话。 “她丢了一本中级阵法书,如今竟是大言不惭的说要把整本书默写下来!她到这内门也不过短短半月,怎么可能背的下一本中级阵法书?!”另一边一个女弟子见状连忙接过话头,气也不喘的回道,眼睛里满是炽热的光芒。 “听说她是借清敛师叔这颗大树进内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胡说吧,神魂强到能一夜整完一山书籍的人用的着抱清敛师叔大腿?!”另一个男弟子反驳道。 “哦?有意思。”千谕邪魅的脸上透出一抹感兴趣的玩味,随即双手抱胸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场中的黑衣女子,那笑容似远山般清俊,又似白云般轻盈圣洁。 一举一动又瞬间牵动了场中女弟子的目光,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哇咔咔!那就是传说中首席精英,啊,好帅好帅!怎么可以这样帅?!”远处的内门女弟子瞬间一脸痴迷状,目不转睛盯着千渝看。 “我承认,他是真的帅!”就连平时的书呆子也连连赞道。 “千渝师兄就是我等榜样,啊啊啊,我也想这么帅。” “做你的梦吧,就你这样?哈哈,不可能!” 身旁的倏卫虽然同为精英弟子,却完全沦为了幕板,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他,但他仿佛完全不在意。 “戈哥,快看,那是我培军山的倏卫师兄,你们破刃峰还没有精英弟子,你要是能赢了他,清光那老道还不得把破光炼金术教给你。嘻嘻,当然,你要是能赢的过千渝师兄就更厉害了!”长椅上的魏包子又开始和干戈套近乎。 干戈硬朗的轮廓在光线下光影疏离,透出刀客的坚韧。 看着驼背男子拿出一本空白的阵法录,众人仿佛是心有灵犀般的安静了下来。 萧影依旧左手紧握着手中的黑刀,刀身暗光浮动,似乎是在不满主人的被动。细白的右手执起笔,安静而沉稳地在一种灼热戏笑的目光中一笔一划的开始刻画着符文。 时间在沙漏中点滴过去,驼背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渐渐丰厚的页数,笔画流转间熨帖的墨色符文,额上渐渐露出了细汗 ——他怕是招惹了一个恐怖的人。 只有绿衣女子还是一脸佯装的镇定,一边细说萧影不知画的什么东西。 符文元素已经画好,阵基也即将完成,剩下的注释只是时间问题。 千谕笑道, “没想到我御宗还有如此天赋弟子,司徒敛怕是立功了。” “的确。”倏卫神色一肃, “这要是被清赞师叔知道了,怕是要破了不收徒的诺言了。”倏卫转而猜想。 “你当那个变态老头会在乎吗?”千谕打趣道。 卷成,萧影将笔一扔,盯着哑口无言的人群。 金色的阵法源将所有符文边缘缠绕,最后降临成一道屏障渐渐扩大,落在整个训练场,将所有人囊括而进,最后补上外围的一个结界,缜密而气势恢宏,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场中逐渐活跃丰满起来的元素,令人舒服的想立即做下来吸收修炼。 却是也有不少人这么做了。 绝美的脸庞带上几抹苍白,星空般的眼中似有光华流动。众人迷蒙间只道是聚灵阵的重新刻画牵动了藏书楼的阵场,引发藏书楼外的聚灵阵启动。 倏卫和千谕却是发现了阵法只笼罩了藏书楼二层, 这根本不是阵法, 是炼化阵! 第十九章 阵法天才 “众目睽睽之下,萧影非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默写出了全本《应用聚灵阵法》,居然还同时布下了炼化阵!” 魏包子盘腿坐在石阶上,红着脸粗着脖子,讲的很是激动,崇拜之色溢于言表,身旁围着几个内门弟子也听得津津有味,一脸向往。 “然后呢?然后呢!魏师弟你快说!” “什么是炼化阵?炼化阵的降临要求极高,神魂高,悟性好,还要天赋强,记忆强。我们御宗目前只有清赞长老能够施放炼化阵,其他的连元字辈长老都不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么?!” “她会变成我们御宗的招牌!听说“御法术体”四宗中只有术宗专精各类奇门阵术,今次有了萧影,下次四宗巡战,我御宗也终于能跟术宗刚一刚了。”一个颇为年长的内门弟子双手握了握,显得有点兴奋。 “这么说,司徒师叔其实是为我们御宗带来一个旷世奇才啊!” “那是自然,司徒师叔好歹也是清字辈,眼光独到岂是你我能够相比?” 魏包子追捧道,笑得法令纹深深显露。 “即是如此天资,我宗应该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那还用说?可怜我昨日晚间才赶去的藏书楼,刚好错过了炼化阵降临的那一幕,连那天才少女的一面都没看到。魏师弟,后续如何你快快说。” “正当场中众多弟子趁着这难得的聚灵阵笼罩开始打坐吐息时,一个干瘦的老者忽然间出现在藏书楼二层,强大的威压压的二层的弟子气息一窒, 老者身着一身普通青色法袍,脸庞很瘦,颧骨突出,双眼深陷却犀利幽深,他径直询问了谁降的这炼化阵。 普通的内门弟子自然不认识这是何许人,但场中还有两位精英弟子。直到倏卫和千渝向老者问候的时候,众人才猛的醒悟过来,纷纷向老者行礼。” “那老者应该就是清赞长老吧?!”魏包子身旁的一个小弟子问道。 “应该就是了,清赞师叔虽神出鬼没,但炼化阵的降临足以吸引他。” “宗门阵法天才凋零,清赞师叔又深谙此道,定不会放过这么个好苗子!” “嘿!就算清赞师叔想放,宗内怕也不答应。你不知道上次术宗来我御宗巡战时,偌大御宗竟无一人应战!长老们平白看着我宗弟子一个个在幻阵中迷失,甚至相互攻击,而一边的术宗弟子嘲讽讥笑。本宗长老们一个个黑着脸,脸色要有多难看就多有多难看。” “清赞师叔的确当场就询问萧影是否愿意当他的弟子,师叔入金丹多年,修为早已深不可测,传说他以阵法入道,却是未收一个弟子,萧影能有此荣幸,也是她的造化。” 魏包子摇了摇头说道, “可谁知那萧影竟霸气至此,直接当着场中上百内门弟子的面拒绝了清赞师叔,白白葬送了这天大的好事!”魏包子语气似有些遗憾,神色中却没有一丝可惜,而是洋溢着敬佩。 “这萧影竟如此不知好歹?!”另一个弟子愤道。 “场中可是有着不少弟子想当清赞师叔弟子却当不上的啊,能得一地仙指点也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这可真是撑死胖子,饿死瘦子!天道不公啊,偏生垂爱这些搞事的!”围观的弟子深深喟叹,一脸羡慕嫉妒恨。 “天道酬勤,个人自有机遇,几位师兄也必有大放异彩之日。” 魏包子拢了拢腿道。众人相互勉励,一阵寒暄过后也就散了, 一旁仔细聆听的陈立站起来,挺直了身体,眼中透出越发坚毅的色彩。 另一边,掌门峰、破刃峰、火牙峰几峰也传遍了宗门阵法大师清赞被拒的事,所谓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下,事件往往被扭曲到偏离真相,萧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塑造成一个体型高大,天赋异禀却不知好歹的形象。 很多人活在世界上需要一个对比,他们往往更倾向于和别人比,输了就认为是外界因素干扰或者对象太强大,赢了就将一切功劳归功到自己本身的努力身上,这种自利的习惯往往会给人带来安慰,一种比出来的安慰。 掌门乾正义亲自找上萧影,以更多、更高深的阵法书为诱惑,让她可以不用当清赞弟子但是必须跟着清赞学习,萧影思考了一下,随即同意了。洛时也拿出了当时族长给的清赞的玉佩,掌门于是把萧影和洛时一同带到了清赞的居所。 一片荫绿的竹林中,枝叶交错,曲径通幽,一个竹屋群被笼罩在一个结界中,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玄妙,掌门传音给屋中人后,结界被撤去,几人东拐西拐走进主屋。 屋中,清赞干瘦的身体正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摇摇晃晃的甚是惬意。 他眯眼端详着一本阵法书,知道乾正义进来后也不正眼看他,反而抬起头,用精深的双眼和萧影淡然的双眸深深的对视,一股不知是感兴趣还是恶趣味的异色隐藏在眼色中。 因为抬起头,清赞额上挤成川字,沟壑深深满是岁月遗留的痕迹。 “清赞师弟,萧影也算是我们御宗下一代的阵法希望了,下次四宗巡战,我御宗有没有希望一雪前耻就看你的了。”掌门拍了拍清赞瘦小的身躯, “说什么希望不希望的,这生源基础摆在那里,我就是再巧,也难为这一锅无米的炊啊。” “这不给你送生源来了,这上好的璞玉,你只要教好了就行。” “报酬呢?”清赞眉头一挑,“都不愿意当我徒弟,我清赞自然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得了!珍藏的八十年曲毫茶叶,给你两罐,不能再多了。”掌门心一横说道。 “成交。” 掌门走后,洛时递上族长给的玉佩给清赞。 清赞神色一肃,思索片刻道, “令族长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定会好好安置你,你即是学的医术,又是水灵根,去鬼谷学医是再好不过了,不过鬼谷环境险恶,还要另作打算,你且在周围找间房间,这几天拿着我的玉佩去藏书楼三楼先好好看看我御宗馆藏的医学典籍,医道博大精深,要且学且用,不可焦躁,也不可自恃过高,要博纳百家之长。” 清赞正色看了一眼洛时,“顺便稳固下锻字境,先别急着升到锻骨境。” 洛时恍然大悟,受教离开后找了间侧卧的竹屋,开始安心打坐。 萧影还立在一旁,竹林间丝丝轻风拂过发梢,扰不动心境。 “至于你,萧影?!你很不错呀!”清赞又顺势一躺,嘴角上扬,似冬日的强光照耀着冰霜,整张老脸鲜活生动起来,亮的人移不开眼。 他的眼中有控制不住想要释放的奔腾激情。 第二十章 学习阵法 清晨紫红色的曦光如醉人的红绸般丝丝缕缕缠绕在棉絮般的云层上,低低的压在山头,一片朦胧。 巨大的圆盘阵笼罩在山头,形成封闭的空间,限制了阵中人的活动空间。 地上是清赞布下的六芒符印,金色的符印深深的刻画在黄土地上,时时发出耀眼的白光,伴随着道道剑芒层出不穷的涌现在空中。 犀利,强势。 萧影的步伐移动很快,但是精神力外化为实质的剑气似乎更快,一跃躲过一道破风而来的剑气后,右袖的下摆被割下,一身玄色的法袍早已破破烂烂。 她回头一个疾速翻越,躲闪面前的剑芒,顺势一脚踢飞一块石头,流窜的剑气几下把石头切成几块,裂石四溅开来,可见其威力之大。 萧影嘴角一勾,不见惧意,居然露出笑意,眼中仿佛有炽热的火焰,振奋中熊熊燃烧。 “怎么样,师父我自创的这六芒剑阵不错吧?” 清赞盘腿坐在圆盘阵旁边的巨石上,一边品茗,一边怡然自得的欣赏着自己作品的威力,老不要脸的自称师父。 “阵盘配合定位的剑气炼化阵,的确很厉害!” 萧影单手扶地毫不吝啬的称赞。可以看到她右手的手心上有一道不浅的划痕,正涌着血,粘稠的血液滴在黄土地上,混合着飞尘,几下就不见了痕迹。 那是之前尝试结印降临炼化阵反抗不及时,反而被剑气割开的伤口。 修为较低者的炼化阵降临需要结印。越是高级的阵越需要结印辅助,以降低对神魂的消耗,等到了清赞这种地仙级别,修为高到可以支撑神魂直接施放,自然就不用结印。因此神魂强弱的度量也直接用修为的境界来标识。 萧影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剑气由清赞的精神力凝成,几乎无坚不摧,碰到一点就会被划开皮肤。没有想到好的对策之前,她只能狼狈的闪躲。 外面是一个阵盘阵,除了死物任何东西都不能穿透,除非外面的阵盘被破坏。里面套着的六芒剑阵是清赞的成名炼化阵之一,融合了剑意和阵符,形成源源不断的涌出剑气的六芒阵眼,偏偏强劲的剑气使得阵中人无法靠近阵眼。 “怎么?还不愿意叫师傅?!你叫一声师父我就撤掉外面的阵盘。”清赞悠然的话语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大清早就有这么美的紫气东来之兆,阵中的萧影却是在一片朦胧的黄沙中沁出了层层细汗。 清赞挑起二郎腿,右手执着一把紫砂壶,拇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壶柄。 连续半个月,清赞在她面前变着花样的演示了近二十多种阵法,从简单的幻阵到迷阵、灵阵、剑阵再到结界阵,有时是用阵盘,有时是用炼化阵,后来就直接阵盘和炼化阵结合着直接套在她身上。 这几天她白天被困在阵中,晚上拖着一身疲惫与伤口回到竹屋后又要彻夜记忆白天的阵法符文,往往白天一觉醒来,双眼便蒙着一层红色的血丝。 仅仅几天后,萧影已经能机警的躲掉一些看得出来的阵法,甚至中招后极快的破解一些炼化阵。 对此清赞既欣慰,又有点恶趣味上头,索性叠加起两三个炼化阵,控制迷惑和精神攻击加在一起,就像今天这样,把人折腾的够呛,让她根本没有反击之力,清赞才又得意起来,老脸上皱纹层层叠叠挤在一起,笑得很是开怀,谁叫她不认自己做师父? 萧影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高强度的练习和记忆下,精神力高度集中,神魂竟是增强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对阵法和炼化阵突飞猛进的领悟。 “前几天,用木系炼化阵操纵草木克制土系沙兵阵做的不错。” “但是你现在还做不到不结印就施放炼化阵,如果结印的速度过慢,手指不够灵活,对战的时候根本等不到你施放炼化阵,你就玩完了。” 清赞顿了一下, “这也是你右手之所以会受伤的原因,而且以后的阵法会越来越难。” “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破解之法,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自己一个个领悟了,嗯?你也看到了,多么痛的领悟。” 清赞继续循循善诱。 萧影低垂下眼,露出眉下妖冶的红痣,那一抹笑意,在漫天的黄沙中,晨曦的光晕下,像是一株紫色的曼陀罗花,诱人沉沦。 突然,清赞神色一肃,只见萧影几下翻越出了圆盘阵的范围,单手撑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圆盘阵外,阵盘早已被剑气弹射出来的裂石移了位。 清赞一下子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眼神凌厉。 六芒阵失去了稳定的控制,却是自行移动起来,剑气逐渐四散扩大…… 火牙山,紫色的朝云笼罩着红色的山头,空气带着草木的甜腻。林中的叽叽鸟似是寻不到倾诉的对象,空对着树梢对面的山门讥笑,司徒敛一出关就深深呼吸了一口这清新的空气,扭了扭脖子。 他能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力,拓宽了不少的筋脉和增强的骨质。 “出来吧!”他突然对身后说道, 一个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行至面前,柳眉如黛,双目含水,真深情的看着司徒敛。 “我知道你今天出关,所以特意来看你。” “那可真是多谢了”,司徒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讥笑,树梢上的叽叽鸟却是跟着讥笑了一声。 “听说你要去罪恶之城,那里不像四大家族控制的修仙城,非但秩序糟乱,而且人性险恶,我听我爹说,那里的散修鱼龙混杂,好杀成性,你,你还是不要去了。” “那是我自己的决定,劳烦你挂心了。” 女子咬咬唇,“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带上我,好歹我也能助力一把。”话中情意缱绻,竟是带着央求。 司徒敛好看的眉头一挑,“乾晶,我和你说过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司徒敛了,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还有,我讨厌别人命令我。别跟着我!”司徒敛转身离去。 女子杏眸一瞪,欲上前几步跟上面前走远的人,但是又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喜欢你这么久,可是你却从来不肯接受我!” “是那个新来的萧影吗?!那个哑巴一样的女人?她有什么好的!她有我喜欢你吗?” 女子肩膀抖动,胸口起伏,压抑着嫉恨的情绪。 前面的司徒敛的听到乾晶的话,嘴角又露出一抹厌恶,脚步不由快了点。 漫天红霞,只余梢头一只叽叽鸟,依旧是迷茫的瞪着绿豆眼,看着独自立在洞府门口的黄衣女子。 第二十一章 罪恶之城 罪恶之城 魏包子住在培军山脉上的一处阁楼中,两层结构,红瓦青砖,朱漆黑石。槛外就是一池天水,亭台楼榭,山水自流,鸟鸣花香,环境优美,平时也会有师兄弟来,但大多数时候是他一人居住。可见培军山峰主对其厚爱。 阁楼中魏包子正起身为司徒敛倒一杯茶。 “什么?!去罪恶之城?!我上个月才刚到练骨境。去了不是送死!?”魏包子刚倒了一半茶水的手一抖,生生溅出几滴。 “我初步构想的队员是你、我、干戈、千渝、萧影、洛时,五系灵根集合,高手云集!”司徒敛得意的笑了笑。 “去不去随你!我已经说服了破刃峰的干戈,罪恶之城虽然充满危险,但也充满了机遇,修仙之路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畏畏缩缩必是得不到大机缘的。”司徒敛直言, “我听闻,干戈是新一代破刃峰最具刀势的弟子,他的刀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人刀合一势不可挡!你看我找的这些队友都是可靠的。”司徒敛抿了口茶,抬眼看了魏包子一眼。 魏满此包子,初次见到便是一副怂样,凡间王侯一夕变为同宗道友,虽感觉有点怪,但这仙道三千,途中祸福难知,气运莫测,本就变化无常,最令司徒敛意外的是,这凡间一普普通通的包子竟然是土元之体! 土元之体稀缺到万中无一,对土元素的掌控可以精纯到入微,拥有侦察探视方面的绝佳天赋,此次被清辉长老发掘出来,带上培军山直接收为座下弟子,未来仙途也是不可限量。 以前倒是宝珠蒙尘了。 魏包子摇摆了一下,胆小怕事的性格虽为人耻笑,却是多次救他于险恶的王位之争,处理好了,他认为那也必会于仙途有益。 “不出意外的话,千渝也会去,我师傅的面子他还是会给一点的,千渝可是我宗首席精英弟子,有他助阵,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司徒敛自信的说道。 千渝是上一届灵渠归野的封王者,带领御宗走出了这一代数十年的颓势,加上前几年刚加入御宗的武痴干戈,有这两个人在安全系数会提高很多。魏包子一咬牙,高手护航,回报背后的风险值得去冒! “好,我去!但是我们去哪个罪恶之城?” 罪恶之城少于散落凡间的修仙城,但也遍布各个境。没人见过罪恶之城的城主,更不知其为何许人,只知道罪恶之城中有妖有魔,更有大批混血,秩序相当混乱,但城主颁布的规矩,却没有人敢置之不理,所以只要守规矩,有人保护,也不是什么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 若是要问为什么罪恶之城这么吸引各方人士,一是它拥有的决明石储矿脉,决明石有滋养神魂、稳定心境之效,在筑基之时使用能大大提高筑基成功概率,千金难买;二就是城主制定的规矩,“擂台积分”。 每个进入罪恶城的人都要上中央擂台比斗,胜者获得积分,积分高者可以进入城中官方客栈,获得一系列入口的通行证,每届的积分最高者有决明石奖励,最重要的是可以获得罪恶之城特制的恶者权杖,持此权杖至任何罪恶之城都会受到“城主威压”的保护,同时权杖又对持杖者有施法加成之效。 反之,惩罚也是严峻的,连续两天无法获得积分就会被赶出客栈,而一旦出了客栈,就不受规矩保护,生死由天。 如果你随便问一个去过罪恶之城的人或者妖魔那里是什么样的, 妖会露出獠牙说,崇敬地说,“那里是强者的殿堂,是该被仰视的存在!” 魔会拍拍胸膛说,狂野地说,“那是自由的猎杀场,是魔的舞台” 而大多数人会瑟缩着说“那是一个阴云密布,恶魔聚集的地方!”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司徒敛就认为“那是一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地方。” 成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强大的修为都是无数次的冒险和努力挣扎换来的。 “否极境的煌上煌,传言那里有一座上古遗迹。”司徒敛回答道。 “煌上煌?那可是罪恶之城中的霸王啊!” 魏包子垮下了脸,“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保护我,不然我这细皮嫩肉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你虽然弱,但以土元之体的危险感知,只有到时候不要离我太远,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司徒敛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魏包子的肩膀。 “呵呵,”魏包子皮笑肉不笑,听不出这话到底是褒是贬。 第二天,司徒敛前去说服清赞放萧影和洛时和他们一起去罪恶之城,本想着还有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清赞这老头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丝毫不担心徒弟的安全问题。果然是个老变态! 一行六个人汇聚在魏包子的阁楼中。司徒敛扫视了一周, 萧影独自一个人靠在窗台上闭目养神,像是累极了,右手包扎着伤口还紧紧握着她那把神出鬼没的细刀。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流瀑般华顺,前额的多了层刘海,遮住了神色,整个人内敛温顺。 千渝坐在圆桌旁,托着腮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影,见司徒敛看过来,抬手喝了口茶,像是在自家般怡然自得。 魏包子正在和洛时套近乎,两个人似乎挺聊得开。一个月没见,洛时气色又是好了不少,脸色红润,还是一直笑脸盈盈的样子。 再一回头,就见到干戈直直的看着他,“有兴趣和我比一场吗?清字辈长老,想来有过人之处。” “别别别,干兄武艺精湛,一心求道,但征途在即,我们还是留着点精力为好。”司徒敛打应对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就先了解彼此的实力,以便到时候更好的应对,就先从我开始好了,” “司徒敛,锻骨境后期,火系法师。” “干戈,锻骨境后期,金系刀客。” “洛时,锻气境初期,水系医师。” “啊,你们都是锻字境了,就我一个还是练骨境!”魏包子感受到自己在这个队伍里处于极度弱势地位,瘪了瘪嘴,一脸难过,一张圆脸越发像只皱起来的包子。 三人一脸期待地看向萧影和千渝, 千渝薄唇一勾,“千渝,筑字境,金火双系。” 声音似山涧的泉水,滋润的淌过耳际。没有透露太多,但是队伍里有一个筑基了的同伴在,实力瞬间提升了一大截,众人都是安心不少。 “萧影,筑基期,风木双系,阵法师。”随后萧影暗哑的声音传来,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敛:我、靠,她什么时候境界甩我一条街了?!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惊讶脸。 洛时:我家阿影就是棒啊,可以抱大腿了!自豪脸。 干戈:居然是异灵根阵法师,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一定要找机会打败她!坚决脸。 魏包子:果然是变态!打死练骨境的我就跟虐当初那个练骨境妖兽一样简单。哭丧脸。 千渝:有意思。一脸感兴趣。 一般的大境界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十倍,而小境界之间实力差距是三四倍,举个例子,一个锻气境一般可以同时对付十个练神境而立于不败之地,而练神境可以同时对付三四个练骨境,但是也有一些变态的高手,能突破这些倍数限制,比如修练高阶法相的金系法师、修炼锻体术的体道士、修炼观想术的修士、修炼阵法的阵法师或者其他修炼高阶法术能力获得加成的高手。 像千渝就曾在灵渠归野中,大战数十位筑字境和锻神境的修士,法术动作行云流水,打败众多四宗高手,也因此扬名于四宗。 而萧影这样的异灵根筑基境的阵法师,必是能以一敌百的修士!关键是光看外貌的人,绝对会以为这只是一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妹子啊有没有?只是有点高冷而已。 几分钟后,司徒敛收拾心情, “此次出行的目的,一是罪恶之城擂台的恶者权杖,二是那久闻其名的上古遗迹。明日辰时天门山口汇合,拜托各位了。” 第二十二章 罪.煌上煌 洱海离御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将将一个月的行程。修为较高的几人疾步越岭半月就可以到,但是为了照顾还在练骨境的魏包子,还是放慢了步伐。 广袤无垠的洱海其实是一个湖,自西边滇川高原起源,横亘至平原中央,灌溉着途径的山川平原,如一个屹立在中原的女神般,保佑洱海境内风调雨顺,百姓都信奉“洱海清,境则兴”,世代守护着这一片圣水,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是以洱海又被称为“天空之镜”,清澈照人。 几日跋涉,虽风餐露宿,但有洛时这个小厨娘在,吃食上是没有失望过,顿顿美味佳肴。灌酒的烤鸭,多汁的杏果,风味的凉菜,捣烂的芋泥饮品,五花八门又诱人至极,成了赶路途中的一大期待。 此时正值午间饭点,郁郁葱葱的林间,阳光被大树遮挡。几人各自在林中小憩,魏包子正被打发去找野味,等着洛时大显身手。干戈和司徒敛却是同时双双失踪,两人都是锻骨境后期,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以干戈的性子,应该是没把持住想要切磋的欲望。 果不其然,这边林木间,树影抖动,竹叶凌厉飞舞,刀光炽热,两人上下翻飞间,群鸟具惊,一场酣畅淋漓的鏖战之后,司徒敛与干戈却是未分高下。笑着回到营地。一回来就往洛时身边凑,显然是饿了。 “开饭了吗?”司徒敛张望着火堆。 “当然开了。”洛时努努嘴,肆意的盘腿而坐,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签子,无聊的拨弄。 “喏,都吃完了,残骸都在火堆里呢。”她叼着竹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盛着笑意看着司徒敛。 司徒敛神色一僵,骨相完美的脸上随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洛时还是笑着冲两人解释, “也不看看这都几时了,我们都等你们老半天了!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影,还吃个大头鬼饭!”她站起来,将竹签子甩钉在地上,双手抱胸看着两人。 这就是明明说着指责的话,却一脸微笑的看着你,司徒敛有种背后凉飕飕的感觉。 千渝倚在树干上,服帖的银发下整个人疏离而傲视,一言不发。萧影盯着熄灭了的火堆,神色专注。 气氛略显诡异。 “戈哥!我给你留了只鸡腿。” 关键时刻魏包子掏出一只鸡腿站了出来,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瞄向其他三人。 干戈脸上刚毅的线条柔和下来,司徒敛却是一挑眉。 “哈,司徒师叔,你也有!” 由于耽误了行程,几人决定日夜兼程赶往煌上煌。 这是一座古城,城墙高耸,爬满青苔,显得庄严巍峨。天空灰暗,云朵压得很低,辽阔土地上,巨大城门更像是一张大嘴,吞吐着往来的行人。 城门口守着两个戴着连衣帽子的黑袍人,看不清面孔,身高异于常人,足足有半个城门那么高,动作缓慢而机械,正挨个把一个牌子挂在进城人的脖子上。 那牌子通体白色,玉石质地,看上去做工略显粗糙。 “请问那牌子是做什么的?”魏包子忍不住拍了拍前面那个人的肩膀。 不拍不要紧,这一拍,前面的人瞬间转过头来,肩膀上射出几根倒刺,张口就是一团浓郁腥臭的绿气喷过来,魏包子立马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绿色的气团却已经扑面涌来。 人群中萧影单手结印,一个结界降临,将六人笼罩在内,绿气冲击在结界上,蓦的四溅开来。 一切发生在片刻之间。 魏包子瞪着眼,胸口起伏,“咳咳,什么鬼?!吓死老子了。” 绿气散去,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成年的犀牛妖。一只犀牛头长在在寻常人的身体上,正露出长长的獠牙对着几人笑着,脸上满是癞皮,嘴上还流着口水。 洛时立即上前查看理绿气最近的魏包子的状况。 “只是山间瘴气,吃点草药就好了,但是难免会头痛几日。” “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子。”犀牛妖咧着嘴哂笑着, 司徒敛和干戈不知道犀牛妖的底细也不敢轻举妄动。 千渝却是眉毛轻皱,他掸了掸身上的白衣,上前几步竟是穿出了结界, 他抬起下巴轻蔑地看了眼犀牛妖,犀牛妖也歪着头怒视着他。 片刻后,犀牛妖的脸涨的通红,竟是像有着熔浆流动,他说不出话,惊恐的看着千渝,想摸自己的脸却又不敢摸,白色的獠牙松动,它跪趴下来,无声地乞求。 千渝依旧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犀牛妖,直到它的獠牙最后完全掉下来。 “它丑到我了。”千渝转身对着萧影说道,语气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几下就被风吹走。 “不亏是首席精英弟子,太帅了!干的漂亮!”魏包子倒是十分解气的样子,顺便拍上一马屁。 “好强。”余下几人都暗想。 有了犀牛妖的下场做威慑,很多道之前一直暗暗打量着六人的目光都消失了,妖魔也不敢再轻易招惹这六个人,这个银发男人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人无法捉摸。 几人挂上牌子后,顺利的进了城,一个侍卫把他们领到了客栈后就走了,什么也没有交代。 白天,城中街道上的人很少,只有一些不得已出行的修士在路上行色匆匆,显得很是焦躁。 进入客栈后才知道为什么街上人不多。 客栈中济济一堂,各个肤色的人有吃有聊的,身上也都挂着一个牌子。这样的客栈不止一家,看来大多数人是都待在客栈里。 司徒敛正要找客栈老板问问情况, 就听到木质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年蹿下楼梯,他长相俊朗,脖子上挂着一块与他们领到的牌子截然不同的金色牌子,像是通体发光般的耀眼。 他身后跟着一个只有两只脚的小妖兽,那妖兽身材很小,脚却很大,迈着大脚要一左一右的平衡真身体,脑袋和身体直接连在一起,脸上一张大嘴瞩目,几乎将两只绿豆眼挤到了头顶,有点可爱又有点怪异。 “快,快!坚果!坚果!跟上,我们去呲饭。”少年的咬字不是很清楚,笑起来傻傻的,行走间动作却是很敏捷,他似乎不喜欢走寻常路,一步几个台阶左右蹦跶着下楼。 后面叫坚果的小妖兽也是愣愣的跟着主人的步伐吧唧吧唧的走。 “诶哟,君哥儿,你慢着点,我这老房子,不带这么蹦跶的。”老板显然和少年十分熟悉,语气中虽然心疼自己的老房子,但是还是带着对少年的敬重。 堂中吃饭聊天的众人也都注目着少年的举动,他胸前的牌子是在场唯一一块金色的。 少年看到一楼的六人,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新来的?这里不常碰到人族的,我叫李炫君。你们好。”他停下了笑容,眼角尖尖,带着犀利的目光,有种天生的自信,不复之前笑嘻嘻的傻样,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这位兄弟,请问这牌子是?”魏包子见这少年没有敌意,立马问道, “哦,则个是积分牌,擂台积分制你们知道的吧,团队战,个人战,混战中胜利场次越多,积分越高,颜色也会相应变化,呈赤橙黄绿青蓝紫金,依次升高,牌子背面就是胜率。”少年说着翻过了自己的玉牌,露出牌子背后浮金的“百分之九十五”字样。 “你们现在还没有积分,两天内一定要上台,赢不了就赶紧离开这里。我在二楼天字九号房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少年说完,继续兴冲冲地带着坚果走向了厨房。 第二十三章 积分王者 红木青砖,雕栏刻台,风格别致,这个客栈全木质构造。一楼大堂内,金牌少年正翘着二郎腿,端着两大盘饺子在堂中吃的欢快。 日渐西落,天空透着妖冶的橘红,似一抹兑散不开的色彩,浓浓的郁结在红日周围。城中的主干街道上人都少了起来,少到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座空城,暗色天空下,凄风阵阵,卷起几片落叶,好不萧条。 店老板是一个衣开左衽的中年人,看着像是异族,他打量着几人,刚看到魏包子的时候明显露出一抹嗤笑,随后看向司徒敛和干戈脸上复又郑重起来,直到看向千渝,神色中竟是有些诚恐。 店家的态度足以说明一些内容。 “几位客官要几间房?” “六间。”千渝先回道。 老板惊愕一顿,一般罪恶之城的客栈都是人挤人,两到三人拼一个房间,这位爷可好,张口就是一人一间!老板看了千渝一眼,也没敢说什么,便带着六人去楼上房间, “明天城中主干道中央会有例行的擂台赛,几位可以跟着君哥儿一起去。”到了房间门口,老板打开门,把钥匙交给几人。 屋里有点昏暗,司徒敛点上了灯,转身问老板, “那金牌的少年到底是何人?” “你们也看见他脖子上挂的牌子了。那是擂台赛积分王者才会显示的金色,加上上面恐怖的95%胜率,扣除被拖后腿输掉的团队赛,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老板依旧是一脸敬佩,眸光里涌动着向往之色。 “这罪恶之城中的王者里,他是唯一一个人族,在一众顶级妖修魔修中也毫不逊色,可是为人族争了不少光。”老板感慨道。 “老板你也是人族?!”魏包子疑惑间,话就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发现似乎有点冒犯。 中年人却是呵呵笑了两声,“我自然是人族,不过是东南蛮荒的异族罢了。” “几位客官好生休息,在下就先告退了。”老板的鬓角有点发白,满丛灰白的头发显示岁月的摧残,他再不突破,怕是要老死在这客栈中了。 关上门,几人先在司徒敛的房间里,讨论了明天的挑战赛,由于魏包子实力较弱,所以几人先打算刷团队赛,把他的分数先带上去,至于锻字境和筑字境的个人赛,由其他五人自行去挑战。 几人商量完后,萧影拿着自己的钥匙,走到楼道底倒数第二间天字七号门口,正准备开门,银色的发折着楼道底窗台透进来的阳光晃到了她的眼,她扭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手上,一把夺过了钥匙, “小影,你这是天字八号房间的钥匙。” 银发少年邪魅的半眯着眼睛,慵懒的靠在门上,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另一把钥匙,随手晃动着, “这才是天字七号的钥匙,你要是想住这间,可以过来和我一起住哦,我随时欢迎。” 萧影看着他手上的钥匙,平静的眼中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明明之前她那的就是天字七号的钥匙. 她仰头看了千渝一眼,伸出黑色法袍下素白的手,拿过千渝手中天字八号的钥匙。漆黑的双眸在妖冶的红痣下显得异常瑰丽,萧影也没说什么就走向了楼道底。 千渝依旧倚在门上,转身看着萧影开门进了房间,才收敛嘴角,走进自己房间。 罪恶之城的夜晚是平静的,又是不宁静的,夜色覆盖之地唯余月光惨白,无一人敢外出行走。经常有不信邪的修士自认为强者,在晚上出门巡视,结果第二天就不见了。更有甚者会在晚上听到修士凄厉的呼喊声,和奇怪的哭泣声回荡在主街道上。 有人说,那是罪恶之城中央擂台被屠戮的挑战者的鬼魂,有人说那是被罪恶之城抓去开采决明石的服役者的呐喊,也有人说,那是惨死在上古遗迹中的冤魂在寻找替死鬼以便自己重入轮回。 萧影回味着清赞教给她的阵法,几日的高压训练,让她有点疲倦,饶是萧影这样的性子,也是带了几分倦意,这么个折腾法,难怪被御宗之人称为变态。途中的几日奔波反倒是让她缓了一口气,把苍倚剑放在桌面上,她解开右手上的白色绷带, 手中一条鲜红的开阔剑伤,周围已经惨白,丝丝剑气流动,近一个月就是没有愈合。萧影看着右手,眉间露出一抹想不明白苦思,却丝毫不见受伤的痛意, “这到底是什么剑气?”她自言自语道。 这时,门突然开了,司徒敛闯了进来, “正想找你说点事。上次那次邀铃客,”语音戛然而止,司徒敛看到了萧影右手的伤口,皮肉外翻,惨白异常。 “在下界,进别人房间不用敲门吗?”萧影清冷的声音传来, “哦,啊,不好意思。”司徒敛见萧影神色冷淡,正准备出门重来一次,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下界?!你去过上界?” “那里不是飞升了才能去到的吗?”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 萧影垂下头继续整理绷带,“我是被贬下来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也不想隐瞒什么。 司徒敛怔愣了一下,被贬下来?从上界被贬下来?那不是会失去一段时间灵力?修为下降?也就是说,她在上界很有可能已经突破筑基了? 她才多大,看上去只有十五岁,这也太可怕了!她不是人是妖怪吧?! 登时司徒敛的思绪似是被一些片段击中,他瞪大了眼,“你是妖?!”问题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得发现有点冒犯。 萧影眯起了眼,左手又开始给右手包扎,没有正面回答司徒敛的问题。 “那天晚上,邀铃客栈中,我的房门口徘徊的人,是你。”语气斩钉截铁,没有疑问,司徒敛脸一红, “啊,哈哈,怎么会是我呢?我当时不是在睡觉嘛。” “那里的老板娘有问题,你是特意带我去的那个偏僻的客栈。”萧影用牙齿在右手上咬上结扣,语气平淡,没有气愤也没有指责。 司徒敛站在正室,嬉笑的神色渐渐严肃。 “而且,你一点也不惊讶那个老板娘是个筑基期的妖怪。”萧影慢条斯理的分析,她上下看了眼司徒敛,“当时你只有锻骨期。” 司徒敛沉默一下,忽然抬头露出笑脸道:“啊哈,被你发现啦,我当时缺一颗筑基期的妖丹,这个树妖是之前宗门事务大厅就有任务发布的,大不了我给你宗门积分好啦?别告诉别人,太丢人啦!” “我不想知道你的目的,也不想追究,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萧影包好了右手,左手执刀。最近右手受伤,不适合在虚空来回取放苍倚剑,于是萧影一直刀不离身。 司徒敛自知理亏,他又素来好面子,自是灰溜溜的走了。 这天清晨,炫君依旧早起带着坚果去厨房找饺子吃,最近感觉境界在提升,身体也在膨胀,本来挺瘦的一个人,现在都快有双下巴了,炫君儿只能安慰自己在长身体。 由于住在楼道底,每天早上都会有阳光照进来,在罪恶之城这种充斥着黑暗的地方,人是最很需要阳光的温暖,需要能照亮前进的道路,消灭一切污秽险恶的阳光。 李炫君一打开房间门就听到,“吱嘎”一声,正对面天字八号的房门也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披散着满头黑发的少女,眸如星辰,透过窗棱的阳光,显得柔和温顺,炫君顿时有点脸红了。 平时这里对面都不住人,他也嘱咐过老板赵三,为了自己晚上能专心修炼,最好不要安排人,特别是女人。现在对面一排房间怕是都住了人,这事要不是赵三故意的,就是赵三惹不起这几人中的某些人。 炫君摸摸自己一头呆毛,还是乖巧的打招呼, “早上好。”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的两颗虎牙,笑得很傻。 “早上好。” 炫君得到回应,开心的踹了一脚坚果,噔噔噔的跑下楼梯,脖子上的金色玉牌飞舞在空着。丝毫看不出一个积分王者该有的威严。 萧影转身关上门,看见千渝也走出了房门。 他还是穿着一身白衣,配上一头银发整个人不染凡尘般的飘然清冷,清晨暖色的阳光也无法温暖他的色调,这家伙仿佛永远是冷厉的,任何时候都有一种锐气和警觉,除了见到萧影的时候, 他嘴角上扬三十度,露出自认为最标准笑容,“早。” “早。” 萧影路过他,径自下楼。不似之前炫君下楼时的大动静,她一步一步的落在木质台阶上,脚步声像是被木板吸走了似的,悄无声息。 大堂里人还很少,但没有人注意到有人下楼。 又过了三刻,楼下大堂里的修士开始多起来,早起的千渝和萧影和剩下的四人汇合,坐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听着堂中的修士聊天。 金牌少年被一群人族的青蓝玉牌的少年包围着,他们似乎同属一门,穿着类似的黑蓝色调服饰,但显然是以金牌少年为核心。少年们言语间带着天生的豪气与骄傲,又十分听从中间这位少年的哪怕只言片语。 “听说天字八号房间住了新来的人,哪个不长眼的宗门修士居然敢扰我君哥清修?!”圆脸的小修士在人群中质问,“是啊,鼠辈是看不见王者的金牌吗?”另一个修士赞同道。“师兄怕是不好出手吧,吾等同门虽弱,愿为师兄分忧,擂台赛上让这些新人知道尊老爱幼!”一旁一个青色牌子的娇丽女子说道,同门弟子也都随后附和。 明明几个修士年纪都比金牌少年大,却是都称之为师兄。 “闭嘴。”李炫君的脸色严肃起来,虽然年纪小却威望十足。几个人族少年虽有点委屈,但不敢说话。 “哈哈哈,人族孬种就是喜欢内讧,这世间我最讨厌的,一个人族,一个就是各族混血的杂种,没一个好东西!” 一道粗犷野蛮的声音从三楼传来。 第二十四章 魔修屠亨 一个魔修大汉从三楼缓步而下,他****着上身,身上纹着两只大鸟似的红色的符画,手中捏着一条绳索,随着身影渐渐走入一楼修士的视野,可以看到绳子的另一端竟然连的是一个女人!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一双绿瞳煞是娇艳,身姿妖娆。轻纱罗曼,布料寥寥,只能遮住关键部位。由于脖子上套着绳索,女子只能弯腰跟在大汉的身后,行动间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此是何人?”魏包子问向老板赵三,赵三见座上几人都看向自己,介绍到:“他叫屠亨,本是北地一散修,后来机缘巧合加入了魔道八宗之一的炎魔宗,从此修为突飞猛进。” “至于那女子是他父亲的侍妾。人妖混血,生的更是美艳,听说他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杂种后,沉迷美色,终日声色犬马,他母亲也被这祸害逼的含恨自杀。” 赵三似是很痛恨这女子,说到深处竟是露出几分对屠亨的同情。 “谁道这屠亨竟是比他父亲还狠,学成归来,直接杀了自己的父亲,却没杀这杂种,反而将她留了下来,套上脖绳,当成宠物豢养,这对修士来说,简直比死更惨,不过人妖混血生来就是杂种,当有此遭遇。” 赵三三言两语不离一个杂种,言语间尽是对种族混血的鄙夷厌恶。 司徒敛偷偷瞄了一眼萧影,只见其正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尝,俨然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另一边的洛时倒是一脸气愤, “明明是男人犯得错,平白总是怪罪到女人身上,算什么好汉!” “话不是这么说,要不是这杂种惹得祸,哪会有这许多纠葛?!”赵三神情激愤地反驳道。 洛时瞥了赵三一眼,“这女子生来就是人妖混血,她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能叫她娘再塞回肚子里去不成?” “你,”赵三略有些生气,涨红了脸,“那些异类人不人,妖不妖!两头倒戈,生的祸国殃民,骨子里便有一股妖性,比起纯粹的妖修更为险恶!翻云覆雨间,使家破人亡,你居然还为那些杂种说话?!” 洛时也是上了头,这世间之大,又岂是所有混血都是如此,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本就不合理。她撩起袖子,站起来正准备和这搞不拎清的中年大伯在辩上一辩,萧影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又何必同他争吵,人皆以己为是,以人为非,古来如此,但求本心不变,耳听八方,便是了。”萧影放下了茶杯,漆黑的目光看着洛时。 洛时觉得有道理,古语不就说,宁愿和志同道合的人促膝长谈,也不要和道不同的人往来。这么一来她倒也熄了争论一番心思,随这固执的大伯去吧。 谁道她熄了争论的心思,那中年老板却是来劲了,“如此维护异类,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看这眼睛大的,说不准也不是人族!”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过分了,洛时登时就想甩杯子好好和这大伯切磋切磋了,居然敢否认她的种族?!在洛家村那一帮小屁孩也不敢这么冲的质疑她! “我听闻,上古救世上神伽喾就是仙魔混血,没有她,连这一方世界都没有,不知店老板对这个异类怎么看?”千渝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语出惊人的说道。 “什么?!这,这上古之事,谁说的清楚。”店老板见千渝说话,虽然仍旧质疑伽喾上神的身份,但已信了几分,一时也不好说不敢说些什么,麻利的带上小二就出了这个房间。 室外的修士不知道短时间内,角落的几人已经就混血产生一番争论,依旧讨论着这炎魔宗魔修屠亨的残忍狠绝与高超实力。 屠亨走到楼下,踢开一条凳子坐下,手上一拉绳子,后面柔弱的女子登时跪坐在地上。他脖子上也挂着一个金色的玉牌,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怎么?懦弱的人族,不说话了?!一群蠢货,哈哈。”屠亨倒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你们要是有人敢站出来,我还高看你们几分,哼!”屠亨说罢,放下酒杯,鄙夷的看了李炫君一眼,“什么人族第一积分王者!?徒有虚名,我看也不过是个懦夫!”大嗓门嚷嚷得整个内堂都听得到。 此人凶悍,在擂台上的对手非死即残,是以堂中无一人敢应声,加上罪恶之城规矩鲜明,不允许在客栈打斗,更没有人企图与之多缠,城主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败给过李炫君的妖修魔修不在少数,自然是知道其实力的,人修更是以其为傲,大家都等着看人族王者李炫君怎么去回应这来自炎魔宗弟子的挑衅。要是在这客栈打起来了,他们很乐意见到两大王者的对决,更乐意见到两大高手被城主令惩罚。 头上卷毛的少年仿佛有点没睡醒,打了个哈欠,继续投喂着他的妖兽“坚果”,坚果瞪着一双萌萌哒的眼睛,专注于桌上的水饺。 而桌上一群韬光门的弟子却是纷纷怒目而视,心意难平! 自古在东洲,上一寺,中二门,下四宗久享盛名,除了皇觉寺,他们韬光门的弟子何曾怕过谁?也不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几人紧握双手,正蠢蠢欲动,哪怕打不过也不能辱没了宗门的名誉! 炫君提前一步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他走到屠亨面前,径自越过他,走到角落,复又变的正经,却是向昨日新来的萧影和千渝二人问道:“兄弟可愿一同前往中央擂台?” 屠亨脸色一僵,场中人也都心跳如擂鼓,谁想到这君儿哥竟如此生猛,赤裸裸的忽视了中途的屠亨,打脸也不过不理你。 黏上来的苍蝇,你越和他说话,他越来劲。炫君这一举动,可谓是王之蔑视。 “我看谁敢答应他!”屠亨瞪着圆目,手上勒紧了绳索,勒的地上的女子细长的脖颈上勒出红痕,苦苦挣扎,显然绳索另一端的主人是生气了。 萧影点了点头,“即是盛意,自然难却。”提步跟上了炫君。千渝也无所谓的跟上了萧影,房间里的几人鱼贯而出。 原本气愤的韬光门众人见屠亨吃瘪,显然也是出了一口恶气,看向几个新来的人族的目光也显得和气了点。 一道身影闪过,屠亨抢先走出客栈大门,“中央一号锻神擂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爷爷我等你!” 第二十五章 擂台争霸一 主街的中央擂台由白色大理石锻造而成,台边角口均由黑曜石镶边,白玉为阶,晶核为饰,煞是华贵,令人咋舌。 从锻字境到筑字境共六个小境界,每个境界五个擂台,三十个擂台,成本之高,耗料之大,罪恶之城的奢侈豪华,可见一斑。 单人擂台中,每五个擂台就会有一个监管人,相应境界的修士在同一个单人擂台比斗。中央锻字号一到五号擂台是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监管,大鼻子,满脸皱纹,说话两撇白色大胡子抖个不停,倒是颇有一股仙风道骨。 此刻旭日初升,五个擂台下已经围了层层叠叠的修士,或蠢蠢欲动,或观战细思,或摩拳擦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啊哈!屠亨你小子,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一个绿发瘦小的小子冲着怒气冲冲的屠亨说道,紫色的身份牌挂在脖子上随风移动,“今天老子再赢个一场就可以升到王者了!哼,再也不用光听你们吹牛了!” 屠亨早早的就上了中央一号的擂台,等着那个嚣张的人族王者来挑战,双目圆瞪,满是煞气,吓得一种妖魔都不敢上台和他比斗。他少年得志,加入炎魔宗后更是获得了宗门老者指点,顺利继承炎魔传承之一的如日中天术,如今已修得双乌在天,备受一众魔道之徒艳羡,这罪恶之城中哪个魔修不给他点面子?!果然最是可恶是人族,肮脏不说,嚣张至极! “今天老子被几个人族侮辱,是兄弟就帮老子出口气!看见那一行人中人族王者旁边的一个银发男子和一个黑发娘们了没?!你只要解决他们就可以了!” “呦,你炎魔宗赤血魔刀也有今天啊,堂堂王者,用得着我一个紫级散修帮忙吗?!”绿发小子拉着一张狭长的眼,嗤笑道。 “不帮便罢了,你小子爱滚哪去就滚哪儿去,别让爷爷再看见你!”屠亨持刀而立,面露凶相,裸露的上半身上,滚滚赤炎涌动,肌肉贲张,像是有力量要喷涌而出。 绿发小子见其生气,寻思着自己还没到王者,修为也不及屠亨,若是今日过后被针对那就不妙了,于是忙油腔滑调地说道:“哪里哪里,帮老大解忧,也是我等草民的职责!”他双眼一眯,“今天就让他们成为我王者之路的踏脚石!” “管事道人,我申请和那个银发的人族小子对战!”绿衣少年一个翻身上了中央三号锻神擂台,冲着白发老者恭敬道。 老者混浊的双眼扫向已经缓步行至中央锻神擂台前的一行人,看到银发少年后,略顿了顿,转头冲着绿发小子一阵狂批:“你这小子寻什么开心?!有没有长眼!人家修为大你一个大境界,你是要比谁死的快嘛,蠢货!” 老者看着斯文,骂起人来却是毫不留情。擂台底下的修士早就笑成了一团。 绿发少年尴尬的红了脸,急道:“那那个黑衣的长发女子呢?她总可以吧!” 这次老者却是没有搭理他,直接一挥袖子,就把人扫落台下,白发老者抖动着厚厚的白胡子:“我看你是寻我开心!这里是锻神境擂台,没事净找些已经筑基了的修士比斗?!你是自不量力呢,还是自不量力呢?!” 老者翻了个白眼,和袖低声道,“犯贱!” 台下的修士已经快要笑抽了,平时见这绿发小子猖狂的很,紫级又怎么样?人家青年才俊照样境界碾压你,白白被这管事老道嫌弃,真是好笑。 另一边的屠亨也铁青着脸,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脸色煞是怪异。 司徒敛四人由于早就知道,所以也并不吃惊。只是原本嚷嚷着要帮师兄教训那些新来的人族的韬光门弟子都有点震惊,李炫君作为韬光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资质上佳,领悟能力超群,但他也没有放松修炼,他的勤奋刻苦大家都看在眼里,照这个年纪也只有锻神,离真正筑基也有不大不小一段仙途,没想到这不知打哪里来的几个人族中,便有两人如此年轻有为,居然已经筑基?!莫不是是皇觉寺出来的带发修行弟子? 人族之于仙魔妖的区别就在于其寿命短暂,一生不过区区百年,若是不能顺利筑基,便只有垂老死去,一但筑基就可以延长百年寿命,踏上仙路,但筑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之前的练气九层,三层锻境不说,单是筑基这一坎便是难道了无数人族修士。 炫君惊愕了瞬间后也是笑得一脸敬佩,“我没看错人!嘻嘻。”黑蓝衣的少年笑得一脸傻气。 炫君笑了一笑,便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了中央一号擂台,不明真相的群众自是只当两个王者的巅峰对决,不容错过。人族的修士却是把这个当作人族王者与魔族王者的对决,是人族荣誉的捍卫。 底下修士的呐喊声,加油声不断,屠亨战意喷薄,骨骼张开,身形竟是陡然大了一倍,身上赤炎涌动,他抬手就是一道火蛇扑面而去。 李炫君一脸认真,侧身躲过反手也是一道火蛇扑过去,两道火蛇也许热度与出手不同,但是身形竟是一模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底下的观众眼睛都看直了,相似度如此之高,这难道是两个火灵根之间的对决? “哼!雕虫小技!”屠亨一招被模仿,也不着急,双手一抬,一个运功,使出一半灵力,周身又腾起数十条火蛇,虽火蛇身形小了,但热意愈发蓬勃,一双幽绿的眼睛在火红的蛇身上愈发显眼。火蛇身形灵动,气势陡然大了数倍,它们相互交缠着向面前渺小的人族冲去。 李炫君神色认真,一个掐诀,喝道“归!” 一座火系圆盘在他面前架起,丝丝缕缕的火元素从圆盘背后散发而出,正面亦真亦幻的灵力凝形让人分不清虚实。簇拥在一起的火蛇却是直接感受到了其中的引力,一靠近这个圆盘,便纷纷被吸入,圆盘越涨越大。 “雕虫小技来了!”炫君笑道,只见火红的圆盘一闭一开,之前的细小的火蛇便凝成了一条高达十米的巨蛇,傲立在场中央,双目如炬,蛇尾摆动。火元素阵阵萦绕,其气势竟是比之前大了数十倍! 这奇异的景象让观看的修士目瞪口呆,肆意漫散的热意也引的众人纷纷注目锻神一号擂台。 傲立在场中的巨蛇一抬头,突然向上挺立了数米,随即一个俯冲冲向屠亨,屠亨见状,有一瞬间的惊慌,但还是立马倒退几步,释放出一个火盾,只是这个火盾才成型一半便被轻易击碎!阻挡不成,屠亨只能用肉身生生抗下了这一击,他张口喷溅出一口鲜血。 第二十六章 擂台争霸二 擂台争霸二 “这人族王者果然厉害,这一手漂亮的反击不论功法难度还是灵力厚度都要求甚高,耍的简直赏心悦目!只怕那又是一家不世出的秘传传承。”一个双拳缠布的修士赞赏道。 “那屠亨平日里对战可是没留过活口啊,这下被打蒙了吧!”另一个持剑修士说道。 “活该!!” “你当魔道王者有这么简单吗?!”另一个裸露半臂的魔修说道。 “再怎么不简单被打蒙来也是事实!这人族王者当之无愧!” “哼!李师兄自然是强!那可是我派三大传承之一的太上归元法!那可……”胖乎乎的小弟子正要继续说下去,便被一旁的女弟子捂住了嘴巴, “诶哟,小师弟,你看幻真师姐在那看着呢,小心回去他又罚你!” 胖胖的小弟子刚挣扎了一下,一撇另一边的师姐,瞪着大眼睛就不说话了。 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几个修士正竖起了耳朵留心这边的传承消息,谁知刚说到紧要关头就没了后续,不由得收回注意力到台上。 只见那****着上身的魔修屠亨竟是仅仅凭借肉身抗下了这一击,身上虽有大面积烧伤,但他本系火属性,恢复也在转眼之间。 屠亨一把抹去嘴角的血,看了一眼,突然状似癫狂的大笑起来,直到自己被血块呛到咳个不停。 炫君全神贯注,巨大的火蛇一击不成仍傲立在场中,火蛇的维持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此战还需速战速决。 屠亨喷了一口血在手上,抹在胸前。 众人惊讶间居然见到他胸前的金乌煽动双翅,栩栩如生,似要破体而出,每扇一下,魔修屠亨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直到两只金乌都飞出胸口,屠亨身上的赤金纹身也消失了,他一个灵力不支,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嘴上却是露出一抹邪笑, “能死在我的金乌手下,你也死得其所了!” 这金乌生性猛烈,素来强势,双乌伴飞更是身姿灵活,一往无前,几爪抓在巨蛇身上,巨蛇奈它不得,自身却是被抓出了几个口子。 此前傲立的巨蛇此时身形残破,再维持也无益,炫君一个掐诀,巨大的蛇身便消失在场中,由于屠亨召唤了两只金乌,场中热度却依旧不减。 金乌正想乘胜追击,面露凶光,分两路俯冲向李炫君,李炫君负手而立无处可逃,就当大家心提到嗓子眼以为这人族王者就要损落在这擂台上,异变再次突起! 正在金乌无限接近炫君,屠亨心中大意之时,地底突然窜出两条铁链,牢牢锁住两只金乌的双足,称得上快准狠!链子一收缩,金乌便被困在平地,如虎在天又如何,一落平地犬可欺! 上古金乌被铁链所锁,不得西落,使得夜如白昼,劳工疾苦。李炫君正是尝试借此困住金乌。它不怕火,不怕水,怕的是金! “真是胆大心细啊。”底下观战的修士不禁感慨道,“这要是借古传说来对战,猜测与计算哪怕出了一点错误,他就要被金乌喷成灰烬啊!” 炫君手上幻化出一把剑,随手一掷,便将屠亨钉在地上, “你可认输?”黑蓝衣少年说的柔声细语。 屠亨有喷了几口鲜血,却仍是倔强的不说话, “不认输就算了,怕你有柴烧,就移了你这座山,狗东西!”炫君难得的说了句脏话。 高悬的杀人剑正要落下,屠亨开口求饶,伏低连道认输,正等着裁判出面阻止,屠亨睁开眼睛,炫君已经转身离去了,高悬的剑也没有落下,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台上演独角戏。 台下是对他的哂笑,稀稀疏疏,恍恍惚惚,煞是刺耳,屠亨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 “啪啪啪。”萧影鼓起了掌, “真是好气啊,”千渝双手抱胸笑道,“都快把人气死了。” 一旁的洛时也是对李炫君刚才的表现赞不绝口,魏包子一脸崇拜的询问李炫君的个人信息,干戈始终面瘫着,而司徒敛则反常的一句话都不说,学干戈一样蒙头思索。 随后李炫君的团队赶来,一个个敬仰遵从之意溢于言表。 李炫君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有点寂寥之色。 这天司徒敛的六人队在团队战中打了几轮胜仗,赢得不怎么轻松,但好歹是没有输过,不像韬光门的团队,虽然有李炫君,但独木难支,有赢有输,可惜可叹。 司徒敛他们配合虽不熟练,但胜在干戈和司徒敛两人的输出高,洛时的强横治愈也为团队提供了防护,魏包子虽捉襟见肘但也利用土系察觉了不少次危机。 美其名曰为了锻炼几人的能力,千渝和萧影都很不要脸的选择了打酱油。 六人积分陡涨,齐齐上了绿级,不明真相的围观团战群众倒是惊讶于这支新军的全胜,但是对萧影和千渝颇多诟病。 一入夜,赵三的客栈人山人海,厨房似气蒸梦泽般,炒菜声不断,烟雾缭绕。大声吆喝划拳的魔修、七嘴八舌的妖修还有在房间里窃窃私语的人修,都在这个时候讨论今晚的要在在客栈举行的拍卖。 说是拍卖,不如说是贩卖,因为在这种小客栈拍卖的一般都是一些人、魔、妖在酒后乱搞生下的混血,他们一般长得都很漂亮,但是流窜在客栈的各个角落,身体特征怪异,有的头上长角、有的身上有鳞片、有的眸色异于常人。 他们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找个日子卖给住在客栈的修士,交换物一般是灵石,但是价格不高,混血种即使倾国倾城,也是人人得以把玩的低等种族。 这可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机会,一般人多的场合,酒后就会有很多的秘密流传出来,魏包子一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楼隔间订了一个好位子,正对中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 这种机会,对于嗅觉灵敏的职业小道消息探测者来说,是不容错过的! 他叫了司徒敛,但是司徒敛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看来今天李炫君的突出的能力还是打击到了他啊,也是,毕竟都是锻神境,但是人家已经一只脚踏进筑基,打败了魔族王者不说,马上就可以摆脱百年寿命压制了。”魏包子一脸沉痛的在司徒敛门口低声说道。 “嘎吱”一声,门开了,洛时打着哈欠,只穿着中衣就从里面出来了,房间里点着香,隐约可见躺在床上的身影正穿着衣服。 魏包子瞪大了眼,看了看左边洛时的房间,又看看洛时的衣服,手舞足蹈,张口结舌。 “……!!!” 第二十七章 厉风战队 “干什么、干什么?”洛时站在门槛上捏了捏魏包子的弹性十足的脸,明明男孩和女孩差不多高,此刻却由于男孩任人揉搓的样子看上去显得矮了一点。 “我……我、这、你……” 男孩依旧挥舞着双手,涨红着脸、无措,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啦?!”司徒敛穿完衣服出来,看到魏包子在门口,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他拢了拢衣服,“你怎么在这儿?!” “该是我问你吧!洛时怎么在你房间,而且,你、你们!”魏包子瘪了瘪嘴,快要哭出来了,御宗的漂亮妹子少,他刚盯上洛时,这转眼就名花有主了,怎么让他不伤心。 “问个头,司徒是今天屁股……”洛时看了眼魏包子,又瞥了眼司徒敛刚系上的衣服,似是看懂了什么,但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司徒敛一把捂住了嘴。 “没事,没事,辟谷辟的受不了了,叫小时过来问问有什么好吃的,魏包子,你来找我干什么?!” 司徒敛颇为懊恼的问道。今天团队战一时没注意,被那个尖嘴的阴险小人偷袭,一脚踹在屁股上,当时司徒敛的脸就绿了。 但由于受伤的部位比较难堪,一向面子比里子大的司徒敛自然是不肯显露半分的,只能是忍着不说话。晚上一回到房间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司徒敛甚至寻思着那狗娘养的踹的真狠,是不是屁股真开花了,辗转反侧睡不着,这才不放心的半夜叫来洛时。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还被洛时嘲笑了半天, 这要是被魏包子知道了,还不得弄得人尽皆知? “诶呀,没事辟什么谷呀?!人生苦短,重在吃喝,这一辟谷岂不没了乐趣?”魏包子明报后,显然松了一口气。 魏包子碎碎念着,一扭头,“哦,我是想说,今天客栈有拍卖会,楼下我订了个包间,位置绝佳,本来想邀请你一块儿去的。” 魏包子瞄了眼洛时,洛时反感对混血的歧视魏包子是清楚的。 “怎么?现在就不想邀请我去啦?!”司徒敛套上一件外衫,“小时你去不去啊?” 魏包子脸一紧,完了完了,小时肯定不会去,小时要不开心了。 洛时目光透过二楼围栏,看到帷幕前搭建的舞台透过的光,灯光璀璨不知里面牢笼几何,她低头顿了一下,复又抬起头, “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 五光十色的灯柱打在舞台中被囚住的混血种上,那是一个形容瑟缩的男孩,浑身灰扑扑的,破烂衣服遮不住全身,在灯光下更是像接受着凌迟般的道道目光。 “这男混血又不好驯养,谁要啊?”一个光膀子妖修不满地嚷嚷道, “就是,又不能唱歌也不会跳舞。” “老子只玩女的!”喝的酩酊大醉的魔修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是一个罕见的仙妖种,你们看!”只见老板赵三拿过一旁打手递过的刀,划开了男孩的臂膀,血丝瞬间涌出来,一会儿功夫,血已经盛满了一个大碗。 男孩似是痛苦不堪,低垂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混血种中的少数会发生血脉变异,他们往往具有某些神奇的特异功能,有的很鸡肋,有的却有着神效,这也是他们被贩卖的原因,很多修士会想利用他们的能力,甚至想尽办法剥夺他们的这些能力。 这也是这个大陆存在着很多混血种研究院的原因。 赵三吩咐手下再拿来一把锈掉的菜刀,把血浇灌上去,一滴一滴,鲜血淋漓。 锈铁慢慢被腐蚀,原本一把大钝刀竟然是逐渐变得刀锋逼人!浓浓的锈铁和血液化在了一起,鲜红的滴落在地上。 赵三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刀上一吹,头发断成了两截。 座上的修士不少拥有刀剑的站了起来。 噬铁! “大家看到了,我们无意中发现他的血有锋利刀剑之效,被其血浇灌过的刀剑可以吹毛断发!相信用来给宝器开光更是奇效!” 下界法器从泛滥大街的凡品,到价值不菲的宝器,到自主吸食天地灵气以利己身的灵器,再到深不可测、可遇不可求的神器,品阶依次提高。 宝器在其中虽只高凡器一段,但对于这些锻字境的修士来说已经是看家的宝贝了,宝器区别于凡器之处,在于其灵性,只要修士注入灵力,便可驱使宝器,或攻击或御器飞行等,但是除了锻造时炼器师铭刻上的攻击符文可以提升外,锋利程度、刀口长宽、灵力容量等均不可改变,除非毁了这把宝器回炉再造。 对于锻字境修士,宝器的锋利程度尤为重要。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混血杂种的能力居然是噬铁!还是锋利方向的良性噬铁!不可谓不优异。 “我出五块中品灵石!”堂中当下便有人喊了起来。 “我出六块中品灵石!” “七块!” 往日混血女伶只能卖个几十块下品灵石,这次的变异的混血血脉居然卖到了七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就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七块中品灵石就是七百块下品灵石,赵三简直乐开了怀,这样他离筑基丹又近了一步。 就在他打算敲定这桩生意时,座上又响起一个声音。 “我出二十块中品灵石,买下这个人!”一个阴冷的魔修,竟是将价格足足提了一倍有余! 厉风战队! 他话一出,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这家客栈里的修士多半是被厉风战队的名声给吓怕了。 厉风战队由厉家五兄弟组成,加上一个神秘强大的魔修凡可,五兄弟声名在外,威名赫赫。 老大厉我,单土灵根,擅长谋划、操控战场,对时机的把握精准歹毒,往往能逼人到绝境,同时他的土遁术和黄沙术也久享盛名,往往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最致命的地方,给予敌方团队致命一击。 老二厉真,水金灵根,一身法相为挨打而生,充当团队肉盾,一边水系灵根还能不断恢复自身和团队,往往能在同一个境界一拖二,为队友创造良好的攻击环境。 老三厉得修炼火舞决,为团队提供伤害,擅长火舞长蛇。为人阴冷奸诈,喜好各种背后使刀子,偏偏实力强劲,又让人无话可说。 老四厉厉虽是个女子,但性格热辣,一条长鞭开路,劲道能把脆一点的地面直接划开,鞭锋犀利,所向无敌。 至于老五厉害才是真的厉害,一个锻神巅峰的存在,让场中普遍不少刚涉足锻神的一众修士望尘莫及,更重要的是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他的神魂媲美筑基修士,因此能释放筑基修士的威压,在比赛中获得优势。 凡可是厉风战队唯一一个不姓厉的队员,他的来历不为人所知,据说之前厉风战队拥有另一个队员,但是由于实力太差,频频拖后腿,导致输掉一些顶级团战,所以被厉家五兄弟所抛弃,然后凡可就主动找上了他们。 说起凡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拥有的和风翎,作为灵器,和风翎能够使得其认主之人感受到风元素,并且利用风元素为获得速度的加成! 这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个风灵根相助! 风灵根作为异灵根,其神秘与威力向来被一众修士所忌惮,团战中也往往被针对,但是凡可不轻易出手,一度令人摸不清他的深浅,加上队友的严密保护,一般的战局根本不用他祭出和风翎。 直到在一次团战中,面对人族王者李炫君的爆发、韬光门众人的针对,他不仅顺利的躲过了攻击,还祭出了和风翎,灵器锋芒一扫,发出阵阵鸣响,场中厉家兄弟的攻速与气场瞬间增强。凡可借此改变了原本厉风战队的颓势,帮助团队夺下这场万众瞩目的胜利。 如此一支队伍,在煌上煌的战场上大杀四方,熠熠生辉,怎么让人不怕? 第二十八章 藏龙卧虎 和风翎虽说是凡可的灵器,但同时也是全队的制胜法宝,厉家五兄弟,虽然个个不凡,但是厉得知道,因为境界的原因,自己在队伍里,几次拖后腿。 队伍的攻击伤害输出主要靠四妹厉厉,厉得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只不过因为团队的配合在外人看来完美无缺,所以也显得他游刃有余,其实,不过多余而已。 一年一度的恶者权杖之争快要到了,全队谁不想以最好的阵容去迎接?说是兄弟,谁能保证赛后不会为了那根权杖反目为仇呢? 毕竟那是与和风翎一个层次的灵器阿。据说罪恶之城的创始人,也就是最早的城主,早年曾经获得过一个的玄阶高品的器方,但由于炼器师资源被炼器师联盟垄断,加之当时罪恶之城也要发展,吸引优秀的修士,于是城主便提出将器方提供给炼器师联盟,并且提供材料,由炼器师联盟每年为罪恶之城锻造一根由炼器大师铸造的恶者权杖。这就是恶者权杖最初的由来。 炼器师联盟的炼器师有公认的八个等级,分别是,学徒、初级、中级、高级、大师、宗师、王师、圣师,而王师和圣师由于境界的要求,往往名称所属者早已飞升上界。因此,在下界,炼器大师已经是除了炼器宗师以外最好的炼器师了,一个个都十足稀缺,风云一方。 这些人应了炼器界的一句箴言,真正的炼器天才七分靠天赋,三分靠努力,个个天赋卓绝,万中无一。 也许是炼器师的孤独与高傲,使得他们走到了一起,强大的炼器师都聚集在炼器师联盟里,以相互切磋探讨,提升自我。因为家族里难以聚集炼器的人才,往往没有那种激烈竞争的氛围,眼界也会被狭隘。一般的家族很少有炼器师,如果侥幸有一个,那必须是整个家族都要供奉的存在了,因为天地之大,兵戈之强,何处会拒绝一个炼器师呢? 阵法师、炼药师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至于器方虽只分天地玄黄四个大等级,正常情况下分别能锻造神仙灵凡四个等级的兵器,每个等级有上中下三个品阶,天阶遥不可及,地阶只存在于大派宗门的藏书秘阁,是大派之间底蕴资本比拼的重要宝物。玄阶尚可肖想,但玄阶高品的器方却也稀少到足以让炼器大师垂涎。 恶者权杖的诱惑不止于此,更在于其上镶嵌的决明石有稳固心神,增益筑基的神效。铭刻的符文有法力增幅之效,视使用者施放的法术强度而定,增幅百分之五,别看这只是百分之五,修士之斗,分毫可夺人性命,哪怕多了百分之一也不嫌多。 灵器之玄妙,妙不可言,是以天下修士争夺,不知多少恩怨由此而生。 夜色凉如水,在这空旷寂寥的四座淡淡薄薄如水上善,和这热闹喧嚣的客栈形成了鲜明的冲击,又隐隐透着一股寡淡。 萧影侧着头看着窗外,身上单薄的法衣被风吹皱。她很喜欢这种感觉,随风化去,融合于自然的感觉。感受其或喜或怒,亲昵倾诉之意。 每一阵风吹来都是一段旅程,每一缕风拂来都是一次倾诉,每一个风元素跃来都是一个故事。 窗外低沉的夜幕笼罩着四散的房屋,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是不远处有一道清晰的疾风破开的波动,由风元素的律动传来。 近了。 “有了你的血,凡哥肯定会高兴,凡哥一高兴,大哥也不会说我是废物了,不枉我走夜路来这个破客栈。” 正当厉得拎着小男孩走出客栈, “嘭。”的一声,一个黑影突然砸在厉得面前,他瞬间就皱起了眉。 “次那,走路不长眼呐?” 客栈里的人闻风探出个脑袋,身子还是诚实的缩在客栈里。 任你外面翻天,客栈就是安全的,是家一般的避风港湾。 那厉得话音一落,便见一道亮光急速而来,多年的战斗让他瞬间就感到了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厉得身子一侧,一手拎过身边的小男孩一挡,躲过了这一招。 只是这混血种却是连惊呼都来不及,被突击击中在左胸,口中鲜血喷涌不断,奄奄一息。 地上那个黑影站起来,却是个样貌丑陋,衣着朴素的瘦子,五官尚称不上平平,眉眼间也不露丝毫杀气,似乎只是从人堆里出来的一个看热闹的。 谁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敢挑衅厉风战队的人?可是客栈中真正看热闹的人四下环顾了一下,刚才突然攻击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老板赵三见状,心下一寒,这灵石刚到手,货就出了事,转念一想,好歹这厉得已经出了客栈,又是他自己做主拿人挡的杀招,想来也与自己无关了。 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攻击的人,怎么会普通?刚才的攻击快的没有痕迹,如果不是街上只有这他,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出的手。赵三这一推理却把自己给吓了个七上八下。 “千面鬼!这次你总跑不了了,哈哈!“众人心思不过须臾之间,攻击更是快如闪电,只有地上一个劲吐血的男孩证明这一切的发生。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粗嘎豪放,震的人双耳发聩。 果然! 这罪恶之城,当真是卧虎藏龙。 千面鬼,身份不详,然法力高强;性格怪僻,却行踪难觅。 他喜欢调戏女眷,特别是名门正派的女眷,曾放言睡遍六宗女眷,殊不知六宗之一的皇觉寺乃是个和尚庙。仙魔修士一方面对他嗤之以鼻,一方面又头疼不已。 搞了不知道多少的事,仙魔两道憎恶追杀愈强,奈何他不知从那儿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助他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 就像中二门之一镇海门的掌门所说:“这厮,是个祸害。“ 随着粗嘎的声音回荡消失,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落在街心,一身法衣挡不住胸前的浓郁毛发,背上横扛着一把大刀,个子虽矮,气势汹汹。 这下缩在客栈里的人又犯懵了,这个矮脚大汉又是谁? ”你他妈冒充我调戏镇狱魔宗的少主妾室!可害的老子好苦,那镇狱魔宗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啊呀呀!老子要宰了你。” 大汉睁目叱责道,手上已经动了起来,大刀挥舞,胖身子竟是十分灵活。 “欸呦,你这么胖,我身材这么好,怎么冒充的你?臭老魔,说了不是我!”千面鬼愤愤道,一面被迫和大汉打的不可开交。 你来我往间,电光火石。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已经惊掉了一地下巴,虽不认识这大汉,但能追着千面鬼喊打喊杀,定也是一高手。 重要的是这两人居然连镇狱魔宗都敢惹?!那可是镇压着地狱的地方!传说中妖魔无数,封印锁链遍布之地。 镇狱魔宗,那是连魔门自己都怕的地方。 冤鬼丛生,魔灵遍地,妖晶堆叠,仙魄四溢。 令人毛骨悚然。 而一边的厉得却是看着不断喷血的混血种,又是尴尬又是恨恨的捏紧了手。 第二十九章 千影战队 “小时,别管了,那个人快死了,他筋脉都碎了,看这一地血,得有几斤了!”魏包子站在客栈里劝道,他这个练神级别一个碧绿的菜还是不敢出去。 地上的混血种小男孩瞪大了眼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而洛时则蹲在地上,一边给他止血,一边用水系治疗能力给他灌输灵力,修复经脉。 看样子,似乎不打算放弃这条生命. 刚才千面鬼和矮汉子出现的过程中,司徒敛、洛时和魏满三人在客栈里便已经注意到了男孩的伤势。 洛时知道,如不及早就医,那小男孩怕是要入了鬼道,明亮的大堂像安全的港湾,庇护着众人,漆黑的寒夜似危险的杀场,恐吓着大家,出去了可能会连累队伍,不出去,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能救却不伸以援手,是否就符合自己医者的道? 洛时陷入了挣扎。 谁曾想到一直阴沉着脸的厉得见男孩半死不活样子,居然直接掏出一把匕首! 眼看冰冷的匕首就要划开男孩的脖子,洛时终是忍不住了,一道水系攻击使出,将将使得匕首的方向偏了半寸。 厉得之前被千面鬼攻击,却偏偏不能还手已经很不爽了,现在碰上个锻骨境的人族,居然也敢挑衅他,真当他厉得没脾气?! 他站起身来,阴鹫的眼神带着杀气看向洛时, “我道是谁,不过是缩在客栈里不敢出来,只会逞一时之能的鼠辈!”说着他手上的匕首锋芒一闪,“怎么?想救他?”厉得阴冷的笑了一声,匕首再次向地上无力挣扎的混血种刺去。 这次在厉得有准备的情况下,洛时显然不可能再轻易的打断他。 洛时只能走出客栈。 就在走出客栈大门的一瞬间,厉得手上的刀锋一转,竟然是朝洛时的方向掷去! 情急之下,一道火系攻击,带着强势的气劲,弹开了匕首。 司徒敛站了出来。 “哼,你们够胆出来了?!“ 厉得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留,掐着诀,聚集着火系灵力。 另一边司徒敛也毫不示弱,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灵力气息,空气中火元素愈发躁动。连带着使这寒夜的温度也攀升起来。 争斗一触即发。 原本寂静的街道因为千面鬼和矮汉子的打斗本已经显得颇为轰动,低沉的黑空没有一点星光,就像一块遮住了天空的帷幕。不光赵三客栈的人盯紧着这热闹,就连其他客栈的人也靠着窗棱,喝着酒,看这巅峰的对决厮杀。 “那个千面鬼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他以易容术闻名天下,法术上却也能和那个矮汉子拼得不相上下。” “那矮汉子大刀阔斧间,灵力澎湃,这两人怕都是已经筑了基的,那等境界,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要是这次能去那上古遗迹中斩获一番,得一两本功法,再获一两瓶丹药,倒也不虚此行。” “你这不是废话嘛,看这灵力的度量,一招一式间挥洒的,一个波动就够咱喝一壶的了。” “还想着去遗迹里赚个钵满盆满,想多了吧,你当这夜间哀号的哭诉声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一些死不瞑目,心有不甘的冤魂?!哎,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本来凉飕飕的夜晚有点热起来了?” “你看那儿!两个火系高手又要在大街上打起来了,啧啧,这街上可是生死不论的,今儿个生死事特别多。” 厉得和司徒敛两人对火元素的理解同样精深,虽然一个讲究对元素精纯的掌控,一个讲究对招式的多变的幻化,但不论是灵力度量还是法术神通两人都不相上下,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洛时则是趁机给地上的小男孩疗伤。 萧影皱了一下眉头,踱步走到洛时身边, “你为什么要救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不自己经历挣扎一番,怎能踏破仙途困阻?” 客栈中的人惊愕的看着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客栈,听得她一番言语,心下了悟之时,道这难道也是一个高手?能不惧厉风战队,不惧那千面鬼和矮汉子? 洛时闻言,抬头愣了一下,萧影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是不想看不惯别人受苦,做了我能做的而已,再说,人生在世谁没遇到过一些坎坷,谁又没在紧急关头遇见过几个贵人呢?今天我帮了他,明天可能会有别人对我伸出援手,这是一样的道理。” 洛时笑了笑,眉眼弯弯,似是沁入了人心底的甘甜,连地上的小男孩也感到了温暖。 萧影歪了一下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似乎还没有在哪些艰难痛苦的时候遇到过什么贵人,哪怕是痛到骨髓里,冷到血液里的时候。双眉微蹇,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有些微困惑,她也没有再出言反驳,低头沉思不语。 洛时为小男孩包扎好,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瓶丹药,将一枚通体碧绿的药丸喂下,小男孩咳嗽了几声,左胸上的伤口不再流血,脸色也安定下来。 ”碧幽丹!这小妮子可真是大手笔啊,居然给一个陌生人吃碧幽丹,这可是三品治伤灵丹,至少也得,额,多少来着?反正很贵。“客栈里的看客眼见洛时拿出碧幽丹都感到不值,为那颗丹药!给一个陌生的混血种丹药,还是在战斗中被誉为疗伤妙药的三品丹药,真是暴殄天物! 这时,正在打斗中的厉得见到萧影也走出了客栈,趁着司徒敛不备,一掌拍向萧影。 等到司徒敛反应过来,掌印已经到了萧影面前,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他知道,那是萧影。 掌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拍在萧影身上,正当客栈里的人遗憾这么个美娇娘就要香销玉殒时,掌印穿过萧影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客栈门口的地上,激起一阵沙尘,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吓得靠在门口的众人一个激灵,纷纷缩头进了客栈。 众人揉了揉眼睛,那哪里有什么人呐,不过是移动速度过快形成的视觉上的虚影! “太快了!“ 萧影换了一个方位站立,抬眸看向在街边屋顶上停立的厉得,“这都解决不了。” 平铺直叙的语气,淡漠却能让人觉得低人一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在训斥一个无能的下属。 司徒敛两眼一瞪,捏了捏手,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呐,这讲话也太直白了!哼!以后一定找机会给你小鞋穿。 萧影冷漠的撇了他一眼,“每次一有小心思,就捏拳头。” 司徒敛:“……”这都被你知道了。 厉得一看这两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漠视自己,还聊上了!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被老大知道了,还不得说自己给厉风战队丢脸?!! 双手合十,闭目复又睁开,额头上露出点点汗水,厉得一口精血吐在了掌上,灌出浑身的灵力,火元素似是喷薄般涌出。 客栈里窗棱上靠着的汉子拉开了衣襟,地上门内的修士也开始擦汗。 厉得正要发力,放出他们厉家兄弟的火系绝学——火鞭辟地,一道身影闪过,趁他还在准备的时候,一脚踹上他的身体,然后,往下一踩,高高在上的厉风战队的成员就这样死猪似的瘫在了地上。 诸位修士便看到,一个银发的白衣少年正大剌剌的踩在他身上,一边还拿着扇子,似乎是想要扇走热气。 好像是,的确凉了不少,修士甲和修士乙还觉得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魔修就是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始喷精血。“一头银发的少年用扇子遮住了脸,才高抬贵脚的挪开了白色的靴子。 “首席!您终于来了!“一边客栈里心惊胆战的魏包子见到千渝出现,瞬间像找到了大腿一般就要抱上去,千渝一个拂扇,就把人扇到了地上。魏包子吃了几口灰,哀怨不已。 “掌柜!“ “哎哎,在!“赵三还愣着呢,突然听到这位大爷叫自己,忙答应道。 “照顾好这个人。“千渝指了指地上的小男孩,他的基本伤势是稳定了。 这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抢了厉风战队的拍卖品了,赵三心里一横,反正罪恶之城也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他赵老三也不例外,虽然不喜欢混血种,但是这位大爷的话他可不敢违背,索性就把这小男孩捡了回客栈,以后随便把他塞塞到那个角落就好了。 见此事一了,萧影和司徒敛也就回了客栈,洛时还向赵三嘱咐了很多关于伤势的注意事项。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突然一声喝叫传来, “慢着!” 地上厉得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金发男子,一身肌肉,正红着眼睛看向千渝,“你们是什么战队,可敢接受我们厉风战队的挑战?!” 第三十章 无伤法相 巨大的方形擂台上,十个人五五分开对立而站,早晨的光线射在几人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战衣,白云低垂,天空降临一般,罪恶之城本就地势高,压抑的环境连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团站擂台。 远处混着高山青草气息的空气席卷曾经战场上的血腥气弥漫着整座城市。 因为厉得受伤,于是原本的六人团队改成了五人团队混战,这边的千渝主动选择去台下休息,司徒敛他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因为这几天的团战,千渝和萧影就是两个打酱油的存在,碍手碍脚不说,还时不时的嘲讽几句。 这下好了,千渝终于下台了。 厉风战队一行五人,少了厉得还是组成了“我真厉害”组合,不得不说他们这名字取得很是威风,厉我一嘴胡子,一头卷发散乱,厉真还是一身肌肉,身壮如山,光站在那里就能遮去大片日光,当初就是他和千影战队发的邀战,厉厉是个穿着一袭红色劲服,身材火爆的女魔修,小脸似锥子般,双眸血红,慵懒的倚靠在厉真身上,看人一眼就能让人苏掉半边骨头。厉害是个文弱的小个子,看上去没有其他三个人那么有特色,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至于被四人围在中间的男子俊朗丰姿,气势巍巍,端重自持,狭眸淡淡,神色冷冷,看上去不像是魔修,倒像是人间的贵公子。 整个厉风战队气场上看上去就很强势啊,很强势啊!有没有? 至于司徒敛这边,魏包子还是一副怂样,脸圆腿短,一看就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洛时吧,虽然力气很大,水系的治疗很给力,但几乎没有几招像样的攻击法术。唯一可以看的就是一边这个抱臂的大爷样,一脸老子面瘫的干戈了。 什么?萧影?她会不会出手还是个问题,往那一站,气息一敛,能够把自己周身的灵力波动给捋平! 司徒敛有点头疼。 主持比赛的裁判一声令下,就迅速的撤离了擂台,还不忘给擂台罩上一层防护罩。 厉真巨大的身躯挡在前面,一马当先的冲向司徒敛,娇小的身影跟在后面,火鞭带着凌厉的法强破风而来,司徒敛立马一个闪身, “哗啦”一声,擂台地面被劈开一道长痕,火鞭一扬,焦黑的碎石翻飞,红眸的女魔修回眸笑了一下,攻势又接踵而至。 干戈拔出了刀,左右跳跃,闪躲开鞭痕,几步向前,一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刀势就要劈向女魔头。 地上突然腾起几根荆棘,缠住了他的刀,那是厉我的木刺术。 干戈刀锋一转,那把阔背长刀直接斩断了厉我的木刺,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刀势向女魔头袭去。 干戈知道,那女人是他们队伍的主要攻击位,如果击中,对战压力会小很多。 女魔厉厉闪身躲避,一边的厉真却是直接祭出了法相,一个和厉真一模一样的巨大法相轰然出现在场中,直接震得地面抖了三抖。那是金系修士才能修炼的法相。法相一出,肉身强大数倍,攻击力也大大提升,金系灵根的强大在法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是其他灵根不能比的。 干戈的刀被法相宽大的手掌给握住,在其手中挣鸣了几下,就停下了。法相上的手掌被割出了几道血痕,但是干戈却是直接失去了兵器! 干戈一惊,面瘫许久的脸终于眯起了眼睛,他的刀他再清楚不过,干家世代铸刀剑,代代都出炼器鬼才,他自己就从小被誉为家族下一代的希望,但是他自己不想把自己局限在炼器师一道上,这才从家族中逃了出来。这才有了御气宗破刃峰的干戈! 这把断背刀是他亲手所铸,能够随着主人境界的提升不断提升,兵无完兵,当断其背,以求兵魂,命之断背。这种溶炼性极佳的兵器刀口及其锋利,度量贴合主人,虽然铭刻的符文还可以提升,但绝对能发挥出现阶段干戈本人所能释放的最大法强。居然只是蹭破了一点厉真法相的皮? 干戈吃惊,厉真更加吃惊,那无伤法相是整个队伍一起耗费巨大心思,从南蛮之荒的一个蹊跷可怕的古墓里找到的一本残缺上古功法,无伤法相顾名思义就是无伤,能够视施法者的修为境界最大程度的提升防御力,增强攻击力,据法相排名榜称,无伤稀有,被动逆天,排第二十三!这在整个下界鲜少有人修炼前百法相的情况下,排名二十三的法相,即使残缺,也是连六宗都要争抢的! 自对战以来,无伤法相从来没受过这么明显的外伤,最多也就受点内伤或者蹭破点皮。可以说法相一出,就无往不利,今日仅仅是小试锋芒就受了伤?! 厉真皱起了眉头,彪形大汉一皱眉头,煞是威严。 干戈也严肃起来,费力召回了断背刀。他以一敌二,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一旁的司徒敛也是吃力的应对这厉风战队中修为最高的厉家老五。至于洛时和魏包子一个水系攻击加上一个笨拙的沙兵来应付厉家老大,也显得捉襟见肘,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但是洛时总能在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颗神奇的丹药来。 只是,厉风战队的大杀器和风翎还没有出,凡可就没有动过!不过萧影也是提着小黑刀却没有任何攻势,这两人乍一看像是观战的。 凡可警惕的看着萧影,这个少女,他看不出她的修为。 “砰“的一声,没有萧影的帮忙,司徒敛终究是被一拳打到了地上,原本和女魔头一起攻击干戈的厉真,突然指挥法相掉转拳头,轰到了司徒敛身上,司徒敛正忙着躲避厉我那位置刁钻的木刺,虽然火克木,但是厉我的木刺总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然后极快的给予攻击。司徒敛正聚精汇神,手上火元不息,以便随时把冒头的木刺给烧个干净, 孰料从天而降一个拳头,愣是把人给打懵了。打人不打脸啊! 谁想在法术对拼激烈的时候,突然被法相一个简简单单的拳头给打个措手不及?! “妈的,干戈,你不看好你的对手!!“司徒敛怒吼一声,牵动嘴角的伤口,又忙哼哼了两声。厉真一击击中,又是一拳飞来。 干戈无奈的看了一眼司徒敛,这家伙是御宗长老,死了他也不好回御宗交待,于是顶着女魔头的鞭子,帮司徒敛抗下了这一拳,却是中了一鞭,吐了口血。 “欺负我厉家兄弟,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下场!“ “我厉风战队的兄弟,你们动他一根毫毛,我今天就能断你们一根手指,何况还把阿得打的上不了场!今天你们就留在这吧!台下的也跑不掉!” 老大厉我盯了一眼台下的千渝,千渝倒是跷着二郎腿,翻了个白眼。 厉我怪笑了一声转过头,手上一抬,调动木元素,凝聚木刺,司徒敛的护体真气已破,厉我想就此了结了司徒敛的性命! 干戈一惊,洛时和魏包子也顿时分心,厉真的无伤法相虎视眈眈, 不过这次,厉我的木刺却没有凝形成功。 萧影双手一扬,厉我身边躁动的木元素突然复又平静下来,渐渐安静的浮动着围绕在萧影身边。 第三十一章 风在失望 厉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安静的少女。 黑色法袍的少女淡淡的望向的厉我,身量尚且矮小,法袍却很合身,越发显得人纤细瘦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是湖泊中的旋涡般,看得人心里一慌,有种被洞彻一切的感觉。 她一抬头,整张脸惊艳又冷漠,让人心痒的想征服,又觉得自己太过卑微,厉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很不爽。 “你也是木灵根!?”厉我问道,方正的脸上有点难看,甚至带上了莫名其妙的烦躁,他一直忽略了这个之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女。 明显,她是有威胁的。 两个木灵根相遇就看谁的元素亲和力和元素控制力高了。 厉得感受了一下身边的木元素,却发现自己只能调动其中微乎其微的一部分,显然对面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的元素亲和力和控制力强到压制了他。 被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小丫头在灵根上压制,这让厉我这个一向习惯了掌控全局的老大老脸一僵。 不过,他可不是一个人。团队作战,还是要靠团队合作! 只需要一个眼神,厉风战队之间就有长期养成的默契。 厉真的无伤法相,挥出一拳,带着无尽的波动正面攻去,女魔头厉厉的火鞭从左侧破空呼啸而至,厉害直接用他媲美筑基修士神魂进行攻击。 洛时正要出手帮忙,却被一边的干戈拉住。 “你干嘛!” “你不想看看她的能力究竟到什么程度吗?”干戈擦了擦唇角的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让她之前一直不帮我们,现在就让她一个人喝一壶吧!”司徒敛则是扯着嘴角道,“之前都没见过她出手呢!” 洛时摇摇头,“可是,他们是四个锻神境加上一个拥有灵器的神秘的高手阿!” “正常情况下一个筑基修士就能对上两个锻神修士,可你觉得萧影这变态,是个正常人吗?!”魏包子捂着受伤的胳膊,嚷嚷道。 尽管洛时很想帮忙,但是还是被剩下的三人给拽的死死的。 事实证明,萧影的确不是正常人, 她就地一跃躲过厉真的拳头后,直接伸出左手拽住了女魔头的鞭子,只见她的左手上丝丝缕缕木青色的光芒缠绕,包裹着手掌,巨大的鞭子冲击力下萧影的左手居然看不到一丝红痕! 被萧影反向一拉,女魔头直接被她拉的扑到了地上,美丽性感的女魔头扑在地上,身上的法袍一扯,她顿时红了脸。 而一边的厉真来不及收手,一击击空,直接打到了地上,法相的拳头深深嵌在巨石中,被打碎了的石头硌住,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厉害的神魂压制则是直接被观战的众人忽略了,因为那黑衣少女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那白晰的小脸上的嘴角始终淡淡的抿着,让人禁不住想破坏摧残。 反倒是施放神魂攻击的厉害,突然半跪在地上,额头冒汗,脸色霎时苍白。 这四个攻势,瞬间被破解的支离破碎,简直漂亮的令人忍不住鼓掌了。 “好厉害的女娃!”擂台下的修士暗暗想道。 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在半空中,覆盖了原本稍显柔和的晨光,刺目的让人流泪。萧影低下头,被逼闭上了眼,可是她感受的到,一道疾风袭来。 光芒渐渐暗淡下来,台下的观众揉揉发涩的眼睛,又睁开了眼,没有人发现,跷着二郎腿的千渝始终注视着擂台,仿佛那耀眼的光芒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擂台上半空漂浮着一只通体金色的翎羽,边缘的毛随着清风浮动,散发一两点金光。 “你们看,那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擂台下的一个散修突然叫道。 擂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萧影和凡可的位置互换了一下,凡可的青色法袍逆风拂动,看来,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过过一招半式了。 “很快的速度阿,反应力、行动力都很快“凡可双手成爪状,一击没有击中,他也没有恼怒,悠悠的问道,”之前我不动手,你也不动手,不是很好吗?“ 萧影眯起眼,“我没有动手,你动了。“ 陈述的语气,柔和的语调,声音轻轻的让人不由静下心来仔细聆听。 凡可却是陡然睁大,“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虽然看起来没有动手,却一直使用和风翎的第一层威能“和风细雨”来增幅全队的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风元素玄奥神秘,很难被修士感知,他能够依靠和风翎做到对风元素的些微感知,并且取得辅助的效果是一件他自己很自得骄傲的事。 难道这个少女也有一件类似的风系灵器?! 没想到这个女娃子也是身怀重宝,那可是风系的法器,比一般的法器更难得的风系灵器。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守住了。 凡可勾起了嘴角。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另一个拥有风系法器的修士,就是不知道是你的法器强还是我的和风翎强了。” 他一个召唤,握住了和风翎,转身,突然出现在萧影身后,那速度又是比之前快了数倍,司徒敛等人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同时厉风战队的其他人也加入了战斗,速度虽比不得凡可,但也让人眼花缭乱。 或拳或爪或鞭,法术攻击一样不落的向萧影攻去。声势浩大,碎石翻飞。 萧影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场上“乱成一团“, 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什么。 “我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快的不像样阿。“围观的修士开始吐槽, “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围观群众的感受阿!“ “******,这就是灵器的威能吗?我算是见识到了。回去好好跟俺家娘们数道数道。“一个光着膀子系着红腰带的魔修揉了揉眼睛,努力追随着台上的影子,“不过这个厉风战队好像不行啊,五个人围殴一个女娃,居然打不过!”赤膊的魔修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才不行呢,厉风战队自从组建以来就将团战胜率稳定在70%,你说这在咱们罪恶之城这种地方,还不够强吗?!换了你,早被人家打趴下了!”一边一个小个子魔修反驳道,厉风战队可是他的偶像! “你,你,你竟然敢侮辱我!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能力!”赤膊魔修激动的把矛头对向了这个小个子魔修,“我要和你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个魔修就这样因为一点分歧,在另一个擂台上拼了起来,这就是罪恶之城,命不值钱,一点点关乎面子的争执就有可能让一个之前称霸一方战队或者个人,从高台上,狠狠的,跌落下来。 一山总有一山高,但罪恶之城的人永远不懂得收敛,如飞蛾扑火般,撞得前赴后继。 “噢,我懂了。原来这个凡可是自己攻击不够,凭着灵器对风元素的理解能够辅助团队,这才加入厉风战队的。“魏包子突然出声,四人在台上看热闹,自然是观察的更为仔细。 “从境界上看,那个凡可也已经筑基了。“干戈抱着刀说道,”不过他的攻击和法术太弱了,不是萧影的对手。“ “虽然同为筑基修士,他的境界更像是纯靠药物堆积上来的,气息紊乱,境界未稳,药毒都没有排干净。“洛时一脸正经的分析。 “哎哟,他们还以为小影是有什么灵器,笑死我了,她自己就是一个风灵根的大杀器,“司徒敛捂着嘴低声说道,”说起风元素的控制,这整个罪恶之城,她自称第二,估计就没人敢称第一了,偏偏这个凡可还可怜的自以为是的是灵器加成,可笑可笑。“ 萧影几招解决掉厉风战队的其它几人,一个闪身,把凡可甩到身后。凡可回身看了看受伤倒地的队友,脸色苍白。 和风翎在他手中铮铮作响。 一阵风吹过,带起擂台上的碎石尘埃,呜呜作响,让凡可感到无法掌控的悲哀,那个女孩展现出压制的姿态让他一直很憋屈。 她仿佛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所思所想。她甚至都没动过她的刀。凡可浑身发凉,仿佛浸到了寒冰里,再被拎出来,让寒风一遍又一遍的鞭挞。 清晨的风,忽的冷了。 “你听见了吗?”萧影伸出手闭上眼睛,说道, “风在失望。” 第三十二章 八月的雪 “你听见了吗?风在失望。”萧影问道。 凡可浑身一震,一股血液直冲脑门,她这是什么意思! 萧影单手微拢,周身的风元素陡然凝聚在一起,一道道划破次元般的半月形弯刀形成,若实似幻,时快时慢。 萧影挥手,细细的手腕摆动间,弯刀一道一道精准又极快的打在同一个位置。 很快地上被打出一个极深的坑。 “风元素不会甘心辅助。” 萧影甩了甩手,又是几道弯刀凝聚,只是这次萧影带着寒意的目光望向了凡可。 凡可脸色一僵,忙摆手叫裁判,但他知道,只要萧影想,他绝对等不到话说出口就会毙命。 萧影最终还是放过了他,凡可叫来了裁判,认输、转身下台,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手上紧紧握住不断抖动的和风翎,青筋暴起。他凡可不会就这样被击倒的,迟早,今天所遭受的一切,他要这女人加倍的还回来! 突然,和风翎挣脱了他的控制,飞向萧影,在她面前上下浮动,似乎是希望她能接受它。 凡可没有扭头去看,他知道,要么留下命要么留下灵器,擂台上一直都是这个规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会这么轻易手下留情。 他一咬牙,抛下厉家兄弟独自走下了擂台。 萧影看了看浮在面前的和风翎,伸手抚摸它的羽毛,转身走到洛时面前, “给你吧,留着它,防身。” 台下的观众简直瞪大了眼,这可是高阶灵器!而且一看就是已经有了器灵的高阶灵器!虽说风系灵器是把双刃剑,用的好所向披靡,用的不好,难以掌控,但显然萧影的实力是可以驾驭这件灵器的,从刚才的次元弯刀就可以看出来,而她居然就这么把它送人了! 难道她已经有了一件风系灵器?可是灵器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阿。 “这怎么可以,这是你的战利品,我刚才都没怎么出手。“洛时急忙道。 “我已经有了武器,你还没有。“萧影指了指手上的小黑刀,”这个和风翎,只要使用得当,攻击力不错,等你以后修到更高的境界了,也可以升级这根翎羽,继续使用。” 萧影把和风翎交到了洛时手上。 洛时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和风翎,它摸上去很柔顺,金光下的翎羽甚至没什么重量,却能发挥那么强大的力量。风元素阿,洛时不由得一阵向往,也许它的确很适合她,不再矫情,洛时道谢后收下了和风翎,反正以后可以用丹药回报给萧影,如此也不会有什么因果亏欠。 和风翎的器灵知道不能做萧影的兵器,不是不伤心的,但这几个人总是一伙的,好歹自己算是摆脱了那个对风元素一窍不通的凡可,跟在萧影身边了,这个风灵根的人总能教导好这个大眼睛女娃子怎么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作用吧,一想到未来的幸福生活,和风翎就兴奋的冒泡。 一阵阵粉红色的元素泡在金色羽毛上冒出来,看得几人一阵无语。 司徒敛他们由于有了萧影最后的力挽狂澜,战胜了久居王座的厉风战队,高高在上的灵器拥有者,也会被打败,配合无间的厉家兄弟也被拉下马来。 千影战队的名字也开始响亮在煌上煌罪恶之城。其中一个名字流传最广,那就是他们战队一个年轻的女孩,萧影。 既使那天很多人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战斗,但罪恶之城一个掌控风元素的少女之名萧影也是人人谈论的话题。当然,有人认为她就是风灵根,才能如此熟练的控制风元素,有人却认为她身上怀揣风元素法器,品阶甚至比和风翎还高,这才能随随便便的把和风翎送人。是哪一种猜测更占上风就不好说了,鉴于这场战斗中萧影的表现太过瞩目,罪恶之城的修士都叫她风行者萧影。 当日一战,以一对六,压倒式的胜利,萧影的实力毋庸置疑。 擂台积分制的优势在于它能让最有能力的人获得最高的积分,每场团战都会由裁判和队员评选出最佳表现者,获得半级的积分加成,它也可以让曾经的天才,瞬间变成后起之秀的踏脚石,从高处坠落王座,擂台赛每输一场,个人积分就会减半,另一半自动划到对手的积分玉牌了。这个赛制成就了不少无名英雄,虽然残酷,却因为激情和尊严,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对强者来说,骄奢放逸要不得,一场失败的代价比无数场胜利叠加起来的成果更让人心痛,这样强者才会更强。 战场没有同情,只有无数次热血热汗下的胜负。 司徒敛等上台的四人,由于获得了厉风战队一半的积分,四人的积分玉牌瞬间暴涨到紫金色,仅次于王者金牌,而厉风战队的玉牌则变成了紫色,积分减半还有紫级,可见之前厉风战队的战绩是有多辉煌。而萧影由于拿到了最佳表现队员,积分牌达到了金色,和李炫君一样。 金灿灿的牌子挂在胸前,生生破坏了萧影原本清冷低调的气质。 千渝虽然没有上场,但是在单挑了几个魔修王者之后,仅仅一天功夫就将等级也提升到了金色的王者。 又引的魏包子一阵崇拜,司徒敛一阵嫉妒、无语。 “晚上我们要好好聚一餐,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司徒敛提议道。 这天夜里煌上煌突然罕见的下了雪,此时正值人间八月天,最是炎热,就是今天白天也还旭日当空,热的人想要脱个精光,钻到洱海里去凉快凉快。此刻却飘起了鹅毛大雪,一时间窗台上,屋顶上,街道上白茫茫一片,罪恶之城对称式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仿佛披上了一层羽衣,景象唯美,壮丽诡异。 如果没有那瑟瑟的寒风,也没有那大街上不论生死的规矩话,恐怕会有不少人跑出去欣赏这绮丽的景色,夜间带着凄凉又美丽的景色。 洛时和萧影趴在窗台上,红木圆桌上的菜热气腾腾,屋子里暖色的油灯透出糊纸的窗户,依稀可见夜色中一团一团的雪,你追我赶的坠向地面,些许雪花砸在窗纸上,被室内的温度溶化,破坏了原本精致的晶体形状,伴随着发出阵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快过来吃东西呐,下雪有什么好看的,小时,讲道理这个烤鸭真没有当初十里阁的老张做的好吃。真怀念十里阁的菜啊。”司徒敛催着两姑娘吃饭,催着催着,突然就怀念起了十里阁的室友二愣子,相处虽短,但二愣子是个看着愣头,其实是个心细的很会照顾人的小二。 司徒敛嘴上还死要面子的说是怀念十里阁的菜。 思味其实思人。 “对啊,老张的菜简直一绝,可惜我只偷师偷到了一个醉仙鸭,当初我在洛家村,我舅妈虽然老是骂骂咧咧的,但是她的菜也做得可好吃了,有一个椒盐鸡翅,给鸡翅刮刀后,抹上淀粉,油炸的金灿灿的苏苏的,然后撒上椒盐,阿,那味道是家乡的感觉啊!下次我做给你们吃啊。” 洛时看着白雪映衬下的黑夜,思绪漂远,“我居然也想舅妈了,她虽然刻薄,却会在家族测试的时候,放下紧赶的农活来看我的测试,会一边骂我笨,一边告诉我受了伤不能吃太咸会水肿。虽然把我赶到村里各户人家蹭饭,但是我学到了洛家百家的医典。她其实也是爱我的吧?” 洛时想着想着,眼眶又晶莹起来。 萧影看看周围,好好一个庆功宴,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雪勾起了思念,干戈和魏包子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萧影想,她上次看到这么大的雪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收养她的火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把她拴在了树屋下的树桩上。 冰冷的夜,天空中的雪也是像现在这样,盘旋着下个没完,一些雪厚厚的积压在树梢上,树屋的一点动静就会抖她一身的雪,又冷又难受,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好像是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火狐那样的皮毛能够用来御寒? 萧瑟的寒风简直能把她的皮肤割裂,四周静的只有细碎的雪落下的声音,但是她知道雪原里不知何处就潜伏着一双幽绿眼睛。紧紧挨着雪地缩成一团,靠着树桩上凹进去的坑,带来一点安全感,她一个晚上没睡着。 危险、寒冷。 也就是在那晚,她觉醒了冰灵根。 上界的天气比下界稳定多了,除了极地异景一般都是风调雨顺,也不多见这么大的雪。 萧影摸了摸右手横亘在掌纹中的疤痕。随着时间流逝,伤口终于结痂了,却似乎预示着扑朔的命途。 第三十三章 神荼子之墓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微凉。 萧影眯了眯眼,看向身侧的千渝,似是在无声的询问,眉下的红痣彰显的光色倒像是诱惑般。 “刚想说这雪下得突然,你会不会受凉,看来是我多虑了。”千渝狭长的眼睛一眯,笑得像个狐狸。 他的手比她的更凉。 当其他几人都沉浸在回忆中时,这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站在一起,在暖色灯光下双手交叠,透着情人般亲昵的情绪。 如果萧影没有触电般地缩回手的话。 千渝的手指在萧影的左手上握了握,打了个圈才离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影,“你这左手倒像是废了般,反应也太慢了。” 千渝的力气很大,不是萧影反应慢,而是她的左手确实没什么力气。 就在这雪景勾了无数人回忆往事时,千渝却是一脸轻松。难道他并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回忆?还是这雪景干扰不了他的思绪?亦或是这雪景中藏有什么玄机?萧影暗想。 “噔噔噔,”三声巨响突然落在城门,随之而来的雄厚声音惊醒了城中无数深陷回忆的人,“绿级及以上身份牌者速来城门汇合,上古遗迹即将开启!” 半墙高的黑袍人又出现在城门,满城的修士似是突然从睡梦中炸醒一般躁动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城门挪去。 “我们也走吧。”司徒敛回过神来,向对望着的萧影和千渝说道。这两人是怎么了,他才回忆了一会儿,他们居然就眉目传情了!司徒敛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靠!上古遗迹要开了?!绿级以上?那不是咱们都能去?我还以为只有王者才能去呢!”魏包子激动的冲干戈说道。 “你在开玩笑?整个罪恶之城王者不超过一百个,他们进去也许凑不齐二十五桌麻将。”干戈瘫着脸一副大爷状的鄙视。 上古遗迹一般都很大,只给不足百人开放显然不可能,毕竟罪恶之城中不少人都是冲着遗迹来的,却有很多人达不到王者的标准,如果只给王者开放,显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明知这罪恶之城险恶,却又偏向虎山行了。如果让王者达到人数的要求的话,那这王者的质量也太缩水了,因此城中才折中让绿级以上的人都去,不过究其真正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黑袍人吹响了城中的紧急号角,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城门,不光绿级以上的,绿级以下的也都去凑了个热闹,这种盛况,闹事的一般都会被黑袍人直接视为藐视城主的威严,是难得的见识世面的机会,更能看到很多王者,何乐而不为? 大雪继续下着,且有越下越猛之势。 只见城门口,大雪席卷,疾风怒吼,猎猎作响,汇聚成一个雪花漩涡的界门。 “上古遗迹已开,神荼子之墓共有十处传送点,每个传送点有数目不等的传送阵,进入者会被随即传送到某一处,绿级以上身份牌会引导你们传送。今年的规矩变了,城主直接将恶者权杖放在了遗迹之中,有缘无能得不到,有能无缘也拿不到,护好你们的身份牌。切记,莫贪身外之物,祝你们好运。” 黑袍人穿着长长的黑色法袍,下摆是白色纹路缠绕在衣袖的边缘,他居高临下的说完,便一挥长矛,眨眼间,城门口所站之人便少了一半。 “诶,要是我也能进去闯上一闯就好了。” “你当里面都是宝贝吗?往年进去的人上千,出来的却也不足百人,这剩下的九百人去哪里了?好东西也要有命花啊!就算你拿到了上古功法、恶者权杖,能躲得过一群王者身份牌的财狼虎豹吗?!”一扛着大刀人修感慨道,“来罪恶之城历练一番功成身退,回门派我就能当个小长老了。” “可是不能突破,就得寿尽于此了啊,听说能活着出来的,都是名动洱海境,声躁下界的大人物。”另一个人修面露向往又似心有不甘,“我总想趁我还有时间着,还能再搏一搏。” “得了吧,趁这世间大劫尚未来临,还是先好好享享荣华尊贵吧。”这个扛着大刀的人修,头也不回的迈着嚣张的步子走了。 “哼,无用的人族。”旁边的魔修尽管实力不足,也改不了鄙视人族的性格。 昏暗的地宫,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传送阵发出阵阵蓝色光芒,四周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去,尽管彼此互不相识,但是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要在这个所谓上古神的墓地地宫中生存下来并且拿到宝物功成身退,只能团队作战,相互帮助,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这是之前存活下来的先人所留下的经验,地宫虽然大,但是合作总不会有错。 这个时候,千余人中不足百人的罪恶之城王者们就显得弥足珍贵。 “王哥,你说咱们这儿都快三十个了,就您目前蓝级最高,不会这么背,连一个王者都遇不上吧?”大嘴的魔修问向一个国字脸的男人。 这是一个封闭的昏暗空间,里面只能依靠身份牌的幽光来模糊的辨别身边的人,四周和脚下都是坚硬嶙峋的石头,就像一个用巨石搭建起来的积木屋,还不时能闻到阵阵恶臭。天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一个传送阵!他们还好死不死的就传送到了这里。 倒霉到家了。 周围已经站了二十几个高大的魔修,都蠢蠢欲动的看着王哥。 “是啊,这些王者们脾气古怪,要是真靠不住,还得您带着兄弟们发迹啊!”另一个长眉的魔修附和道。 被称为王哥的国字脸男人皱了皱眉头, “都他么费什么话,能抱着王者大腿,能省你们几条小命知道不!就知道瞎即把乱说,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的着你们几个拖油瓶?”国字脸男人一脚踩在一个石块上,蹭出了不少灰,扬了扬,胸前晃动的玉牌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照到了脚上的石头。 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具快腐烂的女尸。 “他娘的,我说怎么有股怪味呢!”王哥一脚踹开那具尸体,“快快快,给老子搬远点儿。” 就在这时,传送阵又亮了起来。刺目的光芒后,几人的目光再次汇聚。 “我靠,怎么没人?!”大嘴的魔修瞪直了眼没有看到人影,不禁吐糟道。 “人呢!”长眉魔修也警惕起来,手上掏出胸前青色的玉牌往前面照了照,这才发现一道小小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气息波动很小,身板也很小,在这寡淡的光线之中只有几丝边角的轮廓亮眼。怪不得难以发现。 “只有一个人?!”长眉魔修皱了眉头,一般传送都会送四五个人的,他奇怪的摸了摸后脑勺。 小小的人一抬头,露出阴影中精致的五官来,青蓝光线混着橘黄色的点点灯火,显得五官稍柔和了点,但依旧是让人愣了一愣。 长眉魔修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淫笑,“居然是个女人修!没用没用!倒不如给咱们兄弟乐乐,提升点修为。”长眉魔修见色起意,断言了女孩没什么用,竟然是想把人直接当炉鼎。 “哈哈!”四周的魔修爆出一阵哄笑,“虽然小了点,看脸还能将就!”一通昏言乱语后,竟然还有几个魔修留下了口水。 大嘴的魔修好半天才合上两片厚厚的嘴唇,“我要第一个,谁也别想和我抢!”他眸中光芒在灯火下一盛,要求道。 第三十四章 飞僵 阵中的小人略锁着眉毛,似乎有什么烦恼。 大嘴魔修已经急不可待的伸手向阵中的小人,突然眼前一个巴掌呼过来,狠狠的拍在了大嘴魔修的脸上,直接把人扇到了一边,抽歪了大嘴魔修的大嘴。还好这个他一早就架起了护体真气,所以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歪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王哥”。 “他乃乃的,这种地方,你也敢乱来?!老子都没说话呢!!!”王哥捋了捋法袍的袖子,喷了大嘴魔修一脸的口水,然后又一脸色迷迷的转向传送阵,“小美人~”, 阵中的人正正当这时,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黑室里的众人猝不及防下被震的七零八落。 一道金色的幽光闪过,阵中人藏在法袍内的身份牌掉了出来,晃荡在小小人影的身前。 王哥余光一瞥,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原本还余留着淫笑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妈蛋!金色身份牌!积分王者! 众人身旁的一侧还在继续轰隆作响,震得地面止不住的颤抖,黑暗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头顶也掉了不少碎石下来。慢慢的,黑室的一侧居然开了一道门! 巨石向里侧运动,空出了一个门,那道门不大,仅容一个人通过。门的那边还是一片漆黑,阴恻恻的,诡异又安静的空间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还好这里魔多,给胆小的添了几分胆气。 现在起码有了出路,几个魔修却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只因为阵中央这金色的幽光。 妈蛋,这小女孩!居然是个王者!几个魔修内心同时疯狂吐槽,表面上却个个温顺。谁知道这个王者是个什么脾气?好不容易进来一趟罪恶之城,没有死在寻宝夺兵的道路上,却死在积分王者的怒火下,岂不是冤到姥姥家了? “咳咳,我就说这种地方,不能乱来。”王哥低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却发现这个小女孩向他走来, “扑哧、扑哧。”由远及近,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少女妖冶至极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骨节分明的一拳就带着破风之势向他袭来。 拳头打在实体上的声音传来,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背后传来轰然倒地的声音与挣扎的嘶吼声,王哥一转身,就看到一具尸体躺在他身后, 那具尸体衣衫破烂,浑身发白,肚子上破了个口子,却没有一点半点的红色血液流出来,明显血已经被流干了,脸上面目全非,只两根獠牙瞩目,被少女一拳打得半张脸凹了进去,这样还在呜呜作响,伸着指甲奇长的双手,想要站起来。 那行尸仿佛感受到了面前的金光,挣扎着像少女挪去,女孩淡定的走到行尸身边,一脚把行尸的脑袋踢歪,尸体被踢远的途中,在地上一阵摩擦后终于停止了挪动。 王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意中却发现这个王者的肩膀的衣服上没有任何雪花。 这个黑室里温度并不高,没有护体真气的话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寒冷的,传送之前的罪恶之城大雪飘的像鹅毛一样,就算体温可以融化些许,但也不可能身上不沾一星半点的雪,除非,她从之前就一直在耗费灵力防止雪花落到自己身上,上古遗迹开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灵力度量在最完美的状态,这么做可以说是自信过头了,又或者, 这里根本不是她第一个传送过来的地点。 一片幽暗的空间内,一星半点的动静都显得格外瞩目,以至于少女不是很柔和的声音传来,几个胆小的魔修吓了一跳, “不想死的,就离开。”一身漆黑的少女看了眼地上四处躺着的前人的尸体。 王哥心想好不容易遇上个王者,就这么放弃了这条大腿,不是他的风格。 起码也得先利用一番,再各走各的。 少女话音刚落,传送阵又亮了。 这次却不像上次传送那么安静,一阵刺耳的嘶吼后站在阵中央的赫然便是一个穿着和罪恶之城的护卫一致规格法袍的高达“僵尸”, 对的,僵尸,如果说之前被少女踢死的那个只是行尸的话,那么这次这个就是纯正的僵尸,浑身煞气,脸色发黑,獠牙和指甲更长更锋利,平举着双手,两眼发黑又无神的跳向众人。 周围的魔修愣了一下,立马聚集到了一起。黑僵凶狠的露了露獠牙,锋利的爪子挥开几个不长眼的魔修后,眼珠一转,发现了之前的少女,突然就一声吼叫向少女飞去,一人一僵缠斗在一起。 好呀!感情这黑僵是跟着这少女过来的,平白牵连了这个传送阵的其他人,而且,这还是一个飞僵。 黑僵在吸食了足够的新鲜血液的时候就会褪去黑色的绒毛,以跳为主,变成跳僵,最高一跃数丈,指甲和牙齿都会更加锋利,颈椎也会变的更加僵硬,难以被人一击致命,皮肤更硬,一般法器如果是灵器以下根本造不成对它的威胁, 而跳僵在纳阴吸血近百年后就会变成能飞檐走壁,纵跳如飞,力气极大,行动敏捷而狡猾多端的飞僵,飞僵能召唤原本沉睡中的黑僵和跳僵,并且它造成的伤口能使人更快的变成尸傀或者行尸,受它驱使。 眼前这个僵尸虽然飞的不高,但是明显也已经是一只飞僵了! “扭断地上尸体的脖子!”少女在缠斗中说了句话,王哥心里一惊,想起了之前行尸袭击的恐惧。脚上一抬,黑暗中吓得连忙跑了几步,背靠着墙,刚想缓口气突然又发觉背后毛绒绒的! 转身就是一拳, “诶哟,王哥,是我长眉啊!”身后的人惨叫了一声, “妈的,谁叫你神出鬼没的吓唬我!”王哥又是一巴掌拍在长眉头上, “这,我没有啊,跟着王哥您比较安全嘛。”长眉很是无辜的说道。 “别废话了,快听王者的,把地上的尸体脖子都拧掉!别拉着我!蠢货!”王哥骂道。 长眉很听话,刚把地上一具尸体的脖子拧掉,“谁拉你了,我忙着拧脖子啊?” 王哥心里顿时一阵恶寒,飞起一脚,果然背后就是一只歪着头露着獠牙的黑僵。 黑暗中,不少魔修被那飞僵“误伤”,也有几个魔修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被黑僵给咬了。 料理了其他几个地上的行尸后,原本的大嘴魔修凑到满身臭味的王哥面前小声说道, “王哥,她身上一定有宝物才会引得这只飞僵追着她不放。反正刚才我们也已经冒犯了,不如~”大嘴魔修顿了一下,凶狠的抖了抖嘴边的肉。 “趁她现在双拳难敌四手,杀了她,我们再联手解决这个飞僵?” 第三十五章 地宫甬道 “你疯了吗?没有她我们怎么打的过一头飞僵?!”一边的长眉显然很不赞同大嘴魔修的话, “我看他就是****上脑了,硬是要泡一个王者,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 “你!” 大嘴魔修瞪着眼睛,“我是为大家好。” “照我说啊,我们现在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帮她一把,留了人情给她,她也就愿意报答我们了。”长眉颐指气使的说道。 大嘴魔修冷笑了一声,“哼,你行那你上啊!” 周围的几个魔修抖了抖肩膀,纷纷赞同。 “别吵了!我们看情况,长眉上也是送死,先把被咬伤了的兄弟控制起来。”王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几个魔修这才刚有所舒缓的神经瞬间又紧张起来。王哥冷哼了一声,靠在角落,看着几个魔修之间相互猜忌、提防,冷冷的嗤笑。 那边萧影和飞僵打的不相上下,突然这个狭小的黑室就又震动了起来,萧影一个侧身闪出了那个小门,飞僵怒吼一声,更加加剧了碎石的滚落,随后也紧跟着萧影离开了这个黑室。 震动了一会儿后,黑室又重新安静下来,除了那些抖下来的粉尘和一地的碎石,这里仿佛一直都这么安静。 “卧槽,原来这飞僵一直是跟着这个王者的啊。”长眉魔修呸了两下,吐掉嘴里的灰。 “就是不知道是只是这一个王者招僵尸,还是所有的王者都招僵尸了。如果是所有王者都招的话,那就不能跟着他们了,那样反而更危险。”王哥掸了掸头上的灰,皱眉说道, “但是以前也没听说过有王者招僵尸的啊,这个飞僵怎么就跟着她跑呢?”长眉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了吧,她身上肯定有重宝!”大嘴魔修还是不肯罢休, “丫丫的,人家飞僵不跟着我们就好了,想这么多干嘛?!你是老大我是老大?”王哥瞪着眼睛吼道,“赶紧走!我总觉得这里有怪怪的。” -----------------------------------------------------------------------------------------神荼子之分割线 另一边,洛时那里的情况就要惨烈多了。 这是一个断桥,破碎的桥沿摇摇欲坠,桥体上长着不少腐生植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桥下的水冒着白烟和泡泡,上下浮动着各式各样的尸体,断桥上的黑暗中弥漫着浓雾,以修士的视力也只能看清十米以内的东西,而断桥的一边就是他们传送过来的传送阵。 洛时正在给干戈上药,他从高空坠落,肩膀撞到了尖锐的岩石上,连带着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一边的司徒敛也是满头大汗,气息紊乱,魏包子倒是凭借着土系灵根敏锐的嗅觉,躲得很好,加上有干戈他们挡着,没受什么伤。 “这可怎么好啊,一传送过来戈哥就受了伤,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魏包子小声嚷嚷着,也不管其他几个人理不理他,一个劲儿的碎碎念,“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七天结束,再回来就好了。” “你再哔哔,就把你丢下!” 司徒敛一凶,魏包子登时就闭上了嘴,“这个怂样,出去别说我是你同门师叔!” 他们一传送下来,就迎面而来一只僵尸,直直的挥舞着那锋利的爪子,魏包子反应是最快的,一下来就往另一边扑去,洛时和干戈首当其冲。萧影眼疾手快地推开了洛时,被僵尸一爪划破了肚子,而干戈则直接被拍到了断桥旁的巨石上。 那僵尸浑身发毛,面目狰狞,力气极大,差点没把干戈拍扁。至于萧影,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一进入神荼子之墓就碰到了这样的挫折,两大主要战斗力重伤,而首席弟子千渝更是没有和他们传送到一处,魏包子对接下来的路顿时就失去了信心。 而那僵尸似乎对萧影的金色身份牌格外感兴趣,一直和她缠斗,眼见来帮忙的几人就要撑不住,萧影就引着那只凶悍的僵尸一起到传送阵上,离开了。 “也不知道小影怎么样了,那么阔的一道伤,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受伤。”洛时看着远方的黑雾,有点难过又有点感伤。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而且,她那么变态,不会有事的。”魏包子看着地面被那僵尸刮出来的裂痕,感觉说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就怕那僵尸,有尸毒。”洛时捏紧了手,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还好干戈没有被划破皮肤,这僵尸,怕是不简单。” “她既然有信心帮你挡,就应该有信心活下去。”干戈由于内伤,脸还是白的,这几天的相处改变了他原本对女人的态度,起码洛时和萧影值得尊重,“我看那僵尸是冲着她作为王者的身份牌来的,它根本对金色以下的等级不感兴趣。” “你这药倒是不错,才这么会儿,干戈就好了很多,刚才不是还一个劲儿的吐血嘛。”司徒敛看几个人心情低落,走上前拍了拍干戈。 差点又没把人拍出一口血。 “她的血,可不比那僵尸的少毒多少。”司徒敛几步跑到队伍前面一边开路一边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这个断桥,出乎意料的长。 “什么意思?” “我亲眼见到一个女妖,咬了她一口后,就马上焉掉了。”司徒敛摊摊手。 “女妖?”洛时侧头, “对啊,一个树精。” “你是说,小影也是混血种?是妖族混血人族?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对低等妖有血脉上的压制。” “也有可能混的仙族,反正有妖族血脉就对了。”司徒敛砸吧砸吧嘴,“所以啊,这僵尸的毒说不定也奈何不了她。” 洛时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祈祷了。” “哇,想不到诶,强大如萧影,居然只是个混血种!劲爆消息啊!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魏包子的后半句说的很小声。 这次是洛时不答应了,她一巴掌拍在魏包子头上,“你要是敢卖这个消息,我就把你卖到鬼谷去做药奴!” 断桥下的水突然蒸腾了起来,伴随着地面不断的震动,震得干戈内脏疼。 “怎么回事?!魏满?”洛时问道, 魏包子扶着司徒敛,四处张望了下,“这恐怕是这边的自然阵法,我能感受到这边土元素的周期性波动,虽然变化很细微,但的确是发生了。” “快走,这桥要塌了!”干戈皱眉说道。 “我去,运气不至于这么好吧,看这震动应该是周期的,刚好我们一来就要被震塌了?!”魏包子一边抱怨,一边和洛时一起扶着干戈跑。 几个人一头冲进迷雾中,身后传来断桥轰隆倒塌的声音。 “我就说了吧?出师不利。” 这是一条曲折的地宫甬道,上下左右都是土墙,封闭感逼人,甬道内四通八达,却没有任何指示,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诡异的令人心惊胆颤。 “魏满,你还撑的住吗?” 为了避免伤害,魏包子一直用沙兵在前面为几人探路,不过这样显然非常耗费灵力,如果不是洛时的养灵丹一直供给着,他恐怕也撑不了这么久。 沙兵也的确做出了贡献,甬道里遇到过好几伙想谋财害命、杀人夺宝的罪恶之城的散修,都被提前发现位置,然后被干戈和司徒敛毫不留情的解决掉,这种地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同时沙兵也替他们承受了不少机关暗箭, “还能,”魏包子擦了把汗,“我们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刚开始还是从南到北,绕了这么几下,我都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苦笑道。 “你倒还曾经知道过方向,我是自从进来这阴森的墓穴宫殿,从来都没搞清楚过方向,你已经很厉害了,土系斥候的美名果然名副其实。” 被洛时一夸,魏包子难得在一天的高压中笑了一下。 弯曲回绕的甬道中,几个人前后靠在一起,魏包子探路,司徒敛跟着守卫,干戈和洛时紧跟其后。 前方的拐角处,一个人倚靠在墙上,黑色法袍,身材娇小,帽子兜住了小小的脑袋,突然出现吓得魏包子立马执起了前方沙兵的长矛。 “快过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 神荼子的情诗 “我有勇气开路也是看在小时的面子上,现在不是该英勇无畏师叔你上的时候吗?”魏包子一说完,洛时就搀着干戈,和他一起看向司徒敛。 司徒敛后退一步,见大家都看着他,硬着头皮把双手一合,准备随时结印以应突发事件, “哼!老子无所畏惧!”一撩下摆向前走去。 才走到那黑影面前,娇小的人儿就抬起头来,一身清冷的气质,黑曜石般的眼睛,眉下一颗红痣,单薄的唇形,嘴角自然微抿, 不正是之前传送走的萧影?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声。洛时突然走上来一把抱住了萧影,眼中有晶莹的液体瞬间盈溢, “小影,你回来就好。” “别担心。”声音沙哑,听的不是很清楚。 “你的伤怎么样了啊。”洛时目光落在萧影腰间,那里绑着一条黑色的腰带遮住了伤口,“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解开那条腰带。 萧影侧身一躲,“没事。”抱着刀站到了一边。 尴尬的收回手,洛时才想起这里还有三个雄性生物在,而且这个环境一点也不适合仔细的治疗,看到萧影面色正常,血也止住了,洛时没再说什么。 地宫的甬道里回荡着呜呜声,不知哪里藏了暗箭,又不知哪里多了双眼睛。几个人靠在一起向前移动,速度之缓慢,精神之谨慎,前所未有。 “我们会不会走错了?这里既然是上古神的墓地,怎么会这般阴暗?”洛时悄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神荼子是掌鬼道之神,冥界四方大帝,八道轮回各路鬼差悉数听命于其,那可是相当威风。”司徒敛低声回道,“而且我还知道,这神荼子还是个断袖,不知哪家子弟如此幸运,能被神看上,嘿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勇气拒绝一个神。”昏暗中司徒敛咯咯的笑了声。 “这你都知道!”魏包子惊讶的看向司徒敛,神情竟是惊讶中带着一丝崇拜。 “那是,我师傅可是个响当当的地仙!”司徒敛的头发已经有点乱,不好整理,但他依旧得瑟地捋了捋。 呜呜声越来越响,似穿堂风般无孔不入。一阵震动传来,甬道中的岩石开始有细微的裂纹,缝隙中有细沙抖出。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司徒敛挥挥手,紧靠在一侧的岩石壁上。 干戈上前摸了摸墙面,又仔细敲了敲,“这个是实墙,起码三米厚,”碎石滚落的声音、呜呜的吼声变得越来越大,几个人开始上下颠簸,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可能由是不远处的震源,传递过来的纵波,应该横波也马上会到!” “什么意思?!说人话!”司徒敛有点焦躁, “跑啊。这里要是塌了,我们就要做陪葬品了!”魏包子圆脸上的肉已经开始左右抖动了,他一把拉住洛时,脚步不停“小时,快走!” 头顶上的碎石开始砸落下来,轰隆作响,几个人跟着魏包子在“石雨”中左右闪躲,向前跑去,后方已经开始有坍塌的迹象。魏包子紧紧握着的洛时的手,干戈也顾不上受的内伤费力狂奔起来,司徒敛紧跟在魏包子左右,他的预判很准又惜命,这种危急的时候是个不错的向导。 “小影!跟上!”拐角处,洛时回头一阵喊却没有找到萧影,脚步登时就慢了下来,她急红了脸,“人呢?!!” “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 几人闻声望去才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僵尸,狰狞着面目全非的脸,在石雨中挥舞着青色的爪子直直地向前方跳来却被萧影横刀拦住,魏包子当即吓得后退几步。 要是他碰上这种僵尸,估计不死也得掉层皮。 司徒敛想去帮她,却被干戈一把拉住,干戈向萧影后方努了努头,司徒敛才发现前赴后继的僵尸在乱石中正不断地跳来,一个个张牙舞爪,呜呜作响,眼里有着恐慌,也有见到活人的绿光。这俨然是一个僵尸潮! “我去!” “找到出路要紧!”干戈肩上的伤已经把包扎的白布染红,加上滚落的灰尘,显得脏兮兮的,他又去拉洛时,手臂上壮硕的肌肉凸显,“探路!魏满!” 刚往前跑了没几米,又迎面而来一块快速翻滚的石头,从远处看还很小,却是直接堵住了狭小笔直的通道去路,并且向这边越来越快的滚来。 巨石迅速由小变大,那么快的速度,能把人碾成肉饼。 魏包子登时瞪大了眼睛,后面的僵尸潮已经快到跟前了。 “我靠!”这下连干戈都骂人了。笔直的甬道,空间狭小又昏暗,只有四处飞扬的尘土碎石和天翻地覆的震动声,连众人脑子里都一片空白。 萧影解决了之前那个僵尸,提刀上前,也错愕了一下。 已经无路可逃了。 司徒敛甚至已经在想象是被巨石压死体面还是被僵尸咬死体面了。 生死之际,魏包子大喊了一声, “上面!”,他指着半米之上的顶,就爬到顶上开始挖, “是泥的!” 几个人什么也没想接着一个个跳跃踩着墙壁,趴在上面开始用灵力挖,刀剑手一起上,恨不得连脚也用上,很快就在头顶挖出了一个可以容纳几人的“z”字形的洞。 “萧影,快上来!”眼看着巨石已经快到跟前,洛时冒出头向下方清理僵尸的萧影伸出手,萧影一脚轻踩在泥土上,略过洛时的手就在洞中站住了脚。 一只僵尸也跟着过来,一跳抓住了萧影的脚,就要往上咬,掉了一只眼球的僵尸近在眼前,被萧影一脚踹在脸上, 巨石滚过,僵尸被碾成了黑黑红红的肉末。地面依旧在随着巨石的滚动震动,不过这里的振幅却已经小了很多。 在最顶端的魏包子突然又叫了一声, “这里居然有死人的骨头!” 下面的干戈已经累的浑身是汗,靠在洞里刚想休息会儿,又被魏包子吵醒,“死人骨头怎么了,别大惊小怪!” “不单单是骨头,”魏包子继续往上耙拉着泥土,淋了下面的人一身的泥,干戈“首当其冲”的淋了个泥浴,一时火大就掏出了断背刀,往上一伸。他抖了抖身体,下面的司徒敛和洛时又同时“卧槽!”的骂了起来。 “别闹,戈哥!这里有块碑。” 干戈这才收起了刀,往上拱了拱,挤到魏包子身边,两人一起把死人骨头丢到一边,默契的掏出身上的身份牌,稍微照亮了碑, 这应该不算是碑,而是被这个死人不知从削下来的壁文带到了这里,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死在了这儿,或者死在了“上面”,被泥土冲刷埋在了这里。 魏包子顶着一头的泥,也顾不上整理,吹了吹“石碑”,结果把自己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隐约看清了上面的字,铭文很浅,已经被磨损的不像样子,看得出年代久远。字虽然缺了好几个,但是单单凭借着仅有的几个字也能拼凑出来,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首著名情诗。 “缠布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神荼子 “什么啊,搞了半天就只是一首情诗!”魏包子不满的把碑扔给了干戈,回头就想去叫司徒敛,毕竟上古之事还是他熟悉一点,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底迷宫,好不容易往下爬了一段,又蹭了一身泥,却发现下面已经出了事, 司徒敛不知何时夺了萧影的刀,正架在她脖子上,刀锋锋利,已经划开了脖子的皮肤,昔日玩世不恭的师叔显得很严肃,就连洛时也沉默不语,疑惑的看着萧影。 第三十七章 尸化 “幻真师姐,蓝冰师妹也被咬了,现在还昏迷着呢,算上她我们十三个人中已经有三个师兄弟被咬了。” 蓝冰躺在几人收拾出来的一张床上,另外两个在打斗中被咬伤的弟子也陷入了昏迷,还有几个受了皮外伤的弟子在相互帮忙擦药。 蓝夫是和蓝冰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很好,蓝冰现在这个样子,老实巴交的蓝夫也手足无措,只能看着队伍中医术最好的幻真师姐,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万物相生相克,虽然他们现在昏迷不醒,但是我一定能找到救他们的方法。” 幻真作为队伍的医师,承担着小队的医治工作,这次受峰主之命来罪恶之城,已经夸下海口,如果死伤太多,回去她也不好交待。 “也不知道那僵尸是什么级别的,居然那么难打,刀枪不入。” “唉,在这个地宫里像老鼠一样钻来钻去,不是碰到僵尸就是碰到各种魂体鬼怪、奇兽毒虫,真是窝囊!” “还好君哥刚才一个人拖住了那头头僵,不让我们的下场就更惨了。” “对啊,坚果也功不可没。” 大脚的魔兽一听到主人的师兄弟们夸它,便挺起了矮小又圆润的身体,眯起灯泡眼向它的主人撒了个娇,顺带挥了挥天生奇小的两只胳膊。 “那应该是快要变成飞僵的跳僵,肯定是我们的什么举动惊醒了他,他才会发怒地唤醒附近的行尸攻击我们。”李炫君分析道,眼神却一直盯着床上的三个人,尤其是不断盗汗发抖的蓝冰。 幻真知道李炫君在担心什么,但她也不能确定。 “你们几个把门看牢了!别放什么脏东西进来,”幻真神色一肃, “还有,在这种地方别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玉器药石虽然名贵,要是搭上了命,也只能去冥界懊悔!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神荼子的鬼步功法残篇!” “是。” 师弟们遵命。 东奔西跑的逃命后,残缺的法器和名贵的玉器药石见了一大堆,却不能碰,对这些好不容易来一趟遗迹的弟子们的确是个考验。就算带不出去,摸一下也能涨不少见识啊。 “还好我们误打误撞出了地下迷宫,到了这个宫殿,好歹能躲一躲。”胖胖的小师弟忍住不去看宫殿一旁堆着的一堆冥器,坐在台阶上盯着宫殿的梁柱。 “师姐!那柱子上好像有字。” 幻真正在查看蓝冰的伤口,闻声马上走过来。胖师弟殷勤的擦了擦那几个字。 她凝目往上望去, “至此地,脱迷宫,琼楼玉宇悉数宝物。” 幻真念了第一句旁边的师兄弟就舒了一口气,时刻紧张的心弦放松了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这宫殿藏宝的期待与欲望。 “一句话就成功勾起了大家的欲望,真是好手段。”李炫君坐在台阶上摸了摸坚果的头,不屑的说道。 “中尸毒者,若身体僵硬、盗汗发抖、獠牙见长、指甲发黑即为尸化,行尸功力大增,泯灭人性,吾为亲友所咬,自知难过此关,自尽于此,望后辈慎行。” 后几句字数众多竟是讲被僵尸咬的结果,幻真瞥了一眼梁柱旁的骷髅,心中大惊,回头一看,床上哪里还有蓝冰?! 刚环视一圈,背后就有一个弟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幻真转身,只见蓝冰眼珠发白,指甲青黑,陡然长了不少,她脖子上本来被咬的伤口腐烂发脓,扑在地上啃咬她昔日的师弟。 幻真立马上前,一把拉起蓝冰,想控住她,谁知竟然被她一把挥开。李炫君也冲了过来,飞身一脚踢开蓝冰,还不忘转头吩咐“把被咬的都绑起来!” 蓝夫愣在当场,喊了一声“不”,就冲上去挡在蓝冰面前,反而被蓝冰从身后一口咬在脖子上,当场就被咬断了脖子。尸化了的蓝冰张着血盆大口,眼睛恢复了一点黑色,又向幻真冲去, 幻真和李炫君联手对付一个昔日温柔可人的师妹,为了不中尸毒,竟也废了半盏茶的功夫,最后还是坚果发威用它的粘液粘住了蓝冰,两人才快速控制住蓝冰。 李炫君的表情很严肃,看着地上蓝夫的尸首和被紧紧绑起来的几个人,感到一筹莫展。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守门的弟子吓得一激灵,连忙上前从窗台偷瞄了一眼, “是那天在客栈的君哥打招呼的那女孩,”守卫弟子一思索当天的情况又补充道“她已经筑基了。” 幻真闻言,皱了皱修长的眉毛,拿上剑,凑到了窗台边, “她受伤了,” 从里面看,站在外面的女孩很狼狈,长发有点凌乱的披在肩上,一手按在腰间,黑色的法袍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有些还渗出红色的血迹,最瞩目的是腰间绑着的黑布,即使颜色深,也可以看出被红色的血液浸透的样子。 “她看起来很虚弱,要放她进来吗?幻真师姐?”守卫的弟子问道, 幻真看了眼李炫君,目光中似是不赞同, “放她进来吧,她没有恶意。”炫君对守卫弟子说。 守卫弟子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萧影低垂着眼,脸色有点苍白,一脚跨进来竟然是差点摔倒在门槛上。 李炫君迅速上前扶了她一把,近看才发现这人身上的伤口比想象中的更多,她的右手臂上被划开了三处,左手按在腰间也是满手是血。 “幻真师妹,你快来给她看看吧。” 李炫君把人扶到台阶上靠着柱子,萧影虚弱的抬头表示感谢。 幻真也不管场中有多少男人,直接去脱萧影的外衣,那衣衫褴褛,已经破的不像样,如果萧影反抗,她就有借口不管她,这女人一副清高的样子,平时就看她不顺眼,她也不想给她看病。 没想到萧影却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任由她顺利的脱下了她的外衣。 解开带着黏腻血液的腰带,脱下黑色法袍后靠在柱子上的萧影整个人更加纤细,苍白,瘦小,虚弱可欺的样子已经引的好几个弟子偷偷的张望,只是满头的黑发和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神色。 幻真直接拉开了萧影贴在腹部的衣料,露出了她细白的腰身,突然的疼痛使得她腹部的肌肉收缩了一下,伤口又裂开了一点。 横亘在腰间有一条三寸长的划伤,伤口附近有黑色的血痂,幻真摸了一下,突然跳起来, “这是僵尸划开的伤口!” 韬光门的弟子一片哗然,纷纷站了起来。 萧影细白的腰身暴露在大众眼前,腹部长长的伤口尤为瞩目。随即她弯下了腰,依靠着梁柱缩成一团,长发披散在身前,似乎是在竭力抵抗着疼痛。 “刚才就不应该放她进来!” “怎么办,蓝冰才锻气境界,变成僵尸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这要是她变成僵尸,我们不得给她陪葬?!”胖弟子看了眼还在嘶吼的蓝冰有些害怕地说道。 “趁她现在还没变僵尸杀了她吧!” 不知谁带了杀意,引得弟子们纷纷附和,毕竟这是个已经筑基了的王者,现在趁她虚弱还可以对抗,要是等她尸化,恐怕连君哥也对付不了。 就在李炫君为难的时候, 台阶上的萧影突然哼了一声跪在地上,她左手撑在地上,手上青筋暴起,整张背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臂上的伤口凝结又裂开,裂开又凝结,转变的迅速又可怖。 第三十八章 戾气初现 巨大的宫殿群外围,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也许连偏殿都称不上,但是却是李炫君一行人幸运的逃脱那个地下噩梦的地方。 月光被乌云遮挡,严丝合缝,没有一缕光华泄露。 小小的宫殿内,几个蓝字辈弟子还在振振有词的说着充满杀意的话,有几个甚至已经扶上了剑柄,如果不是李炫君始终站在萧影身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变化,无声的守护着,想必她早已被其他弟子斩杀于剑下。 宫殿内明灭的灯火晃动着几人的身影,时间似流逝的飞快,只有地上支撑着的人紧绷着身体,默默的流着汗,滴答滴答。 幻真见师兄如此犹豫,上前一步。 想一旦这女子化尸,没了理智,这一众的弟子该身处何处?就算她能撑过来,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突然发难,为了大家,牺牲这一个陌生的同道显然理所应当,她一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往萧影的脖子抹去。 宫殿中的灯火“噼啪”的爆了一声,又是灯光摇曳。 剑尖离喉三寸,李炫君刚拉住幻真的手,同时剑身被地上的人猛地捏住,捏的死死的。幻真想收回剑,萧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突然站起来伸出右手作为支点,左手一用力,“铿”的一声,将剑分为了两半,萧影一扔断剑,直接将断剑钉在了还在嘶吼吵闹的蓝冰的喉间,随即左手狠狠的掐住了幻真的脖子。 几个弟子目光只是一转,便见蓝冰已经停止挣扎倒在了地上,反应过来才纷纷去拔自己的佩剑,脚步凌乱,眼神慌乱。 面前的萧影脸上还残留着方才流的汗水,汗水顺着鼻梁、眉睫兀自滑落,蕴热的脸色还有点红,光洁的额头上仍暴着青筋,最令人可怖的是她的眼中的戾气,一点不似平时的温顺安静,而是像黑夜下充斥着爆发力的流星。 细白修长的左臂上匀称的肌肉彰显着力量的爆发,萧影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杀了她,任何危害自己安全的别人都不该手下留情,这是她的方式。 只是她是李炫君的师妹,而这个男人刚才是唯一对她有善意的。 萧影眼中的锋芒一露,呲了一下一口雪白细密的牙,抬手将幻真扔到了人群中。幻真被胖弟子眼疾手快地扶起来后咳嗽了几声,抚了抚脖子上被掐红的部位,低眼看了萧影一眼却是不敢说什么。 萧影弯下腰,镇定了一下,努力闭上眼睛冷静自己,刚才就像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暴躁的想杀人,想毁灭一些东西,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似乎也有种令人上瘾的快感。 捡起自己的法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又蹲下去使劲擦了擦地上的血迹,擦了半天擦干净了,才向李炫君说道: “借个火。”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轻软,和她独有的沙哑。 炫君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只是看到她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在流血,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傻笑,手上一个掐诀,冒出一团火来。 萧影点了她的法袍,黑色的法袍似乎还带点保护的属性,不过在炫君的火种下还是燃烧的很快。 她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一件新的宗门青色法袍穿上,掏出中衣里的身份牌,仔细凝视了一会儿。 身份牌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拉开符纸,正面下方篆刻着的名字显得古朴而韵味十足,名字之上大大的“王者”两字由原来的金色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王”字和一个金色的“者”字,红色的物质充斥在笔画的凹槽间,像是玉上流出来的血。 王者身份牌在宫殿的灯火下,依旧很耀眼,韬光门的弟子似乎这才想起这里并不是在否极境,他们也不是高高在上、受到所有人仰慕的天之骄子,而只是在洱海境的罪恶之城里,一个普通的试炼者,甚至只是个绿级或者蓝级的弱者。 更打击人的是这个女孩初入罪恶之城仅几周功夫就已经是个王者了。 李炫君看到那个红色的“王”字也很奇怪,摸出自己的身份牌才发现,“王”字的前两笔也已经变成了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你杀了两个跳僵。”直接明了的指出。 李炫君回忆了一下,“难道这些僵尸都是给王者准备的?”他有些困惑,“我似乎不太懂了,为什么?” “不只是跳僵,还有行尸。”声音沙哑淡漠,却有点惊心动魄,“越是被高级僵尸咬的,越容易尸化。”她顿了一下,“所以很庆幸你刚才没有杀意。” “你应该庆幸自己挺过来了吧。”炫君不服气的露着小虎牙笑道,“我们是朋友,是吧?” “君哥!”守门的胖师弟见到这两人聊上了,趁机瞄了一眼窗外,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吓出来,到了这遗迹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吓出魂来了,简直比之前一辈子遇到的惊吓都多,“外面,外面!”他陡然减小了自己的音量,颤巍巍的指着窗外。 几人上前,透过窗户,看到形形色色的行尸在肆意铺撒的月光下漫无目的的走着,充斥在宫殿之间的小路和广场上,举止僵硬、面容丑恶。多叶的灌木丛间,飘荡着一个个幽魂,在横斜的树影中穿梭,发出嘶嘶瑟瑟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嘲笑。月光洒在历经岁月却仍旧巍然而立的宫殿上,像打碎了的颗粒,带着无尽的月华,迷蒙地闪耀着光芒,洗涤着污秽,却也滋生着丑恶。 为什么刚才没有看见这些僵尸,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外面就天翻地覆了?胖弟子很疑惑。 一个僵尸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正转头向这边偏僻的小殿,一个高跳一个高跳地向这边过来。 他连忙躲到门后。 “怎么办君哥?!” “那个过来的僵尸穿着罪恶之城的制服,好像是个跳僵!” “它一步跳的好远,几乎要飞过来了。”守门的胖师弟垮着张脸说道, 李炫君看了眼萧影,那丫头手脚快,不声不响已经向前殿的梁柱走去,“别说话!”他低声喝道,“跟着她。”说罢第一个跟上了萧影。 萧影直接后退一步,跃到了梁上,十三个人,少了蓝冰和蓝夫,剩下的十一个人也都随之上了梁,李炫君把坚果直接收到了储物戒指中的魔兽空间中。 这是一个叠顶的宫殿,萧影一勾一挂,就跃到了顶梁,打开一片瓦,放眼向前望去, 这简直就是沉没在地狱中的庞大宫殿群,带着古老神祗的威严。 各式各样的宫殿楼宇,卷棚型、重檐型、悬山型、圆攒型,高屋建瓴、鳞次栉比,广场门廊、宫道庭院布局有致,虽看不全面却也能大致猜出整个宫殿群是围成一个一个层层向里的结构。 只是从屋檐上望去,可以看到高大的树上停着的红眼乌鸦,像四处张望的巡逻兵,上下漂浮的怨魂和前后游荡的行尸,似是在月光下打了兴奋剂。最为可怕的是那些穿着罪恶之城制服的僵尸,它们多数都是跳僵及以上的级别,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智慧,坚硬的皮肤和强化的颈椎,只有王者能够抗衡一二。 而他们就像一群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被捕食者。 重点是从这个宫殿到左侧那个重檐大宫殿的路不算远,而左侧那个宫殿有通往里层宫殿的廊桥,但是那条路上却游荡着不少怨魂。 正面不远处那个跳僵似是受到了召唤,向这个偏僻的宫殿跳来。随着它的脚步,屋檐上几人的心跳也快起来,心脏像是鼓满了气体般,透不过气。韬光门的众人知道,自己可能没有萧影那样的能力可以扛过尸毒。 “别下去,来不及的。”萧影凑到李炫君身边小声命令道,她飞速的从储物玉佩中掏出一张和自己身份牌上一模一样的符,贴在李炫君的身份牌上,手上掐诀的速度很快,符纸亮了一下,就迅速暗了下去,眼神根本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过。 幻真捏了捏手,从萧影的背后瞪了她一眼,向身边的师弟们嘱咐道“人家不管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而几个师弟还摄于萧影刚才的余威不敢说话。 李炫君感受到自己与身边的环境隔离的状态,那绝不仅仅只是阵法带来的物理隔离,韬光门虽不似术宗专攻阵法,却也不至于阵法人才凋零,犹有一峰研习阵法,这几个师弟应该也知道萧影是用这张符作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来防止气息的泄露。 但是他身处阵中却清楚的感受到炼化阵的降临!像是有一层神魂空间直接笼罩下来,强势的隔绝了他和外界元素的沟通。尽管活动空间很小,但是那毕竟是炼化阵啊!整个韬光门也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精英弟子能降临炼化阵! 关于炼化阵的威力有太多的传奇,他居然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宗丫头身上体验到了。 李炫君陷入了短暂的震惊, 回过神来才发现几个师弟都小心的趴在梁上,不敢大声喘气,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飞僵。萧影也一脸严肃,她的额头上,甚至有细密的汗,也许一直维持这个炼化阵也是一件耗神的事吧。 他当然不知道萧影曾经在御宗藏书楼这么大的地方的降临过炼化阵,出汗不过是刚才血液与尸毒抗衡带来的疼痛余威。 直到向外望了一眼,炫君才知道萧影为什么会说来不及,而且要躲到前殿的梁上来,因为外面那个僵尸居然跳着跳着飞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拯救 黑脸飞僵只是一冲就冲开了宫殿的大门,它跳进大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活人,只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死人”, 飞僵“嗬嗬”的嘶吼了一声后,梁上的人便惊讶的看着曾经的师弟蓝冰直接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发现这个蓝夫脸色黑青,獠牙锋利,脑袋只有一半挂在脖子上,伸着一双张着长指甲的手,跟在黑脸飞僵的后面,四处寻找着活人。 只不过刚刚尸化的蓝夫,形体上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一旁的幻真怨毒的看了眼萧影,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来,所有师弟的目光就都紧紧跟随着她,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李师兄也对她唯命是从,自己为了这个团队做了这么多,难道都不值一提?幻真眼中有一闪而过狠毒,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戳进手心。 胖弟子正小心的扶梁而蹲,撅起了圆润的臀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高度紧张下一个重心不稳,就向萧影那里倒去, 电光火石间,萧影却是直接侧身闪开了位置。 “嘭。”的一声,胖弟子倒在地上,立马吸引了飞僵的注意,飞僵往前殿飞来。 胖弟子浑身的肉都在发抖,脸色瞬间煞白,肉乎乎的手抓在地上,一边注视着面前的僵尸一边后退。 李炫君不能看着自己的师弟被咬,一咬牙直接跳了下去。 幻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自私地希望萧影能下去帮他们,毕竟她算是这边最强的战斗力。 但是萧影没有,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炫君一眼然后回头突然一把把幻真推下梁就爬上屋顶,消失了。动作快的幻真来不及反应。 幻真尖叫了一声,掉到地上后,立马慌张的站起来,目光快速一转,却发现那个飞僵似乎只对李炫君感兴趣,反倒是一边的蓝夫摇头晃脑,兴奋的跑了过来。 胖弟子这回反应的很快,小眼睛一眯,理都没理幻真,径自一溜烟又上了梁。 碰到跳僵还好对付,飞僵跟跳僵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李炫君打不过这个黑脸飞僵。他一个恰到时机的跳跃,到了飞僵身后,一手抱住俯冲过去的飞僵的头,手腕一用力,却发现根本拧不动它的脑袋,反而被它一把拉倒在地上。 不过片刻,李炫君身上就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一边跑一边使尽浑身解数和它纠缠,一身的武技法术虽然在同龄人中显得超凡脱俗,但甚至连太上归元法在这个刀枪不入犹如金钟罩般的飞僵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走啊,想办法到里层宫殿里面去!”李炫君知道这个飞僵只是冲着他来的,便大声的向同门师弟们喊道。 几个梁上本不敢下来,又不愿意离开的弟子被这一声呵斥之后,也一咬牙难受地从屋顶离开了。 另一边,幻真利落地扭断了蓝夫的脖子,她看了一眼被飞僵甩在柱子上的李炫君,他身上多处伤口,似乎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狠心地一扭头,她飞快地离开了。 同门之间的感情有时很粘稠,有时又很脆弱,当一些宗门教导的理所应当的事真的发生时,他却是有点莫名的心冷,放弃了抵抗,他的左手已经被扭断了,身上也使不上劲儿,头上的血流到眼睛里,眼前一片红, 正当他难受的准备闭上眼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眼帘中。他突然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安心的晕过去。 梦里有种痛从骨髓深处而来,像是无数把刀在锯骨头,无数根虫在使劲儿往血肉深处钻,脑袋像要炸了一般晕眩,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摆脱,难受的让人想撕裂自己。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嘴里有着咸腥的液体流入,砸吧了两下,头好像不是那么晕了,凑上前去想要贪心地多喝两口,却怎么也喝不到了。 醒来时,好不容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靠在一面略有些泛黄的墙上,这个狭小的偏殿隔间内只有昏暗的一盏灯,一张铺着凌乱布料的矮脚桌案,曾经放置案上的“杂物”统统被粗暴地扫到了地上。 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灯花爆裂声,验证着时间的流逝。 萧影靠在身边的墙上,闭着眼似乎在休息,她的法袍又变得破破烂烂,两只袖子短了很多,手腕上的部分却绑定很结实,像是练功时的劲服。她身上多了些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伤口,跟原来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一起,七七八八的浑身都是,简直比自己惨烈多了,但是她似乎没怎么处理,伤口大剌剌的暴露在空气中,不担心蹭到墙角的灰,也不怕尸毒感染。 好像是累极了,睡过去的。 头上还有点痛,身体更是还有点僵硬,他瞅了眼自己身上手法粗劣的包扎,和脑袋上极度随意的歪斜的包扎,笑了出来。 他挺过来了?没有变成行尸。 用手一抹嘴角,犹有一丝血迹,看着萧影绑得紧紧的袖子,目光又移到萧影的脸上,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了摄人的目光,睡梦中依然蹇着眉,眉下的一颗红痣画龙点睛般让整张脸从素雅精致转变为妖冶妩媚。 平时可看不见美的这么直接的萧影,之前的她,要不安静的没有存在感,要么就强势的很有安全感。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抹剪影。皱了皱眉,萧影才一睁开眼睛就和李炫君的眼神直直的撞上,琥珀色的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 “现在是第几天了?”李炫君调整了下姿势,望了望外面漆黑深邃的夜色,越发觉得这个凌乱狭小隔间充满了令人心安舒服的感觉。 “第五天了。”萧影解释道,“外面没有月亮和星辰,现在是白天,但是没有太阳。”她起身收拾了下桌案上的瓶瓶罐罐,一骨碌都放进储物玉佩。那是之前洛时留给她的随身药品,她的储物玉佩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药和一些刚进入内门时领的杂物,唯一的一套衣服也已经用掉了。 如果李炫君看到她的储物空间,绝对会惊讶此人居然如此贫瘠,连修士修炼的起码的灵石都没有几块拿得出手的,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修仙世界中活下来的? “白天一片漆黑,晚上却有月光,倒是像日夜颠倒了。”李炫君扯着嘴角苦涩一笑,摸了摸被打破的脑袋,尚有些晕眩。 “白天不会有行尸和游魂。他们只在晚上从地下出来在月光中行走。”萧影解释道,像是在传授经验。 “你救了我的命,谢谢。”李炫君深思了一下,随后认真的看着萧影,坚定地说出这句话,那种身逢绝境又突然拥有曙光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更何况,他们还只有几面之缘。 “我们该走了,还有两天遗迹就要关闭了,你要回到你的队伍去。”萧影只是站起来拍拍手,一把扶起李炫君,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向宫殿群的里层走去。 这是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她?炫君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之后才发现更尴尬的是他变重了。 李炫君虽然矮,但也比萧影高了半个头,而且最近长身体,吃的多了点,从原来那个棱角分明的骨感少年变得脸圆了点,此刻却需要被萧影拖着走,他不由得懊悔最近吃多了。 显然她是有点吃力的。 从远处看,就是女孩扶着一个高她半个头的男孩一步步走在昏暗的灯火中,前途未明,脚步却很稳健,一深一浅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下,渐渐消失,溶没在黑暗中。 第四十章 真假萧影 “你到底是谁?”司徒敛把黑刀架在“萧影”的脖子上,逼问道,他的整个人还撑在狭窄的通道中,背靠着刚挖出来的黄土沙砾上,头上顶着泥,手上却不敢放松半分。 洛时也在一边蹇着眉关注着“萧影”的一举一动,她从很早就觉得奇怪了,萧影虽然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但是她却是个例外,并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跟萧影平时虽然沉默但是满满的安全感不同,只有沉默。 “我是萧影啊,你们干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别装了,想模仿她也得先知道她是个左撇子啊!”司徒敛不屑的拆穿他。萧影的能力太多了,仅仅凭借一个外形的模仿是无法让他们相信的,有风灵根的萧影不会任由他们到这种绝境,她也不会用右手使刀。 “握草,老子模仿别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载在这种情况上。”千面鬼瞅了眼右手,天知道他上次去侦察的时候看到那小娘们是右手拿的刀啊,能怪我吗? “他就是那天在客栈外打斗的千面鬼了应该!我听说这人十分厉害,你小心点。”魏包子从上面俯身低着头嘱咐。 “说!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萧影去哪里了?”司徒敛把刀逼近了一分,问道。 “老子当然是迷路了,想跟着你们出去而已啊。”千面鬼脸不红气不喘的胡说八道,“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人多势众,跟着你们我放心,至于那个萧影,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你一个筑基的修士,用得着跟着我们?”洛时原本浅色的外衣被黄色的泥磨的变了色,她大大的眼睛一眯,嘴角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看你是想先跟着我们,找时机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人夺宝。” “你,”千面鬼眼神一凝,“这么直白干什么?”右手伸出悄悄掐诀。 上面的干戈还毫不知情的查看着石层上面的文字,他擦了擦刻着情诗的石层,向里层摸去,正想把它整个拔出来,一个使劲,泥层裂开了几道缝隙,随后他还来不及反应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卧槽,”只听得下面司徒敛一声咒骂,便没了声响。 这片区域上整个泥层发生塌陷,露出原本泥土之上的大窟,几个人却是都被埋在了土里。 没过一会,一个黑色的娇小身影率先钻出土堆,抖下一身泥,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扭动后,这个人的身形竟然变大了足足一倍,身上的法袍神奇的跟着身体的变化而自动调节大小,他一扭头,不屑的朝身后的土堆投去一个眼神,一个跳跃拉到塌陷的岩层边缘,双腿一使劲,翻身到了上面,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古朴恢弘的建筑,消失在昏暗中。 过了一会儿,司徒敛、洛时、魏包子和干戈也钻了出来,魏包子的头被敲了一个大包,其他几人都还好,只是一点擦伤, “有出路了?”魏包子抬头看向那个窟,上面有昏暗的灯光和红漆的梁柱, 魏包子的眼中露出久旱逢甘霖的激动和希望, “走!” “等一下。” 干戈阻止了他们,他站起身从刚刚出来的土堆里,用两只满是灰土的双手拖拽出一块长长的石层, 上面赫然刻画的是一个恢弘的宫殿群的地图,上面详细记载了各个宫殿的名称、储物和机关,整个围中而建的宫殿地图,只有中心一片空白,像一个神秘地带或者死亡地带。 干戈拿地图的手抖了起来,几个人的眼神都变得炽热,仿佛能把这阴冷的空气灼烧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还有一天就是遗迹关闭的时间了,在宫殿群的这两天,所有的王者都有同一样的遭遇,那就是晚上在月光之下拼命隐匿自己气息,到处找地方躲藏,一旦被跳僵发现,那就是殊死搏斗,非死即残,一残就会尸化,神魂则不知去处,沦为这遗迹皎白月色下的新一轮游魂。而白天则小心翼翼地向着宫殿中心前行,到处躲避机关,搜寻那梦寐以求的上古功法、恶者权杖以及令人疯狂的灵石珍宝。 而一般的试炼者虽然不会吸引跳僵,但是这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游魂和行尸已经让他们求生不得了,乃至于到了宫殿群中的不少普通试炼者只想着躲过这仅剩的一天地狱般的生活。 李炫君回到队伍已经一天了,苏醒之后没过多久,萧影就带着他找到了幻真和胖师弟他们,然后就像是扔麻烦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他一脸受伤,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但是萧影这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自己好歹是韬光门的精英弟子、韬光门光华山峰主嫡孙。 看到仅剩下的几个师弟只是一开始惊讶于他还活着,之后就喋喋不休的诉说这几天遭遇的行尸潮、机关算计、游魂袭击,李炫君心中难过的同时,却也有几分厌倦,毕竟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只是一直以来的修为优势,让同伴们都习惯了依赖他,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一直以宗门教条为先了。 “君哥真是福大命大,当时我明明看你被那个僵尸抓伤,居然也挺过来了,”胖弟子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倒是越发和李炫君聊的开,“我观察那些被僵尸咬的王者,除了你和那天那个女孩都尸化了,死状那叫一个难看,”说完他顿了一顿,“你救了我庞胖子的命,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他靠在李炫君身边,一脸生死与共的宣誓, 李炫君笑了笑,赶紧摆了摆手,“得了吧。” “我是认真的,师傅老是和我讲因果因果,我始终不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只知道先因后果,得果寻因,却不知道如何去解这因果,”胖弟子踢了一脚脚边的什么杂物,眼眶竟是有点红,“君儿哥,我在门派无亲无故,只得师傅垂怜,你是何等血脉身份,却也愿意为了我冒死相救,我老庞绝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以后你到哪儿我到哪儿,我就跟着你了。” 这一番话讲的,炫君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继续他的招牌微笑,心里却是想的那绝境之时,一闪而过的身影。 第四十一章 决明石池 好不容易甩开一个不长眼的幽魂,又碰到一个厉鬼,负责吸引那些鬼怪注意的司徒敛很是无奈地绕着主殿多转了一圈, 再一次找到一个殿外的宝物开关,费劲地打开四层隔板,挖出宝物后,干戈简直要气死了, 上面飘渺的字形浮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打开一看,一颗上古红豆至今颗粒饱满,茕茕而立于宝盒,神采飞扬,煞是惹人垂涎。 “满脑子淫思荡想,怪不得上神都死光了!”干戈气愤的说道,“我就不信他没留下点正经的功法!”干戈愤愤的掏出那张拓印地图的牛皮纸。 “我的戈哥诶,你可小声点。”魏包子张望了下四周,“万一又引来那些游魂的注意就不好了。” 每次司徒敛的勾引都很成功,只是之后众人的气愤发声难免不时引来一些闲云野魂,平白惹一身麻烦。 “怎么样了?这回是什么啊。”司徒敛绕着大殿跑了一圈,最后跳到屋顶回来,喘着粗气问道。 “你自己看吧。”干戈一把把盒子扔到司徒敛身上站起来。 “卧槽,上次那个看得着拿不动的王母鼎已经很过分了,这次居然直接是颗红豆!”司徒敛眼睛已经瞪直了:“到底这神荼子是套路深啊,不该啊,古人不都是挺严谨死板的嘛,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绘图的人故意的啊,找我们事儿呢。” 一边的洛时很是无奈的抱着臂,“更过分的是这个功法玉简好吗?居然要两个心意相通的男人一起意念进入才能打开,这是歧视女性吗?”她一手抱胸一手捏着玉简,圆嘟嘟的脸上仍带着几分当初看到这个条件时的惊讶。 “他不光是歧视女性好吗,还歧视正常男性。”魏包子也笑道。 “看来我们得去这里看看,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干戈指着地图中心说道。 而另一边,已经到达最里层宫殿的李炫君在宫殿的廊道上瞠目结舌地看着中心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池。 同在的还有厉家的老大、矮脚魔银山和千面鬼、魔修章一劫、巴布和妖修丝桐等。近百王者只剩二十人不到到了宫殿中心,和一些幸运的紫级蓝级试炼者一起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宝藏。 而这二十人不到的王者有超过一半都是魔修。 徐徐旋转的太极阴阳池散发着一股亘古的气息,穿越无穷无尽岁月依旧威势强大、霸气不减,浩浩汤汤令人敬畏。 阴阳池的一侧赤水滚滚,看不透水底,显得神秘诡异;而另一侧则是水清见底,在周围廊道灯火的映衬下发出莹莹白光,交相辉映,因为,池底沉没着的是无数的白色的决明石。 一块决明石在外面就足以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被困在锻神境不得突破之法的修士,无数寿元将至焦急突破的人都愿意耗费一生之财但求一块决明石以求增加筑基成功率,拼死一搏,甚至乎对于一些神魂不强的筑基者来说,决明石依旧是难得的增强神魂的宝物。 修仙之人以灵石作为简单交易的媒介,而一般的灵石等级只是视其包含的可供修士吸纳的灵气含量而定,而似决明石这种直接有益神魂的灵石,视其纯度,是作为极品灵石的存在。 只是往日难得一见的决明石在此刻,居然犹如累卵般的铺满整个太极阴阳池的一侧!怪不得!怪不得煌上煌以决明石高产著称。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几人哪里还把持得住?就连久寻不得的恶者权杖都被抛到了脑后。 几个魔修直接推了一个弱小的妖修下去试水,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情况,由于水质过于澄澈,池水看着不深,实则需要一个呼吸才能到底,并且水中尚有阻力,那个弱小的妖修一个来回只装了几块决明石到储物袋里,虽然效率低,但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后,看着底下无数的决明石很是开心,又是一个打挺潜下了水。 平静的清水面上随着那个妖修的游动泛出阵阵涟漪,直荡到了岸上人的心里。 几个王者见他不要钱似的往储物空间里飞快地塞着决明石,顿时眼红了起来,忍不住一个个像下饺子一般也跳下了水。王者的效率尤高,决明石被捞的很快,但依旧不见底。 等洛时等人到中心廊道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几乎所有人都在太极阴阳池的清水侧上下翻涌,捞取着数量令人发指的决明石,而廊道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要么在岸上目瞪口呆地观望,要么上来休息,等着过会儿匆忙再下。 渐渐的有人在清水赤水交界处发现了一些功法玉简和残缺法器碎片,上岸仔细查看后发现一些是前人遗留下来的普通功法玉简,有的却是上古功法残篇,比如这边韬光门那个胖弟子发现的神荼子功法鬼步第一篇。 鬼步功法,那可不光是东洲至宝,更是上界的上仙们也垂涎欲滴、求而不得的功法,这毕竟是神荼子在上古一众上神中安身立命的三大功法之一,鬼步功法、万鬼幡袖和伏魔降仙令,不论哪一个出世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鬼步功法以行踪诡异、变幻莫测著称,加之鬼道传言得鬼步者,横行鬼道更是引人无限向往。而万鬼幡袖则是一祭炼法,一旦祭炼成功,则可降伏收纳无尽鬼魂,在对战的时候就有这些鬼魂的相助,最神秘强大的就是神荼子的伏魔降仙令了。 所以哪怕只是第一篇章的鬼步,也令的韬光门几人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李炫君也不再允许他们下水,他总觉得这水里怪怪的。 找到玉简和碎片的几个王者都变得十分敏感谨慎,宝物藏着掖着,不敢显露半分。而一直在捞决明石的几人则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决明石,向太极交界线靠去,企图再幸运的找到一些。 直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把突然出现在赤水之上,沉浮于交界线的恶者权杖,它通体银白,长一丈,有成人手腕粗细,散发着阵阵法强至水中,使得水的阻力倍增。王者们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决明石遍地都是,玉简碎片也不一定都是好东西,但是这恶者权杖却是实实在在的灵器,并且是有法强加成的高阶灵器,媲美仙器! 这对于这群王者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诱惑。 岸上的、还在水里的修士都纷纷向太极交界处游去。 “怎么办?首席和萧影不在,我们怎么和那群豺狼虎豹一样的人抢权杖?”魏包子趴在栏杆上一脸怂样的问道。 “没事,小时的药很好,干戈和我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司徒敛拍拍胸膛说道。 “那我们也下吗?”魏包子问道, “你们别下了,我和司徒敛下。”干戈看了眼魏包子和洛时,他还是觉得女人的战斗力不高,除了萧影。 说着和司徒敛一前一后的跳到了水里,可是游得不是很快。 他记得煌上煌的守卫说过,要缘分和实力并存才能拿到恶者权杖,所以上的快了也没用。 很快,第一个到太极交界线的人就拿到了那根权杖,是厉我,厉家兄弟到遗迹之后失散的失散,尸变的尸变,只有他一个人平安的到了最中心,他心中千滋百味, 用力一拔,整根权杖被带到清水侧,连带着几滴赤水飞溅到了清水侧。 厉我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赤水如同沸腾般纷纷顺着那几滴飞溅过来的水滴向另一侧涌去,瞬间将厉我整个人染红,随后是赤水侧水底的那些巨大的水怪,水鬼也涌过来。整个太极阴阳池开始加速旋转,赤清两侧开始互换。 厉我靠的最近,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水中巨大的怪鱼咬成了两节,恶者权杖随之重新在水面漂浮。 惊愕的众人连忙回头,向岸上游去,反应快的离岸近的像司徒敛和干戈飞速搭上了洛时和魏包子的手,上了岸之后还是一阵冷汗齐发的后怕。 离岸较近的章一劫、银山、巴布、千面鬼等人则各使神通,侥幸逃脱,而一些王者并试炼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在赤水翻滚中,被咬的残肢断臂七零八落,血水混在赤水中根本看不出来,就连尸骨也被水鬼一下子拖入池底。 不多时,赤清两侧重新形成,清水侧的池底还是有数不尽的决明石,但此刻,侥幸活下来的王者们看那些灵石就像是看催命的毒药,血淋林、阴森森的虎口般,令人毛骨悚然。 恶者权杖孤独的漂浮在水面之上,没有人敢再去拿。 第四十二章 无法 奢侈华丽、暗无天日的地宫里,这只怕是神荼子遗迹内唯一一处屋顶破烂、月光倾泻的宫殿了。边上的老树将身躯挤进了宫殿,不屈不折的将枝丫延伸到宫殿一侧,搅碎了边角的月光。 “圣子,算上这三个王者的魂魄,就差不多了。”光着脚、衣开左衽的老人对身边的少年说道。 少年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倚靠在树上,整个人锐气昭昭,目光灼灼,一头银亮的白发下五官俊美如流光般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你若不带这废物徒弟,想必这幡袖祭祀能进行的更快。”嘴角一抹邪笑,他歪着头看向老人身边的青年男子。 站在赤脚老人身边的是惜夜宗少主青柳,青柳一双吊梢眼风情万种,和他师父极像。 这时他却是很不开心,他帮着师父累死累活、任劳任怨了六天有余,把魂魄从这些王者身体里抽离出来,再将他们的身体尸化,继续为他们寻找王者,而这个圣子却只是看着他们干活,说风凉话,居然还嫌弃他?! “圣子见谅,这本该是我镇狱宗该做的,可惜宗中腾不出人手只能委托惜夜宗了,子柳老人也是想培养下一代。” 另一侧的阴影里走出又一个穿着黑色大褂的老人,他单手举着一张巨大的幡,红白的鬼符刻画在上面,整张幡怨气冲天,如万鬼嘶吼,无数双手在幡面上挣扎而出不得,沉浮淹没于中。 而老人的大褂之上绣的是丛丛业火,火苗晃动,张牙舞爪似有生命般,令人恐惧,无形中镇压着幡上的鬼魂。 “惜夜宗人丁兴旺,讲不好这青柳还是子柳老人的儿子呢,老子带小子出来见见市面我倒是不该说什么。” 千渝摸了摸下巴,一脸正经的说道, “还休长老,这幡可是能成了?几年了,九百九十九个王者魂魄,也该集齐了,这活甚是无趣,待向天魔王交了差,我还要去别的仙门玩玩他们的法术。” 子柳老脸上皱纹一挤,笑了笑倒也不尴尬,反而是青柳闷着声,憋着一口气。 “已经练好了,再多这三个魂魄也是锦上添花。”还休长老回道。 宫殿门突然一声细小的“嘎吱”声,几人目光却均是快速一转, 青柳上前一把抓住了那罪魁祸首, “原来是只松鼠,倒也奇怪,从没听说过这神荼子地宫中还有松鼠的,啊。”青柳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松鼠的两颗门牙还很锋利,直接一口咬开了青柳的皮肤。 甩手将松鼠扔到地上,他去细看自己被咬的伤口,遗迹里多神物怪事,要是被咬一口出了什么事他就死的太冤了。 松鼠一抖毛,一溜烟就跑到了那颗老树上,直接扑到了一个女孩的怀里。 下面的还休长老直接一瞪眼,这里居然还有人躲着偷听!他大褂上业火顿时一涨,飞身一抓向女孩的方向袭去, 小松鼠见了浑身的毛一炸,使劲往女孩还没有胸的怀里挤。 萧影皱了下眉头,立刻一手将松鼠从怀里扯出来随手一扔,一手直接抽出了刀格挡。 开府境的地魔!威压之大,直接影响了萧影调动灵力,一刀劈在那老人的手上,连刮痕都没有,萧影直接被一抓扫到地上,吐出一口血。 萧影把血抹到了苍倚刀上,调动浑身灵力严阵以待。 “师伯!我来,这种角色用不着你动手!”青柳一喊,跃步上前,还休长老闻言也停了下来,他相信青柳能够杀死这个人族,这个弱小的人族根本不配由他动手。 青柳是筑基期的魔宗,一般而言魔修都比同等级的仙修要厉害,加上还有开府境的两大长老在,所以子柳一点也不担心,刚好还可以让他练练手, 青柳挥起一爪向萧影的脖子袭去,只是还在路上就感受到了阵阵压力,他呼吸凝滞,瞬息之间感觉周围的景物就没了活力生机,自己仿佛身处混沌般迷蒙,随后是一把带着强大威势的细刀,直冲面门而来。 子柳长老见情况不妙,立刻就上前拦下了萧影的刀,刀上血光一亮,铮鸣了一声才停下来,强劲的刀势竟使得子柳后退了两步! 好霸道的刀诀! 子柳疾速上前反手一掌,眼前的女子堪堪躲过了掌心,却被气劲给弹到了石壁上,又吐出一口血。 两大境界的差距,这小女孩竟然还有反抗之力,而且,看着身后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徒弟,子柳确定了刚才是炼化阵! 刚才那一击若是中了,只怕他这宝贝徒儿就性命不保了,子柳不禁有点生气,他生生用威压碾碎了这个炼化阵,将宝贝徒弟扶到一边。 如此天赋之人修仙必是魔道大患! 子柳拈起一片落叶就钉向不远处虽然看似奄奄一息却还在试图拿起刀的女孩的左手上,脆弱的树叶经了子柳手,变的坚硬无比,直接将萧影的左手钉在了墙上。 “不自量力!” 瘦小的人族接连两次被地魔毫不留情的攻击伤到,此刻低垂着头倒在地上,嘴角还在不要命的流血,她似使尽了气力,奄奄一息。 “杀了她!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还休语气坚定的声音传来。 子柳正要上前,没想到周围突然生出一个木荆棘囚牢将他困住,脚下生出一个六芒星阵,充斥着无尽风刃。 子柳心生烦躁,这阵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施阵人的修为太低,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他只是奇怪筑基境界的人修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神魂和意志,灵力都耗尽了还要抽神去施阵,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个六芒星阵结合了炼化阵和物化阵法,若从内破之也颇耗时,最简单是从外以暴力压制…… 他看向了还休。 还休显然没想到子柳解决一个筑基期的小姑娘费了这么多功夫,他正在追那只松鼠,小小松鼠居然跑的这么快显然并非凡物,他本想捉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却几下被甩开,丢失了目标。 回头一看子柳被困在阵中,他不禁愣了一下,挥手破阵后又是一道劲气挥来,补上这第三下还怕她不死? 子柳一见连忙挡住了还休的攻击,两道劲气在空中相撞,迸发能量还是让萧影吐了口血, “怎么能这么便宜她?我要抽出她的魂魄!” 子柳淡淡的说,混浊的双眼中带着阴恻恻的光。 第四十三章 圣子千渝 “慢着。”一直在一边观战的千渝阻止了子柳,转头向还休问道, “还休长老,镇狱宗不是以降伏的手段著称?这么好的苗子死了太浪费了。” “那是自然,西hn荒,东洲中洲,无数恶魔堕仙被镇压于我宗、不得轮回,凡修士闻我镇狱宗之名皆两股战战,闻风丧胆。”老者有点自得,身为镇狱宗二长老,他着实懂得不少手段——封印、镇压、双星束灵链、捆仙绳。 但要留着这个苗子,就只有魔种了。魔种何等珍贵,举魔门六宗之力炼成,由天魔大人亲自监制,一般只用来控制仙门、鬼门、妖门的高阶修士,整个魔门也只有十数颗。 被种下魔种之后的人,便会逐渐入魔,而且几乎能瞒过整个下界除了道统领袖之外的人。 对于滴了血的魔种来说,滴血之人为主,食魔种之人为影魔,如果主人伤则影魔伤,主人死则影魔死,而影魔的死活则不会影响到主人,主人还可以用自己的血脉控制魔种从而控制影魔。 圣子的影魔恐怕比之护法的地位也不为过吧。 还休长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珍贵的魔种用在一个筑基期人修身上更浪费,他锁着眉思索,这的确是个好苗子,但修道一途谁也不能妄下断论。 “我正好缺个影魔,就让她跟着我吧,在仙门也有个照应。”千渝敛了敛眼,“还是二长老觉得,我没资格使用这一颗魔种?” “圣子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属下只是怕这人修发挥不了她的作用,无法为魔门作贡献而已。” 还休不敢违背圣子,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视若珍宝般虔诚的倒出一颗,向千渝弯腰,“请圣子滴上您的血。” “我靠!不会真的要用魔种吧?”一旁恢复过来的青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被子柳拍了下后脑勺,“别乱说话!” 千渝笑了一声,用刀割开自己的手指,捏着那粒魔种向萧影走去。 一手掐上萧影的下巴,逼她张开嘴,一手把手上那粒吸了血之后红润润的魔种塞到她嘴里,手指还在她下巴绕了一圈,才离开。 “咽下去。”他温柔地命令,眼神盯着她白皙的脖颈,离开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透着厌恶,可是下颔被捏的很紧,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圣子大人,给您水!”一边的青柳很识时务的递上了一袋水。 牙关再次被打开,清澈的水不由分说的灌下来,地上的人咳了一声就被封住了嘴巴。千渝自己也喝了口水,强吻上萧影的嘴,舌头卷过那粒魔种,向她的喉间送去。 淅淅沥沥的水流淌在月光下莹白的脖颈上,溅在黑亮的发丝上,月光静谧,夜色姣好,吻了很久,千渝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那柔软的唇。 “看够了?”千渝转身向青柳问道,“看够了就可以滚了,回去把万鬼幡袖带给天魔大人!” 子柳忙拉过青柳,“我等告辞,圣子大人请注意遗迹关闭时间。”语罢,三人一起向最近的转送门走去,其实这里就有一个传送门,但是圣子既然不想他们在这儿,他们只好离开。 “师父,你说圣子怎么脾气这么大?” 子柳想了下,总不能说是吧,但是这个圣子的确是有点怪脾气,“圣子将来可能是要继承魔道道统,继承天魔大人衣钵的,我们尊重点总没错。” “这不过是亲个嘴,圣子就这么害羞,才是没见过世面,”青柳手舞足蹈的站在两个开府境地魔面前,“他还嘲笑我没见过世面,我可是从小看着你和母亲肉搏长大的!” 子柳赶忙上前捂住青柳嘴巴,虽说惜夜宗的那些事宗内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但是这儿毕竟还有一个镇狱宗威名赫赫的二长老在, “小徒戏言,还休长老莫要当真……” 还休只是瞥了一眼青柳,没有说话,虽同属魔门,但是他一向认为惜夜宗混乱的私生活不堪入目,也绝不可能臻于道统之巅。 青柳挣了挣,掰开自家师父的手,“师父,遗迹关了会再开吗?” “那是自然,神荼子如此用意,定是不想鬼道没落,想找个继承。鬼道已经没落退守地底那么久了,一旦有人继承神荼子道统,恐怕这下界的格局就要变了。” 这老魔讲的头头是道,言语间分析的尽是世间格局,不过青柳的重点似乎不在这儿,他挠了挠头, “那多久才开一次呢?万一圣子错过这次传送怎么办?” “圣子虽年幼,但做事严谨,自然不会出这种事,吾等还是多悟悟自己的道为好。”一边严肃的还休长老一说话,青柳就不敢吱声了。 他咬了咬牙,谁让那个圣子看不起人,我青柳也是有脾气的。 遗迹,反正关了总会再开的,就让他们快活一夜,如此美人,他都也不亏。 青柳不知道,就因为他一袋惜夜宗独门****,萧影和千渝被关在神荼子遗迹整整一年。 千渝看了眼地上的女子,一身破烂的道袍,两只袖子卷的很紧,手腕上的布料还沾着血迹,左手被钉在墙壁上,右手抱着身子,五指泛白,关节突出,整个人不住的颤抖,她抬头看向他的眼中波光潋滟,满是诱惑! 他一个晃神,只觉得自己仿佛瞬间置身于无尽业火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吞没了他,热浪阵阵从体内散发出来,而她身上却有一种令人舒心的凉意,让他忍不住靠近。 “妈的!”千渝恨恨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壁,肯定是刚才那个水有问题!这惜夜宗的少主真是好手段! 大意了!惜夜宗的****无色无味,下毒手法多变,却是以烈闻名,一点微不足道的粉末就足以让人神志不清,不解毒者或欲火焚身而死,或化冰成雪而死。他大业未就,壮志未酬,怎能死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戏弄之下?! 不过是一场春宵之事。 一身燥热难忍,他抚上了少女被钉住的左手,上面的血迹已经结成冰,整只手苍白而没有血色,摸上去却是如此舒服,令人心神一震。他轻而易举的拔下了那片半截入壁的树叶。 萧影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似是留恋方才的热度。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般,寒冷彻骨,她颤颤巍巍的抱住自己。 不能留在这里。咬了咬唇,萧影捡起自己的剑,低垂着眼,拖着脚步就要往外走, 一双温暖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直把人转了个身,随后是犹如火炉般的温暖铺天盖地而来,莫名的,她似乎无法抗拒。 干柴烈火,一旦触碰,便瞬间犹如夜间的花火,绚烂绽放。 第四十四章 被困 枝节盘桓的老树在静谧的深夜中伫立着,淡淡的月华散落其上,在迷蒙的光影中,漂浮跳跃,老树下两具躯体紧紧的抱在一起,男女的喘息声羞红了树上假装蒙着双眼的松鼠的脸。 千渝撕裂了萧影的法袍,少年锐利的眼神带着冲动的疯狂,左手迫不及待地从内抚上光滑莹白的背脊,右手在外狠狠地撕着身下人的中衣,待少女在月光下犹如发光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眼前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千渝敲了敲她的肋骨,从上开始抚摸,精致的锁骨、微隆的胸部、柔软的腹部、纤细的腰身、再往下—— 夜的旋律,月的曲调,织成美妙的篇章,在古老的遗迹中缓慢奏鸣。 月华渐渐消失,宫殿中失了月光,又是一个漆黑的白天,立于老树枝头的松鼠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惺忪的睡眼。 千渝起身穿好衣服,回头看见萧影还蹲在那里,呆呆的注视着那件被撕裂的法袍。 破旧的宫殿中,阑珊的灯影下露出半张背脊和突出的蝴蝶骨,其上只附着一层薄薄的皮。 “你是想让我负责吗?还是嫌我做的不够?”千渝玩味的看着萧影,言语中透露了点不屑和烦躁, “我是不介意多看几眼。” 明显七天之期已过,昨晚一夜疯狂,昏沉的脑子根本没有注意到遗迹传送关闭时间,午夜一过,再等一年!千渝很是烦躁。 幽幽的宫殿,昏黄的残灯照映着唯二的身影,千渝望向了宫殿之外,目光似透过墙围,神识放开扩散出去, “有衣服吗?”声音沙哑,有种说不清的柔软,骤然牵引人的思绪,千渝的神识被骤然打断。 萧影抱着残破的法袍站了起来,露着圆润的肩头和两条笔直的腿,满身青紫痕迹格外显眼,细白的双腿还在轻微的颤抖。 元阴被破,她脸上看不出半分寻常女修该有的羞辱与愤怒,倒是一脸陌生人的姿态,说不出是无畏还是不屑。 千渝眯起眼睛,眼神晦暗难明。 好歹是个筑基期的仙修,储物空间里居然连法袍都没有?他找了找自己的储物空间,从里面一口气掏了百来件凡品法袍,扔到地上, “挑一件穿,剩下的放储物空间里。”说着目光再次远望,神识却是放不开了,脑海中一直萦绕着的,是刚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那打着颤的笔直双腿。 明明没什么料的身材,他该死的居然也会痴迷。 萧影很听话的挑了一件棕色的法袍,将剩下的都放到了玉佩里, “你应该清楚自己吃了魔门的魔种,除非你死,不然就会逐渐入魔,魔道不比仙道差,只要跟着我,乖乖听话,哪怕你是混血种,将来也没有人能嫌弃你。”千渝扭头对萧影说道,紧缚着心脏的魔种中有他的血脉,他知道她是个仙妖混血。 “如果你背叛我,魔种缚心,你会知道有多痛的。” 萧影淡漠的眼神有种睥睨的姿态,琥珀的瞳仁在妖冶的红痣映衬下显得分外澄清,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摧毁征服的感觉,千渝冷哼了一声。 这眼神,太放肆了! “吱吱吱吱”几声鼠叫打断了千渝的思绪,转头一看,那只在树上待了一整夜的松鼠被萧影一把甩在地上,正睁着无辜的小眼睛趴在地上,盯着萧影,见千渝望了过来,害怕的整个小身板都僵硬了,忙跑过去拽住萧影的裤腿,藏了起来。 萧影拎起松鼠的尾巴就要往外扔, “慢着,先留着它,到时候可能有用。”千渝看着松鼠亮滑的棕色毛发和额前一抹白,他似乎以前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这是上界的一种神兽——“噬天宝鼠”的特征,它天生一副利齿,速度快、逃生灵活,最重要的是它有天生的寻宝能力。 萧影一愣,这只松鼠就趁机一个摇晃,舔了舔萧影左手上的血迹,露出一脸满足的样子。 两人一兽一走在空无一人的宫殿群中,向着宫殿中心走去,那里是整个宫殿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在遗迹中左右无事,不如看看这神荼子到底搞什么鬼。 萧影跟在千渝后面,有他在,路上的飞僵厉鬼他都解决的了,她只需要偶尔处理几个不长眼的鬼怪游魂。 顺利进入了廊道,檐下的灯火依然亮着,栏杆上飞溅着不少血迹,地上稀里哗啦的散落着决明石,没有人错过了传送,这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静静的,只有中央依旧缓缓旋转的太极阴阳池中暗涌的水流声和两人极低的呼吸声。 池中早不见了恶者权杖,有人找到了神荼子的避水相思豆,然后在传送关闭的最后一刻拿走了恶者权杖,以至于廊道上都没有一具尸体,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所有的尸体都被这个巨大的阴阳池给吞没了。千渝扶在栏杆上,沉思。 平静的水面下暗藏杀机,那只一路上都不敢吱声的松鼠却是一个劲儿的望湖底的方向吱吱的叫,不断示意。 “下去。” 千渝突然向萧影命令道,头点了点下面的阴阳池,随后好整以暇的抱着胸看着她, 萧影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水下不简单,清水赤水两相交融,在太极阴阳的圆轮下缓缓转动,有鬼怪的阴气和淡淡的尸气,在这片目前阳气甚少的地方,隐匿着。 心脏骤然疼痛,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无法跳动,伴随着血肉被拉扯,萧影无法呼吸,她跪了下来,整个人猛地缩成一团,背脊弯成一个极限的弧度,左手紧紧按着胸口。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下去!” 心脏被放开,疼痛的余威却还在扩散,萧影站了起来,放开泛白指节,纵身跳到了清水一侧。 “噗通”一声。 法袍湿透之后贴在身上,显露出宽大法袍覆盖下的小骨架。满池的决明石散发着幽幽的白光,清水侧池底的灵石纹路纤毫可辨,如果不是在险恶的神荼子遗迹中,这绝对是宛若天池般的圣地,让人心旷神怡,为之惊叹。 第四十五章 溶洞 棕毛的松鼠一直往湖底咿咿呀呀的示意,搞得千渝莫名烦躁,袖子一挥将它拂下了座位。 “去看看决明石下是什么!?” 萧影不敢不听话,往水下一潜,就开始查看决明石底的情况,可是那满满当当的灵石,挖了一层又一层,还是不见底。 胖胖的松鼠见萧影没有找对位置,急的跳下了清水池,游到靠近清水赤水交界处的一个地方,一撅屁股就往下拱,然后就用它短短的手开始刨。萧影跟上后也在那个位置刨。 千渝见状,下水向两人游去。 能让噬天鼠那么激动,那个位置,应该有重宝。被困在遗迹一年,怎么着也得拿点利息。 两人不懈努力了半天,将身边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终于发现湖底的秘密。那是一个关闭着的圆盘,紧紧贴着湖底周围的石壁,看着到像是太极池里的阴阳中的阳极。 “噗通”一声, 千渝根本来不及阻止,小松鼠就捡起一块决明石往赤水侧一扔,溅起的水花落到了清水一侧,它立马钻到萧影的法袍地下,紧紧拽住她的裤腿。 不好! 赤水侧的水像是沸腾起来,汹涌地向清水侧卷来,压抑已久的浓浓尸气和凉飕飕的阴风铺面而来。 赤水一碰到清水侧的圆盘,它就开始慢慢打开,然而赤水水底的僵尸水怪来的更快。 长发的水鬼挺着脖子向两人靠近,刚想先出手的萧影被身后一个浪潮打到,趔趄之下一转头,发现一张腐烂的脸正往这边漂,森白的獠牙已经张开,目标正是身边的千渝, 而千渝还在应付前面的长发水鬼。 情急之下,萧影往那个水僵身上一撞,硬生生把那头僵尸撞的后退了几步。 两人上下应付,捉襟见肘,四面八方的僵尸水鬼涌来,长长的尸发刚被割断,锋利的爪牙又从一边冒出来, 他们背靠着背,焦急的等待圆盘的完全打开。 那些僵尸有的是闯遗迹后惨死在这里的无魂之尸,有的是上古遗留下来的虾兵蟹将,然而就是年复一年的阴气滋长了他们的修为。 千渝辟海境的修为被逼了出来,他应付的很吃力,刚整理的衣装已经被扯乱了,挽的发也已经稍显凌乱,灵力的度量早已被源源不断的水僵耗尽。 一道魔道血光骤现,那是魔门给他准备的魔灵镜。 突如其来的凶恶,硬生生将水中阴灵鬼怪都喝退了一圈,但是道高一尺,鬼高一丈,根本挡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水怪, 另一边的萧影就更惨了,本来就被魔道的两个长老各打了一掌,这会儿还没恢复完全,就遇到这么多的水怪,饶是降临了炼化阵可以挡一下,但还是禁不住被水僵抓了些伤痕,水中淡红的血液扩散开来,弥漫到水鬼身上,它们竟然变得畏缩起来。 水鬼们一个紧挨着一个,从外面推搡着争先想吃到新鲜的大餐。 从外面看,密密麻麻的水鬼怪物已经将两人包成了一个大粽子,让人头皮发麻。 “你先下去!”千渝看了眼圆盘,对身后的萧影喝道。 圆盘已经开了一半,依照萧影的体型完全可以下去,但这样千渝的后背难免会暴露一时片刻。 然而萧影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先下到湖底洞里,魔道的人都不会那么好心的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特别这个人还给她喂了魔种。 洞里一片漆黑,“嘭”的一声,大概是那个魔灵境承受不住阴气炸裂开来,她刚向圆盘上的千渝伸出手,肩膀上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鲜血顿时逸出,刚延伸进黑洞的头发、无数只发黑的手顿时都瑟缩了一下。 千渝趁机一挣,阻隔了那些东西,钻了下来。 圆盘渐渐关闭。 两人在漆黑的水底下只能顺着水流游,不过一会儿,就感受到淡淡的光芒,使劲往那个方向游,终于冒出水面。 两人长舒一口大气。 闯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极大的白色溶洞,头顶一片圆滑的巨石,在水浪的次次拍击下,在水滴的不断顺沿下,成就了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这片不为人所知的秘境中,竟有如此的景观! 萧影刚想向东侧的一隅石岸靠去,就突然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千渝刚才为了顶住那些水鬼,几乎耗光了灵力和精力,加上逃出来时被不知道什么鬼抓了一下胳膊,在水里泡了一路,上臂一片惨白失去了知觉,此刻见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也是彻底的没了力气, 有个影魔在,他可以放心的晕过去…… 萧影皱了一下眉头,她身上有他的魔种,他是料定了她不会弃他不管。 转过身,萧影从背后把手插入他的臂膀下,凫水把人拉到了通白的石岸边上,自己先上了岸。 想到这一日来受制于人的种种不甘,萧影故意掐着千渝的受伤的胳膊把人拉上了岸,生生把人从深度昏迷中痛醒。 这个溶洞有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氛围,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拂去心头杂乱的怒火, “你倒是了得,明知道我痛你也会痛,还故意掐我!” 千渝白着一张脸,指着萧影的左臂说道,那里同样是伤口被水泡的发白,浮肿着,又渗出血来。 少年的眼皮又重起来,高挺的鼻梁起伏的弧度格外好看,闭上了往日倨傲的双眼,倒是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长长的深呼吸,萧影平复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戾气。 她一直都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自己想要什么。就比如,什么被种魔种,什么失去元阴,就属于不重要的事情,而此刻难以平复的戾气就让她深深的厌恶自己混血种的身份。 一个出生即被父母丢弃的人,居然是个仙妖混血!那隐藏在血肉之中的戾气如蛭覆骨般挥之不去。 那日在上界历练时找到一只珍贵的独角兽,当时在萧家无人问津的萧影身无分文,加上被抽去冰灵根的右手残废,隐世内门的例行比斗接连败北,掌事师傅借着这个由头也断了她的灵石补给,好不容易能兑换点宗门积分却被萧极烟偷袭,连日被萧家极字辈嘲讽打骂时尚能压抑的戾气,突然失控,萧极烟死了她不在乎,但戾气的失控让她也差点死在萧家。 还有控制的及时。 她需要决明石,准确的说,她需要决明石晶。 第四十六章 神荼子意识 这里一片安静,仿佛与世隔绝,只有水池深处不知延向何处的暗涌流动的声音间或夹杂着钟乳石尖滴答的水声,许是两人彼此有过最亲密的接触,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萧影转过了身看向那个光源,身上的衣服淅淅沥沥的滴着水滴。 溶洞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池水彼岸的一块六棱锥形巨石,将这个原本密闭幽暗的空间映衬的光影琉璃,光夹着水波荡漾着,映在四周的石柱上。只是这块巨石之上却缠满了黑色的锁链,从岸的这边看,就像是束缚着恶魔的锁链。 那光芒实在是太过耀眼,萧影无法拒绝的盯着它,目光丝毫不掩饰的热切。 那就是决明石晶吧!能够定心神,明神识,除戾气的决明石晶! 传说中决明石晶,孕育在地底深处,天时地利之下,千百年的积累质变生成的极小的块状、高浓度决明石。苛刻的形成条件、极深的地理位置和极小的体形使得决明石晶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而在下界,一座被怀疑真假的遗迹中,竟然真的存在这种神物,还是这么大一块! 萧影转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皱着眉头的千渝,嘴角不由轻轻上斜,侧对着光源,两人的侧颜不分上下的诱人。 这个人是御气宗的首席弟子,各峰峰主眼中的天才,整个宗门上下倾尽全力栽培的修仙天才,被认为是御气宗未来的希望,没想到其实是个魔修,还是魔门圣子,简直讽刺至极! 但这不关她的事。 中了尸毒,按照千渝的实力应该能熬过去,也不用担心他会死。 萧影收回目光,抬步刚想向巨石走去,心头突然一阵灼热。之前被开府境地魔拍的两掌,现在开始后继疼痛起来,微微俯首顿足,还是决定先打坐。 “我们镇狱魔宗的还休长老的炼狱掌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够你喝一壶的。”千渝的张开泛白的嘴唇,半眯着一只眼嗤笑道。 千渝满头大汗、不住的抖动身体。萧影皱了皱眉头,走到他面前,解开缠在手腕上布料,上面赫然有好几道交错的割痕,在小女孩素白纤细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狰狞。再一次抽出自己的细刀,在手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萧影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在千渝怒意的眼光下捏住他的下巴,把血滴到他苍白的唇间。 低垂的双眸,始终微抿的嘴唇,光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没有平时那些女修看他的疯狂爱慕,也没有平时那些被他羞辱的人看他时的愤恨,更没有身为一个混血种该有的懦弱与畏缩,跟刚才那副突然暴怒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白皙的脸上一颗显眼的泪痣没有破坏这张脸初显的完美精致,反而让这张脸变得更加生动引人入胜。 颔首的姿态看似带着点自卑,但见识过她凌厉眼神的人就知道,这更像是蛰伏时的无谓。 千渝抿了抿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要驯服这样的影卫,似乎很有挑战性。 停止了颤抖,千渝闭上眼开始恢复,萧影则收回苍倚剑,换上新的干布缠上手腕,站起身走到角落打坐调养内伤。 三天过去了,在这个灵气充沛的地底溶洞里,两人恢复的很快。除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和偶尔水池中涌过的暗流,这个怪石嶙峋的溶洞中似乎时空都静止了。 直到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萧影立刻站起来, 震动幅度越来越大,震源就是那块六棱锥形的决明石晶,缠在上面的巨大锁链“簌簌”的抖动着,发出巨响。 前几日一直重复出现在地宫里的地震恐怕也是从这里传递出去的。 萧影终于忍不住,跳下水向岸的另一边游去。 湿漉漉的爬上岸,才发现锁链之间错综复杂的相互链接,上面还浮动着晦涩的连她也看不懂的符文,巨大的晶石上则依稀可见一些深刻的图案,只不过被锁链遮挡导致远看的时候不明显。 晶石像是有灵性一般缩小,但是紧缚其上的锁链发出一道光之后,依旧紧紧缠绕在上面。极快的速度下,晶石缩小成了目不能视的大小,嗖的一声撞进了萧影的脑海,顿时让萧影陷入了昏迷。 黑暗中,一片迷蒙,晶石中心一颗亮点,渐渐渲染开光芒,一个老者浮现出来,盘坐于光芒之中,满头华发,眉眼朦胧,看不真切,只是那令人信服的神威却是时不时的逸散出来,安抚人的内心。萧影看着他,发现自己血脉中的戾气和不稳定因子都仿佛被这股外力压制住了般,让自己浑身轻松。 “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者微抬起头,露出额头红色的神印。那是只有神族特有的,古老而充满神性,让人恐惧和诚服的印记。自从神族灭亡后,世间哪里还有一个神?最高统治力的也就只有仙帝,而且实力参差,如果有一个神站出来,恐怕三界也不会战火不休了,那毕竟是开辟了混沌和创造了道的种族。 “你是,神?”萧影垂眸答道。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我能帮你,孩子,等我讲完了,我就帮你。”老者听到这个称呼似乎略带伤感,目光远眺了一会儿才收回来,绵长的声音缓缓传来。 “几万年前,我也记不清那是多久之前了,只记得那时候六界之道尚且落成,远未等到开枝散叶、芳华满路、玄文布天,我神族却开始大战。” “一切,都源自那个孩子。神族已经有千万年没有过子嗣了,我们修了道,却把自己的道给堵死了,虽寿命无疆,却难有后代。生命长河漫漫,是如此无趣、如此难奈。于是各个神的性格都开始变得极端。刑天斗神好战,一斗便是你死我活,共工祝融慕权,动辄倾轧了山川,龙之九子贪嗔痴恨爱恶欲占了个全。很快众神凋零,世间生灵涂炭、秩序混乱,直到开元纪,神族只剩下了鬼神神荼子、魔神摩严、人神曦微、妖神虞姬、仙主无量以及神帝东零。神帝东零以其庞大的神威和神魂对剩下的五个神有了绝对的统治力,命令他们分管五界,天下重回秩序,道之规则再现。” 老人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很满意。 “六神之中,只有妖神虞姬是一女子,和人神曦微相爱已久,她是那么美,那么神性,她喜爱人族,约束妖性,主持正义,受万民敬仰。我们都以为,时间会就这样延续下去,人间有爱,天下归心, “直到,魔神摩严垂涎虞姬美色,酒后**了她。神呐,品阶如此之高,是几乎不可能结合有子嗣的,然而就是这两个最高贵的神阶,妖道之主和魔道之尊,仅一次阴差阳错,却诞下了一个女婴。呵呵。” 老人的语气有点愤恨,声线都变得扭曲。 “虞姬自然不肯接受这个孩子,摩严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这个孩子就被遗弃在妖族十万大山里,安静的成长。大家都被瞒住了,而且还瞒了很久。二百年后,东零突然收了个徒弟,那是他第一次收徒,作为苍茫大界中唯一一个神帝,他的收徒大典,自然汇集了四海八荒所有高品阶的修士,那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娃娃,东零给她赐名为“迦喾”,周身没什么威势,倒是那绝世的容颜,让前来贺喜的众人流连忘返、爱慕不已,夸夸之词不知是真冲着这人还是只是冲着东零之徒这个身份。稀罕事世世有,那个世纪特别多,仙道之主也就是玉帝无量,和他的一个女弟子日久生情,结为连理。那好运的女弟子居然为他诞下了一个神女,无量给她取名珑天,并且死活要求东零收她为徒。这一次的收徒大典,由于仙主无量在场,众神也前往贺喜,东零的长生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那迦喾倒是长得越发标致勾人,不言不语立在一旁便勾引了摩严。” 这深色锦袍的老者说到这里表情竟然变得十分扭曲,目光怨毒的看着萧影。只是,朦胧中,他隐藏的很好。 第四十七章 黑洞吞噬 “你应该猜到了,迦喾就是虞姬和摩严的女儿。” “可笑!魔神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追求了她半个世纪(五百年)。” 老者在光芒中嗤笑了一声,继续讲下去, “迦喾悟性极高,将东零的阵法本领学了大半,法术武技也样样精通,对其师更是傅言听计从,任劳任怨不敢有半句怨言,不知不觉中武功精进的厉害。 当时正逢人神曦微见人族勾心斗角、自相残杀而不争,一怒之下,普降大水涤荡这浊世。随后虞姬与曦微又突然爆发争吵,纠纷扩大到两界,妖族乘机肆虐人间,导致人间日月不律、江河倒流、洪水肆虐、生灵涂炭。 东零当时正要闭关参悟盘古封神阵,便派了座下两个弟子前去治水除妖,稳定人间秩序,于是迦喾带着珑天前往人界,这一去就是两百年。 眼见妖族退守,人间日渐恢复生气,江河东流、日月朗朗,万物复苏,摩严却又追至人间,威胁迦喾,若不从他,便派魔兵再让这人间涂炭一层。还说要让人间变得像我创造的十八层地狱那般。” 老者说到这里笑了一笑,似很是骄傲与怀念,想来传闻神荼子与摩严有断袖之情也并非空穴来风,这神族之间的恩怨情怀之事着实乱了些。 “迦喾自然不肯答应,当时摩严就想把迦喾留下,令人吃惊的是,迦喾修炼这些许年,居然可以和魔神打的不相上下! 胶着之际,珑天赶来,试图拦下两人,却反被打伤,奄奄一息。仙主无量感应到女儿生命垂危,当即赶去救援,却没想,等他到场,看到的, 却是摩严横尸于不周山,而立于不周山巅的,正是虞姬和曦微,他亲眼看着曦微杀死了爱慕摩严已久的珑天! 无量愤怒不已,和曦微大战了三天三夜。我闻风赶到,看到摩严躺在地上,赤金的血流了一地,顿时就傻了,我红着眼冲向曦微,和他打了起来。谁曾想到六界也因此陷入了混战,直到无量和曦微同归于尽,虞姬自杀,我重伤将死之际,这个世界还是一片硝烟。 我这残留的一缕魂魄,飘荡于世,只能躲进这极滋补神魂的决明石中,以待恢复。 谁知我正要恢复神魂之际,却被迦喾发现,她用封神阵将我封印,虽然这封神阵她只练到了小成,但其威力巨大,竟将我封印至今。所以我怀疑这一切的纠纷祸乱根本都是由迦喾促成的,是她怨恨遗弃自己的父母,怨恨神族,对东零貌似恭敬,不过是忍气吞声为了学到本领好反过来对付神族!” 老者捋了捋袖子,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显得很是生气。 “你可知,迦喾的下场?东零的下落?当今的世界又是如何?”神荼子缓了口气,向萧影问道。 “民间传闻倒不似你所说的那样,上古轶事杂记中记载,众神大战凋零尽后,迦喾自散神魂滋养万物,化己躯为十六界碑,分隔上下界,使人族和散仙地仙、散魔地魔、散妖地妖重获发展的空间,而鬼族却是退守地底不知所踪,东零上神却是消失了。” “那都是假的,迦喾就是个骗子、幕后杀人者,她骗了大家!该死的!”神荼子很是激动的说道。 萧影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现在的下界是东西南北中五大洲,东洲为仙家之地,西洲多妖怪,南洲为魔族聚集地,而中洲则是仙门皇觉寺、魔族圣坛和妖皇宫殿所在之处。 至于北地,灵气匮乏、人烟稀少、多是极地,河西荒原之外就是死亡沙漠,最北边就是号称生灵绝境的昆仑冰川。上古一战后显然人族式微,鬼族退守,神族消亡已成定局,而妖魔仙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得道。”萧影回忆了一下她在藏书楼看到的下界地图,认真的解释道。 “你可以告诉我怎样除去我的戾气了吗?”比起作古之事,萧影更在乎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小娃娃,还有一点你不知道,北地之所以灵气匮乏是因为那里是这个世界的极,那里有一个黑洞,随着时间的消逝不断的吞噬着这个世界的灵气, 所以数万年过去了,现在的灵气肯定不如以前的浓郁,北地才会越来越荒凉,人族久居世俗之地,灵根资质又不如仙族后代才会式微。 数万年前有东零守着那个黑洞,以自身神威压迫仍不能阻止其吸收天地灵气,现在没了东零,那灵气流逝的速度就更快了,灵气逸往高处,我猜现在的仙门妖族和魔道肯定都把宗门设在高处。” 萧影讶然,的确,不论是下界的御气宗,还是上界的隐世内门无不位于高处,而在人间修炼灵气较宗门稀缺,修为不易提升。原来,这世界灵气已经匮乏到了这种地步?那黑洞到底是何等威力,历经万年可以不断吞噬灵气? “你的戾气应该来源于体内的混血资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妖龙与仙门之女,骨肉不容,血液冲撞,戾气发作之时功力倍增,然难以控制灵台清明,倒是伤人伤己。”神荼子眯着眼分析。 “请前辈赐教,可能根除?”萧影作揖问道,语气难得的带着几分急切。 “根除如何可能?除非你脱了这幅胎,换了这身骨!不过有我在,加上这旷世的决明石,倒是能在平常时稳定几分,危急时刻也可助你功力倍增而清明灵台,但失控的风险肯定还是在的,伤身也是肯定的。”神荼子在光芒中盘腿坐下来。 “那多谢前辈了。” “先不要谢的那么早,我身为神族,自是要为天下苍生着想,那黑洞不可不管,东零不在,这世间只我一个神,虽只是一缕神魂,但我却知晓如何压制那黑洞,迦喾既已作古,那她的躯体,也就是那分隔上下界的界碑,应有八块在上界,八块在下界,你若能收集到八块,投入黑洞便能使其吞噬之速减缓万年直至界碑被消耗殆尽,那样便是为天下生灵,为这一方世界作出巨大的贡献,我愿意损耗自身神魂替你重修骨血因子,如何?” 神荼子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狠劲儿,不知是为了报私仇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但对萧影来说,这两者没有区别。 这神荼子卖了个关子,其实这戾气也不是不能根治,不过是要条件罢了,可是不论是那界碑,还是前往那北地都不是好做的事,更何况界碑若是移除,灵气匮乏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上下界隔离必成问题,上界之人若不受限制就能下界,对于弱小的下界来说必是翻天覆地的变革。 萧影自出生就身受戾气折磨,世间的爱她感受的不多,更是曾被人利用、嫌弃、陷害过,但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却是在她短暂孤独的生命中陪伴左右,既然帮助这老者能除戾气,馈世间,虽千万难,亦一往无前。 她答应了神荼子。 “我的精力有限,有界碑感应时我自会出现,若你有危险也可唤醒我,但不唤最佳。当务之急便是提升你的境界,筑基期着实是这方世界的蝼蚁啊。”老者发出一声叹息后,围绕在萧影灵台的莹莹光芒便消失了,只剩下一颗白亮剔透的决明石晶。 “你终于醒了。”千渝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道袍站起来,去溶洞的水边接了点水, “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这边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跟见了鬼似得游过来往这儿跑?!”千渝把水袋往萧影脚边一扔,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与恼怒。 原来树立着巨大决明石晶的地方赫然挺立着一块巨大的月光石,照亮了大半个溶洞。 千渝的手上有伤口,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萧影的手上却有痛感,只能说明这个溶洞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安宁。 这里没有僵尸鬼怪,说明有别的什么东西霸占了这块地盘,千渝怕她出事跟着她过来,发现萧影昏迷后一直守着她,导致被什么东西袭击过。 “是霸王鲟!”千渝一把拉起萧影, 迎面水波被冲开,水花向两边突然飞溅,一头体型巨大的霸王鲟向两人甩尾游来,瞪着灯笼似的眼球,张着嘴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第四十八 御宗内门大比 “呦!陈师兄,你可算来了,就是这魏满,在培军山仗着清辉长老厚爱,竟然污蔑黑水峰的清浅长老,四处散播长老为了弟子在内门大比获胜给他的弟子吃了一颗兴奋丸!” 正顿着的执事看到陈立走过来,忙站起来迎接,拍了拍衣摆,身边揪着魏包子的小弟子也忙拉着魏满站起来,高山上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小弟子还有点迷糊。 这位陈立师兄的经历也是一番传奇,他在外门弟子比斗中脱颖而出,面对执法不公的裁判者,丝毫不肯让步,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把事情闹大,惊动了刑堂的清严长老!那收受钱财、徇私舞弊的裁判者还是清严长老座下大弟子的徒弟,清严长老也是刚正不阿,废除了那裁判的职位,还罚他坐了三天水牢,那水牢寒气重,出来的时候听说他都冻得不成人样了。 而陈立也是被清严长老看中,收为关门弟子,从此成了刑堂琐事的一把手。 “我这是伸张正义,实话实说罢了!”魏满向陈立说道,还挣了一下,想试图挣脱被揪住的衣领。 陈立看到魏满,眼中一闪而过一道精光,这不是当初以玩弄奴隶为乐的王宫贵族嘛?还曾讥讽他低俗肮脏,世事难料,现在他居然也脱去了凡胎,上了天门山、成了御宗的弟子。因果循环,现在轮到他审判他了! “污蔑长老不是小事,师弟若是口说无凭,恐怕还得跟我走一趟!” “谁说我口说无凭,黑水峰清浅长老座下小弟子玄凉才将将突破锻气到达锻骨,怎么可能打得过已经在锻骨境到达巅峰的对手?他的对手可是一个老锻骨弟子了,这些我都调查的可清楚了,按照两人平时的水平,没可能的!” 魏包子气愤的说。 “那就还是口说无凭了,”陈立微微昂起头俯视着魏满,“先带到刑堂在说,即使是长老爱徒,在宗门戒律下也得一视同仁!” 后面的两个跟班立即就一左一右叉起了魏满。 “哼!敢污蔑我黑水峰的长老,真是吃饱饭没事干练胆来了。”后面的执事弟子说道。“可是师兄,玄凉师兄的确不是培军山玄奇的对手啊。”不懂事的小弟子疑惑的向年长的师兄问道。 年长的执事弟子回过头狠狠拍了下小弟子的脑袋,“我告诉你,你是黑水峰的人,就要帮清浅长老说话,祸从口出懂不?懂不!懂不!”说着一直用手拍打小弟子的脑袋。 小弟子被打得连连低头,只能瘪着嘴说是。 每年下四宗都会举行一次内门大比,来选拔优秀的弟子享受宗内的稀少资源,接受精英指导,御气宗也是如此。 御气宗占据着一处天然扩魂池,池水可以帮助未突破筑基境的纯净修士扩大神魂度量,但每年通过内门大比进入扩魂池的名额都有限,只有三十个。 而对于修士来说这种可以改变先天资质的天地灵宝是极大的诱惑,因此每年的这几个名额都是所有修士拼尽全力去争夺的。 另外内门大比的前十名弟子还可以跟着元子辈长老去禁地走上一圈,禁地虽然危险,却处处充满了机缘,这种机缘一旦得到便是一飞冲天,并且有元字辈长老保护,危险会小很多。 内门的比斗已经结束了前三轮,前三轮宗内会把百分之九十五的内门弟子淘汰掉,而每一位长老都可以推荐一名弟子直接参加最后一轮,也就是说最后百分之五的那些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和长老推荐的弟子一起争夺那三十个名额。 明天就是最后一轮比赛的开始日期,宗内已经匹配好了比斗的人员,参与最后一轮比斗的内门弟子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有的忧心忡忡。 而担忧的人中还有一个不知自己唯一的弟子在何方的长老。 清赞着一身单薄的青衣,一年幽居深山的他胡子又灰白了几分,青衣下的身体还是精瘦如骨,越发显得双眼深陷,颧骨突出,只是双眼还是冒着精光,像是夜间狡猾的猫头鹰。 他双手扶在窗台上,看着暖色烛火外寂寥的夜色。已经一年了,没有徒弟的日子真是无聊啊。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不然就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了。”清赞感叹道。 恰好黑水峰的玄凉就是那个被排到和萧影同台比斗的人,此刻他正在殿上不安的和师父谈话。 “师父,明天就要比斗了,徒儿能行吗?”玄凉愁着脸问道,他年二十五,是金木水三灵根资质,已经在奔向而立的路上踯躅了五年,才突破锻气,若是再没有机缘,可能修仙之路也就将尽于锻字境了。 还好清浅长老是自己的二叔,拜其为师虽不符合自己的主灵根,但也能帮助自己少走很多弯路。清浅长老把推荐名额给了自己的儿子玄慎,因此玄凉只能通过比斗抢夺名额。 “你放心,那清赞的徒弟虽于阵法一道有所天赋,但也未必如传闻那般厉害,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听说她是个混血,修炼的先天资质必不如你,况且他已经消失一年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清浅看着夜色,转身拍了拍玄凉的肩膀,“你若再不放心,便带上这颗明心丸,若是他真的出现了,这丹药可助你在幻阵中保守灵台清明,只要他无法用幻阵迷惑你,以你的境界和练到第三层的水凌术,应当可以进入扩魂池。” 清浅身为黑水峰长老是御气宗少有的炼药师,有他的药丸保证,必不会被一个低境界的修士用幻阵迷惑,这点可以放心。 往年的锻骨境是可以进入扩魂池的,只不过玄凉才刚到达锻骨境,修为不稳定,而扩魂一事宜早不宜晚,他才听师父的话冒险服用兴奋丸,不然被查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为了修仙大道,什么手段都是值得的。 “多谢师父!”玄凉感激的躬身借下这颗明心丸,又不解的问道:“师父,这萧影竟然是个混血杂种,那清赞长老怎会愿意收他为徒?” “大概是他求徒心切,你也知道我御气宗的确没有学阵法的苗子,许是看他有些许天赋,收下了之后才发现他是混血,想反悔都反悔不了。”清浅吊着一双狭长的双眼,翻了下白眼。 “那师父您是怎么知道他是个混血的呢?据我所知,混血种虽然多不祥、肮脏,但是若是外貌上没有奇异之处,还是不好辨认的啊?” “每一个御宗内门弟子都有一块身份玉佩,与之相对应的是宗门的魂灯,你领玉佩的时候也往魂灯上滴过一滴血吧?” “那不是宗门为了知悉弟子的生命状况而设立的吗?” 清浅瞥了玄凉一点,这侄子好奇心也太重了点,不过既然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们自然不知,那魂灯的炼制中加了一味草药的汁液,那种草药名唤子纯草,若是碰到混血种的血液因子便会变成黑色。” 清浅冷笑一声:“那萧影虽然外貌上没有什么不伦不类之处,但是他的魂灯却是黑色的,守护祠堂的元望师叔可是个老古董,深知混血种的不祥,他知道有长老收了混血种为弟子,差点没把那盏魂灯扔了。” “你若是能打败那个萧影,也能让清赞那老不死的贱人看看他收了个什么徒弟。”清浅语气不善,眼中愤愤,看样子以前没少受清赞的气。 第四十九章 归来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的。 而宗门设在掌门峰的内门比斗场下却早已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咿咿呀呀,声音嘈杂。 他们有的是来替同门师兄弟加油,有的是来观赏学习别人的武技法术,有的则是纯粹来凑热闹,甚至有些人,自己扛了一把长椅。 三五个同门围在一起,指指点点间聊的不亦乐乎,就差上个茶水了。 毕竟这样的盛世一年只有一次,对于耐不住寂寞的修士来说是很好的排解方式。 比斗场的一侧张贴着此次内门大比的比赛规则以及扩魂池奖励的注意事项等。 一些内门长老也来到现场,这对于那些还没有师父的内门弟子来说是绝佳的机会,若是表现的好,说不定能被长老看中收为弟子,在御宗也算有了靠山,修炼上若能得一两指点,胜过兀自修炼半载。 六十位内门弟子包括二十三位长老推荐的弟子被分成了六组,通过组内第一轮比斗,先一次性在十人中选出五个人,每组的胜利弟子将抽签与其他四组组外弟子中的一个进行比斗,这是第二轮组外赛,也就是说第二轮每个弟子要比四场,选出胜场多的二十位,而剩下的四十人则是进行擂台复活赛,争夺最后的那五个名额。 而胜出的二十人中则直接由宗门根据实力分成一二两组,匹配对手进行单轮的淘汰赛,选出最后有资格进掌门峰后山禁地历练的十个人。 场上一声铜锣巨响,第一场比斗开始,主持比斗的还是宗门综合事务大厅的那个胖执事,他笨重的身体倚靠在座椅后背上,双眼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比斗。 后面一排吊儿郎当坐着的正是萧影的师父清赞,正摸着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垂着脑袋,看似心不在焉。 “清赞师兄,你那徒儿若是再不出现,这扩魂池的名额我徒弟可得笑纳了。”清浅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下一场就是玄凉的比斗,他才慢悠悠的过来,见到自己这个吊儿郎当的师兄就忍不住出口讥讽。 明明随性懒惰,却偏偏修为高他一等,看见就让人生气!好在阵法一道天生偏门,虽强却也难逃门庭冷落的景象! “清浅师弟,若我那愚笨的徒儿没来,那名额自然也就让给你了,看你这柔弱的身体,教徒弟必是劳累,做师兄的照顾你一点,你自然不必客气!”清赞喝了口手上的茶,嘲笑的很大声。 “为兄看你面带煞气,走路阴阳怪气,活脱脱山门下别扭的小姑娘,若是得空,可来我虚竹院我们长谈一番,也助你脱了这娘气。” “你!为老不尊,无理取闹!”清浅气的脸色通红。 “好好好,你们少说两句,清赞师弟,你也收敛收敛。别让弟子们看了笑话。” 掌门乾正义发话,两人自然不敢多说。 场上的比斗已经结束,胖执事开始传叫下一场的两个弟子,玄凉几个大跨步就上了场,二十五岁的他身量已经长足,虽然呆在黑水峰,但同时修炼金木系武技法术,看上去倒是比清浅魁梧正气多了。 胖执事运足了气叫了三声萧影的大名没人应答,疑惑的翻了下名单,复又抬头看向清赞, “清赞长老,萧影何在?” “李执事,萧影有事缠身,正在路上,我们可稍等一等?”这一次虽说的也是瞎话,清赞倒是回答的很客气。 “宗门规矩,最多一炷香,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姓李的胖执事点了一炷香,本来没有弟子上场、被打乱节奏而颇有些恼怒的心情,被清赞这样一说也不好发作,只能坐下来等这一炷香烧完。 场下的弟子却是不依不饶的嚷嚷了开, “什么啊,这么大牌?内门大比都迟到?” “哼,让长老和掌门、裁判执事都等着,我们能怎么办?” “不来就是弃赛嘛,莫非是胆小不敢应战?也是,那玄凉看上去是挺强壮的,而且还有个身为炼药师的师父,随便一颗药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也有看戏的嘲讽场上的玄凉是个嗑药的主。 “乖乖,这话可要小心说,没证据小心被刑堂抓取浸水牢!”一旁老实巴交的弟子小心翼翼的劝道。 “这就没意思了,本来炼药师这行业就专业性很强,清浅身为高级炼药师,只要他刻意,谁能看得出来?” …… 场下七嘴八舌的依旧闹哄哄,胖执事却是一直盯着那一炷香,微风吹来,香燃到了底,他站起来, “这一场,萧影……” 胖执事正想说萧影弃赛,转身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比斗场上,正凝着目光看向他, “我是萧影。” 小姑娘身量依旧矮小,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法袍颜色暗淡,还带着不少污垢和擦划的痕迹,看样子是急速赶来的。 “嗖”的一声,萧影收了自己飞行过来的细刀,转向场下,躬身向清赞行礼, “师父,是你叫我来这里的?” 这一转身,场下的观战弟子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这个姗姗来迟的长老弟子,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仿佛被黏住了似得无法离开。 这个女孩生的端的是令人赏心悦目,惊艳难舍。 五官精致如上古神之精心雕琢,眸光清冷却偏偏勾起人的征服之欲,一袭朴素的凡品半脏法袍完全无法掩盖其气质,飘飘乎如谷间清风,浩浩然令日光失色。 “这姿色,怕是祸国殃民也就如此了。”场下有好色者啧啧叹道。 “没想到,这传闻的宗门阵法天才竟是个貌美的女娇娃。” “这么个娇小美丽的女孩,怎么打打杀杀的呢?”场下的清浅之子玄慎和身边的师弟们轻蔑的说道,“该天生就是个绝佳炉鼎。” “大师兄说的是,玄凉师兄下手可得轻点。”一旁的弟子纷纷附和道。 清赞先是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下,身子伸的老长,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一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鬼混些什么!”清赞想说些关怀的话,出口语气却带着埋怨。 “先好好教育教育这位师弟,下手轻点。” 下面的弟子们又一惊,这清赞长老真敢说啊!他们还想着,这磕了药的八尺壮汉对着小姑娘下手可得掂量点,他倒好,直接称玄凉为萧影的师弟!真当黑水峰是吃素的啊。 一旁的清浅脸都黑了,拂袖和胖执事说道, “李执事,开始吧!” 胖执事严肃了脸色,“比斗开始,伤残不论,不可置之死地,哪方身体出场外即为败者。” 萧影拍了拍身上的法袍,扫去一两片树叶,匆匆赶来对付一个锻骨境的弟子,她实在不好意思先动手。 玄凉见她如此轻视于自己,一抬手便是两道水凌向她站立的地方袭去,那水凌似带着划破万物的凌厉,透着寒气冲击过来。 萧影一个闪身,突然冲到玄凉身边,一脚将他踹飞。 玄凉猝不及防,立马凝结三道水凌汽化、反射到场边缘,才借力回到场中,谁知萧影身影刚落地,又是飞身一踢,这次直接将人踢到了场下。 玄凉受了点内伤,发现自己躺在台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战斗结束,简单粗暴,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场下的观战弟子甚至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 太假了吧?!没有动用阵法,甚至没有用法术,仅仅凭借武技和灵力,就将一个锻骨境的弟子踢下了台? 清浅狠拍了下椅子站起来,椅子直接四分五裂,“我怀疑她服用兴奋丸!” “可敢让我把上一脉?” “清浅师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我这徒弟,刚从外地回来就比斗,哪有时间嗑药?怎样也不若玄凉师侄准备的充分。”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打败我的弟子,我信不过,你且问问这场中数百弟子信不信的过?” 场中弟子一时间有点懵,事情变化发展的太快,刚萧影突然就把玄凉打下了台,突然清浅长老就和清赞长老杠上了,连胖执事都没有意料到这么突然。 不过说他们不怀疑也是有点假的,这萧影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打败一个锻骨境的弟子,如果不是嗑药,而是她的境界真当高于玄凉,那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芸芸弟子也太不友好了点。 “验一下吧、验一下吧……”弟子们渐渐发声。 清赞望向掌门乾正义,只见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这虽无赢了就把脉的先例,但是这萧影既是个混血种,还是了解情况为好,也好防范祸患于未然。 “让你把脉,情况如何还不都是你说了算?你说嗑药就嗑药,你说没事就没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清赞见众口难抗,只能同意,萧影是绝对不会吃药的,只是这把脉的人不可能是清浅。 “好!我不把脉,让清沥师弟把总可以了吧!”清沥是清浅的师弟,却是一直呆在掌门峰,为人还算公正。 萧影敛了敛眉,她身上不正常的地方太多,正捏着拳头,一言不发,见师父同意也只能伸出自己的左手。 …… 过了许久,清沥方说,“她没有吃兴奋丸,” 清赞顿时冷哼了一声,场上的弟子也都关注着情况,一时均有疑惑。 清沥偏过头面向掌门,补上一句:“但她元阴已失,境界在筑基之上。” 清浅愣了一下,大声道:“我道她小小年纪,修为之高,原来是双修采了阳气,这一次能升这么多境界,真是好运道啊!就是不知道是哪几家少年有福气得享我清赞师兄的徒弟了。” 第五十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既已非处子之身,也就去不得那扩魂池了,扩魂池只能容纳完整之躯,失去元阴的女子进去反而会神魂度量缩小,这清赞师兄你该不会不知吧?” 清浅一挥拂尘,笑呵呵的同清赞道,“况且她已经筑基,真是恭喜师兄了。” “这可是真的?”清赞锐利的目光盯着萧影问道。 萧影回以认真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中一片真诚, “是。” “好,我清赞的徒弟,谁也没有资格去说什么,何况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清赞怕萧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戳穿非处子之身会伤心,一副撑腰的语气。 “这扩魂池虽去不得,那禁地的名额嘛,按你的修为能力夺下一席毫无问题,你只管比斗,不用管些闲言碎语,惹己心烦。”清赞瞥了眼清浅道。 “你这师父,唔!虽修为马马虎虎,神魂倒也不小,看样子修阵法也是合理。”萧影神魂里的神荼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放心,那个清沥不知道你右手被抽过灵根,也不知道你被种了魔种。可是要谢谢前辈我啊?” 神荼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魔种由于炼制法门特殊本就看不出来,但是灵根被抽取可不是什么好运的事,这小丫头恐怕也不愿意被发现,假意让她承一个人情,日后也能让她好好为他办事。 “那便多谢前辈了。”萧影低头,“前辈不是要修养神魂,不便出手吗?” “你这打碎了牙往肚子咽的性格,恐怕被当成妖邪火祭了亦或者被查出魔种扼杀了,也不会同我说,可不得我多留意一点?” “好好修炼,不管是仙是魔,那南荒的黑洞关乎整个世界,你可得留着命收集那迦喾界碑,不然我可没那么多的神魂再去找别人了。”神荼子叮嘱道, “可怜我为这六界操碎了心。” 和神荼子交流的这一小会儿,萧影没在意外面的嘈杂议论,便随着清赞回到了住处。 虚竹院外是山间深岙,弯弯绕绕的路径被密集的箭竹覆盖痕迹,从高处蹿出一道山涧,淙淙的流水落下,拍打在溪水中的乱石上,在月光下溅起透着银华的水花。 萧影一身青衣,除去了外衫,夜风拂动衣袖,月华只照亮了半边脸。 她缓步走向溪水,待到水及半腰,突然猛地钻进水里,随后脱水而出,从虚空中抽出自己的苍倚剑,化作匕首大小。 右手扯下自己的衣襟,左手持匕首在心口找准了位置,深深划下去,血液“兹”的一声喷溅出来,瞬间染红了半边青衫和下方的溪水,水中植物焉了大半。 她用自己的手掀开割开的皮肉,将苍白的手指伸进去。 月光下依稀可见跳动的血脉,和在魔种牢牢束缚下搏动着的心脏。 她轻轻一扯,却差点栽倒在水里,连带着心跳都仿似漏了半拍, “原来,不能直接割下来吗?” 满是血污的手指在清水里晃了晃。 “诶呦,我的姑奶奶,你可让我省点心,我这才刚睡着,又被你吓醒了,那是天魔炼的魔种,哪儿那么容易摆脱,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若不是你母亲的妖族血脉,被你这么一折腾,你就去见我了!” 神荼子又突然从决明石晶中冒出来教训道。 “前辈说的是,是萧影鲁莽了。”她虽说着认错的话,那表情分明没有一点悔意。神荼子“哼”了一声也就消失在她神魂中了。 她将苍倚剑收回虚空,从随身玉佩中拿出准备好的包扎布料,给自己包好,身体是修炼的本钱,除了自己没有旁人会更在意你自己的身体,那什么扩魂池既然去不得也没什么办法,本来扩展神魂无论是对她想起以前的事,还是控制戾气都是有好处的,但强求不得。 至于那个后山禁地能不能去她倒是无所谓的,毕竟她现在不缺机缘,而是应该夯实筑基境界的修为,好好在筑基境界呆上一段时间,为辟海境做准备,历小天劫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不至于伤的太重。 仙士修仙会经历许多天劫,最普遍的就是从筑基到辟海境界的小天劫,最多有三道天火、九道天雷降临,视其逆天程度还会伴随各种异象,若是成功辟海则皆大欢喜,寿元突破到一千岁;若是失败,那不是身死道消,就是等着身死道消。 还有一些天劫,比如突破涅槃境飞升上界成为上仙时所历的天劫,就是最多有九道天火、十八道天雷降临,其他飞升的天劫倒是没听说过。除了人劫,还有物劫,逆天的丹药、逆天的法器都会受到天劫。 这天劫就是上古众神制定的规则之力的外在体现,自然是威力大的很。 萧影迈上水岸,换了身衣服,回到了她的小草屋,台阶上长了不少青苔,在月色下潮湿透着冷意,她抬手拾起一片落叶,目光望向台阶上的脚印。 本就处在荒山野岭的屋子,没有了洛时那个叽叽喳喳的存在,显得有些寂寥空旷。 洛时那丫头,一年前,刚回来的时候就吓了清赞一跳。 清赞本来也就是看着那洛家族长对他的恩情,随便带个弟子,没想到这个女娃子走的时候是个锻气境,回来竟已经是个锻神境了,和那个司徒敛修到了一个境界,真当是后发先至,争气的很。 萧影不在的前大半年里,洛时凭借着她的医术倒也在御宗闯出了些名堂。 本宗的药堂主要设在黑水峰,黑水峰的水不黑,炼药师才黑心。 他们掌握着大量的专业知识和丹药丹方,低价收购百草山的草药,给弟子治疗疑难杂症收取的宗门积分却越来越夸张。 自己大赚了一波,却闹得过去半年里御宗的医患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但是掌门乾正义为了挽留炼药师这种人才也不好说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洛时出现了,她的出现对那些患者来说,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从此使他们走上了崭新的道路,没了痛苦、少了烦恼,迈上人生巅峰。 “你这臭丫头,天天来我黑水峰抢生意,真是不要脸!我问你,你可是要与我黑水峰为敌?”药堂熬药的小弟子见洛时抢了好几个生意后终于忍不住上前呵斥。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你我同是御宗弟子,何来为敌一说?况且我救他们是我愿意,他们让我救也是他们的自由,我御宗向来不限制弟子的合理意愿,怎么到了你们黑水峰就变成强买强卖了?!” 洛时一边解下自己肩上的药箱,一边和那个药童争论道,旁边那个破军山弟子则是对在地上的一众伤病说道, “大家别再来黑水峰治病了,他们收费贵,用药廉,我这腿伤他们要收我五百积分,那我怎给的起,还是这位姑娘心善,把我带到了百草山,只收了我五十的药材费,便给我治的完完全全痊愈。” “真的吗?” “我中的那魔道邪毒,受折磨已经半月了,一直再攒积分换一颗解毒丸,姑娘若是能治好我,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是啊。” 这洛时便干脆在百草山设了一个百草堂,专门治疗一些己所能为的疑难杂症,只收草药费,不收诊费,比那黑水峰做得得人心的多,慢慢也被御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被大家尊称一声洛医师。而百草山有老白的照顾和打点,这百草堂也是办的如火如荼。 黑水峰被抢了生意,灭了威风,得知洛时是长老峰清赞长老座下,和这个清赞更是不对眼了,三番四次、明里暗里的表达不满。 直到掌门乾正义知道了此事。 第五十一章 夜临 掌门深知这洛时的药理天赋,便找去同清赞商量。 “你怎的一身疲惫,半死不活的躺在椅子上也没半点礼数!” 掌门背着双手无奈的说道, “我此番来是同你商量洛时这孩子的。” “怎么?清浅那混账东西看不惯她的做法?我倒是觉得她做得很好。”清赞略显干枯的手指摩挲着茶壶,风轻云淡的说道。 掌门给了个白眼,这御宗能让掌门乾正义翻白眼的人不多,他老婆是一个,这清赞是一个,都是不讲理的主儿。 “洛时年龄还小,不过十五,却已经是锻神修为,修炼起来更是速度奇快,如她这般又兼有药理天赋,依我看,还是给她某一个好的学医去处,不如让她拜黑水峰的清浅长老为师?” 掌门对清赞说道,“那清浅虽与你不对头,却早已同我说过,愿意收洛时为弟子,为宗门培养下一代的炼药师。你看看,多么明事理儿。” “我呸,正义师兄,你若是想把小时交给清浅长老,我是绝对不放心的,况且你也太小看小时了,哼,把她交给清浅教导。”清赞还是躺在他的躺椅上,悠悠的摇着。 清赞这性子,人家越是急躁,他越是讲的慢。 “哎,那你想怎样?根据中洲炼药师联盟公布的炼药师等级,清浅能够炼制直升丹(修为直接从练气境突破到锻气境界,无明显副作用),已经是个高级炼药师了。他肯呆在我御气宗,还吃了他老家族几分薄面。”掌门苦口婆心的劝道。 “即使如此,整个东洲也有数以百计的高级炼药师。” “那不都在东洲与南郡交界的东荒鬼谷之中嘛!”掌门眼一瞪,一掌拍在椅子上, “你该不会是想让洛时去那里吧?鬼谷?!里面的炼药师都传闻性格阴晴不定,前段时间还听说那个谷多宗师还拐带了不少小孩子研究修仙天赋与血种的关系,还有那个什么谷莫宗师,居然用自己的血肉灌溉草药,太荒唐了。你这说不好就是送羊入虎口啊!” “我问过小时了,她愿意冒这个险,‘为了追求药理的事实真理、发现更多的草药间的自然反应规律,我愿意’这是她自己说的。”清赞站起来模仿洛时一脸严肃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玩笑。 “鬼谷是可与中洲炼药师联盟抗衡的医学圣地,但凡圣地多出鬼才奇才,师兄勿有成见。”清赞说道,啪的一声倒下去躺在躺椅上,掌门忍了好久才忍住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不把他的躺椅踢开。 清赞接着解释, “那鬼谷的谷莫扬言已久,要那罪恶之城中的王者权杖,说是要用来捣药,谁能送他那根权杖便收谁为徒。 我同元修师叔讨价还价了半天,才算把那根权杖搞到手。正打算择日带她去鬼谷呢!那个谷莫虽性情古怪却也是诚实守信的名声在外的。我这才放心小时去。” 清赞说着又躺了下去,“元望师叔的徒弟筑基后要闭关,我这几天可不是在给他那个爱徒的居所布置一个辉煌奢侈的聚灵阵嘛,这才这么累,搞完了还要附赠一个阵法结界,这个元修师叔还是很在乎这个徒弟的嘛,很在乎的嘛。” 说着说着竟睡着了! “好吧好吧,既你这么说,我也随你好了,警惕性这么差,诶……”乾正义见清赞睡着也只能离去。 洛时就这样在半年前被清赞送到了鬼谷,司徒敛和干戈都在闭筑基期的关,准备之后的小天劫。也就错过了这次的大比,不过人家司徒敛师父就是元字辈祖师,什么时候都能带他去禁地逛逛,自然不在乎这个奖励。 萧影看着这个台阶上的脚印,心知屋中来了人,这里向来只有她和洛时两个人,连清赞都不会来的,有事也只会施法变个纸鹤传讯,昨日正是她刚回到草屋收到了清赞的传音才匆忙赶去比斗台。 如今这个脚印…… 萧影提步走了进去。 “等你许久了。”千渝正斜靠在她的棉被上,假寐道。 那少年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刀削般凌厉,只是闭着眼睛少了几分看得透彻的锐利,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银色的短发张扬着厌恶世俗的不羁。 扎眼。 萧影莫名的有点心烦。 “你这儿倒是个好地方,我想洗个澡。”千渝睁开眼睛,隐着几分狡黠。 萧影一挑眉,这是什么逻辑?好地方所以要沐浴更衣?这荒山野岭,灵气也不充裕,哪里是个好地方了? “你不愿意?”千渝晃荡着手上的一根绳索,一脸痞气。 那是他的另一个法器,无影索。做魔族的圣子就是这点好什么法器都不缺,只是有些不能在仙家面前拿出来用。 “我去给你烧水。” 萧影自己都是直接去湖边冲的凉,却要给这祖宗烧水伺候他洗澡,虽平日修身养性的不错,被这样明着暗着驱使,偏偏还反抗不得,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小屋子后本是洛时常用的一间小厨房,小时经常在这里制作出各种养生又美味的食品来,但是无奈萧影不会做菜,此处也就荒废已久。 萧影没有火灵根,对火系术法也不甚懂,只能去三里外的炊事堂要热水,炊事堂的伙食师父见她眼生,要收宗门积分才给热水,还说虽然她长得好看,但这是大补汤水,值那五十个积分,萧影也懒得和他废话,就用了十来件凡品法衣和他换。 碍于刚受了伤,她费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要来第一桶热水,正撩起宽大的袖摆,扎在身上,把热水往浴桶里倒。 “等你这一桶桶提完,黄花菜都凉了!”千渝用无影索轻轻抽打着木桶上, “去直接挑河里的凉水,顺便采点什么花瓣的。”千渝自己就是金火双系的。 萧影愣了一下,听话照办。 一盏茶后,千渝悠哉的靠在浴桶中,热气腾腾的水上,片片花瓣浮着,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娇小的身影束手立于一侧,露出一段藕臂。 “下个月,内门大比的前十名可以跟随元望祖师一起去后山禁地,你要拿到这十个名额之一。” 萧影白如莹玉的手抓紧了褐色的浴巾,五指纤细,骨节分明。 第五十二章 准备 宗门里的人都知道,元望是宗门五个元字辈祖师中,最歧视混血的,而且比起其他四个元字辈祖师爱管闲事的多,性格乖僻,又不重弟子生死。 掌门峰曾经有一个人妖混血的弟子,叫柳民,勤奋的过分,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手宗门的御剑术法耍的越来越厉害,死死压了樊龙峰的众弟子一头。但是自他之后,掌门峰同辈的御剑术越来越差,这个元望祖师便找了个理由把他丢到了破刃峰。 破刃峰的虽是金系法师的地盘,但一峰之主清光沉迷锻器一道,没什么耐心教导弟子,也就不如掌门峰般师资充足且指导的多了。 更何况萧影本就对那个禁地不感兴趣,是想好要闭关,平一平最近起伏颇大的情绪,理一理在罪恶之城里的收获,被他这么一搅和,自己的计划就都乱了。 而且,身上的伤…… 萧影两道远山眉皱在一起,颇为不快。 “小白呢?没事你老关着它做甚?”千渝大爷状的把两只手挂在浴桶边上,仰头靠在桶边上,半眯着眼睛,像在自家般,很是惬意。 小白就是在神荼子之墓里发现的那只噬天宝鼠,因为全身棕色,额头一抹白,而被千渝称为小白,许是喜欢喝萧影的血,这家伙一天到晚死乞白赖的倒贴着萧影,人家却根本对它不理不睬,只好转头讨好千渝。动物的感觉总是出奇的敏锐,它发现只要千渝说的话,萧影不敢不听。 只是从神荼子之墓出来后,小白就没来得及发挥什么作用,就被萧影丢进了储物空间,里面没有灵气也没有食物,饿了几天,甚是凄惨。这下刚一被放出来便四下找了萧影,抱住小腿不放了,一双小眼睛直冒星星。 “这次去禁地把小白带上,帮我找一下御宗的唯一传承——万御观想法。” 万御观想法是御宗自创派以来就鼎鼎有名的一部世间传承,金系剑术老道们积累数万年的修炼心得和使人身临其境的幻境功能,让无论是妖魔两道还是其他仙道同门,只要是金系的法师,都对其都垂涎欲滴。 而千渝就是金火双系的。 “这些老不死的都只传授一部分,只有在御宗当了长老才能得到另一部分,而且还不是全部。” 萧影眯起了眼。显然千渝已经得到了一部分。 “剩下的部分在后山禁地里?”萧影抬起头问千渝,那琥珀般的眼睛似是冷漠,又似纯粹的无机质宝石般迷人。 千渝一个起身,忽略了美色,正声道,“孺子可教,不过不是剩下部分在禁地里,而是根本所有部分都在禁地里!不过是以往御宗的先辈在禁地里收集得来,加上几世几代的积累编纂,才形成了现在御宗的镇宗传承——万御观想法,其本身根本不止于此。” 千渝突然从浴桶中出来,浑身湿哒哒,见萧影又低头沉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突然俯身抱起了萧影,萧影正想着这万御观想法到底是什么东西,被这么一惊,下意识的反抗,结果被搂得跟紧。 萧影闷哼了一声,声音短促,马上闭了嘴。 倒是千渝奇怪了,这闷葫芦不至于被抱一起就吓到,低头一看,神色一肃,嘴角原本的弧度慢慢平淡,直接把人往榻上一扔, “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你被那几个还没筑基的小子打伤了,那可真是丢脸。” 萧影穿着青色的长衫,部分被千渝身上的水滴弄湿,胸口有隐约的红色血迹渗透出来,那位置不正是魔种缚心之处?! 千渝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她在试图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把魔种摘掉!这家伙真是对自己下得去手! “没什么。”萧影低头看了一下,抬头再对千渝说道, “最多两天就不会流血了。”目光没有半分躲避,仿似她做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影卫还真是桀骜!难以驯服! “那我倒要夸你生命力顽强了?”嘴角凝成了冷笑,千渝踱步到屏风后换好自己的衣服,看了萧影一眼。她一头长发铺散在床榻上,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眉头微皱起,牵动眉下的红痣,微抿着泛白的嘴唇,五官立体,诱人犯罪。 他单脚跪在榻上,手指轻轻抚上血迹,格外温柔,千渝脸上的笑却是残忍的。 只见萧影青衣上的血迹开始不断扩张,萧影脸上更显苍白,一声不吭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自负不羁的脸,越发冷漠。 心口的魔种束缚的加紧了,就像原本包着心脏的手,掐紧了。 “别以为我在遗迹里救过你,就自以为特殊,也别以为魔种炼制不易,我就不敢杀你!惹恼了我,不光是你,连那个洛时我也杀。” 千渝话说的很慢,仿佛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可他的确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好好享受吧。” 起身,白色的中衣在胸前半敞,露出男人精瘦却又力量感十足的胸膛。他歪着头,银色的短发在沐浴后有些软化,横七竖八的躺着,凌厉正气的五官却透着轻蔑的微笑,在暖色光线下镀上了一层金色。这个人简直慵懒自负到了每一个毛孔。 “你要是敢碰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萧影的话很平静,却能让人知道她话里的分量。 光线中,千渝勾起了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往门外走去。 ===================================================================== 接下来的内门大比,萧影毫无疑问取得了十个名额之一。 来参加内门大比的多是处于锻神境,为了宗门的奖励冲击筑基境的内门弟子。大多数的人知道她已经筑基就放弃,虽然还不知道是筑基境界中具体哪一小境界(筑气、筑骨、筑神),但筑基之于锻字境,着实如同大山般压得人瘆的慌。 也有两三个不知天高地厚想挑战她的内门弟子,仗着自己身为长老弟子拥有的法宝或者仗着自恃颇高的法系法术想在这个筑基期的、主修阵法的人手下走上数招。 比如御剑道修为颇深的柳民、比如手持“风火盘”的玄唯、又比如那个沙兵术高超的皋涛。 萧影虽能游刃有余,一番车轮战下来,心口上的伤也就无法快速痊愈,一次次裂开来。偏偏随着魔种束缚的更紧,让萧影无法凭借妖血的优势快速愈合伤口,一张脸越发的苍白。心情不好,她下手也不轻,把人打的鼻青脸肿,往往飞着上来,躺着下去。 无论如何,那几个内门弟子还是心里有所欣慰的,即使被打脸,但是看她一脸苍白的低着头,瘦小的身子仿似再也经不起一击的样子,就有种恶狠狠的开心。 呵!打不过是正常,能越级让一个筑基期修士这么难受,也不落了下风。 而这看在观战的弟子眼中就是,主修阵法的修士,在法术上还是弱啊,这要是换个火系或者金系的筑基期修士,就是一个人同时对上四五个锻神境界的对手,也能留有余地的将他们打败。 不过,他们忘了,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见萧影使用过阵法。 第五十三章 陈立的幻想 最终取得前往禁地十个名额的人不外乎那几个人, 乾晶、柳民、玄唯、玄慎、玄林、皋涛、陈立、玄慵、李诚君和萧影。 不得不说现在强势的灵根中,金火两系独占鳌头,这十个优胜的内门弟子中有九个和金火两系沾边,唯一一个风灵根还是异灵根,另当别论。 由于司徒敛以已经筑基、闭关,乾晶自然不能落下,她虽然骄纵无理,但是却也自认是个天赋卓绝的单火灵根修士,一直紧紧追随着司徒敛的步伐。只是一边忙着处理司徒敛的各种烂桃花,一边还要请教各种老师、努力修炼,生活倒也是精彩纷呈。老师们也都看着她是掌门之女,格外照顾。 柳民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往上爬的普通弟子,却碍于人妖混血的身份,处处被鄙视针对。哪怕他的天赋根骨不比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差,他也至今没有找到愿意收他为弟子的长老,他很羡慕那些不必做什么便自然高人一等的纯种,他们没有被诅咒、没有被打上非我族类的标签、也没有与道冲突的气运,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说不嫉妒也是骗人的。 气运不够,也是所有混血种的问题,这是柳民之所以这么努力的原因,他的母亲告诉他,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即使万道不公,天道酬勤! 玄唯是黑水峰的弟子,金水两系,却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弟子,这次是跟着清浅之子玄慎一起来的。她爱慕玄慎已久,对其言听计从,又颇懂得人情世故,会看人脸色,是个左右逢源的女人,在掌门峰和黑水峰都吃得开。但是玄慎的私生活堪称糜乱,她又时常忧心忡忡。这不小心翼翼的看着玄慎,生怕他被乾晶的美艳给诱惑。 培军峰和破刃峰一向不对付,皋涛自然和玄慵互相看不顺眼,皋涛是个自诩高贵的正道之士,看不惯玄慵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看不起这混进来的两个混血种,倒是对李诚君频频表示好感。 李诚君怕是最让人看不懂的却又是最让人放心的一个人了,他在掌门峰为人正义,心怀慈悲,行为端正,尊敬师长,友好邻里,受到上至掌门,下至伙堂厨子的一致好评,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楷模。但是众所周知,他是李家这一代的嫡子之一,而李家的势力范围又在韬光门,他完全没有必要来下四宗之一的御宗发展,难不成是为了宣扬李家的高德尚风? 至于陈立,在刑堂待了一段时间,无疑是这里最让小弟子们毛骨悚然的一位人物。刑堂的清光长老一般只负责审判十恶不赦的凶恶之徒,而平时宗门里的违法违规之事都是由这位煞神处置,最是让宗门里的小仙害怕。 阿星是刑堂的一个洒扫的女弟子,皮肤偏白,鹅蛋脸看起来十分温柔,经常发呆,只眼角一颗泪痣添几分光彩,让人不禁沦陷,无奈天赋根骨亦不佳,她上山五年,好不容易在两年前突破到练神境,却是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按照御宗的规矩,在宗门五年未突破她就应该被赶出去了。 她跪在地上哭喊,眼泪挂满了脸,苦苦哀求着面前的执法弟子,他们却丝毫不为所动。 山峰上仙气缭绕,却淡漠的让人发冷。 阿星幼年丧母,她父亲长期酗酒打骂她,大冬天的逼她去砍柴维持生计,后来甚至想把她卖了。那个家对她来说是冰冷的,留给她的记忆只有父亲的脏言秽语和午夜时分压抑的哭声,她宁可死在御宗,也不要回去! 念及此,她哭的更凶, 内门弟子衣摆上独有的流火星纹掠过她的眼前,一双手抚上了她满是泪痕的脸。那个人愣愣的看了她左眼下的红痣好久,随后把她带回了刑堂,安排了洒扫的工作,她才得以留下。 他的脸上虽然有道疤痕,却是她见过最英俊的脸,疤痕没有妨碍他的帅气,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男性的魅力,阿星心跳的很快。 但他性子冷冽,往往一言不发,有时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她洒扫。 阿星以为,他是看上了她,于是主动对他示好、亲近,他也都接受,却始终不肯越雷池一步。 直到有一天入夜,她扫完刑堂三个大院后,没有休息,包了亲手煎的饼连忙趁热给他送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男子压抑的呻吟,一下又一下的节奏、急促的呼吸声,持续不久便传来最后一声舒畅的低吼。 她满脸惊讶,缓缓退后…… 屋子里,陈立看着面前“萧影”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一脸冷漠的直视前方。他一手摸上那张他日夜相思的脸上的泪痣,目光迷离。 “这颗痣真美。” 话语中透着爱慕,随后陈立闭着眼睛,把脸贴了上去, 虔诚而满足, 他幻想着萧影身无寸缕、赤身果体的被他压在墙上的样子,嘴角泛起笑意。 “终有一天,这会是事实。”黑暗中陈立喘着气,握紧了拳头。 阿星眼中蓄满了泪水,生命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砰然心动的心。瞬间被打破成碎渣,她捂着嘴,另一只手掐进了手中的馅饼,掐破了包装的纸袋,沾了一手油污,她把馅饼狠狠丢弃在一边,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正要转身,顿时周身一阵通达,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她突破到了锻气境! 三天后,萧影就要出发去后山禁地了,清赞特意把萧影叫到了虚竹林。 “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清赞双手掩在袖子中,清亮的目光打在萧影脸上,无端的让人不舒服。 萧影抚了抚眉,显然还没从三天前比斗下的戾气中走出来,眼神依旧像是可以冻出冰渣子来。这么看着清赞,也让人很不舒服。 “戾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压抑久了会爆炸的,”清赞说着还笑呵呵的比了个爆炸的手势, “学着去疏导它,把它反馈到大自然的元素中去是个不错的方法哟,别忘了你是木灵根,主导万物生灵之气,岂会被区区戾气控制?” 萧影愣了一下,纤长的身影挺拔而立,微抬起头似是不屑的说道,“你说的倒是容易。” 言下之意,做起来并不简单。 是啊,以萧影的天赋和元素亲和力,尚且只能压抑戾气,在她看来,这自然很难,不然也不会被逼到用决明石晶了。 “你只是缺了点运气而已,多试试也许就成功了呢。”干瘪瘪的老头笑呵呵的站在竹林中,背后是悉悉索索的竹叶摩擦声映衬着斑驳绿叶下水洗般的蓝天,倒是颇像个仙风道骨的神棍。 这个徒弟美则美矣,美中不足就是她的气运,寻常人轻易能做到的、轻易能得到的,于她而言大概从不敢过多的奢望,这才分外注意脚下的每一步。谁会去想,看起来简单的天才两字遮挡了多少背后的一步一个脚印? 清赞想入神,没有注意掩饰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怜悯。 回过神来,他不出意外的看到萧影脸上一闪而过厌恶的表情,呵,真是个倔强的小孩! 第五十四章 曼荼罗阵 “你到底要说什么?”萧影出声道,微微抬起的脸上,是即使被不耐烦覆盖却依旧美得动魄的脸庞。 修仙之人多是气血通畅,皮肤细腻光泽,得天之佑,美女美男如云。 清赞久经沙场那么多年,自认为还没见过像自家徒弟这么美得令人自惭形秽的。倏地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是来教徒弟的,不由得脸一板。 “你看御宗的藏书楼的书可是好看?” 清赞笑眯眯的问道。 御宗虽然藏书丰富,阵法书涉猎广泛,却都过于简单,专于阵法一道的人,自然觉得那些东西只能打打基础,没什么可挖掘的。萧影自然也清楚这些,但作为一个能用炼化阵直接构筑心阵的阵法师,她还是费了不少时间去研究怎样能快速又节省灵力的施放炼化阵。 “很基础。” 萧影很诚实的回答了清赞的问题,在阵法一道上,她一向虔诚又谦虚,她知道自己虽然是个阵法师,一没有足够的灵力度量,二没有很好的阵法体系基础,三没有高阶的阵法供她参考推敲,像是个刚摸到大象一角的盲人般,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五六。 她困惑的看着清赞,求知若渴的态度很让清赞欣慰。 要是他知道萧影如此贬低自己现在的水平,大概会羞得闭关不出吧,毕竟一个初学阵法的人,能这么快降临炼化阵,有超乎同阶的数倍的强大神魂,还能举一反三的糅合使用阵法与各类炼化阵,居然还觉得自己的基础很差的,萧影绝对算是天下仅有了。 “上次教了你六芒剑阵,你练到几芒了?”清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 “二芒。”萧影难得的脸红了,在罪恶之城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阵法修炼,只是在出发之前勉强将剑阵刻画到二芒。 清赞倒是没什么奇怪的,突破筑基之前她要是能刻画到三芒,那才是逆了天,三芒要求辟海境界以上的神魂,所需的灵力度量也更大。 而今天他要教的曼荼罗阵法就不同了,这本阵法流传于各个炼化阵阵法师之间,不是什么孤本,也不是什么传承,甚至大点的修仙城商店里都有高价出售,但能习得只言片语的却稀少,他也仅仅领悟了皮毛,能勉强降临一色曼荼罗花而已。 如果说学习六芒阵靠的是境界实力,那么学习曼荼罗阵靠的就是悟性和天赋了。没有人知道曼荼罗花能开到几色,也没有人知道花开到尽头是什么,有人说那是彼岸,连接着生死,有人说那是地狱,生长着白骨,也有人说那是往生,代表着轮回。 但,谁知道呢? 只知道,降临曼荼罗阵,最明显的特征,是曼荼罗花开,妖冶异常,大自然受到感染;更有甚者,斗转星移,生死之界降临,鲜少见之。 这是一门亦正亦邪的阵法,传说佛宗皇觉寺内有一处勾引天地之力,借山川之地势,布置的曼荼罗阵,供修仙佛门弟子揣摩,与不远处的佛莲池交相辉映,甚是庄严大势。 萧影曾在藏书楼中了解到曼荼罗阵的一些介绍,顿时有种浑身血液沸腾的感觉,但她还是低着头,死死的压制着体内莫名而来的戾气。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帮助她抚平翻涌的戾气,似是感受到清赞的善意,萧影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放松点,别激动,淡泊宁静,方能不使戾气反客为主,就像你师父我一样。”清赞挺着腰,笑呵呵的将一本红色鹿皮包裹的书交给她。 “这是曼荼罗阵总纲和白色曼荼罗阵的法门,你回去仔细研读一下,我先给你演示一下白色曼荼罗阵的炼化阵降临,注意!仔细看。” 清赞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精光,手上掐诀,四周渐渐燥热,那是清赞在调动周身的火元素,随后一步迈出,清赞的脚下溅出火花,竹林中顿时四处开满了红色的曼荼罗花,一朵朵艳红的曼荼罗开在绿竹上,带起一片焦黑,最后火光蔓延,几乎遮蔽了苍穹,空气突然安静,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萧影瞳孔一缩,躲开眼前飞来的那朵形状模糊的红花,身影快速落在远处。等她抬起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根本没有什么火花,也没有漫天弥漫的大火,葱郁的竹林依旧绿的发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微挑着眉,迷惑的看着清赞。 “你看这火花如何?” “温度很高,速度很快,可以看出施法者境界和神魂都很强。”萧影眯了眯眼,不是很想承认那一坨带点花形的火焰是曼荼罗花,但还是添加了一句,“真实的让人恐惧。” 但是被这样一夸,清赞也是略有得意,正要和她解释,又听萧影徐徐开口, “但是这么大的火,竹林里居然没有爆竹声,这是为什么?!” 清赞顿时一愣,像是被石化了一般,随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脑门, “该死,我居然忘了,幻阵最重要的就是要感同身受!”清赞擦了擦鼻子,“算了算了,就当给你上的一堂课吧,现身说法,没有更好的效果了。” 清赞有点不好意思,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要做弟子的反面教材,不过年纪大,脸皮也厚,不在乎这些虚名。 “那是白色曼荼罗阵,白色曼荼罗的致幻麻醉效果最强,因此被用来施加幻阵最好不过,花象虽然必然浮现,但我想了个办法,把白花替代成了红花,看起来更加逼真。” 清赞缓缓解释道。 “幻阵的要义就是,要让阵中人在一开始就相信这是真实的,看起来是有危险,其实危险来源于相信了眼前的危险。”萧影说道。 清赞仔细想了一下萧影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徒弟于阵法一道悟性十足,真是个好苗子!拜师教学不就是相互学习的过程嘛,现在的弟子都把拜师看的太重,反而忽略了自身的思考。 “人总是先入为主的带有惯性思维,却不知道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结果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清赞点头补充道,“白色曼荼罗于常人可能相对陌生,但是对于看过这本红皮书的阵法师来说,却是象征了明显的诈骗和欺瞒,这一点你要注意!” “是,”萧影躬身应道,“我知道了。” “那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去找元修师叔。”清赞打了个哈欠,打发萧影回去,突然想起什么, “等等,上次我去韬光门论道,带了点好茶叶回来,忘了给乾正义,你帮我送送到掌门峰,正大殿。”清赞从玉佩空间中拿出了两罐毛尖茶叶,交给萧影。 “你怎么还不去?”见萧影还站着,清赞问道。 “乾正义是谁?” 清赞扶额,宝贝徒弟已经与世隔绝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五十五章 鳄鱼蟒 各个即将前往禁地的内门弟子都或多或少的从师父那里分的了一些护身宝物, 也知道元望师祖又闹了脾气突然不愿意按照惯例陪弟子们去禁地,但也没有人敢妄议什么,这宗门戒规之严,从小他们就被灌输要尊师重道的理念。 萧影那天给掌门送完东西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清赞。这老头一向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前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参悟曼荼罗阵,饿了就吃辟谷丹,渴了便喝一口凉水,没有洛时在,她也越发的不在意口舌之欲。 有时候整天沉迷阵法一道,连辟谷丹也忘了吃,直到腹中饥肠辘辘,才想起去储物玉佩中翻出一瓶辟谷丹。 仅仅是白色曼荼罗阵法便充满了无尽的奥秘,与神秘。 “后山禁地,闲人止步” 几里之外几人就看到了巨大的石碑斜立在残林中,石碑投下一片阴影,林间满是簌簌而动的枯黄树叶清晨的冷风穿过,抚到众人脸上,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掌门亲自把他们带到后山入口,对乾晶嘱咐道,“要是有危险就用黄符,别心疼,也不要冒进,这里都是御宗先辈的亡灵,不能硬碰硬!就在外围转转即可。” 此时清晨初露,辰时的阳光还带着凉意,卷着微风。 男人露出担忧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爱女之情溢于言表。“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不要一味贪功冒进,此地亡灵多凶恶,但危险还来自于你们身边被忽略的山水树木中隐藏的各种变异野兽,甚至蛇虫鼠蚁!” “掌门,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野兽?如此危险?”李诚君忍不住问道。 旁边的玄慎、玄慵、玄林等人也明显很好奇,抬起头,竖着耳朵听着。 乾正义一脸严肃的看着这几个御宗未来的希望,想到他们有可能陨落在禁地,就一阵心痛,但是想到之前元望师伯对他说的话,也只能狠下心来。 “太多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平常森林间能看到的,都有可能变个样来找你们麻烦,这里被下了禁制,那些东西一定会想着把你们永远留在这儿!” 老人顿了顿,露出一瞬而过的软弱,“我不求你们能有幸得到哪位先辈的传承或者宝器,只要你们能从这里出来就好。” “也许元望祖师不这么想。”萧影茕茕独立于一旁,抱着胸说道,也没看向掌门的方向,只是平静的看着那片残林。 “放肆!”玄唯睁大了秀气的眼睛,反而带着几分刻薄,“掌门说话也是你能插嘴的?!元望祖师也定是为我等着想,想我等能历经劫难,为宗门争光!” “就是,目光短浅的混血,自然是害怕到不行。你要是害怕,就早点滚吧!别到时候还要拖累大家。”玄慎仰着脑袋,鄙夷的目光从上自下扫过萧影,带着一丝猥亵。 也不知道是谁目光短浅。萧影不说话了。 “哼!闷葫芦!”玄慎撇嘴道。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生平最讨厌这种不声不响实则高傲的人,定要找机会让她好看。 陈立精神抖擞的站在萧影背后,看着面前的身影,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 “好了!你们进去吧!”老人手一挥,撕开一道禁地的口子,“只有团结才能战胜看似无法战胜的对手,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乾晶回头向父亲摆摆手。 直到看不见一行人,掌门才返身离去。 这世道要变,北地的灵气吞噬的越来越快,也许未来千年,也许未来百年,甚至未来十年就会殃及到各州,这对于灵气稀薄的下界来说无疑雪上加霜,这一代的弟子正处于风口浪尖。只有培养出更多具有飞升能力的弟子,才能为宗门在将来挣得一席之地。 禁地中的先辈会为他们选择最好的苗子。所以看似这一次禁地之行没有祖师带队,甚至看似没有人关注,实际上,整个御宗高层都在注意着他们。 萧影今天穿了件玄色的内门弟子法袍,袖摆绣着内门弟子专有的流火星纹,带了几分威严,加上贴身的裁量,更显得细瘦。 这一众弟子中,没有人知道她尚不满十七岁,只以为是阵法师体魄不强。但经过内门大比,倒是没有人敢再轻视这个所谓宗门阵法天才的近战爆发力。 一只棕色的松鼠从她的袖口中钻出来,在她身前身后窜来窜去,好不容易爬到主人身上后,还时不时的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一下主人的衣服。 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那脖颈处白皙肌肤上隐隐露出的青色血管,一脸垂涎又故作克制。细小的爪子还带着微微颤抖。 萧影一停下来,小白立刻吓得跳到地上,以为被发现了意图。 微红的穹顶盖在这一片广袤的残林之上,飞鸟绝迹,万籁俱寂,入目皆是森败。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宗门险地。 李诚君作为带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玄慵、玄慎、玄林,你们在前面,皋涛、柳民和我在两侧注意四周,玄唯和乾晶在中间,陈立和萧影跟在后面。”前面三个境界较深,又都有金系灵根,应对危险比较有经验。 而木系灵根者在四周方便察觉危险,女性自然在中间被保护,至于柳民和萧影,李诚君不放心将两个混血种同时放在队伍的身后,于是把他们拆开来。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谨慎的往前走,耳边不时有疾风带着落叶卷过,枯瘦的树木张扬着枝干,迎风发出“飒飒”的声音,似是耀武扬威。 明明没什么东西,却让几人精神一紧。 走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危险,也没有说什么收获,玄慎不由得松了口气,长老们危言耸听不过是想让他们注意安全,这破林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天色渐暗,阴风骤至。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簌簌”的响声,刚开始玄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发现玄林和玄慵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几人立即意识到不对,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拔出武器停下来打起精神望向四周,后面的人也意识到这林子里一片寂静突然有了什么声音,停了下来。 毛骨悚然的“嗤嗤”声,伴随着萧瑟的风。 一只棕色的松鼠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小松鼠摇晃着比身体还大的尾巴,屁股一拱一拱,在地上刨坑。又小又肥的松鼠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力。 而且松鼠爱刨坑藏吃的,是天性,众人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玄慎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居然被一个刨坑的宠物给吓到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这里还是难免受到心理上的影响。 其他几人明显也是这种心情,看着萧影一脸恼怒。 “麻烦你看好你的宠物!到禁地来还带只宠物,真的是当自己来散步的!别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玄唯倒是不客气的骂道。 “就是,别让这畜生闯祸了,害到我们头上。”这次倒是柳民突然说道,他一直找机会,企图把自己和萧影划成两个阵营。一天下来,队伍里的人对萧影不断的冷嘲热讽,他就算再瞎也察觉到了他们对萧影的敌意。 有枪杆子使,乾晶倒也乐得在一边看他们咬来咬去。 萧影直接转身走到松鼠身边,步子迈动间踩在脚下的枯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吱声,这边的落叶显然更厚一点,萧影越发小心的落脚,提起小白的大尾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地上那个坑, 一块坟碑深埋在树根边上,旁边的随葬的一把断剑被小白啃的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萧影拎起小白抖了两抖,把他身上的落叶抖干净,低语道, “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 白皙纤细手腕一晃就把松鼠甩到了肩上,回到了队伍的后面。 经过这么一吓,几人都有点不开心,又往里深入走了几里后路上遇到几只练气境的黑熊也是发泄般残忍的把它解决了。 又走了半天,地面越来越潮湿泥泞,经常一脚溅起一片泥巴。李诚君望望天色,太阳已经斜挂在了西边。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簌簌的声音,不似黑熊的沉重脚步声,像是撩过树叶的声音,而且明目张胆。 李诚君板起了脸,目光凌厉凝成实质般望向萧影,这么纵容宠物万一找来祸端,谁担得起!? 谁料一转头,却看到那只松鼠好端端蹲在萧影肩头。视线上转,看到萧影微皱着眉,显然也是带着警惕。 他顿时回神,“注意!” “师兄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玄林一把把李诚君扑倒在地,恍惚间,众人只见一条粗壮的蟒蛇从人群中穿过,眼前一闪而过的花色和这残林中的落叶几乎无异! 李诚君被扑倒在地,正要推开玄林师弟站起来观察情况,手上一摸却是一把粘腻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