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锁九霄》 1.教唆 中土东方有邙山,邙山腹地白鹤川。 川旁顽童携稚子,终日无忧神仙般。 “且说那熊叔熊嫂,自己家崽子喂得的肥肥实实的,却把那野山黑蜂蜜藏了个严。上次腆着脸过去讨要几瓢,你们猜怎么着,一滴都不给少寨主我尝上一尝!” 正值炎炎夏日,白鹤川旁荫凉地中央的一块大青石上,一个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只猪妖的小胖子正手舞足蹈的对着围坐的几只小妖孩子大放厥词,他两年前刚刚化了形被赐予了名字:“王豚”。 中土的妖是要化形三年才有完备的人形的,许是刚化形不久王豚的外形多少还保留些种族的特征:一张圆脸,大耳朵扇呼着,鼻头也没缩成人类的大小,舌头都还有些个不利索。 “你们能忍吗,啊?绝对不能忍,野山的黑蜂蜜啊,想想那个香,想想那个甜,粘稠的顺着你的嗓子滑下去,美味的蜜汁包裹着你的味蕾。。。” 正午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了亮亮的油光,肥厚的腮帮子随着唾沫的纷飞也在激动的上下颤抖着。 那几只不过是山鸡兔子化形的小妖听着王豚的描述仿佛已经把那甜甜的蜂蜜吃到了嘴巴里,喉咙涌动着咽下汹涌分泌的口水。 “有没有人,哥就问有没有人,跟少寨主我一起冲上野花坡打倒恶霸熊夫妇,吃到正宗野山蜜?” 王豚卖力的教唆着。几只小妖互相看了看对方嘴角边的半尺长垂涎,却又都把头低下来了。 一只猫妖用两只还似猫爪样的手摆弄着破碎如麻袋片样的衣角,没有抬头。 “熊族是战族,我们都不过是农族。少寨主你被抓了没什么,我们要是被抓住了是要受到惩罚的。” 王豚气道:“怕什么,智取懂不懂?我跟你们讲,猪的脑子是最好用的啦!就凭我王豚少寨主的身份能向你们保证,一定能吃到蜜还能跑得掉。” 几个小妖小孩还有些迟疑,却看见猪妖那干净纯洁甚至在阳光下略显神圣的眼神,以及那宽大厚实的值得依赖的肩膀。 再想想那纯浓野山黑蜂蜜的诱惑以及“猪的脑子最好用”的保障,于是都坚定了起来。 只是他们可没有确定一下王豚保证的是谁一定能吃到蜜,又是谁一定能跑得掉。 “棍在手,跟我走!”猪妖捡了根枯树枝,几把撸去上面的烂叶子嚎叫着冲了出去。 几个穿的破衣啰嗦的兔子、耗子、山鸡紧随其后高举着小树枝、小木棍、小石子也杀将出来。 只有猫儿心思最重,想想熊族的体量觉得石子什么的可能稍稍有点不够用,便又拿树叶包了两小包细土面面跟在了队伍最后。 熊族乃是邙山寨第一战族,因为体量太大不能举族住在寨子里面,又加上寨中房屋不甚够用,所以干脆在后山野花坡又建了处小营。 战族总是不那么讲究,几棵合抱的枯树搭在一起、几根拴马藤的主茎搓上两把再捆上两道、邙山遍地都是的大角兽的皮毛简单一铺加上枯树叶堆起来就是一家熊的窝了。 熊族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每天晚上的“造小熊”,所以每户之间又离得远些,看着这小营甚是稀疏。 “记住我说的战略安排了吗?”王豚领着几只孩子趴在寨子外面的树丛里颇有些统领千军万马的气势。 “记住了。”参差不齐加上有气无力,看着如此之大的树房孩子们底气先泄了一半。 猪妖一挥手带的身上的肥肉颤了三颤,这是表示行动的正式开始,按“战术安排”可是谁也不能再讲话了。 只见几个瘦小的身影跟着一只肥嘟嘟球样的家伙溜进了熊族营地,看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带路的某猪不是第一次造访。 左大能是熊族里的掌库,这可是肥的流油的差事。且不说月月的值赏,就是偷偷的顺点肉干蜂蜜也比猎组的人舒服太多了。 他最近凭着老婆大花连生两窝崽子在族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飘飘然间总意淫着是不是有生之年也能弄个副族长当当。 “族长嘛大能我是不想了,战族不会选个掌库出身的当大头的。不过副族长足有七个,左山子也是两年生出了两窝崽,可不就当上了主管修葺茅屋副族长的后备人选了吗。” 午睡时间,左大能怎么也打不成这个盹,在自己家的窝棚里翻来覆去的琢磨。 “要说我和邙山寨大寨主王有纲可是幼妖班时候的同学,他儿子王豚见面也得叫我一声熊叔。”想到这左大能暗中一喜。 “哎呀,上次见着那猪仔子可没给好脸子。不行,下午我得去寨子走一趟,王豚化形也应该两年了。对,化形满两年可是大事,从库里顺出来的这坛子黑蜂蜜当贺礼去拜见王有纲才好办事。” 左大能想到美处搬起毛乎乎的大脚丫子用肉夯夯的手指头卖力的搓起来。 王豚轻车熟路的摸到营地边缘处的一处窝棚,从洞口看进去里面不甚清楚影影绰绰的应该是有人在。 “正门不可强攻,登天梯!” 山鸡兔子花栗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高高的屋顶,哪上的去啊。 寨子里会飞的族群也就那么两三个,都是从小当作斥候训练宝贵的不得了,化了形就不和没什么战力的小族小妖一起玩了。 王豚看这几个不争气的样子撇了撇嘴心里说:“还得看兄弟我的,我爹告诉过我什么事要用智慧、动心眼、我们猪族是最聪明的了。” 猪妖伸手一指几个小妖压着声音安排:“兔小旭你贴墙站好,鸡七、鸡九你俩站在兔子头上,鼠贝你踩在木木上面。喵小美,呃,你是女孩就算了。” 几只小妖不明所以,但看在蜂蜜的面子上按着猪妖的安排面朝着墙摞了起来。 却说猫妖看了半晌好像知道王豚要干些什么,不觉得一股凉气从尾巴尖直窜头顶:“喵咪咪的,不会吧!” 兔子妖小旭正背着山鸡,听得喵小美的一声抽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他是亡魂皆冒。 只见一团球状的肉山夹带着梦魇般的黑影笼罩了他的视线,一只脚,哦不,一只蹄敦实地踩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 “哦哦哦!”兔子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叫,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像被有妖丹的大妖用威压狠狠的在身上镇了一记。两个红红的大眼睛突的一下突出眼眶,天旋地转间仿佛听到“咯咯咯”和“吱吱”的几声惨叫。 猫妖瞪眼看着一只人形的猪踩着兔子按着山鸡爬上了耗子的头,几人身高虽然差不多可是身为农族平日吃饱饭都不容易,怎么能和寨主的公子比营养。 远远看去四个小妖叠在一起就像一根芦苇挑着一个西瓜,云梯瞬间就被压矮了一大截并一直在摇摇晃晃。 “坚持住,都是人形了怎么这么点力气都没有?”王豚不满道。 山鸡木木差点没哭出来:“豚哥,你多宽我们多宽啊。。” 且说猪妖还是有点本事的,摇晃中扣住窝棚顶一枯木枝丫,挺着大肚子扭着屁股翻了上去。 站在屋顶看着熊窝上的风孔王豚犯了难,怎么把左大能引出屋子我好潜进去偷蜜。 某猪灵机一动:“要不说爹告诉我猪脑子好用呢,我可真灵。”拍了拍肚皮上的肥肉,“今天靠你了!”屁股对准了熊屋的风孔就坐了上去。。。 2.逃窜 左大能正在舒舒服服的边扣脚边盘算争取副族长的可能性,连一双汗脚上飘出的味道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突然一股比他的脚味道浓烈千倍万倍的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这气味好像带着对世间生命最恶毒的诅咒充斥了他的窝棚。 “啊!”左大能一声惨叫:“毒雾术!敌袭!”他跌跌撞撞窜了起来,慌乱中一头撞在了门洞的框子上。 “轰隆隆。。”窝棚塌了小半间,王豚趁着这个间隙一甩肚子上的肉蹿进了屋去。早瞄好了那个小瓦罐的位置抓起来往胳肢窝一夹,晃着一身肥肉挤出窝棚撒腿就往营地旁的树林里钻了进去。 “你们顶住,白鹤川大青石那里分赃。”声音还在,人,哦不,猪早就没了影。 几个孩子瞬间慌了神,他们只看见少寨主往屋顶一坐里面就一声闷雷样的巨响,从窗缝、门缝冒出滚滚浓烟。有人不知道咆哮了一句什么,然后屋子就塌了。 冲出来的大汉足足六、七个自己那么高,切了块按斤算也有自己十个重。“啊!”几个人一声惨叫,把树枝石子小木棍还有土面面儿往大汉方向一扔回头就想跑。 左大能吸了满满一口“毒雾”冲出来的时候头又重重的撞在了门框上,七荤八素间模模糊糊看得前面几个单薄的身影向自己抛出什么东西。 要知道小妖们化了形之后身体的体量就和人类里矮一点的成年人差也不多了,再加上左大能天天管库没什么战斗经验,慌乱中运转妖气就下了杀手。 “该死的人类修士,嗷!”一声咆哮中双手猛击胸膛,右脚掌重重的踏在地上。 以他为中心猛地往下一陷之后一圈土浪伴随:“轰”的一声冲天而起。 左大能虽战斗力不是熊族前十的高手,可毕竟也修出了妖气一段,算是一把好手。战力稳居族内前五十是不成问题,不然也不会因为多为族里添了几个丁,就计划着争个副族长当当。 可那几个小妖连妖体的一段都不是,哪里受得了这个。 山鸡、兔子、花栗鼠只觉得脚底下一轻,整个人被原地震飞起来六七米高在空中就昏了过去。 左大能深知人类修士飞剑的厉害,左手护住心脏位置右手成爪抓了下来,其间有阵阵妖气凝聚成青色熊爪样光影笼罩在他的右手上。只要被轻轻碰上,几只刚化形的小妖怪必死无疑。 “大能,住手!”一根纤细的木杖顶端上妖气凝聚成一颗熊牙,宛若实物,轻飘飘的点在他的右手腕之上。 左大能慌乱中吃奶力气的一抓被生生止在了半空中,妖气所化熊爪虚影立时崩散。 抹掉脸上的灰土和木屑,看到木杖的另一端干瘦的手掌,和地上躺着昏过去的不过是几个农族的孩子,左大能迷惑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险些酿成大祸。”来人是熊族的族老,是个化形百十年的老妖了,已然是妖气八段。 他刚刚在营内分祭坛盘膝打坐,几个孩子偷偷摸摸的潜进营地就被他的神识发现,不过孩子的胡闹族老本不会去干涉。 谁知道那个猪妖实在顽劣,左大能慌乱中收不住力要出惨事,这族老就不能不管,于是出了手。 以熊族老妖气八段的修为去阻止一个左大能绰绰有余,左大能虽已脱离了妖体境进入妖气境,可妖气一段到八段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就好像人类修行体系中筑基一重天虽强过凝气境,可和筑基八重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妖气若是再往上修行便化为妖丹,妖族的妖丹又对应着人族修士的结丹,端是强大无比,就好比邙山寨大寨主已是妖丹二段的高手,已能踏空而行了。 待说明发生了什么,气的左大能仰天咆哮:“王豚,你个猪崽子!!!我要去你爹那告你!” 这时,某猪正在往大邙山深处钻,一点都没要去什么“大青石”处分赃的意思。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拿着根小树枝往嘴里不住的蘸着蜜吃,甜的王豚眼睛都眯起来了。 “嘿嘿嘿,我就说一定能吃到野山黑蜂蜜吧,我就说一定能跑得掉吧,我就说猪脑子是最灵的吧。不过这次闯的祸不小,少寨主能惹祸我就能抗祸,不能让兄弟们背黑锅。” 某猪又猪不停蹄往密林更深处钻了进去:“等我吃了黑蜂蜜再过个几十年就能修成绝世大妖,来为你们报仇!” 却不知吃了蜜和修炼有成又有什么关系呢。。。 野花坡,熊族老环顾了一下被左大能一脚震翻的几个农族妖娃,再看看一并被震塌的几所窝棚无奈的摇了摇头。 左大能不依不饶起来:“族老,这几个农族的贱种是跟着那个猪崽子一起来的,绝不能轻饶了他们。我那是给您准备的上好野山黑蜂蜜啊,明天就要给您送到祭坛去的。现在可好,除了被糟蹋的都让王豚偷了去。您得给我做主啊!” 族老微微一笑,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给我准备的么?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左大能被这一句话惊得满后背的冷汗,呐呐的再说不出话来。 “罢啦,农族毕竟也算是寨子的一份子,这几个也都是妖娃子。王豚那猪仔你还不知?凭他的口舌忽悠几个刚化形的小妖替他背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熊族老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苦笑一声:“那王豚也是个刚化形的,却哪来的这么一肚子坏水。刚脱了兽形两年,就搅得邙山寨鸡犬不宁。仗着自己爹是大寨主,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闯出来混世小魔王的名号。” 微微一叹,吩咐了几句:“这几个农族妖娃娃倒也没拆了你的房,房嘛,是你自己震塌的,你也震晕了他们,两相扯平就算了吧。放他们回去,教他们各族里责罚几句也就是了。” 左大能还想争辩,刚要张口就被族老斜楞楞瞥了一眼,把话就生生吃了回去。 “慢。”由远及近带着丝丝威严的声音拦下了要去唤醒几个妖娃的熊族老。 只见另一名并不魁梧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施施然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身上还算精致的饰物和掌中的藤杖显示出其不凡的身份,经过精心修剪的胡须在邙山可是并不多见。 只见他到了切近用双手掐三指轻拂自己的额头微微欠身:“兽神不朽。” 熊族老见到来的老者施礼,便也双手掐指拂额欠身道:“兽神不朽。” 抬起头来看向来者:“鹿族老,来我熊族有何贵干呐?” 来人是鹿族族老,修为乃是妖气六段的水平。但要知道鹿族可是一向居住在寨子里并兼顾着城防的任务,一名成年鹿族战士能把标枪轻易掷出一千五百步。 又加鹿族之人数众多,乃是一股不可小看的战力,作为一族的族老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更不会离开自己的族群。 “熊族老,今日前来本是要与你商量些事情。进了你的寨子却见到尘土漫天,就过来看上一看。” “几个顽劣的妖娃搞了点小乱子,不过已经结束,倒是叫你看了笑话。我正欲将他们送回各自族群平息事端,也免了让人觉得战族欺人。” 却见鹿族老微微一笑:“我记得熊族有几个月没有向寨子上缴岁利了吧,这酷暑之下战族本就谋食困难。下月贵族的值赏还能发的下来么?” 熊族老不明所以,怎如何又扯到岁利上来。同时又有点温怒,我熊族的内务哪归你这个外族的族老来管? “此话是何意?” “熊族老莫要介意,我今日来本也是要商讨此事。我鹿族也实在是凑不出下月的岁利,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鹿族老瞄了一眼地上的几个农族妖娃,嘴角露出冷笑,细长的眸子中闪过阴冷的寒光。 3.蝉 王豚气喘吁吁的挺着肚子在密林里穿行着,分泌的油脂顺着额头流到圆圆的脸蛋上,再滑下来被他两层下巴中间的缝隙吸进去。 “奶奶的,好在少寨主我跑得快。左大能你等着,我回去告诉我爹让他给你穿小鞋。还掌库,我呸!你们熊族还欠着寨子四个月的岁利呢。。。” 他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其实是被吓坏了。刚才他前脚踏进树林身后就扬起了巨大的土浪,两段妖体被结结实实的震了他一个狗啃泥。都跑出去老远还听到左大能的那声咆哮,这会他除了痛快痛快嘴还真就不敢回头。 王豚不知道野花坡上怎么样,只是一个劲的往林子深处钻,全靠着对气息的敏感以及惹祸后常在林子里躲避的经验。 猪妖跌跌撞撞已经跑了小半天的时光,一只蛮兽也没被他撞上。他计划藏个一两天事态也就平息,再找小路回寨子就是。 凭他少寨主的身份,熊族就是闹上门来也不怕,爹会帮着平事的,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实在不行就找娘哭诉几声,还真就不信爹的巴掌能打到他这个最宝贝的儿子身上。 猪妖左手抱着装蜜的小瓦罐,右手胡乱拨打着树枝和藤条,本来不大的眼睛却早就眯的看不见缝了。 “甜,真甜!不过都说黑蜂蜜大补功力,吃了半罐也没觉得怎么着啊。八成又是爹喝多了胡吹,这蜜这么吃可是白了瞎了,待少寨主我好好的料理料理。” 穿过一片极度茂密的树墙,前面豁然开朗,原是他误打误撞已经来到大邙山最高峰天瞰峰的山脚下。 “天瞰峰?我爹可是反复的叮嘱我没有各族族老的令牌或是寨子的妖令是不能进入的,而且里面还有厉害蛮兽存在,不过这进来了也没看见有人看管。。。”王豚脚步一顿。 “我怕什么,我爹就是寨主,那个什么妖令就是我爹发放出来的,蛮兽我也不是没对付过,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王豚想罢一脚就迈进了前面的开阔地。却猛然间看见前方山谷里有一群人影晃动,于是忙找了一丛灌木躲了进去,一边舔食着黑山蜜一边偷偷看着。 “青鱼叔?”猪妖惊奇,这个斥候小队的队长平时没少教训调皮捣蛋的王豚。 青鱼先生本是山猫一族的出身,族中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渔民,是农族的一支。因不甘心终日打鱼的命运,他便从小刻苦。 好在山猫一族身巧灵活且夜视极佳,每年寨子里也能抽调个三五人去充作夜晚里巡视的斥候,虽是最最低级的战力却也是农族唯一的翻身机会了。 “当年我的父亲为了让我能有个不一样的出身,家里历年除了上交去的那些粮食,再从自家的口粮里面克扣,好容易攒了点缸底供我习武。又拼了命抓到山顶湖青鱼去孝敬了山猫副族长,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想起青鱼来,先生的喉咙不由得上下滚动了几下。眯起眼睛看了看面前排成歪歪扭扭一队的一百多个半大妖娃。 这里面各个种族的都有,不过都已化作人形,其中又以几个主力战族的孩子的块头最是醒目抢眼。 下午的日头晒得这些孩子们昏昏欲睡,就想找个树荫好好凉快凉快睡上一觉。 “咚!”的一声巨响,却是青鱼先生把他那条小黑海棠木的假腿重重的踏在了旁边的大条石上。 那石头风吹日晒早已经圆滑,却依旧坚硬无比,在青鱼先生假腿的一踏之下居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看表情他对自己的这一手很是满意。 “哇,真厉害,大青石都踏碎了。” “听说青鱼先生已经妖体九段了,今年冬天前说不定可以妖体十段,触摸到凝聚妖气的门槛!可惜断了一条腿。” “可不是,哪像咱们啊,化形三年后天天捶打自己的肉体,到现在也不过妖体三、四段的样子。还是熊啊、豹啊的种族好,不用怎么锤炼就已经是妖体五段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邙山寨大寨主的公子王豚,化形以来不学无术,天天和几个山鸡野兔的农族混在一起。” “可不是,两年了连妖体一段都不是,他爹给他开后门弄了一碗‵锻骨汤′强灌了下去,疼的他满地打滚,才勉强算是到了妖体二段,真是废物。” “小点声!王豚不成器,他爹可是咱们寨子最高强的人物,妖丹!妖气之上的妖丹强者哎!听说会飞哎!” 王豚在山坡上气了个够呛,心里嘀咕着:“你们才废物,我那叫志存高远!” 随后他猛地发现藏身的灌木丛结着一种褐色小浆果,便撸下来一把蘸着蜂蜜大嚼特嚼起来。 “安静!”青鱼先生看着一大群刚精神了一点又马上开始叽叽喳喳的小妖们颇为无奈。要不是看在今天是战族幼子的试炼礼,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小家伙。 “今天是你们的试炼礼,你们都已经化形三年了,按妖族的规矩今天也是你们的成年礼。规矩你们各族都教过你们,我就不多说了,夺旗定成败。” 他顿了一顿,眼神流露出一丝戏谑:“去吧,大邙山的守卫都撤回了寨子,没人会阻拦你们进入某些地方寻找旗子的。” 王豚远远的偷看着,青鱼先生为了让声音压盖住孩子们的喧闹故而放得很大,让猪妖听得轻轻楚楚。 “原来是这么回事,有热闹看了。”某猪很是兴奋,大有凑个热闹的心思,手中可没闲着,浆果蜂蜜一把一把的塞进了嘴里。 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妖们,青鱼先生突然阴森森的冷笑道:“没有级别的旗子嘛,都在外围,没有蛮兽守护。最终要是拿着这样的旗子回来,被分配个守护菜农的职责可别怪我没提醒。” “不过,想要彩色的旗子嘛,看看我的这条腿!”说罢,他又把那条假腿在青石上顿了两顿。 一些实力不强的妖娃的脸色迅速变得苦兮兮的,要是领了这样的职务,今生能不能达到妖气境都难说,一辈子都别想走出邙山寨方圆百里了,可想想有蛮兽看守的彩色旗子,又觉得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另外你们要记住,我们邙山寨走出的妖,只认结果不看过程。山中的蛮兽并不是你们唯一的敌人,我只看最终谁拿着彩色的旗子回到我这里,手段不限。”青鱼先生阴恻恻的说道。 顿时一个体格不是很健硕的孩子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去抢?” “笨蛋!”王豚趴在灌木丛里腹诽着:“那些个熊豹之族脑子发育慢过肉体,未必想得到。你这么一提醒,等会抢得你哭都来不及。” 果然,经过他这么一发问,几个明显体格健壮但是表情木讷的家伙明显一愣,随后咧开嘴笑了。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给那几个强力战族的提醒啊?你到底哪边的啊?”提问的那个家伙身边的人纷纷不干了。 “我,我没什么意思。”这家伙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犯了众怒。 青鱼先生看着再次乱成一团的小妖们颇感无奈,努力装出凶恶的样子,一条假木腿在大条石上塌的“蹦蹦”作响:“安静!” 王豚趴在那看着有趣:“这群笨蛋不会组个队吗?”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就不会组队吗?”青鱼训斥道。 “对啊,对啊。还是前辈有智慧。”空地上再次乱成一团。 “来来来,妖体三段以上的来。最好有远程攻击的。” “本妖原型飞禽,能短时间滑行,求一个有妖体五段大哥带的队伍。” “我爹是猎队第八大队第二小队副队长的助手,带着我在林子里转悠过三天,我有丛林经验。” “我本体带毒。。。。” 王豚蹲在树丛里乐不可支:“这帮白痴,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敢进到林子的深处,真是不知深浅。” 青鱼先生看着嘈杂渐渐平息了下来,小妖们也组好了十几个小队,便将手一挥:“试炼开始!” 4.螳螂 看着蜂拥进前面密林的小妖们还算有些个秩序,青鱼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寨子新鲜的血液,等成人礼毕就能修习真正的功法,去成为真正的妖!” 感叹良久,青鱼先生用双手掐三指轻拂自己的额头,缓缓的对着前方的密林深行了一礼:“兽神不朽!”目光所视正是巍峨的天瞰峰。 许是青鱼先生望着远方的高峰想起了某些心事,居然让某猪没有被发觉。 “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不插上一脚都不是本少寨主的性格。”王豚倍感兴奋,脸蛋两边的肉激动的哆嗦了起来。 “嘿嘿,待本少寨主拔了一只彩旗回来,真想看看青鱼叔是什么表情。”某猪幻想纷纷。 “爹那里不但不会责罚,还会奖我咧!”王豚差点笑的出声。 话说大邙山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是正常的人类婴孩模样,身上也觉察不到妖的气息。 等出生的孩子凑够一百余以上时便由寨子里的大祭司带入深林,去往天瞰山中的一处隐秘所在。 半月之后,从山中带回的孩子就都变作了兽形,但身体里却多了一股或强或弱的妖的气息。 他们在十岁前都是兽,十岁时开始缓慢回复成人的样子,十三岁外貌完全变回人形,但妖的气息却深深的烙印在骨子里。 他们或多或少保留了兽时的某些特性,熊族的壮硕、豹族的敏锐、猪族的耐力,哪怕是某些弱小的种族至少在耕种或捕捞的方面也会存在一些优势。 若父母皆是兽身化形为人,子嗣再化作同族兽形时,实力就会强大一丝。 这种优势随着一代代的叠加就越加的明显,所以邙山寨的孩子一出生就会等待着被带入邙山,化作兽形。 十岁到十三岁间,农族的孩子学习务农的技巧,战族的孩子捶打自己的筋骨,若是族群强大还有机会喝下拓宽经脉的汤药。 待到十三岁完成成人礼后,农族去劳作,战族则被教授功法,成为“真正的妖”。 王豚的爹王有纲是邙山寨的寨主,是猪族世世代代哺育出来的唯一一任寨主。因为功力不俗,加上猪族的选民数量实在不少,各大强力战族才不得不退让一步。 “猪的脑子是最好用的了!凡事要靠脑子。”是王有纲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教育王豚的一大宗旨。 王豚出生就十分虚弱,从天瞰山接回来时妖气又淡的几乎没有,所以王寨主也就没给予什么接班人之类的希望在这独子身上。 作为统领几十万子民的山寨一把手,能开的方便之后门还是不少的。所以任凭王豚终日胡闹,出来管教的长辈倒也见不到几人。 不过好处倒也是有之,整日和农族妖娃在林间地头厮混,猪妖对这片大山的了解自然是同龄人无法相比的。 天瞰山下。 王豚刚刚要偷偷的绕过空地溜进山去,却发现青鱼那边有了动作,于是只好继续趴在树丛里。 青鱼先生默默的收回了注视远山的目光,从腰间的鱼皮腰包中取出一枚墨色的鳞片。 “嘶。。”一种常人耳朵无法分辨的声音传遍四周山林,这是山猫一族特有的手段,用来召集同伴。 “方才小队的另外几人去引开了所经路上的蛮兽,不然带着这些妖娃子虽不会有危险却很是耽搁时间。”青鱼先生暗道:“这会应该赶上来了吧。” “嗯?”半晌过后,青鱼的眉毛拧了起来。“怎么没有回应?” 再次吹响墨色鳞片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后,先生发觉事情不妙。“不对!” 他这次从鱼皮腰包里翻出一只骨笛,运起妖体九段的气力将之吹响。 “呜~~”这次的声音响彻林海,任谁都听得到此处有人在呼唤。 巨大的声音把树丛里的某猪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蹦出来。 “这是什么?这么大的声音,还好少寨主我经得多见得广。”王豚洋洋得意,觉得能趴着不动真是一种天大的本事。 邙山寨把守护天瞰峰的一般斥候撤回寨子,那是为了便于今年妖娃的成人礼。 因为随时能看见卫兵的情况下,孩子们很难发挥出潜力和遇到危险时所迸发的狠劲。 可寨子毕竟不能拿孩子们的性命堆叠战斗的经验,便暗中安排了两名妖气五段以上的族老保护。 青鱼先生所率的斥候小队只是带路,以便孩子们完成试炼以毕成年之礼。 “吹响鹰骨笛,族老应该会马上赶到的,却不知小队的另外几人遇到了什么情况。”青鱼先生心中惴惴不安,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哗啦哗啦。。”树丛的响动让斥候小队的队长一喜,可看到声音的来源后却是一惊。 “人族修士!”青鱼先生惊呼出声,回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镰刀大小的巨型鱼钩。 只见从那天瞰峰相反的方向,王豚藏身山坡的另一侧树林中走出几十个人族修士。 他们身上并没有山寨人应有的妖气,反而带着气息上十分纯净的天地灵气,让人一眼即可分辨身份。 “还好。”待看清之后,青鱼的心放下了一半。 来的是三十名十二三岁的人族少年,从气息感应最强者不过凝气五重天,也就相当于妖体五段。 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人数,完全是因为他们每五人穿着同一颜色的衣衫,皆是白纱覆面。无论男女每人背负着一柄巨大的铁剑,共是六组。 “最强者凝气五重,余下的大部分三重,几个四重。”青鱼默默观察着,手中的鱼钩缓缓攥紧。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某猪在不远处的树丛间紧紧地夹着自己颤抖的肥腿,以免吓得尿出来。 好在王豚身上的妖气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些人族又被笛声吸引,便没将他发现。 “想要力敌毫无胜算,但以我九段妖体想要离去是轻而易举之事。”可青鱼随即想到:“我若离去,这些人族少年或会进入试炼场地,我邙山寨的试炼妖娃们并不知有敌人袭来,定有闪失。” 人族修士对邙山寨妖族的态度向来十分恶劣,摩擦和战斗时有发生,更是曾有互相死伤几百人的小型战争。 可人族修士深入邙山腹地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尤其是来者乃是一群十几岁的娃娃,让青鱼很是困惑。 “尔等来我邙山腹地,意欲何为?” “。。。” “我在问你们话,人族修士,出来一个答话!” “。。。” “哼,休要小瞧与我,我乃参加过与人族修士大小十余战,你们来看我这条腿!” 青鱼先生把那条小黑檀木的假腿向前迈了一步:“这条腿换了人族三个凝气修士的脑袋!” “。。。”这群人族少年既不答话也不后退,但在面纱上的眸子里都带出了淡淡的笑意和无尽的嘲讽。 王豚抱着坛子在心里默念着“走吧,走吧,你们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等着呢,走吧,走吧。” “尔等再不退去,待我寨族老赶到要你们尽丧于此!”青鱼先生紧握鱼钩怒喝出声。 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从林中传出:“你说的是他们么?”随着声音,两颗球状物从林间飞出,落在空地上滚了几滚。 “啊!”青鱼下意思的后退两步,定睛看去瞬间冷汗打湿了衣服:“豹族老!马族老!”地上滚动的正是暗中保护试炼的两位族老的人头。 两颗人头的眼睛还未闭上,狰狞的表情似乎死前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完了。”藏在山坡上的王豚只觉得裤子一热,紧接着一凉,胖脸抖动间再无血色。 “不好意思,忘了还有这些。”随着声音,林中走出三名人族修士,凭气息感应都是筑基境界,却又都不曾蒙面。 三个人两个中年一位老者,相貌平平,却每人背负着一柄更加巨大的铁剑,其中说话阴冷的中年人抛出几枚鳞片。 每枚鳞片后都钻有小孔,再用丝线穿过以便佩戴,但现在这丝线上染满了暗黑色的血迹。 “白鲢!黑鳞!赤鳃!黄鲤!”青鱼先生悲呼出声,手中的鱼钩颤抖了起来,想来他的斥候小队已然是再无幸理。 “你何故闲的无趣逗这蝼蚁,别耽误了正事。”其中那个体胖的秃头老者不满道。 “是是是,师兄说的是。”沙哑嗓子的人族修士于是回过头面向着三十个人族少年。 “妖族的崽子们在前面的林中试炼。”这人族修士接下来的话让青鱼和树丛间的王豚脸色巨变。 “他们,是你们的试炼!” 5.黄雀 “你们是我铁剑门的弟子,一身修为皆在剑上。”微胖的秃头老者根本无视一旁的青鱼,开始对人族少年们训话。 “修行之路,艰难险阻,布满血腥。你们已经习修了三年剑技,若是通过了这次历练便可被授予功法。”老者继续训教。 王豚心中不屑一顾,可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腹诽道:“功法?我们邙山寨也有,我爹是寨主,到时候最好的都由着我挑选。” 可那些少年却很是兴奋。 “功法哎!有了功法我的气劲定会突飞猛进。” “有了功法,我定要像龙哥那样练出剑芒!” “哈哈哈,等你凭借功法练出剑芒,龙哥早凭借功法达到御剑凌空了!” “御剑哪有那么容易啊,那可是筑基期才有的神通啊。” “哈哈,美女,财宝。”更有不堪的弟子已经开始幻想着得到功法后的风光,流出口水。 秃头老者、阴冷男子以及那个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看着青年们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 “若想完成试炼,简单!” 说话的是阴冷的男子,沙哑的声音吸引了少年们的目光。 “只需如此。” 说话间,阴冷男子背后的铁剑突兀间出现在他的右手,看似随意的一挥,一道寒光如若流星赶月般瞬息已经到了青鱼先生的胸前。 “哎呀!”青鱼先生早已摆出御敌的招式,鱼钩带着寒芒摆在胸前。 将妖体九段的气血运足了十成,一双眼睛中瞳孔化作山猫样的竖瞳,可他不曾想对方的攻击来的如此之快,在拥有巨大优势的前提下还出手偷袭。 “嘭~~”青鱼只觉得一股巨力击打在他的鱼钩之上,鱼钩横着拍在了他的胸前。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去,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些许内脏的碎块。 王豚险些惊呼出声,却马上用胖胖的小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邙山寨子民平日里难免有纷争龌蹉,但是毕竟同气连枝,面对外敌时心很齐,平日见面都是叔叔大爷的叫着。 别看这青鱼平日管教王豚,但多是爱护的表现。他一心习武,奈何种族天赋太差,到最后还耽误了成家,所以没有子嗣的青鱼很是喜欢孩子。 猪妖焦急异常,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遭逢大难,自己却只能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王豚心若油烹。 筑基期相当于妖族的妖气境,对次一个境界的修士拥有完全的碾压。若不是自知绝对没有机会逃走,青鱼先生不知还能不能坚持站在这里。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相差一个境界之大,他只能模糊的感应到对手是筑基,想杀自己只是举手之间。 阴冷男这一击随意中留了五分力,不然青鱼必死!即是如此,已将其击成重伤。 “每人上前去用铁剑刺之。”阴冷男伸手向身后一摆,铁剑无声中回到他的背后,好似从未出手过。 “不要吧,好可怕。” “刚才不是看到长老击杀那几个拿鱼钩的凝气劲,还有两个筑基境的老头了嘛?” “那是看长老出手,自己动手能一样吗?” “那个叫妖体境和妖气境,和我们不一样。” “差不多,差不多。。。” 少年们窃窃私语,有几人脸上流露出不忍和怜悯。 “他们是妖物!是邪恶的化身!为了修习功法将妖兽血脉融入自身,人不人、兽不兽。我们正道就是要扫除这样的垃圾。”秃头老者大声呵斥。 “王八蛋!”王豚趴在树丛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第一个,一百贡献值。”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开口,声音低沉。“第二名十点,第三名及以后,一点。” “怎么差别如此之大?” “当然大了,有人领头余下的人自然好跟风啦,这第一个出手的人才是最需勇气的。” “贡献值在门内能换取丹药、法宝,积攒的多了还能换到宗门不会统一教授的高级功法!” 少年们继续窃窃私语着,不过大部分人依旧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我来。”一个平淡的声音传出,在赤色衣服的五人中走出一个少年,看情形另外四人对他是毕恭毕敬。 “是龙海!我就觉得龙哥不是一般人。” “龙哥我爱你!”一个少女的声音传出。 “龙海可是我们之中唯一的一个凝气五层啊,不修功法单单靠剑技引气入体就修到五层。” 少年和同伴一样面覆白纱,只有一双明亮的眸子露在外面。白皙的眼帘开合间,目光平淡并且干净。 王豚看见走出一个气场空灵的少年不由一愣,但看到他乃是提剑而出,不由得把拳头攥的死死。 青鱼看着拎着铁剑走近的少年心中苦涩,若不是那筑基修士重创于他,九段对五重天应该毫无压力便可获胜。 “你!。。。”亲鱼先生知道今天自己已入死局,只想至少在这群少年中最天才的人物心中留下阴影也是好的,于是吐血中强挣着开口。 突然,面色狰狞扭曲,刚刚吐出一个字的青鱼先生被少年手中巨大铁剑,一剑穿心! “青鱼叔。”王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中把肥脸埋在树丛间,半晌才抬了起来默默的看着。 龙海面色依旧平淡、干净,好像上一秒刺入别人心脏的巨剑不是出自他手一般。 他左脚抬起踏在将死之人的右肩,顺势抽出自己的铁剑,任由随剑喷出的鲜血溅满全身。 少年身上的赤色衣袍被血液喷洒并看不出什么,但覆面白纱上的点点血迹却好似朵朵梅花,映的那对眸子越发明亮,一眨不眨。 所有少年呆呆的看着龙海,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就连刚刚发花痴的少女也愣住了,错愕异常。 “好好好,这才是修行中人应有的样子。”阴冷男子的脸上肌肉抽搐,纠结出一个笑脸,许是许久未曾笑过,比哭还难看。 龙海弯腰,抓住青鱼先生脖子上用丝线佩戴的一枚青色鳞片,用力一扯拿在手中,毫不在意上面滴落下来的鲜血。 “青鱼叔。”王豚痛苦的把手指深深的插进身下的泥土,他好恨自己,可十二岁的孩子又能承担起什么呢? “一百七十八贡献值。”很平淡的声音,对着沉默寡言的男人,鳞片递了过去。 “宗门,找我。”那人依旧寡言。 秃头老者打破了少年们的静默;“以小队为单位进山,山中蛮兽,一只一点贡献值;妖族崽子,一只十点贡献值;若有小队杀了妖族超过十只,则每只按二十贡献值计!活捉翻倍!” 这就是赤裸裸的教导弟子去残杀,去屠戮,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对。不经历鲜血,敌人的鲜血,孩子是不会成长的,但这不包括,龙海。 “山中的珍药,蛮兽的精血、灵骨都是不错的资源,若有精品依旧可换贡献点。”秃头老者补充道。 王豚真想等这些人走后马上回寨子里去搬救兵,但是那些人的一句话让他再次一动不敢动的趴在树丛中。 “去吧,有我们在入山要道堵拦,不会有山寨里的妖人过来打扰的,尽情去屠戮吧!记住,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亡!”阴冷男人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杀戮异常的兴奋,忍不住低吼道。 “不敌,放烟火,我们到。”寡言的男人依旧惜字如金。 青鱼先生倒卧在冰硬的土地上,耳中已然听不到越过自己身体那纷杂的脚步声音,他的感觉中,只有冷。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也不是很可怕呢。。。真的好想再吃一次青鱼啊。。。兽神不朽。。。邙山啊。。。邙山。。。” 一滴眼泪流下,无尽的黑暗。 看着六个小队纷纷的冲进密林,三个筑基修士很是得意。 “这群小崽子不错,有老夫我当年的风范啊。”微胖的秃头老者很是得意。 “龙海这小子我看好,虽然比他弟弟龙亮差了一些,不过又不可能人人都是鬼才。”阴冷男开口。 “话说赤橙黄绿青蓝六队跟我们来此地,那龙亮所在的紫队不知。。。。啊!!!” 一声惨叫,确是老者双腿被地下深处的一双突兀伸出的白骨之手抓住,其上腐蚀之力已将皮肉烧出浓浓黑烟。 “敌袭。”沉默男目光如电。 “嘎嘎嘎!正道的家伙们,不错不错,随着公子来这深山野岭,还能捡到三条上好的阴魂!”一个声音。 “不错不错,三条筑基期的阴魂!”另一个声音。 坡上的猪手脚冰凉。 6.恩情 “什么人?!”阴冷男子大喝道,挥手间御剑斩向抓住老者双腿的骨手。 “嘎嘎嘎,正道的家伙,我喜欢。”一个如鬼似魅的声音飘忽不定。 “你们的阴魂,我们收下了!”另一个如夜枭嚎鸣的声音。 “叮~~”一声脆响,确是阴冷男子的铁剑斩断了抓着老者双腿的骨手。 秃头老者疼的冷汗直冒,忙撕下裤腿。再看他腿上已是被腐蚀的皮肤全无,血淋淋的深可见骨。 王豚咬牙切齿的蜷缩在灌木丛里盯着这一幕:“该!活该!疼死这龟孙!死了才好!”猪妖的心里,不管是谁能干掉这铁剑门的几人,他都不介意为其歌功颂德。 “疼煞我也!”老者惨呼,从怀中急速的抽出一包药粉,胡乱的洒在双腿上。只见一丝丝黑气被逼出散于空气,血立时止住。 “师兄,丹。”沉默男子递上的丹药被老者一口吞下,之后扶着他勉强站了起来。 “就这点阴损的本事,也想对付我们?宵小可敢现身?”阴冷男子御剑穿梭,一边警惕防范,一边依仗话语为其师兄拖延时间。 “嘿嘿,老白,被小看了呢。” “哎呦喂~人家不也没瞧得上你吗。” 忽然间,平地刮起一阵铺天盖地的阴风,稍止时,现身出三道身影。 两个特别高,一个矮了很多。 “鬼啊!”某猪看清了三个人后,只觉得裤子还要再被打湿一次。 其中两个高的好像两根竹竿,站在那阴气森森,真不似活人。 左手边白衣白袍白高帽,帽上四字“一见有喜”,手拿哭丧棒,一条二尺长的舌头垂在胸前,脸上厚厚的白粉,似笑非笑。 右手旁黑衣黑袍黑高帽,头顶草书“你可来了”,腰佩锁魂牌,手中擎着黑铁镣铐,面涂半寸黑黑的油彩,一脸狰狞。 “无常。。。”王豚只觉得一条凉气从尾椎骨好似电流一样直冲顶梁,本来是手脚冰凉,现在整只猪都凉透了膛了。 再看中间站立之人,却是被浓浓的阴鬼之气笼罩,只能模糊的看个身形,个子并不高大。 “阁下为何伤人?看诸位功法,莫不是魔道中人?”阴冷男子喝问道,心中却早有答案,气势上不由怯了三分。 “嘿嘿嘿,正道的发话了,老黑,问你呢。”白无常未见嘴巴张合,便有一道声音发出。 “嘎嘎,老白你真不地道,明明问的是你。”黑无常也不见动作,却是话已传到。 唯有中间之人一语不发,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有阵阵黑气在其身旁翻滚不息,几有沸腾之势。 “装神弄鬼!”阴冷男子历喝中出手,却是筑基修为发出全力一击。 “斩山术!”一把巨大铁剑似寒星一闪,眨眼间来到那白无常面前。剑光忽然间顿住,停在白无常面前三步远处接连斩下三剑。 “躲开啊!”王豚暗自焦急,现在在猪妖的心中,只要是铁剑门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三道剑芒带着不同的轨迹划向白无常,铁剑三斩后也并未飞回,而是原地一转,瞬间刺出。 换做一般人,躲得过剑芒躲不过飞剑;接的下飞剑,挡不住剑芒。 却见白无常还似出场时的姿势,一动未动,任凭三道剑芒、一道飞剑,当胸穿过! “玩完!”某猪心里一叹:“没能耐跑出来嘚瑟个什么劲啊?” “哈哈哈,我以为是什么魔道高手,打扮的神神道道,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阴冷男子面目扭曲,狂笑开口。 “嘎嘎嘎,老白,人家说你不堪一击。”黑无常的声音。 “嘿嘿嘿,真的吗?” “噗~”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从阴冷男子在口中喷出。 “我的剑!”却原来是他的铁剑被人以强硬手段抹去了附在上面的灵识,神魂受损,经脉巨震,受了反噬。 那秃头老者此时已经稳住了伤势,看到此景,神识向在场三人探去。 “嘶。”老者一惊,在他的神识中分明在那站立的只有一人,就是中间迷雾中的人影,而且仅仅凝气五重天的修为。 这只有两种情况,或者对方两人不是修士,可受飞剑而不伤,又能够瞬间抹去剑上筑基修士神识,定不会是凡人。如若不是凡人。。。 “元婴老怪!”若是以自己的筑基修为还看不透对方,那只能说明对方比自己高出两个大境界,超过筑基、超过结丹的,元婴! “前。。前辈。。”秃头老者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内心几乎就要崩溃,若真是是元婴修士在前,一个眼神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嘿嘿嘿,怕了?” “嘎嘎嘎,他怕了。” 阴冷男子此时已然吐血跌坐在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向一个元婴老怪出手,心中充满了绝望,颤抖中只希望能痛快点的死去,不要落得被炼成阴魂,受无尽之苦。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为青鱼叔报仇!”王豚内心在嘶喊着。 “前辈,我等。。我等。。”却是那老者颤抖中说不出话来。 “嘿嘿,你们的命要看你们的运气。我们二鬼随公子历练,乃是为了修炼我族秘法。” “嘎嘎,生死阴阳决可曾听说?一日见生、一日见死。” “嘿嘿,公子,不知今日您修生还是修死?” “生。”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从浓浓的阴雾中传出,就像青山上的泉水随小溪流下,敲打在山间的毛竹,空灵、悦耳。 “嘎嘎嘎,你们运气不错嘛,我们公子今天修生,见不得死人,你们还不。。。。” “修死!修。。修。。修死!”只见一个圆球一样的身影,跌跌撞撞的从一旁的山坡上冲了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瓦坛子。圆圆地脸上都是泥土,被眼泪冲出了两道痕迹混在鼻涕里顺流而下,都过了河了。 却是王豚,他见终于有为寨子的人报仇的希望,这三个鬼气森森的人却要放这三个人离开,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求求你们了,今天修死吧!”猪妖近乎嚎哭,十二岁的娃娃,何曾见过死亡,何况死去的还是自己亲近的人。 阴冷男子看着连滚带爬跑向对面三人的王豚,眼中杀机一闪,不过又忌惮的看了一眼黑白二无常,隐忍下来。 魔修皆是喜怒无常,若是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惹恼了,还真说不定就转了性子杀了自己一伙,本已被饶过,千万不要因为这圆球一样的家伙冤死。 “嗯?”黑雾中的少年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一旁还另有人在。 “你们杀了他们三个,我的蜂蜜分你们一半,不不不,都给你们!” 王豚出离愤怒,他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根本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铁剑门的三人偿命! “嘭~”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肥嘟嘟的少年竟然一把抱住了黑无常的腰。 “咦?”满脸鼻涕眼泪的某猪一愣,他的一抱竟然抱进了黑无常的黑袍里面去,整个袍子被抱紧,里面的实体部分似乎只有一条手臂那么粗。 王豚顾不了许多,抱着黑无常使劲的摇晃着。 “求求你们,今天修死吧,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猪妖想往前凑去,又害怕那团黑雾,畏畏缩缩的在原地干嚎起来。 秃头老者和阴冷男子的眼神似要杀人,真不知这是哪里跑出来的胖子,真真坏事。 没发现并不是几人功力不够,对于修士来说没有修为、妖气又淡薄的几乎没有的王豚就和凡人没有区别。 若是修士,之间互有感应,一定距离即可惊觉。可对于一个一动不动的凡人,筑基修士需要凝神静气,用神识扫视才可发现。 可不修功法的除了凡人、孩子,只有少数异类或者一些奴隶,所以修士并不是需要每时每刻的开启神识,毕竟将神识外放相当耗费精神,且只有筑基以上方可做到。更何况一个凡人对修士来说又有什么威胁呢? “这。。。”魔修三人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王豚搞愣了,一时间都没有声音,连黑白二鬼都一动不动,也再无声音发出。 “呵,呵呵。”从魔修三人出现就一直不曾说话的寡言男子,突然之间发出笑声,让了解他的铁剑门另外两人露出异样的神情。 “师弟从没有笑过,莫非是吓疯了不成?”秃头老者惊疑不定。 却见那寡言男子对着两个师兄摇了摇头,一指对面的黑白无常,一字一顿。 “你们,被,骗了!” 7.神打 “被骗了?”秃头老者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给师弟递了个眼神,生怕得罪了面前三个神经兮兮的魔道。 “无常,假的。”寡言男子目光犀利,挑衅的瞥向几人。 “老三,千万不要得罪前辈啊!”老者神色焦急中却多了些许迟疑,他虽没见过元婴修士,不过也多少听说过那些个老怪的脾气。 不管什么原因,若有挑衅,举手间要你化作飞灰。可面对寡言男子的质疑,疑似老怪的两人却没有任何动作,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什么公子修炼“生死阴阳决”的缘故,老者越想越是疑惑。 “怎会如你所说,前辈的实力摆在那里,顷刻间就能抹去你二师兄剑上的神识,又无视了他的斩山术不是?”话虽如此,可语气里多了一些试探。 “你看!你看!他们看不起你们仨。”王豚来了精神:“能忍吗?我跟你们说,我不是挑事的人,但是要是我绝对就忍不了!”猪妖在那里手舞足蹈,连蹦带跳。 一个如蚊虫般的声音传入王豚耳中:“肥子,你可害死我了!一会找机会,跑!”之前那个恬淡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但是还是压低了从黑雾里传出给王豚。 “跑?为什么跑?”某猪很是费解,虽然他不知道元婴啊、结丹啊什么的,但是知道这鬼气森森的三人要比自家的仇人强大的多,若是愿意,三两下就能了解了对方。 铁剑门的老者和阴冷男子“二师兄”已经是越来越疑惑了,自从沉默寡言的三师弟挑衅般的质疑了对方后,对面的三人就再未回话。 “嘿,有种的来试试。”任谁都能听出的外强中干,若真是个强大的修士,怎会说“试试”之类的话语,一指过去,捻杀蝼蚁。 “上!干掉他们,快上!”只有王豚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还在跳脚鼓噪。 “阴魂,两道。”寡言男子一指黑白无常,意思是这两具衣袍里面是两团被抹去神志的阴魂。 “破神识,余一道。”这平日话不多的男子眼光却是毒辣,几字间,猜出了大概。 却原来是这白袍内的阴魂在飞剑刺入的瞬间,**纵瞬间泯灭,以消散为代价抹去了剑上阴冷男子的神识,只余下黑袍无常中的一道阴魂。 “娃娃,腹语,骗人。”这铁剑门的老三越说越是笃定,似乎终于被自己的猜测说服,说话间抽出背后铁剑,一甩而出。 “不要!”秃头老者急呼。 “你脚,还在。”三师弟一句话封住了老者的下文,若真是被元婴老怪盯上,只怕双腿早已化为脓血。 “狂风剑!”剑随风动,风助剑威。 那两具无常鬼此时也不再说话,如出场到现在,仍是一动不动。那团黑雾笼罩的人影却在剑光到来时急急的移到黑无常的身后,无形中证实了寡言男子的猜测。 “啊啊啊!”王豚慌乱中也顾不得自己的蜂蜜罐子,一把抱住旁边的“黑无常”也顾不得尊重这位“鬼前辈”了,只觉得轻飘飘的,便向那剑光挡去。 “混蛋!”那黑雾里的少年差点气的吐血,刚躲到黑无常身后,眼睁睁见前面这个不知所以的胖球,一把将他前面的掩护抢过去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好在那寡言男子存了三分试探的心思,同时也惧怕落得和阴冷男子一样的下场,那飞剑只是在王豚手中的黑无常前面一晃,便飞了回来。 剑虽飞回,罡风却将那一直存在的浓浓黑雾吹散,露出里面的少年。 “真带劲的哥们!”王豚惊呼,同时不忘抱着手里的“无常大人”当棍子一样胡乱挥舞,抵挡可能到来的攻击。 浓雾散去,露出一个十三四岁瓷娃娃一样的少年。青蓝色的华服,一头黑发,白皙的面庞,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墨绿色的瞳孔。两片薄薄的嘴唇,正叼着一根香,一颗小虎牙露在外面。。。 完美的形象,若不是正斜着眼气愤的瞪着挥舞着“无常”的某猪,就更是那些闺中少女的梦里情人了。 “可惜是个斜眼!”王豚大道可惜,全然不觉自己已经拖累的人家一同坠入危险的境地。 却见那少年嘴里的香随着焚烧冒出浓浓黑雾,不过已然燃烧过大半,如若不是这剑上罡风将黑雾吹散,这香也再坚持不过一时三刻。 “咳咳咳。。”少年气急,想要说话,直接一口浓雾就吸了进去,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能吐掉嘴里的那只香,香火离嘴即灭,浓雾彻底散去。 “还是个肺痨鬼,可惜啊,可惜。”没心没肺的某猪感叹道。 “你!”这少年心里已经恨的这个胖墩要死,却又不能停下手里的动作。 少年的双手悬于胸前,白皙的手指正在上下翻飞间结出不同法印。手指上几枚不知什么生物椎骨做成的戒指发出淡淡幽光,随着少年结印的动作不由晃得人眼花撩轮。 少年胸前一团混沌样的好似透明面团一样的物体,正随着印法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已经模模糊糊的看出是个人形。 “没看出来,哥们你还会捏面人?”猪妖兴奋了。 化形以来王豚没到过寨子以外的城郭,妖族的族人本就是粗笨的武者居多,而农族忙于劳作又没有时间学什么手艺。 王豚唯一的新鲜玩意就是某次猪妖他爹从外面飞回来时候带回给他的一个面人,可惜早被他饿时给吃了。 “别废话,有贫嘴的功夫帮我抵挡住对面几个人,我还需要三十息的时间。”少年咬牙切齿,但目前的情况又不得不依仗这个肥乎乎的家伙。 “哎?黑脸的,你咋不说话了?”王豚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刚才吓得对手瘫坐在地的高手,现在被自己当个棍子一样抱在怀里,连个声音也没有:“白脸的,你咋也没动静了?” “笨蛋,那是两节树干套了件衣服,从地下以潜木之法浮出来的。这边只有我个凝气五重,帮我挡住,不然我们都要死。”绝美少年急道。 他本是迷路经过此地,于远处就跟随正道这批人进入山林,看到这群人无端杀害原住妖族很是对所谓正道不齿。 待大部分人进入深山,只留下三人时他便出手偷袭,可惜自己最强术法也不过让那老者受了点不很重的伤。 他本是想将几人吓走,捡回几把正道的兵刃,回去好跟人炫耀战胜了所谓正道。本来一切进行的也很顺利,耗费了一只“魔雾香”,泯灭了一只爹爹给的珍贵阴魂,谁想即将得手之际却发生了变化。 “这个该死的胖子!”少年看到一旁王豚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说对面铁剑门的三人,这时哪里还不明白是被这个漂亮娃娃给耍了。 “噗~”三人中那个阴冷男子本就因为被破了神识而经脉受损,突然看见对手不过是个娃娃,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谁家的娃娃,还不受死。”那秃头老者想到自己刚刚卑躬屈膝的样子,若是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这老者浑身杀气腾腾。奈何不到结丹修为不能腾空飞行,而伤腿又不允许他迈出一步。此时他只恨不像两位师弟修习的是御剑杀敌之术,自己一身功夫全修行在近身搏杀上了,就连飞剑也是特制,重量惊人,却不能凌空穿梭。 要说王豚和这少年也是运气,铁剑门的人终日自诩为“剑修”,虽然行事作风和剑修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一身全部的修为的确都在一把铁剑上,若是换了以术法为主修的宗门,面对筑基,这二人恐怕早已经尸冷多时了。 “你们,死!”寡言男子出手,然而他一面分心关注着两位师兄,更多的是十分忌惮“黑无常”里面藏着的那个阴魂,飞剑一时之间竟然拿不下这二小。 “三师弟五日前刚刚筑基成功,师尊本不同意他这次出来领队历练,况且他半生的时间都放在“那个”上面了,几乎没什么战斗经验。”想起令三师弟的那样执着的研究,秃头老者心中暗暗焦急,咬牙间做出决定。 “去!”只见这老者将自己的铁剑灌注灵力掷了出去。 “嘭~轰隆~!”毕竟未曾修行过,那铁剑击在黑袍上半身,将黑无常拦腰斩断。却不曾撞在王豚身上,而是飞入树林,撞到几十棵大树,带起一串尘烟。 “我了个大去!”王豚被余力带的向后飞去,落地翻滚了三四十圈才停下来,已然是头晕目眩,嘴角流血。 “兄弟,你家老黑就剩下个把了!”王豚举着手里半截木桩向少年喊到。 却见少年并未呵斥胡说八道的某猪,而是将手中已然成型的人形混沌猛地按在额头。 “神打术,魔神临身!” 8.脑子 “神打术,魔神临身!” 只见俊秀的少年,墨绿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黄褐色,瞳孔也变成了竖立着细细的一条线。一头黑发无风自动,方才“魔雾香”熄灭后就散去的阴气再度聚集在他身边翻滚。 “筑基,二重。”寡言男子扶着自己的大师兄原地坐下,皱眉道。那老者已是因为斩断黑无常而被破了飞剑上神识,此时正在大口吐血,却再也站立不得了。 “哦?原来如此。”白皙少年似乎是聆听了什么,然后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声音,却变成个中年人嗓音! “收起你,可笑,腹语术!”寡言男子今日话许是说得多了,渐渐流利起来。再看到自己几人被个凝气五重搞得如此凄惨,已然愤怒。 却看少年这边,扭扭胳膊、扭扭腿,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处的环境,作起了舒展运动。拳打不直、脚踢无力,大眼睛睁不开似得眯成小缝,一股懒洋洋的劲。 “哥们,你倒好了没有啊?我不行了!”王豚爬起来向着俊美少年高呼,不得不说,妖族内部,论皮糙肉厚猪族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熊族都甘拜下风。 “你要是好了你就上,你要是还没好,我先撤了啊!”王豚已经看出事态不对,报仇也要先留着命在,于是在慌张中开口。 “哎呦~”少年接下来的表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他竟然是拉开了自己的裤子,低头向里面看去! “发育的不错嘛,给这小子说房媳妇,我快抱孙子了!”接着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随意掖了掖裤子,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有点,不靠谱。 “狂风剑!”寡言男子见没了“无常”的障碍,飞剑直取俊美少年要害。 “咻~”飞剑尚未临身,原地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寡言男子凝神戒备,以防魔道层出不穷的手段。 “嘭~”王豚正在远处观战,突然眼前一花,已然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同时只觉得被人提了起来,圈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脚。 “哎呀!”猪妖只觉得这一脚踢得自己半边屁股都麻木了,同时只见两旁景物向后飞驰而去,面前一颗大树正飞速的放大! “咚~”树叶纷纷飘落,王豚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鼻子先是麻木,然后酸楚,最后疼痛。眼前金星直冒,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哎呀我就去你。。。”某猪正要开始骂大街,却模模糊糊中看见面前站着那个俊美的少年,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嘿,咱们,咱们是一伙的吧?”猪妖先是在他的目光中不自觉的捂紧自己的裤腰,然后犹犹豫豫的试探道。 “让他自己找你算账。”少年说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瞬间又失去了踪影。 “叮~”却是远处那寡言男子身前那少年身影又再次出现,将其铁剑荡开后再急速退后。 “你,气息,不稳。”铁剑门三师弟虽是刚刚进入筑基不久,可眼力是出了名的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少年的力量不能持久。 确实如此,这俊美少年所使用的神打之术,说白了就是一种请神上身的术法。可一般所请之神魂不能由自己选择,若是弱小,起不到作用。可若是请到强大鬼神,却又不易送走,不慎被鬼物占据了身体,那下场将会十分凄惨。 所以少年请的神乃是自家之人一丝分魂,但此一丝分魂十分之强大,而且更是这少年的父亲! 此魂虽然借用少年身体能发挥不过万分之一的力量,却已经是筑基,若是不顾留下暗伤,爆发结丹威力也是轻松。 可若不是少年已经手段用尽,却万万不想用此魂引发神打之术,甚至他更愿意去随机选个神鬼上身。 原因吗,自己家事自己知,从这个爹能扯开儿子的裤裆就可见一斑。 “不稳?不稳也能虐了你!”那外表还是少年模样,可却是中年男人的嗓音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空灵和俊秀,那感觉就像一位绝世才女,正一边抠脚一边用膳一样。 寡言男子不再言语,一心防御。只要撑过这少年几波诡异的攻击,对方的气势自然泄去。没有重宝护身的凝气五重,还不是任凭拿捏? 至于王豚那里,早已经被男子忽略。别看刚才打的热闹,那不过是猪妖仗着手中那少年的诡异阴魂,除去这点不算的话,他不过就是一个体力强一点的妖体二段罢了。 “叮!”少年身法神奇,进退如光影,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奈何赤手空拳,突破不得寡言男子密不透风的剑网。 “咻~”许是看久攻不下,少年退回原位,双手急速结印,凌空一指点出。只见一道黑气缭绕的幽光,若流星划过,直取吐血跌坐在一旁的秃头老者而去。 寡言男子急御剑阻挡,却见那幽光在飞剑相撞的瞬间,诡异的化作两股更细的光线,射向秃头老者和之前已然趴伏在地半晌无声的阴冷男子。 “卑鄙!”此时回剑救援已然是来之不及,以剑阻挡,二人中只能救下一人。却见那寡言男子,目中精光一闪,左手轻拍腰间,随之一抽。却是把腰间丝绦握在手中,向前挥去。 “我看我家小子那是关心下一代,你可别来这套,我怕张针眼!”少年的英俊、大叔的猥琐,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灵!”寡言男子暴喝一声,却见丝绦中不知何处飞出两只龟壳,上面密密麻麻不知刻印了些什么,但看其大小却不应该是细细一条丝绦能装得下的。 “呦,不错,储物法宝。”少年满不在乎,但在这偏僻山林能看见如此法宝,多少有些意外。 只见两只龟壳落在秃头老者和阴冷男子身旁,一道光华闪过,虚空中凝结出两张光罩扣住其下两人。每只光罩中间悬浮着一只虚幻的小乌龟,随着光罩的旋转而缓缓转动着。 “灵阵!”少年惊奇,似乎惊讶于这阵法的出现。 这修真大陆上。寻修丹鼎之道的有之,苦练铸灵之道的有之,修行各种有助于修为的邪门歪道也有之。 具这分魂所知,自己所在的魔道就有不下十种方法,可将活人炼为僵尸或是傀儡为自己作战。 可修行灵阵的修士实在少的可怜,大部分应用都是停留在看护山门或是洞府等初级的阶段。 只要是阵眼位置放置重宝,灵阵大成的修士也难有对策。更何况灵阵刻画速度慢,于实战中并没有太大作用,所以专修此道的修士几乎不见。 眼见二人被灵阵保护,短时间内定难破解,那剑士又将灵剑舞的密不透风。少年眉头一皱,以手掐诀,周身灵力眼见减少。 “魂影鬼踪!”少年单手一指,气势磅礴间阴风呼啸。 “嗯?”除了阴风再未出现异状,少年的身体明显一愣:“我给这小子的双生阴魂呢?” “不见了?三十年才机缘巧合生出的阴魂。。。”少年身体里的分魂感受了一下,发现阴魂确实不见,心疼莫名。 “再看我这招!魔雾弑仙!”只见他自信满满的单手掐诀点向敌人,周身灵气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剧烈减少,而另一只手向怀中摸去。 “。。。”突然,这少年的脸色一愣,接着变得铁青。 “谷雨你这小王八蛋,老子的魔雾香呢?!三百年才凝结十只的魔雾香!”听这中年人的声音,显然他已然出离了愤怒。 不过显然他要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随着两式威力巨大但有施展条件的术法无功而返,少年的灵力已然用去七七八八,随时都会脱离神打状态。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别把这小崽子的命搭上!”分魂暗想。 “你,没灵力了。”对面寡言男子似乎发现了这点,转守为攻,缠的少年不能脱身。只待神打脱离,这凝气娃娃只能任由自己宰割。 “怪我疏忽,也怪这小子不靠谱,几样重宝怎么就轻易消耗掉了。”分魂心中暗暗焦虑,场中情况已然是万分紧急。 “哥们,我来助你。”王豚这半晌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却在这最紧要关头大喝一声从树林里面跳了出来。 “咚~”却是猪妖将一个水桶大小的球状物体包裹在一层衣服中,扔向了林间的空地。 寡言男子反应迅速,一剑将飞来的物体斩为两半,却见衣服包裹的乃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嗡!”看着瞬间沸腾起来的犹如黑烟一般的东西,两人大惊失色:“野山黑蜂!” 王豚看着场中升腾的马蜂组成的黑色云雾,开心不已。 “猪的脑子是最好用的了!” 9.倒悬 “混小子,你可害死我了!”附身在英俊少年身上的分魂看见成群的大黑蜂,吓得失声大叫,一边挥掌拍打一边亡命似的向王豚这边跑来。 而另一旁的寡言男子则是又甩出一只龟壳,形成光罩把自己护在其中,单手持剑,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 野山的大黑峰是种只有在大邙山野峰上才有的变异马蜂,端的是厉害无比。人族修士管山中不同于凡间野兽的生物叫作妖兽,妖族人则称其蛮兽,乃因不愿与野兽相提并论。 这大黑峰算得上是山中一害,虽每只都算不上厉害,称不上妖兽,却是群居生灵,动辄就会倾巢出动。 最最可怕的是这黑蜂无视修士的护体灵罡,不论多强的修士,除非时时运转大范围术法。不然被此物蛰上,虽一两只不会致命,但却疼痛异常。 每每邙山猎队见了都要绕行,若不是其蜜于修行有静气安神的功效,不然是万万不会有人去惊扰此物的。 “啊!疼死我了!小胖子,等我打烂你的屁股!”这分魂操纵俊美少年已然将自身灵气大部分消耗殆尽,此时就算本尊有通天本事,这时也施展不出。 “啊!你这混小子!怎么想出这么个缺德主意?”说话间分魂又被狠狠蛰了两下,其中一下还在眼皮上! 王豚正看着场中的两人慌张拍打黑蜂,觉得甚是滑稽,就好像过年的时候看猴戏,却不想突然发觉大群黑蜂跟着那分魂上身的少年向自己冲过来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来帮你,你怎么把大黑蜂往我这领!”猪妖惨呼出声,想也不行回身就跑。可他哪里有少年和那会飞的黑蜂速度快,瞬息被二者超越,很是挨了几下狠的。 “不玩了,不玩了!反正谷雨还有一式神通保命,我先回去了!”少年那不靠谱的爹受不了黑蜂蛰咬,居然主动断开了神打的状态,扔下他儿子不管自己跑了。 只见少年于奔跑间突然站住一动不动,闭目约有三息,却足够被黑蜂蛰了十几下。再睁眼时,大眼睛恢复了墨绿,眸子中还带着一丝茫然。 “傻愣着干什么,抓紧跑啊!”却是王豚趁着这三息时间又赶了上来,一把抓住正愣神的少年的胳膊就往前狂奔。 只跑出两步,猪妖就发现少年脚下虚浮,以这个速度是如何也摆脱不了黑蜂的追击。某猪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你干什么!”少年刚刚从神打的状态回过神来,觉得身上几处针扎一样拧着劲的痛,一只眼睛火辣辣的睁都睁不开,又被人拖着向前疾奔,本能的想甩开抓自己胳膊的人。 “小哥别慌,本少这就救你于水深火热!”王豚不等那少年做出什么反应,已然卡着肩膀把他背负在了身后。 “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能走。”少年此时从肿胀的眼角发现了追来的黑蜂,就想从猪妖身上下来,却觉得全身酸软,被猪妖掐住了胳膊硬背在身后。 “你刚才还踢我屁股来着,我掐你一把咱俩算扯平。”王豚不由分说背着少年,慌不择路直奔天瞰峰方向,进入了大邙山的最深处。 野山黑蜂在后穷追不舍,以某猪的脚力还是跑不过带翅膀的黑蜂的,不过此时王豚心里一点都不焦急,因为身后有个人肉肉垫替他抵挡汹涌的蜂群。 “猪的脑子是最好用的了!”王豚为自己的“智慧”深感满意。 “啊~!黑蜂蛰到我了,你快点跑。”少年后背先是一痒,接着传来烈火灼烧一样的疼痛。 “我在努力,相信我,我的耐力很好的。”王豚暗自庆幸,把这小子捞上果然没错。 “哎呦,我的屁股!”少年惨叫,若是被熟悉的人看见此幕怕是会惊掉了下巴,这还是那个以彬彬有礼、高冷自傲著称的魔道佳公子吗。 “再坚持一下,能让我把后背交予的人,你是第一个!”王豚继续鼓励道。 “啊~!我的腰!”少年急了:“你不会把我抱在前面吗?” “那个,我其实喜欢女的来着。”某猪惭愧道。 王豚心中暗想:“我才不傻咧,把你抱前面,我还不被黑蜂子蛰死!有你在,少寨主我后顾无忧啊!”猪妖是越想越美,要不是心中还有那复仇的火焰,此时都要哼出小曲来了。 “死胖子,我要掐死你!”少年几乎就要疯狂了,黑蜂蜇人的疼痛几欲让人昏死。 “没事,兄弟,相信我。。。” “啊~!我的腿!” 大山里上演了几千年都不曾出现的奇观,一大群被毁了蜂巢已然红眼的黑蜂,在后疯狂的追赶。前面是一个圆球一样的小胖子,背负着一个身穿华美衣袍的俊秀少年。在少年若孤狼一样凄厉的长鸣声中,小胖子像野狗一样的狂奔着。 林间空地,寡言男子待黑蜂渐渐随两小远去,撤回了面前的龟壳,收回了灵阵。 灵阵只坚持了一刻钟不到,龟壳已经变得暗淡无光,更是在其上出现几道裂痕。 寡言男子眼中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同时双手一指,将其两位师兄身旁的龟壳一并收回,放入那件腰带样储物法宝之中。 给两位师兄灌下药,将二人唤醒。 “你们,等。我,追。”寡言男子似乎又回到了惜字如金的样子。 “师弟你筑基未稳,还是别追了。”阴冷男子嘶哑开口,本就嘶哑的嗓子,此时重伤更是刺耳般难听。 “师弟愿意去就去,我等此番被如此折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却是那秃头老者缓过了一口气。 “妖人来,不放心,剑,给你。”寡言男子说话间,讲其铁剑交给阴冷男子防身。若是在追击的途中遇见本门弟子,随意取得一把飞剑便可诛杀凝气小修。 这寡言男子的飞剑虽不是其二师兄性命相惜的本命法宝,但二者毕竟同门,驾驭对敌还是可以做到。 交代完毕,铁剑门老三飞身向林中王豚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你给我个痛快,掐死我吧!”猪妖背后的少年已经没有力气嚎叫了,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有原来两个厚,整个人都肿了起来。 “你放心,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们寨子的人出头才搞成这样,我不能丢下你!”王豚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把你放下,黑蜂子在后面蛰我咋办。” 这二人亡命的奔跑了半晌,穿过某个树丛,突然间眼前一亮,接着耳边传来轰鸣的水声,原来前面却是一条河流。 清凉的水汽似驱散了酷热的暑气,也驱散了二小心头的阴霾。 “下水!”俊美少年仿佛看见了曙光。 王豚哪里不知道要下水,可猪妖根本不通水性。但情况紧急,与其被黑蜂子蛰死,还不如搏一搏。 某猪背着少年冲向河边,一个猛子冲进了湍急的河水中央。 此时若是有外人在场,定会见到惊奇的一幕。 随着二小奔到河堤,似乎冲进了一层看不见的光幕,仿佛有一层涟漪在他二人身旁荡过,二人在此地突兀的消失了。 若有人在涟漪的缝隙中向那大河看去,定会惊恐的发现那大河却是从山下逆流而上。 轰隆作响的逆流大河终点,正是那方圆百万里的最高一点—天瞰峰,这是一条从山下逆流几万丈的倒悬天河! 那些黑蜂却像什么都不曾经历一样从二小消失的地方穿过,飞跃到大河上空失去了目标,那河水此时看去也是正常的顺流而下,并无异状。 王豚和少年在跌入湍急河水时便已然昏了过去,身体不受控制的随汹涌波涛向前奔流。 猪妖再次醒过来时却发觉自己已经躺卧在一处山洞之中,浑身湿淋淋的。这山洞阴暗,却有一条水流从洞外流入,缓缓蜿蜒进山洞的深处。 王豚四下望去,却发现那华服少年此时也躺卧在山洞之中,此时渐渐苏醒过来。王豚连忙走到他身边,挤出满脸的关切望着刚清醒过来的少年。 “我们现在怎么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王豚充分认识到,在这个陌生、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地方,抱团取暖很重要。 少年先是一愣,但良好的素养让他礼貌的回答了王豚的问题:“谷雨。” “好名字,我叫王豚。” 突然,谷雨想起了王豚的所作所为。虽然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却拿自己当了挡箭的盾牌。 堂堂谷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浑身疼痛不堪,整个人肿的像个大面包,一张脸比对面的这个胖子的脸还大上三圈,一双已经肿的睁不开的眼睛愤怒的瞪视着某猪,似乎就能把他生吃了。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王豚觉得应该靠“猪的聪明才智”打开一下气氛,于是开口夸赞。 “那个,兄弟你长的挺俊的哈。。。” 10.通幽 “那个,兄弟你长的挺俊的哈。。。”王豚努力在胖乎乎的脸上挤出灿烂的微笑。 “我要把你练成僵尸!”谷雨欲哭无泪,现在自己这副尊容打上一万杆子,也算不得英俊吧。 “那个,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突然间就痿了?”猪妖好奇。 “注意你的用词!”受过良好教育的谷雨觉得,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一定是苍天对自己的惩罚。“那是神打之术,用过之后透支体力、灵气。” “那两个黑白无常的衣服你在哪定制的啊?” “偷两个老不死的。”谷雨随口,突然觉得不对:“是借,借两位老人家的。” “你是魔道吧?” “是。” “你刚才为啥踢我?” “。。。” “你咋长这么帅呢?” “。。。” “咱俩拜把子吧。” “。。。” “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啊!呜呜呜。。。” “。。。” 其实王豚是对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只有通过不停的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给我闭上你的嘴!”谷雨终于要崩溃了,这个小胖子聒噪的让人发狂。 “你去看看洞口什么情况,我处理一下伤口。”这是个支开王豚的借口,毕竟不少的黑蜂针还刺在谷雨的后背和,屁股上。 “处理伤口,这个我会啊,我家养的鸡被蝎子蛰了,是我把鸡宰掉炖的汤。”王豚依旧喋喋不休,他总觉得这山洞之内有眼睛在凝望着他,而且还不止一双! “快去!”谷雨觉得自己从记事情起,就没几次像今天这么失态过,除了面对他那个姐姐的时候。 想起自己的姐姐,谷雨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突然觉得这个小胖子变的不那么讨厌了。 王豚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可见到谷雨并无任何反应,便不再考虑,絮絮叨叨的走去洞口那边。 谷雨脱下已经湿透的华服,在流水中搓洗两把,用力的拧干,再于空气中抖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是经常进行这样的工作。 “啊!”洞口处传来王豚的惊呼之声,正在拔刺的谷雨手一抖,自己把刺又扎深了三分,疼的他呲牙咧嘴,踢翻了面前不知何处拿出来的几个瓷质的小药瓶。 “瞎叫什么?你想把追兵引来?”谷雨边埋怨,边迈着未来得及上药的肿胀双腿走到山洞入口处。 “嘶~”待看清眼前的情况,谷雨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王豚为何发出那声惊呼了。 洞外是一片悬崖峭壁,望眼处天地茫茫,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乃是一处绝境。只有一条不宽的水流,从山下流到洞口处,再流淌进山洞。 “完了,完了,全完了。”王豚瘫坐在地,犹如一滩油滋滋的的五花白肉。 “等等,这水怎么是从山下逆流上来的?”谷雨的眼皮已然消肿,明亮的墨绿色大眼睛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少年回过头去望了望幽暗山洞的里面,只有潺潺的流水似乎永不停息的向内流淌而去。 “王豚。”谷雨对着瘫在地上的王豚正色道:“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坐等他人来救是不现实的。” 顿了顿之后,谷雨继续说道:“唯一的可能,便是那里。”说罢一指山洞的深处,也就是水流所流淌的方向。 “啊?我不去!”王豚想到那种如被几百双眼睛盯住后背的感觉,坚决摇头。 “去不去由你。”谷雨坐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拔掉身上的蜂刺,拿起瓷瓶给自己上药。此药甚是灵验,只是些许粉末倒在肿胀之处,肉眼可见的便拔除蜂毒,立时消肿。 王豚坐在山洞口干嚎了几嗓子,见没人搭理,讪讪的走了回来,正看见这药粉的神奇。 “那个,你这个瓶子什么的,从哪变出来的?”猪妖不好意思开口找谷雨索要,便旁敲侧击起来。 “哼。”谷雨未曾搭话,只是一甩间便有一只瓷瓶向王豚飞去。 猪妖忙不迭的接住,往自己身上涂抹起来。 “吧唧、吧唧。”阴暗的山洞中突然传出轻微至极的咀嚼之声,犹如黑暗中一颗耀眼的明星般刺激了王豚的兴奋点。 猪妖今天早上从百花坡左大能家里跑出来,慌张之中一路逃窜,又在山坡树丛间趴伏了半日,除了几口蜂蜜和两把浆果什么也没吃过,此时只觉得腹中一把饥饿的野火在熊熊燃烧。 “吧唧、吧唧。”声音从谷雨的方向传了过来,同时还有一股香甜的,带着致命诱惑熏制味道传了过来,某猪的口水差点没滴到地面上。。 “兄弟,吃什么呢?”食物的诱惑瞬间让谷雨上升到了“兄弟”的高度。 “没有啊。”含混不清的声音,明显是嘴巴里还含着东西。 “那个,你这个吃的什么的,从哪变出来的?”王豚故计重施,热切的期望着谷雨再扔过来点美味。 “我有储物戒指啊。”听这声音,谷雨的嘴巴里一定塞满了食物。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那个。。。”王豚努力的咽了咽口水,继续套近乎。 “是吗?我跟你很熟吗?”谷雨不为所动,索性大声的吧嗒嘴起来。 “我跟你进山洞还不行吗,分我点吃的,一会也有力气帮你点忙不是。”猪妖很没骨气的央求。 “哼。”谷雨翻了翻白眼,又甩过来一只小布口袋,里面是十几条枣红色的肉干。 “得嘞,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有什么事你就提我。”王豚急忙接过口袋,抽出里面的肉条就塞进嘴巴里大嚼起来。 “真是又香又甜,这是什么肉干啊?” “蜜饯猪肉脯。” “。。。” 大邙山妖族从不认为自己和野兽或是家畜有什么关系,所以并不忌讳饲养宰杀这些牲畜。但是自己娃娃十岁化形前若是和牲口走的近了那成何体统。所以猪族不养猪、马族不养马、鹿族不养鹿,是默认的规矩。 “吃饱了,出发吧。”谷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散发淡淡蓝光的晶石,看得王豚是啧啧称奇。若不是猜到这储物法宝异常珍贵,王豚还真想张嘴要一个过来。 两个人顺着水流的方向向洞内走去,山洞不宽,但路径还算平整。地上满是细碎的圆滑鹅卵石,被水流沁润,踩上去浑不着力。 “谷雨啊。”王豚颤巍巍的声音在谷雨身后传来。 “又怎么了?”谷雨不耐烦道。 “你觉没觉得有人在看咱俩啊?” “没有。”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偷窥我啊。” “不会。” “我虽然没有你俊,也算一表人才你说是不是?” “。。。” 王豚越随着谷雨向深处走去,越是觉得无数双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自己,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无关乎修为。 谷雨一边行走,索性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犹如水晶一般的树叶大小宝石,攥在手中似乎在借此回复灵气。 “这是什么啊?”王豚化身好奇宝宝。 “次级灵石。” “零食啊,我最喜欢黑蜂蜜啦,你喜欢吃这个石头啊?” “灵石,是石头的石!吸收回复灵气用的!” “啊,我说的吗。次级啊,是不是不够最好,你咋不用点好的呢?” “好的都给我姐了,我爹说要富养女。。。关你什么事?!”谷雨反应过来。 此时在王豚的感觉中,仿佛自己的身后就站立了几百人,正默不作声的齐齐盯着自己,猪妖的衣服若不是已经是湿的,现在还要被冷汗再打透一次。 “我们回去好不好?”王豚只觉得两只腿在瑟瑟发抖,只能紧紧的跟随着谷雨。 “要回你自己回。”前面的少年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往前行走间,谷雨手中的第一块灵石碎裂,又换了一块灵石,在第二块灵石刚刚稍有暗淡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灵力补满。 幽暗的山洞一路微微向上似乎没有尽头,水流也一路弯弯曲曲向上流淌,端的是神奇无比。在谷雨手中蓝色晶石的照耀之下,山洞的墙壁映出道道幽光,将两人的影子无限的放大,变得可怖。 “那个,谷雨,这么走挺无聊的,你给我唱个歌吧。” “。。。” “不唱啊,那我给你唱个歌吧。” “。。。” “哎~山上的花儿开哎~山下的娘们俏哎~”没变声的孩童嗓音刺耳难听,加上王豚恐惧中的颤音,真是比鬼叫都难听。 “闭嘴!”谷雨再也忍受不了,只觉得哪怕小时候被放置在阴风鬼洞中锻炼,听阴魂的嘶吼,也没有现在这般折磨。 “你看这是哪里?”谷雨打断了猪妖的嚎叫,从戒指中又取出一块蓝光宝石,将前方照亮。 却见山洞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门,其高度足能走进一个熊族的壮汉。此时石门微启一条缝隙,流水从那门缝流淌入内。 王豚借着蓝光,用所会不多的学问辨认着大门上方的一块牌匾。 “中土!” 11.破阵子 “中土?”王豚撇了撇嘴,真俗气的名字。此时猪妖反而没有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了,就好像否极泰来一样。 “我们进去。”谷雨没有什么犹豫,将其中一块蓝光石塞到了王豚的手里。 “不进行不行?”王豚徒劳的问了一句,虽然明明知道不会有回应。 二人此时已无法再于水流旁的河岸上行走,于是便都挽了挽裤腿下入水流当中。 “凉啊!我爹说了,凉水对发育不利。”王豚絮絮叨叨。 说话间二人走近石门,在门缝处向内张望。那门巨大,门缝相应的也能容纳一个孩子的身体穿过。谷雨侧身踏入,王豚费了巨大的力气才将自己挤了进来。 门内一片漆黑,蓝色晶石发出的光芒被黑暗吞噬,静默空旷的空间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阴冷的空气仿佛亿万年都不曾有人打搅,只留下无声的寂寥等待来者的参拜。 “哒哒。”两个人的脚步声仿佛在一个无限大的空间传出了很远,再被藏在某处的一个隐去身形的怪兽吞吃掉,听不见回声。 突然,似触动了什么机关,王豚和谷雨的左右,分别“噗”的一声爆燃起两团火球。 “我滴娘啊!”王豚怪叫一声,躲到谷雨身后,双手抓住谷雨的两个肩膀,把帅哥挡在了自己身前。 “松手!”谷雨差点没气笑了,这王豚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亲兄弟,这有了情况第一时间还是先拿自己当挡箭牌。 王豚从谷雨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向两旁看去,却原来是两团球状火焰在墙壁上燃烧,起到了两盏灯火的作用。 “你仔细看。”谷雨一指火球。 仔细看去,这两团火焰并未紧贴墙壁燃烧,而是悬浮在距离墙壁半尺的距离,照映的墙壁上有十几道仿佛剑痕一样的划痕,组成了一个图形。而火焰内,有两只拇指大小、虚幻的甲虫在缓缓的旋转。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王豚惊奇道,随即想起:“这不是那个铁剑门的,那个什么三师弟用的灵阵吗!” “确实是灵阵,这不过是最初级的用法,但在灵阵中具现物体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谷雨喃喃。 王豚不知道,能当得上谷雨没听说过实在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谷雨三岁便被迫识字,五岁被逼背百家书,十三岁换了三任教习先生,如今已然算是博古通今了。若说功力或许不够,但是见识却超出同龄孩子太多。 “噗噗噗。。”连续不断地声音从前方传来,却是成百上千灵阵被触发爆燃起火球,在空间中笔直的燃出两条并列的火焰长龙,将这一方空间照如白昼。 “可真够气派的!”王豚看清眼前,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见一条巨大的长廊,穹顶足有百丈,宽下足有五十余丈,远处更看不见尽头。两侧是两条巨大的平整大道,一看便知是人工修凿,中间夹着一条宽阔水道,王豚和谷雨此时正是站在这条水道的中央。 “这山内怎会有如此浩大的工程,是何人在此修建?”谷雨带着王豚走上左侧的大道,站在岸边思考。 “你看那是什么!”猪妖一惊一乍的一拍谷雨的肩膀,将少年的思路完全打断。 “你干嘛?”谷雨生气的一翻白眼,却顺着王豚所指看去。 只见前方百米处,两条大道所夹浅浅的水池中,有一团黑影,其身前百米存在另一团黑影,再往前去仿佛还存在更多,每座黑影间有黑色绳索相连。 “上前去看看。”谷雨收起已经用不上的蓝光晶石,走上前去。 “嘿嘿,这小子没要我把晶石还回去,发啦!”王豚美滋滋的把晶石藏进怀里。 待两人走到切近了才发现,那水中的黑影乃是一座石像,雕刻的是鼠首猴身,俯首向前躬身跪着,端得是怪异无比。 而那黑色绳索也不是绳子,而是铁质的锁链,从石雕的胸口穿过,一端垂在水里,一端通向下一座石雕。 “鼠猿。”谷雨看到石雕一愣。 “你认识?” “书里看到过,不过应该已经绝迹了。” “那就是绝种了呗。” 谷雨不理,疾步走向下一座石雕,这座石雕是猴头熊身,同样跪姿,铁链穿胸。 “猿熊。” “你又认识?” “。。。” 谷雨越走越急,根本不理王豚,直奔第三座雕像。只见这座石雕乃是熊头马身,同样跪俯,被铁链所穿。 “熊驹。”谷雨站在石雕旁沉默不语,也不再向下一座石雕走去。 “我说兄弟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看出啥了跟我说说。”王豚在后,看着谷雨一言不发的向前急奔,忙开口问道。 “百像跪俯,环环相扣,万兽朝宗,源起之头。”谷雨自言自语,仿佛不曾听见猪妖的话语一般。 那是一个宁静的下午,还只有五岁的小谷雨悄悄溜进了爹爹的书房,偷偷翻看柜子最上面的一本残破古卷。 “爹爹平时哪本书都许我看,唯独这柜子最上一层的,问起都不允许。” 那个下午,谷雨看到了很多,记下了很多。但他的爹爹也早在他触碰书架的时候就站在门外,站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小谷雨发现爹爹时很害怕,可爹切并没有打骂于他,而是温和的讲了许多。 小谷雨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在父亲的叹息声中被一指点在了眉心。 醒来时看见娘在洗爹爹染血的长衫,三个月后才再见到爹爹,他脸色苍白,似大病一场。 爹爹的书架,少了最上面的一排书,问爹爹,他说从来也没有过最上面的一排。 小谷雨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下午到底在书中看见了什么,再去回忆,头疼欲裂。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爹爹如是说。 “这是,这是,啊!”谷雨抱着头翻倒在地,剧烈的痛苦让他惨哼出声,豆大的汗珠滴下,盏茶的功夫竟然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谷雨!”王豚紧跑几步上前,一探鼻息。 “还有气,那就没什么事。”某猪大大咧咧道。 三拍两拍也不见这小子醒过来,猪妖索性不再理会,兴致勃勃的参观起这座宏大的通廊。 “这路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石材铺就,真是光滑。” “中间水道修得挺宽,就这么浅浅一层,才能有几多水?” “这火球下面的刻痕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灵阵啊?” 王豚看的性起,随手沾了点水,在地面照着墙上的刻痕画了起来。 一笔、两笔,十几笔后,只见猪妖勾勒出来的一个并不复杂图形突然间闪了一闪,“嘶”的一声,水汽蒸发。 若是谷雨清醒,也许又会惊讶,世间还没有一次就能刻画成功的灵阵,况且某猪乃是以清水画火阵,居然产生了反应,实在稀奇。 “谷雨这小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我上前面溜达溜达去。”王豚恶趣味的把谷雨摆出个四仰八叉的奇怪形状,自己随意往前走去。 “怎么越走越热起来?”猪妖往前走了十几座雕像的距离,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墙上的火球怎么越来越热?”王豚疑惑间向墙上看去,却见那悬浮的火球颜色更加赤红了一些,连之内缓缓旋转的甲虫都变得清晰起来。 “咦?”王豚觉得实在是新奇,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火球大小不变,墙上的刻痕却由之前的简单十几道,变为了二十几道。 “难倒这灵阵的威力和复杂程度有关?”猪妖奇道。 闲不住的某猪决定从头看起,往回走经过谷雨的时候看他呼吸细长,却没有苏醒迹象,便不再理会。 第一团火焰后的刻痕。“十一道。” 下一团火球,“十二道。” 不用再向下查数,王豚便猜道这每一道火球,对应的墙上刻痕便是多出一道,相应的,温度也要高出一些。 猪妖兴致勃勃,不断地比比划划,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用这简单刻痕触发灵阵,再回去教训左大能之流就变轻松快意多了。 “嘶~”虽然没有一次成功,王豚却乐此不疲,不过半刻钟后却将手指磨的生疼。 “手指头生疼,有没有什么硬点的东西呢?”王豚放眼寻找半天也没找到趁手之物。 “哎呀,要不说猪脑子灵呢。”王豚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刚刚谷雨给他用作照明的那块蓝光晶石。 “这回不磨手了。”猪妖美滋滋的用晶石在地面光滑的石板上刻画了起来。 十一道刻痕,随着“噗”的一声,一团微弱的小火苗凭空出现,王豚手中的晶石“咔嚓”一声裂为碎块。 “啊!我的晶石!”还来不及为成功刻画出灵阵惊喜,王豚就发出一声嚎叫,声音未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一个宏大、庄严、肃穆、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通廊中突然响起。 “破阵之人,你终于来了!” 12.铭心 “谁!谁在那说话。”王豚觉得这样的惊问实在是太俗套,但是突兀之间的第一反应却还是这么一句。 “来,到万物的尽头来。”古老而沧桑的话语指引着王豚前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某猪虽算不上真聪明,可却不傻。 “这乃是你的宿命。”沧桑的声音轻笑:“况且你还有回头的路吗?” 王豚本想唤醒谷雨一同前往,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照应。 可却发觉谷雨仰卧的地面上凭空出现数条刻痕,就好似有隐去身形之人刚刚在地面上刻画出来一般。 淡淡的昏黄色光芒,一只小小灵龟的身形在光罩中静静旋转。不用试,王豚就知道,自己碰不到其中的谷雨。 “我朋友。。。” “放心,只是让他安睡片刻。” “那我?” “到近前来,走到通廊的尽头来。” 王豚别无他法,只得将信将疑的磨磨蹭蹭往前走去。 越向前走,石头雕像越是怪异,甚至出现九只狮头一个牛身的怪物形象。 “热死本少了!”猪妖嘟嘟囔囔,百般的不情愿,却是墙上的火球越加的炽热,所对应的刻痕已经达到四十余道。 “坚持走下去,炽热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考验。”那个声音异常的严肃。 “不走了,不走了。大不了等人来救我,我爹看我不见了,定会派人来找我。” “你若现在回头,你的朋友便会被灵阵震杀,碎五脏,泯神识。”那个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王豚哭丧着脸:“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退回去还不行,为什么非要接受你的考验啊?” “力量,通过我的考验,你会获得无上的力量。如果没有实力,你只能看亲近的人被夺去生命;如果没有实力,你只能看着仇敌在你眼前逍遥快活;如果没有实力,你只能在未来对着你曾经的伙伴卑躬屈膝;如果没有实力,你只能今生今世也不要出人头地!”沧桑缓缓。 那声音沉默了几息,悠悠说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尔看何如?”随即再无声音传来。 王豚沉默了,他猜到这声音的主人有大法力,知悉外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王豚现在心中的所思、所想。 猪妖可以选择的:向前,要忍受炽热炙烤、烈焰焚身般的痛苦,获得这份力量。回头,谷雨可能会死。 王豚静默的站在原地,末了他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行去。 “滴答、滴答”王豚的汗水滴滴落下,胖胖的小身体虽比同龄的孩子胖硕不少,可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其实,王豚从出生就不知是何原因异常瘦弱,有人说是他爹修出了本不该有的修为,夺了他的气运。有的说王豚天生弱雏,没出息是因为天道平衡。 只有王豚的父母知道,这孩子出生时有霞光护体,虽是瘦弱,却隐隐蕴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这股能量就连妖族的大祭司都不知是什么,每每问起,都是摇头叹息。 直到那年,几百个孩子一同从天瞰山归来,王豚虽也化作小猪,可身上的妖气可以说的上点滴皆无,若不是不会认错,他爹娘还以为就是一只普通的猪仔。 待王豚长到十岁化形,却再无神异之处,只是依旧羸弱。他爹开后门从族里弄出一碗“粹骨汤”让王豚身体达到妖体二段,也变成了个小胖子,爹娘剩下的期望就是让他有个安安稳稳的快乐人生罢了。 “绝不能再害了谷雨!我认了他作亲兄弟。” 族里众人,忍他、容他、让他,无非是看在他爹是族长的面子上。他每日胡闹、任性、是非,也不过想让大家关注、认同。 “我要变的很强,让大家认同我!”执拗、倔强,王豚拐不过这个弯。 别人家的孩子,在山寨的武场扎马步、打木桩。可每每当王豚想去凑凑热闹,那几个妖气境界的武师总是笑着将他拒之门外,言语客气,眼神里的蔑视一览无余。 “为什么我不敢去救青鱼叔?” 每次搅闹的四邻不安,都会被没有战事时充作治安之用的斥候小队“抓获”,几个山猫族的前辈,明明只比王豚大上十岁,却一定笑着要他叫叔叔和阿姨。在川里抓了鱼,大家坐在在河边一起烤,用丝线穿了鱼鳞挂在王豚脖子上。。。 “决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在我眼前死去!绝不!”滴在地上的不知是泪、是汗。 王豚每日里装作毫无正形,嘴里都是嘻嘻哈哈,而在深夜抱着双腿仰望那个寂寥的星空。他总也不能忘记,邻里乡亲、各族族老总是拿他这个废物去打趣自己的父亲。爹爹在人前强颜欢笑,说这孩子健康就好,而后却在家里和娘相对叹息。 “我要变强!”汗水如同小溪,从猪妖的额头流下,经过胖胖的脸颊,下巴。 同龄龙海,挥剑杀人,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年少谷雨,睿智过人,面对强敌,独断独行。 山寨弟子,辛苦锤炼,已可进行成年之礼。 铁剑门徒,以剑引气,修行路上天骄精英。 “我呢?”王豚自问:“我就要看着身边的伙伴通过试炼,走出大山。而自己在这邙山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吗?” 这一天,小小的某猪看到了世界的广大,看到了同龄人们前进的步伐。知道了一个这大陆亘古不变的真理:“一切都要靠实力,没有实力,美好都是井中月、镜中花。。。”刻骨铭心。 纵使你龇目欲裂、纵使你屈膝磕头、纵使你舔颜献媚、纵使你卑躬哭求。只因没有实力,没有人会看得起你;只因你没有实力,苍鹰怎么去聆听蝼蚁的哀求? 百丈高悬,半百之宽,万米长廊,无悔向前。一个身影踽踽独行,无声中蹒跚。 王豚已然被炽热的火团灼烤的睁不开双眼,每一步迈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汗水浸湿的足印。 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燃烧,每一次呼吸都是将火焰吸进胸膛。 “真的好想回头啊,躲在谁的身后。真的好想回头啊,一辈子不和你们争流。” 可王豚不甘心,深夜里他也曾偷偷的击打墙壁,可几千次后突然昏厥。醒来时看到的是默默哭泣端着药碗的娘,和似笑非笑,面带嘲讽的医术族老。 爹爹在低境界的人面前弯腰施礼,半年多在族会上抬不起头颅。王豚去那族老家搅闹,被人毫不客气的抽打一番,打在猪妖身,抽在寨主脸。 “凭什么!!!”王豚此番汗如雨浆,神志间已然模糊,缺仍然向前挪去。 “我要人不敢再去嘲笑我爹、我娘!” 此时火球后的刻印足有九十余道,相距二十余丈,依旧觉的好似脸颊正在被火苗舔舐,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吐着岩浆。 在王豚浑噩间,通廊的尽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见王豚已有坚持不住之势,焦急的神色在眸子间一闪而过。 只见它将前肢放在嘴了狠狠一咬,皱着眉头甩出一滴鲜血。 廊道中最后的十对火阵熄灭,但灵阵中的火红色甲虫却并未消失,二十只甲虫犹若实质,一闪之间随着那滴鲜血冲入已然神志不清的王豚胸口。 “真是凉爽。”王豚觉得有如三伏天将一双脚丫伸进了潺潺的溪流,再喝下一杯清冽的甘泉。 “啊!”清爽过后,突然一股仿佛火山一般的爆发在他胸膛砰然响起。他的身体仿佛吞下了一颗火红的太阳,要将他焚化成灰。王豚紧紧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小小圆圆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不息。 “坚持住啊,小子。”那双眼睛的主人焦急异常:“我三千年混在百兽精血中偷偷释放出去的心头之血,可都凝聚在你的身上了。”身影来回踱步间,却无法走出脚下的一方石台。 王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内向外的被一波一波的火焰刷洗,好像有一把烈火所做的钢刷,源自骨髓刷向经络,由经络刷向肌肉,由肌肉刷向肌肤。 一层黑乎乎,粘稠仿佛油脂的黑色污秽出现在王豚的皮肤上。越积越厚的污秽,随着他的翻滚沾染在地面上,使得青石突兀间冒起淡淡的火苗。 “洗经伐髓的效果不错,不过这小子身上哪来这么多瑕疵?”那个身影见王豚气息稍缓,便放下心来。 “三千年前我将封印吞吃出一丝裂缝,每年将一丝心头之血混在百兽之血中送出,在修士身体中温养并通过繁衍传于子嗣。”那个身影激动地在石台上辗转徘徊。 “三千年的积攒和温养,终于将我心头之血攒够一滴,又费尽千年功力吸他进入此地。”身影越发激动,忍不住嘶吼起来。 “我终于要出去了!!!” 13.貔貅 王豚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地,芳草萋萋、绿树成荫,山间野兽无忧无虑、繁衍生息。 原本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每日耕种、捕捞、猎取,虽艰苦并常伴流血、牺牲,可他们却顽强的生存下来。 某一日,苍天仿佛被人划破,出现一道伤口,其内充斥着混沌与混乱,狂暴的气息随着裂隙的打开而四溢。 一队不速之客从裂缝中施施然走了出来,凌空站立,恍如神仙。 他们分列五队,身着五色,手打五种不同幡旗。后面是几十名高大异常的壮汉,他们所抬一顶土黄色大轿,轿帘低垂。 仙人在这天地间巡游,完全不顾忌对地上人们的侵扰,所过之处威压震荡,凡人跪俯。可这群人却并不停留,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许久,他们巡游到一处群山,轿中人似乎有了示意,队伍停在空中。 一个手持土黄色幡旗的人类,恭敬的凌空跪在大轿前面,面色狂热的等待轿中人的示意。 片刻,似得到什么法旨,转身间面对群山,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流光溢彩,眼见不凡,其上的灵气,直让人轻吸一口,神与魂消。 只见他左手结出繁复至极的印法,在空中勾勒幻化出一座虚幻黄色大山。此山凌厉陡峭,足高有万仞,仿佛是被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其身后身穿黄袍众人齐齐出列高声咏颂,躬身叩拜,每人也抽出一把匕首。在手持黄色幡旗之人的带领下,竟各自斩断自己左手的小指! 一百单八根小指带着血线飞入虚幻之山,使得此山迅速凝实,似被生生从虚空中拖拽出来一般。 此山并未向地面坠去,而是在半悬空中极其缓慢的旋转着。 大轿之中此时伸出一只干枯苍老的手,粗糙的皮肤、满布老茧、三寸长的指甲卷曲扭结。掌中托着一只光团。 这光团中一只虚幻小兽,身如虎豹、头尾似龙、身若金玉、双翅卷曲、顶生双角。正在嘶声厉吼,爪齿蹬咬,却是徒劳,怎样也挣脱不出。 那干枯苍老之手,似是随意一甩,这包含了小兽的光球便眨眼不见,只是在那缓慢转动的万仞高峰的上部,瞬息出现一个山洞。 这苍老之手轻点结印,几个似是随意的动作便结出一个玄奥的五色阵法,让人看去仿若已融入天地。 这五色阵法以黄芒在中,又以上黑下赤、左白右青的方位排列,紧随着小兽融入那上部山洞。 这番作为,持黄幡旗者本待结果。可半晌后此山却仍在缓缓旋转,似不会继续发生什么,此人迟疑间望向身后大轿。 只见轿帘轻摆,轿内之人似乎又发出什么指令,天上之人便齐齐施为。 一百单八青袍之人,结三百三十三青光大阵,阵中幻化三百三十三东洲乌木,雕三百三十三俯跪妖兽。 一百单八白袍之人,结三百三十三白光大阵,阵中幻化三百三十三西洲寒铁,锻三百三十三穿身锁链。 一百单八黑袍之人,结三百三十三黑光大阵,阵中幻化三百三十三北洲弱水,溺三百三十三永流逆泉。 一百单八赤袍之人,结三百三十三赤光大阵,阵中幻化三百三十三南州焱虫,灼三百三十三焚身烛火。 轿中之人似很是满意,抬手间挥出几百道光芒,落入那几百座乌木雕像,那些光芒乃是一只只虚幻小兽,蛇尾猪身、牛头虎爪,不一而足。 这些虚幻小兽神情萎靡,仿佛随时将要消散,被投入阵中,受木镇、金穿、水淹、火烤、最终被打入山洞中受那土掩。 这些做完,那峰似乎终有了反应,急速落入群山,震动天地间卷起无数灰烟。 待烟雾散去,天空已无仙人。群山突兀一峰,仿若天瞰。 王豚醒了。 “好小子,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计划把你炖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变的沧桑、低缓:“醒来吧,孩子,命中注定的人!” 王豚刚刚苏醒,被梦中的信息搅得头昏脑涨,便没听清那个声音的第一句话。 “你说什么?”王豚一愣,却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黏糊糊的甚是难受。 不待那个声音回话,猪妖自己跑去中间的池塘清洗,只是洗着洗着他却突然哭了起来。 “我的可爱亲亲的肉呢?”却是一番清洗下,王豚发觉自己的赘肉居然少了大半。现在看起来整个人只是微微偏胖的小男孩,若说是壮实,也是有人信的。 化形后王豚干瘦干瘦的,若不是一碗淬骨汤,不知道一阵风能不能将他吹跑。可之后,那灵药的药力不化,他小小身子又吸收不净,便以肥肉的形式贮藏了起来。 这一番洗经伐髓,不但清除了身体里诸多杂质,连带着将贮藏的药力化开,变作了修为。王豚此时不查,不知不觉间肉身已达妖体五段的境界。 “抓紧洗!”那个声音不耐,马上就要出去了,马上就要出去了! “前辈?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嗯?可以。” “我是通过你的那个什么试炼了吗?” “是。” “您怎么突然间说话,嗯。有点那个,不庄重?” “。。。” 那个声音似乎怕被觉察什么,马上说道:“孩子,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现在到通廊的尽头,我赐予你参天的造化!” “您不会骗我吧?” “你已经得了天大的好处,还想怎样才能相信?”这声音越发急躁,就连王豚这不经世事的孩子都听出不对。 “那个,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你若后退,他便身死!” “我已经通过了你的试炼不是吗?”王豚说话间一只脚在水下偷偷的向后挪了半步。 半晌,见没什么动静,猪妖回身就跑,踢出一片水花。 “哎,等等!等等!”那个声音急道。 王豚不再说话,他总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不太靠谱。若是在此获得机缘那是最好,可若不能,总不至于为了变强连命都不要了。 “那个,孩子啊。。。”声音继续诱导,却见猪妖跑的更快了。。。 “宿命中的少年啊。。。”声音传来,某猪狂奔,似乎在水面上飞了起来。。。 “哥们!我求你了!”那个声音已然不再苍老,变得生动、鲜明起来:“咱商量个事。” 王豚站住,身子不动间,头转了过来,做好了随时开拔的姿势。 “我跟你说实话,我是被人坑在这了,求你过来救救我。”声音几近哀求。 “我怎么知道救了你,你不会对付我?” “我要是想对付你,刚才就不救你了,你也醒不过来是不是?” “真的?” “真的,我以我的味蕾发誓!” 王豚放心了,能以味蕾发誓的人都不是坏人,毕竟热爱美食的人又能坏到哪去呢。 回廊的尽头,王豚看着那个巨大的广场发呆,只见水道的尽头便也是廊道的尽头,乃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四方形石台,石台上有五盏古铜色油灯,油灯铜锈斑斑十分古老。石台的四个角上分别有一盏,中心位置有一盏。 令人奇异的是,这五盏油灯不但还在燃烧,而且颜色各异。白青黑赤黄,只是北方的黑色火苗已然羸弱,仿佛随时熄灭。而南方的赤色火苗也较其他三色暗点一些。 而石台上刻画了一只巨大的兽形,与王豚梦中那个小兽八分神似,只是更加威猛许些。 那穿过廊道几百妖兽雕像的铁链穿过石台深入地下,看位置正是此妖兽大张之口的位置。 “我要怎么帮你?”王豚问道。 “你身具我一滴心头血,方才又融了我一滴修为血、吞了二十南州焱虫,已养成一口火气。”那个声音急道,似乎是即将脱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去将北方那盏油灯上的火苗吸进肚子去,那是北州弱水化阵,已然被我吞了九成九。你有一口火气,不会伤了你的。” 王豚犹豫:“不会像刚才那样。。。” “不会不会,骗你不是人!”那个声音保证道。 王豚将信将疑走到北边油灯处,张嘴要吸未吸正犹豫间,突然石台一震,油灯倒下,一团黑火“滋溜”一声溜进了王豚的肚子。 “哎呦!”王豚就觉得吞下了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整个神魂都变得僵硬、迟缓的起来,哪里还站得稳,翻身摔倒。 却见那石台越震越猛,最后“轰”的一声,在北边刚刚放置油灯的地方震出一个窟窿,从窟窿里爬出一只生物。 石台破碎爬出的竟是一只黑色狮子猫!“我没骗你吧,我不是人!” 王豚猛然想起梦中小兽,牙齿寒战中吐出一口寒冷哈气:“你是那只麒麟?” 突见那只狮子猫浑身的毛都扎了起来,冲着猪妖怒吼! “别拿那个娘炮跟我比!哥是貔貅!” 14.墨公子 墨色的狮子猫优雅的在四方石台上踱步,大眼睛眯缝着似乎很是享受自由的感觉。 “鬼叫鬼叫什么!”它十分不满在地上翻滚嘶嚎的猪妖,对他连这么点痛苦都不能忍受表示不屑。 王豚此时不敢回嘴,生怕张嘴间极冽的寒冷使他牙齿撞击间将舌头咬断。 “小伙子,忍一忍,再忍一忍就熬过去了。听哥的,对你有好处。”不负责任的貔貅骄傲的竖起尾巴,迈着还不熟练的猫步来回溜达。 “要哥说,你还真不顶事。”看着身上已经结起了一层冰碴的王豚,慢条斯理的诉说:“此阵封此地如封我身,我吞阵就如同吞我自己。” “所以,我只能吞了这北水一方,自削了九成九的修为,才开出一条缝隙。”说到自己的作为,狮子猫得意洋洋,似乎等着王豚的惊赞。待看到某猪还是在地上翻滚,根本不会做出反应,便自顾自继续讲述下去。 “我将心头之血想尽办法送出,在你这一代终于凝聚出一滴,才引你前来破阵。”似是多年都不曾畅快的讲述,狮子猫絮叨没完:“可你不争气啊,刚刚差点倒在南州焱虫之下,害我又赔上一滴修为之血。亏大了,亏大了!” “那么。。你。现在。。没什么。功力了?”王豚被那黑色火苗冻的仿若骨髓都要凝固,强撑着开口。 “话虽不假,但我乃貔貅瑞兽,吞万物化自身,不日定将重振威风!”化作狮子猫的貔貅走猫步是越来越顺脚,尾巴竖起的高高,自觉甚是威风。 “你干嘛!”狮子猫惊呼一声,却是被猪妖掐住了脖子上的皮,一把抱在怀里。 “我。。要。冷死了,咱俩一起。。。冻冰块。吧。”王豚牙关打战。 “放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狮子猫挣扎,却功力大失间难以建树。 “你把我放开,我想办法。”狮子猫服软。 “我。冻住。了。”王豚道。 “。。。” 猪妖只觉得思维已经开始缓缓的僵硬,似乎其体内的那口火气还不足以抵御北州弱水的力量,两种力量其间微弱的不均衡就能将王豚的身体撕裂。 “走回去,走到你那个朋友那!”狮子猫急道。他不知道再过上一时半刻王豚会不会真的抱着自己变成一座冰雕,想他威风凛凛、宏图大志,不能还没出山就冻成冰块供后人欣赏不是。 王豚不知这不靠谱的貔貅是不是还在晃点自己,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听从,便紧咬牙关颤抖中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出口蹭去。 “若是我没看错,你那朋友乃是北水州人,天命水属。加之他修行的乃是阴柔路子的功法,将你多余的北水之力渡给他,对你俩都有好处。” “怎么。渡?”王豚挣扎中走回入口,来到谷雨身边,却见原本谷雨身下的刻印不知何时已神秘的消失了。 “那就随便你了,身体接触就好了,你若是愿意,以口渡气效果最好。”半路上狮子猫就从王豚手里挣脱,此时跟过来像事不关己一样,悠然自得。 王豚只觉得寒冷中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内脏,心跳的声音也再传不到耳中,若不是刚刚因祸得福升到妖体五段,怕此时已变成冰尸一具。 “快点,再磨磨蹭蹭,死了可别怪哥。”狮子猫笑眯眯的在旁围观,似乎王豚的性命于己无关。 北水之力越加澎湃,王豚体内一口火气完全抵挡不住,如今龟缩在他心脉附近,吊住了那最后一口气。 “豁出去了!”猪妖伸出双手:“反正这貔貅说了,不会害了我俩,若是有差,大不了抱着他一起变冰坨!” 谷雨头疼欲裂间晕了过去,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间书房、那座书架、最上面的一排书、叹息的父亲、带着金色光芒的一指点在眉心。。。 “啊!”谷雨惊醒,他只觉得透彻心脾的凉,紧接着一股让自己舒服的全身毛孔都要努力张开呼吸的气流涌进身体,意识虽然恢复,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王豚看着自己掌下的谷雨,在睡梦中渐渐舒展开的眉头撇了撇嘴。他何尝不知道这北州水力是好东西,从那梦中能困住这只上古瑞兽便可见一斑。 “可惜我无福消受这么多啊,这谷雨怎么说也是和我共度患难,一起逃过命的兄弟,分给他不吃亏。”某猪的心里酸溜溜的。 半晌,王豚只觉得依然通体舒泰,方才在体内摧枯拉朽的水之力此时已经和那一口火气达到平衡。 “好险好险,活过来了!”王豚决定从此再也不吃狮子猫提供的任何食品,尤其是那些奇形怪状之物。 不过此番好处巨大,纵是某猪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修炼之道,也知道这是一次天大的机缘。 “你对我做了什么?”谷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看见某猪的两只爪子伸进自己的前胸的衣服里,按在自己的胸上。更要命的是,随着北水之力的传来,这种感觉还很舒服。 “没什么,给你传功。”狮子猫笑眯眯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那个,兄弟你听我解释,刚才情况有点特殊,我控制不住。。。” “你控制不住就要对我下手吗?”谷雨去死的心都有,精致的小脸此时红若苹果。 “你听我说啊,刚才你是不是觉得还不错。”某猪越描越黑。 “山野村夫!”谷雨气急,爬起来也不再去看长廊里的情景,赌气间冲出石门,跑了出去。 “这下误会大了!”王豚哀嚎,却对谷雨的蔑视毫不在意,觉得不过就是一句气话罢了。 狮子猫迈着猫步溜达到王豚身边,舔了舔爪子,现在的貔貅这是爱死了这种感觉。 “快带着我出去吧,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那自由芬芳的空气了!” 狮子猫兴奋的全身都在战栗,仿佛一刻都不愿再等待一般。 王豚颓坐在地上,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就好了,何必非要我带你?” “你懂什么,一滴心头血、一滴修为血,你现在就是我的寄主。我离不开你身边千米,但可寄住在你身体里。” “我费尽千辛万苦,就换来了你这个战斗力几乎为零的,猫?”猪妖的身体已经不再冰冷,连带的思维也活络了起来,眼珠一转说道。 “怎么会,你知道我是谁不?” “不知道。” “貔貅,貔貅知道不?吞天下万物为己用,瞬息间纳世间珍宝灵源!”狮子猫洋洋得意。 “你现在给我纳一个我看看?我要刚才那种蓝色的晶石,十块!不,二十块!”猪妖觉得自己今生的运气来了。 “切,我觉得你的那个朋友真没看错你,你就是一土包子。就那种最低级的蓝色光石,给哥的行宫铺地都嫌档次低!” “灵石?” “看不上!” “珍珠?” “档次低!” “美玉?” “瞧不起!” 王豚分明看到这只狮子猫的嘴角已经流出了口水,似乎对这些珍珠美玉垂涎三尺。良心话,猪妖就算再笨此时都看出了问题。 “你不会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吧?” “。。。” 狮子猫心虚的把自己卷起来,开始舔尾巴上的毛,不再搭理王豚。 “你多少有点作用吧?”某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被人耍了一通,到头来白忙一场。 “行行行,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罗嗦,这俩个你拿去。”实在被说的烦了,狮子猫不知从哪扔出两样物品。 “这是我从封印里带出来的两件小玩意,实在看不上眼,送你了。”但是从他颤抖的胡须和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看出,这两样东西或许并不是他说的那么不起眼。 “一块破石头,半拉乌龟壳?”王豚看着两样东西发愣。 “我告诉你,这两样可是至宝。放在我那个年代,也是能引起两个国家的战争的。”狮子猫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十分不满。 猪妖撇了撇嘴,还两个国家,他是万万不信的。 现如今的大陆,纵是王豚没离开过大邙山也知道个大概。五大洲修真门派、家族式修行林林种种,国家却只有凡人维度才有此概念。 可他又怎知,貔貅所在年代,修真者的国家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呢。 “算啦算啦,东西你收好,回头我告诉你这是什么。现在咱们先出去,哥的肚子早已饥渴难耐!”狮子猫真的不能再忍受这困了自己几万年的山洞,多呆上一秒便多一份煎熬。 “话说我又不能总是‘你’‘你’的这么叫,你叫什么啊?”王豚问道。 这貔貅洞悉山洞内发生的一切,想当然从他和谷雨的对话中知道王豚的名字,可猪妖却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只“猫”。 “吾乃上古五瑞兽之首,吞天嗜日、气吞山河、威猛无比、宇宙。。。”狮子猫顿时来了精神。 “就叫你墨公子吧。” 15.修魔 “谷雨,你别生气了。”王豚站在谷雨身后,墨公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他肩膀上。 谷雨坐在来时的悬崖边,正愣愣的看着下面逆流的水流发呆。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来时还是命中水属,此时却几乎变作通灵水体。 “要不你也摸我?摸回来?现在我变帅了,你摸我不吃亏。”王豚看谷雨半晌无语,忐忑间问道。 “我现在终于发现了。”谷雨喃喃,让王豚支起耳朵留神听着:“你一定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 “扑哧。”墨公子乐了:“上天?啧啧。” “你什么时候捡了这只会说话的黑猫?”谷雨惊奇于这只猫居然会说话。 “怎么,没见过?”墨公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咱们研究一下怎么下去吧。”王豚劝道,方才问了貔貅,却被告知现在没有法力让两人一猫脱困。 “王豚,我观你已然是凝气五重的样子,你是怎么功力突进的我不会追问,但你是否还未修习功法?”谷雨突然开口。 修真界里,问及对方的修行秘密实乃是大忌,但二小本就没有什么猜疑。又加上各自的特殊原因都没什么朋友,此时已经拿对方当做相知。 “是啊,我爹觉得我今生都不会到达能修功法的境界,就没给我准备。”猪妖说的是实话。 他更是换位思考间,觉得谷雨说的凝气五重就是自己的妖体五段,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完全的两码事。 “我这有一篇功法,你若修习能助我等脱困,不知你。。。”谷雨迟疑,倒不是舍不得,乃是这功法各家有各家所长,往往子弟修习何种功法都是族中规定好的。 “兄弟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来抱一个!”猪妖说话间就要去抱谷雨,吓得他“腾”的一下蹿出去老远,脸都气的通红。 “嘿嘿,有意思了。”墨公子早在王豚进身前就跳下猪妖的肩膀,蹲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热闹。 “你能不能安稳点,怎么跟我。。。”谷雨突然间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姐,觉得这个朋友还是蛮安分的。 “算了算了,你若本就没有什么特定的功法要去修习,我便传你这篇‘化魔决’。”谷雨摇了摇头,便将这功法教于王豚。 “此乃我魔族。。咳。。魔道核心功法,虽是有所流传,可精通者无几。若能修行至极致,化身魔神亦不在话下!”谷雨严肃至极,盘膝坐于王豚身前。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几万年了,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狮子猫样的貔貅在旁边看的是乐不可支。 “要不要告诉他们呢?不要,这么好玩的事情几万年都难得遇见!”墨公子觉得自己都要兴奋的蹦起来了。 “人类的身体,人类的根基。经过本大人三千年心头血迭代累积,已铸妖躯。此时修这魔族小子的魔族功法。。。啧啧。。”貔貅美的摇头晃脑。 “若是换哪怕第二个人来也会功法冲撞间瞬时爆体而亡!不过这小子传承了我的心头血,貔貅吞万物化自身的能力自然不会让他有事。”墨公子心中坏笑。 “且看人身妖体修魔功,最后练就出什么样的一个妖孽,哈哈哈!” 此时王豚哪里知道又被不靠谱的貔貅坑了一道,还在专心的听谷雨传授功法。 若是一般大族之内的功法传承,只需长辈大能随手一指,便将功法烙印打入后辈神识。可此时谷雨却是生生的从记忆中剥离了这套功法,辛苦不说,还十分危险。 “魔曰,我知故我在,我灭世人休。世间皆为我,生杀掠与夺。纳气入神海,沸腾若疯魔。。。”一篇初听普普通通,细思深奥至极的功法口诀被谷雨缓缓道出,伴随的是如雨浆一样的热汗。 “哎呦,这小子的功法还不错嘛。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的子嗣啊,这篇功法传出来不知道他爹会不会打断他的腿,嘿嘿。”墨公子蹲在一旁嘀嘀咕咕,尾巴甩来甩去。 王豚盘坐在谷雨的对面,只觉得一丝丝魔音入脑,一篇魔功功法已然刻印在自己的脑海。半晌后,睁眼看见谷雨几乎虚脱一般瘫坐在面前,猪妖的眼里蛮是愧意。 “罢了,这是还你方才为我渡气的恩情,我们现在两不相欠。”谷雨看见王豚的眼神,很是倔强的否认道。却不知道小小的孩童,即使再早熟稳重,终不过是一个孩子,那心思早被人看穿。 “你是我王豚一辈子的兄弟!”猪妖很认真的说道。 “然后一会有危险,你又躲到我的身后去了?”谷雨笑问。 “怎么可能,这回本少可是认真的。”王豚胸脯拍的“嘭嘭”山响。 谷雨突然沉默了,盏茶后突然凝视着猪妖的眼睛:“若是我的身份是世界的敌人呢?” “那我就和你一起削他们!” 两个少年啊,一个带着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一个揣着模糊不清的懵懂。在这大地之上,在这天空之下,许下一个童年诺言。也许幼稚、也许无知、也许他们不知道这诺言的沉重,却在此时无悔。 “这天?这地?与世间为敌?哈哈哈哈!”貔貅突然间狂笑起来,打乱了这感人的时刻。 “闭嘴!”二个少年齐声喝道,只因突然间的感情流露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忽略了狮子猫所说话中含义。 “你怎么就看我不顺眼吗?”谷雨瞥了墨公子一眼,却见貔貅又在悬崖边呆呆的看着天空,便不再质问。 “一会我将灵石与你几块,你且用这功法吸纳灵气入体,存储一些后我背你从此跳下。我修习有轻功提纵之术,踏着这逆流的河水,途中你将你的灵力传递与我,机会很大。”谷雨表现出一贯的睿智和聪慧。 “那要是我们两个灵力都耗尽了还没到山底。。。” “那我们死定了!” “。。。” 王豚两只手攥着谷雨递过来的两块次级灵石,默运第一次运转的功法,开始吸纳石中灵气,将其化作魔性灵力吸入体内。 其实这修士若是修习了功法,可根据功法的强弱以不同速度吸纳空气中的灵力,可此时两人脱身心切,便使用更加珍贵但也更高效的灵石来吸纳。 “嘿嘿,有热闹看了!”墨公子回头看了一样王豚,又转过头去看着天空,只是一双猫耳朵已经转了过来,对着身后。 “啊!”某猪正在吸纳灵石里的灵气,却觉得从双手经脉流入的根本不是让人强大的魔性灵气,而是若岩浆般的火流,若不是刚经历了一番南州火力入体,此时怕要疼的昏过去。 “来了!”貔貅偷笑。 “忍着点,第一次都有一点点疼的。”谷雨安慰道。 修士第一次引灵气入体,经脉受到拓展都会有点微痛,况且这王豚还是吸纳更狂暴一点的魔性灵力。可谷雨怎知王豚所受的可不是“一点点”痛苦。 此时猪妖只觉得有两根烧红的铁条,从双手处直插自己的心脏。体内的北水之力急切间迎上,却被灵力从中穿过,两者根本不发生任何关系。 这两根火线直通心脏,王豚以为自己下一秒定然吐血倒地。 可某猪心脏处突然出现一股沁凉的力量,迎上魔性灵力将其化为温和,游走全身,带来无比的舒畅。 “嘿嘿,大人我的传承可不是盖的!”狮子猫的尾巴又翘上了天。 一个时辰后,王豚完成了人生中的首次修炼,将灵力充满自己的身体。 “若是我们能像筑基修士那样开辟丹田,容纳的灵力犹若大江,定然可以成功。”谷雨感叹道。 “就是,就是。”感受到灵力带来的力量感,王豚深深赞同,却不知道刚刚已然在生死间走了一场。 二小站在了悬崖边。 “想好了吗,兄弟?”王豚的腿在打哆嗦。 “我们不能在这山上过一辈子。”谷雨坚定。 “那我上了!”猪妖一跃而起。 “来吧!”谷雨摆好架势,还是被跳到背上的王豚压的“哼哧”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你该减肥了!”谷雨咬牙切齿。 “这都瘦了好多了!”王豚讪讪一笑。 “我跳了,你准备好给我传灵力!”谷雨大喝一声。 “小墨,上来!”猪妖突然想起貔貅大人来了。 “嘿嘿,你两个要去送死我可不跟着。”墨大公子笑眯眯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谷雨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只猫笑眯眯的样子就不爽。 可貔貅接下来的一番话把两小吓得呆在原地。 “河水逆流上天瞰,我们现在,还在阵中!” 16.修阵 “你为何如此肯定?”谷雨兀自嘴硬,可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 “喵了,你见过几条逆流之河?”墨公子现在作起猫来还真是越来越在行。 “想那上古逆流,哪个不是赫赫有名,远的不说,就说三十万年前。。。”貔貅说起自己那个年代,便又要滔滔不绝。 “小墨啊。”王豚亲切的蹲下身子,凑到狮子猫眼前,脸上的表情努力的装出善意的样子。 谷雨看到王豚的这个表情,顿时悄悄的躲的远了一点,刚才猪妖把手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喵了个咪的,再说那上古五大逆川,人若抛凡思入五川,千载后可达天听。。。”墨公子舔了舔爪子,继续侃侃。 “我问的是我们怎么下去!下去!”猪妖突然间掐住狮子猫脖子后面那块皮,使劲的晃动,就像在阳光下抖动自家的棉被。 “喵!。。停。。停。。我。。我说!”貔貅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一辆少了一边轮子的马车上,狂甩猛颠,被王豚一顿晃动,差点没昏过去。 “咳咳,怎么说我也算是个老前辈了。”墨公子刚要倚老卖老,但看见王豚那亲切的笑脸,浑身一个激灵,马上转入正题:“那个,王豚啊,我刚才不是给你半阙龟甲吗,那便是关键。” “此物是个法宝?”猪妖兴奋了。 “非也,此乃上古。。。” “好你个家伙,又耍我!”王豚一把掐住猫脖子上的皮就要开甩。 “等等,等我说完!”貔貅大喊。 “你说便是。”但看某猪的架势,却完全没有将他放下的意思。 “喵了,你们啊,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半阙龟甲乃是一半土行灵阵的传承,虽是残缺,可威力无穷。若能参透,在这大陆难有匹敌!” “残破不全的破烂?”王豚大怒,就要虐猫。 “等等。”谷雨拦住:“你说这龟甲是一份传承?”这句话是问墨公子的。 “那还有错。”貔貅的话不容置疑。 “王豚,若真如此,这龟甲价值巨大,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暂且饶了你,若是不灵,嘿嘿。”猪妖的冷笑让狮子猫全身的毛都要立起来了。 王豚和谷雨摆弄着面前这块残破龟甲,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或深或浅的划痕。无规律间又隐隐一丝玄奥,细看去又抓不住重点。 “沉心静气,五内皆空,气运双目,妙法自通。”貔貅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王豚的脑海中,可猪妖回头看间,却见墨公子依然蹲坐在悬崖边上,看着天空似在沉思。 “嘿嘿,我貔貅一族选择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平凡?喵了个咪的。”墨公子兀自喃喃。 “噗。。”却是突兀之间谷雨喷出一口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王豚怒视狮子猫。 “缘法未到,切勿强求。”墨公子故作高深。 “王豚,与他无关。但你可以替我摇他!”谷雨看着面前的龟甲面露复杂,在貔貅被王豚摇晃的惨叫中默默不语。 传承一事,谷雨只听自己的父亲说过,乃是可遇不可求之。况且能够称得上是一份传承的,也定不会轻易间见到。 修行之路艰辛血腥,多少人为了一只法宝、一颗宝丹、甚至未经确实的一片藏宝地图,而争夺不休。 朋友反目、兄弟翻脸、父子嫌隙、夫妻成仇。谷雨在故事里听说了太多,在身边的魔道又上演了太多。如若不是谷雨父亲的身份,他如何能保持着这颗赤子之心? “这偏僻山中的小子,他拿我当兄弟。”谷雨默默,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魔族之人不敬天地,可我若就此夺了他的造化,那我修的还是个什么道?”他喃喃自语:“若有一天,我真能达到父亲所说的那个高度,回头望去举目无亲,实乃悲哀。” 墨公子被王豚掐着脖子甩来甩去,眼角余光却盯着谷雨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并且目光也再度变得平和。 “嘿嘿,这小子不错,还有三份气概,以后是个人物。我要不要指点指点他呢?”貔貅心中算计着,嘴上却随着王豚的抖动大吵大闹:“王豚,你。。这个。混小子。。把。把我。。放下来!” 三日后。 这山洞外无日无夜,似乎永远都是那片颜色的天地。 王豚坐在地上,面前是那片龟甲。他所坐的地面上,此时刻满了长长短短的划痕。他已经按照貔貅的法门修习了三天三夜,除了吃掉谷雨带过来的肉干以外,不眠不休。 此时满眼血丝却依然坚持,纵是王豚尚且年幼,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造化,万万不可放过了。 悬崖的另一旁,谷雨已然五心朝天凝神打坐了三天。那日王豚若疯魔般开始研究龟甲,他却被狮子猫一句似有心、似无心的自言自语点化,进入顿悟状态。 谷雨此番入阵,虽没有王豚这般天大的机缘,却也得了北水阵残余大半的弱水。天命水属变作通灵水体,有此契机,日后定可名动五州。 “吁。”却是谷雨从入定中缓缓醒来,墨绿色的大眼睛此时充满了平和、安定,眼眸开合间闪烁自信的光芒。精致琼鼻、雪贝皓齿、薄薄的嘴唇带着浅浅的微笑,荧白的皮肤在洞外的光线中生辉。 “此一番顿悟,当为我修行路开无上途!”谷雨内心异常激动。 墨公子蹲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谷雨,不时还舔舔爪子梳理一下自己的长毛,尾巴甩动间击起一片尘土。 “砰”王豚那边传来一声轻响,接着是猪妖近乎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却见王豚身前此时悬浮着一只淡淡虚幻的小小乌龟,在一层昏黄若水晶般的光罩中缓缓转动。 乌龟的下方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刻画了七条刻痕,却是此阵的阵法。而看王豚苍白的脸色,显然那是这灵阵成功的一瞬,吸干了猪妖本就不多的灵力。 “咦?你的这个灵阵,怎么感觉和洞中灵阵的不太一样啊?”谷雨闻声看去,惊奇道。 洞中灵阵,其内阵眼灵兽或虚或实,哪怕凝实若实物,也不过似晶玉雕刻。可王豚的灵阵,此时那阵眼中灵龟似有生命,眼眸微动,似马上就要苏醒睁眼。而这灵龟的身上,若是细细感受,便能体会到一层淡淡的魔气缭绕,缓缓升腾。 “人族修士,吸天地之气,结阵则凝灵若晶。妖修修士,强妖气内丹,结阵则凝灵似兽。魔族修士,纳魔气入体,结阵则魔焰滔天。”貔貅看见阵中那小小灵龟,细细的瞳孔狠狠的一缩。 “世间万载,尚没有三阵同修之辈,且看这阵往后修习,能有何变化!”墨公子隐隐然又兴奋起来。 “快快,拿吃的来。”王豚嚎叫中扑向谷雨。 又是三日。 “王豚,你以南火之力,阵震此处!”墨公子小爪子一点间,王豚抛出一块石头。 “砰!”石块上提前刻画的灵阵在飞出的同时被激发,在空中似碰撞上什么,瞬间爆出一团火花。 “以北水之力,阵震此处!”貔貅猫尾一甩,爪子指出。 又是一块石块飞出,如此反复,异变突生! “轰隆隆!”虚空中好似打开了一扇亘古未曾开启的巨大门户,执拗的门轴声传遍四野。 两人一猫面前的虚空突兀扭曲,模糊中经竟然变成一片山林,却是天瞰峰下的密林! “几万年了!几万年了!我出来了!哈哈哈喵!再也不用忍受这两个小傻蛋了!”貔貅不待眼前的扭曲平复,径直向前跳了出去。 待看到狮子猫平稳落在外面的山林,王豚和谷雨方才小心间迈步踏入林间。 此时阵外刚好黎明,雾气朝阳一同升腾。再回头看去,此时哪里还有那悬崖,哪里还有那山洞!二人正在天瞰之峰脚下,仰望而上,何止万丈。 “世间万法,非我孰明?海纳百川,吞天嗜地!”狮子猫豪迈的站在树林间一块平坦之地,四只爪子挥舞间,豪迈大叫。 “我吸!”貔貅张大了嘴。 树林里的黎明静悄悄。 “我再吸!”墨公子咆哮。 一只早起的鸟儿伴着朝阳开始啼鸣。 “我吸吸吸!”猫儿癫狂了。 生命们纷纷苏醒了,鸟儿的叫声、小兽的嘶鸣、甲虫的振翅,林间一片盎然。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何我族秘法吸不到灵气。”墨公子颓然回头,想找二小商量一下。不想回头看见王豚带着亲热的表情蹲在自己身旁。 “两个小傻蛋?嗯?”猪妖狞笑。 “啊!我错了,喵了个咪的,我又没说恢复之后摆脱你俩。”貔貅只觉得脖子一紧,整只猫悬空而起。 一人一猫正在打闹,却突然被一个嘶哑异常,带着无尽怨气的声音打断。 “终于,找到,你们,了!” 17.中州乱 王豚随着貔貅跳出天瞰峰大阵之时,层层涟漪荡过,一道明黄光柱从天瞰之峰通天而起,盏茶后徐徐消散!方圆百万里不论凡人修士皆看的清清楚楚。 这明黄之光流光溢彩,宝气涛涛,那样子分明是重宝出世之兆。 中州黄岩城,五行大陆中州界内最大的城池。论其雄伟,一面城墙就何止万丈。城内万万人口,五方杂处、商贾云集,九分凡人、一分修士。 黄岩城的最中央,乃是一处无底沙眼,方圆百丈,漫布流沙。虽处城池之中,却是大陆十绝凶地之一。 几名身穿宗门弟子袍服的修士,百无聊赖的护守着这处传说中的凶地。 “刘哥,你别骗我新来的不懂事。”一个明显是新入宗门的青年哈欠声中开口:“这也算是什么重任哪?真真无聊。” “宗门说是就是,哪那么多废话,小心丢了这又轻快又有灵石拿的好差事。”旁边的中年呵斥。 “轰隆隆。”在几名值守弟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百丈大小沙眼居然缓缓的旋转起来。 “刘,刘哥?”青年大骇。 “宗门所载,这沙眼万年以来并无异动,只是无论何种修为入内皆是有去无回。虽被列入十绝地,可若不入其中却并不凶险。”中年喃喃。 沙眼旋转越加迅速,不时发出巨大轰鸣,盏茶功夫便化作一个巨大沙漏之形。 一道血色光芒从那沙眼中心一闪而出,在那中年修士一愣间没入其眉心。 “血魂分神只能分出这么多了,不过应该足矣。”中年修士声音变得异常阴森,眼白与瞳孔再无差别,皆是血红! “刘,刘哥?你怎么了?”那个青年惊慌失措。 “嗯?”那个刘哥并未回头,只是一声鼻哼,却见青年“砰”的一声被生生镇作血雾。 其内一道凄惨嚎叫的魂魄混于血流,若一道长虹被中年人吸入口中。 “令人怀念的味道啊。”血魂感叹一声,身影却淡淡虚化,几息之间消散无形,却于十里外再度出现,几息后再度消散。 “化影登空!元,元婴修士!”另外几名值守的修士失神间惊呼。 中土方家,几百年不曾敲响的镇族铜钟无故自鸣。半日后由一名元婴长老带队,三十余修士化作长虹直奔大邙山方向。 中土力士门,四十余彪形大汉每人骑乘一只巨型黑牛,腾空而起。领队一名巨汉,身若铁塔、发须斑白。背后倒背一棵巨型铁树,身形似实似虚,却是元婴修为。 中土登空阁,元婴门主亲出,携带内门三十三弟子乘巨鸟鸿鹄,一路遮天蔽日。 此般情形,却是在中土各门各宗、修炼世家,不断上演。便是些散修与魔道也纷纷奔向大邙山方向,一时间烟尘漫天,皆向那通天宝光而去。 邙山左近千里,两名老者身着奇异,见这宝光冲天却并不怎样理会,不时查看手中一块玉佩,似在找寻什么。 “小少爷跑到哪里去了,为何这千里追踪玉寻之不到?” “只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小少爷进了某处洞天福地,与世隔绝。一种,是少爷,死了!” “休要胡说!不怕这中州变作无边修罗场吗。” “哼,此地人的死活与我等何干?再说小少爷太能胡闹,竟然干出如此事情。” “你忍耐忍耐,我不也是如此。咦,有动静了。” “何处?” “奇怪,便是这宝光凝聚之地。” “怕不是小少爷触发,前去查看查看。” “见到面怕是要好好教训教训。” 二人说话间身影闪烁,出现时已在十里之外,却又是元婴修为。 此时大邙山中天瞰峰下,王豚气喘吁吁盯着对面之人,谷雨在猪妖身后正凝神戒备,墨公子蹲在他的肩膀上。 只见铁剑门的三长老,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此时十分狼狈的扶着一棵树咳嗽连连。 方才两人一猫刚刚脱困,便见到这三长老出现在面前。大惊之下仔细观瞧,却见这寡言男子已然重伤,修为也掉落至凝气九段,并随时有继续掉落的危险。 “若不是追击此二人被陷入那奇异大阵,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三长老心中暗叹。 那日他紧随两人而来,正遇上貔貅费尽修为将大阵撕开缝隙,便一同掉落了进来。 方一进入便感觉到此地是一处大阵,见猎心喜间便依照自己半甲子的研究想要破阵。方将灵力引入,便如若遭到雷霆重击。 六日过后,储物腰带中丹药已尽,性命相修的灵剑又不在手,更不曾想那个不起眼的小胖子突然间变作了凝气五重的境界。 “没想到吧,你个闷葫芦!哥现在也是五段了!”王豚语带炫耀,方才他靠着拉偏架、打黑拳的经验,与这无剑的铁剑门三长老拳脚互搏,打了个旗鼓相当,已然相斗一刻钟。 三长老心中苦涩,此时手中无剑,一身本事去了九成。更加之五六日不曾进食,现在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凝气五重天的小辈。 王豚修习了谷雨的“化魔决”,身上妖的气息更是几近察觉不出。 若三长老知道对面的小辈乃是妖族修士,修炼的第一步便是锻炼妖体。练的就是个皮糙肉厚,筋强力大,不知会不会平衡一点。 “灵!”男子一声低喝,一拍腰带,甩出一只龟壳。另一只手掐出一个剑诀,似在回复灵力。 那龟壳笼罩在一圈昏黄的光罩中,一只若水晶般的小小灵龟缓缓的转动着,却是一个土行灵阵,将男子护在其内。 “早看到你会这手了,哥们我也会!”王豚从怀中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较为平整的一面上刻画着粗糙的线条。 “走你!”石块飞行间灵阵触发,同样昏黄色的光罩,其内灵龟身形略小,闪烁间虚幻多过现实。 却见这阵内灵龟两眼似要睁开一般,仿若活物,而身上似有似无间散发丝丝黑气。 “你!怎会,此阵?”寡言男子大惊道。 这灵阵一道乃是他今生最大的嗜好,自一次机缘中得到半块龟甲,便殚精竭虑的研习半生,已有三十余载。 今日见自己得意阵法竟在一十二三岁少年手中出现,大惊中已经忘记思考。更发觉这少年所使灵阵化物,似有生命,便仔细观瞧。 “砰”两阵相撞,土黄色的光罩接触间发出轻响。只见王豚阵中灵龟似苏醒般,竟不再旋转而是有了动作。 却看那灵龟闭着眼睛,四肢摆动。一息之间便游走至两阵边缘,张开小嘴向寡言男子的灵阵一吸。 “咯嘣、咯嘣”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王豚的阵中灵龟竟将对方灵龟吸到嘴边咬碎吞下! “怎,怎会?”三长老呆立当场,半生的研究也并未见到过这样的记载,灵阵化物互相吞噬,他做梦都不敢想。 “王豚!接着!”谷雨呼唤间抛出一物。 王豚回手接过,却是一把巨大的鱼钩,其大小似镰刀一般,内侧是研磨的精光闪闪的利刃。 “青鱼叔的紫金钩!”猪妖一愣。 却是谷雨他爹上了谷雨的身,在与铁剑门三任战斗时随手捡的,觉得不趁手便扔入儿子的戒指里。某猪那时正在山沟子里找蜂巢,不曾看见这一幕罢了。 “啊!”王豚见了此物,心中五味杂陈,愤怒间也不晓得如何使用,全力砍向三长老。 寡言男子凝神观阵,觉得半生都被颠覆,恍恍惚惚间已然忘我。 “噗”的一声,却是猪妖的鱼钩砍在三长老的肩膀上,却只入肉三分,并不伤及筋骨。 “喵了个咪的,你看看你给小猪仔什么家伙事?”墨公子气的直舔爪子。 “我魔道本就修习法术居多,近身肉搏乃是匹夫之勇。”谷雨反驳,说话间却是似乎想起什么,激灵灵猛打了个冷战。 “喵啦,什么魔道,你这点小秘密瞒不过本公子。”貔貅猫尾巴一甩。 “你知道了什么?”谷雨一惊。 “什么也不知道!”狮子猫笑眯眯回道。 “。。。” “你敢掐我?信不信我吞了你族魔之本源?” “。。。” 王豚这边此时陷入了危机,他本就不是山猫族人,更不会使用鱼钩这种奇怪兵刃,一击不得手,却离得寡言男子不到三尺。 “你!。。。你!”正在此时,却是王豚想松手抽身,铁剑门三长老进步上前。 那鱼钩本就是半圆之形,一拖一拽之间,刀刃离开男子身体,可鱼钩尖端却从男子后心位置直刺而入! “我!。。。我!”三长老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却不甘心的吐出大口鲜血。 想他本在门中苦修灵阵,耗费半甲子时光才勉强达到筑基修为。 本以为此次外出掠夺搜寻些兽血灵骨之类,好继续研究更高层次的灵阵,却不想竟然折损在两个凝气小修手中! “不!。。。不甘!。。”可他已经掉落至凝气境界,身无护体灵罡。心脏破碎,神仙难救。 “不甘心吗?”王豚盯着他渐渐暗淡的双眼:“那你觉得青鱼叔甘心吗?你觉得豹族老、马族老甘心吗?你觉得被你们杀死的人都甘心吗?” 猪妖愤怒间狠狠晃动插在寡言男子身上的鱼钩,鲜血崩流间,血肉模糊。 “我。。。”三长老面目狰狞间,失去了呼吸。 王豚攥着鱼钩喘息半晌,突然回头跑向谷雨。 “王豚,好样的。”谷雨伸手向猪妖,欲拍拍他的肩膀。 “哇。。。” “你吐我身上了!”谷雨怒吼。 墨公子在一旁倒是很淡定。 “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18.激战 山洞中,宏大的通廊,两侧墙上的火阵一一熄灭。黑暗中,恍惚间某个黑色的雕像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他走了?”一个声音疑问。 “他走了!”另一个声音肯定。 “他真的走了!!”第三个声音高喊。 “他终于走了!!!”几百个声音欢呼。 天瞰震动,光柱通天,在这外人听不见的欢呼声中颤动。 墨公子尾巴一甩,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那高山,眼睛眯起来似乎很是欢快:“你们这群无聊的家伙,替我在封阵里顶着吧,哥快活去了!” 貔貅内心欢快,跑跑颠颠将那铁剑门三长老的储物腰带叼了回来,放在王豚身边,似在邀功。 “第一次杀人吗?难免的,难免的。”谷雨怕打着猪妖的后背,安慰道。 谷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懂得杀戮,对方是一个魔道都不能容忍的败类,居然为了修炼魂幡,屠了一座十万人的小城。 魔道不禁杀戮,但对自己治下的子民肆无忌惮的屠杀却是不允,若长此以往便再无新鲜血液加入魔道,衰落趋势可见。 “我可比你惨多了。”谷雨递给猪妖一方手帕,雪白蚕丝,上面没有任何点缀,十分大气。 “那个人被我父亲的手下击成重伤,修为已被废去。即便这样,他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谷雨记得清清楚楚,最终是他大五岁的姐姐抓着他的手,攥着一把长剑,刺进那人胸口。 溅在脸上的鲜血,此人临死前饿狼一般的眼神,让谷雨在无数夜晚,大汗淋漓的惊醒。 “王豚,有的时候,杀掉敌人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慈悲。”阳光照耀在银娃娃一样的谷雨脸上,衣摆上的污秽,反而衬托的他更加纯洁。 谷雨大病一场,反反复复不见起色,却是他姐二话不说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在家人的诧异中背着小弟去了那已被屠灭的城池。 归来,谷雨昏迷三天,醒来后不再惊厥,而是去牢中亲自斩杀重犯一名,从此再未提及此事。 “哇。。。我的天。。。”王豚吐得天翻地覆,只觉得把苦胆都要吐出来了,终于感觉好受一点。 “喵的,小子,看看战利品吧,以后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狮子猫在旁边溜达,躲着满地脏东西远远的。 “对不起了,兄弟。”某猪觉得十分丢面子,接过谷雨递过来的水囊。 “没什么,应该的。”两个少年在几天的相处中,感情越加深厚。 “婆婆妈妈,喵。”墨公子完全进入了一只猫的角色。 “运灵力进入,以神魂烙印,拓入此宝!”谷雨教会王豚如何使用储物法宝。那男子已死,烙印已然自销。 之前交战,貔貅和谷雨一致认为应该让猪妖独自迎敌,一来适应新得到的力量,二来报仇当然要亲自动手。 修士斩杀了敌人,掠夺对方法宝已经是修真界默认的规矩。况且谷雨指上戒指品级极高,所以并不嫉妒王豚所得。 “咦?这是?”王豚依法将神识探入腰带,发现其中除了一些换洗衣物、几只空丹瓶,有价值的只有三样。 一块令牌,一本书,三只龟甲。 铁剑门令牌被猪妖随手扔掉,书上的字他还认不全,便只有仔细研究那几块龟甲。 两只小龟甲明显是新物,其上的刻印某猪都认得,却是土行阵法中最基础的一种,化出光罩以护身。 稍大的一块却是残破的龟甲,看品相年代已经十分久远。 “这小子运气不错,喵的。”墨公子舔了舔爪子。 猪妖疑惑间将自己的半片龟甲取出,本待两相比较,却突然感的两片龟甲仿若两块巨大磁石,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互相拉扯,迅速结合在了一起。 一道流光闪过,两片龟甲合二为一,虽还是稍有残破,但已可看出乃是一块完整龟壳。 “咻”的一声,整块龟甲似乎受到什么吸引,竟化作流光射入王豚眉心。 “啊!”王豚只觉得识海一震,便再无异状,只是脑中莫名多出些许杂乱线条,一时间还梳理不清。 “这,这才是一份完整的传承!”谷雨惊叹道。 “哼,喵了个咪的,还不是我貔貅一族送与他的造化。”墨公子蹲坐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 “砰”的一声轻响,却是战斗之时王豚抛出的灵阵,灵力耗尽间已然泯灭。 可这灵阵虽灭,阵内之龟却并未消散,而是如乳燕归巢一般急速向猪妖的眉心飞来。 某猪吓得用手一挡,却被虚幻的小小灵龟从中一穿而过,仿佛二者并不存在于同一个空间,没入王豚眉心。 “嗯?”墨公子正在观察自己主人的成长,突然觉得一丝微弱的能量传递而来,细细感觉,却发觉来源正是王豚。 “莫非他成长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成?”貔貅沉吟,半晌后做出了决定,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猪妖。 王豚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一个大号的罐子,能装下无数的东西,容纳了龟甲,容纳了阵中灵龟,现在连一只猫都飞进来了。 “你们在里面千万别打架啊!”猪妖哭丧着脸。 “喵的,少废话。我又没闯进你的识海,只是附着在你身体之上,研究一下。”墨公子的声音传入王豚脑海。 谷雨指了指王豚的前胸,嘴角抽搐,转过了身去,肩膀耸动似在努力的忍住笑声。 “啊,我少寨主的尊严啊!”猪妖看着胸口上一只猫咪的纹身呐喊。 “王豚,不好!”谷雨转身间发觉头上高高之处那通天的宝光,面色严肃间转头道。 “怎么了?哎!挺漂亮的。”猪妖觉得这光芒十分绚丽,并无什么不妥。 “你不知道修真界的残酷,此光芒不知是不是因你我而起。但你居住在附近的家人定被滋扰!”谷雨语气沉重。 “快走!回寨子。”猪妖急道。 王豚和谷雨二人匆忙间奔向山外,却无巧不巧经过白鹤川旁的空地。 猪妖感叹颇多,几日前还在溪边玩耍,几日后已然见证了死亡,获得了机缘,学会了厮杀。 “咻~”一声呼哨。 “嘿嘿,还有落单的两只杂鱼,我们运气真不错。”同样是少年的声音,可内容却是无情的很。 只见白鹤川旁的林中,此时转出四名身穿绿袍的少年,白纱蒙面,身背铁剑。衣着残破肮脏,显然是经历过几场厮杀。 说话之人绿衣斑驳,左边的袖子空空荡荡,打了一个结垂在身旁。 “咦?他们身上没有妖气,怕不是妖族中人吧?”四人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弟子疑惑道。 “是不是妖人我说的算,队长死了,你们都要听我的!”独臂的少年愤恨的向同伴吼叫。 “就是,还是我们小武哥最识大局了。”又一名身材清秀的女弟子甜腻腻的奉承道,还拿眼角瞥了之前的同门女修一眼。 另外一女一男想到这少年的族叔在门中的地位,便都默不作声。 “嘿,我们拿着人头回去,谁知道是不是妖族的。这次历练明明说三天,到现在也没人接应,定是出了事端。若是被这两个妖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我们都要死!”少年对此地妖族恨之入骨。 “我要跟着小武哥,他族叔那么疼他,会来救我们的。”姣好女子的声音嗲到了骨子里,可惜小小年纪学些成熟女人的妩媚学的不伦不类,怪异至极。 这少年本在门中就是横行惯了,但看在其族叔的份上倒并无人招惹,不想这次试炼吃了大亏丢掉一条手臂,此时状若疯狂已经丧失了理智。 “你们就应该乖乖的让我们杀!”少年咆哮间抽出身后铁剑冲向二小。 “两个凝气五重,一个凝气四重。这个最弱,凝气三重。”谷雨飞快的向王豚说道,同时一闪身撤到猪妖身后。 这是两人几日来养成的默契,王豚皮糙肉厚顶在前面,谷雨在后以魔气凝箭矢攻击。 “看剑!”那“小武哥”执铁剑一剑劈下。 却见王豚一拍腰间,手中突兀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大铁钩,将他这一剑挡下。 “当~”小武哥只觉得铁剑像劈中一块坚硬的岩石。一股巨力传来,铁剑脱手飞出,同时肚子上重重挨了猪妖一脚,向后倒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两个是瞎子吗?还不快去帮忙!”姣好的女子怒斥两个同门,她觉得搭上了“小武哥”的线,完全不用对修为高于自己的两人有什么尊重。 “哎呦,小武哥,你没事吧。”女子捏着衣角小步向独臂少年跑去,完全忘记此处乃是战场。 突然间谷雨一只魔力凝聚的箭矢射穿了女子的大腿。 “啊!”女子在地上翻滚几圈,刮掉了脸上的白纱,一张本就不算绝色的脸庞此时已经疼的扭曲。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女子狰狞间,忘记向前面的少年继续示好,满身灰土间捶打地面,撒泼打滚。 “待回去就与这女子断绝关系,以为我不知道她先向龙海示好不成才转向于我的。”独臂少年狠狠想到。 “前两日还欲勾引我做那男女之事,当我不知你已不是完璧?这元阳珍贵,定不会浪费在这等俗粉身上。” “我叔父已帮我掳掠了一个凡人女子,虽是凡人却天生灵体,元阴充沛。”小武心中美美。 “夺了她的红丸我定能功力大进!”但看到自己断臂时少年双目充血,将无处发泄的怨毒统统算到了面前两个少年的身上。 “呦,这不是小武弟弟吗?哎呀,你的手怎么了?”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飘了过来。 谷雨偷空看了一眼外面的局势。 “王豚,我们危险了!” 19.惊蛰 “哪个不开眼的,找死不成!”断臂少年暴喝,待看清来人后更是怒不可遏。 “刘球!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我听说你们队长死了,你变了个残废。我怕金莲妹妹受苦,这不来看看。”五名身穿橙袍的少年,在一个胖子的带领下,走到白鹤川的空地上。 “刘哥哥,快救救妹妹吧,跟着这个废物,我都受伤了!”受伤的女子见到来人,慌忙捡起地上的白纱,故作娇羞的向那个胖子撒娇。 “你!”小武气急,刚才还对着自己百般示好的女子,此时居然向旁人投怀送抱,肺都要被气炸了。 “来来来,到我这来。不要再跟着这个废物了,不只他队伍有人突破五重,我的队伍也有两人五重天了!”刘球大包大揽。 “都听说这女子十三岁就将自己送与了门中一个长老,弟子中尝过滋味的也有二十余人,今天我刘某也要做一次神仙了。”胖子美滋滋想道。 “拿出来!”胖子身后一个壮汉大步上前,铁剑一指坐倒在地上的小武。 “行,你们够狠!”小武咬牙间一指旁边的树林。 橙袍队伍分出两人奔向树林,一会嘻嘻哈哈间背回一只蟒皮口袋。 “嗯,我看看。哎呀,你们也不怎么样嘛,两张兽皮、三只兽角,还有四个妖人的头颅。”胖子大咧咧道,橙袍队伍里顿时传出一阵嘲笑。 “给他看看咱们的收获!”胖手一挥。 “咕咚”几声,却是那名壮汉一抖自己的皮口袋,里面滚落出六颗人头! “嘿嘿,早死了这条心吧。还没尝过金莲妹妹的味道吧,活该!要不是仗着你叔父,早有人修理你了!” 一群人对着那个断臂的小武冷嘲热讽,其中叫骂的最欢快的居然是那个叫做金莲的女修。 “你们该死!”王豚早在这群人到来之时,就在谷雨的提醒下凝神戒备。一边与对面两名绿袍的铁剑门弟子缠斗,一边暗暗观察。 见到对面两伙人居然拿出山寨少年的头颅比较战果,不由得热血上涌,一声怒吼已然拼命。 “砰”却是王豚以命搏命的打法,前胸硬吃的那绿袍瘦弱女子一剑,换得手中铁钩重重砸在其肩胛骨之上。 “啊!”一声惨叫,却是这女子肩膀被打的粉碎,疼的昏厥。 “咻~”谷雨的魔力箭矢恍若无影之针,在这绿袍女子倒下之前便从其眉心射入,从后脑飞出时带起一团血雾。 女子尸身缓缓栽倒,眉心血洞处弥漫丝丝黑烟。 “哎呦,你手下又死了一个。要我说你这废物还真是害群之马,话说你们队长不是你害死的吧。”刘胖子丝毫不在意同门的死去,调侃起小武来。 “怎么不是,我们队长就是为了替这个废物断后,才。才。。。”名叫金莲的女子说到此处,竟娇滴滴的抽泣起来,一对被人揉捏而过早发育的胸脯紧紧的贴在刘球的手臂上。 “救,救我!刘师兄救我,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却是绿袍队伍中最后一名男子,在同队战友死去后孤掌难鸣,勉力在王豚和谷雨的夹攻下支撑,不多时便要败亡。 “罢了,毕竟是同门。先收拾了这两个妖人,回头再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刘球很是满意所有人对自己的恭敬,大手一挥,全队压上。 “噗”王豚倍感压力大增,三四招间便中了第二剑,再也纠缠不住对手,让两人略过自己奔向谷雨。 “支撑不住了,谷雨快想办法!”猪妖急了。 “喵的,你还真是笨。你学的阵法是干什么吃的?”墨公子的声音突然在某猪的耳中响起。 “怎么用啊!我现在没有刻画好的石头了!” “说你笨,你还真的要笨死啦?” “别废话,我这不是。。。哎呦!” 几人见王豚打着打着突然喃喃自语起来,以为他是吓得疯癫了。全力间又在猪妖身上添了两道巨大伤口。 “喵的,我也是刚弄懂。这次我先替你发动,学着点啊小子。”貔貅说道。 王豚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灵力突然急剧向眉心涌去,只觉得眼前一亮。土黄色的光罩突兀出现在面前,又见地面上凭空出现几条线条,不似刻画,反像天然。 阵中一只小小灵龟四肢摆动,好似活物一般游走,眼睛眯缝间似乎睁开了一点点。 “好像三长老的灵阵?”刘胖子眼睛一眯。 “我们试炼到如今已经超出预期三天,不论怎样放出宗门烟火都无人前来接应,想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人见刘胖子提起长老,便马上试探道。 “哼,你不也没见到妖人的强者过来吗?”刘球怕失掉士气,将他打断。 几人说话间手中可是不曾闲着,几把铁剑带起剑芒,劈砍在昏黄灵阵之上。 “你这灵阵能坚持多久?”却是谷雨不敌另外两人窜了过来,在王豚心念一动间并未受到阻碍,进入阵中。 “砰”谷雨身后追来的两人重重撞在灵阵之上,头昏眼花、鼻血直流,气的二人提着铁剑狠狠的劈砍起灵阵来。 “看着架势一刻钟的功夫都坚持不住了,少寨主今天要归西!”王豚绝望了,这灵阵变异后坚韧了不止一点,可面对七个人同时劈砍,能坚持一刻只能说明此阵坚固。 猪妖努力的凝神静气,回忆刚才瞬发阵法的感觉,却毫无头绪。以此感应土阵还有些回应,水、火二阵声息皆无。 “王豚。”谷雨的面孔异常的严肃、复杂,好像在做一个影响其一生的决定。 “你有办法?”王豚激动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谷雨的面色更加纠结。 “那快点用啊,阵法撑不住多久了!”猪妖没发现谷雨的脸色。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了,你谷雨是我亲兄弟。”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 “哎呀!快点,一会咱俩就要变饺子馅了!” “你发誓不会。。。” “谷雨!我发誓,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魔道的手段,残忍的、血腥的,我都不会介意!” “记住你的话!”谷雨似乎下定了一个今生最为艰难的决定,从戒指中取出一枚发出淡淡紫光的奇异丹药,一闭眼吞了下去。 谷雨吞下丹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气息忽强忽弱,一层黑气在身旁时聚时散。 “老大!快看,这小子有储物戒指!”一个眼尖的橙袍弟子尖叫起来。 此处位处中州北部极偏远之地,大邙山物产贫瘠,除了一些不开化的妖人生活在山中,便是周边几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储物的法宝十分的罕见。 “发啦!发啦!兄弟们加把劲,得了好东西大家都有份啊!”刘球眼冒星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铁剑门,除了门主夫妇各有储物灵物,就听传言长老中似乎有一人怀有重宝。 “一定要支撑住啊!”王豚手心满是汗水,他恨透了这种只能听天由命的情况。 “咔嚓”一声脆响,却是灵阵上出现一道裂隙,阵中灵龟游走到此处似乎在努力修补,本就暗淡的身形急速闪烁起来。 “完了完了,想我王豚,少寨主一世英名。。。”猪妖把眼一闭,再睁开时发了狠,只想着拉一个垫背的。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震嘹亮刺耳、犹如夜枭嚎鸣,能将夜间哭啼的婴儿禁声的狂笑从王豚身后传出。 “嘻嘻,可憋死老娘我了!可怜的小谷雨,遇到什么难事了?”清俊的少年此时邪气凛然,一双眼睛的细细瞳孔变成了粉红色,立在眼中,说不出的妖异。 “神打术?”猪妖一回头,看见此景不由得一愣。 “哎呦,小胖子,知道的不少嘛,不过这可不是术法哦。谷雨的朋友是不是就是你啊?他可说了,他朋友不能杀,别人随便呢。” 女子的声音苏苏的让人骨缝发痒,一只食指点在自己的嘴唇,样子要多妖娆有多浪荡。 “是,是我。”王豚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看见谷雨这样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哈哈哈哈哈!小哥哥不要怕,人家还要你保护呢。”谷雨的语气让猪妖只觉得两腿发紧,要不是现在不能出到阵外,真是有多远想躲多远。 “那个,你是谷雨家的哪位啊?我见过他的父亲,他老人家还亲切的踢过我一脚。”王豚想着套套近乎。 “嘻嘻,我啊,我是我弟他姐,我爹他姑娘。”语气就像邻家的小妹妹,嗲嗲的向你送着秋波。 “那谷雨的姐姐,您是叫谷风?” “滚!老娘梦惊蛰!”犹如菜市场被人扔了鸡蛋的泼妇。 “哦哦,惊蛰姐你好,我叫王豚。” “嗯,王豚哥哥你好,你会保护我不被外面的人欺负的对吧。”谷雨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双手抱胸,膝盖内八的姿势。 “那个,他,他刚才说会想办法的,这不您就出来了嘛。。。”猪妖尽量的不惹毛这个他认定的癫疯。 “这个小兔崽子!老娘叫他练功总偷懒,下回再拿他老姐当内裤兜底,看我不打丫挺的!”破马张飞的咆哮。 “那个,小哥哥,外面的都是坏人对不对?”娇滴滴的妹子,软软的腔调。 “是,是的。”猪妖头上的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滑到眼角。 “砰”惊蛰身影晃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纵出了灵阵。身形曲折,躲过横砍竖剁过来的铁剑,手上魔气纵横,瞬间掐住一人的脖子。 只见她后腰一挺,整个人贴在那人身后,双脚猛登地面,两人四脚离地,倒着射回灵阵。 直到这个人被擒回灵阵之内,外面另外六人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 “哦哈哈哈哈!没有胸前的两大坨,动作真是灵便啊!” 20.御魂 王豚决定今后要对谷雨无限的好,只因为现在他汗流浃背看到的这一幕。 “咔嚓!”梦惊蛰当着阵外所有人的面将橙袍少年的一只小臂生生折断,骨碴带着血浆从手臂上戳了出来。 “啊~~~!”铁剑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刚刚还幻想着劈开灵阵斩杀里面的两个敌人,分得宝物,可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掐着喉咙拎进了阵里。 “给老娘,笑!”惊蛰抓着断臂前的那只手,左右扭动,断裂的骨碴在血淋淋的创口外左右转动。 “刘哥!刘哥救我呀!”被惊蛰手中的黑气侵入身体,此时这人一丁点灵气也提不起来。 “大伙砍开灵阵,杀了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那个叫刘球的弟子也慌了,心中升起惴惴的不安。 “咔嚓!”另一只手臂以某个奇异的角度扭曲了一圈。 “啊~~~!呜呜呜~~~”铁剑门少年直欲昏死,却每每到临要昏厥的一刹,被阴冷的魔性灵力刺激的再度清醒。 “老娘说的是,笑!”梦惊蛰狂笑中抓着橙袍弟子的手,猛地一扯! “啊!!!”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一只小臂离体而去! “笑!听不懂吗?”惊蛰轻轻的拍打着铁剑弟子的脸颊,温婉美好,似爱人的抚摸。沾满鲜血的手,在那少年的白纱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血掌印。 “哈。。哈呜。。。呜呜呜。。。哈。”那弟子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将面上的纱巾涂抹的黏黏糊糊,嘴里呜咽着谁也听不懂的悲鸣。 “这才听话嘛,真是好孩子。”惊蛰微微点头,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赞许一个长进的孩子。 “咔嚓!”缭绕黑气的手随意的将铁剑弟子的脖子扭断,就像扭断了一截干枯的树枝。 “下一位。。。”谷雨的身体微微站直,回头看向早已呆立原地的阵外几人。粉红色的眸子中两条竖瞳,转动间似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魔鬼!他是魔鬼!”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不知谁先发了一声喊,几个人疯了一样回身就跑。 杀人,这几天他们经历过了,甚至有人手中不止一条妖族少年的人命。他们可以自我安慰,说自己宗门的后援迟迟不来,杀戮是为了自保。 可面对着轻松写意的虐杀,他们建立起来脆弱的信心就像面对滔天洪水的篱笆墙,瞬间崩灭。 “嘻嘻,现在的正道弟子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特别的不经杀,是不是啊,小哥哥?”梦惊蛰笑嘻嘻的看着王豚,戏谑的眼神透过谷雨的大眼睛瞄到猪妖的身上。 “是,是的。”王豚猛咽一口唾沫,不自觉的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紫金钩。 “哎呀,刚才谷雨说了,除了你别的人都要杀掉,这可怎么办呢?”俏皮的声音配上轻掩嘴巴的动作,若不是以谷雨的身体再配上满是鲜血的手,对少男来说应该是一种诱惑。 “小哥哥,借你东西一用。”某猪正紧张地盯着对面的人,突觉得眼前一花、手中一轻,惊蛰已经拿着自己的紫金钩冲出阵外。 “魔崩!”紫金钩散发出黑的耀眼的光芒,于一声轰鸣中崩碎,化作十几道带墨色尾焰的流光电射而出。 刘球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本来在林中遇到赤色小队,觉得跟上龙海定能平安。谁想人家对他不予理睬,径自离去。 好在赤队中一人看在刘球点头哈腰的份上,告诉他绿色小队队长战死,可以和他的橙队合并,这样生存下去的希望会大上许多。 “倒霉透顶!”刘球发足狂奔,区区铁剑门甚至没有什么轻身功法,只传授弟子一些提速发力的技巧罢了。 “刘,刘师哥,等等我!”却是那个叫做金莲的女弟子勉强跟了上来。 刘球烦躁,这女子跟上自己,两人目标自然变大。没看其余人都是分头逃跑吗,气恼间回头就想喝骂。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见十余道流光纷纷追上几个铁剑弟子。一触之间几人纷纷扑倒,看暴起的血花,显然是生机渺茫。 “师妹快到我这来,为兄带你脱困!”刘球大喊一声,张开双臂似是要迎接那女子。 “刘师哥,小妹我感激。。。” “噗~”金莲只觉得后心一凉,紧接着一热,全身的力气都迅速的集中在胸口,再飞快的消散掉。 “你?。。”她艰难的低下头,看着胸口露出的铁器碎片。再抬头看着刘球时,眼中满是不解。 “滚开!”刘球一甩手中的金莲,回身冲进了树林,三晃两晃间踪迹不见。 “我错了嘛?”金莲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手脚瘫软间躺倒在林边的树荫下。 “我五岁被掳掠进铁剑门,亲生父母的样子都记之不清。从小便被当做丫鬟仆役,粗活重活压在小小的身体。”女修觉得视线慢慢黑暗。 “许是上天开眼让我修出气感成为外门的弟子,又因有几分姿色被长老看中。”似回忆起什么,金莲暗淡的眸子带起点点火焰。 “长老夺了我的初夜,赏下一枚灵石。一枚中品灵石!”眼中火苗渐烈。 “我学会了用身体换取修炼的资源,坎坎坷坷修炼至今,不然我又能怎样?”金莲的愤恨难解难消。 “我恨你们所有的人!我愿来生化作驴马,御车拉磨。也不愿再作一个修真的,人!”她惨笑中结束了悲哀而又短暂的一生。 “嘻嘻,可惜啦,跑掉了一个。”梦惊蛰笑嘻嘻的回到王豚身边。 “啊呀,小哥哥,人家把你的东西弄坏了,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惊蛰拉着猪妖的衣袖轻轻的摇着,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小女生,在忐忑的乞求着别人的原谅。 “呵,呵呵,当然不会。”王豚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用谷雨的身体瞬杀了五个凝气修士。 铁剑门九人中,王豚、谷雨合力斩杀一人。惊蛰虐杀一人、瞬杀五人,跳掉一个刘球。还有一个“小武哥”瘫坐在远处地上,已然痴傻。 “咦?”已然紧张到一定程度的猪妖,听到惊蛰的一声轻咦吓了一跳。 “嘻嘻,居然生成了一只中品阴魂!这姑娘的怨气不小呢。”梦惊蛰欢喜的蹦跳到那铁剑门的女修尸身旁边,不见施展法术,徒手从虚空中抓出了什么。 “哈哈哈哈!老娘发了!”谷雨的身体摆出一个只手掐腰,仰天长笑的姿势。 “可惜,现在的身体支持不了太久。”粉红色的眸子一转,盯上了旁边坐立不安的某猪。 “那个小胖墩,滚过来!你修炼了我魔族功法了吧,姐今天心情好,赏你点好处,赔你的破铁钩子!”谷雨他姐单手一指,一道流光没入王豚眉心,却是一道法术。 “御魂术”魔道御魂法门之一,这几日听谷雨介绍魔道之时听他讲过。 梦惊蛰刚刚所问,是王豚是否修了“魔族”功法,而不是“魔道”之功,一字之差,天差地别。某猪认定谷雨他姐是个半疯,便不曾在意。 “这中品阴魂便宜你了,谁让你和我弟是这种关系呢。”惊蛰眼珠一转,似笑非笑。 “小哥哥,人家来教你怎样炼化阴魂吧。”娇滴滴的声音已经不能让王豚再产生任何的遐想,剩下的只有恐惧。 半个时辰以后。 “王豚!你再不能把这个阴魂练了,老娘就把你练了!”惊蛰竭嘶底里的咆哮,她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炼魂入体,引煞封身,幽冥所指,亦幻亦真!”猪妖做不到驾轻就熟,冒着冷汗施展法术,口中还念念有词。 “嘭”极其轻微的一声,那中品阴魂被王豚收入一张兽皮制作的小旗之中,这兽皮乃是绿队的战利品,此时便宜了某猪。 “还行,不枉费了我一番心思。”惊蛰再待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时间到了么?还没玩够呢。” “都怪你,害我玩的不爽,等下次。。。”惊蛰狠狠在王豚小腿肚上踢了一脚,还想再威胁点什么,却突然静立不动了。 半晌,“吁~”一声长息,却是谷雨回魂。 林间横七竖八几具尸体,面前猪妖灰头土脸,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感觉一下身体里的灵力被掏的一干二净,谷雨几息之间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王豚。。。” “不用说了,兄弟,我同情你。。。” “。。。” 大邙山,白鹤川,林间的空地上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却是王豚和谷雨一同将十几个山寨少年的头颅埋葬了。 猪妖本是用铁剑门的几把铁剑挖坑,谷雨在一旁看不过去便一同帮了忙,他本是魔道中人,做事全凭喜恶。此时拿王豚当朋友,自然偏向邙山寨一方。 “嘿嘿嘿,叔父,这姑娘又白又嫩,我要品尝品尝。小美人。。。嘿嘿嘿。”疯疯癫癫的小武被两人拖拽到那土包旁,被谷雨一脚踢在腿窝处,“噗通”一声跪在坟前。 “王豚,给。”谷雨将一把铁剑递给猪妖。 “我。。。”王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亲手击杀过两名敌人,但皆是在战斗之际。现在这铁剑弟子已然痴傻,斩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猪妖有些不忍。 “你刚才不是说我姐给了你一只中品阴魂吗,试一试?”谷雨提议,但眼中却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对不住了,兄弟。但若不能杀伐果断,在这血腥的修真界是很难存活下去的。”谷雨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盏茶时间之后,王豚呆呆的看着面前翻滚嚎叫的小武,心中十分矛盾,若知道阴魂噬体如此惨烈,还不如刚才一剑杀了他。 这小武肉身迅速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精华。一晃间阴魂脱离,好似凝实了一些。 “吼!”这阴魂发出无声嘶吼,向王豚弑来,却被猪妖手中旗子一挥间卷入其中。 “王豚,若想在修真界生存,你需。。。”谷雨正待说教一番,却被打断。 “啊!”天空之中一人踏剑飞驰,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到白鹤川空地上空,看见小武的尸体一声悲鸣。 “小武,我的侄儿!”只见他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眼中精光若电,直刺地上两个少年:“好狠毒的娃娃!给我死来!” 谷雨面色前所未有的肃穆。 “结丹!” 21.心计 “小武!”踏在凌空飞驰之剑上的乃是一个样貌四十余岁的中年修士,三绺长髯、面色淡黄,一只鹰钩大鼻配上一对细眼,说不出的冷厉。 “我的儿啊!”中年人痛心疾首,各中原因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少年并非其兄长亲子,乃是他与其嫂秘密所生,此番葬身于此不亚于在他心头剜肉。 “差一点!就差一点!”修士踏在飞剑之上,盯视着地面上脸色发白的两个少年。 “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们知道吗?我已为我儿物色了一个灵根深厚的女子,然后将她送与小武。”中年修士牙齿咬的“咯嘣嘣”山响。 “就差一点!在两人以童子身行男女事之际,将他们杀死,取出心肝煎药服下。我儿与我同源血脉,容天生元阴,可使我功力大进,突破桎梏!”男子眼珠慢慢赤红,飞剑的颤抖反映出其心中的愤恨! “谷雨!怎么办?”王豚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找寻身边的人,但看见谷雨紧抿的嘴唇,知道此时已入危局。 “墨公子?”王豚尝试着呼唤貔貅。 “怎么了?”狮子猫有气无力的回问,方才他以残存之力发动灵阵瞬发,此时在王豚体内休眠调息。 “现在有个大麻烦,你不是说你挺牛的嘛?能不能出手?”猪妖语气充满期颐。 “那是以前,或者我还能在这世界吞到灵力。现在我帮你瞬发了一个小小灵阵,要虚弱几天了。”墨公子语气透出疲惫。 “那个,可能来不及了,你不帮忙估计这次我是死定了!”王豚顾不得许多,急急说道。 “喵的,真是麻烦,你又惹到什么麻烦了?”貔貅无奈,若不是几千年的心血积累在这小子身上,自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你自己看,具体多强不知道,反正在天上飞呢!” “。。。” “墨公子?” “呜呜呜呜,我命苦啊!被封了几万年,逼得我天天和几百个丑八怪聊天!好不容易破封出阵,还碰上个短命鬼!还没见到几万年后的美好,就要陪葬了!呜呜呜。。喵了个咪的!。。呜呜。” 猪妖顾不得听貔貅在那哭哭啼啼,他嘀咕什么一句没听,只是知道此时指望不上狮子猫了。 “莫要动怒,前辈听我一言!”却是谷雨出声,此时已然千钧一发,随时都可能被对面修士瞬间秒杀。 以凝气境面对结丹境,任何的功法技巧都是徒劳的,中年修士想取俩人首级仅需一息之时、仅在一念之间。 “你们都要死!不过我会慢慢的碾碎你们的骨头,然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那御剑飞行之人渐渐失去理智。 “我们要死了!!!”墨公子在猪妖的脑海里尖叫一声,震得王豚大脑一眩。 “我能提升前辈功力!”谷雨一句话救了自己一命,只见两人面前空气中微微一震,浮现出一把铁剑。想是谷雨的话晚上半步,此时他二人定然已经是肢体不全了。 “前辈悲痛的并非是门中弟子身死,而是失去了打破桎梏的机缘。晚辈此处有妙法一道,取尸中心肝,配一元阴未破女子阴魂,定成灵药!”谷雨煞有其事,却不知其中真假。 貔貅此时已经停止了抽泣,在王豚的脑海中说道:“喵的,此法倒是为真,不过功效甚微,魔道中人无人会如此行事,他们一般喜欢生食。。”狮子猫见到事有转机,此时又拿出长者风范侃侃而谈。 “小小魔道小儿,你的话能有几成可信?” “信不信自有前辈定夺,不过此人已死,姑且以我的方法试上一试。若是不灵,再杀我等也不迟。” “魔道狡诈,功法阴毒,为我正道。。。为我辈不齿。你且速速把功法交出,我自会分辨。” “我若交出功法,前辈可否放我二人离去?” “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说话间王豚就感到一股来自于灵魂的巨大压力从天而降,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难受,待看见谷雨摇摇晃晃间不曾倒下,自己也坚持中咬牙忍耐。 “这是威压,若是此人愿意,能将你二人镇压成白痴!”貔貅惊道。 “哼,一个小小魔修,一个半大妖娃,有趣有趣!”男子冷笑中加大威压:“交是不交?” “噗”两人嘴角流出鲜血,一息后双双喷血倒地。 谷雨跌坐在地,沉默间从戒指中取出一枚雕刻成笺形的玉石,贴在眉心半晌,一甩间飞向铁剑门中年修士。 “很有趣的小把戏,都说魔道诡秘,却是不值一提!”男子嘴上如此说着,手中却是一挥铁剑,脚下的小武的干尸四分五裂,两团黑色事物被男子甩袖间抓住。 “喵的,真是虚伪,自己还不是要依法行事?”墨公子十分不齿。 “现在,把戒指交出来!”男子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光芒,方才他便看见谷雨的储物之宝。但怕逼得过紧最后人财两空,当时便并不作声。 “前辈,你。。。”谷雨正待力争,却被那修士一挥袖间击的大口吐血,连连倒退。 “你这老狗,没个信用,我不懂什么正道、魔道,我看还不如狗道!”王豚大怒,不计后果张嘴就骂。 “你疯了,骂他做什么。”貔貅急了。 “我门三名长老带弟子外出历练,质押在门中的分魂却有两人破灭,本尊想是已然身死。见你乃是本地妖族,原想留你问话,既然如此。。。” 这铁剑修士并不知道三名长老尽皆身死,其中还有一人死在面前两人之手。若是知晓了,却不知会作何感想。 “前辈若是伤他,我便引爆此宝!”只见谷雨已将戒指取下,愤怒叫喊中托在掌心。 那戒指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其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紫色,不知什么动物椎骨制成的圆环,萦绕着玉石般的光芒。 “哼!另外两个。”铁剑门的中年人似乎对谷雨的戒指更加感兴趣。 “完了完了,喵的,你说你没事骂他干什么?就这种性子的人我见多了,这会没时间搭理你,一会还不第一个把你宰了!”墨公子喋喋不休。 “你能不能闭嘴!”猪妖终于怒了,他何尝不明白惹怒一个结丹修士的后果,不过刚才看见谷雨受伤,怒气上冲间不顾一切开口。 “送与前辈便是,只希望前辈放我二人离开。”谷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满脸的难看。 挥手间另外两枚戒指飞向中年人,猪妖记得其中一枚便是之前存放紫色丹药的戒指。 “哈哈哈!”铁剑门修士仰天长笑,此番离开山门真真是收获颇丰。本以为已经失去的以亲子血炼制的大药失而复得,又收获了门主才有资格持有的储物灵宝。 “师兄,门中只有你我二人是结丹修士,凭什么你是门主,不就是我修为不如你么。此番机遇,也该轮到我在门主的宝座上坐上一坐了!”这结丹修士心中暗道。 中年男子满心喜悦,根本不去在意满地的铁剑门弟子尸体,和亲生儿子的惨死。 “前辈,我等这就告辞,祝前辈神功大成。”谷雨拉着王豚的手,慢慢的向后倒退。 “哼,急什么。”男子眼睛一眯。 “喵的,我就说这小子要变卦,王豚,准备跑!”貔貅在王豚脑海里大吵大闹。 “前辈。。。”谷雨面色凄苦。 结丹修士慢条斯理的将三枚戒指戴于左手,仔细端详。好像一个顽童得到了梦寐的弹珠,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看在你们这么识相,我便留你二人全尸,也显得我正道。。。” 男子一面轻描淡写的叙说着杀戮,一面将神识探入戒指。他要在谷雨的神识被碾碎喷血的同时,以飞剑杀之。这种创意,连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满意。 “呵呵。”谷雨笑了,一扫刚才的满脸苦涩。好似刚刚的凄惨模样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此时墨绿的大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噗”的一声轻响,三枚戒指突然间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浅浅的火苗瞬间爬满了铁剑门结丹修士的左手。 “啊呀!”男子被火灼烧的一甩手腕,却见那蓝色火焰随着这一甩瞬间升腾,直接将小臂吞进。 “喵的,我懂了,好小子。哎,怎么不是他呢,却是这么个傻帽。”墨公子说了句猪妖听不懂的话。 结丹修士对着蓝火连连虚拍,期间甚至使用了一式术法,观其作用应是剑化罡风之类。只见几招毫无效果,火苗迅速向上蔓延。 那火焰所燃之处,皮肤迅速干瘪,似乎急速间将生机全部燃烧殆尽。 “噗通!”这修士倒也干脆,不待火焰烧至全身,壮士断腕间将整条左臂齐肩斩断! “怎会。。。”男子将左臂斩断后,只觉得神魂间依旧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炙烤着自己的神识,疼痛难忍。 “小辈,我先杀了你!”铁剑门修士抬头间已然暴怒,此时他明白过来,自己被人耍了。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人家在自己面前表演罢了。 “噗”,谷雨的手掌之中冒起一团浅蓝色的淡淡火苗。 “我不会放过你的!”结丹修士转身便走,几息之间不见踪迹。他只觉得神魂间的炙烤越发的强烈,若是再耽搁片刻怕是自己就要痛到晕厥。 “小子,有这等手段直接把他拍死不就利索了?”狮子猫化作一道流光从王豚身上越出,在地上弓起背伸了个懒腰。 “这个是假的。”谷雨脸色苍白,半跪在地上喘息起来。 “没事吧,谢谢了,兄弟。”猪妖缓缓拍打着谷雨的后背。 北水州某处。 “咦?我几天前刚刚感觉分魂回归,应是被触发过了,怎么魔火又被用掉了,真不省心。”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不过老子一对儿女现在这一具躯体之内,万万不可大意啊。。。” “黑白二老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不要把他们练成丹药吃掉呢?” “咦?新来的婢女?以前怎么没见过?” “来,老爷给你摸骨相面一番。。。” 22.下午 “我要杀了那个小娃娃!还有那个肥子,我要剥了他的皮!”铁剑门的结丹修士咆哮中疯狂的向前飞去。 他急需找个无人的地方恢复伤势,刚刚几颗丹药下肚,灵魂中的灼烧却并未减轻。不到半个时辰,其神魂萎缩了近三成! “嗯?”中年修士一愣,他发觉飞行中眼前的景色似乎刚刚见过。 “嘿嘿嘿,终于发现了。”一个如鬼似魅的声音飘忽不定。 “嘎嘎嘎,现在的正道啊,还真是够蠢的啊!”另一个如夜枭嚎鸣的声音。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休要打搅与我,小心狗命不保!”铁剑门修士停下飞剑怒喝,他实在没有心思在这荒郊野岭间闲耗,恨不得马上离开邙山。 “嘿嘿嘿,现在的小辈啊。。。”颇多感慨。 “嘎嘎嘎,真是不知礼数。。。”一丝无奈。 中年男子眼前突兀间出现两道身影,波澜不惊、似明似墨,看面相乃是两位老者。一人面色雪白,一人皮肤黝黑。四只招子带起的红黑色雾气,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两位老者身形闪烁、穿戴十分怪异,在虚幻和现实之间不断变换,凌空站立居然不带起一丝灵力的波动,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又时时的陷入另一个空间。 “元,元婴!”铁剑门结丹修士内心绝望,在五行大陆上,外出行走间能遇到的最强修士也不过就是结丹后期。那些个元婴老怪早就躲到不知什么地方闭关不出、不问世事了。 “两位前辈,精神矍铄、器宇轩昂、神功盖世、绝顶不凡!小辈刚刚不知两位高人大驾光临,实在该掌嘴!” 话音刚落,堂堂一名结丹修士竟然开始用仅存的一只手狠狠的抽起自己的嘴巴。 “啪。。啪。。啪。。”声声响亮清脆。 男子知道,方才自己的几声咒骂,够自己死上一万次。此时内心恐惧间慢说是打嘴巴,就是趴在地上学狗叫,只要能得生,他都愿意去做。 “嘿嘿嘿,我看他挺识趣的吗。” “嘎嘎嘎,起来回话。” 铁剑门修士此时已将一旁的脸扇的肿起老高,嘴角鲜血蜿蜒而下。 “多谢前辈。”男子大喜,问话便代表着自己一时不用去死了。 “嘿嘿嘿,我看你这神魂不全、肢体残缺,是被我道魔火烧的吧?是不是一位少年啊?” “嘎嘎嘎,要说实话,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结丹修士咽下一口唾沫,艰难中开口:“是,是我鬼迷心窍,长了狗胆,对一位有若天神的魔道。。不不不,圣道少年起了歹心。”语音颤抖、反复斟酌,颤颤巍巍间回话。 “那少年神勇机智,将我狠狠的教训了一番,他只是有点小伤。。。我说的都是实话!”男子说到后来,冷汗流下,“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嘿嘿嘿,我猜你是被阴了。” “嘎嘎嘎,一定是被阴了。” 两位老人看起来并不如何愤怒,反而对男子口中少年的遭遇有些幸灾乐祸。 “嘿嘿嘿,滚吧,滚远点。” “嘎嘎嘎,快滚!慢一步挖出你的金丹炼药!” 男子如蒙大赦,慌乱中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口中高喊着:“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鲜衣怒马、公候万代!”起身就要逃命。 “你说什么!!!” 结丹修士只觉得突然之间空气仿佛凝结成透明的巨石,上方传来的威压让他瞬间喷血倒地。 “你敢讽刺我们!”两位老者咆哮。 “我。。。”男子还想解释什么,待注意到二者的穿着时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鲜衣怒马!”修士喃喃:“鲜衣怒马。。” “砰”铁剑门修士身体表面一层黄芒亮起,似乎是触发了某种护身法宝,却被白脸老者一指黑光轻易搅碎,就像面对利刃的一片树叶。 光芒入体,男子周身爆开血雾,几息过后,原地只站着一只没有丝毫血肉的白骨骷髅。 一抹金光闪过,男子爆开处飞出一枚金色圆丹。其似婴儿拳头大小,之上环绕着一只虚幻的小小魂魄,被老者一卷之间不知收到何处。 “我说老黑,让那小子吃点苦可以,可别真被人玩死了” “不会不会,不是还有小姐嘛。” “要是小姐被放出来了,姐弟俩会不会死的更快一点?” “有可能,我们先暗中跟着,若是没有危险让少爷历练历练也好。” “嗯,从那件事之后,少爷很久没开心过了。” “那事休要提起,想被灭魂吗!” 二人身形突兀虚幻,再出现时已是在十里之外,遥遥的就听见二人念叨。 “老白啊,你说会不会是小姐偷得咱俩的衣服?” “不会,一定是少爷。要是小姐偷衣服,怎么可能还给咱们留下两条内裤!” “也对。。。” “。。。” 王豚领子上别着一根树枝,上面穿着三枚品相不凡还在散发热气的戒指,后背背着谷雨,谷雨背上趴着墨公子。一行两人一猫的奇怪组合已在大邙山间急速的穿行了半日。 “王豚,我记得几天前你背着我的时候,是为了用我当垫子抵挡黑蜂来着。”谷雨虚弱中轻轻一笑。 “别说了,那时是我不对。”猪妖泪水在燕窝中打转。 墨公子眨了眨眼睛。 “其实见到你之前我没什么朋友,魔道之内勾心斗角。能相信的,只有家人。”谷雨嘴角流出的鲜血滴落王豚后颈之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猪妖脚下不停,亡命般向山寨奔去。 貔貅舔了舔爪子。 “王豚,我。。。我还有几个愿望。。。”谷雨的声音断断续续,微不可查,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兄弟,你说。我一定答应你!”十二岁的某猪说话间带着哭腔。 狮子猫摇了摇尾巴。 “你要减肥。”不容置疑。 “嗯?”出乎意料。 “咳咳。。。”剧烈咳嗽带出一串血末。 “好好!兄弟,我答应你!”奔跑中的无暇思考。 “你要变强。”不出意外。 “好!我会变强,让那个什么铁剑门在世界上消失!”咬牙切齿。 “你要变得优雅,对弈、抚琴、修书、作画、写诗、品酒、赏花。。。”气若游丝。 “我都答应,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你啊!”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本来发誓不再轻弹的泪水怎么也止不出,汹涌而出。 “你要。。。”声音小的听之不见,仿佛蚊子在耳边悄悄飞过。 王豚此时不得不停下脚步,轻轻的将谷雨的身体平放在林间的一块平整土地上,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在谷雨的身旁。 “你要。。。你要娶。。。你要娶我的姐姐。惊蛰。。她。。她其实。。是个好女孩。。。你要。。。你要替我。。对她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谷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谷雨!谷雨!”猪妖猛晃谷雨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王豚的心沉了下去。 猪妖默默的呆立片刻。 “兄弟,你走好。我王豚发誓,要淬炼自己的身体,变得英俊潇洒!”其实经过南火入体后,猪妖已经距离正常体型没什么特别大的差距。 “我王豚发誓,要苦修你给我的功法,神功盖世,总有一日要报此大仇!” “我王豚发誓,要学那风花雪月,学那俗世里的规矩礼仪,学会。。像妖一般的优雅!” “我王豚发誓,要迎娶你的姐姐,对她好,替你守护她一辈子!” 墨公子痛苦的将两只爪子蒙在眼睛上:“完了,这个小傻球把自己一辈子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差点将王豚吓了个趔斜,回头却看见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已经“死去”的谷雨,此时正趴在地上狂笑中一只手猛的捶打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将身子弓起老高。 “哈哈哈哈哈!老姐,我终于把你卖出去啦!哈哈哈,咳咳咳咳。。。”却是谷雨笑的太夸张,被口水呛的咳了起来。 “英俊潇洒。。哈哈哈。。神功盖世。。如妖优雅。。哈哈。。咳咳咳咳。。”谷雨猛咳。 “啊?”王豚愣愣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狂笑的谷雨,一时间转不过来这个弯。 “小子,你被玩了。这个谷雨他压根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受了震荡。”貔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传承者就会笨到这种地步。 “吐几口血对修士来说挠痒都算不上。再有那个魔火,只有戒指里那么一道是真的,人家都告诉你手上的为假了。。。”狮子猫觉得接下来有必要开发一下猪妖的智力。 “你敢耍我!!!”某猪才知道被人当乐子玩了一路,扑身上去,两人滚作一团。 “咳咳。。我又没说我是要死了。”谷雨笑岔了气。 “让你叫我减肥!让你叫我优雅!让你叫我娶你姐!”王豚怒吼中猛掐谷雨的腰上嫩肉。 “哎呀!你敢掐我!小心我不让你当姐夫。” “求之不得!” “不行,你发过誓的,必须娶!” “我才不要那个母夜叉!” “哎呀,小哥哥,你说什么呢?。。。你敢反悔,老娘就阉了你!”前半句魂牵梦绕、后半句狗血淋头。 “哎呀,我错了。。。我不敢。。。谷雨!你敢用腹语术骗我!” “哈哈哈。。” 墨公子无聊的看着在地上滚了满身土却依旧打闹的两个孩子:“人类幼崽之间的感情还真是搞不懂。” 许久后的许久,当这个肆意妄为而又无忧无虑的放肆下午被回顾时,那个挖掘这段记忆的人会不会认定这就是其此生的最美好呢? 只怕他会觉得已经度过了万千轮回,恍如隔世吧。 23.轻蔑 邙山寨,议事堂,寨主王有纲心烦意乱间已经摔碎了四个茶杯。 “啪!”第五个茶杯在地面上撞的粉粉碎,滚烫的开水飞溅,烫的端茶的兔族姑娘一颤。 “我让你们找我儿子,你们磨磨蹭蹭出工不出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没派人到山的深处去找!”王有纲魁梧的身躯盘坐在一张大木椅上。 “现在还联合起来逼我减岁利?我邙山寨每年交多少税是祖上留下的规矩,你们说改就能改的吗?”一张国子大脸、满脸络腮胡子、铜铃大眼此时瞪得溜圆。 “寨主息怒,您也知道今日早些时候天瞰山突发宝光,此时再派人手进山怕是会有变数。”说话的是鹿族的族老,一双细长的眸子隐隐流光。 “老夫也觉得理应如此。”熊族族老发话,随后又说道:“这岁利也是要减的。” “我等皆是此意。”十几个族老议论纷纷。 王有纲猛地一拍木椅,椅子发出“咯吱吱”的痛苦呻吟。 “你们这些个老而不死的。。。”寨主怒骂。 骂声被一个突然闯入的喽啰打断。 “启禀寨主,妖神山。。。妖神山来人了!” “速速出迎!咦,我的身子。。。怎么。。。这茶?” “呵呵呵。。。”十几名族老发出阵阵冷笑。。。 王豚引领着谷雨和墨公子回到邙山寨十几里外,从树林中穿出,走上大路。 “兄弟们!”猪妖胸脯挺拔,像是个回到自己地盘的小混混,自我感觉形象两米八。 “到了我这,你们就猛猛的吃,猛猛的喝。看到什么好就拿什么,喜欢什么就带走。没人敢不给我少寨主面子!”王豚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貔貅坐在猪妖肩上翻了翻白眼,似乎很是瞧不起某猪的这点志气。 “那就谢谢你的款待了。”谷雨微微一笑,觉得这朋友虽然用词粗鄙,却让人从心里觉得亲切。 “我爹要是看到我平安回来,那定是要宴请九种、八群、十六族的。流水的席面,封存的美酒,还有穿的很少的大姐姐跳舞。。。”猪妖直接把他爹结妖丹功成时的场面搬了出来。 “那真是宏大啊!三天三夜歌舞都不会停歇,那些大叔喝多了就抓着婶婶阿姨去谷场、黍米地里打架,好多婆姨们挨了打来年就生了一群小妖娃。”某猪沉醉在自己的回忆里。 “咳咳。。”谷雨精致瓷白的小脸红的像个苹果,却不再与王豚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狮子猫思考的则是:“九种、八群、十六族吗?三百三十三天地灵兽,灵动滔天、披靡世间,如今只传出了三十三道血脉,真实实的可悲啊!” “终于到家了!”王豚一声欢呼。 走近邙山寨,道路两旁的茂密大树向两侧散去,山寨的正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算不上巍峨但十分高大的城墙,由一颗颗百米高的巨大原木构成。原木连树皮都不曾扒下,便被直接插入土中。 根根两三米长的尖刺在城墙上斜斜的指向天空,四棱形的铸铁算不得锋利,但胜在粗大且骇人,实乃是冷兵器中的杀器。 城墙之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皆是鹿族掷矛手。寨子里妇女们缝制的坚硬皮甲穿在哨兵的身上,虽不名贵,但胜在整齐。 几十面兽血漂染的大旗咧咧作响,城门外两队猪族刀斧手夹道欢迎,城门下四名魁梧熊族重锤战将身体挺拔、纹丝不动。 “这阵势,我化形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猪妖看傻了眼,半晌后,突然间整个猪仿佛唤醒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兄弟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是迎接我们的,迎接邙山寨的少寨主!”某猪从来没觉得腰杆这么挺的这么直过。 “小傻球啊,要是迎接你的,为什么看见我们到来不欢呼呢?”墨公子在王豚肩膀上抱着尾巴悠然的舔着。 “庄重,庄重懂不懂?锣鼓喧天、吵吵闹闹的怎么体现的出我少寨主的身份?”几人走近城门,来到欢迎队伍中间。 “王豚,不太对。。”谷雨微微皱眉,他发觉身旁几个猪族战士正在不断地对猪妖使眼神,有两个还在使劲的努嘴,可人却是纹丝都不敢动。 “没什么不对的,我少寨主回归,威压整个山寨,哈哈哈。”某猪根本没发觉同族里几个人的善意。 “嗖”的一声脆响。 “小心!”谷雨飞身将王豚扑倒,两人满身泥土却躲过了一道鞭影,这鞭影抽打在地面,将泥土击打纷飞,显然出手之人毫不留情。 “山野村落就是山野村落,这低矮破败的篱笆墙,七扭八歪的几个散兵游勇,还叫什么山寨,真真笑死我了,不如叫山村!”一个好听的少女声音,清脆悦耳,若黄莺出谷。 “还有不知哪冒出来的两个村夫,居然敢挡妖神山的步辇!”随着话语似乎马上就又会有一道鞭影抽来。 “师妹,不要胡闹。”温柔的女子声音,虽语调平婉柔和,但依旧能听出年龄不大。 “静女妹妹,蓉师妹做的不错。若是随便一个乡巴佬都可以挡住我们的步辇而不得到教训,妖神山尊严何在?” 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语气中浓浓的高高在上和傲气凛然。似乎鞭打两个行路的少年,特别能体现出自己的身份。 猪妖气愤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张能容纳十人以上的巨大步辇由一头巨兽背负着悬停空中,其上一男两女三个少年,看气息皆是凝气后期。 “好美!”某猪差点流出口水,却是见了步辇之上最中间一个全身雪白的十五六岁少女。 此女实乃是绝色的美人坯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盼。还带着童颜的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此时含嗔般对着其右边的少年。 那少年也是十五六岁上下,面如惯玉、唇红齿白、一双虎目皂白分明。 只是他满脸的傲气破坏了身上的美感,先是斜瞥了一眼出手的少女,随后忙不迭的向白衣姑娘赔不是。 那出手的少女身穿绿色绫罗纱裙,薄嘴唇、丹凤眼、满脸的骄纵之气,一手正持着一条火红色的长鞭,想来这便是那个“蓉师妹”了。 “喵的,这白衣女子的血脉之力。。。”墨公子沉吟半晌,似乎不确定什么。 “你们怎么随便打人?”谷雨气氛中开口质问,刚刚一鞭子若是打实了,王豚绝不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没关系没关系。”猪妖一双眼睛在那个“静女妹妹”身上瞄来瞄去,谷雨见了气的一跺脚。比较了半天,终于找到安慰自己的地方:“反正那儿没我姐的大!” “打你怎么了?打你。。。是爱护你!”蓉儿看到谷雨银娃娃样的脸先是一愣,然后笑嘻嘻的拉长了声音,似乎是模仿哪个前辈的说话方式,一对丹凤眼中满是轻蔑。 “你们怎的如此不讲道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猪妖也火了,他见那静女丝毫没有关注自己的意思,却是被这个刻薄刁钻的丫头片子在这百般的看不起。 “怎的不知,这不是邙山村吗。一群我们妖神山驱逐出来的下等族群,不修练妖族功法反倒是吸纳妖族精血入体,搞得自己人不人、兽不兽的。”蓉师妹眼中轻蔑更重了。 两旁站立的猪族战士和在城墙边的熊族、鹿族纷纷露出愤怒的目光,可出城时得到的严令却使他们一动也不动。 “喵的,几万年没出来,现在的人都痴傻了不成。放在我那时,修士中的大族耗费全族之力,只为求得一丝大妖血脉。”墨公子嘀嘀咕咕。 “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合情理,这血脉太淡了,淡的若点墨入江一般。”貔貅微微叹息,继续去专心致志的舔爪子了。 “呦,说了算的还没发话呢,你这跑龙套的就先跳出来咬人了?”谷雨哼道。 “找打!”蓉儿被谷雨戳中痛处,愤恨间手中红色长鞭扬起,带着一道赤光就向谷雨抽来。 “自讨苦吃!”正与静女对话的少年微微冷笑,似乎觉得山里的土包子就应该用鞭子抽打才知道敬畏。待他看清谷雨的相貌,眼中更迸发出强烈的嫉妒。 那白衣少女眼角余光早已注意这边动静,却在蓉儿出手之时并未阻拦。待鞭子去势不可更改,才象征性的说出一句“不可”,却连抬手阻拦的动作都懒得去做。 “啪~”鞭子击打在地面,谷雨闪身间退到后方,做出了御敌的姿势。 “哼!”王豚一声怒哼,向前蹿了出去,抬脚间踩住鞭子末端。 “松开!”蓉师妹向后猛扯,居然一拽之间没能撼动。 “松开就松开。”猪妖嘿嘿一笑,在那绿裙少女全力一扯间突然将脚抬起。 “哎呦!”城门口近千人就看着那蓉儿从步辇上跌落,在泥土中翻滚,带起一溜尘烟。 “噗嗤。”城门口的重锤熊战士终于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噗嗤,嘿嘿。”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千人的迎接队伍终于忍不住间纷纷出声嘲笑,这些耿直的妖族战士早就对步辇上的少年们不满很久了。 “师姐,师姐帮我出气呀!”蓉儿坐在泥地上撒泼一样尖叫。 “你!”那步辇上的青年不待静女说话,愤怒间指向在那嘿嘿冷笑的某猪。 “不服?不服下来和少寨主单练啊!”王豚见那静女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兴奋中出言挑衅那少年。 “呵呵,求之不得。”那少年冷笑中眼中寒冷的光芒一闪,话语中满是轻蔑。 “我盆成余,要教你做人!” 24.打脸 “死胖子!我要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招惹的!”盆成于跳下步辇,单手一晃间发出一道灵光,一只翠绿色的长笛出现在他的手中,显然是身怀储物灵宝。 “盆成哥哥,帮我废了他!”那个绿罗裙蓉师妹早就没了刚刚骄纵神色,厉声尖叫中便要越回步辇。 “喵~”墨公子将身体抻的长长,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哈欠。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离地三丈悬空而立的那只巨大妖兽,突兀间连带着步辇一同跌落在地。 此兽牛状,步辇能在空中悬浮皆靠这妖丹境界的牛兽背负。此时却见这兽跪俯在地面,将硕大的头颅夹在两条前腿之间,正瑟瑟发抖。 “哎呦!”却是那蓉儿正准备飞身上辇,结果一步登空,跌落间不但崴了脚,更是脸先着了地。 千人迎宾队伍一阵大哗。 “吼吼吼,你们看那,大地方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嘿嘿嘿,这小姑娘脸不俏,嘴挺刁,活该狗啃泥。” “可别这么说狗,我们邻居阿狗家,吃饭都比她文雅。” “哈哈,真是高贵啊。。。” 妖族战士见到这蓉儿出糗,都幸灾乐祸起来,围了一个大圈看几个孩子打架。 “呜呜呜。”那蓉师妹满面泥土,脸蛋上还被尖锐的石子擦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说不出的狼狈。 “蓉儿。”却是那静女不知如何从摔落的步辇上脱身,此时依旧云淡风轻,若仙子般递给蓉儿一片丝帕。 “师妹,此事你有错在先。把脸擦洗干净也就是了,却万万不可对咱们师父言讲。他老最是护短,若是因此责罚这山寨之人,实在非我所愿。”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女神的形象完美无瑕。 那蓉儿正拿手绢擦脸,听闻此言眼珠一转,不曾答话却在心里下定了主意。死死地盯着与盆成于对峙的王豚,眼中露出恨意的目光。 “这静女好深的心机!”谷雨眼神微微一缩,将这静女列入了危险人物之列。 “王豚,这边来。”谷雨将猪妖到拉一旁,和狮子猫三个人悄悄的嘀咕了不知道什么。只是某猪不时发出的阴笑声,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来与你对阵。”计划已毕,王豚自信满满走回场内。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盆成于虽然不知为何那结丹境的妖兽突然失控,却是把失了面子的一腔怨气发到同样不明所以的某猪身上。 “我王豚从不占人便宜,我就空手对你的玉箫。盆公子,请!”猪妖学着族里几个妖气境武师的礼仪,一抱拳。 “首先,我姓盆成。其次,对付像你这种末流之人,我还不用占兵器的便宜。再次,此乃玉笛,不是箫。”光芒闪烁间,玉笛被收起。 “那好,不吹箫的于公子,请。”王豚再抱拳。 “我姓盆成!乃是上古复姓,尊贵无比,给我放尊重了!”俊秀少年气愤无比,对于山里村夫没听过如此尊贵的姓氏倒也不奇怪。 “好的,我说盛鱼的盆啊,我们。。。”猪妖第三次抱拳。 “你找打!”盆成于怒急,拳头上一抹青芒闪过,冲着某猪的脸就下了重手。 “别生气啊,你说为什么非要用盆盛鱼呢?用锅不好吗?”王豚闪身躲开,二人打在一处。 谷雨在旁默默观战,心中暗想:“盆成,莫不是那一族?有点麻烦了。” “师姐,你说盆成哥哥能不能帮我废了那个死胖子啊?”蓉儿紧盯着场中,恨不得猪妖立时被人打断手脚。 “不好说,盆成公子在这一辈的年轻修士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天才,精通的乃是音律迷魂之法,且据说于此道天赋异禀。” “可他如今赤手与人对阵,纵是高出对手三重,胜负也未可知。”静女悠然说道。 鹿族、熊族战士远远观瞧,猪族的几百大汉却早就兴奋间围成一个圈在那起哄。 “对,少寨主,插他眼睛!” “就往那踢,踢他裆啊!” “我压五十铜板,对面的小白脸赢!” “你怎么压外人赢?” “少寨主才妖体二。。。咦?。。。五段了?” “我压少寨主!” “我也压少寨主!” “哎呀,差一点。少寨主你怎么变瘦了,反而还笨了呢?” “哎?他怎么变瘦了?” “我怎么知道。” “不行就上嘴咬啊。。。” 几百人乱乱哄哄,拍手的、打掌的、开盘的、下注的、憋着一会不行拉偏架、打黑拳的。 “一群蝼蚁一样的村夫,罢了,权当在此处磨练心性。”那静女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浓。 “盆成哥哥加油!”蓉儿在一旁尖声嘶喊,为场中打不开的局势愤愤不平。 “盆成哥哥就是太要面子了,他玉魂笛一出,那胖子定然瞬时翻倒!怎会像现在这样打的旗鼓相当。”蓉儿气鼓鼓的说道。 静女心中暗道:“要面子的人在修真界会死的很快!若不第一时间用最强大的优势击垮敌人,那么给了别人喘息的机会,死的就是自己了。” 仿佛为了印证静女心中所想,场上战斗发生了变化。 之前那盆成公子身法变化多端,占尽了便宜,仿佛丛中玉蝶,上下翻飞。一双手掌忽前忽后,带起青光道道,显然是有名号的掌法。 反观王豚,拳头倒是势大力沉,可半天过去却衣服都不曾碰到人家的边。挨了几巴掌,倒是仗着肉厚,不疼不痒。 “砰”盆成于一掌拍在猪妖胸口,将其打的倒退几步。 “哈哈哈,山野村夫就是山野村夫,看我这风花秋月玉蝶掌,定要将你。。。”盆成公子开口讽刺,脸上布满倨傲神色,仿佛蔑视着这邙山的一切。 “刺啦。。。”撕裂的声音,却是盆成公子宽大的衣袖在大意间被王豚抓到半截。猪妖顺势前抢几步,逮住盆成于的手腕。 “你给我松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曾被人抓过手腕,也忘了挣扎。用另一只手一指某猪的鼻子,以命令的语气让其松手。 “啪。。。!”耳轮中一身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传遍全场。 静女愣了,蓉儿愣了,被打的盆成于更是愣了。他身份尊贵,家世显赫,何曾被打过耳光? 他本是听说其曾祖新收两名女弟子,其中一个还是某个庞大氏族的绝色精英。 本该师徒三人的游历,他便硬是央求着跟了出来。 却不想半日前行到此处不远,突见一道宝光盖世,方圆几百里皆被照亮,盆成还不觉得什么,其曾祖却激动中冲出房舍。 临行时交代弟子两名女弟子同盆成于一同赶往邙山寨,这个距离宝光最近的修士聚集区。 一来邙山寨妖族乃是妖神山的一脉分支,依附与妖神山。 虽然因某种特殊修练方法搞得半人半兽,却还算是妖修一脉。 二来,没人会不给盆成于曾祖面子,只因,其曾祖乃是元婴修士! “你敢打我???”盆成于只觉得左边半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了,惊怒间开口。 “啪。。。”王豚反手在其右脸又添一鲜红的掌印,耳光声震得在场人耳膜发痛。 “你死定啦!你死定啦!我要。。。” “啪。。。” “我来自妖神山!我是。。。” “啪。。。” “我曾祖不会放过你!我曾祖是。。。” “啪。。。” “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了!别打。。。” “啪。。。” “你怎么还打?” “没收住,打顺手了。” “。。。” 猪妖讪讪的收回手,松开盆成公子的手腕,回到谷雨身旁。 “怎么样?”谷雨微微一笑,方才他们商量的计策便是利用盆成于的高傲激怒于他,在其心绪不稳之际寻得胜机。 “爽多了!”猪妖几日以来的压抑心情一扫而空。 “嘻嘻嘻,我赢了,来来来,五十铜板拿来!” “这个什么什么天才,真是太差劲了!” “这样的要是天才,你说我家猪蛋是不是就算绝世高手了?” “哎呀,就你想得多,小孩子过家家也当真,这样的估计在外面连个三流都算不上吧。” 盆成于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肿起老高的两侧脸颊,随着他吸气都疼的钻心。 他双眼慢慢变得赤红,盯着与谷雨正说话的王豚,怨毒之色溢于言表。 “盆成哥哥,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佩服你在最后时刻都不曾动用我师父赐予你的宝物,那样纵然是赢了,也于理说不过去。”那白衣静女款款走到盆成于身边。 “对!”盆成于眼珠一亮,阴狠神情一闪而过。从怀中突然间掏出一物,向着王豚一甩。 “不要!”静女口中惊呼,脚步却是轻盈的向后退出几步到了那蓉儿身边。 只见一只小小的墨绿色卷轴,在空中迎风舒展。一束淡淡的黑色烟雾飘出,在空气中凝聚出一只虚幻的黑色老鼠。 老鼠不大,也就与真实的老鼠相差不多,但浮空而立、身形缥缈、双眼血红、几只锋利的尖牙呲出嘴外,闪电般向王豚射来。 “魂旗!”谷雨早在那静女靠近盆成于之时便悄悄注意,他猜测此女定不会提出什么宁事息人的主意。 猪妖对谷雨深信不疑,不假思索间一拍腰带,将破烂兽皮制作的魂旗向身侧一甩。 “嗷吼。。。”那只中品阴魂咆哮间冲出魂旗,瞬间发现那虚幻的黑色老鼠,发疯一样扑了上去。 “你!你怎么会驾驭阴魂!”盆成公子大惊失色,就要将虚影老鼠召回。 “吱吱。。”那魂魄状的老鼠也发觉不对,惊慌间就想回转。 “御魂,吞!”王豚掐印,向前一指间只觉得灵力瞬息被抽取大半。 那阴魂突兀间一阵模糊,再出现时已将阴影老鼠卷在其中,飞向猪妖。 盆成公子只觉得自己与魂宝的联系被生生斩断,受到反噬间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人就昏了过去。 “吼。。”阴魂嘶叫中却不向魂旗,而是向王豚扑来,狰狞暴戾之气四溢。 一旁谷雨上步,幽黑色手指点在阴魂之上。“砰”的一声轻响,那阴魂如受重创,痛苦嘶鸣间被卷回魂旗。 “王豚,此魂你要多加淬炼,如若完全掌握,定是你一大底牌!”谷雨说与一旁虚心听讲的猪妖。 一旁的墨公子突然插嘴,声音激动到颤抖。 “八生鼠魂!是八生鼠魂!将其予我,我恢复有望了!” 25.莫辩 “吧唧,吧唧。”狮子猫津津有味的细嚼慢咽,吃的却是阴魂嘴里吐出来的老鼠。看的王豚一个劲的犯恶心。 “蹲一边吃去。”猪妖嫌弃道。 “嘿嘿,小傻球。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要是知道了,你说不准就要在猫嘴里抢食了!”墨公子美滋滋的蹲在一旁大吃特吃。 “你同伴挑衅在先,这位公子替人出头,在比斗间互有损伤乃是不可避免的。”谷雨对着那静女朗声说道。 “妖神山东方静女拜门邙山寨!”却见那静女悠悠然整理衣裙,理也不理谷雨,却是运动灵力对着邙山寨门开口,温婉的声音传出很远。 “现在想起讨饶来了?晚了!你们死定了!”那蓉儿一边拍打着盆成于的后背,一边恶意的嘲讽道。 “小家子气。”谷雨一撇嘴,不再理会,而是专心陪着猪妖看猫吃老鼠。 东方静女见许久没有回音,只有这几百个粗野的汉子较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纵是城府极深此时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静女沉默间回身将手掌贴在那牛状妖兽的额头之上,一道淡淡的绿光闪过,那妖兽便不再颤栗,站起时发出妖丹境界的气势。 “喵的,果然如此!”狮子猫咽下最后一口老鼠,眯着眼睛看着那女子施为。 “可惜啊,我此时过于虚弱。何况她是个人类,不然又能饱餐一顿了!”貔貅不知道想起什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喵~”墨公子继续扮演一只普通家猫,不论是安排战术还是吞吃魂体,狮子猫都是躲得远远。耗费精力在意一只宠物很不值得,所以之前并没人看出什么奇异。 可随着这声猫叫,刚刚站起来的妖丹妖兽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混黄骚臭的液体顺着地面流淌出来。 东方静女只觉得一股颤栗来自灵魂的深处,那好似遇到了天敌一样的恐惧充满内心。她只觉得手脚酥软,虽然苍白的脸上强装镇定,却被青牛的尿液浸湿了绣鞋也不自知。 “哎呀!师姐。。。”蓉儿皱起了眉头,躲得远远。 “嗯?啊?。。啊!”静女仓促间跳开,苍白的脸更白了,她直想去树林间呕吐。 “你们就这么欺负人?亏师尊说妖神山和你们是一脉相承,呸呸呸!一帮土包子!”那蓉儿此时哪里还顾及什么形象,掐着腰骂起街来。 “你们随时可以走,我们不欢迎你们!”王豚一指来时方向的大路,开口说道。 “欢迎,欢迎,欢迎妖神山来的各位。”却是山寨大门走出十几人来,皆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为首的是鹿族的族老。 “王豚?”鹿族老不想一眼看见路旁站着的猪妖,先是一愣,随后眼中爆出精光。 “鹿族老好,嘻嘻,我爹呢?他怎么没出来啊?”猪妖看到寨子里出来人了,觉得是为自己撑腰来了。 “山寨叛徒王豚!你勾结人族宗门铁剑门,入侵我邙山腹地天瞰峰。伙同铁剑门杀害我豹、马二族族老,灭杀斥候小队。居然还与人族的修士将我山寨的少年当做试练对象!”鹿族老暴喝出声。 “啥?”猪妖的笑容僵在脸上。 “来人,给我拿下!”鹿族老一声吩咐。 “这。。。”可他忘了这两旁的可都是猪族的刀斧手,几百战士自然是向着自家人,虽然某猪平日胡闹,可毕竟是寨主的儿子,再说谁小时候没有淘气过。 “哈哈哈哈!”尖锐刺耳的笑声,却是那蓉儿狂笑出声:“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败类啊!真真是看错了人,早知道我们可是半个字都不会和你这种人说的。” “胡说八道!”王豚急了,这几日经历了什么他自己是最清楚了,说他勾结铁剑门,真是冤枉到死。 “我要见我爹!你们去把我爹找出来!”某猪还不傻,知道此时不能再进城门,和这几百个刀斧手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你爹被你气的练功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重病在床!现在我是代理寨主!”鹿族老冷哼。 “放屁!各位叔叔大爷,你们都是我猪族的人,你们应该最了解我爹,他修炼到妖丹二层之后就发誓要享受美食和人生了,就再没练过功!”王豚的口齿被谷雨熏陶的越来越溜。 “是啊是啊,这事我可是听说过,我小姨子是寨主府厨子的婆娘。” “我也听说了,寨主府花匠老刘亲自跟我说的,寨主白天从来不修炼,就是用膳、享乐和享受阳光,错不了。” “就不会晚上修炼啊?” “嘿嘿,打更的小李子传出话来,城主夫人一到晚上叫的那叫一个地动山摇,一夜两三次,哪个能这么修炼啊。” “嘿嘿嘿。” “嘻嘻嘻” “够了!”鹿族族老猛地一顿手中的木杖,妖气六段的威压将全场震的悄无声息。 “不见棺材不落泪,王豚,我今天让你心服口服!”鹿族老一摆手:“带上来!” “王豚,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你要小心点。”谷雨悄悄的说道。 “知道了,兄弟!”猪妖觉得此时能有人站在自己一边真是莫大幸运,尤其这人还是多谋的谷雨,心中更是不慌。 “哗啦、哗啦。。”脚镣声响,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被推搡间来到寨门之外。 三人都穿着铁剑门弟子的长袍,一个青袍、一个绿袍、一个橙袍,此时衣袍勉强还能看出颜色,面纱却早就被撕去了。 看这几人身上的鞭痕,应是很受了一些折磨。此时被同一根锁链在各自两条小腿上穿过,踉踉跄跄走到近前。 “刘球?”谷雨眉头一皱,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那橙袍的正是刘球,今早在白鹤川亡命奔逃,不想被山寨的队伍抓获。半天的时间已经被拷打的伤痕累累,被问及的是为什么来此,及山寨某个少年的下落。 他刘球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哪里知道内情,胡乱攀咬,就说是山寨有内应接应。 不想拷问室来了一个老者,问内应是不是个小胖子,他为活命想也不想就说了是。 “你!。。我。。”刘球看见王豚一愣,再待看见谷雨之后心中开始突突的狂跳,双腿打颤间裤子竟然渐渐湿了。 “不要怕,此地没人能伤害你,说了,还有活命的机会!”鹿族老木杖一顿,阴声说道。 十几个族老和寨门口近千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这刘球,让他的颤抖更剧烈了。 突然东方静女悠然开口“这位公子,你们与山寨之间的矛盾是因为阵营不同,互相攻杀本就应当,况且你的宗门还会将你等赎回。” “现在。山寨的人更想抓出内奸,若是你等配合。。。”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邙山寨的内奸!”刘球嚎叫中一指,却是指向谷雨。 静女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万万不要指点错了,你所指之人旁边的乃是邙山寨的少寨主,莫要将他误点了去。” 刘球回想起狱中那老者所问,突然茅塞顿开:“对,对对!我指的是他?”手指一转指向王豚。 东方静女心中暗叹,怎么此地之人都是如此蠢笨:“你切不可胡乱攀咬,他二人可是一起到来的,若是其中一人是内奸,另外一人怎能不知?” “他们,他们,他们两个是一起的!”刘球也急了,眼见唯一生还的希望就在眼前,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样挣扎。 近千的山寨战士疑惑的看着两边,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 “好个搬弄是非的女子!”谷雨心中暗恨,若不是貔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说出封印灵阵之事,他早就出来作证了。 “你待怎讲?”鹿族老两道寒光一样的眼神盯向猪妖。 “你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你不会这么缺心眼吧。”某猪算是知道现在说客气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的话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寨子的人愿意相信这话是真的。”谷雨看着鹿族老身后沉默的十几个族老摇头道。 “我,我有证据!你们那个什么川。。。白鹤川,对!白鹤川!这两个人还拿你们妖族的人头和我们显摆来着!”刘球咬牙间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攀咬王豚的身上。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两个垫背的!”刘球心中狂吼。 “这种疯狗的话你们也相信?”王豚无所谓的道,毕竟刘球的话并不是确凿的证据,没人能证明那些少年死于谁手。 “我相信,你们就是内奸!”蓉儿尖叫,却没人搭理她。 “你知道你逃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谷雨突然开口:“我们安葬了被你们杀死的少年,为他们立了一座坟墓。既然所有人皆知道白鹤川,去看便知真伪。” 战士们的眼神变得宽慰起来,在邙山人看来,死后能回归大山的怀抱便是最安详的离去。 能将逝去之人安葬,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是穷凶极恶的凶手。 “他王豚没有理由去做内奸!他爹都是寨主了,他做内奸能有什么好处?”谷雨继续道。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看着所有人越来越不相信的眼神,刘球急切间似要发疯。 “那个你拿来挡剑的金莲还活着!”谷雨突然道。 “不可能!我拿她挡了你的剑,人都穿透了。。。” 刘球突然间住口,却发现为时已晚,所有人露出了然的神情,还有几个刀斧手发出“嘿嘿”的冷笑。 “啊!。。。呃。。。救。。”那个刘球身后的穿绿袍少年突然疯了似得飞身扑上,一口咬住了刘球的脖子! “救。。。救。。。”刘球手刨脚蹬,却因为腿上古怪铁链提不起力气。 眼睛瞥向鹿族老一行,却见鹿族老等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瞥向东方静女,却发现这女子一副于心不忍、白玉般小手轻拍胸脯,好似自己的现状和其毫无关系。 “咯。。。咯。。。”刘球的气管被绿袍少年生生咬断,嘴角冒出血沫,一命呜呼。 那少年对着刘球的尸体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深深的望了王豚和谷雨一眼。 “带下去!”鹿族老一声吩咐。 “我能证明山寨却有内奸!”东方静女款款对着山寨众族老遥遥一拜,甩手间抛出两颗人头。 26.点醒 “此二人是?”近千人的目光被静女的一句话牢牢地吸引,待看清这两颗人头,所有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凉气。 “嘶~”纵是邙山寨不忌杀伐,但看到这两人的死法也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两人面带笑容,满面红光。神情似是激动、欢喜、陶醉、欣慰,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虔诚! 可观二人每个头盖骨上,五个血淋淋的指洞就不那么令人喜悦了。 “铁剑门的长老?”王豚一愣,脱口而出。 “糟了。”谷雨一拉猪妖的袖子,可是某猪话已出口,还是晚了。 “你怎么会认得?”一名族老惊疑。 静女眼中光芒一闪,神情变得笃定起来,似乎自己的猜测没错。 “请问邙山的各位族老。”东方静女彬彬有礼:“贵寨可有什么人未被准许参加深山中的试炼,可却从深山中归来?” “来了!”谷雨心中一紧。 “并未获准?”鹿族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指王豚:“有我族逃出的少年说深山中见过此子!” “却是这样,我之前实是不知。”东方静女玉手情掩小嘴,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王豚。 “这铁剑门二人乃是家师于邙山深处斩杀,由座下青牛带回,送与邙山寨的见面之礼。 斩杀此二人前以神山迷魂大法审问得知,此次铁剑门入侵,乃是山寨内有其内应。”此女振振有词。 “可本不应认识铁剑门中人的少寨主却瞬间认出,还知晓此二人是长老。。。。” 东方静女似乎很是迷惑,自言自语的声音却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我们就是被他们追杀进深山的!”王豚大声反驳:“况且我出卖山寨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师父还发现了这个。”静女突然说道,同时手中出现一枚丹药,被其高高举起。 “丹药哎!居然是丹药!” “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丹药!” “怎么看着和驴粪蛋差不多?就是小了点。” “你家驴粪蛋能发光啊?” “我就是说像。。。” 几百个猪族战士乱乱哄哄,城墙上的鹿族掷矛手却冷眼旁观。十几个族老都是双目微缩,死死地盯着那丹药。 “此丹乃是从此二人处缴获而来,原本有两颗,据交代之前已经送与那内应一颗。”静女娓娓道来,不急不缓,真是温文尔雅。 “师姐,这聚气丹不是为了。。。”那蓉儿看着已将王豚二人逼入死地,心中十分欢喜,可见自己师姐拿出此丹却是一愣。 “蓉儿,请不要打断我说话。”静女看了一眼师妹,语气却还是一贯的温婉和柔和。 “是,是的,师姐!”蓉儿答道,却被谷雨等细心的人发现声音中一丝小小的颤抖。 蓉儿如此表现只因一个眼神,一个只有她的方向能看见的眼神。冷,阴冷,无情,好似寒冰咂骨一般。 “此丹名为聚气,效果是让凝气期,也就是贵寨中所谓的妖体境修士,迅速提升功力,因人而异,三五重不等。”这静女话音刚落便引起轩然大波。 “王豚!你前几日不还只是妖体二段吗!”一名族老发难。 “区区十日不到,你是如何提升到妖体五段的!” “呵呵,便是之前的二段也是其父挪用寨中珍贵汤药。。。” “若是不心亏,便把你如何快速提升的办法说出来!” “对!说!” 墨公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却不得不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像一只普通家猫一样贴着猪妖的腿,蹭来蹭去。 “喵的,小子,不想让中州变为森罗炼狱,就别把我的事说出去。”貔貅的声音在某猪的脑海里响起,说罢,狮子猫又悠闲地溜达到一边去了。 “我。。。我。。。”王豚心中无限的憋屈,恨不得与人真刀真枪的撕打,也不愿意面对这种窘境。 “我们不要为难王豚公子,也许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出卖山寨的。”静女表面是为猪妖解围,却使得群情更加激愤。 “说出来吧,我们会原谅你的。”就连猪族的战士也变得将信将疑,眼看着王豚的这顶大帽子是带定了。 “王豚的功力是吃丹药提升上来的!”一个声音清冷,打断了所有人的臆测。 “谷雨?你!”猪妖蒙了,在场的所有人里,最不应该说这句话的人,说了这句话。 谷雨给了王豚一个放心的眼神,越众而出。 “王豚是吃了丹药,不过。。。”一顿之后,古雨继续说道:“是我给他的!” “这位小哥,我观你和王豚一起出现,可功法波动却不似我妖修一脉。你说你给了少寨主丹药,莫不是。。。”东方静女轻掩小口,退了几步,似乎是怕谷雨暴起伤了她。 一旁的蓉儿再次尖叫:“他就是那个和内奸接头的!” “哼!莫非你以为天下丹药只有那么两颗吗?”谷雨冷哼,话语间手上戒指光芒一闪。 “丹药!又是丹药!” “这么多,天啊!怎么可能这么多?” “这少年是谁?怎么会身怀如此多的丹药?” “看起来他并不惧人觊觎,定是有所依仗。” “我等还是静观其变为是。” 几名族老眼中火热,窃窃私语间却无人妄动。 “方才你不是说,元婴前辈审问的结果是只有两颗丹药吗?莫非现在你又要说,元婴前辈说的是妄言,本应是十颗?”谷雨质问。 足足十颗丹药静静的躺在谷雨的掌心,在阳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芒。 “哎呀,这位公子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我只是帮着山寨分析现状,可没有指认任何人是内奸,你这么针锋相对是为何啊?”静女微微一笑,转向各族老,似乎不再插手此事。 “王豚,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今日过后我要听你的解释。”鹿族老冷哼一声,不再纠缠此事。 “恭迎妖神山贵客,邙山寨蓬荜生辉。”鹿族老向那东方静女微微躬身。 “寨主客气了。”似有意似无意,寨主二字咬的极重。 “我爹呢?我爹在哪?”王豚急道,似乎王有纲的事情被刻意的忽略了。 鹿族老根本不曾回话,一队人陪着静女走向寨门。静女于鹿族老在前,十几名各族族老在后。 “我邙山寨,有九种、八群、十六族。。。” “我问我爹呢!”猪妖大喝。 “此山物产虽然贫瘠,但却有几样山珍可以款待诸位少侠。。。”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我问我爹呢?”王豚怒吼。 “那晕厥的少侠也不打紧,山寨库中有那邙山特产的草药,最是养人。。。” “你们这群。。。啊!”却是猪妖欲冲上前去质问,却被一队族老中的一人随手拍在肩头。 “咔嚓”一声脆响,王豚的肩胛骨被那族老一掌震裂。整个人倒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该!活该!”那蓉儿扶着盆成于爬上巨兽背后的步辇,见到此景,发出嘹亮刺耳的尖锐笑声。 “不耍戏耍戏这山中的村夫,此行该是何等的无趣啊!”东方静女心中暗想,嘴角却是露出浅浅的微笑。脚步不停中,一行人进了山寨。 “我和你们拼了!”少年的血性冲昏了某猪的头脑,一把将兽皮的魂旗从腰带中扯了出来。 “王豚。。。”一只手按住了猪妖的肩膀,却是谷雨阻止了他的冲动。 只见谷雨前所未有的严肃,似乎在组织语言,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 “王豚,我今天明白了一件事情。”谷雨似在回忆。 “我外出历练,除了某个重要的原因以外,最大的目的便是验证我父亲的一句话,一句现在对你来说也很适用的话。” “什么话?”猪妖问道。 “力量决定真理!”谷雨喃喃。 “怎么。。”王豚一愣。 “我自诩读书无算,腹有谋略。从来不把只会修行的莽夫放在眼里,有时候几个小小的把戏就能将高我几阶的修士耍的团团转。”谷雨舒缓的说道,语气却并无自豪。 “可今天我在那东方静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只会凭借小聪明搬弄是非的人。” 谷雨一叹:“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皆是虚妄。她能如此,只因其师傅是元婴修士。” 高空之上,虚空之中。两道人影似虚似实,仿佛已经停留了很久。 “少爷长大了。”一声感叹。 “你打了那个盆成于,打的爽吗?”谷雨问道。 “爽啊,能实实在在的和人对打,不用斗嘴那才是痛快。”王豚一愣。 “今日之事,你若实力远远强于那个静女,强于所有人,你还会和其比拼口舌吗?”谷雨反问。 “当然不会,我直接将那丫头片子的脸踩在泥里去了!”某猪才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所以,如果你实力够强,没人会在意你占不占理,他们只会听从强者的话语。如果你实力够强,没有人会在你面前叽叽歪歪,他们只会选择对你服从。如果你实力够强,你的话。。。就是真理!” 毕竟是魔道中人,终日耳濡目染,这时终于明白了修真界的的真谛。 “我。。。”猪妖脑子乱哄哄成一团,又想起几日前天瞰峰中铭心所想,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喵的,你们这一族的人啊。。。”墨公子溜溜达达凑了过来。 看见谷雨正瞪着自己,貔貅无所谓的接着说:“就是脾气太倔,修行之路,可以有很多变通。。。”狮子猫拿出老前辈的架势,就要开始滔滔不绝。 “会变通你为什么被关了几万年?”王豚“最好用的脑子”又再次难得的灵光了一回。 墨公子闻听此言,全身的毛炸了起来,尾巴变得比身子还粗,发飙间怒吼。 “等我恢复实力!第一件事就是灭了他们!” 貔貅小爪一指王豚:“来来来!我现在就传你,我族最强功法!” 27.夜探 “少寨主,寨主府在这边!” “哎?少寨主,你去刘伯家那边做什么?” “哎呀,这边这边啊!” 猪族的几个管事引着王豚进寨,只觉得这少寨主十分的不对,痴痴傻傻,像是丢了魂。 “咚”的一声,房檐上悉悉索索落下烟土灰尘,却是猪妖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府门的门框上。 “墨公子,你把王豚怎么了?”谷雨小声的问向一旁没事人似溜达的貔貅。 “喵~”狮子猫迈着猫步,优雅的走着一条直线。 “王豚不会就这么傻了吧?”谷雨疑问。 “喵的,傻就傻吧,本来也不聪明。他要是有你脑子的一半,还用得着本大爷费这么大的力气?”墨公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气哼哼。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王豚现在看着好似我族新练出的僵尸,还是失败品的那种。”谷雨着急。 “喵的,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他的嘛。”貔貅瞥了谷雨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我族秘法哪是一时半刻能参悟的透的,我耗费心神将功法打入他的识海,让其慢慢修习去吧。”狮子猫语气骄傲,似乎其功法十分了得。 “他有我一滴三千年积攒出的心头之血,定当事半功倍!就是这几个时辰昏昏沉沉,过的傍晚也就没事了。” “喵的,可惜我那八生鼠魂却是白白的便宜了这小子,刚得了那么一点好处,怎么一激动就送人了呢?搞得现在又是功力皆无。”狮子猫抱怨不已。 “我的豚儿!”突见城主府内闯出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看模样应该是某猪的老娘,冲出间一把抱住了猪妖。 “我算知道你这兄弟的体型随谁了!”貔貅惊叹。 一堵墙,没错,就像一堵墙,将下午的阳光遮挡的都稀薄了。就见王豚的娘生生将某猪揉向自己身前的赘肉,使其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嘶”谷雨深吸一口凉气,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见这妇人,身影高过一般成年男子,胳膊粗的好似辘轳,冬瓜大的脑袋上不长的头发扎成一个抓髻,眼睛应该不算小,可深埋在圆滚的脸颊里很难被注意到。此时裂开了好似血盆一样的大嘴,看意思是要给王豚一个亲吻。 “你可想死娘了!他们都说你进了深山,死在里面了!呜呜呜!我看看,都饿瘦了!”粗壮的嗓门嚎啕间,震得门上灰尘又落下不少。 王豚双目无神,眼中似乎没有焦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娘。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娘,他们刚传信,说你爹今晨练功出了岔子,你再出事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呜呜呜!”妇人抱着猪妖使劲的摇晃。 “咳咳,那个,婶子。王豚不过是刚刚修习了一门高深功法,休息几个时辰,到傍晚也就没事了。”谷雨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啊,好好。快快扶少爷回房休息。”妇人慌忙将某猪轻轻的交给身旁的两个老妈子,抹了抹眼泪,看向谷雨。 “不知你是?” “在下谷雨,是王豚的朋友。” “朋友?朋友?啊!。。。朋友!我们家王豚有朋友了!快请快请!” “咳咳。。。” 谷雨尴尬的任由着胖婶子拉着自己的手走进寨主府大门,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是伸进了一个大面盆。 “咳咳,那个,寨主夫人。。。” “哎呀,叫那么客气干什么,你是王豚的朋友,就是我半个儿子,叫我梅婶就行!” “那好吧,梅婶。” “哎。” “听您刚刚说,是今天王叔才练功出的岔子?” “哎,可不是。早上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下午就有人传信说出了点问题,不过没什么大碍,在寨子里的修炼场闭关了。” “大约何时?” “也就一个时辰以前,我这不是刚刚收拾了一下就要去看看情况,管事的就通报说我儿回来了,还没去呢。” “哦,王叔闭关,想是见不到的。您不如在家等待消息,也好照看王豚吧。练功场中有专人侍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觉得也是这个理,我家那口子皮糙肉厚,不会有什么事。哪像我这瘦弱的娃呦。。。” “呵呵,是啊是啊,瘦弱的娃。。。” 谷雨眼中精光闪烁,却没有任何表示,随着梅婶走进寨主府。墨公子在后慢悠悠的跟着,被人当做宠物也给放了进来。 晚饭时分。 “儿啊,慢些吃!慢些吃!来人啊,再上十屉包子!”梅婶慈爱的看着狼吞的猪妖。 “唔说粮,辣个是赤不道啊。。。”某猪嘴里塞满了美味,含含混混说不出一句整话。 谷雨看着王豚同时往嘴里送了三个拳头大的包子,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没吃什么就饱的差不多了。 “咕噜”一声,某猪终于咽掉口中的食物,对娘开口。 “我说娘啊,你是知不道啊,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啊。要不是谷雨的肉干,你儿子就要饿死在山里了!”某猪见了娘,一肚子委屈都倒了出来。 “哎呀,谷雨啊。真是多多谢谢你照顾我家王豚了,来来来,这五屉包子你先吃着,我让后厨马上再做!” “啊!谢谢梅婶,我饱了。” “那怎么行,你吃的太少了,看看都瘦的像根树枝似的。来,这半头牛你先垫一垫。。。” “。。。” 梅婶似是不知道怎么感谢谷雨,一回身吩咐道:“再上一只全羊!” 可这是一个厨师模样的汉子诚惶诚恐的小跑了进来:“夫人啊,没食材了。” “去库里调!” “那个。。。” “别吞吞吐吐,说!” “掌库的说。。。” “说什么?” “掌库的说今天山寨来了贵客,代理寨主正在宴宾,所有的食材都调拨到那边去了。” “我日他。。。” 梅婶肥硕的身子“腾”的一下站起,竟然爆发出妖气境后期的修为气势。 “婶子!今天王豚刚刚归来,不要因为这种事气坏了自己,我们都吃饱了。”谷雨和王豚好说歹说的拦住了就要冲出去的梅婶。 “哼,等我家那口子出关的!”梅婶气哼哼啐道。 傍晚,王豚卧室中的套间,谷雨的床铺整齐的铺在榻上。 “哎呀,小墨啊,你传给我的功法好神奇啊,居然能吞万物化为己用,我现在好想试一试!”猪妖兴奋的满屋乱转。 “喵的,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传的功法?”貔貅骄傲的一甩尾巴。 “想试试吗?现在就可以?”谷雨微微一笑。 “哎呀,兄弟。你真是深明大义,我就想说先拿你练练手,可没好意思开口。既然你这这么说了,嘿嘿嘿。。。”某猪伸着两只猪手就向谷雨身上摸去。 “把手拿开!”谷雨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这王豚真真不靠谱,居然想着要拿自己练功。 “不是你说现在能试的嘛。”猪妖委屈。 “我是说出去试,今晚有的是机会给你。”谷雨一瞥某猪。 “大半夜折腾什么啊,抓紧睡觉,明天还得去探望我爹呢。” “哼,你真的以为你爹是练功出了岔子?” “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我爹都好久不练功了。” 谷雨认真的给王豚分析起来。 “你爹今早还正常出门,那鹿族族老却说几天前你爹就卧床了。我们在深山那么久,却没看到山寨前来营救的一兵一卒,而你说你爹很宠你。” “我今天发现这府中两个下人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对,似乎是监视。而来时的路上又一直有人尾随跟踪。” 谷雨看着王豚的眼睛,肯定的说到。 “你爹八成被害了,至少也是被控制了,就在今天!” “啊?”王豚慌乱中站起,抓着谷雨的肩膀:“你怎么不早说?我。。。我这就去喊人!” “让陷害你爹的人做准备吗?”谷雨一拉猪妖的袖子继续说道:“况且这府中是不是还有更多的眼线,我目前还看不出来。” “那怎么办?”某猪六神无主。 貔貅蹲在窗台上看着两个人不同的表现,痛苦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为什么就不是那个聪明的?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小傻蛋呢?” “所以说你今天晚上有的是机会练你的新功法!”谷雨斩钉截铁。 戒指光芒闪过,两套黑色夜行衣出现在二人面前。看材质很是丝滑,应不是一般凡品。 “穿上这件夜煞九心衣,能将我们的气息和波动压到最低。而且就算身上的气味也能被掩盖,算是一件不错的宝物。”谷雨取出一套换上。 “兄弟,你这还有我能穿上的尺码?哎呦,还挺好闻。”猪妖看着很是合身的衣服笑开了花,心里捉摸着怎么也不能把这衣服还回去了。 “咳咳,那个,是我姐的。”谷雨看了一眼猪妖身上的衣服。“她有点那个。。。废布料。” “看来那个惊蛰的本体应该也是个胖子,哎呀,还是不要娶回来的好。”某猪嘀嘀咕咕。 “你们就这么出去?”墨公子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忙活。 “不然?”王豚疑惑。 “喵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白痴!你身怀中央戊己土阵一道传承,居然要靠夜行衣出门!” “那你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想的起来?” “。。。” 一刻钟之后,猪妖总算是将隐匿身形的土阵鼓捣出来了,足足浪费了谷雨近十块灵石。 只见一头小小的灵龟似是很欢快的围着二人的身体游转,带起的丝丝涟漪形成一道土黄色的光幕,似乎将二人与世间隔离了开来。 “这小子的变异灵阵还真是神奇,连我都感应不到二人的存在!”狮子猫心中暗惊。 “带上我。”墨公子化作一道流光附于王豚身上,一同融进浓浓的夜色。 “如果你爹被人控制了,哪里最有可能找到他?”谷雨问道。 “土牢,寨子的最中央那个最低点的地方。”猪妖答道。 “奇了,我在你说的地方感到一股令我厌恶到极点的熟悉感觉。”貔貅突然插话,让气氛凝重了起来。 “喵的,若牢中的事物还如当初一般,我们去就是送死!” 28.土牢 邙山寨土牢,里面常年的没有半个囚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三两两的关进来十几个人,害的管事不得不从城防营调来一个小队值守。 时值半夜。 “你说也是奇了怪了,这邙山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几个小妖娃子关到牢里来六七天还不放?”一个半百的老兵抱着锈迹斑斑的铁枪,蹲在土牢的前厅。 “谁知道,说是犯了大事,断了熊族的传承什么的,都是借口。现在这天瞰峰突发宝光,又有人族进犯,早忘了这茬吧,谁还顾的过来管他们。”对面蹲着个邋遢大叔,不比半百之人小几岁。 “倒是那几个人类修士,里面有个穿绿袍的少年,以后定是条汉子。” “那有什么用,过几天不还是要咔嚓了?” “白天闷热,夜晚凉爽,这么干坐着实在无趣。” “老徐头,有没有什么什么嚼呱?你看这是啥。”邋遢大叔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号水囊,不过闻那沁渍出来的味道,里面应该是酒液。 “嘿嘿嘿,我知道从哪来的,你看这个!”半百老兵从袖筒里抽出两个黄纸包,油滋滋的包着什么肉类的酒菜。 “迎宾宴!”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突兀的在土牢中响起。 “老徐头,别那么没出息,像没喝过酒似的!” “瞎说,明明是你馋肉了!” “不是我咽口水!” “也不是我!” “那是谁?”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语气颤抖。 “咣当”“咣当”两人每人后颈挨了一下,齐齐栽倒在地。 “我说王豚啊,你真的要减肥了!”身着黑色夜煞九心衣的谷雨突兀出现在空气中。 “我有什么办法啊,现在我就能把这土阵撑起将将一丈,已经是要累出屁了。”猪妖依旧粗俗,说话间随手扔掉一块已然灰白色的报废灵石。 “我有点后悔把我姐配给你了。”谷雨轻抚额头。 “哎呀,早说呀。我爹早跟我说了,我们族内好几个姑娘排队等着给我生儿子呢,个个屁股够大!”某猪比划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圆。 “。。。” “牢房都在里面,我们进去吧。”王豚领路。 牢房深处的通道一路向下,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似乎是为了克服幽暗中的恐惧,两个人一边向下探去,一边聊天。 “救出我爹,我让他给你个副寨主当当!”猪妖小手一挥,颇有气概。 “兄弟,我可能要走了。”谷雨轻声说道。 “啊?你要走?不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某猪突然觉得自己就要失去珍贵的东西了。 “。。。哎。”谷雨轻叹一声,随手从戒指中抛出一物。 “大陆通鉴?给我本书什么意思?”王豚接过来不解道,翻来覆去间发现书还挺厚,不知什么材料制成。 “王豚,我此次历练出来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此间事了,我便要回到我族。。。我家族所在。”谷雨沉吟。 “那我跟你去呗,就当玩了,我到现在还没出过邙山呢。”某猪兴致勃勃。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无法带你参与,况且我们不能同行一辈子。”谷雨摇了摇头。 “哦。。。”王豚难掩失望。 “这本是乃是介绍大陆形势地理、宗门家族、人文风俗、矿脉物产、草药资源。”谷雨开始介绍这本书。 “其内还有修士等级、货币换算。。。”谷雨不厌其烦的为猪妖讲解。 “谷雨。。。”王豚打断了少年的话:“我会好好看这本书的。”他脸上充满了某种从不曾出现过的神情,珍重的将书收入腰带。 “此次离开,实在是。。。”谷雨微有愧疚。 “我们约定在外面的世界相见!”猪妖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外面的世界相见!”两只少年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谁来救救我啊!呜呜呜。。。”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隐隐传来。 “王豚,我感觉到我最厌恶的东西就在附近!”墨公子传音。 “走!”二人蹑手蹑脚的向前摸去。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前面是谁在那?”王豚忍不住喊了一声,哭声突然消失。 “豚哥?是豚哥吗?”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老大!老大来救我们了!”另一个少年叫道。 道路前方依次左右相对,稀稀落落的有七八间牢房,牢门还能保持完整的也就那么三四扇,其余的都残破废弃了。 走道顶上挂了一盏残破的油灯,豆大的火光照的通廊昏暗深邃。一间牢房的栅栏缝隙间,几双眼睛在殷切中饱含热泪的看着走近的猪妖。 “兔小旭、鸡七、鸡九、鼠贝、木木、喵小美!你们怎么在这?”某猪十分的惊讶。 六个单薄的农族小妖蓬头垢面,不过看样子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还不都是被你害的!”几个小妖心中暗骂,但是面上还都表现出热切的表情。 “豚哥,我们听了你的安排,去了百花坡。你拿了蜜跑了,我们就被抓了,关到现在不放我们走。。。” “就是就是,也不让族里来人把我们领出去!” “你不说找人救我们吗?” “还有,饭也不给吃饱,饿死我们了!” 几只小妖七嘴八舌。 猪妖难得厚脸皮一红,偷偷的瞄了一眼谷雨,发现谷雨正在偷偷的抿嘴轻笑。 “咳咳,老大这不是来救你们了吗。出去后,我们还是好朋友!”猪妖大气凛然。 “谁再跟你做朋友,谁就和你一样是猪!”所有小妖心中暗想,不过没人说出来,只是对着某猪一个劲的猛点头。 “咯嘣。。”锈蚀多半的锁头在王豚的蛮力之下被掰断,几个小妖飞似得跑了出来。 “豚哥,那个,我们先回家梳洗梳洗,有时间再聚哈!” “回见了,老大!” “少寨主,您的脑子其实真不太够用!” 几只小妖撒腿就往出口跑。 “没事,让他们去吧,守卫都被打晕了不是。”谷雨拦住气的要追上去讨说法的猪妖。 “王豚哥哥。”小猫妖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捏着衣角细声细气。 “咋的!”某猪气愤不已,觉得自己的手下让谷雨看了笑话。 “那个,这几天都是绿色的大哥哥把饭分给我们,我们才能吃饱。你,你把他也放出来吧。”喵小美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什么绿色大哥哥?在哪呢?”王豚怎么招唤猫妖,也再没得到回音。 “说的是我。”突兀的声音在猪妖的身后响起,吓得两人回身就要亮家伙。 只见身后牢房中,最阴暗的角落里站起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身着肮脏褶皱的绿色长袍,小腿上穿着铁链,蹒跚来到光亮处。 “铁剑门的?”王豚一愣。 “铁剑门绿队队长,外门弟子明素。”似因干渴而变得沙哑的嗓子,嘶声开口。 “嘿嘿,现在铁剑门没什么绿队了。都被我们干掉了!”猪妖冷笑。 “。。。哎。”明素沉默中一声叹息。 “有什么事没有啊?,没事我们走了。”见牢中并没见到王有纲的身影,某猪心急中便要离开。 “我知道谁是内奸。”明素一句话像套马的绳子一样,紧紧地拴住了两人的腿。 “谁?” “我不知道叫什么。” “你耍我,信不信我让阴魂吞了你!” “我不知叫什么名字,但这二人已经死了。” “谁杀的?在哪?什么时候?” “三位长老杀的,山林里,我们试炼前。” “内奸什么样?” “两个筑基境,就是你们的妖气境。” “还有什么?” “据长老说是你们山寨这次成人礼的看守者。” “豹族老!马族老!” “我门长老似乎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他们不是你们内线吗,为什么杀他们?” “长老说为了两粒丹药就能出卖自己山寨的娃娃,这种人说不准背后就会捅我们一刀。于是在他们拿到丹药兴奋之际,出手偷袭杀之。” “吁。。。” 一声长长的吸气,王豚解开了多日来心中的所有秘密。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你明知道我们不能放你离开。”这次问话的是谷雨。 “我已无生意,了却心中憾事罢了。另外谢谢你们告诉我刘球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我为师妹报了仇。”明素微微唏嘘。 “我们也杀了你绿队多人,那你不恨我们?”谷雨再问。 “铁剑门内尔虞我诈,无耻行径,此次竟然以山中少年为试练对象,与魔道无异!我等若是力战而死,无人会有遗憾。但死于自家人的暗算,怕是很难瞑目。”明素说到师门败类,咬牙切齿。 “切,魔道怎么了?魔道比你们办事磊落多了,说杀就杀,不用编冠冕堂皇的理由!”谷雨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错,我也认同你的话语。我本不愿杀戮,却又身不由己,身为领队,就要为队员着想。一路上也只是遇到被蛮兽杀死的少年,割了四个人头。”明素再叹。 可怜邙山寨的妖娃娃和铁剑门的少年弟子们,皆以为遇到危险之际有各自势力高手相救,越级挑战蛮兽的不在少数。可发觉不敌放出信号,却迟迟等不到增援,因此而死的不在少数。 “咯嘣。。”王豚扭断了破门上的锁,招唤明素出来。 “我敬你是条真正的汉子!你走吧。”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对着一个十五六的半大小子,一口一个汉子,真真怪异。 “他们寨子的事,我不管。”谷雨看了明素一眼,背过身去。 “你可知道,放我离开意味着什么?”明素看着王豚的眼睛。 “无非就是一顿板子,这两天鸟人看多了,难得见到个顺眼的。”猪妖一摆手,毫不在意。 “况且你说了,战场上是敌人,私下里我们还都是少年,不要为别人的决定付出代价。你又没杀我山寨的人,快快离去!”某猪不耐烦道。 明素深深看了王豚一眼,沉默间转身蹒跚着便要离去。 “我助你一程。”谷雨说话间抓住明素腿上所穿铁链,猛地一抽。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明素却是咬牙间一声未吭。接过谷雨甩来的一包药粉,转身消失在幽暗的通廊中。 “这人要是入我魔道,定是个好苗子。”谷雨赞叹。 “魔道还要这种正直的人?”猪妖不解。 “哼,魔道里都是‘正直’的人!”谷雨闷哼了一声,将那铁链甩给某猪:“拿这个炼你的功吧。” 突然一个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 “谁来救救我啊!呜呜呜。。。” “你的那些小伙伴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啊!” “那是谁在哭?” 墨公子突然在猪妖的脑海中一声尖叫。 “王豚!它就在这!!!” 29.怀璧 邙山寨外,明素抱拳中对那寨门方向深深一拜。邙山此时盛大的迎宾宴正如火如荼,守卫空虚中被明素得空闯了出来。 “此大恩,明某铭记在心。”明素回身疾驰而去,可看他离去的所向,却不是铁剑门所在方位了。 邙山寨,议事大厅此时灯火通明,酒菜狼藉间,在座之人皆都半酣。 “来来来,我盆成于再为诸位献上一门绝艺!”晚宴前刚刚苏醒过来的盆成公子,此时献宝一样站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上蹿下跳间满脸通红,显然是喝醉了。 “好!”几声狼嚎般的叫好声更刺激了这个不经世事的少年,却是寨子里的三五十个年轻人齐齐喝彩。 十几名族老已经在一个多时辰前用罢,客套几句后离去,留些个年轻人在这陪客共饮。 “穿针引线万花拳,沾棉即走轻如宣。点触磐石灵力透,万丈围岩化飞烟。”盆成公子拳风咧咧,一套拳法打出中还伴随着狂吼,却是将拳决也喊了出来。 “好,盆成哥哥最棒了!”蓉儿大声喝彩,一边不忘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几个同样欢呼的山寨少女。 “这个白痴,耍宝便耍宝。将拳决喝出来干什么,好在半醉半醒拳式不准,不然还不被人学了去!”静女看着场中蹦跳的盆成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如不是盆成老祖乃是元婴修士中的翘楚,手中持有那件东西。。。我又何必拜入其门下。居然妄图使我和这盆成于结成道侣,真真可笑,当我家族中没有元婴吗?”东方静女眼中的厌恶更甚。 议事厅某处屏风之后,鹿族老神情激动,问一旁的另外两人:“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只是看起来拳式不甚到位,应是醉酒走了样子。”其中一人回道。 “无妨,此等拳法已经是我山寨中绝无仅有的高深招式,众人修习后定能让我寨实力更上一层!”鹿族老眼中精光一闪。 “再上三十坛美酒!”思忖再三,族老向后一挥手。 “你们说!我是不是比那个王豚强!”盆成于满脸通红,对着在场之人大吼。 “自然是公子您法力滔天,神功盖世!那王豚不过是您脚下的蝼蚁!”一名山寨少年大声奉承道,肉麻的让其身旁几人纷纷侧目。 “赏!有赏!”盆成于兴奋的手舞足蹈,一甩之间抛出一物,被那奉承少年接到手中。 “丹药!”人群中眼尖的一人惊呼。 那山寨少年愣愣的看着手中丹药,半晌猛地反应过来,看见身旁同伴血红的眼睛,慌忙一把将其吞进了口中。 “咳咳咳。”因过于匆忙,呛到口水,却又拼命下咽丹药,使他跪在地上猛咳起来。 “哈哈哈,跟随公子我的,统统有赏!”盆成于脸色潮红如血,觉得今天失去的面子在此时统统找了回来。 几十个山寨少年疯狂了。 “盆成公子法力无边!” “盆成公子洪福齐天!” “公子万寿无疆!” “盆成、盆成我爱你!就像禾苗爱下雨!” “公子呦~天上的神哦~带领我们,踏上仙路呦~”居然有人借着酒劲高声唱起赞颂的歌来。 “好好好,有赏!”又是一颗颗的丹药飞出,挑弄的几十人情绪激动似即将爆发的火山。 半个时辰不到,盆成于居然分发出去二十几枚丹药,就连屏风后的几个族老都忍不住想要出来抢夺。 “静女,将你的聚气丹借予我,回山门自然还你!”盆成向座上的静女呼喝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何曾有过丹药,你莫不是记错了?”静女微微皱眉。 “我祖父给了你多少丹药,怎么就没了,我们日常不都是靠这个修炼的吗?我听蓉儿说了,我昏倒之后你不还拿出一枚丹药整那个什么王豚来着?”盆成看也不看静女变得铁青的脸色,不耐烦的说道。 大厅里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屏风后鹿族老眼中再次精光一闪。 “给你!”一个小小的白瓷药瓶被抛到盆成于手中,静女起身就要离去。 “盆成公子威风无敌!名冠大陆!”不知是谁打破寂静,一瞬间众人呼喝,再次喧闹起来。 “公子!”一声娇呼,一名山寨女孩似乎不胜酒力,软软的倒在盆成于的脚下。不甚华美的衣裳半露,从盆成的角度看去,刚好见到两大团的雪白。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有个族内哥哥被酒耽误一生,醉后沾染了几朵路边的野花,就多出几个吵闹的妾室。”静女随着转身离去淡淡的说道,似乎在感叹酒这种东西。 “不要脸的小贱人!”蓉儿尖叫一声,将鞭子从储物戒指取了出来,不由分说向那女孩身上招呼而去。 “啪”一声脆响,一道血痕出现在女孩白皙的肩膀。 “啊!”一时间大厅内哭的、闹得、吼叫的,乱作一团。 邙山寨土牢之内,王豚和谷雨正看着十几步外那个让墨公子尖叫的物件发呆。 “这是什么东西?”猪妖看了看谷雨。 “我书读的虽多,可实物毕竟见得少,这也是为什么出来历练的原因之一。”谷雨摇头。 一层淡淡的光幕将二人隔在此处,不能再向前一步。 “王豚,用传承中的破阵诀!”墨公子在王豚脑海中传音。 “天地有道阵中熏,卦中无形劫成群。解开神链诸般锁,探取星辰赠仙君!”猪妖默念法诀,一指点在光幕之上。 “砰”光幕微微颤动,却是依然挡在面前。 “再来!”貔貅大叫。 “砰”某猪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张口粗粗的喘息起来。 “再来!”狮子猫再叫。 “砰”王豚只觉得灵力透支,眼前微微发黑,抓住谷雨递来的一块次级灵石,吸收起来。 “再来!”墨公子见猪妖恢复差不多,催促道。 “砰!”光幕上出现一丝丝极其细小的裂纹,渐渐的蔓延开来。 “加把劲,这灵阵运转了几万年,应是灵力无以为继,才让声音传出被我们听见。”貔貅鼓劲道:“在这之前纵是元婴老怪也发觉不得此处有阵法运转!” “咳咳,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需要费这等力气?”某猪气喘吁吁,嘴角流血。 “自是与你有好处!”狮子猫不耐烦道。 “砰”王豚以破阵诀再与那光幕硬碰一记。 “咔。。。咯嘣。。。”光幕化作点点光芒泯灭在空气之中。 一道流光迫不及待般从某猪胸**出,落在地上化作狮子猫一样的墨公子。 “他喵的,我要是回不来了,要记得多给我陪葬些灵石!”墨公子不待两人搭话,直接蹿上前去,一只爪子按在那阵中之物上。 “吁。。。”貔貅长出一口大气,看其表情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你二人上前来。”尾巴一挥,又拿出老前辈的风范。 王豚和谷雨走上前去,仔细端详那通道尽头之物。 此物大小好似文臣上殿时所用的笏板,一尺长短,晶莹剔透,呈淡淡的乳白色。此时正斜斜的插在泥土之墙的砖缝之中。 这白色之物上微光流转,好似有淡淡的雾气升腾,于空气中凝聚幻化成小小动物四处奔跑,离开三尺范围便又化作雾气消散。 此物之旁的泥墙上,竟然顽强的长出一棵小草,其上结着一颗水蓝色小小的果实。 “这是什么?”猪妖十分惊奇,直觉中便知道这是一件宝贝。 “此物乃是玄天阵录,此果。。。”貔貅沉吟,似是拿捏不准。 “此果水液玉髓果!”谷雨喃喃,小脸上满是激动,嘴唇哆嗦,似乎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王豚,此果于我有大用。有这灵果,我此去便多出三成生机!”谷雨激动中抓住某猪的肩膀。 “兄弟,说这话就外道了,拿去!”王豚将手一摆,十分义气。 谷雨小心翼翼的用一只玉匣将那水蓝色灵果收了起来。 “喵的,十二三岁,从北水来到中土。身怀魔族血脉,又一体双魂。。。莫非,他要去那里?难倒那里几万年来还在运转不成?”墨公子低头不语。 “这个玄天阵录是什么宝贝?”猪妖激动中搓着手,期待的看着貔貅。 “无。。上。。法。。宝!”狮子猫一字一顿,神情凝重:“就是这法宝的主人,封印我几万年!” “那怎会流落至此?”谷雨不解。 “当我全盛时是吃素的吗?他灵阵困我万年,我便断其阵道千千载!”墨公子咬牙切齿。 “先将那铁链吞了!试试手。”貔貅一指某猪。 “咯嘣”一声,“我的牙!”王豚惨叫。 “白痴。。。我叫你以功法吞之,不是用嘴吞,你还没那个能耐。”狮子猫痛苦的一捂脑门。 “哦。。。”猪妖揉了揉活动的门牙。 “世间万法,非我孰明?海纳百川,吞天嗜地!”貔貅传与某猪的功法。 王豚气势磅礴的一指刚才穿着明素小腿的那根铁链,只见其上极其微弱的光芒仿佛化作一道银亮色的细线,被猪妖吸入口中。铁链变作凡铁,跌落地面。 “嗯?”某猪只觉得一条能量细线进入身体,随着经脉游走一圈后被微薄的化魔决产生的灵气同化,使得游走的灵力粗壮上少许。 “咯嘣咯嘣”只声从王豚的各个骨关节处响起,好似爆豆一样的脆响吸引了谷雨的目光。 “凝气六重!”似是被猪妖进阶的速度惊骇,谷雨失声。 “喵的,那是自然。我族功法,妙处无穷。虽然此后再吞噬灵物,效果不会如第一次显著,不过也要比缓慢吐纳天地间的灵气快上数筹。”墨公子为能使谷雨惊叹而洋洋得意,卖力的舔弄自己的尾巴。 “吁。。”王豚收功,感觉到自己体内粗壮上许多的灵力,还有肌肉中仿佛使用不尽的力气,猪妖笑开了花。 “一条小小铁链就能让我提升一段,要是把那个白玉板吞了。。。”某猪打起了小算盘。 王豚一把将墙缝间的玄天阵录抽了出来,感觉并不沉重,其上也没沾染泥土。再见上面若仙气般升腾幻化的景象,面色喜悦。 “世间万法,非我孰明?海纳百川,吞天嗜地!”猪妖运转功法,口中念咒。 “嗯?”正在舔尾巴的貔貅抬头间正看到这一幕。 “不要!!!”狮子猫尖叫,为时已晚。 “轰隆隆。。”一道比之天瞰宝光还要宏伟绚丽的华光冲天而起,将方圆无尽地域的夜晚照如白昼。 这宝光如天瞰峰处一样,在盏茶后逐渐消失。可不同的是这次的亮芒在中心的位置留下碗口大小的一束光束贯通天地之间,百里外便可看清,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笏板消失了,猪妖的手上坐着一个拇指大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玲珑可爱,正哭兮兮的抱着某猪的一根手指摇晃。 那通天宝光正从这娃娃身上穿透土牢之顶而出,昭告天下重宝出世。 “爹爹,爹爹。。。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娘。”小娃娃抽抽搭搭,还没有手指高的身体瑟瑟发抖。 “喵的,你。。。你惹大祸了!”墨公子怒吼。 30.齐聚 大邙山,天瞰峰,夜空之下。 近百道身影在万丈高峰间搜索寻找,看穿着打扮应是分属几个不同阵营。期间若有相遇,往往是默不作声擦身而过,并不产生交集。 天空之上,环绕山峰之巅。七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于虚空中遥遥相对,互成犄角。元婴修士磅礴的神识在天瞰之峰每一寸土地上往复扫过,又无功而返。 “登空阁的孟阁主。。。”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满脸疤痕、相貌奇丑无比的驼背老婆子发声。 “毒婆子,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你?”说话的是个轻浮男子,样貌年轻俊俏。随着身影虚幻与凝实交替,一道小小的清风在其脚边轻旋。 “我等在此搜寻半日有余,想是重宝已然不在此处。老婆子闲中无聊倒是想起一事,三百年前我有个女弟子,被你师叔的结拜弟兄掳去。。。” 毒婆子絮絮叨叨,不曾留意在其耳朵里正爬出一条红身黑头的尺长蜈蚣。 “你烦不烦,几百年见面就提这件事。不就是想再比较一二吗?孟某奉陪便是!”登空阁主百般烦躁。 “老婆子我闲来无事,逗娃娃开心呢。”那蜈蚣游走到毒婆脸侧,被一条突然伸出的分叉舌头卷住,带进其嘴里嚼碎,流出黑色脓汁。 “嘿嘿嘿,我赌一块次级灵石,毒婆子追不上孟滑溜!”一个背着一棵巨大铁树的壮汉粗犷开口,瓮声瓮气,声若洪钟。 “力士门没人了吗?怎么又派石守你这个石头脑袋出来献世?”孟阁主反唇相讥。 “尔等休要聒噪。”威严的声音来自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若是放在凡间,便是帝王之相。 “方家的,你干脆改名叫方正经得了。。。”登空阁主满脸戏谑。 “方千秋,我等合力灭杀了这个烦人的苍蝇。你吃肉,我喝血!”鬼气森森的一个声音飘忽不定,笼罩在黑烟中的身影似幽暗中的毒蛇,随时要择人而噬。 不待方家长老搭话,孟阁主不干了。 “人屠,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三人怎么也算是正派中人。你和毒婆子,还有妖神山那个什么锅什么,还有一边红皮的那个。都是一群邪魔外道。。。是吧方哥。”嬉皮笑脸的问向方千秋。 “哼!”方家长老闷哼一声。 “老夫盆成老祖,不姓锅。”慈眉善目的的一位老者和气道,只见他须发皆白,若不是身上妖气纵横,真真似一位长寿的仙翁。 “我等妖修两不相帮。”末了,盆成老祖又加上一句。 “美味啊!世间的美味啊!”一道笼罩在血红色中的身影,贪婪的凝视着在场的几大元婴修士。 “若不是一道血魂分身承载不了太多的力量。。。定要将这些美味吞噬干净!”那血色的身影滴滴答答的竟然流出了口水。 “这血色之人已然是元婴,可大门大派从未听说有此样的人存在。”方千秋一愣,却是接到力士门石守的传音。 “确是不曾听闻。”这中土虽广阔,可元婴毕竟几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又加之相互间多有交际,几乎都是认识的。 一时间神念穿梭,六名元婴大修以神念急速的开始交流。 “哎,那边那个红皮的。报个名号,以后中州这里的也好带你玩玩。”登空阁主不知和几人达成什么共识,第一个开口。 “血影。”那人回答,听声音并不如何阴森。可孟阁主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成为元婴虽是时间不长,可也记不得多久没有如此的感觉了。 “啊,血影啊。欢迎哈,我们中州还是比较和睦的。虽然也有正邪之分,可打死打生都是下面人的事,我等元婴专心修炼才是正道。”阁主硬着头皮开口,语气中满是试探。 “好。”一字传来,不知想表述何意。 “报教头!我等将天瞰峰搜遍,并无异状。” “启禀阁主,弟子等遍寻此山,毫无收获。” “长老,没有发现。” “吼。。。”漫山鸟兽发出嘶鸣,盆成老祖皱眉沉吟。 “嘶嘶。。。”丛林间飞出十几只蜘蛛、毒蛾、蝎子,没入毒婆衣领。 “咔嚓。。咔嚓。。”几只腐烂不堪的僵尸在人屠一指间化为浓水。 “诸位道友,此次宝光怕是。。。”方千秋沉吟半晌开口。 “轰隆隆。。。”一道光柱通天撤地,只在不远之处。 七人身影齐齐虚幻,再出现时皆在十余里外。 “尔等跟上。”近百名各宗门弟子此时才纷纷惊醒,慌忙向光柱方向飞去,竟无一人不是结丹修为! 邙山寨的迎宾宴刚刚结束,无比的热闹可谓是宾主尽欢。 东方静女在房中打坐调息,一颗品质极佳的聚气丹被她送入口中。 盆成于醉醺醺的被蓉儿搀扶着向房间走去,似乎接下来就要发生不可描述的故事。 鹿族老正在忙于整理某个白痴泄露出的功法,几个一起偷看的族老共同帮忙回忆。 殿中的几十个农族在忙于打扫收拾,有嘴馋的家伙还能偷吃到几块残羹冷炙。 山寨中绝大部分的居民已然沉沉睡去,还有不少夫妻在进行着繁衍生息的活动。 “轰隆隆”巨响,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山寨中的所有人都被惊醒。因不知何事,慌忙间都出离房舍观望起来。宝光通天,将每一个人的脸色映照的缤纷,却没有一个人肯回房休息了。 土牢内。 “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的来历,切记切记!”墨公子在王豚一愣间,飞身扑上。一叼猪妖手中的娃娃,来不及顾其哭闹与否,一同化作流光投入某猪身上。 王豚身上本无刺画,貔貅附身之时便在胸口有一黑猫纹身,此时这黑猫口中却多了一块白玉色笏板,活灵活现。此刻天空光束消失,仿佛突然被掐断了源头。 “小少爷,快跟我们走!”狮子猫刚刚消失,焦急的声音便突兀在二人身后响起。 “噗嗤。”纵是感觉到事态变得紧急,猪妖还是憋不住笑出声来。 只因眼前出现的两个老者,实在是滑稽可笑。 一位老者脸色雪白,头戴高帽,嘴里吐出只有半截的红色舌头,断去的地方从破口看,里面是皮革鞣制的。 一身白色长袍倒还干净,只是胸前三个碗口大的破洞将前胸干瘦的肋骨几乎都暴露了出来。 一只小碗大的小小护心镜勉强将一侧的重点部位遮挡,另一边小豆的实在顾不得,就任由其在风中坚硬。 那位黑脸的老者,此时怒视谷雨,似乎脸更黑了。黑高帽倒是还在,只是黑袍只有半截还能套在身上,配着下身的雪白裘裤却实在看着别扭。 又黑又瘦的两条腿上,根根寸许长的腿毛,随着其在虚空中遁出,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嘿嘿嘿。”某猪对着两个突然出现的老者挤眉弄眼,他猜到这二人便是谷雨之前假冒的那两位。 “好个小崽子,天塌了还当被盖,一会有你哭的!”若不是王豚是谷雨的朋友,此时下场定会与之前铁剑门的那位结丹一般无二。 “二爷爷,三爷爷。。。”谷雨十分腼腆的叫到。 “速走!我感觉到几股不弱于我二人的气息在急速接近。”黑面老者催促。 “回头与你好好算账!”白面老者一瞪谷雨,抓着其肩头便要离去。 “带上我朋友!”谷雨大喊。 “哼!”黑面老者闷哼中却还是抓住了某猪的肩膀。 王豚只觉得四面虚无都向自己的身体挤来,眼前什么都看之不见,头晕目眩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 “砰”邙山寨正中,土牢上空,几道身影在虚空中被震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阻拦。 “怎么来的如此之快?”白面老者惊疑。 “定是有专修身法的元婴修士先行到来,于远处以法宝扰乱此地空间。”黑面老者面色阴沉。 “戒指!”白面老者一瞪手中提着的谷雨。 “二爷爷。。。”谷雨腼腆的将手上三枚戒指取下两枚,递上前去。 “哎呦。”却是那老者不但取走戒指,还在谷雨头上打了一个爆栗。 “老黑。”一枚戒指飞出,被黑脸老者抓住。 只见二人在空中急速闪动,身外似乎被一缕黑**气缠绕。二人再现出身形时已然换好了衣物,恢复了黑白无常的打扮。 “嘿嘿嘿,若不是一般衣物经受不住化虚登空的撕扯之力,我二人也不会如此狼狈。”白无常感慨,语气随穿着变回阴气森森。 “嘎嘎嘎,要不是林间捡拾回残破的法袍,定然还要不堪。”黑无常开口戾笑,不忘又狠狠瞪了谷雨一眼。 “来了!”四人凝神看去。 “便见恒宇一天门,门内仙銮门外人。入我阁阙登空去,从此长存不老身。”清爽吟诵,由远及近,瞬息便至。 “小小山寨藏龙卧虎,两位道友面生的很,这是要去哪里啊?”登空阁主依仗身怀一门高品身法,率先赶到。 “嘿嘿嘿,中土的晚辈,见了我二人还不知世间果有勾魂的无常?”白无常阴阴测测。 “嘎嘎嘎,这是我等在此山寨新收的弟子,观其资质尚可,要送他们一场造化。”黑无常冷冷森森。 “那您二位请便,不过。。。此两子留下!”孟阁主突然间出手,只见他单手一指,影影绰绰八道化身出现空中。喜怒嗔痴各不相同,持着刀枪棍棒扑将上来,其势快若闪电。 “嘿嘿嘿,我等久不来中土,似乎被忘却了名号!” “嘎嘎嘎,还要与其加深一下印象啊。。。” 山寨客舍屋顶,东方静女抬头仰望。见到王豚、谷雨二人被两位元婴护住,眼中精光乱闪,似在急急算计。 “我。。。咯。。。我曾祖也。。。也去了天瞰山。。。咯。。。马上。。。马上就来教训。。。你们。。。咯”盆成于一只胳膊架在蓉儿肩上,满嘴酒气,指天叫嚷。 那蓉儿鬓发蓬松、满脸潮红,此时喜滋滋的,看向静女那边似乎都不那么忌惮了。 “噗、噗”的几声轻响,八道风影化身被黑白无常轻易的以掌风击破,消散一空。 “嘿嘿嘿,后辈小儿,不过如此。既然这样,我等去了!”白无常开口冷嘲。 “阻你二人片刻就够!”孟阁主邪魅轻笑。 “方门有祖峥嵘岁,正道万载誉名追。得踏古井修真月,不做仙人便作灰。”吟唱声中,方千秋的身影在场中徐徐凝实。 “力士身强那啥门,那啥那啥那啥魂。沙场点将那啥酒。。。。我的名字叫石守。”瓮声瓮气的嗓音,伴随着一个巨人般的汉子出现场中。 “嘿嘿,正道的就爱装模作样,吟个诗啊,做个曲啊。老婆子我比较干脆,把宝物交出来!”毒婆随后赶到。 “呵呵,交出三万条阴魂,我可以考虑不要宝物。”黑雾中人屠再后。 “我等和和气气的将宝物分了就是,不要搅扰这宁静山寨。”盆成老祖轻功不强,此时才到。 “嗯。”血影不知是否有意,随老祖一同,显得功力似乎一般。 几人将黑白二老隐隐围在正中,认定了在此时此地出现元婴修士,便一定与那宝光息息相关。 “你二人打开储物灵宝,让我等搜上一搜,若无疑点,自然放你等离去!” “嘿嘿嘿,上一个让我们打开储物法宝的,都变作干尸在风中挂了几十年了!” 九大元婴,威压震荡。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元婴若是拼斗起来,一道余波就能将山寨夷为平地。 若大寨中,声息皆无,十几万的妖族人都呆呆的看着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光景。偶有婴孩啼哭,马上便被死死的捂住了嘴。 “各位道友,既然到了邙山寨,不如进来一叙。” 邙山寨中,第十道元婴气息冲天而起。 31.搬弄 “大祭司?是大祭司的声音!”山寨内一片骚乱。 “今天还真是长了见识,孟某不想这穷乡僻壤还能再遇到一位元婴道友。”登空阁主笑吟吟说道。 “咳咳咳,惭愧惭愧,老朽可不是元婴大修。”一道干瘦佝偻的身影随着咳嗽缓缓升空。 “是大祭司,大祭司来了!我们安全了!” “大祭司从未出过手,不知能不能。。。” “定不会有差池,我爷爷说,他爷爷的时候就是大祭司带进邙山深处化形!” “嘶,那大祭司有多大年岁了?” “谁知道,不过那些个会飞的这次定讨不到好处去了!” “嘘,看着,别说话。” 天空中几人上下打量这邙山寨的大祭司,一个个眼中玩味之色渐重。 “我就说嘛,一天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意外。这元婴又不是地里的白菜,突然之间冒出来这么许多。”孟阁主撇了撇嘴。 “白菜吗?怎么有你们的味道鲜美。。。”血影暗道,贪婪的目光瞄着在场的每一个元婴,口水又滴落出来。 “不过一个结丹修士,借助了此地奇异,勉强有了元婴的气息。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呀。”阁主依旧轻浮。 “老朽确是不能离开邙山寨十里范围,不然修为定然跌落。不过诸位若是在此开战,我邙山寨难免变作瓦砾,不复存在。”佝偻的大祭司细长的眼睛寒光弥漫。 “若如此,我便不惜拼上老命也要拉一人下水,这点信心老朽还是有的。各位退去吧!”大祭司对着九大元婴躬身大拜。 “交出宝物,我便离开。”毒婆嘶哑中开口,漆黑的指甲刮擦着满是疤痕和肉瘤的下巴。 “不拿东西回去,门主不给肉吃!”石守铁树一抖。 “你追不上我!”登空阁主语带不屑,脚下清风旋转的更加急速。 “天下宝物,有德者具之。”方千秋一掸袍袖,目光望向天外。 “我若将你斩了,不但能得到宝物,还能得到一具不错的僵尸,嘿嘿嘿。”人屠在浓浓烟雾中阴森冷笑。 “美味啊。。美味。。。”血影在那涛涛血光中喃喃自语,似乎并不在意宝物如何。 “嘎嘎嘎,我等只将两个徒儿带走便可。”黑无常开口,代表两人态度。 大祭司转向盆成老祖方向,不待其开口,再次大拜。 “妖神山尊驾,我邙山寨有难,还请尊驾看在我寨十年千斗的进奉面上,救我山寨。”大祭司恭声开口。 “十年千斗?啧啧啧,你们妖神山还真是黑啊,这个小破山寨还不被你们榨出骨髓来!”登空阁主轻蔑的瞄了一眼盆成老祖。 山寨中鹿族老脸色铁青,他之前并不知道此关节,只以为是王有纲重税充了腰包。想到自己为此事幽禁了寨主,不由得将牙咬得咯嘣嘣直响。 “我。。。”盆成老祖面色尴尬,他本想分了宝物、得上好处,再息事宁人卖山寨个人情。可此时几大元婴都不肯退让,自己不值得为这个末流的依附势力以身犯险。 场中再次变得微妙,似乎一个微弱的花火就能将整个空气引爆,众多元婴的碰撞便能将天地轰碎击穿! 落针可闻的寂静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打破。 “咯。。。曾祖!。。。曾祖我在这呢!。。。咯”含混不清的鼻音,加上还微微肿胀的脸颊,盆成大公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盆成老祖见有了缓和气氛的契机,一挥袍袖间盆成于原地浮起,飘到老祖身旁。 “你的脸怎么了?”盆成老祖此时意图冲淡天空中弥漫的硝烟。 “哇。。。祖父。。。这个山沟里的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打我。。。就是那个,那个小胖子。。。呜呜呜。”盆成公子嚎啕大哭。 “关我什么事,你先打我的!”王豚被黑无常提着身子,还兀自还嘴。几大元婴皱眉,觉得两小儿斗话纯属浪费了其时间。 “这。。。”老祖知道自家孙儿什么品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要将其安置一旁。 “呜呜呜,不信。。。不信你去问静女和蓉儿。。。”盆成公子不依不饶。 “师尊,静女有要事回禀。”东方静女的声音在下方遥遥传来。 “小辈之事,让各位见笑了。”老祖似乎不想此时为几个孩子耽搁时间。 “师尊,此事关乎重宝。”静女再次朗朗开口。 “休要胡言,娃娃间打闹也要惊动众位大修吗?回去再与你等评说。”老祖话虽如此,心中却是暗暗一喜。 “且听听这女娃娃怎么讲。”却是方千秋目中精光一闪,大袖一甩间将东方静女托起,来到众人面前。 盆成老祖心中暗恨,这方家长老心机阴沉,巧谋善算,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各位前辈的面前休要胡说,若是你报之事与重宝无关,我定重重责罚与你!”老祖暗中向静女递出一道神念。 “这女娃娃好美的面容,不知将面皮剥下煲汤,是不是会很美味啊。。。”人屠忽然鬼气森森的开口。 “啊!”东方静女仿佛受到惊吓,似乎未曾领会盆成老祖的意图,颤声中开口。 “这帮滑头,一个比一个精明。”老祖心中暗骂。 “启禀各位前辈老祖,小女子东方静女,家祖东方陆。”静女向各大元婴躬身施礼,报上家门。 “可是西金东方家?”登空阁主急问。 “正是。”不卑不亢的回答。 “带我向你家老祖问好。”说话的却是方千秋。 “我门内几个老不死的和你家老不死的也有交情,嘿嘿。”石守憨笑。 “哼,速速说正事!”毒婆不耐,黑色指甲抠破脸上的脓包,黄绿色的汁水流了满手。 “是,我与蓉儿师妹陪伴盆成公子来到邙山寨,遇见此二人。”静女一指王豚、谷雨。 “当时是蓉儿师妹一时误会,对这位公子出手,反被教训。盆成公子为师妹出头,却被打伤。”静女再道。 “今夜突发宝光,却又见二位公子在此出现,身旁伴随两位元婴前辈。早知道有如此大修在后,我们万万不敢搅扰他们的。”静女娓娓道来。 “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石守瓮声瓮气的问孟阁主。 “要不说你石头脑袋,这说明今天的宝光出现,两个元婴才来的。”登空阁主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让她说下去!”方千秋打断二人谈话。 “最让晚辈不解的,是这位公子身旁的一只猫。。。”静女似是心中有事不解,喃喃自语。 “糟了,黑老头,打断她!”王豚一惊,小声叫黑无常。 “咻。。砰”一道指风被轻易拦截下来,猪妖开口发声,几大元婴早已留意,黑无常的指风也不过是尽尽形式罢了。 “嘎嘎嘎,看这女娃娃说的口干舌燥,帮她凉快凉快。”黑无常阴笑。 “哼,东方家的。你且讲来,今日没人能伤的了你!”方千秋悠然开口。 “对,我石守就第一个不答应。”石头脑袋帮腔道。 “谢谢诸位前辈。”东方静女似有意似无意的望向王豚,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女的真阴,是吧谷雨?”某猪焦急,回头问一旁的谷雨。 “。。。”却见谷雨在白无常的手中无力低垂,似是昏睡过去。 “白老头!我兄弟怎么了?”王豚惊问。 “嘿嘿嘿,先管好你自己吧!”白无常瞥了猪妖一眼。 “这猫能吃老鼠!”静女一句话说的在场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万万没想到等出这么一句话。 “荒唐!”盆成老祖眼中一亮,心中有了猜测。嘴上却是说出如此一句,一掸袍袖就要将静女送走。 “慢!”方千秋弹指间发出一道青光,老祖袖前空气闷响,静女却还在原地未动。 “坏事的家伙!”盆成老祖肺都要被气炸,这方家的几次三番坏自己的好事,眼看就要到手的机缘就要丢掉。 “什么老鼠?” “虚虚实实的,好像叫。。。” “静女!不认得休要胡说,就是普通的老鼠。。。” “师父偏心,明明那个小老鼠就很好玩,还能藏在卷轴里,叫什么八生。。。” “八生鼠魂!” “哎。。。” “被猫吃了?” “嗯。” “什么样的猫?” “黑色,总是跟着那个小胖子。” 静女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更奇怪的是师尊的青牛,明明都是妖丹的境界,被那只猫一声叫,吓得跪卧在地不敢起身。” “他和盆成公子打斗之时身上干干净净,今夜宝光过后,领口却能看见一只黑猫的纹身。。。” 盆成老祖突然暴起,挥手间一只青色光芒组成的手掌突兀伸出十几丈,向王豚抓去。 “此子伤我曾孙,我定要好好教训!” “老婆子替你出这口恶气!用刑我在行!”十几只毒虫飞出,急速奔向猪妖。 “这是上好的铁尸材料,望各位不要与我争抢,人屠定有重报!”黑气缭绕的鬼爪抓向某猪。 “我力士门功法。。。去他奶奶的,老子就是要他的宝贝!”石守是所有人里因为能动手不用咬文嚼字,而最高兴的一个。 “先交由我方家,再与众位分享。”方千秋取出一只小小铜钟,迎风化作十丈,向场中扣下。 “先到先得!”八道风影化身扑上,却是登空阁的秘法。 “嘿嘿嘿,当我二人不存在吗?” “嘎嘎嘎,黑白无常的名号在中州,还真要用尸体来填啊!” 二老大怒,一手提着王豚、谷雨,一手掐诀间法术频发。 “浮空掠影!” “力拔泰山!” “五毒争蛊!” “钟困天地!” “血爪掠魂!” “无常索命!” “。。。” 天空之上术法、宝物纷飞,因宝光过后而黑暗的天空再次绚丽多彩起来。 “砰。。。轰隆。。。砰砰。。”阵阵炸雷般的声音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轰鸣。邙山寨的妖族个个耳鸣目眩,站立不稳。 大地震动,烟尘四起,河水逆流间冲垮房屋,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大祭司堪堪的在战场的下方撑起一方灵阵,单薄的光幕发出不堪的咔咔之声。若不是有此元婴修为苦苦支撑,山寨早已化为一方废土。 “王豚!王豚!你这个惹祸精!若山寨真的因你覆灭,你就是千古的罪人!”鹿族老双目赤红的仰望天空,却看不透光幕外形势的发展。 “准备我邙山妖族镇族之术!”族老状若疯狂,向下吩咐。 “族老!”“代寨主!”身后之人大喊,似是不敢置信。 “我山寨生死存亡之际,此时不出,更待何时!”鹿族老嘶吼出声。 “遵命!”几人退下,奔向寨内隐蔽之处。 “真希望是王有纲来面对这个场面啊。。。”族老闭上双眼,满脸沧桑。 “猫!猫!猫!”唯一没有加入战团的血影在虚空中呆立,嘴中不停地念叨着。 “是它出来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血色双目盯着被黑无常提着的王豚。 “不论是不是,这个人今天都要死!!!” 32.仇恨 “咔。。。咔。。。”大祭司支撑着灵阵步步后退,灵阵细微裂隙处倾泄出的余波,将山寨地面犁出条条沟壑。 寨中族人此时无暇观战,抱头鼠窜间又不知躲向何处。硝烟滚滚,痛叫悲鸣,携子扶老,惨不忍睹。 “咔吧。。砰。”功力稍弱的人屠被震出战团,一时间插不进手,黑雾中眼珠一转回过身来。 “嘿嘿嘿,老家伙。某家帮你减轻减轻负担可好?”说话间四道骷髅头被其从袖中甩出,带着惨绿色的光芒扑向下方。 “你!”大祭司惊怒,却不敢放开手中那近乎破碎的灵阵。 骷髅头只剩骨头的下颌开合,发出啧啧怪笑之声,冲向灵阵所顾及不到之处。 “吖仔,别怕!爹爹带你去。。。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抱娃的中年汉子被绿色骷髅入体。一息不到,整个人连带着怀中的娃娃肉体干瘪,灵魂泯灭,竟然是被活生生吸成了干尸。 “左山子!”百花坡前,熊族的营地中突然飞入这绿色头骨。触及一个独臂的熊族壮汉,也是一息不到,吸作干尸。 “孩子他娘!”农族房舍里,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肉身干瘪,连带婴孩胎死腹中。 “邙山在上,兽神不会原谅你们。。。”一位百岁族老化作枯骨。 “哈哈哈,老、幼、孕、残,四煞熬心。”人屠向下一指。 “砰砰砰砰。。。”四声轻响,四具尸体中钻出四个绿色骷髅头。微微停滞,一晃之后竟然化作八个,再次扑出。 八道绿光在山寨中穿梭,所触之人瞬息被吸干精华,变作干尸。一时间寨中化作人间的地狱,喋血的屠场。 “娘。。。娘。。。” “我的娃娃啊。。。” “你们这群天杀的!” “兽神。。。啊。。。” “为什么!!!” 鹿族老呆呆的站在原地,两道淡淡的粉红色泪水缓缓的从眼角留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之内就发生了如此塌天大祸。 “寨子。。。完了。。。”族老喃喃。 “咔。。咔。”灵阵再次出现几条裂隙,大祭司又向后退出三步,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天空中泄露出的能量越发强大,轰鸣中不知谁家走了水,火借风势带起浓烟滚滚。寨中妖族更加无处藏身,绝望中哀嚎待毙。 “多么美妙的声音啊,比老子修行前在窑子里听到的小曲可美妙多了。”人屠向大祭司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寒光闪闪似能生食人肉。 “兽神在上,定会降罪于你!”大祭司目中怒火熊熊。 “什么?神?你们居然信神?哈哈哈,是了,你们是妖神山一脉,怪不得在众生修仙的大陆上,有人信神。哈哈哈哈,神。”人屠狂笑,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就让你的神来拯救他们吧!”人屠掐诀,口中吐出一字。 “起!” “吼。。。”刚刚还在抱着干尸哭喊的家人,被突然暴起的僵尸掐住脖子按倒在地,一口咬断了脖子上的血管,眼看不活。 “咔吧。。咔吧。。”盏茶前还是族人的干尸,此时活动肢体,僵硬的扑向自己的同族。 “你!”佝偻的大祭司恨不得将牙咬碎,可体内暂借来的力量越来越不受控制,忽强忽弱间似就要爆体而出。 “嘿嘿,老东西。今天得不到宝物,能拿你条阴魂也不算白来,况且还有下面这些蝼蚁的魂魄。”人屠暗中算计,只待大祭司出现更大纰漏之时便会动手。 “我给你们宝贝!我给你们宝贝呀!别打啦。。。别打啦!”天空上传来一个少年声嘶力竭的喊叫,变声期的嗓音难听刺耳,但“宝物”二字让所有人将手中法术灵宝暂缓。 “你待如何?”黑无常此时气息微乱,掐诀之手微微颤抖,显然是与人硬拼了多记。同时还要分心为某猪抵挡威压,费神费力。 几大元婴各有心思,都想一人夺了王豚寻得宝物,这才让黑白二老坚持到现在还未露败象。 “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猪妖肩膀随着抽泣而颤抖。 “你们不就是要宝物吗,我给,我给!”某猪向各个元婴老怪大喊。 “东西给我,我正道修士保你平安。”方家长老唤回铜钟。 “对,宝贝在我们这,你的寨子才不会有事。”孟阁主对王豚微微点头。 石守看了看在场几人,略一考虑,凌空站到了方千秋身侧。 “若让我今天空手回去,我便教此地千年内寸草不生!”毒婆阴阴一笑。 “要我拿出宝贝可以,杀了她!”王豚颤抖的手指,指向了一旁好整以暇看热闹的东方静女。 静女此时正和盆成于还有蓉儿站在那妖丹青牛的背上躲在远处,看见猪妖此番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在意。 “你没有权利讲条件。”方千秋很淡然的开口,似乎完全不在意某猪赤红的双眼。 “你太弱,不配。”石守浑不在意。 “邙山寨因你的行径,不会再得到妖神山的庇护。”盆成老祖笑眯眯的看着王豚愤怒的表情。 “放你娘的屁!”猪妖指着老祖的鼻子怒骂:“你可曾帮过我邙山寨一丝一毫?明天大陆上就会传出你妖神山不但收了供奉,还参与屠灭依附供奉的势力!” “哼,那也得有人能活着出去!”盆成老祖心中不屑,懒得和个小儿犯话。 “不杀她,你们绝对拿不到宝物。”猪妖恨恨道。 “嘿嘿嘿,小子,今天本阁主教你一个乖。”孟阁主丝毫没有身为元婴的觉悟,嬉皮笑脸中开口。 “世界上的有的人是你能威胁的,有的人是你绝对不能招惹的。”登空阁主突然变得严肃,随手向地面一抓。 “大祭司,救我!”只见地面腾起一人,手刨脚蹬正在挣扎,却是那熊族的管库左大能。妖气一段也就相当于筑基一重,在元婴修士面前好似一只蝼蚁。 可另一边大祭司此时遭遇了更大的麻烦,虽不再需要支撑灵阵,可却被人屠纠缠上,已是自顾不暇。 “让他交出宝物,我便放你。”登空阁主语气淡淡。 “王豚?。。。豚儿救我!我和你爹是兄弟,我是你三叔,快救我!”左大能大喊,粗大的嗓门让山寨中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猪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结果。 “王豚,你还要那宝物做什么?快快交出去啊!”不见孟阁主有何动作,左大能只觉得一股狂暴的灵力冲入自己的身体。 “王豚!你还要害的寨子覆灭吗!你还要害了我们所有人吗?快把宝物给他们!”某猪眼看着左大能全身缓慢胀起,根根青色血管突出体表。 “什么?我们山寨遭遇如此大难,是因为王豚?”一道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是今夜的宝光引来这么多大修,让我山寨遭遇灭顶之灾!” “将宝物给他们便是,为何杀我族人。。。” “是那王豚要将宝物私吞,害死大家。” “王豚!不要脸的畜生,你要给我丈夫赔命!” “王豚!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王豚!你怎么不去死!” 山寨中人齐齐发吼。 东方静女看着场中哑然的猪妖,嘴角的微笑更浓了。 “活该!”蓉儿伴随在盆成于身侧,两人望着场中,目中露出无限的快意。 鹿族老默默的看着一切,心中反而很是平静。他知道,寨中出现宝光便是覆灭的征兆,纵使王豚不卷进来,元婴的争夺也会让寨子顷刻间不复存在。 “族老,取出来了!”满脸被烟尘熏黑的一人在族老身后回禀。 “去布置吧。”声音苍老疲惫。 “想好了没?”孟阁主微笑开口。 “王豚!你。。。你不得好死!”左大能黑黝黝的皮肤被撑的几近透明,头肿的像个皮球,已然看不出五官。 “三爷爷,救他。”某猪开口求向黑无常。 “你若分心出手,我有三成的机会重创于你。”方千秋淡然说道,黑无常一愣,随后一叹,没有动作。 “你们,你们谁出手救人,我就将宝物交给谁。”王豚哀求在场的所有元婴。 “嘿嘿嘿。”所有人都无所谓的微笑中看着猪妖。只有毒婆嘿嘿冷笑,随手抓出一只蜘蛛细细的咀嚼起来。 “你看,是你杀了他!” 肿成常人两个大小的左大能终于到达极限,在一声皮革撕裂般的爆响中炸成血雨。惨白的骨碴四散飞溅,一只眼球飞射到猪妖袖子之上,瞳孔死死的盯着某猪。 “我会记住你们所有人,总有一天让你们付出代价。”某猪赤红着眼睛,将嘴角咬出鲜血。 “呵呵呵,小家伙,吓疯了吧。你找我们报复,还得再壮点。”力士门的石守不以为然。 “看来你还没下定决心啊,我再帮帮你!”登空阁主身后化出八道风影化身,轻轻一个闪烁,每道身影前便再多出一个妖族。 “哥哥,救我!” “王豚,三婶求你啦!” “都因为你!都因为你!” “王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求求你,给他们吧!” 八个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或哀求或怒骂,眼中满是绝望。 “我二人看在小公子的面上,定保你性命。宝物若是你想给,便给他们吧。”白无常斟酌再三,传音给猪妖。 “出来!”某猪对身上附着的貔貅说道。 声息皆无。 “出来!”王豚对墨公子命令。 石沉大海。 “你给我出来!”猪妖向身上的纹身狂吼。 没有反应。 “还不死心,演给谁看?”阁主撇嘴,几大元婴的神识不知在王豚身上扫视多少次,怎么看这黑猫样纹身都没什么异状。 浓浓血雾中的血影,皱眉沉吟:“前几日本体察觉到中州大阵不稳,可现在看灵阵强度未曾减弱,定是感觉错了。若破封印便等同毁灭自身,它怎么能跑得出来!” 他见并未有黑猫出现,心中松下一口大气,贪婪的目光再次在几个元婴中间游走起来。 “啊!”王豚挥拳狠狠的砸在自己胸口,“噗”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墨公子依旧没有声息。 “砰。。”大祭司被人屠一式神通打在前心,吐血中跌落在地。他只觉得体内灵力暴动,似马上就要爆开。剧烈的波动唬的人屠不敢靠前,只是原地观望。 “折了四队人了!”这边的鹿族老接到噩耗。 “再派!”族老平静开口:“就算今日鹿族从邙山寨除名,也要布置妥当。” 东方静女微微浅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次又是我赢了,同辈人中,我永远都是赢的那个!” “他们也是你杀的!” 哀嚎声戛然而止,八团血雾凌空爆开,好似新年时的烟火。血丝飘飘渺渺落在每一个寨中人的全身,好似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呵呵呵。。。”王豚惨笑,瞳孔涣散。 凄凉的笑声中,一缕朝阳的金色霞光从东方洒下,将沉默的山谷映染成金黄,美轮美奂,不似人间。 33.鸢斗 近百道身影分先后从邙山寨寨墙之上飞入,却是各门弟子赶到。 “启禀教头,我等来时路上抓获修士九人。” “报阁主,弟子等截到五人。” “长老,拿了十个。” 二十几个少年灰头土脸被一些结丹修士提在手中,有山寨少年,也有铁剑门还未逃出的弟子。 其中衣衫鲜明的并不多,免于狼狈的只有五名赤袍铁剑弟子,而又以淡漠神情的龙海最为平静。 “这个娃娃不错,也不只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有如此心性。”方千秋眼角一瞥,心中暗许。 “说还是不说!”孟阁主失去耐心,向王豚怒喝。他修为提至元婴时日不长,刚组建自己的势力又没有什么底蕴。此次劳师动众不见成效,已然烦躁。 “呵呵呵。。。”只见王豚好似痴傻,眸子中的光芒都暗淡下来。 “嘿,这小子见你们杀人杀的狠了,才谎称有什么宝物。黑猫通灵之类更是胡说,尔等没有疑问就让我们去可好?”白无常打个哈哈。 “今天这些元婴要是白来一趟,中州的大修们还不将我等当做笑话?”毒婆子沙哑着声音,似锈铁刮擦,说不出的难听。 “看来还要加把劲啊。。。”登空阁主阴毒一笑,风影分身闪烁,便又要抓人。 “够了,我等正道修士不是你这般作为的。”方千秋喝止了孟阁主的行径。 “娃娃,如今你也看到,能保住你的山寨便已经是我等的恩赐。现在讲出宝物何在,我正道中人不会为难你一个凝气的娃娃。”方家长老淡然对王豚说道,好似已经开了天恩。 “哼!”毒婆发出一声闷哼,但并未插嘴。 “呵呵呵。。。”猪妖兀自痴傻呆笑,好似世间已无可恋。 所有元婴大修微微皱眉,若是一介蝼蚁倒也好办,直接抓来搜魂便是。 虽说某猪必定会魂飞魄散,但可以知道宝物在何处。 又或是以元婴威压震慑,轻易让其跪服,也能得到宝物线索。 可如今这黑白两个无常打扮的大修将其护在身后,为其抵挡威压。 若是硬拼,必定多败具伤。蝼蚁般的某猪此时又似疯癫了,真实实的难办。 一时间场中焦灼,只有妖族寨民们的痛哭呻吟还在断断续续。 “各位前辈,静女有一策可解当下窘境。”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打破了天空中的寂静。 “哦?”几大元婴来了兴趣,纷纷看向远处青牛背上的东方静女。 “这位公子不肯说出宝物之事,无非是心中愤愤不平,觉得受辱。我们不妨给他个公平的机会,也好使其心服口服。”此话说出,几个元婴大修皆微微沉吟。 王豚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 “你且讲来。”方千秋徐徐开口。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游戏,叫做鸢斗,是孩童纸鸢相嬉中演化出的修士比斗游戏。”静女娓娓道来,清雅的字句衬托的其好似一位不食烟火的仙女。 “每两位一组,进行多组的同时拼斗。之所以名为鸢斗,是因为规定不论何时,两人不得同时接触地面。两人中间又以法门相连,正好似放那纸鸢一般。” “其中一人战死,另一人则失去资格。相连法门被断,失去资格。两人同时着地,失去资格。”一种新奇的比斗方式在这女子口中渐露。 “只是我们今天的比斗多加了一点彩头,便是这位公子身上的秘密。哪位前辈的队伍能将这人擒了,自然便得到了这份宝物。”静女的办法中,唯独没给留下希望的,便是王豚。 “此法甚好,免得宝物出世,我等又是一番争夺。”方家长老微微点头。 “不错,御下与教徒之道,也是我等修士的一种修行。此比试之法全凭弟子的本事,倒也公平。”盆成老祖微捻胡须,面容慈祥。 “哼,不要以为你们弟子如何了得。老婆子可也有些个手段。”毒婆并不反对。 “嘿嘿嘿,好处都是你们挑了,我们的崽子就是被追杀的料?”白无常不屑的讽刺道。 “嘎嘎嘎,就是就是,若是我们家的赢了,又待怎讲?”黑无常阴笑。 “凝气五重的蝼蚁,妄图赢到最后?”孟阁主嗤笑:“那我等也不配拿这宝物了,自当离去。” “若说公平,参与之人便只能是些凝气修为。不过以各位元婴老祖的大法力,当不会派些本就会飞行的结丹弟子出阵吧。”东方静女微微一笑。 “自是不会。”方千秋一掸袍袖,似是觉得如此便失了身份。 “啰里啰嗦嘛,不就是干嘛!谁赢谁拿宝,他赢我们走!”石守大铁树一指王豚,空气都震了三震。 “王公子,你看如何啊?”笑吟吟的清问,似毒汁浇在王豚千疮百孔的心上。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祸乱的根源都出在这东方静女的身上。 若不是她几次三番在中搬弄引导,几个大修也不会认定宝物在他身上,也就不会杀寨中人来逼要。 “为什么?就因为山寨门前我挡了你的路吗?”猪妖嘶喊沙哑的嗓子问道。 “公子谬误了,我只是见不得有人仗势自负,目中无人罢了。”静女轻笑,微微冰冷的声音传遍四周。 “蝼蚁便要有蝼蚁的觉悟。” 几位元婴目中精光一闪,似乎很是欣赏此女的话语。 “好!。。。好!!。。。好!!!”王豚血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盯视这阴毒的女人,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你若也下场,我便随你们赌了!”某猪一指静女。 “公子说笑了,平辈间的较量,静女自然是要参与的。”终于要亲自动手,这少女不再隐藏,变得锋芒毕露。 “嘿嘿嘿,你们中州的人啊,老夫信不过啊。”白无常冷嘲。 “嘎嘎嘎,元婴还出手偷袭凡人,这品行嘛。。。”黑无常热讽。 “各位前辈出力,共同建个阵法将此地封起来以作比斗可好?便是有人想出手抢夺,若不是所有人一同撤出法力,便进不到场中。”静女一句话,就将所有邙山寨妖族划在这死亡比斗的范围之内。 “你这娃娃够歹毒,老婆子喜欢。”毒婆见所有元婴点头,似是嘲讽瞥向静女。 “为前辈们分忧而已。”东方静女微微欠身。 “人屠,几千魂魄已够你吸食几日的,且上来一起与那正道赌斗。”毒婆觉得势单力孤,呼唤在下面屠杀妖族族人的人屠。 “哼,老家伙,在这自生自灭吧。”人屠正奈何不得气息越加不稳的大祭司,借此机会收了法术回转天上。 那绿色骷髅紧随其后,成群的冤魂呼啸缠绕其间,怕不是快要过万。 “你也参加赌斗如何?”毒婆再问一旁沉默的血影。 她觉得同是魔道,总比虚伪的正派中人好打些交道。纵是得了宝物后分配不均,再行抢夺也就是了。 “好。”血影答应,不知是如何算计。 “阁主!阁主不要啊!”突然一声呼喊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登空阁队伍。 只见两个登空阁结丹修士被禁锢在孟阁主面前,正在挣扎。 “聒噪什么?本阁主得了宝物自然恢复你等修为!”孟阁主凌空虚按,两道清风轻轻拂过二人小腹。 “噗噗”轻响中,两位弟子大声惨叫,他们的修为随着喷出的鲜血眼见跌落。只是短短几息时间,便掉落至凝气巅峰。 那余下的登空弟子幸灾乐祸,纷纷落井下石,出言讽刺。 “嘻嘻,祝二位师兄旗开得胜!” “嘿嘿,两位师兄得了宝贝可要让我们沾沾光哦。” “哈哈哈,你们的洞府和美妾,我等会替你们保管好的!” “你二人叫什么?”阁主发话。 两名弟子微微一颤,似是不敢置信阁主居然还不知自己姓名,苦涩中开口:“范春。”“李达。” “擒住那子,便恢复你们修为,这个拿去。”孟阁主甩出一根丝线,银光闪闪不似凡品。 “是。”范春、李达称是,接过丝线系在各自腰间。再抬起头看向王豚,眼中满是无尽的憋屈和怒火。 “力士门的,打个样!”石守呼喝,半晌却无人搭话。 “教头!教头不要!”有样学样,两名力士门结丹弟子也被禁锢在空中。 “哈!”半丈粗的铁树横扫,只是轻轻一触,两名弟子惨叫声中便化作血雾,渺渺间消散空中。 “咦?力气用大了?”石守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上半白的短发。 “教头!教头!我等愿意自废修为,我等,愿意自己动手!”又是两名力士门结丹弟子被禁锢,慌乱中开口大喊。 “这才对嘛,嘿嘿,拿着。”石守看着两人各自一掌拍在自己小腹,吐血中修为跌落凝气巅峰,这才满意的开口。 只见他单手一扯,居然在铁树上撕下一条铁质树皮,将二人系牢。 “唔。。。你可愿入我方家?不论今日结果如何,老夫承诺送你一场造化。”方千秋却是问向那一群被擒少年,目光看着龙海。 “我愿意。”十五岁的少年连半分的犹豫都不曾产生,直接点头答应。 “是个果决的苗子,不过这忠诚嘛,还要再行培养。”方长老暗暗点头,甩出一丹打入龙海口中。只见龙海气息暴涨,几息间便到达凝气巅峰。 “方欣。”随着方千秋的话语,又是一名结丹女修从方家队中出列。 女子不待安排,十根尺长银针光芒一闪,以梅花形状刺入自己小腹。 肉眼可见的,该女子气势掉落凝气,停留在巅峰。 一条黄金锁链飞出,将方家二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救命啊!”被擒回山寨的少年中再飞起两人,却是一铁剑弟子、一山寨少年,挣扎间来到毒婆面前。 “老婆子也要给你们一场造化!”随话语声,两只肥蛆一样的虫子从毒婆口中射出,闪电般的射入二人的鼻孔。 “滋溜”声不绝于耳,显然二人脑浆都化作了虫粮。 只见他们躯体虽然站立不动,却是已然变作毒虫傀儡。腰间又以蛛丝相连,气息都是凝气巅峰。 “啊!”又是两个山寨少年遇害,在人屠一指之下变作干尸。 只见一具僵尸回身一击,锋利手爪刺穿另一僵尸铁皮般的小腹,一阵摸索后将白花花的肠子扯出,当做牵引的绳子。 “盆成哥哥,陪妹妹走一趟?”静女手中竟然拖着一条女子的丝绦,看其宝光闪闪是件不错的灵物。 “愿意愿意!”盆成于忙不迭的答应,只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于儿,拿去。”盆成老祖甩出一枚玉佩,显然是件护身的法宝。 元婴赏赐的法宝,一道免死的金牌。 “该死!该死!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蓉儿几近发疯,在二人身后恶毒的盯着静女的背影。 “你可想好了?”黑无常传音给王豚。 “谢谢二位了,两位爷爷的恩情我铭记在心。若是今日不死,日后定有厚报。”猪妖双拳紧握、斩钉截铁。 “哎,罢了。你去吧。”黑无常一叹,单手一指,某猪缓缓飘落地面。 可等他转回头去却见到不可思议一幕:“老白,你干什么?” 只见白无常正阴笑中将一颗紫色丹药塞进谷雨口中,只见谷雨双目紧闭仍在昏迷。 白无常一道神念将某些信息打入谷雨的脑海,少年缓缓的落向地面,苏醒过来。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睛。 “小哥哥,人家帮你杀人,你把元阳给我可好?” 34.反杀 范春的心情很糟、非常糟。他原本是一介散修,半生辛苦炼至结丹。 不想被另一个刚升入元婴的散修掳掠,强行加入一个新组建的宗门。 “倒霉透顶!”他抬头看了看头上仿若穹顶的那道巨大光幕,一座集九大元婴修为的封天大阵。 “你能不能快点?那小子先半个时辰进来,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若是被从其他方位进入的队伍领了先,我们修为就别想恢复了!”他怒气冲冲。 “你急什么?这封阵巨大,连带左近的山林都被笼罩进来许多,要是我就绝对不会躲在山寨里面。”李达在地面以银线牵引,带着范春在后空滑行,急速向山寨奔去。 “那你还往那边去?”范春急躁,两人不能同时落地的规矩,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去向。 “你懂什么,这次是我们修为上的劫数,却也是一场造化。”李达拉着银线,奔跑中回应。 “你是说山寨中的。。。”范春心中一动。 “聪明!”李达脚下不停,腾挪间临近邙山寨。 “掷矛手!一千五百步,掷!”几百根锋利木矛如蝗虫、似雨点的落下。 闪着绿色幽光的粘液附着在矛头之上,显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笼罩了两人方圆十丈。 “烦人的苍蝇!”范春修为已经跌落凝气,此时不敢大意,取出一物向上一甩。 只见一把火红色的扇子飞出,其上羽毛不整,只余九根。 扇子迎风一晃中又断下一根赤红羽毛,化作一条烈焰组成的炽热长龙,焚化长矛,扑向寨门。 火龙临近,将寨墙上几百名鹿族战士瞬间吞没,几十米的城墙焚烧塌陷。 范春毕竟曾经是结丹修士,如今法力不再,可灵宝丹药的储备是凝气境不可比拟的。 灵阵之外,九大元婴各自隔开一段距离,以大法力穿透光幕向内观看。 此时,孟阁主见到城墙处的战斗微微点头,轻笑中对其他几位大修开口。 “这个叫范春的不错,擒拿回那小子,再帮我得了宝物,定然重赏!”语气中的自信,似乎拿到宝物十拿九稳。 “哼!”方千秋一哼,不曾理会。另外几大元婴也无人搭话,专心看着阵中。 邙山寨墙上阵脚大乱。 “啊!”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第二队,灭火。第三队,掷!” 又是千根木矛落下,之前密不透风的矛雨此时失去了准头,被两个登空阁修士轻易避开,急速的闯到寨门前。 “近身队,上!”一队熊族战士披甲出阵,粗糙的铸铁大斧显示着黝黑的质感。 领队战将乃是一个妖气境五段的巨汉,抱着一颗巨大石柱走在最前。 方才人屠的术法残害寨民,那绿色骷髅头专寻那妖气修为的灭杀,以便吸取更多的精华血肉,导致现在寨中的妖气境已然没有几个。 “吼!”巨汉一声狂吼,抡起巨大石柱迎向二人。 “筑基期的蝼蚁,我等修为被坏之前,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瞧。”李达轻蔑。 “轰”的一声,粗糙的石柱与他右掌相撞,李达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喷血中倒飞而出,连带着范春也向后飞略。 “嘿嘿,你们自讨苦吃,降低了修为前来找死。咱就先替寨子里蒙难的乡亲们收点租子!”熊族巨汉轮石柱猛砸。 “着!”电光火石之际,范春甩出一根金针。 “噗”的一声轻响,却是巨汉艰难的低下头,见到自己胸口上出现碗大的一个破洞。 他摇摇晃晃中不甘心的倒下,“轰隆”一声,带起大片尘土。 “又废了我一件消耗性的法宝,速速脱离此地,不然消耗过大。一会与其他几队相争夺,定会吃亏。”范春喊到。 “走!”李达以凝气修为驾驭结丹时的轻功,如一道闪电越过熊族战队,冲入寨门。 刚越入城门,范春就突然觉得脸颊被一双温柔的手环绕。 “咔嚓”一声脆响,他只觉得眼中景物猛地旋转了整整一圈。 却是在城墙内侧的城门门楣之上,一双白皙的手从上探下,在二人冲进之时顺势抱住范春的头颅,狠狠的扭了个个儿。 “噗。。。噗。。。”范春嘴角冒出血沫,眼前只看见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睛对着自己眨啊眨,随后视线便落入无尽的黑暗。 天空之上。 “嘿嘿,重重有赏啊?”白无常阴笑中,调侃起登空阁主。 “该死!”孟阁主暴怒中一掌拍在那灵阵上,就要隔空击杀偷袭之人。 “砰。。。”反震之力如一条大江迎头拍上,将登空阁主震得连连倒退,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嘎嘎嘎,九大元婴合力的滋味舒不舒服?”黑无常阴冷的讽刺。 “哼,你们最好祈祷那两个小崽子能活到最后!”服下一颗丹药,登空阁主阴声开口。 “孟阁主休要急躁,拿人的任务就交给我那小小孙儿便是。”盆成老祖笑呵呵的开口,看到孟阁主受瘪,他十分的愉快。 “哼!那你就祝愿他们快点相遇吧!”孟阁主闭目打坐,不再理会旁人。 阵中。 谷雨,不,梦惊蛰轻巧的从城门的上沿跳下,一拉腰间的锁链,将一人生生在墙中拽了出来。 没错,就是从墙中拽出。这人本来是被蛮力生生砸在城墙上,嵌入两颗巨树的中间,此时狼狈的掉了下来。 “给老娘装死狗!啊?”惊蛰在他落地前跳到其身上,一甩铁链抽打在男子的屁股上。 “啪。。。”地上那人似乎不知道疼,沉默间站了起来。惊蛰顺势站在此人的头上,站得更高了。见他没有呼痛,诧异的看了一眼。 “帮我杀了另外一个。”他淡淡的说。 “小哥哥。。。”梦惊蛰越发诧异。 “帮我!”坚定的声音。 “王豚!你以为你是谁,敢指示我办事?”彪悍的声音顿时暴走。 站起之人正是王豚,个子不很高的他此时表情很沉默。胖乎乎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宁静,可眼神中的那份狰狞却让人胆战心惊。 “惊蛰,若是你的族人在你面前被屠戮、被虐杀,你会怎么做?” “哎呀,人家好怕怕呀。他们是不是死的特别不甘心啊?” “特别不甘心!” “那老娘就把杀人的活活刮了,把皮拔下来扎草羊,替他们报仇!” “那现在我的族人死了,替我报仇!”猪妖脸上的平静打破了,愤怒的大喊。 “小哥哥,听说你要娶我?”惊蛰却说起无关的话题。 “你帮我杀人,我就娶你!”某猪说道。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疯笑声在谷雨的身体里发出,但王豚深知那根本不是谷雨。 “你要娶我?你敢娶我?你居然要娶我?!!”惊蛰猛地向下弯腰,脸贴近猪妖的脸,距离只有不到一寸。 只见她两只眼睛怒睁间眼球似乎都要跳出眼眶。粉色的瞳孔被血丝充斥,渐渐变成血红。 “老娘的凯子,有仇给我滚去自己报!”疯魔般的怒吼间惊蛰身影一晃,从王豚头上消失。 某猪只觉得后腰上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踉跄着扑向前方。 李达的心情很糟、非常糟。 今天自己无缘无故的被阁主废了修为,本以为能进山寨找到宝库之类的搜刮一笔,却莫名其妙的被人宰了队友。 按照规矩,失去队友便是被淘汰,但是想到出去后的下场,李达咬牙间还想最后搏上一搏。 “我若是单独擒了此子,审出宝物所在,依然还会得到阁主宽恕。”打定主意,他用铁链将范春拉到身边,在尸体的怀里翻找起来。 “找到了!”李达一喜,从范春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香囊,却是一个储物的灵器。 这储物的法宝多种多样,按照其内空间大小分作三六九等。以王豚腰带储物空间来算计,不过是最下品的而已。 “蹬蹬蹬”脚步之声切近,李达却早有防范。只见他向后速退,一拍范春的香囊,取出赤红色宝扇。 “看我将你烧作焦炭!”结丹修士使用的法宝便要被催动。 “嗖。。啪”李达只觉得手腕剧痛,手中一轻,宝扇已然易主。 此扇本是范春之物,李达初得还没有炼化。他只欲简单催动用来杀敌,却不想还未输入灵力,就被人从手中夺去。 “哎呀,好漂亮的小扇扇,是免冠赤雀的尾翎做的呢!”惊蛰倒挂在城门上,兴奋的捏着那把小扇子,欢喜的不得了。 “你!”李达惊怒间一指惊蛰,就要喝骂。 “你的对手是我!”王豚切近。 “揽山手!”猪妖体内魔性灵力涌动,一只虚幻手爪向李达抓去。 此式本名“揽山爪”,本是貔貅传承中的一招强大神通。某猪以人身施展,自然变为手掌之形。 试用之时墨公子看罢摇头,评价王豚连百分之一的力量都不曾发挥出来。但试炼场大青石上的五道深深抓痕,还是让猪妖很是兴奋。 “嘭。。咔嚓!”李达一只胳膊在某猪的一爪间生生折断。 手臂上五条尺长的深深血痕正不断涌出鲜血,那只袖子早已被撕的破烂。 原来是这李达早已将结丹的斗法方式凝入骨髓,此时习惯性作为让自己吃了大亏。 他抵御间惊觉自己已经不再是结丹修为,可来之不及。只能以右臂招架,被王豚一击得手。 “我要杀了你!”李达怒吼,余下一只手结出一个古怪印法,在指前幻化一只小小铁锤,向猪妖砸下。 “揽山手!”一招得手,某猪眼中凶光闪烁。再度扑上时,手爪的目标变作了对手的头颅。 “咚。。。”两式术法相碰,王豚虚幻手爪坚持一息不到便被崩碎,而那小锤不过仅仅变得虚幻。 毕竟二者相差甚远,一个妖体五段,一个凝气巅峰。猪妖能折了敌人一只臂膀,已经是占了李达轻敌的便宜。 “嘿嘿嘿,死吧!”李达受创暴怒,已然忘了宝物的事情,便要下死手。 “这个废物!”登空阁主本在天上以神识查看,见到弟子如此作为,气的又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嘣。。。”李达向前猛扑,却被腰上银线绷得紧紧,人被拉扯的不能再前进一步。 “你!”回头一看,他差点气的吐血。原来银线的另一头,惊蛰不知何时站在范春的尸体上,正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还我宝扇!让我先杀了你!”李达回身挥动指前的锤子,直奔惊蛰。 “揽山手!”一式神通重重的拍在李达后心,将他打的在地上翻滚几圈,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 “啊!你们都要死!”李达左手掐诀,那小小铁锤变得越发的凝实,回身砸向偷袭的猪妖。 “嘣。。。”银线再度绷的笔直,某猪早已经灵巧的跳出老远,正嗜血的对他狞笑。 “啊!”李达发出凄厉的嘶吼,一口鲜血喷入铁锤。一挥手间,那铁锤化作一道乌光直奔王豚。 术法离手,他本就受伤的身体此时的气息直线下降。 显然这神通并非远攻招式,此时被强行掷出,带走了李达大量的灵力。 “撼山决!”眼见来者不善,王豚不计代价的将灵力输出,以腿化尾,用出了狮子猫传承的第二式。 “轰。。。”空气震动,猪妖嘴里吐出鲜血倒退十几步,摇摇晃晃并未摔倒。只是此时体内灵气已然点滴皆无,勉强站立,不是很稳。 “呼哧。。。呼哧。。。”某猪气喘如牛。 “呵呵。。。凝气的蝼蚁,你们怎么能理解结丹修士的战斗。”李达突然呵呵冷笑,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就要服下。 “嗖。。啪”他手腕再次狠狠一震,丹药离手而去。 “啊!你们。。。”他回身怒吼。 “噗。。。”李达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的刀尖,瞪大了眼睛。 他耳边传来王豚冰冷无情的话语。 “你怎么还敢,后背对着我?” 35.皛儿 王豚将短刀从尸体上抽出,甩了甩上面的鲜血,收入腰带。 惊蛰腾空而起,跳到李达尸身之上,笑眯眯的看着猪妖。 脚尖踢了踢尸体,惊蛰开口:“小哥哥,搜索尸体的工作,要人家小姑娘来做吗?” 王豚刚刚要搭话,突然呆立当场,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原因无他,猪妖脑海中接到了墨公子的传音。 “王豚,我跟你说。。。”貔貅说道,某猪身体摇晃,却根本听不清狮子猫对他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出来?”王豚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听我说。”墨公子解释。 “你为什么不出来?”猪妖还是这样问,连语气都不曾改变,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心情。 “我跟你说啊。。。”貔貅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不出来!!!”某猪大喊。 惊蛰站在尸体上,歪着脑袋看着王豚自己站在原地大喊大叫。 “好可怜啊,他居然是个疯子啊?这我可不能嫁。”惊蛰眯着眼睛琢磨。 狮子猫也急了:“他喵的!你听我说话!” 猪妖痛苦的双手抱着脑袋,拼命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你不听也得听!”墨公子在某猪的脑海里咆哮。 貔貅对王豚怒喝:“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你憋闷,我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把我从天瞰山带出来!” 狮子猫深吸一口气,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但是,我不出来,是为了不让中州亿万人族化作血食,被人生吞了!” “我不听。。。我不听。。。嗯?”某猪愣住。 墨公子见王豚冷静下来,悠悠开口:“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很多,只需要知道阵外有一个可怕的存在,刚刚在外面我连传音给你都不敢。” “那你现在?”王豚问道。 貔貅说道:“现在有九大元婴阵法隔绝,我不出手,没人能察觉。” 狮子猫继续说:“这个可怕存在是作为看守的存在,若是被它发觉我逃出封阵,他是不介意将整个中州炼化,来将我擒出。” “到头来还是因为我将你放出,都是因为。。。”猪妖又钻进牛角尖。 墨公子怒骂:“他喵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被封在天瞰?你以为你为什么做了那场梦?你以为你看到的天真的是天?你以为你看到大陆就是全世界?” “我。。。”某猪被貔貅话里的信息镇住。 狮子猫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你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 王豚满脸痛苦:“可我也算间接的害死了乡亲们。” “喵的,那你想不想报仇?”墨公子一句话,猪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王豚急切的问道:“怎么报仇?” “哼,现在知道求我了?”貔貅戏谑道。 猪妖一愣,随后淡淡的开口:“我今日已在心中发下了誓言,以后不会再去哀求任何人,我只会接受我朋友的帮助。” 沉默了半晌,狮子猫感叹:“你成熟了。” 王豚认真的说道:“妖族化形三年才能完全变作人形,我现在还不能传宗接代。” 墨公子无语,岔开了话题:“我传你貔貅传承,可吞天下万物,法宝灵丹。自然,也可吞。。。” 似是斟酌再三,它继续说道:“自然也包括,人!” “怎么吞?吃掉可否?生的还是熟的?”出乎狮子猫意料的,猪妖根本对吞人的事情没有反感。 墨公子连忙纠正:“将修士的内丹元婴中的精华吞噬即可,吞食人的肉体,那是魔族才干的事情。” “我知道魔道可以配药。。。”某猪疑惑。 貔貅冷笑一声:“喵的,那不过是人族的魔修,从魔族那里学来的皮毛。” 王豚森然一指地上两具尸体:“此二人的内丹,能否增加我的修为?” 狮子猫傲然道:“自是毫无问题,他们的内丹毁去大半,余下的也够你提升不少。不过我建议,你可以留下些灵力培养培养,他。” 一道光华闪烁,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小娃娃穿着肚兜出现,坐在猪妖的肩头。 “爹爹。。。亲亲。”某猪的耳唇上,沾满了娃娃口水。 “玄天阵录?”王豚惊讶。 “准确的说是器灵。”墨公子纠正:“你吞噬后消化不掉的灵力,就给他吸收吧,此重宝提升空间近乎无限。你用吞天之法炼化阵录,此器灵已然认你为主。” 看着粉嫩嫩的小娃娃,猪妖千疮百孔的心变得温暖起来。 某猪突发奇想:“你是不是也是认我为主?” “喵的,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貔貅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说到:“我来教你如何培养器灵,另外我还有一计谋。。。” 惊蛰较有兴趣的看着王豚手舞足蹈演独角戏,半晌闲的无聊就对城墙上的和城门洞的妖族战士抛媚眼、吹氓哨。 “好可爱的娃娃!”惊蛰粉色的眸子看见器灵时变得闪闪发光,恨不得立刻抢过来狠狠亲几口。 此时猪妖正和狮子猫嘀嘀咕咕商量诡计,惊蛰就挑逗起器灵来。 “小宝宝,你叫什么啊?” “宝宝没有名字。” “那你叫皛儿好不好,天皛无云,朔风清海。” “好啊,皛儿喜欢。” “那这个人是谁啊?” “爹爹。” “什么!他是你爹,那你娘是谁?” “皛儿是器灵,没有娘。” “哦,还好。那我做你娘好不好啊?” “嗯。。。” 惊蛰的脸百年罕见的有点红了,带着点小期待的看着这个手掌大的小不点。 皛儿还在思考,大眼睛转来转去的,突然看见地上两个结丹修士的尸体,目光停在其小腹那里不动了。 惊蛰虽然性情古怪,但是心思百转:“你是器灵,那这个给你!” 只见她俯身向下,一只手直接插进一具尸体小腹,掏出一颗鲜血淋漓满是裂隙的暗淡内丹。 皛儿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抱住惊蛰扔过来的内丹,小嘴在那裂隙上吮吸。 “娘!”小不点眼睛眯成一条小缝。 惊蛰也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皛儿吃东西。 脸边被扔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王豚终于清醒过来。待看清皛儿手中的东西,气的对惊蛰质问。 “你给他吃什么?” “老娘爱给什么给什么!这是我家娃,要你管?滚!”一顿雷烟火炮。 猪妖被骂的灰头土脸,讪讪说道:“挺好的,就是下次喂之前让我先把血擦一擦。。。” 天空之上,大阵之外。 众元婴只能以神识入阵观看,却不能聆听。所以 “重宝!这就是那重宝!”登空阁主全然不顾死去的弟子被掏出内丹,失声狂呼。 “居然是器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器灵!”方千秋的胡子也在微微的颤动。 “我不管最后谁能抓到此子,这灵宝我要了!若是谁要争抢,嘿嘿。。。”毒婆袖子中爬出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表示了她夺宝的决心。 “这个小东西应该能换不少肉吃!”石守的大铁树在两只手之间不断倒腾。 “邙山寨是依附妖神山的势力,理应我妖神山执掌。。。”盆成老祖心中无比的懊悔,自己本来有机会独吞此宝。 “谁抢,杀谁!”人屠咬牙。 黑白二老看见王豚居然拥有此宝,双目也是狠狠一缩,但并未露出如旁人的贪婪。 血影暗中思忖:“还好,只要不是它出来就好,此宝。。。与我并无大用,且看看再说。” “我等撤掉阵法,各凭本事如何?”登空阁主的队伍已然被灭,此时想另寻办法。 毒婆却是阴笑中开口:“我中州修士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被说没有信用。孟阁主若是有事繁忙,不如先离去吧。” “我再看看,再看看。”登空阁主狠狠的咽了两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大阵之内。 山寨门口。 惊蛰正兴致勃勃的查看战利品。 “你一件啊,我一件。”银色细线被惊蛰收起,一只磨破了边的鞋子扔给王豚。 “我一件啊,你一件。”赤红小扇被收起,另一只鞋飞了过来。 “我拿丹药,你拿瓶儿。”惊蛰兀自快乐的摆弄搜出的物件。 “我取内丹,你看着。”另一具尸体惨遭破坏。 场地中的尘土渐落,猪妖也不再自言自语的疯癫,他回身面向山寨大门。 鹿族和熊族的战士低头俯视着某猪,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有无边的寂静。 几千守城战士此时缄默无声,人头攒动的城墙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王豚深深弯下腰,对着城门方向拜下。 “我们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们会帮你。”方才那个指挥战斗的声音临近,一个精壮的鹿族战将走下城墙。 只见他头上佩戴白纱,显然是刚刚死去了亲人。 “你们走吧,此门我等自会固守。”战将双眼望向天外,并不理会面前大拜的猪妖。 王豚再拜两拜,沉默间回头走向寨内,根本不理会正在搞小动作的魔女。 猪妖一拽腰间锁链,在惊蛰泼妇般的叫骂声中,将她拖的滑行而去。 鹿族战将看着某猪奔进寨内,眼中渐渐变得伤感,不似方才那般无情。 “孩子啊,若是你早些如此。。。那该多好。” 一声叹息,战将再次将目光望向天外:“爹、娘、妹妹,愿兽神庇佑你们!” 一个匆忙的脚步奔到身后,急切的声音传来:“城守,敌袭再至!” “哼,自寻死路!”鹿族战将腰间短剑抽出,两道流光如水,将地上两具尸体头颅砍下。 他将人头提在手中,向高处一举,狂喝出声:“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几千战士一同呐喊,声若奔雷。 大阵之外。 登空阁主目不转睛盯视王豚的动作,见到其去向不由得一笑:“此时不择地待敌,还跑回家去,难成大器。” “难成大器,好像也灭掉了某人的队伍。”毒婆子阴笑。 “哼!”孟阁主一甩袍袖,不再开口。 邙山寨,寨主府门前。 王豚看到一路之上哀鸿遍野,家家哭号。死人太多白布不够使用,只能撕成一条条的分给大家挂在门前。 猪妖心中痛苦,像被人把心剜出来用刀切割。 “来者止步!”两个寨主近卫战士各持狼牙棒,将府门封死。 王豚一愣,随后大怒:“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惊蛰踩在猪妖的肩膀上,开口嘲笑:“呦呦呦,这不是你的家吗?怎么,少小离家老大回吗?” “没有寨主命令,谁也不许进!”两人冷声开口,眼中的神情十分的冰冷。 某猪心情十分恶劣,更何况现在情况紧急,一推狼牙棒的长柄就要往里闯。 “退下!”两个妖体九段借力一震,将王豚震得倒退几步,险些跌倒。惊蛰笑嘻嘻的跳到一旁的树上,找了个树杈坐下看热闹。 “好!我今天就领教。。。”猪妖刚要发作,却突然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两个近卫的膀臂,只见他们的胳膊上都绑着一条白布。 王豚呆立原地,半晌后对二人抱拳一拜,黯然转身。那近卫见猪妖大拜,沉默无语,眼中流露出难言的复杂神情。 一个威严间夹带虚弱的声音从院中传出,还带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咳咳咳,是豚儿回来了吗?让他进来!” “爹!”猪妖眼窝瞬间湿润,不顾身后惊蛰一声尖叫,冲进院内。 只见国字脸的王有纲脸色晦暗,微微苍白的嘴唇只能隐约看见一点血色。 他并未穿着平日里那件象征身份的铠甲,而是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扎着一根白布腰带。 “豚儿,回来了?过来吧,爹有事与你说。”王有纲虚弱中开口。 “是。”王豚一边答应一边走近,却看到让他眦目欲裂的一幕,鹿族的族老正一手抵在他父亲的后心上。 王豚一声狂吼。 “老匹夫!我宰了你!” 36.愿望 王有纲制止了王豚的暴走:“豚儿,不要无理。” “可是,爹!”猪妖怒指鹿族老,眼中的愤恨几欲灼人。 鹿族族老细长的眸子寒光闪闪,阴狠的神情流露殆尽。见到某猪走近,只是冰冷的看着,并未说话。 王有纲微微侧身,对族老点头:“我无碍了,去看看大祭司吧,他老人家怕是要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遵寨主命。”鹿族老颔首,径直出门而去。经过王豚身边都不曾停留,只是带起一道阴冷的气息,刺骨咂髓。 王寨主招呼猪妖:“豚儿,过来。” 王豚几步抢近,就要向爹诉说自己几日来的委屈。 “啪!”一声脆响,某猪被他爹的巴掌打了一个趔趄。 猪妖倔强的站直了身子,沉默中直视自己的父亲。 “啊呀,吓死宝宝了,真疼!”惊蛰蹲在墙上,看的直咧嘴。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肩头的皛儿,逗问道:“皛儿,疼不疼?” 粉扑扑的小娃娃皱着小小的眉头,一指王有纲:“打爹爹,坏人。”小手精芒闪烁,似乎在酝酿什么术法。 惊蛰急忙拦下,笑眯眯的诱导:“那是爹爹的爹爹,爹爹做错了事,就该打。记住了吗?” 皛儿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认真的说道:“爹爹做错了,该打!”说完笑眯眯的抱着暗淡的内丹,继续吮吸。 王有纲凝视眼前的儿子良久,一声长叹:“我这一巴掌,不得不打,也不能不打。” “我打你是为了邙山寨的百姓,我打你是为了。。。你娘。”粗犷的汉子满脸的泪水,颤巍巍的抱出一只小小的坛子。 “娘!”王豚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一道黑色灵力从惊蛰指尖飞出,魔性的灵力似一盆冰凉的冷水,将猪妖刺激清醒。 某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爬行来到父亲脚边,抱着罐子嚎啕:“娘啊,谁把你害了!我要给你报仇!” “啪!”一个大巴掌清脆的扇在王豚后脖子上。 “老娘还没死呢,你嚎哪门子丧!”梅婶掐着腰怒骂,伟岸的身形将天都遮挡的阴暗。 “我勒个去!好硕大的一堵。。。女人。”惊蛰暗暗咂舌。 看着猪妖震惊的目光,王有纲讪讪的咳嗽一声:“咳咳,我打你是为了你娘。她那么爱你,还给你准备了蜂蜜。。。” 要不是某猪心情实在沉重,怕不是会一口血要被气的喷出来。 王寨主正色:“豚儿,过来,有话对你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唱的儿歌吗?” 王豚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吟了起来:“邙山寨,压宝光,宝光现世邙山亡。神嚎鬼哭天地动,血咒不解聚十方。万道执念存一子,胜仙半阙锁天罡。” 寨主点头:“不错,难为你那么小还记得。这儿歌却不是什么歌谣,而是蕴藏了我邙山最大的秘密。” 半晌都不曾说话的墨公子突然发声:“不用听他讲了,我就是那个秘密!别让你爹说出来,小心阵外面有人会读唇语!” 猪妖听到貔貅传音,急忙开口打断:“爹,娘!此时紧急,择日再听你们讲故事。外敌进犯,我先进院布置!” 寨主夫妇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奔进院内,后面还用链子拖着一个俊俏小伙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梅婶一瞪王有纲:“你成天忙寨子的事,也不管管豚儿。他化形两年多,是不是得进行某种教育了?” “去去去。”王寨主心情沉重,不愿理会。 某猪脚步匆忙直奔中厅,这寨主府位于山寨正中,而中厅又位于府邸正中。可以说,此时王豚所在,正是这座山的最中央位置。 王豚向身后一伸手:“谷。。。惊蛰,灵石。” 一只白皙的手狠狠的扇了下来:“向谁要灵石呢?欺负我老弟习惯了是不是?” 猪妖讪讪把手缩回来,欲言又止。 “小哥哥,这可是人家的嫁妆,你。。。你不要负了我!”委屈的小女子声音中,一只小小的布口袋带着一股香风被扔了过来。听里面叮当作响,能有十几块灵石。 猪妖接过打开一看,依旧是晶莹树叶大小的灵石,只不过这灵石有些微微发紫。 某猪暗暗撇嘴:“小气。”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那边的魔女听见了。 “王豚!别给脸不要脸,爱用不用,不用就给老娘吐出来!”好像一个悍妇受了天大的冤枉,正在叫屈。 貔貅在猪妖脑海中传音:“小傻球,快拿着,这是中品灵石。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你现在来说弥足珍贵。” “那谢谢了。”王豚闷哼一声,表示感谢。 就见惊蛰扭捏的蹲在一旁的树上,捏着自己的衣角揉搓,脸红扑扑的:“那个。。。小哥哥,是不是我的嫁妆你收下了?” 猪妖正拿着灵石在地面上比比划划,似在布置什么,随口搭音:“若是这次我还能活着出去,可以考虑。” “哈哈哈哈哈!老娘也是有男人的了,下回看那几个小娘皮还敢嘲笑我!”惊蛰在树杈上仰天长笑,震的树叶哗哗作响。 外院,梅婶正在听寨主哀叹死伤惨重,陪着一起掉眼泪。笑声传来,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又缩了回去,一声大喊:“我就说他俩关系不正常!” 满脸愁容的王有纲没反应过来,依旧在长吁短叹。 王豚手中不停,奋力在院中刨土,还觉不够快,便用上术法。 “揽山手!”一式神通刻意被压低了威力。 “嘭!”地面炸出一个巨大土坑,尘土弥漫了整个院子。 王有纲还在算计着可用之兵,就听见院中一声巨响,虚弱中一时站不起来:“孩他娘,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梅婶赶快拦住:“没事,两个小伙子火气壮,闹一闹就消停了,谁没做过点荒唐事。” 王寨主一声长叹:“罢了,晌午之前还有没有邙山寨还是两说,随他们去吧。” 大阵之外,天空之上。 “这蝼蚁挖土做什么,不会是想挖个地缝躲起来吧。”登空阁主打了个哈哈,发现没人理他自己没趣的干笑了两声。 黑白无常在极远处维持大阵,心中焦急却不忘开口讽刺:“这阵天上地下全凭我等修为包裹,连地面下都布满了灵力。也不知道谁想的蠢注意,这能算是阵法?” 毒婆拿着一条花斑毒蛇,正嘴对嘴的吸允,听闻这话回道:“阵法之流都是区区小道,你看哪个大修是钻研灵阵的,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看!这小子一定是疯了,在那种灵石呢。”孟阁主一惊一乍,全然没有元婴修士的沉着。 “许是想藏些珍贵之物,他不知我等可用神识观看阵内?”石守愣愣的问道。 “山中蝼蚁,怎能知晓我等手段。”方千秋微微一笑,沉默观望。 寨主府中院,王豚取出四块中品灵石,将其余的全部埋在那土坑之内。 “器灵,过来。”猪妖呼喊。 惊蛰用手轻点皛儿的额头正在逗他玩,听见某猪叫,头也不回的怼道:“咋呼啥,人家有名字,叫皛儿。” 王豚一愣:“小儿?个头小就叫小,那要是长大了呢?” 惊蛰说道:“嘻嘻,小哥哥笨笨,人家是三个白字叠在一起那个皛,光明的意思。” “哦。”猪妖一招手:“你随我姓吧,王三白,过来。” 皛儿委委屈屈的答应,手指大的身子一晃,淡淡虚化,出现时在某猪的手心。 王豚将皛儿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以狮子猫教的法门沟通。 “嘻嘻,爹爹好坏,打打。”皛儿笑眯眯的吧嗒一口亲在猪妖额头,却是没有去打某猪。 惊蛰在一旁眼珠一立:“不许教坏我的娃儿!” “去吧。”皛儿随着王豚的话,从埋东西的地方没入土中。看毫无阻挡的架势,就像一条鱼被放回了大海。 “登空化虚!”大阵外所有的元婴齐齐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纷纷迸发出剧烈的贪婪。 “我方家。。。”方千秋再待说些什么,或以重利,或以威慑让旁人退让。 可见到另外几个元婴眼中的炙热,他便知道此事已难善了,唯有全力出手抢夺。 寨主府。 “报!”一个鹿族的战士被抬进前院,看体表并无外伤,不知为何不能自己行走。 “报寨主,山寨正门六千守城部队尽灭,城守大人战死。完成我等誓言,城在人在!”似乎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鹿族战士的脸在剧烈的抽搐。 但他挣扎着,还是将后半句话吼了出来:“城破人亡!” 随着话落,一口黑绿色的小虫子猛地从鹿族战士嘴中喷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瞬间爬满了他的身体。 “啊!。。。杀了我!”惨嚎声中战士从担架上跌落,在地面不断翻滚。但那虫子却死死咬在他皮肤,钻进肉体,无法摆脱。 两名内卫眼看着王有纲,面露不忍。 “兄弟走好,兽神面前替哥哥开路!”王寨主闭着眼睛一挥手,一把匕首抛到地上。 “谢。。。成全!”鹿族战士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捡起匕首一刀就刺进自己的心窝,随后趴伏在地不动了。 “焚山火!”王有纲一掌拍出,带起一串熊熊燃烧的火花,将鹿族战士连带正要扩散的虫子焚化。 两名近卫刚要上前查看,却见到他们的寨主脸色惨白,摇摇晃晃似要栽倒。 “孩他爹!”梅婶一把扶住王有纲,把他轻轻放倒,躺在自己的肉上。 “嘭!”中院的门被踹开,王豚冲了出来:“怎么了?” 王有纲躺在妻子腿上,勉强开口:“豚儿,来。” 猪妖蹲下,挽着爹的手:“爹,您说。” “邙山寨估计是保不住了,但是我从没怪过你,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意外。”王寨主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 “要怪就怪那些人!”王有纲看向天空,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火焰。 王豚狠狠的说:“我会报此仇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咳”寨主着急间,猛烈地咳了起来。 梅婶轻拍王有纲后背,对王豚说道:“我知道你爹的意思,也商量过了。仇我们不要你报,你也报不了。”胖胖的脸上满是母爱的光辉。 “我们被外面世界的人称作妖人,山中的村夫,蛮夷。从来都是被当做最粗鄙的存在,被看不起。”梅婶似乎看的很开。 “此次邙山怕是挺不过去了,如果你能逃得出去,就去一个凡人的国度。记得。。。学着做一个优雅的人,度过平安的一生吧。”梅婶眼角泛起点点的泪花。 王有纲平复了喘息,也满是关爱的看着唯一的儿子:“去吧,儿,搏一搏。记住,猪的脑子是最好用的!而我和你娘在一起,就够了!”说罢他紧紧的攥住了梅婶的手。 猪妖强忍目中的酸楚,回头问身后两人:“现在什么情况?” 两名近卫冷声开口:“城墙失守,外敌进犯!” “我去!”猪妖满腔怒火。 墨公子传音:“冷静,想想咱们的计划!” 某猪语带杀机。 “计划,就从他们开始!” 37.追逃 “前方三千步,毒婆的那两个毒虫傀儡!”王豚地上听到惊蛰指挥,脚下猛登地面,窜到房舍之上。 “两个蚂蚁窝,你家少寨主在这呢!”一声呼喝将两个以蛛丝相连的傀儡吸引,猛看过来。 惨白的眼球没有焦点,只有几千几万个密密麻麻的瞳孔,都以六棱形排列。 地上的那个还好,仅仅是后腰上长出来两条满是黑毛的巨大蜘蛛腿。 天上的就比较可怖了,两片巨大的毒蛾翅膀随着呼扇掉落着荧光闪闪的磷粉。 一具尸体被啃咬的面目全非,显然是刚刚遇害的村民。 猪妖看清这两个傀儡之时,已经离得不远,将将一千步。 “恶心死老娘了!”惊蛰踩在某猪肩膀上啐了一声,满是嫌弃。 “来啊,来追我啊!”王豚站在房舍上连蹦带跳,生怕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惊蛰被颠的烦躁:“瞎折腾什么?早看见你了。” “看见怎么没反应?哎呦。。。过来了!”猪妖拔腿就跑。 两具傀儡好似毒虫,下面的四脚狂奔,路径之上流下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将地面腐蚀的滋滋作响。 上面的,翅膀急扇,不需牵引浪费许多力气,直晃得蛛丝精光闪闪。 惊蛰被王豚拖着在天空滑行,一抹戒指,一把银光闪闪的标枪出现在手中。 猪妖边跑边回头,看到惊蛰出手惊喜道:“对,扎他们!” “魔崩!”几十道碎片恰似激光闪电,攒射而出。 惊蛰在上方愧疚的说:“小哥哥,你家的铁枪被我弄坏了。” 某猪头也不回:“无妨。” 那两道傀儡却并不躲闪,也不格挡,而是凭肉体硬接。 “噗噗。”几声闷响,铁器碎片只是浅浅入肉,伤处流出几点淡淡的脓汁。 “我的天。。。更近了!你行不行?”王豚急道。 惊蛰一翻白眼:“我这傻帽弟弟不好好修炼,凝气五重能有个屁威力啊。” 但这一式神通多多少少延缓了后方的追击,但两伙人之间的间距还是越缩越短。 “魔崩!小哥哥,你家铁刀被我弄坏了。” “魔崩!小哥哥,你家铁剑被我弄坏了。” “魔崩!小哥哥,你家铁锅。。。” “你拿我们家铁锅干什么!”王豚终于发飙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被惊蛰洗劫的。 墨公子慢悠悠的传音:“小子,用不用帮忙啊?” 猪妖正没好气:“快说!” 貔貅调侃的道:“那你求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某猪怒道:“要不大伙一块死!” 狮子猫传音:“喵的,要不要这么没趣,罢了。我给你的传承你用心去感应,有一篇身法。” “嗯?”王豚一愣,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在传承中看到诸如身法之类。 墨公子无奈的声音传来:“你还真是笨,那篇武技腾云决中的入门卷,可不就是身法?” 猪妖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只因为自己“猪最好用的脑子”怎么现在就不灵光了。 那貔貅的传承中,一篇“麒麟臂”,一篇“腾云决”,两篇皆是武技。 只是这麒麟臂招式化繁为简仅有九式,所以猪妖就先行修习了。而另一篇据狮子猫说要他到结丹才能学习,他就看都没看,全心练习前者。 王豚不满:“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狮子猫慢悠悠:“喵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笨到什么程度。。。” “你会玩死我们的!”猪妖气愤。 墨公子慢条斯理:“怎么会,我吞吃了八生鼠魂怎么说也是得益于你,且看好了!” 王豚正奔跑间,突然感觉两腿似乎注入两股清风,连带的身体都轻快了。轻轻一蹬地面,窜出极远。 猪妖不由得一惊:“原来身法大成就是这种感觉啊!” “噗嗤。”狮子猫发出一声嗤笑:“我的个喵啊,小傻球,想什么呢?别说这腾云决现在是我在驱动,就是你那麒麟臂的前两式,也连入门都算不上!” 某猪不服:“有如此威力还算不上入门吗?” “自然算不上,姑且不说我族功法惊天伟岸之效。”墨公子娓娓道来,它的力量让王豚和后面的傀儡渐渐地又拉开了距离,所以不急。 “单是这功法、武技便分为入门、小成、大成、精通。而一门还够看的武技不需精通,只是大成便是威力无边。喵的,小傻球,你还差得远呢!”狮子猫不厌其烦。 王豚眼前一亮:“那你给我的算是什么品级的功法?大成后可将天上的元婴斩杀?” 墨公子撇了撇嘴:“本来呢,我族功法也没个评级。而你们修士的标准,功法、武技又分为天、地、玄、黄,四档。。。” “我懂,我爹的焚山火掌法就是我寨最高武技,乃是黄级中品。功法更是黄级上品,全寨独一无二!”猪妖不无自豪,心中却对爹的现状担忧无比。 貔貅在某猪脑海中大笑:“喵的,你可暂别逗我,黄级?黄级功法在我那年代都不存在。” 王豚眼前一亮:“可是因为珍贵?” 狮子猫狂笑:“喵的,是啊,是太珍贵了。几千年都出不来一本!” “那我岂不是报仇有望了!”猪妖突然觉得看见了希望。 “呃。。。”轮到墨公子尴尬,它想不到某猪拿笑话当真了:“那个,王豚啊,这个黄级呢。。。是大家为了说起来顺口,才加上去的。” “那岂不是说还不入流?”某猪不敢置信,山寨最强功法,可是只有寨主一人才有资格修习。 “喵的,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传你的可算的上天级功法!”貔貅为了免于尴尬,强调道。 “天级?” “喵的,可惜我尚在幼年便被掳掠。。。” “地级?” “喵的,可惜你是人身凡体,有几式需以兽形。。。” “玄级?” “喵的,可惜你又没什么资源。。。” “黄。。。” “怎么会,玄级上品还是有的!” “真的?” “至少也是中品!” “。。。” “喵的,这就灰心了?你不是还有那个化魔决吗。” “什么级别?” “地级下品。” 王豚总算听到一个还算满意的消息,他却不知这地级下品的功法流出,会为谷雨带来多大的麻烦。 惊蛰被猪妖拖着一路狂奔,起先几次快被追赶上,险之又险的甩开。可随后某猪突然间提速,风驰电掣起来。 惊蛰奇怪:“咦,比老娘我全力奔跑也不相上下,开窍了啊。” 再一看某猪的形象,惊蛰气馁:“可惜还是个傻子,自言自语还跑的满嘴直冒沫子。。。” “小心!” 猪妖本是在山寨之中的街道房舍间跳跃、奔跑,直奔正北方向而去。此时家家关门,街上百姓都躲回屋中。 却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颤巍巍的走在街上,某猪看见时已然躲闪不及。 “哎呦!”王豚为了躲避老婆婆,自己闪身间撞到一户人家的门框,眼冒金星。 “厢儿,你是我的厢儿吗?”老婆婆哆哆嗦嗦的走近,伸手就要抚摸猪妖。 某猪急忙站起,转身就奔出几十步:“我不是,你快躲起来!” 老婆婆站在原地,呆愣愣的望向这边,浑浊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绝望。 “我。。。”王豚一愣,就要回身。 墨公子在猪妖脑海狂叫:“喵的,计划!计划!” “你快躲起来!”某猪一跺脚,继续向前跑去。 “有长进!”惊蛰眼睛微眯。 宽阔街道的一旁,是一座巨大的祠堂,此时密密麻麻挤满了一百多山寨中的居民。 “你看,那不是刘家婆婆吗?” “可不是,一个半瞎的老婆子真可怜!” “哎?王豚?他在这干什么,不知道天上有个光罩罩,一会还要出事吗?” “你傻啊,据说这次的事就是他闹出来的!” “真的?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上次还偷我家晒得咸鱼,真真丧尽天良!” “他怎么不自己死到外面去,要把灾祸带到寨子?” “快把刘婆拉进来啊,现在外面危险。” “知道危险还敢开门?” “要怪就怪王豚,他怎么不带上婆婆一起走?” “对,怪王豚!” 一百多人窃窃私语,却无一个人打开屋门将刘婆婆拉进。 “嘶嘶。”两具毒虫傀儡追赶到这祠堂门前,那蜘蛛腿的傀儡突然站住不动。 “厢儿!”呆呆发愣的刘婆婆突然紧走两步,伸手向蜘蛛傀儡的脸上摸去。 苍老而满是褶皱的干枯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蜘蛛傀儡的脸颊,被酸液烧灼的冒起白烟却不自知。 “嘶嘶。。。”傀儡的两只满是复眼的眼球转动,似乎在犹豫什么。 “厢儿,你爹爹他,他去见兽神了。你跟奶奶回家好不好?”颤巍巍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祠堂中。 “那不是刘家小子吗?怎么奇形怪状的?” “闭嘴,你想让所有人死吗?” “哎?你不是武师吗?怎么也躲在这?” “我,我今天肚子疼。。。” 几声蚊虫般的喃喃,很快寂静无声。 祠堂外。 “噗!”一声闷响,却是天空中毒蛾傀儡一条卷曲的舌头弹得笔直,将婆婆的头颅刺穿。 “嘶嘶。。。”两具毒虫傀儡转向祠堂大门,似乎就要进来。 “你家少寨主在此,蚂蚁窝、蝗虫蛋,来抓我啊!”远处传来王豚的叫喊声。 两具傀儡腾身而起,追向远方。 祠堂内沸腾了。 “好惨哪!” “刘家婆婆死的冤,被自己孙子杀了!” “要是王豚把她带上,就不会被杀了!” “你刚才是不是听到,王豚让人追他?” “啊,是!就是他把敌人引过来的!” “王豚,天杀的!” “王豚,挨千刀。。。” 祠堂的大门突然间被一脚踢开,“嘭”。 一百多人瞬间鸦雀无声,好像集体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只见门外走进一对少年,一男一女,腰间以一条丝绦相连。若是仔细看,那女子脚下踩着两片羽毛。离地三寸,并未沾染尘埃。 男的英俊、女的婀娜,若不是男孩的脸上还微微的有点肿胀,就真算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是盆成公子!盆成公子和静女小姐!我们有救了!”一个人欢呼道。 “啊!公子、小姐,邙山寨有难,你们快救救我们啊!”另一人呼喊。 “公子哎。。。你是天上的星,照耀我们。。。向前。。。”那个迎宾宴时唱赞美之词的家伙故技重施。 “好,我来为你伴奏!”盆成公子眼中寒光闪烁,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这山中村夫打起交道的。 “呜~~”一道如哭如泣的声音,从盆成的玉笛中传出,让所有寨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咦,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三斗麦子!” “丙牙子,你是不是和我婆姨有一腿?” “吴老六,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你打过我家狗!” 一百多人突然莫名其妙的撕打起来,越打越凶,纷纷掏出了兵器。 “啊!” “救我!” “你!。。。” 盏茶功夫,祠堂内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再无一个活口。两个少年男女在尸体间翻找,却一无所获。 “盆成哥哥,人家就是想要一只中品的阴魂嘛。。。你看王豚都有。”一直没说话的东方静女开口,似是撒娇道。 盆成于马上献媚:“好好好,静女妹妹说要就一定有。那王豚不是有吗,看刚才两个傀儡追击的方向,我们杀了他夺过来好不好?” “哼,可是你说的。”娇嗔的小模样,让盆成公子差点流出鼻血。 邙山寨北侧寨墙下,王豚和惊蛰正围着一口古井打转。一块中品灵石碰撞井壁,叮当声中掉入水里,带起“咕咚”水花。 猪妖眼中精光一闪。 “还差三块!” 38.大阵起,曰,一字长蛇 王豚一边奔逃,一边狂喘。他身上的衣衫早已残破不堪,几道深深的伤口在妖体的作用下勉强结痂。 “啊啊啊啊!这帮缠人的苍蝇,放我下来,老娘要生撕了他们!”狂躁的声音在身后上方传来,却是惊蛰一路上只躲不打,已经快要暴走。 墨公子在猪妖脑海中不断给打气:“喵的,再坚持一下,就差最后一块了!” 某猪气喘如犬,他如何不知只差这最后一处。可要围绕山寨不停的狂奔一周,还要躲避身后的明枪暗箭,闯过前面的围追堵截,实属不易。 “前面的小子,给爷爷我停下,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暴喝,只见他每一脚跺下,地面便是一个土坑,同时身形便猛进十几丈! 力士门的修士是王豚放下第二块灵石后遇见的,没想到那么大的块头,奔跑起来却快速至极。 “嘶嘶。”两具毒虫傀儡如跗骨之蛆,无论如何也甩脱不得。 猪妖身上两处腐烂的创口就是拜他们所赐,若不是惊蛰及时抛下来的解毒药粉,怕是某猪早就瘫软如泥了。 “银花针!”十几根飞针悄无声息,浮光掠影般到来。 惊蛰在天空大喊:“王豚!左右右左左!” 地面猪妖显然配合默契,脚下按照惊蛰所喊方位踏出诡异步伐,险之又险的将飞针躲过。 “哼!”一声冷哼,方欣在上,龙海在下跳下房脊。二人结队搜寻,半刻钟前刚刚发现某猪,可三四轮的飞针全被惊蛰坏了好事。 方欣紧皱双眉,对下方龙海的速度颇感不耐,可转瞬便被她压下。 若是这娃娃被长老看中,说不得就会被安排成为自己的道侣。 方欣年过三十,却因为资质一般,被家族以秘法强行提至结丹,今生再无寸进可能。可正是这样,她却成为拉拢新生代天才的最好纽带。 方欣暗叹,若是真嫁于这少年未必不是条好的出路。没见同样际遇的姐妹,已经有几个被送给有名的纨绔做了玩物。 银牙一咬,为了自己的出路,方欣下了狠手。“先废了你这双招子!”十几枚飞针直取与她同在天上的惊蛰。 惊蛰惊呼:“王豚哥哥,快点跑,我好怕。”手中却是不闲,一把赤红色精致小扇出现在手中,向前就是一扇。 烈烈火龙猛扑,焚化飞针,并将后方追兵尽数阻挡。 “呜~~”盆成于的笛音再至,方才王豚便是被这声音搅扰,让力士门的在后背添了两道血痕。 惊蛰看见猪妖又是一个趔趄,依仗猛咬舌尖才堪堪站稳,心中焦急。 “当你老娘好欺负!魔崩!魔崩!魔崩!”一件件兵器物件出现在惊蛰手中,再一件件崩碎,化作碎片飞散。 铁质碎片穿过火海,化作滚烫的铁汁,将追杀的几队人逼得节节后退。 天空之上。 方千秋微眯双眼,似是很随意的观看场中情况,其实内心端的焦躁不安。 若是他知道这山中蝼蚁身上携带的是如此重宝,早就会不顾尊严全力出手。 此时参与这什么“鸢斗”,舍不得家族真正的精锐废去修为,随意挑选了外姓少年,结果导致胜负难料。 “方长老,不如我等联合。。。”方千秋神情一动,却是收到一旁盆成老祖传音。 几道神念凌空穿梭,不多时,元婴中便多出一个小联盟。 石守大咧咧凑到黑白无常一边,好似无心的憨厚开口:“两位大修来自那个北水州?却不知贵宝地物产如何啊?有啥好吃的?” 白无常嘿嘿冷笑:“别以为我们没看见,你们眉来眼去的暗通款曲,想算计你家爷爷?” 石守一愣:“看出来了?”随后憨笑:“那你就挨家伙吧!”铁树化作残影横扫而来。 “嘎嘎嘎,中州的,就知道你们信誉还不如茅坑里的石头!”黑无常嘎嘎大笑,上前一步,与白无常一同对敌。 这如同大碗一般扣在天空的大阵依旧缓缓转动,此时纵然没有了灵力支撑,却一时三刻不会自动散去。只因这九大元婴,灵力过于雄浑。 “开!”方千秋一声惊雷般的暴喝,却是用尽全力将大阵生生豁开一道缺口。看这缺口忽强忽弱,似乎随时都会愈合。 “三十三英,此时不进,更待何时!”方家长老面色潮红,头上青筋蹦起老高。 “是!”方家三十余修士齐声呼喝,闪电般冲向缺口处。 毒婆阴仄仄的声音传来:“你们吃肉,却不给我老婆子留口汤,那就休怪我砸了大伙的锅!”一道黑光似流火般射向方千秋,看密密麻麻萦绕不休,应是几千几万的小小飞虫。 “嘿嘿,老太婆,谁也没拦着你,你也可以派弟子进入。”孟阁主嘿嘿冷笑将那黑光拦下,显然是欺那毒婆乃是一届散修,弟子凋零。 “那便让你看看老太婆的手段!”只见毒婆大袖甩动,无数毒虫怪蟒似一股洪流冲入大阵,看其数量怕不下数万。 毒婆子慈爱的说道:“去吧,孩子们,去饱餐一顿吧。”嘶哑的嗓音配上温柔的话语,让人头皮发麻。 孟阁主冷哼一声,伸手向后一挥:“登空阁,进!” 几十道身影随着阁主一声令下,争先恐后的飞入大阵。这些人可是知道自己阁主的脾气,稍一忤逆便是杀身之祸。 石守险象环生的招架黑白二老,看到此景不禁扭头大骂:“再不上,就真被人当傻子了!”三十余力士门弟子方才醒悟,不再嬉皮笑脸看热闹,而是一哄而上。 几十具僵尸飞出,凌空蹦跳,显然是能够抗衡结丹修士的存在。 几百獐狍野鹿紧随其后,数量上仅比毒婆的毒虫稍少不多。 血影沉默间弹出一滴鲜血,化作几十道血色虚影,闪烁入阵。 “嘿嘿,你们外面稍候,我去帮衬帮衬咱们的晚辈!”登空阁主眼珠一转,身化虚影就要钻入阵中。 也许是那九大元婴凝聚的灵力还未完全停滞,结丹进入已经是上限,元婴修为的临近,顿使大阵剧烈的波动起来。 “嘭!”孟阁主再受重创,刚刚调息好的身体竟然出现细微的龟裂。他刚晋升元婴初期,此时竟然连气息都不稳起来。 “嘎嘎嘎,好滋味尝不够啊,要反复的品味品味!”黑无常的嘲讽从远处飘来。 “噗!”一口鲜血夹带着内脏的碎块猛地喷出,登空阁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重伤所致、还是被言语刺激。 黑白无常见在场结丹统统进入了大阵,再与石守纠缠已无意义,便悻悻中收手。 “老黑,怎么办?”白无常传音。 “什么怎么办?静观其变。”黑无常回道。 “那大小姐的安危。。。” “你忘了,她姐弟二人不是还有一式保命神通?” “不曾忘却,可惜了这王豚小崽,挺和我的胃口。” “此事难办,却不知最终能否保下他一条性命。” “若是他此役不死,我倒想收个关门的弟子。。。” “难难难,我看此子生机渺茫。” 邙山寨中。 盆成公子洋洋得意,似是炫耀的向各阵营的修士夸口:“我盆成于是什么人,若不是我,怎么能将此二人逼入大阵角落?” 方欣冷哼:“怕不是人家自己跑到此处的吧。” “就是,本大爷就是这么认为的!”那个络腮胡子的力士门弟子不屑道。 盆成于冷笑:“那是不是我们先比斗一场,择出到底谁有资格去擒这二人?” 东方静女在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中之人辩嘴,却想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心思。 “这王豚奔跑之间有三次似乎向井中或是地窖中扔入什么东西,奔跑的方向又是极其明确,似乎并不是慌不择路。”静女默默计较。 “若是王豚真有盘算,那今日此处的死路便是其最后一处布置之地。也是他认为有把握将我等击败或是杀死的,大凶之地!”东方静女眼中露出精明神色。 “盆成哥哥,我们不能同时对付这许多凝气巅峰,不如。。。”东方静女趴在盆成于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这。。。妹妹到这边来。”盆成公子面露极其为难的神色,但在静女轻轻摇晃其衣袖的撒娇中变为坚定,引着静女到了背静处。 只见他并未使用储物的灵器,而是小心翼翼的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只不大的锦囊。微微一捏,倒出一只玉瓶。 “静女妹妹,此物只有三滴,乃是曾祖费尽辛苦从天外与人争夺而来,至今并未研究出功效。本是。。。本是给我和蓉师妹。。。” “盆成哥哥,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到中土本是游历,与师尊投缘才拜入其门下。” “若是久久没有长进,怕是家族会将我召回,那时。。。就不能和哥哥厮守了。”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某位公子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盆成于顿时豪气冲天:“我的那滴你拿去便是!我再去求曾祖赏赐。” 一滴晶莹剔透的淡绿色水滴从瓷瓶的细嘴滴出,遇风便凝为一个小小的圆球,好似珍珠。 静女面带惊喜:“这便是那九天凝露?” 盆成于胸脯一拔:“正是此物,我曾祖虽未研究透彻此物具体何用,但其中一条功效便是打破凝气到筑基间的桎梏。” 整个中州元婴不过几手之数,结丹不满千人,筑基两万有余,凝气倒是多如牛毛。 皆因每层境界之间都有桎梏。除非天纵英才或是以灵丹破除,不然只有以时间慢慢打磨。 东方静女将这珍珠含入口中,仿佛已经咽下。却突然脸色苍白,似是痛苦不堪。 “盆成哥哥,我。。。我好痛苦。” “静女,你怎么了?” “我觉得心口痛!” “不会是这九天凝露的原因,我怎会害你!说不定。。。对,定是此物神奇,妹妹要突破筑基!” “可是我若突破,这鸢斗的比赛便要。。。岂不枉费了师尊赐下的玉佩。” “对!玉佩!” 盆成于咬破指尖,滴下一滴鲜血在老祖赐下的玉佩上。将其往静女身上一拍,便将其暂借了旁人。 “此物一是防护,二便是挪移。可惜只能在凝气修士身上奏效,且每个时辰仅可用上一次。不过现在却是够了。”盆成于交代道。 “那便多谢哥哥了。”静女笑颜如花。 这女子发动阵法,身影渐渐模糊,再凝实之际站在原地的却变成了那“蓉儿师妹”。就连那丝绦也是连在她的腰间,位置分毫不差。 只见这蓉儿满脸的嫉妒狰狞,龇牙咧嘴的正在咒骂:“东方静女不要脸,盆成你也不要脸啊?你几个时辰前还趴在我身上像狗一样的耸屁股,这会就。。。师哥!”蓉儿突然间惊诧的叫到。 “你!”盆成于不经意间听到了那一言半句,惊怒开口。两人言语不和,口角起来。 大阵角落,一座枯井之旁。 王豚正在忙忙碌碌的刻画,惊蛰站在井沿上防范随时的敌人进袭。 “喵的,喵的,喵的!九天凝露,是九天凝露的味道!”墨公子突然叫了起来。 猪妖正忙着,头也没抬:“那是什么?” “上古之宝,上古之宝啊!吞服了不但增加修为,最主要的,它是进入通天桥的钥匙!只有服食过九天凝露的修士,才有被召唤去那里的机会!”貔貅激动的言语囵吞。 某猪正在关键,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等有机会再说!” 狮子猫急道:“喵的,你这小傻球。。。” 它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只见平原颤动,群山摇晃,一股洪荒的气息在大地之下慢慢酝酿。 让人悸动的波动逐渐强烈,仿佛一只史前的巨兽正缓缓苏醒。 此时也正是近百结丹修士,以及那些毒虫怪蟒、獐狍野鹿冲入大阵之时。 王豚的声音庄重、深沉,通过莫名的渠道回响在方圆百里的天地之中。 世间的一切突然变得寂寥,就连天上的几位元婴大修也缄默的迎接着这份震撼。 一个声音响彻九霄。 “大阵起,曰,一字长蛇!” 39.狂蟒吞天 “那是什么!”蓉儿看向盆成于身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只见一个由岩石组成,庞大的犹如整间房屋大小的巨蛇头颅,缓缓的从邙山寨一角抬起。 粗糙的棱角加上冰冷无情的巨大石眼,都不如那种洪荒般的威压更让人感到窒息。 粗如古井的身躯一节节从泥土中钻出,带起的轰鸣让人无限的感到死亡的临近。 看其升起的高度以及方位,恰恰是刚刚王豚被逼入的死角。再配以所听到的话语,痴傻之人都知道,这东西是猪妖弄出来的。 蓉儿嘶声尖叫:“把我弄出去!把我弄出去啊!”失态间她猛的抓住盆成于的衣领,疯狂的摇晃:“你们把我弄进来,就是想弄死我对不对!你们好比翼双飞对不对!” 盆成公子脸色苍白,看着不断升起的巨大石蛇呆呆发愣,任由蓉儿将自己的身躯摇晃的如雨中芭蕉。 半晌,他猛地惊醒,一把将蓉儿推倒在地面:“你这个聒噪的女人!为什么每次一有你在身边我就这么倒霉!上次被那个王豚打脸也是,这次也是!” 盆成一脚狠狠的踢在蓉儿的小腹,随后伸手就向怀中摸去。随即,那手僵在怀中,因为他突然想起,那保命的玉佩已经暂借了静女。 大阵一角,力士门两人、方家两人、人屠、毒婆各两具僵尸、傀儡。大变初起,都惊愕中惶惶站在原地。 “跑啊!”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几队人发疯一样的转身离去。即便僵尸、毒虫,也是知道恐惧和避免自身被毁灭的。 大阵之外。 方才那盆成于拿出九天凝露之时,盆成老祖心中就十分不快,尤其是这孙儿竟然将如此珍宝赠与了静女,就更让他不满。 当静女手持他赐予盆成于的玉佩与蓉儿移形换影之时,老祖仅仅冷哼了一声,都不曾回头。 “若不是这女子手持西州东方家的黄金令,我又怎会许她在我处学艺三载。不过若是于儿真能将此女收入后宅,当是他人生一大助力。” “至于蓉儿这丫头,定不能让其成为于儿进身的绊脚石!”盆成老祖眼中寒光一闪,看着阵中正与盆成于嘲骂的蓉儿,露出杀机。 当岩石巨蟒在一片尘埃中缓缓扬起头颅之时,所有元婴皆齐齐的大惊失色。 他们甚至感觉到一股心悸的恐慌,若不是这气息对他们来说还算羸弱,几个大修便早转身逃去了。 血影身形一阵晃动,似乎出现的这股气息让他大受影响。 “主人的气息,怎么会!”血影眼中的赤红之色更厉,随即突然咧嘴笑了:“便吞吃了此子,定有裨益!” 盆成老祖略一沉吟,突然间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猛地扑向那封天大阵。 “开呀!”却是老祖并无方家长老的修为,咬牙切齿间并不能将大阵撕开缺口。 “何人助我,我愿意将我的那份宝物相赠!”盆成老祖急道。 方千秋轻叹:“老夫需要休息片刻。”并未出手。 登空阁主朗笑:“老祖不必心急,自然有人愿意为了你的那份帮忙!”可看他自身遍布的龟裂,显然也是不打算出手的。 石守嘿嘿憨笑:“老头,我来帮你。你得了宝贝都给我!”大铁树一背,双手猛地一撕。 “给老子开啊!”一声咆哮,大阵竟真被这蛮力无双的家伙撕开一条缝隙,只是尚没有方千秋的宽阔就是。 盆成老祖咬牙间就想穿过大阵,可如登空阁主一样被排斥而回。 百般无奈,他只能咬牙间以大法力向阵内送入话语。但在其元婴修为的支撑下,使得语音震荡天地,被每个人清楚听见。 “老夫盆成家老祖盆成无用,我孙盆成于和小徒现在阵内身处险地。各家结丹弟子听了,无论是谁能将我孙儿救出,老夫许下一枚五品灵丹!” 几大元婴皆是一惊,虽说丹药之流上下各有九品,可六品之上的丹药便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五品丹药连元婴都会心动,可想对结丹修士是怎样的吸引力。 “若是将我那徒儿救出。。。我代妖神山表示感谢!”这是一句冰冷无情的判词,没有人会为了一句感谢拼死救人,那蓉儿自然生机渺茫。 近百结丹修士闯入大阵,还未来的及对山寨进行毁灭性的屠戮,便被那崛起的岩石巨蛇惊骇的停顿在空中。 “杀啊!”结丹修士听闻盆成老祖许下如此重利,纷纷是红了眼睛的冲向巨蛇方向。擒了王豚要交给宗门家族,救回公子,那灵丹可是自己的! 巨蟒颅内空洞,却是另成一处空间,王豚紧闭双目盘膝打坐。合抱的手心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皛儿正笑嘻嘻的玩耍。 似乎整个灵阵都是依靠皛儿的灵力,猪妖的操纵。惊蛰则是在一旁很是惊奇的东摸摸,西摸摸,对皛儿做两个鬼脸。 墨公子频发感叹:“不知这几万年,玄天阵录究竟流失了多少天地灵气。纵是如此,依旧有这惊人威力!” “喵的,谁说我们家小傻球不行。脑筋嘛,是笨了点,可布置操纵灵阵的天赋可真不是盖的!” “喵的,上啊!且看这以人身铸妖体,妖体修魔功的灵阵,究竟有什么不同!” 那岩石巨蛇此时已将近千丈的身体盘起,远远看去好似一座小小的山峰,随着纷飞的尘土落下,露出其真实面貌。 只见其上身盘起,一条蛇尾蜿蜒曲折,压垮了无数房屋,一直通到寨主府的院中。 若不是其头从另一侧的土中迸出,还真以为是在寨主府的中院里生长出来的妖物。 “吼!”巨蟒扬天发出一声鸣叫,其声若洪钟、震耳发聩。 两块蛇眼处的巨大圆石,突发淡淡红光,一丝丝黑色的魔气从眼窝升腾而出,恰似一条活物。 蛇身盘旋滑动,房屋大的蛇头凑到盆成于所在的那条街道,磨盘大的眼睛似乎盯视面前的虫子。 盆成公子全身颤栗,在仿若荒古的气息中瑟瑟发抖,两条膝盖颤巍巍就要跪倒。 “上仙饶命,我盆成家愿意进献灵兽千匹。。。不!万匹!供给上仙享用,来赎我一命。”盆成于苦苦哀求,此时哪怕是再施加上一点压力,怕是这整个人就会立时崩溃。 “咯嘣嘣。”蟒蛇头颅再次逼近,距离那盆成于只不足一丈。遮出的阴影,将他的天都笼罩的阴暗。庞大的蛇身碾碎地面上的瓦砾,发出类似骨骼崩碎的声音。 “噗通。”公子的膝盖重重的跪在地面,精美的华服眼见得被某种液体浸湿,泛起一大片水渍。 “嘭嘭嘭。。。”盆成于疯狂的对着石蛇磕头,额头上鲜血淋漓也不自知。 似是想起什么,盆成公子猛的将目光投向一旁捏呆呆看着一切的蓉儿,伸手向她一指。 “她!上仙要吃就吃她!不瞒您说,这丫头片子嫩的很!”公子嘴角抽搐,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蓉儿目光呆滞,自从刚刚听到自己师尊的话语,她便觉得世界已经灰暗,更不要说面前这个玩弄了自己身体的男人。 “咯啦啦啦。”巨蟒张开半间屋子大的巨口,两道锋利的砾石便是那蛇的尖牙。不知有意无意,那嗜人的黑洞乃是慢慢向下笼罩。 盆成于终于发出尖叫:“不要!我不能死!我是妖神山精英,我是元婴修士的子孙,我是天之骄子!我有无尽的灵石法宝,所有上品的功法武技供我挑选!我不要死!” 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意与哭腔,似是没想到一场与蝼蚁戏耍般的鸢斗,竟然葬送了自己大好的生命。 一道声音突兀传到盆成于的耳中,似乎是扔给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盆成公子?我等前来救你,接住!”却是一位登空阁的结丹修士率先赶到,一条精光闪闪的绳子抛到公子的面前。 盆成于眼中迸发出无尽的光芒,他此生从未觉得一根绳子能够让他获得如此的喜悦。 纵是此时用一座灵石堆砌的宝山与他交换,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只因为,这是生的希望! 盆成于跪爬中一把抓住绳子的一端,还怕不牢靠,又在手腕上狠狠的缠绕了两圈。 那登空阁修士却是一个十分丑陋的胖女人,见此光景,不敢耽误:“公子且抓稳了,某家这就带你脱困!” 盆成公子只觉得这丑陋女人此时也十分的美丽动人,忍不住想要大声的赞美这个满脸麻子,少了只耳朵还斗鸡眼的龅牙婆娘。 他只觉得绳子上传来一股牵引之力,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离开了地面。盆成于眼窝微微沁润,两道温暖的液体流过脸颊:“得救了!” “嘣。。。”盆成公子腰上突然一紧,刚要离开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回过头去。见到的是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小师妹,只见她此时翠绿的裙子早已变得灰突突,一张小脸上也满是泥土。 她双手抓着腰间的一条丝绦,正是这条丝绦将二人紧紧的相连。 “盆成哥哥,留下来陪我可好?”一抹凄美的微笑浮现在蓉儿的脸上,似乎让盆成于想起了与这师妹的第一次温存。 那个傍晚,她也是这么对他说道:“盆成哥哥,留下来陪我可好?” “不!!!” 盆成于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惨叫,连同蓉儿一起被巨蟒吞噬。 天空之上。 盆成老祖眼前一黑,险些跌落凡尘。回头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向东方静女。那静女好似并不惧怕,只是对他露出微微笑意。 巨蟒颅内。 貔貅发出快意的大笑:“喵的,果真如此,果真如此!王豚以吞天之法吸纳灵力,我便大有裨益。” “咦?”正在逗皛儿玩的惊蛰一愣,他看不到外面情况,只觉得突然之间正在打坐的猪妖气势一涨,似乎是从哪里吸入了大量功力。 “叮叮当当。”几样物品从岩壁中掉落出来,一支青翠玉笛、一条火红长鞭、两个储物戒指和一只小小锦囊,和几件破烂衣衫、鞋袜。 惊蛰毫不客气的将几样东西拾起,打开储物戒指细细翻找起来。 “我拿灵石你拿鞋。。。我拿法宝你拿鞋。。。我拿丹药你拿鞋。。。”惊蛰美滋滋的搬弄地上的“脏物”。 一会功夫,惊蛰收起诸多宝物,王豚的面前则堆积了诸如换洗衣物、梳洗用具、藤椅木床之类的杂物,甚至还有两件女子的肚兜。 “噗”的一声轻响,只见岩壁上再次浮现物体,却是两只小小阴魂。 两只阴魂残缺不全,正在互相撕咬,观其面目像极了盆成于及那蓉儿。 “两只中品阴魂!哈哈哈哈哈!老娘的男人,就是能干!”惊蛰狂笑,黑气缭绕的手毫不犹豫的将二只阴魂禁锢。 眼珠一转,惊蛰将猪妖的魂旗掏了出来,一抛之间将两只阴魂投入其中,乐不迭的看着一共三只阴魂互相厮杀。 “嘭。”盘膝坐在一旁的某猪身上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全身的骨节咔咔作响间气势为之一振。 “妖体七段!”王豚睁开眼睛,一道厉芒一闪而过。 “拿来。”一只手伸到惊蛰面前。 魔女一噘嘴:“什么拿来?什么也没有!” 猪妖嗤笑:“你又没出力,分你三成还待怎样?” “王豚,老娘的东西,吃进去就没有吐出来过!” “四成!” “小哥哥,人家的嫁妆都给了你,我。。。我的不就是你的。。。” “五成!” “有能耐你扒了我啊!你敢扒了我,都给你!” “五成!不同意一会有什么都没你的份。” “成交!” 一个储物戒指飞过来,砸在猪妖头上,显然扔它过来的人很是不爽。 王豚深吸一口气,眼中暴戾之色更甚。 “该算一算账了!” 几近万丈的巨蟒,仰天长啸。 40.十方血咒·源起 几千年来中州大陆上没有过的奇观,正在此时上演。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结丹修士们,此时像一群苍蝇一般被追赶的四处逃窜。 同时飞舞的还有数之不清的妖兽、毒虫,几十只僵尸跳蚤般东窜西跳、不多数血影四散奔逃。 一名力士门弟子,浑身肌肉坟起,手拿一柄黑金狼牙棍。凌空飞行,显然是结丹修为。“谁敢挡我活路,我便灭其全族!” 一只五花斑斓的脸盆大蜘蛛不巧被迎头撞上,八对复眼还没来得及眨上一眨,全身便被拍了个粉碎。 轻吁一口气,这修士回头观望。只见他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小,张口便欲惨呼。可身形却被呼啸而过的庞然大物覆盖,踪迹不见。 “咚!”一把黑金狼牙棍从岩壁上浮现,重重的砸在地面。 惊蛰忙不迭的将其捡起,仔细的擦拭上面的灰尘:“哎呀,爱死你了小豚豚。又是一件黄级上品!” 一只次级阴魂产生,被随意的扔入魂旗。若是此时向那魂旗内以神识探入,定会发现不下数十阴魂正在翻搅厮杀。 大阵之外,各大元婴正在全力遏制旋转中的光幕。可这光幕毕竟不是什么灵动的阵法,或是有某物作为阵眼。纯以元婴的蛮力推动,想瞬时停止可谓难上加难。 这就好比一只巨大的陀螺,想要抽动让它旋转,只要不断加力便可。可要让旋转的陀螺停止,便要花上更多的力气。 九大元婴灵力惊天,但此时想停滞光幕,还需时间。 “长老!救我!”一名修士隔着光幕对天上的方千秋狂呼。 可不待阵外人做出反应,那结丹弟子便被极快掠过的狂蟒吞入口中。“咯嘣咯嘣”的咀嚼之声,加之修士开始时还能被听闻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这便是我这个蝼蚁的觉悟!”岩石巨蟒双目赤红,滔滔魔气翻滚升腾。一边细细咬碎口中修士,一边盯视着阵外之人,磅礴的声音冲刷着所有人的神经。 孟阁主此时心痛欲死,自己登空阁不比其他势力底蕴深厚。此时每被这巨蟒吞吃一个结丹,就好像在他心头剜肉。 “小崽子,我就不信你这借来的力量还能维持多久。待我等打开这大阵,便是你灰飞烟灭之时!”眼看势力的根基动摇,他咬牙切齿。 另外几人大都如此,为了夺宝都投入了己方势力的中坚力量。若是都损失了,便不是受到责罚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黑白二老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热闹,好似这事与自己无关。可若是他们想此时脱身,那遥遥相对的石守定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去。 “我说老黑,要不要我们在背后来上一记狠的?” “不必,这王豚小崽不知哪里来的造化。他已经灭杀四十余结丹,定然震动中州。若我们此时再无条件相助,怕是会引起中北二州的战争!” “有理,也罢,且看一会可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岩石巨蟒犹如一条黑色巨龙,在阵内搅闹翻腾,追杀吞吃那些逃不出去的结丹修士。 “阁主,救我!救我啊!”一名结丹被含在怪石嶙峋的口中,声嘶力竭的呼喊。 “将我族人捏爆的感觉是不是很爽?那便让你的人也尝尝滋味!”巨蟒口中发出猪妖的声音,蛇头遥遥相对阵外,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口中之人咬碎。 鲜血与碎骨崩流到那光幕之上,再缓缓地沿着那弧度流下,映照出其后那些元婴修士难看的脸。 方千秋胡子微微颤抖,显然是动了真怒:“小娃娃,你可知道你在挑衅谁的底线?” “底线?”岩蟒以某猪的声音发出狂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最好听的笑话。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底线?”那蛇妖异的双眼更加赤红,眼窝中魔气犹如两道狼烟。 墨公子心中暗道:“这阵法真真可怕,落在一个凝气的小娃娃手中变有如此威力,若是这孩子日后成长起来。。。” 它眼中精光闪闪,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们不是找宝贝吗?宝贝就在你们眼前!”黑岩盘转扭曲,威压震天。 盆成老祖双目中血丝弥漫,全力出手遏制大阵。狰狞中开口:“这黑色岩蛇气息不过元婴初期,屠杀结丹有余,遇上我等神通定然一触即溃!” 登空阁主应是:“正是如此,今日定不能让此子得活,不然日后。。。” 话语中,似是点醒什么,几大元婴眼中杀机凛冽。 巨蟒头颅之中,惊蛰咧开的嘴到现在就没合上过。 “玄级下品,黄级上品,黄级上品。。。” “次级阴魂,次级阴魂,下品阴魂。。。” “一品丹药,三品丹药,一品丹药。。。” 惊蛰就像一个小管家婆,仔仔细细的将战利品分门别类的整理。再挑出其中几件品级不错的,偷偷塞进自己的戒指。 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要不是此时占据的是谷雨的身体,她早就抱住王豚猛亲了。 “其实这样也可以。。。”贼溜溜的眼睛在猪妖脸上瞄来瞄去,看见那个圆圆地鼻头,眯眯的笑起来。 “他杀人的样子真的好帅,又有如此潜力,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呢。。。”惊蛰在一旁胡思乱想,小脸又红了。 “娘~”皛儿见半天没人理,撒娇的向惊蛰比划,讨要唯一一枚品级最高的四品灵丹。 “好皛儿,丹药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听话。” “嗯嗯。” “你叫我什么啊?” “娘~” “那我给你灵丹,你叫他什么?”某人一手捂着微烫的小脸,一手一指某猪。 小家伙显然是会错了意,渴望的看了看灵丹,再回头看了看王豚,清脆的声音回荡整个空间。 “哥哥!” 一口老血喷出多远。。。 大阵之中,不乏聪明人的存在,眼见已无生路,便将主意打在山民身上。 “兀那小子!再不住手,这些蝼蚁便要因你而死!”一个声音让上空盘旋的岩蛇微微一滞。 地面上,十几个结丹修士,裹挟着近千妖寨山民。法力吞吐,随时就要痛下杀手。 苍莽巨蛇缓缓将头探向地面,洪荒的气息威压的十几个修士面色惨白。 “小崽子,听说你也是个少寨主。今天的所作所为,便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山寨中人考虑!”一个修士持刀喊到,他年近半百还停留在结丹初期,显然是根骨并非上佳。 大蛇颅内,墨公子急道:“王豚,此时万万不可散开阵法。只要我们接下来掳获更多的结丹,便可以将其作为条件,交换山寨的平安!” 猪妖布满血丝的双眼微微一凝,似是有了应对之道。外人看去,这岩石巨蛇仿佛不曾听闻,蟒头抬起间就欲再去扑杀。 那半百修士持刀再喝:“你若不应,我便每一息杀十人。你若欲灭杀我等,某家临死前定屠灭千人!” 那岩蛇微微一顿,呼啸中再次扑出。一名结丹躲闪不及被含入其口,可此次却并未有鲜血迸流而出。 惊蛰虽看不到外面光景,可却能听到对方喊话。此时感觉巨蟒动作,可再未见有法宝阴魂出现,心中便知道蹊跷。 她心中暗道:“还是嫩啊,小子。” 地面上,仿效之人相互集聚。每名结丹修士皆是裹挟邙山寨妖族前来,虽途中被那岩蛇吞下禁锢几人,可成功聚集的毕竟大多。 约有三万余妖族被圈在邙山寨演武场之中,三十几个各门结丹围在外围。 皆是穿白戴孝的妖族人有些麻木,似乎生死离别已经不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小子,你再不停下,我便杀人了!”那中年持刀的修士修为不高,显然在各门中有些名气,此时代表众人开口。 只见他单手一招,一个婆娘怀中的婴孩飞入其手。显然若是愿意,这随手一式便会要了母子的性命。 “我的孩子!!!”那当妈的妇人一声惨呼,缄默的人群出现细微的骚动。 “把孩子还给我!”凄厉的呼喊中,那女子发疯般扑向修士,却被结丹的护体灵罡震得吐血倒退。 “我求求你,你杀我吧,你杀我吧!还我的孩子!”妇人喷吐鲜血,挣扎着爬到那人脚下。 持刀修士都不曾低头,而是对着黑岩巨蛇呼喊:“那个什么少寨主,你再不出来,这个小崽子就要变成肉泥了!” “王豚!你个天杀的!你出来啊!”那妇人见奈何不得这持刀之人,转头向天空声嘶力竭的怒骂起来。 几万妖族子民中,私语之声嗡嗡而起,汇聚在一起便显得十分嘈杂。 此时空中已经没有结丹的修士在奔逃,只有些没什么灵智的僵尸毒虫,再就是几千獐狍野鹿。显然,擒了这些物事,并不能当做谈判的筹码。 惊蛰担心的看了一眼猪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貔貅焦急:“喵的。小子,你要是现在为救这些人,一会面对元婴可就没了生机!” 王豚沉默间开口:“走一步算一步吧。” 狮子猫恨铁不成钢:“你。。。” 却见岩蛇扭曲,头颅之下的长身蠕动,十几个结丹修士的面孔在蛇身之上浮现。可他们仅仅面部露出,身体还是埋在岩层之中。 “你们放人,我也放人。”蛇口中吐出某猪声音。 中年修士眼中寒光闪烁,并不答话,也不去看蛇身上那些修士哀求的目光。他抓着婴孩的手微微用力,将孩子掐的啼哭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你个贪生怕死的小人!”那妇人眼见孩子痛苦不堪,更加激动的怒骂王豚,一根手指直戳戳的对准天上的岩蛇。 场中僵持,只有妇人尖锐的怒骂和妖族人窃窃私语的呢喃。 那孩子脸色渐渐青紫,在女人的尖叫声中被捏作一团血雾。那个做娘的眼睛一翻,疼死了过去。 “嘭!”蛇身中嵌入的一名结丹被生生挤爆,全身的血液随着他的惨叫喷出几丈,好似蛇身上长出一眼暴突的血喷泉。 “噗噗噗。”十颗妖族山民的头颅被无情的斩下,只在结丹修士的挥手之间。 山民发出无数的尖叫,微微散乱就又被几十名结丹镇压。 “嘭!”蛇身之上再添一眼迸流的鲜血之泉。 “噗噗噗。”人群中再有十颗人头冲天而起,骚乱轰轰,似乎马上就要井喷。 “嘭!”“噗噗噗。” “嘭!”“噗噗噗。” 比拼狠辣的角逐里,没有人见到蟒蛇头颅内某猪那紧咬中碎裂的牙齿。 有人崩溃了。 “王豚!为了你的乡亲们,你就不能牺牲一下吗?”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站在人群中带着哭腔大喊,可看他妖气境的修为身上却无半点伤痕,显然是象征性的抵抗都不曾有过。 这壮汉回身高呼:“乡亲们,所有的祸事都是王豚带来,和我们无关呐!” 他又向持刀的结丹修士噗通跪倒:“我山寨族民与这王豚毫无关系,请。。。” “咔吧!”随着一声脆响,这壮汉头骨崩裂,一缕缕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死尸无力的栽倒地面。 一只巨大爪子在虚空中渐渐凝实,一头健硕的妖兽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头雪白色的狐狸,细细的眼睛眯起,元婴的威压撼天动地。 它身旁鹿族的族老恭敬的站立,显然是一起到来。他看向这狐狸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尊敬,和无限的悲哀。 “大祭司好走!”族老躬身大拜,久久不肯抬起。 白狐狸微微颔首,遥遥飞起,直奔天外。 随着它的腾空,在场的三十几名结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绑了!”如梦方醒的妖族人哄然扑上,撕扯中将几十修士捆绑,扔到场中。 “妖族三古!开十方!” 许久的布置,应声而动。 41.十方血咒·血祭 几大元婴自作的茧,破了。 那好似却并不相同于灵阵的光幕,化作点点碎片,消融在天地之间。一股浓郁的灵气风暴席卷,闻者精神一震。 大祭司化身的白色狐狸徐徐的飞到临近几人面前,看着面色气急败坏的各位大修,目露决绝。 “我若能劝此子交出。。。”它在做最后的努力。 盆成老祖怒声开口,打断它的话语:“此子不死,我那于儿哪里去寻公道?” “他要为我门中弟子做个交代!”方千秋双目望天。 石守铁树摇晃,就欲绕过狐狸去屠杀山民。却被气机牵引,妄动便会遭到雷霆一击,隧暂时忍耐。 “二位?”狐狸面向黑白二老。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 “嘿嘿嘿,我二人接到我家小。。。徒弟,自会离去!” “嘎嘎嘎,若是你拿出寨中全部灵石,我等可为你出手!” 修士为灵石所雇佣,虽然身后势力依旧会被牵扯,但却不再会引起大州之间的纷争。 “有劳两位了。”一袋灵石飞出,被白无常收入戒指。数目都不曾被清点,显然灵石多少并不是此事的关键。 大祭司微微点头,转向毒婆子:“我腹中一颗内丹,修炼三千余载。大修若是不插手,此间事了便赠与你去。” 毒婆子眼中精光一闪,急急开口:“可是集修为于一体的内丹,而不是那修士的金丹?” “本命相修!”狐狸斩钉截铁。 毒婆大喜:“好!老婆子答应你,你们的纷争我不参与。此间事了,你的内丹便是我的!” 白狐转向人屠,沉吟半晌。 “老不死的,相什么面呢?要动手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去品尝一下美味!”人屠话语间,绿色的骷髅闪动,其上的冤魂想必便是那“美味”。 大祭司微微皱眉:“我若身死,尸身便是绝佳材料,当能练出金尸。你若喜欢。。。拿去便是,条件相同。” “杀了你,尸体一样是我的!”人屠长长的舌头舔舐着鲜红的嘴唇。 白狐微微一眯:“天妖解体可曾听说?” “哼,我答应了!”人屠闷哼一声。 “这位。。。”面对血影,大祭司不知如何开口。 “两不相帮。”一句话让正道几人皱起眉头。 大祭司轻叹:“兽神庇佑!咱们动手吧!” “等等!我,你怎么说?”登空阁主急了,他正等着被讲条件,再斟酌利弊。 此时孟阁主体内五劳七伤,已无什么战力。若是这大祭司前去商量,他保不齐会满口的答应,得上点好处也不算白来。 可看此时架势,他竟无人理会,旁人就要开始对战。 “嘿嘿嘿,你?也配讲条件?” “嘎嘎嘎,先保证自己不会碎成渣渣再说吧!” 两句话把他的脸气的一红一白,可就是不离开此地,伺机而动看能不能将水搅浑。 大祭司看向毒婆和人屠:“若想得到我所承诺的,便抵挡那能量的波动。否则山寨被灭,我定解体而亡,到时二位怕是空欢喜一场。” 两人冷哼一声,却还是依言用灵力遮挡住一方天空。 几番试探,各方交手,石破天惊,寰宇逆行。 两名正道,方千秋、石守。一名妖修,盆成无用。两名魔道,黑白无常。一头妖兽,大祭司。 六大元婴的力量冲撞,将一方的空间压得塌陷,隐隐露出后面的混沌。 东方静女一直在极远处遥遥观望,方才王豚的一字长蛇阵大逞威风,使她的眉头微微紧皱,感到了威胁。 此时看到场中局势,这女子取出一枚玉简,拓入一段话语后甩出。 玉简飞至半途便力竭坠落,被无事可做的登空阁主隔空吸到掌中,随手捏碎。 “小女子斗胆,不敢劳烦二位伯伯。可我对那山寨小子身上的猫咪十分喜爱,愿意用一枚家族黄金令换取。”一道声音传出。 眼珠一转,登空阁主动起心思,见没人留意自己,悄无声息的融入虚空遁出。 血影大有深意的看了向远处,红雾中的目光即便是东方静女这样心思的女人,看了也是透骨的寒冷。他略一沉吟,也向下飞去。 “你可以知足的去了。”静女语气中不自觉的带出一份忌惮,和完成一件事的解脱。 黑色的岩蛇盘旋成为一道黑色的天幕,遮挡着邙山的上空,几点故意被遗漏下来的能量让王豚应接不暇。 “咿呀!”一声惊呼,皛儿的小小身体忽然间急速闪烁起来。小脸苦兮兮的,暗淡的身影显示出灵力的告竭。 墨公子一叹:“喵的,毕竟是几万年了,我被削弱成这个样子,想来阵录也当如此吧。” “怎么在这个时候!”猪妖急道,此时若是这长蛇大阵解体,殃及的可不仅仅是那么三两个人。 皛儿满脸的委屈,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被某猪埋怨,大眼睛水汪汪的就要泪奔。 “王豚!你敢欺负皛儿,信不信老娘剁了你包饺子!”惊蛰掐腰怒喝。 “咻。”一道灵光,王豚身旁属于他的那份“分脏”中,一只灵器葫芦飞起,直奔皛儿。 “咕咚。”不再是温柔的吮吸,而是大口的吞咽。眼见着葫芦光芒暗淡,失去了所有灵力,化作凡物。 貔貅一声惨呼:“喵的!又来一个吞灵力的大户,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对头啊!” 本应是黄品上级的葫芦坠地,轻易摔作两半。而皛儿的面色微红,显然是得到了补益。 “咿呀。”仅仅三四息过后,皛儿再次急速闪烁,却是那能量维系如此大阵实在是杯水车薪。 惊蛰一炷香之前的喜悦现在完全消失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面的宝物流水般飞起。被皛儿一吞,化作凡物、凡铁,坠落地面。 “我的小祖宗喂,你慢点。。。”惊蛰粉色大眼睛都被雾气打的湿润了。 “风影化身!九魂攒动!”登空阁主虽不能与同级动手,此时远距离放出几式神通却并无不可。 八道身影连同一道指法直奔山寨地面而去,纵是岩蛇阻挡,但还是有千余妖族抛下尸骸。 “登空阁!”王豚惊怒异常,忙盘旋岩蟒阻拦。 “轰隆!”尘土飞扬、岩石碎片纷飞。黑色大蛇几乎就要被拦腰炸断,只留下一小部分勉强相连。 “呜呜!”皛儿脸色惨白,猛地一吸,将地面十几件灵宝吸起,一吞之间全部报废。又将地面灵丹吸食大半,才堪堪稳住。 孟阁主眼中寒光闪动,又是一式术法:“风影雷动!” 八道化身在其身前凝聚,八根手指一并探出与本体伸出的一指相触。 一只小小雷球生成,带着令人远观便感到酥麻的震慑直奔地面。 “小人!”王豚怒骂,但不得不操纵岩蛇迎上。 山寨中妖民死伤无数,哀嚎声再次冲上九霄。 猪妖猛地回头,向惊蛰吩咐:“灵宝!灵丹!” 惊蛰一撇嘴,但看道皛儿毫无血色的脸颊十分心疼,还是将自己的那份也拿了出来:“算你欠我的!” “轰隆!”岩蛇再次严重破损,眼中的红光已不再灵动,眼窝中的黑气也渐渐稀薄,显然是不能再持久下去了。 登空阁主露出弑杀的残忍笑容:“小崽子,你的造化送与阁主大人吧!” 惊蛰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仅仅两次修补,便将之前所有的收益全部搭了进去。 现在蛇颅内的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空丹瓶、灰暗的凡铁器物,最多不过留下几本功法书籍还没被吞掉。 送出灵宝的手一顿,惊蛰的眼睛睁的大大,却是刚得来的宝物消耗完了。 看着皛儿急速闪烁的身影,魔族大小姐痛苦的一咬牙。 “凤羽披风,我的心啊!” “龙鳞铠甲,我的肝啊!” “五品灵丹,我的宝贝啊!” “九蛊神笛。。。” “惑天坠。。。” “如意钗。。。” “通冥玉佩,我的嫁妆。。。。呜呜呜。” 惊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随着宝贝们一起被吸走了,看着灵光暗淡的物件,忙不迭的忍着哭意捡了回来。 “还能换点灵石!”品级下降不止一筹的宝物被托在颤抖的手上。 血丝再次弥漫在粉色的眸子中:“哈哈哈哈哈,王豚!你要是敢不娶我,老娘。。。” 泪水终于奔涌而出:“就嫁不出去啦。。。呜呜呜。” 王豚正为了山寨中的死伤焦躁,可又何曾见过女人为自己哭泣,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有这么多好宝贝,那个你刚才怎么不用?” 一句话适得其反,惊蛰泪崩:“那是我辛辛苦苦从我爹那偷出来的的嫁妆,不到结丹摧使不动的!” 狮子猫插话:“喵的,王豚你跟她说。东西都只是失去了灵力掉了品级,却并未毁坏。若是能找到能工巧匠,说不得还会恢复如常的。” 猪妖依言劝慰,惊蛰抽抽搭搭将信将疑:“真的?若是骗人家,我就不活啦。。。呜呜呜。” 许真的是几件法宝灵力惊人,巨石岩蟒蠕动间修复如常,盘旋中向天嘶吼。 登空阁主眼中精光闪烁:“真是件绝世法宝,凝气操纵便可抵挡元婴。我要定了!” 疾风暴雨的轰击随之到来,加上空中刻意遗漏下来的波动,王豚只能咬牙坚持。大阵破碎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施展之人修为实在微弱。 岩蛇再次残破不堪,巨蟒颅内的皛儿也变得越加虚幻。王豚和惊蛰已然弹尽粮绝、穷途末路。 突然,一声悠长的吟诵扶摇而来。腔调古怪,却使人闻之心神一紧。 “自古天圆地且方,南火北水土中央。东木西金遥相对,万载千秋化伦纲。” 演武场中,妖族山民层层跪倒,将中间围出一个巨大的圆圈。 鹿族的族老敞胸露怀,干瘦的胸脯连同脖颈、脸庞都被不知名的油彩涂满。花白的须发披散开来,随着微风徐徐的飘动着。 他左手拿着一只兽皮小鼓,右手持着一只九节铁鞭,正在跳动着怪异的舞蹈。 妖民们随着族老的跳动和吟唱,一层层的叩拜。从空中望去,就仿佛一朵巨大莲花,从中层层绽放。 墨公子惊奇:“他喵的!这怎么好像远古时代祭拜我妖兽一族的。。。” “先有妖祖开天地,后有人祖垦大荒。为抗天意求精血,答报恩情守十方!”鼓点节奏愈加急促,山民的叩拜也愈加急促。 “上祭品!”三十余个结丹的修士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推到圆圈之中。 “呜呜呜!”他们还待喊叫什么,可每个人嘴里都被塞进了四五个核桃,根本说不出只言片语。 他们的元婴皆在天空战斗,看到此景的毒婆、人屠又根本不予理会。登空阁主此时只想快些拿到宝物离去,门徒的死活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鹿族老满是油彩的脸上说不出的神秘,扭曲的图案让他的面目看上去异常的狰狞。怪异的舞蹈和抑扬的腔调使得一切看起来那么诡异。 “血祭!”几十道血柱将祭品的脑袋冲起丈许,又化作血影缤纷落下。 一道比肩高山的庞大身影,在鹿族族老的吟唱中缓缓的凝聚,仿佛被从远古招唤而来的魔神。 比岩石巨蟒出现时浓郁无数倍的荒古气息散发,整个中州仿佛都颤上三颤。 天上争斗的元婴纷纷住手,一向稳重的方千秋此时都失声惊呼:“那到底是什么!” 鹿族老露出异常阴森诡异的笑容。 “十方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