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虫求生指南》 第一章 快要被饿死的书虫 华夏，山城。又是正值一年最热的时节。随着气温升至四十五度，连平日里的蝉噪声都变少了。 看着窗外因为高温而显得扭曲的空气，以及人烟稀少的街道，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仅次于帝都与魔都人口密度的城市。 “这种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天气果然还是宅在家里比较好。不过今天好歹是生日，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的蹲在家里无所事事浪费食物，想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凄凉了？” 吴羽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聚焦到窗户玻璃上隐约可见的自己的影像，略微有些稚嫩的清秀面颊搭配着的却略微有些发青的惨白肤色。 让我们把稍微把视线再往屋里拉回一点，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由上百本书搭在一起组成的小榻榻米。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身边放着芝心披萨，蓝蓝路的巨无霸汉堡，可乐，炸鸡块，薯片，巧克力，泡芙等等各种高热量的食物。 而看着那塞满了各种包装的垃圾筒，显然这是一个正在暴饮暴食的，瘦子——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却不足一百斤的吴羽用瘦来形容都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举起青筋暴露的异常明显的手，眯着眼对准天空的那刺眼的光源，吴羽用力的在空气中握紧却感受到一阵酥软无力。 “毕竟，或许这是最后一个生日也说不准了啊。”吴羽将身前已经逐字逐句读完到最后一个字的报纸无力的揉成一团，“已经快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吧。” ........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吴家有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最是听话省心。 四五岁时，当同龄人都是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的时候，父母回家时去惊讶的发现，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在家翻箱倒柜的翻出一本《红岩》这种连不少成年人只是收藏而非翻看的书籍，并且还津津有味的看着。 而同样让人称奇的是这孩子也很少哭闹，只要有书就能静静看一整天都没有关系。 按理说，这样长期宅着不运动的身体会差吧，令人奇怪的是这孩子虽然每天看书也不怎么运动打闹，个头却蹭蹭的往上长，初一时身高就已经接近一米八了。 远超于同龄人的的阅读量更是让吴羽从上学上学第一天起，就光荣的一直蝉联怪物级“别人家孩子”模板。 不说正常的诗词歌赋或者历史故事，单单是看着吴羽抱着一本奥数大全都能看得如痴如醉甚至口水直流，就简直让同院子的小伙伴感到无法追赶的绝望。 还好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吴羽他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小神童，所以也就没有对同龄的孩子斩尽杀绝，只不过一个刻苦学习的好孩子的标签是毫无质疑的贴了上去了。 稍微有些叛逆的情况，也就是吴羽初中时沉迷了一会玄幻小说，还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在经过吴爸爸几天的狠狠教育以后，便没有提起那些古怪想法，一心用功学习起来，只是人也眼看着一点点消瘦下去，不过对外这都是被作为用功表现了。 然而只有吴羽知道，单纯以爱好来说自己并不否认喜爱阅读。只不过更多的原因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自己模糊的感觉到了自身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触碰无数的作品里的文字对于吴羽不仅仅是一种爱好，而是赖以生存的必须途径。 虽然在外人眼里乃至父母眼里，外表看来与所有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吴羽每天正常进食，学习，睡眠，只不过这孩子有些阅读癖，不过这个在大人们眼里可是天大的优点也就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度，小吴羽自己都已经认可了自己所谓的阅读癖。直到有一次，被父母强行带出到野外旅游感受自然，虽然饮食无忧却连续一周没有接触文字导致最后饥饿感直接让自己晕厥。 所幸在医院抢救时自己坚持嚷着让父母将书带到病床上才活了下来。 吴羽从那时起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与众不同，可惜也就仅仅是一只必须靠阅读而活下去的人形书虫罢了的与众不同。 物质世界的食物摄入，并不能真切的转化为自己的身体能量，唯独只有通过一点点的阅读文字才会搭建起自身能量的转化过程，抹平自己的饥饿感，并且最终反映到自己的身体成长。 本来这样也不过多看一些书就好，乐天的吴羽已经想好了当一只愉快的混吃混喝的小书虫，然后安安心心稳稳当当的度过一生。甚至为了提前达成这吃喝不愁的目标，之后每年的生日礼物都只要求各种的书。 但是十二岁那年，更悲惨的状况发生了。吴羽发现曾经可以靠阅读经典名著或者念书获取生存能量的途径开始逐渐变得行不通。 因为，出版时间太过于长的书籍故事居然会变质成无法提供能量的存在！ 那一日，当吴羽疯狂的翻遍自己书房里所有名著乃至所有的学校的教材习题教辅，却仅仅感到一阵勉强果腹的满足，一个冷酷的事实摆在了吴羽面前，他还是有可能被饿死的。 从此，如何生存下去，这个充满了哲学气息的思辨，就成了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年幼的小书虫每天都需要面临的重要问题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升上初中后吴羽惊喜的发现，在学校一旁的书摊内，不时更换的报刊杂志与玄幻小说往往都是在“保质期”之内的，虽然提供的能量大小不一，但终归也算让人安心。 考虑到昂贵的购买书籍的负担，一年后，天真的初中二年级的吴羽同学鼓起勇气的告诉父亲，自己发现必须要每天看玄幻小说因为它们相对新鲜可以让自己活下去。 无情的事实是，无论哪家父亲听见自己中二的孩子竟然公然宣布，“新鲜的玄幻小说才是我的赖以生存的食物，那些腐朽的教科书与名著里我根本汲取不到任何营养。”并且还非常坚定的认为自己说的是心里话，必然只会换来一阵充满了父爱的慈祥的雷(三)霆(观)毒(重)打(塑)，来矫正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之后的日子，吴羽便只能如同小动物一般，每天躲藏着看一点新鲜的小说以免被饿死。不过似乎有一双无情的大手，在一点点的将这只小书虫推向深渊。 随着年龄的增长，书籍文字们的保质期越来越短，最终甚至只能靠每天阅读报纸以及通过手机或者电脑在上看正在连载的小说来艰难的维系基本的生存，同时还要兼顾学业的大量翻阅着教科书，避免再次被顺藤摸瓜出自己的小秘密。吴羽人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消瘦下去了。 然而就在今日，明明报纸上报导着昨日中考结束，并且将比对着答案发现自己居然在饿的眼冒金星的情况下估计多半还能绝对优势的碾进市里的重点高中。 吴羽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泛过一丝苦涩与无奈，因为即使自己仍然吃着食物，却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饥饿感缓解，只能感到一阵尴尬的想上厕所的腹胀。 “已经吝啬到连一天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过第二只书虫的原因吧，一只书虫在这个世上求生，真是太难了。 ……… 真的好想，能去高中大学乃至更遥远的未来看看。 真的好想，能遇到小说中可爱的女孩子，试试看牵手是否会有触电的感觉。 真的好想，能一直活下去，沉浸在无穷无尽每时每刻都在迸发出新文字的世界啊！ 第二章 挣扎以及新世界 ………… 早就预想过会这一天会来临的吴羽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怨天尤人，仅仅是稍微吐槽发泄下情绪。毕竟当十二岁那年收藏了满屋名著瞬间不可食用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滑稽的沙漏，一点点清楚坚定地走向终点的。既然已经坚持过那么久的日子，总得走到终点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调整一下心情后，吴羽抓起汉堡和可乐，熟练地绕过一地的垃圾，蹲在了电脑前登录自己的读书网账号，随着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到来，穷尽一生可能也无法读完所有的小说门户网站无疑成为了吴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条道路。 按照这些年的规律，这种在线更新的小说应该还能支撑自己一小会吧，只是有些可惜啊，那么多的好故事，看样子自己可能没那个好运看到完结了。 “《赘婿》没更新，《一世至尊》完结了，《琥珀之剑》没更新，《异常生物见闻录》请假中，《我真是大明星》倒是更了五章倒是有感觉润了润嘴唇不再口渴而已，排行榜上其他的小说今天凌晨已经看过了……这，这就是所谓世界的恶意吧？！” 阅读并不是单纯的读取文字，而是必须是完整的故事。不然路上的各种随处可见的小广告都可以让吴羽吃喝无忧了。同理，单纯的阅读一本书的最新一章，必须要知道来龙去脉才可以称之为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必须不停地追更。 不过粗制滥造的小说与天马行空的随笔散文，所能带来阅读能量特别低，或许看完不仅不会补充能量反而会更饿。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已经开始有些眼冒金星的吴羽估计没办法尝试太多书了，独自一人在家的情况下饿晕过去恐怕这次就没有那么好运能够醒来了吧。 吴羽需要开一本新坑小说，同时这本小说还需要是品质精品以上的水准才可能把自己从饿死边缘救活。 “反正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想必即使在我之前有别的书虫，也没有我长寿了。既然已经不再奢望看到结局了，就遵循着小说界从未祝福失败的远瞳的推荐去看看书好了，至少我最后看的一部小说不久后会随我而去，这样的设定很带感很书虫。” 脑子已经有些迷糊的吴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点开了那本一直摆在书架上的，被《赘婿》《异常生物见闻录》两位任性的作者推荐的书—— “啧，《放开那个女巫》看这名字就是要扑得不要不要的书啊，以我这只最年长的书虫的经验，这本书我可以看名字写书评……管他的反正最后一本了，看名字我就很放心可以愉快的完成同归于尽的生日愿望了。” ………… 咔哒，随着开始阅读的点下，伴随着由屏幕中心逐渐扩大开的白底黑字的文字的世界，吴羽因为精神不佳而微眯的双眼也逐渐睁大，迷茫也迅速被一股神采代替，嘴里的碎碎念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满足开心上翘。 不需要什么原因，阅读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无关文笔优劣，更重要的是那份不属于自身可以想到的交流的意志，更重要的是它们承载着的是一另一个世界。 伴随着轻轻的鼠标点击声，故事被一章章的翻过。当看到书里主角第一次与女巫相遇，阴冷的地牢随着火焰的绽放，突然变得温和美丽时。吴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自己走运了，这本书应该可以让自己撑到明天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开始贪婪的扫过每一个文字，试着在脑海里构建出书里的场景，最大限度的区体味书籍的味道。 屏幕上发出的白光打在吴羽脸上并没有呈现出惨白，反而，一丝如玉的光泽开始在吴羽身上流转，虽然并没有感到炙热，然而在吴羽身边的空气开始出现微小的扭曲，正如同一团蜡烛在燃烧的不安分与活力。 或许吴羽自己意识到或许并不在意，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文字，可不仅仅只是食物，也是可以点燃自身灵魂的火星。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早已落下，仅仅剩下微薄的淡红色还在坚持着。 不知不觉间，吴羽的思绪顺着作者笔下文字的延伸，从边陲镇工业启蒙到赫尔梅斯圣城的血战，从群山之间的丛林到碧水港的波涛，一个又一个美丽而可爱的人物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场景与人物都格外的清晰，似乎就是真实存在的记忆，哦不，比记忆更加清晰似乎就是正在通过自身直接感知到的一样。 “噢？已经是最新的更新了啊，后面没有了呢？”按照这个作者的更新安排，6月15日下午18：00的第一百三十章，进化的能力，就是最后的一章了。因此也不用再纠结今天是否还有没有更新这个问题了。 一切已经结束，因为太过于细致的阅读，打乱了吴羽本来计划好的疯狂的扫文撑下去的计划。 “就这样吧，挺好的，至少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精彩的那一幕了。也不再为了苟活而胡乱看书了，毕竟总得带着好梦去另一个世界吧。” 带着释然，吴羽点下了关闭键，之后的时间他打算与出差在外的父母通一下电话，毕竟总得说声再见吧。 吴羽直起身子，掏出手机准备拨通母亲电话，“该死！” 还未等站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让吴羽瞬间失去平衡。跌落在地上，带着不甘与无奈看着自己眼前的世界变成黑色，跌倒在地上。 ………… 吴羽只觉得眼皮很重，突如其来的眩晕让自己有些懵，不过嗅着一丝丝青草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气息让自己稍微感觉好受点，自己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打电话的啊。 青草，雨后泥土的味道，他又用力嗅了下，感觉眩晕感还是很严重。他感觉自己可能擦破皮了因为手肘感觉凉凉的疼。 青草？——等等青草与泥土气息是什么鬼？！ 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力气，吴羽睁开了双眼。耳朵仿佛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发挥作用，开始忠实的传来铁器敲打的声音，风吹过森林的沙沙声。熟悉的书房不见了，没有汉堡没有可乐，一地的食品包装袋也不见了。自己似乎跌坐在一个森林边的杂草堆里，手肘正撑在一混合着泥土的雪堆上，远方隐约能看到一些只有在电视才见过的木屋，铁器敲打声就是从那头传来的。 起身的动作太大，让一旁的灌木群摇晃了些积雪下来，准准的糊了正在懵逼的某书虫一脸。 “呸呸呸~” 吴羽正忙不迭的吐着雪，抿了抿嘴，这次居然能感受到吃进嘴里的雪化成水让喉咙和自身的饥饿感减弱。 一时间资讯量太大，纵使看过再多书，吴羽也不禁茫然的看着这个明显与自己所在的那个炎热的钢铁都市不一样的被冰雪覆盖着的清爽世界。 这里是哪里！？ 虽然似乎好消息是可以靠嘴进食了，但是已经艰苦挣扎了十六年突然改设定是不是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好歹我会去看一看野外求生类的书啊！ 第三章 获救 噼啪……… 不远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被积雪压得折下来，发出一阵脆响，在寂冷的丛林里传出好远。 远方的天空呈现着一片梦幻般的景象，一道一道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落地面，透过被刺破得千疮百孔的云层能看到后方那纯净的一抹蓝色。 缓缓飘落的细小雪花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呈现出完美的六边形晶体，身处南边很少见过下雪的吴羽忍不住伸出双手感受雪花落在手心，然后化作一点点冰凉。 “阿嚏~阿嚏～” 不合时宜的穿林而过的凛冽寒风让吴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浑身不自主的打着哆嗦的吴羽停止好奇，双手收起来回搓了搓，再用力吸了口气拍拍脸颊，冰冷的空气渗透进肺部，驱除残存的那一点眩晕感。 没有如同正常的穿越剧情里身边都有一个可以看见自己脸庞的反光物。也没有系统和老爷爷可以告知一切的来龙去脉，仅凭目测和身体触感。自己身上穿着亚麻布的是简陋衣物，然后踩着不知名兽皮夹着粗布碎片绑成的靴子。而非遇到前最后一个印象时的夏季短袖制服加上人字拖。 万幸凭着这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双手以及身体其余裸露的肌肤。吴羽很肯定，自己仍旧是那个熟悉身体，只不过好像个子矮了点，不过没有对比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总之并没有发生鸠占鹊巢的狗血。 循着隐约传来的铁器敲打声与人声的方向望去，能隐约看到一条被还未化尽的积雪掩盖的泥泞道路。以及上面印着的几个明显不似人类或者车辆马匹可以造成的坑迹，“这个世界看来有点意思？” 吴羽拍了拍裤子上的积雪，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这么多余的物品遗落在地上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灌木丛，顺着道路指向走去。 “既然我都可以有不看书就会饿死这种不可思议的设定，相比之下什么异世界魔兽简直太普通了。而且，没听说过从死亡边缘回来的男人是无所畏惧的么。”某只坚强的书虫一边艰难的在泥雪里前行，一边自言自语的给自己说着话，毕竟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野外还是有些渗人。 “咕噜～咕～咕噜～” 吴羽面不改色的压了下肚子。 好吧，其实最本质的是，无论这个世界再奇妙或者有些什么隐藏的危险。依旧处于饥饿边缘的自己，首要任务是想办法找点吃食，除此以外都是毫无意义的。 作为一只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合格的求生能力低下中学生，与其钻进背后的丛林打猎，期望着自己隐藏血脉觉醒，从此开启异世界王霸之路。 不如还是老老实实的认清现实，做好一个鶸宅普通人应当做出的决定——乖乖前往有人烟的地方哭惨求助比较符合正常人的思维。 …………………… “铁斧队长，你看前面有人倒在雪地里。” “怎么可能，前几年邪魔之月前后，或许路边是会有这种未来得及逃走的农户………你们麻利点，像个男人！”一个壮实的看起来一身黝黑的皮肤不似这雪地里生活的汉子头也没抬的继续呵斥着掉队的民兵。 被唤作铁斧的壮汉继续大声呵斥着，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长长的队伍都听到。“自从罗兰殿下来了后，今年邪魔之月大家可都是安安稳稳的度过的。收起你们的那些小聪明，银狼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们快看那人好像还活着，我看见他抖了一下！”走在对面最前面的柚皮再一次嚷嚷起来。 铁斧抬起头，瞪起双眼向前望去，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散漫的家伙。只见到民兵拉练队伍的最前方确实一点倒着一个穿着农户麻布衣服的瘦小身影。 “凡纳，柚皮，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拉练结束了，立刻带回去找娜娜瓦小姐，边陲镇正缺人。看样子可能是靠近森林的没来得及撤走的猎户。” …………………… 在雪地里跋涉与在马路上散步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靴子里每走一步都会渗入不少雪，不到几分钟整个脚就已经失去了直觉。而泥雪混合的原始土路更是每一步都是要费尽千辛万苦，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瘦子比起长跑更可怕。 走了最多一两里路就瘫倒在地上蠕动的吴羽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进入了这个自己之前所望到的那片有人烟的区域。 不过与自己幻想中的那样如同一个探险者昂首挺胸的进入村庄稍微有些不同，自己是被一大群穿着深褐色皮甲，身后背着长木枪的大汉在路边捡回去的——确切的说是被半拖半抬的，因为那俩负责搬运的民兵也同样已经体力耗尽了。 ……… 这是一间比较低矮的砖土平房，屋顶的瓦片有几片还没咬合放好，一旁的墙上色泽不一的泥土显示着这是一个刚刚修补了不少地方的房屋。 由于都没有人认识吴羽，于是暂时吴羽被安排在了这个将他捡回来的铁斧——据说是小镇民兵队长的大汉的屋子里恢复。 吴羽一边喝着加了些许肉末和面包块的热汤，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食物带来的撑饱了胃同时开始依次向浑身散发热量的幸福感。 一边听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暂时的收留者兼看护人絮絮叨叨，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明明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也明显不会与面前这个异族大汉有过交集，却总对于一切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你这小子只是饿晕了又受冻了，看着身子骨多半是逃难过来和大部队走散的孩子。”铁斧捏了捏吴羽的手臂，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我之前打猎时也有遇到过，这种不用去麻烦娜娜瓦小姐了。天使小姐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 娜娜瓦，天使小姐，天使，铁斧，民兵队，小镇，雪，森林——— 忽然有如一道闪电，将所有的词语在脑海里串联起来。 这里是，自己之前看的那部小说，《放开那个女巫》的世界！自己是进到书里来了？！ 第四章 打开方式错误的世界 …… 作为一只靠阅读维系生命的书虫，吴羽对于穿越这种小说常见桥段的接受能力自是不用多说的。甚至，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幻想前往自己所看的小说的世界。不过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除了生存得更加艰难外，并没有任何让人值得欣喜的变化，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再幻想过了。 不过没有幻想不代表没有保留期待，因此当听到那些关键的剧情词语时，吴羽脑海里还是第一时间将这个世界与自己熟悉的书籍联系起来。 在自己的记忆里，那部《放开那个女巫》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类似于中世纪背景下的故事，只不过，与现实不大一样的是这里有一部分女子会觉醒魔力，成为人们口中的女巫。 而小说的主角就是住在自己所在的这座小镇西南角城堡里的这个王国的四皇子罗兰，不过现在这位王子殿下身体里应该也是一个地球人的灵魂了。按照小说的进程，现在这位罗兰殿下已经开始试着借助女巫的奇妙能力来让这个世界的工业启蒙，并且还招募了就是眼前救了自己的铁斧等村民组成军队来自保。 “大人，那么说，这里就是四王子罗兰殿下的领地边陲镇吗？邪魔之月过去多久了？您说的娜娜瓦又是谁？”首先还是确认一下，毕竟活生生的三次元的景象与仅仅文字上读来区别还是不小。 “呵，我可不是什么大人。”铁斧摆了摆手，眼神稍微低沉一瞬，“不过，这里确实是边陲镇，这么说来你也不是边陲镇原来的农户了，我救你回来时摸到你手上没有茧子，身上虽然穿着粗布却也还算干净。是旁边要塞里店铺里的小工么？” 吴羽一言不发的捧着碗，不停地点头，希望让这位大恩人帮人帮到底，顺着他自己的脑补最好把自己的身世来龙去脉补全。 不过铁斧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吴羽的动作，而是稍稍一顿后坐在一旁拉扯过自己的一块小圆盾有一下没一下的敲补着盾面上的凹槽。 “邪魔之月刚过去两天，那真是一场噩梦，还好有罗兰殿下和女巫们。” 说到女巫时铁斧停了停，“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娜娜瓦小姐，以及还有位安娜小姐。我告诉你，现在整个边陲不少人受过娜娜瓦小姐的治疗，你如果有什么女巫是魔鬼的想法最好别表现出来，按我说你接下来…………”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自己几个小时前正在看的小说的世界！纵使再怎么少年老成，吴羽心中的激动也已经抑制不住了——时隔十六年，我的金手指终于到了！ 一口将剩下的肉汤喝完，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吴羽翻身下床，“我，我感觉恢复好了！铁斧大人，哦不，铁斧大哥，我去镇上走走。” 也顾不得铁斧后面还在说些什么，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再次认真打量一下这个文字的世界，以及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小说里美貌与魔法同样惊人的女巫们。 “新世界，我来了！”吴羽带着一万分的期待推开了房门，迎向喧嚣的街道。 ………… “你给我站住，连名字都还没说，还想跑哪里去！” 吴羽毫无征兆的起身推门，让正准备好好说道一下的铁斧愣了一下，不过也仅仅一刹那，随即跟着起身大喝。一不留神，看样子要去外面把这家伙追回来了，铁斧心里有些懊恼不应该太大意。 然而，令他颇为意外的是，被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冲出房门，而是如同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停在了门口。扣在木门上突然用力抓紧暴起青筋的苍白的手背，以及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无疑在证明铁斧的猜测。 邪兽吗？不对，随着打开房门变得更大声的依旧欢闹平静的声音直接否定了铁斧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中仅剩下吴羽站在门口微微抖动的身影。 “这……这是什么……到底……为什么……” 面前确实是由一栋栋低矮的砖石或者砖土垒砌的平房组成的小镇子，不少背着锄头和锤子的壮年男子笑谈着往小镇北方走去，当然也有人在自己房屋前正晾晒着鱼干，或者推着稻草路过，或者攀在屋顶修葺房屋。而往西南方向望去，没有任何植被遮挡的山坡上矗立着一座极具欧式风格的城堡。 一片祥和与充满活力——前提是，不去关注除了眼前以外别的如同小学生水彩画一样的拼接图，以及面前的那些移动着的模糊存在如果真的是人类。 是的，第一次完整的，清晰的呈现在吴羽面前的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小说的世界。 似乎更像是一个噩梦而不是充满了美丽的女巫，奇妙的魔法的地方。 “我的打开方式可能错误了。”吴羽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回头看了看铁斧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他手上依旧拎着的反射着微光的圆盾。 吴羽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拉开门。 依旧满街活动着一团团模糊得没有脸庞没有身形的运动着的人形生物，有几个似乎还在往这边望过来的样子。明明看不到任何表情，却能感到模糊人影在表达着的或者是欢笑或者是诧异。 更渗人的是，比如对着那一排背着锄头的模糊人影，吴羽的大脑似乎不停地感受到模糊之中偶尔闪现着些许肌肉，当他凝神向那些人影仔细看过去的时，自己会快速的变得疲惫起来，一股恶心混杂着恐惧的情感直接抹掉了脑海里还天真幻想着的女巫们甜美的笑容。 而转向另一边，像是几大块颜料混在在一起，随时要破碎掉的滑稽的小孩插画模样的小镇东北角无声的散发着名为世界的恶意的气息。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那依旧透破云层洒落在小镇各个角落的阳光。 “砰！” “铁斧大人，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您对我接下来怎么生活下去做出指引。”吴羽抵住背后的房门，“我会认真的倾听您的安排。” ——我早就应该知道，愉快玩耍的穿越什么的，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第五章 猜测与适应 “看不出来，你手艺会的还挺杂的，就是身子骨太差。” “过来白吃白喝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多话。” “当初是谁说要感谢救命之恩，如果以后我们再客气就翻脸的？赶紧帮我修剪一下，我要去集合了。你自己也好好练一下至少下次别那么难看的倒在雪地。” “好了，剪好了，承蒙惠顾，一铜鹰。” …… 柚皮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随手抓了抓头发，“吴羽你这小子有些邪性，在你这理发修面后一下子人舒服很多，完美展现了我的帅气，之前是隔着一层灰尘一样。” 看着柚皮自恋的摸过那酷似前世日耳曼人的带着深深的眼窝以及突出眉骨的脸庞，以及随手把自己废了大精力打理整齐的淡棕色头发抓乱，吴羽没好气的应答着。“是是是，现在帅气的柚皮队长赶紧去集合吧，迟到了没有鸡蛋吃的。” 这已经是吴羽被捡回边陲镇的第三天了。 并且还找了一套之前因为邪魔之月而被人废弃的小土房住进去。 本来吴羽还有些担心，不过眼前这位把自己捡回来的大恩人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反正既然出事了有人顶着，吴羽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毕竟老是住在铁斧家有些怪怪的。 而正如对话中看到的一样，吴羽现在的工作之一是，便是一名边陲镇这种乡下小镇子里少见的的理发师。 当然，这是柚皮他们这些镇民的叫法，与其说在理发修面，吴羽更喜欢将自己现在这份工作叫做捏脸。 ………………………… 那一日被吓回房里，老实听铁斧交待完关于边陲镇注意事项后，房门突然被推开，只看见一个模糊的怪物冲进来。 “嘿，我就说你这小子没事，当初可是我柚皮第一个发现你的。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感激。” 看着面前这个絮絮叨叨的甚至想对着自己伸出手的自称恩人的虚影，吴羽下意识往后一躲。可惜脑补的迅捷如风的闪避失败了，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明显不会比刚从雪地里就起来的鶸书虫迟钝。 身体一僵后认命的吴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而直视着那个名叫柚皮的虚影，“那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你也看到了，我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瘦孩子。” 随着平静下来，仔细的看着面前的人影。吴羽发现面前面前的虚影正在一点点凝实。 “我想想啊，不如帮我理发刮下胡须吧，据说骑士老爷们都有侍从这么服侍的。”伴随着如同在水墨画上一点点渲染出的一张嘴唇上下开合着。 “没问题，仅仅是理发而已。”一边答应着，吴羽却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影却变得越来越徒劳，灵魂都飘起来了一般，声音在脑海里带着些空荡的回响着。 “碰…!” 仅仅喝了一碗热汤果腹并不能消除之前来到这个世界的饥饿，再加上在雪地里挣扎了好久耗费了大量体力，这份莫名的突然疲惫直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一次晕厥过去的吴羽只是最后依稀用余光看到了那双抓着自己手臂的混沌已经变成了一双带着点茧子，没怎么修剪整齐的大手，手背上密集的汗毛以及白色没有太多裂纹的皮肤，显示着他的主人刚进入青壮年。 以及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铁斧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我好不容易弄醒的人你居然又折腾晕了！” ……………… 待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将粗面包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干匆匆吃下后，头脑清醒很多的吴羽开始整理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的信息。 首先，无疑，这个世界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放开那个女巫》的小说世界。而从自己刚穿越时看到的天空中的奇异景色以及铁斧的话结合起来，时间线应该就是在书中主角带领镇民抵御了第一次邪魔之潮之后不久，只是不知道来自共助会的女巫们现在是否还在迷藏森林里。 其次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完全完整到每一个细节的异世界。现在想来，天空的积雪，铁斧的外貌身材，小镇的房屋，哪怕是鱼干，瓦片这些都是在文里有着描述的存在，因此自己看着都是清晰而立体的。 而救了自己的柚皮则只有一身深褐色的皮甲与大致的精壮身材，最明显的是在文里连群众演员都算不上的的背景板镇民们，别说相貌了整个存在都是一团模糊的人影。而文中没有提过的小镇东北角的那副如拙劣涂鸦的景象也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了。 真是一个任性而偏心的作者啊，明明女巫们那么多笔墨，龙套们在哭泣呢。吴羽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庆幸，还好这个世界观设置得还算用心。按这个逻辑，有些小说世界还真是不可见的可怕区域啊。 而最后一点，通过柚皮昨天的那些变化而得出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吴羽忍不住认真摩挲了一下周围的家具，感受着反馈给自己的真实的质感。充满自信的咏唱起来，“遵循我的意志，变成钢铁吧！”-------并没有什么发生。 “……” 好吧，这个世界已经清晰化的存在对于自己就是固定的现实了。而这个世界的模糊，有可能是可以被自己某种行为变得凝实的。这就需要自己等下来试验了。 …………… 吱嘎～ 吴羽还在试图给自己的新发现构思一个厉害的能力名字时，让他第二次晕厥的罪魁祸首～柚皮推开了房门，“铁斧队长让我带你去熟悉小镇与安排生活。你可别再晕了。” “恩人啊，太感谢你将我救回了这里，我记得是柚皮大哥吧，不着急不着急，我先来帮你理发聊表一下我的感激。”吴羽眼前一亮，带着特别狗腿的笑容凑到柚皮面前，仅仅凝结出一张嘴的模糊的面庞这一次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点萌萌的。 “啊？你还当真啊，不用的。”通过已经凝实出来的手臂能看到柚皮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我昨天也就随口说说，其实我们俩差不了几岁，而且最后那段路也是铁斧队长把你扛回来的。当然你要是强求我也没办法。” 没有管柚皮有些半推半就的不好意思，准确的说，也很难仅仅通过这一双嘴唇来分辨他的面部表情。吴羽直接扯着他的皮甲把他拉坐在椅子上。 “你就坐好了，你眼光相当准确。碰巧猜对了我之前可是专业的理发师。”同时还是捏脸超级达人，吴羽默默的心里补充了一句。 凝神将注意力放在柚皮的模糊的头部，手里剪刀其实在随意的空剪着，心里想着给柚皮脑补了一副日耳曼帅哥的样子。伴随着微微有些疲惫，模糊的虚影这一次开始迅速的变得实体化起来。 伴随着柚皮的大呼小叫，吴羽心里之前因为来到陌生世界的一直以来的压抑突然消散了大半。 这里果然是有着无限可能的，我所喜爱的熟悉的那个文字的世界。 第六章 美丽的涟漪 考虑到接下来还会在边陲镇里逛逛，指不定怎么就会突然晕过去。吴羽这一次并没有将柚皮所有的虚影化作实体。在将柚皮的脸庞和头发以及四肢大致凝实后，就停下了手里装模作样的比划。 “啪啪。”吴羽拍了拍手，“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出发吧。” “这就完了？”本来舒服得任由吴羽摆布的柚皮下意识的问到。柚皮平时也自己修剪过头发，但这次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随着一缕缕碎发飘落，柚皮仿佛听到了一声碎响——来自于长久以来隔绝在他与世界之间的壳裂开的声音。 “明天吧，至少我得找到落脚的地方然后再想个糊口的手艺，按照昨天铁斧的说法，你们民兵队也不收我这样的小孩子。” 看见柚皮的一副陶醉得夸张的反应，吴羽默默在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猜测又加上一笔：或许自己凝实的不只是外表，改变的或许更多。 “那好，一言为定。那个，正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本来因为憧憬骑士老爷的生活而玩笑般的理发请求，现在反而有点期待与舍不得了。柚皮一拍膝盖，站起身来说到，“至于手艺什么，我看你就帮忙理发得了。” “羽。” …………… 正如吴羽所猜测的那样，那一排排清晰的砖石矮房都是有着镇民住着的房屋，略一询问过柚皮后。吴羽直直的向着小镇东北角方向走去，也就是那一片在吴羽看来由于小孩涂鸦一样的拼凑的世界，同时这也是吴羽这次准备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个很重要的一步——倘若走进小说尚未描述的地方，会怎样? “柚皮，你看小镇那边有没有什么与这边不一样的吗?”吴羽指着前方色彩斑斓却满是抽象画风的小镇一角。 “当然不一样了。”柚皮回头看来看身后的砖石房屋说到，“罗兰殿下来了之后，带来一种据说是王都里的那些炼金术师的新鲜玩意，好像是叫做水一样的泥什么的。” 柚皮挠挠头这个新鲜的词还是自己听听到殿下的那位首席骑士炫耀时记住的，“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东西建起来的屋子，自然不是原先的那一排小土坯房能比的。” 看着仅剩几步路就要接近到的那如同立体图画一样的涂鸦版世界，吴羽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所以那一排排褐色的方块是土坯房么，这样的大场景脑补起来真的没关系么。“唔，柚皮，我先站着休息下，从雪地起来腿好像还有点软。” 小镇其实并不大，从最南边到最东边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除了通往城堡的路以外，大部分与周边连接的边界都是如眼前一样的图画一般的场景。 仅仅只得过且过的在小说描绘的场景里活动，那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会疯狂吧。那样不是跟被囚禁没什么两样了么。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没被这世界的安逸所迷惑抱着勇气去尝试一下。 站在和现实世界无一区别的正常小镇与画布版小镇的分割线。吴羽深吸一口气，顺着周边的景色努力发散自己的想象，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落地时的触感与声音更像是踩在了一层薄薄的水面上，而顺着自己身体的进入，整个世界也正如同一块平静的水面一样顺着自己每一个接触到画布世界的位置微微扭曲扩散出涟漪随后开始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同时果不其然太阳穴立刻也微微一跳，一股如看书久了时突然的疲惫。 正待吴羽准备收回迈出的脚小心评估一下对于世界场景的具现的收益付出比时，背后一股突如其来的推力让他一下子没稳住身子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嘿，站在原地发什么愣，我知道一间之前邪魔之月时跑掉的游商藏情人的小屋。” “这下要被害死了…不过，真美…” 比起有些滞后脑海里的疲惫感，整个人可以说几乎一个猛子钻入这立体画世界的吴羽，脑海里仅仅闪过一瞬间的被坑了的念头后，接下来就只剩下惊叹。 倘若说之前试探性的迈出一步是如同叶片掉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的话。 那么现在就是如同一只炮仗扔入池塘里然后炸开。整个世界开始高速地来回晃动起来，顺着吴羽进来的那一条路径，一道肉眼可以看见的巨浪一般的由扭曲光线无可抵挡的扩散开来。 扭曲的光浪并没有传播太远，在五米左右的位置就像碰到边界一样的向上卷起停止，伴随着的是边界处那一片世界景象突然出现几道裂痕，透过点点缝隙，一个鲜活更加丰满色泽的世界正在向外张望。 原先的土褐色与白色混在在一起的图案，在一层层的扭动中一点点的忽隐忽现的显露成一排有些老旧的泥石混杂堆起来的的房屋以及上方正在阳光下一点点融化滴水的积雪。 以吴羽为中心的全方位的地面乃至于空气都开始褪去迷雾与刻板的色彩，如同突然退潮显现出的小岛一样变得有些泥泞而又夹杂着些许杂草，空气中的一点点雪花在阳光下如同星光粉尘一般闪着光，凭空显现。 没有等到第一朵雪花飘落在自己身上。吴羽就感到自己整个人似乎被一个实心木锤砸中了头部一样，眼前先是一黑紧接着就是无数的金星与黑白闪过。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眩晕直接让自己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太虚弱了啊你，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了，真拿你没办法。”无力反抗的吴羽感到自己的衣领被柚皮一把扯住，似乎还想把自己往前拖。 吴羽不知道哪里迸发出点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柚皮的手臂，“我就住这旁边这个小土屋了，实在不能再往前了，求你了饶我一命吧。” 看着眼前这个随时可能晕过去的孱弱少年，柚皮感觉自己也快晕了，本来的还想带着吴羽去自己发现的那个好房子以及参观一下城墙，最后去民兵队试试运气的行程安排也直接从脑海里去掉了。 连拖带推的将吴羽弄进了一旁最近的一个小土坯房里的床上躺着后，柚皮看着仅仅被自己碰了一下就摊在床上的吴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好好休息吧，看来你很喜欢这间房屋，我去帮你登记，然后借些被褥衣服，再去取点吃食。” 吴羽躺在满是灰尘的床上，侧身把自己己经变得模糊如同老旧电视影像的左手挡住。有些出神的望着有些漏风的屋顶上一点点飘落的晶莹的雪花，第一次感觉着似乎和这个世界连为一体的脉动，强撑着点了点头，“柚皮大哥，谢谢你的那一推。” 第七章 逐渐明了的世界 柔和的阳光洒在初春的边陲镇上，未化尽的积雪反射出一片炫目的银白。 远离小镇中心广场的外围的一间泥土与茅草混合搭建起来的小屋子前，一名少年正蹲在一块地上挑拣铺晒着一大堆生鱼。 正是已经在边陲镇住下来的吴羽。虽然按照柚皮的一番话成为一名专业的理发师的主意似乎听起来不错，可是对于一个大部分住民都是采石工人、猎户、农民的镇子来说，指望着会有人花着铜鹰来体验一把贵族情调还是有些太理想化了。 况且，吴羽看了看自己因为强行脑补出了现在自己住的这一小方天地，严重模糊化的至今没有回复手臂，虽然仍旧可以拿东西与挥舞自如。但也给自己提了个醒——这个世界不是可以任由自己随手涂鸦的存在。 因此比起吃力不讨好的靠着给各位镇民们完成捏脸，哦不，理发，这种一锤子买卖。吴羽选择了另一个更加低耗的生存手段，那就是帮镇民们处理从小镇不远处的赤水河里捕捞上来的活鱼。 或许身为主角的罗兰会在将来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更富足的生活，不过眼下刚刚渡过邪兽浪潮冲击的王子殿下暂时还顾不上提高镇民们的饮食水准。而不可食用的邪兽肉以及充满危机的迷藏森林显然不是一个获取肉类的好想法。那么临近小镇的直连大海的赤水河里的鱼类，无疑是底层人们的唯一选择———虽然充满了没有姜葱醋去掉腥味的鱼肉并没有那么美味。 至少来自传说中的美食天国的吴羽，在吃到柚皮以一副宝贝的神情递给自己的抹盐晒干的鱼干后差点嫌弃的吐掉。不过，强烈的饥饿依然迫使吴羽带着怨念咬下第二口，鱼腥味神奇的消失了。 看来没有味道描写的这部分也算是混沌可以脑补啊。于是吴羽手动给自己点亮了一个在异世界可以谋生的技能，当然还是推给了万能的家传秘方——去鱼腥以及晒鱼干。 随着柚皮、猫爪他们这些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生活在小镇子里忍受了鱼腥味好多年的地头蛇们的四处炫耀与宣传。吴羽的小院子成功的变成了边陲镇的晒鱼场，小小的朴实的镇子里的人际关系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无法用银狼铜鹰来等值的。况且尚且比较封闭的小镇子里的人们还是更崇尚于以物易物。 酒馆的舍丽尔小姐用一些老旧的桌椅作为报酬换了一大桶没有腥味的鱼干，凡纳则是将自己原来的衣物以及练习的木剑送给了吴羽，当然同样也毫不客气的他今后的鱼肉都交给了吴羽处理，柚皮按照约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看起来还新的被褥，铁斧倒是不屑于口腹之欲没有来拿过鱼，不过之后来了不少的他的猎人朋友证明他也并不是毫不知情。总而言之，感谢着这一方关系，吴羽现在也算是大家多少都认识小镇里的一员了。 ………………………………… 不过，随着认识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吴羽对于自己的特质也越来越了解，只要自己在清醒状态观测到距离自己五米内作者尚未描述的场景或者人物就会被动的发生着由自己的脑补转化为现实的凝实现象。 而人物的粗略构建其实大致与去掉鱼腥味的消耗差不多，仅仅是消耗一点精力就好了。但是对于细致的人物捏脸完整再塑则与直接构建新世界所需要付出的就不是一点疲惫了，吴羽看了看自己的模糊化的手臂，遵循的似乎是某种比例的等价交换原则，构建凡纳、柚皮他们的整体形象让自己付出了一条小臂的模糊化，小镇的贫民区的一半则是让双臂都彻底变成了虚影。 至于完全变成虚影会发生什么吴羽也无法预知，不过按目前的转化效率来看，按照一个人物凝实作为基准单位的话，自己可能还能坚持40次吧或者说是4000平米的空间转化。已经有着十几年生命倒计时经历的吴羽对于这一点的接受倒是很平静，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一点点可以预见的走向终点的设定，反而让自己更安心。 而好的方面自然还是有的，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在一个文字的世界里发生的，吴羽在这里获得的一切食物都能立刻消化转化为补充身体的能量。单看吴羽仅短短几日就变得红润有血色的脸庞，以及每天摸鱼结束后就愉快的到处在小镇里用自己的被动光环到处晃悠，美其名点亮迷雾，这种小日子还是过的不错的。 镇子里的大部分居民出于吴羽的私心，只是靠被动大致凝结出了人形，虽然初看到处都是无面人有些渗得慌不过当感受着大家的善意与亲近也就变得日常了。 ………………………… 邪魔之月已经过去一周多了，镇里的积雪已经差不多化尽了，而堵塞在镇外的道路上的厚实雪层也出现了融化的迹象。虽然每天在镇子里转悠，不过吴羽依然没有看见自己想遇到的女巫们也没看见过王子罗兰出现过。倒是一直有关的传闻倒是不少。 “哎，你听说了没，罗兰殿下拒绝了那些逃到长歌要塞的贵族们归还房屋的要求。” “那有什么好的，说不定会打仗喽。” “凡纳这个家伙，居然去了什么炮兵队，这不知道几个人共用一个武器有什么意思。” 正待给大家普及一下什么叫“多就是美，大就是好，口径即正义，炮塔即真理！”的吴羽突然心有所感的向镇门口望去。 顺着迷藏森林方向的土路走来了一名头戴兜帽的女子，一旁的猫爪见吴羽没回声也顺着看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镇子里来来回回的女子不少都是这样打扮的，或许只有吴羽这种懵懂的小毛头孩子才会一直追着妇人看。 然而在吴羽眼中，这位戴着兜帽的女子却格外的与众不同，并不是什么气场或者玄学。而是，她即使戴着兜帽一副镇民打扮，也与周围那些只是一个人形模样的镇子里的女子们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在这部小说里，能有完美级的画风修饰的，无疑这是一名女巫了。从兜帽缝隙间隐约看到的碧绿色的长发，以及露出的一小截完美到可以用瑰宝来形容脸庞。 毫无疑问，这是带着残余的共助会的六名女巫的希望，前来寻求自己曾经的伙伴，女巫夜莺的帮助的，拥有着操控植物能力的女巫——叶子。 主线终于对上了，吴羽第一方应便是激动的凑上前去，至少当一个指路的村民也好啊，总算能看到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巫了。 不过显然，叶子并不需要别人来告知矗立在小镇西南角的山坡上，没有被任何植被遮挡着的显眼的城堡区，因此一路上也没有表露出驻足询问的意思。 吴羽咬咬牙，又向着叶子的方向小跑几步准备装作热心的镇民靠近叶子，告诫她前方是城堡区不能进入。 “噗~”一声闷响，吴羽发现自己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随即，一道以叶子为中心的连结天地的光幕突然出现，把吴羽与叶子阻隔开了五十来米的距离，并且随着叶子低着头低调缓慢的步伐，坚定的把吴羽向一旁缓缓推开。 顺着叶子的脚步，吴羽看着她一点点走向城堡，而自己一直跟在后面，用尽一切办法也始终无法突破光幕限制，甚至最后破罐子破摔大声呼喊叶子的名字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眼睁睁看着，光明正大走到城堡门口，取下兜帽露出绝美的脸庞向着卫兵平静的说出，“我是一名女巫。我想见夜莺一面。或者安娜和娜娜瓦也可以。”然而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成功搭上，吴羽甚至尝试着张口去咬面前的光幕了。 光幕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名突然从虚空中闪现出来的女巫将叶子紧紧拥抱住，紧接着两人消失在了被两名卫兵牢牢看守着的城堡大门之后，阻隔在吴羽前的光幕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吴羽怀揣着极大的怨念伸手在之前光幕存在的空气中摸索着，“没有在原著中出场的我，连一句话都不能加入到剧情里吗?”———那些穿越到小说电影世界里立刻可以利用先知先觉把世界折腾一圈的传说————果然都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骗子们臆想的! 第八章 总算不是黑户了 带有泥土芬芳的微风吹过边陲镇。今天的天气很好，不远处能看到赤水河如同一条闪耀的光带缓缓向西流淌，刚刚抽芽而出的嫩绿杂草与白雪混杂的土地被分成边。 边陲镇边缘的贫民区的一大片被清理压整的土地上，吴羽正皱着眉头蹲在地上清点着鱼干的数量。 冬天刚过一周多一点，小镇子里很难找到大块的干燥的地面。而本来自己现在蹲着的这块平整的土地亦然也不可避免是混杂着雪水泥泞的杂草丛。 多亏了与自己现在关系亲近的民兵队的柚皮、铁斧等人昨天傍晚结束训练后招呼着周边的小镇居民一起过来好好的打理了一下，才有了这么一块地方。 大雪封锁了的前往迷藏森林与绝境峡谷的路，同样也阻隔了长歌要塞商人们马车的道路。因此，吴羽需要处理的鱼类数量随着没有腥味的鱼干的口碑的散开，这里几乎成为了所有贫民区镇民们都必定会光顾的地方。 ……………… 按理说，小镇邻里大家都知根知底，鱼干自然也就随意的放置在空地上，等着大家自己来认领。不过，随着越来越庞大的需要摸鱼的工作量，吴羽却发现了似乎有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之前虽然偶尔会少几条，不过可能是镇子里的流浪野猫叼走的，因此吴羽也没太在意。 然而，昨天刚刚意识到自己被残忍的拒绝在主线剧情以外的吴羽，想象着正在愉快接待着颜值出众的女巫们的罗兰，再对比一下苦兮兮的跑回自己小屋跟着大家一起翻地除草的自己，本来心里就觉得委屈。 早上起床后，刚一推开门就发现，小屋前铺满了鱼干的空地的右上角明显有些不协调，整整齐齐的少了一小堆鱼干。之前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居然一次性少了那么多。更加的闹心了，难不成自己以后还要守夜了吗。 大致清点了一下，发现确实少了二十来条鱼干后，吴羽决定今天先不摸鱼去腥味了，正好柔和的阳光虽然晾晒鱼干也需要一两天。最后再处理好了，晚上正好坑一下偷鱼贼，今天就先去镇子里逛逛好了。 ……………… 平日里有些冷清的广场意外的聚集着不少人，时不时传来低声议论，在人群中吴羽还瞅见了往常来说本应在民兵队训练的猫爪、钉子他们。 用几块木板临时搭建起的台子上，市政官正在大声宣布着什么，一旁的卫兵身前的木板上也钉着一块写着东西的亚麻布。 “嘿，这是干什么呢？” 吴羽挤进人群拍了拍钉子的背，“你们今天没去训练，不怕铁斧的惩罚了吗？” “罗兰殿下让大家都去市政厅报道，在一个小屋子里回答一下问题就能领十枚铜鹰的补助哩。”被吓了一跳的钉子回头一看是吴羽，对着台子上努了努嘴，“就是不知道这贵族老爷们想出来的什么新花样。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说是吧？” 索罗亚，来自共助会的女巫之一，同时也是后来的边陲镇的两大劳模级的女巫之一。吴羽脑海里闪过书里的情节。 隐约记得这位女巫的能力是能唤出魔力画笔，将自己看到或者想象出来的景象如实地画下来，画面比现代科技下的照片更加生动。而她在边陲镇最初的一份工作就是在市政厅的一间小屋子里人工绘制第一代边陲镇身份证。 “罗兰殿下可与那些贵族老爷不一样，不然他也不会接纳女巫和设计出那些武器抵御住邪兽了。”吴羽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官方的第一代身份证发放，混上之后自己就算彻底摆脱了黑户的身份成为了土生土长的边陲镇民了。 至于怎么准备身份嘛，吴羽目光在人群中晃动了一阵，从碧水港回来的柚皮的远房亲戚的背景似乎不错。说做就做，吴羽果断的抛弃了还在犹豫不定的钉子，越过人群一把搂住柚皮。 “柚皮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相遇就像是小说里的命运的邂逅一样。不如，以后你就是我的远房堂哥了吧！” 柚皮无奈的看着突然黏上来的这个远房堂弟，“…羽毛你这小子，有时候真的明明懂你每个字却不懂你的思维啊。” “帮人帮到底啦，不然等下去市政厅我怕被赶走呢，你也知道现在碧水港好像在打仗。而且你想你救了我，现在多一个弟弟，这才算完整的报恩吧。就这么说定了哦，以后我晒的鱼干你随便拿不用客气。”，就像你现在一样，吴羽默默的在心理补充一句。“走吧，我们赶紧趁着贵族老爷们没有改变主意，去把铜鹰领了。” 半推半拉的把还在试图捋清楚逻辑关系的柚皮拖到市政厅，正如文里描述的那样，一个小房间里一名市政厅的官员在里面挨个询问进来的镇民们的特长以及姓名与亲属等。而在他的背后木墙上，有一个小洞，待他填写好了表格后就会把牛皮纸递到后面的小洞里。 随后，会有一张小小的如同自己在原来世界里的身份证一样的卡片递出来，正面简单印着名字与高清晰的头像，卡片背后则是灰堡的高塔双枪的徽记。 ………………… “柚羽，民兵队柚皮的远方堂弟，前不久从碧水港回来不慎被邪兽群冲散，晕倒在了小镇前的雪地里被铁斧发现带回来。现在住在贫民区里帮助大家处理贮藏鱼肉以及理发。” 一边背诵着早已想好的说辞，吴羽试着向那个小洞里望去，仅能依稀看见部分褐色短卷发，以及偶尔闪过的彩色的光亮。而靠近门口以及站在屋后的好几名卫兵明显也不是单单为了维持秩序，应该是边陲镇的主人罗兰殿下为了保证不会有敌视女巫的人发生意外的准备吧。看来，想要接近女巫们仍然任重而道远。 哪怕能影响剧情，仅仅依据书里看似温和的主角描述，贸然表现出自己的不同甚至自曝身份，怎么想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何况，自己现在还没想好，一旦勾起了被那位受作者无比钟爱的女主角夜莺的好奇后，如何能掩盖自己的秘密。 明明已经是最强大的战斗女巫了，还拥有探测人心有没有说谎的能力，最关键她现在还是随时可以隐形进入虚空的整天无所事事的随心所欲的存在。护夫属性以及肆意妄为属性点到满值的夜莺可不会考虑什么规则与隐私权。 虽然不知道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不过，自己总算从此不算黑户了。玩着手里的简陋的第一代边陲镇身份证，吴羽也算了了一桩一直悬着的心病。 至于如何与女巫们巧遇，随着共助会的女巫们到来，凭借那独特的不一样的画风，自己只需要多在镇子里逛逛，总能成功的守株待兔到的。 第九章 无法反抗的前行 “一二，起！一二，起！” “入港登记费，五铜鹰。” “快让让，这是罗兰殿下购买的小麦。” “新来的小子，还楞着干嘛，这边过来搭把手，接好了！” 随着积雪渐渐化去，以及邪兽浪潮的退去。之前受到邪魔之月影响而萧条的码头又一次变得热闹起来。临近赤水河的小镇除了矿山那头的采石工人外，最多的就要算这些平日种地打猎网鱼，等到码头繁忙起来时又来帮一份工的农户们了。 说来也奇怪，仅仅是通过一周多一点的鱼干加黑面包，以及偶尔煮些蘑菇野菜的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农家食谱，吴羽——现在官方登记名字是柚羽了，的身体却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始匀称起来。刚来时一片惨白外加青筋暴露的手臂如今也是呈现出带着健康光泽的黝黑色。 吴羽对此也只能猜测，倘若说原来通过阅读文字，自己可以摄入的资讯的饱满度只有10的话，那么或许直接在书里摄入这些有着完整的触感、香味以及味道的食物，则是一点都不浪费的100%的转化效率吧。 照这个样子下去，如果时间再久一点，自己靠成天坚持吃吃吃吃，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肌肉大汉，不过宅着不动的话，或许更大的可能是变成一个憨厚的白胖子。 同时，虽然摸鱼的特殊秘方所获得的酬劳相当可观，不过会把主意打在鱼肉上的其实也就是本来就日子就很拮据的镇子贫民区的人们。 所以，吴羽家里现在也已经塞满了足够他吃半年的鱼干，居住的茅草小土屋也被重新修葺好了瓦片，以及用木板和砖石将原本被风一吹就四处穿风的墙体固定封堵得严严实实。但是铜鹰却只有寥寥五十来个——其中有十个还是去市政厅登记信息时领到的。 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某人混入边陲镇户口借口的柚皮，倒也没有表露出吴羽所担心的那些反感与抗拒。反而意外地接受了自己这个便宜表弟设定，难得的表现出了一点稳重来。 准确的说，自从那天吴羽付出半截小臂彻底模糊化的代价，让眼前的这位拥有着淡蓝色眼睛的大帅哥体验到了宛如新生一样的理发服务后，吴羽自己隐约能感到，自己与柚皮之间就多了一种莫名的亲人之间才会有的认可感。 包括自己居住的这一小方天地，都能感到是散发着安心与舒适，与之相对的，每次靠近罗兰殿下的城堡就会隐约受到一股排斥力，随之升起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的自觉。 …………………… 当然，接受了远方堂兄设定，并且成功的将这个设定带入了的柚皮，有时候在吴羽看来并不一定都代表着好事情。比如现在………… “每天就晾晒一小会儿鱼干，接着大把的时间就在小镇里沿着固定的小路来回晃悠，既不去帮工也不练剑，你想一辈子就这样游手好闲最终被吊在绞刑架上吗？！” 正在家里刚清点完，发现又一次被偷走了鱼干的吴羽正准备出门调整心情就被责任心爆发的柚皮堵了个正着。 “我帮你给码头的工头说好了，你先去码头当个小工，把力气身体练得壮实一点看看明年的民兵队选拔能参加不。正好你不是感兴趣那些行游商人们的稀奇的小玩意们，正好在那里也能接触到。” 看了看小镇不远处的赤水河畔的码头，依稀能看到简陋的几块木板以及河道上偶尔来往的船只。自己确实也曾经表达过想前往赤水河边看看，人们如何捕鱼，以及近距离看看这份难得的乡村美景。 顺着风声，隐约能听到的吆喝声伴随着船只撞击到码头上时的闷响。充满了活力，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以及，最重要的，通往那个清晰可见的边陲镇码头的路上，那一大截的色彩斑斓，明显画风不一样的道路！ 很显然在柚皮眼中，这不过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连通码头与小镇之间的泥石路。并不能构成吴羽每日在镇子里来回压马路的合理借口。 “可是，我还要练剑，凡纳大哥说的。”看着柚皮一副熟悉的当初把自己推进贫民区找房子的神色，吴羽试图做最后的抗争。 “你是指那把现在已经横过来挂着鱼干的晾衣架么。我发现你其实很聪明的，就是缺了一个可靠的人为你坚定道路！剑术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罗兰殿下的部队你以后就知道了，你更需要的是体能。” 柚皮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费力的将即使稍微看起来不那么瘦弱不过依然没有改变鶸宅本质的吴羽的手从门边扒拉下来。 “不……救命啊…………” 哪怕死命用双脚抵着地，对于柚皮来说比起在雪地里跋涉还是要轻松不少。吴羽绝望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拖入那一片画风不对的斑斓的世界。 这一次，不知道是精力已经旺盛了不少，还是说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将小说里未提及的人物或者场景凝结成实体化的经验。不像前几次一样都是在半晕眩或者晕眩状态下完成。这次吴羽仅仅感到了一点点微微的疲倦，也就能第一次清晰的看到整个世界以及自身的变化了。 随着自己的身体进入到涂鸦一般画面以后。首先能看到的是一些微弱的光点碎片从自身一点点脱落，如同砂糖浸泡入水中一样，融入到了先是看见几些几乎无法注意到的水纹一样的光波扩散开。 间隔了一秒，亦或者是半秒，总之这方世界的时间短短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如同一颗蘑菇云一样的气流猛然向周围肆虐开来最终停在大致五米远的位置。沿途的图画一样的世界如同受到冲刷的池塘底一样来回显现出真实与画图的样子最终渐渐定格为一条带着大量车轮痕迹的泥石道路。 同时，随着光点慢慢从自身脱落，吴羽看见自己拼命抵着的双脚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就是视角看着自己似乎在燃烧一样的去创造一个新世界的话，还是相当唯美梦幻的。 还好，根据自己目测，其实从自己的小屋到码头，也就大致一公里左右，还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反正已经无力反抗了，不如尝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世界的细节。 比如，我想让那一边杂乱的车辙痕迹看起来像是一个六芒星？ 比如，这个拐弯处可以加一块圆圆的石头？ ……拐，拐弯？！ “柚子大哥，走直线啊！咱们赶时间，走直线啊！……救命啊” 淡定的心情保持了不到几秒，鬼哭狼嚎又一次响了起来。 第十章 醒 时间在重复而又有规律的日程安排下，很容易流逝得让人无法察觉。随着码头，晒鱼场，小屋简单的三点一线的行程确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周。 就好像为了补偿漫长的冬季的邪月。自从来到这里后，西境只下过两场大雨，剩余的时间都是明媚的晴天。边陲镇周边被大雪堵塞的道路已经恢复畅通，而消息最灵通的码头上也是人心惶惶，各式的关于长歌要塞的贵族老爷们可能会进攻边陲镇的说法也传得有模有样。 往日充满活力的码头这几日气氛也变得凝重沉闷起来，混杂在人群中，同样变得沉默寡言与心事重重的吴羽看起来并没有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吴羽倒是不是因为大部分人一样担忧战乱的纷扰，看过这一段剧情的他知道战争不会持续太久，哪怕是最简陋的枪炮，对上中世纪的军队也只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困扰着吴羽的是一股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抉择的烦躁感与怅然若失的失落。多年宅着看书的习惯，让他亦不热衷于成为那种充满探险精神的冒险家，因此目前来说展开的地图也完全足够他活动了。繁忙的工作日程让他不用担心衣食，况且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文字描述的内容都已经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事物。 简而言之，似乎相对于曾经生活在的那个都市。这文字的世界里，对于书虫吴羽来说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真实。 …………………………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一次可以不用随时受着饥饿的折磨；第一次可以真切地触碰文字的世界。 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而这两份喜悦，又会给我带来许许多多的喜悦。本应该获得了这种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才对。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吴羽呆呆的看着眼前摊开的一本骑士传记，或许是小说世界的局限性，对于生长在这里的人们来说，那些有趣的、存在着的那些骑士传记或者冒险小说，甚至是律法条文。对于吴羽来说，都仅仅只有一个封面甚至只是一团模糊的仅靠意会表达的意思，翻开书页后，上面看不到一个字一个字，整张整张的书页全是一片空白。 “文字的世界里却没有了书籍，真是莫大的讽刺呵。”吴羽喃喃道，中世纪普遍的低文化背景以及当初的求生的艰难，让自己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些天来，连哪怕一个字都没有在自己眼前出现过的不寻常的情况。 或许，不仅仅是这一些原因。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抬起虚影化的手臂挡在眼前，看了看码头上来回奔走的模糊人影。又看了看自己已经光点填充在身后天地间的仅剩下膝盖位置以上的腿部。 换一种思路，倘若说，不把凝实化未书写出的世界而消失的自身存在当作等价交换的代价。而是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的容纳与同化比例，似乎也说的通？ 每日晾晒鱼干，前往码头做些小工，闲暇时与几个好友聊聊日常，远远的看着主线剧情的发展，做一个没人看得到的背景板。 不知不觉间，吴羽已经变得越来越像眼前正在忙碌的大家一样，无论是心态还是外表。而忘记了，最开始自己应当是一名不属于书中的，过客。 一段文字一段旅途。果腹是重要的，然而肚子饱了，心却饿了。 纵使最终能够在这方世界里长久的生活下去，没有了书籍与故事的陪伴，那这只书虫其实也就不算还活着了吧。 至于，离开的方法。隐约其实已经有些猜测了。之前在炮制鱼干以及构筑模糊世界时，自己给这个世界注入资讯量的过程会产生时间的停顿与空间的晃动。看来，低调的离开有点难度唔，这是逼得一名听话的中学生一定得搞事情的安排了么。 “嘿，羽小子，休息好了就赶紧过来搭把手！” “行！马上来！” 不过无论如何，这里的人们与这天地并没有亏欠自己什么。一边帮忙卸着从远方的商船上运来的小麦，吴羽一边感受着身边人们的真实。 想起当初饥寒交迫的在雪地里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变得麻木；想起在小木屋里喝下热汤时铁斧的那一丝微笑；想起了柚皮在带领自己前往住所时的一推；想起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被整整齐齐偷走的一小堆鱼干…… 准确的说，都是充满了善意与美好的人们与世界，自己即使想要离开，也不能伤害到他们。一份不算太贵重的，需要靠时间来发酵的大礼或者就足够了。 ……………… 结束了一天工作，吴羽回到了自己的小土屋。照例在晾晒鱼干的坝子一角堆好一堆处理完毕的小鱼干后，却没有回屋休息，而是挨个敲开周围邻居们的门，告诉大家明天需要来家里聚一聚，把鱼干数量都先点清一下，以及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作为一名初中毕业生，吴羽其实并没有太多足以撬动世界的知识资本，至少对于他来说物理化学还是浅尝辄止的学科。能够不突兀的，又是自己知晓的，好像目前也就这一份来自于古老中国的大礼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以来，边陲镇的镇民们这是第一次听到吴羽有主动提出要求与帮助，正好担心着局势不安稳的大家伙也都想着聚一聚，商量商量日后的安排以及把自家晒在吴羽坝子里的鱼干贮藏起来。 清晨，和煦的阳光开始慢慢自东向西慢慢洒向整个边陲镇。 吴羽的小屋前的晒鱼坝子已经彻底变了一副模样。原来杂乱的摆放着河鱼的地面如今被了好几道横线竖线，在横纵交叉而成的格子里，数量不一的放着些河鱼。 “你这小子又是搞什么鬼，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可不会绕了你。”天还没亮就被拉来帮忙的苦力柚皮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抱怨道。 “这些天，大家都习惯每天拿几条鱼到我这边来帮忙加工去腥，虽然偶尔被野猫叼走，但我几乎没弄错过，因为有着一道曾经在酒馆帮工时神奇的口诀。”旁边的一团空气似乎颤抖了一下，吴羽扫了一眼，继续看着周边渐渐围上的一些熟悉的模糊身影，便自顾自的开始讲起来。“这样，大家伙以后去帮那些贵族老爷们做工也不至于被克扣了工钱。” 从远处的天空往下看，地面如同一个长长的台阶。而吴羽正沿着台阶依次往下跳动着。 同时，第一次，在一个完整的世界里，自己都认为有点疯狂的吴羽开始努力的为所有自己认识的周围的人尝试着脑补设定。 当肉眼可以看到点点星光顺着自己的身体扩散开，飘向人群时，如同一团旋转的星云，吴羽在晨曦中强忍着不适继续努力保持思维的清晰。 “可能有点难，不过这一次你们肯定是可以听懂的。”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不同于为柚皮、凡纳他们构建外形时的灵魂洗涤的感觉，也不同于之前重铸世界的那番绚丽。 随着光点一一飘落在四周，散播在每一个人身上，他们的外形并没有发生改变，世界也依旧是那个清晰无比的世界，地上的咸鱼们依旧安静的躺着充当教学道具。 只不过，一种名为可能与希望的种子一点点在虚空中绽放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头顶。顺着每个人一根看不见的线条向着无限的远方扩散开来。 果然如同自己预想的一样，思想与知识，才是对于世界最大的改变。 “…九九八十一。” “谢谢，再见了，大家。” 已经看不到自身其他部位的吴羽，感受着世界剧烈的动荡，以及逐渐变得破碎的依稀看见不一样的画面的那个熟悉的都市世界，努力扬起嘴角做出的微笑的模样。 ………… 身上感觉很重，似乎手脚被绑着一样使不上力气。 “孩子，孩子？” 吴羽感到有人在叫他，他猛然睁开眼，看一片炫目的白光。 “欢迎回来…” “感谢老天，他醒了…” 第十一章 回归与再次尝试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怎会会在这里？”吴羽微眯着被头顶明亮的灯光刺得有些疼的眼睛。整个人有点错乱的与女巫世界的那个身体重合的感受，大脑深处的疲惫感依然没有褪去，同样的饱餐后的肠胃也正表达着自己的满足。 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绑着不少输液管，稍一动便引得上方的吊瓶哗啦啦的响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口，病房的门被人猛的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吴羽就感到自己被一具颤抖着的温暖身躯拥入怀中。 “你已经昏迷了…昏了快半个月了啊……还好终于醒过来了，你如果醒不来让我怎么办啊…”女子抽泣着嗫嚅道，吴羽肩膀上瞬间湿了一大片，听到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的熟悉声音，吴羽暂时放下了心里千般的疑惑与忧虑，浑身松懈下来。努力抬起没有被绑上输液管的左手轻轻拍在身前人的背后。 “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心里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向门口望去，一道并不是很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病房里。紧皱起的眉头下方依稀能看到一些水痕，往日的威严全然不见，仅剩下一个突然发觉不知不觉一下子苍老好多的面容。 “爸…我回来了…” 有天大的疑惑也先搁置在一旁好了，现在自己只想好好听家人念叨抱怨。 …………… 回到家，由于算是大病初愈，而且一路陪着的父母也没时间下厨弄些什么菜肴。一家人干脆找了一家僻静的粥店吃饭谈心。 “你可把我吓坏了，好好的电话一接通，只听见一声闷响，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絮絮叨叨的吴妈妈总是话题的发起者，一路上已经缓和好情绪以后，刚一坐下便开始埋怨起来。 “你说你这孩子，平日看着精精神神的，突然弄出这事，怎么放心你高中去念住校。” “哼!还精神？人家医生都说了，原因多半就是他看小说看太久，血液循环不足，然后站起来低血糖晕倒了，结果刚好碰当到位置了。” 吴父冷哼一声，将碗重重在桌子上碰了下，本来长久以来对于儿子沉迷玄幻小说有着不满。当初急急忙忙赶回到家，看见家里一片狼藉，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未关闭的小说网站，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我说，就该把他扔去学校里念住读，让老师好好管教一下，让他成天少起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小说的世界现在可不是不切实际的了，吴羽撇了撇嘴，正待习惯性的抬杠，看见对面的母亲狠狠的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念书的，平时也多去动动。”——算了，好不容易刚回来头还晕着的，也就不和这位老年人吵嘴了。 一边回应着父亲的训斥，吴羽一边认真的用汤勺搅拌着面前的白粥想让粥冷得快些。看着碗里粘稠晶莹的白色米粒顺着翻滚上下浮动，一段一段的热气随之升腾而起。 实木的桌椅上有着几道并不明显的划痕，看样子已经留下了有一段时间了，一旁不远处站立着的穿着红白相间的制服的服务生正微微倚靠在门厅的柱子一侧发愣。 毋庸置疑，这里远比小说的世界里要精致不少。就算自己之前脑补出的住所，也是整块整块的完整如同工业倾倒成型的作品一样，缺乏了那么一点不对称的差异感。即使是这样，也耗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这也很正常，毕竟除了艺术家们，谁又会特意对自己每日都会看到的事物场景仔细观察记忆呢。 现实这个世界真是精致得任性啊，吴羽捧起碗吹了吹，比起之前那个每个角落都需要费尽心思去勾勒的地方，还是这里省事呢。离开医院已经有半天多了，肚子也有些饿了的吴羽习以为常的带着幸福的表情喝下已经不算烫嘴的粥。 ………… 依旧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有吃进去了东西啊，我可能是喝了假粥。吴羽脸上的幸福的满足表情还没来得及绽放完整，就尴尬地僵在了脸上。 “怎么不喝了，还烫吗？”发现面前突然动作停止不动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吴妈妈伸手探了探碗壁。 “多吃点，本来暑假那么长，结果谁让你一晕就晕了一半的时间，再过不到一周你就要去念高中住读了，你这身体怎么办啊…” 抽了抽嘴角，如果自己现在突然放下碗说自己还是觉得看小说能饱肚子，可能会被暴打一顿吧。吴羽心里暗想。高中，自己当然也想去啊，小说里那么多美好的爱情的桥段，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去尝试，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能找到日常过活的方式呢。 “胃不大舒服，可能输液太久了。打包回家吧，我睡会儿再吃。” ………… 成功又一次回到自己房间的吴羽，看着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经常打扫着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这些日子当自己在小说世界里充满了新奇的探索玩耍时，不知道自己父母心里是怎么熬过来的，而罪魁祸首的自己却找不到好的办法让这一切结束，倘若不是这次自己提前醒悟醒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知道会折磨他们多久。 希望这一次的穿越会带来写不一样的变化吧。不然按照之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又过了这么多天以后，自己早就应该是无法再靠简单的阅读活下去了吧。 躲在被窝里打开手机，进入了熟悉的起点中文的界面，吴羽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本处于书架最顶端的，自己刚刚离开不久的小说《放开那个女巫》。 不过这本书似乎与别的书不大一样，一点点零星的光屑正顺着书名在向着空气中扩散。吴羽下意识的点开上次看到的内容继续看下去。果不其然，这一次的阅读没有任何的缓解饥饿的感觉。 还是不关注这个了，吴羽想了想，专心看故事，说不定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呢？ 大半个月的昏迷让剧情推进了不少，整整半个月没有看书的吴羽很快陷入了情节之中。。不过随着翻看到最后仅仅停在了来自峡湾的可以变成鸽子的女巫麦茜正在丛林中被拥有飞行能力的女巫闪电追赶时，又一次显示出了大大的未完待续。 “糟了。”吴羽身子不由得一僵，上一次就是这个熟悉的地方进入小说世界的。 果不其然，眼前的文字突然变得璀璨发亮，随即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般从屏幕里一个个窜了出来穿过吴羽的身体，将吴羽与文字那一头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第十二章 别山高中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再没有更多的事情发生了，没有眩晕感，身下还是柔软的床垫。吴羽扭头看了看窗外，傍晚最后一道余光中，钢筋混构筑的大楼显得有些像巨兽一样狰狞。 关了灯有些昏暗的卧室内，淡金色的细小文字尘埃从小小的手机屏幕还在慢慢飘出，穿过吴羽的身体后开始向着更远处飘飞开来，最终停在半米左右的位置如同遇到什么柔软的阻隔一样又开始晃悠悠的反向飘动。 “咕！” “咕！咕咕咕~” 两声一远一近的却有些相似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神秘的氛围。毫无疑问，那一声清晰悠长的声音是自己胃里发出的鸣叫。至于之后那一连串声有些模糊似乎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吴羽将视线移到面前漫天飞舞的闪着光芒的文字上，隐约可以看到越来越密集的文字尘埃组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镜面一样的场景，在镜子的背后则是一片森林与两个正在快速穿梭着的身影，而声音也正是来自于那边。冥冥有一种预感告诉吴羽，只要等光幕稳定后，伸手触碰面前的光膜就可以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不行，还有几天就要去高中报道了，况且看样子两边世界的时间流动是一样的，自己这次可不能再穿越了。”吴羽用力晃了晃脑袋，忍住好奇没有去触碰那扇镜面。 说也奇怪，随着脑海里明晰起来的抗拒的念头，面前由文字积聚起来的光团如同沙砾一般瞬间溃散倒塌，溃散的金色文字尘埃大部分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仅仅剩下一小撮停留在吴羽面前一闪一闪的。 随即，如同乳燕归巢一样这一小撮闪着微光的金色文字就彻底没入了吴羽身体里，与此同时，吴羽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闭上双眼就能看到今天作者刚更新的两章的发生在世界里的如同电影般的画面。 依稀间，吴羽仿佛看见另一个世界正在重复着那些日常工作的，仅剩一张脸的“吴羽”正愉快的清点着鱼干，之前普及算数时消散的脖子下的模糊景象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出现了开始慢慢的凝滞成型。 仿佛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顺着最新的更新文字处，从小说世界里延伸到了吴羽身上。 最粗的一根应该是曾经在书里世界里留下的那个在码头帮工的晒鱼专业户“吴羽”。而后是柚皮与凡纳，然后是周围学会了九九乘法表的那些镇民们，甚至隐约间感到所有的边陲镇的人都与自己有了微弱的联系，难道说，是因为都食用过过自己处理过鱼干吗？ 如同催化剂一般，这些链接传导过来的微弱的意志与那些钻入自己身体的文字融合和在了一起，化作一团暖流在吴羽身体上下流淌起来，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消减得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终于不会被饿死了，吴羽松了口气，只不过为了保持连接的不中断，看来以后每天的追更是必不可少的了。 ………… 日子一晃而过，这些天里吴羽也有一直尝试着看之前自己看过的别的网文。可是再也没有进入过奇妙的文字的世界，之前的短暂的穿越有时都有点像一场梦境一样。 唯独每天看完更新后，感受到之前女巫世界里传输过来的能量与影像，提醒着吴羽，之前确实经历了一次奇妙的旅途。 “嗯哼!”吴妈用筷子敲了敲碗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这孩子又在放空了。听见没有，明天就是你高中报道的第一天了，好好的与老师同学搞好关系。至于之前生病的事，提都别提，分到什么班什么地方也都别多问，听见没有。” “为什么？” “上个月学前摸底考试你没去，要知道这次你进的可是全市最好的別山高中，按照学校一切以成绩定位的规定你可是只能去念普通班级的。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让你进了尖子班，你可要争气点。更何况，说你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同学老师们怎么想？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分哪个班哪个班怕。”吴妈提起之前吴羽突然昏迷的事情也是一阵后怕。 别山高中，算是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是市内最好的一所高中了。虽然并没有太过悠久的历史，但是架不住这几年来了一位特别懂得运营的校长。庞大到甚至比好些大学还要宽广的学校占地面积，最现代化的校舍仪器，以及搜罗了全市最顶尖的师资与尖子生群体的校园。综合各方面因素堆砌，已经连续好几年把高考状元乃至全市一半以上的超一流高校的入学名额把控着。 这些年来，说起别山高中，普遍也是褒贬不一。往常来说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也就几百人，然而在别山高中，仅仅去年就有接近5000多人毕业。原因很简单，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别山中学的入学方法很简单，定下一个基准分数后，高于分数学生入学奖励现金，至于这部分钱呢，低于基准分数的双倍补齐也是可以入学的。 所以，在别山高中，可以简单分为三种学生，富家子弟，学霸，关系户。对学生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于老师们的待遇了，毕竟已经是一个资讯异常爆炸的社会了，或许仍旧有终于自己母校的老师。但是，对于大部分老师而言，同样都是教书育人，选择条件好太多的别山高中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与之相对的则是别山高中冰冷到近乎苛刻的校规。所有的班级都是依次按照每个月考试成绩从上往下60人组成一个班。除非是出于首末两端的人群，否则在茫茫人海里，很多时候同窗之谊都是有着时限性的，庞大的校园以及同样巨大的学生比例，分开以后几乎没有很难知道何时才再有碰面的机会了。 同样的，学校里有着各式各样的阶级化的资源奖励与配置，对于所有的老师学生都生效的校规。宛如修仙小说里的门派中天灵根与废灵根之间的差距一样。 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别山高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送他去别山高中，因为那里是地狱。 有点意思，吴羽扒拉了一口反正注定也不会吃饱的饭。不知道，真实的校园生活是怎样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十三章 混乱的开始 “听说今年又扩招了不少学生，这人挤得，春运时的火车站也就这样子了。怕是这一届要有5000人以上了吧?” “那是，你瞧今天这架势，还好上学期刚建好的新宿舍楼可以入住了，就算这样不还是有好几个大通铺的房间么。小李你是刚来不清楚，当年仓库都改成了宿舍过的。” 别山高中，过了校前广场后靠左模仿好莱坞星光大道样式修建的星光长廊上，整齐地放着一排桌子，临时拉扯起来的横幅写着大大的“新生入学宿舍分配”。后勤处的老师们正用手里的pad比对着学生名字和证件号将宿舍门卡与批条按照程序里的依次分发着。 往日看起来宽阔大气的星光长廊已经被拎着大包小包的家长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排队的人肉长龙一直延伸到了校门口的位置。 “要我说，把那些挖来的尖子生和关系户们的双人、三人宿舍统一改成四人间简单多了，来了人直接发门卡，多快！我们这到底是来当老师还是当苦力来着啊？！老何你说是不是。” 先前发话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李姓老师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抱怨道。不止是学生大多互相不认识，就是老师之间，除非那几个明星教师外，大部分也就仅限于点头碰面的认识而已，所以两人间的交谈也就仅剩下了吐槽这么一个共同点。 不过这次，旁边的老何那边却没了回应，小李侧脸看了看，发现老何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一份面前的学生递来的入学通知书。 依然与大部分学生一样的是蓝白封皮的入学通知书，而非是红金外壳的特殊人群。应该又是一名也就长期在庞大的中流成绩范围活动的普通学生吧 不过不同的是，隐约可以从半开的合页里看到在固定的教导处的签名处似乎还写着不少其他的签字与备注。不过没等他仔细看个真切，老何就将手里的通知书合了起来，不做声色的放在了身后。 “嗯？我看看，是叫吴羽是吗，8班。然后成绩是……”系统里档案也是空的只有个名字与班级？ 老何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眼面前这位学生。太阳已经慢慢爬了起来，依旧嘈杂的空气中开始带上了一丝让人抓狂的闷热。 眼前的孩子似乎带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独特宁静氛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何总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觉得应该生得是很好看的孩子吧。不得不服老了啊，等下还是得换班休息下了。老何移开目光，用力晃了晃脑袋，余光扫见她身前好像还放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现在的孩子也有这种不娇气的呢。 想着刚才在通知书上看到的备注以及那几个分量十足的签字背书，老何摇摇头，这种事情自己又操哪门子的心，早点把这尊佛送走就好了。 从桌子里的一个小盒子里看了看，老何拿出一张浅粉色的门卡，还是忍不住说道，“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你赶紧去把东西收拾好吧，拿不动的话，可以让门口的保安帮一下忙，别害羞。” “哎，老师老师，你看看我家孩子分到哪个宿舍！” 没等眼前的孩子回话，老何感到一片阴影把自己遮住了。一名壮实的中年妇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老何面前，挡住了他向后看的视线。仅几声听到两个大旅行箱咕噜咕噜远去的声音。 ……… 吴羽感觉自己真的是凄惨得不能再凄惨了。昨晚被叮嘱了一通后，今天一早就被神秘兮兮的塞了一张入学通知书以及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然后被推出了家门一个人去报到，按照吴爸的话说是要锻炼独立自主意识。 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一点点的顺着人流与周围的大妈大叔加上他们的宝贝们做着贴身搏斗，还好正好正一边看着网文更新，只有吴羽能看到的金色文字尘埃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迸发着新的力气。 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报道领宿舍门卡处，递给老师通知书后，小说正好也看到了末尾，按照常理吴羽应该能看到小说内模糊的自己又一次开始补全之前透支的而全身变成马赛克一样的“柚羽”身体，不过这一次不仅没有补齐身形，甚至又破碎扩散出了一小点碎片向着前方飘去。 顺着小说世界自己的“身体残片”飘走的方向，吴羽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那位中年老师用着一种很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哦不对，是一种很让人感到不悦的温柔的眼神，让他总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赶紧一把接过门卡，听着背后传来热心的关切声，今天这有点邪门啊，不仅看了小说没法补齐之前自己的脑补存在力，而且这老师的眼神怪怪的——好歹我也是一个有着一米七九的大个子，两个行李箱不至于那么弱不经风吧。 ……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 脑海里刚闪过这句吐槽的吴羽就被大妈一个有力的抓取挪到了一旁。没有文字尘埃继续提供新力气的吴羽果断的认清现实，收起手上的手机，瞅了一眼看起来很可爱的门卡上标注的位置——“a区七又二分之一栋201，什么奇怪的楼名，总之往a区七栋去看看就对了。”，吴羽秉承着一贯的大心脏拉着两个行李箱咕噜噜的往宿舍楼走去。 a区宿舍很好找，顺着校前广场的方向往前直走大致十分钟就到了，一路上吴羽注意到学校很用心的种植着各式的植被花卉，最多的当属桂花树了，想必再过一两个月整个a区都会萦绕在淡淡的花香中。吴羽愉快的四处打量着新宿舍区，不愧是传说中的超级学校啊。 而且，之前没发现呢，似乎别山高中的女生比例数量异常的高啊！吴羽一路走来，往来路过的人群中，很大比例都是各式各样青涩的小女生们，以及她们拖着行李的父母或者兄长。看来未来的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嘛，久经网络上的各种爱情桥段熏陶的吴羽第一次对于现实产生了强烈的信心。 “所以说，难怪叫七又二分之一栋。”路程并不太远，吴羽顺着路标很快找到了a区七栋，7层左右的楼体建造成有些偏向欧式风格的带着大量镂空浮雕的样式，每一层的楼道玻璃则是镶嵌着彩色玻璃。而在它的一旁则是八栋，再往外就是学校的绿化外墙了。 看墙面的干净程度，是刚修好没多久的新宿舍楼，而道路的尽头处还有些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建材也证明着这一点。 两栋楼中间修着一道空中走廊，在靠近七栋的旁边一点有着一个独立的旋转楼梯通向走廊。看样子是把空中走廊改造成了宿舍。楼梯前立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七又二分之一栋。 “走楼梯啊？！”吴羽仅仅赞叹了宿舍楼的华丽一秒钟以后，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自己得一个人抱着箱子爬楼梯了。不过，一路上全是女生的情况，让吴羽心里也有点没底，虽然会中二幻想。不过，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被那个奇怪的老师分配到了女生宿舍区了。自己如果直接走七栋进去的话，有点危险啊。 说起来，这个也算是这个学校的特权阶级vip待遇的附加品之一吗？ 七又二分之一栋、201室前，如同宾馆里开门一样，吴羽掏出浅粉色的门卡打开了房门后，一脚将门踹开一点，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的两个大行李箱往房间里拖去。房间里异常的干净整洁，与外部的华丽不同，有些空旷的房间一左一右放着两张己经铺好了白色被褥的床铺。 在两张床中间则是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桌，桌子上整齐的放着一叠叠教科书以及，书桌右边的床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保养得很用心的皮卡丘公仔宣布着这张床的主权，床尾则随意搭着一双黑色的……长筒袜？！ 这时，进门左手边厕所里的传来了一点声响，吴羽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僵硬的扭头望向左边。 一只看样子刚洗完手，穿着白色小短袖，穿着人字拖，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萝莉正站在厕所门口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 ——— 第十四章 冰小挞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两秒之后。 眼前的这只小萝莉的眼神开始聚焦，表情已经很完美的从茫然转变到惊恐。 按照正常剧情的发展，吴羽一个箭步准备冲过去捂住她准备发出的高亢的尖叫。他也正是这么干的，不过只成功了一半。 “碰！” 只打开了一半的厕所门猛然被合上，吴羽差点一个没收住就撞在了门上。“那个，同学，你冷静听我解释，我也是今天来报道的新生，你想没门卡我怎么可能进得来。” 并没有回声，哦不，准确的说，听见吴羽说话以后，躲在门后的那个身影明显浑身抖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对着厕所门把手捣鼓起来。 听着里面门锁被转得喀啦喀啦的显然这只小萝莉被吓得不轻。 “你看，现在我们两人，多半有一个人是老师把门房卡弄混了。我们总得解决吧。”吴羽站在门边，头脑有些冷静下来，尝试着沟通——果然并不是所有的妹子被惊吓后都会尖叫，不过这种会被吓傻应该比较呆，可以慢慢安抚。 “……” “哎，我说，你看我像坏人吗，哪里有抗着两个大行李箱的坏人的道理啊？” “……” “同学你好歹说句话呗，这都快中午一点了，还没吃饭吧，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去把你的破黄色大老鼠公仔丢了哦。” 吴羽作势离开门口。 “…不许！” 有点小声，但是咬字很清晰的声音。 带着一丝欺负人的负罪(快乐)感，吴羽松了口气，能开口看来总算有希望沟通了。 “那怎么办，一起去找老师吧？我叫吴羽，口天吴，羽毛的羽。你叫什么？” 门后的身影渐渐不再抖动，过了一小会了，回答道：“…冰小挞。” 似乎给自己打了下气，没等吴羽开口，随即又听到带着点清脆干净的小声音接着快速地说道：“没用的，校规里说了，分配完宿舍后，无论任何原因，再次变更宿舍只能通过每个月考试后变更了自己所在的大类别班级才能申请晋升。” 校规？吴羽回头看了看，才发现在书桌的一侧放着一本翻开了一半的小册子：别山高中分成六个档次的班级，最顶尖的两个天班，稍差一点的八个地班，以及第601名到1200名的尖子班，除开倒数300名到600名的慢班，剩下的所有人都是纳入平行班，至于最后那300人，他们通常叫做被遗忘者。当然，这是对内的称呼，对外自然还是以从一开始的数字来进行排列的。 冰小挞所说的这个就是所谓的晋升机制，宿舍的变动不同于班级的强制性，只有当提升了自己所在的大类别班级后，才会获得从新选择宿舍的权利，而且也并不是强制的，之前也不乏出现过在最后在天级班的学生住在六人宿舍的情况。 不过，吴羽看了看宿舍里的摆设，二人宿舍的话，如果没错的话，这就是地级班的配置。 “唔，既然这样。冰同学，你还是出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呗。” 反正自己肯定不会申请往下调整的，毕竟单凭天地级的宿舍为了让学生有完整的自主性，不会有老师查房这一点对于需要大量看网文的书虫来说太关键了。至于天级的单人宿舍完全没兴趣，万一真的又穿越了没有室友那就只能等收尸了。 那么首要目标就是先哄好面前这位胆小的萝莉，毕竟女人这种生物，即使战斗力不强。无论年龄段不讲理起来的破坏力都是很可怕的。 “喀哒…” 苦口婆心的交流(哄骗)了接近一刻钟后，门总算是打开了。裂开一条小缝，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发现吴羽已经远远的坐在另一端的床上后，一个小身影pia哒pia哒的踩着人字拖跑回自己的床上抱住那个有些旧旧的黄色电气鼠，把自己挡了一大半盯着吴羽。 “呐，你能不能申请读走读，然后不住这里吗？”沉默了半晌后，冰小挞鼓起勇气怯怯生生的小声问道。 不同于刚才的惊鸿一瞥，吴羽这次可以仔细地打量这位先来到201室的少女。一头柔顺的长发分成左右两缕，下垂到腰上一点。刘海是梳理成了带点右斜的妹妹头。明显比同龄人看起来要稚嫩，身形格外的纤细，隐约可见的纯黑色高腰迷你裙下露出一小截有些炫目的白皙，小脚丫差不多只有自己一个手掌的大小。似乎感受到了吴羽的目光，冰小挞把露出的脚丫往里缩了缩，整个人几乎要都要躲在公仔背后了。 隔着书桌，看着对面搭在皮卡丘公仔这只大号萝莉的小脑袋透露出的期盼与胆怯的眼神。 吴羽感觉内心有一个点被治愈了一样，慢慢点了点头，在冰小挞充满惊喜的眼神里，裂开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当然————不行!” “谢……哎？” “哈哈哈………额，你别哭啊，我错了，只是看你可爱不小心逗你一下，别哭啊。” 眼前的大萝莉的眼神如同吴羽所料想的一样，从胆怯到闪出惊喜的喜悦变得有些微眯，随即呆了呆后就因为意外的回复而突然睁大了一下。接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预兆，眼泪水哗地就顺着她的可爱的带点婴儿肥的小脸流下来，然后猛地就把脑袋藏起来，不再看吴羽了。 ………… 冰小挞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居然可以讨厌到这种地步。 第一次来到外地高中上学，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如果不是因为别山高中承诺的三年全面学杂费外加一笔助学奖金会减轻家里的负担。以她自己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敢选择在外地高中住校。 还好进了别山高中以后所看到的梦幻一般的美丽景色、别致的宿舍楼、干净整洁的宿舍让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满满的放松下来，随意的将鞋袜脱下，打扫一下卫生收拾好行李后，就开心的哼着歌梳洗一下，一边为今天的顺利与开心庆祝。 直到—— 眼前这个男生，先是一脚踹开大门，然后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想扑过来打人一样，好不容易鼓起仅剩的勇气，提出了一点任性的请求，还被故意拿来寻开心。最不可饶恕的是居然威胁要扔掉自己的小皮。 压抑了一天的想家，委屈，以及害怕中带着点生气的情感交杂在一起，冰小挞用力紧了紧怀里的小皮，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皮卡丘耳朵旁低声的哭了起来。 幻想中美好的高中生活仅仅持续了半天，就因为这个讨厌的男生而破灭了。 …… 第十五章 不是偶然 事实证明，一只多年的书虫在沟通方面并不会那么的聪明。看着前方已经彻底将头埋在公仔身后，浑身散发着拒绝沟通的沮丧与不开心的冰小挞同学，吴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决定先趁着时间还早，自己去问问刚才那位报道处的老师试试运气，只要今天的宿舍还没分配完毕，那么理论上自己只需要守株待兔让说服老师把自己与另一个双人宿舍的女生调换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初看被分进女生宿舍貌似是一个美好的充满了甜腻的福利。但是，吴羽觉得如果每天早上自己混在一群女生中前往教室的话，就算自己心理素质够强可以无视所有鄙夷的目光，就说自己能不能背着偷窥狂和变态的嫌疑活着走到终点都需要打个问号。 “我只想低调的混着高中生活，已经很艰难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把难度调整到地狱难度。” 拿着从宿舍里顺走的摆在校规一旁的新生入学指南，吴羽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简单了。 在交完入学通知以及资料验明身份无误后，返回给学生们的与其说是宿舍门卡，不如说是校园身份证或者一卡通更为准确。包括订制校服，领取补助金或者申请各种特权乃至一日三餐以及小卖部的饮料零食等，无一不需要这张小小的卡片。 每个学生们手里的那张校园卡，其实并不是固定的打开某一扇门，相反应当说，这个学校里的每一扇门——无论是实际存在还是虚幻的——都只为固定的学生开放更为恰当。 尽管如此，本着决心即使是撕逼一场，也要去找报道处的老师好好理论个明白为什么能把自己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男生分配到女宿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生活回到正轨的的觉悟。吴羽气势汹汹的杀回到校口前的挂着红色横幅的报道处。 依旧是黑压压的人群，混杂着家长们的高声吆喝，孩子们的抱怨声，闷热的天气下人们的情绪也是越发的难以压抑。听起来人群里似乎还有着好几对家长正在发生着口角。 “拼了。赵云当年还七进七出呢。”深吸一口气，吴羽，正待迈步向前冲进人群。 “哎，你们怎么推人?” “让让，劳驾大家都让一让啊!” 前方的突然出现了一阵猛烈的骚动，原本密集的人群被十来个身着灰色制服的警卫人员用力分出了一条小道，一个吴羽看着有些莫名的亲切感的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被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以及一名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放在担架上正在往外抬送。 “嘿，干嘛呢干嘛呢，怎么推人啊你们，有没有素质？”人群一侧被推搡得差点没站稳的几个家长有些火大。 “没看到吗，这位何老师从上午开始接待学生，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到，本来半小时前说头晕歇歇，结果没过多久就直接人事不省了。人命关天，都理解下。” 别山高中的老师不容易啊，吴羽正准备侧开身子让出道路，一点柔和却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的金芒从担架上的中年老师身上一闪而过，距离不远的吴羽同时觉察到身体里本该沉淀下去的今天消化的文字内容也随之翻滚了一下。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给自己发粉色小卡片，还用让人发毛的眼神打量自己的热心老师么。至于那股没来由的亲切感——随着文字尘埃的那一下翻滚，吴羽瞬间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在小说世界里帮柚皮他们这些没有描述的龙套人物补齐了人设后产生的感应么，只不过之前太淡了点没能发觉。 这么说起来，当时好像自己正在吸收消化那本目前唯一与自己的身体绑定着可以直接提供能量的《放开那个女巫》作者刚刚更新的故事情节，难怪当时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在小说世界里的“柚羽”今天反而变得更模糊了一点。 天气闷热与劳累或许是一部分因，但是压倒最后一根骆驼的稻草，看这样子有八成可能是因为不知名原因这位何老师在脑海里构建了关于自己的奇怪的形象而抽走的精神力吧。 难道，当我在与小说世界合为一体时，对于正在观察我的人而言，我是没有准确形态的吗？一边好奇的对比着现实世界里第一次感受到的似乎与别人有着心灵感应般亲近的新奇连接，吴羽默默猜测着，这个结论还需要下次看书时再验证一下。 “我这是被人在现实世界脑补人设，捏脸了？！” ———随之诞生的就是这样一个有些荒诞却合理的推导，以及——— “这位何老师，在看见我时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啊?!” ………… “这位同学，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坐着的老师都是瞎子吗？我们现在很忙，都上了高中了，恶作剧还是收敛一下吧。” “宿舍的分配都是采用随机当场发放的，这位同学你还记得是哪位老师帮你登记的吗？……你叫什么名字，拿尽心工作到晕倒的老师开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想换宿舍？那就好好去学习!如果每个人如同都你这样挑来挑去，你觉得这宿舍还能分配得下去么？” “明天找你们班主任试试吧，这事我也没办法。” 转了一圈，吴羽凄惨的意识到，随着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那位何老师的离去，顺带着一起被收走的是那份自己交上去的特别的录取通知书。 况且之前报到时没注意，但在报道处死皮赖脸的混了大半天的吴羽已经明白了，自己那份蓝白色的通知书本来应该是没有资格入住地级班的双人宿舍的。大声嚷嚷得人尽皆知然后被发现是一个卑鄙的走后门的关系户好像也不是一个比较愉快的抉择。 大不了晚一点，回去与妹子商量一下先暂住一晚，明天到班级报到时找班主任解决吧。这么大还抱着玩偶玩的大号萝莉一般来说，也不会是不讲道理的冷心肠女生才对。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呢，感受了一下腹中又一次升起的饥饿感。仅仅凭女巫一本书，果然还是只能勉强维系生存呢。 还是先找个安静的环境先找找有没有好看的小说，就算不能开辟新的觅食作品，能在精神上缓解这混乱的一天也是不错的啊。 第十六章 书虫觅食中，请勿打扰 … 在浩瀚的网络书海中，倘若时间能够静止，一本一本的翻阅每一篇文字去体味故事与书里隐藏的那份剧情无疑是最上佳的饱满的的阅读方式。 文字赋予故事以无尽的想象空间，只要不是随意拼凑而成的不达意的零散语句，吴羽都能在阅读中感受到写下这些文字的人们的心意。而自从前不久经历过一次小说世界里的短暂旅途后，吴羽每次触碰小说故事时，都隐约能感知到顺着文字更深处的方向，存在着一层薄薄的膜状大门。 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奢侈地可以尽情挥霍着时间，看尽世间所有小说啊。”，在茫茫书海里晃悠的吴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发出了这样的抱怨。“找一本量足味美的小说就这么艰难吗?先休息一下捋一捋今天的变化。按照常理来说下午六点钟《放开那个女巫》还会有一次更新，等补足精力再去觅食好了。” 因为今天中午报名时发生的——暂时还没确定原因的，疑似被脑补人设。原本每天勉强供吴羽维持生存的新更新的淡金色文字尘埃并没有完全的被吴羽吸收到，其中有一部分被那位仍旧昏迷不醒的何老师截留下来了。因此饥饿来得比往常要早得多，也就不怪饿晕了的吴羽在书海里变得更加的挑剔起来，因为留给他的机会并不多。 但是，祸福相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年人的精神力更加的具有约束力与逻辑性还是恰好的误打误撞，亦或者两者都有——曾经仅能在阅读文字后金色文字尘埃没入身体时才能建立起来的与小说世界的联系，这一次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断断续续的存在了下来。 闭上双眼，回想《放开那个女巫》的情节以及那个世界的那些活生生喜怒哀乐着的人们。漆黑的视界中，突然绽放出一点微弱的光亮，随即一道似有似无的感应变出现在了“柚羽”与吴羽之间。 不同于犹如身临其境的代入感，这一次，吴羽似乎是站在很遥远的一个地方在看向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说世界。如同一个被摔坏后，又小心拼凑起来的，精致的玻璃器皿。整个世界的很多地方，都是呈现出一道道破碎的裂痕，越试图靠近那些裂痕，吴羽就疲惫得越快。裂痕处的图像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看清楚景色的，不过却也并非一片黑暗，相反，它们无时无刻地变换着璀璨的色彩。 在一片不停闪耀着的世界裂痕的包围中，吴羽注意到一片安静稳定的清晰场景。很熟悉，因为那是从自己的小屋一路延伸至码头的一小方场景，很清晰的能看到“柚羽”正与柚皮、凡纳一行人说笑着一边向家里的方向走去，淡蓝色的细线以“柚羽”为中心分布在周围的人群中。而一根明显粗壮不少的纯白的羁绊线则从柚羽的身上穿越过虚空连接在了吴羽的眉心。 正待进一步的细细靠近这个世界，突然，原本平静的画面开始如同波涛一般的涌动翻滚起来，无数的文字尘埃从这个世界凝结出来向着天际飘飞，这是又到了晚上更新的时间了吗?吴羽心头闪过一丝猜测。 大部分淡金色的文字尘埃都在晃晃悠悠的飘飞中消失在了裂缝之中，仅仅极少数通过稳定的小场景以及纯白的羁绊线抵达到了距离现实世界仅隔一层薄薄的膜地方停下堆积起来———这就是自己在过去无数个岁月里获得文字能量的方式吧。 睁开双眼，吴羽依旧坐在那一颗结满花骨朵的桂树下，时间并未过去太久。看着眼前阅读软件上正好弹出的提示小说更新的推送信息，吴羽微微一笑，点开。 “呼…嗝～” 带着满足的一边看着更新一边体味着凭空一点点出现在空气里又没入他身体里的文字尘埃带来的那份暖洋洋的舒服，吴羽还是没忍不住打出了一声颤巍巍的饱嗝。 第十七章 意外与书评区 “叮～” 还未等体内的那股凭空涌出的新力量平复下去，吴羽就听见手机上又一次提示了面前的小说的作者发布了新章节。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两连更新，作者菌是不小心设定错自动更新的时间了吧？” 带着感恩的心，吴羽滑动屏幕转到了最新的一个章节。 [最近工地工程重要时期，要一直盯着，所以可能更新不稳定，明天请假，可能断更一天，感谢大家的支持，女巫爱你们哦———二目小小] “……” 传说中的请假单章——吴羽心里默念着，“保持淡定，心情愉悦，人嘛，都会有事情嘛，理解理解。今天这两章还是分量足足的4000字嘛。”努力保持着微笑，吴羽试着从好的方面来引导自己。 网文是一个不同于传统文学的高产要求的新兴产物，但即使是这样，也是相对而言的，毕竟作为一个需要着灵感与斟酌文字的脑力劳动。大部分作者通常都没有太多的存稿，一旦现实里出现了一些事情干扰，小说的更新都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 这个时候，一章充满诚意的请假单更，无疑会让读者看着心情淡定充满理解……也许？吴羽来回徒劳的翻动着章节列表。 “淡定个鬼啊!别人看不到更新没事，我看不到更新会饿死的啊，饿死的啊!” ……… 这些天来，刚从几乎无法奢望还有未来，努力挣扎着度过每一天的饥饿中，走入了每天两顿稳定进食规律的吴羽这一次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之前自己所忽略的问题。 目前来说，自己所连结到的可以维生的世界仅仅只有《放开那个女巫》，且不说作者是第一次写文的新人而且看今天他请假的样子，只是凭借着爱好兼职写书，一旦出点什么意外，看不到女巫的自己就要饿死了。 况且，再好的故事也总有曲终人散，收官完结的那一天。人呢，总是贪心的一种生物。自从在亲身确认过文字世界的存在以后，吴羽便不再仅仅只满足于挣扎到第二天的到来，而是想着无穷无尽的将旅途走下去。 当然，首要任务是，让明天不会断更。如何联系到作者，这可是一个大学问。小说承担着沟通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桥梁，却也隔断了读者直接与作者进行交谈认识的阻隔。所以，哪怕是活跃多年的大神级作者，大部分读者所能接触与认识到的，也仅仅是那一个个鲜活的作者笔名。 更何况吴羽现在追的这本小说作者只是个新人，别提成熟的后援团或者书友群，就连书评区也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数据帝们在科普书中的硬知识———毕竟是一本名字有着强烈劝退能力的小众的已经多年不见佳作的西幻类作品。 冷清的书评区，相必作者能看到的几率也会增加吧。吴羽只能尽量从乐观的方面想着，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条书评——— [萌新求问各位书虫以及作者大大，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作者菌明天更新呢？作为一只书虫，明天看不到新章节，我真的可能会饿死的啊！——伟大的创造世界的作者还是至少码一章可好？！] 过了几分钟后，终于有了第一条书友的回复，独爱柠檬：“@小羽毛：恩，饿一饿之后胃口更好！” 居然还有人在调侃，正准备开启怼天怼地的模式的吴羽突然发现自从这一条回复出现后，自己发的这一条书评下出现了一大排回复。 二三叁：“没有女巫看，我也要饿死了！@独爱柠檬，你这是惹众怒啊！” 紧接着，恭喜冥王星：“绝望+1，作者菌也那么好居然不是全职，但是断更也是大罪啊，绑起来!” 随即，又有一名书友接话，悬空楼阁：“@独爱柠檬，你这一看就没有粉丝值的看盗版的小号就不要来参与这个话题了，没有女巫看要饿死了+1。” 看来，不光是成功的惹起了书友们的怨念啊，之前一直单机着的吴羽第一次觉得，似乎这样与这些同样追着小说的人们还是沟通得太少了，这下子作者菌会被勾引出来了吧。 如同一个火星掉落在秋后的干枯草原上，之前沉寂着的书评区突然活跃了起来。 长虫食之：“就我目前看来，这本书一定会火的。作者不断更的话，那么一定会毫无悬念的很快走上香车豪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当然如果，断更也一样出门有车接，回家有车送，一路上都有人小心伺候着。高兴时，还可以用力拍一下身下的轮椅表达自己的喜悦。” 这个世界和我一样的书虫或许真的存在着？吴羽又一次刷新才看到自己的这个书评居然被书评区的版主加精了，咦，目前来说，不是只有作者一个人的荣誉版主拥有权限吗？看来大鱼上钩了，就等着那个名叫二目的id出现，自己的精灵球就可以扔出去了吧。 眼看着讨论的风向越来越歪，大家越发热火朝天的七嘴八舌的脑补着怎么炮制作者，吴羽虽然心里充满了愉快的满足感，但是第二天仍旧可能没有饭吃的现实阴影依旧萦绕在吴羽头上，再这样下去，作者会被吓着了不出来了吧？ “大家别歪楼啊，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可以让作者明天能够更新啊？！别光在yy，各位一起来想个办法啊！” “大家别歪楼啊，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可以让作者明天能够更新啊？！别光在yy，各位一起来想个办法啊！” “……” 重新编辑组织了一下语言，吴羽连续刷了好几条回复，努力把即将冲向不知名的黑暗面的讨论话题扭转回来。 这时，一个名字带着黄色盟主标签的不一样的id出现在了回复里 致虚极|守静笃：“如果真的你不是说说而已的话，在网文界，或者说在有着一条不成文的约定———盟主飘红打赏，通常需要加更一章表示感谢。属于作者与读者们的默契吧。” 青柠：“膜拜楼上土豪，壕你还缺挂件吗?” 暗之堕天使：“楼主你先去探探路，我随后跟上。很喜欢书里的安娜与罗兰的情感啊。” 盟主，打赏? 对于仅仅将小说阅读软件作为食物来源的吴羽，就连书评区平时都很少看，更别提对于其他功能的应用了。不过之前自己看小说时确实也偶尔会看到有标题的后缀名写着(为xxxx盟主贺，加更一章)的字样。 小羽毛：“@致虚极|守静笃，真的是这样吗？”一边说着，吴羽一边打开着手机客户端的打赏功能以及解释仔细看了看，总算有一个人回应解决方案，病急乱投医的吴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作品打赏：除订阅支持以外，打赏作品额外的起点币奖励，鼓励作者继续创作更好的作品。 吴羽挑了挑眉，这么说起来确实啊，毕竟除了自己这样只需要靠文字就可以活下去的书虫，创造这些小说的作者们可是都需要在这个世界上用物质去生活的啊，确实有一点道理呢。 至于那位书友所说的盟主嘛。 打赏的起点币则会一比一转化为读者的对于该作品的粉丝值，当积累小说的粉丝积分到一定程度，读者便能够获得不同的称号。而100000粉丝值所对应的就是盟主称号。 家境还算殷实的吴羽，由于常年宅在家里又没有除了看书外的其他爱好，为了保证能第一时间看到小说，之前自然也是在账户里充值了足够的金额。看了看账户里还剩下不到两百多万的起点币，仅仅这次打赏一次，应该还是不会影响他今年看书的花费的。 “好，那我就去打赏了哦，@二目，我看好你哦，求不断更。” 死马当活马医了，看了看书友们又一次开始了歪楼，没有更多的有建设性的意见后，吴羽心里做出了决断。 犹豫对于从来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挥霍的吴羽来说是一种很奢侈的情感，况且即使书友所说的方案不行，至少也算他对于这本书的作者帮助续命那么久给出的补偿吧。 夕阳下，依靠在桂树下的吴羽移动手指。打赏——100000点起点币——确定。隐约间，吴羽感受到似乎有一道目光凝视了一下自己。扭头望了望周围依旧平静的校园，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只是已经几乎断开了与女巫世界联系的吴羽没发觉，之前已经沉寂下来不再涌出新的文字的静止的小说世界，微微的发出了一点光亮。 第十八章 找一本可以续命的书好难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飘红打赏后，吴羽便退出了书评区。一切留待后续的时间来给出答案了，打赏支持催更即使成功也仅仅是解决一时之急，更重要的还是要发掘更多能够给自己带来活力的作品才行啊。 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拂过这一处仿佛隔离在校园之外的小角落，盛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和着轻轻地知了噪声，揉了揉手指，吴羽依靠在桂树旁又一次沉浸入了广阔的书海之中。 一片看不见的波纹以吴羽为中心开始向着周围空气扩散开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吴羽原本黑白分明的眼里开始飞快的闪过半透明的文字片段，同时不知不觉间，之前那一股涌入吴羽身体里的暖流也波涛汹涌的翻滚起来，只不过完全进入觅食状态的吴羽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会去关注这一切了。 得到小说文字反哺的吴羽正处于整个人精力最巅峰旺盛的时期，倘若说之前是一只饥饿得慌不择食的饿狼，那么现在吴羽更像是一只为了兴趣而狩猎的霸王龙。 “杀妻弃子然后是为了坚定道心？灭绝人欲这算哪门子的仙，怕不是为了苟活性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人还是异类了吧，三观不正，弃！” 默默记下书名，吴羽果断的离开了这本书，这种以绝情绝欲为荣，满口求长生仙道，却与摇尾苟活的无赖一样的自私书籍无疑是充满了毒性的，真的认真吃进去多半自己会当场毒发身亡。 “又是一本都市文啊？官场文，唔，我看看，还是家里是红三代的超级背景。等等，接着县委书记的儿子横行霸道，为了争风吃醋雇凶杀人，主角一个电话打完家里的大佬就出场镇压。这是什么奇怪的剧情展开，两边的大人孩子都是坑货啊，又是不着边际的官场乱弹啊，弃！。” 纵使没有真正走入社会，仅靠家里耳濡目染的关系，虽然了解不多，但是吴羽也是知道大部分的大院子弟们涵养举止并不低俗，而且都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况且一个电话就能让那么多成年人奔走跪舔，都市文好歹也要讲点基本法吧，靠着想象东平西凑还是害人会拉肚子的。 “玄幻大热门唔，先点开看看呢。啊咧，以光速击打出去的拳头，二十米长的大刀斩断大地涌出岩浆……熟悉的拍卖会流程，果然主角没有买的好东西最终都会是主角的，所有有相貌描述的女子都是主角的后宫。厉害厉害，这个世界观果然不是我可以脑补的，我选择死亡！” 对于一只有着轻微强迫症的书虫来说，吴羽每一次看小说都会在脑海里随着情节一点点展开如同画卷电影一样的场景，而自从前不久经历过一次小说世界的旅途后，对于世界观的合理性的挑剔更是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有一些世界不能说不存在吧，不过对于吴羽来说，去强行脑补其的合理性目前还是太痛苦了一点，估计看完书得到的反哺还达不到自己去完善世界观的九牛一毛，得不偿失啊。 “这是写的历史，不错哎，历史的作者们一般很用心的…………这个系统是什么奇怪的设定，等等汉武帝？！直接当着面叫皇帝的谥号这会被拖出去斩了吧，现在的历史文怎么都看起来充满了现代气息，不仅有来自未来的系统小精灵，甚至流行歌曲也可以成为经典诗歌了？弃，弃，弃！” 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吴羽痛苦的发现曾经有着高品质著称的历史栏目也开始沦陷了，不再如同曾经贼道三痴那样的文人风格的娓娓道来，一切的合理不合理全部都有着一个名为xxx系统的外挂来进行圆场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前，能不能先好好读一读历史上的真实的那一个时代啊，这样至少当某书虫沉浸入文字世界时，看到的是有着古风古韵的那段历史，而不是影视基地搭建起来的没有后期制作的小场景啊。 “……” “……” 这样的情形对于吴羽来说其实已经是司空见惯了，随着网络小说借助互联网带来的资讯大爆炸这一班顺风车，写作门槛的降低并不完全带来了好的一面，大量不负责任的创作也随之出现，原本以为可以不管优劣都拿来饱餐一顿的吴羽在上吐下泻过好几次，甚至有一次还食物中毒被送去医院洗胃后，也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无公害食物啊。网文里的投毒狂魔还是很多的，看书求生，在没有学会如何免疫毒素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呢。 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吴羽愤愤的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远方的天际已经能看到一轮月亮出现在了天空之中，虽然夕阳的余晖仍然还在，不过一旁的通往宿舍的街灯也已经一次点亮了起来，挂着小花篮装饰的可爱系路灯周围能看到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新入学女生在拍照嬉笑，不过如今的吴羽可没有那么淡定的去欣赏美女的心情。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的去把《异常生物见闻录》《佣兵的战争》等等……那么多的好书一次性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书虽然品质超高，但只有十六岁生日那天开始阅读的那些书才会出现隐约可以进入文字世界的说不清的预感，之前所追更的书虽然依旧充满着有趣，却始终能感受到一股排斥的意味。” 作为一只书虫，所同时追着更新的书自然不会仅仅只有《放开那个女巫》这一本，即使已经无法再从这些书里获得新的文字力量，单凭故事本身而言也足以让吴羽每天愿意划出固定的时间去补齐那些更新的章节。 在字里行间，吴羽分明能够感受到就只有那么一层触手可及的外膜阻挡在自己与那些书里的世界之间，甚至自己都能隐约看到那在世界壁之后飘飞又汇集的闪着光芒的文字，但是，自己就是吃不到啊！！为什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第十九章 新世界的未完待续(为盟主木青枫加更～T…T～) 用力甩了甩脑袋将那份无用的抱怨与疑惑抛开，继续自己的觅食旅途。散漫的目光突然停在一本看起来名字有些奇怪的小说上。 《特拉福买家俱乐部》——洛邱无意之中成为了一个奇怪的俱乐部的老板，一个交易万事万物的俱乐部…… 有些奇怪的主题与并不是那么出彩的简介，看起来似乎散发着玄里玄乎间夹杂点龙傲天气息的时候错觉。 “但愿不是什么狗血的都市异能小说吧。无论外表如何，总得点进去看到文字才能进行评价呢。不然，被凭空臆想着的评论贴上标签的作品是何其的无辜与不幸。”摸了摸鼻子，吴羽点击进入了这一本书。 有些意外，这并不是传统的升级打怪一层层走上人生巅峰的都市小说，而更像是由无数人生组成的一篇人生游记？一本用并不完美的故事阐述着名为希望与救赎的题材。 无形的用来支付的存在，最宝贵的果然并不只是时间与寿命，而是人性里的那些闪光与正面的瑰丽唔，看着主角洛邱从一个懵懂接受俱乐部的青年逐渐开始去感知接触着那些源于普通人的不普通的故事，以及逐渐展开的那一个光怪流离却又在秩序下掩盖得极好的另一个真实世界，吴羽体味到了一丝久违的遇见好书的芬芳，看来抽到大奖了啊。 只是……为什么书里那么多的错别字！ 一环一环，丝丝入扣的情节无疑将这本书的作者行文构思功底展示了出来。不同的人物轨迹在冥冥中交织在一起，缠绕出或喜或悲的故事后又渐行渐远，在体味着如同推倒塔罗牌一样的阅读满足感的同时，吴羽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里掺杂着不少的错别字。 ——又是一名任性的作者菌吗，不过一切的小小的错别字已经根本无法阻止吴羽对于整个场景的构建，相比起捏脸来说，改一改错别字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天空中的月亮越升越高，不知不觉依靠在树干上的吴羽已经闭上了双眼，面前的小说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仅显出一个大大的未完待续。 ………………… 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吴羽饶有情趣的四处打量着，或许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抽象的世界了。 天空中依稀的鱼肚白显示着这里已经不再是熟悉的那个世界的傍晚。已然有过一次进入世界经历的吴羽并没有太过慌张，只不过有些头疼的是这次该怎么回去呢。 步道并不长，前后不远处都是浓浓的迷雾，大部分是还没开张的店面，唯一在弥漫着迷雾的世界里色泽亮丽的是一家开起来早早开业的包子店，一对老两口正揉面，高高蒸笼飘出的香味有如有灵性一般顺着吴羽的方向飘了过来，一旁有一只看起来大致二十左右的年纪，带着不似都市里的轻灵水润，来回穿梭收拾桌碟、招呼客人的身影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养眼。 看样子果然是自己正在看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这本书的那个世界啊，眼前不就是主角家附近的那一对想让孩子继承自家手艺的包子铺的老陈家，以及那只笨笨的刚借助俱乐部的交易化形成功的胆小蝶妖呢。 穿越到小说所构建的那个文字世界里，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呢，去找到主线剧情与人物们开展先知先觉的光环牟取利益然后将一方世界与剧情搅得天翻地覆吗？ 当然不是！ 吴羽摸了摸晚上只吃了不到两千字而有些不满的肚子，当然是首先去饱餐一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书中神秘无比，实际上对于吴羽却宛如自家一样熟悉的俱乐部，想遇到的时候自然就能遇到。 “漂亮的大姐姐，这里来两笼鲜肉馅的包子！”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穿越的是正常的都市世界，吴羽发现自己的衣着相貌就正是现在想来应该在女生宿舍下的桂树旁打盹的他。那么作为一个刚上高中还没报道的小毛头，自己还是嘴甜一点比较好，至少即使面前的小蝶妖好歹也算是超凡的存在呢。 至于买包子的钱呢，吴羽无耻的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团模模糊糊的应该是放抽纸位置的东西。 “咦，这里是谁遗失的一百元钱呢，身无分文的我真是太感谢了。”带着愉快的坏笑，吴羽反复坚定的完成自己的情景设定，顺手从面前的疑似“抽纸”的位置抽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 之前处理过无数次模糊世界现实化的吴羽这一次做起来简直轻车熟路，这些无伤大雅的作者没有详细写出来的情景，是为了让书虫可以愉快的活下去吧？ 角落的大妈先帮一旁揉面的老陈擦了擦几乎看不清的汗，然后扭头冲着那位穿着朴素的好似一个山里小姑娘的蝶妖说道：“翩跹，两笼包子，找他90元，一张五十两张二十就行了。” “客人您的包子，以及找您的钱。”随着小蝶妖走近，将两笼包子以及几张钞票放在吴羽桌子上。吴羽突然发现萦绕在洛翩跹的周围慢慢飞舞着好几只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的黑色小虫子，不过看她与周围人的反应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来，这个世界不少角落都飞舞着这种或大或小的虫子。 “这是什么？” 趁着她转身离开，吴羽伸手抓住一只小虫子，拿到眼前仔细一看，是一排正缓缓扭动着的字——[二十岁左右的年级]，错别字? 心里若有所思地轻轻戳了戳手中的字，“级”字慢慢淡去变成了“纪”，随即原本漆黑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的这只文字小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乳白色的一只光蝶，稍稍在吴羽掌心蹭了蹭后便向前方的洛翩跹飞去，扑入她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一道比之前捏脸稍弱，却比鱼干带来的联系强一点的羁绊之线随着光蝶翩飞的轨迹，出现在了吴羽与洛翩跹之间。 第二十章 协议与迷路(为盟主布衣廷尉加更～T…T～尽力了) “一阳指！” “少商剑！少冲剑！” “少泽剑！商阳剑！关冲剑！” 如同找到新玩具一样，吴羽嘴里叼着包子，走出老陈包子铺，沿着并不长的步道一路戳着黑色的别字小虫们，身后留下一连串还没来得及投入世界消失不见的乳白色的光蝶翩跹起舞。 原本弥漫在眼前的淡淡薄雾随着光蝶划过的轨迹渐渐隐去，显露出了清晰的世界。 正如之前吴羽所看到的那样，步道并不长，不同于之前的小说，这一次，在街道尽头没有马赛克一样的拼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色的旋转混沌。——即使是未描述的世界也有着不同的清晰程度吗，吴羽暗自在心中记下。 不过这一次自己并不是来体验创世主的，也不打算停留太久。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想好了，这一次是一名客人而已。 心念转动，再一抬头，一个木制的门面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由一个个分割后拼凑成的字组成的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店名告诉吴羽，他的目的地到了。 ——“特拉福买家俱乐部”——传说中可以买到一切物品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你能付得起价钱。 橱窗里依然放着那一个停止了转动的小型摆钟，以及如同绯红的月亮一般的两粒珠子。虽然没有起风，店门口的古朴挂灯却时不时的来回晃动一两下。 没等吴羽看清更多的东西，一个悦耳清晰的声音传来，“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名穿着经典的哥特式黑白女仆装，身材高挑纤细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带着些俄罗斯人特有的那种精致的面庞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身躯微微地向前倾做出向门里引导的手势。 凝视着面前那对相比之下世间所有宝石都要逊色不少的湛蓝清澈的双眼，即使心里有了预料吴羽也差一点迷失在那片充满魔力的旋涡深处。 “优夜小姐，我是来找洛邱老板做一笔交易的。” 即使是书虫，也不能挑战这种明显带着作者明文写出的魅力设定。对视了一下后，吴羽便自觉移开目光看向女仆身前，在空中随手一抓，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本来啊，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不过现在看样子不必了呢。” 无论是刻意移开视线或者是略显得有些轻佻的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做出抓取的动作，但是面对开口就叫破了自己名字与老板名字的神秘来客，优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三百年来她见过了太多比起这更加无礼的客人了。 女仆依旧恪守着完美的礼仪姿态， “那么，客人请进吧，老板稍后就出来与您商谈。” 一阵恍惚后，吴羽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店铺之内，古朴的如同西方占星师的桌子上点着长长的白蜡烛，不过不同于市面上的那种昏暗的烛光，即使是直视也不让人感到耀眼的跳动着的烛火将屋里每一个角落都恰到好处的照亮。 “所以说，你是谁？我确定我不认识你。” 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比吴羽稍大四五岁样子的青年出现在了吴羽的面前，周围的场景异常的和谐。有着一双宝蓝色双眼的哥特女仆优夜则将双手叠放在小腹侍立在一旁，似乎这名青年一直都坐在那里只是之前未出声一样。 “以及，你想要交易什么呢，客人？” 微微一笑，吴羽并没有去回答洛邱的第一个问题，古老的俱乐部有着太多的神秘，即使是穿越而来的书虫也最好不要太过于作死的去触碰这个世界的规则。 毕竟，吴羽最终的目的是想要好好的体验故事而不是带来混乱的。 “先看看我的交易金如何？” 伸出右手，轻轻戳了戳掌心的那缩成一团的黑色文字小虫———[一把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把”字慢慢扭动颤抖变成了“个”，随即一只光蝶颤颤巍巍的飘向了优夜身旁，最后消失不见。 “用这个来换取我可以无论在何地都能回到我来的地方的能力。” 心里带着有些紧张，吴羽也并不确定这个书里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俱乐部到底能否看到这一幕奇妙的景象，毕竟之前女仆优夜以及小蝶妖翩跹都明显是无法察觉到那些围绕着她们飞舞的黑色错别字小虫——“你觉得如何？” 洛邱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但是仅凭你修补这一点还太少了。” “并不只是这一点。这一份算是我送给女仆小姐的礼物，”吴羽摇了摇手指，“至于真正的交易内容，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契约，我会定期的过来除虫，直到这方世界静止。” 沉默思考了半晌后，洛邱点了点头，一张看起来非常古老的羊皮纸在两人中间徐徐展开，上面似乎用吴羽无法理解的语言写着什么约定的样子，在最下方则一点点浮现出规矩正楷字书写的吴羽的大名。 接着，一团黑色的火焰轰然升起，飞快的将羊皮纸燃烧殆尽。 随后，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整个场景。 ………… 吴羽睁开双眼，微微吹过肌肤表面的风没了白日里的那份让人心烦的燥热，入夏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的近，没有云层遮挡的星光显出一份不输于小说世界里的梦幻色彩。 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晚了啊，一不小心还是耗费得时间久了一点。说起来，今晚到底能不能有地方住还是一个问题啊。”吴羽想了想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沟通的室友不禁有些头疼。但愿回到宿舍不会发现自己的箱子被七零八落的扔在楼下吧。 略微感受了一下仍旧有着若有若无联系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打着愉快的饱嗝声，吴羽慢慢往宿舍的方向晃悠——船到桥头自然直喽。 ………… 另一边，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第二层阁楼上，优夜轻柔的给洛邱手里的安神花茶水补满，一边问道：“他是谁？” 吹了吹有些微烫的茶水，看着杯中上下沉浮不定的安神花瓣，洛邱回应道：“一个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可怜的过客罢了。” 第二十一章 自作孽 月光静静从无云的星空中流淌下来，为整个别山高中披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白日人声鼎沸的校园，此时显得格外的清静与柔和，仅偶尔能听见一旁宿舍楼里的几声女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在一排排的宿舍下方，用鹅卵石细心铺成的林间小路上，吴羽正心情愉悦地向着他那个独特的七又二分之一栋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之所以没有选择供车辆行驶的大路，一方面是身边轻轻地虫鸣与芳草气息，以及每隔几米就挂在树梢头的花篮状的路灯，再偶尔听见几声悦耳的属于少女独有的嗔笑，实在是宛如梦境一样的享受。 而另一方面，一个男生大半夜大摇大摆的走在女生宿舍的外面，万一被巡夜的保安抓住，才刚来第一天就被扣一个声誉败坏的色狼头衔也太凄凉了吧。 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弱灯光辨认路牌，吴羽很快又一次回到了七又二分之一栋宿舍那有着白色的雕花的旋转楼梯下方。 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自己预想中最糟糕的看见行李箱横尸街头的画面。 “还好，看样子这是冰小萝莉同学没有将我的行李直接扔出来，沟通还是有希望的。” 吴羽从裤兜里摸出的被某位无良大叔错发的粉色系学生卡，夜幕下能看到原本普普通通的浅粉色卡片上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一道淡淡的粉色光带正不停地在卡面上勾勒出翅膀、星星、桃心等图案… ……… 这种简直萌炸了的画风和不科学的工艺即使在别山高中想来也是异常稀有的存在吧？虽然吴羽是个男生，也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种隐藏的少女心被触动的感觉，即使明天能换宿舍，这卡还是尽量申请保留比较好？ “滴滴……” 提示验证通过后，吴羽先敲了敲门，过了十来秒后再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不过，现实毕竟是现实，没有太多狗血的撞破女主角正好在换衣服之类的剧情。房间里灯光明亮，映在没有丝毫装饰的雪白墙体上让一时间从暗到明的吴羽有些难受的眯了眯眼睛。 浅棕色的木质长书桌一旁，安静的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抱着一个大大的皮卡丘公仔正专注地阅读着什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冰小挞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又低头继续预习着面前的书。 “嗨，同学，你不介意我今晚在这里先蹭一晚补个觉吧？” “……” 静静的室内只有书页不时翻动的声音作为回应。 “那个，我下午也就开个玩笑，你是叫冰小挞吧，你哪个班的啊，这是在看什么呢？” “……” 依然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冰小挞面无表情的专心看着面前的书，似乎里面有着无穷的魔力一样。 心情大好的吴羽见冰小挞没有回应，便自己凑了过去，只见女孩面前正摊开着高一英语教材来回翻阅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让习惯中文阅读的吴羽微微有些看起来头胀。 “咦，看英语呢？我告诉你啊，哑巴英语没用的，要边看边读才行。” “……” 面前的小萝莉蹭了蹭怀里皮卡丘的尖耳朵，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头依旧没有抬起来。 见眼见的冰小挞依旧将自己当做空气一般无视，吴羽心里也有些小孩子脾气了，伸手拽了一把那只破旧皮卡丘的耳朵。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冰小挞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吴羽，同时用力的把自己的皮卡丘耳朵拽了回来紧紧抱住。 ——哎呦，生气了。 看着面前毫无杀伤力的，努力做出凶狠模样的小女孩，吴羽不知道哪根线短路了一样。玩心大起，忍不住又故意伸手去拽了一把她的皮卡丘公仔。 “嘶~！疼疼疼，松口……我放手了，你倒是松口啊！” ……………… “呵欠……”为了错开大部分女生走出宿舍的时间，早上五点不到就爬起来的吴羽睡眼惺忪的撑着脑袋坐在教室里。 抬起手掩了掩嘴，右手上上的牙齿痕迹还依稀可见，“这小妮子闷不吭声的，咬起人来人可真狠。” 合衣睡了一晚上的吴羽强打起精神努力去认真听前方讲台上班主任给大家普及校园须知。 “……总之，在别山高中，你们的大部分福利，所有的合理需求都可以靠你们努力学习来获得。至于你们大家在学校里日常的一切情况的记录乃至于学力点的增减都需要靠你们现在每个人都有着的那一张学生卡。” 讲台上站着一个约莫四十五六的中间谢顶有些严重的胖乎乎的男老师，据他自我介绍以后同时也是六到八班的语文老师，虽然还没听过他授课到底怎样，不过口才倒是着实不错。 因为似乎之前老是有同学在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吴羽略微走了一下神，不过看样子没有错过重要的东西。 “咳咳！接下来是本次班会的重点了。” 顿了顿，面前这位有些秃顶的班主任继续说道。 “现在，大家看看自己课桌左上角的那一个镶嵌在桌子上的小屏幕了吗，所有同学将自己的学生卡拿出来，插入小屏幕前方的那一个小卡槽，然后确认录入一下自己的名字、指纹。” 之前就有些在意，吴羽发现不同于之前在初中时那种普通的木制课桌椅，别山高中教室里统一使用着用复合材料整体制成的浅灰色课桌，在桌子左上角则镶嵌着一个黑色的如同手机屏幕一样的东西，原来是用来联动着学生卡使用的吗？ 好奇的与周围的同学们一样将自己的学生卡插入课桌上的卡槽，在亮起的屏幕上输入自己的名字并且摁上了指纹后，一边遵循着后续提示完善着个人爱好之类的资料填写，一边注意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卡背上，开始慢慢浮现出自己的名字与学号，不知道为什么吴羽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好像自己忘记了。 “看来大家都已经绑定注册好了自己的学生卡了，记得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自己的卡片哦，在别山高中里，一切都可以通过你的努力去改变，唯独大家的这张初始卡片的样式会一直保持原状，这也是校董事会希望通过这一点时刻提醒着大家，不要忘记你的起点在哪里，随时记得自己到底是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绑定后，无法改变了？ ——等等！我这张卡是女生版的吧，我今天来报道开班会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吗？ “那么，现在，散会，今天一天的时间留给各位同学自由活动熟悉校园与学生卡的各项功能，卡内的初始学力点是根据大家的入学成绩乘以排名计算的。记得明天第一天上课时，一定要带齐教材、穿好校服、制定好学习目标哦!” 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瞬间消失无踪，仅留下最后几句文字飘在讲台前：“对于班会开小差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只能付出学力点去咨询解决了哦。” ———全息影像，你狠。 第二十二章 初见 没有更多的同学们之间的自我介绍的流程，或者说从一开始别山高中就没有考虑过培养什么同窗之谊的想法吧。 每个人互相没有太多交流，宣布班会结束后的教室反而比之前显得更加沉默，仅剩下中央空调嗡嗡的送风声，以及偶尔有人推合座椅起身离开的声响。 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阳光，直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捧着入学指南到处乱逛去熟悉校园，显然不是一个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方式。 吴羽略微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面前已经被激活了闪烁着浅粉色光晕表示正在连接状态的学生卡，总之先还是了解一下这学校到底还有哪些可能坑到自己的地方吧。 轻触课桌上的屏幕，一个穿着黑色燕尾礼服帅气的男管家形象出现在了右下角，无视了那参考了无数女生梦中白马王子形象做出来的立绘图案的问好——真是幼稚。 吴羽心里带着嫉妒与不爽直接点开最上方的【学卡操作规程及新生指引】按钮。 【别山学卡】：根据每一位学子初始入学排名所发放的多功能校园一卡通。 1、根据绑定学子信息一一对应的宿舍门禁卡。 2、校内食堂以及超市的唯一支付凭证。 3、校内学杂用品的唯一领取凭证。 4、特权以及提交申请的唯一通讯认证方式。 5、学力点的储存以及兑换方式。 6、学卡遗失找回或补办将会扣除一半的学点。 【学力点】：用于支付兑换校内一切特权以及物品的特殊货币。1、每月全校大考，总成绩满分达成率乘以排名加权值等于所获得的学力数值。 2、各班级老师拥有一定额度的学力点奖惩能力。 3、每月可用现金兑换学力点一次，兑换比例100元：1点，每月上限1000点。 4、更多细则以《学力点补充说明》为准。 【别山学子行为规范】 1、对于作弊行为零容忍。 2、禁止一切校园暴力以及其他不良行为。 3、在校期间须统一穿着校服。 4、一切超出校规正常约束以外的诉求均需要付出学点。 …… “怎么老是围绕着学点在打转？”没有再往下依次看介绍，吴羽脑海里莫名的浮现起了班主任在关闭全息投影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 ——初始学力点等于入学考试成绩与入学排名的乘积——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口气将说明划拉到最底部，果然，当前学点：0…… “没毛病，毕竟我没有入学考试成绩，零乘以不论多少，终究还是零啊。” 算了，既然这样，那么什么兑换列表啊，特权手册啊，以及心里的一大堆问题还是先搁置一边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如先去把那些免费的福利都领好，然后回到宿舍愉快的看看小说充饥就行了——说起来，也不知道昨天自己打赏的那个盟主到底有用没呢。 …… 不得不说，别山高中在软硬件配套上并不输于一般的私立贵族学校。 不同于大部分国内高中那千篇一律的宽大运动服一样的校服。别山高中统一为学生量身定制颇有些英伦风格的手工裁剪校服。 由于正值炎夏，因此目前暂时只能领取到夏季的衣服。领取的方式很简单，刷一下学生卡，待裁缝将身体尺码一一量好以后，只需稍等半小时就可以去试一试衣服合身与否了。 揉搓了一下手里光滑轻薄的上等面料，流畅的走线以及收边吴羽知道这一套校服显然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不错，更是一件穿起来必然很舒适贴体的上乘衣物。 不光是一整套的日常衣物，包括运动装以及配套供换洗的的十几双格式袜子也都整齐打包放在一边。 纯白简约风格的衣物没有太多的装饰图案，仅在左胸口处印着一个别山高中的校徽图案。总体来说，已经无比的完美的契合了吴羽的审美。 除了有一点美中不足…… 吴羽再次用力挥了挥手里的校服。 “你们好好的看清楚啊，我是男生，性别男！这些女式衬衫百褶裙，以及旁边那一堆黑白长短袜，是几个意思啊？！” 不出所料，那张有着尊贵的地级权限的粉色学生卡果然直接锁定了校服类别，充满了恶意的女装校服准确的送到了等待试衣服的吴羽面前。 闹腾了一小会后，一名看起来身材不错的带着厚厚玻璃眼镜的年轻女老师走了过来。 “咳，这位同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呢如果你对校服不满意，你可以看看这里。”一脸冷漠的公事公办的老师敲了敲更衣室外的一块大公告板。 “对于天才，选择个性的衣着叫做与众不同，而对于庸人，选择不合群的穿着只能叫做奇装异服。” 面前戴着厚玻璃眼镜的女老师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推了推眼镜，认真的说道。 “根据你的学生卡类别，当然你也可以再订制一套男式校服，额外一套校服是150学力点的兑换手工费，如果是逆性别的话，翻倍10倍。不过看在你这种特殊情况，杨老师我也可以做主只要999学力点就行了。”吴羽隐约看到这位杨老师眼镜后面闪过一丝戏虐，“不过看样子，你没有学力点了啊，小朋友，努力的去学习考试，然后一个月之后再来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服力，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上的教师终端上啪啪的修改出了符合吴羽身材的男式校服款式，定下价格999学力点传输到吴羽面前的终端上。 “呼～这不是有办法嘛，早说嘛，吓我一跳。” 吴羽没有理会面前这种低级的调侃，自己可是分分钟可以看几千字上下的书虫，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走到一旁的校园终端机上，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存着买书看书用的小金库里划出钱来兑换了1000点学力点。然后插卡，点击消费。 “好了，那么兑现你的诺言把衣服给我吧，我赶时间去吃午饭。谢谢。” 抬起头，吴羽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杨老师特诚恳的说道——确实赶时间啊，快要到中午点网文集中更新的井喷时段了。冥冥之中，他能感到今天中午的这一顿美餐如果自己错过了会后悔死的。 “你疯了?食堂哪怕最基础的伙食每周只要一个学力点，你也没办法熬过一周的。算了算了，你这种拿错了学生卡又激活了的倒霉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月你先跟着我一起吃教师餐好了。喏，先加我通讯号吧。好了，真是服了你们这些有钱任性又不考虑后果的小屁孩。” 杨辰从小就想当一名可以无时无刻呵护着幼苗一样的学生茁壮成才的人民教师。是今年好不容易才通过层层选拔进入了别山高中的预备役新老师，为此她甚至不惜与家里翻脸，拒绝了已经找好了门路的蓝天航空的乘务长工作。 而身为新人嘛，自然开学以前就被支使到各个地方去帮忙维护秩序以及做做新生指引，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作为老师需要保证学生的学卡上不会被挥霍得一干二净最后发生吃不起饭恶劣情况。 谁知道遇到这么一个二楞子土豪学生，万一真一不小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别山高中居然发生了学生饿晕了的情况那笑话就闹大了。 “叮~”随着提示音的响起，又一整套打包好的男式校服顺着传送带送到了更衣室前的等候区。 “不用，只要有书看，我吃土都能活。”吴羽摆了摆手，一把将面前的衣服都抱起，如同十万火急一样的朝宿舍跑去。 错过更新时段太久的话，就不能食用了啊。 第二十三章 再临小说世界 初春的柔和阳光斜斜的照在简陋的小木屋上，在小屋后院投射出一大片阴影。 一个眼神有些木讷的少年正坐在一块原木上认真从手里的鱼干上刮下一层粗盐粒，为了能让鱼干在腌制风干好之前不会腐烂，自然每一根鱼干上都抹着过量的盐分，而供人食用的，自然不会是直接从架子上取下来的覆盖满雪白盐层的状态。 每清理好十根鱼干，少年就会挑出一根放到一旁的小篮子里，最后会将这一个小篮子放到窗台处。第二天起来时，篮子里的鱼干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有一个声音告诉着他这很重要，就如同每天坚持做一个鱼肉处理匠一样。 太阳一点点升高，而小屋后房阴凉处的未处理好的鱼干也变得越来越少，少年的动作突然一顿。 原本木讷的眼神带着一点困惑眨了眨，一片灵动与不属于中世纪人无所约束的自由眼神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每一次都是以小鱼干开始又以小鱼干结束啊？”吴羽耸了耸间，将原本准备放到一旁的鱼干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嗯嗯，唔，虽然味道确实还不错就是了。” 这一次吴羽并不是主动进入这个世界的，准确的说，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客户端查看最新的章节。刚抱着两大套耗费了自己这个月氪金额度的近千学力领好的校服走进宿舍门，还没等自己将手里的校服放下。 隐约听到有人从非常远的地方叫了一声“小羽毛！”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后，原本从来只是被动输出文字能量的女巫小说世界突然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伴随着强烈的下坠感，吴羽只来得及稍微调整了一下倒地的姿势不至于直接脸摔在地上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吴羽再回过神来，手里的校服就已经变成了一块咸鱼干了。 “说起来，当时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肉乎乎的感觉，不过似乎并没有带什么恶意。而且，我现在可是有退路了。” 闭上双眼，如同天生就存在的能力一样，静下心来的吴羽感受到虚空中有一个通往着现实世界的镜面，只需要集中精力自己就能回归。———毕竟这可是签了长期卖身契换来的啊，看来传说中特拉福买家俱乐部还是有点靠谱的啊，至少在小说世界不错。 起身，将装在小篮子里准备喂猫的鱼干一把提起，“既然好不容易又回来了一次，总不至于就呆呆的宅在屋子里刮鱼干吧。” …………… 小镇子与吴羽离开时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依旧是浑身打着马赛克的人们充满活力的走来走去的身影。 远方一点的码头倒是多了好几艘大船，镇子工业区那头的直冲云霄的黑灰色高炉烟柱，带着一种令人感动的工业朋克的美感。 顺着赤水河岸蜿蜒的方向，镇子原本荒草丛生的郊野如今也被整理烧平，种起了一大片已经开始抽芽的小麦，可以想象过不了几个月待麦子成熟又是一番何等美丽的金色浪潮。 而顺着郁郁葱葱的麦田再往外延伸，一个被着巨剑，简单将黑色长在身后束成马尾的高挑身影，正若有所思的向着那一片则是还没来得及开垦的林地走去。 “这种没有打码的高分辨度的画风，以及那整个小说世界里独特的大剑，看来是那位超凡女巫灰烬了，”虽然在看书时觉得对方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不过，就目前这个时点来看，贸然去接触被一剑劈了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正待转身向着小镇工业区的方向走去，前方虚空中闪烁出一个戴着白色兜帽的窈窕身影，毫不留情的向着灰烬横挥出匕首，阳光下的匕首反光形成了一条炫目的痕迹。 没有任何犹豫，顺势前倾的灰烬稍微一发力俯身向前一跃。右手伸向身后一抬，约莫一米五的巨剑从剑挂上脱落。整个手臂顺势翻转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抓住配重球以一个超大角度向身后挥出一记横斩。 微微弯曲的右膝猛一发力，快速转动的身体使得巨剑划破空气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啸声，强烈的风压带动起地上细微的尘土向着后方卷去。 然而，站得稍远的吴羽清晰的看到，没等灰烬的巨剑抬起挥出，那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仅剩下一个残影留在空气中。随后身影闪现在距离巨剑挥舞范围稍远一点点的位置，一边优雅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好整以暇的取下兜帽理了理金色的长发，等待着卷起的尘埃落定。 拥有着跨越空间能力的，最强大的战斗女巫，同时也是书里的女主角——夜莺。 没等吴羽走近，远远的看见两人交谈了几句话后，夜莺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果然主线都是无法接触和参与的这一点并没有发生改变啊，不过这样近距离的欣赏剧情已经心满意足了啊。” 这时，不可察觉的，一块靠近篮子边缘的小鱼干好像一点点的在往旁边滑落。 “啪…” 吴羽面无表情的按住自己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那块努力想表现得很正常的向外移动的小鱼干，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无奈的说到。 “我说，已经肆无忌惮的当着我面拿鱼干了吗，你这个每天偷我鱼干的大猫！” “这篮子不就是你每天送给我的报酬吗，我可是有履行约定在上次战场上帮你照顾好你的那几位民兵队的朋友。” 前方的空气一阵轻微扭动，一名有着绝美成熟面孔的女子从迷雾里显现出来，趁着吴羽有些愣神，稍一用力就将那一块被压着的小鱼干抽走了。 一头金色卷发如同瀑布般整齐地洒下，鼻梁高挺，带着似笑非笑的高傲表情，夜莺看着吴羽说道。“怎么，突然不害怕代表着不祥的可怕女巫了？” “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女巫是邪恶的啊，只是害怕总还是有一点的，不过更多的是感谢你们呢。”吴羽耸了耸肩，大方的干脆将篮子松开向前递出。 “唔，这句话没有半点的虚假，看样子你确实比较独特。”微眯了眼睛，拥有着探测人心魔力的夜莺心里的警惕放下了一大半，随手接过鱼干，“不过，你今天突然要与我交谈，不只是为了看到我表达感谢吧。” 本来，我真的其实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小说中的你们啊。正准备说出口，突然…… 第二十四章 意外展开引发的约定 一阵奇妙的感觉打断了吴羽本来的思绪，随着夜莺饶有兴致的询问的声音传来，吴羽感到同时整个世界仿佛睁开了双眼一般看了他一眼。一种全方位，自上而下随后从四面八方的万事万物之中传来的被注视的微微刺痛感。 “我……”吴羽双唇努力颤动了一下，喉头滚动着却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掠食者盯住了一般连发声都显得极为僵硬。 不适应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了，短到吴羽甚至以为是他自己的错觉，不过随即不自觉大声喘气起来表明之前确实发生了一些他所不能明白的事情。 没等吴羽静下心来，他惊恐的发现他的意识放佛被隔离出了躯体一般，居然抬起头，面对夜莺略带羞赧的笑了笑说道：“姐姐，我想像你那样的去战斗。” 而对面的夜莺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奇怪，洋溢着神采的双眸里不知何时染上一层黯淡，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个闪身间，原本站得稍远的夜莺已经出现在了吴羽身前一点点的位置，她抬起一只手向吴羽的脸颊探去，喃喃道：“真像啊。” ——— 话音刚落，一阵清香的空气传入吴羽肺部，好像之前都是一直搁在一层防护服一般，吴羽觉得长久以来阻隔在他与这个女巫世界之间的那一层有别于现实世界的那种不自然感撕拉一下裂开了。 下意识向后闪躲了一下，身体如是的遵从了他的意志，哦不，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流畅自如起来，一如之前那些反常的行为话语是出自他本人意愿一样的流畅。 之前长久以来世界中弥漫的那份淡淡的排斥感消然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比起自己补全的那种小天地稍淡一些的几乎像错觉一样的淡淡的善意与亲近。 一个带着有些哀伤的自嘲声音打破了吴羽的思绪。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吓到了吗?” 被吴羽下意识后撤打断了一些回忆的夜莺顿了顿，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那么一瞬间，她眼前的这名少年与银光城那名曾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海德的幼年模样重合在一起——一个没有厌恶她成为女巫的弟弟的样子。 “很帅气的能力啊，只是突然被吓到了一点，果然你就是那位传说中护卫在罗兰殿下身边的影子女巫，夜莺女士吗?” 吴羽强压下心中的那些疑问，面前长久以来保持着乐观与没心没肺的夜莺，这份突如其来的软弱与哀伤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显然她是想到了在银光城被亲人出卖背叛的那段往事，但吴羽自觉自己与一个金发欧洲相貌的贵族少爷之间也没有任何相似点才对啊。 “果然终究还是一块绕不过去的心病吗?” 略微退后一步，定睛一看，夜莺忍不住摇摇头，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与自嘲，显然身前一直以来默许着她拿走鱼干的瘦弱黑发少年与她弟弟海德●葛兰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表，不过意外的是，在她内心深处确实隐约感觉到了与眼前少年似乎有着类似于血脉一样相连的认同感。 “看在你每天的那份美味的小鱼干的份上，你也可以像刚才一样叫我夜莺姐，不用学民兵队的他们叫我夜莺女士。” 飞快的收拾好溢出的那一点哀伤，夜莺再一次回复了那份阳光骄傲的语气，只不过看向吴羽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些柔和。 “那么，夜莺姐，我还能跟你学习战斗技巧，听你讲讲那些女巫们的故事吗?” 紧张的捏了捏手心，早一步意识到一切有些反常的吴羽努力装作镇定的模样，大胆的顺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说起来，比起战斗技巧而言，整个女巫世界除了灰烬很难再找出一个能与面前的这位一样从小就行走在黑暗边缘的职业级刺客相提并论的人物了，即使不使用能力，整个民兵队也无人是夜莺的对手。 而如果夜莺愿意将之前共助会的故事与吴羽分享，那更是作为一只书虫梦寐以求的事情，相当于来自官方的正文字数以外的加更番外呢。 还是个幼稚的小毛头啊，夜莺都不用感受心灵的情绪，仅看了看那用力攥紧而有些青筋暴起的手臂就知道面前的少年平静下隐藏的那份忐忑的渴望。 “什么时候魔鬼的爪牙的故事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 微微一笑，夜莺隐去身形越过吴羽，“你不害怕这些魔法吗，而且没有魔力的你无论如何练习都无法突破普通人的壁垒。你其实应该去学习柚皮一样操纵罗兰殿下的那些火枪与大炮。” 对着已然空无一物的前方，吴羽忍不住向着夜莺离去的方向大声的认真的回应到，“火枪与大炮可不是我这样的平民可以轻易接触的，还是匕首与格斗更有用一点，更何况，比起柚皮他们那样去战斗，我更喜欢的还是听故事与看书。” 停顿了良久，身前的空气没有再传来任何回音，地上的装满鱼干的篮子也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 吴羽有些丧气地低声自言自语道，“以及，从看到这书以来，我一直以来都想有着一个像夜莺这样厉害的姐姐可以拿来炫耀和谈心唔。” “好啦好啦，今天晚上，记得去找些干柴与火石，我们炖点蘑菇汤一边喝一边聊。” 只感觉头发被人随意的揉了揉，再一看地方的鱼干已经消失不见了。吴羽猛然回头，仅看到瀑布般金色的长发一闪而过。 “谢谢啦！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黑白迷雾中掂起脚尖踩在大地的线条上的夜莺看着面前这名自己突发奇想认识的便宜弟弟，莫名又一次想起了年幼时海德好奇的看着自己在他面前消失又出现时的那份姐弟之间简单的游戏。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被伤害了吧，闭上眼睛感知着不知道为什么面前少年那一份不光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整个世界的那一份毫无遮掩的喜爱。———有这样一份执着纯真的喜爱这个世界的感情的人当一个听众与弟弟，似乎也不错啊。 第二十五章 善意 变天了，随着夜莺声音的远去。天际洒下的阳光不知不觉变得暗淡了下来。无数淡蓝色的杂乱的好像蒲公英一样的光团从世界的每个角落凝结出来四处飘散。 这是什么？ 吴羽好奇的用手指接住了一颗蓝色的发光蒲公英。 “直流发动机@%^#*!，罗兰在办公室里…硝化棉的成分是%*$(%*%…我只是想看看超凡者的实力…灰烬叹了口气，如果自己能像提莉那样聪明^&**#(@&@(……” “啊～唔……” 一段混乱的思维碎片让吴羽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轻按住额头以缓解这份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漫天浅蓝色发光蒲公英似乎感受到了原野中间的这位渺小身影的痛苦，微微偏离了飘动轨迹，在吴羽身侧互相碰触融合起来。几粒微小的文字尘埃出现在了吴羽掌心，随后便飘飞向了空中。 “这是…每天的更新章节？”吴羽看见熟悉的淡金色文字尘埃的柔和光芒出现在了天际间，极目望去，整个世界的浅蓝色发光蒲公英一些慢慢融合，明明是白昼，却暂时变成了一片漂浮着文字光芒的星空。而更多的则下沉到地面消散不见。 不过不同于之前吴羽在现实里看到的那样冲破天际，聚集在现实与小说世界的边际等待书虫的食用。 “谢谢小羽毛～” 这一次吴羽真切的听到了世界各个角落里传来的声响。哪怕面前的那片麦田被风吹拂后发出的声音都清晰的传达出这么一个意志。 数不清的文字光屑如同得到了命令一样，飞快的在天空中旋转聚集起来，不多时，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古典沙漏悬浮在了吴羽眼前。一粒粒璀璨的金芒连成一条细线慢慢的从上方向下跌落。 无需细数，仰望着天空中的白色沙粒，吴羽脑海闪过一段讯息，一共十万零一千五百一十六粒沙粒。每一秒都由一百粒金色沙粒组成。 顺手扯下一根路边的青草，吴羽放进嘴里嚼了嚼，淡淡的苦涩以及混杂着泥土的清新从味蕾扩散到整个身体里。这个世界看来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更加的细腻、真实，并不仅仅只是基于他看书时在作者字里行间所搭建起的一点点粗糙的幻想。 “好像，从不受欢迎的偷渡者，变成了受邀请做客的客人了啊。”看了看天空中带着镂空花纹的巨大沙漏，一丝明悟升起，“不过，作客的时间看样子也被主人家以某种规则限制了啊。” ———大致还剩下半个小时，可不能就这么浪费在无所事事的中午了，晚上可是要去履约的。 闭上双眼，找寻到那扇通往现实的光门，平静的让意识跟随风起飞，来自女巫世界的五感慢慢陷入黑暗。 …………… “嘶………”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稍微一探手能感觉到脑门前肿起来了一块。 “滴～” 带着满足的笑容醒来，吴羽发现自己倒在散落一地的别山高中的校服里，右手还紧紧攥着那一袋附赠的女式长短袜——以及面前那个带着嫌弃与震惊表情的身着别山高中白色经典款校服的，刚推门进入看见这一幕的娇小身影。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慌忙起身，松开右手的手提袋，吴羽掏出了包里的粉色学生卡，同时从地上提起了那一套自己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氪金权利兑换来的男式校服。 “你知道的，我之前的校园卡发错了啊，去领校服时默认就发了一套女装。你看，我还不得不额外用学点兑换了一套新的男式校服。” “嗯，我相信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空间，你不用解释什么。” 冰小挞沉默了一小会，起身稍微把椅子拖得离吴羽远一点的位置，然后坐到桌子的另一侧自顾自的看起书来。 “……这表情，明显就是想歪了好吧。” 吴羽无力的挣扎了一下，见自己又一次被当作了透明人以后，揉了揉因为之前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拉近小说世界而撞在地面的额头，快速的将地上的衣服团成一团塞入旁边的衣柜里。 看了眼对面正认真研究新生手册的冰小挞，其实这妹子讲道理不说话不咬人时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大号手办一样可爱，误会就被误会吧，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验证。 …………… 登录手机上的小说客户端，果然，《放开那个女巫》出现了更新提醒———[第一百六十章交锋(感谢书友“小羽毛”打赏的盟主，拼命赶出一章)]。 果然，作者虽然是一名新人作者，不过在网文里想必也是一位老白级读者了，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是不会轻易打破的。 那一声将他拉入到女巫小说世界里的“小羽毛”，看样子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章节名的力量吧。在吴羽应了一声后，随即被锁定验明了正身，作为更新的源动力理由之一被邀请到参与情节的制作中么? 至于那一个沙漏，吴羽扫了一眼自己在小说粉丝榜上的名字，101516点粉丝值，打赏的100000点粉丝值，加上赠送的十张月票所带来的1000点粉丝值以及这些天订阅消费所增加的516点，刚好对应到那纯白沙漏的十万零一千五百一十六粒沙粒。 五百一十六点来自订阅的粉丝值，合着看了半个月的vip章节了，却只能在小说世界里游荡五秒钟吗?! 吴羽看着那可怜的粉丝值尾数，有些头疼，这作者同学不努力更新只有这么一点订阅粉丝值自己也很绝望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去书评区试试。” 自从第一次进入了小说世界，看见了那么多龙套们因为文章的篇幅以及作者的任性而没有外貌甚至住在一片混动中后，吴羽就一直想着要做点什么，直到前不久通过书评区求助到了今天中午的续命午餐获取方法后，才突然有了灵感。 熟练的打开了小说书页下方的书评区，想起了那一直徘徊在主角身边的阴影里，甘愿成为利刃与坚盾的金发女子，想起了那些半夜三更帮着自己捕鱼修补房屋的民兵队的大伙。吴羽手指弹动发出了两个帖子。 [这里是夜莺，薇罗妮卡●温布顿殿下的真爱楼。 喜欢夜莺的大家可以来这里签到!] 以及，[番外~边陲镇民兵队的一天日常]。 一切，留待时间来发酵，人以诚待我，那么总得去试一试能不能报以涌泉。 合上手机，吴羽抬起头直视着对面认真看手册的冰小挞。合宿这事，虽然对方不说，他一个男子汉却也不好意思装傻充愣敷衍过去。 终究作为一个生活在世上的书虫，有些事情还是不可能逃避的。小说世界的事情晚上履约时自然能够弄清楚，现在就剩下如何与面前的手办一样的小萝莉好好谈一谈了。 “嗨，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吴羽。”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沟通 严格说来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的吴羽并不懂得太多的大道理，现实与小说故事之间的矛盾也并不是他能想得透彻的问题。 但是，有一点不需要太多的阅历都可以理清楚的，那就是，小说阅读这件事情，是建立在一个相对比较安稳和谐的现实基石上的一种享受。同时，文字也有着独特的准入门槛，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与人生阅历，不少书看起来也是对牛弹琴一般的天书。 想要能有充足的精力与财力乃至优沃的环境来肆无忌惮的畅游在文字的世界，即使不能在现实世界里成为一方人生赢家，至少也不用每日疲于奔命的在底层挣扎。 而目前来说，别山高中对于吴羽来说就是现实全部。 “冰同学，我知道你听力是没有问题的，先暂时停一停，我们来谈谈至少这一个月的相处方式吧。” 一反之前的玩世不恭，吴羽带着认真的做到桌子一端，用指节敲敲了桌子，缓缓说道。 看了眼长桌另一端仍然保持着伏案看书姿势，却停下翻动书页的动作的女孩，吴羽继续补充着。 “别山高中是什么样的学校，想必一直在仔细阅读入学手册的你应该心里有底。纵使我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外上课活动，但是真正想拉开差距，宿舍的和谐与自习时间的利用率。况且男女有别，讲道理，我觉得我们更应该一起找寻探讨一下一条互相可以忍耐不影响的相处模式也好，准则也罢。” 轻轻合上摊开的书籍，将手里的笔整齐的放在书脊处，女孩抬起头带着同样的平静看着吴羽。“恩，我同意。” 脸上稍微晕起一点红晕脸，冰小挞抬手，伸出食指比划，“首先第一点，因为我是女生，所以当有些不方便的隐私情况时，希望你都能到门外暂时回避。” “那是自然。” 冰小挞抿了抿嘴唇，举起第二根手指，吴羽注意到在她的白皙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结疤了一层淡淡的茧子，略微破坏整体的美感。 “第二件事，互相不打扰对方的学习计划与日常兴趣爱好，但是不许你在宿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超过十二点后不许再发出声响。” 正合心意，互不干扰那自然是最理想的情况，每天都忙着看书求生的他也没那么多躁动的荷尔蒙。 吴羽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继续。 “第三件事情，不允许乱动我的一切东西，书、笔记本、衣袜、笔、公仔等，全部不许碰触。顺便如果可以的话，解释一下你中午倒在地上的原因。” “……” 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又是遇到这样的问题啊。 “简单的说，我有一种特殊的体质，现在来说的话必须每天看小说才能维持生命，你中午所看见的情况，是因为我不小心灵魂进入小说世界而导致现实发生晕厥。” 不管怎样，吴羽抱着期待选择先照实说一遍。 有可能有女装癖，以及臆想症的部分不正常的弱体质城市宅男——总体来说属于无害的，冰小挞心里默默总结着。 果然，纵使只是个同样刚初中毕业的小屁孩，对面依旧甩过来一个——“你当我白痴啊?”的眼神。 “真的，总之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有着一种随时可能深度昏迷的不会传染的疾病吧。多相处几个月你就知道，这并不会影响到你的就行了。” 摊开手，吴羽无奈的耸了耸肩。这种事情，还真没办法让人相信。 “那就这样了，顺便说一声，下个月我一定会考到年级前120名进入1、2班，然后申请进入单人宿舍的。不会有之后的几个月了。况且……” 冰小挞按在刚刚翻过的别山高中校规上，嘴里的话没说完。 就算再不济，在别山高中的校规里有写———天级一下高名次学生每一学年可以对比低超过50名的低名次学生进行一次强制的宿舍驱逐或者班级驱逐。 握了握小拳头，冰小挞很有自信，作为曾经学校里常年第一名的首席学霸的存在，虽然在别山高中入学考试里稍微发挥失常，但是冰小挞依旧对于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 至于对面那个男生，冰小挞略带嫌弃的扯了扯嘴角，沉迷网络小说上瘾的家伙，无论天赋再好，下个月指不定掉出地级班也不是没可能。 “啪～！啪～！” 没有注意到对面手办女孩的那些小心思，吴羽很愉快的拍了拍手，“那就这样定了，互不干扰，然后一起进步吧。” 说完自顾自的拿起打开电脑，登录，继续他的觅食之旅，昨天下午成功找到一本可以阅读的食用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让他大受鼓舞，在等更新的这一段时间，万一又好运地发掘了一本幼苗呢？ ………… “咦？” 鬼使神差的点开了女巫的书评区，一如自己所预想的一样，从未存在真爱楼的这个小说书评，“夜莺真爱楼”已经被大量的回复覆盖。同样，作为第一篇的同人番外，“边陲镇民兵队的二三事”也被大量的书友们回复与点赞，不少人还表达了想一起来创作番外的意向。 不过，最让吴羽意外与激动的则是一个刚发布不久的加精置顶的帖子——“《放开那个女巫》vip全订群，欢迎大家加入～！” 书友群，一直以来吴羽都没有去加入过，不过自从今天通过盟主互动导致世界都发生了一定的奇妙变化后。吴羽的思维也发生了转变，曾经因为年少或者别的原因都是被动应对的他，第一次认真考虑是不是需要主动出击去接触一下这些创造世界的神灵们。 瞬间抛开之前的计划，吴羽按着帖子的规程快速的完成了申请与注册。 “欢迎新人加入！” “欢迎新人加入！” …… 整整齐齐九条信息刷的一下子出现在了刚进入书友群聊天窗口的吴羽面前。 “唔，加上我才刚好十个人啊。看来运气不错。” 熟练的点开群成员列表，锁定住群主也就是作者菌，吴羽怀着一点忐忑与期待敲出了第一次与作者们的对话。 “你好，我是你的书友粉丝小羽毛，我很喜欢你的书，能加一个好友吗？” 第二十七章 两方天地 ………… “你好，请问您是？” 或许因为群里人还少，几乎下一秒信息就回应了过来。 “我是小羽毛啦，唔，我的书友群名还没改过来呢。” 吴羽眼神一亮，欸？有戏，看看能提前抱住大腿不，之前那道来自世界的注视让他心理有一些亟待验证的猜测。 不过…… “谢谢支持啦！我记得你，感谢你的盟主打赏，真的像一记强心针的感觉。群里就拜托你们了哦。我先去码字了，存稿要没了。tat～” “…” 初次与作者菌的交流，并没有发生特殊的事件，除了靠着盟主打赏的眼熟混到了一个管理员外，礼节性的友好交谈了两句后，连好友都还没来得及通过深谈，作者菌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下线状态了。 真是……无可反驳的理由。 第一次勾搭作者菌差不多最终定性为彻底失败的吴羽瘪了瘪嘴，作者都是高冷的存在么，看来想与这些世界的创造者们打好关系一库，以便能在他们的世界里愉快玩耍的计划依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啊。 没等吴羽沮丧太久，一位叫青柠的管理员便把他拉到了一个管理员讨论组，商量着如何制定群规以及迎接越来越多的申请。 “反正都已经混入到了可以直接找到的地方了，总会有机会的。现在首先是刷出一个良好的印象来。” 最小化一边的的小说界面，进入认真模式的吴羽开始了第一次书友群的管理员讨论中。 ……… 华夏星城，一栋明显已经有了些念头的老旧居民楼。翠绿的爬山虎将墙体掩盖了一小半，看起来显得不那么难看。 透过一层灰蒙蒙的临街窗户，能望进去一个平层的小房间。一个体型微胖，面色白净的人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扭头说道。 “媳妇，你看，刚开书友群，居然就有热情的盟主粉丝找上门来了，我果断下线遁了。” 说话者的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圆滚滚的下巴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加上刮得干干净净的胡须以及得体的穿着，显然虽然生活有些略微窘迫，却也有着规律与充满希望的生活节奏。 没错，正是之前遁入无影无踪的作者二目菌。 “噢？就是那位你上架后的强心针美女粉丝，你应该多聊几句，我其实一点都不介意的。” 一旁一位带着浅度眼镜的有些略微圆脸的女子，一边专注地在身前的画布上用铅笔勾勒着线条一边挂着淡淡的微笑，平静的回答道。 同时，身侧，有些微胖的二目看不到的位置，闪动着的聊天群界面上吴羽的头像被准确的点开了。 “居然看头像应该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啊。你这样晾着耍大牌不好吧。” 依然是和煦温柔的语气。不过屋子里的气温却好似凭空降了几度。 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苦恼的表情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我最不会和人打交道了。本来写这种长篇网文也是第一次，还是少说，多想想文章才是最重要的。” 揉了揉手指，“不过实际上也是真的。明天还要去工地，看来今天有得忙了，毕竟加更的这章可算不得正常更新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时不时会觉得脑海里的世界更清晰了一点。抓紧这个状态多码几章存稿好了。” 深知身前男子已经又一次沉浸在文字的畅想中，作画女子有些无奈也有些高兴，一向不看网文的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愿意掏钱去看这些东西，不过既然这写小说的事，难得的既能满足爱好又能补贴家用，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那行，明天我还要去上课，晚上别熬夜到太晚。” “恩，知道了，我感觉文章里又多了一些鲜活的灵感！” “是什么？” “…” 回应她的是一片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侧脸看了看那双充满神采与自信的脸庞，还是那个帅气的大孩子啊。 …………… “真累啊。不过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和我一样深深的喜爱看书的人们，我还以为，看网文的都是被嫌弃的小众群体啊。”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终于消停了一点的，吴羽带着几分疲惫却又几分满足的感慨着。而看了看书评区，在这期间，不仅仅是他之前突发奇想建设起的“夜莺”角色真爱楼，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书里的各式角色都有了自己的簇拥者们。 “嗤～” 看着不少书友们迫不及待的在书评区宣布着自己对于某个喜爱的角色的主权的幼稚的玩笑对话，吴羽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按照与夜莺的约定，该进入小说世界听故事与学习战斗了。 “不好意思，我暂时去小说里的世界了，书评区的大家继续幻想吧。” 闭上双眼，顺着那一道最明亮的命运羁绊光柱找到了正在小院子里“柚羽”，吴羽集中精神，正准备如之前那样进入到这一片文字的世界。 “砰！” 无形的思维彷佛撞在了一扇坚固的大门上，停滞在了整个女巫小说世界的壁垒旁边。 “这是，所谓的防盗锁吗？” 定神一看，吴羽才发现，往常通常无阻的光束路径上，如今平放着一个微型的白色沙漏，宛如古时候的大宅子里那种横过来的门闩一般护卫住了这方世界。 心念一动，吴羽用无形的手指拨动了一下沙漏，原本停滞的沙粒开始继续下坠，同时原本微型袖珍版的纯白色沙漏迅速在吴羽眼前放开——或者说也可能是吴羽自身在缩小。 “这也太刺激了吧!每一次进入世界怎么都是不一样的版本？” 被无数沙粒包裹着，吴羽感受着自己从天际向着地面俯冲，眼前的熟悉的屋顶与挂满咸鱼的后院看起来一点都不柔软。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本来有点恐高的吴羽，本着反正没人知道，该怂就怂的念头拼命叫嚷起来。 “啪！” 头顶上重重地挨了一下，让吴羽不禁有些天昏地转，似乎没那么疼？ “鬼叫什么，我很吓人么？！” 几丝金色的发线从吴羽眼前晃过，身着一身深褐色皮甲干练打扮的夜莺提着一只兔子不满的盯着吴羽。 第二十八章 不是这样的啊 “噼啪~” 火舌舔过干枯的木枝，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入春的夜有些湿冷，不过围坐在这一团小小的篝火旁，倒也足够驱除那份寒意。 更何况，篝火上还架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蘑菇野菜汤，稍微切做了几截扔在了汤里用于提味的咸鱼干已经彻底炖烂在了锅里，不时翻滚一下的乳白色浓汤仅仅闻一下都能感到一阵流淌过身体的暖意。 火堆外围，则插着一只表皮已经烤得焦黄的野兔。金黄的油脂顺着被小刀切开的表皮慢慢渗出，映着火光呈现出动人的琥珀色，一滴滴的落在下方滚烫焦黑的木柴上。 伴随着嗞的一声，浓郁的肉香顺着热浪向周围扩散开来。 “……，再然后就是与那名超凡女巫交手后被你在路边叫住了。哦？看来肉烤好了。” 嗓音有些沙哑的夜莺结束了口中的故事，起身拿勺子搅动了一下沸腾的蘑菇汤，闻了闻，带着幸福的陶醉表情，满满的给她自己盛上一碗闪身坐在篝火一旁的干稻草上。 或许是一直以来，总是需要用坚强的外壳来保护他人的原因，夜莺心里积累了不少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交谈，今晚不知为何，面对一个普通的少年却有着一种没理由的放心与信任，一口气将这近半年挤压的话语说了个痛快。 从初到边陲镇的新奇，再到与哈卡拉决裂。从参与抵御邪兽浪潮，到迎接共助会残存女巫们加入。从长歌要塞攻防战，一直到之前第一次与超凡女巫的交手。 这个世界真实的历史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展现在吴羽面前，或许在夜莺看来自己所说的不过是天南海北聊天一般的零散故事，但对于看过原著的吴羽来说却好似一把放映厅的钥匙一样，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出一段完整的犹如亲身体验过的记忆。 在吴羽与夜莺所看不见的穹顶之上，那道连接现实与小说世界的光道突然凝实了不少，甚至肉眼都能看到随着吴羽在这方世界喝下蘑菇汤，一些细碎的光点正顺着通道向着另一端飘飞。 …………… “对了，这本书是罗兰殿下准备以后给所有镇民学习的东西，我已经看完了，送给你当作今天倾听我牢骚以及这顿美餐的报酬吧。” 用小刀切着兔肉的夜莺回头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吴羽，从身上摸出一卷崭新的册子丢进吴羽怀里。 “反正我已经看完了，你之后自己好好学学，不懂的可以问我。” ———《初等数学》？ “就你？” 吴羽用一种略带关怀与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夜莺，作为一个好歹已经成功挣扎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高中新生，如果还需要面前的人来教那才真是丢了历代穿越者的脸。 “既然是编给镇民们的书籍，想必不需要问夜莺姐你也能琢磨透的。” 虽然现实里有一个疑似学霸的舍友，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吴羽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发着圣光的天才。 “你这是什么眼神，唔，我告诉你这本书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努力咽下一块兔肉，从小就行走在阴影下的夜莺无疑读懂了吴羽的意思，恼怒的一把抢过吴羽手中的《初等数学》哗啦啦的翻到后面几页。 感到明显的被一个卖鱼小家伙轻视的夜莺指着书上的一处，挑衅的看着吴羽说到。 “就这些鬼画符，没我教你，你连门都入不了。” “当……这是什么？!” 通过原文知道面前的战斗能力点到满星的夜莺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渣，吴羽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摊开的书卷，满脑子正思考着该如何表现出一个聪明的正常中世纪文化小市民的表现时。 而且就算遇到不会的题，自己也可以稍微靠在这个世界的完善修补能力稍微做一下弊嘛。 一个大大的标题：三角函数。 下面的内容，全是空白。 “这个，这个是高中的内容吧，超纲了啊。”，没有学过的东西，你让我怎么脑补修改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好像自己之前自信过头了，写书的作者菌，好像并没有切实的在书里些什么公式啊。 初等数学为什么会包涵高中内容，“我所预想的展开不是这样的啊！” “看不懂吧，那这个呢？” 突然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夜莺看着吴羽因为面前书卷一片空白而没有聚焦的眼神，异常积极的又向后翻了几页。 [解析几何] 一大片空白，仅仅只有一个名字，唔，没错，自己在冰小挞的课桌上看见过这本书的教辅。然而，里面讲的什么，天知道啊。 吴羽的眼神越发的空洞，自己难道居然要被夜莺在数学上鄙视了吗，不行，自己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有些恼羞成怒的抢过夜莺手中的书卷，这本初等数学总不至于全是高中教材吧，说什么也不能成为被夜莺这个由创世神作者钦定的学渣怜悯嘲笑的对象。 哗啦啦往前翻到终于有字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函数式，吴羽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方程式与因式分解]，刚中考完没多久的自己去当补习班老师都是没问题的吧。 “夜莺姐，这里……” 整个世界画面突然静止停顿下来，吴羽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啪哒～” 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发自“柚羽”身体里的声音传来。 天际上悬挂的那个古典精致的沙漏上最后一颗沙粒跌落在了底部，一阵强烈的眩晕以及吸引力传遍了吴羽的灵魂。 完全丧失了对于身体控制能力的吴羽，看着眼前的自己脸上那份本来代表着胜利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份羞赧。 “夜莺姐，这里我果然也看不懂。” “没事，我知道的，来我们从最基本的学起呢，伸出手指，我写那个字符就代表几根手指哦。” “恩，好的，夜莺你们女巫都那么聪明吗……” “……” 已经没有脸去书评区和群里炫耀自己穿越到女巫世界了，意识渐渐消散的吴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学习，至少要比作者在书里展现出的基础知识高。 说起来，作者菌的学历是……？ 思维转动越来越吃力的吴羽，终究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十九章 故事刚刚开始 熟悉的柔软床铺，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被灯罩遮掩，如果短暂直视也并不会感到太刺眼。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刚才沉浸入小说世界。刚好过去了二十八分钟，看样子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逝是平行的了。 “对了！数学书，高中的数学书在哪里？” 想起小说世界被一个学渣嘲笑的屈辱，本来因为刚喝下蘑菇浓汤而有些懒洋洋的的吴羽突然一跃而起，直扑到长书桌前在那一叠整齐排列的教材前，翻动起来。 “能不能动静小声一点？” 敲了敲桌子，冰小挞抬起头不满地说道。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突然难以抑制对于高中数学的热情。” “神经病。” 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冰小挞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一个回到宿舍开始就从来没有翻开书预习过。不是玩电脑手机，就是睡大觉的男生，冰小挞才不相信对方所说的所谓难以抑制的学习热情。 无视对面那份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满。 吴羽迫不及待翻开数学(高一上)，刚看清楚标题，耳边就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声音。 “这里呢，叫做集合。所谓集合呢，你就理解成每天民兵队都要聚集在一起一大帮子人就好。” 下意识的往周围张望，除了对面伏案书写，同时小声默念英语单词的冰小挞外，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两根线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是涂鸦而已，记得以后看见了一堆东西就先画上去就好。” 吴羽痛苦的捂住耳朵，按理说正在误人子弟的夜莺“老师”的声音怎么会传到这里来。 不过反而越发清晰的声音并不是通过耳朵传入，更像是直接从吴羽脑海深处发出来的一样。闭上双眼，通过那根串联两个世界的羁绊线，吴羽依稀能“看”到在闪动的篝火旁夜莺正指着一册书卷对着“柚羽”指导着。 吴羽愤愤地合上手中的数学书，这书没法看了。还是明天上课认真听讲好了。 “果然，没有坚持到一分钟，哎，看样子说不定下个月这家伙成绩会掉几千名吧。” 听着从长书桌对面传来的合上书页的响动，低头抄写着英语单词的冰小挞，有些讥讽的翘了翘嘴角。 ……… “还有这么长的夜晚，那半只兔子和几碗浓汤下肚后一点也不觉得饥饿。干脆去找一点长篇的书犒劳一下自己吧。” 自暴自弃中的吴羽合上书页后，顺势打开了一旁的手提电脑，打开了自己的读者账号。 红白相间的简约书架总览界面里，能看到整齐的分布着好几个自定义分类书架。 浩瀚的网文世界里，并没有比常人多出哪怕一秒时间的吴羽自然也不可能奢侈到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时间发掘并看完所有的好书。 因此，每当发现不错的书而又时间有限时，吴羽就会根据书籍的篇幅与预计食用的时间做上一个标记，等待着日后一一来试毒。 “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又暂时不需要吃东西了，自然就是选择[长篇待宰合集]了。” 因为这几天频繁往来于小说世界，进行了太多二次世界补全，吴羽感到头皮有些隐隐刺痛，还是选一本世界观与现实重合度很高的书放松下吧。 “唔，这一本，说起来当初是为什么没有看下去呢？” 握着鼠标在书架上犹豫徘徊了一下，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文艺时代》，吴羽有些愣神。 好像并不是很出名的大火作品唔，作者也是个新人的样子，简介更是有些奇奇怪怪：他曾在一个小县城里看见一个名叫小武的小偷，也曾在苏州河边见识过一条金发的美人鱼，更是在一个小村子里看过一个汉子被砍头前学驴叫…… 扫了扫章节数，已经七百多章了，依稀记得就是因为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简介语以及这长长的章节量，让哪怕当时看到这本书产生了一种可能会好吃的直觉的吴羽没有选择立刻点开。 毕竟，对于那随时可能饿死的时期，贸然去撕咬一本几百章以后才能知晓是否可以食用的书籍，着实是一场不敢轻易下注的豪赌。 “说起来，已经多久没有纯粹的为了看书而看书了呢，总是为了生存疲于奔命的自己，真是不配叫做书虫，简直算书奴了啊” 蓦然一惊，这些天他似乎差点迷失在了小说世界的那份亦真亦幻中，被饥饿所驱赶着忘记了停下来看书了，还好现在调整过来还不算太晚。 …………… “啪，啪！啪，啪！” 宿舍的平静再次被奇怪的声音打破。 “你！” 又一次被打断学习状态的冰小挞愤怒的抬起小脑袋。啪的一声拍在本子上的笔表示着大萝莉现在很生气。 正待发火，却看见对面那个本来一身混吃等死的颓废气质的男孩，拍了拍他自己的脸颊后，眼神里凝结出一份纯净的认真。 明亮的灯光下，对面的那个男生的样子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好似屋子里起了一层很稀薄的翻滚着的雾气，不再嬉皮笑脸的样子呈现出一反正常中学生的稳重与充满阅历。 “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啊。” 晃了晃脑袋，冰小挞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看书太久累了吧，对面这种不求上进的混混男生，自己居然会觉得有点小帅，怎么可能嘛，谁会看上这种人！ 再定睛一看，分明还是一个沉迷网络小说的无可救药的青涩男孩子，果然刚才都是幻觉。 清空了脑里的杂念，点开面前的小说，跃入眼帘的是一个蹲在地上北漂失败，正努力划着火柴准备点燃最后一根烟的倔强或者说赌气的青年。 文字缓缓流淌，一个无比平凡的人，带着几分孩子气与小镇子人的拧巴认真，闯入了电影与电影人的世界。 舔了舔有些略干的嘴唇，宁静随和的文笔与叙述虽然无法真切的化作能量，但却让之前在吴羽身体里躁动翻滚的汤汁冷却平静下来，慢慢的开始在吴羽身体里晕开。 又一次，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一层一层的水波纹路，透明的文字快速的跃起又消散，升腾出一片梦幻的场景。不过依然沉醉在故事里的吴羽眼里除了文字，已经不剩下别的什么了。 一个仿佛存在于现实，又仿佛没见过的世界徐徐从吴羽眼前展开。文艺的时代，并不是人们理解的那么充满着纸醉金迷的喧嚣，在某一个角落里，曾经、现在乃至未来一直有那么一群人真实的有着梦想去展示述说呐喊些什么。 对于有些人，艺术是一份工作。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艺术就是生命。 不知不觉，夜深了，时针分针缓缓移向十二点，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章 依旧是熟悉的不友好的世界 提及电影与文娱界，吴羽脑海里最初闪过的画面可以说与大部分爆米花粉丝们一样。 画面充斥着爆炸火光，飞车追逐，或者天地崩裂海水倒倾；以及新闻门户，或者聊天吹水中所谈及的明星们的绯闻八卦等——总之，算不得什么记忆深刻的触动，也就一些谈资罢了。 而现在的褚青也是这样想的。 在京都电影学校外，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准备回老家的褚青，被稀里糊涂的拉进了名叫《小武》的剧组里，一部看起来注定扑街，实际上也确实小众得不得了的电影的草台班子剧组。 主角褚青所演绎的处女作，并不是什么帅气正面的形象。 剧本也是略微一看有些没劲的故事。 小武，一个小偷，成天晃荡在县城里偷鸡摸狗。 曾经一起混的兄弟成了民营企业家，嫌他是交际污点，连结婚的礼金都不愿意收。 后来又爱上一个歌厅小姐，陪人家逛街，给人买东西，结果小姐跟大款跑了。 给小姐买的戒指送给了老娘，老娘转手给了未来的二儿媳妇，又跟家人闹翻。 最后偷东西时被警察抓个正着，被拷在电线杆子上，像条狗一样被路人围观。 没有光鲜亮丽的明星团队，没有全知全能的系统出来救场，没有高大上的信仰更没有稀奇古怪的特异功能，可是就是有着让他不停地翻阅下去的魔力。 粗茶淡饭一般的朴素文字，在一向肆无忌惮的追求欲望的都市频道网文里面，显得如同书里的电影那样的不合群。 吴羽咂巴了一下嘴，眼里的神采越来越亮，一本完全不是那些妖艳贱货的书虫正餐。难怪当初一眼看见书名都能嗅着食物的香气，真可惜，发现这本书太晚，已经不能品尝到味道了啊。 …………………… “黄土路上碾过尘烟的破客车，街边喧闹的大音响放着流行歌，歪歪扭扭的电线杆被钢索固定着，上面拷着小武，小武蹲在地上。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冷漠的看着小武，小武冷漠的看着他们。” 第一个剧情并不长，《小武》杀青了，吴羽心里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敏感点。 譬如如果上街遇到一起车祸，有的人或许会漠不关心的继续前行。 有人可能会先看看车第一眼看看车撞成怎样了。 有人或者会唏嘘两句，哟，撞那么远看样子是没救了。 有人可能会叹息说，这小伙子真可惜了，进城打工省吃俭用，死的时候手里紧攥着的油条没舍得扔，真惨。 而寂静的深夜，人心总是要敏感脆弱一些，因此吴羽突然有些想哭，为了书中的褚青，也为了那个友情、爱情、亲情都收到了挫伤的小武。 不知不觉，时钟指向了十二点，沉浸在书籍世界里的吴羽甚至都没注意到，宿舍的灯光早已调暗到了睡眠模式。 对面的不知何时换上一身淡黄色猫咪图案睡衣的冰小挞也早已拉上床帘，进入了梦乡。 如之前冰小挞无意间看到的那样，宿舍里以吴羽为中心开始弥漫出一片由不停出现又破灭的透明文字化成的稀薄雾气。在若隐若现的雾气中间，依稀闪动着一个盛满了金色沙砾，已经流逝完了的白色沙漏。 “嘀嗒，嘀嗒” 时针分针秒钟完美重合在午夜十二点的那一瞬间，原本静止的沙漏突然翻转过来，同时，一些光屑随着沙漏的翻转逸散了出来。 如果吴羽此时能看见，必然会发现这赫然就是之前他在篝火旁加餐的时候，顺着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飘飞走的光屑。 犹如受惊的萤火虫一样突然散开的光点飞舞了一阵后，便聚集在了吴羽身边，而四周原本无色透明的薄雾之中则染上一抹浅青色。一丝苦涩带着些清冷从吴羽的舌苔传递了出来，有些属于泪水独有的咸味，随即化为几乎不可察觉的安宁传遍吴羽全身。 “这是？” 被嘴里突兀出现的咸涩惊醒的吴羽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黑白分明的文字上移开，点点星芒在的环绕之中，他正置身于一片淡青色的雾气之中。 随着他的警醒，青色雾气迅速的卷回向吴羽的身体里，同时，吴羽长久保持姿势不动而的浑身的疲惫与酸胀感，随之消失无踪。 不，或者说，吴羽从来没有感觉到身体和精力是如此的充沛与活力。 伸手触碰了一下卷入自己身体的青雾中的点点星芒，“难道说，现在看到还在更新的好书，虽然不能果腹，却可以恢复精力么？这倒是不错。” 精神一振，吴羽兴致勃勃的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文艺时代》，本来还担心今晚看太晚会影响第二天的第一次上课，这下子他可是解除了后顾之忧可以无限的看下去了。 ——那么，下一章，一个熟悉的加载中的图标出现在眼前。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网页上终究弹出的不是下一章而是一个大大的提示界面。 ——【系统网络中断……】 “啧，财大气粗的别山高中的网络也这么不靠谱啊？” 吴羽嫌弃的撇了撇嘴，拿起身侧的手机 ——作为一个书虫，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无网络连接……】 “……”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呆滞的看着手机两三秒后，吴羽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那本别山高中的校园介绍。 【别山高中校园介绍】 …… 第二十二条：为了确保各位学子在学校内的学习生活不被外物，尤其是网络、游戏等不良信息所影响，每学期正式上课日开始到每周周六早上八点期间，别山高中校园内将屏蔽所有的设备的一切网络服务功能。（拥有特许批准的设备除外，特批条件：获得超过三名主任课教师担保。） ……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得到批准，这一周的时间里，我都无法上网？！会死的啊啊啊啊~~~~~” 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掉了的声音，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求生之路的吴羽，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高科技带来的浓浓的恶意。 “果然还是那个一点都不友好的世界啊。” 第三十二章 何道兮与少女 毋庸置疑，讲台上这位何道兮老师，就是这些天来，让吴羽原本正常的高中生活，从一开始就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 “放心，别山高中里的各位同学都是来自不同的初中，我们教师组自然也明白每个同学所掌握的基本知识点都各有偏差。所以等这节课结束后，我会拿出一套题来摸一摸大家的底。” 似乎感到吴羽的目光，何老师略微侧身点了点头，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 那一日因为人潮拥挤外加正好在看刚更新出来的小说吴羽只是依次有一个中年人的印象，这次算是能好好的看清楚这位了。 和大部分的数学老师差不多，看得出来用力梳理了一下却仍然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浅色的格子衬衫随意的扎在黑色西裤里，距离修理已经明显过一段时间了的胡渣看起来稍微有一点邋遢。 或许是常年与数字打交道的原因，看起来总有点跳脱却又散发着一股认真严谨的矛盾感。 令吴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虽然他对于这位何老师有着类似于小说世界里与自己产生交集或者说羁绊关系的那份无理由的亲切感。 但是显然，即使短暂发生了对视，吴羽也依旧没有看到这位数学老师眼神有出现什么变化，仿佛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哦，或者有一点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位何道兮老师今天异常的有些情绪高涨? …………… 《书虫求生指南》第三十二章 何道兮与少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困于黑暗中 “嘿，吴羽，想什么呢，一起去上厕所么？” 同桌的张然合上笔记本，用胳膊肘顶了顶吴羽，别山高中的师资强横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仅这短短四十分钟的第一堂数学课，就能很明显的从何老师那份深入浅出游刃有余的授课节奏，感受到与普通高中的巨大区别。 “不去，不去。上厕所还要成群结伴的，到时候我怕别人误会咱俩。” 满脸纠结的吴羽摆了摆手，如果说中国的饭桌文化是指的人们往往很容易在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过程中建立起交情。 那么实际上，大部分的学生之间，其实表达友谊的方式应该被称为厕所文化喽，毕竟在相对单纯的学生年代，一起上厕所这种事情，通常来说就是友谊的开端与巩固过程了。 “我头有点晕，等下还要摸底考试，我自己先捋捋。” 感觉有些僵硬的气氛，吴羽揉了揉眉心解释道。 “那行，确实这何老师之前明明说进度会慢一些，可看样子依然讲的内容超多，我等下也回来整理下笔记好了。” ——可不仅仅是多就可以形容的啊。吴羽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在脑海里今天刚出现的，四周被黑暗所包围的少女身上。 之前被大量的数学公式定理的解析所掩盖而看不真切的少女如今身边已经空无一物。依然是平静的坐在闪亮着校园卡的课桌中，一只手斜托着脸庞，另一只手则慢慢转着手里的中性笔。 课桌上摊开着一本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的[高一上]数学，不过少女那没有聚焦的有些空洞的视线表明她的心思明显没有在身前的课本上。 包裹在柔顺白色高筒长袜的修长的大腿微微向椅子下方收起，深褐色的小牛皮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地面，大腿袜口的尽头与白色百褶裙之间则露出一截如玉莹光泽的肌肤。 虽然穿着别山高中的白色夏季制服，却显现出一份与冰小挞那种可爱灵动的截然不同的宁静犹如山谷中的幽兰的清丽孤洁气质。 之前被一层薄雾遮挡看不真切的面部随着一节课以后，隐约能看到一点稚嫩青涩却如同瓷娃娃一般的精致到极点的脸庞。 一个看起来与吴羽相仿，大致十五六的的无声的，画一样的朦胧少女。吴羽不自觉萌生出想再靠近一点的念头。 旋即，残存在吴羽身体里，昨晚看文艺时代所还没消耗完的那份已经变成淡青色的光点，蓦然出现在少女身边。 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 眼前依旧是混沌黑暗的一片。 好像过了很久，却又没过多久，总之在这里是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的，自然也无所谓长短。 少女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百褶裙的下摆，坚韧柔顺的质感让她心里略微有些安心。 记忆好像是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着，而努力去回想的开端，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曾在一片喧闹嘈杂的环境里睁开双眼略微到了别的景象，随后便又是无尽的黑暗。 刚才，突然沉睡在混沌中的她 惊醒后，便发现自己端坐在崭新的课桌间。而原本空无一物的身上，则穿上了一套让人安心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校服，低头摸了摸胸前的校徽。 “别山…高中？” 少女喃喃道。 “啪，啪。” 连续不断的粉笔撞击书写在黑板上的声音，将面前的无边黑暗猛的撕裂出一道缺口，一块墨绿色不断出现着白色粉笔字的黑板凭空镶嵌在了远方的幽暗虚空中间。 伴随着的，还有一个有些沙哑的确咬字清晰情绪高昂的男子对于黑板上文字的讲解。而仿佛还有另外一个有些笨拙的自己一样，正在努力的去记忆理解面前那一眼看过去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简单知识。 这个死寂孤单的世界，总算不再是无尽的场面与黑暗了。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幸福的拿起课桌上的中性笔在面前翻开的教科书上顺着前方的语言文字，将更多的注释笔记抄写在了留着大片空白的教科书页上。 只是，短暂的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面前被撕开的光幕重新归于深不见底的混沌黑暗，声音同时也从这个世界剥离开来。 不同于以往一下子被黑暗将整个人彻底吞噬掉，少女身边突然出现了点点淡青色的微光，努力的试图驱赶不断靠近的黑暗。 轻轻触碰摩挲着身前闪着淡粉色光芒的卡片，由于卡片插进去了一大半，只能依稀摸到最后的一个羽字。感受着意识又开始慢慢冻结凝固，虽然依稀看到有碎片一样的光芒在努力的减缓这个过程，但那点点星芒对于无尽的黑暗空间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的渺小无力。 “下次醒来，总得有个名字吧。”少女心里不知怎么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既然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这份幽暗寂静的世界里萌生，那以后我就叫，幽羽吧。” 有些眷恋的抚摸了一下身上的新衣服以及面前光滑的书脊，希望下一次别睡那么久。双手优雅的交叉叠在合拢的大腿上，少女，哦，现在是叫幽羽了，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 “叮叮咚，叮叮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将吴羽从迷糊中拉扯出来，刚才他似乎经历了一个刚取名叫幽羽的女孩子的记忆。 “喂，快点把试卷传下来啊，前面的楞什么！” 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椅子背后传来，吴羽才发现前桌已经将一叠刚打印出来有些微热的试卷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面。 题目并不多，也就大致一个小时分钟左右就能做完，大部分是初中数学的基础重难点，偶尔有几道则是上节课所刚学的高中数学关于集合方面的题目。 卷子的正面左上角，有些骚包的戳着一个鲜红的电子印章——何式密卷。 “知道啦，急什么，会做也不差这几秒，你不会做，多给你一小时也没用。” 感到背后的人已经开始不客气的敲打自己的椅子后背，吴羽没好气的说道。 至于这题目对于自己嘛。 第三十四章 计划 “啪嗒。” 吴羽把笔轻轻搁在课桌上，拿起手里的试卷前后大致翻看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半小时，周围的同学们大部分还在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演算思索着。 嗯，很好，比自己预想之中的时间还要快上一个多小时，计划的把握性更大了。 推开椅子，走到讲台上。 “何老师，我做完了，您先改一下吧。” “嗯，这位同学，虽然只是摸底考试，你也需要认真对待一下。还是先坐回座位检查一下吧。” 正在讲台上半闭着眼睛养神顺便监考的何道兮闻言睁开眼，有些头疼，一方面是因为刚才上课上完后有些用力过猛，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心累。 ——因为别山高中不少学生都是来自于各个初中的最顶级的学霸，因此确实不少问题儿童。 “又是一个心里满是傲气的学生娃啊。” 何道兮等了一会，发现身前的学生依旧执拗地杵在原地，手里的试卷还往讲台中心又移了移。 抬头一看，一名个子高高瘦瘦的男生，看起来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满脸自负的傲气少年，按照老何多年的教学经验来说，这样的学生更多的是那种有些闷葫芦的安定分子才对。 “何老师，我记得别山高中的校规里没有说不能提前交卷吧，反而是有对于任何测试中提前交卷的学生都可以对自己剩下的时间自行安排的鼓励吧。” 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从昨晚遇到断网无法继续完成每日的网文阅读后，吴羽好好研究别山高中校规，制定了一套校园内的求生计划。 而第一步，就是每节课开班时的摸底考试可以钻的这个小漏洞。 “这位同学，我看看，是叫吴羽么?校方确实有这么一条规定，不过你可能看漏了一点，本条规定仅针对每个班单科前三的学生有效。” “既然我现在是第一个交卷的，那么我的成绩自然也是暂时的第一了吧。况且我也有这份把握。” 何道兮拿起笔，比对着试卷开始批改，摇摇头说道，“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你这次没能考入全班前三，那么可是算上课早退的。开学早退的话，你可是会被记大过的。” “你干什么，站住，现在回座位自习我可以让你提前半小时离开吃饭。” “不必了，现在我先回宿舍自习了。” 伴随着如水面般平静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声，吴羽拉开教室门在一众同学们的注视中走了出去。 “同学，你们之前是一个学校的吗，这哥们这么牛？” 张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用笔杆轻轻捅了一下。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刚做完第一面的何式密卷，张然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虽然之前他一直与吴羽没有谈论过相互的成绩，可那也是因为张然一直也以自己那常年全校前五名的成绩而自傲。 “果然，别山高中是一个怪物横行的学校啊。” 用力握了握笔杆，张然没回头说道，“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今天他是这个学校里起来得最早的一个学生。”——明天再早起半小时，高中才刚开始，终点再见。 教室里的骚动吴羽没有心情去关注，甚至何老师嘴里的关于早退会记大过的事情也没有被吴羽放在心上。 要知道，今天不想出来办法的话，这世上最后一只书虫就要饿死了，谁还会管事后会不会记大过的事情啊。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独特的学习技巧……吴羽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之前上课时所看见的那位被困在黑暗世界的少女，和那漫天飞舞的数学定理。 本来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如今看来，除了在老师同学眼里大大的刷了次存在感，后遗症应该不大。 ………… “果然已经是完全的进行了信号屏蔽了啊，啧啧啧，还真是大手笔。” 不出意外，空荡的校园里，只有吴羽一个人的身影。身后安静的教学楼显然不止是吴羽一个班在进行摸底测试，毕竟虽然有一次入学测试，但每个班的老师还是更相信自身的第一手判断。 举着手机一路上不断尝试，发现终究无法连接到外部网络的吴羽撇了撇嘴，快步走向a区宿舍尽头的地方。 “说起来，如果不考虑每天早出晚归的问题，其实混在女生宿舍也不错啊。” 由于天气炎热，外加发了新校服，一路上宿舍楼阳台上随风微微飘动的少女衣物让吴羽这个青涩的小男生脸红之余也有点猥琐的小满足。不过，再美好的地方，饿着肚子也是没法去欣赏的。 很快，吴羽走到了a区的尽头的绿化外墙，之前应该是为了方便施工单位的进出，八号宿舍楼背后的那一面绿化外墙上修着一道铁闸门，两指半粗细的铁链从里面将门紧紧锁住，从上面积攒的不少的灰来看，显然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没有人使用过了。 “唔，快要中午了，太阳那么毒果然也没人会在学生宿舍这边巡视。” 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吴羽将手机在裤子里放好，搓了搓手掌沿着面前的铁闸门向上攀爬起来。 小心的一点点越过铁门上的尖刺，整个身子已然挂在门另一边的吴羽往回看了看，一片祥和，校方估计也不会想到开学第一天的上午，就会有学生翻墙逃离校园，自然也不会有相应的巡视力度。 “总算得救了!” 从铁闸门翻下，往前狂奔了大致几百米，看了看手机，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满格信号以及移动网络连接启用的界面，吴羽不禁泪流满面。 “先不急着看书，如果计划顺利，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因为昨晚在书里的世界里还算吃得比较撑，即使有部分文字力量被那名上课时出现的那位黑发少女吸取走，饥饿也暂时处于吴羽可以接受的范畴。 快步走到学校外的主干道上的超市，一边采购着各类的方便食材与零食，吴羽接通了电话。 “龚叔，麻烦帮忙把之前我家装修时备用的那把便携式液压剪扩器帮我带来一下，我在学校背后的主干道，我帮给你开定位。干什么用的？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很重要。” 第三十五章 简单粗暴的破局办法 “羽小子，你要的东西，你今天不是高中开学刚么，这是偷偷跑出来了？”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就停在了路边。还没见着人影，一个粗粗的大嗓门首先传到了正蹲在路边仔细比对手中的锁具与手机上图片的吴羽耳中。 “龚叔！这儿呢。” 吴羽冲着牧马人上下来的壮实人影挥了挥手。 来者两鬓的一些花白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了，脸上一圈短短的络腮胡须，显然已经不算年轻。不过短袖底下结实壮硕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证明着这些年来体能上，他从未懈怠过训练维持。 龚正，早年时据说早些年当兵时，在部队与吴爸爸有过一段交情故事。反正自从吴羽出生以来就看到在家里帮衬了。算是吴羽家半个管家的一个大叔吧，由于父母经常在外地上班，因此家里一应的保姆司机以及公司的运作有一部分都是龚叔在帮忙照看着。 “砰！” 一台银白色的大钳子一样的机器被龚正放在了吴羽身旁。 “我说，这便携式液压剪扩器可不是什么玩具，虽然给你拿来了，但用完我还是要拿回去，可不敢留给你这胆大包天的主。” 低头看了看吴羽手里正在摆弄的铁链和锁具，龚正咧开嘴笑道。 “要去剪啥门锁换上吧，我就知道，虽然你小子平时闷不吭声，骨子里还是和你爸一样总是喜欢搞事情。” “学校里做了信号阻隔带没法上网通讯，不能用现金买吃的打饭，我这个月的刷卡换学点的额度用完了，只能自己给自己开一条后路喽。走吧，时间紧张，再过会儿就放学了。” 早知道自家龚叔对于这类破坏搞事情的事绝对不会有反对意见的吴羽，提起采购好的食物和锁链往着学校绿化外墙的方向走去。 “嘿，你小子，这是女生宿舍的后门吧？你不怕你妈知道后扒了你的皮？” 扛着液压剪扩器的龚正瞅了眼面前的宿舍楼，阳台上晾晒着的可爱风的衣物明显不是男生宿舍的样子。 探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关注这边，“唔，时间还剩20多分钟，算上下课哪怕不吃饭走回宿舍也要十五分钟，够了。” 吴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扯了扯缠绕在绿化外墙的铁闸门上两指半粗细的铁链。 “开工了！” “好嘞，离开点哦。” “咔嘣！” 用于抢险救援的特种黑科技处理仅仅为了防止学生与校外毛贼进出的大门铁链简直可以说大材小用。没有任何阻碍，铁链便被切碎成两段。 吴羽拿出提前预备好在校外五金店买的一模一样的铁链与挂锁，闪身进入开启的铁门后，原样复原了回来。 “羽小子，这门是给你开了，但是……” “呐，知道知道，仅此一次，特殊情况。龚叔，善后的事就麻烦你喽，我还要去宿舍把吃的藏好。” “小兔崽子，和你爹一样就知道捅了篓子让我来善后。” 看着吴羽提着两大包零食与各种速食品，丢下一句话后就拿着钥匙飞快的抛开。龚正摇了摇头，把本来准备训斥吴羽的话咽了回去。 收起地上破碎的金属链，然后在一旁的地面扫聚起一层灰，一点点的抖落遮掩在刚才因为暴力破开而露出的刮痕处。 拍了拍手，“现在的小毛头还是太嫩了啊。”，龚正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黑匣子。 慢悠悠的走到大门的另一侧，打开一个隐藏在墙体里的电路箱，稍微辨识了一下，扯出其中几根线连接在了黑匣子上后，把整体的盒子放在了电路板的后方。 别山高中监控室，由于是开学第一天，而且也不是啥大型的重要时段。寥寥几个年轻值班安保正聚在一起依次看着各班的监控录像，对着这一届的学生颜值评头论足。 没人注意到，在监控室里一个隐藏在铁闸门旁的摄像头的画面略微闪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这样才算自由进出么。看在这小子居然长大了会想在女生宿舍旁边开后面的份上，这次就帮你收尾好了。” 回到牧马人上，将剪扩器扔到车的后备箱，看着一旁屏幕上正常运行着的伪装监控画面，龚正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满意的发动了汽车。 ………… “看完书籍请收拾整理放回原位？” 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储备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看见长桌上原本杂乱摆放的书籍草稿纸已经被人整理工整，在靠近门的显眼处，则贴着一张便利贴。 “没想到我这室友还是个田螺姑娘么？不过这字迹，啧啧啧……” 歪歪扭扭的蚯蚓体或许有点过了，但小说里描写的娟秀小巧带着清香的少女纸条显然与面前的这张便利贴有着天壤之别。 无语的摇摇头，甩掉鞋子，吴羽躺在床铺上打开手机的阅读程序。 虽然依旧处于断网的状态，不过刚才外出等龚叔的那段时间里，他可是一口气将昨天刚看了开头的《文艺时代》离线下载到了最新的更新位置，顺带着还把各个榜单上自己没有看过的书一口气下载了几十本，等着慢慢挑选。 虽然新生的文字阅读能量只能由最新的实时更新章节所提供，但是那也是必须建立在完整的前置章节的阅读基础上的。 “这么想来也好，之前慌慌张张好多没有来得及宰的书，现在也可以提上日程挨个下口了。” 手中一边划拉着《文艺时代》后面的剧情，不出意外，由于没有额外逸散出来的的文字能量，这一次仅仅是单纯的看着书中人物一点点的从一个外行人，走入电影人的悲欢世界。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完全投入到书里的阅读状态，今天的吴羽不知怎么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 “已经不担心受制于校园范围内的断网影像，用于传化消耗的食物也储备好了，而上午数学摸底考试也不用担心，自己到底漏了点啥呢？算了，不想了，可能是晚上没休息强靠读书来回复精力撑到现在的后遗症也说不定。” 烦躁的将手机放在枕边，吴羽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下午晚上应该还有两科的摸底考试，而且一片浆糊的脑子也没法用心体味到文字的魅力。 闭上双眼前，在他的瞳孔深处一道黑色的火光闪动了一下。 … 第三十六章 契约与能力 黑暗，眼皮异常的沉重，使劲全力也没法完全睁开眼睛看清周围。 好似置身于火焰中心一样，吴羽感觉有些口渴，身上的肌肤时不时传来炙热的疼痛感。 努力眯开双眼，他应该是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石质大门旁，雕刻着不知名语句的石门从内向外散发出不详的意味以及一阵一阵令人身心僵直的威压。 “真不容易啊，联系上客人您，花了不小的代价啊。” 一个带着古怪强调的低沉声音从石门内不停旋转的黑暗中传出。 客人？ 随着吴羽浮起这个词语，不知何时，一张泛黄古旧的羊皮纸漂浮在了吴羽身前。 羊皮纸右下角的位置，用正楷整齐书写着的“吴羽”二字上，正粘着一小团不断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火光每跳动一次，都让吴羽的经历一阵从内心深处蔓延至全身的被灼烧的刺痛感。 “看来客人有点健忘啊，这几天来，回家的路走得还满意吗？” ——忘记去《特拉福买家俱乐部》履行约定按时捉虫了！ 再一次听到“客人”这个“眼熟”无比的称呼，吴羽瞬间反应过来，之前他约定好了作为可以随时从小说世界回归的代价，他承诺持续不断的帮俱乐部所在的世界捕捉行文里的错别字所形成的小虫。 不过这几天事情太多，昨天又急着去女巫世界赴约，就忘了这茬事情了。 “以万能耐心服务著称的俱乐部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了，况且我记得按照契约的约定，并不是说每天吧？” 无论何时何地，将希望寄托在与这种万能的交易俱乐部谈论魔鬼契约的条约，恐怕只有最天真的人才会这样。 一边嘴里质问着俱乐部的用意，吴羽在脑海里开始寻找那扇通往现实世界的光门，无论怎样，特拉福俱乐部的力量按道理来说也就仅仅局限于文字里的世界，这种时候回归整理好了思路，再闯入理论才是正理。 “现实…现实？现实！？” 不出意外，脑海里确实存在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不过…… 链接在吴羽心灵上的，是三道光路，而不是往常回归时的一道路径。稍微沉浸下感知，明显其中最粗壮的一条通道指向着《放开那个女巫》的世界，一条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通道则一直播放着《文艺时代》里的小武的情节，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一条被黑焰逆流而上遮掩了一半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 他并没有如想象那样是被拉入小说世界。这，就是正在现实发生的事情？ “哟，客人看样子已经发现了啊，我不是说了吗，联系上客人您真的花费了不少代价啊。不过您确实没有违约，这可以放心。” 说起来，面对无法逃避的通常人类都会有两种极端的反应，继续逃避放弃抵抗，以及冷静的开始人来疯。 对于常年都时不时被现实撞一下腰的书虫来说，不过是债主找上门来而已，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放弃逃离这个诡异的世界的念头，吴羽伸手取下漂浮在空中的羊皮卷，饶有兴致的摸了摸那团正在灼烧他名字的黑火。 “嘶……有点疼。”扯了扯嘴角，“所以说，既然没有违约，那么你们是来干嘛的。” 闻言，吴羽倒是有些奇怪，要知道，即使不需要门内神秘存在点明，想想也知道从文字的世界逆向联系到身处现实的他，绝对比他自己看书沉浸入小说世界困难得多。 凝神看过去，门后的黑影隐约有点像一个穿着道袍却留着杀马特发型的老人。 “最近，世界的扭曲不和谐的地方有点多，虽然当初订立的契约对于您的工作量有失一些公允……” 气势汹汹的充满神秘感的声音一滞。 “不过契约纸上，你的名字燃烧起来，表明你遗忘了约定，因此受到了来自远古的警示。就算你是游荡于各个世界修补使者，契约还是要遵守的。” 不同于最开始神秘感十足，气势汹汹的语气，随着吴羽冷静下来一点点的触摸打量着这个场景，门后黑影声音的仿佛背书一般，语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补偿的话，这份契约本身以及那团真名火焰应该就足够了。” 隐约间，一丝一缕的黑焰开始令人无法察觉的向着《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移动。 抚摸着似曾相识的石门的轮廓，吴羽心里闪过一丝明悟。 微微笑了笑，“虽然忘记去帮忙捉虫固然是我不对。但是，闯入别人的梦境虚张声势，是不是要留下些礼物再走呢？太阴子你还是喜欢作啊。” 卷了卷手中羊皮纸，已经习惯了的微微刺痛让吴羽的思绪更加清晰了一些。 没有再试着睁开双眼将世界看清楚，相反，吴羽将原本微眯开的眼睛重重阖上，将整个场景的所有感知从他的脑海里剥离开来。 原本随着吴羽的动作言语变得越来越具体的环境突然变成灰白色的停滞画面，随即如同转瞬间流逝了上千年一样化作粉尘坍塌，一小团来不及离开的仿佛能吞噬人灵魂的黑火迷茫的在崩塌的世界里飘荡。 ………… 正午的耀眼阳光穿过窗扉打在吴羽紧皱着双眉的脸庞，镀上一层金光，随着眉头渐渐放松下，一丝浅浅的笑意出现在嘴角。 从梦境中醒来的吴羽直起上半身倚靠在床边，按了按左胸，本应有着一卷羊皮契约的位置空无一物。 “看来物质暂时是没法出现的，那么这个呢？” 伸出食指，一点宛如虚影的黑色火焰从之间窜出微微晃动着。没有一点温度，即使触碰到垂下的床幔也只是产生一阵水中倒影被碰到时的摇晃后，便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 说来奇怪，梦境世界崩塌以后，这一缕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落下的火焰就融入进了吴羽的体内，如同与生俱来一样，随着吴羽的心念可以燃放在肌肤的各个位置。 不过，无论吴羽如何尝试，似乎仅仅只是一个装饰作用的存在一般，既没有任何消耗也没有任何对于事物的影响力。 “说起来，为什么我的能力都是没有系统和老爷爷来解说的三无产品啊？” 一直以来总是对于大部分将各种设定的锅都扔给系统与老爷爷处理的小白文敬谢不敏的吴羽，突然异常的羡慕那些有着新手导航的主人翁么。 “叮～” 宿舍电子门验证通过的声音响起～ 第三十七章 并不轻松 “咦？这么早就回宿舍了？你们上午考的什么？” 心念一动，吴羽将手上还没研究出用途的黑焰收回体内。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二点一刻刚过，比其他预想的时间要早很多。 “数学。” 冰小挞低着头在门口的地面上轻轻磕了磕脚上的小牛皮鞋，闷闷不乐的回答道。 目光不自觉顺着冰小挞包裹在白色丝袜里的小腿晃动，没注意到眼前妹子的低沉情绪，吴羽依旧沿着他的思路继续随口搭讪着。 “我们班考的也是数学，说起来这次摸底考好像不是很难，看你那么早回来应该也是提交交卷去食堂抢了个好位置吧？” 就连面前的这个看起来一点不靠谱的男生也是提前做完交卷的吗？又一次想起刚才的摸底考试的情景，冰小挞垂下的目光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 ………… 由于入学考试时，冰小挞难得的在数学物理上爆发了一下，被分在了三班，也就是传说中距离怪物横行的天级班级最近的那一个班级。 数学老师姓曹，老是紧抿着嘴唇，厚厚的玻璃眼镜下的眼神总是显得有些让人害怕。 “题量好大，虽说是摸底考试。完全没有基础题，全都是重难点？” 前后翻了翻依然残留着打印机余温的试卷，冰小挞心里一阵凌乱，不过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距离交卷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已经做完了检查好的同学可以交卷去食堂早点吃饭休息了。” “老师，那我交卷了。” 刚开始做到第二道大题的冰小挞头都懒得抬起，这么大题量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完嘛，哎？！ “我也检查三遍了，还是交了吧。” “早就饿坏了，这题不难嘛。” “嘘，也别这么说，你看不还是有人还差得好远么。” “如果不是因为入学时失误了一点点，我可是在一班的人。” 不停地有周围的同学收拾好笔纸桌椅起身交卷，不多时，教室就变得空空荡荡仅剩下冰小挞在内的几个女生仍然在奋笔疾书。 听着周围一个个起身离开的同学们嘴里小声的交谈，冰小挞看着自己依旧有着半面没有来得及做的试卷，虽然冰小挞一直知道数学是她自己的短板，但也不至于被拉开如此大的差距吧。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冰小挞连自己最后如何交卷离开教室都忘记了，饭也没心思去吃了，直接就一个人闷着头跑回了寝室，想趁着没人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 咬了咬嘴唇，冰小挞红着眼眶抬起头，“差不多全班同学都提前交卷离开了，只有我到最后交卷时，题都没有做完，满意了吗？” 大声的发泄完后，大号萝莉随即踢掉小鞋子，换上她的粉色兔子凉拖跑到长桌上，把头埋在双臂间低声地啜泣起来。 得，又说错话了，吴羽纠结的挠了挠脑袋。 还是得好好想办法先安慰一下，补救下关系。毕竟以后如果想溜出去进食网文，就算再怎么躲避众人的视线，他终究不可能瞒得过就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想了想，从他的柜子里拿出一袋开心果放到冰小挞旁边，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高中的路程不是才开始么，不过是代表过去的摸底考试，有什么值得那么在意的呢？” 停顿了一下，吴羽见大号萝莉对于他坐在身边的举动没啥拒绝的意思，继续说道，“更何况，且不说提前交卷未必就能代表全部正确，你的强项我想多半也不是在数学这些上面吧，这袋开心果给你吃，下午说不定还有考试。” “哼，你懂什么，你这种一直以来过着轻松的衣食无忧生活的富家子弟，当然不在乎学业的问题。” 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皱起鼻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吴羽，冰小挞愤愤地嘟囔道。 “轻松？” 吴羽闻言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我的生活可是比你艰难多了，小挞萝莉同学。” 想起刚被小说世界里的债主逼上门来，如今同样没有吃午饭的吴羽听到居然会有人羡慕自己所谓轻松的生活，忍不住回应。 “好不容易进了高中，被老师分错了宿舍，去拿校服的时候被迫半逼着买了一套昂贵的男士校服将学点消耗得一干二净。每天天不亮就得一个人爬起来，躲开整个a区的学生去校园里闲逛消磨时间。” 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吴羽开始一连串的吐槽。 “而且你知道我这个假期是怎么过来的么，在重症监护室像一个植物人一样躺了大半个月，然后每天都是有上段没下顿，是不是还可能食物中毒。” 瞥了一眼冰小挞，吴羽抛出了劲爆性的总结语。 “比起你这样仅仅因为成绩落差就哭哭啼啼的孩子，你知道我每天都在饿死边缘徘徊的心情么？” “重症监护室？饿死？什么意思？” 如果说有什么方法是应付女孩与小孩哭闹的话，勾起她们的好奇心与注意力无疑是千百年来无数人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最好办法。 譬如此时的冰小挞，虽然依旧红着眼睛，却不知不觉停止了抽泣，歪着脑袋看向一副比她更悲惨模样的吴羽。 想了想，吴羽努力的把“因为我是一只独一无二的书虫，没有书看我就是会死的。”这句话咽了回去，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昏迷时，医生对他父亲做出的“科学”解释。 …………… “吴先生，你的孩子在晕倒前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吗？” 几年前，好不容易从昏迷中短暂醒来的吴羽看着手里的故事书，不远处传来主治医生与父亲的交谈声。 “他确实有说过，什么必须要看小说，看书才能生存下去。否则吃再多的食物也是徒劳，而且您看虽然他一直也有吃东西，确实饿晕过去了啊？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唔嗯，这种情况，我在美国留学时听导师提起过，有的人可能会对施加自己某种类似自我催眠的潜意识命令，结果就是会体现到身体的机能的直接反应上。比如，你知道有那些单手掀卡车救出小孩的母亲，或者听着水声以为是自己血液声音最后死亡的囚徒。” “啪！”吴羽听见父亲猛的一锤手掌，“那这么说来，我儿子是看书太多所引发的臆想了吗？我就知道那些玄幻小说看多了没好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种的话，通常来说后期慢慢引导，也是可以治愈的。” “那行，谢谢医生了啊。” …………… 一脸认真的吴羽对着冰小挞解释道：“按照医生的说法是，我精神存在一种罕见的自我催眠的疾病，如果停止看书，准确的说是看网文，我的身体就会把我自己‘饿’死掉。” “……” 扯过放在身前的开心果，冰小挞翻了个白眼，信你有鬼了。 你怎么不说，不学习你就会死掉。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那份委屈以及担忧，倒是消散了不少。这袋开心果就当自己收下的补偿了。 第三十八章 请告诉我外挂在手怎么输 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冰小挞满脸写着不信。 “别动，我的！” 不过哭了一阵后，显然是饿坏了的大萝莉没有出言质疑。踢掉拖鞋，超凶地瞪了一眼旁边准备伸手拿一个开心果吃的吴羽，蜷缩起纤细笔直的小腿盘在椅子上。 冰小挞干脆把面前的一袋子开心果扒拉在了怀里，手里忙着不停地剥开果壳，如同一只小松鼠一样以超快的频率消灭起袋子的开心果。 真是毫无威慑力的超凶表情包模板，吴羽好不容易忍住伸手去逗弄进食中的冰萝莉的冲动，将手里的乳酸菌饮料顺手放在桌子边，起身走回床边换上鞋子准备离开宿舍。 “你要去哪里？” 觉察到吴羽似乎要走，进食后心情大好的冰小挞下意识的问道，还差几分钟到一点钟，距离下午上课还早吧。 “怎么，舍不得我离开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睡午觉吗？我可对你这种小豆芽不感兴趣。” 将手搭在门把上，回头，吴羽带着一丝促狭的坏笑。 “你……！” “行啦，逗你的，现在正好大部分学生都吃完饭回宿舍在睡午觉了，我正好回教室休息下。今天只是来放放东西，以后中午我都不会回来的。” 没等涨红了小脸的冰小挞反驳，吴羽转身摆了摆手，将宿舍门关在了身后。 鼓起脸颊，冰小挞愤愤将嘴里的酸奶吸管咬成扁扁的。 “哼，这么讨厌的男生以后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 在山城正午的阳光下行走，简直可以说是一场标准的苦修士才会做的修行。 不出所料，整个宿舍区的大路上，除了快要被晒成咸鱼干的吴羽外没有第二个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突兀出现在女生宿舍区的男生。 “喔？居然有人在，这是得多热爱学习。” 推开教室门，吴羽便看到有两名男生正围坐在自己的课桌边抄写着什么。 “吴羽，你这次摸底考试是满分！” 同桌的张然抬头看见吴羽进门来，混杂着佩服、不可置信的复杂目光，有几分夸张地将桌上的白色试卷举起来晃了晃。 “按照何老师的说法，简直像标准答案一样的完整无漏。这不，我们正在拿着你的试卷对对错题。真是膜拜学霸。” “对啊，你原来在中学数学肯定超厉害吧。” 伸手接过张然手里的试卷，显然何老师是提前将这个试卷批改出来后就直接放在了吴羽桌上，满分自然就是第一名，也不会存在所谓的早退记过了。 试卷的上端用红笔写着大大的150分，看着张然他们热忱羡慕的的目光，吴羽发现心里却不如自己原以为的那样满足与自豪。 因为实际上连题目都没仔细阅读思考过，纯粹不停抄写脑海里来自何道兮这个出题人的直接解答的他，并不是那个张然他们所羡慕的人。 “这没啥好羡慕的，不过正巧这些题我之前做到过。” 吴羽有些兴趣索然地拉开课椅，脑海里浮现出那名伏案在黑暗中给出答案的少女。——终究是靠抄袭得来的满分而已，纵使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的良心。 随意将手里的试卷卷起，看了看依然围在周围的两个同龄人，吴羽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们中午吃完饭没回寝室，就一直在研究上午的考题么?” 拉着椅子坐在吴羽正前方座位上的男生扶了扶眼镜，认真的用普通话回答道：“也不是，主要我们都是不约而同的想复习准备一下，因为看样子各科都会有一次摸底考试。” 长得异常方正的国字脸男生将自己天蓝色学卡摸出来插入吴羽的课桌终端接口，在桌子旁摸索了一下，课桌上方弹出了一块全息操作光屏。 “你看，在校园卡公告上显示着的，别山高中不设班长等职务，仅将每个月各班单科第一者，设立担任科代表职务，开学第一个月，则由各班授课老师自行选定。” 张然摸了摸短短的头发，无奈的接口说道：“不过数学肯定是吴羽你了，我们也就想争争别的几科。据曾大海的不可靠的内幕消息说，各班科代表在别山高中有隐形福利的。” “什么叫不可靠的内幕消息，我小姨是教高三的，她亲口说的还有假么。” “隐形福利，那就是没有福利喽。” 十六七岁的男生最容不得被人看不起，即使看起来稳重的曾大海也不例外。 “只有成为每月月考的单科第一后，自然就会知道是真是假，我小姨绝对不会骗人，至少我知道一点，课代表能得到当月的一次该课程老师的什么特许担保。” “特许担保是什么，你看校规里有说明么，没有吧……” 特许担保？ 原本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以自己课桌为战场互怼的吴羽突然被吸引起了注意力。 “咳咳，我倒是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特许担保的说法。” 没有去继续在校规里翻看，吴羽将就着曾大海学卡的全息操作光屏退回首页，点开了一段文字。 【别山高中校园介绍】 …… 第二十二条：为了确保各位学子在学校内的学习生活不被外物，尤其是网络、游戏等不良信息所影响，每学期正式上课日开始到每周周六早上八点期间，别山高中校园内将屏蔽所有的设备的一切网络服务功能。（拥有特许批准的设备除外，特批条件：获得超过三名主任课教师担保。） … “唔，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好意思，之后的单科第一我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考虑到午餐的艰难，吴羽毫不留情的摁死掉了心中刚刚萌芽的关于不劳而获良心。 一下子振奋起精神的吴羽看着全息光幕发出豪言。上午之后，他坚信着自己有着特殊的作弊技巧，至少在摸底考试这一块，是所向披靡的。 “切～” 齐刷刷的两根中指比出，随即不约而同的，两人各自回到座位上，或者从学卡的兑换处里兑换出初中的综合复习书，或者拿出曾经的笔记本或者习题册翻看起来。 看了看身旁使足了劲准备临时抱佛脚搏一搏的张然和曾大海，吴羽安逸的往课桌上一趴。 先眯一会午觉好了，只要有今天上课时觉醒的不知名的多半是来自于书虫的迟到的外挂，他相当于两个人在听课、做题，又有直接可以连接到授课老师答案的特殊作弊手，请大声告诉他，怎么输？ 第三十九章 恍如隔世 “都是些什么恶心的题目……重难点专项合集么？完蛋，都忘完了！” 即使没有临时抱佛脚，为了准备入学考试大部分学子都还是稍微复习了一下初中的知识。虽然磕磕碰碰，但也是能缓慢的完成试卷的。 不过，很不幸的，暑期先疯狂玩了一通，随后在小说世界里又晃荡了大半个月的吴羽就属于那小部分懵逼的存在。 “学霸幽羽大小姐，你倒是出现啊!牛皮我都已经放出去了啊。” 宛如上午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在下午的物理、化学以及英语的开班摸底考试中，无论吴羽怎么沉浸入脑海世界冥思，亦或是在手中燃起黑色火焰，上午的那个可以随着授课老师讲课同步进行扩展学习的女生都没有再出现过。 一副便秘的表情盯着面前试卷上的空白发呆，“这下笑话大了，别说什么全科目制霸了，能不当垫底的倒数第一就谢天谢地了。” “额，吴羽，你今天下午怎么都是坐满了考试时间再交卷？真是下了决心好好检查要拿满第一了？” 早早等在教室外边的张然和曾大海两人好奇的问道。 吴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其实我都不会……差不多，算是瞎蒙的。” “装得蛮像，如果不是知道你上午不到一小时就拿了个数学满分，我可能还会信。” “恩，其实我也是瞎蒙的。” 满脸嫌弃的看着吴羽，张然和曾大海对于这种套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曾经的他们在各自学校里每次考很好时候也会这么说。 “我真的是胡乱瞎蒙的。” “其实好多题我都不会，是碰运气随便做的。” “哎呀，这次考栽了。” …… 叹了口气，吴羽放弃了今天第二次注定徒劳的解释。 “对了，晚饭你们自己先去吃吧，我还不饿，估计会在学校里逛逛找个地方看会儿书。” 无论是辨识度超高的粉色可爱校园卡，还是那凄惨的只剩下一学点的余额，都会是让人解释起来很头痛的问题。 何况，没有最新的更新看，纵使是山珍海味，对于吴羽来说也仅仅不过是过一下嘴瘾，满足自身味觉嗅觉而已。 入夏的天色暗得比其它季节要晚一些，正值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吴羽自然也没办法走回到宿舍休息，或者大摇大摆的从女生宿舍区的后门溜出去。 “果然还是这里清净凉快点。” 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了一阵后，不知不觉吴羽又走到了a区宿舍背荫处的那棵有点歪的桂花树下。 或许是因为偏离主干道有些远，加上夏季树林里飞舞的蚊虫，既然旁边就是干净凉爽的宿舍，自然除了吴羽外也没有人会贪图这里的阴凉僻静了。 “明天应该就是语文历史地理的摸底考试了，反正下午的科目已经确定完蛋了，还是看看有没有好书来抚慰下我受创伤的心灵才是重要的。” 虽然网络信号的屏蔽一时半会看来是无法突破的了，但是中午偷跑出去开后门顺便缓存好了不少章节的吴羽至少也不担心现在无书可看。 将书包里因为有些碍眼而随意折叠起的数学试卷铺在地面上，吴羽惬意的背靠着树干坐下，点开之前看到一半的《文艺时代》继续看了起来。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蚊子那么多…” 烦躁的又一次猛地甩了甩头，由于一只手握着手机，单手虚抓飞舞的蚊虫并不是 第四十章 黑焰 “咦，怎么没有了？我记得有八百多章才对啊。” 微微有些愣神的吴羽看了看手里的表，晚上九点半，也就是说，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就经历了《文艺时代》里褚青十四年来所发生的故事。 心里一动，举起右手摊开，吴羽将连结手机与自身的那道已经停止跃动的黑色火焰从掌心处召唤出来，原本倒影一样的虚焰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明明是无源之火，却看起来充满了重量与质感，火焰的每一次轻微扭动都在空气里留下一阵波纹般扩散开的压迫力。 “怎么书里褚青演的《苏州河》的那一幕跑到这里来了？” 血脉相连的本能直接将黑色焰火中隐藏的讯息传达到了吴羽脑海内。 “啊，感觉浑身都要变成雕塑了。” 不解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已然不早了的天色，吴羽将黑火收回体内，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身体，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这方静谧的角落。 “喀嚓！咔～喀嚓！” 一连串清晰无比的脆响，随着吴羽将火焰收入体内，站起来的伸懒腰的动作猛然从周围的环境里迸发出来。 目光所至，以吴羽为中心两米左右的整个区域内的空间，出现了五六道异常眼熟的如同镜面碎裂的痕迹。 “我就是看完书伸了个懒腰而已，不用这么大阵仗来迎接我吧？” 被周边世界突然的变化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的吴羽看着那一道道熟悉的空间裂缝。 ——这不是之间他在小说世界里一次性用力过猛地构建世界景象时造成对世界壁垒的冲击的样子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构筑在黑色火焰里的褚青版《苏州河》世界？ “但是奇怪啊，除了因为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意外脖子手臂有些酸胀，我一点没有精神力被消耗的疲惫啊?况且，和现实世界有什么联系啊？” 心里紧张到极点的吴羽小心的挪动着视线，担心一不小心什么动作就会让眼前脆弱轻飘飘到好似只剩下一推就会崩塌破碎的静谧角落。 轻飘飘、易碎？ “自己怎么会产生出这种印象？” 下意识的召唤出身体里的潜藏着的黑色火焰。 果然，随着火焰出现，凭空又一次出现的之前被吴羽所忽视的压迫力与重量感，以及凝神可以直接感受到的鲜活的《苏州河》的每个细节，让吴羽恍然大悟。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存在的怪物了？” 原本看起来毫无威胁的黑火如今在吴羽眼中变得无比的可怕起来。 他的阅读，直接将现实世界的存在燃烧成了一小方小说世界里的场景。 ………… 迟疑了好久，一点点小心翼翼挪出桂花树下，走到小径上的吴羽回头看了下那处在破碎边缘却又异常稳定的一方小天地。 “看来以后没法再来这里看书了啊。” 颇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吴羽左手将书包提起甩在身后。打了个响指，手里燃起一小撮充满重量的黑焰。 “既然是所谓的赠礼，那么带来的这份麻烦也只好亲自去问清楚一下，不然，以后都没法安心看书了啊。” 望了望林间小径外不远处整齐通亮的大道，三三两两的女生不时低声笑闹着走过，虽说天色已经按下来了，但不得不说别山高中的至少在灯光工程这一块是没有半分偷工减料的。 显然此时直接明目张胆的走到宿舍区尽头打开后门溜出去也未免太理想化了点。别说离开了，就连如何回到宿舍都是一个问题。 看书自然现在也是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只能先回宿舍发一会儿呆。 无奈的发出今天的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声，猫着腰吴羽只得钻进宿舍旁边的绿化带，在灌木林中点燃起旁人都看不见的火光往七又二分之一栋宿舍的方向摸索过去。 第四十一章 破冰 换上从家里带来的一套黑色运动服，吴羽随手将换下的已经有些汗味的校服扔在卫生间的衣物传送带上。 从插在墙上终端里，正不停闪亮着的校园卡一旁拖曳出呼叫服务的面板。 “真是腐朽愉快的高科技贴心服务啊，不过，倒也省去了我无法换洗衣物的烦恼。” 设定好次日五点以前将衣物洗好烘干送至楼下的要求后，拔下校园卡，吴羽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一身清爽推门。 “你……吓人啊？！” 甫一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门口，一个没留神吴羽差点就径直撞了上去。 “这是，你的数学摸底试卷？” 由于离得有些近，冰小挞稍微仰起脑袋看着吴羽的眼睛问道。 手里指着一张满是折痕皱纹的试卷，大致抚平对折了一下的纸面如今能清晰的看到鲜红的分数以及吴羽的签名。 “是又怎样。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劈手抢过冰小挞手里的试卷，吴羽没好气的大声回应道，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倘若不是因为生活所逼，他本来更想得过且过的混个中等就好。 越过没反应过来的小萝莉，吴羽莫名心里有些烦躁。 …… “你真厉害，我们这不是在研究你的试卷嘛。” “别谦虚了，这次至少你可是数学课代表啊。” “明早食堂见，我一定比你早！” 拿着试卷走回他自己那一边的长木桌坐下的吴羽，又扫了一眼手里试卷上刺眼的分数值，以及何道兮在批改完分数后写下的一个大大的“好！”字。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了张然他们的称赞声，长久以来，一直过着单机一样的生活的吴羽，心里蓦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坏，要不就先试着看能否成为一个真学霸吧？” 旋即，这个念头在吴羽荒芜的思维旷野里疯狂燃烧蔓延开来。 放下刚拿起的手机，吴羽翻开自己空无一字的数学教材，努力回想脑海里的神秘少女那本记满了注解笔记的书籍。 一点纯粹凝实到闪烁着宝石般光泽的黑色火焰毫无征兆的点燃，脑海里下午本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呼唤而出的那个被漆黑包裹的场景一点点的被火焰撑开。 狭窄的空间里，课桌上仅剩下一个放着空白没有内容的摊开【高一数学上】，原本写满了的笔记注解内容以及那个身着别山校服自称“幽羽”的少女却消失无踪。 没有任何人出声提示，不自觉的本该是这样子。吴羽拿起笔，微微伏下身子，一个淡淡的吴羽模样的虚影出现在了之前神秘少女坐着的位置上。 随着两个世界的吴羽将笔尖落下在了同样空荡的课本上，原本撑开不知名空间的火焰猛然炸裂开来。 一连串字迹同步在两个世界里流畅地誊写开来，无数的关于集合的注解与知识随着吴羽笔下字迹的延续，一丝一缕的镌刻入他的脑海里。 ………… “你！” 被吴羽突然的大声回应吓住的冰小挞，鼓起小脸扭头正待说些什么。 却发现那名男生已经坐在长桌一边翻开了课本，充满专注地飞快的在课本的空白处上写着什么。 一瞬间，并不狭窄的宿舍内突然变得拥挤得让她无法动弹，浑身的血液乃至心脏跳动都冻结了一样。 即使是张嘴说话都需要付出全身力气，连空气都更加凝固难以呼吸了起来。 一层不停摇晃着的浅黑色火焰，如同薄纱一般笼罩在面前的男生身上。 虽然明明近在眼前，可冰小挞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咫尺天涯的感受。好似在自己与他之间隔绝了一个完全无法触及的世界一般。 “哈……呼呼……” 强烈的压迫感仅仅存在了或许一秒，或许一秒都不到便消失了。 冰小挞不自觉地跪倒在了地面上，不自主颤抖着的双手勉强撑住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就像进行了剧烈奔跑一样胸口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 满眼恐惧的望着前方她从未认真打量过的黑衣男子，依然覆盖在吴羽身体表面的黑色光焰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刚才的那一切并不是她眼花的幻觉，在她眼前，超越她乃至是世间大部分人认知的超自然现象正发生着。 稍微感觉手脚恢复了知觉的冰小挞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越远越好。” 怎知刚转身没跑出一步，一层看不见的阻隔便出现在了她身前，仿佛置身一个透明而坚韧的气泡空间之中，无论她如何用力的前行都无法走到距离吴羽超过一米以外的距离。 “啊啊啊啊啊!!” 徒劳地尝试了尖叫挣扎了一阵，洁白的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冰小挞再一次将目光移向了毫无疑问造成这一切不正常现象的源头上。 一直以来胆小敏感的大号萝莉眼神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服输的倔强，强撑起胆量，冰小挞向着吴羽坐着的方向走去。 用力握紧以至于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的拳头，显然眼前这一幕不同于她十几年来世界观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轻松。 “哎……这是，数学笔记？” 壮着胆子靠近吴羽的冰小挞，发现是吴羽并没有如她想的写着什么魔鬼文字。 不停书写在数学书空白处的笔记与注解，没有丝毫停顿的流畅书写，带着一份意外的美感。 同时，想象中的炙热的火焰高温也丝毫没有感受到，反而，面前眼中别无他物的男生身上的黑色火焰薄纱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凉爽和引人入迷的迷醉感。 不自觉将目光移动到吴羽身上覆盖着的火焰的冰小挞，原本坚定倔强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涣散，紧握的拳头早已松开，洁白的小手下意识地向前方伸去。 如同樱花瓣浅粉色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火焰上，原本静止在吴羽身上的火焰陡然出现一圈圈波纹，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离一样，冰小挞整个人瘫软在了吴羽身侧的椅子上。 大大的双眼中最后一点神采挣扎了一下，最终消失不见…… 第四十二章 真实的缝隙 “唔…” 略带痛苦的呻吟声，冰小挞将手背搭在左额上，慢慢睁开眼睛。 仅剩她一人宿舍里，灯光被调成了睡眠模式。最后一个印象隐约是她正站在卫生间门口想问问吴羽那份满分数学试卷的事情。 随后…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真实得难以置信的梦。 梦里她来到了那条贯穿sh的有些脏乱的苏州河畔，看着在不同时间线内的四个人在这个城市交错而过。 至于故事… 冰小挞视线往上，穿过厚厚的床幔，隐约又看到了那个困在酒吧水箱里表演的美美，暴雨中，依偎在哈雷机车边逝去的马达与牡丹。 以及那个在苏州河桥上，带着纯净得近乎残忍的，眼神里似乎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忧伤、快乐与失落的，在阳光余辉中缓缓跌落的少女。 正值豆蔻年华的小丫头，眼里带着迷茫与憧憬……那个故事讲的，应该是……爱情吧？ 昏暗的光线里，冰小挞没发现在她指间，一点黑色的小火苗顽强地晃动了两下后，泯灭不见了。 …………… 《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第二次踏入俱乐部第二层的吴羽饶有兴致的看着门口被倒掉起来的某个作死的黑影，一边等待着俱乐部主人出现。 “太阴子道长，你们上次送的这份大礼，似乎有点不厚道啊。” 越发熟练地在手中凝聚起黑色火焰，吴羽随手从一旁拉过一张木凳坐下。 …… 在宿舍写下数学笔记的最后一个句号后，吴羽便发现一个柔软娇小的小身躯瘫倒在了他右肩上。 连接在女孩指尖的黑色火苗略微一感知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的吴羽好一阵头疼。 小心的将冰小挞的鞋子脱下放在床边，吴羽将意识被卷入《文艺时代》场景而昏迷不醒的小丫头抱起放到她的床铺上。 “就当是在梦里看一场电影好了吧。” 随后，丝毫不再耽搁的穿上运动鞋，顺着后门走出校园，在路边找了个小旅馆，连上网络，顺着刚更新的章节文字力量进入《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兴师问罪来了。 ……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跑腿的啊。” 看着吴羽将眼熟无比的黑色焰火一点点往身前靠近，因为背后作死嘴贱，而被俱乐部的优夜大小姐吊起来的太阴子剧烈挣扎起来。 “客人，这次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呢？” 没等吴羽开口，一个悦耳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吴羽转过头，果然，依旧一身得体大方的女仆装的人偶优夜端着放着一套茶具的托盘侍立在楼梯口，宝蓝色的眼睛里几乎无法察觉地闪过一份不满。 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右手，无数被修正后的白色文字蝴蝶从吴羽的手心飞舞出来。 “约定的契约内容，我完成了。那么是不是你们应该对于这个所谓的赠品做出解释了？” 视线略过女仆小姐，吴羽看向隐藏在小丑面具后看不清表情的洛邱，晃了晃左手燃起的火焰。 “我可不记得，我有向俱乐部购买过这个东西。你们这份大礼还是收回去吧，我可不想因为看看小说就把我所存在的那方世界弄得支离破碎。” 愉快地看着最后一只从吴羽手中翩飞出的修正错字后的白色光蝶融入到世界里消失无踪影。 洛邱取下面具，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吴羽的脸庞。走到吴羽身边认真看看了他掌心中燃起的火焰，平静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们俱乐部能做到的事情啊，客人。我们所能做的其实仅仅是用您浪费的精力，将您与各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通道撕扯到了一点。” 有些惊叹望着黑色火焰里是不是闪过的奔跑人影与高楼河流，洛邱继续说道。 “这样凭空的凝聚一方小天地，是您自己的能力啊，只不过我们让您提前发现了它而已。至于您的烦恼，我大致也有些猜测就是了。” “是什么？” 洛邱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扭头对着旁边侍立着的女仆小姐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圣彼得堡的湖畔别墅渡假时的那位艾瑞克斯先生吗？” “以梦魇为食，不存于现实又不存于梦境的，世上的最后一只食梦貘吗？可是，又有什么联系呢。” 优夜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这位客人到底与俱乐部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她一直没能听懂，而洛邱也没有想要说明的欲望。 “因为俱乐部本身如同镜面能映照出内心欲望，所以当我们在附近时他自然会借助我们的力量。但是，如果他距离我们很遥远而正好又饿了呢？” 没有回答女仆小姐的疑惑，洛邱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仿佛倾听某些不可见的存在的回答。 “他会自己动手去构筑梦魇。” “如今生存过漫长岁月、走过无数地方的他，无疑艾瑞克斯是很强大的存在了。” “然而，如果是当初那只幼年的食梦貘呢？” 吴羽皱起了眉头，食梦貘与他所遇到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有些恼火的看着一直以来眼神四处游离就是不曾正眼看向自己的俱乐部老板，吴羽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木桌。 “别老是说些神神叨叨的话，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这团被你们弄出来的火焰，会影响吞噬到我的世界。” “真是无礼的客人！” 眼见吴羽的动作，一直安静侍立在一旁的女仆小姐眼里染上一层寒霜，身子微向前倾准备给这个威胁俱乐部主人的狂徒一些苦头吃吃。 洛邱摇摇头，拉住优夜的光滑白皙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用小题大做。 目光第一次移动至吴羽脸庞，视线相交的瞬间，仿佛同时整个世界都活了一样，吴羽感觉不是洛邱，而是周围的一切都正审视打量着自己。 咧开嘴，洛邱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吴羽，“你真的确信，你的存在，属于那个世界吗？” “什么意思……” 没等吴羽话音落下，强大到让人一点生不起抵抗念头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眼前一黑，吴羽被赶回了现实世界。 第四十三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补7.25更) “你真的确定，你的存在，属于那个世界吗？” 躺在别山高中后门外六十元一晚的廉价小旅馆，吴羽躺在洗的发黄的床单上，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洛邱那意味深长的声音。 相比之下，就连第一次被世界抛离出来的那份惊怒，都被这句话所带来的强烈糟心感掩盖住了。 仅剩一个黯淡灯泡支撑着狭小房间，燃着劣质的熏香让吴羽觉得有些腻得恶心。 毫无隔音效果可言的预制板微微震动着，隔壁房间里一对男女热烈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烦躁地用力锤了一下墙壁，一如小说世界里没有任何差别的带着一丝麻木的痛，顺着红肿的指节真实地传递给吴羽。 “明明，这里要比小说世界里真实多了啊。” 着魔一般，吴羽对着自己反复地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实。 还好是因为一直以来为了省事坚持着订阅正版，即使被《特拉福卖家俱乐部》发现他这名偷渡的穿越者，被粉丝值碎沙包裹着的吴羽在被赶出文字世界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刚更新的章节所蕴含的文字能量，同样也没有一丝折扣地随着吴羽的回归传递入了他的身体里，飞快缓解着他的饥饿感。 不过，因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世界的注视之下，刚被驱除出文字世界的吴羽，哪怕醒来后的吴羽第一时间打赏了100000起点币成为盟主，那方世界如同稚童赌气一般的抵触情绪依然十分明显。 无奈的吴羽也只能期盼作者菌能早日看在他好歹是一个盟主铁杆粉丝的份上，哄好这个任性的小说世界。 ………… “不过，幼年的食梦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已经回到校园内的吴羽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反复翻看着书里的那一段梦境剧情。 无疑，这一段由现实、梦境以及梦境之中的臆想所交织而成的故事，初看时，吴羽也仅仅是关注在了艾丽的癫狂挣扎，以及最终舍弃灵魂去延续小女孩生命的救赎。 倘若说俱乐部是一面还算能看到轮廓的镜面，那么隐藏在整个故事的狭缝中的食梦貘艾瑞克斯则透明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疑惑地在左手掌心唤出一丝小火苗，看着火焰里因为被冰小挞触碰而已经不那么清晰的苏州河。 “到底什么呢？” 就差那么一点，吴羽感觉答案仿佛就在嘴边，只要捕捉住那份灵光就能脱口能出， 紧蹙着眉头的吴羽推开宿舍门，一双整齐放好在门口的属于女孩子的小巧高跟皮鞋———吴羽赶紧将手背在身后，收起火焰———差点忘了，眼前还有个大麻烦。 抬头向前方看去，正好与穿着校服坐在床上，抱着皮卡丘公仔的冰小挞循着开门声望过来的眼神交汇到一起。 在此之前，他大致设想过，冰小挞醒来后再遇到他的景象。 或许会好奇，或许会害怕，甚至可能歇斯底里或者怒不可遏。 但唯独没想到会是怎样一种迷茫与向往掺杂的纯净眼神。 “你去过魔都的吧？” 冰小挞用很笃定的轻声问道。没理由的，她就是觉得眼前的少年必然是去过那个地方的。 “那条横贯魔都的苏州河美吗？” 没有等吴羽回答，冰小挞移开视线，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皮卡丘头顶，整个身体往床幔后的阴影中缩了缩。 “刚才，我好像梦到了那条河流和那座城市了。既然你去过的话，能给我讲讲那里到底什么样子的吗？” “我当然没去过魔都。” 吴羽下意识的摇摇头，他一个从来都宅在家里看书的家里蹲会跑去外地。 不过苏州河，他倒是在《文艺时代》那本书里看到过。看来，虽然不记得晕倒前发生的事，冰小挞倒是把《苏州河》里的故事记住了些。 “我啊，从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啊。” 吴羽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显然，因为触碰过隐藏着《苏州河》世界的黑火，冰小挞潜意识里认定了构筑世界的他一定是去过魔都的。 “其实，我一样的，从小就是一直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这么说来，可能我梦见的也未必是真正的魔都吧。” 听着吴羽确定的回答，冰小挞眼里的希冀渐渐褪去。也对，她怎么今天着了魔一样，先是梦见一个从未去过的城市里的故事，又没来由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同样去过那个地方。 从未去过的城市… 幼年无力的食梦貘… 想象中构筑起的世界… 被抽离存在之力而变得破碎的桂花树下… 女巫世界里他补齐模糊世界时，世界边缘缝隙处露出的现实景象… “可能我梦见的，未必是真的魔都吧。” “你真的确定，你的存在，属于那个世界吗？” 随着冰小挞有些自言自语的话语，仿佛最后一块多米诺骨被补齐推倒。 一道闪电从吴羽脑海里划过，串联起了那些今晚乃至以前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问题。 将文字的世界转化为现实固然需要想象力，正如同梦魇来自于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不会凭空出现一样。 虽说想象力是无限的，但这是建立在无限的世间阅历与知识储备下的。越是真实的世界构筑，就越发的艰难。 闭目再一次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黑色火焰所蕴藏的那个世界。 原来，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完成世界构筑才导致了现实的存在被抽离补全么。 同样的，在小说世界里面对大范围模糊未描写世界时，他面对改变时，显得孱弱到可悲的精神力，未尝不是因为有太多需要额外付出些代价才能补全的细节。 吴羽脑海里突然想起一段话。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看来，不能继续宅下去了，得找个时间离开这座城市，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与更多不同的人交谈才行了啊。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亲身去看去听去感知一下，不就自然知道了么。 第四十四章 验证 “真是一点都停不下来的生活啊。” 被冰小挞无心之言点明一直以来的困惑的吴羽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就定下计划，准备踏出他摆脱家里蹲的废宅生活的旅途。 “这事宜早不宜迟，就这个周末动身试试吧。” 打定了主意，心情大好，准备做出些改变的吴羽看了眼仍旧抱着玩偶坐在床上发呆的冰小挞。 上前快速的拽了拽皮卡丘的耳朵，趁着妹子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上口，赶紧将手收回来。 “嘿，回神了，既然那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光想象有什么用。直接去看看不就好了吗？这周末我打算去周边玩一下，要一起吗？” 闻言，冰小挞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不过随即又飞快的暗淡了下来。她摇了摇头。 “旅游的事，太遥远了，估计也只能是想想吧。恩，对，我现在还是首先努力学习，以后有的是机会到处旅游。” 看着面前明显言不由衷的大号萝莉，吴羽也没去戳破，刚缓和了一点关系的两人也没有熟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 耸了耸肩，吴羽绕了一圈回到他那一侧的课桌前坐下。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才十一点，刚从溜出校门看完了今天更新量的吴羽正处于一天之中精力与身体状况最巅峰的时期。 然而，即使提前下载了好不少没来得及开始看的精品小说，吴羽此时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将放在一边了。 “没有外出之前，那些有意思的长篇章小说先不宰了，暂缓一缓。” 倘若他的猜测没错的话，已经出现了现实世界被抽离存在的现象，说明可能他所积攒的阅历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算起来，《放开那个女巫》的世界，《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世界，以及《文艺时代》中的苏州河畔，估摸着也与他这些年来走过的地域大小差不多了。 再来一次如同之前看《文艺时代》的那种奇妙的投入阅读状态的话，说不定，就要出大事情了。 那么，对于吴羽来说，亟待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上数学课时，以及，下午誊抄笔记时，所出现的那个被黑暗笼罩的神秘空间。 吴羽从长木桌上一排书籍里抽出《高一数学（上）》，翻开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与心得注释的书页，若有所思地用指头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 首先，那名给自己取名为“幽羽”的神秘少女的出现，必然是与那位数学老师何道兮有着不浅的关系。 按照吴羽无意中融合进入那位神秘少女所得到的记忆来看，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是源于当初他报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何道兮在脑补成了一个女生的原因。 “啧，不过不得不说，虽然这位何老师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脑补起来的审美品位倒是异常的精致女神范啊。” 眯了眯眼，回想起脑海残留的少女模样——包裹在柔顺丝袜的修长美腿，白皙神秘的绝对领域，盈盈一握的纤腰，再往上则是被火辣身材撑得快要裂开的别上高中制服，宁静如水的绝美容颜，以及如同瀑布般洒下的黑色及腰长发。 不管怎么说，相比于老爷爷样子的金手指，果然还是同龄的美少女同学的外貌设定更让人愉快一点。 而如果“幽羽”的起源为中年大叔的捏脸这个设定无误的话。那么随之而来的关于那些详尽的数学笔记讲解，以及直接浮现在眼前的数学摸底考试标准答案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真正的问题是…… 吴羽下意识看了眼对面同样回到长木桌前正在温习功课的大号萝莉。到底在他跟随着神秘空间虚影同步誊写着笔记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嘿，冰同学，你记得你做那个奇怪的梦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记忆比较深刻的？” 想了想，吴羽还是决定直接问问，反正这一段时间都是暂时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 倘若冰小挞她真的看到了些什么也终究遮掩不住，与其胡思乱想的可能想偏了，还不如开诚布公的大大方方沟通一下为好。 不说还好，听到吴羽的问题。之前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古怪梦境冲淡了的记忆又被冰小挞想了起来。 带着一丝委屈与距离感，冰小挞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吴羽冷冷的回答道。 “有啊，某些大男子汉因为我动了他的试卷，莫名其妙发脾气，看起来像要动手打人一样吓人。” 小琼鼻里隐约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多谢提醒，确实印象蛮深刻!” ?看样子，确实是没有了从他点燃火焰以后一直到黑色火焰熄灭之间的记忆了。? 吴羽暗自点头确认了他自己之前的猜测。 “那么，现在呢？你还这么认为么？少女，为你之前的言语道歉吾还能原谅你。” 酝酿了一下情绪，吴羽学着漫画与电影里场景的姿势，将左手掌心朝上，微微收拢的五指中间升腾起一团仿佛能将人灵魂吸入的纯黑火光。 带着一脸他认为的所谓“邪魅”的笑容看着冰小挞，同时突然升起中二之魂也不停在心里期待着欣赏面前少女花容失色的画面。 又一次不耐烦的抬起头，冰小挞看见面前的男生在空荡荡的空气中伸出一只瘦瘦的模仿成鸡爪样子的左手，脸部拉扯出一个僵硬痴呆的表情。 “我今天居然会为了这种大龄智障儿童生气，我也是无语了。” 冰小挞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听着吴羽那充满中二气息的台词，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嫌弃地扫了一眼她眼里在不断耍宝的吴羽，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病。” 并不宽敞的安静宿舍室内，哪怕是冰小挞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还是清晰传入了吴羽的耳朵里。 “……” 装逼失败的吴羽有些僵硬的把动作收了回来，挠了挠头，好像和预计的推论不一样，难道不是因为看到黑火吗？ 有些纳闷的想了想，难道关键是要显现火焰的同时点亮那个黑暗空间么。 “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吴羽将思绪连接上那个被黑暗完全笼罩的世界，观想着体内的火焰。 随着一点比周围更加深邃的火芒从虚空中显现，一片朦胧的清晰空间被撑了开来。 凝神在神秘世界的吴羽没发现，与此同时一层透明的不可见薄膜也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 “笃！” 低着头正在做着课后习题的冰小挞的笔尖重重地停顿在了桌面上。 完整到不可思议的数学注解，违反常理的黑色火焰，由思维构筑成的逼真世界…… 一串仿佛之前被什么遮住了的记忆从她的脑海深处里漂浮上来。她不用抬头都明白之前这个为什么要说出那么中二的台词了。 “额，冰同学，你再抬头看看？” 听着面前男生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低着头的冰小挞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坏笑。 好像，除了有些奇怪的能力，没有那么可怕嘛。 抬起头，一点没有意外，那个少年笼罩在一片肆意张扬扭动，舔舐着周围的黑色火焰里，火光中如今清晰闪动着她梦里那个苏州河畔的故事。 收起眼底的笑意，冰小挞一脸平静冷漠地看着吴羽，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的口吻。 “看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第四十五章 镜像?领域! 女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无论年龄大小，都与生俱来有着大师级表演技能以及伪装天赋。 不过，显然这种觉悟，吴羽这个刚满十六岁的懵懂少年是不可能具备的。 面对冰小挞平静的冷漠回应，吴羽的得瑟彻底僵硬了在脸上。 果然，他的能力终究还是只能他自己才能察觉到的，永远像是一个单机游戏的能力吗。 “额，没啥，只不过是一个表演失败的魔术而已罢了。” 能力猜想印证失败的吴羽也没有着急地熄灭撑开神秘空间黑暗的火焰。 “既然对面的舍友看不到这一切，那么我也可以放心放心地探究一下这个奇怪的平行世界的奥秘了。” 吴羽心里转念一想，觉得也不错。他一只书虫还是不要奢望能人前显圣了，老老实实的走低调的单机路线就可以了。 抛开杂念，吴羽将注意力集中到神秘空间正中心驱逐黑暗的那团火焰。 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原本安静的火焰突然炸裂开来。 一道虚影显现在了这个四面八方都被黑暗所包围，无所谓上下左右的球状领域之中。 “嗯？” 睁开双眼的吴羽发现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重叠的视角。 将目光放到眼前，木质长桌上摊开的书籍乃至放在一旁的中性笔都与现实里的样式摆放一模一样。 吴羽好奇的伸手将笔夹在指尖，两个世界的身体同步做出行动，除了确实是在两个视角外，根本分辨不出来有任何的区别。 “有意思，镜像世界么。” 与穿越小说世界完全不同，宛如映照出以吴羽身体为中心的一米范围内的镜像一样，无论是场景，亦或者是动作。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如今现实中的自己浑身都被一层薄薄的黑焰笼罩着。 ——之前誊抄笔记时也注意到了，完全一致的动作与场景，不过为什么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呢—— 下意识的在手指间来回转动起中性笔，“我记得，之前沉浸入笔记誊抄时，还有点别的感觉啊。” 有些烦躁的吴羽指尖的笔转动得越来越快，目光在桌面以及两个世界的自己身体上打量，试图找出点不一样的地方。 ……… 低着头，装作正在认真温习功课的冰小挞已经有接近五分钟没有翻动新的一页了。 她的视线偷偷地停留在身前眼神没有聚焦的正在思索着什么的男生身上。 不时晃动的黑色火焰笼罩之下，吴羽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模糊，不过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去触碰到火焰，应该就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笔可以这么玩么？” 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吴羽右手转动着越来越快的笔上。 转笔，在学生里，尤其是中学的学生里异常普遍，毕竟大量的在校时间中，只有一支笔与面前的书籍作业陪伴着学子们。 然而，大多数人也仅仅是无聊之间转几下消遣放松一下，如同吴羽这样中性笔长时间，快速的在五指间切换旋转的场景，冰小挞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被火焰包裹住的笔身随着旋转，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团炫目的残影，安静的室内隐约能听到笔尖划破空气的轻扑哧声。 疑惑的拿起笔，冰小挞模仿着吴羽的动作尝试着想快速转动一下笔。 “啪！” 笔身转动了两三圈后，冰小挞因为一根手指动作没跟上，转动的笔直接向前飞了出去，落在了吴羽面前。 “又怎么了。我可没影响到你了吧，还丢笔过来了？” 突兀闯入吴羽两个世界内的笔，打断了吴羽的思路。 抬起头，顺着笔飞来的位置看到冰小挞依旧保持着的呈兰花指样子的手势，同时正死死盯着他的左手上。 ——原来是想模仿我，玩转笔时，不小心飞出来了吗—— 吴羽突然眼神一凝，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正下意识的以一种远超出正常频率的速度转动着一只中性笔。 晃眼看去好似笔被粘在了手上一样，无论如何旋转出残影，都牢牢的在他的指间徘徊。 按照常理来说，以这种速度与姿势他根本无法能驾驭得了，没有特别训练过的他用不了几下就会动作变形，导致笔掉下来才对。 不对，这确实不是他自己在主观意识的动作，这是他脑海里发出的“想”出来的动作。 一片黑暗笼罩的空间之中，同样姿势的“吴羽”正同步转动着手里的笔———并不是现实照进神秘空间，而是那个重合空间里的“吴羽”一切动作都会展现到现实里。 瞬间恍然大悟的吴羽，想起了之前不自觉的誊抄笔记时，同样也是这样，身体不自觉的随着神秘空间里的“吴羽”动了起来，在数学课本上同步书誊抄出笔记来。 既然这样的话…… 吴羽停下手里的动作，心绪主要集中在了那一个被火焰点亮的世界里，看了眼“吴羽”与现实没有任何差别的木桌以及整齐排列好的书籍。 合上面前的数学书，将笔捏在手里向着前方随手一扔。 随着吴羽的心念转动，一丝不仔细体会根本无法察觉到的细微修正感从周围的世界里传来。 高高抛起的中性笔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后，准确地进入了立在木桌正中央的笔筒里，完美的角度让笔落下时没有任何的阻碍与跳出抖动的情况。 同时，另一边，现实里的那一只笔也同样应声落下。 ——合理情况下，根据他的想法，点燃火焰的位置一米范围内，对于自身身体所有动作的二次修正么—— 闭目感知了一下，隐藏在火焰里的那一方小世界的重量略微也变得轻了一些。 微微翘起嘴角，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领域内的完全掌控身体的武道一样么，只不过，他的这个是需要付费的。 既然如此，就叫黑焰领域好了。 将冰小挞不小心丢过来的笔拿起来，准确的抛回到她放在桌面的书页正中间的凹槽处。 “想学么?” 大号萝莉眼睛放光的点点头。 吴羽愉快的咧开嘴，贱贱地笑了笑，耸耸肩膀。 “不好意思，天赋异禀，没法教，当然没准多看看小说你就能顿悟了。” 第四十六章 周末，新世界 “咦，明天就是周末了吗？” 翻了翻课表，吴羽起身左右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结束了摸底考试之后，别山高中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教学日程，让时间如同上了发条一样快速前进。 有些意外的是，除了因为强大的作弊器而稳稳收入囊中的8班数学科代表的头衔外。 吴羽在第二天的语文摸底考试中，靠着来源于多年文字阅读的底蕴，以除了作文外的所有题目全部满分的同样碾压姿态拿下全班第一的同时，兼任了语文科代表。 “是啊，吴羽你家就住在室内的吧，你周末怎么安排呢？别告诉我你周末还会继续发狂的学习吧。” 同桌的张然也搁下了手里的笔，推了推眼镜说道。 这一周来就算是一向在刻苦上自傲的他也都觉得吴羽有时候的学习能力与精神让人佩服到绝望。 数学上就不用说了，无论是对于新知识的吸收掌握速度，亦或是笔记作业的详尽无误程度，吴羽都是表现得令人绝望的完美。 以至于张然和曾大海课间看到后都恼羞成怒的划掉了自己的笔记，拿着吴羽的数学书重新抄过。 而第一天因为他提前交卷而有些不满数学老师何道兮，也发现众多学生里，突然变得安份的吴羽课上的回答与对知识的理解是最符合他心意的，也渐渐的放下芥蒂了。 高中语文，客观题不外乎就是字音字形、词句搭配、以及死记硬背的默写和翻译。天生书虫的吴羽，其实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失分。 至于阅读理解和作文，前者是格式化的翻译文章内容填空，后者则是拼底蕴与构思。十几年来，阅文无数的吴羽不说大文豪级的水准，但至少碾压一众同龄人还是有自信的。 当然，这是在吴羽自己看来的正常，高达143分的语文摸底考试分数，已经让全班同学放弃了挑战这位变态的欲望。 “对啊，吴羽，虽然你的物理化学英语什么的确实蛮渣的，但是你这个疯子周末还是别太亏待自己吧。” 收拾好书包的曾大海从后方走来，重重一掌拍在吴羽后背上。 拿下了英语单科第一的倒是很能看得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项，但是让人佩服的是吴羽的自虐一样学习生活状态。 每天早晨吴羽必定是第一个走入校园食堂的少年，虽然他一直自谦是因为没有钱吃饭所以才不得不觊觎学校的免费早餐名额。 但是中午不吃饭，晚上就啃俩早餐时从食堂顺走的大白馒头，然后坚持看书到教室最后一人离开，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可怕韧性了。 “你这胖大海，多大仇，下手这么重。下周绝对不给你抄数学笔记了。” 忍住不点燃黑焰空间把眼前的微胖的腹黑少年打一顿的欲望，吴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背，狠狠瞪了曾大海一眼。 这几天来，吴羽大致也总结出了他那个神秘的黑焰空间的一些规律。 首先，大致每天需要进食四千字以上的更新后，才可以点燃一次黑焰空间开启领域，而每次持续的时间大致也就半小时左右。 再者，确实，在黑焰领域内如同吴羽所想的那样，会根据他的想法自动修正所有他的行为。 但是，也没有他所想的心想事成那么强大。毕竟修正动作轨迹，终究无法突破他的体质上限，比如他想着一拳打穿墙壁、亦或者瞬间移动到某处，都是无法实现的。 不过，展开了黑焰领域后，至少学生间的菜鸡互啄般的打架，吴羽还是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的。 “放心，我这周末要出去旅游散心一下。” 一边收拾书包，吴羽回答道。 无论是为了延续对于黑焰领域的使用，还是能够愉快的继续看书构筑世界，前往别的城市，拓展自身的阅历都是势在必行的了。 至于第一站，以及行程攻略嘛，他早就想好了。 另一边，星城，一处正在封顶的大楼工地上。 一个胖乎乎的青年人摸出手机，愁眉苦脸的看着显示时间凌晨发来的一条信息。 “二目大大，我周五下午的航班飞星城哦，求接待求面基。” …………… “哎哎哎哎……啊？！” 放学后，连校服都没换下，径直来到机场的吴羽一脸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绿色atm机。 账户余额：1024元 不死心的吴羽退出界面，重新输入身份证号后，点击人脸识别，还是熟悉的账户，还是可怜的余额。 “爸，我卡上的生活费和我的小金库呢。” “哼！你还有脸提，如果不是龚正说你在学校连饭都吃不起了，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花了十万华元去兑换了一套别山高中(异性)校服？！” “不是，爸，你听我解释，情况很复杂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早说了给你太多钱支配不是好事情。我和你妈商量了，以后每个月就只给你1024元的生活费。多余的钱都转出来给你放到公司里换成固定股份了。我还要去开会，就这样了。” 嘟嘟嘟嘟嘟…… 欲哭无泪的看着被无情挂断的通话，吴羽清点了一下自己携带的物品。 一张身份证，一本学生证，一张校园卡，手机加上充电器，一套换洗衣物……没了。 “真是轻装得不能再清爽了的穷游了么。我就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乱吃啊。” 突然陷入穷困的吴羽出乎意料的淡定。对此，他其实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悲剧，还要从周四晚上说起。 周四晚上，照例溜出校园看完更新章节的吴羽，一时突发奇想。 如果按照女巫世界和特拉福世界的规律，给别的书直接上盟打赏的话，会不会也能够被作者的感谢的呼唤声召唤到作品世界里呢。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便豪爽地在一直追更的《异常生物见闻录》打赏上盟了。 或许是因为《异常生物见闻录》的世界观承接于作者上一本书《希灵帝国》，随着粉丝值的显现一扇稳定的穿越通道就在吴羽的脑海里连通了起来。 一只资深书虫如何能抵挡住前往文字世界的诱惑，吴羽自然毫不犹豫的顺着通道冲了进去。 然后…… 第四十七章 不要随意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一座蓝顶的巨大洋房，有着十字形的主体和两侧长长的副楼，洋房白墙蓝顶，素雅高贵，给人的感觉像是欧洲近代城堡和庄园的结合体。 主建筑后面还有一座结构繁复的流线型高塔，这高塔和洋房的风格并不十分搭调，但却从整体上带来一种神秘感。 洋房本身建筑在一片纯白色的基座上，在它周围还能看到生机勃勃的草坪和花园，花园中对称分布着小型的喷水池，而在洋房正前方的小广场上则有一座简直可以用“巨型”来形容的人工喷泉。 硕大的喷泉池不停地翻滚着水花，一个由闪电与蓝色气雾组成的人形生物正一丝不苟地打理着喷泉池旁的草地与花园。 吴羽低头看了看，发现他正身处于一个看起来颇有魔幻色彩的白色传送台上。 传送台周围刻着充满了神秘意味的深邃符文，一个威严的女声伴随着吴羽落在符文上的视线从他的内心深处响起。 “给老娘安静呆在原地别动!” “……” 果然妄想在有着多元时空管理局的希灵帝国的世界面前玩偷渡穿越都是作大死的行为。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之门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的正规稳定，合着人家早就有一套完整的应对穿越者的行为准则了。 刚进入《异常生物见闻录》世界就被抓了个现行的吴羽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一边回忆着书里的情节，一边听话乖巧的在原地坐下等待发落。 在这里的世界观中，拥有着创世能力的被冠以神明之名的分为三大种族——星域神族、休伦神族、希灵使徒。 不同于寻常奇幻小说里的打打闹闹的，有着各种变态情感与欲望的，不过是强大一点的凡人神。 希灵帝国切实管理着诸多多元宇宙，上到宇宙出生的创世纪参数设置，下到每一个生命体的气运走向，部门繁多的希灵帝国都有相应的人手在维护观测。 而时空管理局，是帝国下属的一个专门用来管理各个宇宙的部门，负责信息传递，对宇宙之间的穿越行为进行疏导和管制，提高世界凝聚力什么的…… 《异常生物见闻录》里的故事，就是讲的某位名为炸弹仁的希灵帝国在这个世界选中的审查官(片警)的日常。 不过，书里的剧情此刻都不在吴羽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因为他穿越的地点，根本不是书里主角身旁的正常场景，而是直接被临时管理这个世界的女神渡鸦12345抓到了她的神域里。 没等吴羽胡思乱想太久，一名气质清冷，有着浅褐色的眼珠和一头冰雪般的银白色长发，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在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的女子出现在了吴羽面前，不需要自我介绍，吴羽脑海里就明白来者的身份——女神，渡鸦12345。 见穿着高中校服的吴羽乖乖坐在地上，渡鸦12345很满意的笑了笑，同样蹲下，和颜悦色的说道。 “小同学，从哪里穿越来的呢?有报审批了吗?” “……” 吴羽心里抽了抽，不确定如果告诉顺子女神自己比她高一个维度，会不会被雷劈死或者是被斩舰刀砍成两瓣。 见吴羽没回应，渡鸦12345微微眯了眯眼睛，一丝好奇的神色从她眼里闪过。 “有意思，居然是被世界意志定义为的有限时间内的合法游客身份啊。” 吴羽紧抿着双唇，甫一进入文字世界就撞在近乎无所不能的女神手里，他心里充满担心说错话，导致之后奇怪的剧情展开。 见状，渡鸦12345拍了拍吴羽肩膀，一阵舒缓的情绪与明白无误的善意直接传达到了吴羽心中。 “别紧张了，只要你不要主动搞事情，你就是老娘认证过的合法游客。” 顿了顿，渡鸦12345摸了摸鼻子，打开穿越操作管理手册扫了一眼，话风一转。 “不过必要的手续还是要补齐了之后你才能到下面的世界去。作为补偿，我请你吃点东西好了。对了，作为世界的善意，有个大礼包给你。” 没等吴羽说话，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叫从他的肚子里传出，饿了一天，大半夜才进入小说世界的他确实也是饿坏了。 女神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瓶表面上只有个大大的眼珠子标记的，看起来美味无比的牛奶出现在吴羽面前。 “要不，先填填肚子？” 渡鸦12345似乎也没想到世界意志的投影会是这么一瓶普通的牛奶，脸上有些挂不住。 “……” 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普通的奶啊，吴羽看着瓶身上那个大大的眼珠子，这份大礼，他还是转赠给别人比较好。 “算了，我不饿，真的。” 伴随着肚子雷鸣般的叫声，吴羽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将奶瓶小心地推在一旁。 “噢，不喜欢喝牛奶么。真是挑剔的小家伙啊，我帮你去要一份伙食吧，等下让仆从给你送来好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女神便消失在了吴羽眼前。 没过多久，一个整个“人”完全是由半透明朦朦胧胧的淡蓝色雾气所组成……看上去仿佛云团和电流组成的人型“生物”托着一大盘丰盛的看起来终于总算是正常的食物走了过来。 除了微微泛着神性光芒外，看起来与正常家常菜没有什么区别的一盘番茄炒鸡蛋，一叠青椒回锅肉，一钵酸菜粉丝汤，以及如玉般晶莹的米饭。 “看起来不错啊，也不知道女神从哪里变出来的，我记得这位顺子女神只会下面条才对啊。” 饿坏了的吴羽看着面前诱人的菜肴，略过了心底隐约升起的一份奇怪不安感，放心的开动筷子吃了起来 仿佛掐着点一样，随着吴羽吃下最后一粒饭，渡鸦12345的声音又在吴羽身后响了起来。 “这顿饭可是这个世界大有来头的红月女伯爵亲自下厨的哦。” 正愉快的打着嗝的吴羽脸上的幸福感一顿，“什么…那位世界之力笼罩的穷神的手艺…” “吃饱了的话，就准备回去了吧，你在这里我好多工作都没法开展呢。来保持微笑，走你！” “等…等等…” 没等吴羽想张嘴试图把食物扣出来。 一记有力的鞭腿印在了吴羽的屁股上，旋即世界重新回归到别山高中旁的小破旅馆里。 第四十八章 给你讲个故事 结束回忆，既然已经被薇薇安的穷神光环所关照，吴羽也就不再试图去挣扎什么了。 一个奥林匹斯神系都能被薇薇安败掉的，区区一个小书虫的存款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过渺小。 不过不得不说，用神性餐具做出来的饭菜不光是口感，至少在能量的供给程度来说，是吴羽这段时间在小说世界里见过最为饱满的了，即使是己经过去了大半天，吴羽依旧没有丝毫饥饿感。 “况且，比起这份礼物，仅仅失去一些钱财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念头转动间，吴羽感应了一下那个自他被渡鸦12345一个鞭腿从《异常生物见闻录》中送回现实后，便同时出现在黑焰空间中的那瓶有着独特logo标志的牛奶。 “唔，先不想这个，来好好构思一下等下第一次与作者见面该如何催更。如果计划进行无误的话，以后每天就能看见三更了。” 《放开那个女巫》的文字世界是吴羽羁绊最多最深的世界，自然也就是吴羽每一天获取食物来源的重要渠道。 因此，一想到需要四处走走拓展阅历，吴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杀到星城催更的完美计划。 即使语言攻势失败，他也特意留了一次黑焰领域的展开机会，保证最差的情况他可以尝试使用武力逼迫作者菌就范。 “嘿嘿嘿嘿嘿～～” 越想越兴奋的吴羽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围的机场安保人员见状悄悄通知了机组人员，一路上要对这名精神有可能存在异常的乘客多加注意。 ……… 星城黄花国际机场。 一架来自山城的客机已经稳稳的降落在停机坪。 暗戳戳地一路上脑补了各种各样的催更姿势手法的吴羽，一脸兴奋的第一个冲出了廊桥，向着接机的人群双眼放光地打量起来。 正低头抽空码字的二目突然感觉似乎有一道包涵热切的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抬头就看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向着他跑了过来。 “你是，小…小羽毛？！” 虽然前几天聊天时吴羽坦白无误地告诉了二目自己是个男生，因此才会是二目独自一人前来接机。 不过总归在没见到真人前，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万一真是美女粉丝呢。 “额，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吴羽，你的头号粉丝没错啦。那个牌子快放下，快放下。” 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肉乎乎的憨厚青年一脸幻想破灭的表情，以及高高举起的用粉红色粗体笔写着的“小羽毛”字样的寻人牌，吴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叫程瑞，谢谢你们的支持了。” “不不不，我才是感谢你的更新啊。不然真的就饿死了。” “你这话就夸张了，我第一次写文还有好多不足的。” “……” “……” 两人来回客套了几句后，突然有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程瑞一拳打在吴羽的胸口上，“客气啥，好不容易来一次星城玩，等等我去工地交代一下工作，然后我做东，带你吃吃特色菜去。” “好啊，我还真的蛮好奇你的本职工作是啥样子的。” 吴羽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胸口，眼前这看似爽朗的胖子这一下，绝对有报复被他用女号欺骗感情的成分在里面。 ——等到了没多少人的工地，咱们走着瞧—— ……… “程工！” “嘿，程工好。” “小程你不是请假么，又来了？” 一路上，头戴安全帽的吴羽看见不时有过路的工人向程瑞打招呼。 “你人缘不错啊，我还以为作家都蛮宅的。” 程瑞摇摇头，颇有些感慨的说，“其实我最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了……老王，我还是不放心，回来看一眼。”话说到一半，他又抬起手朝旁边挥了挥，接着说道。 “只不过这工地上的事，哪怕你不说话，三十七八度的气温下大家共事几个月，关系都不会差的。” 走过随意堆放着建材的拐角，两人走到一处没有在施工的开阔空地，空地一旁放着一台巨大机器。 ——就是这里了。 吴羽心里一动，一簇黑色的火焰在心中点燃开来，伴随着他右脚落下的瞬间，一层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开来，将一米以内的他与程瑞包裹在了领域内。 “我说，二目菌，虽然工作蛮辛苦，但是……” 没等吴羽说完，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揽住吴羽的肩膀，让他身子都不禁微微向下沉了沉。 “对了，说起来，吴羽同学你听过前几年的那个新闻没有啊。” 二目，哦不，和蔼的现场工程师程瑞亲密的将手搭在吴羽的肩膀上，指着前方的巨大机器问到。 “什么新闻，不是，我是说关于女巫的更新…” 吴羽努力的扭动身子，黑焰空间中的修正之力飞速消耗着，试图脱离肩膀上怪力的掌控，不过体重才100斤不到的他面对一个接近一米九的200斤大汉，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技巧可以反抗的了。 程瑞用力又压了压手臂，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和煦了一些。 “说起来，之前据说是在工地里找人讨债，结果被打晕了丢在水泥搅拌机里搅碎后直接灌注到承重墙里面了。” 指着前方的那台在黄昏中看起来有些狰狞的钢铁怪物。 程瑞一脸唏嘘的感叹着，“说起来真是惨啊，过了几十年，拆楼时才被人发现。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 听着程瑞的故事，正在努力挣扎吴羽感觉自己背后突然冒了好多冷汗。 吞咽了一口唾沫，吴羽愤愤地将一块石头准确的踢入前方的水泥搅拌机里，随后认命的熄灭了黑焰空间。 “唔，我是说，程瑞大哥你平时一边工作一边兼职写书，每天两更已经良心得不得了了。真的太辛苦了，大大你还是要身体为重啊。” 一边说着，吴羽心里一边默默流着泪，下次面基前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哪有，我还以为你想催更的，没想到你还蛮善解人意的嘛，对了，稍等我先请个假啊。等下请你去吃好吃的。” 满意的摆了摆手，一个预设好的单章发了出去。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可能只能单更了。》 …… 第四十九章 时代变了 从小到大，吴羽从来没有如同现在一样的绝望。 他原以为，除了没有好看的书会挨饿外，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我就知道思维回路不正常的顺子女神的晚餐没那么容易消受的。” 亲眼目睹了请假单章出炉的吴羽，清晰的听到了他的晚饭盆被二目轻轻一挥手，残忍地掀翻在地的哐当声。 “给我刀，给我刀！” 收起手机，程瑞看见一旁的吴羽神色激动，嘴唇嗫喏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的。 哈哈一笑，张开蒲扇一样的大手拍了拍吴羽的肩膀安说道。 “我这不答应了要请你去吃晚饭的吗，别这么感动了，等会吃饭时我还要和你讨论下之后的剧情呢。” ——晚饭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啊—— 满脸写满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吴羽完全不知道程瑞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充满了感动。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等下送礼物时，也不会有负罪感了。”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吴羽磨了磨牙，快步跟上了程瑞的身影。 ………… 虽说已经是九月上旬了，但是同为四大火炉之一的星城的气温，丝毫不比山城凉爽到哪里去。 一路上走来，几乎没有一丝风的星城的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燥热感。 “为什么，我总感觉二目你并不认识路的样子。” “再坚持下，马上就要走到了。我给你说，来咱们星城这火宫殿绝对是不能错过的好地方。” 走在前方的程瑞偷偷瞄了一眼，手里的百度地图导航，擦了擦汗坚定地说道。 虽然同样热的汗流浃背，不过吴羽整个人却反而越发的变得精神起来。如果程瑞扭头就会发现他正兴致勃勃、甚至可以说贪婪地四处打量着这座陌生城市的大街小巷。 每当吴羽每走过一段路程后，相应的真实星城一角的世界虚影便会在他脑海里猛然绽放开，随即慢慢变得黯淡下来，渐渐沉淀到吴羽灵魂深处去。 同时略微的，吴羽发现他的精神力也随之变得更厚重宽广一点。 “看来我的猜测至少正确了一部分，在现实世界里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最终会反馈积淀为凝聚文字世界的基石的。” ——从沉迷网络小说的废宅中学生，到四处流浪的暴走族……在不务正业的道路上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啊——吴羽暗自腹诽道，难道自己就不能如同漫画里做一个安静美丽的文学少男吗。 “嘿，羽毛，咱们到了。” 虽然有点不熟悉道路，不过看懂百度地图的导航对于程瑞这样的资深绘图师来说还是不要太简单的。 ……… 明亮的房间内，程瑞与吴羽二人相对而坐，身前一片狼藉。 “嗝，味道不错吧。不是家里那口子管得严，我肯定天天来吃的。” 程瑞摸了摸肚子，满意的打出一个悠长的饱嗝。 点的菜不多，也就两份猪血，一份口味虾，一份油爆虾，两份猪油拌粉，而且大多还进了程瑞的肚子里。 “你家那口子？” 吴羽有些好奇的问道，工程师加圆润的作家的三重身份也会脱离单身么。 感受到来自吴羽的浓浓的不信任，程瑞眼睛一瞪，有些得瑟的炫耀道。 “怎么，不信啊？其实你早认识了，就是那个老是自称是我大表哥的青柠啊。我最开始的读者id都是叫独爱柠檬的。”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吴羽沉吟了一下，猛地一拍桌子。 “哈？原来你就是当初我要饿死了，还说调侃说饿一饿胃口更好的那个人，二目你的良心呢？” 程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 “当初根本没想过这本书会那么受人喜欢，本想着首本长篇网文练练笔来着的。” 出乎吴羽意料，程瑞脸上并没有带上太多的自傲与欣喜，反而蹙起眉头，一副疑惑与意外的神情。 “其实，认真来说，我到现在都有点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在此之前，我想的是均订能有500，就算有着动力继续创作下去了。” 顿了顿，程瑞看了眼认真倾听的吴羽，忍不住将长久以来积蓄在心中的苦水和疑惑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现场工程师，平时也就只有下班回家后才能码字，别说爆发了，能保持双更都是在媳妇的抗议下熬到两三点才码出来。” 吴羽闻言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道——所以这就是自己挨饿的理由么，换成他来写小说，绝对每天十更管饱——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以及想到了那个关于水泥搅拌机的故事，脑门上仿佛立时贴了个大大的“怂”字的某书虫特狗腿的点了点头。 “二目大你也不容易啊，其实现在网文也不怎么以更新量论英雄了。你的书质量取胜，超好看啊。” 闻言，程瑞摆了摆手。 “你估计没怎么看网文吧。你不清楚的，且不说奇幻板块已经是个夕阳小众分类了，就说现在更得多曝光率就高。毕竟网文嘛，其实大部分读者都是大略扫一眼，享受的主要是一目十行的翻页的快感。” 说到这里，原本兴致蛮高的二目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用筷子在空碗里拨了拨。 “其实我也知道，看书嘛，都喜欢图个爽快。明明叫放开那个女巫却恪守着古板不开后宫，主角又不是怼天战地的万人敌，装逼打脸的情节又没有多少，我这书估计真没太多爽点，估计大家就是图个新鲜。指不定哪一天数据就哗哗的沉底了。” 自顾自吐着苦水的程瑞没发现，原本一直安静微笑，附和着他说话的吴羽自从他上一句话开始收敛起了笑容。 “一点不了解网文的，不是我，是你啊。” 双手撑在桌面上，吴羽直起身子，一股莫名的强烈骄傲感犹如刀芒一般从他的身体向着周围扩散开来。 “你听我说，或许曾经，只有快节奏的爽文才能在网文界带动潮流。” ——倘若，之前二目口中的是所谓的网文的主流的话—— 吴羽眼前闪过最近以来看过的一个个精致的世界，以及数不清的用心雕琢的文字。 ——那么以后，可能不再是了—— 仿佛对着面前的程瑞，又好像对着看不见的世界，吴羽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时代变了。” 第五十章 为了网文 - ( ゜- ゜)つロ 乾杯~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见周围食客有些不满的张望了过来，回过神来，一时没控制住音量的吴羽赶紧表达了下歉意。 “吃得差不多的话，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聊天？” 刚开启话匣子还没说得尽兴的程瑞也觉得火宫殿确实也不是什么适合聊天的好地方，起身刷卡结账，两人在路旁找了家两人都觉得看起来不错的甜品店坐下。 “两杯温牛奶，一份原味甜甜圈，一份松茸华夫饼。怎样？” 合起菜单，有些越俎代庖的吴羽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程瑞。 “牛奶？” “恩，咱们肠胃都不大好，刚吃了油腻的，喝点温牛奶养胃。” 脸上满满写着真诚和贴心的吴羽很坚定地说道 “行，小羽毛你心真细呵，就按你说的吧。” 虽然隐约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不过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与读者见面，太热情了的缘故吧。 压下心里的不安感，程瑞带着探寻的眼光望向吴羽——之前谈及网文时，面前男孩突然爆发的情绪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时代变了，怎么说?写书以前，我可也是混迹龙空论坛多年的老书虫，网文的大流还是知道的。大部分书不还是那些路数么。” 吴羽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并不指是网文变了，变的是我们啊。” 当年明明可以百无禁忌的无论是《悟空传》也好，《池中物》也罢，只要是更新在网站上的故事，都能让吴羽津津有味的吃个痛快。 谁想没过多久，身体被大量文字能量冲刷过的吴羽在进食不少书时都出现了拉肚子，乃至于中毒的情况。 面对浩瀚如星空的网络小说，吴羽越发明显的体会到了他从一只嫩嫩的小书虫，成长为青年书虫的过程中一点点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吧。 “不过，说起来，网文也变了不少啊，记得最开始满眼都是西幻类的小说。谁能想到如今奇幻差不多是最冷门的板块了。” 想了想，吴羽补充了一句。 最初的网文是从哪里开始的，众说纷纭，已经无从去考证出一个令所有人都信服的说法了。 但网络小说风格的变迁，却能依稀借助那些引领了一个个创作浪潮的作品的背影里看见一二。 “噢，你是说那个小说主角必学魔法的年代吧。” 本来吃撑了摊在座位上休息，准备第二轮战斗的程瑞，闻言提起兴趣接话道。 “必须魔武双修啊，纯魔法的套路没多久就过时了。” “我记得那阵子流行出门捡到一个蛋，孵出来绝对是顶级血统的宠物。” “然后万年不变的精灵住森林，绿皮兽人苦寒贫瘠之地，矮人男女都爱好打铁喝酒。” “只要是xx公主、圣女一出场，我就知道这妹子多半归主角了。” “对对对，还有光明教廷绝对是幕后大黑手的设定，心疼一秒。说起来你的书里不就还在黑教廷么。” 一只老书虫与一名老龙空碰撞到一起，果然只有关于文字的话题才是双方都觉得最有意思的。 有些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嘴角，程瑞瞬间从面前的多年读者角色切换为了那个贱贱的作者二目。 “黑教廷，神明？你还是太年轻啊，小羽毛同学，我怎么可能写出那么老套的剧情。想听么，我可以给你说啊。” 抖了抖眉毛，一脸自豪的二目期待的看着吴羽。 “想………滚，并不想。” 硬生生将即将破口而出的屈服憋了回去，吴羽带着一万分的痛苦很坚定的说道。 “提前剧透了，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万一提前剧透导致之后更新的剧情超过保质期，变质不能食用了的话，不就把自己坑死了么。 “欸，有意思啊，怎么会没意思呢，来来来给你点提示，教廷真名其实叫坠星……好啦好啦，不说了，奇幻热以后是什么来着啊。” 二目话还没说完没完，见本来安静坐在座位上的吴羽愤怒的跳起来，一副拼了的架势，举着盘子要向他扑来，赶紧话锋一转。 “那还用说，当然是强到上天的，无所不包含的玄幻类，你这话题也转得太不走心了吧。” 吴羽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盘子，翻了个白眼。 “你忘记了被随身老爷爷所支配的那段日子的恐惧了吗。还有那让人羡慕的永远和气的后宫设定。以及那些爆炸的世界观和不经过脑子咔咔就来的战天战地。” 玄幻文，是一个没有下限，同时也没有上限的神奇的类别。 或者说，只要有想象的成分，大部分书都能往玄幻的方向凑。 因此，相比于其他的分类，吴羽吃过的好文最多，同时被毒翻的次数也是一骑绝尘。 “那也比仙侠现在好多了吧。至少玄幻类现在依旧还算不停有新人老人混战争雄。你不是作者你不知道仙侠那个惨啊。” 挥挥手打断吴羽即将展开的对于那些年毒翻过他的书的抨击，程瑞颇有些唏嘘的说道。 “凡人修仙传以后，仙侠就像灵感与气运被抽空了一样，一直很难走出怪圈。” 吴羽嫌弃地摇摇头，“且不说大多是老套路换个名字。现在哪里还有多少称得上仙侠二字的文。” “照你这么说来，确实也是这个理呵。那都市呢？” “噗，都市文，大多也就骗骗没啥社会体验的，纯靠想象生活的人吧。你是不知道，简直是唔，皇帝想必每天都是吃的金馒头吧。” 吴羽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既然写的是现实框架下的书，却老是在感情线上乱七八糟，好似官员每天没别的工作只剩下仗势欺人，有钱人则要么为富不仁要么智商下线。 况且大多还没啥经济常识，动辄几千万上亿的钱财来往，以及各种黑化政治，对于每天依然老老实实喝稀饭的吴羽来说实在是看着分分钟出戏。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其实现在网文还是有不少正三观的书呢。大家也不是傻子，看书多了，自然啥套路都知道了，所以才说时代变了。” 毕竟涉及到现实，交浅言深可算是大忌。吴羽没打算说得太多，简单说了一句，伸手将一旁的牛奶推到程瑞面前。 一丝难以察觉的黑火从吴羽眼底以及杯身上闪过，黑火空间里漂浮的给二目的礼物消失不见。 “来，二目，为了网文-(゜-゜)つロ乾杯~-” 第五十一章 bababababa中的思考 “啧，这家店的牛奶……” 程瑞嘴里咂巴了一下，抹了抹嘴角白花花的奶沫，沉吟道。 “相当美味啊~是吧？对了，服务员，买单。” 刚送完礼物的某只书虫心虚的揽住他的肩膀，主动承担起结账的义务。 “不早了，二目大大你吃饱~喝~足后，有没有觉得灵感有如海潮的喷发一般，一波接一波根本停不下来？现在赶紧回家码字，说不定还来得及赶上今天的更新。” “那你呢？你可是我的第一盟主啊，还有不少话要感谢你呢。” 话题突然结束，没来得及跟上吴羽跳跃的脑回路的程瑞一脸懵逼，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要去体验下星城的夜生活了，怎么你想来一起加入么。不怕你家大表哥的美工刀了吗？” 扫了眼手机上的银行卡可用余额，抢着买完单的吴羽眼角抽搐了一下。 听见程瑞询问，他转过头来，脸上堆砌一层戏谑与促狭的表情调侃道。 ——实在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接下来窘迫的一面啊—— 倘若善意赞赏变成了道德的胁迫，单纯的读者、书籍、作者之间的关系被金钱或现实的有意无意的事情染上奇怪的色彩，那对于三方来说，可真是莫大的悲哀呢。 果不其然，程瑞带着一丝尴尬坚定地摇了摇头，终究他还是不像这些富家子弟一样那么潇洒。 “我就不去了，最近星城天气不好，你出去玩记得带伞。” “切，这还用你说么。真没劲。”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吴羽起身向外走去，一边模仿着大院里那几个小时候的玩伴每次出去玩时，嘲笑他的神情语气说道。 ——总资产还剩下八百多，还要在这个城市浪两天，装完逼，等下去还得好好合计一下才行，何况，今晚还没吃的了—— 程瑞看着渐行渐远的吴羽的背影，总觉得明明是个土豪二代为什么看起来背影有些可怜，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即将要走远到看不见了，忍不住出声喊道。 “对了，你刚才还没说科幻类的小说怎样呢。” 停了停脚步，吴羽没转身，沉默了几秒，旋即长出了一口气。 “起点的网文，没有科幻。” ………………… 号称二十四小时永不打烊的蓝蓝路店，打着呵欠的女领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角落的那个少年。 胸前印着没见过的校徽图案，一身白色纯手工裁剪的定制校服，从口音上听，应该是趁着周末，从外地来旅游的中学生。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说不缺钱吧，肚子的咕咕声都那么清楚了，却点份小薯条吃了三小时。难不成是传说中家里争权夺利被排挤的不得志的偏房子弟么？” 被脑补出了一大部剧情波折狗血的豪门偏房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人设的吴羽，难得的没有看小说，正一点点总结着自己的猜想与收获。 首先，是平生第一次踏出山城的尝试被证明并不是徒劳的努力，之前的所有猜测的基石被大致确定了下来。 “按照今天在星城陪着二目压马路的经历来看，那清晰无误的沉淀在我脑海里的全新世界模型以及厚重感，无疑证明了所谓的局限我对于文字世界构筑能力的——阅历——这种抽象的东西是存在着的。” “蓝蓝路喜欢您来，喜欢您再来！” “babababababa~~~” “i’mlovin’t!” “babababababa~~~” 吴羽揉了揉不自觉的跟随蓝蓝路里面播放的超有魔性的广告音乐打着节拍的双腿。 即使今天其实运动量并不大，同样也让他感到酸痛不已了。 ——作为一个常年不运动的瘦弱学生宅，看来以后有得受了—— 若有所思地回忆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品尝过的那些美味食物，每一个细节都宛如刚感知过一般的清晰。 不出意外，突然多出来的这份隐藏在潜意识里面所储存的阅历沉淀，应该就是未来用于将文字世界的某一段场景，刻印在黑焰上所需要付出的交换货币了。 无意识的捏起一根薯条来回在番茄酱里戳来戳去，吴羽想得更远了一些。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局限我对于文字世界阅读的所谓现实的阅历。到底指的是切实用双脚丈量过的土地呢，还是亲身体验过的人文故事呢？” 划拉了一下刚刚搜索出来的星城的市内旅游推荐。 “潇湘省博物馆，坐落于星城。占地5.1万平方米，18万余件展品，华国首批一级博物馆，包含了潇湘境内大量的历史文物与资料。” 感谢华国这些年来对于引导国民了解与认知这片土地的历史与荣耀的力度越来越大，吴羽很欣慰的看到了旅游指南后面的附注。 “青少年持全国任一学校的学生证可以免费进馆参观。” 免费看个够！ 将手里摧残好几分钟的薯条塞进嘴里，如今濒临破产边缘的吴羽眼睛顿时发出了光亮。 满意地点点头，吴羽毫不犹豫的将参观潇湘省博物馆确定为必去的行程规划。 “人文历史信息的对于世界观构筑的验证目标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作为对比，要找一个没有人文的却有着广阔土地可以去丈量的目标了。” 摸了摸下巴，吴羽将目光投向了星城周边的自然景点。 最好找一个人迹罕至，气温凉爽，最好还是免费的地方。 嗯？ 《因最近麓岳山中出现青蛇伤人事件，暂时封山停止开放》 潜藏在吴羽基因深处的冒险因子一下子涌动起来。 同时，他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一般，激烈的争吵了起来。 “去吧，深山老林，绝佳的丈量山河的验证模板，说到底，我这也是为了不让现实世界因为我看小说而崩溃的伟大尝试。” “你说的没错，况且既然是封山偷渡，也就不存在门票费用了，那就去吧。” 至于青蛇伤人的消息，大致扫了一眼后，吴羽抛到脑后了。 午夜十二点已经过去了，能够完全掌控自身行动的黑焰领域又可以展开了——虽然今天点燃黑焰领域后被程瑞用身体差距强吃掉了，但对付区区小动物，还是手到擒来的。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吴羽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目标，潇湘省博物馆，以及，麓岳山!！ 第五十二章 以后没看书前不猜内容了 木讷地望着眼前的薯条盒子，了却一桩心事的吴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反而，不再去思考行程的安排，让今晚吃饭以后，一直压抑着烦躁空虚感变得格外明晰。 ………… “如今说是仙侠，却无仙无侠。” “对了，你刚才还没说科幻类的小说怎样呢。” “起点的网文，没有科幻。” ………… 出自他自己口中的话，沉甸甸地压在了吴羽的胸口上，连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分外压抑。 虽然同样被划归为小说的类别，但在网文高节奏更新要求的逼迫下，习惯文字越精简越好的科幻文不得不说是格外的不合群的。 网站上那些充斥着各种机甲对战或者星河版海战既视感的小说，也就能糊弄一下年轻的，没有接触过何为科幻的年幼读者们。 对于从小看着诸如科幻世界之类的杂志书籍长大的书虫来说，所谓的科幻，未来科技的畅想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源于科学的思维遐想，才是科幻类灵魂所在。 “这一排排齐刷刷的机甲打来打去，或者出现一些高黑科技就冠上了科幻之名，这算哪门子科幻啊，不是还有个分类叫二次元——高达文就应该投到那边的。” 尽管嘴上毫不客气的吐着槽，吴羽的视线却很认真的在科幻分类里来回游荡着。 刚过午夜十二点，距离博物馆开馆还早，晚饭仅仅只靠特拉福买家俱乐部所更新的那短短一章显然是无法喂饱饭量日益增长的书虫的。 正好昨天下午托某个路痴工程师的福，在星城来回逛了接近一小时，新增的阅历积淀让吴羽还是不用太过忧虑宰一本新书就会导致世界坍塌的夸张情况发生。 所以，趁着精神还行，想起来最后与二目告别时的对话的吴羽，今晚就义无反顾的打算豁出去当一次神农了。 “咦，之前就在意过，一本仙侠小说投到科幻分类居然还没扑么？” 心里闷着一口气的吴羽手指停留在一本在科幻分类中，名字看起来异常不合群的书名上。 “《修真四万年》？一看这名字就是嫩鸟写的仙侠，别说投错了科幻分类，就算是现在扑街的仙侠分类，动辄四万年也真是好大的口气。” 活动了一下手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还不信刚遇到一次《放开那个女巫》这种扑街名字的好书没多久，又能栽在这种扑街乱来的书名看上一次。” 正好今天被勾起了心底的抑郁，他准备好好看一下这本小说，然后怼个天翻地覆发泄发泄，教育一下萌萌的作者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应该是怎样的。 ………… 故事开卷平常，高科技与修真并行的世界让吴羽微微眼前一亮，正待回复点个赞。 停顿了一下，随即晃晃脑袋，“我是来砸场子的，立场要坚定。仔细看下去，不就是套着个仙侠设定的未来世界模板嘛。” 稳固了一下道心，吴羽继续认真的看下去寻找着可以一击必杀的超级毒点。 咦，原来这看起来古怪的《修真四万年》的书名不是指的某个修炼四万年的老魔头，而是指的传统修真人类文明在被摧毁压制三万年以后，挣扎一万年从零重塑起来的，名为修真四万年一个新纪元里发生的故事？ “啧，怎么感觉脸有点疼啊。还好没有看书名就去喷，不然遇到脾气不好的版主怕是会被吊起来打。” 有些后怕的吴羽揉了揉脸颊，默默地在自己准备吐槽的备选项里面删除了准备吐槽所谓的修炼了四万年老魔头的慷慨文字。 没察觉的，一丝期待出现在了他的心底里，说不定，这是一本投错了分类而沉寂的仙侠好文？ 接下来，果然出现了老爷爷金手指，然后……金手指被灭掉了…… 揉了揉右脸，吴羽打算不再猜测什么剧情，安心看书好了。 没有太大毒点也没有什么鲜明特色的仙侠都市科技混搭文唔，算是普普通通可以吃的干粮吧。 之前被连续打脸了好几次的吴羽，小心翼翼看到了一百来章，主角终于考上修真学院，踏上前往大荒的列车上，肯定的在心底做出了总结。 “不是毒草，运气还不错。下一章应该就是到了学校里，开始学院风或者门派风的套路了吧。虽然我已经看过不少这种套路，不过用来打发下这难熬的夜晚也足够了。” 漫不经心地点开下一章，吴羽没发现一直安静蛰伏在他心间的黑色火焰微微扭动了一下。 火焰表面，消耗过太多次而有些暗淡的苏州河畔影像被一列在旷野上疾驰的列车虚影推到了一侧。 ………… “谁是修真者？” “我自修我真！” “强者的鲜血，为守护弱者而流！” 随着经历过妖兽浪潮的残破大荒列车抵达站台，吴羽才渐渐从眼前的那方世界里脱离开来。 耳边响彻着的各式各样的男女老少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歇。 有些茫然的吴羽，用不自觉掐出红印的左手抹过脸颊，一道湿凉的痕迹。 “我这是，哭了？” 望着右手的升腾起的黑焰里那列被妖兽所包围的列车，吴羽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缓缓将火焰收回体内。 ——唔，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宝藏了啊—— 莫名看得让人心底里升腾起，修真者就当如此，人类文明就当如此的念头感。 科幻么，认真来说，中规中矩的宇宙观和不算出彩的高科技世界。仙侠？似乎少了分仙气和任侠的自由。不过所谓的分类，也是先有了说，才一点点形成的罢了。 “完了，从此以后，只知道我好多仙侠类的文章没法看了。真是作了个大死啊。” 带着一分苦涩的笑意，吴羽摇了摇头，明明自己是来科幻分类找书看，为什么会一不小心将未来的仙侠口粮成片的屠杀掉了。 闭目感受了一下突然充实的黑焰，吴羽叹了口气，一上午压马路成果的辛苦成果差不多全被挥霍掉了。 ——对了，还需要为之前的那份怼人的心思道个歉才行—— 吴羽指尖滑动，“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当之才受此赏！” 第五十三章 变化的开端 这是一片无所谓上下左右的，连一丝光线都没有的，空无一物的黑暗世界。 哦不，前些天多了一条带着点点微光的河流模型。 紧靠在微弱的光芒一侧，漂浮着一名穿着纯白别山高中制服的少女， 少女伸手拨弄了一下那条袖珍的河流，一如千百次那样，随着葱白修长的手指划过，静静流淌的河水爆裂成一片水雾环绕在她身边——由优美的辞藻所堆砌起来的文字水雾。 微微蹙起眉，少女有些懊恼地看着环绕在她身边的细小水珠模样的文字，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们粘合成一个故事。 “如果是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出神地望着手心处又聚集成河流样子的文字，河流上的每一道水浪似乎都反射着名为期盼的波光。 至少，自从这条袖珍的河流被引入原本空荡荡的漆黑世界散发起光亮，睡眼朦胧的她从黑暗里惊醒过来之后，她就再没有陷入过浑浑噩噩的沉睡状态中了。 不过当时惊鸿一瞥所看见的那个依靠在陌生世界桂花树下，与她穿着相似款式制服的，把这河流引入的少年却是再没出现过。 同时让她有些不安的是，如今那条小河上逸散的光芒比起最开始已经黯淡不少了，可能过不了多久这片空间又要重归于混沌中了。 又一次随手将聚拢平静下来的的河流打散成飞舞扩散的文字水雾，少女足尖在虚空一点，闭上双眼穿过那片纷飞的文字光芒，感受文字水雾铺面而来的丝丝清凉感。 “不管怎么说，这里总算不是空荡荡的黑暗了呢。咦？” 心绪里一阵悸动，少女似有所感地带着惊喜转身向身后的天空望去。 一缕火焰凭空出现在寂静无光的虚空中，随后撕裂出一个不大的光口。 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六边形雪花从天际的光口中缓缓落下，每一朵雪花都笼罩在宛如星辰般柔和的微光中。 下意识摊开双手，原本四处飘飞的雪花寻着少女的方向聚拢过来，渐渐堆积出一列在旷野永不停息地疾驰着的列车模样。 “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指尖有些不安分的拨动了一下，看见还没来得及落下成型的雪花被搅碎成熟悉的而又陌生的文字，少女好奇地望向天际。 透过雪花的间隙，能看到那个撕裂的光口另一头还是上一次那个瘦削的男孩。 此时他似乎刚从陶醉的阅读体验里脱离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划弄着。 天际中的裂口随着他从阅读状态脱离出来开始变得越来越小。 “哎，你别走，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少女一着急，顾不得手中正在慢慢成型的列车模型，迎着落下的雪花向裂口飞去。 立身于巨大的光幕前，少女这次能清晰的看到对面世界那不同于这方空间的充满色泽的丰满。 “你……你好？” 少女紧张地用手指揉着裙边，小声的对着面前的少年打了声招呼。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看见身前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少女忍不住提高音量。 面前的光幕仍然在缩小，而连动作都没改变的少年显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另一个世界有人正在努力与他对话。 咬咬牙，原本心里的那点忐忑因为眼前的情景彻底抛下，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向着仿佛近得只隔了一层玻璃的那个依然浑然不知的少年的肩膀拍去。 ………… 刚完成打赏，心绪正动荡难宁的吴羽忽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止不住的向下坠。 原本飘飞的万千思绪一时之间变得凝滞起来，好像所有的想法都陷入了泥泞沼泽里寸步难行。 一丝尚未褪去的黑焰如同有生命一般轻轻落在了吴羽的肩膀上，颤颤巍巍的火焰轮廓看上去给人一种奇怪的在里面。 “嗯，谁？” 吴羽感到有人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左肩，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入目的是一片地狱般的场景，电闪雷鸣的云层中，血红的空间裂缝犹如一张血盆大口一样撕破了黝黑的夜空。 满天飞舞的鬼面银蚊死死坠在一辆疾驰的晶轨列车的末端，荒凉的旷野一路洒满了鲜血与焦尸。 列车尾部的墙面已经消失不见了，顶部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掀开，仅留下不规则的抓痕。 “这不是……我刚才看的《修真四万年》的大荒列车的剧情场景么？” 即使二次元文字与现实场景不同，吴羽在短暂的失神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直接来到这个高难度场景，会扑街的啊。唉？不对……” 想着远离一下战场的吴羽发现自己瞬间移动到了列车的另一端。 随即他发现，这一次的穿越似乎不大一样，他不是实体的存在，而是类似于一种看书时的上帝视角那样的旁观者。 念头一动，吴羽出现在了那列抵御兽潮的车厢之中。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七位身形有些模糊的修真者们，强忍着不适应努力将他们的模样勾勒得清晰起来。 一名肥头大耳的商人模样的胖子，一名头发斑白、精神矍铄的老人，一名素白长裙的年轻女子，一对三十多岁上班族样子的夫妻，以原本就在这节车厢内的红眼军官和炼器师丁引。 情节的发展他是无能为力了，但至少，他可以给这些英雄而平凡的龙套们在别人所看不到的小说世界里一个完整的外貌。 “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参与了这次守护的战斗吧。” 犹豫了一下，吴羽考虑要不要先通过与特拉福买家俱乐部交易获得的通道回归现实找个安静的地方。 “算了，就这样，好好的在感受一次这份文字的真实好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现在应该是晕倒在蓝蓝路的小店里，不过午夜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毕竟就一小会儿的剧情而已。 …… 然而，贪恋小说剧情的某只书虫没想到，这次，不大一样了…… 第五十四章 降世的精灵 “这就是他的世界吗？” 原本吴羽所坐的位置如今坐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修长的双腿上穿着一条纯白色百褶短裙的少女。 略微透着粉色的白皙无暇肌肤带着刚出浴一般的水润光泽，姣好的面容精致得就如同不似这个世间存在的精灵一样。 如果靠近一些，能看到带着些许苦涩笑容玩着手中薯条的她身上，此时一刻不停的向外飘散着发光的碎屑。 “原来，我只是一个因为意外所产生的，幻想中的虚影吗。” 与她想象的不同，在她触及世界另一端的那个少年的瞬间，仅仅只有第一次的触感。 随后那个少年就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不见，而她自己则突兀的出现在了吴羽曾经坐在的位置上，甚至手里还捏着吴羽之前没有放下的薯条。 同时，一大堆仿佛一直存在，只不过被掩盖住的记忆从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她是源于文字的守护者。 稚嫩的吴羽第一次接触到文字故事的那一刻开始，同时诞生了她的存在。 只不过，长久以来，她都是身处于混沌中的源于书虫对于书籍的模糊的情感执念以及那些来自于文字的能量的贮藏体而已。 一直到那一天阴差阳错的被报道处的何道兮看到了这份模糊的执念并进行了人设外形的补全，再经过这一周来每一天短暂的数学课时间完成的形态巩固。 其后又恰巧的因为成年的书虫，深度阅读无法食用的旧章节时，溢出的文字能量所形成的黑焰空间有了栖息之地。 皱了皱好看的琼鼻，少女小声嘟囔道。 “自己每天不认真听讲，全靠抢到一样的抄我的数学笔记不说，还冒冒失失的随便进入别人的记忆给人取名字，真是过分。” 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 ——幽羽……吗？—— ——真的很喜欢呢—— 轻轻将落在脸颊旁的发梢撩到耳后，少女如樱花瓣浅粉色的指甲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磕了磕，反震力让指尖有些微疼。 略紧的校服上衣被撑得饱满得让人担心下一秒扣子就会被崩断线飞开。 显然，无论从任何地方上来看，这都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着的女孩子的身体。 看样子，那个叫吴羽的少年的存在应该因为她的那冒失的一拍进入到了《修真四万年》那列疾驰在大荒的晶轨列车上。 而理论上与吴羽同源的她则恰好通过这个空缺来到这个世界中补齐一下突然缺失的那份存在。 不过，这一切并非是长久而没有代价的。 好奇地看着撩起头发时，身体在空中移动后留下的如星光一样闪隐不定的光屑轨迹，以及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一些的身体。 “对哦，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只书虫的所有文字能量的集合最终就是我啊，总有点愧疚的感觉。不过，我也很用心的帮他守护那些小场景那么久了，就当假期了。” 幽羽吐了吐舌头，随即心安理得的开始感受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的奇妙。 “所谓的重力吗？真难受。” 稍微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少女感到一阵沉重感牢牢将自己固定在了地面上，让习惯在另一个世界里依着想法随意飘飞的她颇不习惯。 稍微向后挪了挪，扩大了一点活动空间正待起身四处走走。 胸前桌面上依旧闪亮着的手机屏幕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那些文字原来都是来自这里的吗？” 幽羽看了眼自身变得越发透明的身体，距离那个还在列车里的少年醒来估计还有半小时左右。 “应该足够了。” 想起耿耿于怀的那条由文字水雾聚拢而成的河流背后所隐藏的故事，少女赶紧迫不及待将桌上的手机拿起快速翻动着。 “应该这本是叫《文艺时代》的书里的剧情吧。” 进入书架里快速的扫了一眼，本能一般地，少女就认准了这些天陪伴自己的那条泛着微光的河流的文字来源。 “哎？!” 满怀期待的点开书页，正待好好品读一下故事的少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嘴里忍不住发出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会全是空白的，书里的故事呢？” 映入眼帘的全是空无一字的空白章节。 少女急忙往后连着拉动了好几十页，依然全部都是没有一个文字的空白章节。 哦不，或许曾经有过。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少女气恼地鼓起脸颊看向屏幕里文本是文字的地方，如今是一排坑坑洼洼宛如被什么动物啃噬过之后的痕迹。 “被吃掉了么……” 不甘心的连续点开书架里那些作品，没有意外，全都是被某只书虫啃噬过的狼藉景象。 “真是糟糕的吃相，就不能剩下一点么。” 少女愤愤地用指节敲了敲那个名叫小羽毛的读者账号头像，那些文字的故事内容无疑是被吴羽咀嚼消化掉了，仅剩下纯粹的能量传达到了她体内。 至于那些没有印象的作品，大多隐约给她一种蕴藏着大恐怖的不详感。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无视掉，继续努力试着能不能淘到还没被吴羽祸害的无毒小说的更新。 她不确定假如是没有经过吴羽过滤，作为核心执念体的她直接接触到有毒的小说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不觉时间要到了呢，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真是太失败了。” 正气鼓鼓的谴责某个无良书虫扫更新扫得太亡命一本都不剩时，一个声音从幽羽心底里传出。 “为小羽毛的盟主打赏加更一章～～夕山白石。” 几乎与此同时，书架上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出现了更新提示。 “说起来呢，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叫我小羽毛也没问题呢。” 忍不住伸出小舌头在双唇上舔了舔，幽羽顺着虚空中的呼唤而展开的那个通往《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道路伸出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的手。 “那么，这本书之后的更新归我了呢。” 借着那份源于作者夕山白石的感谢而开放的世界后门，幽羽拽着那个直接连接在小说世界通道回归了自己的空间。 第五十五章 然后呢 体味着刚镌刻在黑焰世界中那列列车上发生的关于守护的故事，一阵宿醉的眩晕感让吴羽的思绪很难清晰的进行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了灯的缘故，周围的场景异常的黯淡，他仅仅能看到自身坐着的桌子一角的画面。 “好……奇怪……我怎么看见的是……我自己” 可能持续了几分钟，亦或者可能仅仅是一瞬间。 吴羽的头猛然一坠，随即从迷糊的状态里惊醒了过来，双眼恢复了清明。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快餐店一角，魔性的“bababababa”的宣传音乐时不时的响起一下。 面前依旧闪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的所有书籍都显示着已经阅读到了最新章节。 晃了晃脑袋驱除残留的困意，吴羽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可能是今天太累，外加晚上没有吃到足够的更新的缘故吧。去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下好了。” 皱着眉努力回想了下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后，吴羽晃了晃面前的薯条盒子，将最后剩下的几根几经变得冰冷的薯条一股脑倒进嘴里，起身推门，走入星城的夜幕中 …………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文字空间里，幽羽有些后怕地拍了怕起伏不定的胸口。 她小心翼翼地将紧紧攥着的左手在面前松开，一根翠绿的枝桠静静漂浮在了她面前，枝桠的末梢结着一个青涩的皱巴巴的小果子。 原本充满得意的小脸瞬间垮了一半，颇不甘心地嘟起嘴。 “结果也只是偷偷拿回来了一段还没长成的小剧情啊？” 伸出指尖拨弄了一下身前皱巴巴的小果子，这一次出现在幽羽面前的不再仅仅是杂乱无章的文字碎片，同时那个关于海边小村庄的故事的第一幕也在她的心间徐徐展开。 随手将攀附在果皮上的黑色文字小虫弹开，少女想了想，停下了拨弄剧情文字的动作。 “等这个故事长大成熟了，再摘下来和那个书虫一起分享好了。” 出神地望着面前幼小的《特拉福卖家俱乐部》的枝桠剧情，少女将双腿蜷抱在胸前，安静地看着那个隐约传来海潮击打礁石的声音的青涩果实。 “不知道之后突然看见这个被精心料理养成好的故事，他会不会吓一大跳呢。” 浅浅的笑靥在幽羽脸上绽放开来，有了期盼之后，她忽然觉得其实等待也没那么难熬了。 ………… “简直是强盗！” 一夜没睡好的吴羽心疼地掏出钱结清了房费，昨晚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离开蓝蓝路店后，本着“体验优质生活”的小心思，他径直选了一家四星级酒店住了进去。 然而……没有传说中的午夜热线电话，也没有敲门而入的客房服务，他仔细转了转周围，甚至连故事里常说的那种塞在门缝里的小卡片都没有见到过！ 怀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的吴羽强打着精神一直熬到了接近凌晨三点才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临近中午才饿醒过来，自然也就错过了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 没错，这一次吴羽是被饿醒的，不过难得的，这一次不是因为没有书看，而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吃饱。 即使是书虫，也不可能仅靠看书就凭空获得现实里身体的能量的，终究好歹还是要吃点东西。 而食物，是要花钱的。 吴羽默默的坐在酒店大厅，一个个的把每个兜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大致清点了一下，全身上下仅剩233.3华元，而这个钱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全部了。 “真是作孽啊。如果说明明看了不少书，到头来却因为现实没有摄入可供消化的食物而饿死，那我这些年到底还努力挣扎个什么鬼啊！” 徒劳的在酒店大厅否定了半天人生后，吴羽还是无奈的接受了自己濒临破产的残酷现实。 “说起来，我昨晚的晚餐是看的什么书来着？嘶……” 吴羽突然感觉如同记忆被阻隔了一样，即将脱口而出的书名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皱起眉头，吴羽努力思索着，确实从昨晚起似乎自己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正抱着双膝看着面前的一点点长大的章节出神的幽羽忽然感受到整个空间一阵晃动。 随后一道无形的思维意志探入了这个空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糟了，果然昨天还是有点太突兀了，毕竟目前他的稳定食物来源就只有《放开那个女巫》和《特拉福买家俱乐部》两本书。” 女孩立起身子来，张开双手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努力撑大自己的体型，挡在那个丑兮兮皱巴巴的青涩果子前。 她紧张地四处张望着，除了不远处发着微光的列车以及河流模型外，空旷的黑暗世界里别无他物。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强大压迫感逐渐逼近了她所存在的角落，显然，某只书虫对于食物的看重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对了，那条河流。” 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养成故事的期盼，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无力地被夺走了。 觉察到越发逼近的无形意志，幽羽薄薄的浅粉色下唇被咬得没有一丝血色。 幽羽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好不容易偷偷拉回到这方世界养起来的《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小剧情。 心一横，合身抱住不远处的那条袖珍河流，太过紧张的她不禁多用了点力，平静的河流模型被她在胸前挤压得碎裂开来。 随即，她带着不断逸散着的文字水雾，有如一个彗星一般主动投向那个不断逼近的意志里。 ………… 两个以前从不认识的人坐在了一起。 然后呢？ 然后…… 当然是爱情。 ………… 吴羽从未好好的去看过书里的那些原著电影，因此他也不知道那部《苏州河》的镜头是如何去剪辑颠簸。 他只喜欢看文字，而文字所赋予他的想象也足够了，只不过很多时候，他的想象里似乎会掺杂些别的存在。 比如此时，他明明是在探寻思索着前一夜所看过的书籍。 却发现自己正骑在一辆在河畔疾驰的哈雷摩托上，后座上那个依稀在黑焰空间里见过的极美的女孩子禁闭着双眼，一手按着安全帽，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后背。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了，然后呢？ 第五十六章 夏虫不可语冰 然后呢？ 吴羽扭头看向身后紧闭双眼的女孩，距离实在太近了，他甚至能一根根数清楚少女微微颤动着的长睫毛。 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一种远比对于柚皮等人强烈的亲近感驱使着他想说些什么。 “咔！” “咔！简直完美！你们两个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飞驰的摩托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个胖子挥舞着喊话筒向他们跑来。 终于静下心来环顾四周，歪歪斜斜的警戒线大致拦出的拍摄区，不远处的灯光师和摄影师，一旁或蹲或站等着召唤的群众演员abcd。 ——苏州河畔的外景拍摄么，可是—— 吴羽扫了一眼他与依旧坐在后座上的女孩身上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英伦风校服——— 显然他并不是褚青，而这个稚嫩的少女也不会是周公子。 “我不是主角，所以别给我主角待遇啊。” 抿了抿嘴唇，只想默默在文字世界里打酱油当个过客的吴羽准备说点什么好早点结束这个古怪的梦境。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几乎要吞噬掉他整个人的饥饿感从他胃部传出。 一恍惚，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酒店大厅。 “难道昨晚，我看的是《文艺时代》么？算了，先去找点吃的东西消化好了。” 有些困惑地摇摇头，安抚了一下已经第二次提出严重抗议的胃，吴羽决定先抛开这个问题出去觅食一下。 “反正只要二目的《放开那个女巫》正常更新，实在不行还可以主动穿越到书里直接进食的嘛。” 转念一想，目前来说，相比之下现实的濒临破产边缘才是首要矛盾。 ………… 顶着路边包子铺老板鄙夷中带着点怜悯的目光，吴羽经过一番艰难的讲道理后，总算用两元钱买下了五个包子铺早上没卖掉的冰冷白面大馒头。 就着矿泉水，吴羽狼吞虎咽地消灭着馒头，同时顺着导航一路晃悠到了省博物馆门口。 顺利的用学生证免费领取到了博物馆的门票，低着头咬着馒头准备进门的吴羽感觉面前的光线忽然被阻隔了开来。 “馆内禁止携带食物。” 一个穿着浅灰色制服，身材高大的面色看起来严肃得有些让人害怕的保安大叔挡在了他的身前。瞅了眼吴羽手上捏着的馒头，大叔敲了敲一旁的公示牌说道。 “唔，讲道理，嗯……额，你听我说，这个其实对于我来说不算事物的。” 努力吞咽下嘴里的馒头，吴羽很真诚的抬起头露出一个讲道理的表情。 “况且，你不觉得太阳天，馒头与博物馆的氛围很配吗？行行好啦，我这不午饭都没吃就急着跑来想了解下这片土地的悠长历史么。” “………” 面无表情的大叔低头看着身前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校服，却一手捏着馒头一手捏着矿泉水，眼神里透露着贫穷的奇怪男孩。 ——这年头，越来越少的孩子会独自想逛博物馆了啊—— 沉思了一小会后，他原本严厉的目光舒缓下来，皱起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微微勾动一下嘴角，侧身让开了道路，示意吴羽往里走。 “慢点吃别噎着了，博物馆里的东西别伸手去乱摸，别到处瞎晃荡。还剩下半天的时间，想看完多半是不够的，我建议你先规划一下取舍好了。” “谢谢啦，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飞快地点头道了声谢，吴羽双眼放光的一路小跑进了博物馆内。 ………… 自从昨天他看《修真四万年》时又一次无意中将小说世界的一角剧情镌刻下来，消耗掉了自身的世界观阅历去构建了那列疾驰在大荒中的晶轨列车后。 吴羽发现那个通常来说仅仅只是人们表述方式的所谓阅历和世界观的存在，在他的心底里似乎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了。 最开始是一片极为模糊的宇宙星空。 稍微集中点注意力，则缩小为了一个略微形象的蔚蓝的星球。 接着便是有着明显轮廓和大致山河的雄鸡模样的华国版图。 而在这之中，被两江环绕的山城有着明显与众不同的鲜明写实画风，不仅仅楼宇街道一一棱角分明。 更重要的是，不同于别的地域，这个城市是活的，凝神的话，吴羽能倾听到无数嘈杂而又有序的声音与故事——那些他十几年来在这个城市里的生活中，有心无心所接触到的信息。 如今，随着他的脚步的延伸，又一个城市在他的心底开始变得生动起来，星城。 同样炎热的天气，相近的偏辣口味，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略带古韵的建筑风格，以及听起来音色音速偏柔和的人们。 当然，还有那个施工中的钢筋混凝土大楼一角，有着可怕都市传说的水泥搅拌机。 倘若说之前行走在街道上，是在不断地为吴羽世界观中浮现的这座城市如同素描一样的大致勾勒场景与浮于表面、点到为止的涂色。所以原本昨天下午的那些来自于短暂旅途的惊鸿一瞥的见闻，大多已经彻底消耗在了形成小说剧情场景的成型之中，记不真切了。 那么走进博物馆的这一刻，所有的颜色瞬间就沉淀了下来，原本浮华的城市场景真切的开始凝结为实体扎根在了他心底深处。 那些已经被消耗掉的仅剩框架记忆的世界阅历同样被吸收填充进了吴羽心底的那个世界之中，微不可见的开始一点点恢复起来。 “见闻之于理解，果然是相辅相成，却又有着天壤之别的么。” 漫步在弥漫着历史气息的博物馆内，吴羽默默点头总结着。 来自于一个庞大省份的历史积淀的缩影的能量，爆发在他的贫瘠的世界观阅历里造成的开天辟地般的信息沉淀无法忽视的，加上昨晚蓝蓝路店没有出现空间裂痕，这些无疑强有力的佐证了他的猜测。 无法完成脑补，对于普通人也就最多看不尽兴书，对于他这只书虫，则可能到最后不仅毁了自己，还要拉着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一起破灭掉。 自身有限的阅历永远是无限想象力的枷锁——夏虫不可语冰，大致就是这样的苍白吧。 第五十七章 不走寻常路 “看不到好书，就会饿死。” 无视周围其他游客的奇异目光，吴羽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体味着淀粉直接被身体里的那些饥渴的文字光芒分解融入到了体内的满足感。 “但是，遇到好书却因为自身阅历浅薄无法理解，会破坏世界的存在，自己也会累死。” 如今陷入两难的吴羽习惯性的吐槽着自己悲惨的求生之路。 同时比上课时还专注的神情仔细阅览过每一件文物的注解，吴羽总觉得自己的猜测哪里有点不妥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 不过目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而开始的这一次周末旅行，似乎产生了一点正面效果，至少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对于文字世界的想象变得要更容易了一些。 “大家跟紧了啊，接下来，各位将看到的是本馆来自于马王堆汉墓中最为值得惊叹的一份瑰宝。” 悦耳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已经有了不少经验的吴羽赶忙跑了过去。 没错，穷困潦倒的他刚进博物馆就无师自通的开启了蹭导游的能力。而实际上，随着导游的讲解，对于吴羽世界观的理解搭建也确实有着催化剂一般的加速作用。 反正，无论如何吴羽是不会承认自己和那些因为导游小姐姐好看而蹭在周围的游客是一类原因。 “各位游客现在可以向下方看，这就是马王堆汉墓中历经千年时光不朽的，有着东方睡美人之称的——辛追夫人。” 千年不朽的东方睡美人，难不成还能被王子吻醒么？ 吴羽以及周围的游客们满是期盼地向下方的陈列区看过去。 “……” “真是相当有历史意义的。” “……” 还是文字解释最朴实了，来自墓室的千年女尸。 来回看了看复原图与实景，吴羽觉得自己纯洁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暴击。 “我先去洗手间缓一缓。” 自言自语这么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吴羽快步走向位于通道尽头旁的卫生间。 或许是出于博物馆楼层整体布局的考虑，其实通道并非一条笔直的道路，实际上若非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指示标记，估计很难会有人找到这个空无一物的拐角处来。 走近了以后，吴羽才发觉卫生间一旁有一扇虚掩的通道门。 门口处用红色的临时护栏封着，一旁还立了一块写着“游客止步”的警示牌。 “好像，是向下的阶梯？” 吴羽歪着头顺着门缝往里张望了一下，好像没人。 “是按部就班的顺着游览指南，还是探索一下新世界呢？” 身后随着人流声远去似乎导游小姐姐在移动向下一个展品了。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个博物馆的安防似乎还没做得那么变态，至少厕所附近没有安置什么摄像头，吴羽内心中的两个小人争吵得越发的激烈起来。 “博物馆那么大迷路了不也很正常嘛。小姐姐有什么用，以后厉害了脑补一个。” “对呀对呀！” “反正咱也不偷不抢，就看一下是什么。见事不对立马撤退。” “好呀好呀！” 遵循来自内心的决定，再次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吴羽跨过警戒线，将门推开一条稍大一些的缝，闪身进入了门内。 …………… 门背后的光线很暗，几乎全靠墙角的应急指示灯的惨绿提供光源，整个向下的阶梯通道内弥漫着有点刺鼻的油漆味道。 看样子应该刚翻修后没多久，吴羽心里暗咐道。 举起右手，掌心托起一团仅仅他自己能看见的火焰，吴羽的视界中的黑暗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如今吴羽对于自己的这份突然出现的能力已经相当适应了。 “说起来，我这光明正大得来的异能，怎么感觉总透着一种暗戳戳的意味。” 有了异能，即使哪怕看起来是个单机版的低端配置，少年心性自然也免不了恨不得时刻都能用用。 通过这些日子不停的试探，吴羽已经确定了旁人是无法看见自己的这团独特的黑色火焰。 而这团黑色火焰目前来说能确定的功能已经只有三个：首先自然是储存着纯粹由吴羽根据小说，以幻想力构建起来的文字的世界。其次就是可以作为吴羽眼睛的延伸去阅读文字。 而用得最多的，其实是“照明”能力，不过并不算太准确，因为实际上并没有光亮出现。 说来奇怪，虽然火焰本身呈现着纯粹深邃的黑色，但随着在现实世界点燃的瞬间，吴羽一米范围以内的视界中的所有阴影就会立时被驱散掉，所有景象变得清晰无比。 “简单来说，古时候飞贼以及夜路闷棍强盗们梦寐以求的金手指。” 一心想着怼天怼地的吴羽再一次确信了自己不是小说中的气运之子，连照明都是单机版的火焰，还是不要抱着能成长为抬手一个佛怒红莲就扔出去毁天灭地的期盼比较好。 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小腿随时绷紧的吴羽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准备情况不对立刻开逃。 然而一直走到楼梯的最底部，周围都是死寂的暗黑。 吴羽大致估摸了一下，按走过台阶来算，如果没感觉错，现在自己应该是在博物馆展馆地下得某个位置了。 看着前方没有加锁的铁门，吴羽咬咬牙，“都到了这一步了，反正先开黑火领域正面怼一波。最坏的情况被抓住，也就是被家里来人把人赎回去罢了。” 心一横用力推开大门，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面前是一个广阔的地下贮藏空间。 准确的说，应该是仅仅只有承重墙柱支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展馆的地下楼层。 无数的待展出或者收下来保管的普通展品就这么大致分类好之后摆放在这个区域内。 同时，每一件展品旁还有着分门别类放好的大致的注释来进行描述区分。 “没有监控，可以随便触摸细看的历史的痕迹啊。嘿嘿嘿嘿～” 吴羽压抑着嗓门怪笑着，心底里的黑色火焰彻底释放出来，将四周显示得更清晰一些。 他饥饿的世界观与阅历积淀已经拿好餐具准备开动了。 第五十八章 不仅没有负罪感，心里还美滋滋的 （感谢编辑可乐大大帮我解封！！复活啦） “你说这明明有摄像头，还非得实地每小时巡查一次仓库。这不是瞎折腾么。”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张明有些怨气的说道。 气温早就破了四十度了，这天气也不怪他舍不得有着保卫室的安逸冷气。 “瞎折腾这话，你刚才怎么不当着韩队的面说呢？” 笑着摇摇头，身后与他同一批进入博物馆保安队的易学平边说着，边将手电筒从腰间取了下来——临时充当仓库的博物馆底层的电闸是之后单独安在仓库内的，开门后他得先去开闸才行。 “行了，别杵在门口。咱俩赶紧大致逛几圈，然后了事回去就好。” 抬起头，发现张明还站在门口，易学平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他。 “不是……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张明指着前方的黑暗里，在奇形怪状的藏品间晃动着的模糊黑影。 “小明你别开玩笑了，这锁好好的哪里会有…………卧槽，还愣着干嘛？有贼！” 顺着张明的手指，易学平漫不经心地望了过去。借着开门后的微光，他依稀看到漆黑的仓库里，有个人影似乎被惊吓了一般快速跑开。 “站住！别跑！” 顾不得去打开地下库房的总电闸，两人立时打着手电筒向着黑影追去。 “……不跑你当我傻啊？” 闻声回转手肘，在身后狠狠笔了一个中指，撒开腿跑得更快了一点的吴羽翻了个白眼，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周围那些没来得及好好打量的藏品。 即使就这么一点短暂的时间，他都能很清晰的感到自身世界观积淀中多出来的那份时光的厚度感。 “这人是踩点过多少次了？比泥鳅还滑溜。” 又一次被黑暗中横七竖八不规则堆积着的藏品拦住了脚步的张明忍不住骂骂咧咧，他们俩打着手电反而距离那个摸黑跑路的小贼越来越远了。 “再这样下去，还真让他给跑掉了。被训就被训吧。” 易学平也有些恼了，刚加入保安队就摊上这事，等他逮住了这小毛贼绝对给难忘的记忆。一边追喊着，一边取下腰上的对讲机。 “韩队，我是易学平，我现在和张明在博物馆地下藏品库里发现有贼闯入，估计他要从馆内的运送通道跑掉，您帮忙赶紧带人堵一下。” 沉默了大致一两秒后，对讲机那一头传来一个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好。你们那头继续追着。剩下的我来。” ………… 借着点燃黑色火焰的状态下，能够在黑暗里如白昼般视物，吴羽毫不费力的摆脱了突然出现的两名保安人员，顺着来时的道路回到博物馆展厅尽头的那个卫生间旁。 “好险，差点被抓住了。” 深吸几口气努力让因为剧烈运动而疯狂跳动着的心脏舒缓下来，吴羽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随即换上一副好奇的学生游客的神情快步走向大厅。 刚走到辛追夫人的展览区旁，吴羽隐约听见后方的人群传来一阵议论和骚动。 扭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在门口将他拦住的那位面冷心热的高大保安正带着好几个穿着同样灰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在展厅内奔跑着。 这一看正巧与那名一脸坚毅严肃的男子四处审视的眼神对上，吴羽不禁有点心虚，一脸友好的笑了笑，赶紧将视线移开到一旁的关于辛追夫人的介绍上，继续作出一副认真阅读的样子来。 “之前那个学生娃？才走到这里，按这速度这孩子估计一周都逛不完整个博物馆。” 显眼无比的白色别山高中制服无疑极为具有辨识度，虽然每天有着上千人次进出博物馆，韩清对于这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 顺势，韩清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员，大都是跟着导游的旅行团成员或者是来普及教育的一家三口，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按照易学平的表述来看，这个闯入者绝对是事先踩点了好几次的熟手，不然不可能能在黑暗杂乱的仓库内那么轻易的就甩掉他们。 ——这段时间星城周边讨生活的灰色人群谁这么不长眼敢到这里来探爪子的？！ “走，赶紧去那个通道，说不定还能堵着人。” 眼里闪过一道厉色，自从被军区调回来窝在这个小博物馆临时充当保卫队执行任务就已经让韩清心里憋了口气。倘若有着王牌称号的小队坐镇的博物馆居然发生了藏品被盗事件的话，那简直是天大的污点 然而，等他们赶到那个已经被大大推开的通往地下贮藏室的运输通道门口时，只碰到气喘吁吁的易学平和张明从那一头追出来。 “韩……韩队。你们抓着人了？唔……” 叉着腰的张明大口喘着气没眼色的问了一句。身后的易学平赶紧捅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看看韩清的脸色。 扑了个空的韩清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摇摇头，没有回话，看了眼手表，直接拿起对讲机说道。 “快五点了，通知说今天线路检修，要提前闭馆。我等下来出口的安检处一起盯着。你们组织一下人去仓库清点一下藏品。顺便给我把今天下午的监控都调出来。” 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着自己的众人，韩清眉头一拧，“还愣着干嘛，我说的没听到么，赶紧动起来！张明你带一队人去帮忙清点藏品。易学平你跟我去门口看能不能辨识出那个家伙。” “是！” ………… 成功蒙混过关的吴羽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调整回来呼吸后没心没肺的继续找了个声音好听解说小姐姐的旅行团蹭着。 “反正没被当场抓住，就看看又没偷没抢，完全没有负罪感。” 催眠一样的安慰了一下自己，没走出多远，吴羽就听到头顶的喇叭传来通知声。 “尊敬的各位游客，由于今天下午本馆将进行线路整修，请各位跟随工作人员指引依次离开，由此带来的不便之处敬请谅解。欢迎您明天再来。” “你们怎么搞的，还要提前赶人么？” “就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带孩子出来玩一下。” “怎么回事，你们领导呢？” “……” 不出意外，人群如同炸锅了一样抱怨起来，因为“探险”而错过了大部分展品的吴羽同样带着一脸不爽的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向出口——真是大惊小怪，有什么嘛。 第五十九章 住处 潇湘省博物馆出口处。 由于其实已经临近正常的闭馆时间了，因此在工作人员的解释下，大部分游客虽然有些不满，还是理解的有序从安检出口离开。 “小易啊，你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十来分钟就正常闭馆我却要提前清场吗？” 韩清拍了拍一旁被他拉来一起辨认闯入者的易学平问道。 仔细观察着一个个离开出口的游客，易学平若有所思，“因为可以从表情上分辨来缩小范围？” 微微颔首，韩清眼神略带凶狠的盯着人群。 “显然，那家伙在我们到达前就已经混入了游客群体。不过，如果是提前闭馆的话，或许能从表情上看出些许端倪。” 说话间，韩清引着易学平向出口又走近了几步，小声叮嘱着。 “那些面无表情，或者如释重负的，都多看几眼。我告诉你，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如果身形对得上咱们就先上去说查票拖住一下。” 信服的点点头，易学平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处。 “太黑了没看清楚，不过个头估摸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学生那样。不过这种外地学生娃估计不大可能是那人了。” 韩清闻言飞快的扭头看过去，只见满脸写满了不开心的吴羽正恋恋不舍的打量着博物馆通道两侧的壁画越走越近。 感受到一旁注视的目光，吴羽同样转过视线，看见又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冷面保安——还没完没了了啊？！ “你们这里明天早上能正常按时开门吗？被你说中了，博物馆太大，根本没看到啥就被你们提前赶走了。周末很宝贵的哎！” 没待他们发话，吴羽没好气的望着韩清。 果不其然，被带偏了思路的韩清有些尴尬，毕竟就是他说的提前闭馆的。 “明早九点照常开门，线路是小问题，今天就能弄好的。给你我的电话，如果门口票点不给你出票的话，找我就好。” 挠了挠下巴的胡渣，韩清补充了一句，“不过明天早上不许带早饭进来。” 被人流推挤着不自觉往前走的吴羽无奈的耸耸肩，“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吃完饭啊，还不是争分夺秒的怕你们关门喽。” 再一次的对话，毫无任何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表达着不悦的吴羽抱怨了几句，扭头走出安检通道结束了半天的博物馆之旅。 ………… “韩队，统计出来了，没有藏品丢失。” “韩队，我们这边出口游客走完了，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我们这边也是……” 韩清黑着脸听完对讲机里的回应，沉默了一阵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辛苦了，以后提高警惕，先去把那个直接通向地下室的通道加锁。就这样吧。” 关闭对讲机，韩清扭头对跟在他身旁的易学平摆了摆手，“你也先下班回家去陪女朋友吧，不然我又要被骂了。” 然后一个人往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么？” 追丢了闯入者的易学平有些懊恼的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韩清的脚步顿了顿，“本来是个监控盲点，又没有失窃，也没当场辨别出来，还能怎样？” 背对着易学平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里却闪过一道厉色——今晚熬夜一个个看监控，也得把那个家伙揪出来，不然心里不踏实。 咔。 来回确认了好几次从屏幕边缘消失了两个多小时后又重新出现的那个穿着校服一脸正常和匆匆出现的自己交谈的吴羽，被韩清捏的中性笔终于不堪蹂躏出现了一道裂痕。 “好，小朋友心里素质很好！没想到我也有走眼的一天。”怒极反笑的韩清抛开手中的笔，双手撑在桌子上贴近屏幕，狠狠打量着屏幕里面的吴羽。 “明天你不来还好，倘若你真如所说的那样，还敢来的话，我觉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帮你好好解说一下！” ………… 与此同时，对于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毫不知情的吴羽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天气，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凉飕飕的错觉，我不会是中暑了吧？” 摇摇头，继续愁眉苦脸的穿行在星城内四处张望。 虽说从小以来父母也有带吴羽短途旅行过，但是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对于他来说还是头一遭。 初始的兴奋感渐渐被燥热的空气所磨灭，出行全凭脑门一热，没有任何计划的后果开始展现了出来。本来呢，如果说按照吴羽最开始想法里的豪华游，问题倒也不是太大，不外乎多花点冤枉钱嘛。 然而——吴羽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不足三百的银行卡余额——昨晚一时脑抽去住了一夜四星级酒店后，对于之前已经濒临破产边缘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对于这些天来已经习惯借着夜晚睡觉的时间进入小说世界的吴羽来说，一旦选择沉浸入文字的世界，自身在外的肉身的一切感官都是被阻隔无法感应到的。如果露宿街头，将没有一丝设防的自己暴露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终归无法让人安心。 姑且先一路的宾馆酒店问问试试，看有没有合适的好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最便宜的单人间是138元一晚，外加还需要100元押金。” “抱歉，我们现在普通标准间都住满了，只剩下豪华套房了，您看？” “哟，小哥，398全套可以留宿哦！” “……对不起，走错了！” 眼见天色逐渐变得黯淡下来，吴羽心里也有些着急，整整一天还没好好看过书，强烈的饥饿感也开始吞噬起他本来就不甚坚强的意志。 低头看了眼已经开始电量不足预警的手机，留给吴羽的时间不算太充裕了，原本找寻宾馆住宿的目标再一次放低，他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岔口处的一家网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得先找个地方进入小说世界进食。实在不行，只能找个人少点的网吧凑合着过一夜了。不安全就不安全吧……咦？” 用力握了握拳，正准备走进路边网吧的吴羽忽然停住脚步，仔细看才发现，在网吧一旁立着一个看起来刚擦拭过的干干净净的旅店招牌。 相比于已经将led灯箱打亮的网吧而言，这个白底蓝色图案的小旅馆看起来异常的不起眼，尽管名字倒是取得有几分大气——星城国际青年旅社。 一路上被各个昂贵的房价打击得有几分羞恼的吴羽迟疑了一下，依稀似乎听姐姐提起过，专门针对年轻人开放的青旅，“最后再看看这家，如果不行，就在一旁这家网吧通宵也不用走远。” 第六十章 电话与小姐姐 拨开门帘，吴羽顺着楼道走进，旅社的内部看起来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干净整洁，至少比起那些贴满了小姐姐电话的黑旅社而言看起来清爽不少。让他惊讶的是，不同于大多数酒店的设置，这里的布置明显要随意文艺不少，在大厅立着两排书架的旅店他是头一次见到。 相比之下略微有些寒酸狭窄的前台则坐着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子，就着微黄的台灯，正抱着一本书依靠在椅子上翻看着。 “住宿吗？……嗯？你一个人么？” 听见门帘上挂着的铃铛晃动的声音，李筠竹抬起头，看见杵在门口不远处打量旅社大厅的男孩微微皱了皱眉。看样子显然还是个学生孩子，独自一人，也没看见有什么行李，刚开学不久，根据她的经验十之八九是和家里闹别扭偷跑出来的小鬼头。 “唔……我周末来星城旅游没找到住宿，一路上的酒店都太贵了，所以……” 环顾了一下没发现房间价格标牌，吴羽一边将身份证递出，一面探寻着问道。 ——从山城离家出走的小鬼头么—— 李筠竹将手里的书别上书签，不紧不慢的合拢轻轻放在一旁，瞥了一眼桌上的身份证，手指抚了抚右侧额头若有所思。从少年的谈吐衣着来说，家境应该是不错的，居然会这般窘迫，多半是偷跑出来的了。 ——不过这么远，没法直接把人往外赶了啊—— “偷跑出来这么远，你也是胆大。反正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还剩下不少空的房间。不过……”满意的看着面前眼神里透露着贫穷的羞赧的少年专注倾听的样子，李筠竹话语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如果，你给你家里大人打个电话，倒是可以破例只收你十元的水杂费用。要知道，隔壁的网吧包夜可是二十华元哦，且不说口渴什么的还要额外花钱，早上八点可是会准时赶人走的哟。” “这……” 抽了抽鼻子，吴羽不自觉往右边网吧的方向望了望，是一排浅黄灯珠下看起来有了些年头的书架，隐约能闻到书页被长期翻动后逸散出来，让人安心的书香味。 他腹中的饥饿感被书香刺激得更加猛烈起来。 “能不能不打电话……” 吴羽犹豫的拿出手机，弱弱的望着面前立起身，气场变得莫名强大女子，尝试着最后挣扎一下。 “当然不行。喏，房间卡我都帮你找好了哦” 挑了挑眉，李筠竹愉快而又坚定的摇摇头，同时左手扬了扬已经拿出来的门卡，然后开心的看着由她导演的眼前迷途少年的内心挣扎的戏码。 无奈的叹了口气，吴羽破罐子破摔的当着李筠竹拨通了电话。 “我现在住在星城的一家青旅里面，老头子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爆发出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子的低吼声。 “小子你行啊，还敢有胆量主动打电话？” 皱着眉头，还饿着的吴羽露出一脸不耐的神情，看了眼面前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恶趣味大姐姐，把听筒稍微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 深吸一口气，对准话筒大声吼了回去。 “吼什么吼，比嗓门大谁怕谁。我是怕把你气坏了才一直没打。不用急，先歇歇气，明天我主动回来看你。” 电话那头的人用着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的怒极反笑的语气回应道：“呵呵，行，我等着你回来！” 没等对方说完话，吴羽赶紧就挂断了电话，没好气的摊了摊手说道。 “我就知道打电话过去没几句就会吵起来。唔，电话打了，说话算数哦。” 说罢，吴羽趁着李筠竹因为忽然从极安静的对话，转变成爆发式的大声争吵中有些发呆，伸手接过她虚捏在手指中的门房卡。 “行啦行啦，你这么说话，不吵起来才奇怪。赶紧给我上楼去，我还要看书。” 感觉到手中的门卡被拿走而回过神来的李筠竹本来也没打算反悔，不过心中刚升起的那丝想成为知心大姐姐的兴致倒是飞快的退散了下去。揉了揉额头，她略带嫌弃的摆摆手，这种问题儿童还是留给他父母管教比较好。 ……………… 有些年头的木质阶梯踩上去偶尔发出几声吱嘎声，配上墙边的无线覆盖标识看起来略微奇怪。推开门，这是一个放着两章高低床的四人间，不过正如同楼下坐在前台的小姐姐说的那样，正值淡季，也就不存在有别的临时室友了。 找了个插座接上无线充电器，吴羽便把自己扔在了离插座最近的一张床上，迫不及待的打开小说网站开始进食。 诚然，网路上的小说浩如烟海，不过能够给予吴羽存活下去的文字能量的书，目前来看都是需要他深度阅读后坠入书中世界留下过足迹的才行。 因此，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其实并不算太多，也就《放开那个女巫》，《异常生物见闻录》，《文艺时代》三本，至于《修真四万年》由于还没能看到更新，自然也就不在今天的菜单内了，还有…… “嘶……” 吴羽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一本书，头皮一阵闷闷的疼痛感。 轻拍了一下脸颊集中注意力，很自然的用黑焰笼罩住手机，闭上双目去静心感知蕴藏在他自己体内的那份文字世界的痕迹。 再“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然漂浮在了一片虚空之中，前方则是间隔分明的来自于三本书的更新章节的金色微粒所组成的光幕。 怀着幸福与感激的心情将三本书的更新依次看完，感受着文字暖流一点点抚平着自己的饥饿，吴羽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个光幕的文字被啃食完之后留下的宛如门框一样的洞口。 “异常的世界没有得到女神肯定的召唤还是先别主动去作死。女巫这几天在切视角，进去了之后也就是继续吃咸鱼干和喂猫。至于文艺时代……” 吴羽沉吟了一会，回想起刚看到作者在今天的更新后的那一句留言——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大致还有一两章的收尾吧。 “这几天的进入文字世界的机会，都选择《文艺时代》好了，至少对于第一个完结的世界，好好说一声再见。” 念及此处，便不再犹豫，循着书中的那一分维系羁绊，坠入了进去。 第六十一章 暗流 猛然从床铺上坐起，吴羽看了眼手机。 早上05点48。 即使入夏后的清晨天色要亮得早一些，其实也还远没到可以照醒吴羽的亮度。 恍如隔世的发了一会呆之后，有些后怕的揉了揉身上，吴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次的坠入小说世界与前几次似乎不大一样。明明才过去了一夜，他却仿佛滞留了好多天才出来的。 宛如本能般活动了一下双手，摆出个pose。 “总感觉，导演拿错了剧本一样，不管了，反正看样子是赚到了。” 虽说实际上是在文字世界里经历了一段不短的旅途，但是吴羽依旧感觉一身的困乏已经随着醒来褪去。 望了望依然亮着路灯的街道，吴羽伸了个懒腰，略微收拾洗漱顺着木台阶走下二楼。 大厅中浅黄色灯还没关，不过之前那个有些奇怪的前台小姐姐此时也没有继续看书，而是蜷缩在放平了躺椅上正安静的睡着。 抬了抬手，本想结房离开的吴羽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先按原计划去博物馆把剩下的展品看完后再回来结房也行。” 推开门，深吸一口不同于山城那潮湿粘稠的空气，吴羽摸了摸裤兜里皱巴巴的纸币，决定先给自己灌上一碗诚意满满的鸡汤。 “少年，坐什么车啊，迈开双腿去追逐升起的太阳吧！” 感受了一下昨夜在小说世界获得的充溢全身活力，吴羽咧嘴一笑，循着昨天记忆中湘南省博物馆的方向大步跑去。 ............ 湘南省博物馆门口，早餐铺。 7：13 由于起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不少，博物馆此时还没开馆，吴羽便就近找了个铺子试试星城的早餐，一边看看小说，尽量把今天一整天的粮食能量储蓄充分。 正愉快的呼噜呼噜的喝着据说不够还能再加一碗的稀饭的吴羽忽然感觉到面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没等他抬头，就看见自己的稀饭碗前不远处搁下了一大笼白面馒头，一个壮实的身体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小子，早啊！胆子够大，虽然瘦，但确实算是个爷们。来来来，时间还早，咱们好好聊聊。” 过了一夜，韩清的心情本来倒也平复了许多，不过刚晨跑完回到博物馆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穿着校服的身影，火气又有点上窜了。 “嗯。” 吴羽浑身一抖正准备逃跑，忽然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心中一定，强自镇定的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面不改色的从韩清面前的蒸笼前抓起一个馒头扳开，伸手递向对面。 “看来你也刚晨练完，别光说话，来吃点东西，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嘛。” “......”韩清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手却下意识接过递过来的馒头。 “你还瞅啥?对了，你说的直接让我进去免费逛的承诺还算数么?”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暴露辨认出来的吴羽咬了几口馒头，发现对面的保安大叔一脸便秘一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不就是昨天打电话叫了你一声老头子么，至于这么纠结么。说起来，被占便宜的还是我好吧。” 死死盯着吴羽看了几眼，韩清嘴抽了几下终究还是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恨恨的咬了一大口手里的半个馒头。 “没问题。我说话算数，小子你不怕的话，等下吃完饭，跟我走。”——你就先嚣张一会儿吧，等会儿到了我的地盘，有你哭的时候，绝对把你的动机目的全挖出来。 仿佛感受不到桌子对面韩清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吴羽继续一脸淡定的细嚼慢咽中——呵呵哒，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 ......... 由于近年来旅游潮的突然兴起，原本湘南省博物馆旁的居民楼有好些都被买下打通，改造成了家庭式的小旅馆。 站在窗前，微微侧一下身子就能直接看到博物馆正门。 “昨天这博物馆不知道怎么，突然一下子提前关门检查，据说可能是有人触动了馆内的防盗警报。” 说话的是一个脸色黄腊的中年人，此时正拨开窗帘打量着不远处的博物馆。 “头儿，那咱们今天还按原计划动手吗?” “既然他们周围没有加强很明显的人员戒备，那么说明其实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和咱们的计划应该没有联系，雇主那边在催了，按原计划。” 站在房间中心正在核对建筑图纸的“头儿”看起来岁数不大，约莫刚二十八九的样子。 方正腼腆的脸型配合上学生范十足黑框眼镜，看起来与其说是某个团伙的头目，还不如说是在读学生宅更让人信服。 “那个韩清以及随他一起来博物馆任职的年轻人们的信息已经被确认了。” 没等黄脸汉子再说点什么，一名穿着黑色一步裙白衬衫，职场女精英打扮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头儿，你猜测得没错。他们都是现役军人，虽然查不到具体服役番号，但肯定是得到了某些风声才派驻过来的。您看?” 俯身在建筑图纸上模拟行动计划的“头儿”闻言翘了翘嘴角，嗤笑了一声，直起身来说到。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既然是派的傻大兵而不是那帮疯子们，说明我们之前撒出去的饵起作用了。等下就按计划进行，不拖延了，他们怕是还以为我们是想盗取藏品的小蟊贼吧?” 将桌面上的建筑图纸收起来，男子看了看手表，距离开馆还有好几个小时，挥了挥手。 “通知大家起床准备了，前几次的经历大家都清楚，都打起精神来。我可不希望这次行动结束又要去给谁家里打抚恤金。” “头儿，你放心。” “嗯，你决定了就行!” 既然宣布了行动开始，两人应了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房间。 “希望今天能过的快一些吧。最好别出现什么意外的不速之客。为什么总有点心神不宁。” 男子喃喃低语着，下意识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