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肉》 1、第一卷:祸乱西行 秋日微凉的风轻轻的吹着,片片红叶洒落,萧瑟当中带着淡淡的温柔诗意. 金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街道旁侧大树上的层层匝匝那些浓绿当中带着微黄的密叶,神思悠悠。 从外地刚刚转校过来的他,觉得新学校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不能再见到那些熟悉的同学和老师,因而感觉有些寂寞。 想到最初被告知要随父母工作调动而转校的他,真的有些难过,那些和他十分要好的同学,甚至都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记得一位学长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道:“阿蝉……我以后每天都看不到你,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得下去……阿蝉请不要走,我们不能没有你……” 还有那些老师,尤其是班主任曾语重心长的对他讲:“金蝉同学,我知道你很努力,虽然你的成绩……咳,但你一定要一直努力下去,相信……咳……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打电话来问老师,这是老师的电话号码,一定记得要打哦。” 看到老师且喜又忧的表情,金蝉深切的表示理解。 全班倒数第一名的人,终于要走了,老师恐怕半夜都要笑醒了,尽管老师一再的赞他乖巧听话又念书用功,真的舍不得他离开。 金蝉叹了口气,单肩背着书包走出校园,快步的朝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就在此时,突然从旁侧小巷里走出来一人,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却恰恰挡在金蝉的身前。 金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对眼前如此高大的身形,原本微矮的他不禁仰起了头,神情困惑。 “金蝉……”对方微侧着身体,摆出最酷最帅的型男pose,长长的流海几乎遮住半边脸了,嘴里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是。”对方穿着跟他同样的校服,可他今天不是第一天上学嘛,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出声叫他? 猛然间,他灵光一现,忙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钱。 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前去:“这位大哥,小弟身上只有五十块,请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只见眼前原本摆着酷酷造型的学长,险些要跌倒了样子,一脸逖 瞪着那伸到眼皮子底下的五十元钱,继而看看眼前少年那可爱到极点的脸,突然觉得,搞不好这少年并不象外表那样的乖巧可爱单纯。 “我不是!”那学长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摸摸鼻子,咳了一声,“金蝉……我想请你喝冷饮,可以么?” 金蝉一脸的惊讶,踌躇了片刻,便欣然前往。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里坐下。 时值放学之际,店里充斥着一对对早恋中的少男少女,那股缠绵的亲热劲儿,不亚于任何一部台湾狗血言情剧。 金蝉毫不客气点了数样自己喜欢的冷饮,还有一大堆的烧烤,面对这样一位陌生的学长,竟然没有丝毫的拘束感。 那学长目不转睛注视着金蝉的一举一动,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微笑。 “金蝉,你不怕我对你意图不轨么?” 金蝉撕咬着鸡翼,直啃的满嘴是油,仿佛一付腾不空来说话的模样。 那学长只觉额际一滴巨汗缓缓滑落……这店里的冷气也太不足了。 金蝉猛吃了一通,仿佛已经垫了肚子,这才慢慢腾腾抽了纸巾拭擦嘴唇。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学长,你想说的其实是想要跟我交往,是不是?” 那学长捏着肉串的动作顿住了,惊骇的根本无法言语。 “是不是这样啊?难道我误会了么?”金蝉神色自若,看到学长呆滞的表情,神情愈发的无辜。 “不、不……不是……”学长盯着少年,心脏怦怦直跳。 在灯光下少年那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粉雕玉琢,衬着两宛水银般游来游去的黑瞳,就象一尊瓷娃娃般,惹人惜爱。 那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上面因为粘上烤油的关系,愈发显出水润光泽来。 “金蝉,你怎么……”看似如此纯洁的少年,怎么会这样了解他所要说的话? 金蝉两条形状极其优美的眉毛微蹙着,“因为在以前的学校,就有很多学长请我吃饭玩电动什么的,他们的表情跟你的好象,而且也会在半路拦我。” “很多学长……”这新学校的学长惊喘一声,迟疑道:“那你有没有答应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请我吃饭,请我玩,又不停的送我礼物,让人很难拒绝――”金蝉故意顿了下,看到学长露出难以致信的表情,笑道:“但是,我如果接受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会引起纷争,因此才会转校的。” 那学长松了一口气,“那么,你没有答应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交往,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 “金蝉,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么?”学长忐忑不安的提议。 “嗯,好罢,反正我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其他朋友,那一起去玩罢。”金蝉吸着冷饮,看到对方兴奋的表情,心中默默的冷笑。 狠狠的宰了学长一顿,又拒绝了对方送他回家的好意,金蝉拎着书包,快步跳上了公车。 因为父母工作太忙的关系,事实上,他就算到了家里,面对着一室的冷清与寂寞,还不如找个冤大头,痛痛快快的玩乐。 就象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满天的星斗闪烁着的时候,父母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他一声,对他的安危仿佛一点也不会在意。 金蝉出了公车站,往现在租住的公寓小区方向走去。 “金蝉……” 正自朝前走,蓦然之间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那样冷然陌生的声音,令金蝉有些茫然的回头,一道刺目的金光射过来,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金蝉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并将头转回来。 “金蝉……”在那团金光当中,似乎又传来悠远的呼唤。 依稀感觉身后的光线稍稍减弱,只不过依旧令这片区域亮如白昼。 他缓缓的转身,迟疑的将手臂搁下。 只见就在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凌空站着一人。 那人头束金冠,身着黄金盔甲,脚踩步云靴,那红霓披风在身后翻飞着。 其面目俊美至极,双目金光闪动,冷意俨然。 那强烈的灵压,无与伦比的气势,傲然冷淡的神情,神祗一般的存在,都令金蝉的心深深为之震憾。 只是这太过凌利的俊美令其根本不似真人,其间的冷漠与疏离就象一尊雕像,莫名的不可逼视。彼此之间,看似只有几步之遥,却仿若隔着几个世纪,亦或是横亘着垠远的星域一般。 当视线移到那人的双眸,在相互对视之时,金蝉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怔在原地,他心里隐隐有退缩之意,却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金蝉忍不住倒退一步,手伸到胸前,捏住藏在校服西装白衬衫下的十字架,为自己壮胆。 “是你在叫我么?” 对方的声音似呼唤又似叹息:“金蝉……” “你是想要跟我……”交往么? 下意识之间,金蝉差点要脱口说出这句熟悉的对白了,最后硬生生断在腹中。 那人凌空而立,附视着底下的金蝉,身上绛红衣袂无风自动,眸中金光闪动。 蓦然之间,一声轻笑传出,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般。 金蝉干脆双手捏住十字架,强自镇定道:“你是外星人么?” “……” “奥特曼?” “……” “超人?蜘蛛侠?变形金刚?钢铁战士?……忍者神龟?”金蝉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变态的存在都报出来了。 “……” 那人俊美脸庞上的冷漠开始龟裂,显出了一丝狼狈,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继而那人嘴角朝金蝉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是你心目中的神……” “神?”金蝉圆滚滚的眼睛眯了起来,稚嫩的脸庞上现出迷茫表情,迟疑道:“你……你是耶稣?!” 不能啊,他每晚入睡前要对着圣经忏悔自己所犯罪行的时候,那十字架上的人,不是这样的啊?! 至少,……耶稣穿的少多了。 “……” 看到那位神似乎要暴走的模样,金蝉忙将身体缩的小小的,躬身抬头,一付惹人怜爱状,怯怯道:“神啊,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么?” “你该上路了――”神,冷酷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语意中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啊?!” 轰然间,金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心魂都被胶定住了似的。 等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一片血泊当中,就象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他双目无力的睁着,依稀看到那个bt神在空中俯视着他,那双金色的瞳眸当中,有着一丝的怜惜与不忍。 他就说嘛,象他金蝉如此可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没道理有人会这样板着脸对他,就算神也不能! 身旁传来纷扰吵杂的声音,这种车祸现场,就算在傍晚的路灯之下,围观的人依旧不少。 明明那个神就悬在大家的头顶,那通身散发的耀眼的金光,神威凛凛,可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打电话的打电话,看热闹的看热闹,根本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唯有他…… 金蝉依恋的望着这个世界,可黑暗已经迅速来临。 原来这神是地狱的使者,应该是那个什么阎王无常来着罢。 原来地狱都是这样勾魂的……太粗鲁了! 2、第 2 章 四下静谧之极,空气中氲氤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有清脆的鸟鸣声声,偶尔还传来细细的几声犬吠,更衬着四下空寂宁静安详。 在城市里从未停止过的嘈杂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如此的静,静的令他觉得很不适应……很可怕。 金蝉缩在被中,翻了翻身,忽觉不对,再翻身,太不对头了。 慢慢的睁开眼,翻身坐起,看到眼前的情形,整个人都怔住了。 四下环顾,骇然无语。 此时,天尚蒙蒙亮,他依稀可以看清自己此时所处场所,乃是一间极为简朴的房间。 里面的家具摆设样式都很古旧,完全没有一丝现代化的设施。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他身上穿着的又是什么?一件陈旧的白衫,襟前交错,根本不是现代人的衣服该有的样式。 这是哪里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身上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 我应该……他猛然想起之前,好象身体被车子撞飞的情形。 还有那个把他推到车轮子底下自称是‘神’的变态,现在又在哪里? 一边想着,脚踩下地,穿上床边一双样式古怪的鞋子。 金蝉茫然的推开门,迟疑的往外走去。 映入眼睑的是一座大园子,远远而望,山岭迤逦,四下有数不尽的参天古树,枯藤密布。大片的枫杨红的耀眼夺目,更有初晨的山岚雾气笼罩着,如梦似幻。 而他所站之处,两旁丛丛菊芯堆黄,数竿幽竹迎风摇曳,瑟瑟作响。 一股寒意立时向他袭来,清晨的冷风卷着枯叶从他身上掠过,金蝉下意识的双手抱紧身体, 金蝉骇然而立,惊疑不定的四下环顾。 看眼前风景如此的秀美,这样一个斑斓绚丽的世界,分明是天堂啊。 “长老……你醒啦?” 蓦的身后传来十分亲切的声音,金蝉下意识的转身,心道,原来这里还有旁人。 只见眼前站了一个面目丑陋的少年,打扮的象古装片里的家丁下人。 金蝉立时意识到不对头,皱眉迟疑道:“你在叫我?” 那少年笑道:“长老,天还没亮呢,现在深秋之际,你穿的如此单薄便出来,小心着凉。你且回屋,小的立刻给你端水洗漱。” 说罢,又一路大喊:“长老醒了――长老醒了――” 那少年一溜烟便不见了,唯留下金蝉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长老?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摸头,触及的却是青刺刺的光头。 慌忙双手满头乱摸,继而整个人都傻了。 他……竟然没头发? 他什么时候走这么酷的路线了? 金蝉象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便奔进了房中。 刚刚他急着想搞清楚自己在哪里,所以房里根本没有仔细看。 跑到床边,果然看到一个包裹,以及几件……衣服。 他颤危危的伸出手,将衣服拿起来举在半空。 就算他再无知,也知道,这就象戏里演的那种和尚的衣服。 又将包裹快速摊开,里面露出金灿灿一片。 金蝉立时把所有的疑问都抛到脑后,整个心魂都已经被里面的物事所吸引,甚至都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他心里兴奋的狂叫:发财了!发财了! 他颤抖的将里面的宝物拿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件袈裟。 那艳红之色如彤云雾绕,那缀满珠宝玉石金线在夜明珠的莹光之下,闪耀着与日月争辉的夺目光彩。 哇,各种的宝石金线、玛瑙、珊瑚、夜明珠……单单上面的任何一样东西,就可以卖个几十万几百万的。 正欣喜若狂之际,门被推开,一个彪形大汉大踏步进来,大嗓道:“长老,听说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金蝉吓了倒退一步,忙将手上的那件宝物塞回包裹,下意识将包裹紧紧搂在怀里。 “长老,你怎么只穿着单衣啊?虎子,快服待长老把僧衣穿好。” 只见方才的丑陋少年将端着的热水搁在盆架上,一付上前要帮忙的模样。 金蝉忍不住倒退一步,怯生生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长老,你忘了,你昨日被山中的老虎吓的晕了过去,是我们庄主从虎口将你救下。” 丑陋少年看向彪形大汉。 “老虎?!” …… 金蝉在山庄里住了几天,旁敲侧击,终于把事情摸了个大概,而且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唐王驾下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 金蝉茫然了,表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世界真是要疯掉了。 圣僧?长老? 这开的哪国的玩笑? 换而言之,言而总之,简而言之,浓缩简略一下不就是:唐僧西天求经! 脑中立刻浮现那样的画面:一个傻乎乎专干蠢事的笨和尚,带着三个垃圾徒弟,见人便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金蝉面部抽筋,双眼一翻,整个人差点又要背过气去。 他小时候,也很喜欢看西游记的电视,不过只能偷偷看而已,零星的看了一点点。 因为,他的父母都很虔诚的信奉基督教,任何关于佛道的电视小说都不会让他接触。 老家乡下附近的寺院,本是小孩子们整日玩乐的场所,他却被耳提面命,禁止入内。 那时候,他实在是很好奇,便偷偷跑进去一次,结果被前殿的四大金刚塑像给吓的跑出来,只不过长大了也没什么印象了。 老实说,佛堂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还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金蝉呆呆的坐在木凳上,看着眼前木桌的菜肴,半晌没有言语。 他刚刚接受从一个现代人莫名其妙成为古代和尚的事实。 他发现,虽然自己的脸还是金蝉的模样,可是脸上身体上一些细小的疤痕,统统不见了,这具身体,根本不是他原来的那具。 原来……他真的已经死在车祸当中,只是一缕孤魂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进入到这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 他的运气未免太差了。 他成了唐僧啊! 唐僧……唐僧……还他妈的西天取经…… 那么有名的‘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不仅仅是地球人知道了,普天之下的妖怪全都知道。 既然有唐僧这样的身份存在,那么这个世界自然也有妖怪了…… 这里还是地球么?该不会是他的一个梦境罢? 金蝉立时又想起那个害他惨死的bt神,看来就算是在地球,也未必不会没有妖怪啊! 难道他真的要顺延这具身体的使命,然后去所谓的西天? 他可是信奉基督教的啊,就算要求经,也要越洋去梵帝纲才行。 到现在为止,他只知道什么‘空即是色,□□’,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以及那名著名的‘嘛呢嘛呢轰死你’…… 那庄主一家桌面摆满了盘碗,里面所盛全都是肉。 什么老虎肉、香獐肉、兔肉、蛇肉……烧煮的香喷喷的,看得金蝉口水直咽。 偏偏那庄主的老婆,只给他端来茶汤、两碗水煮野菜和什么黄梁粟米饭,还一付虔诚模样:“长老,请用斋饭罢。” 金蝉眼泪差点没飙出来。 他要还俗,立刻!马上! 他要揣着那件宝贝袈裟,一旦离开山庄,就立刻隐姓埋名,置田买地,当大财主。 刘伯钦一家人关切的询问,却见圣僧兀自坐着发呆。 “长老,你身体不适,不如留下多住几日?去往西天路途遥远,不差这几日的。” 金蝉回神,忙道:“不能留了,西天迟早要去的,早死早超生嘛。” 要再留下吃这种野菜白饭,不用去西天等妖怪吃,这条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长老果然是圣僧,当真是视死如归!” 翌日一早,金蝉便收拾好行李,将包裹紧紧的系在身上,一手拿着九环锡杖,牵着马,让庄主指明了方向,起程了。 他打定主意,一旦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立刻掉头往南而行。 “长老,我们来送你――”那庄主领着几个家僮很热血的说。 “不用不用!”金蝉头摇的如拨浪鼓。 “要的要的!” “真的不用啦――”他都快欲哭无泪了。 最后金蝉被迫无奈被众人拥着朝西天之路又近了一步。 一路上,几乎上演了十八里相送。 “可以了,不用再送了……” “不行,再怎么也要把长老送出大唐的地界。来来,我帮你拿惮杖。” “……”大唐地界……他都快疯了。 这一番对话,几乎是重复的来。 “我师父来了!我师父来了!” 当一行人行到一座大山脚底下之时,蓦然众人都听到恍如惊雷般的叫喊声。 金蝉呆愣着,继而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却见众人都没有惊讶之感,正待发问,却听庄主笑道:“这山叫两界山,也叫五行山,东半边是我们大唐所管,西半边是鞑靼地界,五百年前,山下压了一个石猴,恐怕是他在呼唤――” 金蝉立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睁着水翦大眼,神情惊慌无措,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害怕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他不由的怒极,在心里大骂这猎户庄主多事,非要送他来这里受苦受难! 那山下压着的是孙悟空啊,这要是放出来,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啊。 难道,他这辈子真的要上西天去取什么真经么? 难道,他这一世,非要在担惊受怕当中渡过么? 试想一下,他无时无刻都要担心那些妖怪来吃他的血肉,这该有多恐怖! 虽然没有见过妖怪模样,但是半夜鬼敲门,光是声音就够呛的了。 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最最恐怖的是,难道他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喝酒吃肉了? 他想叼着香烟在赌场挥霍的牛x姿态,这辈子都不能实现了么? 他再也不能跟那些学长们玩亲亲的游戏,滚床单了? 天哪! 金蝉越想越觉得骇怕,只唬的脸色发白,嘴唇发黑,两眼发直。 “长老莫要害怕,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你们懂什么?!金蝉在心里悲愤的怒吼,此时又有谁能明白,他这个假和尚的痛苦! 在众人期翼的目光中,金蝉在庄主的带领之下,牵着马,颤危危的朝那压着石猴的地方走去。 上帝啊……他被逼上梁山了…… 到了山脚下,他根本不敢去孙悟空的长相,被压了五百年还活着,这简直就是僵尸啊! 远远的听那庄主与石猴对话,还要在众人瞩目当中去揭那张黄纸。 他想死! 轰然之间,天地为之色变,地动山摇,狂风呼啸之时,五指山迸裂开来。 在一片砂石烟尘弥漫当中,一只东西从里面凌空飞出,快如闪电一般。 眼睁睁看到那怪物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朝他大拜了四下,“师父,我出来了!” 金蝉傻愣愣的站着,整个人吓的根本动弹不了。 第一眼看到这张尖嘴猴腮的脸,以及那毛茸茸的身体时,金蝉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妖怪!吃人的妖怪! 第一眼太过骇怕,下意识竟然拔腿想逃。 他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硬生生令自己挂上一丝笑意,心里默念道:妖也是妖他妈生的,都是妈生的,众生平等! 3、第 3 章 可这笑容无论如何也扯不出来,因为在如此近的距离,金蝉终于发现,这妖怪的眼中有金芒闪动…… 在阳光之下,这似璃琉般透亮的美眸,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这眼中有着冷漠、残酷,根本没带有一丝人性的暖意。 这一双眼睛透露着的是杀戮、残暴与铁石心肠,而其中的金芒,更增加了这种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金蝉额上的虚汗开始冒出来。 那个害他惨死的bt神不正是同样拥有这样的双眼么?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你就算穿上了马甲,我也认识你’呢? 继而他失笑了,这怎么可能。 那个bt神虽然恶劣,但是俊美无俦,而这个……这个怪物,一看就跟个山顶洞人似的,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人猿才对。 就算把这身毛全部都褪光了,也不可能会是bt神的模样。 只是……只是这双眼睛,为什么让他的心这样的忐忑不安呢? 那个猎户庄主领着家僮走了,留下金蝉一人与那怪物大眼瞪小眼。 不仅仅是金蝉吓的面如土色,就连手中牵的那匹马,也似吓得一付腿软模样。 那怪物猛然上前,将马身上的行李都收拾停当,又牵了缰绳,躬身道:“师父快上马罢。” 时值深秋之际,虽然煦阳高照,但金蝉不仅身体在抖,连声音都发起抖来。 “那个孙、孙……悟空……”金蝉才刚起了个头,便见那怪物猛然瞪大了眼,金蝉慌忙改口:“齐、齐天大圣――” “想必观音菩萨已经告诉师父我原来的法名,师父快上马,早点出发,便可早日求得正果!” “……”金蝉似懂非懂,颤危危的靠近马身,不去看那怪物的身体,脚蹬上鞍,终于开始了悲催的取经之路。 两人一路行来,直走到日落星稀,终于看到几户人家模样。 当晚便留宿在一户人家。 看到那户人家一个个被这怪物吓的亟欲昏厥的模样,金蝉心理平衡了。 只不过,当晚他们被安排在一间房中,金蝉又郁闷了。 油灯之下,金蝉缩肩躬背低着头,只在土墙之上,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 耳边厢依旧传来那妖猴的喋喋不休正在说大闹天宫的‘丰功伟绩’以及齐天大圣的‘威名’,还窜上窜下,极为跳脱兴奋的模样。 如果眼前是某个学长为了逗他开心而胡侃,他恐怕会笑的前呼后仰。 只是,如果一只怪物,表情兴奋,眼神冷漠,纵然心思活份如金蝉之流,也会感到骇怕与拘束。 想想以前在学校里被众人捧在心手如珠如宝,而今却孤零零要整日面对妖怪孙,不禁悲从中来,怔怔的流出泪来。 “师父,你怎么哭了?” 金蝉怯怯的抬起头,飞快的瞄了怪物一眼,轻声道:“我听说西天路途遥远,而且路上全是妖怪,几十年等我头发走白了,都未必能到……”换而言之,他要吃青菜豆腐还要饮风露宿的过个担惊受怕的几十年,当真生不如死。 “师父,有我齐天大圣保你西天之行,你就不要再害怕了,嘿嘿,那些妖怪见到我老孙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金蝉在心里嗤笑了一下。 少来,西游记他虽然只看了一点点,也知道孙悟空是个垃圾货! 什么妖怪都对付不了,动不动就要找神仙帮忙. “你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那是当然,想当年――” 金蝉连忙打断他,却踌躇的道:“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真面目?” 那妖猴原本想要吹嘘的动作顿住了,眼里迸发出一股冷光,带着浓浓的杀机。 这只是一瞬间,悟空笑道:“师父,这本来就是徒弟的真身啊。” 金蝉瞪大眼道:“可是法力高强的仙人,个个都是俊美男女。” 在西方神话当中,象宙斯、阿波罗、维纳斯、哪个不是俊美非凡。 纵然在东方神话故事时,仙人都是仙风道骨的。 在民间,形容女子美貌,有貌若天仙一说,形容男子威猛,什么犹如天神临世之类的,这说明,仙人都是好相貌的啊。 如果孙妖怪真的能够大闹天宫,那么他的法力非同小可。 真正有大神通的人,早就脱了肉体凡胎,又怎么可能保持这种怪物般的模样。 “色相不过是皮囊而已。”孙悟空终于不再跳脱了。 金蝉毕竟是少年,对于西游记的故事也来了兴趣。 “徒弟,你为什么要大闹天宫啊?” “弟子犯了诳上之罪。”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他们给你的官小啊?不配你齐天大圣的身份?” 孙悟空默然无语。 “不过,你若是这付模样,他们当然不会给你做大官。你要是变个模样,弄得高大威猛些,就难说了。”一身畜牲的样貌,仙人不收你当坐骑还给个小官当,已经够给面子了。 其实,金蝉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孙悟空不是法力高强,能变化多端么,那就变得好看模样的,护他西天取经,他也不用天天对着这张怪物嘴脸,以致寝食难安。 “师父是得道高僧,岂能如此的执著于色相。”孙悟空起身收拾床铺。 金蝉心中叹了一口气,瞧这具身体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或许在古代已经算成年人了,但在现代根本就是少年人。 什么得道高僧,胡子都没长出来,谁给封的! 那些非要说这具身体是得道高僧的人,显然是别有用心,知道西天路途遥远,要是真派个七八十岁的得道高僧,恐怕没走个一二年就嗝屁了。 看来,这具身体之所以能够成为‘得道高僧’,一来是年轻,二来肯定是没爹没娘没背景,要不然谁家肯让自己的儿子做这么危险的事?! 太歹毒了! “师父早些入寝,明日亦可早点上路。” 金蝉看到孙悟空为他铺床叠被的场面,伸手在胸中划了个十字架,然后低头开始真心忏悔自己以前所犯的一切错误。 他们留宿的这家人,一付巴不得他们快快成行的模样,那殷勤服待的劲儿,端茶送水,一早送来斋饭,虽是素食,但做的有模有样,金蝉昨天根本没吃多少,今天尝起来,也觉得好滋味。 看来孙悟空这身外表真的能够震慑天下,果然不负超级保镖的威名,这要是带到城市里,他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一路上,金蝉不停的开始游说。 大概两人同处了一室,那种恐惧感已经稍稍减弱了。 “徒弟啊,你真的什么都能变,就给我变一个仙女的模样罢。”这一路上要是跟仙女去取经,大概勇气也会迸发出来罢。 可那只怪物拉着缰绳,只顾往前而行,似乎听而不闻。 此时他们正行在一处山岭之上。 初冬时节,天上乌云盘桓,寒风竦辣,红叶凋零,竟似要下雪的样子。 金蝉骑在马上,衣袖盈风,衣摆翻飞,僧帽也要被吹走的模样,只冻得他瑟瑟发抖。 身上虽然穿着棉袍,可古代温度本来就低了几分,再加上这荒无人烟之境,真个是寒冷彻骨。 可身前牵马的孙怪物身上只穿了一件旧僧衣,腰间兜了一块虎皮,仅此而已,却毫无冷意…… 哼,这件旧僧衣可是他给的,差就差这件衣服了。 金蝉心里愤愤的,恰在此时,从两侧树后突然间跃出六个人来。 个个手持刀剑,一付强盗打扮的模样。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金蝉辶耍盍耸改辏窀龆谷豢吹酱蚪傧殖“娴木1∶妗 不过,这群人是不是神智有问题啊? 六个活人都看不到牵着马的孙悟空?光凭那妖怪的长相,吓都可以把人吓死,不躲的远远的,还敢跑到孙悟空面前做‘生意’? 正在思忖之间,却见孙妖怪已经取出金箍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干强盗光速解决。 强盗们都已经被打死了,可孙妖怪似乎还不满足,一付要将那些尸体打成肉酱的模样,场面血腥恐怖无比。 金蝉额际一滴虚汗缓缓滑落,眼前阵阵的发黑,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了。 他以前跟着一帮学长误入岐途,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可是……他这辈子从未杀害过一只生灵,连只鸡也没杀过。 现在是杀人啊,而且这种在屠宰场里也不得一见的场面,他没晕过去,是他胆大了。 瞧妖怪孙那模样,似乎因为杀人甚至屠戳尸体而兴奋的哈哈大笑,可是那笑意根本未达眼底,那双金眸中的冷酷已经凝结成寒冰,其中的杀机与戾气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顶点,那双金色的眼睛此时已经是血红一片。 犹如地狱的血池般,正亟欲吞噬更多更多无数的生灵…… 金蝉恍惚有种感觉,下一刻,这根棒子就要落在他的头顶,而对方似乎很乐于见到他的脑袋象西瓜一下迸裂的场面。 所以当妖怪孙将强盗们的尸体打成肉酱之后,转头盯着他之时,金蝉吓的从马上翻倒在地。 这不能怪他,因为他身下的那匹马,也因为孙妖怪的眼神已经跪服地上,不敢动弹了。 “徒、徒弟……你……你想干什么?”他吓的口齿不清,摔在地上的疼痛竟也没有感觉。 却见孙悟空猛然阖上眼睛,复睁开之际,眼里的红血似乎稍减。 “师父,快念清心普善咒!” “……”金蝉欲哭无泪,他哪知道什么咒什么经的啊。 “快!”孙悟空的声音已经在嘶吼了。 “啊……吃、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不吃……呜呜……”金蝉嘴皮子动了动,最后竟然吓哭了。 4、第 4 章 金蝉在心里直呼上帝保佑。 他今天真的要死在此地了么? 眼见那妖怪孙一步步进逼,原本瘫坐在地上的他,吓傻了般只知道用手拼命后退。 脸上泪水交织着惊恐,仿佛再也不堪承受一丝丝的惊吓了。 他瞪着妖怪孙的面容,这张雷公似的脸,此时是那样的狰狞可怕。 依稀看到那满面长毛下的肌肉扭曲抖动,整个身体在一瞬间似乎暴长开来。 金蝉有种感觉,下一刻妖怪孙似乎要现原形了。 蓦然之间,只见妖怪孙腾空而起,身形似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阴云的尽头。 金蝉呆呆的瘫坐在原地,望着乌压压的苍穹,心里当真五味杂陈。 究竟发生了什么?妖怪孙怎么跑了? 现在他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外……怎么办啊? 等一下! 他不是正愁逃不走么?现在只有他一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金蝉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拉住疆绳,快速上马。 调转方向,恨不得策马狂奔起来。 只不过,这山岭之上,又岂能任他肆意妄为。 心里焦急如焚,跨下的白马却不急不缓的往回走着。 这哪年才是个头啊? 上帝千万要保佑孙怪物不要回来! 金蝉在心里默念着这句‘不要回来’,一百遍啊一百遍…… 此时,山道正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妇。 金蝉愕然之间,心中咯噔一声。 这种荒山野岭,又是强人出没之所,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女人出现? 妖怪!一定是妖怪变的! 金蝉一咬牙,拉住疆绳,用力夹住马身,催促着身下白马快速从老妇人身旁掠过。 他拼命赶路,转头向身后看去,已经远远的老妇甩在身后,渐渐看不见了。 金蝉这口气尚未松开,转头看见前方,恰恰又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那个老妇…… =口=!!!!! 金蝉倒吸了一口气,心中大叫,鬼打墙啊!!! 他想再一次快速越过去,可是身下的马,到了老妇跟前,却无论如何也不走了,就象四肢被钉在地面上一般。 这下子金蝉懵了。 “这位长老,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行路?”老妇手里拿着一件锦衣上面还搁着一顶花帽。 金蝉强自镇定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我的徒弟刚刚去采……咳……野果了,他很快就回来了。他很厉害的,阿婆,我劝你还是快走罢。” 老妇笑道:“你既有徒弟,我就把这衣帽送给你。你的徒弟这么厉害,想必很难管束,不如我传你几句定心真言,又叫紧箍咒。” 紧箍咒!!!! 金蝉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咒语,简直是大名鼎鼎,如雷灌耳。 如此说来,眼前这个老妇不仅不是妖怪,而是神仙了? 金蝉忙点头说好。 心里不禁大乐,啊哈哈哈,妖怪孙,这下子你还不死! 哼哼,你若落在我的手上,就念个三天三夜,让你也尝尝痛苦惊吓的滋味。 金蝉以往念书做作业,那是什么劲儿也提不起来的。 拿起书就想睡,提起作业本就想抄的。 而此番竟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把几句拗口的咒语背了个滚瓜烂熟。 那老妇教导完毕,留下棉衣花帽,便化为一道金光,消散在空气当中。 金蝉兴奋的直哆嗦,方才在心里念的那一百遍‘不要回来’,现在已经改成了‘你快回来’,只差唱出来了。 只要降服了妖怪孙,他以后的日子,那就舒服了。 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 妖怪孙不是法力高强么?他就让他变出几百只小妖,再变一顶大轿,他要坐着轿子去取经,前面有妖王孙悟空开路,身旁几百只小妖跟随伺候着……哇,这主意真不错! 正想入菲菲,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一阵狂风刮过,扬起砂石尘土,几乎迷了金蝉的眼。 他忙掩袖低头,待风沙过去,眼前已经多了一人。 只见孙悟空手里紧握着金箍棒,那棒身上沾染的鲜血尚婉延滴落。 可想而知,就在方才短短分开的那段时间之内,妖怪孙又杀生了。 金蝉耳边厢仿佛听到那血滴滴落的声音,声声如巨锤砸在他的心间,沉重异常。 此时此刻,他一定要镇定。 唯有如此,妖怪孙才会把这棉衣花帽穿戴起来,这样才算进入他的彀中。 金蝉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孙悟空的双眸,强笑道:“徒弟,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毕竟是出家人,杀生太多,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孙悟空默然而立,那眼中依旧带着浓浓的杀意。 金蝉身体直哆嗦,继而看到路边大石头上,那神仙留下的锦衣花帽,还兀自搁在那里,顿时吓的冷汗都迸出来。 他方才直顾着背熟咒语,又做了一会儿白日梦,谁想妖怪孙会如此快的回来。 竟然没有把这衣帽搁进包裹,但凡有几分脑子的人,就知道他唐僧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师父,这衣服是你的么?” “……是啊。” “很漂亮,可以送给徒弟穿么?” “……”金蝉无语了。 天哪,这孙悟空也太配合了,这样他很难适应的啊。 这一二天相处下来,他并不觉得妖怪孙智商有问题,可……为什么…… 一眨眼之间,孙悟空已经收起了金箍棒,将锦衣花帽穿戴完毕。 只见孙悟空直梭梭的盯着他,仿佛在期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金蝉的表情怎么一个‘濉至说谩 接下来,他该念紧箍咒了么? 事情的发生虽然违背了常理,但错过了时机,他这辈子恐怕都降服不了这只妖猴。 当下往路旁山石上一坐,开始默念刚刚背熟的咒语。 果不期然,他没念几句,妖怪孙身上的锦衣花帽立时变紧变小。 仿佛要束缚住那根本无人抗衡的力量。 见妖怪孙痛的在地上打滚,金蝉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乐不可吱,念的更加起劲了。 “师父,不要念了――” 却见妖怪孙不知道何时取出了金箍棒,正冷冷的看着他。 眼里血雾般的红芒已经消失了,恢复了以往带着金色的冷漠与清冽。 “我说,可以了!”那语气间似要发怒的前兆。 “……”靠,你说不念就不念么?……呃,好罢,不念就不念。 两人这一通的折腾,似乎都有点精疲力竭。 金蝉重新骑在马上,默默的行路。 只是他脑中一片的混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觉得自己好象被利用被欺骗,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视线盯着正牵马前行的妖怪孙的后脑,试图理清前因后果,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可事情的发展一直走的是正轨,并没有意外发生啊。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他念了紧箍咒之后,妖怪孙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尽管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可是在他看来却假的很。 难道说……这个咒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万无一失? 一路上,金蝉开始试探。 他开始嫌东嫌西要快要慢,极尽折腾之能事,只要妖怪孙稍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就挑衅道:“怎么?师父说的话都不听了?” 然后一脸刁钻,拿起胸前的佛珠,做势要念咒的模样。 结果孙悟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反驳。 就好象上一次。 “我想上洗手间――” “什么?!” 金蝉瑟缩了一下:“茅厕?茅房?我要尿尿……就是嘘嘘啊,还不懂么?” 孙悟空冷酷至极的金眸盯着他,象在看一只妖怪。 “然后呢?” 金蝉只翻白眼,夹紧双腿,在原地蹦着。 “天这么黑,又在山上,我怕……” 孙悟空眉头紧蹙,瞪着他。 金蝉尴尬道:“你陪我一起去――” “弟子就在这里,而附近也绝对不会有野兽会来攻击你。”孙悟空依旧保持打坐姿态。 金蝉转头看着树后草丛那漆黑的一片,心里抑不住的想象着恐怖的事情。 他迟疑的朝那边走了几步,思量着要不要就地解决? 然而他转头看着神色冷傲的妖怪孙,心里忿忿不平,突道:“悟空,你过来。” “……”孙悟空睁着金眸盯着他,岿然不动。 金蝉拿起佛珠,叫道:“再不过来,我要念咒了!!!” “……” 最后妖怪孙还不是乖乖的陪在他身边,那表情是相当的恐惧阴沉。 金蝉也曾惴惴不安。 可三番四次下来,孙悟空都一付无奈屈服的模样,金蝉直呼胜利,心里大定。 看来,这紧箍咒还真的管用! 5、第 5 章 越往西行,天寒地冻,金蝉精神愈发的萎靡不振。 “徒弟啊,我都很久没洗澡了,身上都快臭了……”而且连着好几天风餐露宿,他真的很怀念以前的生活,学校放假的时候,他赖在床上睡到大中午十一二点钟。 有一次,他假装开玩笑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去西天的,不如这样,你回你的花果山……” 话还未说完,立刻被妖怪孙打断。 “护送师父西天取经是徒弟的使命,既然戴了这个金箍,便是一条心,否则西天如来一旦念起咒来,只怕生不如死。” 金蝉叹了一口气。 自己努力让妖怪孙带上金箍,结果反倒累了自己。 妖怪孙倒是一条心,可怜他这样花季的少年…… “如果……我是说如果,比如别人误会了我是什么高僧,其实我根本不是,那……” “如果师父是假的,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西天……”这个西天并不是那个西天的意思罢? 看妖怪孙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西天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此一来,他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被这样的一个超级保镖这样严密的监视着,他这辈子大概也只能一条心了。 内心是如此的绝望,所以对待妖怪孙也不免更加的霸道,有时候还会无理取闹。 他现在,只有以此方式,得到些许的安慰。 “我要洗温泉!” “温泉?”妖怪孙眉头紧蹙,耐着性子,冷道:“现在在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温泉,师父还是快上路罢。” “西天路途遥远,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的……这里没有,你不会到附近找找啊?快去!我要念咒了哦!” 自从学了紧箍咒,‘我要念咒了’已经变成金蝉的口头禅了,甚至半夜翻个身,也会嘣出这么一句来。 孙悟空盯着金蝉,他真的有一股欲望,想要一棒子将唐僧打成肉饼的欲望。 虽然他正真的师父一再告诫过他,杀戮只会令他陷入狂暴之境,一旦失控,其强横力量将会摧毁整个世界,而他不但会境界不保,甚至还可能会被众神联手毁灭。 但与这个唐僧相处才短短十来日,他就有一种……有一种,宁可坠入阿鼻地狱,也要让其粉身碎骨的强烈使命感。 他要把唐僧的骨头一根根拆出来,再一点点的压成碎末!!! “你还傻怔着干什么?不要以为我是说说的。”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响起来,叫嚣个不停。 孙悟空盯着唐僧那张稚嫩的却时不时流露出狡黠霸道神情的面容,他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从民间选出来的金蝉子的替身? 观音那个家伙究竟在搞些什么? …… 耳边尚回荡起师父那悠远绵长庄严宏大的声音――克制,一定要克制! 一切以大局为重,他要小心,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到达西天之境,便是这假唐僧粉身碎骨之时。 啊……他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金蝉看着妖怪孙腾空而去,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刚刚看到妖怪孙双拳紧握一脸狰狞表情之时,他吓的手心都冒汗了。 那一刻,他以为妖怪孙想要扑上来撕碎他了。 他颤抖的坐在路旁的山石上,按压着心口。 不禁开始思忖,自己这阵子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万一哪天妖怪孙趁他睡着之际,给他来一棒子,那岂不是倒霉催的么? 看来一昧的压迫,只会令其愤起反抗。 有人说,来一棒子再给粒糖,其实是有大道理的。 金蝉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 没错,他要用紧箍咒威吓住妖怪孙,平日里又要时不时的给粒糖。 就算妖怪孙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不多时,妖怪孙已经回来了。 “找到了,不过离这里有一段路程。你现在要过去,恐怕要赶好几天的路。” “……”金蝉脑海里想象着自己躺在温泉池里,四下寒风朔朔,池里热水蒸腾。 喝点小酒吃着烤肉,身旁有美女或是帅哥相伴,顺便洗个鸳鸯浴。 哇,那滋味……神仙都不要做。 唉,这些人真会自找麻烦。 好端端的去求什么经嘛,少了佛经,不是还有很多其他的教派啊。 什么道教、伊斯兰教、妈祖,最好是基督教,一统天下,唯我独尊。 他就是想不通了。 去西天求取真经嘛,有必要弄的这样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么? 还要花不知道多少的岁月,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经过,其实只要这妖怪孙一个筋斗云,不要说在西天,就算经书在地狱里,也是轻轻松松取到手的,一眨眼的工夫就能送到大唐皇帝手中。 唉,不知道是谁搞的这一切,究竟是想折腾他,还是想要折腾孙悟空。 心里默念着,给粒糖啊给粒糖。 金蝉努力展颜一笑,捏起宽大的袖口,颤抖的伸出手。 “辛苦你了……看你都出汗了……”他睁眼说瞎话。 当目光对着妖怪孙那张多毛的、未进化的脸孔,他想吐。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孙悟空竟然闪开了他想帮其拭汗的动作。 金蝉的手僵在原地,但他笑容不败,轻声细语道:“徒弟啊,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带我飞去温泉那边,我保证泡完温泉,会老老实实骑马取经的。” 孙悟空眼里透露出讥诮,表情却似在沉吟。 金蝉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道:“徒弟,求求你啦。就一次,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只差没有拉着妖怪孙的衣摆装可怜了。 “好罢,既然师父坚持,那徒弟也只能从命,要不然你又要念咒了。” 不待金蝉反应过来,只见胸腹间一紧,瞪大了眼,看着地面渐渐远离。 他才恍然间发现自己被妖怪孙抓住了背部的衣服,整个人正升空而起。 天哪,这万一要是衣带不牢靠,摔下去怎么办? 不行了,太高了,他要晕了。 “不要再飞了――”他拼命的吼叫,四肢在空中乱抓乱挖。 现在原本就是寒冬腊月了,高空之中,寒冷无比。 那些冷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象一把把开锋的利刃,刀刀从他柔嫩的肌肤上无情的划过。 胸口痛的几乎要爆炸掉,耳膜痛疼难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流如生生的压聋了。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张着嘴巴,以为自己快死了。 就在此时,他整个人摔落在地面上,全身都麻木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蓦然翻身伏撑在地上,用力的呕吐起来。 把肚里的残羹全都呕了出来,到最后呕出的全是酸水了。 这个该死的妖怪孙! 早知道飞行是这么痛苦的事,打死他也不会提这种要求! 此时头顶传来妖怪孙假惺惺关切的冰冷的声音:“师父,你怎么样了?还好罢?如果觉得难受,那徒弟立刻把你送回去好了。” 金蝉一听,吓的浑身一颤,忙抬首道:“不,千万不要。” 这要是再飞一趟,他在半空就挂了。 只听得妖怪孙低声道:“凡人没有仙体,根本不可能承受的。这次因为距离比较短,而且我飞的又低又慢。这下子师父就不会怪我没有带你飞到西天,直接取经书了罢?!” 金蝉吐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闻听此言,当下站起身来,“我什么时候,要你带我飞去西天取经了?你别冤枉我!” “你做梦的时候说的。” “……” 此时金蝉恨不得念紧箍咒一万遍啊一万遍! 奈何没有理由啊。 他只能愤愤的转头看看所谓的温泉。 只见眼前地表之上,远远望过去,有数不清的大小坑,里面全冒着热气。 云蒸雾绕着,将整块土地都笼上了轻烟。 在温泉附近几乎是寸草不生,不过隔一段距离,树木却是郁郁葱葱,全然不似冬日荒芜萧瑟景象。 金蝉欢呼一声,顿时把方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当他跑到最近的温泉边上,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 再低头仔细观看,只见黄澄澄的泉水当中,时不时的冒着一串串气泡,还发出‘咕咚咚’的声音。 ……金蝉呆滞着,心道,这要是扎猛子下去,浮上来就一串关东煮了。 转头看看身后的孙悟空,后者一付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似要看他出丑。 金蝉一言不发,往雾气当中前进。 越过第一个,来到第二个,依旧是沸水样子。 也有不烫的,伸手一摸,比体温低多了。 这要是下去,练冬泳么? 妖怪孙竟然不嫌麻烦,跟在他的身后,一付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办? 这是温泉没错啊? 难道不洗么? 如果不洗,妖怪孙就立刻要拎他飞回来之前的地方了。 除了要被冻死或是烫死之外,还有恐高而死。 三选一啊,除了完蛋还是完蛋…… 6、第 6 章 “师父,这里这么多的温泉,你还等什么?” 金蝉愤懑的扭头,瞪着妖怪孙。 这个怪物太可恶了,明知故问。 “这是滚水啊?又不是煮鸡蛋……”金蝉交着手远远的站在‘开水’泉旁,心里思量着,如果现在有个水笼头,不停的放着冷水,中和一下,岂不是刚刚好。 他脑子飞快转啊转,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盯着孙悟空。 蓦然之间,他又展颜一笑。 如果时值今日,还有什么可以吓到孙悟空的,那么这种笑容着实令其的心脏瑟缩了一下。 他并不是害怕,只是……只是看到这种笑容,便觉得头痛。 这个该死的唐僧,这颗小脑瓜子里怎么会有使不完的坏主意呢? 只见唐僧凑近,双手还直搓着,“悟空啊,你可是齐天大圣,多大的本事啊。上天入地下海都难不倒你的,对不对?你这根金箍棒还是从龙宫抢来的,对不对?” “……师父,你又有何吩咐,直言便是,免得又要劳你的嘴皮子念紧箍咒了。” 金蝉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笑嘻嘻道:“如果让你去抓一条龙过来,是不是很简单啊?” “龙?抓龙干什么?” “当然是当水龙头用啦。”天哪,他太聪明了。 “水龙头?” “听说龙会吸一肚子的水,然后喷出来。我都等不急了,你快去啊。”金蝉见妖怪孙一付愕然的样子,假装很惊讶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一条龙都对付不了――” 孙悟空一伸手,手里已经多了那根金箍棒。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唐僧,直到后者颤抖着说:“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要念……念……” “师父,我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千万要小心,说不定,有猛兽出没。” “啊?!” 金蝉怔忡了一下,转眼,妖怪孙已经没影了。 呆立片刻,金蝉用手扶住僧帽,然后小心翼翼的四下环顾。 偏偏这里烟雾缭绕,谁知道在看不清的尽头那里会隐藏着什么。 愈想心里愈是毛毛的,难道真如妖怪孙所说,这里会有怪兽出没? 老虎?野狼? 一路上,他遇到的还少么? 他急的只跺脚,心里祈祷着,上帝保佑,妖怪孙快回来啊,他现在根本不想泡什么见鬼的温泉了…… 金蝉远远的蹲在温泉边上,缩成一团,极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小更小。 嘴里念叨着,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要念咒了。 也不知道千里遥控有没有效,呜呜~ 正抱怨着,却觉得头顶蓦然开朗,四下的浓雾淡了几分,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啸声,如龙吟虎啸,刹那间几乎遮住了方圆数十里的地界。 风,朔风呼啸着,伴随着一条巨龙盘旋而置。 那巨大的身躯犹如巨山压顶一般,带着狂肆的气流,袭卷了大地。 金蝉蹲在地上,仰着头,目瞪口呆。 身上的僧衣被狂风吹的漫天卷飞着,原本温泉的那股热浪,早已被银白色的巨龙所带来的寒流吹散了。 巨龙不停的在金蝉的头顶盘旋着,发出阵阵的龙吟巨啸。 银光闪烁着,照耀的整个大地,几乎……几乎扎瞎了金蝉的眼睛,也夺去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不禁由衷的赞叹。 哇……原来这真龙是这般的有威严、这般的气派、这般的华丽…… 难怪古代皇帝都把自己比喻成真龙天子,果然不假。 那个动不动就自称是齐天大圣的妖怪孙,跟人家比真的是差远了。 咦? 妖怪孙呢? 不过,他也勉强肯定,妖怪孙确实有几分本事,能降住这样一条龙,只不过,用的时间也太久了,他足足等了……等了好几分钟呢! “师父,我已经把龙带来了――” 身后蓦然传来妖怪孙冷冰冰的声音,金蝉吓的几乎要蹦起来。 这人是鬼么?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身后? 金蝉拉长脸,冷冷的瞪了一眼孙悟空,转头再一次看向空际盘旋的巨龙。 他正发愁该怎么跟这条龙交流,闻听空际一声轻响,弹指之间,所有的威压,那亮灿灿的银光全部消失了。 只见有一人踏在云头,已经飞身翩翩而下,从云端转眼间来到金蝉跟前。 金蝉一见这人的相像,心里又是‘哇’的一声。 太帅了―― 此人面若冠玉,眉眼含春,周身有说不尽的风流韵味盘桓。 再见其穿着,头束金冠,一身雪白锦袍,上面龙纹金饰熠熠生辉,端得是富贵风流,仙气袅袅。 金蝉双眼冒着心心,整个人凑上前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几乎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恨不得将对方整个人用眼睛吞进肚子里。 那白衣美男去撩起衣摆单膝跪倒在金蝉跟前:“弟子敖闰龙王玉龙三太子拜见师父,弟子因犯了天条,幸被南海观世音菩萨救下,愿化身龙马,保师父西天取经。” “你……你要变成马?”金蝉惊骇到失声。 呃……难道以后他一直骑着这个帅哥? 天哪,这太太太太劲爆了! 金蝉脸上飘着可疑的红晕。 “方才师兄来擒我,幸而有菩萨出现说明了原委,我这才知道一直等待的师父已经到了,我现在就变成马,以供师父驱使。” 那白衣美男站起身,便要变身。 “停!”金蝉立刻制止。 那三太子愕然,“师父有何吩咐?” “你会吸水喷水罢?” 那小白龙点点头。 “赶紧去多吸点冷水,师父我现在要泡温泉,等一下你喷冷水进入温泉当中,调和一下,明白了不?” “弟子明白,请师父稍等。”小白龙四下环顾,既而又腾空而起,消失了。 金蝉双手交握,心里那个兴奋啊。 多帅多俊多听话啊…… 他猛然转头看向妖怪孙,而后者雷公似的脸,一身的毛,看着就十分厌憎。 “悟空,三太子不是你擒住的,原来是菩萨送来的啊?”啧啧,切~~ 整天一付自己很牛x的样子,结果,连条龙都降不住。 长的难看,脾气差,不听话,又不会说好听的话,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渣!!! 孙悟空只觉得深深压制住的怒火正慢慢的往上升,往上蔓延…… 看这个恶魔唐僧见到一条畜牲,竟然露出那样崇拜、那样兴奋的表情。 反而在看向他的时候,却一脸的厌恶与鄙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非他现在不能动用全部力量,否则就这么一条龙,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 唐僧知不知道,他刚刚可是踩在这白龙的头顶过来的。 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怒火,那种想要杀戮的欲望又要慢慢浮现了。 克制!一定克制! 空际一阵巨响,显然小白龙已经吸水而至。 只见唐僧兴奋的边蹦边拍手,还哇哇大叫,完全没有一丝得道高僧的模样。 孙悟空瞪着唐僧的后脑勺,几乎把这玩意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小白龙低低的盘旋在温泉上空,嘴里开始缓缓喷出一股清泉。 泉水注入温泉当中,激起浓浓的水雾。 很明显,随着水越注越多,温泉中的温度明显下降了。 金蝉用手在温泉当中捋了捋,水温刚刚好。 他立刻开始脱僧衣,僧袍一解开,一直稳妥藏在身上的那件缀满珠玉宝石的锦[袈裟便掉落地面。 金蝉慌忙欲拾,却被孙悟空抄在了手里。 “想不到师父还有这等宝贝,师父贴身而藏,想必是害怕它会丢,不如放在徒弟这里,任凭谁也拿不走,也丢不掉。” 金蝉一听,惊骇万分。 这宝贝袈裟是他的命根子,这不是等于要他的命么? 不要开玩笑了,他晚上若不贴着这袈裟睡,一定会失眠的! 他双手抓住袈裟,夺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 “想都不要想,以后不许你碰!小心我念咒!” 金蝉赤条条的躺在温泉当中,泉水温度控制的很好。 他靠在泉沿的岩石上,袈裟就搁在一旁,一手抓着。 身体随着泉水的涌流飘浮着,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这会儿要是喝点小酒吃点水果,那该有多好。 微侧头抬眼看到站在温泉岸边的妖怪孙,看到对方阴沉的黑若锅底的脸,原本想使唤的话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悟空啊,难道你不想……一起泡下么?还有,这里这么暖和,你可以把马甲脱了。” “马甲?”妖怪孙的声音也显得极为艰涩,啧,真是爱生气啊。 “我知道,现在外面正值冬天,就快下雪了。你穿着一身毛,是挺保暖的,但你看看这里,气候如春,我都快出汗了。再者,泡温泉很舒服的,能赶走一身的疲劳,徒弟你一路护送这么辛苦,更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了。不过,难道你想就这样下去啊?你变个其他模样的,咱们一起泡。” 孙悟空失笑了一下,有些难以致信。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唐僧就笃定这石猴的模样不是他的肉身? 难道他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之下露了马脚? 7、第 7 章 孙悟空盯着汤气袅袅的温泉,突道:“好啊。” 话音刚落,一阵浓烟弥漫,继而一个枯瘦老头躬着背出现了,还咳嗽不停。 金蝉看到这一幕,险些被温泉水给呛到。 “不要下来――”他声音变得尖锐高吭。 老头咳了一阵,又一阵浓烟过去,八旬老翁变成一个稚龄童。 小孩子眨着大眼睛,还拖着两管鼻涕。 “你……你下来就淹死了……” 继而又一阵浓烟飘过,稚龄童变成一身着宫装的美貌女子。 羽衣霓裳,环佩玎,。 “呃……这恐怕……恐怕不太合适罢……”金蝉看着直咽口水,但他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假的,全是假的,再漂亮还不是妖怪变的。 宫装丽人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轻纱拂过。 再然后出现在金蝉眼前的是一名俊美非凡的冷峻男子。 纯黑色的衣袍修饰的此人更加的高大威严,气势俨然。 这人冷冷的注视着金蝉,仿佛在等他的评论。 金蝉整个人怔住了,手指指着变化后的妖怪孙,嘴皮子颤抖着,却硬是讲不出一句话来。 他心里惊骇万分。 这人这相貌……分明是那个害他死于非命的bt神的容貌啊。 “你……”金蝉猛然从温泉池当中站起身来,脚踩着水下滚烫的砾石,只烫的哇哇大叫,忙又抱着岸边的岩石,浮在水上。 “师父,这样行么?” “你是bt神?”金蝉瞠大了眼,心里慌慌的。 虽然他一再的猜测,这妖怪孙跟bt神有所关联,因为他们都有一双闪动着金芒的双眼。 而现在,眼前之人虽然没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可这相貌却恰恰与bt神如出一辙。 这又说明什么? 这就是孙悟空的真面目? 孙悟空不是齐天大圣么?那他又为什么自称是神? 为什么要穿越时空跑到现代,害死他这样一个可爱的花季少年? 妖怪孙啊妖怪孙,他们根本就是隔了几个世际,甚至可以说隔着不同的世界,这个仙人妖怪遍地存在的世界也许只是虚幻的,为什么要费这样大的劲来害他啊? “什么比梯神?” 金蝉忙转开头,慌张道:“没什么……你下不下来啊?等一下龙徒弟的水要是喷完了,就没得泡了。” 现在心里除了厌恶妖怪孙之外,也愈发的警惕与痛恨了。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一个凡人对付不了妖怪孙,不过西天路途上困难重重,看这妖怪孙的本事,恐怕也是吹嘘起来了,并无真本事,到时候他一定要让妖怪孙死的很惨很惨! 俊美黑衣外表的妖怪孙缓缓的解开衣带,标准的一付美男出浴图。 金蝉不为所动,直翻白眼。 当妖怪孙浑身□□的踏入温泉之中时,金蝉目瞪口呆,骇然失神。 他咬着下唇,心里愤愤不平。 妖怪孙渣到不行,想不到……却有两根如意金箍棒…… 孙悟空泡在温泉当中,事实上,这些凡间的东西对他来说,作用微乎其微。 他阖上双眼,心里却思绪翻涌。 老实说,刚刚唐僧的表现如此的奇特,似乎象是见过他一样。 当看到这具身体之时,反应剧烈……这假唐僧怎么可能会知道? 突然空际传来一声龙吟。 孙悟空忙睁开眼睛,却见原本正泡着温泉的恶魔唐僧整个人竟然消失了。 他心中一凛,立时闪过一个念头。 有妖怪当着他的面,把唐僧掳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非神通神识远远超过他,否则一旦出现在方圆百里之内,他都可以感应的到。 这世上,有能力从他面前无声无息将人掳走,屈指可数。 那么―― 他忙浮出水面,凌波走了几步,低头只见唐僧已经沉到水底下去了。 泡温泉泡晕过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宏图大业,他真的愿意背着手,就这样漠然的看着唐僧被煮沸。 金蝉缓缓的睁开眼,意识依旧飘飘忽忽的。 他有一种不知今昔是何夕的感觉,好想睡,身上好难过,胸口好闷。 可有人一直拍打他的脸,似乎非要他清醒过来。 茫然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两张陌生的脸孔正注视着,还很焦急的不停的用手抽他嘴巴。 这两人似乎在呼喊着,可是他耳朵却象收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世界依旧离他很远。 突然之间,其中一人伸出一指,压在他的印堂之上。 立时,只觉一股清流从额际涌来,散发至四肢百骸,浑身上下便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轻飘飘的,方才那种压闷难受劲儿统统消失了。 他轻声的叹息着,只盼着这清流永远不要停止…… “师父,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金蝉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发现自己躺在温泉边的一块空地上,底下铺着僧衣,身上未着寸缕,却盖着那件锦[袈裟。 抬头发现立在一旁又变回原样的妖怪孙以及一匹雪白的白马。 好一匹神俊马儿,比之前的那匹岂能同日而语。 这就是小白龙化身的龙马罢……哇,太帅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泡温泉泡到一半便觉整个人晕乎乎的,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低头再看身上,皮肤泡的红红的,全身都火辣辣的。 尤其是脸上,感觉双颊似火烧般,这才想起,自己被妖怪孙甩了这么多耳光。 抬头看看妖怪孙似笑非笑模样,心中顿时火大,开始默念起紧箍咒来。 妖怪孙似乎象是感应到什么,脸色稍变,单手抓着头上的金箍,难以致信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念紧箍咒?” 金蝉毫不理会,一直把紧箍咒念了三遍,看到妖怪孙表情痛苦,单膝跪地,已经快摇摇欲坠了。 金蝉舒一了口气,一脸很报歉的模样道:“对不起啊徒弟,为师方才晕过去,现在虽然舒醒过来,但脑子里一片混沌,觉得似乎忘记紧箍咒怎么念了,刚刚是复习巩固了一下。” 妖怪孙喘着粗气,恢复过来。 “徒弟保护师父不力,害师父差点一命归西,师父念咒稍加惩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日已西斜天色渐晚,师父还是快些起身上马,我们也好赶路。方才我寻找温泉之时,发现一处寺院,不过距此有些路程。若不及时赶路,只怕今晚我们又要宿在野外了。” 金蝉原本还想拖沓,比如查看一下行李什么的。 但听说有地方留宿,当下飞快的起身,三二下就穿好衣服,翻身上马。 “徒弟,不要磨蹭了,去往西天取经之事如此重大,我们应该分秒必争。” 义正词严大义凛然的说完,一夹马身,雪白龙马犹如一支利箭飞奔而出。 “啊~~”他吓的尖叫。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金蝉骑马的技术已经越来越好了,但这也太快了罢。 8、第 8 章 日暮之前,金蝉他们终于遥遥的看见山凹处,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 金蝉几乎喜极而泣。 多少天了啊,风餐露宿,吃着咬不动的干粮,喝着冰冷的生水,再加上风吹雨淋,夜晚霜打露冻……其实肉体上的苦楚并不算什么,天天被妖怪孙精神摧残那才叫一个惨,他这一枚花骨朵早就已经被折磨成蔫掉的花干了。 迫不及待赶到山门前,好一间寺院。 只见层层殿阁,迭迭廊房,又见钟鼓楼高,浮屠塔峻。 金蝉那个兴奋啊,这么大的寺院,若在此留宿,定然可以独睡一间禅房。 终于……终于可以有一晚,不用再跟妖怪孙共处一室,再也不用看妖怪孙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再也不用忍受那种冰冷刺骨的目光了。 从寺院出来的僧人十分好客,但见到妖怪孙时,无不吓的腿软。 “长老,那牵马的是什么东西啊?” 金蝉瞟了妖怪孙一眼,撇了撇嘴:“他根本不是个东西,你们小声一点,他心眼小,爱记仇,脾气又坏透了,恰恰是我不成器的徒弟,真是失礼失礼,献丑献丑。”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三丈外的人都听到了。 那众僧人尴尬至极,跟在金蝉身边小声道:“长老是□□圣僧,何苦招这么一个丑头怪脑的做徒弟啊?!” 金蝉目光中透露出大义凛然,一付悲天悯人之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善哉!善哉!” 众僧无不偷觑跟随着大家一起进殿的孙悟空,见其神色如常,并没有发怒,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正殿上写着四个大字,观音禅院,供的是观音菩萨。 金蝉仰视菩萨金身,也只得跪下磕头,继而双手交握胸前,心里却如同向上帝祷告一般,向菩萨许愿。 观音菩萨啊……拜托拜托,就算一直要妖怪孙护送西天之行,好歹也让他变得漂亮一点啊,你可以指定龙变成马,一定可以的,我天天对着他这付模样,闹心啊。 有一次他半夜尿急,醒来却看到妖怪孙就在他身旁打坐,面对着他,眼睛还直棱棱的盯着他,黑暗里那金色的双眼如此触目惊心,就象有野兽蛰伏一般。 试想一下,黑灯瞎火的夜晚,被这样一个怪物近距离的盯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当时,他吓的……失禁了…… omg,这种丑事、这样的杯具事情,他辈子都无法忘记。 为此他还大声怒斥妖怪孙,让他滚远点。 偏偏妖怪孙却道:“徒弟不能那么做,保护师父是徒弟职责,尤其在夜间,更为重要,所以以后每一个晚上,徒弟都会看着师父睡的,师父就安心睡罢。” ……听听看,每一晚啊…… 此时已到了掌灯时间,金蝉早已饥肠辘辘。 他们被请至后房稍座,院主陪着喝茶,那些茶具十分昂贵精美,茶香更是弥远诱人。 金蝉都快饿扁了,喝了茶更是饿的难受。 这时,后面有两个小童搀着一老僧出来,原本在场陪唐僧的众僧人全都起身:“师祖来了。” 金蝉看到那老僧,顿时心里浮现出四个字:千年老妖。 满面皱纹,皮都挂搭下来了,两个眼泡肿肿的,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说实话,这样一比较,长毛的妖怪孙看起来还顺眼多了。 “圣僧,你从□□而来,上邦地大物博,想必有许多稀罕物件,可否拿出来借我等一观。”那老僧嘴上一付恭维的话,表情却不以为然。 不待金蝉开口,一旁的妖怪孙却抢着说道:“我师父现在身上便藏了一件宝贝。” 金蝉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双手挡在身前。 今天洗温泉时,锦[袈裟被妖怪孙看到,他就觉得大事不妙。 狠狠的瞪了妖怪孙一眼,忙向那老僧摆手道:“不是什么宝贝,一件破袈裟不看也罢。” 那老僧原本听到袈裟,根本不以为意,他活了将近三百岁,平生所藏袈裟多不胜数,而且件件都是上等的品精。 可看唐僧这等紧张,又觉得事有蹊跷,便看了院主一眼。 那院主立时会意,笑道:“圣僧,我师祖只是看一眼宝贝而已,难道还怕看化了不成?!” 金蝉很为难,心里又急又气。 这会儿天色已黑,他饭还没吃呢。 说起来,他若连件袈裟都舍不得给人看一眼,这群和尚会怎么看他? 说不定不提供饭食,还会将他师徒几个赶出寺院。 无奈之余,在众目睽睽之下,磨磨蹭蹭的将锦[袈裟从怀里取了出来,却紧紧的攥在手上。 那袈裟一抖开,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看得那群乡巴佬和尚个个目瞪口呆,纷纷喝彩不已。 金蝉稍稍抖了抖,立时又想折叠起来,塞回怀里,那老僧便道:“圣僧且慢,待弟子再仔细观看。” 金蝉又恨恨的瞪了妖怪孙一眼,心里怨他多事。 却只得又将袈裟展开来,任那老和尚的双手在上头尽情的抚摸。 金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在滴血。 他感觉那老和尚的手摸过的地方,珠光宝气立时便暗淡了几分。 这不是一刀刀的割他的肉么?! 那院主笑道:“圣僧师徒想必尚未用膳,不如这样,弟子先安排你们用斋饭,这袈裟留在这里让我师祖观看,等长老用膳完毕,便可来取回。” 金蝉一听,什么?这怎么行? “不行,这万万不行!” 院主脸色稍沉:“我等出家之人,只是见到佛家异宝,想多看两眼,圣僧也未免……咳咳……” 金蝉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看这架势,他若不把袈裟留在这里让那老家伙看个够,这顿晚斋恐怕是吃不上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等一下回房,他要念紧箍咒一亿遍啊一亿遍! 这观音禅院提供的斋饭有各种素菜素果,烹煮的极为美味。 若在平时,金蝉恐怕会吃的很满足很幸福。 可今日他扒着米饭,眼眶都红了。 这袈裟只离体半会,他就觉得四肢乏力,头晕眼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就象一颗心被生生的挖走了。 “师父,有徒弟在,你还怕袈裟会丢了么?” 孙悟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金蝉就怒声喝到:“都是你,一说到宝贝你干嘛提我的袈裟啊?你就不会把你的金箍棒拿出来显摆啊?!我的袈裟要是有个三长二短,少了一颗珠子,我要你偿命!” “师父是出家人,怎么会如此在乎身外之物?” “……”金蝉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发作不得,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孙悟空看多了唐僧哭泣流泪的样子,却从未见其流露出这样委屈可怜的表情。 老实说,不知道为何,他就想看唐僧难过。 唐僧那么宝贝那件袈裟,就偏偏要他拿出来,不仅仅是拿出来而已,他还要唐僧提心吊胆过上好几天。 因为他小气,他爱记仇,为人恶劣,脾气又差,而且他还根本不是个东西嘛! 突然之间,孙悟空心情大好,原本不用吃凡间食物的他,也忍不住吃了好些素果。 当唐僧飞快的吃完斋饭,便飞也似的奔回后堂,要求拿回袈裟。 那院主又是一通推搪。 “我师祖老眼昏光,现在天色又晚,他想晚上整夜掌灯难看,明天一早立时送还,绝不再拖,圣僧且宽恩放心。弟子已经准备了床铺,请二位老爷早些安歇。” 金蝉怔怔的被请至前面禅堂。 只见宽敞干净的禅堂之上,摆了两张藤床,都已经铺好被褥,显然是为他们准备的。 金蝉半晌无语,“……怎么会又睡在一起啊?”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他怎消受得住。 “当然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妖怪孙轻笑了一声,一个纵身轻盈的落在其中一张藤床之上。 金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 夜阑人静之时,禅堂之上,却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 间歇着,还有阵阵抽气声硬咽声。 金蝉躺在被窝里,背对着妖怪孙的床铺,双肩因为抽泣而抖动着,只觉得心里难受至极。 平时睡在野外,风吹霜打,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他都不会觉得太冷。 而现在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依旧冻的瑟瑟发抖,怎么也睡不着。 他很早就知道那件袈裟个异宝,火烧不化水弄不湿,披在身上,整夜安睡,一觉到天明。 “师父,你不要再哭了,其实徒弟也是想师父好,这才说出袈裟的事。” 黑暗里,金蝉猛然拥被坐起,怒骂道:“你为我好?为我好,就立刻去把袈裟给我拿回来。” “师父,你不是一直抱怨在外风餐露宿艰苦异常,恨不得过几天温饱日子。我们来到这里,把袈裟借出去,他们舍不得还,便会多留我们几日,这样一来,师父不是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么?!” 金蝉转念一想。 在这里多住几日,好是好,可是那袈裟……不藏在身上,他不放心啊。 谁想妖怪孙接下来又道:“说不得,师父还可与这寺里的高僧谈经论佛,交流心得,岂不是妙哉……” 妙个屁! 金蝉心里直叫苦,谈经论佛?开哪国的玩笑,这一交谈不是穿邦了么? 为什么,他听妖怪孙的声音里似乎有笑意? 难道……难道妖怪孙故意这样说? 该不会已经发现他根本不会念什么经,也不懂佛法,是个假高僧了罢? 9、第 9 章 金蝉抓着被子正纠结的时候,蓦然床前多了一道黑影。 他吓的尖叫一声,慌忙将被子挡在眼前,颤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师父,是我啊。”黑暗中妖怪孙的声音传来。 废话,就知道是你,才不要你过来的! “你有什么话就非要到我跟前说么?”金蝉想象着妖怪孙那张恐怖的脸,浑身战栗着,“你站远点!” 禅堂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金蝉的眼皮条件反射的闭紧。 “师父,我看你很冷,所以把被子拿来给你。” 紧接着,金蝉只觉得身上一沉,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到一双手正帮他盖被子。 顺着这手看上去,只见黑衣俊美的男子正直棱棱的盯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干嘛又变成这个样子啊?”金蝉疑惑的道,毕竟之前他万般暗示妖怪孙变好看点,结果得到什么‘外表只是空皮囊’的狗屁言辞。 “师父既然这样害怕,那以后只要入夜,徒弟就变个模样好了。” 金蝉心中一喜,复又想起妖怪孙说,以后每一晚都会盯着他睡……现在换成这个模样,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你现在想讨好我么?就算你再怎么讨好我,如果明天拿不回袈裟,别怪我心狠!” “师父就这样不相信徒弟?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都奈何不了我,现在区区一件袈裟,还会难得倒我么?!” 金蝉嗤笑了一下,“十万天兵,你吹罢,我才不会相信!你说你有大神通,那我问你,你会穿越时空么?” “穿越时空?” “你会预知未来么?” “……” “你知道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时间究竟是什么?如来佛主又是怎么存在的?” 孙悟空眼里透露出惊骇,他根本无言以为。 如果能够穿越时空、预知并且掌控未来所将发生的事,那已经不是一般神的存在,那根本就是创世,那是天地法则。 试问,他的师父如来也未必做的到,更何况是他。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金蝉才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根本做不到,那你变台电视机出来?dvd?电脑?psp?再不济,收音机也行啊……不会啊?” “……” “切,东西都不会,还吹什么啊?!”金蝉小声嘀咕着,翻身躺回去。 两床被子盖在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 微侧身,只见一灯如豆,那微弱的光线在窗椽缝隙透进的寒风中飘摇着、明灭着,映在妖怪孙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上,显得阴晴不定。 感觉妖怪孙一直一直就这样站在他的床前,虽然隔着两床厚厚的棉被,依旧可以感觉有两道专注的视线紧盯着他,久久的……久久的…… 金蝉虽闭着眼,眼前却浮现出那种画面:一身黑衣的妖怪孙几乎象是融进了黑夜之中,衣袂被风吹的飞卷着,那样的寂寞,那样的失意…… 也许,他刚刚不应该如此直白的,尽管他说了实话,但也不能这样伤人。 金蝉挪了挪身体,烦燥的想:都怪妖怪孙自己,非要吹嘘,现在被人拆穿了,难堪了,那也是活该! 孙悟空轻轻朝床上吹了一口清气,原本尚觉得极为别扭的金蝉已经沉入了梦乡。 蓦然之间,他消失了。 等他再次出现的地点,却是整个观音禅院的上空。 他背着手冷漠的俯瞰着下面那芸芸众生。 整个观音禅院的和尚都在忙碌着,搬运着柴草,就围着他们师徒两人所在的禅堂堆积着,一付想要放火的样子。 孙悟空冷笑一声,身形又在半空隐遁了。 没过多久,一个辟火罩从天而降,恰恰将唐僧所在的禅堂罩在里面。 那师祖正美滋滋的看着景[袈裟,一想到过了今晚便归自己所有,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难道得了这件袈裟,就能令你免坠地狱、不落轮回么?”身后方传来冰冷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格外令人胆寒。 那老和尚猛然转身,只见这方丈室内凭空多了一人。 此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只是凌空一抓,那袈裟便已经落入那人手中。 老和尚吓的浑身冷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上仙饶命,弟子知错……” 孙悟空看看手里的袈裟,冷笑一声,随手又扔回了长榻之上。 “听说你活了将近三百岁?你一介凡人,是学了什么仙术还是服用了什么丹药?” “弟子曾学过一些吐纳养生之道,还曾服过两粒仙丹。”老和尚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 丹药…… 天宫之中,太上老君所练丹药无数,根本没有一味是为凡人成仙而准备的。 这世上的凡人想要入道成仙,除了拥有天生的灵根慧眼,坚毅的心智信念,不停的修练吐纳,挨过无数的劫难,克服种种难以想象的心魔,再加上一点运气,成就大道也是万中无一。 当然也有捷径,与仙人和媾生下的子女立时便能成仙,只不过,这样违反天条产生的半调子仙人,只会被众神唾弃鄙视,除非有大势力保护,否则也只有被毁灭一途。 “你会练丹?” “弟子所服的丹药是旁人给的。” “是谁?”似这等丹药不是正适合那人么。 凡人的寿命实在太短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百年上千年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或许一个悠然长梦,醒来便已经是沧海桑田。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想唐僧死去。 这种感觉很奇特很陌生。 他想,大概是到了西天之后,假唐僧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怎么也得折磨个几千年几万年才行…… 他要让唐僧明白,他绝对没有吹嘘,没有妄语,他要令唐僧对他叹服……至少至少也要令其明白‘他不如一条龙’这种想法有多么的错误! 老和尚变得吞吞吐吐。 “是……是附近的黑风山,那里有个黑大王,跟弟子素有来往,黑大王有个朋友,会些粗浅炼丹之术……” “你一介佛门弟子,竟然跟妖精结党,哼。” 不过这些和尚侍奉的是两面派的观音,那也难怪了。 “弟子知错,上仙饶命!” 老和尚只磕头不已,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小心翼翼抬头之时,四下空无一人。 他心中一松,想要站起身,只觉天旋地转,复又晕倒在地。 外面大火,火焰卷起有千丈之高,照着整天际红焰辉煌。那噼里啪啦声音,犹如军中炮声,震耳欲聋。 那些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走水’之声‘救命’之声,‘叫苦’之声交织在一起,好一派热闹场景。 而这一切,金蝉一无所觉。 他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来,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皮还都睁不开。 有一刻茫然的四下看看,见另一张藤床之上,妖怪孙盘腿而坐,似乎尚在打坐。 妖怪孙依旧是昨晚那俊美样貌,五官如鬼斧神工,难以描就。 金蝉呆呆的看着,心里不由的赞叹。 妖怪孙似乎感觉有人看他,在一瞬间睁开了双眸。 那眸中金光似打开了宝盒般,流光溢彩顿时倾泄出来。 金蝉慌忙转开头,待再看时,妖怪孙已经变回长毛雷公嘴的模样,并从床上一跃而下,“师父,你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还好啦,只是浑身没劲……对了,赶紧找老和尚要袈裟!”金蝉忙穿戴好僧衣僧帽,快步抢到门口。 一开门,便有一股焦烟透了进来。 金蝉看看外面,残椽断壁,浓烟滚滚,一付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后的惨状。 迟疑的步出院门,看到那些正在残壁根头支锅造饭、或是坐在空地上休息悲切的和尚们,他结结巴巴道:“你们……昨晚烧烤了?” 10、第 10 章 那些和尚看到金蝉师徒个个吓的魂飞魄散。 “师父,他们想要谋算我们的袈裟,昨夜想烧死我们,结果把自己的禅院烧个精光。” 金蝉瞪大了眼,颤抖的指着这群正跪倒磕头的和尚,“你们都是……出家人,怎么会这样心肠狠毒?!” 竟然想要烧死他? 天哪,这群人就不怕上帝会惩罚他们么?! 还有,为什么一切都象烧光了?他昨晚睡的这间禅堂却完好无损? 转头瞪着妖怪孙,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不过,这件事上,妖怪孙做的不错。 金蝉象是想到什么,“袈裟?我的袈裟!” 那些和尚忙带着金蝉奔向后房方丈。 那里同样没有被火烧过的迹象。 众人抢进方丈,却见老和尚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已经死去多时。 大家纷纷翻找袈裟,可哪里有袈裟的踪迹,这一下子,个个哭丧着脸,急的团团转。 金蝉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妖怪孙。 他扑上去,掐住妖怪孙的脖子:“我掐死你,我让你显摆!你要是不把袈裟给我找回来,我念紧箍咒念到你死!!!” 然后双手用力抓下一把毛,气喘吁吁的伸到妖怪孙的眼皮底下,怒吼道:“还不快给我去找!!!” 孙悟空盯着那抓下的两簇金色的猴毛,轻叹一口气。 “师父,那徒弟现在就去,你们这些和尚要好好照顾我师父,若有丝毫怠慢,犹如此房。” 说罢,凭空变出金箍棒,飞身起来一棒下去,原本整间尚未被火烧过的后房方丈轰然倒塌。 尘土碎石飞溅,待尘埃落定,唯见一众人土头灰脸,个个怔立着,半晌无语。 看着妖怪孙消失,金蝉将手里抓着的毛吹走,继而高深漠测的看着这些和尚。 孙悟空出现在黑风山,隐身在一处,略等片刻便看到一白衣道人手里端着一玻璃盘朝他走来,那玻璃盘里面安着二粒仙丹。 他现出身形来,却是黑衣俊美样貌,拦住道人去路。 “这可是献给黑大王的寿礼么?” 那白衣道人愣了一下,半道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人,定晴仔细观瞧,根本看不透那人修为,便道:“正是,请问兄台也是前来为黑大王祝寿的?” 孙悟空不置可否,却又问:“听说那观音禅院的师祖也曾服用过这种丹药?” “兄台也认得金池长老?!正是,在下对练丹略懂皮毛,只得练制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亏得大王不曾嫌弃。” “哦――”话音尚未落地,孙悟空横空一棒,那白衣道人立时翻倒在地,气绝身亡。 转眼间,白衣道人的尸身便回复了本真,一只死绝了的苍狼。 孙悟空冷笑一声,将两粒丹药收在袖中。 飞身又来到黑风洞,他并不想丹药的事外传。 望着紧闭的洞府,抡起一棒,洞门便在无比的劲道之中化成粉尘。 那些小妖们哄然逃散,而孙悟空并没有理会,他的目标只有黑熊精。 门外传来惊天巨响,早已惊动了黑大王。 那黑熊精一听说有人来踢馆,当下拿着黑缨枪来到门首。 却见一黑衣俊美男子伫立门首,墙塌门倒,自己手下的小妖早逃的没了踪影。 他一见此人,忙收敛了气焰,低声道:“上仙来了,快里面请,在下已经给那凌虚道长派了请柬,等下便能将丹药送来。” “那样最好!” 一瞬间,金箍棒再次现在手中,想立时将黑熊精毙于杖下。 那黑熊精抡起黑缨枪凌空一挡,金箍棒下落之势竟然被阻止了。 孙悟空不禁愕然。 当世之人,莫说妖怪,就连普通的仙人都难以抵挡他全力一击,这小小的黑熊精竟然能够挡住他的攻击? 心思灵动,瞬间向后飘去。 刹那之间,原本在他身前的黑熊精突然变了模样。 只见此人结素蓝袍仙风飒,飘摇欲步虚,眉宇间亦男亦女,秀色古今第一。 “原来是你――”孙悟空一见此人便皱起眉头。 观世音露齿一笑,声音清雅至极,同样分不清男女。 “怎么,我若不在此处,为了区区低阶丹药,你倒是连我家的守山大神也要灭杀了……啧,你现在为何还要现出真身?难道你不知道,紧箍能束缚你的法力,令你远离失控边缘,你现在这模样,很容易万劫不复。” 孙悟空冷笑道:“我从来不必旁人多管闲事,我要怎样便怎样,谁也奈何不得!” “是么?”观世音莲步轻款,冰蚕纱无风自动,“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苍狼精的丹药其实早被我换过来,啊哈哈哈……” 孙悟空惊骇的瞪着已经凌空而立的观世音,忙从怀里取出丹药。 果不其然,原本两粒光彩溢动的灵丹,竟已经变成两丸湿泥捏成的土丸。 他一时大意,竟然被这种浅薄的障眼法给骗了! 再抬头,那该死的不男不女的家伙早已经驾着祥云回南海了。 当孙悟空回到观音禅院,便看到那些和尚个个面有忧色,根本没人去打扫整顿这一片的狼藉。 目光扫过,根本不跟这些和尚废话,便来到昨晚他们留宿的禅堂之内。 只见唐僧坐在一张藤椅上闭目养神。 一个和尚正在敲背摩颈,另外两个和尚坐在地上,一人一边,帮唐僧捏腿。 更有一个和尚一旁颂经,而外面时不时就有人奔进奔出,端茶送水。 孙悟空有些哑然,他觉得,就算把唐僧扔在妖精堆里,也未必会死。 只苦了他,一路护送这位上西天,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 金蝉一把抢过妖怪孙从怀里拿出来的袈裟,贴在脸上百般抚摸,一付象是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般。 果然,袈裟一拿回手中,整个人状态就不同了。 浑身有劲了,人也清醒了。 “师父,我们该起程了。”转眼间妖怪孙已经收拾好行李,牵来马匹。 金蝉有些留恋的望着这禅堂,目光看过这一群年青的和尚们,恋恋不舍。 “这么快就要走啊……” 他好不容易过了几个钟头滋润的生活。 众僧纷纷双手合什,一付恭送的模样。 那个丑头怪脑雷公嘴的徒弟虽然可怕,但也没有他的师父那样的难缠。 阿弥陀佛……终于要走了…… 众人无不在想,等这师徒二人一离开,他们就烧平安纸,念几卷消灾解厄的经,以后再也不敢起歹心,虔心向佛。 漫漫长征路又开始了,连着走了半个多月。 这时节腊月寒冬,大雪漫漫,苍茫大地几乎都是同一种颜色。 连着数日的风餐露宿,金蝉面容萎顿,颜色憔悴。 好几次发脾气,要回家去,他不想去西天取经了。 这一日,终于在日暮之前,远远的看到一处村庄,竹篱密密,茅屋重重。 有参天野树迎客,更有饮烟袅袅引人。 金蝉兴奋至极,催马就往村子里奔去。 师徒两人到了一户人家借宿,不想那家人见到来人,立刻将大门紧闭起来。 金蝉当时恨不得攥过妖怪孙的金箍棒把那门砸个稀巴烂。 他们换了一户人家,结果家家户户都给他们闭门羹吃。 金蝉转头怒瞪着妖怪孙,低声道:“都是你,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罪过了!!!我不管,如果今晚没地方睡,我就念一百遍!” “师父,说不定这村子里的人素来不喜留宿陌生人,这怎么能怪我呢?!”孙悟空看着唐僧那一脸蛮不讲理的表情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师徒俩默默用眼神对抗,大眼瞪着金眼,孙悟空败下阵来。 “我去打听看看,村上有哪户人家乐善好施的!” “那你还磨蹭什么?!”他的腰都快断了,屁股都坐痛了,肚子饿扁了,气都快气炸了。 11、第 11 章 金蝉坐在路旁石礅上枯等,亏得白龙马挡了寒风,但这样依旧是又饥又渴又冷。 其实他包里还有干粮,只不过,他再也不想吃了。 他想吃炸鸡,他要喝可乐! 不多时,妖怪孙回来了。 “听说三年前这里来了一个妖怪,霸占了一户人家的女儿,现在整个高老庄的人,看到有陌生人来,都害怕是妖怪变的,因此才家家闭门不纳。” “高、高老庄?!!”金蝉惊呼着,天哪,多么如雷贯耳的地名啊。 那个妖怪岂不是……岂不是…… “那户被妖怪霸占女儿的人家在哪里?”金蝉不理会妖怪孙惊奇的目光,只是焦急的问。 “师父想要做什么?”基本上经过这许多日子相处,孙悟空不认为唐僧是那种见困难就会上的人。 “做什么?当然是捉妖啦!走走!” 到了那家门首,金蝉令妖怪孙藏在树后,自己上前敲门。 待院门开了一条缝,他立时将腿伸进门缝里,半个身体卡进去,侧着身合什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经贵府,见妖气冲天,想来必有妖孽做祟,特来降妖的。” 那开门的家人欲关门已经关不得了,只得将院门打开,突然见唐朝和尚身后冒出一雷公嘴的怪物,吓翻在地。 “又、又来一个妖怪……” “你不要怕,这其实是我的徒弟,快把你家大人叫出来。” 那家人连滚带爬撒丫子就往院子里跑。 不多时,从里面中堂战战兢兢出来两人,一位是年长的老者,另一位就是方才的那小厮。 “二位长老,有礼了。”那年长的老者见这个自称是唐朝和尚的年青人,五官俊秀雅致,虽然风尘仆仆,但隐隐透出一股灵气,令人凭的心生好感。 再看另一位,相貌凶丑,跟他那妖怪女婿有的一拼。 现在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将二位长老引至堂上,便开始讲起自己招那妖怪当女婿的杯具经过。 金蝉又累又饿又困,喝着茶强打精神听着这早已耳熟能详的搞笑故事。 不过,他也在暗忖,难道在这个时候,真的会出现猪八戒,然后当他的徒弟? 他身边已经有一只猴子,一条龙,再来一只猪……啊哈哈哈,整个一动物世界啊! 妖怪孙已经这样难看了,那个猪八戒恐怕更胜一筹。 nnd,这半夜非得让这两只吓出毛病不可。 眼下如果立刻离开此地,说不定就没有什么猪八戒出现的可能了。 可他……肚子真的好饿,好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眼看那老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金蝉忙道:“你的不幸遭遇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的徒弟,一定会帮你办的妥妥当当。” “抓住妖怪千万让他写下退亲文书。”那老头抹泪。 “……”金蝉无语了,啧,写什么退亲文书,到时候打个稀巴烂,什么后顾之忧也没了。 金蝉吃了高老头准备的晚饭之后,立时倒床就睡。 扔下一句,‘徒弟,一切都交给你了。’,立时去梦周公了。 孙悟空默默的听着,其实心里觉得非常奇怪。 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妖气。 “那妖怪把我女儿锁在后院,已经大半年没见着她的面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高老悲悲切切的在前引路。 随着高老往后院方向而行,孙悟空心里有些忐忑,他应该让唐僧跟在身边的。 将院锁凌空一抓,便自脱落,后院门打开来,里面黑洞洞的。 “翠兰……女儿,你在里面么?”那高老头想大声呼叫,却又压抑着声音。 “爹爹,我在楼上。”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女子的声音。 孙悟空走在头里,率先上楼,高老跟随其后。 只见楼房妆台前坐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云鬓凌乱,衣衫未整,神色极为憔悴。 那女子见到孙悟空先是一惊,复看到自己的父亲,忙扑上前抱住痛哭。 “不要哭了,那个关着你的妖怪在哪里?” 女子垂下眼睫,迟疑道:“小女不知,他……他大概知道爹爹一直想找人抓他,都是来去无踪的……” 三年啊,一个女子竟然能跟妖怪生活了三年,没有发疯?没有自戮? 那苍白神色竟似房事过度模样。 孙悟空看床铺上凌乱一片,又见女子神情闪烁模样。 很显然……那个所谓的妖怪刚刚就在这里…… 不好! 他心中咯噔一下。 身随神动,孙悟空快如疾光电影一般,从楼台上疾射出来。 只是当他出现在唐僧所在客房门前之时,早已现出了真身。 将手里的金箍棒往门首一横,轻笑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想在我面前杀人?!不要开玩笑了。” 一身黑色锦衣在寒冬凌利的夜风中翻飞着,脸上显出冷硬的线条如斧劈刀削,眼中金光闪动,滔天的杀意滚滚而来,几乎淹没了整个世界。 就在客院之中,有另外一道黑影同样伫立着。 纵然在一片漆黑当中,孙悟空依旧可以看清那怪物模样。 那怪物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直裰,系一条花布手巾,此时正懊恼的瞪着他。 孙悟空冷笑道:“一身妖怪模样,却偏偏没有妖气,这倒是奇了。但不知,天蓬元帅何以这番面目现身在此?!要知道,除非你现出真身,否则连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我很清楚你想做什么!” 那怪物不但不恼,反而嗬嗬地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你这个弼马温,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未免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你霸占良家女子,天人诛之……这倒罢了,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想杀唐僧,除非踏入过我的尸体!”孙悟空将全部的灵压对着对面的怪物放了出来,狂风呼啸着,四下的房舍被其影响甚至都在微微颤抖,一付快要倒塌的模样。 那怪物被强大的灵压硬生生的压制在地上,若非手上拿着的九齿钉耙,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天蓬,到现在你还不现出真身?!” 那怪物硕大的脑门上已经迸出黄豆大的汗水,一付痛苦坚持的模样,嘴里却依旧强硬道:“我现在根本已经不是什么天蓬元帅了……我知道你要护唐僧去西天取经,所以特地在此等候――我受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他的戒行,他让我保护取经人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 “观世音?”孙悟空微怔之下,顿时眯起眼来,无限的杀机喷薄而出。 整个人冲天而起,将金箍棒高高抡起,气势张狂至极,那倾尽全力的一击,带着凌利的啸声,破空而至。 那狂猛的力道,一击之下,一切将化为齑粉。 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任何神灵敢硬接如此强横的一击。 那怪物脸上惊惧万分,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将钉耙随手往旁边一把,跪服在地上,狂呼道:“师父~~~~~弟子受观世音菩萨摩顶受戒,要保师父西天取经,师父~~~~弟子愿给师父当牛做马,服待师父~~~” 孙悟空的金箍棒几乎快砸到怪物头顶,恰此时,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睡眼胧的年青和尚披着薄被晃了出来。 似乎被屋外的寒气给冻了一下,又将被子裹紧。 他一脸迷糊模样,屋外廊下的灯笼也早已被孙悟空引起来的狂暴之风给吹灭了,此时四下一片幽暗,唯有青年和尚手里的灯烛发出微弱的光,灯焰随风摇摆,也似萤然欲灭。 “我说,三更半夜,你们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你――”金蝉眯着眼,看着凌空而立,拿着金箍棒僵着的妖怪孙,“你站的这么高干什么?半夜三更玩杂技啊?小心我念咒哦,还有你――” 金蝉将目光转向妖怪孙金箍棒对准的那一大陀物事,直觉应该是个人罢?又不象。 猛然之间,只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抱住,只听得一声热热乎乎,亲切至极的呼唤声:“师父~~弟子来迟了,早知道师父在此留宿,定会早来迎接,师父~~” 什么啊?这什么东西啊? 金蝉将油灯往下一照,待看清抱住自己双腿的那怪物的模样之时,吓的尖叫一声,将油灯一扔,撒丫子就往客房里面跑。 “救命啊――妖怪啊――” 孙悟空立时抓住时机,今晚他一定要将这人立毙棒下。 玉帝派来的人,哼,不管玩什么花样,只有死! 天蓬元帅,其道行不可小觑,而且此人的智商之高心思之敏捷,令人骇然。 方才那样短的时间之内,竟然能够洞息他的真实目的,不做抵抗。 没错,他既然要保唐僧西天取经,又怎么可能会砸下这倾世一棒?! 那些房舍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塌,而且凡人的身体太过脆弱,他怎么可能冒这种危险?! 谁想那怪物身躯虽然肥硕,动作却异样敏捷,在金蝉逃进客房之时,也立时跟了进去。 还一路呼喊:“师父,弟子虽然丑陋,但弟子一心向佛,宅心仁厚,绝对不会让那个弼马温迫害师父的~” 当然,其中夹杂着金蝉惊恐的呼声:“别过来!不要过来了!” 孙悟空双手捏紧金箍棒,指骨发白,浑身肌肉虬结着,纵然俊美无俦,可此时表情扭曲,狰狞可怕。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护送这个假唐僧已经一个头二个大了,现在又来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那么未来的路,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能保唐僧平安西行? 观音那个混帐,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眼里的红芒才被生生压制住。 想去南海质问观音的想法,最终还是被屋子里金蝉哇哇大叫声给打消了。 他快步闪进客房,去解决眼下令人头痛的问题。 12、第 12 章 客房里油灯复又点亮,金蝉瞄了一眼正跪在他身前的猪形妖怪。 他知道猪八戒的,电视里的经典形象早就印在心中。 只不过,现实看来又是触目惊心的恐怖片现场。 他坐在椅中,身上依旧披着棉被。 低着头,盯着自己双手,心里拼命的念着‘上帝保佑’。 此时,若非妖怪孙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他恐怕又要昏过去了。 “既然是观音菩萨叫你来的,那以后就跟着我罢――” 就当是又收了个小弟,手下越多,混起来就更有派头,不是么?! “师父……”孙悟孙自知现在根本杀不了天蓬,便只得另想他法,他伏低了身体,对唐僧耳语道:“你别看这妖怪呆头呆脸,其实是天神下界,他根本就是玉帝派来想要破坏我们西天取经的,方才若不是弟子机警,恐怕师父现在已经被他杀死了。” 金蝉有些莫名其妙,他迷糊的眯起眼,“就他?还天神下界?玉帝?他为什么要破坏取经?” 我靠,唐僧取经,多么简单明了的事,怎么会搞得象无间道一样。 微转头,便看到妖怪孙正盯着他,那眼神里透露出‘你是白痴’的信息。 正欲发怒,立时想开念紧箍咒,而跪在跟前的猪形妖怪,却连连磕头。 “弟子酒后智昏,带着酒意戏弄嫦娥,犯下天条,因此被拿下问罪,重责了二千锤,继而贬出天关,打入畜牲道。现在根本不是什么天神,弟子受观世音菩萨……” 那怪物嗓门极大,囔囔起来,吵得金蝉耳膜都发痛,他忙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你会变么?” 那猪头微愕之下,“什么?” “我说,你会变么?你看我的大徒弟,你不要看他现在又酷又帅,之前可难看了。要不是看在他能变得好看,我早就赶走他了。如果你不能变的话,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 “……” 同时无语的,除了孙悟空之外,当然还有天蓬。 “弟子会些变化,只是不知道,师父想要怎么样的,才肯收弟子为徒?” “为师只想看漂亮的……”金蝉有些期待的说。 哇~~记得西天取经是师徒四人,外另一条小白龙。 唉,长夜漫漫,真的很无聊寂寞。 到时候全部让他们变成帅哥一旁侍候,大家还可以坐下来打牌打麻将,刚刚好,多一人在那里轮换。 那猪形怪物缓缓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极为笨拙。 “那弟子变了――” 只见一股轻烟过后,眼前原本黑脸短毛长鼻大耳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继而金光一现,一个身形显露出来,将整间狭小的客房照的灿若白日。 眼前这人,相貌俊伟,眉目间英挺至极。 身着淡色锦衣,腰系红绡丝带,周身有淡淡光彩流转,点点星辰灿烂。 气势昂然震云汉,一身正气凌云宵,这分明是掌朝的天将神灵。 这等相貌,这些气派,比身旁的妖怪孙胜的岂只是一二筹。 金蝉都看呆了。 这是猪八戒啊?…… 他瞠目结舌……这也差别太大了罢。 正当他看的如痴如醉,不可自拨之时,只听身旁一阵怒吼,妖怪孙已经伸出金箍棒,恶狠狠的指着怪物猪,“现在你还有何话说,天蓬,你再怎么样伪装也没有用!” “弟子是听从师父的吩咐,才会变成天蓬的样子,弟子自从被打入畜牲道,法术变得微末,要是变个陌生的,真拿不准。师父,请让弟子护送你西天拜佛求经。”说罢,又跪了下来。 金蝉忙道:“好好好,你既然是观音菩萨推荐来的,我当然要收你为徒了,不过以后每晚都要变成这样哦。” “谢谢师父,弟子拜见师父。” “师父!”孙悟空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唐僧究竟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啊? 竟然将玉帝派来的人,毫无戒心的收下为徒,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干嘛?悟空,虽然你现在也很帅,但跟……咦,你有名字么?”金蝉眼睛子转了转,他总不能立时就叫出八戒罢。 “观音菩萨给弟子取了一个法名,叫悟能。” “悟空啊,我知道你忌妒悟能变得比你帅,但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们就和睦相处罢。” “悟能拜见大师兄。”天蓬又朝孙悟空拜了拜,眼里是微微的得色。 他一身灵力强行封印,现在真的是道行微末。 这西天一行,凶险无比,再加上有如此厉害的对手,他千万要小心。 如果可以,杀死唐僧何偿不是上上之策,他多的是时间与时机。 唐僧已经轮回了十次,前九次取经全部以失败而告终,那是因为唐僧过不了流沙河的关系。 就算这一次,流沙河对唐僧已经构不成威胁,那么有他出马,同样会让唐僧以失败而告终。 孙悟空眼睁睁望着这一幕,眉头紧皱,脸色极度难看,他冷哼了一声,盯着唐僧。 这个白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怪得了谁呢! 就算这个假唐僧死掉,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假唐僧出现。 西天取经势在必行! 只是……只是…… 他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个白痴被人害死…… ****************************************************************************** “师父,你吃菜……我帮你端……” “师父,是不是冷了啊?来,把衣服披上。” “师父,你小心上马,小心小心,来来,弟子扶你……” 孙悟空冷眼旁观,默默的看着猪悟能极度热切的殷勤服待着唐僧。 他阴沉着脸,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看见什么都想狠狠抡棒去砸。 纵然厚脸皮如金蝉,面对着猪八戒的那股热呼劲儿,竟然也微微吃不消。 试想一下,顶着一个猪头的怪物,对你亲亲热热,嘘寒问暖,他看着碜的慌啊。 只不过,对猪八戒的好感,却直线上升。 仅仅过了一夜又一个早上,师徒两人便混熟了,仿佛已经相识相处多年了。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悟能啊,反正挺无聊的,咱们来聊天罢。” 这时候,他们师徒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高家庄。 连着一个多月都是餐风露宿,带月披风,光阴迅速,早已到了春意融融的早春时节。 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那微花初绽,草长莺飞。 在黑夜里,夜风吹过,冷意中都带着淡淡花香,身旁又有二名帅哥相伴……金蝉心里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寂寞春潮。 只不过,他郁闷的长吁短叹。 偏生的中看不中用,动手是不可能了,也只能动动嘴皮子。 “天上的嫦娥真的很漂亮么?”金蝉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很久以来的疑问。 猪悟能一付愕然模样。 而原本在一旁打坐的孙悟空猛然睁开眼,朝这边冷冷的瞥上一眼。 试想一下,一代得道高僧竟然会问出这等离谱的问题,怎么不令人侧目。 孙悟空眉头紧皱。 如此一来,天蓬很可能意识到这唐僧根本就是假的…… 只不过,他的金眸又阖上了,假装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一切。 “嫦娥真的是住在月亮上的么?月亮上不是荒芜一片?”金蝉连番追问。 化形为天蓬模样的猪悟能用手微微撑着额头,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的又露出迷恋神色。 “嫦娥姐姐国色天香,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可惜,唉……” 金蝉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猪八戒。 外形丰神俊秀,气宇轩昂,那是一等一的大帅哥啊。 “你长的这么帅,以前在天上又是什么什么元帅,又一定是了不起的大官罢,你这样出众,嫦娥还看不上你么?” “师父你谬赞了,弟子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一个声音冷冷的穿插进来:“天蓬元帅,可是持掌天河,手握重权,岂是‘武夫’二字随便塘塞的。” 金蝉转头瞪着妖怪孙,“你又想说什么?人家悟能以前当元帅,你在天上管马,你妒忌他以前比你帅比你有权势,一路上你尽针对他,现在又在这里叽叽歪歪,小心我念死你!” 孙悟空深吸气,复闭上眼,强迫自己控制再控制,镇定再镇定。 这个白痴,天上的神仙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动了凡心。 ……没错,绝对不可以…… “不过最毒妇人心啊,你不过是对她说了几句暖昧的话嘛,就算动手动脚,最后生米还是没煮成熟饭,玉帝就把你弄成白天这付鬼样子,也太狠了。”金蝉说到一半,压低了声音,一付很八卦的模样:“你说,嫦娥跟玉帝是不是……嗯?” 天蓬再一次愕然了。 13、第 13 章 金蝉看着天蓬那微怔的表情,嘴角勾起几分讥诮笑意。 他声音变得轻柔,“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从□□来的圣僧竟然会问这种离谱的问题?” 继而他连嘴边那一丝嘲弄也收敛起来。 冷冷的看着他所谓的两个徒弟。 纵然年纪只有十七八岁,但是他在现代社会那样的大染缸当中浸淫了十几年的人,他的眼睛能够看清眼前许多事情。 他成绩差,这没错,但并不代表他愚蠢。 他在学校作威作福,也没有错,这也并不代表他没有良知! 他摇摇头,冷然道:“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我已经充分的认识了这个世界,也彻底的认识了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受戒要去西天拜佛求经,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呢?那样的冷酷、残忍,没有人性,你们连普通人的一丁点的良知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要去西天求取正果?!” 金蝉露出很荒谬的表情,从原来的坐姿猛然站起身来,怒指着妖怪孙:“你,在你把那些强盗们打成肉酱的时候,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你甚至还说,如果我是假的唐僧,就要一棒子送我去西天极乐世界。假唐僧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人了么?!就算是假的唐僧,他有什么罪过?!他可没有将人打成肉酱,也没有恃强凌弱,奸辱女性,把她关起来,肆意的□□恐吓!” 说到最后,矛头又直接向尚坐在地上一脸惊骇的天蓬。 “你这个样子,还去什么西天?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愿?!在你的心里,有的只是欲望和野心!这就是所谓的神仙么?知不知道,抛开所有的一切,剥去那些虚假的外衣,在上帝的面前,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不要用这种看着蝼蚁的目光看着我!!!我们是平等的,是平等!你们知不知道!” 金蝉捂住胸口,他嘶吼着,撕声裂肺,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压抑着的恐惧、痛苦、寂寞与无奈,令他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孙悟空还有猪八戒长的难看,长的象怪物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丑八怪,相处久了,看久了,也会适应的。 然而,这些怪物们的眼神,那眼里的冷漠、毫无情绪波动的冷淡,面对生命的那种漠视,才是真正让他心生寒意。 尽管他们相处了这许多的日子,尽管他一再的象个小丑般,试图带动彼此的气氛。 可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依旧是深深的疏离与隔阂。 尽管孙悟空口口声声‘师父师父’的唤他,可是那眼底何曾有一丝的敬意。 有时候,还会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瞰着他,看的甚至不是一介凡人,就象是在看一只臭虫,一只可以用脚轻轻一踩,就粉身碎骨的小虫子。 什么紧箍咒,那根本是没用的东西。 他控制不了孙悟空,根本控制不了…… 象现在,又多了一个猪八戒,尽管对方表现出那样的热情、那样的卑躬屈膝,可是那眼神,与孙悟空的又是何等的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两只怪物竟然要保护他去西天? 真他妈的讽刺啊! 在这春夜里,银河现影,玉宇无尘,满天星灿烂,岚风徐徐,四下万籁声寂,静谧异常。 隐约听到山野深处有猛兽低吼声,却反衬出此时金蝉的内心,正是激情澎湃着的和年少气盛的冲动。 他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吃斋念佛,跋山涉水,没有亲情爱情友情,什么乐趣都没有,人生的目标和希望不复存在……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亡也许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在这一刻,他竟然毫不畏死! “实话不妨告诉你们,我就是假唐僧,根本不是很高僧,连和尚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懂,那些狗屁经文我一个字都不会。假的,通通都是假的。现在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说要送我去西方极乐世界么?来啊,我等不及了。我活在个世界上,跟你们日日相对,简直生不如死!” 金蝉冲到妖怪孙前面,盯着那双金色的美眸,厉声道:“你不是无法无天么?天底下有什么事情你不敢做的?纵然现在我名义是你的师父,弑师而已,你甚至想把我的舌头拉出来,在脖子上打个结,你还想一刀捅死我,我知道的!” 孙悟空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师父,你究竟怎么了?突然说起胡话来了。师父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可是观世音菩萨从人世间万千人中挑选出来的。” “到现在,你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吃素,再也不会装高僧那傻x样,看到顺眼的美女帅哥,我再也不会放过!!!!”金蝉伸出食指加强了语气,原本他想伸中指的。 “师父你一定是太累了,早点休息罢。”那双金色眼睛依旧毫无波澜。 金蝉伸出的食指颤抖起来,他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泪水再一次盈目。 太过份了,真是太过分了…… 这些怪物们,究竟想怎么样啊? 他都说不玩了,难道这样都不行么? “师兄,师父是不是生病了?”超级帅哥也凑过来,极其关切的说道。 金蝉瞪着猪八戒,又怒视着孙悟空,恶狠狠的道:“今晚你们不杀我,千万不要后悔,我以后每天都要念紧箍咒,还有你……不准吃肉不准酒喝,身为出家人,什么清规戒律都要守,告诉你,以后你胆敢看过路的女性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从这一刻起,你就改名叫八戒了!” 他妈的,他想玩亲亲,他想念那个在半途拦他的学长,虽然……虽然那陌生学长的长相跟眼前这二位根本没有办法比,但是此时此刻,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的光辉,如此的动人…… 呜呜,好想吃烧烤,那约定好的休息日约会,节目肯定丰富多彩,说不定还可以滚床单…… 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蹲下身体,将头埋进膝盖。 哭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金蝉一觉醒来,艳阳高照,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他眨巴眼睛,有些尴尬的看看一左一右守在他身旁的两只怪物。 昨晚他凭着一股冲动,逞威风。 大概也是因为这两只怪物变化成帅哥模样,少了几分令人骇怕恐惧的恶相。 现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看的真真切切,一只长毛的猴精,一只成人的猪怪。 他坐起来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胆子变得小小的。 用山泉净了脸,吃了点干粮,金蝉根本不敢提昨晚的豪言壮举。 他乖巧的上马,一声不吭。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又到了夜间。 浠浠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山中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山雨渐渐变成瓢泼大雨,将整座山笼罩在风雨当中。 到处湿漉异样,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安歇。 好不容易寻了个狭小的山洞,也只能勉强令师徒几个容身。 那风雨一阵阵的吹进里洞来,纵然坐在最里面,依旧点点滴滴打在身上,令人头痛。 幸而孙悟空背对着洞口而坐,将风雨遮挡住。 此时,山洞里生起了火,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上,有了几分暖意。 金蝉将身上被风雨打湿的衣裳脱下,扔在一旁。 又从包裹里取出干净的僧衣披上,呆呆的望着火光,好半晌才掉出一句:“若是有烤蕃薯吃就好了……” 他的要求一点也不为过,不出格,只是有几分孩子气罢了,他知道的。 “蕃薯?那是什么?” “不会罢。” “师父想吃烤蕃薯,何不让师兄去找些来,师兄一个筋斗云十八万千里,这还不简单。”坐在金蝉身旁的八戒很热心的提议。 金蝉眼睛一亮,迟疑的看向妖怪孙。 正在打坐的孙悟空睁开双眸,冷冷的看向隔着火堆就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天蓬,心道,要开始了么? 目光转向唐僧稚气白皙的面容,对方双大眼睛里正流露出极度的渴望,淡粉色的唇咂巴着,已经在拼命的咽口水了。 ……也许,换一个人并不是个坏主意。 他站起身,“师父既然想吃,那徒弟这就去弄来。八戒,好好照顾师父,不可有一丝差池。” 他目光睁着唐僧,狠狠压抑住内心那股奇异的陌生的情感。 脚步倒退着,目光中透着一股挣扎,最后毅然转身,如一道金光疾射离开。 金蝉看到妖怪孙最后离开时的眼神,不禁一怔。 他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孙的眼神里会流露出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这令他很不可思议。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孙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那眼里有着温暖的情感,这令俊美至极的外形,更加增添几分动人的光彩。 啧,他一定是看花了眼。 妖怪怎么可能会有人类那样的感情呢? 孙悟空不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么? 这样的怪物,既不懂亲情,又不懂爱情,八成连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感情。 也许,是这火光的温暖,令那冰冷金属一般的瞳眸有了几分暖意,一定是这样。 14、第 14 章 山洞内静谧一片,唯有风声雨声潇潇不歇。 蓦然之间,响起天蓬磁性的声音:“师父,你昨晚说自己是假唐僧,这是真的么?” 金蝉微愕,转头看看猪八戒,迟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什么?” “要知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唉,说起来就烦……还是不说了。”金蝉双手抱着膝盖,心里嘀咕着,妖怪孙真慢啊。 “师父何不长话短说?如果师父不是真的唐僧,大可不必受这等罪,西天路途遥远,又有诸多艰险,也许弟子还能送师父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呢。” 天蓬垂睫,以掩住眼底的戾气。 “回家乡?唉,其实那天我刚放学回家,突然出现一个bt神,他推了我一把,于是,我就倒在车轮底下,醒过来,就是唐僧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成了唐僧,但那些人非要说我是,也许大概可能或许……唉!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 “你不明白很正常,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 金蝉双眉紧蹙,因为寒冷再往火堆前靠了靠,却见有金光闪动,不免再次侧目。 只见猪八戒手里多了一付九齿钉耙,在火光的照映之下,依旧寒意森森,森然之中却隐隐有光彩流动。 “这是你的武器么?哇,象黑玉一样的铁,肯定很值钱罢?!不过,就是造型差了点,可惜了。” 天蓬露齿一笑,俊朗非凡。 “这九齿钉耙,又叫上宝沁金粑,乃神冰铁所锻炼,是玉帝大帝的镇天宝物,当年我修成大罗金仙,确庠c坪牛窕什徘瘴吮Α! 修长造型优美的手指爱惜的在钉耙上抚过,这上宝沁金粑代表了他辉煌的时代,也代表了玉帝对他的倚重和期望。 金蝉‘哇――’的一声,赞叹不已。 “听起来好象很了不起……咦,你不是已经被打入凡间,掉进了畜牲道,怎么这钉耙没有被收回去?你现在还能用它?” 天蓬不动声色,依旧面带微笑,他注视着唐僧,不答反问:“你说呢?”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内心却是疑虑重重。 为什么孙悟空要离开? 孙悟空不是一直在怀疑他的身份,却在这种时候离开? 难道真的不怕他趁机将唐僧灭杀? 不对! 他不能轻率行事,因为这个唐僧真的是假冒的。 那么在他出手灭杀唐僧的时候,孙悟空大概会立时出现,虽然他有把握从孙悟空的手底逃脱,但是身份暴露,以后纵然真的唐僧出现,他也无法再出手。 再说,死了一个假唐僧又如何,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要把真的唐僧找出来!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真的唐僧不会离他们太远,西天路上,总要出现的。 “哦,我知道了!” 只听见唐僧双掌一合,一付恍然大悟模样。 天蓬笑眯眯的道:“师父知道什么了?” 脸上表情虽带着微笑,可双手蓦然紧握粑身,全身的法力纠结着。 也许会在下一刻,快如闪电般出手…… “是武器绑定罢?!” “绑定?” “网游当中,那些高级武器都有绑定的,你这钉耙是神器,肯定有绑定的。” “……” 天蓬摸摸鼻子,微咳了一声,再次露齿而笑。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是神器,定然变幻多端,是不是啊?” “弟子现在法力微薄,纵然有宝物在手,也只能发挥一点点的功用,很惭愧。” “你能让它变成锅子么?” “啊?” “我口渴死了!又冷又饿,我想烧点开水喝,那该死的妖怪孙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回花果山洗澡洗头敲背,睡个回拢觉才打算回来么?!我要念咒了……” “……” 天蓬瞪着手中镇天的宝物,这可是太上老君亲手铃锤,荧惑(火德)神君躬身添炭,五方五帝费尽心机,六丁六甲颇费周折,所铸就的宝物。 举起烈焰并毫光,落下猛风飘瑞雪! 与他几乎心神相合,从未离身过……真是可怜…… 一咬牙,手中的上宝沁金粑已经变幻了形状,虚空之中蓦然出现一黑玉锅子的形状……好不凄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着,暴雨肆虐着,在这山林之间,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然而,在山峰至巅之处,有人凌空而立,黑发金眸,一身黑衣翻飞着,周身有淡淡金光闪动,那风雨狂肆的从他身上掠过,却丝毫不能近身。 无与伦比的神念释放出来,罩笼了整个天地。 他微微的垂眸,附视苍冥,脸上无喜无忧。 只是良久之后,依旧感觉到那生灵的气息延绵着,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蓦然消失。 心……还是被什么揪住了。 不知道是喜……是愁…… 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为什么天蓬没有痛下杀手?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他个人的惴测,是他多心了么? 难道天蓬真的被贬下凡间,打算投诚了? …… 他眉头紧蹙着,缓缓的,身形在虚空之中消失,散为点点的金光。 待孙悟空再次现形之处,那一眼望去,是无边的海际,碧波万顷,水势连天。 但见,千层雪浪吼青宵,万迭烟波滔白昼,五色朦胧宝迭山,红黄紫皂绿和蓝。 没错,这里正是南海落伽山,观音真胜镜。 孙悟空脸色冷然,眼底却有着重重疑虑。 他这一现形,早有诸天迎上前来,可他不做一丝停留,飞掠而过,直到宝莲台下。 那观世音头戴金叶纽,身着盘龙飞凤结素蓝袍,腰间系着冰蚕丝,手托施恩济世的宝瓶。 玉环穿绣扣,金莲足下深,端的是美妙无比。 那妙目微睁,看到孙悟空立于莲台之下,便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孙悟空压住满腔怒火,便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选的唐僧,他哪里是什么高僧,分明……分明……”分明是个小无赖。 将宽袖狠狠一甩,又道:“而且他竟然当着大家的面,直言不讳,说自己是假唐僧,他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怎么挑选的?!” 闻得此言,观音从莲台上飘然而下,诧疑道:“这怎么可能?我是遵佛主法旨,千挑万选。那唐僧从小在空门之中长大,他出身高贵,聪颖无比,相貌出众,再加上父母双亡,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人选。至于他怎么样知道是假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僧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还要让那个猪悟能跟着一块去取经?” 观音似笑非笑,“怎么,猪悟能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玉帝派来的?!”孙悟空一见观音露出这种笑容,便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棒子。 “当日,我去流沙河降服了沙悟净之后,路经一座高山,猪悟能拦住我等去路,说是被玉帝贬下凡间,愿意归心向善,助取经人西天之行,将功折罪。我既然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又岂能拒绝。他是不是玉帝派来的,这倒不可而知了。” 孙悟空大怒:“你会看不清?那猪悟能身上没有妖气,你会不知道?” “如果一台戏都是自己人唱,那多无聊。唱的热热闹闹,那才能轰动整个世界。至于猪悟能是否真的被贬下凡间,是否真心归善,只要试他一试,便可知晓。” “怎么试?” “这个你勿需担心,静观其变就好了。”观世音庄严法相,似旧是似笑非笑,“还有,不要忘了,要克制……” 孙悟空拂袖转身正待要走,突道:“你这里有……地瓜么?” “……” 当孙悟空回到无名山,那如浓墨般的风雨夜色中,小小山洞中透出的一丝火光,象无边风浪中的一叶孤舟,脆弱却又充满了希望,似在不停的召唤着他。 看看手上提着的这一袋地瓜,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感觉到唐僧那弱小的气息依旧存在着,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待闪身进洞之时,整个身形却僵住了。 只见,唐僧衣披着景[袈裟,紧靠着天蓬而坐。 那袈裟的宝光闪耀着,衬着唐僧白皙稚气的容颜上,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那眉眼带笑,整个人洋溢着欢快之情。 再见天蓬,丰神俊朗,眉宇间春情溢动。 双手捧着紫金钵盂,轻轻吹着凉气,那体贴关怀之态,肉麻无比。 两人笑语宴宴,刺耳万分。 “师父,徒弟再吹凉一点,还烫着――” 孙悟空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了,心中充斥着莫名的愤怒。 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就在此时此刻紧紧的紧紧的揪着他的心脏不放! 克制…… 一定要克制…… “悟空,你回来了?回来都不出声,想吓死我啊!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金蝉被蓦然出现的身形给吓了一跳,心里不爽,忍不住说了几句,却见孙悟空脸色冷峻,目中寒冰凝结,心中忍不住一突,强笑着迟疑道:“外面风雨这么大,你没淋着罢,快过来坐……喝口热茶……” 说罢,将天蓬吹凉的那钵热水接过来,向前一递。 15、第 15 章 孙悟空盯着那只紫金钵,依旧冷漠的似一尊塑像。 “师父,弟子已经将地瓜拿来了。”他随手将布袋扔在天蓬脚边,冷冷道:“还不快帮师父烤起来。” 天蓬盯着布袋,抬头望着孙悟空一眼,笑道:“是,师兄。” (注:其实地瓜是在明清时期才从国外引入中国,土豆也是。郁闷了,写完才想到,不管了,反正这是架空~~~~~~我说有就有!) 看到该死的猪八戒那眸中的闪亮与隐隐的得意,孙悟空脸色阴沉,声音也愈发的清冷了。 “师父,在这山野之中,不要随随便便将袈裟拿出来,要知道,这上面的宝光会将山中的精兽妖怪引过来的。” “披上袈裟,就不冷了嘛,再说……有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在,谁敢来抢啊。” 金蝉一边说着,紫金钵依旧固执的向前递,因为装了水有些份量,一只手端不稳,几乎要洒掉时,“啊呀――” 他一声惊呼,顿时只觉手上一轻,但见妖怪孙的手正托着他的手。 视线不经意的上移,四目相对之时,他不觉有些怔然。 因为,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那双金色瞳眸当中有着淡淡的柔情。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只怪物没有人性,又怎么可能会懂感情?! 千万不可以被迷惑,千万不可以,金蝉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之所以来这种地方受苦,都是托了谁的福! 经过这许多日子的相处,他几乎可以肯定,当日将他推入车轮底下的那个变态,是孙悟空,就是这个胆敢自称是‘神’的变态妖怪。 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忡怔,对方手心炙热的温度立时传了过来,令金蝉象烫伤般的猛然间收手。 心里却隐隐有一个念头:原来妖怪孙的身体并不象那双金眸如此的冰冷,不仅不冷,还是那样的火热…… 孙悟空已经将紫金钵接了过来,抄在手上,缓缓的低下头,将唇靠近钵身,可是视线却依旧紧紧的注视着唐僧的一举一动。 金眸中的寒意不自觉的稍稍退却,当目光看到火堆上架着的那只黑锅时,不免露出几分惊骇与愕然。 这分明是…… 当下看向天蓬的眼神也带着几分玩味与估量。 …… ………… 吃饱喝足的金蝉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在薄被上躺下,身上盖了僧衣外加景[袈裟。 他挪了挪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没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四道目光同时注视着唐僧。 睡着了的唐僧,眉清目秀,表情恬淡,稚气中带着几分清雅,甚至透出淡淡的书卷味道。 只是当这长睫一睁开时,那眼里的狡黠,几分孩子的淘气,令其浑然象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此的矛盾,如此令人……殚精竭虑,耗废心神。 孙悟空轻轻的叹息,将视线转过时,隔着火光,与天蓬的蓦然对上。 彼此都看清对方眼底的猜忌与提防,以及势不两立! 空气中的张力不断的拉伸延长,谁也不可能率先泄掉这口气,因为气势有时候代表了一切。 柴火燃烧时霹雳啪啦的声音与洞外仿佛永不停止的风雨声似乎预告了一场风暴早已经拉开序幕。 这紧张的时刻,唐僧毫无所觉,甚至还翻了个身。 仰天躺着,嘴巴微张着,手还动了动,低低的蹦出一句:“要念了……一百遍……” ****************************************************************************** 一路上磕磕碰碰,吵闹不休。 大多是这样的情节。 猪八戒尽找妖怪孙的麻烦,吵吵囔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不管谁对谁错,金蝉一律站在猪八戒那边,永远举起猪八戒的蹄子,表示胜利。 看到孙悟空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一付快气炸了的模样,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舒服与快意。 渐往西行,天气渐热。 只见一条大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水狂澜,浑波涌浪,那河风吹着衣襟乱飞,倒是凉快异常。 在那岸旁有一通石碑,上面写着:流沙河。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哇――”金蝉念着碑文,又看看这一望过去望不到边际的流沙河,只觉苍茫一片。 这要是用游轮来渡,也得十几二十分钟罢。 也许,他可以试着玩冲浪…… 金蝉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忍受飞行的痛苦,让妖怪孙带过河去。 此时,那浑浊不堪的河水浪涌如山,从河当中冲出一个东西,破空而至。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金蝉跟前,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 金蝉尚回不过神,只觉身上一紧,眼前景色突变。 再回神时,却见自己正被妖怪孙抱在怀里,闪身至高岸之外,远远的离开了那东西的攻击范围。 因为速度过快,金蝉只觉整个人胸口沉闷无比。 定晴朝河岸边看去,只见从河里窜出来的东西凶丑无比。 一头蓬松的红焰发,两只灯泡似的圆眼,蓝靛色的脸,身上穿鹅黄氅,项上悬挂着九个骷髅头。 各种颜色搭配一起,这造型真他妈的非主流啊。 金蝉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妖怪孙的脖项,深怕自己一松手,那妖怪又来攻击他。 待脸颊上传来毛绒绒的麻痒感觉,他才茫然回神,侧目瞪着与自己几乎鼻尖相对的猴子脸。 那么近…… 这种视觉的冲击太强烈了,他……要晕了。 孙悟空抱着晕过去的唐僧,居高临下观看流沙河岸边的情形。 猪八戒早已经跟那怪物打在一起。 来来往往,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似乎不分胜负。 孙悟空低头看唐僧的情形,不禁叹了口气。 再附身看向河岸之际,那河岸边早已经没有天蓬和那妖怪的身影了。 他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丝冷笑,并没有任何举动,反而低头望着怀里的唐僧,心思莫名。 在白浪滔天的流沙河上空,两具身影凌空而立,上宝沁金粑与宝杖激撞一起,其间的灵压造成的狂肆气流激起千万重的巨浪。 水沫飞溅,雾气迷雾,纵然相隔不过一臂之距,竟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意图。 “岸上那人就是唐僧罢?你就算现在阻止我,也没有用。”那蓝脸怪物声音沙哑低沉,十分的苍桑。 “你真的要护送唐僧西天之行?你身为玉皇大帝身边的卷帘将军,为何还要一错再错,难道这么多年你已经忘了当年陛下对你的万千隆恩?你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信任,你背叛了一次,现在难道还要在这条不归路上一直走下去?难道你不知道那下场究竟是什么吗?!” 那怪物惨然道:“下场?!” 声音顿了半晌,脸上方显出一丝悔恨,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继而却是一脸的坚决。 “当年我心志不坚,一时错误犯下难以饶恕的罪行,纵然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洗清自己的罪孽。可这五百年来,我在这流沙河所承受的痛苦,时时刻刻都没有间断过。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表达对圣上的忠心,九次…… “唐僧轮回了九次,每次到这流沙河,我便将他吃掉,这里就是他葬身之所。你看看我脖子上这九个骷髅头,便是那取经人的。纵然如此,可是圣上却对我依旧是七天一次飞剑穿心百余下!无论我怎么做,玉帝便不会再饶过我了!与其这样生不如死,倒不如――” 他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没有尽到自己的忠诚,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七天一次飞剑穿心,可见玉帝对他的恨意是如此的强烈! “赎罪?你以为你吃了这九个取经人,就能将功折罪了么?莫说陛下不答应,天上诸神都不会答应。在你背叛陛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后果?整个天下道统将不复存在的后果?!五百年前,蟠桃大会,本来是孙悟空的葬身之所。正因为你,坏了玉帝精心的布局,令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唯一能够将功折罪的方法,那就是将取经之行,彻底瓦解!” 那怪物惨然一笑,摇头道:“没有用了,元帅,纵然你再怎么阻止,也没有用了……” 因为玉帝在不查之时,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时机。 “放弃罢,如果一个不小心,连你也会神魂俱灭……” 不待那妖怪说完,天蓬怒吼一声,那声音暴戾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与无奈,眼睛里折射出的是狠绝和杀戮。 那怪物一见到天蓬如此的威势,立时知道对方已经不念旧情,想就此将他灭杀。 天蓬元帅持掌天河,在水中与其对战,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他被贬下凡间,法力受损,根本不能力敌。 那怪物扭头便闪避开来,对着流沙河直直坠落,想要闪身遁走。 天蓬岂能容他逃出升天,立时追击,正在此时,却不想一根金箍棒已经拦在他的身前。 16、第 16 章 “师弟,怎么样了?”身旁传来孙悟空关切的声音。 天蓬心中怒极,狠狠的瞪着孙悟空,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口中却囔囔道:“你这个弼马温,急猴子,若不是你横插一杆,我早将那妖物擒住了,现在他逃到水中,几时才肯出来跟我们打斗?” 孙悟空却不怒,反笑道:“师弟,不要吵了,师父刚刚吓晕过去,现正坐在高岸上。” 金蝉傻呆呆的缩坐在河岸高处的一块岩石之后。 心里依旧怦怦做响,被妖物突然袭击虽然害怕,但也没有近距离看妖怪孙的长相恐怖。 双手扒着岩石,小心翼翼的探身往外观瞧,却见自己的两个徒弟正凌波快速的回归。 除此之外,并无那妖物的踪迹。 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的火气蓦然升起。 他从岩石后窜了出来,瞪着转眼间已经到跟前的二只徒弟。 “你们抓住那妖怪了么?”金蝉明知故问。 猪八戒立时囔道:“师父,方才弟子都快要将那妖怪降住,师兄突然出现,结果让那怪跑了。” 金蝉眯起眼,盯着妖怪孙:“多一个你反而让怪跑了?啧啧,你说说你,还狗屁的齐天大圣,天哪,指望你护送着去西天,我投胎八辈子也未必能到!现在怎么办?怎么过河啊?” 听他这么说,妖怪孙竟然不气恼,还老神在在的说道:“师父放心好了,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做计较。” 金蝉难以致信的瞪着妖怪孙,觉得这个人穿着一身猴毛,脸皮也太厚了。 “那今晚睡哪里啊?”口气极度不善。 “自然在这河崖边歇息了。” 师徒三人加一匹马,也只得留宿在岸边避风之处。 天尚未完全暗下来,金蝉站在高处,望着滔滔奔流的河水,神情茫茫然中带着深深的忧郁。 在他这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伤感的神色。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可以护送师父过河的……河边风大,小心着凉……”身旁蓦然响起醇厚而磁性的声音,在一片轰隆水声当中,显得异样的温暖,动人心魄。 金蝉微侧头,便见天蓬正拿着一件僧衣往他身上披。 怪物般的外形早已经变成俊朗多情的容颜。 金蝉低头看着已然披在身上的僧衣,不禁心中一动。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人将一缕情意轻轻缠绕在他的身上,如果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他真的很渴望有着小小的羁绊。 尽管……尽管天蓬那双桃花多情眉眼深处,透露着的是别样的心机。 “谢谢你,幸亏有你在,不然的话,要我天天对着那个妖怪孙,真的要疯掉了。”金蝉压低了声音,神情中也有几分亲密。 “师兄神通了得,自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切~他神通广大,只会吹牛,以我看来,他根本比不上你……什么十万天兵天将都降不住他,不是以讹传讹,便是十万天兵天将全是脓包!”金蝉鄙夷说道。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什么?!”金蝉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只要能贬低妖怪孙的事,他都有兴趣。 “没什么,师父,你就相信师哥罢。要是再没办法,师兄自然会去南海求观世音菩萨帮忙的。”天蓬嘴边带着轻笑。 金蝉嗤笑了一声:“他啊,什么都搞不定的,事事都要菩萨帮忙,那观世音菩萨简直就象是他的保姆!只会装酷,脾气又差,说他几句就摆脸色,这会儿去化斋,半天都没回来,你说会不会迷路了?” 天蓬讶然,突然神色一凛,微咳了一声。 金蝉迷惑不解,下面的长篇大论意欲贬低孙悟空的话,便卡在喉间了。 只听得一声清啸响起,转眼间孙悟空破空而至。 看到唐僧皱眉头一脸厌憎的表情,再看那天蓬紧贴着唐僧,他心里一片了然。 事实上,他一双火眼金睛,在白天可望千里之遥,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天蓬不会放过一切机会想要破坏取经之行。 离间他和唐僧之间的关系,大概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 他根本不用在乎。 “你化来的这是什么啊?”金蝉瞪着紫金钵里面的粟米饭,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到这种地方,不仅当和尚,还要当乞丐。 面对他的质问,妖怪孙竟然公然瞑目打坐,一付超脱世俗之外的模样。 金蝉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想堵气不吃吧,又做不到。 只得咬牙切齿,随便用了点,留下的,全都进了天蓬的肚子。 “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天蓬吃完后,还蹦出一句。 孙悟空极力让自己入定。 只有微微不稳的气息,才显出他内心的愤怒。 天早黑了,若在平时,为了不吓着唐僧,他已经将真身显现出来。 可是今日,他依旧是妖猴模样。 他怕自己显出真身,没有紧箍的束缚,会陷入失控状态。 尤其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纵然将法力压制到最低,纵然用外力狠狠的束缚住一切,可是他的心境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莫名的不安、焦躁、愤怒、失落……仿佛天底下,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全都纠结在一起,重重的压在心上,令他想要狠狠的暴发出来。 因为就宿在河岸边,风太大,根本没有生起火。 金蝉睡下之时,天蓬竟然紧挨着他躺下来。 高大的身躯挡在外面,纵然风再狂肆,却象是越不过边界。 金蝉近距离看着天蓬俊朗的容颜,心里很惴惴不安的,毕竟早上醒来,万一醒早了,睁眼一看,自己身旁睡着一头猪,那…… 视线早已适应了黑暗,衬着身上袈裟散发出的宝光,忍不住看向妖怪孙打坐的地方。 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妖怪孙依旧保持着入定的姿势。 似乎象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妖怪孙总是单独一个人远远的坐开,看起来总是形只影单。 其实,看久了妖怪孙,还好啦。 之前,妖怪孙就很孤冷,不过,有时候也会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许多话。 比如,花果山上的种种,天庭的种种,大闹天宫的场面之类,纵然有吹牛x的嫌疑,但两人也算相处融洽。 可自从八戒加入取经一行之后,妖怪孙便少言寡语。 时间久了,这种情况就愈发的严重了,变得极度孤僻冷漠。 难道,是因为他喜欢跟八戒说话,所以妖怪孙吃醋了?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吹牛的,不管怎么说,妖怪孙也算是勤劳勇敢。 也许是他太过份了? 似乎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猛然间,那双金眸睁开,凌利的视线直直的向他射了过来。 金蝉吓的慌忙闭上眼。 翌日一早,师徒三人又对着巨浪滔天的流沙河束手无策。 “这妖怪藏在水里,兴风作浪,实在难以对付,师父,我去南海请观音菩萨帮忙。” 孙悟空话音刚落。 金蝉便与猪八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 “你快去罢。” 孙悟空消失没多久,便又与一个陌生少年驾云而至,并没有观音菩萨的踪迹。 孙悟空与那少年落到流沙河畔,与金蝉见礼。 原来这少年是观世音菩萨的弟子,名叫木叉,遵师命前来助他们过河的。 少年眉清目秀,周身仙气灵动,手里拿着一个红葫芦,未语先笑。 “这流沙河的妖怪,乃是卷帘将军临凡。不过已经被我师劝化,愿护圣僧前往西天取经。” 金蝉一听,怔住了。 什么叫护送西天取经啊?! 唐僧有三个徒弟,猴子,猪,还有一个沙僧嘛! 不会罢……搞了半天,这个非主流就是沙僧啊?! 电视上的沙僧好歹还有人样,这河里的怪物,红发蓝脸,根本不能看啊。 这是夜叉罢,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丑啊…… 金蝉呆呆的站在河岸,看着妖怪孙和那少年飞到空际,准备将沙僧降服。 “师父,现在总该明白,为什么十万天兵天将降不了一个孙悟空了罢。”身旁传来猪八戒哼哧声。 “……”金蝉一脸的茫然,他不明白。 “这观世音菩萨的弟子木叉,乃是十万天兵天将统帅托塔天王李靖的二太子。其实李天王还有一个大儿子金叉,是如来佛主的前部护法。” “……”金蝉依旧一脸呆样,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不过,这叫什么托塔李天王的也太有本事了,两个儿子个个找到大靠山。一个如来,一个观音,自己手下还有十万小弟,哇,这江湖混的,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当那个沙僧拜倒在金蝉跟前之时,金蝉犹豫了很久。 “老实说,用骷髅头做装饰的,也不是没有,但象这样九个大骷髅头挂在胸前,你不觉得很沉很闹心么?” “……”沙僧脸色变了变,只是一张蓝脸旁人看不见而已,“弟子蒙菩萨教诲,从今以后虔心向善,一心护送师父西天取经,决不二心!” 那破锣嗓门听着万分刺耳,金蝉几乎想堵住耳朵,以后寻个机会,让这沙妖怪能不说话尽量少说话! 再看看众人,却见众人脸色各异,尤其是猪八戒,表情如此凝重,显然这声音的冲击力非同小可啊。 17、第 17 章 徒弟一个比一个丑也就罢了,还一个比一个沉闷。 新弟子沙悟净样貌丑到极致不说,还是个闷葫芦,问他百句,才应你一句。 还是‘嗯’,‘哦’,‘是,师父。’等等,诸此类的回答。 弄得金蝉什么兴致也没了。 长夜漫漫,尤其是夏夜炎热非常,那山林之间,又多有蚊虫,而且还光叮他一人,叫他怎么睡得着。 以前,他不是玩电动就是玩网游,十二点以前睡觉那是少之又少,有时候还会通宵沉迷。 到这里,没电脑没电视没cd,也不能和什么美女帅哥找个幽静之所谈情说爱,打发时间。 除了玩手指头,发呆,发白日梦,睡觉,也只有吵架和聊天了。 吵架? 这三只徒弟一付尊师重道的模样,怎么吵啊? 一个冷冷的远远坐开,一个热热乎乎的贴近巴结,还有一个只是木木呆呆闷声不啃。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聊天了。 “悟净,玉帝为什么要贬你下界?难道你也调戏了什么仙女?不会也是嫦娥罢?”金蝉实在找不到话题了。 “师父~”天蓬狼狈的唤道。 “悟净,你咋都不说话啊?” “……”沙僧沉默了半晌,“弟子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一只璃琉盏。” 金蝉辶恕 他难以致信的惊呼:“琉璃盏?很值钱么?” 琉璃?听起来感觉象玻璃…… 不就是一个玻璃杯嘛,靠,打破了一个玻璃杯,就将一位将军贬下凡间,还弄成这付鬼模样? 这世上谁不犯一点小错误啊? 怎么这样啊?看来神仙日子过的也很艰难啊! …… “那什么玉帝怎么会这么小气呢?或者仙界真的这么穷?还是说,在仙界是个人就是将军的啊?所以不值钱的其实是将军?” 金蝉连连发问,可是他三个徒弟竟然一时间全象是哑了般,都默然无语。 就连最爱说话的天蓬,也垂睫凝神,一付若有所思模样,真叫他摸不着头脑。 看着三个弟子外加一匹从来不变成人型也不开口的白马,金蝉郁闷了。 目光转到远远坐开的妖怪孙身上。 只见黑衣美男冷若冰霜,那神情象是谁都欠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悟空,最近你怎么都坐的这么远啊?”金蝉难得好言好语。 妖怪孙依旧冷冷道:“弟子怕惹师父不高兴。” 金蝉看到他这付样子,眉毛就紧拧在一起。 最后,他强笑道:“怎么会呢?悟净刚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大家应该多聊聊天,彼此了解,增进一下感情嘛,你是大师兄,不妨你先说说花果山吧。” 妖怪孙盯着他,“说什么?” “呃……比如,你在花果山称王称霸,一定有很多异性喜欢你罢?你有孩子么?” “……”妖怪孙眼睛微眯起来,视线愈发凌利,金光中闪着寒光。 金蝉尴尬的低下头,躺在薄被上,闭上了嘴。 就在他以为孙悟空生气的时候,却听到冷冷的声音又响起:“弟子,从出生开始直到现在,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弟子早已抛却世缘,师父既是出家人,以后切莫再提这些。” 金蝉侧躺着,听着这番言语,只觉眼中涌上一股热意。 有泪水从眼角淌下,滑过鼻梁,湿了当作枕头的旧衣。 出家……抛却世缘……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自己的父母,纵然一家人并没有多少时间聚在一起。 他甚至想到,自己死掉之后,父母会是怎么样的伤痛。 万籁俱寂之时,唯有蛙鸣声声。 金蝉却了无睡意,便翻坐起来。 看看身侧,天蓬和沙僧或躺或是靠在山岩上入眠,唯有孙悟空依旧是打坐姿态,似在守护着众人。 这个处男童子鸡…… 金蝉其实很想问问孙悟空,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深深的埋在心底,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迷茫,他渐渐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悟空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厌烦这种‘欺负’孙悟空的游戏了。 轻轻的爬起身,小心翼翼令自己不发出声音。 蹑手蹑脚来到妖怪孙的身旁,刚想低声叫唤,却在此时,妖怪孙清冷的声音先他一步低低的响起。 “师父,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入寝?” 金蝉怔住了,继而缓缓的在打坐姿态妖怪孙身旁屈膝坐下。 “我……睡不着。”金蝉低声道。 “要不要弟子助师父入眠?” 金蝉顿时斜过眼,瞪着妖怪孙,“你想打昏我啊,小心我念咒!” “……”轻轻一声叹息响起,过后便又是静默无语。 良久,金蝉咬着下唇,蓦然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孙悟空浑身一颤,声音冷硬道:“师父,弟子何时曾做过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不要以为我认不出来,你的眼睛……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 金蝉突然想起一段很有名的台词。 孙悟空盯着唐僧,心里却很是震惊。 他做梦也想不到,唐僧竟然知道……在最后,他要杀他的结局?! 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难道是他的眼神泄露了一切? “弟子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你还要装傻,你还对我说,自己是神呢。” 孙悟空都被唐僧给弄糊涂了,迟疑道:“神?弟子虽曾修过道,但现在已经了跟随师父出家,岂有成神的道理。再者,弟子可以发誓从未说过这种话。” “啊?”金蝉摸摸光头,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自己惨死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印在心上,怎么也忘不掉。 这双金色的眼睛,那样的残酷,那样的美,这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人拥有呢?! “也许你忘了,我提个醒,你把我推到车轮底下,还说该上路了――” “师父,你是不是生病了?”妖怪孙露出担心的神色。 金蝉紧揪着自己的僧衣,“你怎么可能忘掉呢?那才去年的事啊。” “去年?去年弟子还被压下五指山下啊。” “……” 金蝉心道:对啊,他那会儿醒来,便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什么猎户家里,妖怪孙还一直在山下压着呢。他这都没想到?难道他真的弄错了?! 可那双眼睛……难道也是他看错了? 静默了片刻,金蝉只觉一头汗。 他尴尬的笑道:“那可能是我弄错了,没事了,没事了,我去睡了……你整晚这么坐着,不累么?” “弟子要守护师父,这是弟子的职责!” 金蝉怔忡着,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和愧疚。 想想自己一直误会妖怪孙,对他冷言冷语,时不时的奚落、讽刺,结果对方还这样忠心耿耿。 天哪…… 也许是那晚之后,金蝉对妖怪孙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动不动讥讽的,态度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来个180度的转变,但至少现在说话柔和了许多。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妖怪孙似乎也感觉到了。 师徒几个的关系也融洽了几分,至少没有刚开始那样别扭了。 有时候还会开开玩笑。 “这匹真的是龙么?”沙僧在听说白马是龙王三太子变的,十分惊奇。 金蝉得意道:“当然是龙啦。” 这要是让以前的学长学弟们知晓,那该有多威风啊。 他可是骑着龙,一路走马观花,欣赏风景。 又有孙悟空保驾护行,前锋开路,身旁有猪八戒牵马,身后有沙僧挑担。 虽然这几个徒弟带出去是丢面子,但了胜于无,就他坐的最高最威风了。 “可这马为什么走的这么慢?” 金蝉正待开口,妖怪孙笑道:“想要它走的快,也很容易啊。” 说罢,金箍棒蓦然出现,作势欲打。 那白龙马受惊,四蹄疾如飞电,所过之处,尘烟滚滚。 金蝉惊叫着,颤音久久在空中不散。 用力勒住缰绳,偏偏那马力大无穷,哪里勒得住。 “啊啊~~~你这个在室男!我要念咒了,救命~~~~” 身旁出现一声轻笑:“师父,只管快骑,弟子会保护师父的。” “快快……停!!!” 终于马身停住了,金蝉用力的喘息着,吓的脸色刹白,心口怦怦直跳。 猴子模样的妖怪孙同样出现在马身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原本想要破口大骂的话,都卡在喉间,只是喘气。 看看猪八戒和沙僧还远远的被甩在身后,这里唯有他们二人。 “悟空――” “师父,想说什么?” 金蝉俯低身体,压低声音道:“你都没想过谈恋爱么?如果让别人知道你还是处男,很没面子的!” “……” 妖怪孙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又变成冷冰冰模样,“师父,身为出家人,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无稽之谈。师父难道忘了,为什么要为二师弟取名为八戒么?要知道,心怀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虑!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汝等沙门,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金蝉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来了。 “不行就不行嘛,说这么多,说给自己听的啊。”反正他有听没有懂,一大通的佛经,也不知道说什么。 “……”妖怪孙脸上现出尴尬神情,狼狈的转头看向远处。 不多时,猪八戒和沙僧同样气喘吁吁,从后面赶上来。 18、第 18 章 金蝉缓缓策马前行,观赏风景。 其他两个人赶上来,见唐僧和孙悟空各自转头朝相反方向,自然以为孙悟空又捱了唐僧的骂,也不再言语。 师徒一众没走多远,转过山崖,便远远的看到一座庄院。 门垂翠柏,宅近青山。粉泥墙壁,砖砌园圃。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 一看就是一户富实人家。 金蝉几乎是热泪盈眶了。 多久了,自从收了沙妖怪之后,走的都是山岭野路,连户人家都没见着。 日晒雨淋的,还亏得他挺得住. 不过,他转念一想。 不对啊,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庄子? 该不会是……是妖怪变的罢? 立刻转头看向妖怪孙,见其神色依旧,无惊无喜,再看看八戒和沙僧,却是一脸的喜出望外。 不待金蝉说什么,那八戒扔下缰绳,便跑去敲门,十分性急,嘴里还囔囔着,“这些日子可把老猪饿坏了,天天不管饱……” 想想晚上时节,天蓬如此俊朗的帅哥,这样巨大的反差,他几乎接受不能了。 只听得角门内传来脚步之声,紧接着便听到有女子娇声问道:“是何人敲我寡妇之门?” 寡妇…… 师徒一众个个愕然,尤其是金蝉嘴角抽动,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绝对是个是非之地。 门蓦然打开,一妇人出厅迎接。 只见那妇人虽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 穿着浅红比甲鹅黄的绣裙,云鬓斜插金钗,耳环双坠珠宝排。 打扮的花枝招展,那风流模样堪比少年。 金蝉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奉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贵处,想要借宿一宵。”这开场白,他说了n多次,有时候都懒得说了,但是妖怪孙却时时刻刻的提醒他、督促他。 不就是大唐来的和尚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必要逢人便说么?!啧。 不过,还别说,这些人一听说他们是打大唐来的,便竖然起敬。 也许,这些异邦人看到自己的那三个丑徒弟,不会以为大唐都是这种货色罢,那可太冤了。 那妇人一听,忙笑道:“长老快快里面请。” 还十分殷勤的招呼他们进入厅房,就座看茶。 看这厅上家俱摆设豪阔非常,那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 看得师徒几人,暗暗惊叹。 金蝉不禁心中暗加提防,这旁人一见到他徒弟妖怪孙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吓的屁滚尿流的,这位大婶,怎么还会如此的镇定热情?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只听那妇人笑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不幸丈夫早亡,空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膝下偏只有三个女儿。欲嫁他人,便舍不得这田产家业。适逢长老师徒下降,小妇人母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不知道长老肯否?” …… 金蝉震惊了。 这大婶也未免太豪放了,这才刚刚一个照面啊。 这好比是相亲,屁股还没坐稳,对方就问婚期什么时候定一样,太性急了罢?! 只不过,这情节……为什么这样熟悉呢? 只听得那妇人又道:“小妇人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真真,今年二十,二女儿爱爱,今年十八,小女儿怜怜,今年十六,个个有几分颜色,女红针黹,琴棋书画没有不会的,而且都不曾许配人家……” 金蝉听到这里,几乎惊呆了。 心说:天哪,你三个女儿招夫也就罢了,你一个大婶,今年都四十五了,跟这凑什么热闹啊?! 什么帮女儿招夫,是她自己思春倒是真的! 如果非要在他们师徒当中牺牲一位,才能让其他三位成功娶到这老娘们的女儿的话…… 妖怪孙性格如此孤傲,那是万万不肯的,再加上还是只处男,怎么可能便宜这老娘们。 猪八戒嘛,在天上调戏嫦娥才被贬下凡的,也是位万花丛中过,只求摘取最动人那一朵的好色风流人物,委屈他配这个徐娘半老,恐怕也没指望。 将视线转到红发蓝脸闷闷而坐的沙和尚身上,只有这位徒弟木木呆呆,沉默寡言,一付逆来顺受模样。 因为打破一只玻璃杯而被贬下天庭,这样沉痛的心灵创伤,也许只有年纪大的超熟女才能给予最极致的安慰……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发觉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师父,这娘子问你话呢,你好歹也回人家一句啊。”猪八戒一付心痒难耐的模样。 回话? 如此重大的决定,如此悲壮的牺牲,哪能他现在就说了算啊。 再者,万一悟净徒弟愤起反抗,坚决不听从他如此惨无人道的决定,他这个做师父的,岂不是面上无光。 “女施主,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较,贫僧要跟几个徒弟商量一下。” 金蝉自觉得回答很好,却发现几个徒弟看他的眼神几乎都变了。 怎么了?他有说错什么嘛? 把那大婶安排给沙僧,其他三个女儿,他们一人一个。 怎么说,他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配那个十六岁最小的女儿刚刚好。 心满意足吃过晚斋,洗濑过后,金蝉师徒几个便被安排在客座休息。 此时,八戒拉着马出去,说是放放马。 沙僧则整顿好行李,便躺下休息了。 金蝉打开窗户,吹着夜半凉风,看这朱栏玉户,心里真想留下来,永远不走了。 “师父,你该不会想要留下来,娶那位女施主罢?”耳畔传到妖怪孙刺耳嘲讽的声音。 金蝉吓的差点跌倒,他什么时候有过种自虐的想法?! 眼珠子一转,便低声笑道:“徒弟啊,你活了这么久,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成亲?难道你都不想试一试男欢女爱的滋味?” 妖怪孙同样站在窗边,背着手,眺望天际的明月。 “弟子一心只求正果,从万丈红尘中超脱出来,岂有自坠的道理。” “切,胆小鬼。” “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很想留在这里,跟那位女施主缔结姻缘?” 金蝉只觉妖怪孙的视线直盯着他,刺眼非常。 怒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跟那老……女施主扯在一起呢?”拜托,他如此英俊潇洒的小帅哥,怎么可能配那位大婶嘛。 妖怪孙却很惊诧的说道:“师父在俗世出家,总会懂得三纲五伦罢?” 金蝉一脸的茫然。 “在民间,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君臣父子师徒之间……伦理不可乱。”妖怪孙正色道。 “……” 金蝉一听,尽管有些懵懂,却隐约明白。 当下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清醒了几分。 说来说去,一定是要师父配大婶,徒弟配小姐,不管三位小姐怎么跟三位徒弟有n种搭配方式,而他,这个做师父的,如果想在这里倒插门,只有娶那位大婶了…… omg! 难怪,当时他说从长计较之时,徒弟们的眼神如此古怪。 抬头,见妖怪孙一脸似笑非笑,一付看他笑话很有趣的模样。 啊啊啊,他想念咒! 金蝉气鼓鼓的坐在藤床凉席上,双手交在胸前,脸上尚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若非妖怪孙透露实情,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要他这个十七八岁嫩的掐出水来的青葱小帅哥,配那个涂脂抹粉装嫩的大婶,这何止是摧残啊?!这简直是天下最悲惨最惨无人道之事了。 他宁可咬舌自尽也宁死不屈! 此时,客房门推开,八戒哼着小曲就进来了。 金蝉脸色难看致极,冷冷道:“你放马回来了?” “这里没有好草,没处放马。” 金蝉看八戒那模样,就知道在撒谎。 平日里,他最喜欢猪八戒了,不管是猪头模样还是帅哥模样,都深得他心。 因为他认为猪八戒是最有人情味,也是三个徒弟之中,最有人性的存在。 就算刚进这庄园,那大婶说招赘之事时,他见猪八戒左扭右扭,一付痒难耐的表情,也深深的表示理解。 他并不觉得贪花好色是一种罪,反而是人之常情。 这世上谁人不喜欢漂亮事物,反正他本人就崇尚‘人不好色枉为人’的说法,所以才会说出‘此事要从长计较’的那种话。 事实上,取不取经,修不修得成正果对他来说,根本是虚幻之事。 只羡鸳鸯不羡仙……没错,就算与天地同寿,却永远要孤单单一个人,无牵无挂,又有什么滋味,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猪八戒的‘性福生活’要建立在他的巨大牺牲之下,那就免谈了! 门都没有! 正待要说话,只听得客房门呀一声开了,有两对红灯映照,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佩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这三名年轻女子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花细显现多娇态,绣带飘飘迥绝尘。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月里嫦娥出广寒! 天蓬一见这三个女子的容貌,顿时便怔住了。 个个与广寒仙子有七八分相似,心里愈发的凛然! 19、第 19 章 天蓬心里冷笑着,面上却做出目不转睛,淫心紊乱,色胆纵横之状。 事实上,他早就看出,这庄院庆云笼罩,瑞霭遮盈,不是凡人居所。 等再看到这三名女子出现之时,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全部都是冲着他而来的。 这些人在试探他! 没错。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醉酒调戏嫦娥而被打下凡间,那么在见到这些女子的同时,也必定会动心。 那三名女子并排而立,向大家礼拜。 就算这些女子个个国色天香,金蝉现在什么心思也没了,还了礼,郁郁闷闷合掌低头。 妖怪孙佯佯不睬,沙僧转背回身,唯有八戒做扭捏状,低声道:“娘,请姐姐们回去罢。” 待那三位年轻女子离去之后,那妇人便笑道:“不知,四位长老商量好了没有,有何计较?” 一向沉默是金的沙僧突道:“已经商量好了,就这姓猪的留下招赘。” 天蓬猛然看向沙僧。 沙僧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护送唐僧西天取经另有目的,可时至今日却依旧没有当众戳穿他。 可见,就算沙僧背弃了玉帝,对他还是顾念香火之情。 只是,他既然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便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他是不可能离开唐僧,放弃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艰巨任务。 “师弟,你不要当众栽我,此事还要从长计较。” “还计较什么,娘都叫了,快去罢――”孙悟空推着猪八戒,一手扯住妇人,“亲家母,快带你女婿出去罢。” 金蝉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总觉得不对劲。 抬头对上猪八戒的眼神,那丑陋的猪头虽然做出扭捏害臊百般的做作,可是那眼底却有着悲凉与坚决。 金蝉以为自己看错,忙闭了闭眼,复睁开之时,那妇人早拉着猪八戒出去了。 他想起天蓬元帅模样的猪八戒,是何等的英伟,何等的风彩,那眼光境界又岂能被俗世间的女子所迷惑? 不对! 他突然灵光一现,不禁大叫道:“不好,这是猪八戒撞天婚啊!” 印象中,似乎有几个女神仙耍弄了猪八戒。 最后是没死,但也挺惨的。 不过,那是电视上演的,谁知道这现实当中,会不会因为八戒犯戒而要他的命。 “悟空,你快去把八戒叫回来罢!”金蝉心中焦急万分,他先是被财色迷了心窍,后来,又想到是妖怪什么的,竟然想不到这是神仙设下的局。 此时没了旁人,孙悟空又恢复真身。 “师父,二弟既然心志不竖,无意求取正果,勉强把他拉回来,只怕适得其反,还是顺其自然,让他留在此处做个入赘女婿,享清福不是更好。少了八戒,弟子和沙师弟同样可以护送师父去西天拜佛求经的。” 此时金蝉急的从床上下来,在房里焦急的来回走动。 他又不能讲出实情,这可怎么办。 “悟净,你去把八戒拉回来罢?!”平日里,沙僧虽然不言不语,但依稀可以看出,与八戒的关系比较亲厚。 沙僧双手合什,迟疑道:“师父,这……” 金蝉直跺脚,怒道:“你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八戒送命么?!” 其他二人却笑着安慰他:“师父,你就随他去罢,托他的福,我们还能讨碗喜酒喝。” “……” 这一夜金蝉根本无法入睡。 他跪在凉席上,虔诚的祷告。 看似闹剧一般的情节,却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与无比的残酷。 因为心中有爱欲,却要承受灵魂上的羞辱与肉体上的惩罚。 时时刻刻都感觉这世间的冰冷与无情,对未来该走的路,感到深深的质疑和那样的迷茫。 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 追求大道的人,不是心怀着普救世人的情怀么? 如果连爱一个人都不可以,那又怎么能说是爱着普天之下的千千万万呢? 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 “师父……你怎么了?” 以祷告姿态最后伏在席上痛哭流涕的金蝉,只觉眼前一片的昏暗。 他极力压抑自己悲鸣的声音,缓缓转头看着已经站在身旁孙悟空,泪眼朦胧之中,孙悟空俊美的容貌是那样的扭曲。 “悟空,我求求你,你快救救他罢――” “师父……你在说什么?” “他们会杀了八戒的!你快去――”金蝉紧紧抓住孙悟空的袍袖,哀求着,“他没有罪!没有罪!”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八戒他现在做了人家女婿,不知道有多快活。”孙悟空艰涩的说着,目光盯着金蝉紧紧揪住他袖口的手。 金蝉抽泣道:“这几个月,大家相处一起,怎么也几分兄弟之情。悟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并不是罪过,对异性怦然心动,这是天地法则,这才是人间正道……八戒只是俗世之心重了一点,可以惩戒他,可以打他骂他,可千万不能杀他……” 孙悟空眉头紧蹙,惊骇道:“师父,菩萨都是心怀慈悲之心,怎么可能……八戒他会没事的,我保证他没事……” 金蝉痴痴的问道:“这是真的么?不骗人?” “弟子怎么会欺骗师父。” 金蝉脸上尚挂着泪痕,只是忧郁的低低一笑。 果然,孙悟空知道! 明知道这是一个骗局,这是一个陷阱,却冷漠的眼睁睁看着八戒掉下去。细细回想,妖怪孙甚至在其中推波助澜,几乎可以算是推着八戒掉下去。 他只觉得心冷。 之前,那样诚恳那样认真,纵然在旁人最为松懈之时,依旧为了守护他而深深警惕着的孙悟空,几乎可以说是解下了他的心防。 之后,他也一直把孙悟空当做这世上最值得依靠最为信赖的那个人。 他以为孙悟空的眼里至少添了几分人性的温情,至少已经懂得珍惜彼此。 假的! 全是假的! 金蝉低低的笑起来,只觉心痛非常。 他流着泪,默默的倒在藤床之上,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等金蝉一觉睡醒,东方已经发白了。 再一看,才发觉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昨天的大庄院已经消失不见了。 金蝉似想到什么,慌忙道:“八戒呢?他不会出事罢?!” “师父你看――” 只见在他们身后的一株树上挂着一张纸,沙僧急急的取来。 上面写着: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有生怠路途难。 金蝉眉头一直紧蹙着,心里对这黎山老母、南海观音、普贤、文殊等菩萨顿时没了好感。 此时听到林深处高声叫道:“师父,快救我――” ****************************************************************************** 金蝉坐在八戒身边,手指轻触八戒额头上的肿块,还用嘴轻轻的吹。 “怎么伤成这样?很痛么?”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师父――”八戒羞愧难当,“弟子从今以后,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金蝉柔声安慰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不要觉得愧疚,师父明白你的。” “啊?!” 孙悟空眼见这一幕,又觉得深深的不忿。 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一刻,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将天蓬打入地狱。 观世音所说的试探就是这个么?! 因为猪八戒上钩,装出好色模样,所以就可以断定是真的被玉帝下打天庭,虔心向佛,真心护佑唐僧西天取经?! 不管天蓬做出何等行为,他都不相信! 在庄院时,天蓬说去放马,他一直变成小虫子紧随其后,尽管天蓬一付陷入□□不可自拨之状,但他还是不相信。 虽然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重重的警告了天蓬没错,但是……为什么,唐僧不仅没有对贪花好色模样的八戒感到痛心,反而变成关怀备致,那关切体贴之状,仿佛天蓬根本不是其弟子,而象是其丈夫一般。 “八戒,你身上还痛么?要不,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八戒,额头上的肿块消了不小,乌青也退掉了许多了…” “八戒,你什么都不用动,喂马这种事,就让悟空干好了。” “八戒,要不,我让悟空去化瓶药酒过来,给你擦擦……” “八戒,……” 孙悟空再也忍不住,寻了个机会,质问唐僧:“师父,那呆子忘了初衷,没了禅心,做出有辱佛门清誉之事,结果师父你反而对八戒关怀备至,对我等却是这般冷淡呼喝?!” 金蝉正视着孙悟空,“你这样的了不起,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你的师父。你懂得如此禅机,你眼睛可以看穿世间一切的幻象,你的心七窍玲珑,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如果不是这个紧箍圈,你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就算你这样了不起又怎么样,就算你有两根金箍棒又有什么用?没有用的,就是废物!” “……什、什么?” “你懂禅机,但你懂人间大爱么?大爱无边,你懂不懂?不要说爱情,亲情,你甚至连一点点起码的兄弟情谊都没有!你的心怎么会这样的冷酷无情?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八戒掉入陷阱,而不去拉他一把?除了这些,师徒之情呢?你有么?” 他早已看透了妖怪孙那凶残的本性,也许有一天狂性大发,什么师徒之情,无从谈起了。 孙悟空怔在原地,半晌才道:“弟子对师父一片忠心,会竭尽所能……” 他说到一半,却想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将这个假唐僧杀死,这师徒之情,又从何谈起,顿时声音卡在喉间了,发出不得。 感情? 他真正的师父从来没有对他说这些,从来只是说,清守戒律,舍弃一切的欲望。 金蝉别开脸,远远的走开了。 唯留下孙悟空怔在原地,脸上表情痛苦致极。 此时此刻,他心内一片的混乱。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什么是爱,什么是□□?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佛主说:“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何忧何怖? 那他现在的忧虑,内心的痛苦与迷茫,又从何而来? 是爱欲么? 他……生于混沌初开之时,天地所生,难道也会存有爱欲? 20、第 20 章 自从招亲闹剧之后,一路上,师徒之间的气氛别扭致极。 压抑、沉闷、如厚厚的乌云逼仄而来,尤其在这个萧瑟的深秋,让人有种从内心深处透着的寒意。 接着,金蝉生病了。 他意外的着凉,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 “翔哥……不喜欢……走开、快走开……念咒、要念咒了……” 金蝉不停的说胡话,双手还在空中乱划乱抓。 “师父病的这么厉害?这该怎么办?” “凡人的身体就是太弱了。” “你们走开――”孙悟空走到唐僧身旁,伸出手指按压在金蝉的印堂。 一股真气随着这个动作缓缓的注入唐僧的身体。 似乎感觉这股清凉,唐僧原本不安的身体,渐渐的又陷入昏睡。 金蝉烧是退了,而后便开始咳嗽起来。 脸色苍白,身形消瘦,骑在马上,一路走一路咳。 深秋凌利的风卷着枯叶在他身上刮过,似摇摇欲坠,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孙悟空眼见这一幕,便想起那日被观音调换掉的两粒丹药。 如果唐僧已经服用了那两粒丹药,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再也不用怕这等凡人的小病小痛了。 只可惜,这世间适合凡人服用的丹药,少之又少。 他又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唐僧,四处去寻找丹方妙药。 眼看唐僧稚气渐消,再过个二三年,便已经是成年人。 然后十年二十年,年华老去…… 这肉身就如同臭皮囊,红粉骷髅,话是没错。 只是,他却不想看到唐僧变老变丑,最终化成一堆白骨…… 突然之间,金蝉只觉胸中很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间。 他用力的咳、拼命的咳嗽,想要把这令他气闷的东西咳出来。 只觉喉间一甜,有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阳光下,那手中的旧帕上面,痰液中赫赫然有一块浓重的血团。 拿着旧帕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几乎要拿捏不住了。 这鲜血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刺眼,一瞬间恐惧如潮水般翻涌过来,淹没了他。 金蝉呆呆的,吓的脸色发白。 他要死了么? 他会死…… 金蝉只觉眼前一黑,蓦的从马上栽了下来。 孙悟空徒弟三人一直都暗暗关注着唐僧的状况,在唐僧栽下马的同时,孙悟空已经将其抢在怀中。 轻轻让唐僧横卧于地上,几个都围拢过来。 八戒捋起袖子,用力掐着唐僧的人中。 许久,唐僧才悠悠的醒来。 孙悟空焦急唤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金蝉的唇上尚带着血迹,显得那样的明艳刺目。 说话间,露出的牙齿,同时沾染着血迹,真是触目惊心。 “悟空,我很难受,好闷……好闷……救我……快救救我……”金蝉被恐惧揪住了心神,只觉透不过气来。 孙悟空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指想要按压在唐僧的印堂之上。 沙僧忙拉住他的手:“师哥,不能再这样做了。这如同饮鸩止渴,这真气虽止得了一时的难受,却会损害师父的肉身,只怕师父会……” 孙悟空黯然的手收回手。 没错,虽然能令唐僧舒服一时,却会让他死的更快! 怎么办?! 他猛然站起身,金眸之中一片坚决。 现在能救金蝉的,恐怕只有观音了。 那人弃道从释,手中肯定有很多奇丹妙方。 更何况,观音在道家笼络了一批散仙,诸如福、禄、寿三星等等,多的是奇门左道之术,要救一个凡人,只怕易如反掌。 只不过,他的身形又顿住了。 因为他想到,如果观音知道这件事,也许……也许会嫌麻烦,根本不愿屈尊降贵来救治一介凡人,毕竟这世上多的是唐人,随便找个僧侣,又可以取代唐僧继续取经之路。 众人眼睁睁看着唐僧痛苦气喘模样,却束手无策。 “师哥,我突然想到了――”八戒看着唐僧半死不活的样子,突道:“我看这地界恐怕已经到万寿山了。” “万寿山?” “在万寿山有个五庄观,里面有一尊仙,道号叫镇元子,他观中有一异宝,乃是混沌初分天地未开之际产成的灵根,名叫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只结三十个果子,人若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岁。” 孙悟空惊喜交加,“我时常听人说起,人参果极能延寿,想不到原来竟是在此处。” “如此说来师父有救了!”沙僧也异常高兴。 “只不过,从来没有凡人吃过人参果――”八戒又掉出一句。 试想一下,这等宝贝,只有玉帝王母上寿时,方有敬献,也不过才一二只而已。 而他身为大罗金仙,天蓬元帅,位极人臣,手握重权,都没有资格品尝,更何况是区区凡人。 孙悟空自然知道人参果的贵重,这等异宝,那五庄观主未必肯拿出来救人。 就算那镇元子肯拿出人参果,唐僧却未必能吃。 天下四大部洲,也有仙果异草,若凡人吃了便能成仙,那天庭恐怕都已经挤不下了。 凡人贸贸然吃了仙草仙果,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爆体而亡。 三人正踌躇之际,八戒突然道:“我有法子。” 孙悟空盯着八戒,眼神透着惊奇与疑惑。 很快的,师徒四人继续行路。 金蝉再没法子骑在马上,此时正伏在孙悟空的背上,一路被背着行走。 原本金蝉打算找肉多背阔的,可惜猪八戒身上的毛又粗又硬,根根似钢针般,十分扎人。 最后,他才不情不愿趴在孙悟空的背上。 毕竟,自从那次菩萨招亲之后,他就不再搭理孙悟空,如此一来,不免有些尴尬。 然而,伏在妖怪孙背上的他,只觉得温暖异常,深冬残酷的寒意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咳嗽着,再一次咳出血来。 只不过看多了,也麻木了。 “师父,你再坚持一下,有我们在,你绝对会没事的。你想想看,你可是观音菩萨千挑万选出来的取经人,怎么可能在半路就死掉呢。” 妖怪孙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荡,金蝉微微一笑,心里竟有了几分安定。 不知不觉整个人伏在妖怪孙的背上,头靠在其肩膀上,睡着了。 这徒弟三人几乎是疾驰而行,转眼间,便到了万寿山地界。 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宵汉中,荆棘密森森,芝兰清淡淡。 只见那松篁一簇,楼阁数层,往来白鹤送浮云,上下猿猴时献果。 那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坠,在山门左边有一通碑,上写:万寿山福地,五庄观通天。 孙悟空与八戒、沙僧相视齐笑。 孙悟空背着唐僧,师徒四人快步入内,又见门上写有对联一付: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真是好大的口气,孙悟空不禁微微冷笑。 以为有一株天地灵根,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当他们进了二层门,只见里面急急忙忙出来二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 一个叫清风,另一个叫明月。 那道童极是伶俐,见到唐僧便躬身道:“老师父,有失远迎,乞望恕罪。” 此时金蝉已经从孙悟空的背上下来,脚步虚缓的四下观望。 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休息,走几步都觉得眼前发黑。 偏偏这二个道童热情异常,引大家到正殿观看。 金蝉抬头见壁间供着‘天地’二个大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塑像之类的东西。 他低声问道:“这里空荡荡的,跟其他庙一点都不象,怎么没有观音菩萨或是其他菩萨塑像的?” “……这是道观!”孙悟空抚额无语,眼见两个道童惊异的神色,忙高声道:“令师何在?” “家师元始天尊降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众人又是一阵心喜,难怪进来半天,除了这二个道童之外,竟没看到其他散仙道人。 孙悟空不放心,顿时放出神识,须臾之间,便已经感觉到某处灵气异样的密极,除此之外,整个五庄观,竟真的没有其他修道之人了。 只不过,有件事倒值得玩味了。 元始天尊早不请晚不请,偏偏等他们师徒四人路过此处,才请这镇元子。 而镇元子带走了所有的弟子散仙,就留这二位看家,恐怕也是元始天尊特意吩咐的,真是奇怪了。 眼见唐僧神色越来越虚弱,也不再多说废话,便让道童安排在道房休息。 金蝉一进道房,喝了点水,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做挺尸状。 三个徒弟聚在床前。 “师父,这观中有一异宝叫人参果,弟子现在就去摘来,到时候,师父只可闻上一闻……” “人参果?!”人参果的大名,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蝉哪有不知道的。 电视里唐僧不敢吃的东西,他可无所谓,吃个几斤都没问题。 为什么只能闻上一闻啊?闻二闻呢? 只是他太累了,咳了一阵,抚着胸,便又睡着了。 21、第 21 章 没过多久,金蝉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从床上拥被坐起,虚弱的靠在床头,房内却没有三个徒弟的身影。 那二个小道童推门而进,上前行礼道:“启问老师可是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唐三藏?” “唐、唐三藏?” 他不是唐僧么?怎么样又多出来个唐三藏? 难道这是唐僧的名字? 有够难听的。 “我是,你们……” “我师父临行前,曾再三吩咐弟子,要好好款待老师,谁想老师仓促而来,有失远迎。老师请稍等,弟子这就奉茶来。” 很快的那两个童子出门又转回来,只不过手中多了一只托盘。 金蝉瞪着托盘中的两只传说中的人参果,差点没吐出来。 唐僧果然不是傻子,原来真正的人参果是这样子的啊。 刚生下来孩子同样的大小,四脚俱全,五官皆备。 这两个哈密瓜大小的人参果……见鬼的,谁咬得下去! 纵然是得了白内障,吃完这两只,基本上已经吃撑着了。 唐僧果然不是缺心眼的…… 那捧到眼前的人参果散发着清香,只吸了一口,便觉得精神一振,胸口憋闷顿时消失了。 金蝉将鼻子凑近人参果,贪婪的狠狠的吸了几口,脸上现出吸毒后销魂的表情。 “唐师父,我们五庄观土僻山荒,无物可奉,今献素果二枚,权为解渴。” 金蝉再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胸中的浊气。 想到悟空曾经吩咐他,绝对不能吃,便别过脸,用力摆手,“端走,端走,我不吃人的。” 老实说,这人参果卖相也太差了。 那两个道童又劝了几句,最后终于端着人参果离开了。 金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觉得有些担心,方才他何止是闻上一闻,几乎是在人参果的熏陶下度过艰难的几分钟。 说来也奇,金蝉只觉自己精神百倍,仿佛什么病疼都没有了。 他连忙掀被下床,刚起身,便觉腹痛如绞,浑身上下肌肉似抽搐,又似火烧般灼烫不已。 偏此时,胸口一窒,张嘴就呕出一大摊的黑血。 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翻倒在地上,便不省人世了。 等金蝉醒过来时,只见眼前汤气氲氤,景色迷离,而几个徒弟都已经变成了人形围在他的身侧。 倏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浑身□□的靠坐在浴桶当中。 被当世两大帅哥这样注视,外加默默加热水的忠厚国字脸的沙僧,金蝉猛的涨红了脸,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下身,瞪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师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金蝉低头看着汤桶中的水,十分的混淆,自己竟然浸泡在象污水一样的东西当中,连忙起身想要爬出来。 然而伸出的手抓在浴桶边缘,便见双手的表皮似覆上薄薄一层污垢,十分的恶心。 他连忙两只手相互搓起来,擦下来的污垢拧成粗粗的一条条。 不仅是手上,几乎全身都是这种情况。 “怎么回事啊?你们想在这木桶当中给我做海底泥浴么?”金蝉辶恕 “……这是师父身上排出来的污垢,从今以后,师父算是脱胎换骨了……你看地上――” 金蝉顺着天蓬的手指,看向地上黑乎乎的一套衣物,根本已经看不清是什么了。 再看自己搓洗干净的一块皮肤,粉嫩嫩,滑溜溜,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灯光下,水光之中,透着羊脂玉般的色泽。 “哇……靠……”金蝉暗骂一句,这唐僧以后可以去祸国殃民了。 “师父,弟子帮你擦背――”天蓬一双桃花眼,泛着喜色,竟说不出的动人。 金蝉自然看出这喜悦是发自内心的,顿时心中一热,竟是默许了天蓬的擦背行为。 再抬头,看妖怪孙正背着手,伫立一旁,脸上的神色也不复往日的冰冷。 他眼珠子一转,笑道:“悟空,过来帮师父擦腿……”继而从木桶里伸出脏兮兮的一条腿架在浴桶的边缘。 “……”妖怪孙盯着这条腿,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屈下身体,动手擦拭。 整整换了三大桶的水,金蝉才彻底清洗干净。 浑身那个说不出的放松碍…他躺在床上,用身体蹭着被子,舒服的眯起了眼。 这人参果,果然是好东西。 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岁啊,他完全可以活到,看看2012是不是真的世界灭亡! 待唐僧睡着了,三个徒弟却坐在灯下神色惊疑不定。 “我听说,这个混元子在仙界那是出名的吝啬,这次怎么会平白无故给师父送来两枚人参果啊?就连王母寿诞,也只敬献了一枚。真是奇怪?!” 天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估且不论唐僧的真假,唐僧乃是如来座下二弟子金蝉子转世投胎而来,那又如何。 这混元子号称地仙之祖,那殿中连三清塑像都无,只敬天地,可见也未必会将如来佛放在眼里。 真是奇也怪哉! 孙悟空笑道:“今天我偷偷去那花园看过人参果了。原本想偷一个来,让师父闻一下的。谁想摘果子竟然要什么金击子,待回来取时,那清风明月已经回道房了,只好再寻机会行事。想不到,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事情竟然成功了,师父既然好了,明天收拾一下,就离开罢。” 房内忽而静默无声。 半晌,天蓬才缓缓说道:“师哥……难道你就不想尝一尝人参果的滋味?” “可是我们要是偷吃了人参果,镇元大仙恐怕不能善罢干休,到时候阻了取经之路,怎么向菩萨交待。” “想不到,堂堂的齐天大圣,这会儿倒怕了一个小小的只仗着家里有棵宝树便傲上天的地仙。” 孙悟空脸色一沉,紧盯着天蓬,心中的疑云更甚。 ****************************************************************************** 金蝉一大早便醒来了,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古代的空气是那样的新鲜,整个人的状态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看窗外朱栏宝槛,曲砌峰山,丹桂映金井梧桐,锦槐傍朱栏玉砌,更有仙鹤迤逦,青鸾鸣日,此情此景,当如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他走出道房,到了厨房,见三个徒弟,正拢马整装行李,打包干粮,一付要起程远行的模样。 “我们立刻要走了么?” “师父的病既然已经好了,我们便起程罢,再者这是道家之地,我等沙门中人不便久留。”妖怪孙一付领导者的模样。 金蝉皱着眉头,这里这么漂亮,犹如仙境一般,他真舍不得立刻离开,况且昨日来之时病的稀里糊涂的,都没好好游赏过风景呢。 “你们都还没有偷吃过人参果啊?!这就要走?” “……” 看到三个徒弟惊异的眼神,金蝉一跺脚,“我想吃人参果啊,昨天他们端来,我听你们的话,没有吃,现在想想,真是亏大了。” 能活四万七千岁啊,他放过眼前这个机会,岂不是比唐僧还要缺心眼了么?! 其实,三只徒弟也是强忍着口腹之欲。 “既然师父也这样说了,师兄,你还犹豫什么?!”八戒急切的说,“再说了,当时那两个人参果,师父既然不吃,也该给我们徒弟吃啊。那两个童子倒好,自己偷偷┳┳康某缘袅恕! “对啊,而且他们似乎是故意等我们几个不在,才端来给师父,显然是不想我们知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孙悟空沉默着不言语。 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真的是,也好,这样也好!!!” 孙悟空盯着猪八戒,眼里透着疯狂模样。 既然开始,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引起道家佛家全面的对峙,他从来不会害怕! 金蝉来到殿上,引那两个道童闲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金蝉几乎把整个五庄观赞的天花乱坠。 那两个道童跟他们观主一样,自视甚高,此时欢喜的眉开眼笑,连连称赞。 “好和尚!真个是西方爱圣临凡,真元不昧。就是眼界差了点,不识仙家异宝。” 金蝉直翻白眼,他哪懂什么佛啊道啊,他已经词穷了。 估计这时间内,妖怪孙已经弄到人参果了。 不行了,他撑不住了。 等他回到道房,又转到厨房,却见八戒和沙僧还在引颈眺望,显然妖怪孙还没有回来。 金蝉嘟囔着,交着手。 “还瞎吹什么十八万千里只是眨眼之间,这都多久了,死哪里去了!再不回来,我要念咒了~~~~~~~~” 话音未落,妖怪孙已经攀着窗户跳进房内。 “师父,你就这么狠心么?!” 金蝉尴尬的笑了笑,逼着自己的徒弟去偷东西,真有点说不过去。 只见妖怪孙从兜着的襟中拿出三个人参果,一个扔给八戒,一个扔给沙僧,最后一只拿着伸到金蝉眼前。 那股清香弥漫着,整个心神都要为之倾倒了。 金蝉不敢看人参果的模样,嘴里却已经唾液泛滥了。 正要伸手去接,只觉眼前一空,人参果已经到了妖怪孙的嘴边。 金蝉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妖怪孙一大口一大口的将人参果吃的干净。 他张口结舌,傻了似的再转头看八戒和沙僧。 基本上八戒是用吞的,沙僧吃的也不慢。 在他茫茫然尚未回神之际,紧闭着门的厨房间,空留一缕余香,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人参果的一丝残渣了。 金蝉脸色瞬息万变,他气的浑身发抖,也早已不再骇怕看到妖怪孙那张毛猴的脸,跳上去,就掐住妖怪孙的脖子。 “你竟然戏弄你的师父,想死么?!想死么啊?!” 见妖怪孙笑嘻嘻的根本没有一丝难过的样子,又急的冲到灶旁,捡起一根大柴火朝妖怪孙劈头盖脸的猛打。 “啪――”一声巨响,柴火断成两截,木屑飞溅。 这边正闹的不可开交,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道童站在门外愕然的望着眼前这一切。 只是室内那股动人心脾的余香令两个道童脸色阴沉万分。 他们叉着腰,指着唐僧师徒四人,破口大骂。 他们方才回到道房,看到金击子随便的被扔在地上,便觉得大事不妙,而后立刻去花园察点人参果的数目,一数发觉竟少了四只。 想来想去,肯定是唐僧师徒四人所为。 秃驴前秃驴后,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 金蝉被妖怪孙气的都快炸掉了,此时两个小道童竟然当面如此乱骂,当下便推开挡在身前的妖怪孙和八戒,走到道童跟前。 他居高临下与两个道童对视,“有种再骂一句,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人参果了?!我堂堂的大唐圣僧,唐皇陛下的御弟,你们师父的座上贵宾,怎么说你们也是晚辈,竟然指着我大声辱骂,还恶意栽赃――” 他本来还想说,要代表那个尚未蒙面的镇元大仙惩治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步步进逼,直把两个道童逼到了门外,不敢吭声为止。 那清风明月都被唐僧的发飙给惊的哑口无言。 他们两上虽活了上千年之久,但从小便入道,又离俗而居,何曾见过如此嚣张作派的僧人啊。 再看看唐僧身后那三个恶形恶状的徒弟,顿时色历内茬了。 两人挣着胆子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逃之夭夭,边疾走边说,“看唐僧的样子,没有一丝心虚,难不成是我们数错了,真的冤枉了他们?我们再去查看一下。” 等两个道童一走,金蝉便狠狠的瞪着孙悟空,拿起胸前的佛珠便想念咒的样子。 八戒忙拦住道:“师父现在就不要念了,让师兄赶紧再去偷几个来就是了,反正是偷一次是偷,偷二次也是偷。老实说,我刚刚整个吞下去,都不知道人参果是什么滋味哩!” “没有了!”孙悟空蓦然开口。 “什么?”众人皆是一愣。 “因为就在方才,我已经去了花园把整株仙树都连根拨起了,没有这等逆天之物,现在好了,天下太平了――” “……”顿时,整个厨房内静默一片。 金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的四万七千岁啊!!! “师父,你现在尚是肉体凡胎,还是吃不得人参果。” “可是,昨晚你们都说我已经脱胎换骨了啊!” “脱胎换骨?嘿嘿,师父只不过是比寻常人身体强健几分,多活个一二百年而已。” 金蝉转头看看其他二个徒弟,看他们的脸色,很显然孙悟空说的是事实。 怎么会这样? “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闻上一闻,便能脱胎换骨,那这五观庄里凡人仆役,岂不是都要成仙了。” 金蝉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明白无论是追求大道,还是修成正果,都是非常非常艰难的事。 他怕吃苦,又怕烦,算了,多活几年也多活几年,反正也算是攒到了。 他们闯下如此大祸,只有立刻跑路了。 一口气连跑了一百二十里路,金蝉实在是累的不行,要休息一下才肯走。 师徒四人在路旁的大树底下稍坐。 金蝉正啃着从五庄观带出来的麦饼,只觉喉里干涩的快冒烟。 正欲开口让妖怪孙去取水来,只见旁晚的天空彤云凝聚着,祥光笼着这一方的天地。 转眼间,从空中飘然落下一人。 但见此人,头束紫金冠,身穿无忧鹤氅,腰间缠丝绦,飘飘风满袖,袅袅仙气绕。 体态如少年一般纤长挺拨,容貌冷傲,却比嫦娥尚美上三分。 此人一甩手中的玉麈,目光凝视唐僧,黯然开口道:“贫道顾念旧情,将长老奉为上宾,可你却让你的徒弟,将我的五庄观闹个天翻地覆,还将我的人参果树连根拨起,究竟是何道理?!” 众人闻听此言,便知来者便是五庄观观主,人称地仙之主的镇元大仙。 金蝉被五庄观观主愤怒又悲伤的眼神给弄的手足无措。 天哪,这镇元大仙的模样,仿佛象是他正在出轨,然后被捉奸在床的样子。 “什么五庄观,我们没去过,我们是从大路上过的!”瞬间,孙悟空已经挡在唐僧的身前。 镇元大仙剑眉倒竖,俊颜戾气横生。 “你这个泼猴,大闹天宫也就罢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罢,整个身形凌空而来,踏着祥光,径到了云间。 大袖迎风舒展开来,手中玉麈一甩,使出一个袖里乾坤的法术,将师徒四人连白马一起收进袖中,转身便回五庄观了。 22、第 22 章 元始天尊、金蝉子、镇元子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omg 五百年前,盂兰盆会上,莲花池畔。 莲花池中,金花玉萼影浮沉,琼香萦绕,瑞霭缤纷。 无数的灯烛似天际星辰,闪闪烁烁动人心魂。 飘渺声奏玄歌妙乐,咏哦无量神章。 只见天龙围绕,花雨缤纷。 镇元大仙对供于座前的奇花异果不经微哂。 他府中有天地灵根人参果树,又岂会将如来佛宝盆中的奇花异果看在眼里。 若不是元始天尊携他同来,他一太乙玄门中人,才不想来参加这么无聊的佛门节会。 元始天尊虽带了他来,却扔下他自顾自跑去跟如来佛说个没完没了,真是无聊透顶。 百无聊赖,望着莲花池中那流光溢彩的美态,正发呆之时,鼻间猛然闻到一股迩远的茶香。 淡淡氲氤,清气萦鼻。 只见一双白皙修长形状优美的手捧着一杯清茶递到他的眼前。 微抬首,只见一白衣僧人正亲手传茶与他。 那僧人凛凛威颜多雅秀,丰神异常非俗辈。 佛子金身不容亵渎,偏生的,这僧人的双眸似会说话,欲语还休,欲语还休。 “听说,仙长府中有人参果树,似有逆天之功,贫僧甚是好奇。” “长老若有闲暇,可来五庄观中,贫道扫榻相迎。” 镇元子微微一笑,伸手去接那香茶之时,手指不期然与之相触,微愕之时,心中怦然而动,复抬眸,彼此的眼光却紧紧纠缠一起…… 镇元子微阖着的美眸蓦然睁开了,想起这一段往事,不觉唇边扬起一抹绝美的微笑,继而玉般玲珑剔透的俊颜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一丝希冀。 那白衣僧人恰恰正是西方圣老如来佛第二弟子金蝉子。 五百年了,倏忽间,已经过了五百年…… 想不到,那一时的情意纠缠,竟令金蝉子凡心萌动,最后还被如来佛寻了一个卑劣的借口,贬其真灵,转生东土。 那大唐圣僧取经之人便是那人的第十次转世,终于要来了。 收回神思,镇元子吩咐自己的弟子,将整个五庄观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细打扫干净,他要亲自招待唐僧。 一只青鸟衔着书信在空际轻盈的旋身,快如闪电,逝如疾风,只留下淡淡的虚影…… 几个闪身,青鸟姿态优美的绕着五观庄上空转了一圈,在烟霞渺渺之中,轻轻的滑入。 最终青鸟悬在镇元子的身前,张嘴清鸣,嘴上衔着的书信凌空飞入镇元子的手中。 镇元子轻轻打开信卷上的红绳,书信展开来,淡淡的墨香带着点点闪烁的金光。 “……屡承佳惠,感激深渊……上清天上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欲作雅会,千乞仙驾茬临……” 镇元子眉头微蹙,拿着简贴反复看了几遍,最后重重的压在几案之上。 元始天尊这个混帐家伙,又吃醋了……唉…… 五百年前,兰盆会上,他不过就是和金蝉子多说了几句,元始回来之后便大发雷霆。 自那以后,他便鲜少出门访友,深居简出,其他神仙再三派请柬来邀请他,他都一再拒绝。 自然而然,在神仙当中便流传着一种谣言。 无非说他,镇元大仙凭着府中天地灵根人参果树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微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全是元始害的! 可他若不理这请柬,那上清天弥罗宫中等候他的无数道友又会做何等想?! 他镇元子竟然连三清之首、玄门第一尊神的玉清元始天尊的邀请都可以无视,那他以后还怎么在仙界立足?! 罢了罢了。 五百年前,那传茶之情,虚幻的犹如天际的流星,空余下点点的星辉,最终还是会烟消云散…… 也好也好。 纵然见了面又如何,不过又是一次无情的交错。 翌日清早,镇元子便招来四十八个徒弟上天听讲,留下两个年纪最小入门最迟的弟子看家。 在上天之前,他迟疑了半晌,继而回身殷切的咐嘱两个小童,切记要摘两只人参果供给唐僧,且一定要热情款待,服待周全。 三十六天的最上层“大罗天”中“玄都玉京”。 玉京之中,黄金铺地,玉石为阶,宫中有七宝、珍玉,仙王、仙公、仙卿、仙伯、仙大夫等居于中央和两旁的仙殿中。 未等镇元子踏入仙境,元始天尊迎领弟子以及其他神仙,竟亲自出来迎接。 镇元子心里恼怒,这人就不怕旁人看出他们之间有……那什么么?! 携着弟子向元始天尊恭恭敬敬的述过礼之后,便被迎进宫中偏殿。 紧接着自己的弟子被接引去了弥罗宫,再看元始摒退了旁人,整个偏殿便只他二人。 一没人,镇元子便堵气的落座,不言语。 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桌上龙肝凤髓,珍馐美味异果色新。 偏偏镇元子没有拿正眼瞧上一眼,一脸的冷傲。 元始凤眸含笑,柔声道:“小气鬼,带了这么多徒弟过来,怎么都不带个人参果给我尝尝?!” “开园的时候,你不是吃过一个了么?!” “可你那里不是还有二十八只,我可天天惦记着――”在镇元子转头怒瞪之时,元始不紧不慢的又蹦出一个字,“你。” “你为什么非要我带全部弟子前来听讲?你知不知道……那取经人就要路过五庄观了!” 元始冷哼了一声:“取经人?怎么,你现在还惦记着他?” 镇元子愤怒的站起身,怒吼道:“我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你带我去兰盆会,什么金蝉子,我才不屑结识!” “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看到你的心底深处了……”元始金冠博带大袖飞甩,不过却是坐到了镇元子的身旁,“你跟他的缘是一场劫数!” “我跟你……才是劫数罢!那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现在护送取经人西天之行,万一我的人参果树有什么不测,那该怎么办?!”镇元子一想到自己的人参果树正处在危险当中,真是坐立难安了。 “放心,就算它化成灰,我也可以重数变出来给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他在这里与元始说了半天,也许取经人早已过了五庄观了。 “不行,我要回去看一下!” “好啊,快去快回――”元始唇边浮上一抹轻笑,眼里有着无上的智慧,“我等你。” 镇元大仙随便带了几个徒弟赶回五庄观,便发现整个五庄观天翻地覆,他的镇府之宝人参果树已经成为了悲剧。 听到两个小徒弟的哭诉,再看那人参果树被连根拨起枝折叶落狼藉一片的惨状,令他怒从心头起,心里对金蝉子的那一丝绮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心把金蝉子奉为上宾,还大大方方拿出二枚人参果,便是玉帝来了也没有这般大的面子。 想不到金蝉子竟然会这样对他! 金蝉子既是佛门中人,他太乙玄门倒要讨个公道! 虽然他也可以立时将人参果树救活,再不行把元始天尊叫下来,仙树一样可以成活,可他并没有那样做。 他就要花园保持这种凄惨状态,让佛门中的人亲眼看一看! 他便领着明月清风,足踏祥光,千里追捕唐僧师徒四人。 23、第 23 章 金蝉被绑在正殿的檐柱之上,见那什么镇元子直棱棱的盯着他瞧,一时间倒忘了害怕。 久久的,金蝉被看的心里毛毛的。 那什么镇元子换了雪白道服,越发显得俊俏无比。 身穿道服飘霞烁,腰束丝绦光错落,清丽脱俗,观之令人魂惊神销。 难道说,这镇元子看上他了? omg! 天哪,他内心好纠结哦。 按常理说,被这样的美人喜欢上,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很遗憾,他一点都不觉得兴奋。 只见镇元大仙其中一个徒弟取出鞭子,声如洪钟道:“师父,先打谁?” 当镇元大仙的视线依旧盯着金蝉之时,金蝉骇怕了,颤抖的道:“喂,神仙动口不动手啊!” 人参果没吃到,还要挨打?太没天理了。 看那拿鞭子的镇元子的徒弟,一脸的横肉,怎么给他修成仙的?! “唐僧,你为什么要纵容你的弟子推倒我的人参果树?究竟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金蝉身体被绳索勒的生疼,看那指着自己的皮鞭,心里却想,要是手再架两侧绑起来,倒有上帝的感觉。 “虽然我没的指使我的徒弟这么做,但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什么?!” “我们师徒四人,你却拿出二只人参果,虽然果子是挺大的,可你看看我二徒弟,那肚囊吃个十几只也没问题的,不够塞牙缝啊!我徒弟想讨要,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偷偷摘了几个,尝尝鲜嘛,谁知道你的那两个徒弟,嘴巴那个臭啊,骂我就象骂孙子一样,怎么说,我也是如来佛主弟子金蝉子的转世,观音菩萨的弟子,大唐的圣僧,唐王陛下的御弟,齐天大圣的师父,前天蓬元帅的师父,前卷席将军的师父呀。” 金蝉一口气说完,也深深被自己的身份背景给震撼到了。 哇靠,原来他这么不简单啊。 虽然每个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偏偏现在却被绑在这里,等待着一场□□。 镇元子的脸色瞬息万变。 虽然眼前的唐僧有着和金蝉子三四分相似的容貌,同样显得俊秀典雅。 可唐僧的眼神根本已经不是金蝉子那样多情温柔缠绵的眼神了。 连说话的口吻也变得不三不四,不伦不类。 “你的意思是,我的徒弟骂了你,所以你才会指使你的弟子将我的人参果树推倒?!” 此时,绑在一侧的孙悟空高声道:“推倒人参果树的是我,偷吃了人参果树的是我等徒弟三人,你问为什么要推倒人参果树?大仙,我倒要问你,凡人不能吃人参果,你却偏偏如此大方拿出二颗来,分明是要害我师父!我等取经之人与你们五庄观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为何使这等小人伎俩!” 镇元子一脸难以致信。 他拿出二只人参果来待客,反而变成了是使小人伎俩的手段。 他不怒反笑,指着孙悟空道:“既然是你推倒了果树,那就给我狠狠的打!” 金蝉看那个肌肉虬结的仙人弟子狠狠举鞭的样子,心里暗道,他这是怎么了? 以往若碰到这种情形,绝对会跪地求饶,不管怎样,先脱身再说。 可今日,一句服软讨饶的话竟然都说不出口。 他明明是那种威武就能屈,富贵便要淫的人啊…… 听那鞭子甩出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戾声,不禁心惊肉跳。 那落在妖怪孙身上,竟似不痛不痒之状,金蝉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妖怪孙爱吹牛,虽然妖怪孙太自傲,虽然妖怪孙跟那个bt神很象,虽然妖怪孙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变成帅哥,虽然妖怪孙的帅比不上天蓬的俊朗,但也算酷的有型,酷的出众。 当他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曾经跟某男老师有着纯情而刺激的恋情。 虽然结局一如既往的老套,以他转校为代价,但过程还真的值得回味,令枯燥的学生生涯带上一抹瑰色,显得那么生动亮丽,回味无穷。 唉,西天之路如此的漫长又充满了惊险,无聊无趣当中,若是谈上一场恋爱也不错啦。 其实……来场师生恋也挺好的。 如果是平常,在三个徒弟当中选一人,他绝对会选天蓬的。 妖怪孙太冷,沙僧太木……最重要长相太普通了! 夜晚的天蓬,那样多情的美眸,俊朗的外貌,妙语如珠,常常逗得他很开心。 而且天蓬一看就是情场老手,在天庭肯定有很多仙女喜欢他。 如此擅解风情的天蓬,若能与之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恋情,绝对是不二的人选。 可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当这什么镇元子说要打他之时,立刻开口将他救下的人,除了妖怪孙之外,没有旁人了。 八戒和沙僧都有份吃人参果,当着镇元大仙的面,却不敢吱声。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冬天的夜来的特别快。 寒风呼啸着,点点的雪花陡然洒落。 那些仙人都各自回房,唯留下唐僧师徒四人依旧绑在檐柱上。 那些风雪无情的刮过,金蝉只觉寒冷彻骨。 “好冷好痛,我要死掉了!呜呜~” “师父,我们都陪着你啊。” “你们皮糙肉厚,一个个都是妖怪出身,怎么会了解我的痛苦,还有,你们被绑在这里是应该的,根本没有吃过人参果的我最冤了!”一说到这个金蝉就火大。 “师父,你忍一下,弟子立刻救你下来。” 只见妖怪孙身形一缩,顿时从绳索当中脱身出来。 救下了金蝉,又给八戒和沙僧松了绑。 “师父,咱们连夜赶紧逃走罢!” 金蝉却摇摇头。 “逃什么逃,不是逃过一次了么?!你们三个竟然打不过那个伪娘,没三二下就被人家装进袖子里去了,你当年真的大闹天宫?你真的做过元帅?还有你,真的是玉帝的保镖什么将军?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就算再逃一次,还不是同样的下场。” 孙悟空冷着脸,八戒翻眼朝天,沙僧低头默然无语。 金蝉看他们三个又是这一付死样子,真的是气出血来。 “师父,你不是说想吃人参果么?想吃人参果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把树推倒,连根拨起。” “你不是说凡人吃不得么?!还有,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歪理?” “师父相信弟子就行了。” “我信,信你个头啊!”金蝉虽然一付很生气的模样,心底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 在不经意之时,金蝉突然悄声道:“……他们有没有打痛你啊?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弟子可是齐天大圣,这小小的鞭打,岂能伤我分毫。” “你呀~”金蝉翻翻白眼。 当晚他们就偷偷溜进了正殿将就了一宿,虽然没有床榻被褥,至少也可挡风遮雨。 翌日一早,镇元大仙见这师徒四人在正殿睡的香甜,尤其是唐僧盖着厚厚的棉被,甚至打着微鼾,加上这些被褥分明是他五庄观那下凡人待从所有,肺都要气炸了。 “好好好,你齐天大圣的名头响彻天庭,你若想逃我定留你不住,但你师父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有,纵然我跟你讲理讲到西天如来佛处,也要你赔我人参果树!” 孙悟空就等他这一句。 当下便道:“你折腾了我们这么久,就是要树活?这还不简单,我都找个方子,立刻将你的树医好。” “你不要说大话!那我限你三天,三天之内你若医不活我的仙树,我就告到如来佛那里,到时候你不要悔!” 镇元大仙便是要将事情闹大,好让普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佛门中人是何等的欺人太甚。 看镇元大仙释放了唐僧等人,孙悟空这才一个急纵筋斗,冲天而起。 在半空中,快如掣电,疾如流星,转眼已经来到了南海观音之处。 观世音一见他便抚掌大笑:“好好好,总算是来了~” 在观音身后分别站着福禄寿三星,三老忙向孙悟空行晚辈之礼。 那福禄寿三老对人参果那可是垂涎已久,那镇元大仙根本哂都不哂他们,更逞论上门要果子吃。 按照计划,他们先观音一步,到五庄观中,假装劝慰,然后死皮赖脸,等观音前来医树。 镇元大仙正与唐僧在殿上说话,他正试图试探唐僧,是否记得以前的旧情。 偏此时,听仙童报说,海上三星来了。 镇元子眉头一皱。 这海外福禄寿三星不过是散仙品流,只是三流货色,与他仅仅只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旧识,他们来干什么? 三星到了殿上,与众人见礼。 八戒一见到寿星,便将头上的僧帽扔到其头上,笑道:“你们三个小孩子来这里做什么?!这样一看,真象是加官进爵了!” 那寿星涨红了脸,怒道:“你做什么!既被贬下天庭,还这么不知高低。” “我被贬下天庭,也好过你们做旁人的奴才。” 那三老快气炸了:“你说谁是奴才?!” “你们啊,连名字都象,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叫添福、添禄、添寿呢?!” 24、第 24 章 镇元大仙一旁看着,他虽然不大管外界之事,只不过见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却着实感到奇怪。 想当年这猪八戒还是天蓬元帅,而且还是大罗金仙,象福禄寿三老这等散仙小神,当真给他提鞋都不配。 彼此之间不应该会有什么恩怨才对,怎么会这样? 不过,大家既是玄门道人,又何必这等做弄相欺? 镇元子虽觉得奇怪,却也忍不住扑嗤笑了出来。 金蝉忙拉住八戒,心下慌张。 来了三位神仙,八戒好端端的怎么也起冲突了? “你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快出去。” 八戒瞪着三星,心里怒火中烧。 当年安天大会之上,这三星那付谄媚之相,当着玉帝的面,对如来极尽所能的吹捧献媚,真正是丢尽了他们天庭的脸面! 而现在,就算他再怎么讽刺口出恶言,也不能将三星气走,很显然,镇元大仙要倒霉了。 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镇元大仙为人量窄,小气记仇,得罪了他,只怕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 没错,闹的越大越好,若是能引出真正的唐僧,一粑了结,那就万事大吉了。 正吵闹不休,却听闻天际有人朗声道:“观世音菩萨来了,快快迎接――” 镇元大仙虽和众人齐齐出迎,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安。 也许……他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观音以前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名叫慈航道人,后来弃道从释,说起来,他们两人也算是旧相识了。 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面,想不到今日竟然还是为了人参果树才重新相聚。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观音现在已经成了如来佛的马前卒,那人参果树被推倒之事倒可以向他告状。 带观音去后园看了那人参果树,见观音狠狠的责骂孙悟空,心情才稍稍平复一点。 悟空徒弟三人将树扶正,观音将那羊脂玉净瓶中的甘露用杨柳枝蘸出,细细洒出。 几乎没花多少时间,那树立时被救活了。 细细数了数,树上有二十三只人参果。 镇元大仙看着这一切,心道:纵然让菩萨看到又如何?人参果都已经被吃了,又不能将唐僧师徒腹部剖开重新取出。 转头看着,观音以及那海外三星都朝他微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心中一愣……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听那三星对着观世音极尽阿谀奉承,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若不是观音出手,这株人参果树算是彻底完蛋,一个果子也没留。 观音的功劳很大很大…… 他心中一凉,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出这帮人的目的了。 强笑着,吩咐弟子取来金击子,把果子敲下四只,送给观音还有那三个死皮赖脸的混帐东西。 “大仙,不如开个人参果会啊,大家一起吃啊――” “……” 于是,观音、三老、唐僧师徒四人、他、他的弟子们……整整吃了他十个人参果。 镇元大仙脚步虚浮,脸色惨白,面容惨淡,脸上带着悲催的微笑,心如刀绞。 他离开五观庄时,树上还有二十八个果子,在天上才几句话的时间,现如今只剩下十三只,一万年的存货,他自已都舍不得吃的人参果,几天光景就糟蹋光了…… 送走了观音等人,又留了唐僧师徒住了几天。 镇元大仙领着弟子恍恍惚惚的又上了九重天。 他令弟子再回去弥罗宫,自己跌跌撞撞的来到偏殿。 那宫阙之内,玉案旁边,元始天尊端坐着手持金樽,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依旧是他离开时的动作。 他并没有立刻进殿,而是失魂落魄的伫立于殿门口。 “这么快就回来了?”元始天尊凤眸带着促狭之意,嘴边噙着笑着,柔声道。 镇元子根本没有回答,只是俊俏的脸上蓦然流下二道清泪。 这下子元始天尊慌了神,扔下酒杯,忙到殿门口,揽住镇元子,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人参果……呜呜……我不想活了……” 元始微瞑目,立时便知道前因后果,摇头笑叹。 “没了就没了,你看罢,你都舍不得给我吃上一个,结果全便宜旁人了。赶紧去五庄观,咱们两人将剩下的都分吃了罢!” 镇元子眼里满含着泪水,闻听此言,立时恶狠狠的转头瞪着元始。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你干脆出手将我灭杀了算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唐僧师徒偷了三个,也就偷了,你非要追究,结果落入旁人的彀中,他们吃过以后,要是上了瘾,隔三差五的到你园子里看看果子熟了没有……” “他们敢!”镇元大仙气的浑身发抖。 “怎么不敢,那孙悟空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来去无影无踪,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镇元子愈想愈觉得有可能,忙抓着元始的衣襟,急道:“……那该怎么办啊?” 元始笑道:“这样罢,你请我到五庄观坐镇啊!有我在,就算如来来偷,也不可能得手的。” “……”他要是疯了,才会引狼入室。 镇元子悲切的叹道:“难道我的人参果就这样白白的没有了么?!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要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坚决愤怒。 元始天尊的手覆在镇元子紧紧揪住他衣襟的手背上,笑道:“不用你开口,我也会这样做的。沙门中人究竟把玄门看成什么了?难道是他们手里的玩物么?! ” 镇元子冷笑道:“你有这么多徒弟,可结果呢?那观世音以前还不是你的徒弟么,还有那个文殊、普贤,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沙门中人,也不知道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你教徒无方也就罢了,被人如此欺在头上,却还笑嘻嘻的,真不知道你是大度还是……算了!” 元始天尊正色道:“就算有大闹天宫、蟠桃宴、天安大会种种惊天动地之事,我也只当成一场游戏来看,毕竟这无穷无尽的岁月实在是太无聊太单调了……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出手!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镇元子脸上一红,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佯怒道:“你只会嘴上说的好听,我看你是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什么?!”元始凤眼微眯,“你说我对付不了他们?” 他就是天,他就是道,他就是整个世界,又怎么会有无法掌握的东西呢。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啊?” “既然他们最想要的,不就是西天取经能够大功告成么?那咱们就让这件事变得很难很难很难……你说好不好?” 镇元子瞧元始天尊依旧一付开玩笑的口吻,也心知,象天尊这样具有大神通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轻易出手,更不会轻易的去伤害任何生灵。 唉,也只能这样了―― “取经变得很难?怎么变难啊?” 元始芜尔一笑,凑近镇元子的耳旁呵气道:“那就去散布谣言好了,让普天之下全都知道――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 “……”镇元子张口结舌,嘴角微微抽搐。 试想一下,天下谁不想要长生不老,这样一来,唐僧的生命时时刻刻备受威胁,而那三个徒弟只怕是疲于奔命了。 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唐僧就会…… 镇元子盯着元始的脸,见对方正朝他露齿一笑。 “那万一唐僧……死掉了怎么办?”镇元子心中忐忑不安,毕竟唐僧可是金蝉子的转世啊。 元始冷哼一声,“死掉了,让他再转世好了。不过他吃了人参果,没那么容易死的,除非被很多妖怪分食吞尸。你担心什么,佛门中人会保护他的。” 镇元子不安的扯着玉麈,“那你打算让谁去办这件事?” “这个你不用操心,来来,我们去后殿罢――” “去后殿干什么?你不是要开讲混元道果了么?应该去弥罗宫了。” “不啊,我要先安慰安慰你,看到你这样伤心我很心痛――”当然,他要在床上好好的安慰。 “……滚!” *************************************************************************** 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正与王母娘娘设宴大开宝阁。 那仙姬仙子载歌载舞,唱的唱,跳的跳,飘渺天香满座绕,缤纷仙蕊仙花散。 龙肝凤髓,玉液蟠桃,觥筹交错之际,玉帝忽而定神,似收到什么讯息,只是瞬间,便展眉长笑,似乎长久以来的闷气渐消。 他立时从宴上退下,到了后阁。 一仙界玉女袅袅向玉帝下拜:“披香殿侍香玉女叩见万岁。” 这待女冰肌玉骨,柳眉翠黛,杏眼含星,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极是俊俏。 再加上目光坚定,容色庄严与天界至尊谈吐间竟毫无惧色,对答如流,有勇有谋,绝非一般的人物。 那侍女伏在阁中,听着玉帝的细细叮嘱。 “……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她重复了一遍,不禁猛然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不可逼视的仙界之主。 她微一讶异,继而神色镇定如初,向玉帝再叩首,这才转身下界。 25、第 25 章 随大家一起吃了人参果之后,金蝉差点只剩下半条命。 腹痛如刀绞,黄豆大的汗水迸出来,浑身湿透。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妖怪孙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据说,若非观音菩萨出手救治,他恐怕要七窍流血、活活痛死,一命呜呼了。 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收获也颇丰。 至少他可以活四万七千岁,届时人类都可以移民到金星了,说不得他还有幸看一眼外星人…… 在五庄观休养了几日,那些道士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最后金蝉才不得已带着徒弟们离开了。 他平生最爱玩乐,现如今脱胎换骨,神爽体健,骑马观花,极不安份了。 又值早春时节,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 此时夕阳西斜,泉流碎玉,溪边地萼堆黄,更有桃花临水,灼灼而开。 他们一行人来到山泉旁边,便决定晚上夜宿在溪边了。 金蝉对着溪里悠游的小鱼,一脸的愁容,阴云满布。 自从吃了人参果,他确实兴奋了好几天,可离开五庄观之后,又赶了十几天的路,他便发觉,虽然每天三餐固定,但自己的肚子好象一直没饿过。 就算看到那些野兔、糜鹿、獐子、溪鱼……种种荤菜美食原材料也没有馋涎欲滴的感觉了。 睡觉也只是浅眠便醒来了。 他还发现,手上的指甲根本没有长一丁点。 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依旧是唐僧俊雅的外表,他有些茫然了。 他知道人身的新陈代谢,依目前这种情况看来,他的肉体还有新陈代谢么? 他……还算是人么? 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他甚至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否还有……□□?还会有感觉么? 因为这具唐僧的身体十分的年轻,恰恰是血气方刚之年纪,以前他骑在白龙马上,也总是想着h的事。 虽然难以启齿,他在睡梦当中,甚至总是要梦到春风一度。 如果没有饥饿感,那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 如果没有了□□,那表示再没有感情可言,那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意思么? 于是金蝉情绪彻底低落了,他闷声不啃,觉得自己犯了大错误。 很快的夜幕降临。 耳旁听着溪水潺潺之声以及四下绵长的呼吸声。 静悄悄的,万赖俱寂。 金蝉躺在薄被中心里挣扎了很久。 他知道,在四只妖怪的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有一丝秘密存在,哪怕是稍微的举动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监控。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控制不住想要证实自己的身体,是否还是人类的存在。 右手象着了魔一般,缓缓的下滑,去接触自己从未仔细探寻的秘密圣地。 当指尖触及之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立时从小腹下面升起,沿着脊椎直冲头顶。 这久违的甜蜜是如此的销魂噬骨,令金蝉整个身心都快融化了。 他着迷沉溺着,紧闭着双眼,耳旁一片空白,全身心的投入着,仔细的体会,追求更高更销魂的感觉。 随着动作的加快,他紧咬着下唇,呼吸急促着,极力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硬生生将甜腻而痛苦的□□掩埋在心中,压抑在口中。 想不到唐僧的肉体是如此的敏感,事实上,这才慰抚了多久,那极致的感觉已经快要来临了。 他的手紧揪着裹在身上的袈裟,口里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继而他舒服的叹息,令爽快而疲惫的感觉袭卷全身。 静静的回味心跳的感觉,以及释放了心底很久以来积压的那种沉甸甸的抑郁感之后,通体的舒爽与轻松。 但此时,最令他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是因为至少他还算是一个人。 一个有欲望的人。 因为有欲望,才会想要去获得、想要去占有…… 那才是真正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存在啊。 正准备沉入梦乡,他下意识的朝妖怪孙打坐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依稀的轮廊,以及那双……金色的瞳眸…… …… 金蝉脑中‘嗡’一声,顿时全身的气血翻涌着,整张脸涨的通红。 难道方才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妖怪孙一五一十的瞧在眼里? 上、上帝啊…… 默默的,他的身体向下扭动,最终整个人都躲到被子底下。 心中纠结了很久,一闭眼,心里就浮现出那双眼睛,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他痛苦的想要哀嚎。 不知道自己明早起身该如何面对妖怪孙,甚至……甚至于,八戒和沙僧也有可能根本没有睡着。 啊哈哈哈呜呜呜……他想死! 一直挣扎到天髁粒乓灰a溃核植皇亲栽傅焙蜕械模医渖铮置挥兴到渥晕浚冒眨秃窳称ぃ退啦怀腥希 翌日一早,众人起身。 金蝉穿戴完毕,神色坦然自若,再看看三个徒弟,各行其是,神色如常。 金蝉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也许是他自己多心,妖怪孙说不定就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这下子,金蝉自我建设完毕,又兴高采烈起来。 游山玩水,只不过,连着几日,看的都是空山隐隐,水流花静,不免又觉得很无聊。 只见道旁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薜萝满目,芳草连天。 万古常含元气老,千峰巍峨目光寒。 在这种深山之中,气温也低了很多,尤其在傍晚的时刻。 “八戒,你在高老庄的时候,好象跟那小姐结婚三年了?” 金蝉实在太无聊了,孙悟空只有杀戮的经历,而沙僧闷声不啃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也只能找八戒聊聊女人了。 “师父,弟子已经潜心向佛,你还提那些旧事干什么啊?” 金蝉耸耸肩,“我是关心你嘛,你想一下,你们结婚三年,难道一直没有小孩?” “……” “他强占民间女子只为了淫乐,又怎么可能会跟那女子生孩子。就算生下孩子,也是孽种,人神诛之!”妖怪孙蓦然的开口,口吻冰冷刺耳。 “好你个弼马温,又胡说八道,我和翠兰可是拜过天地的,什么强占?什么淫乐?!” 妖怪孙似乎象是没有听到八戒的逞强囔囔,金眸直盯着金蝉,冷声道:“师父乃是取经人,岂能时时提这儿女情长之事。” 金蝉并没有回应,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身为妖怪的猪八戒为了□□可以强占民间女子来取乐,那么同样是妖怪的孙悟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欲望呢? 不过,传说当中孙悟空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听说过有石女,但没听过石男啊…… 一个妖怪,一个大闹天宫被压下五指山下的妖怪,一个仅仅用金箍束缚住的妖怪,能会有如此虔诚坚定的向佛之心? 戒酒戒荦戒色……好罢,孙悟空应该改名叫孙八戒。 金蝉表情同样冷下来,盯着妖怪孙看他还有什么狗屁言辞。 “师父乃是西天如来圣佛二徒弟金蝉子的转世,十世的取经人,心中又怎么可能有‘淫’这个字。其实,去往西天取经之路上,又岂会随随便便遇到什么女子,师父应该不会忘记当日四位菩萨的坐山招婚罢?!” 金蝉一听到这个,表情就扭曲了。 nnd,那个变成徐娘半老还非要跟女儿凑热闹的什么菩萨,令他少男的心灵严重受创,现在一想到这件事,便深引以为耻,屈辱啊~~~难以洗清的屈辱~~~~~~ 这漫漫西天路,大部分都在翻山越岭,几乎都是荒无人烟之地。 纵然有城镇,也只是留宿一晚,稍做梳洗便匆匆起程。 身旁又跟了这样几个怪物徒弟,他哪有什么机会遇到什么美女帅哥。 纵然有,不是妖怪,就是……就是菩萨变的…… 金蝉心中愤怒无比,一股叛逆反抗的意志涌了上来。 就算这样又如何?! 那四个什么菩萨以为使了这样的手段,他就会退缩了? 乖乖当一个无情无欲的和尚默默的走在夕阳之下,让自己的身影拖的又长又寂寞?! 不要开玩笑了! 好! 不就是妖怪和菩萨么?!他不在乎…… 他就不信,普天之下的妖怪都是象妖怪孙那样的无情无心,象八戒那样的贪婪狡诈,象沙僧那样的木讷迟缓。 想想中国古代的传说神话,那么多情多义的白蛇青蛇。 也就证明了,有好妖精的存在啊。 气氛在极度的凝窒当中,冷凝下来。 金蝉抿紧了嘴,气呼呼的背对着妖怪孙而坐。 这个该死的妖怪孙,他以为他是圣人啊! 什么该死的东西,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男,万年的老处男,恶心的丑八怪! 八戒忙打圆场道:“师兄啊,天色已晚,不如快去弄些斋饭,恐怕师父现在肚子有些饿了――” 孙悟空看看天色,继而盯着唐僧的背影,叹道:“那我去了,你们小心保护师父。” 转身,纵起祥光,须臾间,消失无踪。 金蝉心里依旧愤懑着,却听八戒惊叫道:“师父,你快看――” 金蝉顺着八戒的手指往远处看去,只见巨大的山岩后转出一个女子,左手挽着一个竹篮,右手提着一个绿磁瓶儿,正款步向这边而来。 26、第 26 章 但见那女子,翠袖轻摇笼玉笋,湘裙斜拽显金莲。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蛾眉柳带烟。 金蝉自从经取之后,所遇到的女子,屈指可数。 那猎户家的婆娘,高老庄的高翠兰,以及菩萨变的坐山招夫的四个女子,等等而已。 猎户的老婆大大咧咧,绝对的大婶做派。 猪八戒的老婆,形容憔悴,颜色惨淡,他根本就没瞧仔细。 还有他被坐山招夫那变态的老太婆给吓到,以至于什么珍珍爱爱怜怜等绝世美女出场,他也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 而今天,终于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一绝代美女顾盼有情,未语先笑。 金蝉都看呆了,他活了这么久,以前学校的什么校花班花,那些电影电视中的明星跟这女子一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布衣荆钗,蓬头乱服,不掩国色。 那女子到了近前,一股暗香萦萦,随风而来。 金蝉这才看清,这女子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 他眉头一皱,这里荒无人烟,怎么会有这样一位穿的清凉的mm出现在此? nnd,不是妖怪就是菩萨……(唉,他都坐下病来了。) 除金蝉皱眉之外,守在他身旁的八戒和沙僧同时也皱起眉头,脸色稍变。 八戒瞄了沙僧一眼,继而对唐僧笑道:“师父你和师弟稍坐,我去问问她。” 猪八戒快步上前,挡住了女子路,阻止了她靠近的步伐。 “女菩萨,你要往何处去?你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 如此近距离,越发看清女子的容貌,以及……那股暗香也愈发的浓郁了…… 常言道,山高必有怪,岭峻却生精。 而这女子身上根本没有妖气,不仅没有妖气,反而冰肌玉骨,浑如九天玉女下凡一般。 再加上这股暗香,并不是那种会令人神思糊涂的迷香,而是会令人精神一振的天香。 八戒心思飞转,面上却表现出凡心大动的模样。 那女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猪八戒,忽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长老,我这篮子里装的是香米饭,磁瓶儿里是炒面筋,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曾经许下誓言,看到僧人便要供奉斋饭。” “哦……原来如此。” 八戒兴奋的回到唐僧身边,道:“师父,吉人自有天报!师哥去化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化到,现在恰恰有人要斋僧!” 金蝉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怒道:“笨蛋,这荒山野岭,荒无人烟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出现,这分明是……” 他朝八戒沙僧挤眉弄眼的,偏偏两个徒弟没人似的。 那女子提着篮子笑吟吟的上前:“长老,这是奴家自己做的午饭,原本欲送给山北凹锄田的丈夫,见到长老几个,便想到家里人乐善好施,想将这饭菜奉送给长老解饥。” 金蝉忙站起身,紧盯着那篮子和磁瓶儿,下意识的往猪八戒身后挪了挪。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妖怪,便已经是嫁了人的。穿的又是这样坦胸露背,竟然不是使美人计的,真是浪费。 虽然他相信这世上有好妖精,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眼前的女子突然兽化,狂性大发,他小身子骨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多谢女施主,我大徒弟已经去化斋了,你还是赶紧把饭给你丈夫送过去罢。”心里焦急不已,妖怪孙怎么还不回来。 那女子依旧往前凑,“长老,我丈夫是个大善人,他若知道了,定是欢喜。你就收下,吃罢!” 金蝉含笑摇头,坚决不吃。 “师父,女菩萨如此好善乐施,何必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八戒也一旁帮腔。 这边正僵持着,天际一道流星划过,转眼间孙悟空已经化斋回来。 他眯起金眸,一看这女子,浑身仙气袅袅,竟是九天仙女下凡,不知何故竟然幻化成村姑模样。 只是那仙女手中捧着竹篮,里面一大盆扭动着长蛆,是用障眼法化成香米饭。 他嘴角不禁凝出一丝冷笑,立时拿出金箍棒,指着那女子。 金蝉一看妖怪孙回来,心中一喜,可见他又要大动干戈模样,忙扯住道:“悟空,你要干什么?” “师父,这女人不是好东西,她是来害你的!” 孙悟空说些话时,眼睛却紧盯着那女子。 若是真正的妖精,在他到来之时,立时便会逃之夭夭,而这女子却依旧不走。 甚至在唐僧扯住他时,而他也故意给这女子离开的机会,可这女子依旧不走,反而露出一付很无辜很不知所措的模样。 金蝉最怕的就是妖怪孙乱开杀戒,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管好妖坏妖,简直是逢妖必杀,身上几乎已经打上‘妖必死’的标签了。 “他没有害我,我也好好的……女施主,你快走罢。” 他现在百分百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人,更不是菩萨。 孙悟空心里疑惑难当,他不明白,这女子究竟要干什么?! 他当下抡起金箍棒做势要打,那女子吓的忙躲到金蝉的背后。 金蝉吓的哇哇大叫,哀叹:这女人不管是人是妖是菩萨,绝对是个nc! 孙悟空一见这女子往唐僧身旁靠,立时心中警惕万分,金箍棒朝那女子便砸了过去。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孙悟空甚至感觉自己的棒身仅仅只是触及那女子的身体,可在转眼之前,那女子便倒下来,配合的天衣无缝。 仿佛……仿佛……就在等着他挥动金箍棒一样…… 也许,这女子一直在等他到来,一直在等…… 他惊愕之余,动作顿了一下,只见眼前地面,女子的尸首以凄美的姿态倒下了。 一时间静默笼罩了凄清寂静的山岭之上。 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厚厚的阴云。 金蝉指着那女子的尸体骇然道:“你怎么说杀就杀啊?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就算妖怪也是生灵,不一定要死的!” 孙悟空盯着手里的金箍棒,默然无语。 八戒立刻叫道:“师父,这女子明明是这里的农妇,怎么可能会是妖怪?!我看师哥想试一下身手,不小心将这农妇杀死。又怕你会念紧箍咒,所以又使个障眼法,将这些吃食变成这等东西。” 孙悟空嘴角凝着一丝冷笑,忽而转头,金色的瞳眸之中一片的清冷,“弟子已经将这妖怪杀死,师父难道想将弟子赶走或是念紧箍咒?” 金蝉张口结舌,迟疑的摆摆手道:“我……我又没说要赶走你,既、既然是失手,那这次就这样算了,下不为例啊!……八戒、悟净你们把这女子的尸首埋一埋,咱们赶紧走。” “……” 孙悟空看了唐僧一眼,又有些嘲弄的看着哑口无言的猪八戒。 金蝉骑在马上,心里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妖怪孙说要离开的时候,他心里便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莫名的恐惧。 如果没有妖怪孙,那么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巨山陡然的消失,就象手中抓住的救命的绳索蓦然断裂一样,心中的恐慌是难以言喻的。 虽然他还有八戒跟沙僧,可这两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于是一路上,金蝉小心翼翼的看着妖怪孙的脸色行事,说话细声细气的,已经全然将之前生妖怪孙的气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偏偏他愈是这样,妖怪孙倒是拿乔了一般,越发的狂傲不羁,仿佛一付笃定他不会赶走他似的,无论说话气势,浑然一身大哥做派。 金蝉咬着下唇,忍气吞声。 他们一行人没走多久,忽而听到远处有人哭喊声:“女儿,女儿你在哪里啊~~~” 只见前面山坡,有个老太婆,手柱着竹杖,一步一声哭喊着走来。 八戒惊道:“师父,不好了,师兄打杀的那女人的娘寻女儿来了――” 金蝉忙低声道:“大家镇定,千万不要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见……好了,继续赶路――” “……”八戒愕然道:“师父,出家人怎能妄语?” 金蝉翻白眼,心说:你们这几只妖怪,杀人、吃人、放火、外带□□,靠,我他妈说句谎话就不行了?! 恰此时,妖怪孙猛然纵起,在其他几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出手快如闪电,瞬间秒杀。 金蝉张大了嘴,目光呆呆的随着金箍棒的起落而转动着,最后怔怔的盯着倒在山路上的老太婆的尸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子该用什么理由为妖怪孙开脱呢?! 众人又一阵静默,金蝉只觉头痛欲裂。 妖怪孙却已然开口:“这也是妖精变的。” 八戒囔道:“师父,这世上哪有这许多的妖怪,师兄恐怕无意去西天取经,使这种手段,想你赶他走呢!” 金蝉瞪了一眼八戒,从开始到现在,这混帐东西一直跟妖怪孙过不去,他都快烦死了。 “我想……悟空大概又失手,事不过三嘛,这次就算了,没有再下次了啊。好了好了,天快黑了,赶紧把尸首埋了,我们……逃罢――” 27、第 27 章 猪八戒将九齿钉耙变成一把铲子和沙僧一起挖坑,嘴里不住的囔囔道:“师兄在花果山称王称霸惯了,岂会吃得住苦跟师父去西天,我看他是无心向善有意作恶,偏偏师父胆小懦弱,只会偏坦――” “二师兄,你少说几句罢。”闷了一天的沙僧,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金蝉皱着眉头,心烦至极。 妖怪孙非要诚心跟他过不去,让他如此的为难。 难道说,正如八戒所言,妖怪孙真的无意再护送他去西天取经? ……该不会是他,提什么娶老婆生孩子,结果把妖怪孙说动心了,真的打算回花果山娶只母猴生一群小猴子? 金蝉偷偷的觑着妖怪孙的脸色。 视线恰恰与妖怪孙的相对,尴尬之余,他干笑了一声,默默的别开脸。 草草掩埋了老太婆的尸首,纵然天色已黑,一行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连夜赶路。 过了山岭,到了山坡下,找了一个避风山凹处,决定随便将就一宿,等天色一亮便立时离开。 正将马上的行李解下,却听得山坡下有人念经之声。 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手拄龙头拐,另一只手提着灯笼,口诵南无经,正朝他们这边蹒跚过来。 金蝉呆滞不语,心道,妈的,究竟有多少妖怪啊?非要这样跟他过不去? 这些妖怪明知道孙悟空在这里,还一只只赶出送死? 妖怪若是先出手倒好,偏偏只是纠缠不休,否则妖怪孙杀了这些,也就名正言顺了。 此时此刻,他倒有一种想让妖怪孙大开杀戒的冲动。 可一想到,那一日妖怪孙虐杀了几个山贼之后,那双金眸变得血红的恐惧情形,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他绝对要制止! 他心思转的飞快,可有人的行动比他的心思敏捷上一百倍。 电光火石之间,黑暗之中,一道金芒朝那提灯老翁闪了过去。 一声惨叫之后,灯笼掉落地面,继而燃烧了起来,清清楚楚的让所有的人看清了那个场面,而孙悟空手持着金箍棒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地上的尸骸,眼皮也没抖一下。 =口=!!! 金蝉原本正拿着的饼,陡然掉在地上。 他张大了嘴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 “安息罢――” 他脑子里嗡嗡做响,妈的,这太劲爆了。 这不能怪妖怪孙,不能怪他,这怎么能怪他呢?这怎么可能是妖怪孙的错呢?没错,这根本不是妖怪孙的错,这一切都是这只妖怪的错,明知道妖怪孙在这里还非要凑上前来找死,nc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这样没错!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金蝉在心里自我建设完毕,才转头怯怯的看向妖怪孙。 八戒拍起手来,笑道:“好大圣!风发了!从傍晚到现在,只一时片刻,便已经杀死三个人了!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孙悟空看了八戒一眼,说道:“师父,刚刚那老头也是妖怪,你不妨过来看看这尸首。” 金蝉狐疑的朝前走了几步,低头看到一堆粉骷髅。 哦,这下子,埋尸倒省力了,不用再刨大坑了…… “师父,这妖怪是潜灵作怪的僵尸,迷人败本。弟子连杀的三人,都是同一只妖怪变的,你看他脊梁上有一行字,叫白骨夫人。” 金蝉‘哦’了一声,一付恍然大悟的情形。 猪八戒盯着这堆白骨脸色迅息万变,最后又恢息讥诮的神情。 “师父,他出手重,将人打死,怕你念咒,才会耍个障眼法,骗骗你呢。” “那个……悟空也是一时失手……”金蝉现在恨不得拿臭袜子塞住猪八戒的嘴。 “我并非失手,弟子只要一见到妖怪,便要将其灭杀,就算下一次遇到也会如此。” 这节骨眼上,妖怪孙竟然还说这种话,甚至说的铮铮铁骨,十分郑重。 金蝉直冒青筋,眼角抽搐,嘴角动了动,额头一滴巨汗缓缓滑落,差点没气炸了。 他费了如此大的劲儿帮忙兜着,这妖怪孙太不识实务了。 “你……你难道不知道,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吗?!你真要气死我了!” 他一个信基督教的,也知道这种粗浅的佛教禅语,孙悟空怎么就不明白呢? 妖怪孙嗤笑了一下,“弟子的屠刀只会对着妖魔,又怎么能放下!既然师父如此看待我,弟子无话可说,瞧师父的模样,大概根本不需要弟子护送你西天之行,现在很想要赶弟子走了罢。”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走,虽然你出手是重了点,为人是冲动了点,脾气是固执了点――” 金蝉唠唠叨叨,话才说一半,便被孙悟空打断了。 “既然如此,弟子便恐怕不配做师父的徒弟。我诚心诚意助你西行,你偏偏听信那呆子的谗言冷语――” “我没有!” “我若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再不走,倒真成了下流无耻之徒――” “啊哟,我真没有赶你走,这怎么算是无耻下流呢?!” “弟子离去之后,二位师弟会护送师父西行――” 金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啊,悟空……”说罢,忙伸手拉住妖怪孙的衣摆。 指望其他二位,他死定了。 他心里恐慌至极,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妖怪孙低头对沙僧说了几句话,忽而朝他一拜,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继而纵起祥光,转身飞逝而去,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金蝉都懵了。 这都哪跟哪儿啊? 他茫然的看看八戒和沙僧,黑暗之中,独自凄凄惶惶。 孙悟空一飞冲天,转眼间便看到汪洋海远,水势连天。 千层雪浪吼青宵,万迭烟波滔白昼,已然到了南海落伽山。 他身形微顿,继而朝紫竹林疾矢而去。 然而须臾之间,他的身形又重现在那山岭之上。 只是周身的灵息全部内敛,倏地,变成一只小小的飞虫,一闪一灭,瞬息移动。 重新回到刚刚他离开的那个山凹,那里火堆已经燃起,而唐僧竟还未入睡。 他轻轻的歇落在山岩处长出的长长的青草叶儿之上,恰恰能看清呆呆坐在火堆边上唐僧的容颜。 只见唐僧白玉般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嘴里咬着袖子,尚自哽咽着,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寂寞很伤心。 “师父,天色晚了,你快入寝罢。” 蓦然天蓬俊朗的声音响起,继而看到一英挺男子坐到了唐僧的身边,似乎想要伸出手帮唐僧轻轻拭泪。 夜风轻轻的吹着,依稀带着春天的绵绵的燥动。 孙悟空化身的小虫随着青青草叶的摇曳,同样不停的摇摆着。 慢慢的,感觉到浮燥,感觉到动荡不安…… “悟空他走了,他不要我了――”唐僧呜咽着,泪眼朦胧。 孙悟空默默的瞧着,想到真正的唐僧,那样的庄严宝相,明明有着同样的容颜,却是天差地别。 不知道该拿这假唐僧,怎么办…… “齐天大圣残暴杀戮,绝非佛门弟子应有行径,他若头上没有了金箍束缚,又岂会真心护送师父西天而行?!师父早就应该将他赶走,难免他日后凶性大发,在荒郊野外倒也罢了,若到人烟凑集之处,定会惹下大祸,会连累师父的。” 天蓬谆谆善诱,百般劝慰。 金蝉虽然觉得天蓬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心里空荡荡的难受至极。 “我都说原谅他了……是不是我平时对他太坏了?八戒,你去把他找回来罢?!” 天蓬垂睫道:“师兄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师父竟然丝毫不追究,还要将他找回来,师父……是不相信弟子和师弟?” “我没这样说……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总有感情的。他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金蝉只要一想到孙悟空绝决的背影,眼泪就不自觉的流出来。 天蓬冷笑道:“到现在师父还认为师兄――不,还认为孙悟空会有感情?他这个人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他没有心没有感情,师父不要再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这样冷冰冰没血没泪的凶残之人跟我们一起,师父难道都不觉得很难受么?看到他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容,总是讥讽嘲弄又如此傲慢无礼,难道师父真的能够忍受?!”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金蝉痛苦的将脸埋入膝盖之中,想到孙悟空那双冷酷锐利的金眸,强横绝决的身手,俊美到极至却没有丝毫表情的冰冷面孔。 正如同天蓬所说的,没有血,没有泪,没有痛苦,没有一切情绪的起伏。 也许有一天,他在西天路上,死在其他妖怪手下,孙悟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明明很讨厌妖怪孙的,明明不待见他的,可只有在这种时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依赖,多么的依恋着…… “八戒……”他蓦然抬头,“就算悟空是一尊冰冷的雕像,我也希望能带着他一起走下去,而且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以后,我再不希望听见你说他的坏话,不希望你象一个小人一样的挑拨离间,因为,做那种事情,只会辱没了你自己的身份……” “……”天蓬盯着唐僧,神情是难掩的骇然。 28、第 28 章 这一夜谁都没睡好,天一放光,师徒三人便起程了。 金蝉骑在马上,神思恍惚,不知不觉当中,一行人离开了白虎岭,眼前是一片丘林地带。 松林丛簇,树木森罗。 这清晨的林间,太阳光尚未射入,只见薄雾弥漫着,如梦似幻。 在树木葱茏之间,传来阵阵清翠的鸟鸣声,十分的悦耳。 一只绿色的翠鸟从金蝉的头顶轻掠而过,最后立在枝头,显得轻盈而愉悦。 下意识的,金蝉的目光随之而停驻,心中莫名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便要下马休息。 他靠着一株大树席地而坐,忧郁的目光却四下盼寻着。 “师父,昨天晚斋你便没用,现在定是饥渴难当,你稍坐,弟子这就去化斋。”八戒难得主动,接过沙僧递来的钵盂,离开松林,化斋而去。 金蝉对八戒心怀怨怼,此时竟爱理不理的。 八戒出了松林,便立刻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识,渐渐的,神识释的放越来越远越来越强大,不多时便已经笼罩了方圆十里之内,任何仙灵精怪的存在,都逃不出这天罗地网式的搜索。 确确实实,他并没有感觉到孙悟空灵识的存在。 不禁愕然,难道说,孙悟空真的离开取经队伍,回花果山了?! 不!不对! 就连唐僧也说,孙悟空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他暗自咬牙,方向一转,朝白虎岭上瞬移而去。 转眼间,便已经来到昨日那九天玉女被孙悟空棒杀化成粉骷髅之处。 取出九齿钉耙,将稍稍掩埋的泥土拨开,而里面的粉骷髅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试想一下,九天玉女纵然被棒杀,也绝对不可能变成什么粉骷髅的。 配合了仙子演出了这一幕幕的离间之计。 虽然逼走了孙悟空,可最终……最终离间的却是自己和唐僧之间的感情。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失败,更何况,孙悟空的主动离开令他很不安…… 妖悟空冷酷而又狡诈,心智敏捷坚毅绝不在他之下。 又岂会看不出来?! 那么孙悟空这样做究竟又有什么目的呢?! ****************************************************************************** 金蝉靠在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蓦然脸颊上传来一丝轻痛,他猛然惊醒,眯着眼坐直了身体,只觉四下静悄悄的。 正中午的阳光从翠柏青松的枝叶缝隙之中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影,显得十分的寂寞。 金蝉扶着树身,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突然象是意识到什么,慌忙四下探寻,一边唤道:“八戒,悟净~你们在哪里啊?” 只见白龙马依旧拴在树上,行李尚攒在一处。 这时他才想起,八戒出去化斋,可沙僧也不见了。 金蝉蹙着眉头,一脸的害怕和悲伤。 他只跺足,叫道:“八戒,悟净……呜呜,悟空……你在哪里啊?” 如果孙悟空在这里,他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因为孙悟空从来不会让他长时间的一个人呆着,总是迅速的出现在他的身旁,虽然孙悟空曾经十分恶劣的吓唬过他。 这树林内部都是些草深路小的去处,纵然有阳光照耀,依旧显得很阴暗。 金蝉不敢走远,只是稍稍走了几步,引颈探看。 又走了几步,待回头之时,却没了白马和行李的踪影。 他不禁慌了神,这才走了几步啊?怎么可能就迷路呢? “啾~~” 一声清脆的鸣叫传来,一只翠鸟蓦然从他头顶掠过,朝远处飞去。 金蝉呆呆的看着,下意识迈开脚步快步跟随过去。 偏偏没跟几步,便没了那翠鸟的身形。 金蝉徒然伫立着,四下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景色,野草山花,幽林密密。 忽抬头,只见远处有金光闪动,彩气腾腾。 金蝉想也没想,便加快了步伐,不多时,出了树林,眼前是一座高山。 石崖高万丈,山大接青宵。 那金光闪耀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白塔,依山而建。 那塔门洞开着,只用斑竹帘儿,挂在那里,门上横安一块白玉,镌刻着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 金蝉掀帘举目往里一看。 只见里面有一石床,上面侧睡着一只东西。 其实,说起来金蝉自从西天取经之后,所遇到的妖怪都是幻化成人形出现的,若说以怪物形象出现的仅有三只:悟空、悟能、悟净! 这只东西,青面獠牙,乱蓬蓬的鬓毛,身披着一件淡黄袍,身旁还有一口精光耀映的钢刀。 金蝉吓懵了,不过只消片刻便回过神。 至少长时间对着三个徒弟的恐怖容颜,他现在接受能力大幅度的提高……已经看的麻木了。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竹帘,屏住呼吸,继而蹑手蹑脚的一步步往外挪去,然后转身就狂奔了起来,偏偏这里山路崎岖,野草灌木丛生,再加上僧袍累赘,根本跑不快。 他以前在学校里,那田径可是强项啊,打架闹事,冲的是第一个,逃的也是最快的。 正逃跑间,蓦然只觉撞到什么硬东西上面,整个人被撞的翻倒在地,头晕眼花。 猛抬头,只见眼前那穿着淡黄袍的妖怪正狞笑的看着他,而他周围围了一圈小妖怪,同样狞笑着看着他,当真插翅难飞。 金蝉倒在地上,心思飞转,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跪好,拼命磕头道:“大王,请饶命啊!!!” “……” ***************************************************************************** 塔洞之内,那黄袍大王端坐在石床之上,而金蝉依旧四肢着地跪着。 他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 唐僧死不了的,不管怎么样,唐僧最后还是取到了真经,不是么。 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是唐僧啊。 “你是唐朝来的和尚?” “不是!” 那黄袍怪愕然,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既然不是唐僧,小的们,立刻抬下去,大家分吃了罢。” 金蝉吓的慌忙道:“我是唐僧,是唐僧!” “究竟是不是?” “千真万确――”金蝉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合什,装模作样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经贵处,乞望借宿――咳咳――” 说的太顺溜了,差点把‘借宿一宵’也给说了。 那黄袍怪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笑道:“好好好,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这次真是造化了,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小的们,洗洗蒸了。” “……”金蝉破口大骂:“我操!狗娘养的,耍人也不是这样耍的!” 那怪象是突然想到什么:“你该不会一个人去西天罢?你的二个徒弟呢?” 金蝉不禁愕然,心中一动,继而道:“猪八戒和沙和尚都出松林化斋了,还有一担行李和一匹白马还在林中。” “大王,我们去捉他二个徒弟?”那群小妖们跃跃欲试,很兴奋之状。 “不必,他们师父在我手里,自会寻上门来,把唐僧带下去,洗干净――” 金蝉拿手往木桶里试了试,叫道:“水太烫了,再加点冷水。” 一只小妖怪,忙端着水盆上前,往木桶里加了点。 金蝉再拿手探了探,这才脱了衣服,泡在浴桶之中。 而他的周围站了好几只小妖怪,一旁监视着他。 “浴巾!”金蝉懒懒的开口,立刻有小妖上前递送浴巾。 “我口渴了!”于是,又一只小妖端来一碗清水。 “肚子饿了!” 小妖们忍无可忍,怒道:“你等着清肠,我们好吃你哩!” 金蝉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身上的皮都泡皱了,也快洗破了,水是换了三遍,总算洗好了。 体力消耗过大,这下子,肚子愈发饥饿难当了。 那些妖怪将他绑在木桩上,然后没再理他了。 金蝉试图想要挣脱,身上反倒传来阵阵疼痛,也知道绝对挣脱不了。 “猪八戒沙和尚,你们两个废物,我就知道你们靠不住!” 他一直以为妖怪孙在吹牛,原来是在装b。 他一直以为八戒和沙僧在装b,原来是在吹牛。 真理都是在惨痛的教训之后,才被深深的认识的…… 正当他自怨自艾愤愤不平之时,一股暗香不知从何处透了过来。 幽漾弥远,这香味是如此的独特,以致于,金蝉总觉得在哪里曾经闻过。 不待他细思,便听一阵环佩叮当响起,转眼只见一个女子从洞里深处走了出来,轻声细语道:“长老,你从何处来,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金蝉一看见女子,啊,不是妖怪就是菩萨。 “不用问了,要吃就吃罢。” “我不是妖怪,离这里三百里,有个宝象国,我是那里的三公主,名叫百花羞。被妖怪掳到这里,已经十三年了。你从哪里来,也被他捉住了?” “我是唐朝来的取经和尚,现在只等着被蒸了。” 金蝉盯着这百花羞公主,不禁感叹。 为什么,美女们被妖怪抓住,都能好好的过日子? 难道说…… nnd,看来妖怪的h能力,果真不容小觑! “长老宽心,我会救你的,你去西方必经过宝象国,你帮我带封书信给我父母。” 说罢,帮金蝉松了绑,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金蝉接过书信,心里依旧半信半疑。 难道他真的走运了? 难道在经历这许多事之后,终于遇到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大婶? 不是妖怪? 不是菩萨? 百花羞,如此美妙的名字,看她的容颜,十三年前,当真能羞百花。 金蝉默默的跟在百花公主的背后,对自己的没女人缘感到深深的郁闷。 29、第 29 章 “前门出不去了, 大王带着手下正跟你的二个徒弟厮杀, 从后门走,我去前面劝说大王,到时候让你们师徒团聚。”百花公主领着金蝉逃出了月波洞。 金蝉不敢有大动作, 深怕惹到妖怪注意,便躲在附近的草丛中。 他呆呆的, 突然浑身一颤,因为他想起自己在哪里闻过这种香味了。 连续三次被悟空打死, 最后化成一堆粉骷髅的白骨夫人, 那浑身萦绕着久久不散的,岂不正是这种香味。 难道说,百花公主就是那个白骨精? 绝对错不了, 他就说嘛, 象他遇到的女人不是妖怪就是菩萨,就算人类大婶也是奢侈的事。 连续被妖怪孙打了三次, 还没有死?现在化成百花公主, 究竟又想做什么? 靠,妖怪孙那一棒下去,力道看起来如此狂猛,这只妖怪既不躲也不逃,脑残一般任他打了, 结果连着三次都杀不死。 如果不是白骨夫人太厉害,那么就是妖怪孙放水了。 还有,刚刚那怪问他二个徒弟何在, 悟空打死白骨夫人然后离开也只一晚的事,哪有传的如此快的,那妖怪是如何得知的? 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也许可能只是他个人太敏感,太多心了。 金蝉正胡思乱想,只听得远处传来八戒和沙僧的呼唤声。 他心中一喜,忙应声不迭。 迅速从草丛中站起身,四下观望,最后呆呆的抬头凝视,只见面前侧边大树延伸出的树枝上,那只翠鸟正懒懒的梳理着羽毛。 ****** “奇怪,夫人几句话,大王怎么就将那唐僧给放了?不是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么?” “赶紧要放,那尊活菩萨,再不放,咱们都快受不了了――”某小妖喜极而泣。 ****** 一程一程,长亭复短亭,不知不觉走到了宝象国。 那宝象国地虽千里之外,景物却也繁盛。 迤逦远山,潺潺流水,望不尽的阡陌,渔钩几家,樵采两担。 那城池固若金汤,家家户户只乐逍遥,民风纯朴,安居乐业。 金蝉拿着出关文牒,去了皇宫。 最初他对这种行为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一定要什么出关文牒,而且还非要一国的君主亲自按上玉玺。 象出家人远离世俗,只管找寺院道观留宿,出关时跟随商人出关,根本不需要特意面见国王。 再者,那些商人也有关牒,若个个要国王按玉玺,那这些国王天天就象机械人一样,按印花押,不死也残废了。 后来他无聊之际,仔仔细细看了出关文牒,那繁体字似懂非懂迷迷糊糊蒙了个半懂。 就象妖怪孙坚持要他见人就念上一遍什么‘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等等等等一般,那出关文牒上似乎详细的写着,大唐皇帝为什么要唐僧西天取经的原因。 如果每一个他所途经的国度,那些君主都在这文牒上按玉玺,似乎就代表了,这些国家已经默许了佛教的传播,甚至会为佛教大开了方便之门。 觐见国王,似乎有专门的礼仪,对此金蝉还记得第一次觐见这种古代所谓的国王时,他脑子里立刻浮现的是清宫戏。 那些大臣双袖一甩,然后喊一个‘扎’,哦,他差点就行了这样一个黄马卦觐见清朝皇帝的礼仪。 老实说,金蝉在去晋见宝象国王时,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的。 如果说白骨夫人是宝象国的三公主,那国王岂不是白骨大王。 因为两个徒弟长相太难看,怕惊了圣驾,他竟然要一个人去皇宫。 这不是只身进入龙潭虎穴么?! 九重高阁殿宇,万丈层台锦标。 一殿殿玉陛金阶,摆列着文冠武弁,一宫宫钟鼓管笙,撒抹了闺怨春愁。 这么小的国家,倒也象一回事。 金蝉看看心里默念‘唐僧绝对死不了’,一路念着上殿了。 那国王看上去象西域的人种,至少是人类外型。 金蝉行礼之后,深吸了口气,赶紧把文牒捧上去,几乎屏息的看那国王按了玉玺,这一颗心就放下了。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将百花羞公主的书信拿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开始朗诵,摇头晃脑的,那国王听着家书,一下子惊恐,一下惊叹,继而流下眼泪。 “……无奈捱了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那文官念着,眼睛瞠的老大,小心翼翼瞄瞄国王。 金蝉也算听明白了,公主跟那妖怪生活了十三年,孩子都生了二只,唉,还写什么家书啊,安心跟那妖怪继续过下去得了。 再看看那个国王,脸色青了绿、绿了紫、现在已经黑了。 “真正可恶,哪个与寡人去捉妖魔,救我百花公主?!” 两旁的文官武士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个个装塑像。 金蝉只觉得自己孤零零站在大殿中央,实在太显眼了,想闪人也不是时候,而且静默久久持续着,他越发的觉得心惊肉跳。 此时国王的视线突然转到他的身上,金蝉下意识退了一步,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国王表情十分真切诚恳道:“长老乃圣朝得道高僧,所谓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必有降妖之术,恳求长老捉了妖魔,救我孩儿回朝。” 金蝉强笑道:“贫僧粗知念佛,不会捉妖啊。” “长老何必过谦,你若不会降妖,又怎么敢上西天拜佛取经呢?!” 金蝉吱吱唔唔道:“贫僧有二个徒弟,护着才到宝象国的……其实他们也打不过那个妖怪的,若不是百花公主求情――” “哎……长老勿须推辞,何不招两位徒弟上殿,询问一下便是了。” 金蝉心中长叹,他再也不想跟那个妖怪和百花白骨精公主再有什么纠缠了,为什么不放过他啊?为什么啊? 上帝保佑,八戒和沙僧低调一点,也要坚决拒绝才行。 没有了孙悟空,他们一行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百花公主,宝象国王,都见鬼去罢。 八戒和沙僧被国王招上殿来。 这殿上一干人等都被他们的恐怖模样吓个半死。 那国王惊魂未定,强笑道:“两道长老,哪位会捉妖?帮寡人救回百花公主,必有重谢!” 金蝉咳嗽了一声,朝八戒和沙僧挤眉弄眼。 八戒平日似乎很怕麻烦,而沙僧闷声不啃,也决不会自作主张。 应该没问题罢?! 谁想,国王话音刚落,猪八戒便上前道:“我会降妖!” 金蝉脚下打跌,差点摔倒。 他瞠目结舌,嘴角抽筋,恨不得打八戒几百个几千个耳光! 为什么猪八戒没戴紧箍?他现在很想念啊!!!! 只见八戒为了体现自己的本领高强,变大变小,又腾云驾雾的,看得乡巴佬国王和大臣们惊叹咋舌不已。 金蝉脸色阴沉,瞪着八戒,再看沙僧依旧低头垂立一旁,沉默不语。 衬着金蝉晚娘一样的面容,国王陛下兴奋不已,忙令九嫔妃子取来御酒,满斟一杯,奉给八戒,为其助兴。 八戒哈哈大笑,看了唐僧一眼,一饮而尽,便纵起祥光,消失在空际当中。 一离开众人视线,八戒的遁速达到了极至,须臾间便来到了碗子山月波洞。 他面色冷凝,一个闪身便现身在月波洞内。 那黄袍怪正与白花公主抱着两个孩子玩耍,只觉眼前金光一闪,洞内便多了一人,现出了猪八戒的身影。 黄袍怪条件反射拿起身边钢刀,横在胸前,待看清眼前之人时,神色一窒,忙收手钢刀,和百花公主一起下跪道:“属下(奴婢)见过天蓬元帅!” 天蓬脸色铁青,怒道:“为什么要……放了唐僧?!” 黄袍怪与百花公主对视一下,只见百花公主娇声道:“元帅容禀,如果我们现在杀了唐僧,那么元帅就会有危险了。” “我会有危险?” “没错,那孙悟空自己离开了唐僧,若现在唐僧出了什么事,那么便是元帅和沙僧保护不力所至,到时候菩萨追究起来,孙悟空自然没事,而元帅您就难辞其咎。到时候,他们再找个新的唐僧,孙悟空又可以从宝象国开始护送而行,而您便再也……” 天蓬盯着百花公主,继而看看黄袍怪,冷笑道:“真的是这样么?我以为,你们害怕了。你们在想,如果唐僧死掉,沙门人追究起来,玉帝会将你们交出来以平息事态?!”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倏然一惊。 孙悟空已经放弃了现在的唐僧,已经放弃了…… 难道说,孙悟空已经看穿了一切,正等着他们将现在的唐僧杀死? 百花公主张了张嘴,半晌才道:“玉帝只是吩咐奴婢将‘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谣言传出去,再为唐僧和孙悟空之间制造矛盾而已,陛下并未让奴婢出手杀死唐僧,奴婢岂敢自作主张!” 天蓬默然无语,然后望向奎星:“你也是玉帝派下界来的?” “……陛下只是吩咐臣下,制造困难,也没有说要杀死唐僧,所以臣下就抓住唐僧折磨了一番……”事实上,也不知道谁折磨谁。 30、第 30 章 “所以……所以你们两个就借着为陛下办差之名, 在人间为非作歹?你们害死了真正的百花公主, 取而代之,而且竟然还敢违反天条!这两个孽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真的不怕死么?!” 百花公主, 不,应该是九天玉女看到天蓬元帅目露凶光, 连忙磕头道:“元帅饶命――” 黄袍怪,不, 应该是天界星宿奎木狼, 也连连叩首。 但三者都知道,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神仙动凡心没关系,就是不能珠胎暗结! 正纠结之时, 猛听到洞外传来沙僧的声音:“师哥, 我来助你――” 天蓬立刻取出九齿钉粑一边倒退着与黄袍怪假装打斗着退出了月波洞。 只见沙僧立刻抄起了宝杖,加入了战斗。 三人战成平手, 打的气喘吁吁, 最后引发口水战。 “猪八戒,沙和尚,我都已经饶了你们的师父,怎么还上门找茬?!” “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知道!” “什么事啊?” “你强霸公主为妻十三载,该死。” “关你屁事!” 此时, 洞里的小妖全都冲出来,一起加入了战斗,声势浩大。 八戒舞动九齿钉粑, 对沙僧说道:“师弟,你先坚持一下,我上下茅厕――” “……” 不待沙僧回答,八戒钻进荆棘葛藤之中逃走,留下沙僧一人,已然被妖怪抓住了。 金蝉尚坐在殿上与国王闲述,聊聊关于大唐的风土民情。 他满口的胡说八道,只把电视上看到的唐朝场情,做了极其夸张的描述。 只差说什么‘满城尽带黄金甲’了。 心里把猪八戒骂的狗血淋头,偏偏又十分担心两个徒弟的安危。 此时,猛然听得有奏事官高声奏道:“万岁,有个三驸马特来见驾,现在门外听宣。” 众人一阵惊愕,金蝉见国王神色有异,细想了一下,百花三公主的老公不就是三驸马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黄袍怪狰狞的面孔。 顿时,他坐立难安起来,很显然,他的两个徒弟完蛋了。 此时,那三驸马上殿来,却并非金蝉所见的青面獠牙的黄袍怪。 只见此人丰神俊秀,形容典雅。头戴鹊尾冠,身着玉罗褶,广袖飘迎,风姿优雅。 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 金蝉顿时都看呆了。 不同于孙悟空的俊美冷峻,天蓬的风流多情,白龙马的贵气逼人,镇元大仙的秀雅傲慢,观音菩萨的庄严宝相……当然,更不可能是沙僧的刚正不阿,此人优雅无端,有说不出的轩昂俊美。 只是,此人的眼神在看了一眼国王之后,便紧紧的紧紧的盯住了金蝉,这眼神是非善意的,满含着无限的阴谋诡计。 金蝉坐在殿侧的绣墩上,此时不禁缩肩弓背,将自己缩的小小的,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点。 心里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 哦,如果现在孙悟空在这里,那么他什么都不会感到害怕了。 三个徒弟一个都没在,大家都扔下他,不要他了。 他呆呆挣挣,看着这三驸马巧舌如璜,说自己是什么世家子弟,什么公主被斑斓猛虎被掳,什么奋不顾身救下公主,什么匹配良缘。 突然之间,那三驸马的手指凌利的指向他,就向一把出鞘的宝剑,那冰冷的寒光一瞬间令他受伤。 “此人说什么是大唐圣僧,定是虎精害了唐僧,变做取经模样,主公啊,现在坐在绣墩上的,正是十三年前掳走公主的老虎精啊!” 金蝉瞠目结舌,刚想破口大骂,突然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头晕目眩,伏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铁笼之中,身上勒痛不已,忙拿出手想搭在铁条之上,却看到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上面。 他呆愣住了,难以致信的将两只爪子举起来,还伸缩了一下五指。 那弯钩锋利的爪指随着他的动作缩进缩出……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黄黑交织的花纹,一身的皮毛。 惊惶之余,忙想出声呼唤救命,可传出来的声音,只是阵阵的咆哮。 …… 这下子亲娘来了也认不得了。 金蝉用爪子用力的摇动铁笼,只发出阵阵吵杂的声音,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他喊的累了,动的累了,干脆将大脑袋趴在地上,目光流露出哀怜,望向远处淡淡的灯光。 不知不觉,他感觉有些困,趴着觉得难受,侧着也难受,仰天躺着……这四只爪子,好难适应哦。 正在笼子里打滚,却突然听到有衣裙摩擦的声音,不禁定睛看去。 只见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蹑手蹑脚的闪进朝房,正往这边笼子靠近。 那宫娥身体轻盈,仪容娇媚,那胸部挤的…… 金蝉倏地撑起身体,大大的虎眼睁的圆滚滚的,不过继而他又伏低了身体。 因为,不是妖怪就是菩萨嘛! 他心里默默的猜测,这究竟是妖怪呢还是菩萨呢? 那宫娥双手抓住铁栏,神情惊惧,犹如狂雨打蔫的芙蓉花。 “师父――” 金蝉原本还懒洋洋的,眼皮正渐渐合拢,听到这声音,猛然又是瞪大了。 他扭着大虎头,张大了嘴巴,看起来很狰狞。 师父? 他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徒弟? 难道是悟空变的? 金蝉一双爪子连忙扒住铁栏,拼命的叫着‘悟空、悟空’的,偏偏发出的只是一声声的吼叫。 “师父,我是龙王三太子啊,知道师父被歹人变成了虎精,心如刀割,就变成宫娥模样想突袭那妖精的,不想弟子无能,战败而归……现在外面的兵卒正追杀我。三师兄已经被妖怪捉住了,二师兄逃了出来,现在去花果山请大师兄了,师父,你再忍耐一下……” 那宫娥模样的龙王三太子说完,一咬牙,便又匆匆逃离了。 金蝉傻愣愣的听着,最后又默默的趴下了。 说了半天,他只听到三个重点。 第一,哦,宾果!他就知道根本不可能会是什么正常人类女子,啊哈哈哈! 打扮成女人的小白龙,真他妈跟那变成什么珍珍爱爱怜怜的菩萨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真的要疯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他太悲催了…… 第二,除了孙悟空之外,其他三个徒弟全他妈是废柴! 第三,八戒要去找妖怪孙了…… 金蝉心中一阵狂喜,终于,八戒也认识到,没有妖怪孙不行了罢。 转念又不禁担心起来,悟空会回来么? 明明他一心向着他,再三的维护,几乎毫不掩饰的包容,结果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掉,这样的孙悟空会回来么? 八戒似乎天生跟妖怪孙有仇似的,动不动就挑拨离间,冷言冷语,嘲弄讥讽。 这一次,妖怪孙会负气离开,大半原因也是八戒造成的。 现在又是八戒去请妖怪孙回来,他是会回来么?肯么?! ****************************************************************************** 东洋大海之中,有一名山,唤为花果山。 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但见丹崖上彩凤双栖,削壁前麒麟独卧,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 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 天蓬按在云头,低头俯瞰,不禁感叹。 洞天福地,灵气聚集,又岂会比天庭差。 再加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连他看到这般景色,心中也不禁涌上阵阵的疲惫。 “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他轻喃着,长长的叹息,继而一个旋身,落在花果山上。 他根本没有展开神识,只是拿着钉耙,胡乱搜寻。 很快的就被一群猴子给发现,就算被拉拉扯扯,就算被推推搡搡,就算被挤在一千多猴子当中,他也露出无奈神情,来到草崖边上。 抬头只见宝座上面,孙悟空头戴紫金冠,身穿赭黄袍,腰系蓝田带,足踏步云履,正懒懒散散的斜靠在铺着虎皮的宝座上面。 “下面的……是谁啊?” 天蓬被按压着跪下来,无奈道:“是熟人来了,熟人――” “熟人?抬起头我看看啊。” 天蓬听着状似调笑般的声音,猛然抬起头,瞪着孙悟空,怒道:“我和你兄弟也几年了,现在又推说不认得,你就算不认得我这个人,也认得我的嘴!”说罢将长嘴用力往上一伸。 那孙悟空看他这般模样,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是猪八戒么?!” 天蓬一轱辘跳将起来,“是!是!我就是猪八戒!” 他双目喷火一般瞪着孙悟空,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啊啊……眼前这个孙悟空是真的孙悟空么? 如果孙悟空真的放弃了唐僧,那么眼前这个孙悟空就是真的孙悟空。 如果孙悟空根本没有离开过,那么眼前这个孙悟空……其实是个假货! 于是,他脸上装出一付生气尴尬模样,其实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这个孙悟空的一举一动。 “咦,你不是跟唐僧取经去了么?怎么来这里?难道说,你也冲撞了他,结果被他赶出来了?”孙悟空依旧一付懒洋洋的面容,金眸中一片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师父没有赶我……他想你,所以让我来请你回去……” “是么?!”孙悟空从崖上跳下,突然用手搀住他,说道:“贤弟,你远道而来,何不逛逛这花果山。” 31、第 31 章 如此近距离的相看, 天蓬直视着孙悟空的瞳眸。 而后者却看似无意间转开头, 只顾拉着他往前行。 “师兄,师父盼着你早回去,这里离宝象国那么远, 恐怕去迟了――” “既然来到这里,看看我的花果山景色如何。” 孙悟空拉着天蓬来到了花果山之巅, 青如削翠,高似摩云, 那山风狂啸着, 吹得两人的衣袂疯狂的翻飞着,飘飘欲仙,几乎要凌空而起了。 “怎么样?不错罢?!” 天蓬盯着孙悟空的背影, 心里的奇怪与惊疑已经到达了顶点。 虽然眼前这个妖悟空变幻的与真正的孙悟空一模一样, 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本人。 感觉……那种因为无情而凝结成令人窒息的寒冷几乎可以代替孙悟空的存在, 而眼前之人, 根本没有这种冷酷、残暴、杀戮所造成的戾气,那金眸中有的只是懒散、自在与……狡猾。 这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两个存在啊。 如果这人不是孙悟空,那么真正的孙悟空在哪里? 若不是在假唐僧身边,便是已经准备好新的替身了…… 此时,艳阳高照, 万丈霞光笼罩了一切。 朝出云封山顶,流水潺潺碎玉。 天蓬微眯起眼,望着远处那弥远的茫茫大海, 烟波荡荡,巨浪悠悠。 心底不由的浮现起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唐僧,几乎在相处了没有几天,他便已经肯定了,这绝非真正的金蝉子的转世。 最初之时,只觉唐僧无礼而浅薄,贪婪而狡诈,粗陋而无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突然觉得这假唐僧根本就是孩子气,没错,浑身充斥的是世俗之人的孩子气,调皮而任性。 所表露的都是真性情,哭、笑、怒、骂无不发自于内心。 吃饱饭眯起眼睛十分靥足模样,违其意瞪大眼呲牙模样,只说了一个小笑话,便笑的前合后仰的模样,只要稍微吓一吓,便会露出惊恐的模样,一一都浮现在眼前。 这样的唐僧,会为了一个妖怪怒斥孙悟空的模样,为了世俗之人鸣不平的模样,更是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 难道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唐僧就这样被无情的抛弃,最后死于非命,甚至尸骨无存?! 他做不到,无法做到! 他想借着九天玉女之手,离间孙悟空和唐僧,令他们产生距离。 而孙悟空却将计就计,离开假唐僧,竟然想借此机会将他和沙僧一并铲除。 他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办法阻止西天取经之行? 假唐僧杀不得,真唐僧藏匿无踪,孙悟空杀不了,西天如来更是法力无边。 而他这边更是不争气,个个贪生怕死,假公济私,脚踩两条船,更有一批人,根本是光明正大的倒戈了。 难道正如沙僧所言,西天取经根本无法阻止么?! “贤弟,你看这花果山如何啊?” 天蓬忙笑道:“师哥,好地方啊,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师哥,师父还在那里等着你我呢,盼着我们早早回去呢。” 孙悟空笑嘻嘻的,又来携他的手,“贤弟,花果山最好的去处是水帘洞,我带你去那里玩玩罢。” “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师父久等,我们快走罢?!” “我不去,我在这里自由自在,哪里也不去,你回去告诉唐僧,既然没了师徒之情,就不要再想我了。”孙悟空轻蔑一笑,转身竟似要扬长而去。 天蓬脸上笑意收敛,握紧手上的九齿钉粑,眼里杀机立现,心里却挣扎万分。 恨不得立刻现出大罗金仙的真身,将整个花果山屠戮殆尽! 如果真的孙悟空在这里他还有几分忌惮,孙悟空强横的战斗力,几乎打得整个天庭为之震颤,几乎所有的神佛都要避其锋芒。 而这个假的孙悟空,又会有几斤几两呢?! “师兄,你不去也就罢了,你……不要后悔!”天蓬心中涌上一股愤怒,他就是不会令孙悟空得逞,孙悟空想要摆脱他和沙和尚,将他们除掉,没有那么容易。 他现在就回去救出唐僧,偏偏要将取经之路继续走下去! 天蓬转身正欲踏祥云离去,转念一想,便一步步挪下山去,嘴里故意骂骂咧咧。 果然,没走多久,正骂的起劲,眼前冷光一闪,孙悟空拿着金箍棒拦在他的身前。 “你老实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孙悟空身法行动如此迅速,竟然丝毫不比那人逊色。 天蓬心中一凛,假装尴尬,吱吱唔唔,便将宝象国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脑子里却在想,这个孙悟空究竟是谁幻化的,竟然也有一身的大本领! “那妖怪说,就算齐天大圣来了,也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师兄……” 孙悟空气的暴跳如雷:“敢这样骂我?!贤弟,那妖怪竟然如此狂妄,我不能不去降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孙悟空蓦然消失,很快的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却是往日护送唐僧时的装束。 天蓬心中忐忑,心道:这个假货该不会真的打算代替孙悟空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罢?!难道说,他们这伙人,打算连孙悟空也要搞个一真一假,两手准备?! 和孙悟空跳上云头,离开了花果山,飞到了东洋大海,快要及岸之时,只听得孙悟空说道:“师弟,你且慢行,我下海洗净身体。” “……都快到了,还洗什么身体啊?” “我离开师父几日,怕身上有妖气,惊扰了师父,师弟稍等。” 说罢,孙悟空已经一头俯冲入海,溅起水花如碎玉雪花。 须臾之间,从海底踏浪而起,孙悟空似乎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那双金眸,澄清而冰冷,有着无边清气。 天蓬心中一片的雪亮,真正的孙悟空已经回来了。 原来……原来真的孙悟空根本没有离开,根本没有离开!一直一直跟在唐僧的身边! 他被骗了!被这伙人欺骗了! 就算他不去花果山试探,纵然到危急关头,孙悟空还是会出手救唐僧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孙悟空根本不需要守在唐僧身旁的,因为唐僧是死是活,孙悟空都是赢家。 这又是为什么呢? 天蓬不禁暗自惴测,目光望身冰冷冷的孙悟空时,已经带上了几分疑惑。 转眼间,他们来到碗子山月波洞。 在洞门口处,只见有两个小孩子正在玩耍,打着毛球,极为开心。 “这是那妖怪生的两个孩子。”八戒立刻道。 孙悟空眯起眼,看两个孩子眉清目秀,犹如两个小仙童般,这哪里是妖精的孩子。 其实,从唐僧被他引到这月波洞之后,他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以及唐僧去了宝象国,继而听说被变成了老虎。 “八戒,你把这两个孽种拿去宝象国,引那妖怪回来!” “师兄,那你……” “快去,我自有主张!” ****************************************************************************** 金蝉在笼子里翻了个身,鼻中闻到一股香味。 他连忙睁开眼,只见笼子前面放着一只大盆,里面都是血淋淋的鲜肉。 他早就饥渴交加了,这虎身虎肚见了生肉,就如同苍蝇见到腐肉,蚊子见到血一样。 他眨巴了下眼睛,愤愤的扭过头。 太生了,至少也得五成熟罢! 此时,朝房内,老虎笼旁,几个兵士正围着嘻笑。 “哇,这虎皮――等捉到其他几只妖怪,再将这虎皮剥下来,穿在身上,太威风了。” “唉,老虎身上最值钱的,你们猜是什么?” 金蝉瞪着这几人,听到此言,下意识的缩起身体。 “当然是虎鞭啦!” “……”其他人哈哈大笑,拍手称是。 接着那些人似乎感觉到他的骇怕,竟然拿刀枪在他身上戳来戳去。 金蝉一脸的欲哭无泪,救命啊~ 正在此时,只听屋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只听得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天上掼下两个人来了!” 又有宫女惊呼尖叫的声音。 守在朝房内的兵士个个好奇,忙出了朝门出去查看。 金蝉不知道门外究竟发生什么事,又是担心又是期待,在笼子里转来转去,十分难受。 倏忽之时,朝房内金光一现,凭空多出一人。 俊颜冷冽,金眸无情,只是在注视着金蝉之时,竟然流露出几分兴味盎然。 金蝉虎躯一震。 整个人望着眼前之人怔怔发愣。 妖、妖怪孙……噢,天哪,omg,他竟然看见了妖怪孙?!而且还是美男样的妖怪孙?!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也许此时此刻,他尚在睡梦中呢。 对对,他一定是在做梦,没错…… 金蝉顿时放松下来,身躯伏下,安心的将大脑袋枕在爪子上,欣欣然闭上了眼。 “师父,你可是大唐的得道高僧,现在怎么弄成这付模样?我将妖怪打死,你倒反怪我行凶作恶,将我赶走,你一心向善,怎么会变成这付嘴脸?” 下一刻,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妖怪孙清冷的嘲弄的声音。 金蝉猛然睁开眼睛,极力抬头,望着就站在铁笼旁的妖怪孙,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做梦哩。 这个坏蛋!大混蛋! 做师父的这样受苦,他竟然睁着眼睛,还有工夫说风凉话! 可恶,太可恶了! 金蝉将爪子伸出铁笼外,用力的抓着妖怪孙的裤管,恨不得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32、第 32 章 只见孙悟空伸出两只手抓住铁笼, 往两边一用力, 铁笼上的铁条就象豆腐渣般纷纷断裂,这精铁所铸的笼子竟被硬生生分开两爿,随手扔在两侧地面, 发出了巨响。 奇怪的是,发出这样的声响, 外面竟没有一人冲进来瞧瞧。 金蝉挥了挥爪子上的铁链,示意妖怪孙快快除去。 此时, 一股清风扑面徐徐吹来, 金蝉整个人只觉得昏沉沉,继而感觉精神一振,缓缓的睁开眼来。 听得‘咣铛’一声, 原本锁在虎爪上的铁链因为手脚变得细瘦, 竟自动脱落了。 金蝉摸着自己的身体,惊喜交加, 他抬起头, 不觉热泪盈眶。 他颤抖着嘴唇,红着眼眶,吸着鼻子,一脸的委屈,哀叫道:“悟空~~~~~~~” 说罢, 冲上去用力的搂住孙悟空的脖颈。 几乎是用尽的自身全部的力道,令彼此的身体之间没有丝毫的空隙。 立刻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令金蝉更加搂紧了双臂。 突然之间,感觉到妖怪孙竟然想要将他推开,金蝉心中一惊,下意识整个人跳将起来,将双腿也夹在妖怪孙的腰间,就象一只无尾熊攀住了面包树。 一声长长的轻叹传来:“师父……” 金蝉哽咽道:“悟空,你走了好几天,我都苦死了!” “……” “八戒和沙僧对我一点都不好,我肚子饿死了,他们长久长久才化来一点东西,晚上我都不敢睡觉,他们自己都睡的呼呼的。遇到妖怪又打不过,只顾自己逃跑,害得我……那些人还要吃我的虎鞭,呜呜~” “……” 感觉身下的妖怪孙身体僵硬,金蝉奇怪的微后仰,近距离的盯着妖怪孙的脸庞。 蓦然之间,泪盈盈的大眼睛对上了金色犹如水晶般澄清的淡漠的冰冷的双眸。 “悟空,你不会走了,对不对?!” “弟子降了妖怪,便回花果山――” “不要!”金蝉再次用四肢紧紧纠缠住妖怪孙,“不要走!不许走!我下次再也不怪你杀妖怪了,你爱杀多少杀多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 “悟空~” “师父,那你以后还相不相信八戒的挑拨之言?!为了他,想对弟子念咒?” “八戒的话,我从来只当放屁,他算哪根葱啊,你才最重要!” “真的?” “千真万确,我最喜欢悟空了!”金蝉说完,又盯着妖怪孙的脸,突然凑近,在其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还发出‘叭――’的声音。 几乎与此同时,金蝉只觉的天旋地转,骤然间,浑身一阵剧痛,整个人竟然已经被推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呼痛的支起身体,却看见孙悟空惊骇的瞪着他,一手捂住那处被亲的地方,不住的倒退,最后从朝房内疾射出去,竟然逃之夭夭了。 金蝉哑然,摸着自己的屁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冲到朝房门口,扒在门边,朝着天际大喊:“悟空~~~我的袈裟不见了,快帮我找回来~~~” 远处空际传来,‘来来来’的回音,可见声音之大。 孙悟空五感之敏锐,如何听不到唐僧的话,身体一僵,遁速不免的缓下来。 待他回过神之际,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南天门。 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两侧摆数十员镇天元帅,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 几根擎天柱缠绕金麟耀日的赤须龙,几座天桥,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 那增长天王正领着庞刘苟毕、邓辛张陶正守门呢,突然闯上一人,不免大惊失色,一路大力天丁,枪刀剑戟顿时挡住了天门。 “什么人?!胆敢来此,不知道这是哪里么?!” 孙悟空原本恍惚的神情猛然清醒过来,金色的瞳眸直棱棱的盯着众人,突然手中多了一根定海神针铁,霞光艳艳瑞气腾腾如意金箍棒。 那南天门上,包括增长天王、四大金刚、金甲神人,一干的大力天丁个个目瞪口呆,吓的呆挣挣定在原地没有一丝动弹。 孙悟空金眸扫过众人,蓦然之间,身形一转,又附冲入凡间。 静默久久的在南天门上持续着,唯有仙乐袅袅,衬着有几分的喜感。 增长天王半晌才迟疑道:“那人……是孙悟空?!” “他拿着金箍棒哩。” “干嘛弄成这付模样,害得大家一时间认不出来,差点闯下大祸――” 有人抱怨。 “可不是么。这付模样太娘了,和他以往的形象都不符。” “还好还好,什么事也没发生。”增长天王胆寒的拍拍胸膛,心有余悸。 等孙悟空重新回到碗子山月波洞时,心绪已经平静下来,又恢复了旧形象。 而此时,那妖魔因为两个儿子被猪八戒从高空摔到玉阶上,摔成血肉一团,也已经从皇宫回到了月波洞。 “你们这等取经人,为什么要这样上门欺负人家?”那妖魔一想到两个孩子的惨状,心痛难忍,悲愤道:“那唐僧自己撞上门,我夫妻将他放走,他非但不心存感激,还要遣徒弟上门打闹,我只不过让他尝尝变成妖怪的滋味,又没有害他性命!为什么要将我儿掼杀?!为什么!可恶,欺人太甚!” 孙悟空冷笑一声,“废话少说,打倒了你,便是功绩。” 那妖魔气急败坏,偏偏百花公主早被孙悟空打怕了,这前三次,都是硬着头皮上的,如今缩在洞内不出来。 而猪八戒尚在皇宫没有回来…… 当年整个天庭都降不下的齐天大圣,就凭他一人……呃…… 罢罢罢! 妖魔将黄袍一掀,顿时化成一道清烟往天庭遁去。 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保命要紧。 孙悟空冷笑一声,奋起直追,那妖魔刚想逃入南天门之时,被孙悟空一把抓住。 这时,增长天王、四大金刚等等,一干大力天丁纷纷拥上前来,急切道:“大圣,何故发怒?有话好说,千万莫要动手啊。” 孙悟空怒道:“你们看他是何人?!” 此时妖摩已经现出了原形,正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星君。 “这厮变成妖魔,欺骗国女,伤害我的师父,现在被我抓住,还有何话好说!”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孙悟空抡起金箍棒又要打,其他众仙慌忙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拦的拦,挡的挡。 “大圣啊,先不要动怒!此事还是让玉帝来定夺。” 孙悟空紧攥着奎星的衣襟,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是达成了最终的目的。 玉帝听了双方之言,将奎星贬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烧火,带俸差操,有功复职,无功加其罪。 兜率宫那可是练丹之所,只怕奎星这一次能够修为大增了。 孙悟空心中冷笑,朝玉帝行了个礼,对众神道:“各位,我走了。” 说罢,如流星般离开了。 回到月波洞,那百花公主竟已经自戮,一具尸首冰凉凉的躺在石床上。 孙悟空知道这又是一具假尸,真正的九天玉女也已经回到天庭了。 救出沙僧,拿回了景[袈裟,重新回到了宝象国。 唐僧一拿到袈裟,欢喜不已,紧紧捏在手里,连亲了好几番。 孙悟空见其模样,不禁皱起眉头,只是当唐僧抬头兴奋的看向他时,不禁心跳加速,连忙转开脸去。 唐僧是他的师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他做那种动作?! 孙悟空心中暗暗惊异,心下警惕,日后千万要跟唐僧保持距离。 没错,远远的,一定要…… 突然手中一紧,只见唐僧已经抱住他的手臂,大眼睛笑眯成月牙儿,“悟空,多亏了你,你是第一功臣,你最棒了!” 孙悟空怔怔的盯着这张脸,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退后一步:“师父,莫说这种话,你不念紧箍咒,便已经是对弟子的厚爱了。” 接下来,他们师徒又在宝象国连住了几天。 金蝉因为悟空的归队,心中那个欢喜,整天笑逐颜开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孙悟空在躲着他……是的…… 并不是说,避而不见,而是…… 如比说,吃斋饭。 孙悟空就远远的独自坐开来。 他专门找他说话,总是低着头,也不应声,完全抢走了沙僧的木头人的光彩。 当两人目光相对,妖怪孙就象是烫伤般,会立刻避开。 怪异,太怪异了。 金蝉摸着自己脸,不禁浮想联翩。 难道说,妖怪孙看过了他老虎精的模样,以至于现在面对他,心有芥蒂? 唉,所以说啊,处男的心就象海底针一般,谁摸得清啊! 终于,他们离开了宝象国,再一次起程前行。 春光明媚,春意浓浓,轻风吹柳绿如丝,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的芳菲。 金蝉骑在马上,吹着暖风,盯着妖怪孙的后脑勺,现在还要思想,为什么妖怪孙会如此的怪异,他非弄懂不可! 此时,他们面前又有高山挡路。 在山脚下仰望这崇山峻岭,不禁心生惧意。 巍巍峻岭,削削尖峰。往上观,峦头突兀透青宵,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 金蝉正想大骂,却见这绿莎坡上,走来一个樵夫。 33、第 33 章 那樵夫原本正在砍柴, 此时住了手, 持着斧头,爬上高崖,对他们厉声叫喊道: “各位长老, 你们要到哪里去?快停步,前面有毒魔狠怪, 正等着要吃你们几个!” 金蝉勒住了马,怀疑的应声:“吃我们几个?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那老樵夫从怀里摸出一块白布, 扬了扬:“那妖魔画了悬赏图, 正四处打听你们,这方圆六百里的平顶山地界,从天朝来的唐僧师徒四人, 已经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了,你看这上面不正是你们么。” “……” 金蝉瞠目结舌, 这都哪跟哪啊?! 我靠, 他们咋不登报悬赏呢? 那樵夫将那块白块扔下,妖怪孙跳起来接住,展开一看,不禁皱起眉头。 八戒和沙僧也赶紧扔下行李凑上前去观瞧。 三颗头聚在一起,独独把金蝉扔在马上。 “快给我看――”金蝉气恼不已, 连连叫着,直到白布塞进他的手里,才住了嘴。 只见白布上面画了四只东西和一匹马。 妖怪孙、猪八戒、沙和尚这三只长相恐怖, 画成这样,也无可厚非。 但他……青春年少、帅气逼人、女学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男学生们心中的大众情圣啊,怎么可以就画一张圆饼的脸,头上弄一顶僧帽,就算是他了呢?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真他妈应了这句话了。 老实说,最传神的还是这匹白马,至少很突出了白色。 还有,那樵夫大叔,竟然凭着这块东东,就认出他们几人便是从大唐来的取经人,这才是真正的火眼金睛啊。 金蝉一脸狰狞着撕扯着白布,他要将这个耻辱彻底的毁灭。 此时,金蝉恨不得让孙悟空立刻逮住那什么妖怪,让他们看清楚,他金蝉有多么的玉树临风,这种悬赏图究竟是哪个眼残的家伙画出来的?!!! “师父,不要理他,谁知道这人究竟存着什么心。有大师兄在,怕什么,我们只管走――” 一行人不再管那樵夫接近嘶吼般的劝阻,缓缓往山上而行。 越往山上走,越来越险峻。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 金蝉一头的激愤已经冲淡了,心里凉嗖嗖的。 在电视当中,貌似唐僧没有不被抓走的,虽然最后都会获救,可当中没少被折腾啊,总之是吓个半死,次次少活一百年。 他慌忙勒住马,叫道:“停停停!!大家停一下。” 三个徒弟都盯着他, 都等他有什么话说。 金蝉微咳了一下,端出老成持重的师尊模样,“徒弟们,我们不可再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八戒你说。” “……去西天拜佛求经。” 金蝉一拍手,“不错,我们的任务是取经,降妖除魔关我们屁……咳,那种难度较高的事,应该交给菩萨们来处理。悟空,你不久之前在碗子山月波洞灭了一洞的妖怪,应该很过瘾了。” “……弟子降妖不是为了过瘾!”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何必跟妖怪硬碰硬呢?你们看看这张悬赏图,说明我们四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形象去西天。” “改变形象?” “没错,比如八戒你可以变成村姑,或者珍珍爱爱怜怜什么的。”金蝉转向孙悟空,‘咦――’了一声,突然道:“不如沙徒弟变成那个老太婆,悟空变成珍珍,八戒变成爱爱,我可以直接穿女装扮成女人――” “……” “……” “师父,四个女子没有男人护送,又无待儿随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深山荒野之中?你认为妖怪会相信么?”妖怪孙冷冷的斜睨。 金蝉哼了一声,同样斜睨:“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今天我要变装!” 西天之路上,没有电脑没有游戏,他无聊的都快发霉了。 难道真的要一路打怪升级pk着打发时间啊?!!! 可是孙悟空又象往常一样,目光一对上,便立刻别过头去。 金蝉气的哇哇叫,一口咬住手上的白布。 “师父,这么想扮女人?” 金蝉吓了一跳,忙道:“你不要胡说啊,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配合你们才牺牲自己的形象的。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披着红斗蓬,内裤外穿。” “什么?”其他三人哑然。 于是唐僧下马,师徒四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不久之后,金蝉高坐马上,头束金冠,身着白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活脱脱一白马王子,三个徒弟个个沉着脸,穿着家丁的服饰,跟随旁边,再一次朝山里走去。 那巡山的小妖们拿着悬赏图已经巡了半月小余。 这平顶山,长年的没个人影,现在连鬼都没一只,小妖们个个没精打彩的。 不想只见远处,竟然有一行人过来,数了数刚好四人带一匹马。 小妖们精神一振,连忙报了洞里的金角、银角大王。 那两只大王挑起影神图,仔细比对来者四人。 …… ………… 人数是对,但没一个相象的,也没有光头。 两只大王面面相觑,稍一恍神,那一行四人已经渐渐远去了。 夕阳西下,他们目送着…… 安安全全的过了平顶山,金蝉那个得意啊。 折扇摇的噼啪响,越发春风满面了。 只可惜,他这一身佳公子的装扮,却没有女人帅哥在一旁欣赏,俏媚眼做给三只怪物瞎子看,切~浪费! 过了平顶山,太阳基本上已经落山了。 金蝉的兴奋劲头还没过,而其他人早已变回原来模样,就他独独还是那付公子哥的打扮。 “师父是出家人,世俗之心岂能如此之重?!” “……”金蝉不情不愿的换下衣服,心里嘀咕着,他哪里想出家啊?! 他是被逼着去的,好不好! 此时,远处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寺院。 上面写了五个大字:敕建宝林寺。 金蝉仰头看了半天,不认得那个‘敕’字,更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间皇家寺院。 他几乎是一马当先,快步径入山门。 两侧红漆栏杆里面坐着一对泥塑金漆的金刚,巨大无比,威仪丑恶。 金蝉这辈子只到过那个被火烧掉的观音禅院,哪里曾看过如此景象,顿时被吓的尖叫了起来。 一瞬间,只觉眼前一闪,妖怪孙已经挡在他的身前,警戒万分。 金蝉躲在孙悟空身后,稍稍顺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拍着胸膛,平复心里的惊惶。 “师父,你怎么了?这里好象没有妖怪――”孙悟空放出神识,几乎一寸寸的搜索过来。 八戒和沙僧也围拢上来,关切的询问。 金蝉摸摸鼻子,不敢说自己是被两座塑像给吓到的,他耸耸肩:“咳,没事啊,无聊练练肺活量而已。” “……” 此时,山寺中有僧人出来,金蝉忙上前行礼。 他知道,这种时候,愈是恭敬,愈会有好的待遇,果然那寺僧就很客气的引他到方丈室内。 只见方丈内坐了一个胖胖的老和尚斜睥着他,一脸的不耐烦道:“你哪里来的?” 金蝉咳嗽了一声,做了个合什之状:“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路经贵处,借宿一宵。”今天说了全套了,一字没落。 “你走错了。” “不可能。”开玩笑,妖怪孙指的路。 “再去过三十里有客店,你去那里借宿罢。” “身上没钱。”他们四只从来是吃白食的。 那和尚怒道:“让你走便走,还这么多废话,我最烦你们这种行脚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家寺院,岂是人人可以借宿的,快走。” 金蝉冷笑一声:“好了不起的地方,赶我走,你不要后悔!” 靠,皇家寺院?又不是皇家妓院,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蝉扭头就奔出方丈房,一口气跑到山门处,三个徒弟正并排站在那里。 “悟空,八戒,沙僧――”他气喘吁吁。 “师父怎么了?” “那寺里的老和尚,他欺负我!” “……”三个徒弟心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欺负得了你?!太夸张了。 “悟空!”金蝉抱住孙悟空的手。 孙悟空不动声色的立刻将手抽出来,看到金蝉气愤的面容,想也不想,闪电般冲进方丈之内。 抬起金箍棒指着那个胖老和尚,“立刻打扫干净房子一千间,我师父要住。” 那胖和尚表情惊悚,下一刻,双膝跪地,“借宿的长老,小僧这里哪有一千间房,真的是不便留宿――” “不便留宿?你不方便,你搬出去。” “……” 于是,整个寺院五百寺僧,列队在山门外跪迎唐朝来的圣僧。 金蝉骑在马上进寺,那个威风啊,得意啊,将手抬起来扬了扬,颇有韦小宝回扬州的感觉。 这一晚,金蝉兴奋到不行,一直折腾到三更,躺在藤床上还未睡着。 蓦然之间,窗外刮起了狂风。 淅淅潇潇,听着便十分心惊胆寒。 金蝉只觉得自己半梦半醒,只听得禅堂外隐隐有人叫一声“师父!”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到三个徒弟都各自睡在藤床之上,以往悟空都会打坐,今天竟然也躺下休息。 是谁喊他? 正疑惑之间,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男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脸的憔悴铁青,正盯着他,不住的唤着‘师父’。 金蝉想尖叫,可声音卡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想动弹,也动弹不得,只得拼命的咬着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从噩梦中快快醒来。 34、第 34 章 只听得那水鬼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师父, 我不是妖魔鬼怪, 也不是魍魉邪神。” 金蝉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会说瞎话了,想不到今夜竟然碰到这么会说瞎话的。 “师父,你仔细看看我。” 金蝉在心里大骂, 不是说盖了景[袈裟,鬼神不侵的么? 还有, 那个妖怪孙不是说整夜会守护着他的么? 金蝉紧紧闭着的双眼,微微开了一条细缝, 瞄了一眼, 便又立刻合上了,心里怦怦直跳。 刚刚他似乎看到明晃晃一片。 继而又好奇的睁开眼,只见那水鬼头戴冲天冠, 身着飞龙舞凤赭黄袍, 手上拿着列斗罗星白玉圭,竟是一付帝王的装扮。 金蝉‘啊――’了一声, 这下子仔细看这水鬼的面容。 如果忽略这铁青的脸色不计, 这无疑是一张英俊的面容。 严肃英俊带着无上的威仪,目光税利却有着无尽的忧伤,金蝉从来没有觉得哪张脸适合当皇帝的,这次总算明白,什么叫皇帝相了。 “你是哪国的皇帝啊?我知道你死的冤, 但真的不可能是我害死你的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拜托, 谁害死你,你找谁索命啊。” 那皇帝哑然,继而忧伤失笑:“我是这里乌鸡国的君主。” “乌鸡国?!”金蝉强忍笑意。 这什么名字啊?老实说,这名字真的很澹还懿荒艿弊殴拿娉靶λ墓颐职眨蛞凰砘实勰招叱膳∶嫱辍 “是啊,五年前,我乌鸡国内旱情严重,草子不生,百姓饿死无数。我做为一国君主,真是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却是无计可施。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终南山道士,名叫青宵……” 那水鬼皇帝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冷峻的脸上突然带上一丝动容,那目光悠远,依稀在回忆着往日旖旎的时光。 金蝉盯着水鬼君主,突然觉得就算一只鬼,如果满含深情,也不会觉得太可怕。 “他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当下解除了乌鸡国的旱情,却不要一丝回报。我觉得他为人如此尚义,便与他成了八拜之交,以兄弟相称。” “啊……你们成了‘好’兄弟啊。” 那水鬼皇帝似乎听出金蝉语义中的调侃,竟微笑道:“是啊,我们同食同寝,感情一日千里,可那样快乐的日子只有二年,二年后的某一天,我见御花园中景色秀丽,便与他携手游春赏玩。” 想那日的青宵,一身雪白道袍,尖尖的下巴,稍稍向上吊起的眼尾,水光流转,波光潋滟,眉宇间总是带着化不开的轻愁,那样的令人心动,那样的惹人爱怜…… 桃花树下,持手之言,山盟海誓,便有那永生永世无法忘怀的深情。 金蝉不得不再次打量了一下水鬼皇帝,心中啧啧有声。 看看这等帝皇相,出手如此之快,好好一个全真道士,帮你解了旱情,就给弄上龙床了,呸! “长老……” “啊,你继续说。” “御花园有处八角琉璃井,这井中射出万道金光,他哄我到井边看是什么宝贝,却突然将我用力推下井内――” “啊~”金蝉惊叹,继而吱唔道:“那个……也许他并不想跟你处了,你非纠缠着要跟他处,于是,你怕他逃了,就关着他锁着他继续跟他处,而那钟南山道士为人十分阴险,他处心积虑,伺机以动,最后终于打败了你这个终极boss,逃出了魔爪?!” “……”水鬼皇帝脸色基本青上青了,颤抖道:“长老说笑了,我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若非他……唉……” 金蝉恍然大悟,赶情还是钟南山道士先对皇帝有意思,先出的手。 “那你现在还在水井当中?冤魂怎么会半夜来此?你应该去找那道士啊!” “我的冤魂一直在水井当中,今夜突然被夜游神的一道神风将我吹至此处,说我三年灾厄已满,要我来拜见师父。还说师父手下有一大徒弟,叫齐天大圣,能降妖除魔――” “等等等等!”金蝉难以致信道:“你说夜游神?这什么啊!” 介绍这种好生意上门,什么夜游神,肯定有问题。 “那陛下来此,是想我的大徒弟帮你除了那妖道,是不是?” 金蝉满以为水鬼皇帝会点头,谁知道那国君连连摇头,好半晌才凄凉道:“我只想……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金蝉心道:这是情杀是情杀啊!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放心好了,我徒弟孙悟空会帮你搞定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下来,把这水鬼打发了才是上策。 “那弟子先告退了――”水鬼皇帝竟然朝他大拜,继而消失了。 金蝉从噩梦中醒来,只觉全身冷汗潺潺,抬头不知何时窗户竟然洞开着,一轮明月高悬,那月亮皎洁的清辉洒落,照在他的藤床之上,竟似一水的通透澄清。 转头看看禅堂内三个徒弟,却依旧各自躺在各自的藤床之上,酣睡着。 金蝉不假思索,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到妖怪孙的床前:“悟空,你现在立刻给我起来!” 而此时妖怪孙侧着身体,背对着他而睡。 他伸手去推妖怪孙的身体,却不见有任何回应,忙道:“不要装睡,立刻起来!” “……师父,现在半夜三更,不知有何示下?”终于悠悠传来妖怪孙模糊的声音。 金蝉一屁股坐在妖怪孙的藤床之上,紧靠着妖怪孙的背。 “刚刚,我做梦梦到一只水鬼,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话音刚落,只觉侧躺着的妖怪孙身形僵硬,半晌没有应声。 “悟空?难道你也怕鬼?” “……” “悟空,你以前不是一直守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入睡的么?最近你怎么都只顾着自己睡,看都不看我一眼啊?刚刚那水鬼要是吃了我,你也不知道!” 孙悟空终于从床上翻身坐起,低垂着头。 “师父,有三个徒弟在此,又身处寺院之中,怎么可能有恶鬼相近?!想必是师父思乡情怯,做梦罢了。” 金蝉也没少做梦,但从未做过象今晚这样的梦,如此的恐怖,如此的真实清晰,却又如此的忧伤…… 于是,他便原原本本把梦中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他还指名道姓,要你出手呢。我想来想去,若不理他,万一天天来找我,那谁受得了啊。” 孙悟空沉吟道:“此事是真是假,只需打听一下,是否有乌鸡国,还有什么钟南山道士,便可知分晓。师父,夜色已晚入寝罢。” 金蝉见妖怪孙一直没有抬头看他,觉得心里窝火。 猛然站起身来,生闷气般回到自己那张藤床之上,却因为刚才的视觉冲击太过厉害,心里的骇怕真是不言而喻的。 试想一下,半夜三更,突然床前多了一只水鬼,是个人都受不了。 “师父――”蓦然间传来天蓬低沉磁性的声音。 金蝉讶异的抬头,只见天蓬含笑的站在床前,手上拿着枕头。 “刚刚师父跟大师兄的谈话,弟子都听到了,既然师父害怕,那弟子愿意陪师父聊聊天。” 金蝉怔怔的,回神之际,只见天蓬已经爬上床来,将枕头搁在他的被侧,欣然躺下。 天蓬以很舒服的姿态躺着,小衣微敞,双手枕于脑后,露出小麦健康肤色的胸膛,眉目含笑,桃花眼里风情流转,再加上这凄清的月色,浑然是一片清映庭中仙人之姿。 金蝉被这样丹青难以描就的美男景像给震撼到言语不能。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脸上竟流露出几分痴态。 这下子,什么水鬼,什么乌鸡国,什么钟南山道士都统统见鬼去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有些拘束的在天蓬身旁侧躺下,低声道:“八戒啊,那个……” “师父,你有什么示下尽管提。” “明天清早醒来,你一定先保持这个模样哦。” “……好。” 月光皎洁,玉宇清澄,真是一轮明月高悬,大地分明。 正是:万里此时同皎洁,一年今夜最明鲜。轩窗吟白雪,院宇弄冰弦。 谁都可以看到月色光华,又有谁知道月中之意,此天下之寂寞,无可奈何之时。 这空寂的禅房之内,被月色充盈,那样明亮那样圆满,可是此间四人,又有谁的心是满盈的? 明明是空虚寂寞,亦不知道用什么来填满来排遣。 那样的焦燥,那样的不安,明明是最凄清的色泽,却引燃了内心,不知名的疯狂的冲动的火焰…… 孙悟空一直坐在床上,低着头,可是整个神识意念,却无不感觉到旁人的一举一动。 他心里蓦然的想起那天在宝象国解救了唐僧那时的情形。 “悟空最棒了!我最喜欢悟空了……” 唐僧含着泪的双眼,用那样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耳旁依稀盘萦着那些话。 明明……明明才几天之早而已…… 孙悟空微侧头,便看到唐僧和天蓬两人同榻而眠,甚至听到两人窃窃私语,带着几声低低的笑声。 刺耳万分! 不知不觉之间,金色的瞳眸内红光闪现,一种戾气,一种狂暴,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暴力,几乎压抑不住,想要破体而出! 下一刻,他便躺下了,弄了个替身,整个真身已经破空离开了。 35、第 35 章 孙悟空破空而出, 心中一片狂乱, 似乎这夜的黑暗已经侵袭进了他的心,那里根本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他凌空而立,黑发飞扬, 衣袍盈风鼓动着,似乎蕴藏着天地都容不下的风暴。 他双目赤红, 双手紧握着金箍棒,面对着无尽的黑暗虚空, 却没有任何的目标。 空有劈山裂石的力量, 却根本无法斩除自己内心暗藏着伺机而动的心魔。 心魔……在这一刻,几乎要占领了他的神智,啃噬着一片混沌之中仅有的清明。 “啊啊啊!!!!!”他仰天长啸, 那疯狂的声音在九天之上, 如此的凄厉、哀伤…… 峦头突兀透青宵,这巅峰岭自然已经出现在孙悟空的双瞳之中。 没有一丝犹豫, 他疾如闪电一般顷刻间出现在平顶山, 抡起金箍棒疯狂的砸落,一棒紧接着一棒,轰然声中,那山崖瞬间崩落,在一片烟尘当中, 摇摇欲坠。 根本不须片刻,整座嵯峨巨山恐怕要移为平地。 他疯狂的发泄着内心的狂暴,纵然如此, 可一切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内心的黑暗弥漫着,越来越浓重,几乎遮蔽了一切。 平顶山莲花洞内,金角银角大王正郁闷的饮酒吃肉。 “金哥,我心里总觉得很不对劲。” “嗯?” “按道理说,唐僧师徒早应该到了啊,总觉得上次那富家公子很有问题――” “哦。” “金哥,你有没有觉得大地在动?……越来越厉害了……” “逃!” “什么?天哪,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金哥,等等我――” 金角银角两只一前一后逃出莲花洞,立时看到一根擎天巨棒抡了过来,呼啸着,带着罡风,天地都为之变色,他们两只怔立着,仰着头,目瞪口呆。 “金哥金哥,貌似孙悟空来了……可我们还没抓唐僧,他这算什么?完全不按常理来?” “快闪。” “你说了两个字了?!为什么要闪啊?看我拿紫金红葫芦收了他――孙悟空,我叫你呢,应一声罢。”银角大王拿着出一个红葫芦对着头顶根本看不清模样的人型。 几乎瞬间,就在金角银角大王面前,孙悟空已经现身了。 原本金色的双瞳此时已经一片妖红,脸上狰狞万分,根本没有任何的废话,那金箍棒已经当空抡过来了。 银角呆呆拿着紫金红葫芦,四肢僵硬,不能动弹,根本已经吓懵了。 双眼下意识的紧闭,不敢看自己惨死成一团肉酱的模样。 ‘铛――’一声巨响,银角睁开眼,只见金角大王双手握紧七星宝剑,挡住了那金箍棒的凌厉一击,只不过,整个身型陡然下陷,双手虎口鲜血长流。 “快逃――”金角赤目欲裂,嘶吼着。 银角大王慌在原地,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么紫金红葫芦,什么七星宝剑,什么羊脂玉净瓶,什么捆仙绳,他已经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心里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整个天庭只听到‘孙悟空’三个字时,便会瑟瑟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和师父说的完全两样? 他突然想到什么,拿出芭蕉扇,疯狂扇动。 可是此时,孙悟空的第二棒带着破碎虚空的压力已经砸过来了。 “金哥――” 银角哭喊着,几乎感觉到世界在这一刻即将崩坍。 又是‘铛――’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挡住孙悟空的金箍棒的却是一根玉麈。 孙悟空一次比一次强有力的抡棒却无法进攻半分,那眼中的疯狂终于稍稍退却,他将金箍棒横在身前,倒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眼前蓦然出现之人。 一头银丝飞舞着,衬着却是桃花色的脸庞,鹤发童颜。 夜色之中,却是祥云缥缈,瑞气盘旋。 一身白色道袍凝着满天的星光,九宵空中伫立着,正是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太清境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李伯阳。 太上老君正和善的望着他,一甩玉麈,十分好脾气的微笑道:“大圣何故发怒啊?” 此时,孙悟空已经完全的清醒过来,却隐隐感到后怕。 他近期内根本没有杀生,今夜不知道为何心魔会发作,压制不住内心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杀戳欲望? 如此说来,太上老君的恰好出现,将他从自爆边缘拉回来,正救了他一命。 “老官儿,你要护着这两只妖怪么?”孙悟空神色稍霁。 太上老君微笑道:“大圣再砸一棒,我这七星宝剑就要断了。这两只妖怪,一个是我看金炉的童子,一个是我看银炉的童子。他们偷了我的宝贝,却被大圣拿住。” 立时,金角银角两只已经变成二个道士,束金环的,垂手立在一旁,叫了一声:“师父。” 那个束银环的猛然跪下,拉着太上老君的衣摆,呜咽道:“呜呜,师父……太可怕了……还好你老人家来了,呜呜……” “你这老官儿,放纵自己的下属,为祸人间,该当何罪?!” 太上老君脸上闪过一丝阴暗,继而又笑道:“哦,是观音菩萨向我借的他们,说要试试你们三个徒弟的禅心。幸亏我从附近路过,否则我这两个徒儿要遭殃了。” 孙悟空奇道:“李老官不在兜率宫练丹,怎么会在人间逗留?” 太上老君但笑不语,收回芭蕉扇,带着两个弟子重回天庭,引得霞光万道。 看眼前一切,孙悟空皱着眉头,并没有不依不饶,反而缓缓的后退。 太上老君,三清之左,道之身,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 几乎是道统的领袖人物,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污点,无可奈何的做了他们的帮凶。 为什么?象这样的人物也无法挣脱色相的诱惑? 那么他呢? 当孙悟空移形重回宝林寺禅堂,才睁开眼,翻坐起来。 抬头,便看到唐僧和二个师弟正坐在桌边,灯烛明亮,都盯着他,神情怪异。 “你还真能装睡啊!”唐僧瞪着他,一付难以致信的模样:“外面都地震了,山都塌了,你还能安稳的躺着一动不动?天哪,万一是妖怪大部队攻打过来,那怎么办?” 孙悟空默默站着,不言语。 此时,只听得禅堂外面人声鼎沸,在深夜里,整个寺院都被附近平顶山山峰的崩塌给惊动。 孙悟空怎么说得出口,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然而,他却看到唐僧三人正围着桌子在看什么东西似的。 “师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金蝉举起手上的金厢白玉圭,赞叹道:“刚刚沙徒弟在门口阶檐上捡到的,肯定很值钱……唉,不过我敢肯定,这是那个水鬼皇帝留下来的。看来,水鬼皇帝所说的确有其事了。烦死了!” “师父,何不让八戒去问问寺院里的僧官,既然是皇家寺院,想必对皇族的动向略有了解。” 金蝉一拍手,点头道:“对啊,不必叫八戒了,我自己去问。” 然而,那个老和尚僧官却道:“这里确实是乌鸡国皇家寺院,只不过,我们万岁陛下还好端端的坐在金銮殿上,长老,你千万不可胡言乱语――”说罢又张望了一下,看看唐僧三个丑恶的徒弟有没有在附近。 金蝉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到禅堂,看看桌上的那块金厢白玉圭,又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噩梦。 “师父若还有怀疑,那弟子就去御花园,打开琉璃八角井,看看井中是否有那皇帝的尸首。” “好主意。” “只不过……弟子一个人没有帮手,很难行事,想叫八戒一起去……” “那就和八戒赶紧去。” 孙悟空垂睫冷冷道:“师父不是害怕独睡,少了八戒陪伴,恐怕会很……舍不得罢。” “哎哟,现在谁还能睡得着,八戒去膳堂拿些吃的了,一会就回来。”金蝉咽了咽口水。 孙悟空阴沉着脸,蓦然站起身,走出禅堂。 金蝉眯起眼,瞪着孙悟空的背影,没好气道:“阴晴不定,阴阳怪气,悟净,你看看他啊,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又发脾气了。跟他说话也不理,好言好语笑脸相对,他倒给我这个做师父的脸色看,哇,你见过如此摆谱的徒弟么?!” 沙僧双手合什,破锣般的声音响起:“师父,大师兄恐怕是有心事哩。” 金蝉奇怪的扭头,象看天下奇景般的盯着沙僧:“哇,你开口了?你刚刚应声了?天哪,今晚真是……哈哈,太奇怪了……妖怪孙有心事?咳,我是说孙悟空,他能有什么心事?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男,什么都不懂的老处……咳,又没相好的,能有什么心事!以我看,他是很不想回来取经,上次我明明那样维护他,却急巴巴的走掉,还说是我赶他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大师兄有苦衷的,是为了师父才那样做的。” “为了我?”金蝉歪着脑袋,盯着沙僧忠厚的国字型脸。 “……” “说了他几句,就莫名其妙的走人,还说是为了我?你倒是说话啊。” 沙僧站起身:“师父,我去看看二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 金蝉瞠目结舌,看着沙僧也离开禅堂,油灯下唯有他一人无聊呆坐着。 “什么嘛!一个个都不成样子!”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摔,但一想到那老僧官的嘴脸,便又放下了,又拿起金厢白玉圭想砸,想想太心痛,又搁下了。 那木桌上的一叠佛经摆的整整齐齐,金蝉二话不说,整摞拿起来,就猛扔出去,气势雄雄,怒气冲冲。 36、第 36 章 金蝉吃着沙僧端来的素包, 虽然里面只包着些青菜蘑菇, 但他很勉强的……吃得津津有味。 “悟净,你要不要也来一个?”他已经吃了三只了,盘里还有二只, 硬撑下去真的很勉强。 “弟子不饿。”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一具湿淋淋的东西蓦然扔在了地上,灯光下显出大片的阴影。 金蝉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待看清是何物, 嘴里尚咬着的素包,‘噗――’全喷了出来。 他捂着嘴,冲到门外, 大吐特吐起来。 “你们……”金蝉根本不敢正视那尸体, “他泡肿了么?” “没有。” “腐烂了么?” “没有。” “发臭了么?” “师父你再看看啊。” “他竟然没有泡肿没有腐烂没有发臭?”金蝉好奇的瞪着乌鸡国国王的尸体,“……你们看到他的尸首就应该知道, 这水鬼皇帝所说确有其事, 这就足够了,干嘛把它搬回来呢?呃……我的意思是,尸首都要入土为安的,又要费事了。” “师父,如果这个是乌鸡国国王, 那现在乌鸡国的国王会是谁呢?必定是那个钟南山道士变的。” 金蝉皱着眉头瞄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十分纠结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我应该先拿着关牒文书, 管他什么乌鸡国,先过了关再说。到时候,你们再抓住那个假皇帝问问,为什么要这样狠心才是啊。唉,真是可惜!” “师父以为,那个钟南山道士为什么要谋害这个国王?你拿着关牒进宫,他会签给你么?!”孙悟空冷笑道。 金蝉臭着脸,转头突然看到八戒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忙上前惊讶道:“八戒,你怎么浑身湿湿的?唔――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天蓬脸色阴沉,瞪了一眼孙悟空,继而对唐僧正色道:“弟子为了师父,再脏再臭的地方也愿意下去,再苦再累,也再所不辞。 “八戒~” “师父~” 沙僧突然插嘴道:“师父,我们何不救活这皇帝,到时候金銮殿上当场对质,一切岂不真相大白。” 金蝉蓦然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沙僧…… 这个沙和尚该不会是假的罢?妖怪变的?或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然今晚怎么这么多话?! 八戒一拍手道:“沙师弟所言极是,师哥有通天彻地之能,就算这人死了三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师哥一定能将他救活的!” 孙悟空与猪八戒对视着,彼此的眼底都激射出对对方已经根本无法掩饰的赤裸裸的厌恶与恨意,视线所交之处,正是硝烟弥漫的无声战场。 两人身上燃起了肉眼看不见的雄雄火焰,袭卷而来,令整个房间的压力骤然剧增,空气间的张力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只需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会引爆,继而毁灭整个世界。 金蝉却毫无所感,一脸赞同,刚想说话,却见沙僧又插嘴道:“大师兄的本事,天下众所皆知,这尸体搁在这里终归不妥,真要劳烦大师兄想想办法。” 金蝉瞠目结舌,又想开口,沙僧又插嘴道:“大师兄,为了西天之行,还是忍耐一下罢。” 孙悟空倒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沙僧,又深深的注视着唐僧,看后者一脸的茫然,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一言不发,从洞开的窗棂中激射出去,消失在虚空当中。 金蝉总觉得莫名其妙的,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的? 三番四次被沙僧打断,他都忘了。 最后他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只得摸摸光头道:“唉呀,八戒你快去洗洗罢,太臭了。还有悟净,你想办法把这具尸体弄出去罢,这搁在这里,让人怎么睡啊?!” 孙悟空径直到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只见一天瑞霭光摇曳,五色祥云飞不绝,这无边灵气,若是寻常时节,对修为大有好处,可是现在,却愈发的令他烦躁难受了。 金心动荡,一胀一缩,就算拼命压制,却又不住外扩,似乎又到了自爆边缘。 他深深的调息了片刻,方才入内。 只见太上老君正坐在丹房中,与众仙童执芭蕉扇扇火炼丹。 “师父,不好,那孙悟空又来了……” 太上老君一惊,继而笑眯眯道:“大圣怎么又有空来此?咦,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李老官,今天来此,是向你借九转还魂丹救人的。” 当下便把乌鸡国所遇之事,一一道出。 太上老君沉吟片刻,将孙悟空带到空旷无人之处。 “这九转还魂丹炼制不易,不过既然大圣要,岂有不给的道理,只是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圣千万帮忙则个。” 孙悟空失笑道:“你是三清之左,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是有大神通的人,还有什么事求到我的?” 太上老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叹道:“大圣何必装傻,我那孩儿实在调皮,小小年纪已经是无法无天了,偏偏又管束不了。说实话,上次我外出久历人间,便是去寻他回来,偏偏他……唉,日后我那孩子,若是与大圣冲撞上,千万要手下留情。” 孙悟空见太上老君竟然大大方方承认这种犯下天条大罪之事,倒也惊讶。 “老君,你神通无比,何不传一些给自己的儿子?” “他到现在才出生五百年,在天上也不过是五百天而已,只学了我的三昧真火一些皮毛,便已经到处放火了,调皮不堪,令人头痛。” “老君放心,若是遇到令郎,定然不伤他一根毫毛。” “有大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太上老君取来葫芦,底朝天,就倒出一粒来。 孙悟空拿了金丹,转身正欲走,突然又迟疑了,转头望着太上老君,便道:“老君你神通广大,道行之高,为何还不能摆脱美色诱惑?” 那太上老君一甩玉麈,哈哈大笑。 “世上万物,阴阳调合,这便是道……经历情劫,乃天命使然。玉皇大帝,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纵然西天如来圣佛,未出家之前,也是娶妻生子,尝过人间百态。且看――” 只见太上老君伸手虚空一点,太极八卦现在他们脚下,渐渐的扩大延展,竟至笼罩了整个天宫,只见一道玉般柔和色泽漫延开来,这八卦之象,充盈了整个世界,漫延过无数的星域,到达不知明的极致虚空…… “正所谓:混元体正合先天,万劫千番只自然。变化无穷还变化,三皈五戒总休言,一点灵光彻太虚,物外长生是本仙。这就是道,天地便是道,你明白了么?一味的压制,一味的束缚,最终只会令你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孙悟空惊骇的瞠大了眼,浑身颤抖着。 “佛与道本是一体,若硬生生将其拆分开来,只会步入深渊。逆天而行,终归被毁灭――”太上老君身上射出炽热白光,一切幻象都收回,兜率宫又恢复往日景象。 孙悟空终于明白,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弟子心魔难除,无法摒弃一切杂念,就算苦修,也奈何不得。” “西天如来圣主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你真正明白这一点,心魔可除。” 孙悟空艰涩重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够做到为普天之下的人牺牲自己?!你好好想一想。” 孙悟空脚步踉跄着,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兜率宫。 而此时太上老君终于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不过他又一脸正色的振了振衣冠,脸上重新带着和善和蔼的微笑。 当年如来佛主敢用美人计阴他,逼得他不得不打开八卦炉,将孙悟空放了出来。 这下子,终于报仇了。 只是,他那红孩儿啊,真是愁白了头。 孙悟空回到了宝林寺,将丹药取出,递给沙僧之后,便一言不发远远坐开了。 默默的看着唐僧和八戒他们将那乌鸡国国王救活,整个心思还沉浸在方才太上老君的一番言辞当中。 这水鬼皇帝一恢复活人模样,便觉气势万千,果然有君临天下的气派。 金蝉叹想:这就是常说的王霸之气罢…… 只是说到天一亮便要进城入宫之时,那皇帝脸上竟有几分紧张无措。 金蝉见皇帝紧张,便安慰他:“陛下,明朝上殿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我徒弟一出手,保管那个妖道现出原形,到时候,真相便大白天下了。” 那皇帝环视了眼前那三只如此丑恶的人型怪物,迟疑道:“长老,他们会不会伤到他啊?” “什么?!”金蝉难以致信的反问,“伤到谁?”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孙悟空也猛然抬起头,脸上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复又低头,若有所思。 “他这样对我,我不怪他,只是……我只想知道原因,肯定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所以求你们不要伤他性命……” 金蝉暗骂了一声‘我靠’。 这是活体情圣啊,他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 这一晚上,从梦到水鬼,然后平顶山塌,继而沙僧开口说话,再来水鬼皇帝尸首现世,最后死了三年还能活,这一幕幕虽然匪夷所思,但也没有象这一刻令金蝉觉得……怎么说呢,震惊! 难道说,他们只是救活了水鬼皇帝的身体,至于大脑……变成白痴?弱智?脑残?! 37、第 37 章 说话间, 天已经不知不觉的亮了。 这一夜, 谁也没有睡,似乎看起来和寻常一样,却又似乎谁都改变了。 妖怪孙现在不仅冷酷, 而且完全抢走了沙僧沉默寡言的极品特质。 八戒的态度如果之前有一部分是在针对妖怪孙,那么现在, 其全部的注意力似乎已经转移了。 而且更似乎都转移到他的身上,这让金蝉有着说不出的困扰。 八戒徒弟真是太亲切、太热情、太体贴了…… 沙僧开口说话了, 是的, 不要怀疑,确确实实开口了,而且总在八戒大献殷勤的时候开口。 金蝉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 他做为三个徒弟的师父, 深深的操碎了这颗水晶般透玲珑剔透的心。 他不仅要对付无穷无尽层出不穷的问题,诸如蓦然出现的水鬼皇帝等等, 现在还要为三个徒弟象是基因突变的骤然改变, 而深深的担忧着。 师徒四人带着夭装改扮的乌鸡皇帝进了都城。 只见,这西域小国人物整齐,风光热闹。宫楼犹如上邦,歌舞宛若前唐,一派的太平景象。 乌鸡国皇帝看着四下这等盛世景象, 比之前他掌朝时,更加繁盛,不禁感慨万千, 又是疑虑重重。 静静跟随唐僧师徒身后,直到入朝,上金銮殿,觐见皇帝陛下之时,他已经紧张的汗湿后背,日日思念的那个人,那么的爱又那么的恨,此时就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 相较于水鬼皇帝的无措,金蝉挺直了腰杆,放肆的打量着宝座上那个与水鬼皇帝一模一样的假皇帝。 “你们唐朝的和尚未免也太无礼了,见了我王为何不拜,怎么也不开口,真是大胆无礼!” “我东土古立天朝,久称上国。自古上邦皇帝,为父为君,下邦皇帝,为子为臣。岂有向你们下拜的道理。”孙悟空道。 金蝉听着这一番文诌诌的对话,只翻白眼,对孙悟空道:“你跟他们废话什么啊,陛下,你来看看这是谁?” 说罢,将水鬼皇帝硬推到众人前面。 水鬼皇帝不负重望,此时缓缓的抬头,整个身形舒展开来,虽然身穿布衣,但那帝王气势已经展露无疑。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龙座上的假皇帝猛然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竟然比水鬼皇帝还要激动,脸色变幻无端,到最后竟露出了真面目――穿着雪白道袍的钟南山道士。 整个金銮殿上一下子炸开了锅,文武群臣面面相觑,慌乱莫名。 “青宵,你还认得我么?” 那妖道兀自站在宝座之前,直挺挺的如痴如痖,原本就削尖的下巴,再加上此时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看起来单薄而又脆弱。 “……”那妖道嘴巴动了动,却怔怔的流下了眼泪来,哑声道:“陛下……对不起……对不起――” 那表情痛苦至极,象是正在承受这世上最无情最残酷的折磨。 妖道流着泪,蓦然腾空而起,朝殿外空中激射而去。 “他要逃了,悟空快啊――”金蝉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还以为要进行口水战很久呢。 话音还未落,孙悟空早已经尾随而去。 水鬼皇帝高声道:“大圣长老,手下留情啊――” 孙悟空要对付这样小小的一个妖道,简直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下杀手,而是封锁了一切对方可以逃走的方向,逼得那青宵妖道连连倒退,最后竟然生生被逼回了金銮殿上,摔倒在玉石地板上。 孙悟空抡棒还要打,皇帝连忙拦住。 “青宵,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那青宵眼里含泪,咬牙道:“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是妖怪,当然是要害你了,如今落在你的手上,还有何话说,要杀便杀,何需多言!”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寒毛的。” 那妖道一付思忖状,缓缓道:“真的么?那好,我告诉你――” ‘你’字刚出口,他突然一跃而起,再一次踏着云头逃走。 孙悟空、八戒、沙僧齐齐的追了上去,半空中围住了那妖道。 正欲要打,那妖道突然惨然一笑道:“不要告诉他原因,求你们不要告诉他原因――”说罢闭目待死。 孙悟空三人动作一顿,个个心道:“靠,我们哪知道什么原因啊。” 恰在此时,空际有人厉声叫道:“孙悟空,且休下手!” 下一刻,文殊菩萨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前,对倒在云间的青宵妖道,怒喝道:“畜生,还不快现原形,更待何时!” 那青宵怯怯抬头,又环视了一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孙悟空,仿佛似在重复刚才的那番话。 继而,那青宵现出了原形,竟然是一只青毛狮子。 青毛生锐气,红眼放金光,极是威武丑恶。 孙悟空三人各自放下了兵器,都怔怔的看着趴伏着的青毛狮子,实在无法将刚刚那个纤细的哀伤的道人与这畜生联系在一起。 好半晌,孙悟空才道:“菩萨,这不是你的座骑么?他出来害人,你都不管么?” “他不是来害人,是奉了佛主的旨意来的。当初这乌鸡国皇帝乐善好佛,佛主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罗汉金身。于是我变成凡僧,问那皇帝要一些斋供,那皇帝竟然将我捆起来,扔进河里面,浸了三天三夜。”文殊菩萨说起这个,不免神色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我告到佛主那里,如来便令这怪推那皇帝下井,浸泡三年,报我三日水灾之恨!” 孙悟空低头看着那兀自伏着的青毛狮子,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菩萨又道:“这畜生也不曾害人,把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更何况他是被骟了的狮子,也勿需担心坏了纲常。” “骟了……”(注:骟,是指动物去势……太监了。) 那青毛狮子似乎一惊,身体伏得更低了,根本不敢抬头看着众人。 待孙悟空三人回到殿上,却见那水鬼皇帝已经重新穿上了龙袍。 那皇帝见孙悟空他们回来,忙道:“青宵呢?” 孙悟空立刻道:“那妖怪有些本事,陛下又让我们不要伤他,一时间拦不住,如今已经逃了――” 八戒和沙僧几乎同时转头瞪着孙悟空,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 可是,这一刻他们却并没有出声反驳,似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所沾染。 那皇帝既伤感又是欣慰,似乎在期待着再一次的重逢。 他留了唐僧师徒住了好几天,做上宾款待。 将别之际,孙悟空突然问道:“三年之前,是不是来了一个僧人向你化斋,结果被你捆起来扔进了河里?” 乌鸡皇帝一脸的愤慨:“长老是如何得知的。那僧人态度十分恶劣嚣张,一开口就要化去我乌鸡国国库将近半数的钱财。我实在气不过,就让人教训了他一顿。难道,那僧人是长老的什么人么?” 这便是原因么? 那青宵苦苦哀求他们不要说出去的原因。 一旦乌鸡国皇帝知道真正的原因,恐怕从此之后便要抛弃那种乐善好佛的品行,说不定,还会沦为一个暴君。 师徒一行人踏上了新的路程。 令金蝉感到纳闷的是,三个徒弟都闷声不啃,就连八戒也默默赶路,若有所思。 啧,三只都打不过一只,也该他们没脸见人了。 天气渐渐暖起来,又没有一丝的风,个个热的冒汗。 金蝉只差把舌头吐出来乘凉了。 蓦然之间,一丝微风刮来,他舒爽的眯起眼来。 风力渐大,衣袂翻飞,金蝉兴奋的‘哦哦’直叫。 突然之间,狂风四起,飞砂走石。 “啊啊啊――” 待风沙过去,再看马上,早已经没了金蝉的身影了。 金蝉只觉得头昏眼花,象坐了过山车一般,胸口传来阵阵呕意 只听得,耳边叽叽喳喳,全是小孩子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 眼前满山洞的小妖怪,都七八岁孩童大小模样,还有一大群正围在他身旁,都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突然一个小妖怪快如闪电的摸了他一下,叫道:“他怎么没有毛啊?” “长的太可怕了,没有毛啊。” “哇,这是嘴巴么?这是他的嘴巴啊――太可怕了。” 原本瞠目结舌的金蝉正张大了嘴巴的他猛然又闭上了。 这些小妖怪们眨着小鹿般的眼睛,这些眼睛都闪闪动人。 一只流着口水的三四岁大小模样的小妖,结结巴巴的道:“大王,他真的能吃么?不会有毒罢。” 金蝉嘴角抽搐:你才有毒,你全家都有毒! 此时,众小妖突然让出一条道,从里面又走出一小孩来。 面如粉傅,唇若丹涂,白白胖胖,比那哪吒更富相。 穿的战裙盘龙绣凤,光着两只小脚,周身却有祥光护体。 金蝉几乎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小孩子。 那棉花糖似的双颊,好想捏一捏,哇,嫩的掐出水来。 他承认,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甚至还很讨厌,觉得小孩子特别烦人。 但是眼前这小孩子,他却打心底涌上一种很喜欢的感觉。 “这就是唐僧啊,小的们,把唐僧抬下去,洗刷干净,上笼蒸了。”那小孩子的小红嘴巴张张合合的。 金蝉发誓,再也没有见过比这个小孩子更令人讨厌、厌恶、可恶的了。 38、第 38 章 在金蝉的惊叫声中, 被十几个小妖们捆上了, 抬到山洞后侧象似饭堂一样的地方。随之,身上的僧衣就被这群小妖们剥离了,他光溜溜的趴在地上, 突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难道玩真啊?!不会罢。 正思想着,只觉耳中一懵, 鼻中一呛,原来是有人朝他当头浇下水来。 不待他回神, 一盆接一盆的凉水, 浇得他昏昏沉沉,根本睁不开眼。 幸亏,这是初夏, 也不算太冷, 要是寒冬腊月,不用等孙悟空来救, 他已经冻毙了。 “大王, 不好了,外面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带着一个长嘴大耳的和尚,在门口叫阵,要什么唐僧师父呢。” 原本正美滋滋看着小妖们洗唐僧的红孩儿,听得小妖报说, 双眼一亮,兴奋道:“太好了,终于有好玩的了, 小的们,把管车的,推车出去!” 金蝉浑身湿漉漉的倒地上,身旁的小妖大部分都被红孩儿带出去‘玩耍’了,只留下四五个,拿着刷子,打算来他来个彻底清洗。 四五把鬃毛刷子在他光溜溜的身上四下游走,说痛不痛,说痒不痒的,虽然如此凄惨的情形之下,金蝉还是被搔弄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师父,还真是乐在其中……” 蓦然,身旁传来冷冷的声音,金蝉忙抬头,果然妖怪孙支着金箍棒就站在他的身侧,正微侧着头附视着他。 这时候,金蝉才发现,原本身上不停的刷来刷去,帮他褪死皮的那些动作已经停止了,再看那几个小妖身形定住,似乎象是进入了某个静止的时空。 看起来看在玩行为艺术。 金蝉一看见妖怪孙,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开了,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忙道:“悟空,快快――” 这绳子绑的真紧,还有这地上太粗糙了,他前面身体恐怕都要磨破皮了。 不过,这次悟空来的真快,也对,如果连这群小妖怪都对付不了,真要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活着也是丢人。 谁想,妖怪孙竟缓缓蹲下,近距离的盯着他,表情如此的凝重,似乎根本没有意愿帮他松绑的样子。 ……妖怪孙想造反? “你干什么,动作太慢了,再不帮我解开,我要念咒了!” 很久没有念咒,金蝉突然意识到,他似乎记不太清楚,当中有几句怎么念了。 我靠! “师父,因为你的苦苦哀求,弟子才重新回来的。可是结果,你却似乎更喜欢八戒,不管发生什么,时时刻刻都维护着他。也许,这一刻由八戒来救你,你大概会觉得更欢喜罢。” 金蝉眯起眼睛,盯着正背光对着他的妖怪孙,再加上那别扭的姿势,一时间竟无法看清妖怪孙此时的表情。 他有些茫然的张嘴,迷惑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孙悟空身体前倾,将一旁动作定格的碍眼的小妖推倒一边,更加凑近低语:“师父,我和八戒,你到底信任谁?” “……当然是你。” “那我和八戒,你更喜欢谁?” “……啊?” 这是选择题么?为什么只有二个选项? 好歹他有四个徒弟啊,abcd,除了c选项的沙僧他不会考虑之外,至少小白龙的d也很招人啊。 金蝉看着妖怪孙一付非常坚持要听到答案的样子,当然义正辞严的说道:“我当然最喜欢悟空了,八戒太没用了,不是有首歌么……onlyyou 能伴我去西天――” 咳,下面歌词忘了。 再见妖怪孙一脸的莫名其妙,金蝉强笑道:“我的意思是,悟空是最强的,最棒的!” 这样的回答,应该满意了罢?! 几乎有种拍马屁的感觉了,然而妖怪孙依旧没有动手解救他的意思,反而说道: “师父,你喜欢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比八戒更能保护你,是这个意思么?!” 金蝉听着孙悟空的口气,竟然对这样的答案还不满意,深深觉得,自己根本猜不到孙悟空此时的想法。 为什么,孙悟空总要拿自己跟八戒比较? 而且还这样在意他的看法? 这种表现,就象哥哥妒忌父亲更宠爱弟弟一般,吃醋了? 金蝉连忙道:“想让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起八戒,我觉得悟空更能给人安全感,因此才会更喜欢你的。” “那为什么,在乌鸡国的时候,你晚上让八戒陪你睡?我们既然在同一间禅室里,师父也不相信弟子能够保护你么?!” “……又不是我叫他陪的,他自己爬上来的啊,还有啊,我先叫你陪的,你都不管我!” 金蝉一边想着措辞,心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了。 这是孙悟空么? 谁来告诉他,现在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以他这么多年交往无数的大众情人的恋爱经验来看,孙悟空似乎象是在逼着他表白啊…… 难道他被那句‘上笼蒸了’给吓晕过去,现在依旧在做梦? 没错,他一定神智不清了。 妖怪孙怎么可能会逼问他这样,活象乌鸡国国王附体似的。 “师父,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八戒睡在一起。” “那我害怕了怎么办?” “我会陪你的。” 金蝉觉得这世界太可笑了,他叹了一口气,“悟空,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想跟我交往?” 想当初,他差点跟那个bt神说出‘交往’的话,谁想,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竟然会对孙悟空说出来了,太夸张了。 “交往?什么意思,弟子是很喜欢师父,以后师父最好不要再跟八戒太亲密,最好话也少说。”孙悟空依旧酷着一张脸。 金蝉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妖怪孙活了多少年,大概没上万也有一千,没一千也有八百,可是谈恋爱的事,竟然一点都不懂,这世上哪有人这样的啊?! 再加上,万年的处男,我靠! 金蝉突然奇异的想,妖怪孙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情 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罢?! 正纠结之际,突然听前面一阵闹哄哄的,显然是那红孩儿已经带着小妖们回来了。 “悟空,那小妖怪快回来,你快救我,再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 “弟子曾许下承诺,绝对不会伤红孩儿一根寒毛的。” “……什么意思啊?悟空,悟空~” 眼前,孙悟空已经凭空消失了,就象一场奇异的梦,出现的如此短暂如此的可笑如此的滑稽。 孙悟空竟然会喜欢他? 这一点,他并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象他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万人迷,就算孙悟空会喜欢,又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是,那次他被变成白虎,孙悟空救了他之后,他一时间激动之余,就亲了孙悟空一口,那时候的孙悟空,象是被烙铁给烫到一样,逃的无影无踪。 而现在又怎么会趁他落入妖怪之手,不厚道的逼着他承认自己喜欢他。 如此的天差地别,怎么不令他感到怀疑。 难道说,刚刚的孙悟空是妖怪变的? 会是那个讨厌的小妖大王?或者是乌鸡国时逃走的妖道? 没错,一定是妖怪变的没错,他才不会上当哩! *****************************************************************************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孙悟空是不会跟红孩儿对峙的。 学会了三昧真火的红孩儿毕竟是个小孩子,根本不会有所顾忌,因此会毫不犹豫的喷出火来,他自然是不怕什么三昧真火,但是唐僧肉体凡胎,大概火焰未及身,便已经被烫死了。 为了遵守对太上老君的承诺,他故意说进洞探查,将捉妖立功的机会让给八戒和沙僧,本以为抓一个小孩,易如反掌,然而八戒和沙僧却没有得手,反而还被那红孩儿喷出来的火给熏的焦头烂额。 看来,红孩儿是太上老君儿子的这件事,很显然在天庭根本已经不是秘密了。 毕竟得罪道家的统领人物太上老君,就算日后神通无比,也要倒大霉的。 太上老君有二样震惊天下的宝贝,一是金刚琢,能收走世上任何的兵器,当然包括金箍棒。 还有一样,便是大名鼎鼎的芭蕉扇。 毫不起眼的芭蕉扇却能发出各种号令,诸如风雨雷电等等,而且会将这种威力放大一百倍一千倍,甚至只要法力无穷,使用出来的威力亦是无穷,更是随心所欲,可怕至极。 如此霸道的宝物如此强大的背景,再加上太上老君平日为人和善,见谁都笑眯眯的,是个和事老,因此在天庭人缘极佳,谁敢得罪?! “师哥,何不求助南海观音?”八戒提议。 孙悟空一想到南海观音,便觉得不妥。 明明是号称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却给他一种森森的感觉,反而这假唐僧,虽然劣迹斑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有了一种亲近之感,说不出的喜欢。 八戒又道:“师兄,咱们三人又对付不了那红孩儿,若是菩萨也不肯出手,不如就此大家散伙,各走各路。” “师兄,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想想看,师父平日对你怎样。”沙僧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八戒看了沙僧一眼,哼哼道:“算我说错了,那我们怎么办?再拖下去,师父早就被蒸熟了。” 孙悟空原本还老神在在,不知道听了哪句话,脸色阴沉。 蓦然之间,已经飞上云头,朝南海而去。 39、第 39 章 事情正如孙悟空所猜想的一样, 观音一听到他所讲的事情, 便沉下脸来。 “八戒和沙僧不愿与太上老君为敌,而我因为上次乌鸡国皇帝的关系,曾用心魔发誓, 不动那红孩儿一根寒毛,如今只有请你出马了。” 观音思忖良久, 才道:“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是要好好教导了。” 孙悟空引那红孩儿出来, 然后躲在云间, 看观音怎么出手将其制住。 那红孩儿在天庭是无法无天惯了的,仗着父亲的神通,从未将谁放在眼里。 虽说会三昧真火, 但毕竟年幼, 没什么火候,很快就落入观音布在的陷阱里面。 观音将其摩顶受戒, 逼着红孩儿入沙门。不仅如此, 还拿出了金箍,变成五个箍儿,同时往红孩儿身上套,项中一个,双手脚上各有一只, 只要念动‘金箍咒’,这红孩儿便生不如死(注意:孙悟空的是紧箍咒,这个是金箍咒。如来明明拿出来的是三只一模一样的金箍儿, 真是有意思啊。可以想象,在原著当中,孙悟空很会演戏的。) 这无形的镣铐不仅仅是束缚住红孩儿的肉身,灵魂与法力也同时被观音掌控住了,成了一只真正的傀儡,变成观音的提线木偶。 “你干什么啊,你制住他就行了,等我救出师父,就放了他罢。”孙悟空心里总觉得不妥。 太上老君的儿子被逼着入了佛门,而且几乎是变成敌方人质的存在。 这件事一旦被太上老君得息,只怕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大事。 观音冷笑道:“现在红孩儿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量太上老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们做对。而且我会把红孩儿的命,时时刻刻抓在手里,当然不亏待他,我会收他为徒,还让他成为善财童子,归了正果。” “随便你,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 此时,孙悟空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观音的面孔,一个神明有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容,善极的背后隐藏着的又是怎么样的心机。 红孩儿被收走,那一洞的小妖们逃的逃散的散,当然动作慢一点的,都被孙悟空他们三人剿灭。 三人冲进洞里救唐僧,而此时的唐僧依旧赤条条的被捆在院中哭呢。 金蝉虽然被救下来,却因为被冷水不停的当头冲洗,又光着身体倒在湿泥地上,再加上连番惊吓,此时不免有些萎顿。 师徒四人只得暂且在这火云洞住了下来。 “师父,汤面来了――”天蓬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面正要递给躺靠在石床上的唐僧,却不想,下一刻孙悟空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给我。” 天蓬盯着孙悟空,微皱眉:“师兄,这种服侍的粗活,还是我们来做罢。” “我叫你拿来――”孙悟空一把夺过钵盂,“以后少跟师父说话。” “……” 以往,这种汤汤水水,吃饭洗浴啊的日常琐事,自八戒和沙僧来了之后,妖怪孙便再也没有管过,就算化来斋饭也是随手扔给八戒和沙僧他们,然后就走开一边。 更逞论现在这样……竟然打算坐在床沿看着他吃。 金蝉端着紫金钵,瞪大了眼,傻愣愣的盯着妖怪孙,半晌没有言语。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强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悟空啊,嗯……昨天,你有没有出现在这山洞当中啊?” “没错。” “那个,你有没有看到我被捆着躺在地上?”金蝉双手捧着钵盂,却依旧有些抖。 “看到了。” 金蝉手陡然剧烈的抖了一下,汤水溅了出来。 他紧张的冒汗,忙将嘴凑到碗边,大大的喝了好几口,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我说话?” “说话了。” 金蝉倒吸了一口气,再深呼吸,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你说的什么?” “弟子问师父,我和八戒,师父更喜欢谁,结果师父说更喜欢我。” 金蝉呆滞着,傻傻道:“我真的这样说么?” 恰此时,只听到‘咣铛’一声,金蝉下意识的转头。 只见八戒和沙僧两个同样傻愣愣的站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意外的都是难以致信的,而沙僧原本捧着的水盆,基本上已经摔的四分五裂了。 孙悟空却冷冷的看了八戒和沙僧一眼。 “你们给我听清楚了,师父以后是我一个人的。 “那个悟空啊……”金蝉那个汗颜啊。 “如果你还象以前那样缠着师父,小心我手里的金箍棒!”孙悟空瞪着八戒,严重警告。 “悟空……”金蝉真恨不得将脸埋进汤面里面,溺死算了。 天蓬已经从无措当中恢复过来了,失笑道:“弼马温!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现在知道,你喜欢师父,估且不论这种有悖伦理之事,你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沙门弟子,可是要守戒的!还有,你喜欢师父,那是你的单相思而已,象师父这样的得道高僧,岂容你如此的玷污!” 沙僧也吓的脸色都变了,“师哥啊,这种事,你千万要三思啊。天地尊亲师,我们做弟子的,只能把师父当成父亲一样尊敬爱戴,怎么可以有那种污秽的想法呢?!如果这样下去,那我们还怎么西天取经呢?” “那个……”金蝉虚弱的想要插嘴,但那种场面,三足鼎立,个个气势俨然,基本上,他这个当事人已经被无视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只有孙悟空自己知道,他的师父另有其人,而这个唐僧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身为佛门弟子的同时,其实也曾入过道门,学得一身道家玄功,甚至还修练成为太乙金仙。他现在所用的各种法力,各种神通,大部分都是道术。 因此,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能喜欢唐僧,至少现在,唐僧的身份是他的师父,那么就不可以。 天蓬冷笑道:“如果师兄一意孤行,也没有办法,不如咱们现在就散伙,各奔东西,我回我的高老庄,师兄回流沙河,师兄你就带着师父回花果山做夫妻罢。” 孙悟空脸色阴沉,金眸当中赤红之色渐渐浮现,浑身战栗起来。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盯着天蓬的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继而他转头看着唐僧,而后者依旧傻傻的捧着钵盂,呆呆的看着自己,似乎也在等他的决定。 一方面是西天取经,而另一面却是唐僧。 他曾经那样痛恨的唐僧,恨不得要其粉身碎骨,而一刻,却觉得放不下割舍不得。 沙门…… 是啊,他原来已经是和尚了。 这无数的岁月,他只在修炼当中渡过,从来没有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会比修炼更为重要,更令人痴迷的。 他习惯了一个人,所以被压下五指山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如果一旦看不到唐僧,一旦听不到他说话,便觉得心都会慌起来,这世界变得荒芜而又寂寞。 可是西天取经呢? 他不惜结下无数仇敌,大闹天庭,然后被自己的师父压下五指山下,整整五百年啊。 这一切,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西天取经所做的准备啊! 几年了,历经了重重困难,已经走了将近半数的路程,而现在却因为他个人的私心,想将数百年来精心的布局毁于一旦么?! 就算他这样做了,那会是什么结果? 西天圣主我佛如来,他真正的师父还会再一次将他压下五指山下,而唐僧也只有死路一条。 “师哥,你还要想什么啊,快向师父赔不是啊!……师父,师哥是从石中出生的,无父无母,我想他对你是象父亲一样的敬爱,之前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太当真啊。”沙僧焦急不已,此时此刻,在这山洞之中,他竟是最为担忧紧张的那个人。 因为天庭已经容不得他,玉帝根本不原谅他,他唯一的路只有西天而已,怎么可以半途而废!他再也不想永生永世都是七日穿心过下去。 绝对不行! 金蝉尴尬不已,呐呐开口:“那个――” 话音未落,只见孙悟空狂吼一声,下一刻已经从洞内激射出去,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蝉叹了一口气,看着都有些凉了的汤面,已经没了胃口。 将钵盂搁到床边石桌上,心里却有些讨厌八戒和沙僧了。 取经取经取经取经…… 真他妈比他的紧箍咒还厉害的魔咒。 他真想不到悟空会如此的痛苦,而他看到悟空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时候,心竟然也紧紧的揪了起来。 其实,他最初的时候,就觉得孙悟空很帅。 也许是因为孙悟空太冷太酷了,再加上名头如此响,他除了时不时挑衅几句,大半时间真的是把孙悟空当成自己最心爱最可靠的弟子。 弟子……想想也觉得可笑,他凭什么做孙悟空的师父? 孙悟空说喜欢他,也就代表了,其实在孙悟空心目中,也根本没有将他当成真正的师父。 他无所谓的,没有失落的感觉,反而能被孙悟空喜欢,象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是的,从昨天孙悟空逼他表白之后,一直到现在,他虽然纠结,但也试图想象着自己和孙悟空交往的样子。 引领孙悟空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令人期待。 此时,他突然真的很想知道孙悟空的答案。 是选择他,还是选择西天取经? 40、第 40 章 “师父, 快来看啊,这里有很多宝贝啊!”天蓬和沙僧的声音从山洞的某处传来过来。 这令原本抑郁的躺在石床上的金蝉猛然一惊, 立马翻身下床,急切的叫道:“在哪在哪?!!!” 只见在火云洞最深处的石室里面, 堆着一些金银器具和丝绸布匹。 金蝉将挡在眼前的天蓬和沙僧从中分开推到一边,自己挤在最前头。 他捧起一只金杯子,眉开眼笑。 哇,发财了发财了! 虽然金银并不是很多,但他在这里好几年也大概了解黄金的价格,足够他置一大片田地,整个大宅子, 娇妻美妾左拥右抱, 过着快乐的种马生活…… 金蝉又拿起一个镶着绿色宝石的银酒壶。 做工精致无比,造型很具有西域的特色,这要是拿到现代,绝对是无价之宝。 他捧着这些宝贝, 微抬头眼神迷离, 似乎憧憬着美好的未好,幸福的生活。 “师父,这些恐怕都是红孩儿搜刮来的,咱们怎么处理啊?” 金蝉回神,闻言道:“带走!当然统统带走!” “那些绫罗呢?” “都说了统统带走!” “……” “师父,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啊?我们本来的行李担子就很多了。”连一向闷声干活的沙僧也不得不出声抗议。 金蝉不得不承认,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蹲下身体,挑了起来,拿起这件,又搁下,拿起那件,又搁下,天哪,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啊,他觉得样样都好,什么都不想落下。 最后金蝉拿了几样金杯玉碗,日常用得到的宝物。 原本低落的心情因为发现财宝而兴奋起来,现在又再一次的低落着,似乎比之前更加的闷闷不乐了。 这些,这统统的这样,就算都属于他又如何。 根本不能安抚他内心的焦虑与忐忑。 洞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而孙悟空却依旧没有回来。 灵山仙境,婆罗双林,烟霞缥缈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 但见玄猿献果,麋鹿献花,青鸾舞,彩凤鸣。 正是,去来自在任优游,也无恐怖也无愁。 孙悟空竟然下意识的来到西天灵山圣境,遥望雷音古刹,心里迷茫与痛苦不仅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沉重,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比五指山压在身上,更令他感觉崩溃。 有偶经过的比丘僧见状忙关切问道:“长老,你不陪唐僧取经,怎么会单独来此? 孙悟空默不作声,一旋身,已经离开。 在灵山寻了个无人之处,盘腿调息。 想将心中一切的杂念驱除出去,可是怎么也无法定下心来。 只要一闭上眼,他眼前便立时浮现唐僧的身影,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在他明白了唐僧的心意之后,却不得不面临这种残酷的抉择。 就象当年,玉皇大帝看似对他的无礼,却实有栽培之意,象他这种毫无背景来历的狂妄之徒,玉帝想杀他真的是易如反掌,可是却没有那么做。 他明明知道自己欠了玉帝的恩情,却不得不奉着师父的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天庭闹的乱七八糟。 这世上为什么有如此多的无奈? 太上老君为他点明了心魔,而他明明答应过不伤红孩儿一根毫毛,结果,反而让事情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什么要让他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孙悟空越是拼命想要冷静下来,心思却翻涌着,催动着心魔。 他面部肌肉扭曲,全身战栗着,猛然睁开的金眸已经是血红一片。 “啊~”狂喝一声,正欲一跃而起,却有一道金光从空而降,恰恰罩在他的身上,硬生生将他压制在原地。 只听耳边响起宏大的悠远无比的庄严的声音:“……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明尽,亦无无明尽……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良久,孙悟空表情平静下来,内心一片的空茫。 似乎心里那团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火焰硬生生的被外力压制住,深深的埋进了心底深处。 他起身,朝着空际而拜。 等他再次回到火云洞口之时,脸上已经是一片的冰冷与漠然。 一步一步朝洞内走去,越靠近石床所在的石室,他的心也越发不能镇定。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变成毛脸雷公嘴的模样,一咬牙步入室内。 果不期然,唐僧、八戒、沙僧都在室内,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些什么,见他进来,都不约而同的抬起脸来,看着他。 孙悟空实在无法控制不了自己,他不能不去看唐僧的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的眼神撞在一起。 是的撞在一起,似乎可以发出巨响,重重的打在他的心上,令他抑不住的打了个战栗。 “悟空,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快过来――”金蝉见到孙悟空这付丑陋模样,也不觉得害怕了,因为就象某部片子里面说的,吐啊吐啊就吐习惯了。 只见妖怪孙朝他缓缓的走了几步,蓦然之间,竟然朝他单膝跪下,低着头,声音冷硬:“师父,弟子一时糊涂,对师父做了那样不敬的事,请师父责罚!” 金蝉愕然了,盯着妖怪孙的头顶,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落选了。 在西天取经和他之间,妖怪孙选择的是取经。 他金蝉,竟然输给了那些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经书! 一瞬间,他的眼底浮上一层薄泪。 这一刻,他觉得真的受到了无尽的羞辱,这一幕幕,茫然的,愕然的,期待的,喜悦的,失望的,伤心的,就象一部仅仅几分钟长的短片,全都入了旁人的眼! 此时,石室内一片寂静,纵然连八戒和沙僧都不敢吭声,连呼吸也压的低低的。 金蝉将眼睛看上石室顶部,用力的眨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在徒弟面前流下泪来,那才是出大丑了。 深吸了几口气,他终于缓过劲来,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轻怒:“责罚?!自然要责罚,你弄得我这样尴尬,对我如此的无礼,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罢,拿起胸前的佛珠,坐在石凳上,便开始默念起紧箍咒。 终于这几年的相处,他也似乎明白紧箍咒的效用。 紧箍咒能令孙悟空从某种狂暴中平复下来,然而当孙悟空处于正常状态的时候,继续念的话,真的会令其头痛,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而他从来没有在孙悟空正常的状态下念过,尽管他动不动就说要念咒。 因为他觉得,象孙悟空那样了不起又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可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对待。 可是今天,他觉得太伤心了。 他金蝉从来是被人明恋暗恋,那些人都想尽办法讨好他的,从来只有他甩人,何曾,被人这样的戏弄过! 心里的悲伤夹杂着强烈的愤怒,令他的咒语念的飞快。 果不期然,孙悟空双手捧住头,痛的在地上打滚。 那唇也变得惨白,双手胡乱的抓着石地,想减轻几分痛楚,竟然已经是鲜血淋漓。 纵然如此,可至始至终,孙悟空都没有发出一声的□□。 他默默的承受,这肉体上的痛苦夹杂着内心那种无可奈何,不得不苦苦压抑的情感,竟然令他眼前的视线变得扭曲,这被红孩儿精心布置过的石卧室,在他看来,竟是地狱! 一旁的沙僧,连忙也单膝跪下道:“师父,你饶了师兄罢,再念下去,只怕要活活痛死了――” 天蓬也跟着跪下来:“师父,一路上师兄立下功劳无数,何不将功折罪?!” 金蝉停住了,望着躺在地上形容凄惨的孙悟空,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沙僧和天蓬连忙过去看孙悟空的情况。 颤危危站起来的孙悟空,复又跪下:“谢谢师父,愿意原谅弟子。” 金蝉将头扭到一边,根本不想看此时妖怪孙的脸。 胆小鬼、负心汉、王八蛋!!!! 沙僧将孙悟空扶起,“师兄,师父现在恐怕还在气头上,你今晚就先到外面大厅歇息罢。” 孙悟空点点头,又看了唐僧一眼,低声对沙僧说:“今晚你帮我照顾师父,千万防着小心天蓬。 沙僧点点头,并不做声。 孙悟空孤零零来到厅上,唯有白龙马和他做伴,他在一块岩石上现出原形,开始调息打坐。 可是他的神识却四下漫延,不知不觉又锁定了唐僧,感觉那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一行人在火云洞修整了三四天,便又起程了。 而这一次,取经队伍象是进入了冰山时期,那股子寒意,恐怕连企鹅也要冻死。 孙悟空又恢复了以往的独来独的模样,往远离众人,刻意保持距离。 唐僧闷闷不乐的,一付全天下了都欠了他、负了他的模样。 纵然八戒连番的逗他开心,也无济于事,反而自讨了没趣,最后也默不作声了。 沙僧一直保持沉默是金。 所以,一路上,唯有马蹄声声,鸟鸣虫吟,一整天竟然谁也没有讲上一句话。 此时天色将暮,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前行。 忽尔,听到轰轰声响,越是走近,声音愈响。 越行越近,远老便看到远处茫茫一片水色,巨浪翻涌着,滔滔浪响。 41、第 41 章 孙悟空已经飞身及近, 看到河岸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篆刻三个大字:通天河。 再举目向河中看去, 他的金眸,白天可看千里之远, 夜间也能看三五百里,现在竟然看不到河的对岸。 “师父,我看不到那河的边际,想必宽阔无比。” 然而坐在马上的唐僧,神色俨然,对他的话,根本不理睬, 竟然似没听见一般。 孙悟空心中不禁一片黯然。 沿着沙滩往旁边走去, 根本没什么大路,没高没低,远远看到一处村庄,看那规模似乎有四五百户人家。 处处柴扉掩, 家家竹院关。 此时, 灯火稀,人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映着一世的清冷。 马蹄踩着青石板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暗夜里,听起来似半夜幽冥中来的鬼怪前来索魂。 金蝉骑在马上, 虽然身侧有三个徒弟保护着,却依旧觉得心里慌慌。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被红孩儿摄进洞去的。 废物,全是废物。 这样一想,便深觉得,自己一人坐在马上,目标太突出了,连忙翻身下马。 “师父,怎么了?”八戒连忙询问。 而孙悟空远远的站在街道一边,凝望着天边的冷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金蝉低声道:“我们走了一天了,寻个人家休息罢。” 转头四下打量,整个村子都已经沉入了梦乡,唯有远处路一户人家还灯烛荧煌。 一行人及近了看,但见那户人家门外竖着一面幢幡,再往前探瞧,便见灵堂布置,一群和尚正在念经,竟然是户人家在办丧事。 金蝉暗骂了一声,晦气。 想重新找一户亮灯的人家,可是整个村子却象是死了一般的静寂。 金蝉郁闷的站在原地,望着那雪洞洞的灵堂,却踌躇着,该不该进去借宿。 正烦恼着,从灵堂里面走出一名老者,看见他,便道:“你这和尚来晚了,东西都派完了。” “啊?派完?” “我这里斋僧,出家人尽管来吃饭,还赠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铜钱十文,不过现在已经派完了。” 金蝉一听,心道:他现在的身家好歹也算是一个暴发户了。 身上除了景[袈裟之外,还有好些玉杯金碗,还会图你一段白布,几文钱? 开玩笑,那红孩儿洞中那些堆着的绫罗绸缎,他都叫八戒和沙僧裁成内衣内裤形状,出家人的僧衣是做不成,但穿里面总行罢。 他现在身上就穿着一条沙僧亲手一针一针缝起来的真丝裤衩。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今到贵处,天色已晚,整个村子里就你这户人家尚点着灯火,又有鼓钹之声,特来告借一宿,天明就行。” 金蝉着实有些疲惫了,这几句话说的,没有往日气派。 “出家人不打诳语,东土大唐到这里,有五万四千里,你这单身,如何能到这里来?”话音未落,却见旁边黑暗处,突然出现三只怪物,就站在这自称是东土大唐和尚的身边。 那老者白眼一翻,仰天栽倒,眼看后脑勺就要磕在台阶之上。 金蝉一声惊呼,下一刻,孙悟空已经拎住了那老者的衣领,硬生生阻了下坠之势。 八戒连忙上前,帮那老者掐人中拍脸。 半晌,那老者才悠悠醒转,一睁眼,又看到猪八戒那张长嘴大耳朵的猪头造型,眼睛一翻,似乎又要背过气去。 金蝉忙将八戒推开,扶住老者,道:“施主不要怕,这几位都是贫僧的徒弟,他们不会害人的。” 那老者看看眼前情形,似乎确有其事,便叹道:“师父生的这般俊俏,三个徒弟太难看了,太丑了。” 等他们一行人进入灵堂,那些原本正在念经的和尚个个吓的跌跌爬爬,你头撞我头,似倒葫芦架。清清好道场,乱成一锅粥。 那老者慌忙将金蝉一行领到后堂,安排斋饭,亲自陪坐。 前面这才又整理起来,只听得那些和尚齐齐的含糊的颂经声,又飘扬了起来。 “老施主,你家里是什么人仙逝?虽然有灵堂,可没有摆棺材?” 那老者叹气道:“是一场预修亡法事。” 金蝉听不懂,这是什么,只是干笑几声。 孙悟空却冷冷开口:“人都没死,哪有预先办法事的?你是替谁做的法事啊?” 老者怯怯的看了一眼孙悟空,突然流下眼泪来,用手捶着胸口,哭道:“是为我那可怜的女儿做的法事。” 只听那老者哭的泣不成声,在悲呛中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里车迟国的陈家庄,附近那条通天河里有个灵感大王,威灵千里庇佑百姓,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只是,每年要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这一年,便轮到他家。 他年近五十才得了一个宝贝女儿,今年才八岁,还指望长大招赘女婿,继后香灯的。 “我就只这么一个女儿,叫一秤金,童男是我兄弟的儿子,他也是老来得子,这下子可怎么好啊。”说罢,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眼看又要背过气去。 八戒笑道:“一秤金,这名字真贵重。” 金蝉瞪了八戒一眼,心想,也确实惨了点。 吃童男童女,这胃口也未免太刁了。 老实说,这一路上,他所遇的妖魔鬼怪,个个残忍无情,动不动就吃人伤人,完全令他的幻想破灭。 他一直以为,妖怪也有好的,也有象白蛇青蛇那样具有‘真、善、美’品质的妖怪,看来他真的错了。 “你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孙悟空突然又说道。 那老者不敢不从,连忙吩咐仆佣,将小姐抱出来。 那女孩子模样十分秀气,手里还拿着果子,正在吃。 孙悟空只看了一眼,便立时不见了踪影。 却见凭空又出现一个女孩子,同样头戴着八宝垂珠花翠,穿着红闪黄的丝袄,也正袖着果子正在吃,与那保母所抱的女孩子,竟然一模一样。 那老者一见,慌忙便跪下磕头;“菩萨啊,救救小可,请现出本相罢。” 孙悟空重新变了回来。 那老者一家人,妻妾大小,不分老幼内外,都出来磕头礼拜,只请救孩儿性命。 孙悟空看了看唐僧,说道:“只要我师父开口,无有不从的。” 众人微愕,回神又际,又向唐僧大拜而特拜。 金蝉恼怒的瞪了孙悟空一眼,知道对方在逼着自己开口对他讲话,老实说,他想一辈子都不理他了。 “……悟空,八戒,悟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阴德的,反正天晚了无事,就当玩玩罢。”金蝉屁股对着孙悟空,对八戒和沙僧吩咐道。 孙悟空立时说道:“既然师父吩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金蝉听他越是这般说,心里越是恼怒。 他立刻转换成另一种意思:孙悟空宁愿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愿意跟他交往。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便锣鼓喧天,灯火照耀。 孙悟空和猪八戒分别变成童男童女,被同庄里前来抬祭品的人抬了出去。 那老者虽然女儿一时是保住了,不知道唐朝和尚的徒弟能否降住那灵感大王,因此在宅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头往外观瞧。 金蝉忙道:“我那两个徒弟本事很大,你放心好了,对了,那通天河对面是什么地方啊?” “河那边是西梁女儿国,这里很多人都不要命的往那女儿国做买卖呢。” 金蝉差点惊呼起来,结结巴巴道:“女、女儿国?真的有女儿国?!” 天哪,过了河就是女儿国,那可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梦想圣地。 一股热气从心底涌了上来,想象着自己被无数的莺莺燕燕围绕着的壮观场面。 “是啊,这边百钱之物,到那里就值万钱,这些人为了个‘利’字,都是不顾生死。”老者摇头叹息。 这下子连金蝉也坐不住了,恨不得悟空和八戒快点降了妖怪,快点回来,他们好快点过河,快一点观赏一下繁花似锦的场面。 在金蝉引颈探望当中,孙悟空和八戒带着所有的祭醴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已经忘了自己的誓言,再不跟孙悟空说话的誓言。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忙问孙悟空:“悟空,怎么样了?妖怪死掉了么?我们现在可以过河了么?” 孙悟空只得把怪物逃走钻入河中之事说了出来。 金蝉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们怎么可以让他逃走?这不是打草惊蛇,万一趁我们不备,又回来吃人那怎么办?你们三人还不快去,一起降妖。” “我们都去了,那师父你怎么办?” 金蝉没好气的想:反正唐僧是死不了的,再想想他是怎么被红孩儿捉走的,是当着三个徒弟的面,被一阵风刮走的!靠! “还不快去!”他都快急疯了。 女儿国,他的女儿国啊~~~ 待徒弟三人直奔通天河而去,陈老头又备下面饭米饭,各种闲食,金蝉正欲举筷。 只觉窗外呼呼风响,蓦然之间,一股莫名的寒意浮上,金蝉缩了缩肩,突道:“天怎么一下子就冷了。 此时一朵雪花被风吹了进来,金蝉目瞪口呆的伸手接住,看着它渐渐融化。 “不是罢……六月飞雪啊……” 金蝉和老者齐齐出门去看,只见天空彤云密面,惨雾重浸,六月飞花,片片飞琼。 正呆看之际,一股强风夹着雨雪席卷而至,金蝉只觉一股透骨的寒意袭然,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睁开眼,一片的漆黑,那种黑是没有任何光线的黑,几乎令人窒息的黑。 金蝉心想,难道天这么黑了? 他连忙喊了一声:“徒弟――”可是声音却闷闷的,似乎在一个狭窄的地方传不出去。 金蝉连忙伸手去摸,上下左右一通乱摸,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个全密封的东西里面,双手所及之处,都是冰冷冷的石头。 天哪,这是哪里? 一股恐惧难以抑制的从心底涌了上来,顿时觉得呼息也困难了起来。 他会死?他会活活闷死在这里?或者饿死?冷死? “悟空……悟空,你在哪里啊?”他再也忍不住呼唤心底那个最在意的名字,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哭的累了,迷迷登登之际,却听到很轻很弱的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师父,你可在里面?” 金蝉一听是妖怪孙的声音,连忙急声道:“悟空,快救我,我在这里――”向上伸出手,却依旧只是碰到冰冷的石头。 然而,一瞬间只听身旁有声音道:“师父,我在这里了。” 那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近那么温柔。 金蝉蓦然转头,黑暗中有微弱的灵光浮现,只见孙悟空跟他平躺着,就在他的身旁,紧紧的贴靠着他,也正侧着头看着他。 金蝉怔怔的看着,眼里泪光莹莹,再也忍不住,反手抱住妖怪孙的脖子。 “悟空……呜呜……” 43、第 43 章 女儿国历来都是一个变态的不可思议的存在。 金蝉对这个深有感触。 他之前玩的网游, 里面就有一个叫女儿国的公会,只收女号。 当时, 他所在公会的男性会长就十分郁闷的说:“女儿国,真他妈想立刻灭了它, 看着闹心啊。” 不过,据说后来会长注册了一个女号,混进去了。 回来还不停的吹嘘,说女儿国不久即将成为他的后宫。 金蝉想到这件事,便控制不住的暗忖。 也许……也许女儿国真的是后宫。 试想一个,一个小小的国家,只有女人, 偏偏又很富有, 在西梁国周边的那些国家,诸如他们经过的车迟国,难道都没有一点想要攻占这个国家的心思么?! 远远的,还未进入西梁女国, 在一户村舍农家留宿。 那人家全是女子, 除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其他都是年纪半老不老的中年妇人,相互搀扶着笑嘻嘻的盯着他看。 金蝉被这些目光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识用手捏住僧衣的领口。 他心惊胆颤的,忍不往孙悟空身后挪了挪。 孙悟空大怒,上前就怒喝着,一把抓住那老太婆:“看什么看, 你们还不快烧汤水!我师父要洗濑!” 那老婆子和几个中年妇人吓的战战兢兢,慌忙拿桶去挑水。 天气炎热,金蝉坐在农舍当中,扇着风,想象着以前吹冷气吃冷饮的日子,不禁叹气。 还以为到了这西梁女国,就能看到无数的美女,想不到他看到的正常女性依旧除了老太婆便只是大婶。 这也他妈太杯具了。 许久,那老太婆端来几碗凉水,又拿了一些水果过来。 “长老,且吃些瓜果解渴罢。”说罢,那双昏黄的老眼不住的打量着唐僧。 孙悟空突然变出金箍棒敲在桌上,吓了那老太婆一大跳。 “让你们打水烧汤,河就在门口,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门口那条河叫子母河,我们西梁国女子二十岁以上,才敢喝这水,喝了之后,便觉腹痛有胎,三日后便就降生了。既然给长老们烧汤,岂能用这子母河的水。” 金蝉欣奇道:“男人喝了也会生孩子么?这不是无性生殖嘛,还三天就生,太有意思了。是不是生下来都是女孩子啊?” “男人喝了会不会生孩子这倒不清楚,因为西梁国根本没有男子,长老要不要试一试,我立刻给你勺一碗来?!”那老太婆倒是个风趣人。 金蝉吓的指着桌上那碗凉水道:“这该不会是――” “长老还当真了,这是东河水,无碍的,只是东河离这里有点远,长老们稍等。” 那老太婆走了之后,金蝉坐立难安。 “我觉得太奇怪了,悟空,八戒,悟净,你们说,这些大妈是不是妖怪变的啊?你不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一付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啊……我不住这里了,我们赶紧走――” “师父,他们确实是凡人,不是什么妖怪。” 终于,汤水烧好,金蝉洗浴了之后,正要休息。 那老太婆和几个中年大婶偏偏十分热情,斋饭准备的十分丰盛。 一盘盘的上菜,不厌烦的上茶上碗,只不过,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 金蝉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便道:“你们几个,为什么总盯着我看?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么?” 那老太婆抿嘴一笑道:“几位长老,我们西梁国全是女人,没有男子,故看见你们,就觉得欢喜。说来,也是你们的造化,一来就来我们家,你们若到其他人家去,恐怕……”说罢,和几个中年女子齐齐的偷笑起来。 金蝉听得莫明其妙,“这算什么造化啊?” “我们一家四五口,年纪都大了,把那风月之事都休了,若是有年纪小的,怎么肯放过你们!若是不从,她们就要害你们的命,把你们身上的肉割下来,做成香袋。” 金蝉总算明白了,惊的哑口无言。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去女儿国,深入腹地之内,也许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他双手抱胸,双腿夹紧。 ……精尽 人亡也许是男人最悲惨也是最幸福的下场。 金蝉又想到,那些结伴来西梁做生意的陈家庄的男人们,据陈老头说是冒死来前来的,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过通天河危险,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试想一下,莫说他这样的和尚,纵然连他三个这样丑恶的妖怪徒弟也不会放过的西梁女人,会放过那些做生意的男人们么?! 妈的,还割肉,饥渴的都变态了。 金蝉强笑道:“何苦如此呢,这附近的国家,难道都没有想跟西梁女国通婚的么?还有那些来做生意的男人,何不招他们入赘,生下正常儿女,过个几十年百年,男女比例自然而然会调整过来。既然也有跟男子交合的,难道都没有怀孕的?非要喝这子母河的水才能怀孕?” 此话一出,那几个中年妇人便默不作声了,互相交换了视线,继而离开了。 那老太婆走在最后,也叹了一口气,“此处有一落胎泉,只须吃一口泉水,便解了胎气。只可惜,有个如意真仙道人把守着,除非花红表礼,羊酒果盘,或者拿钱去买,才可喝上一小口。” 那老太婆离开之后,好半晌,金蝉才听明白。 和男人交合所怀的孩子反而要喝落胎泉的泉水打掉,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金蝉一宿没睡,或者说是半梦半醒,总觉得有什么压在他身上,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了。 鬼压床压了一晚,第二天整个人都精神低迷。 原本对于女儿国的幻想与憧憬,被那些大婶给吓得全都没有了。 进入西梁女儿国,东关厢街口,街上的人长裙短袄,粉面油头,不分老少,尽是妇女,看见他们一行人走进来,几乎纷拥上前,阻了白龙马的道,须臾间,人群塞满街道,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金蝉只觉得无数的手在他身上乱摸,纵然高坐在马身上面,那些手象是从地底里伸出来的,想把他狠狠的扯进地狱里去。 “人种来了,人种来了~”不知道谁喊着,声音传出去老远。 金蝉听着,冷汗都下来了。 眼前这场面,比天王巨星来了,还要劲爆。 金蝉从来没有为自己是男人这件事而感到如此的……骇怕! 终于,他们来到驿馆,请驿丞替他们进城启奏。 金蝉从昨天到今天都是连番的惊吓,被妖怪抓住,他都没这样害怕过。 心里只念叨着:这些女人会放过他么?不可能的! 啊啊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在他终于见到正常凡人年轻女性的同时,会是这么饥 渴的一大群啊。 眼皮一直在跳,他立坐难安的走来走去。 他有些后悔,他应该化了装再进女儿国的。 比如装个暴牙,弄一满脸的黑痣什么的,反正怎么糟贱这张脸,就怎么来。 转眼,见孙悟空八戒他们正闲适的享用着斋饭,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心里不禁气苦。 八戒也就罢了,悟空怎么能这样?! 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么? 恰此时,外面有人报:“当朝太师来了。” 只见一个颇有几分威严的中年美妇进来,和他们见礼之后,便又直盯着金蝉看了半晌,笑道:“御弟爷爷,万千之喜啊~” 金蝉傻傻的,浑身打了个冷颤。 还爷爷,咋不叫公公呢。 孙悟空奇道:“我师父是出家人,喜从何来?” “自古西梁女国便无男子,今日御弟爷爷降临,臣奉陛下旨意,何来求亲。” 金蝉嘴角抽动,他就说嘛,堂堂一国太师,怎么就一脸媒婆相呢。 “求亲?我只有三个徒弟,不知道求的是哪个的亲事?”金蝉装傻。 “御弟爷爷乃中华上国男儿,我王愿以一国之富,招御弟爷爷为夫,你是皇帝,她是皇后,臣便是你们的媒人。” 金蝉‘哦’了一声,并没立刻回答,反而转头去看妖怪孙,看他有什么反应。 此时,妖怪孙也转头看他,也并不言语,只是眼波交缠着。 沙僧立刻说道:“我师父乃久修得道的罗汉,岂能留此成亲。快快帮我们倒换关文,送我们西行。” 八戒却道:“师弟,这件事还需问问师父的意思,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哩,指不定师父有意呢。” 金蝉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万千之喜。 眼前有一美人女王,竟然愿意以一国之富招亲,人财两得,天下男人梦想中的美事啊。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暗爽在心,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可是现在,他依旧看向妖怪孙,看他有何话说。 那太师又笑道:“御弟爷爷,你怕误了取经么,你留在这里,让你的三个徒弟去西天取经,岂不是两不误。只要你同意,会亲筵席上,就倒换关文,让他们西去。” 金蝉心道:天哪,这哪是求亲啊,这是逼亲啊。 “悟空……”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孙悟空蓦然开口了:“太师说的有理,这样我们也不会为难,就留下师父,与你主为夫,快换关文,打发我们西去。” 金蝉瞪大了眼,盯着妖怪孙,难以致信。 44、第 44 章 金蝉正待开口质问, 谁想八戒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哪能就这样走啊,太师你说话算话, 要安排筵席,我们吃一杯喜酒才走。” 那太师和驿丞欢天喜地, 连连拍手:“有有有,我们这就去准备筵席。” 金蝉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这几人将他推销出去了。 就连最忠心耿耿的沙徒弟也只是笑着站在一旁。 其他人无论有何种反应,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妖怪孙啊,他以为,他们至少算是两情相愿了啊。 待房内只剩师徒四人之时, 孙悟空才笑道:“师父, 那女王决意要招你为夫,我们不允的话,她定然不肯倒换关文,不放我们走。到时候动起手来, 只怕要死很多人, 我知道你心善,所以才会将计就计。” 金蝉冷着脸,‘哦’了一声。 “你假意哄那个女王,等她将通关文牒用了印,写个手字花押,到时候我再使个定身法术,我们便可连夜走脱了。” 八戒和沙僧也连说妙计, 显然这两个聪明人早就猜到孙悟空的想法。 金蝉心里也觉得这是个妙计,但问题是,这个妙计恰恰是孙悟空使出来的。 什么叫假意哄那个女王? 意思就是要他用甜言蜜语去哄骗,用虚情假意去迂回。 这就不可避免的,会有亲密的接触了……他可不介意这些,跟一个美女就算再亲密一些,他也不介意的。 问题是――孙悟空竟然会不介意! 他们以为至少要等明天才会被宣进宫,谁知道,很快的,在太师走了没多久,就有人进来报说:“女王驾到。” 金蝉他们连忙出了驿馆去接驾。 只见六龙喷彩扶车出,双凤生祥驾辇来,金鱼玉佩多官拥,宝髻云鬓众女排。 场面极其宏大,那龙辇两侧宫女掌扇遮住銮驾,那翡翠珠帘里面影影绰绰,端坐着一个盛装女子,头上的金钗凤冠宝光闪动。 纵然隔着珠帘,金蝉依旧感觉到那炽热的目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一个拿着绣帕擦流着口水的女子,舌头还贪婪的舔着嘴唇的模样。 他背后一阵发寒,额上不禁浮上一层虚汗。 然而,有宫女将珠帘卷起,立时一股幽香袭来,那女王竟然从车上下来了。 金蝉不禁看呆了。 那女王身形袅娜,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 眼波婉转漾着情丝,莲步轻移动玉肢。 一眼望去,整个女儿国之内,所有的红妆与女王相比,根本都是衬托是背景。 这女子不仅仅是西梁女国的女王,而且还是第一美女。 金蝉觉得,除了那个镇元大仙可以与之一较上下之外,他所见过的那些菩萨妖怪所幻化的女子都成了普通货色。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这女王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天哪…… 金蝉心中怦怦跳动,觉得自己走运了。 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直冲头顶,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离开那女王的脸庞了。 “御弟哥哥,请上龙车,和我同上金銮宝殿,成亲做夫妻啊。”那女王樱唇开启,娇声软语,听得金蝉全身都酥了。 心里竟然不可抑制的涌上一个念头,做夫妻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 下一刻,只觉右手已经被那女王握住,拉着他往龙辇而去。 金蝉痴痴的看着女王,早已经把其他人其他的一切抛在脑后。 两人双手相携,同上龙辇,并肩而坐。 金蝉坐上龙辇,面前的翡翠珠帘已经下放,他的目光透过珠帘,下意识的朝孙悟空瞄去。 只见孙悟空直棱棱盯着他,脸色阴沉,而其身后八戒和沙僧依旧笑哈哈的,似乎是在说什么天作之合的溢美之词。 金蝉不禁冷笑。 孙悟空,你终于明白了么?只不过,现在迟了! “御弟哥哥~”那女王娇声道:“你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第一个男人。” “……”金蝉心道,冒死来西梁女国做生意的男人多的是啊,不过也对,这些男人只到了外围就已经被瓜分殆尽了。 正思想着,那女王身形软若无骨倚了上来,将嘴凑到他的耳畔,轻声笑道:“御弟哥哥,你现在是吃素还是吃荦啊?” 金蝉震惊了。 不是说古代女子保守至极么? 这女王当众就这样黏黏糊糊搞三搞四的,他们甚至还坐在龙辇如此突出的位置上啊,这种开放的程度,完全不亚于现代的‘小姐’。 幸亏这女儿国全是女子,若是正常国家,这女王三宫六院也不一定满足啊。 “贫僧吃素,但可以饮酒,到时候多准备些素酒,给我那些徒弟们喝。” 最好喝个烂醉,不要坏他好事。 孙悟空根本什么都不懂,比从未见过男人的西梁女王还不如,至少这女王如此擅解风情,再加上他受够了西行之苦,倒不如就让孙悟空他们三个去取经。 到了皇宫,那酒席早已摆好。 殿上笙歌妙舞,身旁又有第一美人相伴,金蝉觉得纵然神仙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罢。 那纤纤玉手不停的递来美酒,也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只觉双颊滚烫,浑身燥热,眉眼之间也不由的春情荡漾。 “御弟哥哥,你醉了,我扶你去后殿休息――”那女王温柔似水,金蝉纵然有几分醉,此时也真是陶醉了。 直到此时,孙悟空、八戒、沙僧的脸色才齐齐大变。 孙悟空原本还觉得自己的主意是两全其美。 如果女儿国的事情张扬出去,传到天上,也许整个女儿国,上至女王下至黎民百姓,都要遭殃了,生灵涂炭,再所难免。 相比之下,他才无可奈何让唐僧稍稍牺牲一下色相,圆满的将此事了结。 然而唐僧竟然…… 在驿馆,当他看到唐僧握住那个女王的手之时,便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心里面,正在不停的啃噬着。 他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唐僧只是在哄骗那个女人。 可是现在,唐僧竟然完全不按原计划行事,还喝醉了酒,这下子麻烦大了。 孙悟空立时便要站起身来,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然而,坐在他身侧的八戒快如闪电般出手按住了他,“师哥,且忍耐一下,骗到那通关文牒再说。” 孙悟空胸口起伏。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因为……唐僧看那女王的眼神,那眼神令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消失在那双眼睛里面。 就算他现在就坐在唐僧的眼前,唐僧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孙悟空站起身来,想要往后殿而去,然而八戒和沙僧一人一边同时拉住了他,反而对太师女官们笑道:“我师兄太高兴了,恐怕喝醉了,我们先回驿馆。” 一出了宫门,孙悟空便挣脱开来。 瞪着八戒和沙僧,一语不发,快如闪电的往宫门激射而去。 金蝉被带到女王寝宫,看着那幔帐锦绣牙床熏香,殿内灯烛昏暗,映着女王的容颜,更是娇艳非常。 身上的袈裟带子轻轻被拉开,脱落在地,那女王的纤纤玉手跟上来,要解他的僧衣。 金蝉面酣耳赤,微侧身体,避开了。 “陛下,夜还长着呢,何不先帮我那些徒弟印了通关文牒,也好早些打发他们去了。” 说罢,从怀里取出文牒刚好塞进女王伸过来欲抱着他的手心当中。 那女王先是一愣,继而娇滴滴的笑道:“御弟哥哥既然如此说,我便依从。” 说罢,便在寝宫中的龙书案中,命人取出御印,当着金蝉的面,便摆弄停当了。 金蝉松了一口气,将通关文牒拿起来看了看。 正想开口说自己已经酒醒,但身体已经被那女王抱住,双手还在他的身上摩弄着。 “御弟哥哥,天色已晚,我们上床就寝罢……” 金蝉被那女王动情的颜色所迷惑,一时间便恍了神,再回神之际,只见自己已经坐在床沿之侧,身上僧衣半解,而那女王早已经脱了宫衣,仅着艳红肚兜,灯光下肌肤胜雪,软玉温香。 事实上,在现代社会穿肚兜算什么,三点式的,金蝉都看多了。 可是,那殿中麒麟炉内暗香幽幽,红绡帐畔女王色若春花,再加上三分的醉意,便觉眼前一切分外的暧昧挑 逗。 如果此时此刻,还有男人把持的住,那绝对不是正常的男人。 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将女王搂在了怀里,唇已经贴了上去。 那女王动情已久,此时更是难以自抑,拉着金蝉同时倒在龙床之上。 金蝉吻着女王,却突然发现她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就象一块石头般。 “陛下?”拜托,不要玩他啊,这种关键时刻,谁受得了啊。 那女王檀口微张,双臂搂着他,整个姿式似固定住的。 金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转头朝床帐外看去。 那纱帐低垂着,加上殿内灯烛太过幽暗,一时间竟看不清楚。 然而下一刻,床帐就猛然的被撕离了龙床,‘吱――’那布帛撕裂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令原本就惊在原地的金蝉猛然打了个冷颤。 眼前,只见孙悟空手里捏着金箍棒,侧着身体站在床前,正侧过脸,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他,那宫灯里萤光照在其脸上,狰狞异常。 45、第 45 章 “悟、悟空……”金蝉猛然直起身体, 整个人惊惶不已。 “师父,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 她是谁么?!”听起来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 金蝉看看床上依旧保持姿式的女王,再看看目露凶光的妖怪孙, 干脆什么也不遮掩,一付很扫兴的模样道:“她?不就是西梁国的女王喽,我们在做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啊?” “你们是在……交合么?”孙悟空缓缓靠近几步,微微赤红的眼睛盯着眼前一切。 金蝉一听到‘交合’这个词,当场就嗤笑了。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 你令我感觉自己就象禽兽一样。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么?还让我哄骗女王, 我现在哄她了,你不要用这种捉奸在床的表情看着我,我都是听从你所谓的妙计行事的,那个通关文牒已经弄到手了――” 孙悟空上前一步, 突然用手狠狠的抓住那女王的头发, 毫不留情毫无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将其拖离龙床,用力的掼在地上。 可怜这绝色美人躺在地上,全身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偏偏表情姿式依旧,连声惨呼都发不出来, 十分可怜。 金蝉眼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突然注意到妖怪孙金眸中已经浮上一层血色。 顿时心头骤然一缩,慌忙道:“你……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然而孙悟空赤红的双眼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盯着床边的某样东西,显然是刚刚拖女王下床时,一起掉落下来的,拖了开来,还有一半尚挂在床上。 金蝉顺着孙悟空的视线看向那个事物,看起来象画轴的东西卡在纱帐边,看不到上面画着什么东西。 他下意的伸手去拿,立刻看到一幅幅男女交媾的春宫图映入眼睑。 震惊的张着嘴巴,然而他的震惊并不是在于看到这些图,而是女王枕边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老实说,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古代画春宫的技巧太次了,人体比例极度失衡,姿势保守不说,表情平板的象模子刻的,简直只能用一个‘烂’字来形容。 才看了二幅图,蓦然之间手上一空,这画轴竟然凭空消失了。 忙抬头,只见那画轴已经到了妖怪孙的手里,而这妖怪孙脸色古怪的,眉头紧皱,竟然一幅幅的看下去,似乎已经忘了身在何处。 这女王的寝宫里里外外都静谧异常,很显然,那些宫人都已经被打发远了。 金蝉看看地上的女王,心里很担心,方才妖怪孙如此用力的一掼,如此弱质女流,只怕承受不了这种怒气。 他小心翼翼的下床,偷偷瞄了瞄全神贯注正在进行自我性教育的妖怪孙,弯腰低头看看女王的状况,立时便看到女王惨白的脸色。 心头倏然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蹲下身体,伸出手去探女王的鼻息。 依稀感觉到有热气吸进呼出,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只觉手臂一痛,他整个人已经被扯了起来。 妖怪孙手上的金箍棒显然已经收起来了,一手扯着他,一手尚拿着图轴。 金蝉怒冲冲,当目光对上妖怪孙时,眼珠子一转,突然展颜笑道:“悟空……想不想试一试啊?” “……试、试什么?”孙悟空的声音沙哑而艰涩,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转过头去,竟然连视线也避开了。 金蝉学着女王之前的模样抱住了妖怪孙,百般摩弄,“悟空哥哥,天色已晚,我们上床就寝罢……” “……”孙悟空眼里的红芒已退,此时金色的瞳眸当中,有的只是慌乱无措尴尬与混乱。 他的心混乱成一团,全身似火烧一般,先前看着这些诡异的图画,便觉得有股热气充盈了全身,而此时,已经不是热气了,而是火焰,席卷了全身,令他口干舌燥的火焰。 尤其听到唐僧那句‘悟空哥哥’,整个头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去想,他已经无法思想了。下意识的将唐僧反手抱起,往龙床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总之,河蟹到底了。h个几万字,同几们哪,自已想象罢。) 夜深人静之时,女王寝宫之外两个宫女坐在阶上正打着盹,蓦然之间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几乎立时惊醒了过来。 两名宫女同时站起身来,强打着精神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不敢进去打扰。 其中一名宫人强着胆子小声问道:“陛下?您没事罢?”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音。 “陛下恐怕是睡着了――”那宫人捂嘴一笑。 另一个宫人也笑了笑,却是叹了一口气,两人复坐下来,便轻轻的聊起天来。 夏夜的凉风徐徐吹来,吹得了殿内轻纱微动。 透过薄纱再看那龙床所在,竟然已成……废墟一片了。 金蝉推开妖怪孙,看看身下已经瘫塌了的龙床,不禁抬起手遮在眼睛上。 跟妖怪孙一起果然是惊天动地,这几乎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一片的狼藉。这个根本不会控制力道的家伙,如果他还没有吃下人参果的话,那么昨晚,他也许已经死了。 身上汗黏黏的,一个手指头都懒得动。 然而身旁的那人看起来小心翼翼,其实力道依旧大的出奇,又来抱住他:“师父,我们再来一次罢……” “滚!”做一次,就顶上旁人好几次了,让不让人活啊。 “师父~” 金蝉只觉手臂被人从眼睛处拉了下来,他几乎想要哀嚎了。 睁开眼,便看见妖怪孙俊美的脸庞,那双金眸正流露出极度的渴望,牢牢的盯着他,一付食髓知味的模样。 “悟空啊,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弄了这么久,我很痛啊,不能再做了。”金蝉决定实话实说。 “啊?师父你很痛么?可你刚刚好象一直都没说痛啊?还有那画轴上为什么可以做这么多?!” “那是画的,一天画一幅,就算画个几千幅也没问题了。”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处男孙还能问得这样理直气壮,真是服了他了。 “一天画一幅?那是不是一天做一次?我懂了。”妖怪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金蝉想抽自己的嘴巴,“你懂个屁啊!别烦老子。” 他闭上眼睛,现在只想快点休息,他快累毙了。 “师父,快起来,我们要趁着天黑赶紧离开这里。” 金蝉真的哀叫了一声,想想也对,难道他们还要在这龙床上补眠么? 天亮了,真的没法解释了。 还有女王陛下依旧被定着身型,躺在地板之上,怪可怜的。 金蝉被扶着颤危危的站起身来。 老实说,他以前跟学校的学长第一次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痛啊。 恶狠狠的想拧妖怪孙一把,捏着对方的肌肉却怎么也拧不动。 天哪,妖怪孙究竟是什么做的啊?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我们现在在皇宫,外面定然有很多待卫把守宫门,难道一路打出去啊?”再说了,硬闯出去,那几乎整个女儿国都要惊动了,到时候动起手来,又要伤及无辜了。 “弟子吹口气,让他们都昏睡过去。” “昏睡?”金蝉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你用的不是凝固时间?” “什么?”孙悟空正在帮唐僧穿好僧衣,闻言不禁顿住了。 凝固时间?时间……突然之间,他浑身战栗起来,有一层薄薄的挡在眼前的纸似乎被捅破,然后,他看见了整个世界…… 豁然开朗,一瞬间的明悟。 就如同,他第一次跟唐僧交合,觉得很久以来心中的压抑苦闷都得到解脱,整个人陡然一松,身上那无形的五指山已经被卸去,他轻飘飘的,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语的美妙世界当中。 他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继而抬头从宫窗中望出去,天际明月依然,皎洁的光辉洒落在整个大地之上。 白活了,真是白活了~ “你干什么,这样很吓人啊?!不要告诉我,你把女王怎么了?” “弟子使了定身术。” “什么叫定身术?”听起来很不妙。 “就是定住了。” “那她的神智呢?比如说还听得到声音么?”金蝉话音刚落,突然觉得浑身一动不动,他拼命的想开口说话,偏偏嘴巴微张着,整个人象是被无形的东西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师父觉得怎么样?”妖怪孙微微一笑。 下一刻,金蝉便觉得手脚都能活动了,但他想做的是,捡起地上断掉的床脚,朝妖怪孙身上就狂抡起来,“混蛋,王八蛋,你是故意的么?我们之前做的这些事,她都看到了听到了,真是要疯了!!!!” 最后,妖怪孙帮女王解了定身术,而女王早已昏过去了。 将女王安置已经倒塌的龙床之上,还用锦被盖在她身上。 布置好一切,孙悟空打开殿门,金蝉跟在其身后。 一眼便看到两个正坐在宫阶上打盹的宫女,孙悟空正待要吹气让她们昏睡的时候,突然之间,从宫顶绿瓦之上翩然飞下一个女子,喝道:“唐御弟,那里走!” 孙悟空立时转身,恰恰看到那女人刮起一阵旋风将唐僧卷在其中,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46、第 46 章 此时, 那两个宫女已然被惊醒了。 突然看到眼前站了一个黑衣男子,一脸的狠戾表情, 下意识之间,全都惊叫出声。 这凄厉的惊叫声, 在万赖俱寂的深夜之中,划破了长空,就象战争的号角,将无数的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然而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黑衣男子已经腾空而起,消失在黑暗当中。 孙悟空飞离皇宫来到驿馆,便看到八戒和沙僧正在焦急的等待他。 “师兄, 师父呢?你去皇宫这么久, 都没救师父?”八戒和沙僧见孙悟空脸色难看到极点,立时知道肯定出事了。 “我去皇宫找到师父,刚救他出来,便被一妖怪摄去了, 你们快跟我一起去找师父!” 孙悟空三人立时腾空而去, 朝正南街的解阳山而去。 顷刻间,便见一座山头,夜色之中,显得异样的高大黝黑。 在山阴之处有庄院房舍聚集,只是那山上无半点灯光,静谧非常,整个世界都似沉浸在睡梦当中。 孙悟空三人立在半空, 尚未踏足解阳山便立时狂吼道:“里面的人给我出来!快把我师父还来!” 八戒和沙僧也一起狂喝。 整个解阳山顿时象炸了雷一般。 孙悟空三人看到有灯火亮起,很快的,便有人从庄院里激射而来,转眼间,已经到了他们三者面前。 只见,那道人头戴星完飞彩艳,身穿金缕法衣红,一身打扮十分的骚包。 那道人胸前横着一把如意金钩子,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到聚仙庵来撒野!” 孙悟空的金箍棒狠狠的指向他:“我是孙悟空,你把我等师父掳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那道人惊喜交加,连声道:“原来你就是孙悟空,很好,非常好,你不去寻你,你倒撞上门来了。你师父可是唐三藏?” “正是,你快把他放了,要不然踏平你的洞府!” 那道士仰天大笑,继而捏着兰花指,怒指着孙悟空道:“孙悟空,你害了我的侄儿红孩儿,我正没处找你报仇,你倒送上门来,废话少说,动手罢!” 孙悟空一听到‘红孩儿’,原本滔天的杀意不禁收敛了几分。 因为对于红孩儿这件事上,他心中有愧,这娘娘腔的如意真仙想必跟太上老君有什么瓜葛,才会派到如此的肥差。 孙悟空正在犹豫,八戒和沙僧早已上前,动起手来了。 如意钩与九齿钉粑、宝杖的撞击,飞溅起星火连连,那三人堪堪战了个平手。 但孙悟空知道,八戒和沙僧根没使出全力,因为他相信,这两人都知道如意真仙在女儿国的真实身份――后宫的总管,或者可以说,监视女儿国的女子们,让女儿国绝对不能有男子的存在。 那么在女儿国被妖怪掳去的唐僧,如意真仙应该知道其下落。 孙悟空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继而抡起金箍棒加入了战局。 三对一的局面,绝对不是如意真仙可以对付的,没十个回数,如意真仙便力不从心了。 尤其金箍棒的金芒滚滚似流星来袭,再着尖锐的啸声,当头打来。 狂风滚滚催林木,杀纷纷过斗牛。 如意真仙眼见不对,转身想逃,便被三人围在其中。 “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将我师父放了,此事就罢休了!” 那如意真仙脸色瞬息万变,知道孙悟空是什么都敢做的人,若这人发起狠来,只怕什么也顾不得,会先要了自己的命也不一定。 当下口气便软了,“唐三藏,真的不是我掳的。这女儿国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人掌握着女儿国一举一动。那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女儿国的事务都是她在安排的。” “谁?!” “西北方向有座高山叫毒敌山,那人便住在上面的‘琵琶洞’里。你师父,恐怕是被她摄去了。”如意真仙一想到那女子,便一头怒火,他在女儿国弄这口落胎泉挣些香火钱,那女子便一五一十在玉帝面前打他的小报告,真是可恶至极。 最好,孙悟空寻上门去,将她打个粉身碎骨,才解他的心头怒火。 孙悟空冷着脸,一言不发,掉头便往西北激射而去。 八戒和沙僧还想说几句场面话,见状也顾不得说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转眼间,他们来到毒敌山,果然见一壁厢,青石光明,在夜色之中莹莹发着绿光,上面有六个大字:毒敌山琵琶洞。 “师哥,怎么办?” 这琵琶洞里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既然跟玉帝有关,他们自然十分忌惮了,此时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孙悟空强压住内心的恐慌,冷静道:“这洞里不知深浅,你们在这里稍等,我进去打探一下师父的情况,回头再做打算。” “好!好!好!师兄,千万要小心行事。”沙僧不免担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孙悟空变身成小飞虫,从门缝当中轻盈而入,飞过二层门内,却见山洞内灯烛俨然,山洞当中花亭上端坐着一个美貌女子,娇媚非常。 左右两侧站着几个彩衣绣服的女童,个个欢天喜地,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忽然那女子笑道:“快把唐御弟搀出来。” 孙悟空心中一凛,连忙轻轻歇在亭柱上面,静观其变。 没多久,只见两个女童扶着唐僧从后房出来了。 孙悟空忙细细打量自己的师父,却见唐僧面黄唇白,神情萎顿,走路一拐一拐的,好象很是艰难。 他心中大怒,料定这女人肯定是打了师父。 谁想,那女人站起身,从亭中走下来,到了唐僧身旁,伸出青葱纤纤十指,亲自扶住唐僧,柔声道:“唐御弟,你好些了么?” 金蝉下身痛疼异常,心里把孙悟空十八代祖宗都骂个狗血淋头。 做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太痛,事后不舒服,谁知现在走一步都如同刀割。 他真的是欲哭无泪,偏偏眼前的掳他来的不知道是女妖怪还是女菩萨,对他百般呵问,关切非常,可他,真的是难以启齿啊。 只能尴尬的强笑以对。 “我知道你在女儿国宴会上根本没有吃什么,只是拼命喝酒,这里有荦素面饭两盘,凭你喜欢,吃一点垫垫肚子罢。”那女人笑着扶着他往亭上走。 金蝉现在哪有什么胃口,只是苍白着脸,小心翼翼的坐下,那痛疼直冲脑门,他差点惨叫出声。 他想了想,干脆挑明了:“你抓我来这里,是想吃掉我么?!我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孙悟空乃是――” 那女人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孙悟空,对不对。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哈哈哈!就算吃了唐僧肉,真的能长生不老,但吃了你又有什么用,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唐僧啊。” 金蝉脸色一变,惊骇到难以言语,嘴巴大张,只是发出‘嗬嗬’声响。 “真正的唐僧乃金蝉子转世,而你只是普通民间挑选出来代替唐僧来取经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试问,金身罗汉转世的唐僧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徒弟做那种苟且之事?!” “你……”刷的,一下子血气全部涌上脸庞,被人当众拆穿,金蝉不禁大窘。 “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西梁女王是什么人么?如果昨晚,女王敢跟你交合的话,今天便是她的死期,而你也活不了。不过,你既然跟孙悟空有了苟且之事,那么西天取经也不必再去了,何不留下来,跟我做个道伴。我这里虽不及女国宫殿富贵奢华,但我们修道之人,讲的是清心无为,自在随性,你虽不是真的金蝉子转世,但我看你骨骼清奇,有仙家气派,我们若能双修,阴阳调合,修为只怕一日千里,大道之期指日可待啊――” 金蝉已经懵了。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知道,我身为出家人实在不该不守清规戒律,跟自己的徒弟做那种事,可我取经之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件事,你若帮我们遮掩一下,就没有旁人知道了。” 什么啊,这女人虽然生的娇媚,但眉宇之间总有一股子阴气,让他看了很不舒服。 他跟悟空刚做了那件事,两人身心合一,蜜里调油,怎么可能会留在这种地方。 那女人长叹一声,厉声道:“你若再去取经,是不可以的,因为那只有死路一条啊!” “……啊?为什么?”金蝉吓了一大跳。 “这西天取经之事,我再清楚不过了,其实――” 那女人情急之下,似乎想将一切和盘托出,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怒喝―― “孽蓄无礼!” 转眼之间,孙悟空已经现出真身,金箍棒朝那女子身上砸来。 那女子怕伤到唐僧,忙口喷一道烟光,将花亭子罩住,转手拿出一柄三股钢叉,跳出亭来,骂道:“你是孙悟空?!好大胆,竟然私入我的宅府,偷看我的容颜!” 孙悟空目中凶光大盛,杀心已起,根本没有任何的保留,与那女人狂战起来。 谁想,那女子修为极高,一边打斗,一边笑道:“孙悟空,真不知好歹,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你那雷音寺里佛如来,还怕我,就凭你,看我不收拾了你!” 47、第 47 章 孙悟空心中骇然。 这女子不知是哪路的仙道, 修为如此高深,他使出全力竟然没有办法伤其分毫。 边打边退, 一路直退出山门之外。 正守在琵琶洞外的八戒和沙僧见状,也忙迎上前来。 那女人冷笑一声, 鼻中出火,口内生烟,把身体一抖,也不知道有几只手,与三人大战一起。 孙悟空看到此情形,立时想到红孩儿,他忽然明白过来。 这女人只怕也跟太上老君有几分关系。 毫一迟疑, 只听得猪八戒一声惨叫, 继而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头上似被什么扎了一下,当即忙道:“大家先撤――” 三人退到山下,见那女子并没有追杀上来,这才停住了脚步。 互相看了看, 孙悟空连呼头痛, 拿开手一看,头皮上肿起一个大包,而猪八戒的嘴巴上也肿起了一大块。 三人相视不禁骇然。 试想一下,孙悟空全身刀枪不入,尤其是脑袋,就算伸过来让人砍也砍不进的。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刀斧锤剑, 雷打火烧,再在八卦炉中锻炼七七四十九日,都没有一丝损伤。 “现在怎么办?”沙僧焦急道,“二位师兄都负伤在身,这下子师父岂不是惨了?!” #孙悟空暗忖了一下,才道:“我去里面打探之时,见那妇人对师父也算以礼相待,并没有捆绑,只是想让师父留在这里与她做道伴,不过似乎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沙僧闻言大怒:“那个贱货竟然想留下师父,处心积虑的暗中监视我们,恐怕我们尚未进入女儿国,她便已经上心了!” 八戒捂着嘴巴,哎哟哎哟的叫道:“那我们还要去索战么?闹她个一晚,让她没空捉弄师父?!” “不必。”孙悟空一想到唐僧面黄唇白,走路尚一瘸一拐的,根本不可能再与那女子发生什么,便道,“师父乃得道高僧,决不会以色空乱性,我们先寻个地方,休息整顿一下,明天再做计较。” 八戒和沙僧都哑然了。 得道高僧……他们那个汗颜啊。 不过,师兄怎么会如此镇定?其中必有缘故。 山洞香房女子卧寝之内,金蝉看那女子笑容满面的进房来,心下立时一惊,忙道:“……我徒弟他人呢?” 那女子冷笑一声:“孙悟空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加上你其他二个徒弟,还是大败而逃……唐御弟,常言道黄金未为贵,安乐值钱多,什么西天取经,都不过是虚妄之事,之前我的提议对你对我都有大好处。” 金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心下却担忧万分。 悟空不会有事的,绝对不可能有事的,就算被压下山下五百年都没事,这样打一打又会有什么事呢?他不用自己吓自己。 如果昨晚他没有跟悟空make love,而这女人温柔可人,眷意权权,他说不定真的心软,就此留下也不一定。 “我既然答应了唐王陛下,一路又有几个徒弟博命相护,此时临阵退缩,实在说不过去。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所以请你放我出去罢?” 金蝉姿态放的低低的,只盼着说动这女人,好立时出洞。 谁知,那女人柳眉倒竖,怒喝道:“我一番好意想救你性命,你竟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小的们,拿绳来!” 金蝉慌忙站起身来,急切的说道:“西天路上虽然危险重重,但我的徒弟会保护我的,一定不会死的……反正我不会死的。” 那女人冷笑道:“你的徒弟会保护你?如果菩萨要杀你,他们还能保护你么?还会保护你么?!” 金蝉结结巴巴道:“菩、菩萨怎么可能会杀我?” “你既然跟孙悟空有了苟且之事,便是你的死期到了。如果你不死,只有孙悟空死!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而此时,女童们早拿来绳索,那女子二话不说,让众人将他压倒,捆得跟粽子似的,又将他拖到房廊之下。 金蝉整个人早已经懵了,愣愣的被拖出香房,最后被捆在了檐柱。 抬头见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转身竟然要进房,他忙叫道:“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你是假僧唐,是个假的,只是个替身,还不明白么?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跟我一起,留在这里,也好过要被自己的徒弟亲手杀死!你在这里想个明白罢!” 金蝉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亟欲昏倒。 身上的绳子勒进肉里面,这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渐渐清醒过来。 四下一片黑暗,洞里清凉,隐隐还透着一股冷意。 金蝉闭着眼睛,眼前便立时浮现着妖怪孙俊美的容颜。 妖怪孙会杀了他?不,绝对不会。 八戒?沙僧? 他待大家都这么好,虽然也有言语过激之时,但他绝不相信,这几个人会害他,要杀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 孙悟空三人虽说是休息整顿,但三人连手都对付不了那个女人,不免个个不忿。 正在猜测那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此时,只见一个老妇人,提着一个青菜篮子,正挑菜从南山路上而来。 孙悟空一侧头,便立时发觉这老妇人祥云盖顶,香雾笼身,正是南海观音。 他心中一凛,隐隐有一个念头。 观音一直在监视着他,可这里是女儿国,铁桶一样的所在,观音怎么样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 那是不是包括,在女王寝宫发生的一切? 他突然象是想到什么,眉头不由的蹙的更紧了。 他站起身,叫道:“观世音菩萨来了,快起身叩头。” 八戒和沙僧惊愕异常,也只得跪下叩首。 那老妇人现出了真象,果然是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 “那妖精十分利害,本身是个蝎子精。” “……”真的是蝎子精? “那妖精之前来雷音寺听佛谈经,如来见了,不合用手推了她一把,那毒钩便在如来左手中拇指上扎了一下,如来也疼痛难当,便差金刚拿她,想不到竟然躲在这里。” 孙悟空一听这番遮遮掩掩的说辞,便知道那女子为何如此大的口气。 在雷音寺伤了如来之后,在无数的追捕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脱逃,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那我们该如何救出师父?” “就连我也近她不得,若要救唐僧,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够治得了她。” “谁?” “东天门光明宫昴日星君。”说罢,观世音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孙悟空让八戒和沙僧密切注意那妖精的动向,自己径直朝东天门而去。 他的速度如流星如闪电,然而却有人早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观世音状似等了很久一般,无聊的轻甩手上的柳条。 孙悟空皱眉道:“你不回南海,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我赶着去救师父!” 观世音冷笑了一声:“师父?我没听错罢?!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真正的师父要你将那个胆敢潜入雷音寺窥探,还伤了他的蝎子精打成肉泥!” 孙悟空神色一凛,艰涩道:“她敢胆伤了师父,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还有……杀了唐僧……” 孙悟空身体一颤,几乎差点从空际栽下去。 他怔愕半晌,才缓缓道:“你说什么?杀了唐僧?” “没错!” “为什么?那西天取经怎么办?!唐僧他也是一心一意前往西天的啊?!” 观世音目光中流露出悲怜:“现在你就无法下手杀唐僧了?那再过个几年十几年,你还能下手么?你身为出家之人,竟然跟唐僧同犯淫戒,真是惊世骇俗之举,孙悟空,你还真是没什么不敢做的!” “为什么一定要杀唐僧啊?我们会让取经一事成功的,唐僧他到时候也会功成身退,不一定要死的!这件事,我做不到,绝对不可能!”如果在昨天之前,他也许还会壮士断腕,可是经过了那一夜的缠绵之后,唐僧已经深深的存在他的心中了,就在那里,对他来说,可能是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啊。 观世音神色收敛,十分正色道:“孙悟空,你纵然神通无比,可在这世界当中,算不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要灭杀你,也是易如反掌。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死,只有你死!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喜欢我,认定我是从元始天尊那边过来的,一直对我有敌意,可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算是朋友了,给你个忠告,这个假唐僧,必须得死!” 孙悟空脸色冷凝,一言不发,绕过观世音便去东天门寻那个昴日星君。 昴日星君仿佛早在等他到来,一听事情原委,便立刻随他去毒敌山降妖,根本没有请示玉帝。 女儿国之所在,天庭中人岂有不知的,昴日星君竟然捻虎须,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厉害关系,只是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唐僧身上,其他的事,也顾不得了。 那女妖精一见到昴日星君便立时现出本象,一只琵琶大小的蝎子精。 昴日星君一声高叫,那蝎子精便软倒在地,半死不活的。 孙悟空三人都看呆了。 八戒一步上前,一顿钉粑将那怪立时打成烂酱。 孙悟空顾不得眼前一切,立时冲进那琵琶洞内。 只见一地的死尸,全是那些待从女童。 他心中一惊,怒吼道:“师父――” 闪身来到后房之内,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48、第 48 章 只见唐僧正在不停的骂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 黄发金箍,火眼金睛, 身着锦布直裰,腰系虎皮裙, 手中也拿着一根如意金箍棒,这等毛脸雷公嘴,分分明明是他自己!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滥杀无辜,不要滥杀!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还有,快帮我解绑啊!悟空――吓!” 金蝉懵了,是的, 他瞠目结舌, 看着不远处同样表情惊骇的……孙悟空,他下意识的转头看看自己身前的这个孙悟空,又快速的转头盯着远处的那个孙悟空。 二个……有二个孙悟空,一模一样的孙悟空。 他张着嘴, 想要惊叫出声, 突然象是想到什么,干笑了两声,说道:“悟空啊,你自己动手还嫌不够?还要弄个分身出来,配合着一起杀?” 可是,身前的孙悟空和不远处的那个孙悟空却同时神色凛然,一付两军对垒的表情。 凝重, 冷窒,杀意充斥着,而他似乎已经被忽略了。 “你是谁?竟敢冒充我?!” “这是我要问的话!” 两声怒喝几乎是异口同声,然而话音未落,两根一模一样的金箍棒已经拼斗在一起,火花四溅,激起的气浪充斥着整个山洞。 金蝉依旧被绑着,整个人已经被气浪压贴在柱子上了,他侧着头,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狂风四起,那洞中各各精致的摆设,各种花盆景致都被风刮的在空中乱转,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打下去,他妈的,他要完蛋了。 正在他觉得大事不妙之际,洞外又传来猪八戒和沙僧的声音。 “师兄,怎么还没带师父出来?” “师父~” 转眼间,八戒和沙僧也看到如此惊骇的一幕,同样也说不出话来。 见两人同时抄起钉粑宝杖,一付想上前助阵的模样,金蝉艰涩的呼叫道:“八戒悟净,我在这里,快救我――”。 这时,八戒和沙僧才注意到他,nnd。 “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有两个师兄啊?” 八戒忙询问,而沙僧正帮他松绑。 金蝉被绑了好几个钟头了,手脚都不灵活了,刚开松开,整个人便站立不定,差点软倒。 八戒和沙僧两人一人一边,架着他,带到比较安全的山洞的边缘,但还是没出山洞。 三人便在一旁看着,真假孙悟空大打出手,整个山洞已经一片狼藉。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山洞洞顶经不起巨力灵压,竟似掼下来一大块山岩。 “师父,我们快出去罢,这里太危险了。” 金蝉下意识的叫道:“悟空,不要打了,先出来罢――” 这两者当中,必有一真一假,看起来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他和悟空身心相属,如果仔细辩认,再用言语试探,应该很快能分辩出真假,到时候,八戒沙僧再上前相帮,就能将那假货一举拿下了。 “师父,我看情形不对,咱们先出洞再说。” 等金蝉三人逃出山洞,尚惊魂未定,谁想大地都似乎在震动,他们猛然回头,只见整个山体竟然摇动有了双影。 “不会罢……” 然而没等金蝉惊叹完,两只胳臂又被用力驾起,整个人飞快的被拖着往前逃。 转眼间又跑了老远,三人才站定,再回头,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毒敌山倒塌了。 山体整个下陷,扬起烟尘遮满天地。 这个场景令金蝉立时想起初次见到孙悟空时的场景,五指山整个被炸裂,然后孙悟空就飞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悟空!”他慌张的大喊,“悟空!!!” 没过多久,似乎尘埃落定,然而就在三人屏息之时,山体就如那次五指山一般炸了开来,从里飞出两道虚影,悬在空际。 “悟空!”金蝉担心至极,“你没受伤罢?” 话音还未落,那原本悬在空际依旧对峙的两个人突然朝他这边激射过来。 “师父――” “师父――”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望着他的表情都是那样愤怒与急切。 金蝉忙道:“你们不要打了,都站好,我来认一认。” 缓缓的绕着真假孙悟空走了一圈,老实说,真的象拷贝一样,找不到一丝丝不同的地方。 “啧啧,克隆的罢,一定是克隆。” 金蝉想了想,靠近了些,想闻闻对方身上的气味。 “师父你干什么呢?不如念紧箍咒罢,一念就会头痛,害疼的是真的,不害痛的便是假的。”沙僧不免提议。 金蝉摇摇头,继续盯着眼前的两个孙悟空。 “你们都说自己是真的孙悟空,那好,我来问问题,然后我让谁回答,谁再回答,不准抢答。” “好,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其中一个孙悟空立时说道。 金蝉瞄了他一眼,再看向另一位。 而此时,孙悟空牢牢的盯着唐僧,整个人警戒着,以防身旁那假货会暴起,做出伤害唐僧的事来。 他心里立时想起观音说的那番话。 原来他下不去的手,就有人代替他下手,是这个样子。 那一次他打了白骨夫人,假装被唐僧赶走之后,其实一直还留在唐僧的身旁,再在花果山等八戒去请的便是身旁的这个假货。 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据说此猴立在一处,便可以知千里之外的事。 他和唐僧之间的种种,就连在女儿国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女王寝宫之事,这六耳猕猴都会所知甚详,而且还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观音。 六耳猕猴变成他的模样,打算棒杀唐僧,结果被他从中破坏。 这也就是,唐僧不死,便是他死了。 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六耳猕猴虽然本事不在他之下,但是想杀他也没那么容易! 微一回神,便看见唐僧正盯着他,那眼神里有疑惑有焦虑有无奈。 “我平时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是什么?你来回答!” 孙悟空看见唐僧指着他的手指,失笑道:“我从未听师父说过一句禅语。” 唐僧气急败坏,又转向那假货:“你说!” “师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要念咒了――” 唐僧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假货连忙道:“那师父现在知道弟子是真的了?” 孙悟空脸色一变,心道:这也算禅语? 谁想唐僧却摇摇头,还一边摇着手指头。 “三盘定胜负嘛,这一局算你赢了,你啊,连么简单的题都不知道,我真想念咒了!” 孙悟空瞪着那只指向自己的手指,继而看到唐僧望向他时流露出的狡黠眼神,心中一动。 只见唐僧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悟空是跟了我最久的徒弟,那他最一定知道我最喜欢最宝贝的是什么了,还是你先说――” 那根手指又指向他。 孙悟空下意识之间,便想到唐僧跳到他身上,抱着他,然后大声说‘悟空最捧,最喜欢悟空’的情形。 可是转念一想,当着八戒沙僧的面,一旦说出这种话,立时会引起这两人的怀疑,他想了想,便道:“师父最喜欢最宝贝的自然是景[袈裟。” “什么?!”唐僧的脸色一窒,有些怒恼,有些气急败坏:“我是出家人,哪会如此贪财的?你不要冤枉我。你说呢?” “……景[袈裟。”假货无奈的说道。 五人站在原地默然。 孙悟空只觉得滑稽异常,虽然唐僧对那件袈裟的热爱,已经不是一点半点,显然一直监视着他们的六耳猕猴也很清楚这一点。 只见唐僧抓耳挠腮,双手环胸,似乎很苦恼。 好半晌,又道:“最后一题了,在女王寝宫当中,那个画轴之上,总共画了多少人?这次由你来回答。”说罢,将手指指向那个假货。 说到那幅画,孙悟空的脸色便不自然起来了。 他是修真之人,五感敏锐,根本是过目不忘,也就是说,整个画轴的春宫图谱,都已经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一共是十六幅图,春夏秋冬各四幅,总共是三十二个人。”六耳猕猴毫不犹豫的说道。 唐僧表情很是震惊,喃喃道:“不会罢,你记得这么清楚?!” “现在师父相信弟子是真的了罢?” 连孙悟空也骇然了。 想不到那六耳猕猴竟然连春宫画轴都看到过,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自那次伪装过他之后,六耳猕猴一直跟着他们,而这一次的出现并非偶然。 那么也就是说,真正金蝉子的转世唐僧也在附近了。 “三十二个人……啧,你说呢?”想不到唐僧竟然还会问他。 孙悟空微愕之下,心道,正是三十二个人啊,唐僧为什么还要问他呢? “二个。” “什么?” “只有二个人。” 话音刚落,那个六耳猕猴似乎也象是想到什么,不禁脸色一变。 然而令孙悟空感到震惊的是,唐僧却一把抓住了他,只听他说道:“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唐僧竟然盯着他,竟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假的。 谁想,唐僧又说道:“八戒沙僧你们还等什么,快上前啊,打他啊――”说罢,手指对指向了他的身侧,那个六耳猕猴的所在。 孙悟空惊喜交加,想不到唐僧竟然能这么快就认出了他。 49、第 49 章 六耳猕猴脸色一变, 倒退一步,叫道:“师父, 你不要被这妖怪欺骗了,我才是真的孙悟空啊!” 八戒和沙僧正抄着武器想上前降怪, 一听这话,不禁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的迟疑,六耳猕猴快速的冲到孙悟空身旁,将幻化的金箍棒砸向唐僧,他知道,孙悟空一定会出手相救。 果不期然,他身形微动, 孙悟空立时便已经出手来袭, 比他更快更狠更猛! 这一交手,又是争持着腾空而起,各自踏着云光,斗在九宵之内。 六耳猕猴心中大喜, 虽然刚刚被唐僧认出真假, 然而两人交斗一起,身形变幻,打的天昏地暗,这下子,他们又认不出来了。 他们一到空际,六耳猕猴还是低声说道:“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违背师父的命令呢?我不想这样的, 现在还来得及。” 孙悟空怒道:“我做不到,为什么要逼我这样做?!唐僧一直乖乖的西行,只要到了灵山脚下,我会让他离开的,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路还远着呢?!” “师兄,你犯了淫戒,若是继续跟这假唐僧相处下去,只怕整个天庭的人都要起疑了,你能保证不露行迹么?你想想看,佛主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伤痛。为了师父,师兄你就跟过去,一刀两断罢!我真不希望跟你这样兵戎相见啊――” “……不可能!” 金蝉眯起了眼,看天上的激斗,心下恼怒。 “悟空,不要跟他打了,回来这里――” 那天下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既然师父认不出来,便是打到南海落伽山观世音前面辨个明白!”六耳猕猴叫嚣着。 守在金蝉身旁的八戒和沙僧,也忙道:“对啊,现在又分辩不出了,不如请观音菩萨来辩一辩。” 八戒此时也看出了端倪,好好好,起内哄了!起内哄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铁桶一样的江山也只会毁在内部纷乱上,祸起萧墙,正是这个道理。 而一切的源头,起因恰恰是这个假唐僧。 他不会让假唐僧死的,没错,只有这样,才会乱的更彻底,效果就象上次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才叫解恨! 金蝉怒道:“谁说我认不出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谁真谁假,你们都给我下来!” 孙悟空闻言便亟欲想要脱身回到唐僧身旁,然而六耳猕猴偏偏要跟他缠斗。 金蝉忙道:“你们两个上去帮忙,分开他们,再带到我面前,到时候,我一指谁,你们立时动手,将那妖怪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明白了么?” 八戒和沙僧齐齐点点头,连忙飞到天上,也不知道帮谁,只按唐僧所说的,将两人极力劝开。 金蝉等他们都落在地面,只需瞧上一眼,便立时便对孙悟空道:“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竟然还有人想假装你!还不快把这妖怪给抓住。”说罢一指六耳猕猴。 那六耳猕猴难以致信,怒道:“师父,你凭什么就说我是假的,我不服,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弟子真真正正是守护师父取经的,就算闹到如来佛主那里,也要请如来佛主验看正身!” 金蝉盯着那个假货,其实他只要一看眼神就知道谁真谁假。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的,这就是一种感觉。 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相处了这么久,而且相恋相爱,有时候,不用看不用听,光是感觉背后有人靠近,心里也会很笃定来的是不是自己的情人。 只不过,这妖怪明明是假货,为什么还会这样理直气壮的要闹到观世音菩萨甚至是如来佛主那里。 难道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孙悟空心里却很清楚。 只要到了如来佛主面前,死的,只有是他,而这个假货将取代他成为孙悟空。 或许,在途中,借着妖怪做乱,还会将唐僧也取代掉。 没错,六耳猕猴算起来是他的师弟,想不到……想不到他真正的师父就这样放弃了他。 天地尊亲师,师父要徒弟死,死又有何惧?! 可是现在,他不能死,不想死…… 正当心思混乱之际,却听到唐僧怒喝一声:“被我认出来是假货,还想用缓兵之计,八戒悟净,快上前助你们师兄拿妖!” 此时三人同时出手,与那妖怪打在一处。 孙悟空突然现出真身,打算拼命了。 风云际动,天地都为之变色。 孙悟空真的没有一丝的保留,释放出全部的灵力。 而且三对一,八戒沙僧纵然有所迟疑,但见唐僧这样的笃定,而且孙悟空真身一现,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只见金箍棒抡空一击,那妖怪促不及防,顿时被打趴在地下。 八戒和沙僧一把上前压住。 而孙悟空眼中红芒一现,面色狰狞万分,他怒喝一声,毫无留情的一棒,那是痛彻心菲的一击,也是无可奈何的击杀。 只听得骨头碎烈的声音,再加上惨叫之声,鲜血四溅,一滴艳红,飞溅起来,染红了他的眼。 看那六耳猕猴现出本真,一只头骨碎裂脑桨洒了一地的六耳猕猴。 这一刻,他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尚未脱胎换骨,是因为本源太过强大,而倚靠本源的力量,才会进步神速,可是越到后面,也会越来越受本源的束缚,百尺竿头难进一寸。 他们之间明明是两个境界,天差地别,而师父竟然会派其前来,难道就不怕送死么?! 想到,六耳猕猴往昔的风采,孙悟空眉头紧蹙着,只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总是天下什么都无所谓的六耳猕猴,眼底流露的是不羁,是四海豪情,这也是唐僧一眼就能分辩真假的原因罢。 他突然意识到,六耳猕猴在花果山扮演他时,站在山巅时,流露出的欢欣,直叫道,是修练的好去处。 与世无争,自在随性…… 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很厌烦这一切。 目光下意识的转到唐僧的脸上,只见唐僧一脸不敢看的模样,以及看到地上尸首时那眼底流露出的不忍。 “悟空……你没事罢?”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关切又紧张的询问,孙悟空猛然抬起头,看到唐僧盯着他,脸上表情十分的担忧。 孙悟空一手抄起地上的尸首,艰涩的说道:“你们保护好师父,我去去就来。” 转瞬之时,便越过东海苍茫,来到花果山之巅。 但见云雾缭绕,足下似踏在天庭圣景一般。 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 天地苍茫,人间正道,恰是沧桑。 取出金箍棒,在极颠之处,挖了一个深坑,将六耳猕猴的尸首轻轻放入,复又掩埋。 “但愿下一世轮回之时,你能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 等孙悟空回到西梁女儿国毒敌山,却见唐僧又在骂八戒。 “你干什么要把她杀死啊?” “师父,那妖怪是只琵琶大的蝎子精啊。” “蝎子精又怎么了?她又没有要吃我,又没有要害我。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啊?!改天我跟观音再去要个紧箍咒好了,我以为你至少比悟空明白事理,结果,真是气死我了!” 金蝉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凉凉的,又有些麻木了的感觉,让他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只是,当看到孙悟空回来之时,他才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那蝎子精女怪所说的那些话,却下意识的跳出来。 “孙悟空会杀了你的,不是你死,便是他死……” 浓浓的,甜美的犹如蜜般的恋情,在一夜之间绽放了,却在下一刻抹了上一层阴影。 他们一行,回到了女儿国驿馆修顿之后,便立刻动身起程。 女王陛下亲自前来送行,凤辇出城,满城中都盏添净水,炉降真香。 默默无言,一直到长亭之外。 “陛下不必远送,我等就此拜别。” 金蝉觉得自己和徒弟之间的事,那晚在女王的寝宫当中,一五一十的被女王听在耳里,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御弟哥哥……”只听得那女王陛下的凄惨的一声呼唤。 金蝉不由的回转头,却见女王眼中噙泪,嘴巴抖动着,似有万语千言,而此时终只能化成这一句的呼唤。 他知道,这女王的身份。 人间的行宫,永远等待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降临的男子。 而女人的青春,这如花美眷,似水华年,都在漫长无聊的等待当中虚度了。 也许,女王陛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她就算知道会死,也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她空虚的心能够得到一次微薄抚慰的机会。 金蝉下意识之时,也许被这几日发生的事所感染,眼底也浮上了薄薄的泪光。 这泪水却似有了自已的意志,又象找到了一个出口,竟然疯狂的流出来。 一时间,泪流满面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为了女王陛下的绵绵情意,还是为了蝎子精女人的淡淡情怀,或者是那只六耳猕猴惨死之时,孙悟空眼底流露的伤痛,更或者,是为了孙悟空,和他,以及他们未来的路,似乎更为艰难了。 50、第 50 章 接下来, 一路上金蝉其实很想问,关于那个蝎子精女人所说的那番话。 他想证实一下, 想亲口听孙悟空说这是无稽之谈。 然而,孙悟空一路上都眉头紧蹙, 神情郁郁寡欢,尽管面对他时,并没有象以前那样的冰冷,可是这种强颜欢笑,令他觉得更加痛苦,更加难以容忍。 这会令他有一种感觉,孙悟空和他在一起, 是那样的勉强, 一点都不快活。 还有,女儿国的事,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而他们却依旧找不到机会, 能再一次亲热的机会。 八戒和沙僧几乎是不离不弃的跟着,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而且最近,一直风平浪静,似乎连妖怪的踪影都没看到了。 孙悟空面色淡漠,一派的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想过那件事,更不会想办法寻找这种机会。 这令上次女王寝宫之中那样疯狂的纠缠, 变得突兀而又尴尬。 那就象一次错误,而孙悟空正在试图忘记么? 看着孙悟空如此的表现,金蝉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他不得不怀疑,蝎子精女人所说的那番话的可能性。 目送着孙悟空化斋而去,他在道边的树荫下坐着。 看着远处地表,热气蒸腾,下意识的低下头,抹抹额上的汗水,不禁叹道:“这什么鬼天气啊,都走了一个月了,越走越热,算起来也是秋天了啊?!” 八戒上前,用宽袖帮他扇风,笑道:“师父,我听说有个什么斯哈里国,乃日落之处,太阳回来之时,那国王陛下就会擂鼓吹角,以免振杀城中小儿。想必这里就是这日落之处了。” 金蝉哑然,他已经热的没力气跟八戒抬杠了。 不多时,孙悟空回来了。 “这里是火焰山,没有春秋,四季都很炎热。而此山,八百里火焰,正横在我们西去的必经之路上。” “火焰山?”金蝉接着紫金钵,却见里面有好些糕粉,用手戳了一下,十分软热。 感觉很耳熟啊。 突然他想到什么,叫道:“牛魔王,还有装着机关枪的铁扇公主……” “什么?!” 只见三个徒弟都露出惊愕的表情,金蝉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是大唐高僧一介凡人嘛,怎么可能会知道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这也许是大话西游的电影太深入人心的缘故罢。 “师父,你怎么会知道牛魔王的?”孙悟空虽然询问,只是神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忧伤之中,带着愧疚与自责。 金蝉将装了糕粉的紫金钵搁在石头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凭什么啊,凭什么用这样一付脸孔对他啊? 你孙悟空有什么损失啊?!我才是下面那一个啊!混蛋! 金蝉在心里愤愤不平,堵气上马,他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了。 很显然,他的突然发火,三个徒弟都一付很愕然的模样。 看孙悟空讶异的表情,竟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火。 也许因为这样,金蝉心里更加的生气了。 那晚他们留宿在路旁的一户人家,红瓦盖的房舍,红油门扇,红漆板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的红。 金蝉原本已经够闹心的了,看到这番景象,几乎是堵心了。 当主人家说起火焰山时,那真是一脸的无奈。 “……我们想要五谷养生,便要去求那铁扇仙。她有柄芭蕉扇,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 当孙悟空一听到芭蕉扇时,便是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八戒和沙僧也同样显得惊愕。 在天庭鼎鼎大名的芭蕉扇,那是太上老君的第一宝物。 而这个所谓的铁扇仙怎么可能会有?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那么这铁扇仙必定是跟太上老君有所关联的人物。 “悟空……悟空!”金蝉唤了一声,继而用力的拍着红漆木桌。 “师父?怎么了?” 八戒叹道:“师兄,刚刚师父跟你说话哩,唤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应声。” “弟子刚刚在想一些事――” 金蝉盯着孙悟空,几乎是忍无可忍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会委曲求全的人,什么隐忍什么默默忍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 而这一个多月,为了孙悟空,为了他们之间的情义,他都忍下来了。 想不到,孙悟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不把他当一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很为难啊?”金蝉愤怒的想要掀桌了。 孙悟空表情有些茫然,怔忡道:“什么为难?” “你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杀掉我,所以感到很为难啊?!”金蝉拍案而起,大吼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孙悟空骇然,无措道:“师父,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弟子对师父一片真心,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师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千万不要说这等话!” “不要说这种话,那你为什么要摆出这付面孔?活象我欠了你的钱不还似的,你说,我有欠你么?!既然这样为难,那就算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我不稀罕!”金蝉急切的说完,看到孙悟空一付难以致信的表情,心中一窒。 他不看众人,快步的朝客房走去,翻身躺在板榻之上。 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心里的痛苦,炎热的天气,纵然在夜间,也是燥热不堪。 也许是因为炎热,令他的头脑之中,一片的混乱。 如果孙悟空真的那样意志不坚,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才感觉到自己跟这个世界有了一丝牵绊,难道这么快他又要孑然一身了么? 他更是想到,如果孙悟空不止是意志不坚,若是再加上冷酷无情呢? 现在孙悟空犹豫不决,是因为跟他的情,如果连这最后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呢? 那金箍棒是否会毫不迟疑的抡下,而他也会象那六耳猕猴一样,惨死当场? 或许更惨,换成凡人的他,孙悟空轻轻一棒,就会化成肉泥了,死无全尸。 心如同在煎熬一般,然而床榻之侧却听到孙悟空的轻唤。 “师父……” 金蝉将身体更往里面侧,纵然心里软了,但他可是很骄傲的。 “师父,你还在生气么?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那算一切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选择你的,相信我。” 金蝉的眼角禁不住流下泪来,他哽咽着说道:“那你干嘛都这样不快活的样子,你知道不知道,看到这样的你,就让我觉得很心痛,很难过。一天一天,几乎都是这个样子,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 身后传来幽幽的叹息,依旧是那样的伤感,那样的失落,寂寥,充满了说不出的萧瑟与无可奈何。 金蝉一把从身上翻身坐起,红着眼,瞪着孙悟空:“到现在你还是这付样子,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选择我,但你的选择,是多么的勉强,多么的不情愿。你干什么要这样,如果真的不想的,那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了,省得大家都这样不痛快!” 孙悟空的金色瞳眸之中,突然之间,流出二道泪水。 毫无预兆的,突出其来的,就算金蝉此时此刻又回到了现代,他也不会更惊讶的了。 因为孙悟空怎么可能会哭泣? 怎么可能?!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狂傲的,没有人性的,冷酷的冰冷的,总之总之,一切无情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其身上的孙悟空,竟然会流下伤心的眼泪来? 这太夸张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我把他杀了,就算背叛了师父,但我还是选择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出,‘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话呢?”孙悟空表情的痛苦,那样的深沉,那样的绝望,完全的不亚于他。 金蝉讶然,睁着噙泪的眼睛,完全听不明白。 “什么杀了他,什么背叛了师父,什么又选择了我?” 孙悟空失笑了一下,叹道:“你不需要懂,你只需知道,这是我的选择。已经没有退路,没有回头路了――” “悟空?你怎么了?”金蝉心下无比的恐慌。 孙悟空微侧过头,看着朱红窗棂之外那彤红的空际。 “我要去会会那个铁扇仙,拿到芭蕉扇,助师父西天之路。” “悟空――” 金蝉冲到窗外,而孙悟空早已从窗户当中,激射离去了。 西南方翠云山上,芭蕉洞口。 风光秀丽,景色怡人,烟霞含宿润,苔藓助新青,幽静花香若海瀛。 时见白云来远岫,略无定体漫随风,十分的清凉沁心。 孙悟空尚只是抬头看风景,却见芭蕉洞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一名女子,手持,两柄青锋宝剑,正用恨急愤怒的目光瞪着他。 “孙悟空!你来的正好!” 孙悟空盯着眼前貌美绝伦的女子,不禁愕然道:“你认得我?” 那女子失笑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是铁扇公主,这下子你还要装傻么?!” “是你……嫂子,老孙在此奉揖了。” 那女子上前将宝剑就劈了过来,“谁你是你嫂子,谁要你做揖,我那红孩子被你害得这样苦,我正没处找你寻仇呢!” 孙悟空只是闪躲,却没有拿出金箍棒反击。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对,但不管怎么说,令郎跟在观音身旁,做一个善财童子,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也算一件好事。” “狗屁好事,我的孩子不在我的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 51、第 51 章 孙悟空闪身跃到半空, 凌空道:“听说嫂子手上有芭蕉扇,可以灭火焰山之火, 可否借我一下,灭了火, 送我师父过了火焰山,就将扇子奉还。其实嫂子若是想念令郎,去南海落伽山,观音菩萨不会介意的。” 罗刹女根本不听,也同样跳到半空,持剑冲到其面前:“若想我借剑,你把头伸来, 让我砍上几剑, 若受得了,就把扇子借你,若受不了,就去见阎王罢!!!” 说罢, 双手轮剑, 快如闪电攻击孙悟空的各处要害。 然而孙悟空闻言,不仅没有将金箍棒取出来挡,反而将双手背后,神色漠然,竟凌立空中,任罗刹女乒乒乓乓一通乱砍,几十剑过后, 而孙悟空依旧毫发无伤,目光却直棱棱的盯着她。 罗刹女骇然的后退,她疯狂的尖叫一声,将宝剑再一次狠狠的劈向孙悟空,最后她气喘吁吁,泪流满面道:“孙悟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让我这么痛苦!” 她自知打不过孙悟空,倒退一步,继而掉头想逃回芭蕉洞中去。 孙悟空身形一闪,又快速的挡住她的去路,不管罗刹女怎么逃,都被孙悟空阻在半空。 “孙悟空,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呢?!” “只要你借我芭蕉扇,我自然不与你为难。” “借扇?你自己造的孽,竟然还来问我要扇子?!”罗刹女嗤笑道。 孙悟空诧异道:“什么意思?” “这火焰山的火根本就是你自己放的……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时,你被安在八卦炉内,修炼成火眼金睛之后,那老家伙将你放出来之时,你蹬倒丹炉,落下几块砖来,就落在此处化成了火焰山。” 孙悟空在听到罗刹女讲到太上老君之时,称之为‘老家伙’,那脸上神情充满了厌恶愤恨,心中不禁一凛。 “那也是无心之失,不过这样一来,倒给了嫂子一条生财之路。这五百年,你在火焰山衣食无忧,还可以挣下百万家资?!” 罗刹女听到此言,笑的前仰后合,笑的那样的凄厉,笑的那样的绝望。 “百万家资,哈哈哈~就算有无数无数的钱,那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她望着空际的烟霞明灭,泪水涟涟,只是目光象是想起往事,充满了深深的依恋,突然她哽咽道:“我知道,现在要你们放回我的孩儿是绝计不可能的。孙悟空,我也不为难你,要我把扇子借给你也不是不行的……只要……只要你把他带我的面前,跟我说一会子话……” 孙悟空怔怔的盯着罗刹女,迟疑道:“是大哥牛魔王么?” 罗刹女点点头,又艰涩的说道:“他现在一直住在积雷山摩云洞,是被一个叫玉面公主的狐狸精招了赘。” 说罢,趁着孙悟空惊愕之时,一闪身便遁入芭蕉洞内。 孙悟空茫然的转身,望着那紧闭的洞府,觉得自己突然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或许在他与唐僧发生关系之后,整个世界都已经改变了。 也可以说,他又看见了很多东西……以前根本在不乎的,也觉得无所谓的事,现在看来完全的变样了。 一切都改变了,变得让他不知所措。 许许多多陌生的东西,疯狂的涌进他的心里面,他都快要爆炸了! 孙悟空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忽的一声,渺然不见。 只消片刻,便到了积雷山。 山前日暖,三冬草木无知,岭后风寒,九夏冰霜不化。 孙悟空心急如焚,从山峰飞下,入得深山,寻找路径。 却见松阴之处,有一美貌女子手持着一枝香兰,款款而行。 那女子陡然见到孙悟空,便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敢到积雷山来?” 孙悟空心里猜测这女子的身份,迟疑道:“我是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央来请牛魔王的。” “什么?那个贱货派来的,立刻滚,回去告诉那只破鞋,牛王是我的男人,他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钱,那贱货还有什么脸面来请,叫她以后少来招惹!” 孙悟空便知道,这女人便是玉面公主,不禁愕然。 这狐妖如此美貌,又有百万家资,竟然宁愿给牛魔王做小妾。 “其实,我是你丈夫牛魔王的结义兄弟,你去告诉他一声,说我有事要见他。” 那玉面公主一脸的怒容,扭头便朝松阴之处跑去。 孙悟空几步跟上,却见松阴深处,便是那摩云洞的入口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这清幽所在,不禁黯然。 想当年,花果山他们兄弟七个,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还有他美猴王,天天讲文论武、弦歌吹舞,走咫传觞,个个喝的酩酊大醉,真如神仙般的日子,真叫他怀念。 正在他回忆年昔之时,却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哪个在我这里无礼!!!” 那吼声响震山神怕,行动威风恶鬼慌。 孙悟空立时回神,只见眼前洞府内已经出来一名男子。 身形高大异常,威风凛凛,五官犹如斧劈刀削,目光凌厉射来,不怒而威。 只是身穿绵绣黄金甲,脚下卷尖粉底麂皮靴,比之五百年前,富贵了许多,恰恰是混世西方大力牛魔王。 孙悟空忙上前,行礼道:“大哥,你还记得小弟么?” 牛魔王双目圆睁,仿佛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如何不认得,你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今天你过来做什么?” “大哥――” 牛魔王突然爆发了出来,心如火发,咬响了钢牙,吼道:“不要叫我大哥,孙悟空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孙悟空一脸的怔然,整个人仿佛已经预计会有这种事发生,倒也坦然了。 “大哥,五百年了,我们都没有见面――” “住口!住口!住口!!!”牛魔王将铁棒一擎,吼道:“只要一见到你,我就想到以前的事,你害死了我们兄弟,又让我戴上了绿帽子,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当年,他们七兄弟金兰结义,兄弟相称,却因为孙悟空要被天庭整个剿灭。 那些兄弟都死了,他却活下来了。 是太上老君放他一马的,毕竟那个孽种需要一个便宜爸爸嘛。 他活来,是献出了自己的老婆,还要这样窝囊的活着!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献出妻子的他,根本再也没有面目去见罗刹女,更何况又生了一个孽种,他无法面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敢跑到他的面前来,跟他称兄道弟?! 牛魔王不容分说,混铁棒已经劈向了孙悟空,撕破了脸,根本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而事实上,他知道,其实在五百年前,孙悟空突然的出现,就很不正常了。 跟他们结义兄弟,那都是假的,是假的!!! 孙悟空立时拿出金箍棒,只是抵挡,却没有攻击/。 边打他边说道:“大哥,事情已然发生,悔之晚矣。那火焰山阻了我们取经的路,大嫂手里有把芭蕉扇,她说只要见到你,才肯借给我!” “芭蕉扇,哼!”牛魔王的脸色立时变得跟猪肝一般,狂吼道:“孙悟空,我知道杀不了你,给我滚!滚!滚!!!” ****************************************************************************** 金蝉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窗前,想着孙悟空离开之时的表情。 他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他却不知道。 要不然,孙悟空不会这样对待他的,却偏偏不告诉他。 “师父,这里天气这么炎热,来喝口水罢?你还在生气啊?师兄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刚刚看师兄进来的,人呢?”天蓬端了凉水进来。 金蝉转头,依旧蹙着眉头,看着天蓬,不禁沉吟道:“八戒,你说他为什么最近都这样闷闷不乐?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父,你是指师兄么?”天蓬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佯装迟疑道:“师兄恐怕是打死那只六耳猕猴,觉得难过罢。” 金蝉哑然,失笑道:“他杀人如麻的,还会为了杀死一只妖怪难过?太荒谬了,你还记得那个白骨精,人家都没犯事,他见面就杀,这一路大妖小妖,他杀的还少么?!也没见他念过一句‘阿弥陀佛’的。” 天蓬突然很神秘的说道:“师兄是猴王,那个六耳猕猴也是猴子,说不定有渊源,而我们都不知道。” “有渊源?” “师兄既然能入了佛门,助师父你取经,那个六耳猕猴也可以入了佛门,说不定跟我们一样,都是沙门子弟,当然,这只不过是弟子自己个人的猜想。” 金蝉看八戒幻化的天蓬神色怪异,知道对方一定知道什么,却又在隐瞒。 “八戒,你在胡说什么啊,那六耳猕猴若是也是沙门弟子,怎么可能会变成悟空的模样,想破取经啊?你不要乱说。” “师父啊――”八戒叹了一口气,又压低了声音:“你想想看,当日那六耳猕猴为什么理直气壮,要拉师兄去观音、甚至是如来佛主面前辩真伪,若在往常,师兄动不动就去找南海观音的,可是那天却没有这样做。难道你都不觉得可疑么?” 金蝉瞪大了眼,抓着八戒的手道:“那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天蓬垂睫笑道:“弟子生性愚顿,怎么能想得出个中深意呢,师父,何不直接去问师兄倒来的方便。” 金蝉知道八戒又在装傻,他们几人当中,若说聪明人,倒真没人精得过八戒了。 待八戒装了水碗出去之后,金蝉便独自坐在桌前凝思。 那天,那个六耳猕猴变成孙悟空的模样将洞里的待女全部杀光之后,来到被绑在檐柱上的他的面前时,是想救他么? ……不对,当时他还觉得孙悟空很奇怪,想也没想,便开骂了。 六耳猕猴是来杀他的! 如果,六耳猕猴是来杀他,却跟孙悟空有渊源,甚至也是沙门中人,那么……也就是说,要杀他的并不是六耳猕猴,而是南海观音、甚至是如来佛主?! 金蝉心里一有这个念头,便头皮一炸,整个人从内心底处涌上一股寒意,在这暑热之地,抑不住的浑身颤栗起来。 53、第 53 章 金蝉不再整天骑马, 他跟在孙悟空身边,一路欢快的走着。 “悟空,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以后?”孙悟空愣了一下。 金蝉神情一片的向往和憧憬:“是啊,等我们取经完成了之后, 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就是神仙了啊?是不是就可以过自己喜欢的那种生活?” 孙悟空在听到‘取经完成’四个字时,心中一窒,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虽然,如来佛主已经原谅了他的罪,愿意重新接纳他。 可是唐僧呢? 他的唐僧怎么办? 眼见西行之路越来越远,离灵山的路越来越近,看着唐僧, 一路上欢活的模样, 他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起来。 一想到,唐僧以后该如何处置,他的心就很不安。 也许,他真的要硬着头皮到灵山亲见师父。 “悟空, 你最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啊?” 孙悟空从来没有去想, 取经成功了之后的事,因为他一直只把取经这段经历,当成是一种修练,一种对意志的磨练。 毕竟修真无岁月,十几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下意识之间,他突然想到六耳猕猴。 金蝉点点头,小心翼翼看看远远甩在后面的八戒和沙僧, 不禁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们行李当中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等取经回来之后,就回唐朝,到家乡去,买田置地当大财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孙悟空诧异道:“什么?大财主?!师父难道就不跟我一起修行了?!” “还要修行啊?……那一边当大财主一边修行?” 孙悟空叹道:“其实师父你现在已经根本算不得凡人了,若混居在普通百姓之中,你不会变老,那些凡人只会把你当神仙或是当做妖怪,再者民间城镇乡间虽然热闹,但灵气稀薄,根本不适合我等修真之人修练啊。” 金蝉一脸的鄙夷。 “修真修真,你就算修得跟那……那什么如来佛主似的,有意思么?!看起来无所不能,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什么用,快活么?” 孙悟空若有所思。 金蝉继续道:“照我说,修练到神通无比,然后天下无敌,想怎么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谁也管不着,哇,以前我在电视里看到那些有钱人,豪宅名车,在拉斯维加斯豪赌,烧着钞票点雪茄,我也想试一试啊。” “什么电视?什么斯来着?”孙悟空一脸的茫然。 金蝉撇撇嘴,“再坚持活着几千年,你就明白了,哇,我突然想到了,可以到世界各地去看看,我是神仙了,反正死不了的嘛,我最喜欢到处去玩了,悟空,答应我,等取经完了之后,我们一起去玩啊,到处玩。” 孙悟空被缠的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 只是在孙悟空的心里,却不免勾勒出这样一付图画。 花果山仙境如画,山色空鳎糙子脑丁 他和唐僧两个人就住在水帘洞里一起修练做伴,每天都可以做喜欢的事情。 他知道唐僧一定很懒又闲不住,可山上有那么多的仙猴精怪可以与之一起玩耍。 远离俗世的纷争,避开仙界的诡奇,当真是,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 孙悟空一边想着,嘴角禁不住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突然之间,唐僧却扯着他的衣袖大叫:“悟空,你快看,那边山上有一座寺院,好气派哦,感觉象……布达拉宫……难道我到西藏了?!” 孙悟空忙抬头去看。 只见那岭头之上,祥光霭霭,彩雾纷纷,楼台突兀门迎峰,钟馨虚徐声韵长。 他日间可看千里之远,立时间,便看清那寺院山门之间写着‘雷音寺’三个大字。 霎时之间,他脸色一变。 “悟空,我们快过去罢!”金蝉兴奋至极,又看到寺院了,他终于可以饱吃饱睡了。 快速的翻身上马,转头朝身后喊道:“八戒,悟净,你们快来啊~” “师父,去不得,那里有妖气!” “妖气?”金蝉愣了一下,看到孙悟空如此正色的表情,有些可惜的望着那一片祥光中的宏伟寺院,“那就不要过去了,我都听你的。” 此时,八戒和沙僧已经赶上来了。 “师父,那边有寺院……天哪,竟然是雷音寺?”八戒极目远眺惊骇道。 沙僧也观音,却疑惑道:“二师兄,这就是雷音寺么?难道我们到灵山了?” 孙悟空冷声道:“假的,这根本不是雷音寺。” “那个……这什么雷音寺是什么地方啊?”金蝉忍不住插了一句。 结果,三只徒弟同时瞪着他,象是见鬼一样。 八戒难以致信,汗颜道:“师父啊,咱们西天取经,就是到这雷音寺里的如来佛主这里求真经来的……你怎么忘了?!” 呃…… 金蝉佯装‘哦’了一声,忙道:“我刚刚听成了林隐寺,还奇怪呢,那林隐寺不是在杭州,怎么可以搬到这里来了。” 当年,他们全家去杭州旅游的时候,跟着旅行团,大家都去了,他们一家人却坐在旅游车里面睡觉。 突然之间,金蝉才意识到什么。 “这里是如来佛主的雷音寺?这是不是代表取经结局了?”金蝉小心肝都颤动着,太激动了,他做梦都数着指头过日子,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他现在想脱光衣服裸 奔来庆祝…… “假的!这肯定是妖怪变的!”孙悟空盯着远处巨大的建筑物,一脸的凝重。 八戒忙道:“师兄,雷音寺怎么可能有假,你从天上飞到这里,是居高临下看,和我们走到这里,仰望儋望,当然看起来不同,很正常。估且不论真假,我们取经之人,看到有雷音寺,哪有不进的道理啊。” “去看一看,就知道真假了。”连沙僧也很高兴。 孙悟空盯着唐僧,想着未来的事,也许可以趁此机会,早些把事情定下来,他的心才会安。 金蝉快马加鞭飞奔至雷音寺山门之外,一行人都郑重的整理装束,金蝉终于拿出光灿灿深藏着的景[□□穿在身上。 这是他第一外穿,走起路来,自觉得也有几分高僧的气派,神情越发的庄严肃穆,很是做作。 来到里面如来大殿,只见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四大金刚、八菩萨、比丘尼……总之,密密蚂蚂,两侧摆列着,直到大殿顶端,气势恢弘至极。 更有香花艳丽,瑞气缤纷,金蝉不自觉的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这庄严的气派几乎令他无法呼吸,额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在无数的目光之中,他觉得自己是假货的这件事,恐怕要无所遁形了。 微抬头,却见孙悟空还直挺挺的站立着,心里焦急,低声道:“悟空,快跪下,好汉不吃眼见亏啊――” 话音未落,却见孙悟空已经擎起金箍棒,冲天而起,朝正当中莲台上的高大无比的如来佛主抡空砸下。 金蝉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就这样趴跪着,抬着头,瞪大眼,张大嘴,看着那如来抛出一个圆不隆东的东西,将孙悟空合在里面了。 所有的事情,发生都在一瞬间。 金蝉才没来得及发表自己震惊的感想,却见四下摆列的那无数的菩萨罗汉,瞬间之间已经变成无数的妖怪,而正中间的如来已经变成妖王,一脸的狞笑。 这时金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妖怪绝对是如来的什么人,否则的话,这么多的罗汉菩萨的,几千上万的不同的造型,怎么可能变得这样清清楚楚呢? 而且雷音寺里面的构造如何,普通的妖怪又怎么可能知道? 金蝉再一次被捆成粽子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八戒和沙僧也同样捆着,扔在一起。 他身上的那景[□□,甚至是僧衣都被剥走了。 在这样黑暗阴冷的地方,不免觉得浑身战栗着。 突然之间,只觉灯光一亮,继而山洞内的火把全部点亮。 金蝉正疑惑之时,却见从石壁后面转出来一人。 俊容秀雅,庄端严正。 身披着景[□□,宝光四射,手持九环锡杖,步履稳健,正朝他这边走来。 金蝉倒在地上,不由的瞪大了眼,惊骇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 转眼间,那一派的庄严宝相的唐僧已经来到金蝉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凝着丝丝冷笑。 那人开口了,声音冷然,不带着一丝情感。 “你就是……唐僧?你的大徒弟孙悟空就是为了你杀了六耳猕猴啊?!” 一刹那之间,金蝉突然福至心灵,却如醍醐贯顶,番然醒悟。 唐僧!是唐僧! 真正的金蝉子转世,十次轮回,九次只身走到流沙河界,却依旧不能过河的唐三藏! “看你真的是俗不可耐,真的是劫数啊。”那唐僧喃喃道,突然之间,脸色凝重,手中的九环锡杖已经高高举起。 那环环相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之中,非常的清脆悦耳。 而倒在地上的金蝉表情惊恐万分,他听着这声音,就仿佛是地狱的催命音符,而唐僧的表情,平静无波,神色庄严大度,眼底却有着浓浓的杀机。 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夹杂着九环的叮当之声,金蝉下意识的紧闭双眼,不敢看自己既将面临的死状。 54、第 54 章 然而就在此时, 只听得一声金属撞击的击响,刺耳万分, 也许太过接近,金蝉只觉得耳膜都要被振破了, 一阵的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便睁开眼,却见八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断了麻绳,九齿钉粑已经挡住了九环锡杖,下一秒,已经狠狠的将其掀开。 金蝉大喜啊,心说, 八戒终于要大发神威了。 果不期然, 只觉整个洞内金光大盛,继而八戒竟然变成天蓬模样,全身灵压外放,淡色锦衣之上点点星光仿佛凝结了宇宙的力量, 表情严肃而凝重。 那金蝉子也顺势将九环锡杖往身旁一抡, 继而指向身侧,一手竖在胸前,嘴角却已经露出一丝笑意。 “天蓬元帅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不是被打入了畜牧道么?怎么还是这等大罗金仙的威势?” 天蓬却脸色冷然,不置一词,动作快如闪电,上前就下杀手。 真正的唐僧终于露面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而且,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一次击杀失败,那就代表着,他再也没有可乘之机了。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实力,只二三个回合,金蝉子便落在下风,也许被灭杀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咬着牙,脸色苍白,双手握着九环锡杖左右抵挡,显然已经不行了。 突然,他大喝一声:“还等什么?!” 天蓬立时脸色一变,黑玉般的上宝沁金粑凌利的就象一阵刀风,几乎倾注了他全部的灵力,这一刻只攻不守,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唐僧击杀当场。 金蝉躺在地上看的眼花缭乱的,原本还以为八戒终于小宇宙爆发,可是看着全无招架之力的真唐僧,他越看越不对劲。 连他都感觉到眼前的唐僧绝对是真货,那么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八戒会感觉不到他是假的么? 真假一对比,如果八戒真的是取经的话,聪明人就会躺着装死,再热血一点的话,就算动手要杀,杀的也是他这个假唐僧,才对啊。 金蝉盯着天蓬的眼神顿时变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是傻子的同时,真唐僧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令他觉得这世界太夸张了。 没错,原本跟他一样被捆成粽子的沙僧,突然之间身上的绳索也炸开来了,打在他的身上,就象被鞭子抽到一般,火辣辣的痛。 金蝉‘啊――’的一声痛呼,眼角刚好看到沙僧飞身而起,挡在唐僧身前的情形。 他辶恕 目瞪口呆的看着,唐僧联手沙僧一起大战猪八戒的惊世骇俗的场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八戒,悟净,你们干什么啊?干嘛自己打自己啊?”真的要疯了,难道他们都没看到他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么? 然而,这群人却似没有听到他的呼喊声,兀自打的热火朝天。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保存实力,那是真正惊天动地的威势,小小的山洞仿佛快要倒塌了。 那山岩巨石砸落,好几次都几乎砸中他的身体,甚至有一块巨石就当头磺在他的脑袋旁边,溅起石硝,都溅在他的脸上,令他猛然闭上眼。 他会死,不是被妖怪杀死,而是死在这群‘自已人’手上。 他吓的哇哇大叫,惊呼道:“悟空!!!悟空,呜呜~~~~~~” 只觉大地震动,整个山洞内的气流强劲到,几乎无法呼息了,金蝉只觉整个捆着的身体竟隐隐有被气流带动欲飞起的的感觉。 下一刻,整个身体飞了起来,在气旋之下,凌高而起,往附近的山壁上狠狠的砸去。 妈的,跟坐过山车似的。 这种感觉很无力很眩晕,这下子,他连呼救的时间和力气都没了。 没有人会顾及到他的死活。 难道,在这些人的眼里,他是死是活,一点都不重要? 他明明是唐僧,西天取经的主心骨,大家都要以他为中心,紧密的朝他靠拢的,就算他掉了一根寒毛都要大惊失色,这样才对的嘛。 眼看就火星撞地球,一张俊脸就要亲吻上了山壁。 ……这种死法太惨无人道了,还要打算以后靠这张脸吃饭的啊。 然而,正当他痛苦的想承受死亡的同时,身体突然被人紧紧抱住,一只手撑在山壁之上,只差一点点,他的脸就要西瓜开花,喜马拉雅山撞成太平洋了。 金蝉一身的冷汗,继而觉得搂着他的这只手,力道几乎想要将他拦腰掐断,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在下一刻就将承受不住了。 金蝉心说,这是救他啊,还是想让他换种死法啊? 而这个时候,会救他的,只有悟空了。 是悟空回来了―― 他猛然侧过头,而此时身后紧搂着他的人蓦然之间,嘴巴里喷出金色的液体,恰恰喷在他的脸上,香气混杂着血腥味道……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没等金蝉回过神,这时另一轮的攻击似乎又到了。那太过强大的攻击力道,似乎都被搂着他的这个人承受了,那人嘴里金色的血液继而又喷出来,两人齐齐的撞在山壁之上。 然而,搂着他的这个人在撞上之时,又侧过身体护着他,所以当他们几乎是嵌进了山壁之中时,他依旧毫发无伤。 而这一下子,他已经看清了局势。 唐僧和沙僧分别抡起九环锡杖和降魔宝杖再一次朝他们攻击过来。 金蝉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救他的人,正是八戒。 他浑身战栗着,瞪大了双眼,突然大叫道:“八戒,快逃!” 下一秒,金蝉只觉自己身体一松,整个人摔落地面,而天蓬再一次抡起上宝沁金粑,抵挡住那两人的攻击。 只是天蓬神情狠狈,面色晦暗,显然方才反背硬生生受了二次重压,已经元气大伤了。 金蝉连滚带爬缩在角落当中,脸色苍白的望着空中这一幕。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往事。 那时他曾经想到,会在危难时候救他的人,只有孙悟空而已,原来是错误的。 在他最需要孙悟空的时候,结果救他的人却是自己深深警惕的八戒! 他那么相信的沙僧,竟然可以这样无情的毫不顾及他的性命,甚至乘人之危痛下杀手。 八戒若非要救他,否则根本不可能会处在下风。 大罗天仙的实力就算沙僧和金蝉子联手也根本不是对手。 而现在似乎已经落了下风了。 就算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益的,为什么八戒不逃走呢? 为什么? 正在金蝉手足无措,惶恐不安之时,只见远处洞壁之上,蓦然激射进一个人。 转眼间已经来到跟前,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微微分开,而天蓬喘息着小心翼翼的盯着孙悟空。 金蝉看见孙悟空手里多了金箍棒,动作快如闪电一般攻向了……天蓬。 天哪~ 他慌忙叫道:“悟空,悟空我在这里――” 果然一瞬间,孙悟空的动作立时顿了一下,条件反射朝这边望了过来。 金蝉慌忙又道:“八戒快逃!” 不等话音落地,天蓬的身形已经蓦然消失,朝洞壁上的入口激射逃去。 孙悟空微一怔神,便跟随着追了出去,沙僧也一同追出。 顿时这昏暗的山洞之内,只有全身金灿灿的真唐僧金蝉子和缩在山壁角落当中的怯怯的假唐僧金蝉。 靠,就差一个‘子’字,他就是假的了。 没天理啊没天理。 心里担心,八戒能不能够逃掉,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已经容不得他去担心旁人了。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真唐僧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听说你从小就遁入空门,满腹经文?” “……承让承让。” “孙悟空心如铁石,意志坚定,当年玉帝用种种好处都引诱不了他,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用何等方法让他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来?” “……铁石磨成针。” 金蝉子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突然现出一丝恼怒,“信不信,我立时可以取你性命!” “……你是高僧,发一次慈悲罢。” 金蝉那个悲催啊。 他是没有立场啊,谁叫他是假货,可问题是,他也不想当假货,是这些人逼他当的啊,唉,世事无常,莫名其妙的就逼上梁山上,上山容易下山难,除了跳崖空降,他真没有办法安全着陆了。 这里,大眼瞪大眼,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一高一低互相对视着。 不多时,孙悟空和沙僧一前一后的回到洞里。 四个人,却有二个唐僧,一真一假…… 金蝉身体缩的更小了,他眼巴巴的望着孙悟空。 孙悟空在脚踏上地面之时,身形移动,下一刻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身形岿然,有着不可动摇的意志,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防线,前面是战区,后面是安全区。 这种温暖的安全的感觉,立时充斥了整个身体。 金蝉望着孙悟空的背影,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孙悟空的后背,就这样拉着孙悟空的衣摆,半探着身体怯怯的看着沙僧和真唐僧。 心里却在想,八戒这么厉害,都对付不了沙僧和金蝉子的联手攻击,那么悟空呢? 想不到,沙僧也是扮猪吃老虎,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天哪,悟空、天蓬加沙僧,如果每个人都发挥真正的实力,那些小妖小怪的还用得着次次要这个菩萨那个神仙的出手相助么? “师兄,你身后这个唐僧假的,快出手将他了结了罢,这才是我们的师父啊。”沙僧很正色的说道。 孙悟空的金箍棒根本没有收回去,依旧握在手上,挡在半探着身体的金蝉身前。 金蝉大怒,叫道:“悟净,我们一起被捆在地上的,我怎么可能是假的,那是唐僧么?穿得象个人样,没说一句话就动手,高僧是动口不动手的!” 孙悟空也冷笑道:“师弟,我身后的才是真的,他是假的。”说罢一指金蝉子。 沙僧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师兄要维护那个假货? 八戒已经暴露离开,现在真的唐僧也已经出现,师兄应该立刻将假唐僧杀死,他们再护送真唐僧继续西行才对啊。 突然之间,金蝉子仰天长笑,伸手将身上的景[□□一脱,变成了妖王狰狞的模样。 “齐天大圣果然好眼力――” 这下子,沙僧怔住了,连金蝉也傻眼了。 只不过,貌似很快的,这妖王似乎被某个什么佛收走了,然后八戒又回来了,他们一行四人继续西行。 金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八戒,令他心惊肉跳的是,只觉得那人的眼神当中流露出的鄙夷,一如当日的金蝉子。 55、第 55 章 在这样的取经队伍里面, 金蝉觉得浑身不对劲。 除了孙悟空之外,他根本不会再相信任何的人。 就算貌似忠厚老实的沙僧, 现在对他来说,这沉默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心机。 似乎孙悟空也感觉到这种令人窒息的凝重, 仿佛也顾忌到什么,举手投足之间克制了很多,他们保持着距离――令人难捱的距离。 雷音寺,仿佛遥遥无期,真象是在天边一般。 金蝉都几乎感到了绝望。 而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事情的发生,似乎都在想要破坏他和孙悟空之间的感情。 什么公主招婚啦,盘丝洞的蜘蛛精, 什么天王女儿的老鼠精, 用金钱、权力和美色,无所不用其极的,都在引诱着他。 妈的,穿的少一点, 就以后他会眼珠子掉下来么? 现代社会穿比基尼的多的是, 男男女女的裸体对他来说,虽然能激起一丝的涟漪,可是不会波动太大,他根本没感觉。 尽管,他忠守着自己对悟空的情感与忠诚,可是孙悟空看他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的古怪,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诉诸于口的那种感觉。 孙悟空想对他说什么? 为什么不说呢? 明明有时候,沙僧和那个该死的假八戒都不在啊。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明白了。 确实,有些事情有些话是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啊。 有诗云:百岁光阴似水流,一生事业等浮沤,昨朝面上桃花色,今日鬓边银丝愁。 也不知道又过了几年,金蝉虽然看着清水当中,自己一如往昔,泛着桃花色的容颜,可是风尘满身,此时的心却有几分苍桑了。 远眺之下,却见半空之中,祥光五色,瑞谒千重。 他心里正在想着,这又是哪一处的寺院道观,或是什么妖怪幻化的圣境,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只听得八戒笑道:“灵鹫高峰,佛祖圣境到了。” 此时,孙悟空也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沙僧更是大喜过望。 金蝉忙勒马道:“到了?到地头了?到雷音寺了?” “师父,现在还未到,看着近,其实还远着呢。”孙悟空嘴角的笑意已经收敛了,显得异常的凝重。 不仅仅是孙悟空,八戒和沙僧的面容也变得十分的庄重。 是啊,最后的胜利往往因为一些小疏忽而功亏一篑。 到了灵山圣境,金蝉也不便骑马而行,跟着孙悟空缓缓的朝山上走去。 走了五六里之时,见到一道活水,滚浪飞流,约有□□里宽阔,四下毫无人迹。 金蝉眯起眼,无奈的摇摇头:“山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一条河,完全没道理嘛。这么宽,水又如此的汹涌澎湃,咱们怎么过去呢?” 抬头,却看见孙悟空正怔怔的盯着自己,眼神非常的复杂。 “悟空,你怎么了?” 孙悟空低下头,忽然又转头看向旁边:“师父,你看那边不是有一座大桥么,我们要从那桥上过,方得正果啊。” 金蝉转头望去,果然那里有一座桥。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正果究竟是什么?他们这么辛苦除了取经之外,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正果’,而他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他们一行人来到桥边,只见桥上有一扁,上面写着‘凌云渡’。 再看那桥,分明是一根圆木头,竟然是独木桥。 试想一下,七八里宽的河面,架着一根木头桥,真是匪夷所思啊。 这根圆木延伸着,直通河的看不见的另一头。 又被河水的涌浪打的湿湿的,感觉又细又滑,这上去,还不跟表演走钢丝一样啊。 此时,从河里飘来一只船,有一人撑着,一边叫道:“上渡上渡!” 可是那条船,却没有底部,就这样空荡荡的飘在河面上。 金蝉哑然。 迟疑道:“这船没有底,我上去岂不是掉下去了?!” 转头望着孙悟空,却见孙悟空缓缓靠近他。 “师父,相信弟子,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呢。” “可是――” 金蝉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力道推的就往船上倒去,这船没有底,他一下子就从船中跌进涛涛的江河之中。 冰冷的河水立时将他淹没。 只是他在水中挣扎的想要浮上去的时候,却看到岸上,孙悟空、沙僧、八戒……还有庄严宝相的唐僧都漠然的看着他。 没有一个人流露表情,就这样无情的看着他。 他想抓住无底船的船沿,可是水流太急太水,他已经被呛的不行。 却在此时,只见岸上的人都拍手起来,笑道:“是你是你!可喜可贺!” 金蝉想要呼救,只是一刻那巨浪滔天,顿时将他整个人卷了进去。 下一刻,他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蝉才悠悠醒来。 一睁眼,便看到残破的梁柱,挂满了蜘蛛丝,有一种时光荏苒的感觉。 他复又闭上眼,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想起那日在灵山发生的一切,眼角不由自主的渗出点点泪水,继而延着脸颊陡然滑落。 良久,他才缓缓坐起身来,看到自己正坐在一具简陋的棺材当中,身穿着破旧肮脏不堪的僧衣。 转头四顾,只见整个大堂上四下摆着一具具的棺材,光线阴暗,空气里飘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他连忙捂住口鼻,胆战心惊的小心打量着。 此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七,石灰买来了没有啊?我都快等死了,你身上一股的酒味,又偷溜着去喝酒了?!” 又听得一个滑头的声音笑道:“宁叔,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解解馋嘛,石灰买来了,这一大袋的,拎的我腰酸背痛――” 听到两人一路说笑的进来,金蝉瞪大了眼,只见破败的入口之外,进来一老一少正一起提着一大袋的东西。 当那两人的视线看到他之时,都愣住了。 这一刻,静谧非常,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 金蝉尴尬的笑了笑,挥挥手:“嗨~” “妈呀~诈尸了~”那一老一少一扔手里的东西,果断的转身便跑,转眼间已经没影了。 金蝉那个郁闷啊,他有这么可怕么?! 从棺材当中爬出,光着脚踩在泥地之上,转头看看这么多陈列的棺材,有些都已经破败的,依旧看到里面的死人骨头。 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啊,他看的头皮发麻,转身便朝门口跑了出去。 事实上,那个叫小七的和宁叔的根本没有跑远,两人蹲在山道边的草丛里,喘着粗气,抹着一头的冷汗热汗,小心翼翼的望着山腰处的义庄,看看有什么动静。 这一通跑,小七还好,宁叔年纪大了,差点跑断气了。 突然小七惊骇道:“那僵尸出来了――” “……” 两人面面相觑,这青天白日,艳阳高照,这僵尸竟然还公然的走在太阳底下,还让不让人活了?! 还等什么啊,跑罢。 两人刷的一声从草从里面站起身来,动作那个迅猛,象吃了蓝色药丸小金刚似的。 远远的飘来一声呼喊:“等一下~你们等一下~” 小七边跑边回头,却见那僵尸跑的那个快啊,远远看去,当真身轻如燕,象飘着朝他们过来了。 再转头,只见宁叔已经远远的跑下山阶,已经只看见一个背影了……呜呜~ 小七汗如雨下,眼见山脚下的城镇依稀可见,他心中大喜啊。 正当庆幸自己小命得以保住,却觉得背后的衣摆一紧,纵然已经跑到脱力,此时他惊的浑身炸毛,猛然朝前一冲,跑下山阶几步,只觉下身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的长裤已经没了,只穿了一 他怯怯的回头,只见山阶上,那僵尸头朝下平趴着,手里还攥着他的裤子。 小七瞠目结舌,双手捂住下身,不知所措。 而此时,那僵尸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几条紫红色的血印,显然是被山阶磕的,而且鼻血长流,泪痕满面。 “我都没死,你跑什么……”那僵尸有气无力挣扎着,又趴下了。 小七半信半疑,小心的接近,轻轻摸了一下,那僵尸伸在山阶上的两只胳膊。 果然暖暖的,有人类的温度。 山脚下的小酒馆里面。 金蝉狼吞虎咽的吃着素面,一手拿着馒头,一边喝着热汤。 那小七支着胳膊瞪着着这‘僵尸’的头顶心,自从带这位进入酒馆,一直埋头苦干,根本没有抬起头看过他一眼。 “你叫什么?” “心馋。”金蝉嘴里塞的满满的。 “你是够馋的。” “你是哪里人啊?我们检查尸首的时候,明明都是死透了的,不可能的啊?你真的不是僵尸?” 金蝉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小七一眼,觉得肚子有点饱了,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就知道是唐朝人啊,不幸失足落水,这里是哪里啊?” “长安附近的村镇啊。”小七瞪着眼前黑漆漆的这张脸,哪看清长得什么模样啊。 金蝉震惊道:“长安?这里是长安?” 他明明在那个什么灵山掉落水中的,怎么会转眼又回到了长安? 那条河是空间站么?能瞬间转移? “你是不是和尚啊?” “不是!”金蝉现在是恨透了和尚了。 “那你怎么光着头啊?” “唔,得了一种病,头发都掉光了。” “可你为什么吃素面素馒头啊?” 金蝉现在一见到肉,就想吐,他的肠胃早已经习惯素食,根本吃不了荦了。 “……为你省钱。” “哦,你慢慢吃着,我先走了。”那小七站起身,就打算走人。 56、第 56 章 金蝉眼明手快, 隔着桌子一把抓住小七的衣襟。 “等一下,你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 “我身无分文。” “我管不着。” “我人生地不熟。” “我无能为力。” “我晚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我可以告诉你哪里乞丐骤集。” “你这是始乱终弃, 我要跟你回家。” “……这是冤鬼缠身啊!” 金蝉也知道平白无故的旁人怎么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现代人的冷漠,明哲保身是很自然的事, 就算在古代,人性这种东西,从未曾改变过。 “你收留我几天,等我找到工作就立刻走人,好不好?!”金蝉双手紧紧攥着小七的衣服,整个身体几乎横在桌面上了。 店里面的伙计都已经密切注意到这里动向了。 “就你这样子,能找什么活干啊?” 金蝉大怒, 想要反驳, 想着自己来古代这十几年来,基本上都骑马赶路,吃了睡,睡醒走, 重复这样无聊的举动, 顿时默然了。 那小七嗤笑道:“你倒是会扛啊会写啊?” “扛?”金蝉想想自己的小身子骨,忙道:“我会写字――” 突然想到古人都用毛笔字,而且还是繁体的,‘会写字’也就难说了。 “切~会写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会吟诗呢!”小七又打量了浑身污七抹黑的金蝉一眼,突然顿住了,沉吟良久, 方道:“要我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赶紧吃完,我突然有发财的好点子了。快快快!” “……”金蝉看到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小哥,突然之间两眼精光大放,不禁心中一突,翻脸跟翻书一样,绝对没什么好事。 可是他在这里举目无亲,真的没办法,已经掉下河了,就算是烂了的腐木也要紧紧的抓住。 金蝉将吃不完的馒头让店家用荷叶包起来带走,塞在怀里,跟着小七来到原来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头。 小七的家境不是很好,父母双亡,跟一个哥哥已经分了家,但好歹也有几间泥瓦房。 金蝉也只是匆匆的打量了一下,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清洗身体了。 这一身的味道,自己闻着都要做呕了。 幸亏天热,稍稍加点热水便成。 金蝉将浑身上下清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又穿着小七的旧衣服,来到暗沉的草堂上。 “你这衣服真难穿,这什么料子做的啊?!” 原本正翘着二郎腿正闲嘬牙的小七抬头正想讽刺几句,然而当他看到金蝉之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目瞪口呆,就这样盯着眼前之人,好半晌才无措的站起身来,脸色怪异,结结巴巴道:“原来……原来你长得这付模样啊?” 金蝉摸摸鼻梁上磕的这道青紫痕,知道对方被自己的美色所震惊。 其实这唐僧的身体,不仅长的好看,如果不笑不语端坐着的话,甚至还有一种圣洁庄严的感觉。 但很不幸,只要他一开口一说一笑一动弹,什么庄严圣洁都沾不上边了。 金蝉赶紧看看桌上的荷叶包着的馒头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荷叶捧在手上。 “若不是脸上磕成这样,我还要好看的。小七,刚刚在酒庄你说有什么发财的好点子?”金蝉现在的梦想只剩下发大财,做土财主了。 什么孙悟空什么取经,都统统给他滚蛋! 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小七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在凳上坐下,迟疑道:“你也知道,如今圣上特别的尊佛扬善的,现在天下人哪个不跟随圣上的心意啊,对和尚那个好啊,要知道,随随便便一场小法事,随便念几句经文,就给很多钱,那些有钱人家更是不得了――” 金蝉一听到‘和尚’两个字就立刻心领神会。 “不干!” 那小七愕然:“我还没说啊?” “没说也不干!” “又不是让你当真的和尚,不过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呢?”小七仔细打量着金蝉的眉宇,直看得后者目光闪烁,将头别到一边去。 “你一定认错了!” “我还没认出来啊?” “没认也认错!” 小七突然一拍大腿,惊叫道:“我想起来了,前些天三藏法师取经回来,圣驾亲自相迎,万人空巷都去看了,我正巧也要赶场法事,我觉得那三藏法师跟你有几分相象啊。” 说罢,还一脸惊奇的盯着金眸,非要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金蝉心中咯噔一下。 之前在听到‘和尚’两个字时,只是皱眉,而现在又提到‘唐三藏’,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目光森然。 当下尖锐的说道:“那唐三藏是得道的高德,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我哪能跟他比啊,连他腿肚子上的毛都不如!” ……他被所有的人鄙夷着,包括孙悟空在内。 就算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那诡异八戒和沙僧从中挑拨,妖精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制造事端,这种炽热而心动的感情已经慢慢的变淡了,可有可无,最后还被孙悟空抛弃,以至被其亲手推入那条凌云渡当中。 那些人居高临下冷漠无情之状,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或许,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把感情寄托在孙悟空身上,原本就是一件大错特错之事。 孙悟空,他曾经以为孙悟空至少已经懂得了爱,随着爱意加深,这种爱就象一股清泉会去滋润浇灌那片荒芜的心田。 他高估了自己,也把孙悟空想的太美好。 金蝉眉头深锁,脸上表情是一种鄙夷的厌恶的。 “你好象很讨厌唐三藏?就因为长得跟他像?”小七十分想不通,“这是好事啊,你长得象三藏法师,不如就扮成他的模样,谁家办白事,我就带你上门,到时候随便念上几句经文,那还不发大财啊!” 金蝉冷笑道:“扮成他的模样?那岂不是假的?”nnd,他都扮了十七年了啊! 从一个粉嫩的少年一直扮到内心苍桑的粉嫩青年。 十七年啊~~ 在人的一生当中,又有多少个十七年。 十七年的相处,代表了什么? 那慢慢积累起来的以为是世上再难背叛的情感,而原来根本不值一哂。 小七苦口婆心。 “假的又怎么了,钱才是最重要的。”突然小七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你别看唐三藏经历磨难取回了真经,其实啊,刚开始你以为他想去啊?被逼着去的。” “……”金蝉哑然。 “你扮成和尚,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唐三藏,旁人看你的容貌,就自然而然认为是。问你,你就一口否认,到时候就算被拆穿,也没问题啊,因为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承认。我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附近那些城镇,但凡有白事的,我消息最灵通了,我们合作,不出一年半载,什么都有了。” 金蝉听而不闻,反问道:“除了和尚之外,还有我可以干活么?” 小七道:“城东新建誊黄寺,你可以去担土搬瓦。” “除这个之外呢?” “这次陛下攻打高句丽信心倍增,已经开始招募兵卒,很多人已经自愿前往了,你也可以去参军啊。” “除这个之外呢?” “你要是真不想装和尚骗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跟着我混,以你的条件,给人扮孝子挺不错的。” 金蝉好奇的问道:“什么叫扮孝子啊?” “家里人丁凋零或者自持有身份不便哭丧的,就会请人代哭。哭……你总会罢?!” “……”金蝉嘴角一抽。 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又脏又累的、玩命找死的、最后简直是为了钱不要脸的。 他唉叹道:“难道都没有轻松一点的,生命没有危险的,拿钱多的,还要说得出去的活么?” “有啊,当和尚念经啊。” “……”我操! 当晚,他就和小七睡一张草席上。 小七看着他的脸,突然叹道:“你要是真不想干,要不我认识很多有钱的老爷夫人的,给你从中……嗯?” 金蝉猛然开眼,一脚踹出去。 惨叫声还在陋室内盘桓,小七从地上又爬回床上,想要发怒,却看到金蝉一脸的怒容,却显得俊俏万分,顿时什么咆哮的话都咽了回去。 “你……使这么大的劲,还好是踹在肚子上,要是再往下面几分,老子这辈子就完了!” 小七开始唠唠叨叨说起,娶媳妇的宏伟计划。 “唉,你要是听我的计划,不出一年,我就娶上隔壁村里的张家二丫头了。” 金蝉将整个身体转向床里,根本不打算再听下去。 又是狗屁和尚道士的,烦不烦,烦不烦啊! 难道就因为一个光头,他这辈子就注定了和尚的命运。 翌日,小七已经兴冲冲的回来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和尚的僧衣和一件半旧的□□。 金蝉傻怔怔的,任由小七将他装扮起来。 最后还执意让他摆个双手合什的poss,然后一付赞叹的模样。 “你不当和尚,简直没人能当和尚了!” “……” 金蝉缓缓的拉开□□的带子,突然用力的将□□掼在地上,又疯狂的脱掉僧衣,同样扔在地上,用力的踩着,叫道:“和尚是什么?都是一群米虫!是废物!告诉我,想要参军去哪里报道?!” 57、第 57 章 小七慌忙上前抢起地上的僧衣□□, 万般珍惜的掸掉上面的尘土,急道:“你不去就不去, 干嘛要这样?要是弄坏了,寺里的又要埋怨我了。” 金蝉也知道旁人不会理解他对佛门的厌恶与憎恨, 虽然小七看起来很是猥琐,做的也是不上台面的事,但至少肯收留他,也算本性不坏。 “念几句经文,就能超度人的亡灵?如果真的有普渡众生的想法,那象你所说的,皇帝要攻打高句丽, 佛门弟子三藏法师应该义正辞严的反对, 不要让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也好过,等战死沙场, 才假惺惺的帮人超渡!” 小七双手捧着僧衣, 怔怔的看着金蝉,一脸的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呐呐道:“其实圣上也不想引起战争的,好象那个高句丽的叫什么苏什么盖的,态度很恶劣很嚣张,不要以为山高水远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公然对新罗挑起战端, 新罗是我们的附属国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啊,不攻下高句丽,咱们大唐还怎么令四海臣服啊?!” 金蝉恍然大悟,又正色道:“象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去正正经经的找个工作,不去建功立业,不去为国效劳,偏偏要做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还想邻村的那姑娘?就你,谁肯嫁给你?羞不羞啊!” 虽然外貌看起来依旧是少年模样,但他的心,自然而然已经有了年长的认知。 小七脸涨的通红,怒道:“住口,要你来教训我?!我不象旁人爹妈都在,也不象旁人有个好哥哥,我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他知道金蝉说的很对,整天跟死人打交道,讨好那些死者户主,只为了区区几个赏钱。当然,如果情况好的话,他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只不过男人无妻财无主,有几个钱都让他喝酒吃肉了。 金蝉眼珠子一转,表情依旧很正义很凛然:“你还可以做很多事啊……跟我一起去参军罢?” 小七瞪大了眼,看着金蝉庄严肃穆的表情,忽道:“其实你是真的三藏法师罢?据说,三藏法师取得真经之后,便飞升西天了,谁知道他去哪了。也许就是你?” 金蝉嗤笑道:“我用得着装他?!切~小七啊,男儿志在四方,目光要长远,见识要卓越,做人要堂堂正正,跟我一起去参军罢,这是建立军功的好机会,以后说不定跟那个……那个什么将军――” “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后来圣上还追封胡国公,真是了不起。 “差不多罢,你想想看,这有多威风啊。你看看你自己,人前就算站着也得躬着身体,点头哈腰的,就连和尚都不如!” 小七眉头紧锁,看到金蝉一脸鄙夷的模样,又想到同村的那些人,做白事的那些户主,还有无数无数他接触过的人,个个都是同样的嘴脸! 甚至他自己的亲哥哥,对他也是不冷不热,恨不得从来没有他这个弟弟似的。 嫌弃的,鄙视的,漠然的,冷笑的…… 想着想着,他的双手紧握双拳,浑身不由的战栗起来。 心中那久久深埋着的那团火,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 东门有誊黄寺正在日夜不停的修建着。 这才几日,便见寺院盖得齐整,朱红隔扇,七宝玲珑。 已经有人在栽种柏树乔松,只需几年,便能绿荫成林了。 而誊黄寺上空,一人漠然凌空伫立着,而在其身旁的另一人却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如今佛门已经壮大到如此,整个大唐看来都要信奉佛教了。”开口的之人,面目英挺,眉宇之间尚于几分憔悴。 另一个鹤发童颜的却叹道:“天蓬,你伤势未愈,虽然服用了丹药,若不及时打坐调息化解药力,说不定对你以后的修行有重大影响。” 天蓬笑了笑,正色道:“让老君担心了,只是属下办事不力,功败垂成。实在有负圣上所托,只想再次请缨,挽回颓势。” 太上老君并未回答,只是低头望着底下忙碌建造的那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其实之前,大唐皇帝也曾服食过丹药,这世上谁人不想长生不老?更何况是皇帝之尊。凡人想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等逆天之行,会引来天劫。想不到佛门竟然想到给李世民添寿二十年的法子,一下子就赢得到帝王之心。如今长安城内这许多寺院建立,神佛无数,我们道派倒真被挤的无容身之地了。” “那现在怎么办?”天蓬愁眉深锁。 自从在那次唐僧幻化的雷音寺,他暴露离开之后,便一直想着假唐僧的安危。 他甚至还在侥幸着,二个唐僧,而孙悟空应该会保护假唐僧的,可是没多久,他便在天上得知了,西天取经成功了。 他曾偷窥,返回大唐的那取经四人,其中并无假唐僧的身影,若非当中有八大金刚护佑这四人,他定然会不顾一切冲上前去质问孙悟空的。 也就是说,那人也许已经死掉了,那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实在不行,那就换掉皇帝!”太上老君眼皮都没眨一下。 “……换掉李世民?可是我等仙人不能对凡人动手啊。”天蓬皱眉道,“再者,现在长安之城皇宫内外,寺院如雨后春笋,佛门之人定然会很极力保护李世民的。如果贸然动手,若是惊动如来,那只怕――” “很快的,李世民便要攻打高句丽了,想办法让他再次御驾亲征。” 天蓬恍然大悟。 对于仙人来说,朝代更迭对他们来说也只是转眼即瞬之事,就算这大唐佛事盛极,那又如何,花无十日红,换另一个朝代,也许便又是他们道派的天下了。 只是他现在很想知道孙悟空在哪里,他想亲自问问他,那个唐僧最后怎么了。 而此时的孙悟空却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虽然成了斗战胜佛,事实上对他来说,跟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他以为取经回来之后,便可以与那人双宿双栖,同回花果山了。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对他说,绝对不会伤假唐僧分毫。 在凌云渡的时候,将他换下,绝对会妥善安排。 他那么相信师父,可是结果呢? 不见了! 在灵山之境,假唐僧不见了! 当时,在凌云渡之时,专门有一个比丘圣僧等着救起假唐僧,并且将其安排在附近的地灵县。 可当比丘圣僧再次带他去地灵县寻找之时,却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 不见了!他的假师父不见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要崩溃了。 那仙气袅袅的圣境顿时被黑暗笼罩了,而事实上,他内心那点圣光已经被遮住了。 “取经成功之后,你想做什么?” 想起那人曾经很好奇的问他,而他当时却觉得这问题是多余的。 原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那人,他就算获得再大的胜利,就算成为斗战胜佛?又有什么意义?! 他茫然的伫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干什么。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就如同行尸走肉,天下虽大,他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早已稳固的境界,却隐隐有崩塌之象,心魔随时会入侵,自爆的危险,仿佛永远都解除不了。 耳旁却传来师父的传唤之时,孙悟空已经在拼命的搜索,搜索的范围已经从地灵县已经扩大到附近所有的村镇。 如果再找不到,那就整个天下世界宇宙……就算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那人。 他现在根本无法面对师父,曾经那样的信誓旦旦,保证那人的安全,而现在就在灵山边境,可结果却是这般。 但他最后还是回去了。 入山门,看到那盘在擎天华表柱上的小白龙,哦,如今是八部天龙马了,就算换了头角,浑身长了金麟,纵然历经了十七年的艰辛,虽然身份地位有所改变,可是依旧摆脱不了畜牲的命运。 孙悟空嘴角凝起一丝冷笑,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在拜见如来之后,他便忍着性子听有什么吩咐。 “大唐皇帝出征在即,你去保护他,以防有小人陷害。” “……弟子没有办法遵守师命!”孙悟空想也没有想,便立时反对。 如来妙目微合,宝相庄严,继而笑道:“你还在寻找那个御弟唐三藏?他既然已经离去,何苦这般持著?” “弟子若找不到他,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办法侍奉师父左右了。” 现在不管师父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他只想看见那人,立刻马上! 他要去找他,要找到他…… “有比丘僧曾问:‘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其实,净心守志,可会至道。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断欲无求……弟子做不到……” 如来叹道:“若是如此,将永远无法再进一步,你也不后悔么?!” “不悔!” “去罢,那御弟唐三藏此时便在大唐境内,切不可忘记你身负何种使命。” 孙悟空几乎是蹦了起来,拜了如来,转身便要飞遁大唐,却又顿住了,“那大唐地域广阔,又何处寻觅?” “有缘即可相见。” 孙悟空愕然,转身已经从灵山消失不见了。 58、第 58 章 军队行进在连绵不断的丘陵山区, 这里干枯的灰树枝和旷野的黄土构成了辽东山区的主色调。 只见山木漠漠,寒烟, 夕阳西下,带着几分苍凉与悲壮。 小七裹紧身上的军绵袄, 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跟上正在行进的大部队,他真是又冷又饥又渴又累,心里万般后悔。 一时激愤之下,竟然被金蝉说动了心,一起参了军,要跑去送命了。 转头, 看看同样神色憔悴的金蝉, 他心又一软,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早听我的,说不定现在咱们都已经住上大宅子了,至于象现在这样么?!” “……小七, 骗人的事情, 就象是走夜路,走多了便会碰到鬼了。你看看大家,其实大家都一样的。” 金蝉虽然已经算得上半个脱胎换骨了,可是长时间的行军也有些吃不消。 好罢,他以为西天取经已经很苦了,谁想到,这打仗行军更是苦不堪言。 每晚扎营休息, 脱掉鞋子,他的双脚都起大大的水泡,一个月下来,脚底都长了厚茧,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身上都痒的厉害。 也许他真的太冲动了一点。 最令他后悔的是,每晚入夜,营帐之内都会发生一钞殊死搏斗’,最后胜利者会占据他身旁最佳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谁,在他参军后的第一天,就认出他跟三藏法师长得一模一样,就象一模子印出来的似的。 再加上他光头茹素,纵然他再三否认,那些人口头上表示明白,但私底下无不对他表现的很敬重。 而且传言就象瘟疫般的传开来,半年下来,整个军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若非军队纪律严明,只怕他要被当成国宝围观了。 五十人一队,十人一火。 他们的火长就很照顾他,当然军队当中有人生病了,就非要请他去看看,还问能不能顺便念几句经文。 金蝉那个郁闷啊,就算到了这种全然陌生的地方,都摆脱不了唐僧的阴影。 看来除非他跑到国外去,或者远离长安,才能彻底摆脱。 “那翠红楼里的头牌,听说那张脸洗干净了之后就没法看了。”晚上扎营,大家一时间睡不着,就聊天打发时间。 “就你那样,什么头牌会轮到你?” “我只是听说而已,不过我远远看过那头牌,照我说,就算擦了一脸的粉,也没有我们……白……”说罢,拿眼睛瞄瞄金蝉。 立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瞄向了他。 金蝉额上青筋直冒,突然开口笑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跟你倒挺象的。” “……什么叫交往?什么叫男朋友?”众人十分困惑。 金蝉翻翻白眼,不理众人,转头却没看到小七,便道:“你们知道小七去哪里了?” “对啊,他好象去撒尿,不过好象有段时间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里三四万人,这么大的营地,能会出什么事?我们又不是先遣部队,敌人也不可能偷袭到这里。” 众人七嘴八舌的,可是彼此的眼里却有几分担忧,毕竟军营再大,但天色已晚,军纪严明,不得随意出入走动,小七又能去哪呢? 却在此时,营帐被掀起,从外面进来一人。 目光盈盈,神彩飞扬。 众人都是倏然一惊,个个面露惊疑之色,却又不由的仔细打量来人。 金蝉眯起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对上这人的,再看那容貌,分明是……小七。 “你死哪去了?撒个尿都能撒得满面春风?” 那火长火气不能说不大,毕竟手底下的士兵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他这个火长是首当其冲,要担相关责任的啊。 小七嘴角勾起,笑道:“刚刚遇到熟人,聊了几句,你们在聊什么?”说罢,径直走到金蝉身旁,紧挨着他坐下来。 金蝉觉得自己的视线,几乎根本离不开小七的面容。 小七那长相吧,身材削瘦,个头也不高,五官没有特色,在人前站着,也是坐没坐姿,站没站姿,总之很平乏的一人,甚至还有一种很猥琐的感觉。 可是今天晚上,整个人的气质,象是截然相反。 眉宇间,有种堂皇大度的感觉。 那种猥琐的感觉一扫而空,举手投足之间,有说不出的气质。 似换了个人一般…… “金蝉,金蝉!”这小七笑着连声呼唤。 金蝉皱着眉头,盯着他,“干什么啊,一直叫?你下次跟人少聊几句,要不然真没办法跟你父母交待了。” 小七依旧微笑着道:“我父母双亡,根本不用你交待什么啊。” 金蝉尴尬一笑,便道:“我累死了,大家睡罢?!” 众人从善如流,纷纷说好。 金蝉将棉衣脱下,盖在被褥上,已经自顾自躺下了。 小七取过自己的被褥,对睡在金蝉身旁的一人道:“你去睡那边。” “凭什么啊?小子,不要以为阿蝉护着你,就在这里充老大,轮不到你。” 那士兵身体高壮,在这十人当中,除了火长之外,大家没有不怕他的。 此时,小七站在这人面前,便是矮了一个头不止。 很显然,只要那士兵出手,小七下一刻就要被扁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睡在金蝉另一旁的火长,正想起身阻止。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小七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将那士卒掀翻在地,并用脚重重的踩着。 这突如其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几乎令整个营帐之内,鸦雀无声。 连金蝉也感觉到不对头,从被窝当中探出头来,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 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很多。 但跟西天取经路上的比一比,眼前发生的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士兵脸涨的通红,在众目睽睽岂能不恼羞成怒,怒吼着想从小七的脚底下挣脱出来,双手拼命的抓住小七的腿,想将其用力的扳开。 可是任凭他如何的使力,脸上的气血翻涌的,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似的,也不能令小七移动分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 众人无不这样想着,看着小七的身形,瞬时间觉得异样的高大起来。 然而,只有金蝉面色凝重,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由然而生。 所以当小七成功的占据了他的另一侧,并且兴高采烈的铺设好被褥之后,金蝉几乎全身在警惕着,尽管他装出想要入睡的模样。 装着装着,睡意慢慢袭来,几乎就在他快要真正梦周公的时候,却听到耳边响起小七的声音,很低很轻:“金蝉……” 金蝉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神智已经清醒了几分,却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金蝉……这几个月来,我越来越觉得打仗很危险啊。” “行军打仗本来就很危险的啊,但是为了国为民,就算牺牲了也是光荣的。”金蝉其实早在心中打定主意,打仗的时候他绝对会是跑在最后的那一个,若有危险就立刻倒地装死。 “可我不想金蝉你死啊……要知道这次战斗可能很激烈很残酷,这样长途跋涉之后,全军都处在疲惫状态之下,那高句丽之人民风彪悍,又仗着地势要害,只怕……”小七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带着深深的盅惑。 金蝉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七。 对方那双黑眸,在帐蓬缝隙中透过的灯火的映照之下,如黑曜石一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不是小七的眼睛。 金蝉倒吸了一口气,他与小七相处了这么久,如何分辩不出来。 就象是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小七的身体,此时正披着小七的皮而已。 金蝉垂睫捂紧了被子,低声道:“我们既然已经在行军路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蝉……我们可以从这里逃走……”那小七的声音突然变得万分磁性,万分的好听。 金蝉身体向下挪了挪,几乎将头埋进被子里。 “逃兵要是被抓回来可以处斩的!再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就当做是出国旅游罢。” “……” 良久的沉默,金蝉以为小七定是睡着了,偷偷的睁开眼,想仔细打量小七,看看有什么端倪。 谁知道一睁开眼,便立时对上小七熠熠生辉的双眸。 他怔忡着,继而感到几分尴尬。 “金蝉……你的头发真有意思。”小七的微笑带着几分纵容几分感慨,一付很想伸手去摸的样子。 金蝉摸摸头上的只有一丁点长的头发,摸起来毛茸茸的。 大半年啊,就长了这么一点点,远远看去,就象有一层淡淡的虚影,十分的怪异。当时小七还十分惊异,连说他头皮肯定有问题。 不过,金蝉坚信,再过个几年,他的头发肯定能留到耳边,到时候,他一定要搞个十分酷的发型。 金蝉迟疑了半晌,再也忍不住,艰涩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当然是小七啊。” “不要当我是傻子,小七从来不会对我说要逃跑这种话,他比我还要胆小怕死。”金蝉心里忐忑万分,直盯着小七,突然骇怕身旁的人,会突然变成象黄袍怪那样青面獠牙的怪物。 对面的小七听到此言,非但没有骇怕,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59、第 59 章 “金蝉, 这是你的真名?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想沿用金蝉子的称号?” 金蝉一听到‘金蝉子’顿时反应过来, 继而再仔细打量小七的笑颜,一个名字立时浮现在心中, 他迟疑的轻声唤道:“八戒?是你么?” 小七并未反驳,而是露出几分怅然神色:“再也不要提八戒这样的称号,我已经不再是八戒了,而你也不是唐三藏啊……” 金蝉惊愕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看到对方吟吟笑脸,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那假的雷音寺地下洞窟中发生的一幕,深深的震撼着他的心, 时至今日还依旧忘不了天蓬的舍命相救和其他人的无情无义。 蓦然之间, 他的眼眶湿润了。 “天蓬,真的是你么?”金蝉忽然象是想到什么,忙道:“你那时吐血了,现在没事了么?” “好的差不多了。” 金蝉子的攻击根本不值一哂, 真正的致命伤都是沙僧造成的。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干嘛要变成小七的模样?小七现在人在哪里啊?你没把他怎么样样罢?!”金蝉连番询问, 他知道,这些神佛从来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 天蓬微笑道:“你还是这样富有善心,不仅仅是对人,而且对那些妖怪,也存着慈悲之心,真是难能可贵。你放心,我已经把真正的小七送到附近的山村让他躲避起来了。金蝉, 你真的名字难道不是陈玄奘?” “我就是叫金蝉啊,你还没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变成小七的模样?” 心中不禁暗忖,难道天蓬是特意来找他的?叙旧? 如果他真的能这样被轻易找到,那……孙悟空呢?根本没有寻找他的孙悟空是不是已经把他抛弃了? 一说到这个,天蓬神色凛然,正色道:“你们这里是步兵,再加上大量的物资,虽然是先遣部队,但这次皇帝还是要御驾亲征,很快的,皇帝所率领的骑兵队就会后来居上,要跟你们会回了,到时候,便是大战的开始。” “这个我知道啊。”从他们的速度几乎是不紧不慢,对物资十分的慎重,很显然,根本就是后补部队。 天蓬突然凑近了,两人原本就躺得近,这下子,鼻尖都几乎相触了。 “我本来想要混进军营,然而却到处听到唐三藏就在军中的,因此士气很高。我觉得很奇怪,就算唐三藏会在军中,也只会伴驾左右,怎么样可能会在这里。” “所以你就变成小七,过来看看我?” “我是看过了你,再变成小七的,金蝉,你相信我么?一场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刀箭无眼……而且很可能有仙人参与其中。”天蓬万分凝重的说道。 金蝉‘啊’了一声,几乎是瞠目结舌。 神仙在天上打的不可开交也就罢了,地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想参与其中。 对于这些仙人来说,举手抬足之间,几乎可以摧毁城池,屠戮众生。 他功课什么的,真的很垃圾,历史方面更是一塌糊涂。 李世民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至于生平嘛,他真的不知道。 也就是说,也许李世民就是在次的战役当中,挂掉的?! 金蝉眼珠子盯着天蓬,立时想到了西天之行。 天蓬就是活生生的无间道,那么这一次呢?天蓬之所以找到他,也只是很偶然的的。 天蓬出现在军营,恐怕是另有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虽然不知道,但隐隐之间,又嗅出几分阴谋诡计的味道。 他不露痕迹的往后面移动了几分。 轻声道:“天蓬,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可是我不会做逃兵,还有,无论你做什么,千万不要忘了,以前取经之时,我对你们所说的那番话。” 说罢,金蝉便翻了个身,闭上双眼,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头脸。 天蓬盯着金蝉的身影,同样微阖上双眼,感受这营帐之内,这些凡人的呼吸之声。 对他来说,凡人的生命如同蝼蚁…… 他想起在许久之前的某一天,唐僧当着他和孙悟空的面,狠狠的怒叱他们的情形。 众生平等? 难道他跟那些猪狗也平等? 难道他跟天尊玉帝他们也平等? 他们天庭此次行动,相信沙门中人定会知息,而事实上,不管他们有没有动作,而唐王也是沙门的重点保护对象。 大唐在当今世上几乎是朝圣的对象,万国来朝,四海臣服,大唐的一切,都是各国模仿的对象。 唐王如此注重佛事,那么佛教将毫不费力的渗透到全世界。 可见唐王的存在是何等的重要了。 沙门中人,法力无边的大有所在。 象八大金刚,个个战力非常,可惜驻守山门,不宜离开太久。 五百罗汉若倾巢而出,那实力也是毁天灭地的,可惜未免劳师动重。 而沙门当中,有一人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存在,被封号斗战胜佛的孙悟空,却是最佳的人选。 天蓬不禁苦笑,面露凝重之色。 他有预感,沙门这一次极有可能的,还会是派出孙悟空。 而他,之前还未受伤之时,与孙悟空争斗就根本占不了便宜,而现在伤势尚未愈症,恐怕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目光再次转到金蝉身上。 如果……如果……他手里捏着孙悟空的弱点呢? 那是不是这次的事,便有增加几分胜算呢? 不!不行! 天蓬立刻摒弃心中涌现那种黑暗的念头。 *********************************************************************************** 大部队又行进了三个月,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 大家手脚都能活动开,军中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 据说李世藓屠畹雷诼柿斓南惹膊慷右丫诟悄部搅耍3液芸斓娜〉昧耸だk且痪俟ハ赂悄玻盅杆俚南蛄啥3医渫磐虐А 这一次,金蝉所在军队便在盖牟进行整顿,并且等待着皇帝陛下所率军队进行会合。 金蝉吃着大饼,看到那大锅内煮的滚滚的羊肉菜汤,看四下兵卒都吃的热汗腾腾,他却只是喝着冷水,一直以为,小七也学他这样吃。 几乎是用力的撕咬着大饼,狠狠的瞟了天蓬一眼,低声道:“以前你不是整天囔着要吃人肉喝人血的么,不是荦馍馍便吃不下的么?!” 天蓬低声笑道:“我骗你的,我等修道之人就算嚼着肉,也象是嚼蜡一般,令人反胃做呕,其实象我早就已经辟谷,只喝些琼浆玉液,吃些龙肝凤髓,用些素瓜仙果而已。” “龙肝凤髓?也可以吃么?” 天蓬点点头,“而且还是增进修为的圣品。” 金蝉骇然道:“那以前的龙王三太子不是龙么?也可以吃他?他不是仙人么?!” 天蓬刚想说什么,一想到金蝉十分主张‘众生平等’,便含糊道:“那些尚未得道的龙,就象没有取名字的狗一样,可以任意食用,大概就是这样。” 金蝉眉头皱的紧紧的,盯着天蓬,“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天蓬也蓦然抬起头,盯着金蝉,正色道:“我无意之间发现你在这里,而你却不愿离开,自己是要留下来保护你。金蝉,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参军呢?那天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蝉脸色立时变了,带着几分难堪,几分倔强。 好半晌,才一付蛮不在乎的口吻道:“没什么,取经结束之后,我这个假货已经无用武之地,自然要回到大唐来的。我身无分文,又不想再做和尚,便跑来参军了。你看挺好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热闹,人越多我就越开心,以前取经,就对着你们三个,一个冷一个木,就只有你能说说话,现在这么多人,说什么话题也没关系了。” “金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更好的生活。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远离是非纷争,远离战火硝烟,我可以让你去一个桃花源般的地方,怎么样?”天蓬密切的注意着金蝉面部的表情,直盯着那眼神,想看出端倪。 “这世上真有桃花源么?” “当然,在那里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你……” 金蝉瞪着天蓬,脸胀的通红,神情尴尬的无以复加。 他和孙悟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期间天蓬肯定是发现了,却一直装傻充愣。 只不过,天蓬为什么要这样说? 任谁也找不到?孙悟空又没有在找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这世上,他除了孙悟空之外,其他人充其量只是稍有瓜葛而已,根本不会在太乎他的。 金蝉心乱如麻,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天蓬又道:“李世民御驾亲征,肯定会受到重重保护……就象当初的唐三藏取经一样。你猜,这次孙悟空还会不会也亲自来保护唐王李世民呢?” 金蝉怔怔的坐在原地,身外的一切,那些笑说吵杂的声音,那些走动的人,天地间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沦为了背景。 而他,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的剧烈的跳动着。 心头涌上的情感,是愤怒?是惊骇?是依恋?或是期待?他不知道,心烦意乱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60、第 60 章 在众人的期盼当中, 皇帝所率军队终于到了。 无数的蹄声疾驰而来,引得大地震动, 更衬得鼓声雷雷。 艳阳高照,阳光下那些外型个个彪悍的骑兵穿着轻巧的盔甲, 在战旗旌旌的掩映下,分外的震憾人心。 这些才是真正的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令敌人心惊胆颤的闻风丧胆的英雄们。 顿时所有的人都跪拜山呼‘万岁’,声音之大直入云宵。 金蝉由衷的感到赞叹。 他以前就想入伍当兵的,感觉军人特别具有男人气慨。 只不过,当时他的身高可能未必能达标,虽然高中还有生长的余地, 但很可能会是近视眼。 看看眼下, 他也算是参军了,是一个军人了。 可是…… 他所在的军队,事实上都是农民组织起来的府兵。 什么是府兵呢?原来大都是农民,在没有战事的时候, 大家务农, 有空闲的时候,就练练武,等到要打仗了,自已带着刀枪装备再由官府组织起来去打仗。 看看大家带的那些东西:什么马盂、锄头、铁锹、舂米的碓、帐蓬、竹筐、镰刀、斧子、锯子、钳子、甚至还有带床的等等等等,十个人就得带这些个东西。 可见当时战斗条件之落后,当然这是跟现代比,也许在唐朝的时候, 这样已经算先进的了。 跟这些威风凛凛的骑兵一比,简直就是乌合之众,不堪入目啊。 金蝉和其他的士卒站成列队,看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庄严肃穆,全身武装到牙齿的这些皇家卫队,排着整齐的队伍从他们前面经过,不禁心生敬畏与赞叹。 看身旁其他士兵同样流露出那种狂热与崇拜,可见每个人都很渴望能一睹圣上的龙颜。 那些骑兵经过之时,都自动挡在金蝉他们这些府兵之前,门排画戟,户列簪缨。 排成两行铜墙铁壁,保护着皇帝龙辇的经过。 不多时,远处皇帝的车辇那隆重的明黄色,渐渐出现在眼前。 金蝉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然而透过前面人骑之间的空隙,却见从中间闪出一匹白马,走在龙辇之前,神骏非常。 那通体雪白,仿佛根根毛发都闪耀着银光,那种美感,顿时令在场所有的一切生灵都黯然失色。 一瞬间,金蝉竟下意识的想起往昔自己骑着的那匹飞驰着的白龙马。 继而又想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幕,那银龙在头顶盘桓着,带着强烈的气流,最后化成了白龙马,几乎跟眼前正在经过的这一匹,一模一样。 金蝉顿时有些恍惚。 然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骑在马上的这人。 马上端坐之人竟然是金发蓝眸、高鼻深目,身型异样高大,一身衬体的银色盔甲更衬得他威猛无比,身上系的艳红披风迎风不停的翻飞着,与跨下的白马相得益彰。 这人目光冷峻,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根本不以这种能走在龙辇之前的殊荣而感到自豪或是得意。 又似乎,天下根本没有任何事,能打动他一般。 金蝉同其他人一样跪伏在地上,都仰着头合不拢嘴的看着那一人一骑走红毯似的目空一切的走过。 那人身后的龙辇被几匹宝马拉着,由重兵守护着快速经过。 巨大的龙辇密不透风,别说龙颜了,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李世民根本不在里面也不一定。 随后,许多大将打扮的马骑都紧紧跟随其后,不过已经没意思了。 金蝉叹了一口气,有点可惜,毕竟身为现代人,他真的很好奇,几乎是中国唐朝以后所有皇帝之楷模的李世民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同样的,身旁四下也传来几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 转头看看小七,却见天蓬光彩收敛,低头垂头,整个人变得缩肩弓背,竟然比之前的小七还要萎靡,还要颓废。 他诧异万分,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天蓬,你怎么了?” “嘘――” “怎么了嘛?”金蝉皱着眉头,实在不明白。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面无表情引领在龙辇前的那色目人突然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极为凝重,眉宇间尽显疑虑。 与此同时,不假思索似的,神念就象狂潮一般,放射性朝四面八方涌了过去,转眼间,覆盖了整个盖牟城,没有漏过一丝一毫。 可是,神念反复来回的扫荡,依稀只感觉到熟悉的几道气息,再是极远处有不同寻常的灵压。 只是方才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一丝神念,不过那缕神念很弱很轻,一闪而过,恰恰试探的是他。 这等神识强大之人,实力绝不在他之下。 果然,这次护卫民间皇帝绝非易事。 几乎象阅兵一样,等皇帝所率的军队全部走完,金蝉他们才整个松懈下来,个个满头大汗,都虚脱了一般。 到了晚上,营帐之内,十来个人聚在一起,立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好可惜,我以为陛下会亲自骑着汗血宝马过来的,谁知道是坐车来的,可惜帘子也是放下的,我好想看看我们圣上的英姿。” “我想,等真正上阵之时,皇帝一定会出来为我们打气助阵的,放心好了。”那火长怕大家气馁,慌忙出来圆场。 紧接着,话题一转,又转到唐太宗李世民昔日的光辉历史上。 金蝉津津有味的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言讲述唐太宗那辉煌史,也不禁由衷赞叹。 李世民啊,不要开玩笑了,是个中国人大概都知道罢。 那是真正的英明神武……鸟生鱼汤了。 要是,李世民也吃了人参果,能活个几万年,那…… 越想越离谱,他忙打住,凑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七,轻声道:“你今天怎么了?都闷声不啃的?” 天蓬神色黯然,盯着金蝉,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次他主动请缨,若是再失败,可真的无颜再去面圣了。 玉帝以后恐怕也不会再重用他了。 白天之时,他偷偷用神念扫地,立时发现在龙辇附近,除了孙悟空之外,至少有四五道修道之人的气息,可见沙门之人对李世民的重视。 然而,他再怎么样小心,神念收回来的一瞬间,立刻有另一道强大无比的神念随之扫射过来,几乎当场要被抓住了。 只不过,躲过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只要他稍稍一动,便立时就有被发现的可能。 李世民总要出来的,否则的话,御驾亲征便失去了意义。 他完全可以隐匿到李世民出现的那一刻。 杀孙悟空做不到,那么偷袭一个凡人,又有何难。 只不过,他想给孙悟空带上一个无形的紧箍。 天蓬突然轻笑了一声,一脸的高深莫测道:“因为我怕被人发现啊。” “什么?” “你知道今天骑在马上那个色目人究竟是谁么?” 金蝉见天蓬神情古怪,也很惊奇的说:“想不到,竟然有外国人在唐朝军队当中,金发蓝眼的啊,也不知道是东欧还是西欧的。”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些外国人,不过个个满面生须,还是卷卷的那种,感觉很凶猛,很彪悍,偏偏都又穿着将军样式的盔甲,显然个个是大将。 “孙悟空。” “……你好端端的干嘛又提他?”金蝉神情一窒,心中很是烦乱。 他明明想将一切都抛到脑后,极力不再想这些事的。 “我是说那个骑在白龙马上的,就是孙悟空幻化的,而且……他现在正朝这边过来了――” “……”金蝉一时间象是没听明白,呆呆傻傻的。 天蓬话音未落,帐蓬已经被人用力撩起,那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一脸冷然的踏足而入。 刹那之间,整个帐蓬凝固了,纵然营帐外那熊熊篝火所发出的光投射进来也是冷凝的。 这十来个府兵,包括金蝉在内都同一姿势,瞠目结舌,看着这外国人缓缓走进。 那人面色凝重,神色冰冷至极,整个人就象一把剑,一把出鞘的且锋芒毕露的剑。 他毫不掩饰的目光随便扫过。 突然之间,浑身灵压放出,整间帐蓬就象充了气般的朝外鼓了起来,不住的颤抖,很显然,只要稍稍用力,就会炸裂开来。 而营帐之内的这些凡人已经被灵压狠狠的压在地上,痛苦不堪。 全身的骨骼喇喇作响,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可是这外国人无情的双眸扫过,嘴边凝着一丝冷笑,看着一片狼藉之中,伫立着的唯一的士卒。 他开口了,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然:“别来无恙啊,天蓬元帅――” 可那站着的士兵,仿佛根本毫不在意他,突然扑向地上的某个正痛苦不堪的人身上,急切的唤道:“金蝉,金蝉……” 孙悟空,没错,来人正是孙悟空。 眉头紧皱着,随着天蓬的动作,目光也扫向躺在地上的那人。 然而只这一眼,恰恰是这一眼,他整个人怔住了。 脑子里立时回想起师父说的那句话――有缘即可相见。 他痴痴的朝前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倒在地上的唐僧尚痛苦的喘息,一付透不过气来的模样。 他慌忙回过一切的灵力,帐蓬扁了下来,一切又恢复如常,可是其他府兵个个已经昏迷。 而唐僧似乎终于缓过劲来,竟然靠在天蓬所幻化的那小兵的身上,蓦然间看向了他。 61、第 61 章 倒在地上的金蝉下意识的眯起眼, 因为这高大的色目人逆着光,如此仰视着, 更觉得对方高大如天神临世。 而且就在方才,这人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营帐之内的人,除了他和天蓬之外,都哀叫着倒地,继而没有一丝声响。 这些相处了大半年,对他十分照顾的伙伴们,几乎可以说, 在这个世界又新交的朋友们, 一个个倒在那里,都生死未卜了。 他心惊肉跳,心里感觉冰凉凉的。 “师父……”那色目人颤抖的低声唤了一句。 金蝉几乎象是被巨石砸中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 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色目人的脸庞, 突然想起天蓬方才好象说……孙悟空。 这世上除了孙悟空,还会有什么人会叫他‘师父’?! 就连天蓬,再见到他的时候,也不再是八戒,也不再叫他师父了。 “……”金蝉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那个名字。 他浑身战栗着,却蓦然转过头去。 而此时, 肩膀却被一双手轻轻搂住,似乎象是在安慰他,保护他。 金蝉不禁微抬头,便看到小七担忧的眼神。 “金蝉,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立时感觉一双大手就着他的身体一阵乱摸,金蝉脑子里昏沉沉的,心里更是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蓬!立刻给我滚!”那色目人手里已经多出一根金箍棒,目标直指着天蓬,却没有立刻动手,那蓝色的双眸却直盯着天蓬搭在他肩上的双手上,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金箍棒一出,金蝉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 孙悟空,真的是孙悟空!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重逢了。 他曾经有过无数的想象,在各式各样的场景下,他们蓦然相遇。 只不过,这些相遇无不是孙悟空找到他时的景象。 很显然,事情出乎了预料,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他们相遇了,却很偶然。 看孙悟空如此震惊模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他罢。 是啊,终于摆脱掉的旧情人,突然的出现,应该很心烦罢! 金蝉痛苦的想着,转头看看身旁的那些同伴。 如果他没有服用人参果,大概也会他们一样,半死不活的。 金蝉快速的爬到火长的身旁,看看那毫无人色的面容,瞬时间他心中一惊,忙用手去探火长的鼻息。 然而在感觉到微弱的鼻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又去看其他的人,发现其中一个身体较弱的,已经七窍流血,竟然已经活生生的被压死了,十分的凄惨。 “阿富――阿富――”他不知所措的伸手推了推。 然而天蓬已经用手搭在阿富的颈侧,黯然道:“金蝉,他已经死了。” “……” 金蝉无力的徒然的坐倒在地上,目神茫然。 应该死在战场上的兵卒,怀着建功立业的志向,却莫名其妙的无辜惨死。 眼里怔怔的流出泪来,却突然笑了起来,泪水流进嘴巴里,苦涩难当。 “师父,原来你在这里――” “住口!”不待孙悟空说完,金蝉便怒吼出声。 孙悟空原本想靠近的身形,顿住了,心中的恐惧由然而生。 紧接着,只见金蝉扶着天蓬的手,顺势站了起来,身形不稳,颤危危的。 他侧着身体,目光依旧落在阿富扭曲的尸首上,根本没有再看孙悟空一眼。 “我根本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在凌云渡上,站在岸上的那个才是唐三藏,才是你的师父!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那十七年你护送的是那个真唐僧,你我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孙悟空根本不知道眼前心爱之人究竟叫什么名字,听着天蓬连声称呼‘金蝉’,又觉得怪异。 “师父,那凌云渡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急切的想要解释,心头的恐惧已经越来越盛了。 “你不必再说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结束了,过去的事再提它做什么?!”金蝉终于转过身,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泪眼朦胧的望着孙悟空,“以后,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你做你的神仙菩萨的,我做我的凡人,各不相干!” 孙悟空听着这一番话,心就如同被一刀刀不停的凌迟着。 他浑身战栗着,脸上表情极度的恐慌,身体竟似站立不定了般,整个人处于失控状态。 “什么不认识,什么各不相干!不行!绝对不行!”孙悟空三二步上前就想抱住唐僧,然而上宝沁金粑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 “天蓬,你给我让开!”孙悟空的蓝眸早已经金光闪现,带着血红的戾气,金箍棒再一次怒指着天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天蓬冷笑道:“孙悟空,你想在这里动手么?”说罢瞄瞄正逐个逐个检查帐蓬内这些战友状况的金蝉。 孙悟空全身燃起的熊熊火焰,全身的骨骼发生‘咯咯’的声响,双眼瞪着天蓬,在心里已经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他们对峙着,久久的,孙悟空依旧没有爆发出来。 方才,那些外泄的灵压几乎令附近的兵卒吃尽苦头,连滚带爬,不消片刻,金蝉所在的帐蓬十丈之内,已经空无一人。 外面那些兵卒远远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对这边帐蓬内将有可能发生的一切议论纷纷,却谁也不敢再靠近。 然而,却有一对长的很相似的小将朝大家朗声说道:“大家退开,千万不得靠近!违者立斩不赦!” 他们说完,却朝帐蓬走去。 “圣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这二人在看到与孙悟空对峙的那人之时,都骇然道:“天蓬元帅!” 天蓬挑眉,冷笑道:“原来是金叉木叉,哼!一对走狗!” 托塔李天王的大世子和二世子分别拜在如来和观音的门下,帮着沙门来对付道统,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两兄弟被戳中了痛楚,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变出武器,当下就抢上前来朝天蓬攻了过去。 他们快,孙悟空更快。 下一刻孙悟空已经挡在两兄弟身前,金箍棒阻了他们的去势,且冷声道:“住手!” “圣佛,他是天庭派来的天蓬元帅啊。” 孙悟空抿紧了唇,盯着尚帮人掐着人中的唐僧,说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这里如此多的凡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伤及无辜。” 金叉木叉愕然,疑惑的看看帐蓬内的情形。 却见蹲在地上的一人听到圣佛所说的话时,猛然抬起来头。 他们同时惊呼出声:“唐僧?!” 金蝉先是盯着孙悟空,再看看那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幻化的小将,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朝营帐外跑去。 他急切的大喊:“军医,军医――” 他跑到营帐之外,却见四下空荡荡的,在远处却是黑压压围了无数的人,正朝这边观望。 他一路跑了过去:“有人受伤了,快去叫军医――” “立刻让军医过来!”身旁蓦然传一声厉声疾呼,金蝉下意识转头,却见孙悟空已经紧紧跟了出来,正紧张而急切的看着他。 金蝉心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人也是你杀的,现在又装出一付悲天悯人之状,给谁看啊! …… 转念一想,大概是做给他看的罢。 ****************************************************************************** 金蝉和天蓬一起帮忙给这些受伤的士卒们喂药。 他们十个人,除了那个阿富身体弱当场压死之外,其他人或轻或重都受了内伤,不过万幸的是,都捡回了一条命。 身强力壮的几个已经醒来,喝了几天药,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可有几个只受伤太重,就算是喂了药,依旧高烧不退,情况很是危险。 和那些军医没日没夜的照顾着这些人,金蝉几乎是寝食难安。 明明这些人的受伤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内心却有着深深的自责。 这几天孙悟空也一直在营帐之内,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便当他是透明的,根本不理睬。 “师父……” 孙悟空时不时低低的唤他,金蝉都只当自己耳聋了。 “你怎么样才原谅我?我真的是无心的!还有在凌云渡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当时已经特意安排了比丘僧救下你,要不然你现在也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啊?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来到唐国,可是一直以来,我都在找你,不停的找你――” “孙悟空,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天蓬冷冷打断他。 “天蓬,你给我闭嘴!滚!立刻滚!”孙悟空气的怒发冲冠。 天蓬嗤笑道:“我就是不闭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怎么?想动手么?!” “……” 这乱七八糟的现状,却令金蝉头痛不已。 孙悟空就象橡皮糖一样跟在他身旁不停的解释,低声下气,小媳妇状。 看看那些军医个个目光惊骇之色,偏偏装出面瘫状,个个佯装眼瞎耳聋。 而金叉木叉也守在一旁,密切的注意着天蓬的一举一动。 而天蓬还是小七模样,也紧紧的跟在他的身旁,不停的安慰自己,十分的温柔体贴。 唉,反正是一团糟啊。 62、第 62 章 眼见这一幕, 孙悟空几乎每天都要跟天蓬起冲突,面对天蓬的挑衅, 只是气的暴走,却依旧苦苦压抑着忍耐着没有动手。 有时候, 刺激的太厉害,孙悟空都会冲出帐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金叉木叉象门神一样,一左一右杵着,视线都盯着天蓬转。 每当这个时候,金蝉才会转头看向帐篷外,明知道不可能看到孙悟空的背影, 但他总是忍不住这样做。 现在他已经知道在凌云渡的时候, 孙悟空将他推下河里,或许真的是无可奈何的,而且孙悟空说不定真的一直在找他,不停的找他。 看到孙悟空如此在意, 又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心里筑起的厚厚的防线已经塌了一角。 然而,在心软的同时,当目光转到这些高烧不断、命悬一线的战友们,再想想惨死的阿富,他就禁不住怒从中来。 说什么无心的,是,也许真的是无心, 或者应该说根本没有那颗把凡人当人看的心! 西天取经路上,他曾经三番四次的告诫,几乎是苦口婆心。 可是孙悟空呢?完全当做是耳边风,任意妄为,视人命为草芥。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只不过是轮回了而已,生死之事,师父……你勿须看的太重。”生生不息,轮回转世,这才是生命的真谛啊。 金蝉淡淡说道:“那好啊,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也活的很不耐烦了,拜托你送我去轮回重生罢,说不定来世,我能当个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 “……”孙悟空哑然无语,无言以对。 金蝉冷笑的走开。 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轻薄,却又那样的独一无二,如此的珍贵。 几天之后,上面下令全体将士继续往前挺进,向安市城(辽宁鞍山)进军。 据说高句丽的十五万大军已然抵达安市城,很显然,两军对垒,一场残酷的战役既将展开。 军令如山,雷厉风行。 然而上次受重伤的同营士兵这样短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康复,因此要被留下来继续接受治疗。 金蝉看孙悟空变幻成外国人模样,还顶着一个大将身份,可见出征是势在必行的。 他原本想留下来,照顾病人,然而军法森严,他只得整顿行装,随军出发。 对此,孙悟空和天蓬都没有异议,仿佛都不想他留下来似的。 安市城地势险恶,想要攻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安市城南边有建安城,对安市城进行支援,再加上高丽高延寿、高惠直帅令的十五万兵马全力支援的安市城,换而言之,安市城几乎是固若金汤。 无数的金色锦旗代表了大唐皇帝的御驾亲征,在安市城下迎风飘摇,只听得炮响连天,金鼓齐鸣。 那尊贵的色彩、震人心魄的战豉声声,都令己方将士为之肃穆而又振奋,也令敌方感到激愤而又竦然。 龙辇之上,李世民终于现身了。 鬓边银丝雪白,但凤眼龙鼻比年轻之时,更是气势俨然。 长孙无忌、岑文本、杨师道伴驾左右。 在安市城下,战马之上,李世蕖16畹雷诙タ峒祝峙凼缌萘荨 安市城的守将们一见到李世民的旗帜出现,个个破口大骂。 还未开打,就先开始口水战了。 双方人马,一方踞在城墙之上,一方气势昂然立于城墙之下,没有场面宏大的攻城战,没有战火硝烟的火箭石炮齐飞,竟然只是围绕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而且重点更是胶在李世民身上,大骂而特骂,不堪入耳。 不过,很显然战事一触即发。 当下,李世民就下令,只要破城便要屠杀全城男子。 此令一下,安城守城军士毛骨悚然。 顿时间,内心软弱的有投降之意的人,也不禁激起了十二分的斗志。 就算攻城开始,而敌军全力对抗,一时间根本攻不下来。 当晚,他们就退后三里,在安市城附近扎营休息。 金蝉吃了饭,却到处不见天蓬的踪影,孙悟空也没再来营帐找他,就连那两个时不时出现的小将也不露面了,他心下觉得奇怪,隐隐不安,烦乱至极。 帐蓬里的人他虽说都很脸熟,却也是陌生的,只得怔怔的坐在一旁,听这些人胡侃,心里十分想念之前的那些战友们。 一直到入睡了,天蓬也没有回来。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远处吵杂声四起,人声鼎沸,锣鼓声四起,震耳欲聋。 现在三更半夜啊,是休息的时候啊。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个个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好!敌人来袭营了! 顿时个个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拿兵器。 金蝉也慌了神,百忙之中,抄起一把钢刀正要跑出帐篷,往人多的地方逃。 却见帐蓬猛然冲进一骑,马蹄高扬,见人就砍,促不及防之下,顿时被砍倒三人。 一人被掀翻,刚想爬起来,那帐蓬之内空间狭小,那马蹄踏来,当场就被踩踏的口吐鲜血,一声惨叫。 金蝉吓的面如土色,躲在角落里,双手握着钢刀,挡在身前,双腿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嘴巴里喃喃叫道:“悟空……悟空……” 如果之前,他在军队当中还觉得很欢快,嘻嘻哈哈的,现在眼前场景就如同寒冬当头浇下一盘冷水来,透心的阴冷! 这就是战争,残酷血腥死亡!危险与阴影无处不在! 那h兵彪悍异常,那种杀戳戾气身经百战的勇猛,绝对不是他们这等府兵所能对付的。 然而纵然方才异变突起,死了几个人,但剩下的府兵却没有一个退缩的,除金蝉之外。 四五个人拿来大棒长刀对付敌人,堪堪势均力敌。 金蝉这才松了一口气,抹抹额上的冷汗,刚想也上前也做秀的比划两下。 谁想,那h兵猛喝一声,突然马蹄再次扬起,几个府兵连忙散开,除了站在角落的金蝉。 此时,他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情形这下,他已经避无可避。 金蝉怔在原地,下意识的阖起眼来,闭目等死。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都不在……谁都不在…… 什么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电光火石之间,又听得一声惨叫。 金蝉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继而发现,那h兵的刀距离他的头顶只有三四寸的距离了,动作却定住了。 继而他瞪大了眼,见那h兵缓缓的身体歪向一边,整个人顿时从马上跌了下来。 背上插了一柄□□。 金蝉骇然的看着那几个喘着粗气的府兵,对大唐男子全面改观。 毫不畏惧,具有强烈的攻击性,那种气势,身为世界最强盛国家男人应有的气概,完全的展现。 而此时,那些府兵看着他的眼神都流露出不屑与鄙夷。 外面的马蹄声与呼喝声已经渐渐的小下去,很显然,这偷袭的兵马已经完全的被消灭或是打退了。 一片狼籍之中,血迹斑斑。 金蝉瞧着这一切,不禁低下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想要逃,临阵脱逃。 “啧,胆小鬼,记住下次千万不要躲在角落里,要逃跑的话,得逃出帐篷!”那些正在收拾同伴尸体的府兵中有人冷冷的讽刺。 “算了,他年纪还小――” “切,小白脸。” 金蝉眼里含着泪水,咬着下唇,上前一步,想和大家一起收拾残局。 恰在此时,从突然一道金光闪动,只见那色目人陡然出现在帐篷入口,喘着粗气。 帐篷内收拾的府兵动作都停住了,个个表情愕然。 “金蝉!”那色目人三二步抢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只一眼,便立刻用力的抱住了他。 金蝉被孙悟空搂在怀里,感觉到那盔甲的冰冷,而此时,他的心也几乎是冰封了一般。 他想用力推开,可是孙悟空的力道,岂是他能推得动的,稳丝不动。 自从,孙悟空知道他真名叫金蝉之后,便也不再叫他师父了。 是的,一切都改变了,在西天取经之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最重要的,而现在,他根本无足轻重,是死是活,也没人在乎了! “金蝉――” 门口又传来天蓬急切的声音,不过到脚步声到了门口便停住了。 很显然,天蓬已经看到这一幕。 “我没事……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金蝉双手垂于身侧,虚弱的说道。 孙悟空闻言,果然力道松了松,继而放下了手,却依旧紧紧贴着他身旁而站,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金蝉看看孙悟空,又转头看看一身血迹斑斑小七模样的天蓬,微笑道:“你不去保护陛下么?他现就跟唐僧似的,肉香着呢,万一高句丽人又攻来怎么办?” “金蝉……我……”孙悟空神情有些无措,张了张嘴,却无从解释。 金蝉又笑着对天蓬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为何到军中来,原来之前我倒是想多了,还以为……算了,说出来也只是丢脸,以后你该去哪就去哪,该干嘛就干嘛,千万不要留在我的身旁,说是为了保护我――” 63、第 63 章 金蝉是真的曾经自作多情的猜测过天蓬出现在军营当中, 是为了他。 毕竟,天蓬曾经豁出性命救过他。 现在想来, 大概是因为唐僧的身份特殊罢,而现在轮到大唐皇帝做‘唐僧’了, 他自然而然就靠边站了。 虽说之前那些府兵个个身受重伤是孙悟空造成的,可是如果天蓬当时没在那里的话,孙悟空也不会找上门来,也不可能为了试出谁是天蓬,上来就下杀手锏。 不过,他承认,孙悟空确实还是手下留情了, 要不然那些府兵一个也活不了。 阿福之所以会死, 只是身体素质太差了。 孙悟空和那两个小将天天腻在他身边,因为天蓬的在场,他根本搞不清楚,这种所谓的体贴与爱, 究竟是真还是假。 如果天蓬离开了, 那么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想想这一晚,消失不见的天蓬,究竟去做什么了? 这令他莫名的感到莫名的心慌,虽然被愚弄,但是他还是很担心着天蓬的安危。 做了十七年的师父,有时候,他都忘了自己是个假货, 倒真的入戏了。 “金蝉,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啊――”天蓬看看帐篷内那些停下动作愣愣看着他们的府兵们。 很显然,他看穿了这些凡人的想法。 事情发生很突然很震惊,看到将军装扮的孙悟空,想行军礼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比起高句丽人的夜袭来说,两个男人搂搂抱抱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天蓬微咳一声:“我跟你一起参的军,一起经历过生死啊,我们是朋友啊。金蝉,对不起,刚刚我在外面杀突袭的敌人了……我以为,这里应该很安全的……” 当天蓬说起,曾一起经历过生死时,金蝉不由的长叹一声。 抬头看看孙悟空盯着天蓬激愤的眼神,他内心真是一片黯然。 等帐篷收拾干净之后,天又差不多快亮了。 然而没等他们躺下休息,又立刻接到上面的命令。 所有的府兵立刻带着铁锹箩筐等各种挖土装土的家什到安市城东南面迅速集合。 他们要在安市城的东南面,不停的从远处挖土,然后齐齐堆在城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人工构筑一个用于进攻安市城的土山。 无数的铁锹铁镐飞舞着,用力的铲土,旁侧立刻有人装筐,然后再飞一般挑起来堆到安市城墙之下,简直是流水线做业,没有一丝浪费时间的。 炎炎夏日,热火朝天。 天上一片云彩也无,金蝉跟其他人一样,光着上身,肩着披着旧布,不停的铲土。 全身晒的脱皮,再加上汗如雨下,那额头的汗水淌下来流到眼里,难受至极。 二个多月啊,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令他现在只想立刻趴倒在地上,又热又累的就象一条狗般的伸着舌头散热。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身体的重量全都驻在铁锹,用肩上的破布抹抹脸上的汗水,脸上汗水加泥土,抹得跟个花猫似的。 再看看四下,其他人也差不多一个模样,但没有一个人叫苦的,个个都埋头苦干。 他拿来起水袋,贪婪的喝了好几大口,再转头看看天蓬,却见他眉毛拧成了深深的川字型,脸色冷静肃然,同样不停的铲着土,只不过,整个人一点汗水也没有。 看起来……也太假了。 他忍不住开口想提醒天蓬几句,偏偏那二个偏副牙将还是一左一右站着,象土主家的监工。 之前是守帐篷,而这一次竟然很明显的是在防备天蓬。 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在他和天蓬身旁空出一大片,不用闻旁人身上的汗臭味。 话说回来,如果天蓬看起来假,那这二位就更假了。 全身盔铠甲胄的,就站在太阳底下曝晒着,那脸上气色,同样雪白的没有潮红没有出汗,跟两个雪雕的冰人似的。 金蝉又喝了一口水,有些讨好的笑道:“二位将军,其实……前线很需要你们的,我们在这里干活很安全……” 那木叉跟在菩萨身边,假装助孙悟空降妖,曾跟唐僧也见过很多次,知道他以前是假唐僧的身份,当下很是鄙夷的盯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低声道:“这可不行,圣佛有令,一定要护你们二人周全。” 金蝉一见到这样的眼神,心下就厌憎非常,讽刺道:“堂堂二位大将军,就盯着我们这些烂脚兵,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谁想,一侧的天蓬突然说道:“不是,应该是小材大用了。” 金蝉心下叫好,这两只,他都恨不得每人赏几百个巴掌了。 当时在盖牟城,他们的神情就一付‘你很低贱我很了不起’的拽样,当时他就想发火了。 金叉木叉同时怒瞪着天蓬。 事实上,他们受命除了保护假唐僧之外,还要紧紧监视着天蓬的一举一动。 他们听说过天蓬元帅的名头,但是也见过天蓬变成猪八戒时,那付蠢样子,事后又听说,天蓬被金蝉子打的重伤吐血,心里其实根本不把天蓬当一回事。 当下木叉就拨出刀子,一刀架在天蓬的颈项之上。 “别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你想谋害慈悲为怀的三藏法师,此事已经传遍天下,就算杀了你,天庭也无话可说!” 天蓬微侧目看着肩项处的钢刀,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芜尔,仿佛似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想杀我?就凭你们?那试看啊――” 天蓬话音未落,闪电般的伸出双手,竟然同时想要夺金叉木叉手中的武器。 那两人忙向后一闪,然而天蓬如影相随,转眼之间,整个人已经快速的闪到两人身前,双伸同时伸出食指,一股寒冰似的气流如同箭一般的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两兄弟的印堂之内。 这所有的动作只在瞬间发生,金蝉只来得及瞪大眼,微一晃神,便见金叉木叉脸色惊恐,继而两具身体同时缓缓倒向地面。 那两人脸上最后的表情,仿佛在表达,他们正经历着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金蝉暴突的眼珠子随着金叉木叉的倒下,骇然的讲不出一句话来。 他指着天蓬,又指指地上的这两具,神情无措。 天蓬轻蔑的瞄了他们一眼:“他们没有死,只是被我伤了神识,金蝉你自己小心――” 最后他深深的望了金蝉一眼,转身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人群当中。 金蝉这时才反应回来,忙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密密麻麻不停干活的士卒,早已没有天蓬的踪影了。 他突然意识到,天蓬可能又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了。 如果在这里对于天蓬来说,还能有什么危险的话,除了对上孙悟空之外,不做他想了。 世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惜牺牲千百万的生命,鲜血染就的宝座,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剧,却同样在神仙身上适行。 这些神仙,明明已经超脱了生死,想要什么有什么,无忧无虑,却偏偏还打来打去,真是吃饱了撑着! 两个偏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早已惊动了其他人。 “发生什么事了?两位大人怎么……” “他们自己突然就倒下了啊,我真的不知道。” “中暑了,这样晒还穿这么多,肯定是中暑了!”有年纪大的府兵很肯定的指出事实真相,“以前我们在庄稼地里干活,常有的事。” 金蝉连连点头,“对对,今天已经倒下好几个了。” “快快~抬去让军医看看――” 那人工堆起来的土山越来越来,对安市城的围墙似乎在竞赛一般的也加筑起来。 二个月下来,很快的,土山已经高过了城墙,甚至可以看到安市城内的情形了。 众人内心也越来越兴奋越来紧张,很显然攻城战很快要开始了。 金蝉和其他府兵已经从东南城边往后撤离,而李道宗帅领的一支部队已经迅速的爬上了土山,正要准备攻城这时。 突然天际风起云涌,不知道何时整个安市城的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转瞬之间,瓢泼大雨倾泄而下,那大雨‘唰唰’的声响令只隔一步之遥的说话声都无法听清。 所有的人都几乎睁不开眼,金蝉忙将披在肩上的旧布披到了头上,似乎没有多大作用。 这一会工夫,人人都跟落汤鸡一般。 然而这倒还没什么,然而最令所有的人骇然的是,花费了二个月之久,无数府兵用血汗堆起来的土山,在轰然一声巨响之下,倒塌了―― 所有往后撤退的府兵们都抹着脸上的雨水,怔怔的发呆。 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就在土山倒塌之后……大概几分钟罢,……云收雨散,太阳出来了。 妈的,这场雨就是为了山塌的啊?! 金蝉嘴角抽搐,无奈的将半拧干的旧布,重新披上头顶。 不仅仅是大唐这边的将士,高丽那边也懵了。 然而,这再一次万里无云的晴朗之下,清清楚楚看到,土山倒在了安市城的城墙上,城墙经受不住这样冲击力,因此也倒塌了。 原本李道宗所率的军队已经登上土山,却因为土山的崩塌,而死伤无数。 此时,高句丽趁乱发动进攻,迅速占领了土山,并使其成为安市城防守的武器。 辛苦了二个多月,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64、第 64 章 当金叉木叉倒下去的同时, 孙悟空立刻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就象一个警讯,一种预告, 有大事即将发生,立时危机感油然而生。 天蓬蛰伏了这么久, 伺机以动,终于出手了。 很显然,现在这个时局,天蓬认为有机可乘了。 孙悟空脸色冷厉,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他要全神贯注的对付天蓬,以防意外的发生。 然而, 金叉木叉是派去保护金蝉, 顺便监视天蓬的。 要知道,天蓬抛弃了地位名声,甚至摒弃引起为豪的外型与容貌,可见这人的意志与决心有多强烈。 天蓬元帅与猪八戒, 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可是十几年来,天蓬都隐忍下来。 虽然天蓬一直对金蝉表现的似乎情深意重,可是天蓬知道金蝉对他的意义,会不拿来利用么? 孙悟空心里担心金蝉,可是这边局势不容乐观。 尤其暴雨来袭之时,更令他心惊肉跳。 孙悟空此时还有什么犹豫,在风雨之中, 闪电一般出现在金蝉的身侧,只不过一直隐匿着。 见金蝉浑身污漆抹黑,神色异常憔悴,就象金童沦落成了乞丐。 他不禁怒火烧到了头顶心。 十七年取经之路,就算艰苦罢,日晒雨淋的,到了灵山脚下,金蝉还是粉雕玉琢般的,可是到这军队才多久啊,就已经折腾成这样了。 看金蝉混在这么多府兵当中,又被大雨一浇,和其他人如出一辙,都是狼狈不堪。 倒也不显眼……似乎挺安全的。 孙悟空只是想确认一下金蝉的安危,现在见他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当他回到唐王身旁,融进了化身当中,继续警戒之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很轻的传音。 “胜佛,万一唐王有何差池,你就不怕你师父怪罪么?” 孙悟空立时听出是观世音的声音。 他倏然一惊,因为李世民周身,他几乎用神识不停的扫射着,绝对不可能有除他们三人之外的修仙者。 大雨倾盆着,他下意识猛然转头,看到李世民龙辇之侧,有一个内待打扮的年青男子,正讥诮的盯着他,眼里是满满的警告。 孙悟空不禁失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原来他这样不被信任么?! 而观世音竟然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这一刻才出声警告。 “我告诉过你,不用教我怎么做,惹闹了我,小心我亲手杀了李世民!”孙悟空也同样传音过去。 “……” 当狂雨肆虐之时,孙悟空冷笑的望着天上无边的乌云。 纵然乌云之中,龙麟显现,有人在兴风作浪,他也装做不知道。 他的任务只是保护李世民,战争是输是赢,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很显然,观世音的想法,和他一样。 大雨很快便停了。 立时报说土山倒塌并且被高丽句军占领之时,李世民爆怒。 只听得那高句丽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更是气的浑身颤抖,他拨出随身宝剑,指着安市城,喝道:“此生不破高丽,誓不为人!!!” 整时唐军的士气又激起几分,同样不输人的狂吼起来。 并且开始疯狂的对土山进攻了。 而安市城城墙之上,高句丽的弓箭手立刻严阵以待,一匹人射完,另一匹人立刻换上。 箭雨之下,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如此艰苦的战役,唐军死伤惨重。 李世民远远的望着对仗场面,眉头紧蹙。 只是那目光坚毅,不可摧折! 就在此时,安市城城楼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 同样一身高句丽士兵装束,望着李世民所在位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从容不迫的取出箭,满弓拉开,最后露齿一笑,很是兴味盎然。 将箭尖指向天空,毫无犹豫的松开手。 他仿佛胸有成竹,尽管李世民距离安市城根本不在射程之内。 一箭射完,这陌生男人又混入土山之上疯狂的混战当中。 那朝天一箭,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 强弩之末,箭身已经摇摇欲坠了。 天蓬面色冷凝,双目紧盯着这普通的箭矢,突然之间凌空而起,双手朝箭矢虚空一拢,那五彩灵光顿时蕴在两手之间,形成一个圆形,将箭身笼罩其间。 那不知名的五彩灵力随着灵压骤增,瞬间融入了箭矢当中,犹如流光溢彩般划过,从箭头至箭尾顿时沁成了金色,那箭身上突然又浮现着凤凰浴火的图案,陡然之间,炽热的高温浮现。 只听得一声清翠高亢的凤鸣之声响起,金灿灿的箭矢带着翻滚的火焰,如流星一般疾射而去,破空之时尖锐刺耳,那异样的温度令所经过之处,气流翻腾,已是风云际变之时。 天蓬做完这一切,整个身形朝后轻轻飘开,将大部分的灵力全部灌注在箭矢之上,他全身乏力,感觉象是虚脱了一样,继而跌落地面,倒在无数的尸体当中。 在这种时刻,在凡人大战之中,他压低了自己的境界,根本不能释放自己全部的力量。 仙人引用的是天地之力,这样排山倒海的力道一旦释放出来,什么大唐,什么高丽,只怕这整个星球要毁于一旦,这又将会成为另一处神魔大战之后的废墟了。 那箭矢破空而至,转瞬之间,那热浪气流袭来,吹得那些士兵东倒西歪,战旗纷纷倒地,战马嘶鸣骚动,那龙辇上的宝顶竟然在气流的冲击之下,离开了辇车,翻飞了出去。 李世民吓的面如土色,他的双眼根本不能逼视那远远直逼他而来金色箭矢。 不等箭矢靠近,孙悟空冷笑一声,已经腾空而起,金箍棒划过完美的弧度,正欲将箭矢一棒打个粉碎,然而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惊叫。 那声音熟悉万分,正是金蝉的声音。 孙悟空在半空动作微顿,转过头,已经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在土山之侧,一高丽将士打扮之人,单手提着金蝉,突然冷笑了一声,将金蝉抛到了天上,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一掌击出,顺着掌势,金蝉倒飞了出去,很快就要撞到安市城城楼之上。 孙悟空一双利目已经瞧见,那只手掌击在金蝉前胸之时,那胸膛就象被巨石击中般凹陷进去。 顿时之间,孙悟空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得那掌象是击在他的心上,快令他窒息了! “金蝉!!!” 孙悟空目齿尽裂,此时此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而且如此远的距离,已经容不得他思索了。 孙悟空顺势将箭矢打偏,然而身形已经象利箭一般朝城楼方向疾射出去。 观世音自然也听到金蝉那声凄厉的惨呼,见孙悟空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气的大骂。 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其实争斗的话,他多半也不会输,可是他更喜欢优雅的方式,从容的、自在的、出风头的……在这样场面激烈混杂的战场之上,他一刻都呆不在去了! 他想念伽蓝山上养的小金鱼,想念紫竹林里的仙气飘渺,他更想念现出真身之时,万民朝拜激动人心的时刻。 那被孙悟空打飞掉的金色箭矢,原本应该已经掉落在不知名之处。 可事实正如观世音所料,破空之声又再次出现。 似乎是同一枝金箭,有着比之前更盛的气势,雷霆万钧,不可阻挡。 观世音面色凝重,他上前一步,挡在唐王之前,伸出兰花指,而此时,指尖已经多了一枝青翠柔韧的杨柳枝。 心里却默默的悲哀着,象他这样那里象是武将啊,打斗的事,根本就是孙悟空之流应该做的啊。 他更想做的是普渡众生……也许,他更喜欢唐王挂了之后,帮他救活?! 转眼那箭枝已到跟前,带着熊熊火焰。 观世音只觉热浪扑面,手里的杨柳枝毫不犹豫的挥了过去,枝条上的甘露之水,凝结成一种水色清澄的世界,立时阻止了金箭的进攻,也将火焰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的甘露水是五湖四海精髓所在,没有救不了的东西,也没有灭不了的火。 可是这金箭之上的火焰被压下之后,突然之间又窜了起来,比之前更猛更烈更雄壮。 观世音惊骇难当,转念之间立时明白。 这火不是普通之火,乃是三昧真火,甚至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三昧真火,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三十三天之上太上老君才会知道。 那么也就是说,太上老君来了。 这人间纷争,太上老君竟然亲自到场? 观世音只觉金箭之上威力大的离奇,他左手结印,吐出一口仙灵之气,喷在杨柳枝上,原本被无名火焰逼的有几分枯黄败象的枝条瞬时间,恢复了青灵之色。 只是他心里的念头急转着。 区区一个凡人李世民,怎么会令太上老君屈尊大驾? 太上老君是道统之领袖,其威望绝不在玉帝之下。 突然灵光一现,观世音只觉头皮炸了开来。 他明白了。 太上老君是来灭杀他的! 眼看又见杨柳枝呈现败象,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上太上老君,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就连如来佛主对上太上老君,恐怕也是胜负未知,更何况是他。 他知道,一切的起因皆是红孩儿这件倒霉事。 天哪,他那样做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tmd,尽挑软柿子捏! 65、第 65 章 观世音眼见不好, 太上老君根本未曾现身,他这就快撑不住了。 转头看看自己身后已经被大堆卫兵围护着的唐王, 啧,他要是疯了才会留下为保一介凡人而拼命。 突然他咬破自己的舌尖, 一口精血带着清灵之气喷出,全数喷在杨柳枝上。 伸手一挥,那清灵之气凝结的结界竟然实体化了,将金箭凝固住了。 他心中一喜,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立时收回杨柳枝,身形一转,轻飘飘的腾空而起, 朝西方灵山方向激射而去……走为上策! 然而就在观世音当即立断, 抽身远遁之时,被阻滞着的金箭上的火焰也陡然消失了,仿佛也在同一瞬间被人收走。 然而,清灵之气后继无力, 很快的淡去, 金箭的攻势迅速穿透,直逼李世民而来。 那些同样被派来保护李世民的丁甲、揭谛、功曹、护教,在见到观世音逃之夭夭之时,顿时一哄而散。 李世民的身前几乎是有无数的重甲士兵守护着,可是这金箭之势,毫不废力穿透了挡在最前面那待卫的身体,后面的人眼见不好, 立刻全部整个挡在皇帝的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整个大唐最重要的灵魂人物。 为保护皇帝而死,那是所有大唐军人无上的荣耀! 只是,当剧痛袭来,那待卫感觉身体被洞穿了,他缓缓低头看到胸前那金色的箭头从自己的身体里窜了出来,并且无情的钉在了皇帝陛下胸口的盔甲之上。 几乎一瞬间,他惊恐的看到皇帝陛下同样难以至信的模样,最后留在他瞳眸之中的,就是这样的残像。 一干随驾大臣军医立时将辇驾团团围住,皇帝被敌军乱箭射伤危在旦夕之事要严密封锁,绝对不能令军心动摇,然而大军撤退已经是必然之事。 在皇帝被箭射中的同时,孙悟空早一把抓住金蝉了。 他的动作已经快如闪动了,可是那人击在金蝉身上的力道如此的狂猛迅捷,等孙悟空抓住金蝉之时,金蝉正重重的撞在城楼之上,往下跌落。 他紧紧抱着金蝉落在城楼之下,立时查看金蝉的状况。 当他看到金蝉已经在弥留之际时,顿时头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如此大的动静,立时城楼上朝他们射来的箭雨不停,可是这无数的箭枝在靠近孙悟空身体之时,都滑了过去。 倾刻之间,孙悟空和金蝉所在之地,周侧地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 孙悟空紧紧抱着金蝉的身体,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着抖,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几乎将他整个人冻结了。 他的手颤抖的摸上金蝉的脸,那温热的血令他空洞的瞳孔染上一片血红。 生命……轮回…… 什么都消散了,那来生,还会是他的金蝉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金蝉时的情形。 他错了,大错特错。 金蝉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目光涣散了。 他无力的睁着眼,依稀只看到孙悟空骇然无措的目光,他想说什么,但已经不容许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声音也远去了。 只感觉到孙悟空的手正摸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最后还是颓然了。 就象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一切,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却在他指缝当中流逝了。 夜色下的战场,血腥味浓重的令人想要作呕。 原本应该是清理战场的时候,却因为城楼之下,有个人影兀自呆坐着,似乎抱着一具尸体。 在如此箭雨之下,却未能伤其分毫,简直是怪物啊。 安市城城楼之上,火把雄雄,人头攒动,纷纷朝下俯瞰那坐在尸体堆里的怪人。 射了这么箭毫无用处,后来往下扔石头,依旧没用。 两相僵持着,直到深夜之时,突然底下那人一动。 所有的士卒只觉眼前一闪,那怪人已经腾空而起,象一道流星消失在天际。 好半晌,大家才面面相觑,只觉骇然。 不免军心有些动摇,私底下传言无数。 ******************************************************************************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雷音宝刹,正有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大金刚、无边菩萨,都在佛前听讲。 四下寂寂,无不专心致志听讲,当听到妙处,个个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如痴如醉之时,却见如来蓦然停了下来,眉头微蹙起来。 灵山诸神更奇怪之时,只听见远远的一声狂呼。 “师父――” 转瞬之间,却见斗战胜佛孙悟空整个人趴跪在如来之前,渺小的亦如同一颗小小的尘埃。 “师父,求你救救他――”孙悟空将抱在怀里已经僵硬了的尸首,轻轻的放在身前。 如来佛主声音悠远道:“生死轮回,你竟还未看破?!” “师父,弟子愿意再一次戴上金箍,只求你救他性命!”他现在什么都愿意,就算这种被人控制着紧紧束缚着的痛苦,也愿意再一次忍受。 如今仙佛大战,若是以前,他何需如此。 到太上老君那里,随便讨一粒金丹便能救回金蝉的性命。 那乌鸡国王死了三年,都可以轻易救回。 可是,现在不同了。 “我现在救他一回,但他还是要死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弟子只求他现在能活,师父……”孙悟空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坚毅非常:“如果他死了,弟子便会亲自到天涯海角去寻找救他的方法,再也不回来了。” “……”如来环视这无数的神佛,心下震怒非常。 孙悟空竟然当着这无数人的面,要挟他!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旁侧有人出列,行近莲台,礼佛三匝道:“弟子听说这死者曾有功于取经之行,佛主就念在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上一救,以显我佛慈悲。” 孙悟空猛转头看,竟然是燃灯古佛,心下感激非常。 果不期然,燃灯古佛出面,立时底下诸佛纷纷求情。 如来方道:“他既有功于取经,虽无功果,但总算有佛缘。” 说罢,取出舍利一枚,轻轻一弹。 那金光舍利宝光四射,朝平躺着的身躯缓缓飘了过来。 孙悟空怕自己的灵息会有所影响,便同诸人一般,远远退开。 只见那金色的舍利绕着金蝉的身体转了一圈,最后停驻在胸膛的深深凹陷之处。 不停的快速转动着,舍利上的宝光却渐渐的失去了光彩。 不多时,只见死尸的胸骨竟然缓缓的突起了,继而身上的尸斑尸气全部消失了,那青灰色的脸庞竟然渐渐的恢复了红润色泽。 孙悟空欣喜若狂。 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金蝉脸庞,强压着内心的澎湃与激动,期待着,那双清澈乌黑的双眸睁开的那一刹那。 那舍利色泽最后变得极为暗淡,可是金蝉却依旧没有醒来。 如来眉头一蹙,脸色有几分凝重了。 在这么多的神佛面前,他若不能将金蝉救活,倒显得没了手段。 只不过,这凡人根骨清奇,似乎曾经服用过天地灵根,其身上已经具备了修真最基本的条件了。 很显然下手之人,似有深仇大恨,这尸身绝不似外表看起来这样寻常,其实里面全部已经粉碎了。 只见舍利又是一动,突然朝金蝉的嘴巴处隐入。 孙悟空瞪大了眼。 这金光利舍就如同是一颗金丹啊,就等于突然修真结丹了。 天地至宝,师父竟然舍得把它给金蝉。 金蝉吞下金光舍利之后,脸上便显痛苦之色,胸口开始起伏之后,便剧烈的扭动了起来。 在场听法诸神无不又羡又妒,个个紧盯着,这凡人从死到生,而现在却已经开始结丹了,而且由大神通的如来佛主亲自出手护法,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此时,众人看向孙悟空的眼光也不同了。 果然,孙悟空是如来佛最为得意最为喜欢的弟子,大家都靠边站罢。 良久,金蝉的身躯才趋于平静,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竟似玉雕般玲珑剔透。 如来才收回法力,只是面色依旧凝重。 孙悟空忙又跪下询问道:“师父恩重如山,弟子无以为报。只是为什么金蝉他还未醒来?” “……他已经魂飞魄散了!此时体内仅有二魂三魄,纵然醒来,也会变成行尸走肉。” 如来皱起眉头,将人活生生震碎,还要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金蝉早已脱胎换骨,凡人是绝不可能伤他到这种地步,唯有修仙之人。 但金蝉说起来也只算得是凡人,这修仙者又怎么可能对一介凡人有这等的仇恨,如此的恶毒?! 如来正犹疑之时,微阖目,复睁开之时,便一片了然。 观世音被杀追的,天上地下无处躲藏了。 竟然是太上老君亲自出的手…… “悟空,除非你将他的魂魄全部寻回,否则他醒来也不会认得你的。” “……” “地狱里,有一盏引魂灯……” 如来话未说完,孙悟空早已经激射出去,身影的虚影尚在众人的眼前。 当孙悟空再次现身之时,已经在一片灰暗之地。 他抬头盯着城池之上,那‘幽冥界’三个大字,“金蝉,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66、第 66 章 一股清香徐徐飘来, 他不禁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觉得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香气。 幽静弥远, 整个灵魂都要为之倾倒了。 他挪了挪身体,想要找一个令自己最舒服的睡姿, 手伸到耳侧,想要伸个懒腰,却听到‘咣铛’一声,继而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他犹豫一下,继而缓缓的睁开眼,虽则只是半睁半闭,可是带着黑玉般深隧幽黑的瞳眸却是流光溢彩, 就象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就这样平躺着, 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盯着湿漉漉的石室的顶部,脸上不免显得有几分疑惑。 他支起手臂,翻身坐起身来。 这时, 才感觉到身下竟然是冷硬而光滑的石头。 他连忙转头四下环顾, 这时才发觉自己根本就在一间幽深的石室当中。 幽冷而静谧,四下还有淡淡的烟雾缭绕着,远远看去,就象在天上一般。 继而他发觉这些轻烟非常的好闻,香气萦绕鼻尖,可以涤清世上一切的尘埃,甚至仿佛可以清洗心灵上的污垢。 他深深的吸了几口, 突然想,是不是就象吸毒品的感觉?飘飘欲仙? 正想翻身下床,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竟然盖了一件……□□? 他‘哇’了一声,忙□□拿在手上。 只见这艳红之色如彤云雾绕,那缀满珠宝玉石金线在夜明珠的莹光之下,闪耀着与日月争辉的夺目光彩。 哇,各种的宝石金线、玛瑙、珊瑚、夜明珠……单单上面的任何一样东西,就可以卖个几十万几百万的。 他心里兴奋的狂叫:发财了!发财了! 只是突然他顿住了,呃……为什么这情节这么熟悉? 手里紧紧的攥着□□,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好象也有这么一件?! 只是一思索,却发觉头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禁讶然。 “天哪,这是哪里啊?我是谁啊?” 他就这样呆坐在石床上,想了半天,最后才是放弃了。 他连忙下床,才觉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金色的不象是布也不象是金丝织的东西,很柔软很轻,感觉也很值钱。 将□□揣进怀里,他这才下地,光着的脚立刻碰到什么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盏灯。 色泽古朴,纹饰精致,上面还嵌满了黑色的晶石。 这石室当中唯有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莹亮的光,可是如此幽暗的光线,这宝石灯却异常的闪耀璀璨。 哇,同样是值钱货。 带走! 他朝洞口走去,却见那洞口垂着绿藤,十分的雅致。 正好奇洞外是什么更优美的风景,却见绿藤突然被人撩起。 一个黑衣男子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只是那眼神却很奇怪。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捂紧怀里的宝贝。 只见那黑衣男子依旧站着,犹如一尊塑像。 那剑眉入鬓,目光深隧,五官如鬼斧神工雕琢的一般,帅到不行,酷到不行啊。 哇,帅哥啊…… “那个……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花果山。” “……花果山?哪个省的啊?”等一下,花果山?感觉很熟悉啊。 “在东海。” “哦~那什么,你又是谁啊?” “孙悟空。” “哦~什么?!!!!”他不免惊叫出声,双目圆睁,盯着这黑衣美男看了好晌,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挥挥手道:“你别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孙悟空长什么样子么?告诉你哦,孙悟空是中国第一个穿着豹纹装红皮靴跳钢管舞的妖怪嘛――” 他说完,自己捂着嘴噗噗的笑着,看到黑衣帅哥依旧冷若冰霜,甚至眼底那丝狂喜也渐渐的褪去了。 只有他一人象傻子一样的笑着,真尴尬。 他干笑了几声,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黑衣美男穿摇身一变,眼前顿时出现一尖嘴猴腮……总之,豹纹+红皮靴+金色钢管…… omg! ‘咣铛’一声,他牢牢攥在手上的那只宝石灯,蓦然摔到了地上。 “金蝉!”那怪物开口了。 ……黑衣美男突然变得如此狰狞丑恶,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骇怕,反而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金蝉?对啊,他是金蝉啊。 “你……终于醒了。”那孙悟空又重新变回了酷哥模样。 金蝉十分惊叹的看着孙悟空变化,心想,也许自已还在做梦。 孙悟空明明是神话当中的人物嘛,他怎么可能会碰到的嘛。 “醒了?啊哈哈哈……也许。” 金蝉见孙悟空依旧站在洞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不禁迟疑道:“那什么,我可以……出去看一看么?” 孙悟空依旧盯着他,却侧过身体,让出空间来。 金蝉依旧提心吊胆的,同样侧着身体,警觉的盯着孙悟空,一出洞口,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是瞠目结舌了。 他迟疑的四下观瞧着,又回头看看紧跟在他身后的孙悟空。 只见外面洞口有瀑布水帘倒挂着,在阳光下就象一整块水晶般耀眼剔透。 那水声声音吵杂宏大,他刚接近洞口,便觉水花扑面而来,用袖子挡着探头望下观瞧,只见洞口之下,是深深的悬崖,那瀑布倾泄下来,水色弥漫,雾气腾腾,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他惊骇的缩回头,又转头看看伫立在身后不远的孙悟空。 再看这间石室,宽敞明亮,只不过依旧象里面的那样简陋朴素。 什么都是石头做的,石桌石凳……唯一觉得突兀的是,石床上摆着一只蒲团。 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金蝉,你不记得我了么?”终于,孙悟空似乎忍不住开口了。 金蝉正发愁怎么下去,闻言便道:“我知道啊,你是孙悟空嘛,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什么?死?”金蝉怔了一下,继而笑道:“不要开玩笑,我不是活着嘛,怎么可能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自己的身体。 “啊呀,我的头发怎么这么长?”只见这年发乌黑发亮,光可鉴人,长长的一直垂到了脚踝。 “你已经睡了一千多年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了。”孙悟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突然他一个箭步上前,环住金蝉的腰身,朝洞外激射出去。 闪电般穿过瀑布,一飞冲天。 金蝉吓的尖叫,连忙环住孙悟空的颈项,双眼紧闭着。 可是孙悟空却凌空而立,任金蝉紧紧的抱住。 良久,金蝉才从急促的呼吸当中平稳下来,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立时看到远处山峰之巅巍的景象。 他下意识双脚也拼命的夹住孙悟空的腰身,喃喃道:“这次飞起来,怎么一点都不难受啊?” “……你难道以前飞过?” “当然啊,你不要装傻,上次你根本是拎着我飞的,我难过的差点要死掉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金蝉小心翼翼的朝下俯瞰,只见大地在他的脚下,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 这时他才看清花果山的全貌。 无边无际的大海当中,一座青翠的岛屿,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岛上有巨山耸立,丹崖怪石,削壁奇峰。 云雾缭绕,茫茫渺渺,若隐若现。 “那你还记得,上次我为什么会拎着你飞?” “那当然记得了,还不是――”金蝉说到一半,蓦然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孙悟空,声音顿住了,他张了张嘴,又觉得很奇怪。 孙悟空一脸的紧张,双目直棱棱的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表情。 “对啊,你为什么拎着我飞?你怎么可能拎着我飞?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罢? 纵然金蝉连声追问,可是孙悟空却抿紧了嘴,根本不回答。 原本凌空而立的身形,陡然下落,往花果山的山顶降下。 “你慢一点,跟坐凌宵飞车似的,咦,这里有个墓碑?” 金蝉上前仔细观瞧,写着‘六耳猕猴之墓’。 又见旁边一行小字:“一生性好唯自然。” “这是你亲戚?” “他是我的师弟,却被我所杀――”孙悟空目色之中有几分苍凉。 “你的师弟?那也是神仙了?神仙也会死么?” 孙悟空笑道:“神仙自然会死,或是死在天劫之下,或是被其他仙人灭杀。只不过,这世上有逆天之宝,只要神识不灭,就算肢离破碎也可以救活。” “那为什么不救他?” “是他不愿意再活,现在不知道已经转世投胎多少次了。” 金蝉‘啧啧’有声,“好辛苦才当上神仙啊,竟然不想活。” “因为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是指没有钱么?” “没有自由,或是生存在这世上的意义,没有了追求,没有了目标,虚无飘渺着活着,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切,别的神仙都活的好好的,就他想不开,想不到神仙当中也有想不开的。” “如果你也不再醒来的话,那么我也许也会象师弟那样,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这近乎是表白一样的言辞,怎么也无法与孙悟空联系一起啊。 金蝉心头一颤,转头看着孙悟空,突然双手捧住脑袋,只觉有什么东西正欲破土而来,蠢蠢欲动着,令他头痛欲裂。 67、第 67 章 金蝉只觉眼前闪过一幕幕类似于快进的剧情画面, 最后定格在某个场景上。 那里他蓦然转头,身后的一片虚光之中, 有人凌空伫立着,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那双金色的瞳眸炫目的不可逼视…… 金蝉失神一般的, 从灵魂深处涌上一种战栗感,这让他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他张了张嘴,继而闭上眼,那眼里有泪意涌上。 感觉到身体被用力的抱住,他下意识将头靠在对方的颈窝处,双手也同样反抱着对方。 他禁不住的低喃着,带着无尽的痛苦:“悟空……悟空……就算那个人是你, 已经没有什么了, 我已经不在乎了――” “金蝉,你怎么样了?” 金蝉抬眼,看到一脸焦急担心的孙悟空,不禁露出淡淡伤感的笑意:“没事了, 我没事了, 我是金蝉,你是孙悟空嘛,都想起来了,可惜有很多事感觉很模糊,只有隐约的虚影……” 孙悟空狂喜道:“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的。没关系,慢慢来。” 金蝉眨眨眼睛, 将眼里的水气都眨掉,转头看着山巅处的风景,那皑皑白雪衬得这方天地一片的清冷。 突然他象是意识到什么,忙摸摸自己的身体,身上依旧仅仅穿着那件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衣袍,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忙从孙悟空的怀里挣脱出来,从枝头抓起一把白雪,握在手心,良久,他又对着白雪呵气,可是雪依旧雪,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他颤抖的扔掉雪,心头恐惧至极,转头望着孙悟空,紧张的有些口吃了。 “悟、悟空,我……我还是人么?” 突然双目圆睁,在他的脑中蓦然出现另一付令人惊恐的画面。 一个陌生男子,如鬼魅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在无数的府兵当中,就单单的拎起他,然后飞掠而过,一直到高丽的那个安市城的城楼之下。 他忘不了,那陌生男子狰狞又带着强烈恨意的脸庞,那一掌击在他的身上,那一刻就如同从百米高空直坠落在水泥地上的感觉。 痛苦如此的强烈,死亡也来的那样的快,他甚至还没能跟孙悟空说最后的遗言啊。 他死了?原来他死了! 那现在的他,就是鬼了? “我是鬼么?”他很佩服自己还能淡定的问出声来。 “不是!”孙悟空回答的很坚决。 “真的?吓死我了,看来那人没打死我!”也对,他吃过人参果的嘛,哪能这么容易被打死的。 “你是被打死了,不过,被我师父救回来了――”只是他没有说的是,为了救回金蝉,他所付出的一切代价。 “你师父?”金蝉嘴角抽了抽,“那个三藏法师?” “不是,我师父是如来佛。” 金蝉‘哦’了一声,并没有很惊讶。 反正,他最不待见的就是那个真货! 只要不是唐三藏,其他人他都无所谓的。 孙悟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师父为了救你,亲自护法,助你结成了金丹。” “金丹?结成?”金蝉下意识的瞄瞄自己的小肚子。 “是的,也就是说,你已经成仙了。” “成仙?”金蝉面有忧色,他吃了人参果后,体征就变得稀奇古怪了,这成仙之后,他该不会不用吃东西,不用睡觉,然后……不用xx? 靠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仙的?! 他只想看看2012,虽死无憾而已啊。 金蝉一直回到水帘洞当中,脸依旧臭臭的。 孙悟空早已经吩咐山下几个成精的仙猴奉上花果山最美味的仙果。 金蝉看到那几个会讲人话,并且直立走路,甚至还会低空的飞来飞去的猴精,他完全的辶恕 只不过,没多久他就看出来门道来了。 这些猴精完全是孙悟空的佣人,而且对他也是恭敬的不得了。 蓦然,他又想起那只被卡擦掉的青毛狮子,貌似妖怪就注定了下人的身份? 入夜,他就睡在之前醒来的那张石床之上,鼻间闻的依旧是淡淡的清香。 身上就只这一件衣服,脱不脱呢? 石床上什么都没有,只得把怀里的□□再一次拿出来盖在身上。 良久,他翻来覆去,终于坐起身来,脸色臭到极点。 迅速下床,依旧赤着脚,跑到洞口,透过绿藤萝朝外间石室看去。 只见孙悟空似老僧入定一般正坐在薄团上打坐。 那幽暗光线下的侧面显得庄严而又寂寞。 一动不动,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似的。 金蝉咬着下唇,双手交在胸前,心里却不停的腹悱。 最终,他还是走回石床上,然后躺在上面,睁着眼睛望着石室顶部发愣。 翌日,金蝉立时便感到无聊透顶,虽然孙悟空陪着他,可两个人呆在水帘洞里,真是没劲。 “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修练罢。”孙悟空很严肃的说道。 金蝉臭着一张脸,挑眉道:“修练?才不要!我不干!” 孙悟空耐着性子道:“天劫的威力,以你现在的状态肯定应付不了的。” “……孙悟空,你为什么要救我?”金蝉觉得这世界太搞笑了,“你救了我,就想让我跟着你修练?轮到我当你的徒弟,好让你威风一下?” 孙悟空眉头紧皱着,有些不解的说道:“金蝉,你怎么了?” “我说,我们两个这样算什么?!” 金蝉气呼呼的,将头看向水帘,背对着孙悟空。 “你既然也结成金丹了,以后我们就是道友了,一起修练不好么?” 金蝉气的差点吐血,据说,从大唐之后,又过了一千多年,岁月悠悠,甚至连孙悟空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 一千多年啊~~~~~~ 恐怕再美妙的滋味,也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罢。 金蝉看着一脸平静无波的孙悟空,不怒反笑了,“好好好,咱们以后就是道友了,那就一起修练好了――” 孙悟空显得很高兴,竟然真的开始跟他讲解调息打坐的方法。 说这是修练最基本的法门。 金蝉觉得自己上辈子才是猴子变的,让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这薄团之上,就象屁股生钉,或是被虫咬了一般,难耐的紧啊。 在内视体内的那颗漂亮的金丹之时,仅有的几分新鲜感,很快的就被枯燥所代替。 他想用头撞墙! 看着孙悟空很淡然很满足于这般的生活,一付只要看着你,就很知足的模样,金蝉想要掀桌! 夜再一次降临了。 金蝉走到孙悟空身边,对方睁开眼,依旧保持着修练的姿势,只是眼睛对着他,充满了疑问。 “悟空……”他又挨近了几分。 “怎么了?” 金蝉在心里只翻白眼啊翻白眼。 还是不是男人啊?! 他都暗示的这样明显了。 “我想躺下来睡觉。” 孙悟空恍然大悟道:“刚开始肯定不习惯,慢慢来,去休息罢。” “里面的石床又硬又冷又碜人。” “……这样么?”孙悟空似乎从来没注意过这种事。 “我想睡在床上,又大又宽又软的描金雕花大床……”金蝉双眼不禁一亮,突然想起女儿国皇帝寝宫的那只象牙床。 那些纹饰甚至都是用贝壳和宝石镶嵌而成的,床上那些精致华美的被褥,香气萦鼻,当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咱们是沙门中人,不该如此奢华。” “沙门?和尚啊?什么和尚,老子可从来没有说当和尚!”金蝉一听到和尚两个字,险些又气炸了,他对那唐三藏感冒到,对佛门中的一切一切都讨厌极了,包括孙悟空! 孙悟空叹了一口的气,又耐心说道:“你腹中的金丹乃是金光舍利化成,都是佛门手段,就算你不愿意成为佛门弟子,可也与佛门有着不结之缘了。天意不可违,虽然不一定要入沙门,但是一定要对沙门心怀感激和敬畏。” “什么金光舍利,我不稀罕,你走罢!省得你天天说。反正我死也不念经敲木鱼!” 孙悟空闻言愕然,继而涕笑皆非,说道:“你何曾见过我念经敲木鱼?这只是修行的一种手段,并非目的啊,也罢,既然你喜欢,就算天上的星星我也帮你摘下来。” 金蝉心中一动,继而眼神透出一丝狡黠:“那你快帮我把女儿国国王寝宫中的那张象牙床搬过来。” “……”孙悟空身形一僵,神色变得古怪。 “快去啊。” “自从那次女儿国事发之后,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轮到金蝉哑然了。 也对,一千多年了,地上的一千年,人类的发展不知道已经达到了何种高度。 象女儿国这样违背了人性的存在,必然会被消失掉的。 突然之间,金蝉很想到民间看一看,这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了。 于是,这一夜,金蝉独自躺在石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而依旧在外室薄团上打坐的孙悟空却也心绪不宁。 女儿国女王寝宫中发生的一切,在经历过这么悠久的岁月,期间又发生了种种的事情,原本已经深深的遗忘在心底深处了。 不知道是金蝉的哪句话,令他想起这些过往,他平生的第一次,怎么可能忘记,一团小火苗陡然出现在心中,渐渐的蔓延开来,心湖平静结冰着,却似突然开裂着,化成融融春水…… 69、第 69 章 游轮之上, 衣香鬓影,杯筹交错, 竟然正在举行一场现代人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酒会。 然而,就在这酒会的上一层, 有更多的人正热衷于一掷千金的豪赌。 感觉,拉斯维加斯的某个豪华赌场被整个的搬了过来。 只不过,这里环境安静优雅,而赌徒们动辄上千万的下注,也令整个会场显得气氛严肃。 金蝉看着随便堆在一起的筹码,还有穿梭在客人当中端着酒水,穿着十分清凉的美女们, 便兴奋至极, 感觉自己最向往的生活就要实现了。 拉着孙悟空来到一间客房。 金蝉打开这间客房主人的衣柜,便看到好几身名牌西装和女子的嵌钻礼服。 随手拿了一套,便立刻脱了身上的衣服,衬衣西裤领带什么的, 在落地镜前面打扮的仔细。 而孙悟空就站在一旁, 一言不发,看着金蝉穿着这些造型奇怪的衣服。 镜子当中的人,容貌秀雅,一双大眼却灵动非常。 偏偏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西装,感觉明明只有十几二十岁的人,却非要穿着父亲的西装一样,十分的不搭调, 而且西装也明显的偏大了一点。 很显然,这里的主人年纪至少在三四十岁左右。 “悟空,你也来穿一下嘛,我都没看过你穿西装的样子,还有西天取经时候,你那什么衣服太难看了――”金蝉从中又挑了一套。 孙悟空皱眉道:“西装?” “我以前顶多穿过西装校服,对了,还有这头发,我受够了,找个美发沙龙剪一下。”金蝉看着自己身后过长不得不打起辨子的长发。 “普通的剪刀剪不断的――” “不是罢?!”金蝉盯着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捏住其中一根,用力的想要拨下来。 头皮痛了半天,却无论如何也拨不下来。 “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每根当中都蕴含着灵力,除非将灵力收回体内,这样头发才能轻易被剪断。” “灵力?收回?”金蝉郁闷了,他这个半调子的仙人,啥都不懂啊。 孙悟空笑道:“所以才让你跟我一起修练的,还有,干嘛要剪断头发?你不是说不出家么?” “……谁要出家了?!现代男人都短头发的,刚刚你也看到了,这么长的头发,多累赘,跟个娘们似的,切,我才不要,快教我怎么收回灵力――” “这个哪有这样容易的?”孙悟空叹气道:“我可以帮你幻化一下。” 金蝉很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孙悟空用手朝他身上一指,金蝉看着镜子当中自己的头发突然变短了,最后就剩个马桶盖的模样。 再配上这身不衬体的西装…… …… 金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孙悟空莫名其妙一付很不解的眼神,更是笑的打迭。 良久,他才道:“悟空,你也快穿起来啊。” 孙悟空微一凝神,将西装往空中一扔,身体一转,转瞬之间,又重新出现在金蝉的眼前。 笔挺的西装裤,衬托的身形修长挺拨,几近完美。 金蝉哑然。 继而大叫道:“不公平!为什么这西装你偏偏合身,我就这么不衬?” 孙悟空看着里面白衬衣的袖口,微笑道:“我用法术小小的修改了一下。” “……”又是法术? 原来法术这么好用?他真是笨蛋啊,早知道这样,就跟悟空在花果山修炼一段日子再说啊。 奇怪的两人就这样坐电梯往下一层大厅走去。 当孙悟空看到金蝉熟练的按电梯的按钮,目光不经闪烁了一下。 “你怎么懂这些的?”毕竟金蝉沉睡了一千年之久,又初出花果山,对世事的不解,应该比他还要更甚才对啊。 金蝉皱眉道:“我跟你说过的罢,你也知道的啊。” “……你跟我说过什么?” “我是假唐僧,你明明知道的嘛。” 孙悟空觉得有些不对劲,刚要说话,但电梯已经打开了。 门口两个黑色西装的门卫看看他们,似乎觉得这两人太眼生了。 他们疑惑的目光盯在金蝉身上,几乎要洞穿他的背了。 金蝉拉着孙悟空两人快速的走到里面,但很显然,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拿起对讲机了。 孙悟空看看四下那些人的装扮发型,挑了一个自已觉得好看的,一把揽着金蝉的肩,几步之内,金蝉的造型又改变了,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情。 清灵的小碎发(应读者要求,默)让金蝉看起来更加文雅清新,连身上的西装也颜色也变浅了,总这当他们到达某张赌桌旁时,金蝉除了一张脸,其他都已经大变样了。 而他自己也稍稍加一改变,一个小小的幻术,便让监控当中的追查可疑人物找不到了目标。 孙悟空变出很多筹码,金蝉玩的不亦乐乎。 大输特输,明明很垃圾的牌,也大手一推,全部棱哈。 桌上的全都是富豪或是二世祖,看他的眼神,都象是在看白痴一样。 人人都在想,这打哪来的二世祖? 整个一冤大头嘛。 然而金蝉只觉得爽,他做梦也想要这样糟贱钱的行动,今天终于实现了。 两人玩了三个多小时,金蝉已经输掉了几千万了。 终于金蝉觉得没意思了,拉着孙悟空又到了甲板之上,两人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 望着黑暗的海面,都默然无语,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我知道你是金蝉子的转世,但你是唐朝的陈玄奘啊。” 金蝉总觉得自己已经说过了,不过这种事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有,孙悟空明明就是那个bt神,在他记忆恢复的一瞬间,无比清楚的回忆起来。 那双金眸闪动着,这世上不可能第二个人会拥有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是个现代人,有一天突然被车撞了,我以为死定了,可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光着头穿着僧衣,然后已经在五指山下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这具身体或许真的是那陈什么的,就是唐僧的,而里面的人,已经是我了……可惜,现在好象已经2000年以后了,这时候的我应该已经死了,要不然,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这样太奇怪了……” 金蝉想着,觉得世界上的事真是奇妙,若是他在二千年之前就醒了,他们见到了还在读书的金蝉,那这世上岂不是有二个金蝉的本我? 这完全是违背了天地法则的啊,也许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孙悟空微微一愣,脸上的神情似乎难以致信。 “你说你是现代人?那你是哪里人?究竟怎么死的?” 看金蝉说话的口气,举止动作,年纪绝对还很小,如果死亡,那绝对是死于非命的。 “怎么死的……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就算你能回到过去,就算你能够阻止,那金蝉还活着的话,我会怎么样?也许在这里就会消失掉?或许整个历史将彻底的颠覆。”金蝉突然有些兴奋起来。 如果他当时没有死,那么魂魄就可能不会进入到唐僧的身体里面。 而唐僧那时候不是被老虎给吓死过去了,也就是说,取经行动到此为止,就卡喀掉了。 哇,原来他这么重要啊。 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转头却见孙某某一脸的阴沉,脸色万分凝重。 很显然,孙悟空也明白了他的重要性了,啊哈哈哈―― 正得意万分,想对孙悟空吹嘘几句,突然姓孙的,朝他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他觉得很想睡觉,这海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啊。 又觉得耳边响起很轻柔的声音,更是催得他想立刻躺下。 “金蝉……是不是累了啊?”孙悟空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打散了他的几分睡意,但还是觉得很累似的。 金蝉迷糊的眯起眼,下意识点点头。 怎么搞的,睡了一千多年了,还没睡够啊。 这游轮之上,空的套房似乎还有,两人随便寻了一间。 一起和衣在床上躺下。 孙悟空在金蝉睡着的一瞬间,留了一个□□在床上,真身已经浮在空中了。 而此时的他,一身金色盔甲,脚踩着步云靴。 因为要穿越时空,撕破空间,他必须全付武装,严阵以待。 他所要对抗的是空间与时间的双重力量,但幸运的是,时间空间差并不是很远。 凝结了全身的灵力,压缩再压缩,悬在手心犹如一颗小小的弹子。 他急速上升,朝着空中的某一个点,狠狠的攻击过去。 那黑暗的空中,突然金光大盛,继而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色是如此的深沉晦暗,仿佛能吞噬世上任何一切的存在,包括神灵。 那黑洞越来越大,带着强烈的吸引力,将周遭一切都席卷而入。 孙悟空金心剧震,望着这黑洞,犹豫了半晌,朝灵山方向发了一道迅息,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朝黑洞急速的激射进去。 那黑洞只持续了一会儿,然急速收缩,顷刻之间,夜空之中恢复了平静,似乎一切如常,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豪华游轮上的金蝉一直睡的香甜,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 他做着美梦,梦里也笑出了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