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 1、离婚 《三婚》 /江子归 雨下得很大。 会所的落地玻璃模模糊糊,隐约有几辆黑色的豪车从雨雾中驶来。 靠窗坐着的翟丽摘下了墨镜,她紧盯着那台豪车上下来的人,先是一个司机,然后撑起了伞。 他走到车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 司机的伞遮住了下车人的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截笔直白皙的小腿,却足以分辨对方的身份。 看鞋就够了。 翟丽一眼就看出那鞋是城中还未上柜的限量款,她关注了很久,可惜每次去问,都说是没货。 也对,别说她这种小明星,就是普通的名媛富太也拿不下。 翟丽对着电话那头说:“已经来了。” 那边是一道男声,带着几分焦躁:“支票已经签了,别给我出岔子。” 翟丽死死地盯着那双鞋,“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司机将人送到会所门口时,才收起了伞。 门童们看到了伞下的客人,是个优雅窈窕的女人。她穿着赫本风衣,里边是奥斯曼丝绸长裙,一身浓得化不开的黑,纤细的身段,腰板却挺直,步步生风,气场强得令人不敢靠近。 他们认得车牌号,于是泊车的泊车,迎接的迎接,给她递上热毛巾:“好久都没见您来了。” “嗯。” 沈谧红唇微扬,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有个门童看着她的背影,悄声感叹:“长得可真漂亮啊。” 另一人道:“陆太太比明星还好看。” 一听这久违的称呼,领班眼皮猛跳了两下,当即将人拎到了一边教育。 “侬脑子瓦特啦,vvip的资料都记不住?人家再婚都多久了,还叫陆太太?现在是虞太太!” “我就是一时嘴快……” “下次再嘴快,就卷铺盖走人,幸好虞先生今天不在,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门童被训得缩了缩脖子。 这家沈谧常来的会所,虞先生已经取代陆先生成了最大股东,要是计较起来,还真得丢饭碗。 哪个男人不忌讳这种事。 此时是下午茶时间,这家会所的会员少而精,餐厅又设计得艺术而空旷,本装不下多少人。 即使如此,沈谧的秘书也将餐厅包了下来,免得有闲杂人等。 因此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一桌有人。 沈谧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坐着的女人。 很年轻,至多二十出头。 她穿得很是鲜艳,妆容也艳丽,骄傲地抬下巴,手却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泄露了几分紧张。 那儿微微隆起,已经无法忽略。 沈谧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摘掉手套,秘书忙接了过去。 “翟小姐是吗?” 翟丽第一次见到沈谧的真人,以前只在新闻和杂志里见过,比起明星,她曝光的影像并不多。 却令人印象深刻。 她的真人比新闻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声音就气场十足。 “是我。” 翟丽站了起来,腹部的弧度愈发明显,像是刻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沈谧身边的男人为她拉开了椅子,她从容地坐下,然后反客为主般地冲对方点头,“请坐。” 翟丽没想到,沈谧不止一个人来见她,身后还跟着秘书等人,就像出席其他任何场合一样。 姿态居高临下,完全不像是来处理丈夫见不得光的私生活。 翟丽的表情有一丝僵硬,不过她也是有备而来,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开门见山。 “虞太太,我怀了虞先生的孩子……” 她的台词才刚开场,就被对面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断。 “翟小姐,我是沈理事的律师,我姓夏。” “您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这是沈理事为您准备的两份文件,请您了解、签署一下。” “什么文件?” 翟丽一愣,面前的茶杯就被人挪开,递过来一沓东西,她随手翻开几页,然后就变了脸色。 “首先,您肚子里的孩子归属还未可知,如果需要补偿,我们这边会安排法定的亲子鉴定。” “如果亲子鉴定不属实,我们将保留追究的权力。” 翟丽暗暗用指甲掐了掐手心的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谧只是闲淡地喝了口茶,像是在听和她没有关系的事情。 夏律师也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其次,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请您谨言慎行。” “如果因您的行为有任何影响到沈理事名誉的事情发生,沈氏的法务团队将向您提起诉讼。” “当然,为了感谢翟小姐的配合,我们会给您一笔合理的劳务费。” 夏律师说到这儿,将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在下方的一串可观数字上敲了敲,“希望您满意。” 如果不是翟丽早就谈好了更可观的价格,现在很难不为这个数字动心。 她咬了咬牙,“你们这是逼我闭嘴吗,如果我不签呢?” 沈谧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秘书。 秘书姓徐,看上去三十出头,实则四十有余,是个极为精明干练的女人,她拿出了一份文件。 “三年前,翟小姐曾在一次活动中宣布过的几宗捐助善款,可是至今没有兑现。” “我想您很清楚,我们沈理事在慈善事业方面的影响力,只要一通电话,那边就会公开追偿。” 说白了,翟丽根本没有不签的权力。 如果她不签,明天就要因为“诈捐”上新闻,像她这样过气的小明星,足以翻船。 万万没想到他们算计到这份上。 翟丽愤恨地看向沈谧,“虞太太,你这是仗势欺人!” 沈谧被她逗笑了,“翟小姐,如果我仗势欺人,恐怕你连坐在这里和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翟丽嘴唇抖了抖,不由想起几天前,她大着肚子去沈谧出席的慈善晚宴的情形。 本想当众给沈谧难堪,结果还没冲上去,就被保镖们先一步拖走,关在保安室直到晚宴结束。 再多的钱,也要有福气享受。 翟丽捏紧了手里的笔,不得不签下名字。 夏律师将签好的文件递给沈谧看了看,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了身,“再会,翟小姐。” 眼看她要走,翟丽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不由急了。 “你站住!” 像是猜到翟丽说不出什么好话,徐秘书上前一步,挡在了翟丽的前面。 她冷淡地说:“翟小姐,沈理事很忙,没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事上。有事请和律师联系。” 夏律师也适时送上一张名片。 翟丽气得抓成了团。 她冷笑道:“虞太太,你不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吗?你前夫不过是闹绯闻,你就毫不犹豫地离婚了。怎么现任丈夫背叛了你,搞大别人肚子,你却不当一回事呢?” 沈谧优雅地戴上手套,随意地说:“可能这就是真爱吧。” 这样的云淡风轻,无疑更令人气急败坏。 “什么真爱不真爱。” 翟丽有些恼羞成怒,“别掩饰了,哪怕你是沈家大小姐,也怕再离一次婚,找不到更好的吧!” 沈谧不置可否,飘然转身。 翟丽想追上去,却被保镖还有律师拦在了前面。 “翟小姐,别忘了您刚才签了什么,如果违约,恐怕后果您无法承受。” 翟丽脸色铁青。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甚至越下越大。 沈谧坐在车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接下来的日程。 徐秘书有些欲言又止,“其实这种事,大小姐根本不用亲自来。” “可能最近太无聊了。” 沈谧转过头,目无焦点地看向车窗。 如注的暴雨使得玻璃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清窗外的风景。 前视窗上的雨刷着,可是瓢泼般的雨水也难以看清前景,仿佛行驶在无法探知的混混噩噩中。 沈谧记忆里也有一场大雨。 那年她刚满十八岁,拉着行李箱,举着一把并挡不住狂风暴雨的小伞,在夜色中等着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失约了,他没有来。 沈谧只等到一通电话,是他的经纪人打过来的,那边背景音很是嘈杂,和风雨声混乱的交融。 “沈小姐,阿虞真的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你有和他说,我奶奶给我安排订婚,我马上要去加州吗?” “……啊,去加州,好的,等阿虞忙过这阵巡演,再安排几天假过去加州看你。” “请把电话给他,我要他自己和我说。” “沈小姐,这场巡演对阿虞真的非常重要,他没有精力考虑别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谧静静地听着那头喧嚣的乐声。 许久,她笑了。 “我明白了。” 然后挂掉了电话。 那是沈谧最后一次和虞成霖联系。 再见面已是六年后,那时她已是陆太太。 电声雷鸣被阻挡在外,车里的安静和温暖显得既不真实,又脆弱,仿佛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徐秘书的电话嗡嗡了几声,“小姐,是老太太的电话。” 沈谧的思绪渐渐回笼,接过了电话。 “奶奶?” 沈老太太年过花甲,却撑起沈氏多年,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威严:“虞家那边出了点状况。” 沈谧蹙眉,“很严重?” 沈老太太沉声说:“可能会坏事,如果不尽早划清界限,我们沈家也会被波及,麻烦得很。” 沈谧沉默了。 她奶奶向来有一说一,从不夸张。 沈老太太说着说着却转了话头,隐隐夹着怒意:“我听说,虞成霖居然在外面有别的人?” 原本的中气十足,也带了喘音。 “奶奶别上火,这是好事。” 沈谧放软了声音安抚,接着说:“我会让律师用这个理由拟离婚协议。” “你长大了。” 沈老太太顿了一下,显然明白了孙女的意思。 她捏着手里的佛珠,“也好,签了之后交给律师团和公关处理,他会同意的,你不用再沾手。” 沈谧靠进了座椅里,“我最近也有些累,想休息一阵子。” “好好休息,不过别太久。” “怎么?” “寰宇集团的褚总很喜欢你,离婚办妥后,你和他见见吧。” 2、婚礼 第二章 画展开幕后,沈谧无心应付媒体记者,打发给了艺术中心的馆长。 参展嘉宾不时迎上来攀谈,如常应酬一下,大家合影几张就散了,只有舒薇尾随她进办公室。 沈谧站在门前,“有事?” 舒薇眨着眼,一脸八卦:“小姨,听说我又要换小姨夫了?” 严格论起来,沈谧是她的表姨,不过沈家正经亲戚少,旁支的也走得很近,舒薇家也是这样。 不过,沈谧只比舒薇大三岁。 因为气势远远压过对方,才使得舒薇从小到大,一直老老实实地叫着“小姨”,不敢造次。 “你从哪里知道的?” 沈谧将包递给助理,正要关门,办公室秘书就匆匆走进来,“沈理事,虞先生那边的电话……” “说过了,说我不在。” “虞先生说,他想和您亲自谈。” “不用了。” 沈谧语气平静。 像他们两人这样身家丰厚的夫妻,早就签过厚厚的一沓婚前协议,离婚的时候很容易交割。 秘书听后离开,不过很快又去而复返。 她脸色为难,“虞先生他坚持,说会尽快从剧组抽出时间赶回来。” “那就说我出国度假了,要几个月才回。” 沈谧说完,秘书连连点头。 等秘书出去了,她才看回舒薇,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从哪里知道的?” 舒薇一愣,差点没跟上,“你说新姨夫?” 沈谧搅动了下咖啡,“八字没一撇。” 舒薇啧啧道:“前几天老太太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在呢,听了一耳朵。我去,你不是说准备分居两年再离吗,说什么影响不好,怎么现在分居才一年,就给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哦。” 舒薇并不深究,她喜新厌旧,朝秦暮楚,不关心上一任姨夫,更关心下一任姨夫。 “是真的吗,寰宇的褚总喜欢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舒薇扑了过去,就差贴对方身上。 沈谧躲开了大外甥的熊抱,“不认识,没见过,也没有你想听的八卦。褚老爷子和奶奶是故交,他一直想和奶奶结个亲家。你理解成娃娃亲也可以,理解成联姻,也行。” 说白了,不涉及感情。 舒薇顿感失望。 果然,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对方表示“喜欢”,也不过是表达联姻上的诚意罢了。 她失望了一秒,下一秒又点燃了好奇心:“那是和谁有娃娃亲,大褚总还是小褚总?” 沈谧喝了口咖啡,“这还分大小?” “当然了。” 舒薇眉飞色舞,她对财团家族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 “大褚总年轻的时候不靠谱,十六岁就搞出了私生子,现在不一样了,年富力强,早就自立门户。小褚总更厉害,听说是褚老爷子一手养大的,得老爷子真传,本事比他爸还大,都进董事局了,重点是特别帅,什么都会玩,人在美国,传闻一大堆……” 沈谧翻了一眼桌上的材料,打断了她的花边新闻直播。 “是褚海文。” 舒薇又失望了,“哎,大褚总也帅啦,成熟男人的魅力,不过年纪配小姨你是不是偏大了?” 沈谧淡道:“无所谓,年龄不是问题。” 舒薇有点丧气,她再一次发现隔着三岁的时差,她和沈谧看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毫无乐趣。 从小到大,不论学业、事业,还是生活,总是受到降维打击。 就连结婚,她一次还没开始呢,人家都要结第三次了。 她太难了。 舒薇试图聪明一点跟上小姨的节奏。 “那也吃亏啊,我听说褚老爷子比起儿子,更满意孙子。小褚总才是寰宇的太子爷,那么大财团,以后全是他的。你要是和大褚总有了孩子,难道还得在继子的手里讨饭吃?” 沈谧头也没抬,“多看书,少看宫斗剧。” 舒薇哼了一声,“切,你瞧着吧,狗血争产少不了,美貌小妈智斗豪门继子,分分钟上热搜。不过我对小姨有信心,小褚总再厉害,你也能和他打几个回合的……” 话音未落,沈谧冲她微微一笑,“你最近零花钱很够用是吗?” “……” 舒薇脑洞戛然而止。 她抬起手,乖巧地给自己的嘴把上了门。 几天后,沈谧忙完手里工作,离婚事务顺利交给专业的人后,就找了个南太平洋小岛度假。 假期比她预想的要短,才在沙滩上躺了一两个月,就遇上了陈老太太的孙女大婚。 沈谧奶奶出身名门,人脉极广,陈老太太是她多年好友,更是收藏家,沈家画廊的重要客户。 不管出于哪个理由,沈谧都会参加这场婚礼。 她的假期原地结束,草草收拾了行李,借了台飞机直飞新加坡。 坡县四季都是夏天,机场里却清凉至极,甚至有些冷。 沈谧穿着海岛度假的裙子,既轻又薄。 两条白又嫩的胳膊已经冒了鸡皮疙瘩,显然平日养尊处优,和它主人一样,经不得半点轻待。 小乔是助理界的老江湖,最有眼力见儿。 她连忙将刚买的披肩给沈谧披上,“沈理事先凑合下,您抵抗力不好,一会儿肯定感冒。” 小乔知道披肩材质将就,又补充道:“下次不管去哪儿,我都把理事的披肩和礼服带上。” 沈谧低头看表,“不怪你,事发突然。” 好在,相比小乔这个生活助理,沈谧的专业团队早就先一步飞了过来。 礼服珠宝,妆发造型已经准备好。 身为沈老太太唯一的孙女,她一言一行都代表沈家形象,从来不像普通富家女那样随心所欲。 在老一辈名媛的熏陶教育下,某些方面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 追求完美。 何况,沈谧参加的是一场名流云集的盛大婚礼。 作为东南亚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陈家大小姐的婚礼办得一点都不含糊,堪称纸迷金醉。 婚礼在一座远海的私人岛屿上举办,交通工具则是一艘豪华邮轮。 这艘能容纳几千人的大船布置得十分浪漫,富有节日气息。 甲板上到处都是珠光宝气的宾客,还有载歌载舞的巴西舞者,乐声欢快,很是热闹。 场面太过嘈杂,沈谧没有下去。 她待在水疗中心。 场地虽然不如沈谧常去的那家会所大,但是奢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按摩师水准也不错。 结束之后,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 沈谧包着头发,穿着浴袍,悠闲地靠在露台甲板的栏杆边吹着海风。忽略底下那群疯狂作乐的派对动物的话,倒也找回了一丝度假的感觉。 可惜没吹多久,风中就传来了一阵轰鸣的噪音。 沈谧的耳边还有小乔的低呼。 “那小飞机也太帅了吧?是追着邮轮来的吗?” 沈谧抬起头,一架玫瑰金螺旋桨飞机出现在海面上,夕阳的余晖为它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直升机在众人目光中从天而降,稳稳地停在了邮轮的h区域,走出了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哪怕距离有些远,以参照物看,身材绝不低于一米九。 他穿得很肆意,黑色的飞行夹克下是工裤军靴,步伐透着一股羁傲不逊,气场强势得浑然天成。 仿佛生来就习惯众星拱月。 正如他刚下来没多久,邮轮这边就有不少西装革履的名流精英迎了过去,很有些趋之若鹜。 握手的握手,拥抱的拥抱,显然这位爷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不用问,也知道来头不小。 比起身份,小乔这样的正常姑娘,对长相更有兴趣。 她有点儿激动,恨不得手上有望远镜,“虽然看不太清,但是看身材就知道那家伙颜值一流!” 沈谧闭上了眼,继续倚着栏杆吹风。 有人认出了那台风骚飞机的主人,所以褚沉刚一下来,就被人给簇拥着走了。 他漫不经心地与人玩笑寒暄,直到菲力钻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眼睛才亮起来。 褚沉转过头,“在哪?” 菲力抬了抬头,示意他往上看。 邮轮足足有十几层高,除了下面几层大甲板,顶上还有小甲板,的确能看到几位客人。 凭肉眼最多看到客人是男是女,裙摆的颜色。 根本看不清其他。 褚沉顺手就抓走了旁边一个朋友手里的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视野里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很美。 有人好奇得凑了过来,“七少在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褚沉放下望远镜,微眯起眼睛:“让你看了?” 他脸上带笑,口气却是冷的,眼神也变得凌冽。 那人嘴唇抖了抖,脸色微变,没敢再说话。 褚七少的脾气,圈里都知道。 瞧着好说话,其实是个混世魔王,还是个有本事有背景的混世魔王。 这几年哪怕成了商业精英,也没人敢触霉头。 旁边的朋友们赶紧打圆场:“哎呀,见七少看得这么入迷呢,还以为上边儿有什么宝贝呢。” 褚沉没搭话,望远镜顺手扔到助理手中,皮手套利落取下,露出一根根修长而分明的指节。 垂着眼,神色不明。 众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一时间倒没人敢接话,周遭的空气仿若凝固一般。 半晌,褚沉抬了抬眼,面上的笑意渐深,声音却低低的,被风一吹就散。 “这么说也行。” 3、借火 第三章 晚上的邮轮如嘉年华般,俨然是场新婚派对。 沈谧在船上遇见了老同学,她带着老公和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徐明敏也没料到会遇到沈谧。 久别重逢,她惊喜地上前拥抱,好一阵高兴,又拉着沈谧的手,“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沈谧微露诧异。 徐明敏笑了,“中学那会儿,你和陈嘉仪关系那么差,什么地方有你就没她,有她就没你。” 沈谧与陈嘉仪不同班,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在国外难免缺乏管束,陈大小姐经常没事找事。 闹得最狠的时候,陈嘉仪被沈谧按在天台口,说她要是再犯蠢,就把她扔下去,摔个稀烂。 陈嘉仪吓得脸色惨白,却底气十足,“你不敢。” 沈谧只回了一句:“我奶奶就我一个,你奶奶有多少孙子孙女,嗯?你说我敢不敢?” 沈谧父母早逝,她是老太太仅剩的一个,就算她捅了天大的马蜂窝,也会为她收拾干净。 换言之,她如果有任何闪失,沈家拼尽全力也得找补回来。 后来,沈谧就清净了。 她轻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一眨眼十年了,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徐明敏正感慨着,她身边的小男孩就拉了拉她的衣角,眨着眼问:“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徐明敏将小孩抱了起来,笑着说:“这是妈咪的同学,你要叫沈阿姨,漂亮吧?” 小男孩用力点头,稚气地说:“沈姐姐比电视上的姐姐还漂亮。” 徐明敏乐坏了,“哈哈,这小子的嘴比他爸还甜,长得漂亮的只叫姐姐,不肯叫阿姨。” 沈谧也笑了,唇边漾起好看的弧度。 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谧。 他伸开两条小肉胳膊,小脸满是期待:“妈咪,我想要姐姐抱抱。” 徐明敏啧了一声,故意逗他:“你这么重,谁要抱你,你沈阿姨只有她的老公才能抱。” “老公是什么?” “老公就是每天陪你沈阿姨玩儿的人。” “那他在哪?” 小男孩歪着头,徐明敏也往沈谧身边看了一眼,“咦,你们家虞大影帝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沈谧露出空无一物的无名指,“离了。” 徐明敏惊讶得嘴张了又合,最后有些叹息:“当时还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呢,真是太遗憾了。” 沈谧没有表示太多,徐明敏却觉得她一定需要倾诉,于是将老公儿子抛下,拉着她去酒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男人都一个狗样!” “单身多好,单身万岁,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离婚,就是没有你那么决断……” 两人几杯酒下肚,沈谧二度失婚的事没怎么说,倒是徐明敏婚后鸡毛蒜皮的事听了一箩筐。 琐碎,烟火气十足。 沈谧听着聒噪无趣,可是听得多了,又觉得有点意思。 很新鲜。 有种活生生的感觉。 不过喝了两支红酒,徐明敏就赖在了沙发上,等着她老公来接。 没多久,她老公就来了,两人又拌嘴,拌着拌着又好了,拖着手和沈谧说了再见。 等电梯的时候,小乔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转过头,“理事,需要我送您回房吗?” 沈谧理了理丝巾,“怎么了?” 小乔晃晃手机,“您还记得明晚的舞会吗,陈老太太的秘书说,老太太怕您不去,专门让我去陈小姐那里拿面具呢,说到时候看不到你的面具,就和沈会长告状。” 沈谧觉得陈老太太多虑了,所有宾客都参加,她自然也不会缺席,哪怕不喜欢假面舞会。 她喜不喜欢,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事。 沈谧走进电梯,“去拿吧。” 小乔站在电梯外,忍不住确认:“沈理事,您会去舞会吧?” “会的。” “太好了,那我去陈小姐那边了。” 小乔说完,电梯门也合上了。 沈谧听着她欢快的语调,不觉也笑了笑。 电梯里还有两三个人,不过很快就都出去了,只剩下沈谧和身后一个男人,按了同一个顶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谧总觉得有道视线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一开始有旁人在时,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等到没有其他人了,如芒在背的感触便无法忽视,视线滚烫得似能将人灼伤。 即使沈谧一向不窥视人,也不由得看向了电梯的镜面,透过模糊的倒影看了看自己的斜后方。 想知道是个什么人。 很高大。 沈谧绝不算矮,却只到对方的胸口。 也是个很引人注目的男人。 大晚上还戴着墨镜。 即使沈谧没有掩饰自己的打量,目光从镜面投射过去,他也毫无避讳之意,简直肆无忌惮。 在这密闭的空间,格外有威胁感,就像是悍匪盯上,随时都有绑票的危险。 好在这艘邮轮上的客人非富即贵,并不需要有这种担忧。 沈谧神色平静地收回目光,没再理会。 电梯一到,抬脚便离开。 沈谧才踏出去,就听到后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等等。” 紧接着,就是脚步近了的声音。 她一转身,便被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在阴影里,相距不过咫尺,鼻尖满是辛辣的木质气息。 恍如实质的荷尔蒙,毫无遮挡的展现着男性的阳刚。 极富冲击力。 沈谧退了一步,和面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相较她身上精致得一丝不苟的礼服裙,对方只穿着件带着水渍的白t恤和沙滩裤,一副刚游泳完连衣服都懒得换就走人的样子,十分的任性随意。 褚沉摘下墨镜,廊道昏黄的灯光映着那副过分好看的面孔,足以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他是个混血儿,五官带着南欧人的特质,立体而深邃,却并不粗犷,如东方的工笔细绘。 他过分专注的眼神,却透出几分野性与危险。 说不清,也道不明。 沈谧的目光停顿了几秒,“什么事?” 褚沉将手里的薄薄的卡片一转,嘴角轻轻勾起,“你的房卡掉了。” 沈谧松了口气。 她接过房卡,微微一笑,“谢谢。” 除此外,并没有多一句寒暄。 褚沉看着她优雅转身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沈谧知道身后有人。 即使她加快了脚步,后面的那个人也不疾不徐,一路跟着。 就像电梯里后面有人那样,无处不在的视线,如同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沈谧并不觉得这是喝酒之后的错觉。 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准备按下几个号码,然而指尖刚刚划动,脚步声就到了她身侧。 沈谧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捡了她房卡的男人。 褚沉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他扭头看着沈谧,似笑非笑,戏谑道:“现在这个点已经开到了公海,除非你能打卫星电话。不过这层有单独安保,你有需要的话,回房按铃会更快点。” 说完,他扬了扬手里另一张房卡,走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然后响起了“嘀”的一声。 沈谧愣住,显然没料到他的房间在隔壁。 所以,的确是误会。 沈谧毕竟是沈谧,即使被人识破,闹了点小尴尬,她的姿态也一贯体面,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连音调语气都是从容如常:“谢谢你的提醒,晚安。” 褚沉像是没听到般地打了个哈欠,视线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关上了门。 眸光黑沉沉的。 沈谧房间里的东西,小乔已按她习惯换过了。 床品和枕头是她常用的那套,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真丝睡衣,床下铺着一块手工藏毯。 沈谧并没急着睡觉,而是拿出笔记本处理一些事务邮件。 船有些晃,网络速度也很感人,她的耐心消耗殆尽,摸出箱子里的烟盒,在露台点了根烟。 海面上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沈谧不喜欢烟的味道,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需要归需要。需要永远排在喜欢的前面。 她不是机器人,偶尔也需要一点刺激来提神减压。 烟算是最轻量的那种刺激。 沈谧享受着这夜深人静的一刻,可惜很快就被打断,隔壁露台有人走了出来。 是个身材极好的男人。 他完全是白种人的个头和肩宽,披着件睡袍,露出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头发显然刚洗过,吹了半干就被抓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更加凸显那高耸的鼻梁,还有轮廓锋利的脸型。 年轻又英俊,给人一种爆发张力的性感。 正是那个捡了她房卡的邻居。 长得实在招摇。 沈谧吐了口烟。 烟草的味道顺着鼻腔灌入胃里,很带劲。 褚沉转过脸来,正看到烟云在她唇边散去,斜倚着栏杆的她,被轻烟熏染出另一种韵味。 他走过去,手肘搁在栏杆上,“嗨,可以借个火吗?” 沈谧掸了掸烟灰,将打火机从两个阳台不算宽的间距中抛了过去。 “接着。” 褚沉一抬手,东西便稳稳地落在他掌心。 打火机在他指间灵巧地滑了一圈,露出了真容,很廉价的活动款,上面还印着某电影的宣传。 男主角的面容颇为清晰,正是某人的前夫。 褚沉的眼神变了变,手指忽然松开。 打火机掉了下去。 露台下边是黑沉沉的海,这样小小的东西掉下去连浪花都看不见,就这样消失了踪影。 褚沉看向对面的人,面无异色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了。明天我还你一个吧?” 这话挺真诚,前提是忽略他转打火机时那利落的手指。 沈谧并不说破,也没当回事。 “不用了,也不值钱。” 褚沉的眉目微微舒展,又看向了她手里的烟,眼神不言而喻:“那再借个火?” 很古老的调情方式。 适合这样的晚上。 可惜夜里海风很大,将人的头脑吹得特别清醒。 沈谧捋了捋被吹散的长发,“打火机都没了,借火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说罢,顺手摁灭了烟头,转身回房。 褚沉看了一眼火光渐渐消失的那半截烟,舔了舔嘴唇。 4、猎物 第四章 褚圳玩到天亮才回房,一身酒气地往床上趴,却发现床上有人,“哟,谁给准备的啊?” “身材还挺不错……” 褚圳的手惯性地隔着棉被摸上摸下,还没砸出味来,手腕就被人单手扣住,就和要断了似的。 他疼得哭爹喊娘,“啊啊啊啊……放放放手!要残废了要残废了!” “吵死了。” 褚沉掀开眼皮,手是松开了,抬起又是一脚,将床上的不速之客给踢了下去。 褚圳的酒醒了一半,坐地上骂:“草,我是你哥!你霸占我的房,霸占我的床,还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褚圳是褚沉的堂兄。 褚家孙辈一共七个,褚圳是第五个,褚沉是第七个。 他比褚沉大了三岁,却也没个哥哥样子,完全压不住弟弟,这也不怪他,反正全家都压不住。 “你的房?” 褚沉翻身坐起,将被子扔到了老五的脸上,终于给噪音降了分贝,“你记忆力给鱼吃了?” 褚圳愣了愣,隐约记起,好像在刚上船的时候,老七是说过要换房间。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我同意了吗?” 褚沉下了床,瞥了他一眼。 褚圳太熟悉弟弟这套了,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反正都会是他的,区别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他嘟囔:“老七你有病,你那套房是这艘船上最好的几间,只比人家新郎新娘差了。多给你这个寰宇太子爷面子啊,你他妈还不领情,跟我抢干什么?” 褚沉松弛了下筋骨,“我乐意。” 褚圳呵呵道:“得得得,七爷您乐意就行,小的就勉为其难的睡那个比这大三倍的房间吧。” 褚沉冲了个澡,冲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这么光着就走了出来。 褚圳被弟弟的弟弟刺得辣眼睛,酸溜溜道:“炫什么呢,又不拿来用,真白长这么大了。” 褚沉披了件浴袍,“我不像你,不挑人,猫啊狗啊都行。” 褚圳瞪着眼睛:“屁话,我的人哪个不是盘靓条顺,分明是你眼光比喜马拉雅山还高!都不知道你是找女人还是找女神!” 褚沉没理他,径自道:“忘了说了,那个什么舞会,假面的,面具那些你有多余的没?” 褚圳纳闷,“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说那种舞会傻逼透了,傻逼才去吗?” 褚沉系带的手一僵,“……” 褚圳酒劲没过,反应慢了半拍:“到底哪个傻逼要去?” 褚沉一条湿毛巾飞过去,正砸在褚圳的脸上。 褚圳被冰得清醒了大半,扔了毛巾刚想骂人,就在看到老七拿着刀在削苹果,刀子跟飞似的。 他吞了吞口水,起身告辞。 “我、我走了,房间给你。” “慢着。” 褚沉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背影,“等会菲力来了让他送你回房,你这样出去是想睡走廊?” 褚圳被噎得只好坐下。 他随口道:“对了,你怎么会来参加这场婚礼?爷爷到底怎么想的,陈家就一个孙女结婚罢了,褚家来了我还不够,还用得着你这个皇太子来啊。他们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褚沉低着头,一心一意削苹果,皮如丝带,非常匀称。 “我自己想来不行?” 褚圳一愣,顿时来了精神。 他看热闹不怕事大地笑道:“看样子你和陈家小姐的交情不浅啊。” 褚沉斜了他一眼,“滚。” 褚圳哈哈大笑。 “出来放风也好,难得爷爷肯放人。这几年他可是24小时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交了不少产业给你打理吧?” 褚沉咬了一口苹果,“羡慕?回头和他推荐你。” 褚圳一想到老爷子的脾气,立马拒绝。 “千万别!多大仇啊,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把钱玩出花来。” “能者多劳,还是交给你这个东宫吧,我跟着东宫弟弟混饭吃就行。” 褚沉拍了拍他硬邦邦的肱二头肌,笑嘻嘻地补充:“再说我又不傻,在老爷子身边和坐牢没两样。大好青春,我可舍不得像你这样浪费。” 褚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马上就‘出狱’了。” 等他“出狱”,就能为所欲为了。 上午的阳光很暖。 沈谧和徐明敏一家从餐厅出来,穿过甲板,边走边聊着学生时代的那些事。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青春时光总是让人怀念。 聊着聊着,挂在她老公身上的儿子丹尼就兴奋得叫起来,“妈咪,你看那边,看那边!” 徐明敏转眼看向了海上。 阳光下的海面被几艘摩托艇翻出白浪,一群穿着防弹衣,带着头盔和野战装备的男人扛着堪比真格的彩弹枪,打起了海战。 外边还有一圈救生员待命,随时将被打水里去的队员捞走。 “天哪,他们在玩海上射击?” “是两队对战,黑队队长特别厉害,基本一个人快把对方一支队伍给挑了,一看就练过……” 听得老公一阵猛夸,徐明敏不以为然,“不就是彩弹枪么,阿谧读书的时候还打实弹呢。那会儿不是还去肯尼亚游猎吗,我看阿谧要是上场,枪法比那队长还强。” “对了,你现在还打吗?” “毕业后就没打过了。” “为什么?那会儿你多喜欢,打得多好啊。” “游猎容易被动保组织盯上,影响慈善形象。” 沈谧笑笑。 徐明敏好一阵可惜,还想说什么,却正巧遇到一个熟人,两口子带着孩子上前寒暄。 沈谧驻足在原地,视线再次回到海上的战场。 枪战已经接近尾声。 气氛愈发紧张。 其实徐明敏老公说得没错,黑衣队长的确是最出彩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戴着严丝合缝的头盔,看不清面容,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在他身上。 他把着摩托艇,单手举枪,两个点射。 一发击中蓝队开艇的人,另一发准确无误地落在最后的一个蓝队队员身上。 姿势干脆利落,且弹无虚发。 射击最考验的不是视力和反应,而是耐力、耐性和专注力。 能在海面这种环境完成这种操作,以上三种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这样精彩的双杀一幕,别说海上那些参与者,就是甲板上围观的客人们都爆出了一阵惊呼。 大约是动静太大,黑队队长收枪的同时,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谧也挑了下眉,在心里暗叹一声。 漂亮。 刚赞叹完,却听到一声更大的惊呼。 沈谧抬眼。 本该飚着摩托回邮轮迎接胜利的黑队队长,此刻却停在了半路上。 游轮宾客、队友、救生员……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抬起右手。 举枪,枪口直对着看台某个方向。 就像是猎人瞄准了猎物。 沈谧站在看台边上,远远的迎上对方枪口,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视线直直地对上黑衣队长。 他戴着墨镜头盔,猜不出神情,只看到墨镜下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 下一秒,他撩起唇角,手臂往上一扬,对着看台上方的一束派对气球,右手食指扣住扳机。 沈谧的心猛跳了一下。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爆出了几声突兀的响声,将她的心跳彻底盖过。 砰砰。 徐明敏听到响声猛一回头,便看见飘在看台上方的气球一个接一个地迅速炸开,绚烂的彩片像烟花一样从气球里爆出,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到长裙黑发的沈谧身上。 远远看去,像是一尊高不可攀的女神像。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褚沉摘掉了头盔,直勾勾地盯向被无数金光包围的女神。 沈谧也看着他。 隔着一汪海的距离,她终于认出了始作俑者――那个向她借火的邻居。 有掌声从不远处传来,越来越多的人情不自禁加入,四面八方,声势越来越大。 夹杂着无数惊艳的感叹声。 “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 “好美,好浪漫啊。” “……” 沈谧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走出了飘着彩片的区域,连高跟鞋的节奏都没任何变化。 唯有手心微微发麻。 沈谧的生活即使是度假,也有需要处理的工作,所有时间都安排得很紧凑。 小乔这个生活助理有些应接不暇。 她拿着昨晚从陈家小姐那里拿的舞会面具,还有拍卖资料,都腾不出手来按电梯。 幸亏后面来了个很绅士的棕发男人,过来帮她按了“上”。 小乔感激地看向他,“谢谢!” 菲力笑眯眯说:“我的荣幸。” 等待电梯的功夫,他状若无意地看向小乔口袋里露出的银色羽毛,满是好奇。 “这是什么,好漂亮,我可以看一眼吗?” 只是一个面具,小乔自然不好拒绝,于是拿出来给他看了看。 菲力不住地称赞,拿着比划了几下。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他才将面具还回去,手里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也黏在面具装饰里。 统共不过一两分钟,很难被人察觉。 菲力回去交差的时候,他家七少还在房间里试礼服。 “办好了?” “办好了,那东西小得很,是军方才有的,定位很准,船上也就这么大。” 菲力说完,褚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随手拿起床上的两件外套,“对了,你觉得哪件好?” 菲力无言以对,他跟七少从小长到大,还没见过他为了一场舞会亲自选过衣服,哪怕是要打白色领结的那种超正式晚宴,也不过是下边准备了什么,随便拿来套上。 今晚这舞会可真是有面子。 小乔也对晚上的舞会兴致勃勃,“场面肯定盛大,听说陈小姐安排了很多好玩的活动。” 沈谧不太关心那些吵闹的活动,更关心下午的这场拍卖会。 托陈家财大气粗的福,这次婚礼的慈善拍品里颇有几个能入眼的东西,所以按时进了会场。 邮轮上应有尽有,有歌剧院有音乐厅,还有运动中心,甚至赌场,自然也有拍卖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拍卖会上人不算多,少有年轻人。 沈谧和助理坐在了最后一排,拍卖快开始时,小乔却忽然低呼了一声:“我的天。” 沈谧转过头,正看见小乔那惊艳的眼神,心里想什么,一望就能望到底。 她顺着小乔的视线看去,果然有个英俊帅气的客人姗姗来迟。 又是那位邻居。 他的步伐似乎有些匆忙,像是在找什么人,刚进来就环视了一周。 这回还穿得比较正式,虽然说不上正装,好歹也是衬衣西裤,格外的腰细腿长,颇为贵气。 仿佛一转身就能拍时尚大片。 昨晚拍的是playboy,今天拍的是gq。 可塑性还挺强。 只看一秒,沈谧就撇开了眼。 小乔可没有这种定力,在她看来,其他客人一样没有,也频频张望,悄声议论。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议论什么,但是这个客人孤身前来,不说保镖了,连个秘书助理都没有,还这么年轻,怎么也不可能是身份地位的缘故。 只能是因为形貌极为出众,连见惯俊男美女的名流上层都忍不住惊叹。 小乔肯定自己的猜想,有点按捺不住激动,小声在老板耳边八卦了一句。 “沈理事有见过吗,是明星还是模特?” 沈谧低头看着拍品手册,“不清楚。” 小乔面露可惜。 不过她也知道,老板除了二婚找了个巨星级的影帝当老公,对其他的明星艺人并不感兴趣。 不认识也正常。 可是下一秒,小乔却看到那个颜值引人侧目的男人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不仅走过来,还走到了最后一排,她老板的身边。 沈谧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邻居那张无处不在的脸。 男人人高腿长,将原本还算宽敞的位置,衬得狭窄了几分,偏生他并不收敛,两条长腿微敞,脚尖快要抵到她的高跟鞋面。 两人肩膀距离不足十公分,沈谧几乎可以感觉到藏在西装下手臂肌肉的温度。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转过头,对上她的眼。 嗓音磁性,“这么巧?” 5、名字 第五章 沈谧坐着没动,只是淡笑,“是有点。” “不介意我坐下吧。” 褚沉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空位,话还在嘴里,人已经一派熟稔地坐上位了。 沈谧的那声“请坐”甚至慢了一拍。 褚沉的手臂往两边一放,很是自然地找了台阶:“到底是条船,还挺晃。” 枪玩得那么好的人,平衡能力不可能差。 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谧合起手里的册子,“是吗?” 褚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当然,设计师应该去设计迷宫,拍卖厅居然这么偏。” 沈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灯光聚焦在了展台上。 这场拍卖不算太正式,只是新加坡富豪家族浮夸婚礼的一部分,流程却和其他拍卖如出一辙。 沈谧的注意力在拍卖台上,等待着压轴的那幅画,前面那些珠宝、名表,并不在她的眼里。 直到展台上出现了一把展示级雕刻黄金镶嵌柯.尔.特.1911.手.枪。 制作于1912年,枪身表面布满精美的雕刻,就连正常枪支不会处理的小部件都有精美花纹。 十分招摇,让人无法忽视。 沈谧的目光不由转向了身边的邻居。 褚沉挑了挑眉,敏锐地读出她的潜台词:“怎么,你觉得我是来拍这个的?” 看来不是。 沈谧也觉得,真正爱玩枪的其实对这些未必多感冒。 十多万美金买把花枝招展的1911,不如买上几十把hk416来得刺激。 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旁边的人补上了一句:“这个雕刻师的作品我已经有了,这把太素淡。” 素淡。 太素淡。 不知道为什么,沈谧想起了上船那天出现的,玫瑰金色的螺旋桨小飞机,忽然很想笑。 在“素淡”的定义上,她的邻居和飞机主人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接下来没多久,沈谧倒是看到了他真正要拍的东西,也的确和素淡无关,一座古董打火机。 它的外观看起来就像皇冠,实质也像,黄珐琅的座身上嵌满了闪闪发光的珠宝。 场上的叫价已经高达六万美金。 褚沉一抬手又举到了七万。 等到一锤定音后,他直接让工作人员包给了沈谧,“昨晚弄丢了你的打火机,这是还你的。” 沈谧一顿,“那个打火机可能不值一美元。” 褚沉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个也太烂了,你该配好点儿的。” 沈谧见打火机那华而不实,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个不见得更好。” 褚沉看着她,“不试怎么知道。” 也不是没道理。 不好再换。 沈谧让小乔收了。 然后看向身边的那个男人,随口道:“回头你将账号告诉我的助理,她会转账给你。” 褚沉摆了摆手,“再说吧。” 沈谧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压轴的那幅画已经上场,显然不少人为它而来,价格很快攀升。 起拍价的一百万就涨到三百万。 沈谧看了身边的助理一眼,小乔也开始举牌,一次又一次加上去。 没一会儿,画的价格就上了六百万。 竞争者越来越少,却还剩下一两个人志在必得。 一路竞价到七百多万。 小乔见状停了下来,在她耳边道:“沈理事,已经到您圈好的价位了,还继续吗?” 沈谧的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稍一犹豫,闭眼摇头。 小乔会意。 此时价格高达八百万,沈谧这边退出竞争,就只剩下最后举牌的那个男人。 他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笑容咧到嘴角,回头得意地看着后排沈谧的方向,显然胜利在望。 很快台上就敲响了第二锤。 一片安静中,眼看快要敲响第三锤,络腮胡子都要站起来时,沈谧身边的男人忽然抬起了手。 “一千万。”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吸引整场人注意。 尤其是那个以为就要到手的男人,满是胡子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是肯定的。 溢价已经超出估计的三倍,有点夸张了。 以这一幅画的潜力,不可能再有人出来竞争。 正如沈谧所想的那样,拍卖师兴高采烈地敲了最终锤,这幅众人垂涎欲滴的名画有了归属。 沈谧转头看向她的邻居,“恭喜你。” 褚沉唇角上扬,“谢谢,如果你想欣赏画作的话,可以来隔壁找我。” 语调稍微停顿,吐出两个字。 “随时。” 又一次调情。 沈谧淡笑。 “比起我个人欣赏,倒希望您能再多一些慷慨,借给我的画廊展出。让更多人欣赏。” 褚沉仿佛没听出话外之意,仍旧点头:“可以,婚礼结束后你联系我,我还收藏了一些画。” 沈谧顺口问道:“哪一类?” 褚沉说了几个名词。 沈谧被他引得聊了几句,一不小心就聊了很多。 从巴黎画派聊到东方审美,又从美学聊到波澜壮阔的现代当代艺术史的流派更迭…… 他的观点有点出乎沈谧意料。 不论是构图、色彩,还是光影和笔触,都有新颖独特的见解。既不拾人牙慧,也不胡编乱造,明显受过优良又系统的艺术熏陶。 品味并没有那么糟糕。 有点东西。 沈谧不禁正视起眼前的男人。 他那线条英朗的侧颜因为专注,像是笼了一层柔光,声音低沉磁性,说话不疾不徐。 却自带一种桀骜,锋芒锐利,明明他喜欢的是考特的画。 很有趣的反差。 那种主题永远是纯美爱情的画,怎么看,都和他搭不上关系。 沈谧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褚沉看着她的眼神深不见底,语气却淡淡的,“还以为你忘了这个问题呢。” “失礼了。” 沈谧摘下手套,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我姓沈,单名一个谧。” 褚沉眸光变幻,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mattia。” “mattia?” “怎么?” 褚沉抬眼看向她。 沈谧想了想,“有点耳熟。” 褚沉面上不动声色,放在身侧的大手却蓦地紧握。 下一秒却听她淡笑着解释:“有几个意大利朋友,好像都叫这个。看来是个很好的名字。” 他指节慢慢放松。 “的确。” 褚沉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可用的人太多,似乎让人留不下印象。” 沈谧有种忽然降温的错觉。 她戴上手套,拿过助理手上的披肩,低头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是吃晚饭的时间了,这上面也就一家餐厅还不错,我定了位,一起吧。” 褚沉很自然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连语气都十分自然。 沈谧却打断了他,“不了,晚上还有舞会,等会儿来不及准备了。mattia,舞会见吧。” 褚沉笑了,“好,舞会见。” 那笑容成竹在胸,张扬却迷人,仿佛能点亮周围的空气。 沈谧目光微微停顿,然后优雅转身。 华灯初上,邮轮成了不夜城。 欢歌笑语,一个灯火通明的花花世界。 相较于正式舞会,假面舞会天然都带着一丝派对的疯狂。 每个人脸上都是华丽的面具,一切纸迷金醉到虚实难辨,让人忍不住想要肆意放纵。 就连期待了好久的小乔,一入场也被这绚烂热闹的气氛给惊到,“好多人啊。” 宾客人多,服务的人也多。 几乎全涌到几层错落有致的甲板上,一片珠光宝气,衣香鬓影,也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小乔看向身边戴着银色面具的老板,很替那个混血儿帅哥可惜。 “没想到这么多人,那个mattia先生想和您在舞会见,肯定是不可能了。就算有透视眼,能看穿面具,还得人长了翅膀才行吧?” “见不到,就是没缘分。” 沈谧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里。 她往四周打量了一圈,“陈老太太应该不难找,她最爱热闹,喜欢枚红色,喜欢年轻人。你去人最多的地方找,找到了之后用网络传个消息给我。我和她问了好就走。” 小乔连连点头,末了还不忘试探:“那我是不是……” 即使隔着面具,沈谧也一眼看穿了她,笑道:“你不用跟着我,这两个月你辛苦了,连个帮手也没有,把秘书的活都做了。好好玩吧,明天上午也给你放假。” 成年人减压的渠道,无非就这么几种。 无需说破。 小乔高兴得喊了声“老板万岁”。 立马打起十万分精神,钻进了舞会的洪流,去找快乐的钥匙,陈老太太了。 沈谧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从侍应生那端了杯软饮,往人没那么多的地方走去。 不过舞会正当高.潮,到哪儿人都不少。 正当沈谧穿过人群时,手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拽住:“你这个贱人,给我回来!谁准你走的?” 她冷眼看着对方,“你认错人了。” 男人根本不听,“我认错个屁,你这回休想跑,老子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声音暴躁,浑身酒气。 无法沟通。 周围又太嘈杂,两人拽着手却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出起了争执,自然也没人来出手帮忙。 眼看男人伸手过来搂抱,沈谧一手抵在了他的腕动脉上。 胖男人瞬间感到腕部一阵刺痛。 他低头,对面女人的戒指正抵在他的动脉上。 看似闪亮夺目的红宝石镶钻戒指,钻托上却冒出两个尖锐如刀的东西,锋利无比。 寒光闪闪。 胖男人瞪大了眼,“贱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沈谧平静而清晰地说:“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我给你三秒钟放手,不要酒醒了再后悔。” “一。” 沈谧开始计数。 胖男人虽然喝了酒,愤怒的本能还在。 他正想一巴掌扇过去,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你敢……啊!” 沈谧轻轻松松就划破了他的皮。 渗血了。 她报数,“二。” 不用想。 割破动脉,也是极简单的事。 胖男人吓得酒醒了一半,刚要松手,他就感觉领子上一轻,直接被身后的人给抓了起来。 “谁!谁抓我!” 话音未落,他就被.干脆利落地扔了出去。 直接砸向了点心台。 宾客惊叫声起,一哄而散。 堆积如塔的水果点心轰隆一声,全部塌在了胖男人的身上,连装饰花都插到了头上。 狼狈无比,引发好一阵哄堂大笑。 沈谧看了一眼,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低沉如常,愠怒却满溢而出。 “这船设计得真烂。” 沈谧回过头,恰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 金色纹饰的面具下,男人呼吸略显急促,薄唇轻轻一撩:“我跑遍整个迷宫,才找到你。” 6、轻吻 第六章 沈谧没想到,这个男人又一次出现了。 他戴着威尼斯传统的面具,一如他收藏品的眼光,花里胡哨,浮夸张扬,谁也无法将他忽略。 可是,并没有华而不实。 沈谧明眸闪动,“你为什么确定是我。” 褚沉看向那遮掉她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戒指,我认出了你的戒指。” 沈谧的戒指上是枚硕大的鸽血红,的确引人注意。 不过要想从这样眼花缭乱的舞会里看到它,未免强人所难。 沈谧弯了弯唇,却并不细问。 褚沉用眼神描绘着她的唇形,遮去了一半之后,红唇愈加诱人,弧度恰到好处。 “你笑什么,不信?” 沈谧摇头,优雅自如地开了个玩笑:“你的举重水平不输枪法。” 褚沉扬了扬眉。 刚想说什么,那边重量级的垃圾又制造出了噪音。 那个几乎被砸昏头的胖男人,此时已经醒过神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愤恨地摔下面具,正和赶过来的几个安保人员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还拿手指指着朝沈谧的方向。 显然还想找麻烦。 沈谧微微皱眉,“我去处理一下……” 她正欲揭下面具走过去,却被身边的男人拉住。 褚沉看着那个胖如肥猪的男人,想到他刚才无礼拉扯的举动,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 “别接触这种人,会有人处理好。” 沈谧还想点说什么,就看见另一边果然来了处理的人。 一个棕发男子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三人戴着最简单的面具,正在和对方交涉。 菲力处理这种事情非常娴熟。 毕竟他跟了混世魔王般的老板,直到这几年有褚老爷子看在身边,才少有他发挥的机会。 胖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人,想带着舞会安保去找那边贱人,就被一个戴arlecchino 面具的人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请留步。” “你们是谁,让开!” “我是七少的助理,这是我的名片。” “什么七少?别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艘船上耀武扬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胖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想撕名片,却瞄到了名片上的“寰宇”两个字。 酒顿时清醒了大半。 胖男人脸色骤变,磕磕巴巴地道:“七、七少是褚七少?” 菲力庆幸他还没有醉糊涂,事情好办多了。 他公式化地说:“没错,七少的女伴受到骚扰,难免有点冲动,很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 “没、没有的事,是我喝醉,认错人了。” 胖男人有点受宠若惊,说着,他看到那个金色面具的男人拉着刚才那个女人的手,难以置信。 他懊恼地自言自语:“不都说他不喜欢女人吗……” 菲力眼皮跳了一下。 冷不丁提醒道:“先生,单凭这一句话,褚家的律师团就可以告您诽谤,还请慎言。” “是是是,我我喝醉了,说胡话呢。” 胖男人连连点头,哪敢再反驳。 这种顶级财团的律师团,到哪都是必胜客。 他哪怕有一点身份,在人家寰宇太子爷面前也不够看,自然不敢招惹这种事情。 菲力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这是赔偿您刚才受到的惊吓,还请见谅。” 胖男人连忙拒绝。 “不用不用,是我让七少和他的女伴受惊吓了,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我过去当面和七少道歉。” 眼看他屁颠颠地要往那边走,菲力连忙阻止了他。 那边七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哪里能被这不速之客搅了心情,真要搅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七少不想被人打扰。” 菲力提示了对方一句,又看向一边的黑西装男人,“对了,还请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胖男人一愣,不过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多少知道这类文件的意思。 赔偿、封口,一气呵成而已。 胖男人想也没想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菲力检查过名字后,遗憾地一笑,心里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他将那张支票折起,塞进了胖男人的西服口袋,“谢谢您的合作。” 胖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顾不上支票,而是回头搜寻那个金面具的男人。 可惜耽误了这点儿功夫,那个传说中的太子爷早就消失在迷乱的舞会里,再看不见影子。 他恼恨地跺了跺脚。 乐声嘈杂。 沈谧虽然不知道那边的人和胖男人说了什么,却看得出胖男人态度转变,情况已经稳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了褚沉,笑问,“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褚沉心里恼火着之前的事,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拉住了沈谧的手腕。 软若无骨,细腻得能陷进去。 让人不舍得放手。 可是现在还不行。 褚沉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抱歉。” 沈谧纠正他,“不,谢谢。” 两人目光相触,均是一笑。 可是这短暂的一刻,很快就被喧闹所冲散。 褚沉皱起眉,“这里好吵。” 沈谧也这么认为,“我刚才正准备去外围,可是太挤,还没走出去就被喝醉的人抓住。” 语气带着点无奈,却并没有太多惊慌。 就像她沾了血的戒指刀一样,任何情况,总是有所准备。 游刃有余。 褚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颜,黑发高高地挽在耳后,银色的鸟羽面具掩藏了她一半的美丽,只露出猫眼石一般的眼睛,还有一截纤细修长的脖颈,如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任何时候都不染纤尘,从容不迫。 他微微出神,旋即说道:“我们一起冲出去。” 此时面具嘉年华已经开始,舞会的热度再攀新高。 褚沉一手轻按在她肩上,伸出手臂挡在前方,将队友护在他的包围里,强硬得牢不可破。 说是一起冲出去,其实他是拿自己的身体当保护伞。 完完全全地圈出一道防护,任凭旁人推搡拥挤,也不让那群参加嘉年华的人狂欢般地撞过来。 如果他在的话,恐怕不会有之前的事故。 沈谧笃定。 在这样的护送下,终于突出了重围。 两人来到了甲板边上。 海风迎面吹来,空气顿觉清新了不少。 没有了无处不在的刺眼霓虹,只有天上的星星闪烁不已。 沈谧倚在栏边,微微仰着头,看着星空。 褚沉侧着头看她,“我有个哥哥特别喜欢看星星,这些年到处找地方看星星,去哪都要把装备带上,光是一处天空就能看一个晚上。” 沈谧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做一成不变的事情需要很大的毅力。” “可能他太过喜欢,不去做才需要毅力。” 褚沉的声音很轻,接着,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喜欢什么?” 沈谧转过身,“成年人只有需不需要,没有喜不喜欢。” 褚沉似笑非笑,“枪也不喜欢?” 沈谧平淡地说:“说不上喜欢。” 褚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低吐出两个字,“骗子。” 声音轻若未闻,很快消散在海风之中。 毫无痕迹。 褚沉从路过的侍应生那端来两杯香槟,“我想你只喜欢你的工作。” 沈谧接过一杯,莞尔道:“工作?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褚沉挑起眉,“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沈谧晃了晃细长的玻璃杯,轻碰他的杯沿,“那我恭喜你。” 褚沉笑了下。 侧过头,华丽的金色面具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将原本凌厉的下颌线衬得更加紧绷。 “因为我死脑筋,只会做我喜欢的事情。” 男人声音低沉又锋锐,带着略显狂妄的不羁。 却并不违和,仿佛理应如此。 小乔的信息没多久就到了。 发来了陈老太太的具体位置,颇有些距离。 褚沉再次护送沈谧进了密集的人群,只是走到中途,灯光闪烁如半个白昼的舞会忽然熄灭。 在一阵狂欢的倒计时中,呼声过后,舞会陷入寂静的黑。 音乐也戛然而止,只剩海面上寂静的永夜。 根本没留意舞会活动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褚沉眯起眼,下意识按紧了身边的人。 像他这样强健体格和强势气息的人,靠近旁人的时候,难免会给人不小的心理压力。 即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沈谧定了定心神,周围却突然尖叫四起。 众人在黑暗中涌动着。 透着疯狂。 沈谧的身形微微紧绷,然后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挡着,他们过不来。” 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一股}人的凶悍。 只是抵挡住那些玩疯了的宾客,却抵挡不住大海的威力,邮轮忽然迎上几道巨浪,翻滚颠簸。 猝不及防。 沈谧顺着倾斜的惯性,差一点就要被甩出去。 幸亏一只手有力将她拉了回去。 沈谧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抬头,猛地撞上了什么,她的唇瓣似乎紧贴上了同样柔软、温暖的东西。 7、意外 第七章 光就在这一刻重新回来。 无数长久的,短暂的情侣相拥在一起,或继续着之前的深吻,或相拥着说着情话,或高喊。 沈谧与褚沉四目交接,以一个暧昧的视角。 温热的唇瓣紧贴一处,呼吸交缠在一起,鼻尖都是对方的味道。 初次见面时,他那辛辣的木质香调有了更具体的感觉,雪松、檀木、蜂蜜,糅合出原始的森林,无处不在的猛兽野性,就像一头从林中深处走来的狼。 冷的,烈的,甜的。 这气息在肺里兜了个来回,侵略性十足。 和身材一样带劲。 沈谧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褚沉说了一声“抱歉”。 拇指却摩挲着带了余温的嘴唇,品尝着那一丝甜。 再浮夸的面具也无法掩饰他眼中野蛮的占有欲,混乱的光色辉映中,带着刺激撩人的性感。 沈谧微微眨了下眼睛。 她站直身子,手帕轻轻擦过唇边晕染的口红,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船是挺晃的。” 语气平常得像谈论天气,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尴尬。 也不会让别人尴尬。 当然,有的人也并没有尴尬的自觉。 “这回你信了?” 褚沉的语气比她更自然,甚至有些轻快,显然心情极好,好得不加掩饰。 他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却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语气急促:“您在这啊……” 面对不速之客,褚沉的语气瞬间不耐:“什么事?” 西服男人戴着入场必备的面具,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点音量完全淹没在乐声里。 褚沉听到一半,看见汹涌的人流,皱眉打断了对方。 他护着沈谧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酒水区空地,“你在这等着我,我几分钟后就来找你。” 褚沉说完,安抚般地轻拍她的肩,也不给人拒绝的余地,转身跟着西装男人走了。 沈谧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随手端了杯酒,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娇媚女声。 “这不是阿谧嘛。” 沈谧转过身,正见一个穿着红色塑身礼服的女人。 她脸上戴着同色系的艳丽面具,从头到脚奢华得吸引眼球,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风格的女人。 “是谁啊?” “当然是沈大小姐。” “哦,最近又失婚的沈大小姐。” “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老公都守不住?”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面具传出来,比乐声还来得嘈杂。 沈谧喝了一口酒,润喉。 红衣女人笑眯眯地摆手,“你们胡说什么呢,没看见人家又有第三春了,质量看上去真不错。” 有人也看到了刚刚离开的男人,艳羡道:“那腰那身材,我看不比影帝差。” 另一个人笑说:“谁不知道沈大小姐桃花运一流,有质有量。不过以后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哎呀呀,哪怕是伊丽莎白泰勒,也是一婚不如一婚呢。” “最后嫁了个卡车司机!” 这话一出,众人都掩着嘴笑了。 沈谧放下酒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穿进嘲笑的女人堆里。 她的步伐从容带风,女人们的笑声心虚得渐渐停止,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隐隐有些紧张。 沈谧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经过红衣女子身边时,停了一下。 侧过头,在她耳边说:“陈嘉仪,你很希望我在你婚礼上,把你和david的小电影放出来吗?” 陈嘉仪冷笑一声,“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以为这种旧账就能威胁我?” 沈谧淡淡道:“不是十年前的david。” 又补上一句,“我说的是上周那个。” 陈嘉仪脸色骤变,隔着面具都能看见她瞪大的眼。 “不,你根本做不到。” 沈谧面露遗憾。 “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来参加你的婚礼,难道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陈嘉仪咬紧了牙关。 如果是别人拿这种事威胁,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这个人是沈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两人在上东区读同一所私立学校,互看彼此不顺眼,即使她是学校最受欢迎的人,也没有在沈谧身上讨到多少便宜。就连与她约会的那些男生,质量也比沈谧的差一大截。 本来还维持着表面的平衡,直到她发现沈家产业受到了金融危机的波及,便知道机会来了。 没有了家世的基础,两人再不是平等位置。 她毫无顾忌地给对方下绊子,怎么羞辱,对方也没有还手之力。 陈嘉仪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翻身。 明明有些人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却不包括她。 在她快要从高处跌落时,一转身,却与陆家风光订婚,还将一沓照片发给了陈嘉仪的奶奶。 陈嘉仪辩解那是对方的报复,却反而被奶奶勒令过去赔礼道歉。 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沈谧是如何让她一杯有一杯的斟酒,又如何让她一杯又一杯的倒掉。 最后,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冰桶里的红酒,全部浇在她的头上…… 成了上层圈里最大的笑话。 陈嘉仪脸色微微发白,“你想怎么样?” 沈谧帮她理了理衣裙上的羽毛,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当年的事情。可是人不能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玩小孩子那一套,多难看。你说呢?” 听着温柔,像是规劝。 只有陈嘉仪知道,这是警告。 她握紧了拳,在身边女友们以为有热闹可看的目光中,冷冷道:“没事了,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 “她以前那么对你,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总得让她长点教训吧。” “就是,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你还怕她啊……” “你们闭嘴!” 沈谧在酒水区略等了几分钟,然后就收到了小乔的新信息。 于是转身去往楼上。 幸好走着外围的宾客不少,也没多到拥挤的地步。 沈谧绕着泳池步行,低头看了一眼表,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推,猛地踩滑。 整个人趔趄地栽进了泳池! “扑通”一声。 晚了一步的陈嘉仪吓得捂住了嘴,“我的天。” 一旁的女友还在幸灾乐祸:“让她嚣张,这下成落汤鸡了吧?” 陈嘉仪的脸色极为难看,拽着她的手臂大骂:“你疯了吗!” 女友一愣,“我这是帮你出气啊!” 陈嘉仪用力推开了她,“你是帮我还是害我!她不会游泳!你害死我了!” 大家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沈大小姐会马球会击剑,还会玩枪,居然不会游泳? 别说她们了,就是泳池边玩乐的人都没注意动静,哪怕那么大的声音,也只当是跳水动静大。 没换泳衣,也只是玩high了,连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陈嘉仪赶紧喊人,“快救人,叫救生员来!” 跟着她玩儿的都是一群纨绔千金,即使会游泳,这里是深水区,也没有那胆子下去救人的。 救人和游泳的危险程度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一边的小骚乱,吸引了正在寻人的褚沉注意,他没有在酒水区找到人,便来了泳池边。 正听到她们的几句对话。 褚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谁掉进去了?” 陈嘉仪有点紧张,“关、关你什么事?” 此时水里的人伸出了手,声音微弱:“救……唔……” 褚沉一眼就看到了那只手上血红的戒指,大脑嗡嗡直响,几乎想也没想,就脱掉了外套。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泳池。 救一个溺水的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方的求生本能,会死死攀住任何救命稻草。 而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极有可能让两个人都丧命。 短短的时间里,沈谧已经丧失了大半的思考。 那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时,她下意识就抱紧了对方,从未如此需要一个人来帮她。 只为再次呼吸一次空气。 “救我。” “放松,我一定会救你。” “我不、不能死……” “你不会死,我还没死呢。” 褚沉一边与精疲力尽的沈谧说话,一边用手抱住她的头颈,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游向岸边。 在岸上的人接应下,终于将沈谧送了上去。 褚沉也立马翻上了岸,将旁人拉开,直接俯下身做人工呼吸,同时用力按压着她的心区。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额上全是汗。 目光凶狠而凌厉,神情冷酷得吓人,再无半点平日的玩世不恭。 陈嘉仪等人在一旁也很慌张,她们玩得再疯也没敢真把沈大小姐怎么样,最多图个嘴头爽快。 万万没想到,沈谧居然不会游泳! 陈嘉仪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她还活着吧,我已经让邮轮医生赶过来了……” 褚沉飞扬入鬓的眉峰紧a,带着跋扈的煞气。 “她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陈嘉仪不觉得有人敢这么做,可是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却能感觉到实质上的威胁。 令人脊背发寒。 褚沉一秒钟也没浪费。 这是他度过最难熬的时间。 终于,沈谧吐出了水,苏醒过来。 在她模糊的视野里,是那个似乎无处不在的男人。 不过和之前不同,这个华丽招摇的男人发衫凌乱,眼圈通红,没有了引人注目,只剩狼狈。 8、赌注 第八章 沈谧虽然睁开了眼,意识却没有完全清醒。 她浑身无力,仅剩的力气,全用来抓住那只水中的撑起她的那个人。 他的脖子,他的手臂,他的身躯,哪里都可以,只要能渡她往生的彼岸,沈谧就绝不会松手。 即使脱离了深不见底的水,也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褚沉反握住她的手,同样紧紧地,暴躁地大喊:“医生怎么还没来!这船上的医生都死光了?” 陈嘉仪身边一个女友也不满道:“不都醒了吗,医生哪有那么快,今晚到处都挤得很。” 只是睁开眼睛,却没完全恢复,甚至不算呼吸顺畅。 不能说是脱离了危险。 至少在褚沉看来,没有。 不过有一点她们说对了,今晚太挤,医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过来,即使赶过来也未必有用。 哪怕是豪华邮轮,也只是艘船而已,医疗设备有限。 菲力此时也带人赶了过来,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幸亏人看上去还活着,不然恐怕要出大事。 他提议道:“七少,先让船上医生看着,明早就会到港度假岛了,主岛上有医院……” “太晚了。” 褚沉一口拒绝,毫不犹豫地将沈谧抱了起来,“你把飞机预备好,现在就飞主岛上去。” 菲力一愣,却不敢多问,马上让旁边跟着人去办。 他则跟在少爷前边开路。 褚沉走了几步,却在陈嘉仪等人面前停了一下。 男人看上去浑身湿透,本应没有任何气势可言,可他光是站着,就给人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嘉仪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刚想质问,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想起来是谁。 在她瞪大的双眼中,脸上的面具被人打掉在地。 褚沉动作粗鲁,毫无任何绅士风度可言。 陈嘉仪身边的朋友一片惊呼,全都一脸义愤填膺。 “你这是做什么!” “太没有礼貌了,你知道这是谁吗?” “这可是陈家大小姐,宴会的主人!” 褚沉冷笑一声,看向菲力,“把她们名字都记下来,看是谁家的女人。” “要查是谁推的吗?” “不用查了,一个都不冤枉。” 菲力一听,就知道倒霉不会只有一个人了。 褚沉说完,没再多看这群聒噪愚蠢的女人一眼,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向飞机坪。 只有菲力稍微停了一下,“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陈嘉仪看着名片上的字眼,脸色变了变,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对方打断。 “陈小姐,请您将这几位小姐的名字发给我。” “你难道是想……” 陈嘉仪愣了愣,菲力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说:“或者,我等会去陈老太太那拿花名册核实。” 陈嘉仪心一沉,立马道:“我给你。” 菲力毫不意外。 在他看来,还是陈嘉仪配合更好,免得浪费更多时间,也不用担心说不全。此时此刻,陈小姐恐怕很愿意有人帮她分担责任。名利场的姐妹情,大多如此塑料。 菲力颔首,“那就谢谢陈小姐配合了。” 陈嘉仪却忍不住心底的妒意,“沈小姐和七少是什么关系?” “您觉得呢?” 菲力微笑地将问题抛回给她,然后没有再耽误下去,跟上了前边少爷匆忙的脚步。 陈嘉仪的朋友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很是不满。 “这什么人啊,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就是,拽到天上去了!” “他们想现在开飞机去主岛?” “我看是痴心妄想,听说上面停的飞机是褚七少的,那位爷脾气特别坏,怎么能借给他?” “说起来,还是嘉仪的老公有面子,连寰宇的太子爷都请得动……” 大多人没细看那个男人的长相,也就照了一面。 不过却有人眼尖,“对了,你们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啊。” “长得帅的你都眼熟!” 一个女友夺走了陈嘉仪手里的名片,“我倒要看看是谁……我的天,我是不是不认识字了?” 她忽然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 她这么个反应,身边的人自然也凑了过去,想去看看是何方神圣,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个人居然就是七少!”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和沈谧在一起,还那么紧张她?” “他们是什么关系?” 众人一片大呼小叫。 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妒忌,“沈大小姐未免太好命了吧,男人是有多吃她那一套啊。” 陈嘉仪却正在交代船上刚来的工作人员,不要和客人透露这场意外。 她还没忘了吩咐助理,“明天就是婚礼了,不要让我奶奶知道,沈谧那边的人也稳住。” 等助理走了,陈嘉仪才从女友手里拿回名片,“她要是好命,就不会一个男人都留不住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意思了。 “那是,人家褚七少年轻有为,出身那么高,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过是玩玩罢了。” “没错,就算沈谧长得好出身不错,他也不可能娶个离过两次婚的弃妇吧?” “沈谧最多是手段好,要说命好,还是咱们嘉仪的命好。” “就是啊,嘉仪明天可就是荣太太了,以荣家的地位,以后沈谧见了你,还低你一头呢。” “何止啊,听说沈家有项目在和荣家合作的,到时候嘉仪吹吹枕头风,都够她受得了。” 大家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陈嘉仪脸色也微微好转,风水轮流转,沈谧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她眼前不时浮现着沈谧醒来的那一刻,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一方面怕她醒不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惹出大麻烦,另一方面,却暗暗希望她永远别醒来。 尤其是知道,沈谧居然勾搭上褚七少后。 这个女人,可能永远都会压着她。 而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相比放缓了的邮轮速度,小飞机自然要快得多。 没多久,褚沉一行人就降落在主岛。 相较暂时不接待游客的那个结婚的私人度假小岛,主岛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有少量居民。 沈谧送到医院后,经过了一番检查和用药,渐渐恢复了过来。 得知没有大碍后,她才松开了抓着那个男人的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并没有睡太久。 窗外的天依然是黑的,沈谧却被肚子里的咕咕叫声给饿醒了。 她撑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气力。 不再有落水时的那种脱力感。 那种无法自控,坠入深渊的感觉,极能唤醒人本身的恐惧,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褚沉伏在病床边,床上的一点点动静就让他从小憩中睁开了眼,“醒了,不继续睡吗?” 说话时,还揉了揉眼睛,一派自然。 仿佛几个小时前的惊心动魄完全没发生过,一切都很安定人心。 沈谧渐渐平静下来,“不睡了,有点饿。” 晚饭没吃,舞会上也没吃,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难怪会饿了。 别说她,褚沉自己都感觉饥肠辘辘,他站起身,“那你接着睡,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再叫你。” “我在这也睡不着,和你一起去吧。” 沈谧拿开了身上的毯子,发现自己穿的是病号服,“我的衣服在哪,我换上。” 褚沉自己也是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他打了个哈欠,“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怎么换?” “差点忘了。” “你要是觉得这身衣服没法出门,就在床上等我,我买回吃的送你手上不就行了。” 沈谧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用了。” 她下了床,趿着拖鞋。 褚沉站在她身边。 在她起身的时候抬了下手臂,有点怕她没力气站起来,“行不行?” 沈谧点了点头,活动并没有障碍。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声音温和而淡定:“谢谢你mattia,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褚沉皱起眉,心里一阵不舒服,不愿意听那个字眼。 “别想了,你现在好好的。” 没有细腻动人的安慰,只有本应如此的笃定。 沈谧笑了笑,“嗯。” 两人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就这样走出了医院,幸好岛上也没什么人,大半夜更加没什么人。 他们这副样子出去,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沈谧一开始并不习惯,可是发现几乎没有人后,又完全放松了下来。 病号服没有版型,却宽松无束缚,拖鞋也比任何定制的高跟鞋来得舒服,连空气都清新许多。 褚沉倒是毫无压力,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颇为目中无人,穿着病号服都能走成t台秀场。 “你怎么不在医院睡一会儿,非要出来。” “医院的味道不好。” “你鼻子可真敏感。” “而且我认床,在那里我睡不着。” “认床?” 褚沉挑起眉,“那你在外面怎么睡?带着你的床?” 沈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助理会带着我惯用的床品,到了外边再换就是了。” 褚沉扬起唇角,“真娇气,照顾你肯定不容易。” 沈谧淡道:“所以我有秘书和助理。” 褚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可不够,你不觉得你还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他却发现沈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 她微微出神,看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射击馆。 褚沉笑道:“要不要进去玩一把?” 沈谧收回目光,“不用了。” “骗子。” “什么?” 沈谧没有听清,下一秒却褚沉被拉住了手,向马路对面走去。 “去哪?” “射击馆。” “我不想玩。” “我想去玩一把,你得陪我,因为只有我口袋里有待会吃饭的钱。” “……” 沈谧这才见识到他任性的一面有多任性。 更任性的是,凌晨时分射击馆已经要关门,老板却被他摘下的名表诱惑,答应让他们包场玩。 一块百达翡丽,就换这家极为普通的射击馆几个小时。 即使沈谧从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都用最好的,在花钱方面,也没有这么的漫不经心。 毕竟当家才知柴米贵,不会随意挥霍。 可是这种挥霍,却有一种放纵的快感。 尤其是劫后余生的现在。 许久没玩,沈谧的枪法有点生疏。 她和褚沉来了一局,虽然最后险胜,却很清楚那是对方放水的结果。 沈谧一向不喜欢欠别人。 一局过后,她便说:“不如设个赌注,输家必须听从赢家提的一个要求。” 但凡是竞技类项目,就不会有人毫无求胜心,尤其是在设了赌注之后,局面就不一样了。 褚沉笑容不变,仅轻轻敛动薄唇。 “好啊。” 战局的确发生了变化,就在沈谧说出了赌注之后。 褚沉的枪法比她想得还要好,不仅是经过训练那么简单,她越比越精心,也越比越专注。 人的思维天生就有惯性,多虑,易变,不安全感。 射击却是截然相反的运动,必须做到沉着、淡定和果断的决策。 干净利索,不受情绪左右。 经过了翻天覆地的疲惫一晚,经过了死里逃生,一场射击能带给沈谧的,是绝对宁静和专注。 脑海中那些惊险画面,还有心底恐惧的回忆,全部在刺耳的枪声中被击溃。 彻底消散。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靶心。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赢。 褚沉却是个不易战胜的对手。 看似桀骜不驯,一旦认真,却是个极为冷静的人。 即使沈谧步步紧追,他也算无遗策,应对自如,从始至终,几乎没有一发失误,保持领先。 最终的失败,并不令人意外。 依然酣畅淋漓。 沈谧平静地摘下了消音耳机。 一转身,却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穿着病号服也同样出众的身材,蓝白条都成了高定。 沈谧拿起水喝了一口,“恭喜你。你赢了,你可以提要求。” 褚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双颊泛着运动后的嫣红,一层细细的汗,长发有些凌乱垂下来,眼睛里折射着昏黄的光线,晕染出淡金色,朦朦胧胧,几乎在一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忘了其他所有的事。 褚沉脱口而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比借火更古老的调情。 沈谧收回了手,“很多。” 然后又看向他,补上一句:“不过,你还没有。” 褚沉一步步走近她,终于近在咫尺,他的声音却很轻,“我说过,你忘了。” 沈谧微微怔了怔,“是吗?” 显然,毫无印象。 褚沉眼神渐深。 他的手撑在沈谧的头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赢家可以对输家提一个要求。” 沈谧不闪不避,淡然道:“当然,我一向愿赌服输。” 褚沉将手慢慢地移到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 俯下身,暧昧地贴在她的耳鬓边,声音低哑:“我想让船再晃一次。” 上一次船晃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冷的,烈的,还有甜的。 不错的味道。 沈谧看了他几秒。 几秒后,她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受控制。 褚沉握着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力道很重,毫无技巧。 他像是一头狼,带着强势与野蛮,撞得人牙床生痛,仿佛要将人连皮带骨,揉碎了吃掉。 才甘心。 沈谧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退却。 甚至因为这种恶狠狠的吻,唇齿之间的钝痛,而生出一股奇异的存在感,活着的存在感。 那坠水之后和记忆交织在一起的濒死体验,渐渐远走,模糊。 清晰的是她死里逃生,她仍然会痛,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 沈谧忽然想,如果之前她淹死在水里,或许就不会知道……放纵的感觉,远比烟草刺激。愉悦。 更不会知道,他吻技这么的糟糕。 直到喘不上气,站不住脚,沈谧才从猛兽的口中侥幸生还。 褚沉只是放她呼吸,并没有放开她,怀抱如同一种捆绑,直到耳边传来那她的声音。 “我也赢了一局,你是不是也该满足我一个要求?” 褚沉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微颤的睫毛,心里已被撩起了一阵暖风,痒痒的,酥麻的。 “只要不让我摘天上的星星,什么都可以。” 沈谧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迷离,呼吸着对方招摇又刺激的气息。 她的声音轻软而魅惑,徐徐地说:“我不要星星,只要今晚的你。” 9、酒店 第九章 湍急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沈谧感觉水底有一股力量,无法挣脱。 一直将她往下拖,往下拖,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视野里是水深到极处的那种黑。 寂静的黑,不带一丝光亮。 到处都是水。 她渐渐听到,有人在失声痛哭,老人的,孩子的。 天空仿佛在一瞬间坍塌了下来,只留绝望。 沈谧却动弹不得,她拼了命想自救,想反抗,却连呼吸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 “啊!” 沈谧猛然坐起,胸口剧烈起伏。 室内亮着橙黄色的暖光,很安静,没有哭声,什么也没有。 四周的气息却是陌生的,床是陌生的,床品也是,充满着不真实感。 有人长臂一伸,重新搂住了她的腰,“怎么了?” 沈谧低头,看见男人发丝凌乱的睡颜,眉目如画的线条,眼睛没有睁开,唇角却是微微扬起。他的全身都是炙热的,远超过她的体温,寸寸紧贴,似能将人融化。 沈谧噩梦后的心跳平复下来,声音有些嘶哑:“没什么。” 然后想拉开他的手,下床。 褚沉却不放,大手有力地反握住她,睡眼惺忪,语气却莫名警惕:“去哪?” 沈谧将垂下的睡袍拉起来,看着仍然没有天亮,墨黑的窗外。 这一夜真长。 沈谧揉着额角,“睡不着。” 褚沉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啃咬般地轻吻,“就这么认床?” 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传递到更深的地方。 沈谧收回了手,“嗯”了一声。 “你躺着,我去拿烟。” 褚沉也翻身坐起,什么也没穿,大敞着腿,笔直修长,肌肉紧绷,一看就常年运动。 充满力量和美感的线条,引人无限遐想。 比如之前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 疯狂的,不知节制的。 每一幅画都让人口干舌燥。 沈谧这才感觉身上有些酸软,不自觉地靠在了床头,“别拿。” 褚沉一愣,“怎么?”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不喜欢还抽?” “有时也需要提神。” 褚沉把脸凑了过去,在沈谧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累了就休息,提什么神。” 简单粗暴的逻辑。 即使做不到,听着也愉悦。 沈谧弯了弯唇,“给我拿杯水吧。” 褚沉轻快地下了床,眉眼间神采飞扬,冲她行了个标准的吻手礼,“遵命。” 小小的调剂,室内沉闷的空气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不一会儿,迈着大长腿的男人便回来了。 全身一览无余。 大约只有对自己绝对自信的人,才能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每一处,没有半点拘谨和不自然。 当然,他也足够赏心悦目。 造物主一定是个出色的雕塑家,才能有这大手笔之作。 沈谧微微出神,水杯便送到了唇边,她接过来,“谢谢。” 刚触碰到杯沿,就有人将嘴凑了过来。 温热的唇,烫人。 水涓涓流入他们的咽喉,途经彼此的唇。 两人视线碰撞在一处。 褚沉深邃的浅色眼眸在她脸上扫荡。 最终,拿走水杯,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嗓音低哑:“还渴吗?” “你呢。” 沈谧看向他,擦走唇边的水珠。 被水浸过的唇色更显润泽,似乎有更甜的味道。 褚沉的喉结轻轻滚了滚,贴到她的耳边呵气,“我快渴死了。” 沈谧笑了。 下一秒,这个笑容却被以吻封缄。 “不是睡不着,刚好接着做运动。” “安全套应该用完了。” “谁说的,我买的是这种。” 褚沉像举战旗一般地举着那巴掌大的盒子,尺寸是他的巴掌,容量的恐怖可想而知。 再联想某人激烈的程度,让人头皮发麻。 沈谧少有的产生了退却之意,“mattia先生,床上可不是体面的死法。” 褚沉按住她想要逃的念头,还有手腕。 姿态强势又温柔。 “那就一起去天堂。” 说罢,在黎明之前,再次点燃了一场狂风骤雨,久久不曾停歇。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盈满了整间卧室。 格外有种舒适温暖的感觉。 沈谧的思维短暂的停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陌生的床上,睡着陌生的床品,陌生的男人。 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天很亮,恐怕已经临近中午。 整整一夜的放纵,刺激结束,后果也来袭。 沈谧身体的感觉渐渐归位,处处都酸软不已,竟有些起不来床。 此时,她却能听到内浴室里淅淅沥沥的声音。 显然起不来床的只有她一个人,另一个人好好的,甚至能听到男人正哼着不知名的歌。 欢快的调子。 俨然是头吃饱了的狼。 沈谧的体质一直控制得很好,然而遇到了猛兽般不讲道理的对手,也只能甘拜下风。 此时,一阵手机铃音响起。 沈谧看了过去,伸手拿起地上的手包。 小小的宴会包里除了手帕,一支口红,就只有她的私人手机。 电话是小乔打过来的,这里终于有了信号。 “沈理事您没事吧?邮轮现在刚靠岸,我马上赶去主岛的医院看您,怎么忽然就晕倒了?” 小乔刚接通电话,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一长串,明显紧张坏了。 “我不在医院。” “那您在哪?陈小姐的助理您在舞会上晕倒了,她连夜用飞机送您去医院……” 沈谧一听,就知道有人隐瞒了实情。 或许除了极少数目睹的人,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客人被主人家推落深水。差点丢命。 还幻想着轻轻松松地结婚嫁人。 有够天真。 沈谧的目光平静如水,“婚礼快开始了?” 小乔差点没跟上这跳跃的话题,“是的,可是您今天应该不会去了吧……” “我当然会去。” 沈谧下了床,在书桌上摸了支笔,念出上面的酒店名字。 “你安排好车和礼服,过来接我。” 小乔点头记下,接着说:“沈理事,画廊那边好像有个策展途中出了状况,徐秘书等您回电。” 沈谧听后挂了电话,然后拨给了徐秘书。 那边的确有点棘手的情况。 她需要尽快赶回去,沟通几句后,便让小乔订了今天婚礼后,回国的机票。 褚沉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背影,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睡袍。却将天鹅般白皙细腻的颈脖曲线展露无遗,漂亮又清晰的锁骨如同艺术品。 寸寸肌肤如瓷般光泽,引人抚触。 也留下了无数抚触的痕迹。 属于他的痕迹。 褚沉勾起唇,大步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的女人。 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动作懒洋洋的,却带着不着痕迹地探究:“和谁打电话?” 沈谧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平静地讲了最后一句,“按我说的安排就行,就这样。” 褚沉的听力很好,隐隐能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声回应,眼底的警惕终于消失。 在她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饿不饿?” 沈谧转过身,轻轻将他的兽口推开,“我的体量应该不够你填饱肚子,还是叫客房服务吧。” 褚沉抱着她不撒手,“你我也要,客房早餐我也要。” “恐怕不是早餐,是午餐。” “不,还差一点点,不如我们再补上。” 说话时,褚沉已经将怀里的人按在落地玻璃上,从背后笼罩着她,十指相扣,不留一点缝隙。 更不给她拒绝的空间。 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沈谧的视野除了天与海的蓝,就是暖日阳光。 玻璃微微模糊,看上去纯净温和,像是西斯莱的印象派风景画。 连她耳边那延绵不绝的吻,也透着暖意,总是在人不经意间,一点点挑动起最深的欲望…… 气氛愈加升温,却被门铃声打断。 褚沉只当没听见,仍然继续,并不想管门外是谁。 可是门铃声却响个不停,像是不开门就要一直响下去。旖旎的气息一扫而空。 “这酒店什么破服务!” 褚沉气恼地捶了下玻璃窗,然后飞快地拉上了怀中女人的睡袍,完全合拢,紧紧系上带子。 他低头亲了亲沈谧的面颊,“等我,我马上回来。” 褚沉脚步匆匆,满面寒霜地走出卧室,直奔套房的大门,几乎后悔订了这间酒店最大的一套。 浪费走路的时间。 可是他打开门,眼神立时一沉。 门外不是酒店员工。 更不是客房服务。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外面,菲力反而被挤在一边。 他脸上满是为难:“我今早就打了好多电话给您了,您一个都没接,我也不敢来吵您……” 为首一个年长的男子向褚沉恭敬地说问了声好。 “老爷子说,七少的假期已经结束,该回去了。” 10、回击 第十章 褚沉的手撑在门口,冷着脸道:“是到今天为止,今天结束我会回去。” 说着就要关门,却被外边的男人挡住,“七少,您现在上飞机,飞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了。” 褚沉眯起眼睛。 眼看他要动怒,男人连忙将电话递给了过去。 褚沉看了一眼,接起叫了声“爷爷”。 随后,眉头渐渐皱起。 终于道,“我立刻过去解决。” 褚沉将电话扔了回去,转身准备回房,身后却响起男人的声音:“我们在外边等七少……”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一声门响。 沈谧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水,“怎么了,外边是谁?” 褚沉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仿佛以此消火一般,咕噜噜喝完了整杯水。 他的手背擦过唇边,不耐道:“无关紧要的人。” 心情显然不好。 沈谧没有多问,低头看了看表。 正准备进去换衣服,沈谧却被男人捞进了怀里,俯身贴着她的面颊,湿润的嘴唇轻吻着她。 缠绵不休了许久,才说:“我要走了。” 沈谧并不感到意外,“时候是不早了。” 褚沉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揉碎什么东西一般,语气满是不情愿:“我不想走。可是不行,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不过不会太久的,我会很快忙完,忙完我就来找你。” 沈谧抬起了头,正想说什么,就被他再次吻住了,凶狠的,动作粗野而霸道。 她的嘴唇被亲得红彤彤的,睫毛轻颤,眼角处也微微红。 一如昨晚。 感官的刺激在攀升。 褚沉光是看一眼,便觉心底火热,不想管那洪水滔天,只想把握住这一刻。 再次烙下他的印记,一次又一次。 可当幻想照进现实,又响起了门铃声。 铃声急促,显然有人等不及了。 沈谧将男人的脸拨开,“mattia,你该走了。” 褚沉垂下头,咬了一口怀里人的耳朵,“先放过你了,等下次,你一定要补偿我。” 沈谧笑了笑,没有说话。 褚沉回房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抬手扬了扬手机,“把你电话给我,我要每天打电话给你。” 沈谧顿了一下,“我的手机没电了。” 褚沉蹙眉,“刚才不是还在打电话?” “可能打多了。” “我要检查。” “请便。” 对于这种无理要求,沈谧依然从容。 褚沉做起这种事来,也同样大摇大摆。 他随心所欲地拿起书桌上的手机,戳了几下,“……怎么一格电都不留?你助理太不敬业,都不考虑老板手机的续航能力,影响正事怎么办?” 沈谧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的正事已经办完了。” “不,你还忘了一件。” 褚沉将他女人抱上桌,搂着她腰,在她下巴上舔吻,对她仿佛怎么都亲昵不够。 “我们还没交换私人电话,现在告诉我。” 完全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祈使句。 显然,猛兽都是难缠的。 沈谧看了他一眼,随口报出一串号码。 褚沉听一遍便记住了,眼看她要桌子上下来,却将人拦住,“慢着,我的号码你也得记住。” “你说吧,我记住。” “不行,得写下来,你记性可不像我这么好。” 褚沉勾唇一笑,在沈谧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撩开了她的睡衣,手顺着曲线滑到腰身处。 他拿起桌上的水笔,画上了那片细腻雪白的肌肤。 凉凉软软的触感。 很痒。 沈谧侧开身,却被男人抓了回来,一手将她圈在怀里,一手握着笔继续写着他的那串数字。 就像故意似的,还写得特别认真。 一笔一划,非常清晰。 让人一低头,就能看到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笔迹。 褚沉却仍不知足,还拿笔在号码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免得你忘了我叫什么。” 两人距离极近,连呼吸摩擦着发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沈谧看着他精耕细作,轻轻摩挲着男人英俊的面孔,“mattia先生,我还没有老年痴呆。” “以防万一。” “……” 褚沉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很肆意,也很凌厉。 一串的连笔,极具个人风格。 褚沉在写完的地方用力咬了一口,疼得沈谧低呼了一声,再低头,腰上已经多了个他的牙印。 他笑出一口森白的牙,就像成功给自己的宝贝盖戳。 做完这些,当门铃声第三次响起时,褚沉也走到了门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谧搂住了脖子,绵软的唇瓣印上来。 褚沉眼眸闪了闪,哪里吃得消。 下意识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结束,已忘了要说什么。 两人安静的对视中,门铃再次响了。 沈谧微微一笑。 很轻地说:“再见,mattia。” 私人岛屿的婚礼筹备多日,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布置着精致的会场。 淡色系花卉、大理石纹理的装饰、金铜色系的餐具,每个细节都透出华丽的质感。 宾客陆续入场,一派祥和美好气氛。 陈老太太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她低声斥责着面前的孙女,“我听说,你把褚七少的女朋友推水里去了?” 陈嘉仪目光闪烁,矢口否认。 “我没有,不是我,奶奶是听谁乱说?” 陈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她,“你骗我一个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骗过所有人,尤其是褚七少!褚家已经打发人来说了,七少今天不会出席婚礼,你现在满意了?” 陈嘉仪恼恨得眉心直跳,没想到因为那点小事,褚家就那么不给面子。 却不敢和老太太犟,忙认错:“对不起,奶奶,我一时没看住那些朋友……” 陈老太太摆了摆手,“别跟我认错,你先去想办法和你婆婆解释,荣家可是一直想搭上寰宇这条船。你倒好,还没嫁进去呢,就把人家太子爷得罪了。” 别看婚礼办的是最西式的,东南亚华人家族却是最传统的。 在国外怎么疯都好,回来了,却是另一个体系。 陈嘉仪这样的性子,也顾不上婚礼即将开始,还得去准婆婆那里斟茶赔罪。 她留了个心眼,知道婆婆没好话,于是把老公也带上。 荣夫人好好的一个贵客,临到婚礼的时候没了,难免要有脸色给媳妇看,很是不好打发。 “真不知道陈家怎么教的女儿。什么人都能得罪的吗?” 陈嘉仪委屈地看向荣俊生。 荣俊生拉着妻子的手,求情道:“也不是她推的,她当时也急坏了。” 荣夫人:“那也不该瞒着,也不知道去医院探病,一点礼数都不懂!” 陈嘉仪连忙认错,荣俊生也宽慰妻子。 荣夫人见状,接着道:“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之前从没听说褚七少是带女朋友过来的,她女朋友是哪家的,你认不认识?你可得好好和人家打好关系。” 陈嘉仪暗暗咬牙。 她一想到光是个“褚七少女朋友”的身份,就压过自己荣太太的头衔,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沈谧居然是被承认的“女朋友”。 陈嘉仪不想给沈谧脸上增光,没有说出褚七少是为她出头。 只是避重就轻地说:“妈咪,哪儿是什么女朋友,就是舞会女伴。可能就是这几天认识的,回头未必找得着。您要我去打好关系,也得等正经女友出来才行。” 好不容易哄好了几位长辈,婚礼也开始了。 陈嘉仪松了口气。 她理了理婚纱,恢复了甜美的笑容。 陈嘉仪挽着陈父的手,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中,一步步地走向荣俊生。 走向更高的地方,一切尽善尽美。 可是,完美的婚礼很快出现了裂痕。 在亲友代表上来发言祝福的时候,陈嘉仪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沈谧! 竟然看上去安然无恙,还来参加她的婚礼! 何止安然无恙,沈谧看上去好得很。 金色的阳光中,她姗姗来迟,却在经过一排排宾客座时,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她戴着复古系的大檐礼帽,遮去了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薄薄的红唇高傲的抿起。 一身细节考究的礼服裙,带着一种沉淀的高贵,端庄得体,步履优雅。 在众人的目光中,沈谧从容欠身,坐在了宾客席。 陈嘉仪的眼皮直跳。 她知道沈谧来不会有好事,有种想让保安将人赶走的冲动,却又不敢动静太大。 犹豫之间,陈嘉仪却听到了发言的一位女友提议:“让我们来看看中学时代的嘉仪吧,投影!” 她顿时愣住。 几乎立刻想起了舞会上某人说过的那句话。 “陈嘉仪,你很希望我在你婚礼上,把你和david的小电影放出来吗?” 陈嘉仪下意识看向宾客座,沈谧所在的方向。 沈谧也觉察到她的目光,优雅地抬腕,将碎发拢到耳后,冲她浅浅一笑。 似乎别有深意。 陈嘉仪的心猛地一跳,大惊失色,“不要放投影!” 原本程序井然的婚礼,被新娘高喊一声打断,宾客都有些错愕,两家的长辈们更是面露不喜。 可是陈嘉仪顾不上形象了,甚至提起婚纱跑过去制止,生怕慢了一拍,就会万劫不复。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些议论纷纷。 “陈小姐中学有什么不方便播出的画面吗?” “看她那样紧张,也是很有可能吧。” “不过也太失态了。” 陈嘉仪只当没听到,反正她及时关闭了投影,沈谧就失算了。 禁不住得意,谁要她提前透露了底牌。 陈嘉仪冷笑地看了过去。 沈谧也迎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还微微抬了抬下巴,引她往另一个方向看。 陈嘉仪脸色一变,立马转身。 在她几步远,荣俊生刚刚接过一个文件袋,翻看了里面的东西,然后阴沉地看向了她。 陈嘉仪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巨大的恐惧令她捂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荣俊生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的愤怒都足以燃烧理智。 “你对得起我!” 众目睽睽之下,荣俊生冲上前抓住了陈嘉仪的手,想要质问什么,却听到身后哗然一片。 这才意识到,他们身处一个如此讽刺的场合。 荣俊生狠狠将新婚妻子推倒在地,捧花也砸在她的脸上。 花瓣稀碎,掉了一地。 陈嘉仪似乎被砸懵了,对这一切都还回不过神。 荣俊生却愤怒地扯开脖子上的领结,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四周鸦雀无声。 宾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却没有人继续围观,毕竟都是名流上层,讲究体面。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纷纷选择离开。 沈谧也随之起身。 走了几步后,却转过头,远远地看向瘫坐在地的新娘。 华丽的婚礼化为乌有,登高的阶梯消失无踪,有的人再没了先前的威风。 陈嘉仪抬起头,也看向了她。 沈谧笑了。 嘴唇微微挪动,无声地说:“喜欢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吗?” 11、前夫 机场的vip休息室里,小乔取来了一份当地的晚报。 报纸上刊登着今天的那场盛大婚礼。 小乔没有去到现场,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看到客人们匆匆离开,也引发了极大的八卦心态。 此时看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分享,“沈理事,这可真是大新闻呀。” 沈谧扫了一眼,看到了陈小姐和荣公子婚纱照。 只是一道不可挽回的裂缝,横在了中间。 配文是“婚事告吹”。 小乔越看越是惊呼,“邮轮上的安排那么气派,还以为陈小姐家已经够厉害了。原来荣家更胜一筹吗?看来陈小姐这是丢了金龟婿啊,不过她也太胆大,都要结婚了怎么还去牛郎店。” 沈谧淡道,“习惯是很难改的。” 小乔啧啧称奇,“这上面说,陈小姐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玩呢,我的天,好多花样。这里的报纸尺度好大呀。听说这次闹出来,是有个牛郎进了icu,家里人气不过才报复……” 沈谧神色如常,喝了一口咖啡。 飞机抵达b市,已是深夜时分。 虽然乘坐民航,但是头等舱的优先权对名流出行,仍是不小的便利,省却很多麻烦。 沈谧不是明星,知名度却远比一般明星高。 她出身名门,从小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慈善活动,甚至走秀,上杂志,原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之后又迅速走入两段十分高调的婚姻,丈夫们过分有名,万众关注,一点小事都是大新闻。 过去的多年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谧也成了大众熟知的传奇人物。 徐秘书前来接机,一眼就看到正主儿。 沈谧的墨镜遮去半张脸,长发长腿,款款踱步,优雅如风,随意围起的红披肩也如高奢精品。 这样的气质,长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十米百米的范围内也看不到别人。 只能看到她。 徐秘书刚要走过去,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徐秘书,这么巧?” 她一转身,便看到了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他穿着笔挺的正装,方巾点缀在胸前,头发如墨般浓黑,即使戴了墨镜,也能看出俊朗骨相。 男人气质儒雅,却别有气场,唇边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徐秘书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虞先生,您怎么在?是刚下飞机吗?” “不是。” 虞成霖温柔地笑了笑,看向不远处走来的那个人,“和徐秘书一样,过来接机。”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沈谧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那时他还留着新戏需要的长发,束在耳后,像个落拓的艺术家。 他们参加同一个活动,在现场偶遇,沈谧差点擦身而过,没认出来。 这一次不会了,虞成霖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不仅她能认出来,周围甚至有其他人认了出来,悄悄拿出手机在拍难得一遇的大影帝。 沈谧停在他的面前,却看向了徐秘书。 徐秘书有苦难言,“我可以解释,您的日程我绝对没有……” 虞成霖打断了她,“是我想办法知道的,和她没关系,我们先走吧,我慢慢和你说。” 这是最合适的方式。 在被拍下更多照片下,甚至围观前,两人需要及时离开。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脚步匆匆。 临出机场,虞成霖看了一眼沈谧围着的那条材质普通的披肩,让他司机去车上拿了件风衣。 小乔身为沈谧的生活助理,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老板常用的几个牌子,用料讲究,材质一流。 款式是刚上架的秋冬新款。 虞成霖细心地将衣服打开,“晚上有些冷了,你先穿上这个。” 沈谧没有拒绝,北方不比热带岛国,即使秋高气爽,夜深了,气温也下降得厉害。 她随手地摘下披肩,穿上那件风衣。 虞成霖的目光在她的锁骨处微微停顿,雪白无暇的肌肤中,残存着一些暧昧的红色印迹。 不深不浅,却一目了然。 虞成霖提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动作有些重。 沈谧穿衣时受到了阻滞,“怎么了?” “没什么。” 虞成霖恢复了笑容,将披肩递给了小乔。 他垂下眼帘,不轻不重地说:“以后不要买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老板用,不仅脏,还伤身体。” 小乔连忙解释:“当时急着用,以后我一定会买沈理事惯用的。” “带着她常用的去。” “我明白了。” 沈谧看了他们一眼,“成霖,人已经是我的了,我会教。” 虞成霖宠溺地笑道:“知道了,上车吧。” 说话时,一台劳斯莱斯幻影已经驶过来。 徐秘书见状,上前解围道:“虞先生,沈理事坐了一天飞机很累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 虞成霖微微一笑,“周主席恐怕等不了,我们再不过去,酒会就要散了。他下周飞纽约,谧谧,你要再见到他,恐怕展出开始之前都不可能了。” 沈谧的一个重要展出了状况,之所以会急匆匆坐最近一班民航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艺术、画廊、策展,圈子小而封闭,做的是人脉生意。 除了艺术圈的人脉,就是上层人脉。 沈谧之所以要赶回来,不是她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而是有些事情只能她出面去沟通,圆缓。 听到这里,她便向徐秘书和小乔道:“你们回去吧。” 虞成霖没有丝毫意外。 他拉开车门,沈谧走了过去,他的手体贴地虚挡在她头上,直到对方坐了进去。 一落座,车便稳稳地行驶起来,车窗外是一闪即逝的繁华夜景。 沈谧看着车窗外。 虞成霖将车上准备的保温瓶递了过去,“待会儿要喝酒,你先垫着点,免得伤胃。” 沈谧自然地接过来,尝了一口。 不出意外地是燕窝粥。 虞成霖摘下墨镜,看着身边的人,不动声色地问,“度假玩得开心吗?” 沈谧想到那场热闹的婚礼,唇角止不住上扬,“很开心。” 虞成霖收回了目光,声音听不出异样,“你开心就好。” “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 虞成霖回答得很简短。 如果是旁人,沈谧不会多问。 可虞成霖不同,两人做不成夫妻,却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沈谧直接问了重点,“家里那边情况还稳定吗,对你影响大不大?” 虞成霖笑了一下,“影响多少是有,不过不用担心,我走到今天,姓不姓虞已经关系不大了。” 沈谧知道他的意思。 在虞家的同辈人中,虞成霖是最有所成的那个。 从一开始不被支持,不被看好的音乐之路,到后来年少成名,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巨星。现在的他不仅歌而优则演,晋级众望所归的影帝,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产业。 可即使如此,虞家倒台,对他而言也不是轻松的事情。 毕竟对沈家而言,都需要及时抽身。 虞成霖见她沉默,宽慰道:“奶奶的人脉比我们两人都深,你不用想太多,会平稳度过的。” 沈谧点了点头。 但愿如此。 下车时,虞成霖递给沈谧一条丝巾。 沈谧系了上去,“需不需要再换身衣服?” 虞成霖看一眼她的脖子,经典的马车图案遮掉了那些星星点点的红印,美观了很多。 “不用,已经很好了。” 然后,他拉起了沈谧的手。 沈谧从容地挽了上去,给问好开门的门童一个微笑,“谢谢。” 门童面红耳赤。 等人走了,才按捺着激动问身边的人,“虞影帝带着的是谁,长得好漂亮!” 有人一眼认出来,“是他太太啊。” “他太太也是大明星吗?” “你都不上网吗,他太太家很有钱的,哪还用当明星。” “这可不好说,虞影帝的背景也很厉害啊……” 酒会是私人性质,人并不多。 人越少的活动,私密性质越高,社交意义越大。 当然,也越不容易得到邀请。 受邀的是虞成霖,他带着太太过来,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夫妻俩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更是社交场的常客,谈笑自若,推杯换盏,很快融入了酒会。 周主席并非主客,在座的还有几位有能量的大人物,不时透露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一次的收获显然不是解决展会问题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沈谧去露台吐了口气。 虞成霖随后也跟了过去,给她递了杯水,“自己也开始抽了,还没习惯这个味道?” 室内即使有空气净化器,有新风系统,烟味依然存在。 至少瞒不过她过分敏锐的嗅觉。 “其他能习惯,这个可能不行,不过我能克服。” 说完,沈谧喝了口水。 她微仰着脖子,脖颈连成优雅的线条,白皙的皮肤透着酒后的红,像是熟透了的浆果。 充满了甜蜜的滋味。 虞成霖的目光闪了闪,“你当然能。我们都能。” 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刚到虞家的时候因为不会喝酒,他在宴会被几个哥哥恶整,一身狼狈,躲在角落里哭。 沈谧发现了他。 没有安慰他,也没带他换衣服,只是将他带到酒窖。 他手足无措,沈谧却像个小大人。 说话时既高傲,又勇敢,“不去克服困难,哭有什么用,变得最厉害,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虞成霖一直记着这句话。 后来他学会了喝酒,也学会了忍耐,还学会了很多东西。 沈谧喝过水,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便像充好电一般,重新回到了酒会上。 优雅依旧,谈笑如初。 这晚很有收获,有些问题迎刃而解。 沈谧喝得真情实意,只是散场的时候,已经醉了。 她醉了只是不说话,光微笑,仍是一副体面的姿态,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虞成霖。 他将沈谧送回了家。 她常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公寓,位于顶层,一梯一户,电梯直入。 虞成霖输入密码,从电梯到入户,畅通无阻,将沈谧送进了卧室,抱她上床。 俯身正要帮她把鞋脱下来,她人却闭着眼揉额头,下意识地翻过了身,“成霖,你回去吧。” “把你安顿好就回去。” 虞成霖再次扶她回去,却发现衣裙已经带了上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延展到纤细的腰身。 他伸手要将裙子拉下去,却看到一道黑色的笔迹。 虞成霖将裙子微微挪开,看到了这道笔迹的全貌,是一串清晰的数字,还有一个名字。 ――mattia. 是男人的名字。 以及一个深深的牙印。 野兽一般嚣张地咬在他的太太身上。 12、电话 虞成霖的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即使本能地按下了情绪,紧皱的眉眼却已泄露了太多。 他将手里的裙子放了下来,重新掖好了被子。 静静地看了沈谧一会儿。 她已经睡着了,大约这一天太累,闭上眼睫毛还在极轻地抖动着,如鳞片般微光上下闪跃。 沈谧从小就生得美,走到哪里都不缺追随的目光。 不是唾手可得的那种美,她美得有距离感,隔着云端,需要一步步往上攀,才可触碰。采摘。 稍不留神,就功亏一篑。 虞成霖在露台上点了根烟,抽到一半,他捻灭烟头,回到书房,打了一通电话给小乔。 小乔正在睡梦里,可助理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随时待命。 她下意识接起来,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不是老板。 小乔低头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是老板家的座机,不由疑惑了。 “虞总?” “是我。” 虞成霖声音一贯的温和,“吵到你睡觉了,你们这两个月度假过得怎么样,还顺不顺利。你老板刚睡着,看她精神不太好,所以想问问你。” 小乔揉了揉眼睛,三言两语地说了两人度假的始末,还有婚礼前后的事,“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在婚礼前一晚,沈理事好像晕过去了……” 虞成霖皱起眉,“怎么会晕过去?” “当时我不在,沈理事让我办事去了。好像是晕船,好在送医及时,后来没什么事。” “那就好,回头再安排体检,她太重视工作,你要多留神。还有,那个mattia你知不知道?” 两人前边聊的都是很日常琐碎的事,小乔也没觉得有什么,聊到这里,却立马醒过神。 ――我的天,他怎么连mattia都知道! 小乔虽然只和那个帅气得过分的男人见过一次,却也长了眼睛,看得出那人对老板有好感。 分明是想要追求。 可是……应该也没有下文了吧。 不过即使有,小乔也不可能将下文说给老板的老公听。 于是避重就轻地说:“好像是船上见过一面,虞总,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见过一面,就不会在那个位置留下电话和名字了。 虞成霖一个字也不信。 “他是做什么的?” “可能是模特,明星之类的吧。” 虞成霖听到这,大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出道十五年,太清楚这行业有多乱,没背景的艺人,不分男女,不少都会各种办法找金主。 显然,他的太太成了小鲜肉眼里的金主。 还成功自荐枕席。 虞成霖不由深问了一句,“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乔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机灵人,一听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查岗吗? 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让虞总知道没关系,但是有些事情就不方便让虞总知道了。 小乔没好直说“离婚”两个字,只是委婉提醒:“虞总,您和沈理事已经分开了吧?” 虞成霖的眼神骤冷,沉默了片刻。 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嗯,暂时是的,不过等有些事情处理完了,我们的关系还是会恢复。” 因一通电话而怒火中烧的,不止虞成霖一个人。 大洋彼岸的褚沉,也在打电话。 确切地说,他已经打了无数通电话。 但是一通都没有接到正确的人。 菲力的手都要按酸了,“七少,还是不对。” 褚沉猛地从划船机上坐起,硬木质的水阻划船机发出几道闷声,足见他这一坐有多么用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一旁打电话的菲力,健硕的体格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菲力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 “少爷,我的好少爷,我真的全试过了,尾数从0到9都替换过了,倒数第二个也换着打了。我从下飞机到现在,都打了好几十个电话了,老老少少的声音听了个遍,就是没有沈小姐!” “再打。” “少爷,您就接受现实吧,那根本是随口瞎编的号码,绝不是错了一两个数字那么简单……” 褚沉黑着一张俊脸,几乎咬牙切齿。 “闭嘴。” 菲力闭嘴了,举手投降。 褚圳推门进办公室时,正看到他弟弟欺身向前,菲力可怜巴巴的这一幕。 他乐道:“老七你这是干什么呢,就是喜欢男人也不能强上啊,你这样流氓注定没老婆!” 褚沉一转身,褚圳也闭嘴了。 他虽然爱开玩笑,也不是不要命的,他弟弟刚才那表情太吓人了,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褚沉看了看表,冷冷道:“我看你挺闲的,来都来了,就陪我一起忙吧。” 褚圳瞪大了眼,“别啊,我来是坐顺风飞机顺便参加音乐节狂欢派对的,不是给你打工的!” 褚沉理都没理他,径自说:“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忙完手里这些事,就去接内陆那盘生意。爷爷说,你舅舅家本事大,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免得光知道拿信托混日子,人都养废了。” 褚圳不服,大怒:“这话是你说的还是爷爷说的,你可别假传圣旨啊。” 褚沉勾起唇,“你去问爷爷不就知道了?” 褚圳颓了。 他恼恨地看向一边的菲力,“你少爷怎么回事,吃火.药了?拼了命拉人陪葬?” 菲力往前边一瞄。 褚沉拿了浴巾,正准备运动后冲凉,似乎没往两人这边看。 他压低声音:“别提了,何止吃火.药了,简直火山爆发,陪葬的人一大片一大片的。” 褚圳好奇起来,“怎么回事?” “有人给少爷留了个错误的号码……” “哈哈哈哈,看来人家对老七的表现很不满意啊!” 褚圳秒懂,一时没忍住,笑得肩膀直抖,然后他就看到了菲力恐怖的眼神。 再一抬头,他弟弟来了。 近在眼前。 张着血盆大口。 褚沉眸中闪过令人胆寒的凶光,“哪不满意,你说。” 褚圳磕磕巴巴地回道:“我、我又不是你的女人,我哪知道?” 说着,他又不忍心弟弟受伤,安慰道:“老七,别难过,我看你就是缺乏实战,等经验上去了,就凭你这出类拔萃的硬部件,一见倾心的美貌和身材,肯定次次五星好评!看谁还敢耍你……” 本来他看着弟弟脸色都缓和了,也不知道哪一句触了对方逆鳞,忽然就甩开了他的手。 “你闭嘴!” “……” 褚圳一脸懵逼地看着菲力,菲力做了一副从容就义的表情。 谁知道少爷突然转过身,吩咐道:“我给你一份信息,你去把电话给我查出来。” 菲力松了口气,“少爷,这就对了,您想要哪有查不出来的,给错误号码有什么大不了……” 褚沉:“你也闭嘴!” 次日,沈谧去往郊外的一处别墅。 自从奶奶病倒后,就减少了很多社交和应酬,出院之外,很多时候都在郊区静养。 刚行驶不久,徐秘书就接到了公关那边的电话。 她皱起眉,向旁边的人说:“沈理事,您昨晚和虞先生在机场的照片,有人发上了网。” 坐在副驾的助理小乔,显然也刷到了这条热搜,念道:“影帝深夜接机,夫妇恩爱如初……” 配的照片刚好是虞成霖帮沈谧穿上风衣的那一幕。 两人刚爆出婚讯那会儿,还有人唾骂虞影帝阴谋抢朋友的老婆,粉丝也不看好他找二婚女。如果不是陆前夫黑点太多,这两人反而闪光点无数,也不会舆论走势很快好转。 [还是这两个人更配啊,颜值简直了!] [我们阿虞体贴的样子真是太帅了,期待阿虞的新作啊啊啊] [沈大小姐也是个无死角颜值啊,不出道可惜了。] [她可是沈家唯一的大小姐,完全太子女诶,好好继承家业才是王道。] [陆作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婆有钱有颜有能力,非要作死,现在每天晚上后悔得哭吧!] [哭也没用了,人家恩爱着呢← ←] …… 小乔立马拿小号给最后一条评论点赞,回头笑说:“虞总是真的关心沈理事,昨晚他还打电话过来,说您精神不好,还问了我这两个月度假的事顺不顺利……” 沈谧揉着宿醉后酸胀的眉心,打断道:“以后他再问的话,你就说一切都好,不用细说。” 小乔一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和虞总……” 她刚问出口,徐秘书就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于是立马住嘴,转回身不再说话了。 徐秘书接着道:“沈理事,这边要不要撤掉?” 沈谧摇头,“太刻意了,反正我们两边公关谈的是两个月后再公布,低调应对就行。” 抵达别墅的时候,虞成霖的电话也到了。 他语气温柔,“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沈谧下了车,“还行,谢谢你送我回去,还有昨晚的事,很及时。” 虞成霖笑道:“管用就行,对了,今晚有空吗?” “我在奶奶这里。” “明晚也行。” 似乎预感电话那头要拒绝,虞成霖淡淡一笑,“你答应过我的事,还作数吗?” 13、电影 沈谧言而有信,记性却说不上太好。 她不太会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事?” “我制作的这部电影出片了,你说过要做我的第一个观众。” 沈谧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人刚结婚不久,可是后来爆发了一场争执,开始分居,自然没再提起过。 “我让秘书看看日程。” “好,我等你。” “嗯。” 沈谧挂掉电话,目光落在庭院里的驻足的身影,喊了一声“奶奶”。 沈云珠年逾六十,一向保养得宜,如果不是大病一场,看上去不过是中年人。如今久病初愈,气色不如从前,身量也瘦削了许多,却并不露颓态,收拾得十分精致,头上无一根白发。 美人在骨不在皮,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有过的傲人姿容。 沈云珠正端详着几盆精心侍养的兰花,远远听到孙女的声音,她抬起了头,眼神变得柔和。 声音却稍显严厉,“两个月了,还知道回来?” 两祖孙相依为命近二十年,老太太那张冷淡的脸上,是高兴还是生气,沈谧心里很清楚。 她笑着走过去,挽着奶奶的手臂,“昨晚回来的,太晚了,就没过来打扰您。” 沈云珠轻哼了一声,“我知道,赵秘书给我看了你们上新闻的照片,虞成霖去接你机了。” “嗯,我下周的展出有点状况,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应该的,你帮他的还少吗,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好像没动静了。” “谁能娶到你这样好性儿的老婆?心平气和,不吵不闹,还帮他收拾烂摊子。他虞成霖竟然半点不珍惜,要不是看他还算懂事,没有半点拖累你的意思,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我们当时已经分居了。” “那也没离婚呢!” 即使离婚,似乎也过不去孙女婿敢出轨这件事。 沈云珠进屋坐下,说了一些虞家即将到来的风暴,还有两家的应对,以及达成的利益交换。 “基本已经谈拢,虞成霖为我们出力不少,如果不出轨,倒是个好孩子。” “他一直和家里关系不好,不全是为我们。” 沈云珠看了孙女一眼,有些意味深长:“是,他从小和家里关系不好,和你的关系倒是好。” 沈谧回应得很平淡,“至少我们是朋友,也是不错的合作伙伴。” 沈云珠心中叹息。 “那时希望你们在一起,不是想你找什么伙伴,是想你有段真心喜欢的婚姻。” 沈谧笑了笑,“哪有那么多真心喜欢,结婚能找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已经很幸运了。多少人结了婚,互相拖后腿,最后场面难看,两边都是输家。奶奶,我可没这个精力。” 沈云珠侧开了视线,手抚着额头,面上有些疲惫。 沈谧心里不忍,坐过去倚靠在了奶奶的身畔,“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您就不要再为我操心。其实结不结婚无所谓,只是我们沈家该有个孩子了。我得找个够格当他爸爸的人。” 高门大户最怕人丁稀落,何况是沈家一脉相承,只剩沈谧一个。 稍不留神,便会像十年前那样,家业差点旁落他人,祖孙二人,无枝可依。 沈云珠捏着眉心,许久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分居的时候,我就已经留心了。” 沈谧想起来,“您指的是寰宇的褚海文?”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错。” 沈谧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资料,不带太多情绪地分析:“背景很有帮助,能力好,基因也会好。还有,他姓褚,却不是寰宇的继承人,自己有个儿子。等我有了孩子,可以随沈家。” 沈谧和虞成霖约在几天后的晚上。 偌大的vip影院里没有旁人。 正中的座椅已经放好了咖啡和无糖点心,侍应生远远地站着,等候服务。 沈谧和虞成霖坐着相邻的位置。 说是相邻,却因为座椅过分和设施过分豪华,中间隔着皮质的小桌,两人实际距离很远。 灯光熄灭的那一刻,虞成霖忽然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吗?” 沈谧看着眼前的屏幕,“记不太清了。” 虞成霖像是陷入了回忆,唇边不自觉地带了笑容。 “是小学的时候,我离家出走,你逃课,好巧我们在游戏厅遇到了。我记得那晚,我们打游戏赚了不少钱,我问你哪里可以不被家里找回去,你把我带到了电影院……” 沈谧想了起来,笑了一下,“我记得那部电影,《当幸福来敲门》。” 虞成霖说,“我喜欢那部电影。” 沈谧点头,“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电影里那句台词,“如果你有理想的话,就要去捍卫它。” 然后,他们无声的笑了。 笑容里有太多的内容,以至于沉默了许久。 他们的视线回到了屏幕上,这部未上映的电影质量颇佳,画面很美,每一帧如明信片般精致。 剧情一波三折,演绎着人生中逃亡和追逐。 沈谧也当过一次制作人,适时给了一些建议。 虞成霖却说着不太相干的事情,“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年,我放弃全球巡演的机会,去纽约找你,然后我们一起逃,现在会怎么样。” 那一年,他们处在人生的转折点。 沈家内忧外患,沈谧的选择,决定了她未来命运的高低。 虞成霖耕耘多年,终于崭露头角,他的选择,决定了他的前途能有多远。 沈谧的视线停在电影的画面上,眼前却浮现了许多往事。 “你不会那么做。” “如果我做了呢?” 沈谧不假思索,“会后悔。” 虞成霖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望向她,温柔却深沉,“你后悔,还是我后悔?” “我们都会后悔。” 沈谧迎上他复杂的目光,平静又清晰地说:“你很清楚我是一时的逃避,没有陪我疯是对的。我不可能真的放着奶奶不管,放着沈家被别人霸占,你也不可能放弃你的目标,你的理想。即使我们逃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互相埋怨,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们一无所有,双输。” 虞成霖苦笑,“你说得对。” 沈谧淡淡道:“我是你,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虞成霖的眼眸变得黯淡,带着一丝自嘲:“所以你这次选择了离婚。” 沈谧顿了顿,“不是我选择离婚,是我们选择了离婚,如果你不想离婚,有一百种方法不签。但是我们都知道没必要,离婚对于我们是双赢。” 虞成霖欲言又止,“是双赢,可这一切只是……” “暂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阵铃音便从身边传来,他转头看向了沈谧,“有电话?” 他们带在身上的,都是私人电话,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 不是重要的事,就是私事。 沈谧随手接起,“喂?”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是我。” 电影仍在放映,男人的音量不算高,听上去不算十分清晰。 沈谧蹙眉,“你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又忘了。” 语调轻嘲,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锋芒锐利。 仿佛看到了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 沈谧一顿,“mattia” 这个名字刚刚说出口,一旁的虞成霖便变了脸色。 沈谧的声音不轻不重,有电影的背景音在,本不容易被注意到。 只是这个名字让人过分印象深刻。 ――写在他太太的腰间,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虞成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电话那头的褚沉,听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声音也在那瞬间变得柔和。 “怎么,没想到我会打过来?” 虞成霖体贴地探身过去,征询道:“谧谧,需要让电影暂停下来吗?” 他的台词功底有口皆碑,声音十分清晰。 清晰到,褚沉隔着电话都能轻松听清。 一字不漏,信息详实。 是个男人。 叫得很亲热。 他们正在一起看电影。 褚沉眯起了眼睛,敏锐地问:“你和谁在一起?” 沈谧冲虞成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然后冲电话那头,轻声道:“抱歉,我这会儿还有事,待会儿再聊。” 只听得一声“再见”,电话就被挂断。 留下一阵嘟嘟声。 褚沉哪里能忍。 他的忍耐已濒临极限,尤其想到刚刚听见的声音,想到他的女人正和别的男人一起看电影……他就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那头的男人给掐死。 再看一眼表,稍稍算下时差,就知道那头正是晚上。 看完电影,恐怕还有其他活动。 其、他、活、动。 男人和女人的活动。 褚沉的喉结上下鼓动着,阴沉地目光盯着手机,几乎立时拨打了回去。 刚响起,就被挂断。 再响起,又挂断。 沈谧微微蹙眉。 另一边的虞成霖挑了挑眉,他很了解沈谧,这样的举动只会让她烦。 愚蠢的野男人。 他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是不想接的电话,可以拉黑。” “怎么拉黑?” “我帮你。” 虞成霖微微一笑,冲她伸出手,“给我。” 沈谧将手机递过去。 虞成霖快要拿到手机时,沈谧却收回了手。 “算了,我暂时关机。” 虞成霖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最没有耐心的人。 他的笑容消失不见,深深地看向沈谧,影院里昏暗的光影里,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菲力端着咖啡进来时,正撞上七少一脚踹向沙包,力道之狠,差点横飞到门口,他脸也在。 好彩差了那么一点,不然得毁容。 说不定下半身不遂。 多大仇。 菲力看着七少那阴沉得滴水的脸,站得远远地关心着老板:“少爷,怎么了,电话不对吗?” 褚沉恢复了冷静。 他靠回了椅子里,手指点着桌面,“把她的日程给我拉出来,给我订最近一趟飞过去的机票。” 14、展会 沈谧的日程紧凑,忙完了这场展会,又要去下一场展会。 除了工作,还有无数慈善和社交活动,每周能腾出的时间有限,基本都安排了固定的事情。 舒薇对小姨的习惯了如指掌,成功挤进小姨的固定日程,一起去做spa. 刚敷上脸,她就开始撒娇,“亲爱的小姨,过几天香港那边的展开幕,你把我也捎上吧。” 涂着满脸泥还眨眼,实况惨不忍睹。 沈谧没法看,“好好说话。” 舒薇瞪眼,她这会儿哪能好好说话。 等到中场休息,舒薇才找到继续说话的机会,“好小姨,就带我去吧!” 沈谧是这家会所的vvip,刚一坐到休息区,就有人送来了无糖点心,还有两杯香醇的黑咖啡。 她端起喝了一口,“你不是不感兴趣?” 舒薇眨了眨眼,“那边艺术中心的大使是我的偶像啊,超可爱超帅的我跟你说。” 按理说,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偏偏感兴趣的东西和文化艺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喜欢的都是最普罗大众的东西。在时尚杂志社做着blingbling的工作,爱好八卦,买买买,还有追星。 舒薇对无糖的点心也没兴趣。 她可理解不了小姨的自律日常,直接让人拿了个车厘子小蛋糕,一勺一勺,吃得美滋滋的。 沈谧瞥了她一眼,“你一个月的晨跑都白坚持了。” 舒薇理直气壮,“人生没有甜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谧摇了摇头,“准备好礼服,后天我们飞香港。” 舒薇一听,高兴得喊“万岁”。 又嘿嘿笑道:“有小姨发话,我妈那边肯定放人,你不知道,她竟然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 话音未落,就传来一阵年轻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本来是想继续读研的,不过妈妈说女孩子要以家庭为重,找个好老公,早些结婚才是正理。” “我看啊,宋夫人肯定是给你挑好如意郎君了。” “我们嫣然出身好还年轻漂亮,一般的富家公子恐怕配不上呢。” “那当然了,至少也得财团级别吧。” “还得一表人才,听说寰宇家的几个少爷都长得很帅……” 几个包着头穿浴袍的姑娘经过。 她们中间那个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小巧玲珑,气质乖巧,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像朵芙蓉花。 舒薇一看到,立马就变了脸。 她掩饰不住厌恶,轻哼道:“这不是那宋家的那个小女儿吗,她居然回国了?” 沈谧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姓宋的人。 可沈谧本身并不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 即使穿着大同小异的浴袍,包着一般无二的毛巾,那张脸和她的气场,也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何况,会所人少而精,周围并没什么人。 宋嫣然余光所及,一眼就看到了沈谧。 她笑眼弯弯地走了过去,很亲热地喊了一声“谧姐姐”。 沈谧眉目不动,淡淡道:“我姓沈,你姓宋,又不是一家人,就别喊姐姐了,叫沈理事就行。” 舒薇也冲她们摆了摆手,“让开吧,别挡着我小姨的视线。” 宋嫣然笑容一僵。 如此不给面子,气氛也有点冷场。 旁边的几个小女友看不过去,却不太敢出声,对面的女人有种上位者的气场,镇住小姑娘了。 她们默默坐到另一边去,等沈谧那边起身离开了,才敢小声嘀咕。 “嫣然,刚才那个不是沈大小姐吗?” “是沈会长的孙女吧,明明只比我们大几岁嘛,那气场真吓人,你们很熟吗?” “她是我家里的一个姐姐。” “呀,你和沈家还有亲戚关系啊。” 宋嫣然神色有点复杂,却注意到了女友们好奇中带着高看的眼神。 同在上层社会,也依然分了不同的阶层,有新富,有旧贵。 如果说宋家这十年来崛起飞速,赶上了好时机,各种投资,将财富翻了很多番。论有钱,绝不输现在的沈家,但是论人脉论背景,还有影响力,却和沈家不是一个层次。 有这门亲戚,社交自然要增光几分。 宋嫣然不由点了点头。 微笑着说:“我爸爸是沈会长的干儿子,我叫她奶奶的,小时候,谧姐姐还教我骑马呢。” 大家听她这么说,奇怪道:“都是亲戚,怎么这么凶?” “姐姐可能心情不好。” “她有钱有颜还有权,还有影帝那种男神当老公,居然心情不好?让不让人活了。” 众人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如果网上票选一个“你最想成为哪个女人”,沈大小姐这个男神收割机肯定票数遥遥领先。 宋嫣然垂了垂眼,叹气说:“听我妈妈说,姐姐好像又离婚了……”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惊呼。 “真的假的?” “她二婚才一两年吧?” “幸福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啊。” “她那么高冷,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新鲜劲儿过了离婚有什么稀奇。” 次日,沈谧带着大外甥女抵达香港。 画廊的专业团队早就先一步开始了布展工作,这并非画廊的独展,而是受邀参展。 这场艺术展会规格很高,也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来自全球多国家的画廊都会参加各地的展出。 沈家画廊在亚太地区名列前茅,自然不会缺席。 在正式开展前,嘉宾出席的都是艺术展vip预览的开幕。 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参加,开幕之后,才会正式对公众开放,购票看展。 当天下午,名流云集。 不仅有艺术圈的人,还有商圈精英、明星,以及各路闻风而来的媒体,衣香鬓影,人来人往。 舒薇穿着小姨给买的高定礼服,被小姨的人做了一番造型,颜值直线上涨。 不时有人回头看她,可惜她毫无自觉。 舒薇已经习惯了和小姨走在一起所有人回头都是看小姨。 所以非常轻松自如,只关心展会上的小甜点好不好吃,还有偶像什么时候到,以及她新姨夫。 逮着个沈谧身边没旁人的空档,舒薇忍不住问:“小姨,这么重要的展会,新姨夫不来吗?” “哪个新姨夫?” “就是大褚总啊。” “别乱喊,还没定。” “小姨决定的事,哪回不十拿九稳?时间问题啦。” 舒薇很是确信,“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他都不来表现表现吗?” 舒薇说得理所当然,沈谧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表现的。 事实上,他们的秘书有过联络,两人的日程最近都对不上,总是各在一方,所以并不强求。 如果是合适的人,并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等见过面,了解过后就知道了。 舒薇显然跟不上小姨的直球脑回路,还在纠结着:“我新姨夫……” 正.念.叨着,她一抬头,却看到了个熟悉身影。 那无疑是个非常出众的男人。 优雅俊逸,剪裁合身的西装把他的身材衬托得修长挺拔,嘴角微扬,笑容如春风般的和熙。 举手投足之间,不知道收割了多少影迷的心。 舒薇看着那个被人簇拥的英俊“老”男人,唉声叹气:“新姨夫还没来,老姨夫已经来了。” 虞成霖走过来时,正听到后面这半句,不由笑问:“什么老姨夫?我已经老了吗?” 舒薇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姨夫年轻着呢,你可是最年轻的双料影帝了!” 敢说面前这位影帝老,那真是不要命了。 几亿粉丝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红。 何况,确实不老,确实帅。 不过也看和谁比…… 舒薇不过是转了个头,就被视线范围内的某个超级大帅比给定住了。 她捂住嘴,低声惊呼:“我的天哪,小姨,你画廊请的侍应生都这么帅的吗,又高又帅啊!” 沈谧的目光随意地掠过。 竟也停了停。 虞成霖本没在意,他太太这个外甥女一贯孩子气,爱夸张,长得好看的全都激动。 沈谧的眼光却极高。 能让沈谧的目光停顿的,太少了。 虞成霖眯起眼,顺着两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十几步外,有个身材极好的男人。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无匹的侧脸,如果脸上少点儿突兀的胡子的话,堪称完美。连气质都完美,完美到身上侍应生的白衬衣,马甲西裤,完全配不上他。 这身衣服,还有手上的托盘酒杯,和他本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显然他自己还没察觉到。 褚沉刚换好衣服出来,除了静音没接到的电话,就是一长串的短信。 [卧槽,老七,爷爷在上面话还没讲完呢,你人呢???] [接、电、话!!] [靠靠靠,你让老子跟着你干活,从纽约干到香港,就是让我给你背锅来着吧,啊,你出来!!] [老七你过分了,要是发现了我就死了!] [亲爱的弟弟,你回来吧,你给我的零花钱我一分不少还给你还不行吗?] 除了褚圳,还有菲力。 [少爷,这场展会不能去啊,好多熟面孔,还有好多媒体,要是登出去了,董事长就知道了!] [距离功成身退就差一个项目,别在这时候给董事长留下不好印象啊!] [以您的能力,最多再等一两个月就彻底自由了,少爷!] 别说一两个月了,再多等一晚,褚沉都睡不着觉。 脑子里全是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看电影,晚上看,亲密地看。 比起他们的激动,褚沉的这个当事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敲了几个字。 [我有准备。不会被发现。] 群发。 发完后,褚沉借着装置艺术的玻璃倒影,摸了摸假胡子。 随意地一个动作,都显得贵气从容。 如果忽略他那身侍应生衣服的话。 褚沉浑不在意,从容自在地端着托盘,却完全不理会客人,不仅不侍酒,反而四处张望。 一不留神,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侧影。 她穿着一身裸色薄纱礼服,雪肤若隐若现,正和几个宾客说话,优雅自如,唇边带着笑。 褚沉勾起唇,正要走过去,就看到有个男人伸手拂走了她肩上的发丝。 动作亲密自然,就像做过无数遍。 而且那个男人很眼熟。 正是某位炙手可热的影帝,也是他女人的前夫。 褚沉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眼神逐渐冰冷。 几根扣在托盘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泛起一阵青白。 他盯了两秒。 没有丝毫迟疑,抬腿,大步走了过去。 15、冲突 以褚沉的脾气,就应该将那个纠缠不放的男人像沙包一样踢开。 可是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冲动,什么时候该冷静。 譬如此时,褚沉走到了展台墙体的一侧,狐狸般微眯起眼睛,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声音懒洋洋的,“喂,是我。” 电话那头却受宠若惊,“七少,您找我?” 几分钟后,有人朝虞成霖走了过去。 来人是本地的知名监制,上前和虞成霖握手,寒暄了几句,便要为他引见另一边展区的客人。 虞成霖侧头,轻声道:“我过去见几个投资人。” 沈谧颔首,“你随意就行。” 虞成霖刚离开一会儿,又有其他的宾客走了过来,穿戴得珠光宝气,礼服上是经典的美杜莎图案,手里拎着个喜马拉雅钻石铂金包,全身都是重点,生怕被人忽视。 连声音都高扬着,“怎么这么孤单,一个人站这啊。” 沈谧不用看脸,都知道来的是谁。 宋太太笑盈盈地走了过去,“谧谧啊,好久不见,” 宋嫣然跟在她妈妈身边,乖巧地打着招呼,“谧姐姐,今天的展布置得真漂亮。” 沈谧捏着手里的高脚酒杯,随意地说:“漂亮的话,宋太太不如为千金买两幅回去装点新居。” 她一个眼神,旁边就有助手递过去拍品手册。 “宋太太,艺术展期间会有拍卖会,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回头再说吧。” 宋太太瞄了一眼那些起拍价,随便哪个都抵好几个爱马仕。 她眼皮跳一下,撇了撇嘴,“如今这些画啊,艺术品真是让人看不懂,随便涂一下,就卖几百上千万,还有卖几亿的哦,听说这些东西就和拍电影一样,洗钱得厉害。” 在画廊云集的展会上说这种话,堪称当面拆台。 展会的助手脸色尴尬。 宋嫣然拉了拉宋太太的衣角,似是打圆场:“妈,谧姐姐的画廊又不是这样……” 沈谧淡淡一笑,声音却透着几分寒凉:“还是宋太太懂得多,这方面我就不如您有经验了。” 宋太太初听还有些得意,转念才发现对方把自己绕进去了。 她竖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谧语气平淡,“字面意思。” 明明听不出情绪,却眼角眉梢都透着不屑。 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多余。 宋太太脸色一变,有点恼羞成怒:“你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对长辈都这样,何况对老公。难怪两次婚姻都不顺,这才多久,又被老公甩了,混得这么失败,还不好好反省自己?” 褚沉端着托盘走过去时,正听到这段话。 原本赶走苍蝇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眼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 宋太太说话的声音不低,宋嫣然左右看了一眼,不时有宾客投来好奇的视线,颇感丢人。 她拉扯着,“妈,您说什么呢,谧姐姐这么优秀。” 宋太太哼了一声,“哪里优秀?你可不许学她!再优秀婚姻不幸,也是失败的女人!” 话音刚落,她便赶紧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冰凉的液体从上面泼了下来,从头发滑落脸上,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谁!” 宋太太个子小,哪怕穿着恨天高,也需要抬起头才能看清楚整自己的罪魁祸首。 宋嫣然也看向了那个让她妈丢脸的人,她的眼神却从恼怒到愣住,惊艳,一连变了几变。 竟是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他很年轻,雕塑般的五官深邃又精致。 脸上留着小胡子,却不显粗疏,反添不羁,别有一种张狂随性的魅力。 可他的身上却穿着和形貌气质截然不配的侍应生的衣服,手里还拿着托盘和酒。 酒已经全淋在了某人的头上,酒杯里一滴不剩。 红色的葡萄酒,金色的香槟。 宋太太成了酒水的调色盘,精致的妆容显然没考虑到防水,从粉底到口红,脏乱地糊了一脸。 沈谧没想到,一向最在意颜面皮相,恨不得从头武装到脚的宋太太,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对付蠢人,简单粗暴。 挺解气。 沈谧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而后抬眸,朝这场事故的肇事者方向望去。 男人穿着侍应生的衣服,面上却带着与他身份截然相反的嚣张。 下巴散漫地抬了抬,垂着眼皮,冷冷看着一手造成的闹剧。 大约是身材太过高大,没有合适的尺寸。 这身服务的制服稍显局促,手臂、胸口那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引人无限地遐想。 张扬又招摇。 令人熟悉。 沈谧的眼神停顿,视线缓缓移开,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褚沉现在的心情可不算好,只是一杯红酒,远不能消除他的火气。 见沈谧望过来,紧绷的唇角才缓和了些。 宋太太失控地抹了一把脸,伸手指着对方,气急败坏地骂:“你个小服务生是不是疯了!居然赶泼我的酒,你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谁?这身衣服多少钱!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 褚沉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种态度说过话,倒觉得很是新鲜。 他好奇道:“你老公是谁?” 宋太太瞪着眼,“有眼无珠的东西,我老公可是宋明远,正远集团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褚沉丝毫不为所动,“哦,他啊。” 这样傲慢的姿态,愈发让宋太太恼羞成怒。 “你――” 眼看宋太太又要发作,吸引更多人来围观,沈谧抬了抬手,让人制止了这场闹剧。 画廊这边负责的上前来,利落地安排解决突发状况。 “宋太太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损失记在画廊账上。” “小李,你带宋太太先去换衣服,免得着凉了。” “小张,你去买新的衣服送过去。” 宋太太哪里肯就这么算了,她恼恨地看向对面的沈谧,看上去一尘不染,完全置身事外。 只有她身上一片狼藉,沦为笑柄。 “这都是你指使吧,故意让我丢脸!” “……” 沈谧看了她一眼,理也没理她。 一旁被完全忽略的宋太太已是气急,抬手就挥向沈谧的脸。 褚沉眉头微动,抬步就拦在了他女人的前面,伸手要捉住对方,却被另一个男人抢先一步。 虞成霖听到动静赶过来时,正看到宋太太要向沈谧动手这一幕。 他脸色一沉,一个箭步上前,当即从身后抓住了宋太太的手腕,“您这是想干什么?” 前有狼后有虎,宋太太进退都不是。 她气红了脸,“你们――你,沈谧,你别得意,沈家算什么东西,活该一个儿子都不剩!” 沈谧神色骤冷,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台面上。 发出铿锵的声音。 这么一闹,哪怕是不爱管闲事的名流阶层,也忍不住好奇的目光了。 即使没围上来,也都往这边探看着。 甚至有展馆安保不远不近地等着,显然觉得分分钟就要出事。 宋嫣然又恼又气,有点无地自容。 她压低声音在宋太太耳边劝,“妈,别闹了,丢人的是我们,爸肯定生气,回去再想办法吧。” 宋太太对沈家积怨颇深,又是个不依不挠的人。 可是女儿拿宋明远出来压着她,她也只能就此作罢,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 眼看两母女随着助手离开,虞成霖走到了沈谧身边,关心道:“谧谧,你没事吧?” 沈谧摇头,“没什么。” 虞成霖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个侍应生,形貌气质都很难让人忽略的侍应生。 也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虞成霖只看一眼,就想起来是之前舒薇惊呼过的那个帅气男人。 就连沈谧的目光也为他而停留过。 虞成霖看向他手中的托盘,声音微沉:“宋太太身上的酒,是你泼的?” 两人身高略差出一点。 褚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有种生而带来的凌人盛气,“是,怎么?” 半点没有服务人员的态度。 反而给人一种无形压力。 虞成霖皱起眉,却不屑与这种层次的人计较,看向了一旁的展馆负责人。 “这边不需要他了,带他下去处理吧。” 负责人点头正要上前,却被沈谧挥退,“不用了。” 虞成霖一愣。 沈谧走上前,语气一如既往:“我说过,我的人,我自己会管。” “谧谧……” 虞成霖刚喊了一声,沈谧便停住了脚步。 她停在那个闯祸的侍应生身边。 轻声说,“你跟我来。” 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虞成霖沉着脸,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侍应生跟在他太太身后,一前一后远去。 侍应生走到转角,脚步却兀地一顿,侧头看向他。 伸手,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领。 扬着下巴冲他微微一笑。 大手扣住把手,轻轻一推,当着他的面,将门缓慢合上。 16、幽会 沈谧推门走进一间休息室。 还没来得及回头, 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他长臂一伸, 啪地关上了门。 密闭的室内连灯都没开,只有门缝里透出一些微光。 褚沉将她按在墙上, 俊脸贴近。 深邃又锐利的眼眸在她白皙的面孔上缓缓地扫荡, 一寸一寸, 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野性。 沈谧被笼罩在对方阴影中, 呼吸间满是那辛辣的木质气息,充满了压迫感,仿佛被野兽包围。 “我是你的人……” 褚沉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声音低哑至极, “你要怎么管我?” 幽暗的空间,紧贴的身体, 暧昧的话语。 绝佳的调情。 沈谧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带来的温度,在耳根处徘徊。 她眼睛微眨, “开除,罚款,你选一个。” 褚沉俯身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怀抱渐渐收紧,语气不容置疑:“不选, 我要你潜规则。” 沈谧快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脖子又被他的发丝摩擦得痒痒。 没法好好说话,“别闹。” 褚沉低笑了两声, 暂时饶了她。 “你为什么确定是我?” 这句话正是假面舞会上,沈谧问他的。 沈谧直视着男人那对勾魂摄魄的眼睛,恐怕底气稍不足,都无法和这样招摇张扬的人对视。 这样的侍应生,全身都是破绽。 沈谧却不说破,只笑:“你换了新表。” 褚沉抬起手腕,是另一块百达翡丽,上一块已经换了两人在岛上半夜打枪的机会。 他勾起唇:“记性也没那么差。” 沈谧微笑,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顺势推开他,“mattia,你的酒泼得不错。” 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刚刚接通,男人就从身后抱住了她,仿佛是随意揽着,却无处不透出强势。 不容挣脱。 沈谧也没去挣脱。 就这样靠着他,平静地冲电话那头说道:“susan,监控里宋太被泼酒的照片截取一下,让人转发那些狗仔媒体,对方问内情,就说有知情人透露,泼宋太的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男人泼的,和男侍应生泼的,听上去差不多,在记者耳朵里完全是两回事。 更何况是英俊的年轻男人。 本地狗仔媒体最爱追豪门富太的花边,无风都要捉影,有风自然要起浪,少不了大头条。 恐怕今晚到明天,小报上全是正远集团宋太和情人纠缠不休,被当众泼酒的新闻。 褚沉惩罚似的在她耳尖咬了一口,满是不悦:“你当着我的面,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沈谧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却连指尖都被他咬住,仿佛要一点点咬碎吃掉。 疼,疼得若有若无,成了痒。 沈谧定了定心神,“我要她们截的背面照片,不会让人看出是你。” “这是重点吗?” “不是吗?” 褚沉当然不满意,大手按住沈谧的后脑勺,用力堵住了她的唇,重重地吻着。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是重点。 直到两人都粗喘不止,这一吻才结束。 休息室里尽是桃色气息。 褚沉搂着怀里绵软的人,哑声质问:“为什么骗我?” 沈谧平复着呼吸,“怎么?” “故意给我错误的号码。” “噢,可能我记错了。抱歉。” 沈谧捋了捋耳边散落的长发,回答得云淡风轻,不见一丝尴尬,连道歉都十分有礼。 却一个字都不能信。 褚沉的眼微微一眯,“没关系,还好老天都不舍得我们分开,让我试出了你的正确号码。” 满嘴瞎话。 没一个号码是对的,还能试出正确的? 沈谧挑起眉,“那可真巧。” 褚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用问,一定是巧合。” “……” 褚沉满肚子骚话被她堵了回去。 沈谧看了一眼手机,“快到嘉宾合影的时间了,我要出去了。” 不止她到时间,褚沉也没多少时间。 只是半点都不想走。 临出门,褚沉又将人拉了回来,“今晚住哪?”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沈谧报出了一家酒店的名字,还有一长串门号。 “这次,我相信你一定也能试出正确的。”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褚沉凝望着她的背影,然后拨通了电话。 那头是菲力紧张的声音,“少爷,您快回来……” 褚沉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大步流星,单手脱掉小了一号的侍应生马甲,扔飞在地。 唇边带笑,“就回了,上次那个定位的,再给我弄一个。” 沈家在香港有几处房子,不过不常住。 沈谧忙起来,住酒店反而便利,尤其是展会方安排在附近的酒店,节省了很多无谓的时间。 只是安排得太过贴心。 即使沈谧和虞成霖不是同来,不知内情的会务,也将两人的房也调整成一个顶层的大套间。 两人几乎一前一后进了房。 沈谧刚拿出一盒烟,在找打火机。 虞成霖走过去,帮她点了一根,余光掠过,发现她手边是正远集团刚披露的前三季度财报。 他倒了两杯咖啡过来,“宋明远生意上很有手段,这几年发展很快,攀上了寰宇那棵大树。” 沈谧冷笑一声,“我知道,论攀关系,谁有他宋明远厉害。” 最开始,宋明远是她奶奶的养子。 从小养在沈家,培育读书,帮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 在她父母离世后,老太太很受打击,缠绵病榻,一连几年,很多事务都靠宋明远从旁协助。 那是个城府深沉又有能力的人。 他贪心不足,根本不满足于他所拥有的,早早谋划了更多的东西。 甚至不放心,不满意沈家安排的婚事,一早在外养了搬不上台面的情妇,还生了几个孩子。 等到老太太缓过来,再出手应对,很多事情已经迟了。 之后,宋明远借着金融危机那几年动荡的环境,监守自盗,几乎夺取了一半的沈家基业。 如果不是及时与陆家合作,触底反击,恐怕沈家现在早已籍籍无名。 成为无数家道中落的名门望族之一。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宋明远早就洗干净沈家养子的标签,从白眼狼变成白手起家的财富榜名流。 何其可笑。 虞成霖看到了沈谧眼底隐隐的寒意。 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这些年你付出那么多,已经做得很好了,沈家在慢慢恢复。再说,宋明远会有老的那一天,他那几个儿女没一个有用的,迟早能找到对付他们的机会。” 沈谧抽了半根烟,一点点捻灭,渐渐恢复了平静。 “很晚了。” 虞成霖端着快喝完的咖啡杯,明明知道这是该离开的意思,却迟迟不愿意起身。 沈谧起了身,从容送客的姿势。 “另开个房吧,等向媒体公布离婚的消息后,就没这么多事了。” 虞成霖沉默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缓步走到了门口,“好好休息。” 他停住脚步,“对了,今天泼酒那个侍应生你还记得吗?” 沈谧点头,“怎么了。” 虞成霖不着痕迹地说,“我过来的时候,助理拿了份晚刊给我看,写了宋太被泼酒的绯闻。原来那个侍应生是宋太的情人,长得挺好,就是年轻人都爱找捷径。真是可惜。” 沈谧神色淡淡。 虞成霖笑了笑。 “不过这么一闹也挺好,宋明远那人最要脸面,宋太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次要消停很久了。” 褚沉的工作效率再创新高。 快到褚老爷子想发作,都挑不出差错来找茬,只能狐疑地看着孙子,想看出个窟窿来。 “你最近似乎很有动力?” “我感受到了工作的魅力。” 褚老爷子见一向桀骜的孙子笑得一脸春风,枯树抽芽似的,就像换了个芯子,只觉得没眼看。 “快滚快滚。” 褚沉飞快地滚了。 直奔那家酒店。 至于房间号码,对他而言自然不是问题,任何不可能都能变成可能,变成老天安排的“巧合”。 更何况,这家酒店恰巧还在寰宇的旗下。 褚沉一路畅通无阻,却在大厅里和某个男人擦身而过,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沈谧的前夫。 虽然那个男人戴着墨镜,边走边打电话,但他在哪儿,都不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 更何况,有的人将这张脸记得非常清楚。 别说照面走过,就是印在打火机上指甲盖那么小的脸,都不会认错。 他难道也住这间酒店? 还是说,他也住在同一个房间? 褚沉脸色阴晴莫辨,按响了门铃。 彼时,房间里的沈谧刚换了衣服,准备去洗澡,然后就听到了不绝于耳的门铃声。 一声比一声急促。 沈谧本以为是虞成霖去而复返,穿了件浴袍便去开门,“成霖,你是不是忘东西了……”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门外是褚沉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刚谁在你这里?” “哦,我前夫。” 褚沉极为自然地走进了房间,还不忘将门带上,“既然是前夫,这么晚还来做什么?” 沈谧低笑一声,“那你呢,这么晚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你的房间号,我又试对了。”褚沉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却嗅到一丝低地麦芽的香味,“喝酒了?” 说着,他往吧台扫了一眼。 只有一个杯子。 褚沉紧绷的唇角瞬间松弛,嘴上却说:“大晚上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今天朋友送了一瓶轻井沢,就试了试。” “我也想尝。” “我给你倒一杯……” 沈谧刚拿起酒瓶,话音未落,就看到褚沉拿起她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她的残酒。 他半眯着眼,极为享受似的舔了舔嘴角,“优雅浓郁,正是我喜欢的。” 沈谧的视线微微一顿。 而后侧开,淡道:“喜欢的话,这瓶送你。” “人我也喜欢,一起送我。” “嗯?” 沈谧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男人幽深的眼眸。 褚沉不知何时已经靠得这么近,手肘压在吧台边沿,身体微偏向她。 这动作牵起了他的衬衫,更加凸显男人结实的胸肌,身上那独特的辛辣木香,此时堪比迷香。 让人的种种思绪和压力全部消散,只剩眼前的男人。 仿佛某种释放。 这种感受令人着迷。 沈谧的片刻走神,令褚沉嘴角上扬,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我酒量应该没那么差。” “脸有些红了。” 褚沉放下了酒杯,一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细腻柔嫩的触感,有点可爱的热度。 一点一点抚摸,舍不得放手。 沈谧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腕,“去洗澡。” 褚沉却得寸进尺,将她拉进怀里,“一起。” 他抵着沈谧的额头,两人近在咫尺。 近到沈谧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的睫毛,还有鼻梁上那一道纯天然高光,如刀般笔直锋利。 褚沉垂下眼帘,吻上了她的唇,像是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酒香在唇齿间涌动。 带着醺然的滋味。 令人心神荡漾。 沈谧不自觉仰起了头,褚沉的手臂亦不断地收紧,仿佛要将怀里的女人揉进他的骨子里。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快速升温时,手机铃声响了。 “别管。” “等等。” 沈谧挣扎出来,腰却被身后的男人搂着不放,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呼吸不稳,好歹踮脚,够到了桌子上的手机。 褚沉的视线往屏幕上一扫,脸色却兀地一黑。 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显示——“老公2”。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他是老公2,我是什么??? 沈大小姐:老公3? 褚七少:…… (很好,待会别哭。) 哈哈哈哈,这是一更√√√ 开v发红包188个,别错过,记得留评吱持呀,顺便求波营养液~~~ 开了个咸盐新预收叫《前任们》,有兴趣可收藏~~ 或者收藏作者,以后开新文有提示呀← ← 《前任们》文案↓ 苏芠曾有很多个前任, 富二代、小爱豆、学神、校霸,品类丰富,质量拔尖。 并且同时相恋在十八岁那年。 艺高人胆大的她,凭实力(颜值)养了个鱼塘。 幸运的是,在局面快崩盘的时候,她远遁海外,溜得不见踪影。 不幸的是,七年后,她回国了。 前任们都成了大人物。 还同一时间,拿着鲜花钻戒,出现在了苏芠眼前。 “你说七年后要嫁给初恋的我(们)。” 苏芠:卧槽。我死了我死了。 【做好人好难的神颜值渣女x骚到了最后的强无敌大佬】 【狗血·修罗场·组团级甜宠】 感谢在2019-11-18 20:21:47~2019-11-19 16: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挑食的馋猫、金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小樱桃 20瓶;风雪故人归 10瓶;卷卷毛的喵 6瓶;l. 3瓶;略略略、禾一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褚总 电话那头是虞成霖。 他提醒沈谧留意宋太的动静, “还是让公关盯紧一下, 她那么易怒冲动, 这次丢脸丢大了,万一再闹出什么事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沈谧的声音平静, “嗯, 我知道了, 不用担心。” 也只是听着平静, 其实她人已经被褚沉抱进了浴室,她顾着听电话,连低呼都来不及。 虞成霖并没有听出异常,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少喝点酒……” 褚沉将怀里的人放进了圆形浴缸, 头凑近时,刚好听到电话里这句话, 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今天心情不好?” 声音虽不大,电话里也能听到一些。 虞成霖脸色微变, “谧谧,你那边有人?” 沈谧扶着浴缸的边沿想出来,匆匆挂掉了电话,“对,有朋友在, 先不说了。” 褚沉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离开,“为什么心情不好, 是不是因为那个宋太太对你出言不逊?” 沈谧虽然没回应,他却心里有数。 褚沉目露寒芒,轻蔑地一笑,“一个情妇出身的女人罢了,你和她说话都掉价,还说什么不让女儿学你,也不想想,她女儿配不配,连你的衣角都比不上。学也是东施效颦。” 沈谧见过他玩世不恭,见过他冷静自若,见过他野蛮霸道,却没见过他这样傲慢嘴毒的一面。 字字句句,完全将人踩在脚底下,连看都懒得看的那种不屑。 绅士风度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的。 令人愉悦。 沈谧忍不住笑了笑,“你倒将人查得清楚。” 褚沉见她笑了,自己的笑容也有了温度,“这点消息有多难。” 却并没消火,“她不是想用婚姻论女人的成败?你且看看她能在宋太太的位置上坐多久。” 换别人说像是泄愤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却莫名令人脊背发寒,透着一股笃定。 仿佛有些人真会因这一句话而跌落云端。 只要他想。 这一定是错觉。 沈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喝多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你洗澡吧。” 褚沉长腿一迈,自己也进了浴缸,“我们一起。” “我不喜欢泡水。” “为什么?” 褚沉问出口后,敏锐地联想到舞会上的那件事,“你是不是怕水,所以才不会游泳?” 沈谧纠正他,“不是怕,我只是不喜欢。” “好,不喜欢我们就不泡了。” 褚沉从善如流,并不勉强,也不问东问西,连自己也不泡了,一把又将沈谧抱了出来。 沈谧刚刚对他的强势有所改观,就听到他在耳边说,“淋浴也不错,我们一起淋浴。” “……” “我会把你抱得紧紧的,不用怕。” 哪有人这么洗澡。 可是这样温暖又可靠的胸膛,就像在水里那次一样,让人不能拒绝。 也不想拒绝。 浴室里不断升温,热水从头到脚地流淌,不仅让血液的循环加快,也让酒精在身体到处游走。 沈谧的醉意更浓,氤氲中恍恍惚惚。 将理智完全交托给了本能。 水声哗哗作响,伴随着低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曾停歇。 沈谧是被人抱出浴室的。 她发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仿佛被剥夺了走路的权力,到哪都喜欢用抱着的。 不用去想太多。 高温水汽里折腾了那么久,褚沉的脚步依旧轻松,抱着一点也不费力,时不时还低头亲两口。 情不自禁,像是某种肌肤饥渴症,不亲就难受。 沈谧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任他施为。 一沾到床,只想睡觉。 累归累,奇异的是她很容易就睡着了,那些影响她睡眠的思绪一扫而空。没有再失眠。 即使被男人紧紧箍在怀里,也一夜好梦。 仿佛存在某种魔力。 醒来时,是清晨。 一缕阳光洒在眼前,沈谧睡到自然醒,打着哈欠坐起了身,精神很舒服,身体很酸痛。 褚沉将笔记本放沙发上,走了过去,“醒了?” “嗯。” 沈谧刚想下床,床上便一沉,那个男人坐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温柔,却强势。 永远不容拒绝的姿态。 褚沉脸上洋溢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耀眼笑容,“早安。” “早……” 沈谧嗓子有点哑,想来昨晚有些使用过度。 褚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暧昧地凑近,又亲了亲她的嘴角,“你晚上的声音真好听。” 又低低补上一句,“哭的时候肯定更好听,就是我不舍得。”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说这种话时,让人浑身酥麻。 气氛莫名的变得潮热。 多听两句,恐怕得死在床上。 沈谧拨开他的脸,“闭嘴。” 说着,翻身下床。 褚沉笑了,支着脑袋看着沈谧只穿着吊带睡裙的背影。 光泽的真丝不如她的肌肤细腻,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那双修长无暇的腿,白皙如瓷。 赤脚踩在地毯上,足踝圆润,脚趾粉嫩。 让人想上去咬两口。 沈谧似乎是心有灵犀,忽然回过头,就见褚沉在用狼一般的眼神看他,完全不知餍足。 她瞥了褚沉一眼,披了件晨衣,余光却看到了笔记本的屏幕。 “你是做金融的?” “差不多。” 褚沉说完,连连看了几次手机,最终接了个电话。 他转过身,语气是截然不同的强硬。 沈谧喝了口水,听出了点意思,“你有事就赶紧去忙,不用管我。” 褚沉挂掉电话。 一把将她按在了墙上,将人困在两臂之间,眼神却像是自己的宝贝,在宝贝脑门上亲了一口。 “那怎么行,你醒来后看不到我,会哭的。” “……” 沈谧这辈子没被人这样小看过,以至于愣了两秒,才道:“mattia,我不是三岁。” 褚沉露出宠溺的笑,“在我这里,你就是三岁。” 沈谧有点受不了。 又忍不住想笑,“你口味挺重,这是犯罪。” 褚沉的手指描绘着她的唇形,眼神放肆而赤.裸,“只对你犯罪。” 从声音到指尖,都在散播着野性的荷尔蒙。 沈谧嘴角不自觉地挂了笑。 挺好的早晨。 最终,以一个加长版的早安吻,结束了早上这没玩没了的撩拨与调情。 褚沉依依不舍,咬着她的耳朵叮嘱:“要忙一整天,晚上见,等我。” 沈谧看着他拿着笔记本,和一身笔挺西装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他过来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拿,身上穿的那套也在浴室那场折腾里全部湿透…… 或许是助理,或许是酒店人员准备的。 更难解释的,其实是他那些神奇的各种“巧合”,显然是个消息和手段都极为灵通的人。 年轻、富有、英俊,还有能力。 很有意思。 这就够了。 沈谧不需要太深想,她拿起昨晚那份财报,发现有翻过的痕迹,不由挑了挑眉。 此时,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的提示音。 [mattia:备注我改好了,不用谢。] 沈谧以为他是改了自己号码的姓名备注,笑了笑,没当回事。 除了这条,还有另一条未读信息。 是虞成霖今早发的。 [前夫2:起来了吗,吃早茶吗,我在你喜欢的餐厅定了位。] 沈谧的记性不好,也在“前夫2”的“前夫”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隐隐记得之前好像不是。 不过备注这东西都是助理存的,一目了然就行,她没工夫去管。 总之排序的数字没错,就这样吧。 沈谧原定在香港待两天,会参加拍卖会,可是临时有事。 改变行程,飞往了s市。 画廊并不算一门好生意,尤其在艺术市场并不成熟的地方,大半画廊都很难实现盈利。 所以大部分画廊都有其他产业支撑,如家具、房地产。 沈家这样成熟的画廊自然不同于以上情况,更多是以此维持上层人脉,却同样有其他产业。 比如拍卖行,医疗,还有这次出了点状况的一块地。 也是无巧不成书,这块地七绕八绕,最后绕到了褚海文的公司那里。 徐秘书挂上电话,看向沈谧,“沈理事,褚总说他就在公司,您过去就行,他亲自来处理。” 沈谧点头,“那就过去吧。” 司机改变了路线。 沈谧靠在后座,大约昨晚太累,此时有些疲惫地闭眼小憩。 坐在前边的小乔有点好奇。 轻声与后边的徐秘书说话,“寰宇的褚总居然这么好说话,沈理事和他很熟吗?” 即使是小乔这样不关心商业动向的,也知道寰宇财团这个跨国巨无霸,市值惊人。 徐秘书不轻不重地说,“不熟,不过这个褚总是沈理事的将要相亲的对象。” 小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相亲?” 徐秘书点点头。 “可、可是,虞总那边不是还会复合……” “你以后少提虞先生。” 徐秘书正色提醒她,有点敲打的意思,“沈理事有自己的安排。” 小乔好半天才消化这个事实,一边为虞影帝默哀,一边又忍不住点燃了八卦之魂。 赶紧打开手机搜索,看看这个褚总,她老板的相亲对象是何方神圣,帅不帅。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人呢? 沈大小姐:你爸这里。 褚七少:???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啊啊啊,出场一个重要角色√√ 放心,不会有任何影响名誉的事情发生,全文苏爽无虐修罗场,和夺妻一样哒~ 先发两章,还有一章白天更新,一共一万字不会少的,么么哒!! 发红包,请留评吱持一下作者,嘤嘤嘤嘤! 再顺手【收藏这个作者】就更好了← ← 18、见面 褚圳差点在香港背了大锅, 借着去s市集团分部跑腿的机会, 连夜跑路。 他心里清楚得很, 比起老七这大魔王,其他这些儿子孙子们在老爷子面前, 都是充话费送的。 毕竟这大魔王是老魔王亲自教养的。 老七底子好, 而且娘舅家背景一流, 十分吓人, 都把老七看得宝贝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 周秘书路过顶层办公室,在第二大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沙发上横躺着的男人, 顶着个鸟窝头。 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才辨认出这是几个少爷里最风骚的那个。 “五少, 您怎么在褚总这睡着了?” “啊啊?” 褚圳猛地惊醒,差点以为老七来了, 细想才知道说的是老七他爹,“小叔叔散会了吗?” 周秘书笑道:“还没有, 褚总想让五少帮个忙呢。” 褚圳擦了擦口水,“什么忙?” “等会儿有个贵客来找褚总,可是褚总会议重要抽不开身,刚好五少在,就请五少接待下。” “哟, 什么贵客?” 褚圳满脸好奇。 他出身寰宇这种财团,哪怕不像老七是继承人,甚至不掌权, 对绝大部分人也是不当回事的。 更何况小叔叔这种掌权的,这得是多稀奇的贵客? 想到这,褚圳都有点紧张了。 “如果是太重要的,我怕我接待不好啊,辜负小叔叔重托。不如还是让分部的高管去吧。” 周秘书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会,您是褚总家里人,可比高管更合适接待这位客人。” 褚圳办正事上不行,人情世故却是醒目得很。 他眼珠一转,“周哥,你就给我透露一点嘛,不然等会儿失礼了多不好看啊,是不是?” 周秘书想了想,和褚圳耳语了几句。 刚说完,他就瞪大了眼,“相亲对象?小叔叔这是准备结婚了?不等老七的妈了?” 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周秘书赶紧示意噤声,“五少,这事还不一定成,您心里有数就成了,别往别处说。” 褚圳点头,“懂的懂的,小叔叔结婚可是大事情,怎么能随便往外说。” 何况,能和寰宇结亲的也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到时候随便一点动静,都会影响两家股价。 褚圳收拾一新,很快就几个负责人和秘书下楼,去门口等待。 周秘书光说可能是结婚对象,又没说是谁,实在满足不了褚圳熊熊燃烧的好奇心。 他往周边一打量,正好有个瘦高个戴眼镜的男人来套近乎。 “听说五少和七少关系最好,是董事长儿孙里最优秀的。” “没有没有,我和老七没法比。” 褚圳不敢戴这个高帽子,瘦高个男人却是连连夸赞。 末了才问正题。 “您有没有听说,七少要空降分部的消息,好像顶层最大的办公室就是预留给他的?” “你倒是消息挺灵通。” 褚圳有点刮目相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瘦高个男人却是谦虚地笑笑,“七少是董事长重点培养对象,要放下来锻炼,还有哪里比内陆更好?市场大前景好,不难猜到嘛。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反正快了。” 褚圳觉得这厮挺厉害,老七还没来,就观察上站队问题了。 也是,都知道老七才是未来整个财团的接班人人选。 褚圳觉得这家伙以后说不定用得上,于是问了他名字,是个副总,姓魏。 他指点了一个方向,“一会儿那客人你好好接待,以后肯定有你好处。” 魏总虽疑惑,但也不多问,只连连点头。 褚圳这便问起了他想问的,“对了,今天来的是谁啊,刚我都没仔细听。” 魏总懵了一下,感情您连来的是谁都不知道。 “是沈氏的大小姐……” 他将家世、职位、背景介绍了一长串,没什么意思。 褚圳没兴趣听,反倒是旁边有两个女高层说的八卦他很感兴趣,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很传奇的,据说特别漂亮。” “结了两次婚,前年上映的那部科幻片,里边女神,就是她第一个老公拿她当原型写的。” “后来不是被好兄弟挖墙脚了吗?” “对,那会儿闹得厉害,掀起性别大战,我们女人这边觉得那个作家直男癌活该被甩,他们男人那边说影帝没义气不要脸……” 有个男高管立时接道:“啧,就是没道义啊,影帝今天抢别人老婆,明天自己老婆被别人抢。” 褚五少感兴趣,自然有人捧场多说几句。 其实也都是些众所周知的老料。 只是褚圳这两三年刚好少回国,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听得未来小婶婶还有老公后,嘴惊得一张一合。 心里那个震惊。 却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可不,老婆还真会被别人抢。 小叔叔这是想步挖墙脚的后尘啊! 褚圳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一阵喧嚷,“来了来了,我们过去吧。” 八卦归八卦,工作归工作。 大家还是分得清的,只是都有些好奇,这个传奇人物到底有何等的魅力。 当然,最好奇的肯定是褚圳。 毕竟他知道最劲爆的内幕消息。 很快,几台黑色的行政车驶过来,停在了大厦的楼下。 门童上前开门,为首的豪车后座下来一位优雅窈窕的女人,长发精致地打理在耳后,架着一副墨镜,大衣长裙,束腰纤细,风格简约却不简单。 她身后跟着几个高管模样的下属,还有秘书助理,步伐飒飒如风,极有气场。 褚圳自问阅美无数,也不由被吸引了视线。 和众人一同迎了上去。 沈谧摘下墨镜,微微一笑,眼若弦月,一一和大家握手。 明明强势,举手投足间却净是浑然天成的优雅。 既能走路带风,又能令人如沐春风,一晃眼,都会忘了眼前的人是女总裁。 完全被迷惑,不自觉降低防备。 褚圳在心中惊叹,有点知道为什么男人会挖墙脚那么无耻了。 接下来的他,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代小叔叔接待和办事。 没旁人的时候,还不忘圆滑解释。 “小叔叔本来要自己来见您的,可就在您来之前一会儿,来了个重要的临时会议,太不巧了。” “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不需要褚总亲自出面。” “要的要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五少太客气了。” 沈谧微笑颔首。 褚圳却是连连摆手,“您才客气呢,叫我小五就行,五少那是外人叫的。” 沈谧一顿。 褚圳像是意识到自己嘴快了,立马转移话题,“这里是小叔叔的办公室,您别看他这个人有点工作狂,其实也是很重视家庭的,喏,办公桌上还摆着家庭合影呢。” 说着,他正想拿过合影展示一下,结果余光扫过…… 立马将相框按倒在桌子上。 靠,屁个家庭合影。 只有老七的妈一个人,连他儿子没有。 沈谧倒是没太注意这些,褚圳却自觉尴尬,“您先坐着,我再去那边的部门催催程序。” 最后这事情办得是挺顺利,不过褚海文本人却没来得及见。 沈谧毕竟不是闲人,忙完了也不能久留。 褚圳一路将沈谧一行送下楼,送到门口,送上车,殷勤备至,完全是对长辈的那种礼貌周到。 回去的路上,小乔还在奇怪。 “褚总看上去倒是挺重视的,尤其是他那个侄子,怎么他自己不抽一点时间出来见人呢?” 徐秘书看了一眼身边打盹的老板。 她轻声道:“褚总是以事业为重的男人,忙起来抽不出时间不是很正常?沈理事也是这样的。” 小乔眨了眨眼,“哎,不是很懂这些大人物。” 沈谧这会儿倒是醒了,也听到了几句。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态度不能看表面,要看实际。 褚海文能让出自己那边的利益,来迁就沈氏这边的状况,就是比亲自见一面更高的诚意。 甚至比安排什么侄子来接待,都要诚意高。 其他是虚的,利益才是实的。 沈谧从来不看重虚假繁荣,只看最核心的东西。 总的来说,这次议程很满意。 沈谧揉了揉额头,疲倦地问:“到机场了吗,几点了?” 徐秘书看了一眼表,“还有几分钟就到,现在六点,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彼时,身在香港的褚沉也到了晚饭时间。 他三下五除二地忙完手头的事,还破天荒让秘书腾出了个晚餐时间,准备来个烛光晚餐。 可惜电话接连打不通,似乎信号不好的样子。 褚沉一边打电话,一边抓起车钥匙,“aron,定好餐厅,不用安排司机了,我自己开车。” 他开车速度很快,和打枪一样,看准就扣扳机。 又稳又迅猛。 只是褚沉刚从车上下来,曲子才哼了一半,就在酒店门口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他带着个墨镜,穿了一身休闲服,看上去俊逸非凡。 旁边站着助理模样的人,还有一眼认出了对方,激动地上前询问签名的酒店客人。 褚沉的脸一下子晴转多云。 又是那个男人。 他女人的前夫。 某人的视线太过有穿透力,让被看的人有种被悍匪盯上的威胁感。 虞成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唇边依然带着面对影迷的和煦笑容,却不自觉抬起头。 正对上不远处刚下车的年轻男人。 不容忽视。 不论是那个男人,还是他的车。 电光蓝的布加迪凯龙。 少见的限量款,圆润的三条突出线,风骚至极。 比车更风骚的是它的主人。 高大英挺,一身铁灰色的三件式西装,宽肩长腿,肌肉结实修长,还有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虞成霖眯起眼,感觉在哪见到过。 此时,一旁两个助理正说着昨天的八卦,“那个宋太太这回脸丢大了,绯闻的照片传到网上,上了好几条热搜,昨晚正远好像花钱压了,不过没用,全网都在围观宋老板戴绿帽……” 宋太太,绯闻…… 虞成霖瞬间想了起来,那个男人和昨天的侍应生很像,尤其是身材。 甚至那种睥睨一切,压制旁人的眼神气场,也非常相似。 正当他产生某种联想时,却看到酒店的人殷勤相迎。 听不清称呼,也听不清说什么,却看得出他们的态度不是对待那种普通的有钱人。 虞成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 开几千万的车,让人趋之若鹜,怎么可能会是个侍应生,便是宋太太的地下情人也做不到。 他收回目光,飞快地签完名字,笑着递了过去。 几个影迷惊喜得连声说着“谢谢”! “不客气。” 虞成霖将笔递给助理,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了之前那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瞬间的交锋。 人类的动物性在雄性上很明显,当一个体型和气势上有威胁的人靠近自己,大脑会发出警报。 即使擦肩而过,也如同领地被侵犯。 让人产生一种战栗和不安,还有本能的危机感。 莫名的压力,很不舒服。 虞成霖脸色微沉,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男人的背影,才回身上车离开。 褚沉也没舒服到哪里去。 尤其是刚从酒店管理那边得知,这个前夫毫无身份自觉,居然和他的女人开在一个房。 如果不是他昨晚守了整晚,今天听到后,肯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幸好,他坚守领地,没给人可乘之机。 褚沉愉悦地上了顶楼,走向昨晚的那个套间。 开门进去后,他的笑容一僵。 没人。 如果说没人还可以理解成暂时不在房里,那么卧室里的床品也不是昨晚的,而换成酒店那套,就无法说通了。 只剩下一个解释,他的人跑了。 褚沉脸色铁青,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就在他忍耐力快到极限的时候…… 电话通了。 那边接起,“喂,mattia?”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哑,仿佛烟熏过,别有韵味的性感。 就像昨晚一样。 褚沉想到昨晚对她做过的好事,听着这喊他喊哑了的嗓子,脸色微微缓和,唇角勾起。 “你人在哪?” 沈谧在休息室里喝了点粥,“在机场。” “哪里的机场?” “s市。” 褚沉皱起眉,“不是说好今晚等我?” “突发状况,抱歉。” “我不要口头抱歉。” 褚沉往后一仰,躺在了两人昨晚躺过的床上,可惜那种甜腻暧昧的气息早就清理一空。 他撇嘴,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昨晚一幕幕缠绵的畅想。 “还是昨晚的床舒服,你那床品的确不错,又细又滑……” “埃及棉,你喜欢我定一套给你。” 褚沉声线低哑暧昧,“不要新的,我就要你平时睡的那一套。” 沈谧隔着电话,都感觉耳朵微微发痒。 “别闹。” “你不告而别,难道不该安抚我孤单受伤的心?” “……” “把你睡的床单寄过来,不许做假,我记得你的味道。” 沈谧对味道很敏感。 光是听到对方提起,就能回忆起那种辛辣的木质香味,混合着潮热的呼吸,荷尔蒙层层袭来。 莫名焦渴。 她喝了口水润喉,缓缓道:“把地址发我。” 床上的褚沉瞬间睁开了眼睛,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才乖。” “先不说了,我要登机了。” “嗯,我这段时间忙可能没法过去找你……” 褚沉的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要想我”三个字,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利落的“好的,再见”。 然后就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他恼得将电话一扔。 结果不到两分钟,电话又响了。 褚沉扬起唇,以为是那边又打过来了,长臂一伸,直接将床头的电话接起。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 然后响起了褚圳惊恐的声音:“……卧槽,老七你跟谁说话这么肉麻!你是我弟弟老七吗?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被人夺舍了吧你!快把我家大魔王还回来!” 褚沉冷着脸,“滚。” 褚圳抱着电话一阵大笑,“哪个女人这么大魔力啊,不对,能被你喜欢上的肯定不是凡人。” “有屁快放。” “别挂,我有个惊天大瓜不能和人分享,快憋死我了,只能和你说说了。” “不感兴趣。” “别啊,我保证你感兴趣!” “说。” “你老爸终于要找第二春了!” “关我屁事。” 褚沉是褚老爷子和娘舅那边一起带大的,当爹的都没出场过,认真说起来,确实没太大相干。 可是褚圳不觉得啊,他必须得八卦出来。 “我跟你说,我今天看到他那个准备结婚的对象了,巨漂亮还有本事,别以后拉着小叔叔争你东宫的权啊……” 可惜话还没说完,褚圳就听到电话那边嘟嘟没声了。 他好一阵干瞪眼,气呼呼道:“不吃我的瓜,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褚小五:不吃哥哥瓜,吃亏在眼前! 褚七少:哦。不信。 哈哈哈哈哈,长章,一共发了三章啦,一万多字^_^ 快表扬,快夸夸,快吱持,留评发红包中~~~ 专栏有新预收求收藏,再求发营养液~~~ 感谢在2019-11-19 23:58:19~2019-11-20 14:3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llyplayer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068462 3个;言西早早、twilight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nebo 20瓶;小葵 10瓶;小仙咩 8瓶;小花花 5瓶;略略略 2瓶;奶思、我们都是可爱的孩子、风镶边城、荫荫夏暮、晚风轻叹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早餐 作者有话要说:  弄存稿箱出错了,一章变成3章,直接买三章,1点币1章绝对不亏! 不要少买,少买会导致最后一章无法正常看! 每天七点半, 小乔会准时按响门铃, 或者直接开门进来。 这会儿沈谧或是刚晨跑完回来, 或在浴室冲凉,出来时就能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早餐。 非常简单, 全麦面包, 无脂牛奶, 一些蓝莓。 厨房几乎不怎么开火。 小乔是受不了这种性冷淡饮食的, 所以早上必吃一碗猪油小馄饨,然后再来老板这儿报道。 好在她住的房子归老板提供,也在小区附近, 时间很充裕, 还一起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不仅身材好了, 皮肤都好了。 沈谧喝了一口牛奶,“明天起你就休假了吧?” 小乔一边整理昨晚的行李, 一边说:“是啊,人事那边说沈理事最近日程稍微空点, 就安排我休这两周。不过这段时间,谁来照顾沈理事?” “徐秘书那边有安排,我还没定。” “那您要快些定好呀,不然就耽误您的事了。不过您放心,我肯定按时回来!” 沈谧擦了擦嘴角, “茶几上有个信封,你拆开看看。” 20、床单 小乔不明所以, 等拆开了才尖叫出声:“啊我的天!哲神的演唱会门票!最好的位置!” “上次你抢票的时候, 不是太忙没顾上吗, 我就找人拿了一张。” “我后来去花高价收票来着,结果好位置根本收不到啊。” “不是什么大事, 假期玩得开心。” 哪怕知道这对沈谧而言不是大事, 但是她这么忙, 能抽出时间做这件事, 就足以证明心意了。 小乔激动得不行,就差扑过去了,不过没敢。 于是她只能跳着跺跺脚, 兴奋地表白:“老板你太好了!我爱你!” “喜欢就好。” “呜呜呜, 如果我有老板这样的老公就好了!” 沈谧笑了笑, 进了衣帽间。 出来时她已换好了一身套装,正看到小乔拿着装床品的小箱子, 准备送去浴室。 “别拿出来了。” “不让钟点工送去干洗吗?” “不了。” 沈谧看着那套拿去酒店铺过的床品,想起来一点事, “这东西要寄出去。” 小乔一愣,“您是指,寄这个四件套?” 睡过的四件套? 老板贴身睡过的床单、枕套、被套? 小乔简直难以置信,可是沈谧却给了她肯定的回复,“嗯。” “真的不需要清洗吗?” “不需要。” “您要寄到哪里去?” “这里。” 沈谧抄了个地址过去。 小乔接过来一看, 发现是香港的某家酒店。 正是展会活动方安排的那个。 好像连房间号都是之前的那个…… 21、相亲 回b市后的几天, 沈谧和徐明敏约了个晚餐。 晚餐后, 又去清吧喝一杯。 两人读中学时关系不错。 虽然后来没读同一所大学, 但是和她一样,徐明敏也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留在美国。 上次船上遇见, 才知道夫妻俩现在已回b市发展。 回来后自然约出来聚聚。 徐明敏对沈谧的状态很是羡慕。 “还是你自在, 忙也忙得有价值, 你看我,真不该那么早要孩子。” “丹尼挺可爱的,下次带到我那去玩。” “看着可爱, 谁带谁烦, 我最近想重整旗鼓, 出来找工作,结果我爸和我老公都不配合。让我在自家公司随便找个位置坐着就行, 听听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藤校毕业好吗?” 徐明敏和沈谧碰了一杯, 抱怨完倒是想起一桩好笑的事。 “还记得上次那场婚礼吗?” “怎么了?” 沈谧以为她想说婚礼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没想到她说的却是一些新料。 徐明敏忍俊不禁,“那可真是一场被诅咒的婚礼,不止新娘子婚礼当场被爆奸情,她那几个朋友, 你也认识的,也是我们学校的,经常和你过不去的, 记得吧?前阵子也挺倒霉。” 沈谧挑眉,“怎么了?” 徐明敏笑说:“有人家里融资出了问题,有人家里股市遭狙击,损失挺惨。我怀疑结婚那天,陈家没算日子,没选上黄道吉日,才这么波及一片。” 这自然是玩笑话。 沈谧也只是笑笑。 徐明敏眨了眨眼,低声道:“不过也有人说是得罪了人,能这样搞风搞雨,恐怕是个大人物。” 沈谧没想到还有这个下文,目光闪烁了一下。 难怪前几天还陆续在fb上看到这些人发来的私信,一些莫名其妙的道歉。 看来,她们病急乱投医,以为得罪的是她。 也是有趣。 沈谧心情不错,连酒都多喝了两杯。 突然,手机嘀嘀响了两声。 她顺手点开了消息,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围着浴巾的男人。 照片拍得随意,没有拍到脸,画面的重点是男人手里的被子。 可他结实的手臂压着枕头,无意间露出了硬实的胸腹肌,人鱼线随着劲瘦的腰肢延展下去。 隐隐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滴滴从肌肤滑落,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性感。 引人无限地遐想。 沈谧看了几秒,按了保存。 见好友看得专注,徐明敏有点好奇,“在看什么?” 沈谧挪开视线,关闭了屏幕。 “没什么。” 说完没一会儿,手机又有信息提示。 沈谧这次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将屏幕微微侧过去,不过这次没有露骨的照片,只有几个字。 [mattia:礼物不错,我喜欢,很香。] 沈谧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想起刚刚图片上招摇的身材,顺手戳了几个字。 我也喜欢…… 不过在发出去之前,又一一删掉。 最后只回了个中规中矩的,[喜欢就好,晚安。] 沈谧的睡眠一向不好。 她给别人发了晚安,自己这晚却不怎么安稳,做了不少的梦。 梦到了水。 沈谧梦里有水的时候,都是噩梦。 可是这晚的噩梦却渐渐变异,从深不见底的水,变成了潮热氤氲的淋浴间,花洒水雾不止。 水蒙蒙的四周,呼吸也是潮湿的,她感觉快喘不过气。 却不是从前那种喘不过气。 不是被水掐住了脖子,她不再一个人沉在水底,仿佛有人从身后拥抱着她,是个结实的怀抱。 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能轻易将她揉碎。 那些永远也拨不开的水雾,也随着那些猛烈而疯狂的潮水涌来,逐渐消散在梦境中。 只剩下虚虚实实,混乱的画面…… 还有耳边低沉性感的声声喘息。 真实无比。 沈谧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还在那家酒店里。 度假岛上,或是展会旁边那家。 直到手机响起,徐秘书提醒着奶奶体检的时间,她才意识到今天起来迟了,竟然睡过了头。 不知该怪助理休假,还是怪有人的照片太过惹火。 每年春秋两季,沈老太太都会做一次全身体检。 有时在国内,有时在国外。 沈谧一向陪同在侧,赵秘书也是。 赵秘书和沈老太太差不多大年纪,当了几十年秘书,是沈家老人了,和家人也差不多。 难得看到沈谧迟到,赵秘书有点惊讶,“沈理事最近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什么。” “是不是又失眠了,要补些褪黑素吗?” “试过了,没什么用。” 沈谧摇头,事实上她昨天除了梦比较多,睡眠倒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忽然睡过了头。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如约个医生看看……” “没事,最近放松了一下,好像好多了。” 沈谧捋了捋头发,唇角不自觉上扬。 “放松”两个字,似乎透着一点暧昧。 赵秘书没有深想,看到她的神采的确还不错,笑着点了点头。 “偶尔是要放松一下,你奶奶事业心重,年轻的时候一直拼事业到老,身体都撑不住……” 沈云珠做检查的时候,两人一起在外边等。 赵秘书是个爱说话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趣事,就是沈谧这样笑点高的人,都不时笑出声。 “其实,你奶奶小时候可顽皮了,完全不是后来香江名媛样子。要不是褚老爷子抓紧了她,脸上非留疤不可。不过这疤还是留了,只是留在了褚老爷子额头上。一辈子估计都消不了。” 像是怕沈谧不信似的,赵秘书拿出手机搜了搜,褚老爷子的大名,一大把照片冒了出来。 不过,绝大部分照片都是严肃的商业巨子形象。 这位华人商界的领军人物,估计每张照片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然而还是有些特写看到痕迹。 赵秘书扶了扶眼镜,将照片拉到最大,指着那个冷峻老人额头上浅浅的印子。 “你看,我没说错吧?” “真是不敢想象。” 沈谧没想到褚家老爷子和奶奶还有这层渊源。 她算了算时间,“这么说来,应该是我们家还在香港的时候,和褚家有交情的?” 赵秘书叹道:“是世交,那个年代,后来两家选的路不一样。改开后,沈家回内陆投资经营,褚家是多方布局,重点放在海外。一晃眼三四十年过去,寰宇都这么大规模了,真是惊人。” 沈云珠做完检查走出来,正听到“寰宇”两个字。 “你们在说什么?” 沈谧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说以前的事,您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褚老爷子的事?” 沈云珠的回应听不出太多情绪。 “没什么可说的。” 这边说没什么可说的,那边却打了电话过来。 赵秘书拿着手机,看向沈老太太,征询地说:“是褚老爷子的电话,问您体检顺不顺利。” 沈云珠看着走过来的医生,摆了摆手:“你接吧。” 沈谧陪着奶奶听了一些医生的嘱咐,让住家护士记住,又自己过去和医生单独谈了几句。 沈云珠坐在一旁喝了口茶,赵秘书也接完电话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容,“褚老爷子说,等结果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他。还说您不要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操心,早些安排去瑞士疗养。两个孩子的事情,交给他,可以先两家定下来。” 沈云珠蹙眉,“见都没见过,就定下来?” 赵秘书笑道:“当年沈理事和陆家少爷订婚,不也没见过。” “所以结局不好。” “这不一样,陆家少爷年少气盛,褚家这位成熟稳重,是您放心的那种……” “让他们见过再说。” 沈谧和医生单独谈完,走回来时,发现老太太和赵秘书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在聊什么?” 沈云珠默默喝茶。 赵秘书笑容满面。 “没什么,刚刚你奶奶和褚老爷子说好了,明天两家在碧云阁吃晚饭。你陪你奶奶过去,褚老爷子带着褚总过去,大家聚一聚,叙叙旧。” 说是叙旧,读作相亲。 沈谧没有太意外,只是问:“褚老爷子长居海外,褚总又是忙人,还在s市,明天能赶到?” 赵秘书一边给老太太斟茶,一边说:“这就不用担心了,褚老爷子会安排好的。” 褚沉这边,被通知董事长爷爷的议程改变,让他主持下午的视讯会议。 这种例行会议他代老爷子主持过多次,参会各方也习以为常,效率很高,比老爷子更早结束。 只有s市分部那边屏幕半天没关,还冒出褚圳那张笑嘻嘻的大脸。 “我家老七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褚沉掏出手机,眼都没抬,“哦。” 褚圳啧了一声,“说正经儿的,你知道老爷子为什么改议程吗?” “为什么?” “想知道的话,把我看中的那台法拉利定了,我马上透露给你,我保证我知道的是绝密消息。” 褚圳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褚沉瞥他一眼,“我感觉你的消息不值这么多。” 褚圳瞪大眼,“事关你东宫皇孙位置是否稳固,皇爷爷未来的龙心归属,竟然不值这点钱?” “不值。” “……” 褚圳“靠”了一声,懒得和他唱戏了,准备息屏,结果听到老七说了一声“慢着”。 瞬间心花怒放,嘿嘿一笑。 “后悔了吧?让你装,我跟你说,别小看你爸那个结婚对象,那可是老爷子定的,不简单……” “不是说这个。” 褚圳一愣,“那你说什么?” 褚沉的笔在手里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问:“爷爷这次改日程,改了多少天的?” 褚圳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 褚沉扫了他一眼,“法拉利。” 褚圳惊得嘴里能塞台车,“就这点消息,值一台法拉利?” “值。” “……” 褚圳越来越搞不清金主的想法了。 褚沉没理对面的反应,看到了大致日期后,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低头,给他通讯录上的排名首位的那个人发信息。 [我有时间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歪,晚上有时间吗? 沈大小姐:要相亲。 褚七少:???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在挖我墙角:) 同类型文《夺妻》,别人的女人,他上了瘾。 没看的点击专栏吧~求发作者收藏~~ 下篇新文预收《前任们》,欢迎收藏~~ 苏芠有钱有颜,读书时荒唐过好一阵。 凭实力(颜值)养了个鱼塘。 ——富二代、小爱豆、学神、校霸,应有尽有。 后来,眼看局面快崩盘,她果断开溜。 远遁海外后凭着一张初恋脸,和出神入化的傻白甜演技,成功捕获大佬未婚夫一枚。 万万没想到! 被她渣了的前任们,七年后,全都成了各行各业的大人物!! 刚回国的苏芠正被未婚夫摁在机场角落,吻得喘不上气,喘着喘着却瞪大了眼。 未婚夫身后不远处,停着数台超跑豪车,还有…… 拿着鲜花钻戒的“初恋们”。 【金盆洗手的神颜值渣女x骚到最后的强无敌大佬】 【狗血·修罗场·组团级甜宠】感谢在2019-11-21 13:07:08~2019-11-22 11: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子罗、annebo、13621579327 10瓶;香云mm、z、264932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再约 秋天是个忙碌的季节。 各行各业都有金九银十的讲究。 沈谧身为媛爱慈善基金会的理事, 其他工作可以缩减, 慈善相关的却要排在第一梯队。 比如下个月的时尚年度慈善晚宴。 沈谧在杂志社做了一通慈善的采访预热, 因为没带助理,舒薇就自告奋勇, 跑过去忙上忙下。 她翻了翻往期的杂志, 拆穿了大外甥女的阳谋。 “其实你就是摸鱼来看爱豆。” “别这么说, 我给小姨泡的咖啡不香吗?” 舒薇抱着暗星一比一的头盔手办, 美滋滋地回来了,“小哥哥太可爱了,比拍暗星的时候更帅了, 那时候他演老姨夫的少年时代, 我就觉得他超有潜力, 以后说不定比老姨夫还帅!” 沈谧抬起头,“别一口一个老姨夫。” 舒薇嘿嘿一笑, “不然叫什么,难道叫先生, 叫叔叔叫哥哥,你们不还没公布吗?” 刚好摄影师姐姐走了过来,“公布什么?” 舒薇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摄影师笑笑没多问,给沈谧拍了几张照片。 她拍得很是轻松, 不忘夸赞:“给您拍照片真是享受,随便什么角度都很高级感,超上镜。” 沈谧淡笑, 说了声“谢谢”。 舒薇还觉得夸得不够,补上一句:“明明镜下更美,我小姨不出道,简直是影视界的损失!” 沈谧看了她一眼,“你是又缺零花钱了?” 舒薇正色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真情实意的!你不出道都很多粉丝好吗!” 说完,她又小声说:“比如我爱豆,他希望你等等他,先别走,他想和你合个影。” 沈谧:“……” 舒薇:“^_^” 舒薇是个博爱的姑娘,墙头众多,男神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 拍过《暗星》的这个,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拍过虞成霖那个角色的少年时代,随电影火起来。这两年热度不错,虽说不上顶流,也是叫得出名字的。 沈谧却没什么印象,哪怕她是《暗星》的制片人。 舒薇太了解自家小姨了,一般人一般的事在她那都挂不上号。 为免尴尬,一直在旁边介绍。 “我男神还有接《暗星2》里的角色呢。” “只是小配角啦。” “最帅的配角!” “快别这么说,有虞大影帝在,我和最帅可无缘。” 白晓东年纪小,人却很懂事。 知道沈制片不记得自己再正常不过,毕竟说是少年时代,其实在电影也就一分钟不到的镜头。 亏得《暗星》爆红,他才趁了东风,小火一把。 沈谧不记得归不记得,却不会让人尴尬。 她微笑地白晓东寒暄了几句,然后两人合了张影。 舒薇最是激动,连着拿三个人的手机都拍了张。 然后还要对比下,谁的手机拍得最好看。 “我要找人修得美美的发上去,小姨,你要答应啊。” “沈制片,我会说是在杂志摄影棚拍的,顺便可以为《暗星2》宣传下,可以发吗?” 白晓东说得礼貌又诚恳。 不论是出于慈善预热,还是电影方面,沈谧都没理由拒绝,就随他们了。 那边团队,直接用官微发了一遍。 这时,舒薇在翻手机里刚拍的照片时,忽然“啊”了一声。 “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这身材也太好了吧!要流鼻血了,是心动的感觉啊!” 沈谧心头一跳,立时猜到是谁的照片。 将手机给收了回来。 舒薇还没看过瘾呢。 她央求道:“是谁啊,是哪个明星还是男模,这海报尺度好大,小姨小姨,发我一张嘛!” 沈谧将手机放进包里。 “我还有事,走了。” 舒薇气得跺脚,“小气小姨!” 沈谧事务繁多,次日一早,在郊区的一个展馆忙了很久。 到下午的时候,才告一段落。 沈谧助理不在身边,得自己联系司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了展馆。 “老张,我忙完了,你过来门口接我。” “是的,沈理事。” 沈谧提着包,刚走出厅门,没几分钟就看到一台黑色豪车驶过来。 她上前走了两步,才发觉车不对。 紧接着,车门打开,下来的人也不对。 比她司机高出两个头,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那身材一亮出来,随便站着都是幅男模海报。 哪怕穿得再简单不过。 也一点不影响这男人的招摇。 让人挪不开视线。 “mattia?” “不是我是谁,怎么不回我信息?” 褚沉迈着那双长的没边儿的腿,几步就走到了沈谧跟前。 沈谧这才想起昨天下班时收到的那条信息,“我有时间来看你了”是什么意思。 从香港到b市,三四个小时的飞机,说来就来。 有点猝不及防,也有点想笑。 沈谧调侃,“你可真是个行动派。” 褚沉拉起她的手吻了吻,笑纳她的夸奖,“决定了不行动,不是蠢货就是懦夫。” 沈谧轻轻啧了一声,不置可否。 此时,她的司机开了一台黑色的迈巴赫过来。 褚沉抬手拉开车门,眼角微微上挑,轻轻一笑,“让他放天假,今天我当你的专职司机。” 颇为绅士的姿势,话却说得不容拒绝。 沈谧看了一眼表,冲司机打了个手势,坐进了他的副驾。 “那就先送我去趟酒庄,我约了朋友拿酒。” 褚沉点了点车上的导航,“哪个酒庄?” “寰悦……” “哦,那个。” 寰悦是寰宇旗下的私人酒庄,不如寰宇其他产业广为人知,只是在本地二代圈里挺有名。 沈谧没想到他也知道,正想问他是不是有在b市待过,就看到他认真地点导航,输入了地名。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专注的样子,不由想起在邮轮上的时候。 他几次点评那艘船设计太糟,如同迷宫。 沈谧眼底染了笑意,“你不认识路?” 褚沉面不改色,“你想多了,跟着导航走省事,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时间。” “是吗?” “当然是,市区布局这么差,一不小心就会开岔道,开岔了半天都绕不回来……” 沈谧挑眉打断,“你过来找我的时候开岔道了?” 褚沉瞥了她一眼,“没有。” 斩钉截铁,短促有力。 却没什么说服力。 刚说完就惨遭打脸。 褚沉照着导航开,第二个路口就开错了。 沈谧几番纠正下,才勉强拐回了正确的道上。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恐怕她很难将路痴,和这个气场凌厉,野性如狼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前一秒诸多理由,下一秒沉默是金。 沈谧看着窗外,肩膀微微抖动。 很明显,她在笑。 褚沉从身侧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尖巧的下巴,还有笑容大大的弧度,是非常好看的样子。 她大笑的时候不多,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闪闪发光,构成了一种鲜明的美丽。 褚沉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结果差点追尾,幸亏刹车及时。 沈谧见他心不在焉,按住了他准备重新发动的手,“算了,mattia师傅,还是我来吧。” 枪术上,沈谧不如他,司机操守和识路上,却远远超过了对方。 即使路况不好,车也开得很稳。 不见急躁,更不见丝毫走神。 褚沉低头看了看手机,似是无意地说:“我开过越野赛,只是有点没方向感,也不是很严重。” 沈谧又想笑了。 嘴上却说,“嗯,不严重就好,不然容易走丢。” 褚沉的脸一黑。 还想说什么,眼睛却眯了眯。 手机上弹出了一条即时热点:“沈谧白晓东亲密合影毫无年龄差”。 褚沉直接点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合照。 沈谧穿着浅色的衣裙,优雅微笑。 一旁是个黄头发,白毛衣的男孩,他朝身边的人侧着头,比着剪刀手,笑得一脸灿烂。 看着颇为亲密。 “白晓东是谁?” “怎么?” 沈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只听得身边传来男人低沉得有些冰冷的声音:“昨天和你拍照的。” 沈谧想起来,“哦,你怎么知道?” 褚沉扬了扬手机,亮出了那篇通稿里两人的合影。 沈谧看了一眼,“上面应该写了,一个小明星。” 褚沉支着头看她,眼神透着锐利,问得却仿佛随意,“很熟?” 沈谧语气平淡,“不熟。” 听到这个答复,褚沉满意地一笑。 又看了一眼那个不熟还靠那么紧的小明星,冷哼道:“这小孩姿势幼稚,一看就没成年。” 又开始嘴毒了。 沈谧停好车,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或许是帽子摘得太随意,不小心弄乱的刘海耷拉在额前,少了几分带有威胁感的野性,甚至掩盖了强势蛮横的一面。 俊美立体的侧颜轮廓多了碎发修饰,也更显年轻。 真的很年轻。 而混血儿看着会比华人成熟…… 沈谧心头一跳,“那你呢,成年了吗?” 褚沉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变了变。 长臂一伸,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从上到下,从胸肌到腹肌,甚至……也没遗漏。 “我看着像没成年?” “……” 沈谧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烫,一路从手心烫到了其他地方。 他真的很会搅乱别人的思绪。 不过未成年,的确不可能。 事实上,这个男人年轻归年轻,却让沈谧能在很多时候,都不自觉地忽略了对方的年轻。 大约是他身上那种,与霸道强势任性并存的冷静、果断。 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超乎年龄的那种可靠。 褚沉见她没说话,当然很不满意。 他将沈谧拉进了怀里,摸了摸那张同样辨不出年龄的小脸,然后捏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简单粗暴。 唯一的目的仿佛就是证明自己。 直到狭窄的车厢内布满了桃色气息,几乎让人难以自控,褚沉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他目光贪婪得如野兽,扯着嘴角一笑。 “你想多了,我和你差不多大。” 两人抵达了酒庄。 沈谧下车,却发现车上的褚沉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还带起了帽子。一下子遮掉了上半张脸。 “你不进去?” “不了,我在外边等你。” 褚沉说完调整了座椅,往后一躺。 沈谧听他声音是有点疲惫,“你昨晚没睡好?” 褚沉含糊地“嗯”了一声,“昨晚盯笔交易。”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不想有他在b市的消息,从酒庄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再过段日子,他就能空降到分部,彻底“出狱”掌权,再冒险,他也只有计划的冒险。 沈谧见状,并不勉强。 只提醒了一声:“睡觉记得车窗留点空隙。” 褚沉拉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知道。” 酒庄是托斯卡纳风格,外边种了两排剑松,京居不易,地域比不上国外郊区那么广。 然而能在这里建酒庄,已是极有背景和财力,不怪二代们常来。 沈谧约的朋友是个艺术家,很懂酒,也收藏了不少。 她有不少酒,都是从朋友这来的。 两人在酒庄挑了几瓶红的,朋友又将带来的一瓶轻井沢给沈谧。 朋友显然很了解她,“你不是觉得更喜欢山崎威士忌吗?怎么,改口味了?” 沈谧笑了笑,“偶尔试试不同的。” 朋友眨了眨眼,“难得啊,你可是出名的死脑筋,认定的东西八头牛都拉不回。怎么转性了?” 沈谧晃着酒杯,“一瓶酒而已,没转性那么严重。” 朋友意味深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沈谧不以为然。 两人并没聊太久。 沈谧离开的时候,有几个客人迎面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外头看到的那台车。 “那车没什么稀奇啊。” “我说的是车牌。” “车牌也不稀奇啊。” “不是,我和寰宇的小褚总见过几面,记得他车牌号。” “你说那是小褚总的车?不可能吧,他不是寰宇的太子爷,常年跟着褚老爷子在国外吗?” “谁知道啊,不过真挺羡慕他的,他爸好像今年才四十吧,还是明年四十,反正正当壮年,居然压了老子一头,儿子当了接班人,这手段可真是厉害!” “你看得太表面了,也不想想小褚总他妈那边是谁。” “是谁,不是那个超模吗?” “你得看人家那家庭背景啊,原本可是大褚总的未婚妻,不过好早就分开了。” “好像十多岁就搞出儿子了,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没再娶……” 沈谧不经意听了几句八卦,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脚步如常,拿着酒离开了酒庄。 沈谧走到停车地方,透过缝隙往里一看,发现褚沉还靠在椅背上睡觉。 眼窝处的淡青泄露了他的疲倦,闭上了眼睛的他,看着毫不设防,和如狼似虎的他相距甚远。 连夜飞几个小时,还盯工作上的事,有够任性。 沈谧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拉开了车门。 褚沉闷哼一声,却没有醒。 沈谧也没有喊醒他,稳稳地开出酒庄,一路开回市区,才将车停在某处地下停车场。 沈谧抬起手,刚停在那个熟睡男人的脸上,还没捏,就被他猛地擒住了手腕。 疼得低呼了一声。 “啊,放手。” 这声音一出,褚沉便立时松开了手,瞬间从惊醒了。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眼神立刻变得清明,“你没事吧?” “没事。” 沈谧这么说,褚沉却不这么听,拿着她的手臂仔细检查,果然看到了几个通红的指印。 一片雪白里,红得格外明显,看着就像被虐.待过似的。 褚沉目露心疼,捧着手腕放到了唇边,用力亲了几口,好像这样就会恢复得更快似的。 沈谧又想笑了。 这个人真容易让人笑点变低。 褚沉一见她笑,就忍不住凑了上去,咬住了那红润的唇瓣。 仿佛要把这个笑容吃进肚子里。 沈谧有些呼吸不畅地推开她,“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褚沉舔了舔唇,一脸坏笑,“对,你想去哪吃?” 明明在说正常的事情,听着却莫名暧昧。 沈谧挑眉,“这附近酒店不错。” 褚沉低头咬着她的耳朵,“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吃饭……” 沈谧的眼睛微微眨动。 褚沉看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在她被亲得红肿的唇上,又补了一吻,“怕什么,我说的是真吃饭,又不是吃你。” 沈谧拨开他的脸,“我晚上有局,约了吃饭。” 褚沉也是工作密集的人,哪怕常年在国外,也是一样少不了各种社交,极常见的事。 所以一听就问,“噢,很重要?” 沈谧点头,然后下车拉开了后车门。 褚沉也跟着下去,看到她取出了一瓶酒,“这不是我们上次喝过的那种轻井沢?” “对,你不是说喜欢?” 沈谧将酒递了过去,“定好后给我房间号,我晚上过去。” 褚沉见那酒是给他准备的,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抓着她那又小又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怎么办,真不想放你走。” 沈谧却抽回手,戴上了墨镜,“别闹,停车场有摄像头。” 褚沉一手撑在车门上,将她困在自己高大的身体和车之间,“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偷.情。” 不等沈谧说话,又是一吻。 这一吻结束,褚沉总算放了人,不过却是把她往车里塞,“你去哪里吃饭,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叫了司机过来接我。” “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是你的专职司机?” 褚沉不容置疑,沈谧只好由他送到了今晚吃饭的地方,碧云阁。 将车停在门口,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眼看沈谧下车,他降下车窗,状若无意地问:“对了,你今晚是朋友聚会,还是工作?” 沈谧的脚步一顿,转身说:“相亲。”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和谁??? 沈大小姐: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褚七少:…… (睡了我居然不负责任!黑化+100%) 哈哈哈哈,5200字,差不多两更了!! 下章0点,想尽量写长章,不然老是说我卡章,我也不想的。。。qaq 留评随机发红包,越长越容易被看到,么么哒~~~ 感谢在2019-11-22 11:59:08~2019-11-24 01:3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歌行 3个;lynn归归、酱酱酿酿、江小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酱酱酿酿 39瓶;四叶草☆、拜托了猪猪、大头尼美 10瓶;粗卡粗卡i 、阿璿 5瓶;啦啦、偷星九月、几白. 4瓶;明媚、心嗅蔷薇 3瓶;婉若星芒、城间、挑食的馋猫、柒月、欧气的小太阳、畅?、啊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家宴 相亲? 相什么亲? 褚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想再问一遍, 就发现沈谧已经朝饭店走了进去。 他沉着脸, 伸手,拉开车门就想追上去。 谁知大手刚碰到车门, 余光却不经意地掠过后视镜, 瞬间顿住身型。 身后那辆车很是熟悉, 紫色长轴版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牌号更是惹眼。 ——他家老爷子的专属座驾。 车上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家里老爷子。 他眼皮一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谧裹着白色大衣的身影越来越远, 最后, 消失在饭店门口。 褚沉瞟一眼后视镜, 拉回车门,发动, 一脚油门踩开了。 很快离开这条暂停的车道。 前面的黑色豪车一闪而过,司机凝了凝神。 这个车牌号, 好像是…… 他转头问,“五少,七少和你一起过来了?” 褚圳正玩着手机,头也没抬,“哪能啊, 他才不关心他爸娶不娶小妈呢,尽知道玩命工作。” 他话说得随意,反正这车前座和后座之间升起了隐私配件。 哪知道车停在饭店门口, 屏障降了下来,刚好让后边座上坐着的老爷子听到了后半句。 褚老爷子抬起手杖就往前面的孙子头上打。 褚圳疼得抱头惨叫,“爷爷!” 褚老爷子冷着脸,“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光知道败家,可给家里赚过一个子没有?倒笑话起你弟弟来了,他要像你这样,只会吃喝玩乐,褚家迟早要完。” “对对对,您说得对,是老爷子厉害,才培养了老七这么一好苗子,尽得您的真传。照我看,有您的英明决定,咱们家随随便便就能再辉煌一百年!” 褚圳一张嘴,说起好话来贼溜,反应极为迅敏。 反正被骂习惯了,又不止他,全家上下都这么被老爷子骂。 真要不骂了,那就在家族信托上除名了。 所以老话怎么说来着,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当乞丐。 “油嘴滑舌。” “可冤枉死人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 褚圳笑嘻嘻地拉开后车门,虚扶老爷子下车,又往后边望了望。 只跟来一台商务车,下来保镖和秘书等人。 褚圳问秘书,“小叔叔还没来?” 孙秘书解释,“说是要晚点,应该等会儿就来了。” 褚老爷子的手杖不耐地敲在地上,“让他快点,还让我来等他不成?” 孙秘书连声称是。 褚沉将车停在饭店对面的马路。 降下一点车窗,看着那边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家里的老爷子。 没想到老爷子改了行程是来b市。 还这么巧,差点撞上。 褚沉皱着眉看那一行人进去饭店,理应开车离开,避开与老爷子碰面的可能。 可是他脑子里全是“相亲”两个字,哪怕想到有一丝可能没听错,都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他拿了个口罩戴上,压低帽檐,下车。 碧云阁是个老牌饭店,好多年了。 经营得有声有色,下边大厅几乎满座,上边还有几层包厢。 褚沉穿得很简单,又带着帽子口罩,进去倒不怎么引人注目,也就身材好些高大些。 他打量了四周一眼,就有前台礼貌地询问。 “先生您好,请问您几位?” “请问沈小姐订的包厢是哪一句?” 褚沉说得十分自然,看向前台。 前台姑娘眼神有些闪躲,有点不敢直视他那双漂亮锐利的眼睛。 “先生,我这边查到今晚有三个沈小姐订了包厢。” 褚沉费了点小功夫,从前台那拿到三个包厢的号码,装作走错,很快就确定了两个错误包厢。 只剩最后一个。 褚沉低头看向记在手机的包厢号,迎面却撞见了几个黑衣男人。 是褚老爷子身边的便衣保镖。 他面不改色,低头看手机,径自转进另一条廊道。 两边擦身而过。 褚沉本以为错开了对方视线,不想转道才走了几步,就有人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沉下脸。 飞快地抓住对方的手,直接将人拽过来,反压在墙上,然后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 竟然是老五。 褚圳只来得及叫一声,下一声就被捂住了嘴巴。 褚沉用眼神告诉他闭嘴。 褚圳莫名其妙,却用肢体表示自己非常合作,手下留人。 褚沉将他松开,“你怎么在这里,和老爷子一起来的?” 褚圳甩了甩酸胀的胳膊,“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在这里?” 不等老七回答,他就瞪大了眼睛。 “好啊你,我就说嘛,难怪你一点不关心老爷子给你爸找小妈的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之前你逗我玩儿呢是吧?” 褚沉脸色复又一沉,“声音小点,我不想有人知道我在。” 褚圳顿时两眼放光。 努力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兴奋。 “我知道我知道,不愧是我的东宫弟弟,一切尽在掌握。那现在怎么样,你是要进去捣乱吗?你别说,要是你小妈知道有你这么个暴躁继子,这事肯定要黄!以后宫斗就再没威胁了!” “你胡说什么呢?” “你跟我演什么啊,快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等会儿还能帮你搭戏呢。” 褚圳勾着弟弟的肩膀,“走走走,我们一起,我知道他们在哪间房,我带你过去搞事情!” 褚沉扯开他的手臂,“他们约会,我去捣什么乱?他爱娶谁娶谁,我还有正事,滚滚滚。” “不是啊,你再考虑一下嘛……” 褚圳才开口,就被老七给推了出去。 对方给了他一个死亡眼神的警告,“别说我在这,也别说我来了b市。” 褚圳见他没有搞事的意思,有点遗憾地回去了。 此时,包厢里的人已经到齐了。 沈谧还是第一次见到褚老爷子的本人,面容冷峻,看上去不过五十的样子。 穿着褐色调的苏格兰格粗纺呢西服,牛津黑漆皮鞋,拿着根厚重精致的手杖,透着一股威严。 完全是上世纪香江绅士的模样。 老人的气场极为强大,连四周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沈谧礼貌地和他问了声好。 褚老爷子微微点头,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你好,我常听你奶奶说起你,是个好孩子。” 褚圳瞪直了眼睛,老爷子今晚居然时不时带着笑? 这得是多满意未来儿媳妇啊,哪怕是对老七,那也是恩威并施,笑也极少的。 如果小叔叔有了这样让皇爷爷满意的新媳妇,日后随便生个小皇子,东宫不就危险了吗? 褚圳瞬间脑补一场东宫被废的惨剧。 出于手足情和未来饭票考虑,赶紧给老七发了条信息。 [赶紧来啊你,不来你肯定后悔,现在阻止还来得及!我在8808!] 褚沉正去往最后一层楼。 收到老五消息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回了个“不去”。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壮实的西服男人和一道白色的背影。 今天沈谧穿的就是件白色的羊绒大衣。 两人仿佛挽着手。 褚沉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怒意翻涌。 接着却跟错了道,往返了两次,才碰上那个男人在廊道打电话。 褚沉不动声色地走近,清晰地听到了对方讲电话的内容:“干什么,我约会呢,可漂亮了……” 他挂掉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褚沉冷冷问:“她在哪间包厢?” 男人被他一吓,手机差点掉地上。 没好气道:“管你屁事?” 说完,他就转身推开了最近的那张门。 褚沉长腿一迈,直接越过前边的男人,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西服男这才反应过来。 男人这方面联想都挺丰富,上前抓住了他,“喂,你怎么回事!你和我女朋友什么关系?” 褚沉懒得回他,胳膊一甩,直接开门。 随着大门打开,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引入眼帘。 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一空。 褚沉勾起唇,“抱歉。” “歉”字的音还没落,西服男就举拳朝对方他眼眶打过来。 褚沉眯起眼,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本能地将人推了出去。 对面的门和布置的大花瓶彻底完蛋,发出几声巨响。 楼上的动静太大,不仅楼上一层都能听到,就连楼下这层也能感觉到。 下边包厢坐着的人,只觉得上面就像是地震了一样。 晚餐依然没开始,气氛有些沉静。 沈谧刚好坐在最近的位置,头顶猛地一道巨响,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像是被野兽叼住了似的,莫名有点心慌。 舒薇也吓了一跳,往上面看了一眼,“楼上有人拆房子啊。” 沈谧按了按心口。 沈老太太见孙女异样,不由侧过头,轻问:“不舒服?” 褚老爷子看见了,也脸色不善。 孙秘书察言观色,立马叫来了饭店经理。 经理努力解释,可惜听到的也是经过渲染的二手消息。 “楼上好像有个客人来咱们饭店捉奸,两人打起来了,真抱歉,已经让保安在处理了。” 褚圳听后笑出了声,“不去酒店捉奸,来饭店捉奸,这口味好别致。” 褚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褚圳这才想起是在相亲宴上,立马闭嘴,正经了起来。 可是楼上动静却没停,又发出几声闷响。 褚老爷子看向经理,不怒自威:“不是说在处理?” 小经理头一次面对这样级别的大佬,冷汗要掉下来了。 “是在处理,您是不知道,那个客人特别能打,一脚就踹坏了门……” 赵秘书啧啧称奇,“这么厉害啊,又不是拍武打片,真的假的?” 褚圳笑了,脱口而出,“要是老七在,一张门算什么,一个打七个都没问题。” 舒薇忍不住和身边小姨悄声八卦,“说的就是小褚总,听说他外公那边背景很强很复杂。意大利那什么党你知道吧,他小时候就是那边长大的……” 沈谧对这些兴趣不大。 即使那个小褚总有可能成为自己继子,也无关紧要。 只是听到意大利的时候,微微挑眉。 想到一个名字。 还有那个招摇的,在酒店等她的男人。 沈云珠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问道:“老七就是褚总和前头未婚妻的那个孩子吧?” 褚老爷子皱起眉,“叫什么褚总,叫海文就行了。” 沈云珠看向他空无一人的身侧,淡道:“既然他没来,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褚老爷子脸色微沉。 孙秘书见状,正要再打电话催,包厢的门就被推开。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外边,衬衣西裤,面容冷淡,自带一种公事公办的气质。 大约是表情少,很难看出是年近四十的人,不过三十的样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爸,你怎么来了? 大褚总:给你找个小妈。 褚七少:这个小妈有点眼熟:) 大褚总:我的儿媳也有点眼熟:) 哈哈哈哈哈,褚爸爸出场了,局势一片混乱,doge 继续发红包,求吱持~~~感谢在2019-11-24 01:38:33~2019-11-25 01:0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小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inder 50瓶;我才不是挑剔鬼 29瓶;四叶草☆、酸奶小王子 10瓶;旻旻、旺仔小樱桃 6瓶;月亮 5瓶;徐可爱 3瓶;禾一m、40835850、我这么穷一定看了很多、znnnn呀、自由的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谋划 褚海文一来, 褚老爷子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口气却不佳:“我们褚家的人有你这么不守时的吗?你还不如小五呢。快, 过来给客人斟茶。” 这自然是个迟来道歉的表态。 不过, 褚海文却非常从善如流,解开外套递给侍应生, 便过来和沈老太太、沈谧等人问好。 他斟茶的姿势从容斯文, 沈谧双手接过, 道了声“谢谢”。 舒薇却不敢受, 起身笑嘻嘻地将他推到了小姨身边坐下,“我是桌上最小的人,自己来就行。” 褚圳乐了, “这是老七没来, 要是老七来了, 他才是桌上最小的。” 舒薇眨了眨眼,“小褚总比我还小?” “你刚不是说了生日过完了吗, 老七生日还有半年呢。” “哇,那大褚总真是太显年轻了, 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嘛。” 舒薇说得真情实感,半点不夸张。 如果在外面遇到,说不定她根本认不出褚总,还当戏里的高冷总裁似的偷拍几张发微博呢。 沈谧也转头看了褚海文一眼,比起财经杂志上的样子, 的确是本人看着生动些,年轻些。 不过也比杂志上看着有距离感,彬彬有礼, 却不是那种好接近的人。 褚老爷子撇了撇嘴,“他就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闯了祸,不过他那孩子一直养在外公,还有爷爷我这里,许是不用他自己操心,有儿子跟没儿子一个样,自然连条皱纹都不长。” 褚圳立马拍起了马屁,“这您可就错怪小叔叔了,他不长皱纹那是咱们褚家基因好!看我爷爷这张帅脸就知道了,说是四十谁不信!” 褚老爷子瞪着孙子,“胡说八道,我不和自己儿子一样大了?” 褚圳笑嘻嘻地倒茶赔罪,“现在就流行父子母女看着像兄弟姐妹,您这是跟上了潮流。” 祖孙二人斗嘴,看似磕磕碰碰,却见微知著,能看出一家人的关系融洽。 才会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暖意。 沈谧以为,像这样的财团大家族,家庭关系只会比沈家复杂得多。 沈家人丁单薄,尚且勾心斗角一团乱麻,褚家分支众多,发展更好,肯定也是豪门深似海。 却没想到,是这副样子。 这样热闹温馨的画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家宴有条不紊地进行。 沈谧和褚海文不是话多的人,社交却基本技能,两人也容易聊到一起去。 商业上的东西却条条大路通罗马,互相都是信息来源,利于拓宽思路,说不准还有机会合作。 再加上两边还有褚圳、舒薇这两个活泼的陪客,包厢里头笑笑闹闹,宾主尽欢。 中途,沈谧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去了露台谈。 褚海文也遇上工作上事,临时出去了一趟。 饭还没吃完,两个主角就不在桌上了。 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快冷了。 褚圳是最会说话的。 他半开玩笑地松弛气氛,“别看我小叔叔是个工作狂,不过他对人对事最是专心致志。” 舒薇很快接了话茬,也开始夸:“是的是的,我小姨也是工作狂,有次为了一幅画,三天之内往返洛杉矶,轮轴转呢。她啊,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也能做得最好。” 褚老爷子乐见其成,“这么看,两人还很有共同语言。” 沈老太太点点头,“虽然岁数差出一些,但是谧谧性子冷静成熟,同龄人与她也不合适。” 褚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 “所以你就放心,安顿好了早些去瑞士疗养。我们这年纪,其他都是其次,身体才是第一位。” 沈谧打完电话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 她也笑道:“我也这样和奶奶说的,她只要待在国内,就有忙不完的应酬,很难真闲下来。” 褚海文在饭店门口耽误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回来。 刚进店,就被前台站着的高大背影吸引了视线。 褚海文脚步一停。 对面的那个人也转过了头。 他帽檐很低,却遮不住那张酷似其母的脸,好看得极有辨识度,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是谁。 褚海文走了过去,语气有点惊讶,“mattia,你怎么在这?” 褚沉也没想到会遇上他,扬了扬手里那张黑卡,轻描淡写地说:“买单。” “老爷子也在这,你早点散了。” “我知道。” 褚沉一向做事有计划。 从来不用人操心。 褚海文也不多想,整了下领带,“来这做什么?” 褚沉看到了他爸无名指上的素戒,隐然的讥讽出现在深邃的眼眸。 他勾了勾唇角,“约会。” 褚海文本是随口一问,听到这个回答不由顿住,“你交女朋友了?” 褚沉本来不在状态,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脸色微微缓和,含糊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国外长大,这些事说得轻松随意。 褚海文却比他想得多,沉吟道:“定下来再说,老爷子眼光高,你喜欢他未必满意。” 褚沉下巴微扬,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我又不是你,我会让他满意。” 极为笃定。 褚海文哪怕和儿子没怎么相处过,也知道儿子的本事和行动力,只是有点没料到。 他垂着眼,点了根烟,“这么认真?” 褚沉薄唇微微扬起,“遗传的。” 话里话外带着刺。 平时他不这样,根本不管旁人的事。哪怕父母。 褚海文皱起眉头,“你今天心情不好,怎么回事?” 说完,顺手将烟递了过去。 褚沉眼底有些若有若无的戾气,即将被绿这种事,换谁都心情不好。 不过没接他爸的烟,“我戒了。” 褚海文一愣。 记得上次说戒烟,还是褚沉十四岁的时候。 他从小养在意大利,十三四岁就叛逆期,开始抽烟喝酒。好在这个过程很短,转学到纽约后,一夜之间就忽然成熟了,主动跟着老爷子历练,成长迅猛,短短十年时光,便已独当一面。 上一次褚海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有点好奇。 “怎么忽然戒了。” “我女朋友不喜欢这个味道。” “……” 褚海文显然没料到是这种原因。 他淡漠的面色微微一僵,然后点点头,“看来你挺在意她,下个月我生日,你带来给我看看。” “好。” 褚沉答应得爽快。 刷完卡准备走,又转过身,看向他爸,“对了,你今天约的人怎么样?” 褚海文并不奇怪他知道这么多。 这个儿子的办法比他还多,消息只会比他灵通,说不定老爷子早就和儿子说过这些事。 他想起刚才宴席上的那个人,不得不说,从里到外,挑不出任何差错。 不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言谈举止,包括出身背景和工作能力,都应该是人生正确的合作人选。 褚海文脸色平淡,“不错,老爷子也很满意。” 褚沉一听两边都满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难得啊,那什么时候结婚?” “顺利的话,过几个月。” “挺好,你早就该找个老婆了,每天死气沉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鳏夫。那我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了,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帮我转移下老爷子的注意力。” 褚沉说完,手一挥,离开了饭店。 直到坐上车,他一边发动,一边拨了个电话。 那头是菲力的声音,“少爷,您准备回了吗?” 褚沉拿纸巾擦了下手背上的血渍,“没有,找之前安插的人查点东西,现在就要。” “还是沈理事的日程吗?” “不仅日程,我要知道她的相亲对象。” “相亲?!” 菲力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显然没料到在少爷眼皮底下,还会是这种走向。 褚沉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闭嘴,去办。” 沈谧这边忙完,便让司机送到了附近的酒店。 有人已经将房间号发给了她。 “沈理事,要在这里等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安排。” 沈谧戴上墨镜,下车。 径直去了顶层。 沈谧发现这个男人订房有个习惯,喜欢位置最高,设施最好,价格最贵的。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至少有单独的电梯,隐私有保障。 他做事靠谱可见一斑。 让人放心。 沈谧站在门前,按了一下铃。 再响了两声,门便被人打开,男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捞进怀里。 大手按住刚拉开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沈谧的嘴唇也被堵上。 呼吸间全是招人喜欢的辛辣木质香调,既冷又烈,还透着一丝甜味,令人上瘾,停不下来。 这个吻有些疯狂,连吻带咬,激烈的动作传递着某种惩罚的情绪,伴随着纯男性的气息。 让人有些受不了,吃不消。 沈谧的空气全被夺走,下意识捶了男人几下。 她的拳头砸在对方的手上,听到了一声闷哼,怀抱微微松开。 这么容易就松开,可不像他。 沈谧感觉不对,“怎么了?” 褚沉收回了手,“没什么。” 沈谧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痕。 毕竟冷白的肤色,那道长长的红色血口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沈谧托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 “怎么弄的?” “飞来的瓷片割的。” “跟人打架?” 沈谧做了个合理猜测。 褚沉眯着眼睛,“我像是那么幼稚?” 不像。 不过,这隐隐的凶悍之气,的确有些瘆人。 沈谧摇了下头,然后走进客厅,用客房电话打给酒店。 褚沉见她问那边要酒精、纱布,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弛,不管怎么样,她是紧张自己的。 高级酒店的服务很好,何况是顶层套房的需求,几分钟就有人按响门铃,将东西送上了门。 褚沉看她拎来一个小药箱,“这下不怕别人看到你在这。” 沈谧淡道:“口说无凭。” 褚沉将她拉进了怀里,低头咬她的耳朵,“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沈谧推他坐上沙发,一边开箱拿酒精,一边说:“我下个月才公布离婚,这时候出新闻不好。” 褚沉盯着她的眼睛,“这时候相亲就不怕出新闻?” “只是相亲而已。” “而已?” 沈谧像是没注意到对方的音调,慢条斯理地帮他处理伤口,“等真定下来,也是几个月后了。” 话音未落,褚沉的嗓音彻底变调:“你还要和他定下来?” “不一定,你别动,药水都洒了。” “用不着管它。” 褚沉根本不在意那点小伤口,一下收回了手。 沈谧捏住了他的手腕,“别闹。” 褚沉一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是我闹还是你闹,有了我还去相亲?你今天相的那个男人,能有我好?” 沈谧并没有想过比较这个。 褚海文已经过了爱玩的年纪,性格冷淡却稳定,很好沟通,能力良好,背景突出。 两家也乐见其成,说到底,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可以看出,他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而mattia,俊美,招摇,强势,像头凶狠的狼。 即使不知道对方身份,也完全能从教育谈吐气质上,看得出他有着极好的出身。 他很好,让人沉迷,充满未知和风险,却带给她新鲜和刺激。 根本无需比较。 “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太多不一样。 何必说破。 沈谧微微笑了笑,“mattia,我们成熟一点。” 褚沉完全知道自己不成熟的时候有多疯狂,轻笑一声:“要是不成熟,你今天就完了。” 很轻的声音。 眼神却充满着侵略性,让人心跳加快。 沈谧迎着他的目光,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凌乱的头发,凌乱的一切,还有些光影的变形,不稳定不安全的模样。 单身毕竟是短暂的。 沈谧想了想,“不如,我们以后就别见了。” 话音未落,她的耳尖就传来一点刺痛,被狠咬了一口。 男人的声音如从深渊而来,让人无处可逃,冷得人头皮发麻,“你就这么满意他?想都别想。” 褚沉将她那些不想听的话,全部堵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激烈地碰撞,仿佛一场侵略战。 从沙发滚到地毯。 有人不肯停,甚至不肯慢下来。 男人的眼中是深刻到可怕的执着,让人不寒而栗。 沈谧并没有看到,她只看到对方的手背上汩汩渗红,“mattia,又流血了。” 可是身上的男人不肯放手,她只有用力咬了下去。 “唔。” 褚沉疼得松开了钳制,笑着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看向她的眼神深不见底。 “心真狠。” 沈谧当作没听到,继续拿过药箱,用酒精擦拭了一遍他受伤的地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下次小心一点。” 褚沉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那微微扇动的睫毛,心底差点崩盘的怒火又莫名地被扇了下去。 一句话都不想说,怕打破眼前这美好的画面,中断她轻柔的动作。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心脏的位置涌入一股暖流。 沈谧上完药,拿热毛巾包住了他的手臂上其他红肿的地方。 “热敷能促进血液循环,会舒服些。” 褚沉唇角上扬,“你看着可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沈谧收拾着医药箱,“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safari,有点擦伤什么的,自己就处理了。” “难怪你枪法不错。” “没有你好。” “一胜一负,你要是不服气,下次我们再来一场。” 褚沉从身后搂着她,不让她乱动,更不让她逃,撩她的头发、脸庞,脖颈,还有细细的腰身。 “我们来场室外的怎么样?” 明明说的是打枪,却在他暧昧的动作下,有了别的更刺激的联想。 真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体。 沈谧被他的手指顺得有些痒,推他,“老实些,你今晚手都这样了,就好好休息吧。” 褚沉听出她的意思,手臂骤然收紧,“你不是说要促进血液循环么,运动才最促进血液循环。” 沈谧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被男人打捞在怀。 【抱的】动作幅度太大,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脖子在脖子上】“你——” 褚沉迈开长腿,向浴室走去。【洗澡】 “你最好别沾水……” “那你帮我洗。” 【男主手受伤】 褚沉理所当然,重重地亲了她一口,“肯定很舒服。” 沈谧少被人差遣,对着他的厚脸皮轻骂:“混蛋。” 褚沉挑起眉,邪笑地将她的手拉了过去,【手举过头顶,在脖子以上】“应该是大混蛋。” 永远都自信满满。 也的确有他傲人的条件。 【男主天之骄子条件好】 招摇成这样子。 沈谧转开视线,有点无奈,唇边却带着笑。【嘴唇在脖子以上】 褚沉将她的脸掰了回来。 【两人眼睛对视,眼睛在脖子以上。】 两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火热的欲望……【眼睛亮晶晶的意思】 一切结束之后,褚沉将几乎晕过去的沈谧抱上了床。 他揽着怀里的人,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入迷地看着她渐渐睡过去的脸,恰到好处的鹅蛋脸型,线条圆滑,皮肤光白如瓷,饱满的额,尖尖的下巴,还有那永远高傲抿起的红唇。 褚沉在她额头用力亲了一口,“真不乖,居然想甩开我。” 大手如锁链般扣在她的腰间,轻轻地说:“宝贝儿,知道我等这天有多久了么,别做梦了。” 褚沉等到她呼吸平缓,完全睡着后,才从床上下来。 帮她掖好毯子,拿起手机走出了卧室。 “查出来没有?” “少爷,哪有这么快啊。那毕竟是私事,也没大张旗鼓,现在只拿到最新的日程……” 褚沉一旦冷静下来,思路就无比清晰:“日程是不是有变动?” 菲力惊道:“对,您怎么知道,这周沈理事取消了几个工作安排,好像临时有私事处理。” “从昨天开始?” “对对对,您真是火眼金睛。” 褚沉稍一想,就能猜到这些私事都是给相亲让路。 看来昨晚,他的女朋友对别的男人很是动心,难怪一回来,就毫不犹豫地跟他说分开。 “继续查,查出来第一时间发给我。” 褚沉靠在落地窗前,深夜没有亮灯,屋内光线很暗,窗外的霓虹灯光几乎全黑了。 他的脸在这昏黄夜灯的映衬下,透着阴沉。 不过也就一瞬。 褚沉勾唇笑笑,并不消沉。 和他抢过东西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再多一个,横竖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 他又拨了个电话,这次直接拨到了纽约。 “fernando,帮我做件事。” 次日天一亮,沈谧就被工作上的电话吵醒。 沈家在纽约的那间画廊有桩大生意,有个意大利富豪急于购入一幅cy twombly的画。 众所周知,这位已故艺术大师的作品曾拍出七千万美金的高价。 如果能促成,无疑是今年画廊最大的一笔交易,也是极漂亮的一笔交易。 沈谧几乎毫不犹豫地改了这周的所有日程,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为此让步。 吩咐道:“帮我订最近一班飞纽约的航班,我马上过去。” 沈谧刚刚挂断电话,就看到男人推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显然是刚晨浴完。 他揉着脸,身上都懒得擦干水,就这样懒洋洋地赤脚走了出来,带出一层浴室氤氲的热雾。 沈谧缓缓地侧开视线。 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喉。 “我要出差几天,现在得走了。” 褚沉边擦头发,边走了过去。 湿润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深深一吻,“我听到了。” “嗯?” “你要去纽约,刚好我也是。” 沈谧有点难以置信,“又这么巧?” 褚沉按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吻着那柔软的唇瓣,“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沈谧推开他,微微蹙眉。 “mattia,我已经怀疑你有我全部的日程了。” 褚沉面不改色心不跳,低笑了一声。 然后拿出手机上的班次亮给她看,“昨晚订的机票,你秘书手快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下一章我要飞机play. 沈大小姐:…… (看不出你是这样的心机boy) 大长章,等于2更啦,差不多6000字。 这几天很卡文,知道大家想马上看到父子杠正面,但是这篇文才7万字,不能这么快就直接上。 铺垫高了后,才最刺激,场面才会好看。 文章有大纲,看到有读者等不及,但是大纲不能改,该怎么安排整体剧情,还得怎么来,这样故事才完整。 这篇文和夺妻一样类型,角色更多,有多种掉马,会有同样的刺激← ← 总之,希望能信任大江,夺妻的时候也没让大家失望,这篇也不会^_^ 继续发红包啦,爱你们~~ 感谢在2019-11-25 01:05:09~2019-11-26 16:3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小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宁衍 20瓶;糯米团子 9瓶;lynn归归 6瓶;poems、禾一m、鹿过 5瓶;柒月、znnnn呀、畅?、mw、□□il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校友 国内出发, 如果临时出行, 私人飞机都来不及申请航线。 不仅如此, 沈谧的助理休假,助手的签证又出了状况, 得晚一步才能跟去纽约。 当天下午, 沈谧独自一人拿着小提箱登上飞机。 外航的高级乘务员将她带到第一排座位。 甜笑着服务:“沈小姐, 您请坐, 您的手提行李我来帮您放进行李架。” 沈谧抽出笔记本,点头道谢。 刚一落座,身边便有人将她认出来, “沈理事, 这么巧?” 沈谧循声看去, “郑总?” 郑英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有点激动地伸出手, “是我是我,好久不见了, 沈理事。” 沈谧也伸出手,“好久不见。” “上次多亏了沈理事帮我解围,可惜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郑英奇有些高兴,乘飞机时身旁坐了个赏心悦目的对象,一下子打开话匣子, 完全停不下来。 褚沉走过去时,正看见这一幕。 沈谧正和一个三十出头,精英扮相的男人相谈甚欢, 男人的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沈谧是不爱热闹的,也不喜欢人聒噪,只是面上不显,借机结束了话题。 褚沉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往前一步,看向剩下坐着的那个男人,“你比我倒快一步。” 郑英奇抬起头,一脸惊讶,“褚总?” 褚沉笑道:“郑总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这应该是我的位置。” 声音不轻不重,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听上去十分有说服力。 郑英奇一愣,下意识拿出了机票看,疑惑地道:“不是啊,我的座位是……” 说着,他又抬起头,正对上褚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再迟钝也敢没往下说了。 论起褚总大大小小总有几个。 真正不能得罪的,却是眼前这一个。 褚沉扬了扬手里的画册,“郑总,我和沈理事约了谈画的事,不介意换个位置吧?” 郑英奇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坐哪里都一样。” “谢谢。” “客气了,小事情小事情。” 郑英奇摆摆手,拿着手提包就往后面去了。 虽然有点可惜这个好位置,不过和得罪混世魔王比起来,还是强太多了。 沈谧有意在洗手间耽搁了一会儿,不想回来后还和无聊的人,继续无聊的话题。 偏偏还得做场面上的应酬,生意人,往往身不由己。 沈谧理了理头发,又从两舱的吧台那喝了杯果酒,然后才缓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余光掠过,先看到的就是一份financial times大报纸,遮去了上半身,只露出一双大长腿。 从下往上,手工的牛津鞋,露出一截图案风骚长筒袜的足踝,还有裹在西裤里的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光凭这双腿的长度,这人的身高就绝不低于一米九。 然后是他拿报纸的手。 五指修长,肤色冷白,一条红色的伤口盘踞,醒目得像是某种宗教纹身。 沈谧一顿,“mattia?” 褚沉闻声将报纸合起,轻轻一笑,“怎么才回?” “这里坐的不是……” “现在是我了。” 褚沉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语气十分自然,自然到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还不过来坐,站着做什么?” 沈谧拿起笔记本,坐了回去,“郑总呢?” 褚沉挑了挑眉,“他觉得后面的风景更好,就和我换了个位置。” 沈谧抛给他一个“听你鬼扯”的眼神。 完全说不上优雅。 褚沉却笑容满面,拉起她的手吻了吻。 “他可是个出名的话唠,你确定能忍受十多个小时的垃圾循环广播?” 郑英奇是个话唠没错,不过也是个不好打发的人。 要让他说换就换,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 沈谧打开笔记本,淡道:“你们认识?” 褚沉揉着她的手,把玩似地握着不放,随口道:“有点往来,人不错,就是私生活乱点。” 莫名地带出不必要的细节。 沈谧问空乘要了杯咖啡,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了工作。 褚沉目露遗憾,不过并没有打扰她,而是同样拿出了笔记本,不时看报,不时敲个文档。 两人肩并肩,安静地一同工作。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这趟外航的头等舱出了名的水准高,餐食颇为不错。 褚沉兴致勃勃地翻开菜单,“上次在香港,我本来还预约了一家很棒的餐厅,可惜你走了,真是没口福。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沈谧收起笔记本,“都差不多,不过有很多东西我不吃。” “不喜欢吃?” “不能吃。” 褚沉皱起眉看向她,“有食物过敏?” 沈谧摇头,“营养师建议过的最好不吃的食物,我基本不吃。” 褚沉不以为然,“你全听营养师的,那岂不是世界上很多美味都无法享受?” 沈谧喝了口水,“也有很多坏处不必承受。” 褚沉凑过去,在她耳边亲了一口,“坏处未必不会变成好处,别把自己绷这么紧,放松点。” 明明很正经的话,经他嘴里说出来,就不怎么正经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萦绕在耳畔。 尤其是昨晚晕死过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男人口中的台词颇有重叠。 沈谧拨开了他的脸。 褚沉笑容不变,随手拿出一盒私人餐具。 沈谧看了一眼,相较于自己,他除了品味花哨,并不是那种太讲究的人,比如随身带着餐具。 不过这一看,关注点却落在了餐具盒上。 上面印着传统繁复的校徽。 沈谧一顿,“你怎么有这个,我们学校的毕业纪念品?” 褚沉神色自若,“这么巧,难道你也是这所学校的?” “也?” 沈谧语带玩味,“mattia,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所女校,你还是我的校友不成?” 褚沉擦拭着餐具,“哦,半个校友,我是你旁边那所男校的,参加过你们的毕业prom,顺手拿了纪念品。” 别的东西,沈谧或许没兴趣,读书时代的东西,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中学是她人生中很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 成年前最欢乐的时光。 可惜,即使是纽约一流私立女校,这个毕业纪念品的质量也仅仅是良好,不值得留着用太久。 用到刀叉的不锈钢面上,布满了隐隐约约的划痕。 沈谧笑问:“这套餐具你用了多久了?” 褚沉依然在擦拭,“十年。” 能用这样久的普通物品,还细心对待,多半有特殊意义。 无需再接着问。 沈谧笑着转了话头,“没想到你是st的,你是哪一届?” 褚沉面不改色,“和你一届。” “你怎么知道我哪一届?” “十年前那届。” 沈谧一愣,“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信息。” 褚沉的语调无波无澜,“这种东西网上一搜,百科上全有,你的学校、年龄、配偶……” 的确。 身为公众人物,身为名流,这种根本不算私人信息。 沈谧转过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sorry.” 柔软的,轻轻的面颊吻。 褚沉的唇不自觉地上扬,“你如果想知道我的,也可以搜到。” 沈谧摇头,“我们之间不用知道那么多。” 显然,没想要长久。 所以不用知道那么多。 褚沉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阴沉下去。 不过也就一瞬,等空乘过来询问是否拼成套房时,阴沉隐去,笑容重新回到了他唇边。 原来,贴心的空乘看到两人亲吻,以为两人是情侣,“我们可以将两个单间拼成双人间。” 套间服务也是这家外航的新卖点之一。 褚沉看向身边的沈谧,微微眨了眨眼睛,“需要吗,亲爱的?” “我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空间宽敞才好休息。” “我需要安静。” “我很安静。” 沈谧和褚沉一来一往的对话,外籍空乘虽然听不懂,但是莫名感受到两人甜蜜的气氛。于是接着介绍起套间服务,还有面对面的餐饮,气氛更佳云云……总之,让人没有理由拒绝。 沈谧冲空乘淡淡一笑,“那就辛苦了。” 飞机上,两人的第一次共进晚餐。 沈谧吃得很少。 除了前菜、沙拉,主食剩了大半,最后的甜点、奶酪也几乎不用,只吃了一点水果。 褚沉看过去,“是不是没胃口?” 沈谧擦了擦嘴角,“我晚上一般不吃太多,容易失眠。” “严重吗?感觉除了度假岛那次,后来没见你失眠,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还好。” 沈谧忽然想到,有限的几次一觉睡到自然醒都是和他一起睡。 不,还有几次,是因为看了他的照片后睡。 荷尔蒙可能真的是种魔力。 尤其是这个男人的。 褚沉发现对面的宝贝有点心不在焉,眼神隐隐锐利:“在想什么,还是想谁?” “没什么,你这次来纽约忙什么?” 沈谧聊起了工作,这是永不出错的话题。 这个男人也比她想的更有趣。 从金价到汇率,还有纳斯达克指数,枯燥无味的金融也说得很有意思。让人想笑。 两人聊得机窗外早已全黑,打起了哈欠。 沈谧看了一眼表,才发觉早过了准备休息的时间。 “很晚了,睡吧。” 沈谧躺到了床上,飞机套间的床尺寸自然不能和星级酒店相比,但是远胜一般的头等舱座床。 两个人的拼起来,完全是个小号的双人床。 只是褚沉的身材过分高大了些,随后躺上去,床就少了一大半。 像是意识到这点,他展开双臂,“亲爱的,床位有限,我们节省一点空间。” 沈谧刚调整了下睡姿,他就等不及了似的,将她捞进了怀里。 何止节省空间,简直不留丝毫缝隙。 褚沉一低头,就吻到了她的发旋儿,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顺着鼻端飘进心头。 沈谧挣扎地动了动,“我要睡觉了,老实些。” “知道了,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 褚沉忍笑,伸手关了灯,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 “就是你别乱动,我也尽量不乱动。你要是乱动,我就不保证了。” “你……” “你乱动了,我也要动你了!” 褚沉翻身将怀里的人压在了身下,笑闹与呼声此起彼伏。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两人在柔软弹性的床上折腾了一会儿,沈谧累得倒头睡了过去。 一觉就睡到了舱内广播,飞机准备降落。 沈谧还没在飞机上睡过这么久,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表,才发现连换睡衣的时间都不太够了。 “我帮你。” 褚沉极为自然的伸过手,帮她解睡衣的衣扣。 刚醒来沈谧有些怔怔的,等到回过神,发现睡衣都被脱完了。 男人正给认真地给她罩上一件羊绒毛衣。 “我自己来。” “不用,你闭上眼,还可以再睡一分钟。” “……” 褚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乖,一切交给我。” 沈谧笑了笑:“胡闹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刚说完,便听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面前你可以是。” 沈谧微愣。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即便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更别说这样从头到脚的照顾,以及纵她懒惰,延误时间。 纵然有佣人保姆,沈谧也很早就学会自理,这是锻炼她的一部分,使她能尽早成长起来。 毕竟她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奶奶唯一的希望。 有关她的教育,从来不曾掉以轻心。 自理、自律、自控。 “宝贝儿,伸手。” “宝贝儿,抬脚。” 一一穿回了所有衣服,包括鞋子。 穿完将她小心抱到镜子前,整理一番,声音带了点低笑:“好看。” 沈谧望向镜中的自己,此时此刻,心里却有种很微妙的感受。 好像真的变成了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可以毫无压力地赖床。 还有人纵着,惯着,什么都无需她来忧心,放松就好。 沈谧怔了几秒,忍不住笑了。 “迟来的童年。” 褚沉听到挑起眉,贴着她的面颊,温热的嘴唇轻吻着她,“迟来的宝贝。” 这趟仓促冗长的旅程,似乎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变得新鲜有趣。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 沈谧和褚沉一同下机。 到达大厅时,她拥抱了一下对方,轻轻在他耳边说:“再见,mattia.” 褚沉瞬间想起了她上一次说“再见”的时候。 在度假岛,他们第一次相拥睡醒之后。 他的宝贝留了个完全错误的电话,如果不是他早有手段,恐怕怀里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现在又来一次。 “当然会再见。” 褚沉嘴唇不易察觉地抿了抿,他的眼睛很亮,如狼瞳在夜晚里发着光。 可惜沈谧没看到,那仿佛要把她吞了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你跑不了。 沈大小姐:不跑,直接去你家。 褚老爷子:叫小妈。 感谢在2019-11-26 16:37:34~2019-11-27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小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昵称乱码 62瓶;鸡鸣咯咯哒 52瓶;未落 19瓶;羽羽与鱼语雨、戒糖女孩 5瓶;明媚、心缘随行 3瓶;畅?、ka、禾一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纽约 沈家在几个主要城市都有画廊, 也包括纽约。 沈谧并没有在画廊停留太久。 很快就和引荐的朋友去了个新圈子里的酒会, 认识那个意大利富豪。 顶级艺术市场是个很小的俱乐部。 某种意义上来说, 艺术品交易能否做好,其实取决于自身关系网, 以及各人的社交能力。 比如有多少大藏家的朋友, 有多少人愿意毫不犹豫地买东西。 沈谧继承了沈家积累多年的人脉。 一直以来, 小心翼翼地维持, 源源不断地开拓。 “carello先生是为了一个公益活动,想购入一幅cytwombly的作品,不过好像还有其他画商在和他接触, 也有其他的选择。你看那边那个, 我想你应该认识的。” “我知道他, 是个意大利画廊主。” “没错,他们聊得很不错, amy,你可要抓紧了。” 朋友冲沈谧眨了眨眼,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桩交易能不能成,还有几个对手等着她。 沈谧淡淡一笑,擎着酒杯和朋友走了过去。 即使社交能力毫无问题,还讲究一点运气和时机。 今晚的对象显然有所偏爱, carello先生对那个同为意大利人的画廊主,似乎更有兴趣。 不过,上千万美金的作品, 沈谧并不指望一次酒会就完成交易。 她预留了大约一周时间在纽约,接下来还会继续从其他方面做努力,“今晚谢谢你,mary.” mary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过几天后carello先生的庄园派对,你最好带个意大利裔男伴。” 沈谧明白她的意思,“有道理,我会考虑。” 两人走出大厅,门童躬身拉开门,几台豪车鱼贯而过。 沈谧和朋友道别后,上了一台黑色的宾利,对前边的司机吩咐:“请去上城区的公寓。” 大多数时候来纽约,沈谧都会住在画廊附近的那间公寓。 不过今晚的酒会地点距离这边的公寓更近,行李也早送过去,也就无所谓再兜个圈子睡觉。 大半天的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开始忙活,沈谧已经有点吃不消了,浑身很是酸痛。 好在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公寓楼下。 纽约四季分明,深秋的黄叶在风中徘徊,夜里颇有些冷。 公寓的门童过来开门,“晚上好,女士。” 沈谧裹紧了大衣,拎着提包下了车,“谢谢。” 顺便递了小费。 正要进去,一道车灯打了过来。 沈谧下意识转过目光。 夜色蒙蒙,这台车太过醒目。 浑身红得刺眼,气势体型就像是台坦克,帕特农神庙式进气格栅,还有车头水晶的飞天女神。 无疑是劳斯莱斯新出不久的越野车,令人无法忽视。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也同样无法忽视。 他穿着件羊毛风衣,昏黄的街灯在身上投了一层背光的光晕,看上去更显高大,英气逼人。 正是大半天前,在机场说完“再见”的人。 褚沉将钥匙丢给门童,冲对面的沈谧一笑。 “嗨,这么巧。” 沈谧也笑,“别告诉我,你这次又是我的邻居。” 褚沉扬了扬手里门卡。 正如邮轮上的那次一样,似笑非笑,带点儿戏谑,“你猜。” 这栋公寓的电梯需要门卡才能刷开,一梯一户,直达室内,完全无法作伪。 不论之前是不是巧合,这次也没有除了巧合以外的解释了。 沈谧看着他进入电梯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 “你也是这里的住户?” 褚沉挑眉,“当然。” 沈谧还想要说点什么,腹部却忽然一阵疼痛,之前的酸痛似乎也有了解释。 好像是疲累的缘故,生理期提前了。 褚沉看到了她蹙眉低头的样子,“怎么了?” 沈谧捂住了肚子,“……帮我个忙。” 褚沉立刻看出她不舒服,一把就将她揽进了怀里,“都交给我,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沈谧摇头,“不用叫医生,生理痛。帮我买个止痛药,还有棉条就行。” 这里太久没住,没有准备这类药品。 沈谧的习惯却是没了止痛药不行。 沈谧在浴室冲洗完出来,发现褚沉已经将止痛药买了回来。 不仅有三四种不同的止痛药,还有thermacare、月见草胶囊、覆盆子叶茶这类保养的东西。 沈谧忍俊不禁,“你不会忘了最重要的棉条吧?” 褚沉挑起眉,“我是做事那么不靠谱的人?” 说话时,他已经将拆开盒子的棉条按个递了过去,就连止痛药都取出来,搭配了一瓶水。 细心得令人发指。 即使是小孩子,恐怕也不需要再多一个步骤。 沈谧眨了眨眼睛,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谢谢。” 褚沉俯下身,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她的唇,攫取着报酬。 “我只喜欢这种口头感谢。” 沈谧抬眸,莫名暧昧:“今晚也只有口头感谢了。” 褚沉笑容不改,声音很轻很轻:“没事,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接下来的几天,沈谧莫名多了个同居室友。 明明是住在楼下的邻居,却大摇大摆地提着行李箱上楼来,还将睡衣晨袍挂在了她的卧室。 可是当她拒绝的时候,室友却端来了散发着肉香、奶香的早餐。 “快来试试我的炸比萨饼。” “不了,谢谢。” 沈谧完全是被香味从床上勾起来。 她的嗅觉很灵敏,家里几乎从不开火,就是不喜欢那种烟火气。 可是这样的烟火气,和她想的烟火气似乎不一样。 桌上这外焦里嫩、奶香四溢的那不勒斯特色早餐,使得满屋子都是那浓郁诱人的香味儿。 褚沉勾着她的肩膀,矮下身蹭着她的头,蛊惑道:“别一开始就拒绝,为什么不先试试?” 沈谧一顿,“太油腻了,我早上只吃全麦面包和一点酸奶。” “亲爱的,你现在是特殊时期,需要更多的热量补充。” “我想热量太过了。” “再超过也就几天而已,天会塌下来吗?如果试过了你不喜欢,我就再不做了。” 褚沉的话别有一种说服力。 很能诱惑人。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尤其能诱惑本就开始意志不坚定的人。 沈谧犹豫了几秒,伸手过去,却被男人抓开,“还烫着呢,我喂你吃。” 褚沉徒手撕下一块,送到了她的嘴边。 沈谧没张嘴,谨慎地问:“什么馅儿的?” 褚沉哄道,“好吃的馅儿,相信我。” 沈谧终于还是咬了一口。 小小的一口。 热气喷薄而出。 很浓的奶味,有一点辣,还有些甜。 味道确实不坏。 很有滋味儿。 褚沉观察着她的表情,俊脸上写满了得意。 “怎么样,不错吧?” 沈谧点头,又有点不敢相信。 “你做的?” 褚沉指了指身上的蕾丝围裙,“千真万确。” 那围裙明显是女式的,比他小了一圈。 还带着豹纹和蕾丝,穿在高大硬朗的他身上,十分滑稽。 幸亏一张脸还可看。 沈谧忍笑,“这么厉害,一大早就玩制服诱惑。” 话音未落,她就被刺激的“销魂厨娘”按在了餐桌上,耳边是暗哑的嗓音:“被诱惑了吗?” 直到差点打翻某人辛苦做好的披萨饼,厨娘的惩罚才结束。 早餐还只是一个开始。 影响就像是滚雪球,带着连锁反应。 因为多吃了点早餐的缘故,沈谧早上去画廊,比往常晚出发十分钟。 耳边却是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不会迟到,我保证准点到达。” 即使准点到达,晚上回来,又迎来了一顿夜宵。 面对满屋子的食物香味轰炸,还有美味的记忆,理由仍然是,特殊的几天,偶尔轻松一下。 轻松大约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当跨出第一步,接下来的那些就很容易了。 一连几天,沈谧吃了好多油炸食物,简单粗暴的美味,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侵略性。 褚沉的手艺不错,却只点亮了“炸披萨饼”这一个技能。 褚沉将她拉进怀里,倒在沙发上。 “好吃不就行了,这可是我外公的独门秘技,不外传那种,我可是小时候靠眼力学会的。” 沈谧觉得刚吃完躺着不好,可是这样躺着又太舒服,舒服得不愿意起来。 于是闭上了眼,唇边带着笑。 “你可真聪敏。” “那还用说。” “我记性比不了你。” “我知道。”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笃定。 沈谧笑着摇头。 “对了,你是住几楼。” “你家楼下。” “我楼下?” 沈谧睁开了眼,好像想起来点儿什么,“你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怎么?” “我读书的时候,楼下似乎住的是个男孩。” 说到这儿,沈谧莞尔一笑,“不过十年过去,他应该也长大了。” 褚沉支着头看向她,目光有些深。 “你还记得?” 沈谧摇头,“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有次电梯故障,很危险,他拉了我一把。力气真大。” 褚沉没有说话,那条胳膊却铁钳一般,紧紧攥着她的腰,似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谧无奈,“你的力气也很大。” 褚沉笑了一下,“明晚carello的派对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力气不大,怎么逮住你:) 哈哈哈,甜几章,然后就刺激了,不要急。 甜甜甜刺激刺激甜甜甜刺激刺激这个节奏。 继续发红包啦,长长长快来鸭~~~~ ps.24章被锁得太惨,不得不加了【脖子以上】四个字。 大家体谅一下,不是故意影响阅读的!请直接屏蔽提示词! 感谢在2019-11-27 23:58:48~2019-11-29 01:0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ynn归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喵星人、素甯 20瓶;淡淡的味道 15瓶;小葵、岁末 10瓶;lv 5瓶;柒月、znnnn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生意 carello先生的派对, 沈谧很上心。 所以早就准备找个意大利裔朋友当男伴, 同去那个庄园。 沈谧的社交圈大, 朋友也多,意大利裔的也有几个, 不过未必全在纽约。 这类层次的聚会, 带的人不能随便, 不随便的人, 日程都很满,临时找人选择度很小。 忽略两人的关系,mattia的确是个极好的人选。 显而易见地出身上流社会, 谈吐优雅, 社交得体, 还有一定的艺术鉴赏能力。 “真抽得出时间?” “当然。” 沈谧涂着乳液,“我以为做对冲基金的都很忙。” 褚沉站在梳妆的女人身后, 掬起她的发丝在手中把玩抚摩,轻描淡写:“看是什么事。” 沈谧向镜子里的男人一笑, “看来我很荣幸,谢谢你。” 褚沉俯下身,将脸凑了过去。 目光在她嘴唇上扫了扫,暧昧地说:“还记得要怎么谢吗?” 沈谧挑了挑眉。 却没有多说一个字,白皙细长的胳膊攀上男人的脖子, 吻了上去。 本是蜻蜓点水,却愈吻愈深。 褚沉抱住了她的腰,将人抱上了梳妆台。 身体和妆台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就像此时在两人心头炸开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客厅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的深吻才宣告结束。 戛然而止。 呼吸很近,心跳很快。 他们抵着额头,相视一笑。 走进来的是沈谧的造型师团队,还有几个明显不是一挂的男人,西装革履,提着结实的木箱。 后边还有好几个银行安保模样的保镖,似乎是专门盯着木箱的。 沈谧一愣,“他们是?” 褚沉将她抱下妆台,随口道:“你的珠宝太素淡了,所以我让人将我的保险箱送了过来。” 沈谧的风格高雅简洁,信奉少即是多,就和她从事的行业一样。 常用的珠宝少有繁复的款式。 沈谧绝不认为这是素淡,可是当那个木箱层层打开,展示出里面存放的几件珠宝时……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mattia会觉得自己的珠宝素淡了。 “我的天,这对粉钻耳坠我认识,几个月前在苏富比日内瓦拍了千万美金!” “哇,这是古董级的黄钻项链吧?” “这种枕形切割的钻石,好漂亮。” 相比沈谧的那丝讶异,几个造型师已是惊叹出声,“太华丽了,这些全都是收藏级的珠宝。” 褚沉扶着她的肩,一件件看了过去,“看上去怎么样?” 沈谧缓缓点头,“你看上去很富有。” 褚沉在她脸上捏了捏,“我说的是珠宝。” 沈谧眼中带笑,却问得一本正经:“告诉我,mattia,现在入行会迟吗?” “什么?” “我说对冲基金。” “……?” “早前有个对冲基金经理花千万美金买了个鲨鱼的装置艺术,是不是有些天价?可是,有朋友告诉我,按他每年正常能挣到的钱,这条鲨鱼仅花掉了他5天的收入。” 听上去很夸张,褚沉却一下听出她说的是谁,“我没有对冲之王那么厉害。不过以后会有。” “当然,你还年轻。” 沈谧笑了,继续道:“可惜,由于当时防腐做得不太好,昂贵的鲨鱼艺术已经出现腐烂,完美重现了希区柯克恐怖片的效果……” 原来,他的女人在优(转)雅(弯)含(抹)蓄(角)地表达,他们这些对冲基金经理的财富和品味,有异曲同工之妙。 褚沉垂下眼,在她耳尖上咬了一口。 “你再笑我,我就堵住你的嘴。” 沈谧只是调侃一下。 事实上,这些珠宝自然比鲨鱼标本要美丽许多,浮夸得令人头晕目眩。 褚沉也不是被调侃就会动摇的性格。 他极为自信,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非常执着。 别说人见人爱的奢侈珠宝,哪怕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刀叉,也不会因质疑而改变。 更何况,是和他自己一样招摇的品味。 不可能改,也毫不怀疑。 褚沉取下那对硕大的粉钻耳坠,亲手给他的女人戴上,然后缓缓将她扶到了镜子的面前。 镜子中的女人,耳畔粉光粼粼,愈发衬得脖颈纤细,白肌如玉,灿若明星。 褚沉的目光如狼一般,顷刻间被定住。 吻落在女人的发丝上,“你的美印证了我的品味绝佳,不过,我现在不舍得放你出门了。” 这样的恭维,出自他这样条件优渥的人嘴里,令人头皮酥麻。 沈谧定了定心神,“好吧,mattia,你赢了,最多我戴着它去参加宴会就是了。” 褚沉满意地一笑,“还要带上我。” “知道了。” “你绝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两人从纽约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了长岛。 carello先生的庄园是座恢弘的城堡式建筑,宾客却算不上太多,只是在门口就遇到了熟人。 “天哪,amy,你今晚真是美丽动人。” 一个蓄着胡须的男人笑着过来打招呼,正是沈谧熟识的那个意大利画廊主alfonso。 他轻拥贴面,脸上带着笑容,落在沈谧耳边的声音却难掩得意。 “亲爱的,真抱歉你今晚可能要白来一趟,我好像忘了告诉你,carello先生是我妻子的表妹的远房叔叔,你知道,我们意大利人最重视的关系莫过于家人。” 沈谧眉目不动,在他耳边笑道:“没关系,我相信carello先生的艺术眼光,即使没有收藏下来,有他捧场过,那幅作品很快也会有新的买家。” 艺术品的造势和烘托身价,不外如是。 固然有道理,这局却是输了。 alfonso嘿嘿一笑,“是啊,亲爱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两人看上去很是友好亲密,话里却透着刀光剑影。 褚沉看出了端倪。 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问:“那是谁?” 沈谧轻道:“我的对手之一。” 褚沉看了过去,“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carello先生是他妻子的表妹的远房叔叔,我的这笔交易没戏了。” “是吗?” 褚沉低笑,眼底透着嘲弄。 沈谧不以为意,“做生意,有输有赢很正常。” 褚沉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目光异常明亮。 “可我只喜欢你赢。” alfonso也留意到沈谧身边这个形貌出众的混血男人。 身穿缎质天鹅绒无尾半正式晚礼服,一顶礼帽,高大俊美,气质矜贵。 他目露惊叹,“这一定是你的丈夫吧?还真是个大明星,不过,怎么和我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说话时,alfonso还和旁边的妻子确认。 妻子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 褚沉皱起眉,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已然不悦。 沈谧对这种社交场上的小插曲习以为常,很清楚保持体面才是最好的应对。 如何体面的嘲讽,也是一种基本技能。 沈谧笑了笑,“看来我们有太久没见了,以至于你还不知道那是我的前夫。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mattia,他在华尔街经营一家对冲基金公司。” 然后又向mattia介绍了alfonso,“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毕竟经常做同一个人的生意。我那家画廊的业绩能蒸蒸日上,有alfonso一半的功劳。我时常感谢他的慷慨馈赠。” 等于当面嘲他能力不够。 alfonso脸色胀红,皮笑肉不笑。 显然,之前说的“对手”,指的是商业竞争上的对手。 褚沉神色如常,勾唇一笑,上前和alfonso夫妇拥抱握手,用几句意大利语和对方打了招呼。 沈谧的英语和法语都很好,意大利语却没什么基础,所以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他们说完之后,alfonso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以描述。 之后,alfonso的那些小伎俩收敛了不少,没再在沈谧面前飞舞。 如果这些只是偶然的话,接下来的派对上,沈谧的男人就有些过分突出了,完全打成一片。 这对她来说本是个新圈子,多半是意大利裔,绝大宾客都是第一次见到。 即使有眼熟的,也是在杂志上眼熟,最多只是听到过。 沈谧固然很会社交,技巧圆熟,mattia却比她更如鱼得水,到哪都被人簇拥,融入其中。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半血统的关系。 相比亚洲人的螺旋型思维方式,欧美人的思维是直线型的。 社交时有个最基础的技巧,就是如何在几句话以内了解对方的阶级背景,决定是否聊下去。 如果判断的结果为“否”,那么三两句寒暄后,就只剩最后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enjoy the party.” 然后转身拜拜,寻找下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毕竟,人脉的本质,是资源和资源的结合。 大家都这么忙,无谓浪费时间。 沈谧看得出,mattia的基金公司业内知名,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的投资能力非常出色。 这样的人,有点石成金的能力。 本不容易打开局面的今晚,有了mattia这个帮手,沈谧效率显著提升,认识一圈新的朋友。 有几个还对沈家画廊今年的秋拍很感兴趣,准备收藏些新的作品。 大家言笑晏晏,气氛很好。 此时,在派对上露了个脸就没见人的carello先生,忽然安排了秘书过来。 秘书是个戴眼镜的白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看上去精明能干,显然是来办正事的。 alfonso红光满面,整了整领结,就迎了上去。 沈谧远远地见了,已经猜到是为这次公益活动收藏名画的事情,敲定接下来的合作计划。 看来已经有了定论。 毕竟alfonso妻子的表妹的远房叔叔是carello先生,截胡也正常。 沈谧晃了晃手里酒杯,优雅依旧。 她做事一向量力而为,理智权衡利益最大化,从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即使失去了carello先生这桩交易,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局面却不是如此。 秘书并没有因为alfonso而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沈谧走了过来,冲她微笑。 “沈理事,这是您的文件。” 派对结束的时候,原本胜券在握的alfonso喜气尽失。 面对一圈人围着沈谧说着祝贺的话,他也只得干笑着和沈谧说了一声“恭喜”。 沈谧友好地和他拥抱,温柔地安慰:“没关系,亲爱的,你说得对,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将之前alfonso“宽慰”她的话,原本原样地还给他。 alfonso的脸色可想而知。 偏还不能发作,僵硬着笑容看了沈谧身后的那台敞篷车一眼,转身走了。 沈谧也看向了身后。 他们来时坐的一台加长的劳斯莱斯,此时,来接她的却是一台骚包的亮橙色敞篷车。 当然,依然是双r标志。 褚沉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十分自然地说:“我让司机先走了,我们坐这台车回去怎么样?” 虽是个问句,却边说边拉开车门,笑着扶她上车。 完全不容拒绝。 “需要我来开吗?” “不用,你是特殊时期,坐着就好。” 沈谧坐在副驾上,看着这台忽然冒出来的车,想起了alfonso的反应,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现在能告诉我,你和carello先生是什么关系了吗?” 褚沉扶着方向盘,一路驶过前庭花园。 “这么明显?” “mattia,我记性不好,视力却不错。” “我看你视力也不好。” 褚沉看着前方,将身旁沈谧的手握在掌心,整个掌握。 “你不觉得我和carello有点像吗?” 沈谧的确不太认脸,关系网太过庞大,人脑和眼睛难免有记混、疏漏的时候。 不止她,很多名流在非常正式的场合,也会带上秘书,在身后提示有所遗漏的客人资料。 可今晚并非特别正式的场合。 沈谧不可能让秘书记家谱,难免疑惑。 “他是……” “是我的舅舅。” “噢,难怪。” 沈谧觉得,mattia有个这么有分量的舅舅挺正常。 因为他的品味再花哨,看着也不像个新贵的样子。 而且能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基金公司,即使是财技天才,也需要很厚实的第一桶金支撑。 褚沉揉捏着掌心的小手,“舅舅本来就有自己的决定,我不过是让他早点断了别人念想。而且,我想早一点看到你赢,让你的对手也看到你赢。” 听着漫不经心,还有些傲慢自我。 可就是……合人心意。 沈谧很受用,含笑道:“谢谢。” 褚沉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我说了,我可不要这种口头的谢……”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就被吻了吻。 柔软湿润的唇瓣。 明明亲吻的只是手指,酥麻的感觉却像是点了火似的。 一路热下去。 褚沉喉头滑动。 下意识扯了扯领口,嘴上却说:“这可不算,回去要补。” 沈谧忍笑,看着他一不留神,又走错了一条岔道。 “先不说这个,你确定这是回去的路?” 褚沉也发现不妥了,却面不改色。 “谁说要回去,这里距离学校这么近,我往这边开,是想顺便过去看看。” 这个临时的行程有些失败,周末晚上的私立学校,大门紧闭。 两人即使到了门口,也进不去。 沈谧站在久违的校门前,目光带着些憧憬。 “在门外看看也不错。” “门外怎么够?” 褚沉将她重新拉上车,一路开往小巷子,狭窄的小巷子里也不怕刮花车,一路到尽头才停下。 每座颇有年头的校园里,都有一处容易翻进去的墙。 显然,他停的位置就是。 沈谧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你怎么知道?” 褚沉没回答,只是猛地将她举了上去,“不高,你坐上面,等我过去了接你。” 对于一米九的男人的来说,自然很多地方都不算高。 沈谧却很久很久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了。 直到她坐在围墙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大晚上,穿着valentino的定制礼服,踩着十公分的红底鞋,拎着晚宴包,竟然在爬墙? 褚沉却毫无心理压力,动作矫健的他,轻轻松松地翻了进去,衣角仿佛都没沾到青苔。 他站在围墙里,向上边的人展开手臂,低低地喊:“来,快跳,我接着。” 沈谧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深秋的夜晚,旧日的校园里,任性妄为,仿佛重回了十多岁的中学时代。 这种放纵的快感,诱惑着那颗本已无波无澜的心。 令人雀跃地想再试试。 忍不住试试。 沈谧深吸了口气,拎着裙子往下跳去。 稳稳地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没有丁点危险。 沈谧搂着男人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 这样的冲击力,也承受得稳稳当当。 褚沉软玉在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是不是很棒?” 沈谧凉凉地提醒:“擅闯私人地方,是可以拔枪击毙的。” 褚沉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我身上也有枪。” 什么话从他嘴里吐出来,都莫名暧昧。 大约两人积累的全是暧昧画面。 沈谧惯性地想歪了,尤其是手被男人往下拉去的时候,“mattia,这种时候,你还想——” 幸好下半句没说出来,因为她真的摸到了枪套。 真枪套。 “刚在舅舅那摸来的,放心,我有持枪证。” “……嗯。” 褚沉将沈谧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即使掩饰得很好,依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眼里含着暧昧地笑意,“你以为是什么枪,嗯?” 嗓音低沉得莫名性感。 带着一种意犹未尽。 沈谧优雅地捋了捋头发,视线从容地转开,“那边就是大礼堂,我们不如过去看看。” 褚沉低低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好。” 大礼堂有些年头了。 沈谧读的是所教会学校,这里并不会锁门,廊道里还有一排照片墙,除了荣誉就是毕业照。 “难怪你说我们是半个校友,原来两边都合并了。” “合并?” “嗯,连这些东西都放一起展示了。” “是吗?” 褚沉蹙眉,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毕业照的地方,是两校并排挂着,上面写着毕业的年届。 沈谧饶有兴趣地找寻着自己那一年的毕业照。 一个个数过去,终于数到了九年前。 十来寸的照片装了一个学年的人,即使只有一两百人,也显得密密麻麻。 拍毕业照时是九年前,她几乎连自己站在哪个位置都忘了。 “在这。” “嗯?” 褚沉在照片上点了点,“你在这。” 沈谧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脸。 长发及胸,眉目冷淡,隐隐透着高傲。 确实是她。 那时候的她还有一些没被磨平的棱角,现在早学会收着自己的情绪,掩饰自己的喜好和喜怒。 “你怎么认出来的?” “整张照片,不就你明显一点?” 褚沉说得理所当然,全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枣,也就你一个人能看。” “……” 沈谧忽略了他话里的违和之处,只当成他又一次恭维。 毒舌式的恭维。 褚沉毫无所觉,入神地看着那幅毕业照,而沈谧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边是同届的男校毕业照片,你应该也在吧?” 褚沉一愣,转过头。 看见沈谧凑在玻璃面前数着人头,“奇怪,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像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废话,我骗你的:) 沈大小姐:…… 褚七少:我熟男人设不能崩:) 哈哈哈哈,七少很快就发现小妈是谁了,纽约回去就会,别急,官方剧透。 差不多6000字!最后一天求发营养液~~ 刺激稍后继续,不要走开← ← 继续发红包,长长长~~~ 感谢在2019-11-29 01:02:57~2019-11-30 04: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山独行、素甯 20瓶;lynn归归、小仙咩 10瓶;粗卡粗卡i 5瓶;psyche 3瓶;zongjy、22268636 2瓶;柒月、禾一m、追剧小能手、椰子、喵喵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圆舞 对于长相出众的人, 越是大合照, 越不容易被忽略。 沈谧是这个道理, 褚沉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好像真的没有你。” “当然没有。” “为什么?” 沈谧合理地推测了一下,“你是不是记错了, 会不会比我高一届, 或是低一届……” 眼看她往后边几届看去, 褚沉抬步走到她面前, 靠着照片墙,挡住了后面那第几届的毕业照。 沈谧微微疑惑。 褚沉神色自若,“我根本没拍, 怎么会有我。” “没拍?” “当时家里有事, 请假了。” “噢, 这样,真遗憾。” “遗憾什么?” 沈谧笑了笑, “想看看你十多岁的时候是什么样。” 褚沉的眼神在她身上游移了几秒,语气莫辩地说:“你又不喜欢十多岁的, 你只喜欢成熟的。” 沈谧一顿,“成熟是好一点。” 褚沉的唇向上弯起,是笑着的,可是眼帘低垂,看不清情绪。 沈谧看着曾经的毕业照, 淡淡感慨:“青春当然也令人怀念,不过是人总归要长大。就像叶芝诗里说的那样,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 梦想便不复轻盈;他开始用双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实而非花朵。” 人生就是这样,无时不面临着取舍。 如果说,未成年的时候,还有借口偶尔的叛逆。 那成年之后,就要遵守成人世界里的规则。 任何东西都有代价。 想要什么,就要放弃什么。 沈谧早已懂得这个道理。 褚沉扶着她的肩,刚想说些什么,礼堂里便从外边传来唱诗班的歌声。 伴随着管风琴低沉而悠扬的乐音,传递着一种抚慰的情绪,似乎可以渗透到每个人的灵魂。 两人抬起头,细细听了一会儿。 “今天是周末,还是这个时候练唱。” “嗯,我们去前面看看,前面好像是办舞会的地方。” 褚沉牵起她的手,往前边走去。 月光从高高的半形大窗里漫进来。 礼堂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有些昏暗,古老的墙壁就像树的年轮,记载了许多的旧时光。 褚沉走在空旷的礼堂里,四处看了看。 “还是老样子,记得那晚的餐区在那边,舞池在这边。” 沈谧也漫步走过,“记得入场前,还有老师拿机器给我们测试,检查有没有喝酒。” 褚沉转头,“你不是记性不好,还记得这个?” 沈谧笑了,“因为那晚我先喝了酒,幸好有朋友帮我蒙混过关。” 褚沉挑了挑眉,轻轻说了一句:“你身边总是有很多的朋友,他们围着你,男男女女。” 沈谧有些没听清,“嗯?” “我说你这么优秀,读书的时候肯定很受人欢迎。” “还好。” 沈谧虽然不像陈嘉仪,以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为目标,朋友和人缘却一直很好。 过于早熟的她,总是知道如何成熟的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褚沉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 这个角度刚好在一缕月光下。 她身上是一袭贴身的长裙,泛着珍珠一样细腻晶莹的光泽,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月光倾泻,她的人仿佛变得浅浅的、淡淡的,就像是如果不抓住,就会幻化成泡沫的美人鱼。 褚沉目光渐深,正了正领结,抬步走了过去。 “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什么?” 沈谧看向对面走来的男人,又看了看暗淡冷清的礼堂,有点不可思议,“在这里?” 褚沉绅士地躬身,做出标准的邀舞姿势。 沈谧看着伸到了她面前的那只手,一抬眸,正对上男人的俊脸,和那双深邃得蛊惑人的眼眸。 管风琴的乐声飘荡了进来。 悦耳的鸣响,渐渐融化了人心。 沈谧缓缓伸出手,还没落到男人的手上,就被他亟不可待地抓住,拽进了他的怀里。 抬起头,四目相接,彼此眼底都是对方的面庞。 停顿了几秒。 褚沉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 沈谧也很配合地扶住他的肩膀,充当了舞伴的角色。 管风琴声厚重,舒缓悠扬的乐章中,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平静。 在这样的乐曲里,只适合跳华尔兹,最慢的那种。 他们都受过良好的社交舞蹈训练,跳这个理应不会出错。 可是不知谁带错了节奏,谁又跟着任性胡来,两人跳着跳着,就背离了乐声,乱了节奏。 一步错,步步错。 从华尔兹错成伦巴,从伦巴错成了探戈,最后舞步混乱,变成了各种freestyle. 许久不曾有过的放纵。 沈谧不自觉地被这一刻所俘获,和褚沉一起,乐在其中。 从上层名流,变成了两个玩闹的少年,甚至是童心未泯的孩子。 周围的乐声和光线仿佛都消失了,即便是空无一人的冷清礼堂,对他们来说也充满了乐趣。 转圈,旋步,配合得那样协调。 回眸,相视,都蕴着笑意。 直到乐声停止,直到唱诗班结束了练歌。 两人的舞步才停下来,却没有分开。 空气很是安静。 褚沉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沈谧贴在他的胸膛,轻声提醒,“舞跳完了,我们该走了。” 褚沉反而收紧了臂膀。 在这同样的地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闭上了眼,低低地说:“不走,我不让你走。” 沈谧有些啼笑皆非,“不走,我们要在这过夜吗?” 像是知道有人打算在礼堂过夜似的,说什么来什么,窗子外忽然闪过一道亮堂堂的黄光。 光透进礼堂,晃来晃去。 显然外边有人,拿灯照过来了! 沈谧脸色微变,“这下可不好走了。” 褚沉眯起眼,握紧了她的手,“别怕,我有办法。” 礼堂这么大,有前门,有后门。 前门有人,那就从后门逃。 只是从后门,前门的人能不发现么? 所以这两个社会名流般的人物,愣是做贼般地蹲着身子,拉着手,一步一步地挨着墙走。 在校工的眼皮子底下,搞了一出大逃亡。 可惜在逃出生天的最后一秒,沈谧的高跟鞋踩偏,亏得褚沉拉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当机立断,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拉着褚沉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校工听到了动静,手电照了过去,“嘿,你们是谁!” 沈谧只觉得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明明该反思,为什么不试着以成年人的方式去和校工交涉,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念头。 或许是深秋的风掠过耳畔,太过舒服。 或许是奔跑时的呼吸,太过舒畅。 或许是成年人的方式,太累。 校工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追,他们牵着手,在前边大步大步地跑。 从未跑得这样狼狈,也从没跑得这样放肆。 这一刻,沈谧跑得很累,心却很轻松。 一时间什么烦恼,压力,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 他们最终还是成功逃回了车上。 不过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浑身一片狼藉。 沈谧身上的长裙早已划破了几处,高跟鞋也沾满了泥土,更不用说面上激烈运动后的通红。 褚沉也好不到哪里去,领结横七竖八,手工皮鞋一脚泥,却还紧握着她的手。 他看着狼狈的沈谧,一向仪容得体,风格高雅的画廊主、名媛。 沈谧看着狼狈的他,一向招摇花哨,矜贵傲慢的基金经理、意大利豪门之后。 这一刻,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他们一路将车开离学校,开到海边才停下。 两人劫后余生,并排仰躺在座椅上,敞篷拉开,天上是一片璀璨星辰。 褚沉问,“好玩吗?” 沈谧点头,“还晚一步,今晚我们就要在警局过夜了。” “又不是交不起保释金。” “如果按这个标准来玩,以你的身家恐怕能玩一部刑法。” 沈谧心情不错,淡笑地调侃他。 褚沉从不是宽容的人,也没人敢随意调侃他。 可被身边这个人时不时地笑话,却半点生不起气,还泡在温水里似的,就爱耳边有她的声音。 清冷的,凉凉的。 不管说什么都好听。 褚沉享受地眯着眼,一边揉着掌心那只小手,一边畅想着,“你这边也忙完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回国怎么样。我那边已经申请了航线,到时候坐我的飞机回去。” 沈谧看了他一眼,“你也忙完了?” 褚沉避重就轻,“差不多,到哪里都是忙。” 沈谧随口道:“行,那让秘书对下日程。” 褚沉一听她答应了,唇角挂了个满意的笑容,“真乖。” 沈谧不置可否,“希望是趟舒服的旅程。” 褚沉拉起她的手吻了吻。 声音带着暧昧的低哑:“相信我,我的飞机比那什么头等舱套房,还要舒服百倍。” 接下来两天,沈谧忙了一下这边工作的收尾。 还顺便参加了个策展人朋友mary的活动。 是个钟表艺术展。 由百达翡丽主办,展会非常气势磅礴,在大厦里建起一座两层结构,搭建了十个特别展厅。包括电影放映、现款系列、博物馆、美国历史、珍稀工艺等展厅。 受邀参观的能近距离体验,如同置身于日内瓦的制表工坊、博物馆,或是罗纳大街的沙龙中。 沈谧也顺便在展厅看了几款表。 mary走了过来,“怎么,有喜欢的?” “嗯,想买款表。” “难得看你这么耐心挑东西。” mary认识沈谧很久了,自然知道她是哪种人。 这会儿见她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人介绍手表,有些难以置信,更难以置信的是她看的手表。 沈谧看的几款手表,都是限量款,而且一款比一款浮夸。 不是玫瑰金,就是满钻,甚至是珍稀工艺的那种花团锦簇的画风,还有超级复杂的功能计时。 mary惊叹,“这可不是你一贯的品味。” 沈谧想到那个男人招摇的品味,禁不住笑了,“品味不是一成不变的。” mary连连摇头,“真难以置信这句话竟然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咦,等等,你挑的是男表?” 她像是联想到什么,眨了眨眼,“谁这么有福气,不会是carello先生的外甥吧?” 沈谧并不意外,“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alfonso肯定没少在背后编故事。” mary乐了,“他哪儿敢编carello家族的故事,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说他了,我更好奇你和这位小carello先生是什么关系,听说那场派对上,他对你亲密又体贴,不像普通男伴。” 她的音调微微扬起,“莫非,是男朋友?” 沈谧摇头一笑,“当然不是。” mary完全不信,“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你最看重的就是时间。” 沈谧一顿,“怎么?” mary意味深长,“如果是一般人,挑礼物这种事你肯定交给秘书,怎么可能亲自挑?”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胜利就在前方:) 菲力:少爷少爷,我有个坏消息… 哈哈哈哈,当心乐极生悲← ← 一眨眼居然12月了,今年这么快就要过完了。。 依然是随机红包中,长长长,昨天灌溉超多,爱你们!! 感谢在2019-11-30 04:00:40~2019-12-01 03: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ophooligans、4083585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ale fall 99瓶;reem 72瓶;季语 65瓶;小可爱 64瓶;清晨阳光 58瓶;milanda 50瓶;癸姒 40瓶;瑶光、老阿姨、偷星九月、千山独行、小小 20瓶;莫小柒柒柒 18瓶;忍住、poems 14瓶;工友们搬砖啦、□□ile、叹息之河、崔媳妇、yan.、回眸、tophooligans、摩羯羯、若水、lizzebear 10瓶;神仙哥哥吴世勋 6瓶;37565130、丹丹512、也想放你飞、奔奔 5瓶;慕子千 4瓶;挑食的馋猫、百事可乐 3瓶;zongjy、lia、22268636 2瓶;更新每日份的快乐、( ?? )、南岭、椰子、追剧小能手、自由的天、znnnn呀、柒月、晚风轻叹吟、风卷云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回国 沈谧回到画廊的时候, 比之前安排的时间要延后很多。 钟表展厅内的信号不好。 沈谧的手机没反应, 国内来的电话打到画廊, 接连打了三通,才联系到刚回来的她。 远在b市的徐秘书, 看到电话终于接通电话, 总算松了口气。 跟了沈理事这么多年, 除了老太太入院, 哪怕是度假,她还没遇到过这种不准时的情况。 “总算联系上了,我们都等着, 这边还有几个文件等您的意见……” “说。” 沈谧打开电脑, 一边接收一边吩咐。 刚处理完, 沈家控股的一家地产公司的负责人就打来了电话。 “沈理事,妇女儿童医学中心那个项目, 竞标被宋氏正远那边拿下了。不过您没料错,他们的确和李主任那边打了招呼, 才拿到了该项目土建总包工程的标底。” 这个李主任,老太太从前都避而远之。 宋明远这个养子,却拿着以前沈家的人脉,唯利是图,做事毫无下限。 沈谧端着咖啡杯, 唇边带了清冷的笑意。 “东西留了吗?” 电话里的负责人很是恭敬,“已经按您的意思,这次总算留下了宋二公子场外勾兑的证据。可是, 光有这个够吗,沈理事,正远那边攀上寰宇那棵大树,两边很多合作,还交叉持股……” 相比这十年才出头的正远集团宋家,寰宇集团的褚家背景极深,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同一件事,有没有人捞一把,结果截然不同。 沈谧喝着咖啡,缓缓道:“我知道,我有准备。” 挂掉电话后,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底满是看不透的思绪。 目光收回时在窗玻璃上停了停,倒影着她的脸。 沈谧的额头有点点红。 用手摸了摸,竟是颗痘痘。 不大,却令人警惕。 显然是最近几天太过放纵,吃了太多油腻的食物,身体向失控的她发出了预警。 贪图美食,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任何选择都有代价。 此时,办公室外响起几道敲门声,“沈理事?” 沈谧放下咖啡杯,“请进。” 助手送了份资料进来,不经意看到了桌上的精美表盒。 “对了,您不是让我送个礼物去华尔街吗,是这个?” “噢,对。” 沈谧最终买了一块风格招摇的男表,配那个风格招摇的男人。 她走过去,抄了个地址给助手。 “送到这个地址,给小carello先生。” “好的,我这就送过去。” 助手说完,却发现沈谧将表盒拿在手上,随手把玩。 她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 沈谧走神了几秒,才将表盒递了过去。 助手正要接,她却将表盒拿了回来,打开看了看。 除了艺术品,她很少挑这些东西。 可是这块表,确实很迷人,和它的主人一样迷人。 明明风格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却因精致到每一个细节,华丽夺目的美感,令人爱不释手。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哪怕知道危险,也永远追逐刺激和迷人的事物。 不过,这样的风格的确不适合她。 这份快乐也是,太昂贵。 偶尔享受,已经足够。 沈谧有她自己的规划,不能动摇。 助手见老板入神地看着手里那枚漂亮的手表,不由笑了。 “确实很美,这款百达翡丽很少见,一定是限量款吧,难怪沈理事都不舍得送出去了。” “舍不得也要送。” 沈谧微微一笑。 将手表放回了表盒,递到了她手里。 沈谧的助手送表到基金公司时,褚沉正准备出门,将工作交代给下属。 “john,我约了人吃下午茶。” john捧着文件夹,哭丧着脸,“大佬,你什么时候喝过下午茶,你连午休时间都用来工作的!” “劳逸结合,效率更高。” 褚沉摆摆手,拉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撞到秘书,“老板,外面有个美女找你,说是画廊的。” 褚沉一听,立即走了出去。 只抛下一句:“下次画廊的人来找,直接带进来。” john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看向秘书,“老板不是最不喜欢没预约的客人么,最近是迷上艺术品了?” 秘书耸耸肩,“如果是的话,肯定是件迷死人的艺术品。” 褚沉脚步匆匆地走到门口,却发现是个误会,来的人只是沈谧的助手,给他送来个礼盒。 打开一看,是款百达翡丽的手表。 黑盘星空浩瀚,蓝宝石水晶透盖,玫瑰金镶钻,手工缝制的黑色鳄鱼皮表带,精巧无比。 不算太素淡,还可以。 这不是她的风格,显然是专门为自己挑的。 褚沉勾起唇,“送给我的?” 问归问,语气却十分笃定,动作更笃定。 褚沉毫不犹豫地摘下手腕上的旧表,直接将新表给戴上了。 “不错,我喜欢,她怎么不自己送给我,怎么,有事赶不及我们的下午茶了?” 助手悄悄打量着眼前混血美男,满是惊艳,听到他问话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对,沈理事已经赶去机场,让carello先生不用等她了。” “机场?” 褚沉眯起了眼睛,“她去哪?” 助手道:“回国了。” 说好明天一起回国,却一个人先走。 不用等她的意思,是不用等她下午茶,还是什么都不用等了? 褚沉脸色变了变。 拿出电话,想问清楚,却发现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热点。 ——“虞成霖回应婚变传闻,将与沈谧一同出席慈善晚宴” 两个熟悉的名字同时出现。 褚沉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沈谧的航班刚刚抵达b市,就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低沉磁性的嗓音钻入耳内。 “怎么改行程也不跟我说一声?” “想想还是觉得不方便。” 沈谧坐上司机的车,拿着电话继续道:“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自己搭飞机回来了。” 昨天还同床共枕,才一天过去,就陡然生疏。 褚沉站在落地窗前,底下是蚂蚁般的人流车流,看似近在咫尺,实则相距遥远。触摸不到。 他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因为谁不方便?” 声音很低,却咄咄逼人。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种锋芒毕露。 沈谧顿了一下,“mattia,你明白我的意思。” 褚沉冷道:“我不明白。” 沈谧闭上了眼睛,“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不过私人生活我们保持一点距离,彼此都好。” 褚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像是平复怒火,咬牙道:“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参与你的私人生活?” 沈谧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 “mattia,未来几个月我有结婚的打算,有些事情不大方便。” “你打算和谁结婚?” 褚沉按在桌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手背上的筋都凸了出来,“你前夫?还是相亲对象?” 沈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说了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便挂断了电话。 john推门进办公室时,正听到一声巨响。 是他老板一拳捶在桌子上。 john三百磅的体重都被他吓得一震。 他进公司以来,还见过老板气恼成这样。从来只有老板折腾别人,哪有人敢折腾老板…… john不禁有点慌,“老板,发生什么事了?股灾了?” 褚沉的喉结滑了滑,沉默了几秒,“给我买最近航班的机票飞b市。” john愣住了,“老板,你不是下午的航线,直接坐私人飞机过去吗?” 褚沉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要现在、马上就飞过去。” john立马闭嘴。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连半天都等不了,肯定是出了要命的大事了。 这可是内幕消息啊!赶紧回去分析分析。 褚沉转头拨了通电话给菲力。 菲力以为他是来问“相亲对象”的,立马道:“明天就有结果了,核实后我立马通知少爷!” 褚沉低低地“嗯”了一声。 来纽约前,褚沉是有意支开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相亲。 调虎离山,那些相亲的日程安排自然作废。 却没想到,除了相亲,还有前夫。 褚沉身体里堵着一股躁郁的气。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冲电话那头道:“另外,把她最新日程给我,再好好查查虞成霖。” 深秋的北方,气温愈发的寒凉。 沈谧在艺术中心忙完,和舒薇去了趟商场。 应表姐的要求,陪外甥女买些换季衣物,尤其是适合相亲的那种衣物。 顺便给外甥女解说解说,早些结婚的各种好处。 “切,结婚能有什么好处?” “结婚后多一个合作伙伴,不是好处?” “我又不像小姨,刷的是地狱难度的副本,我玩的easy模式,哪儿需要什么合作伙伴?我一个人单刷就能通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舒薇家庭美满,顺顺当当活到二十四,实在没吃过苦头,说什么话都特别的有勇气。 沈谧看了她一眼,倒挺羡慕她这份精神。 舒薇嘿嘿一笑,“不过,我妈居然能说动日理万机的小姨陪我逛商场,我真是佩服死她了。” “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你妈和赵秘书一起陪着奶奶,她也难得开口让我帮个忙。” 沈谧戴着一副墨镜,由着舒薇挽着手,进了本市最好一处商场,走走停停,负责刷卡。 舒薇买是买得很尽兴,才一二十分钟,就提了四五个购物袋。 就是苦恼着相亲的事。 “我妈真是绝了,我才二十四,大好青春呢,你说她至于吗?” 舒薇气鼓鼓地试了条新款的羊绒裙,走出来摆了个超模的pose。 虽然没有超模的气场,但是留着娃娃头的她,脸蛋可爱,身材玲珑,稍加打扮就是个小美女。 “难道我长得像嫁不出去的样子?” “当然不像。” 沈谧坐在沙发上,微微一笑。 面对女神级颜值,两次嫁给不同的国民男神,离婚空窗期不超过三个月的小姨。 真正的不愁嫁标杆人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舒薇拍了拍心口,叹气:“算了算了,就当哄母上大人高兴吧。” 说着,她转身又扫了几条裙子去了试衣间。 店员们早已认出了见沈谧。 动辄五位数的单品,能拿vip的也就那些。 店长见她坐在一边,殷勤地过来询问:“沈理事,您没有喜欢的吗,店里的限量款还留着货。” 沈谧是陪舒薇逛,逛的自然是舒薇喜欢的牌子。 这个牌子鲜艳活泼,她买得很少,所以摇头笑道:“不了,帮我把她刚试的都包起来就行。” 舒薇效率奇高,刚才十来分钟,少说试了十套。 还都是刚刚上架的新款,甚至还有一款限量版的手提包。 店长笑容满面,立即道:“我这就去。” 她走过去,招呼店员将东西整理好。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偏偏那只限量版的手提包被另一个客人拿在了手上。 还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虽是孕妇,看上去却很年轻,周身名牌logo,打扮得十分精致,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店员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女士,这款包已经有客人要了。” 客人顿时不高兴了,“我都已经拿到手上了!” “很抱歉,女士,不如您再看看别的吧……” “我为什么要看看别的,我看中的就是这个。” “请您理解。” 店员面露难色,示意她看一边沙发区坐着的人,“这个包是那边的客人已经先挑好了的。” 这位女客人自然也看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她抢包的女人。 她身材纤细修长,裹着柔软羊绒质地的大衣,经典的设计凸显出优雅气质和从容的大气场。哪怕低着头,手里拿着pad,轻声打着电话,随意一坐也是幅时装画。 “女士,可以将包给我们了吗?” 店员还想劝客人放下包,就发现客人忽然摘下了墨镜。 露出了一张漂亮,又有点点熟悉的脸。 好像拍过什么电视剧? 沈谧结束通话,放下了手机。 似乎感觉到某种尖锐的视线般,她抬起头,看向了正在为包争执的两个人。 店员旁边的那个客人,死死地盯着她。 神色不善。 沈谧皱了皱眉。 试完衣服的舒薇正好走了出来。 “小姨你怎么又让她们全部都包了,我又用不了那么多。” “几件衣服,有什么用不了。” 沈谧的态度像是说天气。 她将卡递给了店主,平淡地说:“都包起来,包括那个包。” 那个包指的是哪个包,显而易见。 店员旁边的女客人,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舒薇边走边说,“哎,后悔后悔,最近吃甜的太多都胖了,衣服大了一号……” 走到小姨身边,才发现对面有道视线。 舒薇看过去,脸色一变。 对面那个拿着包的孕妇,不就是老姨夫的小三吗? 一个小明星,叫翟什么,翟丽!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睡完就走? 沈大小姐:我们是成年人了:) 褚七少:…… (黑化警告!) 哈哈哈哈哈,快了快了,七少就快疯了。 快给七少打卡上救心丸,继续随机发红包~~~~ 感谢在2019-12-01 03:28:39~2019-12-02 15:2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syche、小可爱、小葵、工友们搬砖啦 10瓶;阿妍 6瓶;lynn归归、一只狐、哇哇哇哇哦娃娃、酥铭、lilith 5瓶;?一染成瘾 4瓶;心嗅蔷薇、畅?、goodby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目睹 沈谧开了口, 店员自然要去拿包。 翟丽不肯松手, 声音还高了个调子:“有你们这样开店吗, 居然从顾客手里抢东西?” 这家名品店哪怕空旷人不多,也有其他客人在。 被她一喊, 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店员连忙解释, “女士, 您误会了, 这个包是沈理事先看上的。” 不说沈谧还好,一说沈谧,翟丽更不肯放手了。 “怎么, 你们卖东西还要看客人身份的, 我没钱买包是吗?” 翟丽哼声一笑, 抬手就举起一张信用卡,“这张卡额度有300万, 买个包怎么也够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既不得理也不饶人。 店员有点束手无策, 说什么都不对,不由看向店主求助。 沈谧本来没太在意这事,这种小插曲交给店家处理就行,无需插手。 不过对面的女人拿出信用卡时,不禁多看了一眼。 那张卡不是主流银行, 图案也是定制的,背景是一幅暗沉抽象的油画,那幅油画有些眼熟。 如果没记错的话, 是她很久以前学油画时,画的自画像。 即使出身在艺术世家,祖上名人无数,沈谧在艺术这块天分也不高,多少名师指点也无用。 老师说她心思不纯粹,情感也不充沛,既不容易和人产生共鸣,也难以被人感染。 有限的几幅拿得出手的作品,自画像就是其一。 虞成霖很喜欢,有一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当礼物要了去。 沈谧这才认真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有点熟悉,应该在哪见过。 舒薇早就认出来翟丽,见她这样嚣张,气得火冒三丈。 她瞪着眼睛,“不行,这个包只有一个了,先来后到,她凭什么和我小姨抢?” 店主左右为难。 沈谧优雅地抬了抬手,“薇薇,一个包而已。不重要。” 舒薇却很是不服,低声提醒:“小姨,你没看出来那个女人是……” 沈谧打断了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见沈谧不计较,店主忙道:“谢谢您的理解。” 这种店常有争端,难得vip客人不介意,不做意气之争。 其实体谅的是这些店员。 店员们都挺感激这种客人。 再看另一个客人,早已趾高气扬地拿起包,满脸得意地过去结账了。 翟丽早就受过有钱也买不到限量款的日子了。 能从沈大小姐里抢到包,更是有种翻身做了主人的感觉。 翟丽高高地扬着头,“刷卡,快点。” 店员暗暗撇嘴,接过了卡。 不知道是机器看脸,还是怎么的,刷卡竟然失败了。 再试,又失败了。 店员们面面相觑。 翟丽很是不耐烦,“你们店可够可以的,什么破机器,是不是坏了?” 店员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隐隐有几分鄙夷。 语气却十分礼貌,“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这张卡被冻了,无法刷款。” “怎么可能,我刚刚还刷的。” “是真的,不然您可以打电话给银行查问。” 翟丽顿时变脸。 她当然没法打电话给银行核实。 这边的沈谧却响了一通电话,是秘书那边打过来。 “沈理事,银行那边说,虞先生的卡报失成功,冻结生效。” 沈谧笑笑,“好的,辛苦了。” 刚挂断电话,耳边就传来店员温馨地提议:“女士,请问您还有其他的卡吗?” 翟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显然没有。 店员看了一眼桌上的限量包,“女士,这个包您还要吗?” 翟丽颜面尽失,一句话也没说。 胀红着脸,低头转身,蹬着高跟鞋就走了。 舒薇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笑出了声。 店员也笑了,“舒小姐,那我们帮你把这个包包起来吧?” 沈谧走了过去,“其他的都包起来,这个包就不用了。” 舒薇不解,“为什么?” 沈谧淡道:“她拿过的,你还要做什么,你喜欢这款包,就挑个定制皮的,算我账上。” 舒薇会意地一笑,“小姨说得对!小姨最好了。” 闹了这么一出,结果搞事的灰溜溜走了,实在让人看了好大的笑话。 等客人走了,店员们还在悄声议论。 “好像是个小明星,几部戏里都看到过。” “是啊,看她怀孕还一掷千金,以为嫁入豪门呢。” “结果是个样子货,趾高气扬的,摆什么款呢。” “也不看看人家真正的名媛是什么样,沈理事那气度,那教养,对人的态度,她能比?” “比什么,连人家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她拿过的包,人家都不屑要了。” 沈谧还有其他安排,不能陪舒薇逛太久。 所以从这家店出来,两人就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我妈说的是真的,他是瞎了么,我小姨这么好还找别人?” “当时我们已经分居了。” “分居怎么了,还没离婚呢,再说他眼光太差了吧,还让这种人怀了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哪怕当场打了小三的脸,舒薇也没消气。 趁着电梯里没旁人,她不断地唾骂“老姨夫”,“亏我还以为他对小姨是真的好。” 沈谧递了瓶水给她,“说这么久,不口干?” 舒薇还真有点口干,咕噜噜喝了一口。 擦了擦嘴,颇为解气。 “还好我小姨女神本神,新姨夫比老姨夫好一百倍,大褚总背景比他强,人看着还比他靠谱!” 舒薇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提着购物袋直跺脚,“嗨,差点忘了,老姨夫还跟媒体说你们一起去慈善晚宴呢!你要去也要和大褚总去,千万不能和他一起去……” 说到一半,舒薇忽然停住了,“说曹操曹操到,小姨,你看。” 沈谧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远处,正是虞成霖和翟丽。 两人正说着什么。 声音不大,听不清。 翟丽的反应却很大,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原本刻薄的脸上挂上了几滴楚楚可怜的眼泪。 虞成霖靠在车门边,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神色。 却在翟丽伸手拉他之时,将她的手猛一下甩开。 他抬头,看向翟丽的眼里冷淡至极,透着些许阴沉之色。 舒薇有点幸灾乐祸,“怎么回事,吵架了?” 沈谧眉目间冷清,“不用管这些。” 虞成霖看了旁边的保镖一眼,两个魁梧的男人上前两步,冷漠地拽住翟丽的胳膊,不顾她挣扎,将她强行塞进一台保姆车。 沈谧没有看热闹的兴致,转过身:“走吧。” 吃瓜少女舒薇哦哦两声,边走边频频回头。 她总觉得吧,这剧情走向有点不对。 看虞成霖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半点对待情人的样子,更别说是怀孕的情人。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虞成霖站在停车场中间,身材修长,挺拔。 他沉着脸看着保姆车离开,掏出手帕。 一点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腕,擦得很仔细,正是刚才翟丽碰过的地方。 擦完,他走到垃圾桶旁,将脏手帕丢了进去。 虞成霖转过身,露出一张英俊,却面无表情的脸。 眼里透露着浓重的凉气儿。 连空气中的寒意都骤然多了许多。 忽地,他目光一凝,正巧落到不远处两个身影上。 又或是掠过舒薇,落在了她旁边的沈谧身上。 他下意识敛动的眸底,眼神立时变得温柔起来,唇边染上一层淡淡的笑。 刚才的那股寒意,仿若错觉,消失不见。 虞成霖径直走了过来,笑着看向沈谧和舒薇。 “这么巧,你们到多久了?” 舒薇刚要开口,就被沈谧转身打断。 她拿着车钥匙继续往前走,语气很平常:“刚到,正找车呢。” 虞成霖微微一笑,像从前那样与她并肩同行。 “我的车也停在那边,对了,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街?” “陪薇薇来逛。” 虞成霖随口道,“这样啊,最近品牌方送了几个包,挺合适薇薇的,回头我让助理送过去。” 舒薇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虞成霖笑了笑,“客气什么。” 他不以为意,问起了别的事。 “听说你刚从纽约回来,那边的事顺利吗。” “挺好,顺利。” “晚宴的事情……” “晚宴的事情我们改天谈谈,今晚我还有事。” “好,我等你。” …… 停车场的角落,本是很隐蔽。 却挡不住有心人,比如一直跟踪着某人踪迹的那台不起眼的小轿车。 车窗降下,伸出个镜头,对住了前面的一男一女。 咔咔接连拍了许多张照片。 夜晚,褚沉的航班抵达b市。 他赶这趟飞机,连衣服都没换,臂弯处挂着西装外套,迈开长腿,信步朝闸口走去。 机场里不少人为之侧目。 这个男人的气质长相过分出众。 褚沉不曾留意,匆匆坐上了来接机的车,直接去往市里。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即时传来的几张照片。 褚沉眯起眼,直接戳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合照。 看得出距离很远,不过人像很清晰。 一对男女并肩同行。 女人神色很淡,身边的男人却面带笑容,低着头,温柔地看着她。 光看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在企图什么。 褚沉扯了扯唇角。 点开下一张。 画面中,两人交头接耳。 不知说了些什么,透着一种极为自然的亲密。 褚沉眼底寒气四射。 没再看其他的,直接关掉了屏幕。 然后打了个电话,“他们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开车,有些行驶的杂音。 “七少,他们已经离开商场了,沈小姐好像约了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 “对,那个男人上了沈小姐的车,好像是要去酒店……” 车窗外夜色霓虹,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褚沉握紧了拳头,五官极其僵硬。 “酒店名字发给我。” 司机得了命令。 从机场出发,直接改道去某家酒店。 车开到半途中时,褚沉收到了第二个男人的照片。 是沈谧在酒店门口和那个男人说话的画面。 还有两人一同进入酒店的画面。 距离有些远,男人的五官长相看不太清。 但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侧脸到身形都莫名地有些眼熟…… 沈谧和褚海文约了晚餐。 正值晚高峰,路上很堵,她车上还载着舒薇,来不及送她回家,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褚海文那边知道了,就说一起吃晚餐。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沈谧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舒薇觉得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你们约会,我去干什么?我是个大电灯泡啊。” “吃个饭而已,别想太多。” 舒薇心大,却是个灵敏人,怎么可能不想太多。 生怕破坏了小姨和新姨夫的第一次约会,简直有些坐立难安。 不过事实证明,舒薇的确想多了。 本以为很罗曼蒂克的晚餐,结果在她看来,就和商业会谈一样,聊的全是她听不懂的东西。 舒薇本来还怕影响气氛,搞了半天,根本没气氛这个东西,这两人原来就是谈合作的。 总裁们的生活她不懂,小姨的婚姻,她更是一段比一段看不懂。 结婚果然是件复杂的事情。 舒薇也插不上话,干脆埋头苦吃,实行光盘政策,仅仅是甜点都足足吃了三份。 晚餐这点时间,聊了不少事项。 显然两人进展得很顺利,谈妥了几个意向。 褚海文结束后,才发现舒薇吃完了,礼貌性地询问,“吃饱了吗,需不需要再来一份?” 沈谧也看向她,“甜点还要吗?” 舒薇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都吃撑了。” 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的确吃撑了。 离开酒店餐厅时,舒薇都撑到肚子痛,急得又跑回去上厕所。 沈谧和褚海文只好在外边等她。 夜里的风有些大。 沈谧刚走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丝巾,她伸手去捉,却不小心踩漏了一格台阶。 幸好后面的褚海文扶了一把。 沈谧才没趔趄地摔下去。 似乎是扶了下手臂和肩,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过来,他们却是个极其亲密的揽肩姿势。 看着就像是男人揽着她,刚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此时,一台金色的宾利停在酒店的路边。 车后座的男人,缓缓地降下了车窗,眼神一片冰凉。 他沉着脸盯了两秒,伸手按在了车门上。 正要下车时,却发现沈谧身边的男人长得十分眼熟,比照片上那个角度更眼熟。 很像一个人。 此时,司机余光扫过了前坪停的几台豪车。 好奇地看向后视镜,“七少,您来这里,是不是约了大褚总?” “怎么?” “大褚总的车也停在这呢。” 司机笑了笑。 褚沉往前看了一眼。 果然,酒店前停的第一台车就是褚海文的那台迈巴赫,车牌号码一清二楚。 褚沉拉车门的手突然顿住。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有某种感应一般,褚沉看出车窗的同时,沈谧身边的男人也抬起了头。 露出一张他熟悉至极的脸。 褚沉原本戾气横生的眼里,出现一瞬间的错愕。 下一秒,眸色却更加冰冷。 车内的气压骤降,瞬间冷得仿若冰窖。 司机以为自己问错了话,立马闭了嘴,不敢再开腔。 此时,手机的铃音却突兀地响起。 褚沉接起电话。 那边是菲力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沈理事的相亲对象已经查出来了。” 褚沉盯着对面的那两道身影,没有说话。 一时间,密闭的空间静得可怕。 只有手机里微弱的电流声,以及他胸腔隐隐的心跳声。 半晌,电话那头道:“是、是大褚总。”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听说你是我未来小妈? 沈大小姐:有可能。 褚七少:你做梦,除非我死了。 (死了也是我的鬼) 啊啊啊啊啊接下来就好戏主场了,不铺垫好怎么会刺激,对不对! 提前劝退一次,看过夺妻的知道,小清新的提前点x。 绝对不虐,不会影响名誉,男女主苏完全文~ 爱你们,小众口味,请呵护作者~~ 发红包,喜欢请留评,随机发红包,~~~ 感谢在2019-12-02 15:21:38~2019-12-03 22:3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哈 10瓶;lynn归归 6瓶;caocao 5瓶;啦了啦啦啦辣辣任、欧气的小太阳、柒月、264932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联姻 b市的夜生活刚开始。 几间消费最高的夜店前, 停满了各种豪车, 看似低调的门推开, 瞬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暗色的空间严密地与外界隔绝,却又以暧昧的灯光照亮。 燃到炸裂的电音鼓噪着, 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的节奏尽情地嗨。 褚圳包了个最好的酒吧给自己过小生日, 一圈儿的网红, 还有小明星, 二代更是数不清。 他玩得正在兴头上呢,然后助理就过来叭叭。 “五少……” “听不清,你大点声!” 助理只好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喊, “五少, 七少来了!” 褚圳都快被他喊聋了, “来了就赶紧请进来啊,难得他这个大忙人有时间来给我过生日!” 助理有点忧心, 提醒道:“五少,七少看上去心情不好, 不太像是来庆生日的……” 褚圳没当回事,“切,他哪天看上去心情好……” 然后一抬头,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他弟弟人就站在不远处。 褚沉一身黑色大衣,浑身透着冷冽阴沉, 甚至带了煞气,完全不像是来庆生,倒像是来寻仇。 男人沉着脸走过去,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不认识的是是摄于气势,认识的是摄于身份,一个个喊着“七少”,根本没人敢挡着他。 褚圳预感不妙,在自己被弟弟揪起来之前,赶紧交代坏事。 “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褚沉长腿一迈,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 本来坐着的几个漂亮网红,察言观色一流,立马起身躲得远远的,将地方留给这对好兄弟。 褚圳轻咳了两声,有点吞吞吐吐。 “你只说让我定我看上的法拉利,没说我看上的哪台法拉利,monza sp1它也是法拉利啊。当、当然,它是有点点贵……” 褚沉瞥了他一眼,“闭嘴。” 褚圳立马闭嘴。 看来不是因为这个事,不过老七的神色的确不对。 褚圳愣了愣,“你今天是真心情不好啊,怎么了,谁惹你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谁敢惹你啊?不要命了?” 褚沉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一股戾气环绕在周身。 “都不要命了。” 褚圳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说说他们相亲的事。” 褚沉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温度。 褚圳懵逼了两秒,“谁相亲?哦,你爸啊?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褚沉倒了一杯酒,“现在感兴趣了。” 褚圳瞬间精神了,“等等,当初是谁跟我说,我爸爱娶谁娶谁?” 褚沉默然了片刻,低低道:“我反悔了。” 听到这四个字,褚圳都想放鞭炮了。 活了二十七年,他总算逮着机会奚落弟弟了! “哎哟,我说什么来着,不吃我的瓜,你迟早后悔!是吧,我有没有说错?现在知道小叔叔得了个外援,你东宫位置不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 褚沉冷冷打断他,“monza sp1,生日礼物,不想要了?” 一听到这台dream car的名字,褚圳立马不嘴贱了,非常地识时务,迅速回到了正题。 “卧槽,真送我啊,好兄弟!不就是相亲这事儿嘛,我知道,我说我说!” “话说那天,你也在现场啊,你要听我的,过来一起吃饭,不早就见到你小妈……” 褚圳说到这,发现他弟弟眼神有点不对。 好像要吃了他似的,特别瘆人。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我没有小妈。” 褚沉将手一抬,立即有侍应生会意地递了杯酒。 仰头就被他喝了个干净。 杯子重重地搁在玻璃桌几上。 发出刺耳的响声。 显然,气得不轻。 以老七的力气,再重一点,这杯子就碎了。 褚圳咽了咽口水。 开始斟酌着说话,时刻观察着老七的神色变化,随时调整措辞,以免被殃及池鱼。 “对对,是你爸结婚对象,不,是相亲对象,不不,是沈家大小姐,沈理事。” 褚圳总算选了个安全的称呼,松了口气。 “那个沈理事长得特别好看,我这一屋子女的都没个能打的。气质也特别好,就你爸那样的,都和人家有话说,一看就知道很满意。” “不过也是,沈理事那种高岭之花,换谁谁顶得住?这是人家没看上我,要看上我,我立马……” 褚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褚沉脸色阴翳得吓人,目光跟冰刀子一样。 褚圳知道自己又嘴贱了,怎么还占人家小妈便宜。 连连打了几下嘴。 “他们见了几次?” “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老爷子调动了小叔叔的工作安排,会有很多时间留这边继续相亲。估计咱们两家联姻这事儿是跑不了了。” “联姻?” 褚沉又喝了一杯,“那为什么是我爸。” “为什么不是你爸?” 褚圳莫名其妙,“你爸成熟、稳重、还帅,整个一钻石王老五啊。” 他挤眉弄眼,两个大拇指往中间一对,“绝配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褚圳说完,感觉老七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连空气都骤然冷了几分。 可为了上千万的车,褚圳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而且吧,女方那边也喜欢成熟的,毕竟奔结婚去的。对了,下周有个慈善晚宴,听说还会一起去呢,看来好事近了……” 褚沉眼神深沉,阴晴不定。 半晌,他扯了扯唇,“近不了。” 然后喝完手里的酒,拨了几通电话。 吃过饭后,沈谧将外甥女送回了舒家。 舒薇的的妈妈是主妇,爸爸是大学教授,事务不多,留在家里的时间很多,将家里布置得十分温馨。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家庭温暖。 沈谧将购物袋帮着提了上去,刚刚放下,电话就响了。 那边是褚海文歉意的声音,“抱歉,慈善晚宴那天可能去不了了。” 舒妈妈看着沈谧接电话的背影,悄声问女儿,“怎么样,你小姨和那个褚总,处得怎么样?” 舒薇端正了坐姿,严肃地说:“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约好一同出席下周的慈善晚宴。” 舒妈妈瞪了她一眼,“认真点。” 舒薇做了个鬼脸,“他们就是这么认真,不信你去问小姨。” 沈谧刚好讲完了电话,“怎么了?” 舒妈妈关心道:“薇薇说,你下周会和褚总出席慈善晚宴?网上不是说,你和虞成霖去吗?” 沈谧接过舒薇递来的茶,淡淡道:“慈善晚宴我另行安排。” 舒薇愣住,“今晚不是说和褚总去吗?” “他刚打电话过来,说寰宇分部那边临时有重大人事变动,未来一两周会很忙,不一定能来。” “寰宇那么大的集团,怎么还搞这种突然袭击?” “工作上有变动是常有的事。” “这倒是,小姨上周也临时跑去了纽约,放了褚总一周的鸽子……” 舒薇支着头,叹气道:“不过你们这也太凑巧了,不是你忙,就是他忙,跟算计好了似的。” 舒爸爸倒是看得开,“没事,有缘自然能走到一起。” 舒妈妈也乐见其成,送沈谧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和她嘀咕,“我这次去观音山给你和老太太求了签,我重点问了你的姻缘,那个大师说得可准了,一算就算出来你结了两次婚……” 舒薇乐了,“只要不是村通网,全世界谁不知道我小姨结了两次婚。” 舒妈妈竖起眉毛,“别打岔!” 舒薇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沈谧笑了笑,“还说什么?” 舒妈妈见她愿意听,又恢复了笑容。 “大师说,你三婚才会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中间会有点波折,却会百年好合,富贵荣华。” 说着,她还拿出一张纸,“我都记下来了,还测了字呢,大师还说你和褚这个字特别有缘……” 舒薇满脸不信,“真的假的,那除了褚总还能有谁?” 沈谧笑了,“顺其自然,我会尽量快些定下来,不然奶奶根本不放心去瑞士养病。” 舒妈妈摇了摇头,“也不怪老太太不放心,有了十年前那种事,她不找个靠得住的人帮你,哪敢彻底放下这一摊子事。老太太不在,沈家可就你一个了,再有人欺负沈家没人可怎么办。” 沈谧垂下眉眼,没有说话。 这些天,一到夜里,沈谧又开始失眠。 天刚亮,她就去晨跑了一圈,回来坐在沙发上,抽了半支烟。 然后又嫌恶地一点点捻灭。 房间里空虚又安静。 弥漫着她不喜欢的味道,急需清理干净。 沈谧去开空气净化器,门锁忽然嘀了一声。 一大早就有人刷了卡进来。 沈谧看过去,发现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小乔。 小乔也很是惊讶,“沈理事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两周的年假结束,小乔一大早就按时赶到了老板的家,还带着一些特产。 “您上次不是说青团好吃吗,现在虽然不是时令,我妈也做了一些,这一盒是给沈理事的,三宝燕窝青团。这一盒是给舒小姐的,红糖花生馅。” 小乔将两盒青团放下,就进去厨房准备早餐。 沈谧洗完澡出来,随手打开了一盒。 青团的外皮色泽翠绿,带有清新的艾草香气,口感软糯柔韧。 沈谧当即吃了一个。 看到小乔端着牛奶和全麦面包出来时,她眼中带笑,“你妈妈的手艺这么好,你挺幸福的。” 小乔却看向了桌上的盒子,“沈理事,您是不是吃错了?” 沈谧一顿,“怎么?” “这盒是红糖花生啊,您不觉得太甜了吗?” “……还可以。” 沈谧擦了擦嘴角,“偶尔吃点甜的,天也不会塌下来。” 小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让一向自律,严控健康和身材管理的沈理事说出这种话,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天知道她不在的这两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谧喝了一口牛奶。 不知道是受太甜的青团影响,还是别的原因,桌上的干巴巴的全麦面包看着特别没有食欲。 这样的早上,最有食欲的恐怕就是肉香和奶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了。 还有那个男人系着围裙的样子。 简直让人上瘾,吃过了就忘不了。 沈谧抚了抚唇,“小乔,你会做饭吧?” 正收拾文件的小乔转过身,“会一点,沈理事想吃什么?” 沈谧抬起头,唇角渐渐扬起淡笑。 “炸披萨饼。” 小乔满脸不可思议,“我的天,沈理事你是被魂穿了吧。” 沈谧没太懂这些网络词汇,挑了挑眉,却听小乔道,“你从来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的。” 沈谧微顿。 片刻,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随口说说。” 事实上,她也没有折腾早餐的时间。 匆匆吃点面包,就和以前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连忙了几天。 直到周末,沈谧还抽出晚上的时间,约了一些朋友在酒庄聚会,拉《暗星2》的投资。 《暗星1》的成功收获了巨大票房,回报丰厚,续集的拍摄却并不顺利。 相比第一部的制作班底,第二部的制作班底更高了一个层面,尤其是导演上了好几个台阶。 这个导演出了名的烧钱,为了追求视觉效果,甚至造了一座虚拟城。 如此的花钱速度让投资方心惊胆跳。 “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能让谷导这么造么?” “就是啊,你不能拿艺术品的眼光来对待电影啊,我知道你一向不干涉你签约的艺术家创作,但是拍电影这事,就得管,尤其得控制成本。” “你们这话有失偏颇,电影怎么不是艺术了,亏得这电影是沈理事来做,精益求精,才有这成绩。换了别人,钻钱眼里的,行么?” “就是,一开始谁看好这个项目?” “没错,原著是陆昀,获奖无数粉丝无数,确实是大ip,但这是拍的是科幻片,风险大着呢。” “也不能没完没了啊,这续集的投资已经够拍十部电影了,还要加啊?” “可不嘛,这也是第一部大爆了,要不然谷导这么个玩法,这片子的班底再强也得黄。” 沈谧笑着举了杯酒,“道理我都知道,不过这都拍了一大半了,中途喊停怎么行。我总得把项目拉起来,省得多拖一日,多亏一笔,早点上映我们大家才真的好。” …… 这个局散了后,沈谧和大家一同离开酒庄。 有人提起了酒庄的主人,“这家酒庄好像是寰宇旗下的吧?” “这也是寰宇旗下?” “你这都不知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寰宇那边重大人事变动。” “怎么,小褚总空降那件事?” “他这一回国,那些有女儿的太太们肯定乐坏了,可惜我只有个赔钱儿子,一点机会都没有。” 众人都笑了,沈谧也带着笑。 越往高处,压力越大,是人都会有偷懒的冲动。 临到门厅等车开过来,沈谧却被一个侍应生拦住。 “沈理事,请等等。” “怎么了?” “您有个朋友也在就酒庄,请您过去品酒。” 沈谧朋友不少,除了这一拨,自然还有别的,在这遇到熟人不奇怪,于是点点头。 “是谁?” “您去了就知道。” 沈谧挑挑眉,由着侍应生将她带进了地下的大酒窖。 这里并不对人开放。 更别说,最里边的一间品酒室了。 沈谧走进室内,侍应生离开时带上了门。 她不以为意地往里边走。 品酒室和酒庄一样是托斯卡纳风格,到处是天然石材,如象牙般的白石,雕刻得返璞归真。 很正宗的意式味道,色调温暖,充斥着独特的优雅韵调和艺术气息。 沈谧走到尽头,看到了整墙的酒架。 还有旁边站着的男人。 他随意地靠在长桌前,穿了件纯黑色的高领毛衣,软软的羊绒质地,将皮肤衬得格外冷白。黑衣黑裤,除此外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看上去就像是幅高格调的黑白照片,气质凛冽。 手中的酒杯在轻轻晃荡。 一层浅浅的光,由水晶玻璃杯投在男人的脸上,映出深邃的眼眸,还有冷峻立体的五官。 沈谧的脚步顿住,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mattia?”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不喜欢我? 沈大小姐:喜欢。 小乔:您那是喜欢吗,您那是馋人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七少抢老婆日常开始← ← 不想发太短的,所以写到四五千字才发,见谅,其实日均字数挺高的,真的qaq 继续发红包啦,爱你们~~~ 感谢在2019-12-03 22:31:31~2019-12-05 15:3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901585、慕子千、2674382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吖吖 87瓶;她叫肖斯予 50瓶;树酱敲可爱 20瓶;阿妍 16瓶;柳则晓、758641、annebo 10瓶;盼望加更的猫 6瓶;戒糖女孩、carrie 5瓶;?、lynn归归 3瓶;自由的天、26493276、陈陈陈陈陈、椰子、畅?、挑食的馋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睡袍 褚沉转过身, 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沈谧。 “来了?” 声音低沉如常, 语气亦随意。 就像两人刚见过面似的。 沈谧不自觉笑了笑, “又遇上了。” 褚沉拿起了醒酒器新倒了一杯,“我看到你的车停在外边, 猜想你在, 来, 试试我这支酒。” 长桌上摆放着几瓶酒庄酿造的葡萄酒, 是一些预留给vip客人的特别酒款。 酒液与空气一接触,就发生了一种氧化反应。 一些时间后,这些埋藏在酒液里闷声不响的味道们, 就会清醒而活跃起来。 在味蕾上跳舞。 沈谧试的这杯酒, 就已经完全醒开。 显然有人在这待了不短的时间。 沈谧看向他,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试酒?” 褚沉没有回答她, 只是举起酒杯,透过杯中红色的液体, 细细地观察着对面若隐若现的女人。 “他们说这支酒帕克89分,你觉得怎么样?” 沈谧晃了晃酒杯,“挺细腻的,值得这个优良的分数。” 褚沉又给她添上另一种酒,“再试试这个, 《观察家》给了90分。” “我想酒评专家们的观点比我要权威得多。” “我只想听你的观点。” “嗯,比之前的风味更复杂,是瓶不错的酒。90的优秀分也不为过……” 沈谧浅尝了一口, 正说着,褚沉便倾身过来,温暖的掌心包围了她拿酒杯的手。 耳边是男人磁性的嗓音:“那我呢?” “怎么?” “你给我打多少分?” 男人身上的的辛辣木质香调,染了酒香之后,格外有种醺然的感觉,很招摇,如迷香。 沈谧轻轻地呼吸着,闭上了眼,“顶级佳酿,满分。” 褚沉嘴角轻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证明你的品味并没坏掉。” 沈谧也笑了,“《观察者》上说,顶级佳酿才值得人不遗余力地去探寻和享用。” “不止享用。” 褚沉一字一句地纠正补充沈谧的说法,“还应该独家珍藏。” 沈谧不置可否。 褚沉却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头落在她的肩膀上,低沉沉地问:“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沈谧靠在他怀里,“想你的炸披萨饼算不算?” 褚沉顺着她的脖颈,驾轻就熟地咬了一口,“那也是想我。” 酥麻又刺痛的感觉。 特别容易激起某些不容深想的画面。 身体是有记忆的。 尤其是过分深刻又深入的记忆。 沈谧定了定心神,正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手就被男人握住,“刚才试的酒,有没有喜欢的?” 沈谧回味了一下,淡淡道:“还行,我喜欢年份更久一点的。” 喜欢年份更久的。 什么都喜欢老的。 褚沉眼神一暗,笑道:“年份久一点当然好,不过味道好不好,也看怎么喝……” 他举杯喝了些酒,低头印上了沈谧的唇。 酒液顺流,缓缓滑入。 迷人的酒香扑鼻而来。 彼此之间的奇妙混合,丝丝交缠,香气和酒味越来越复杂而微妙。 产生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变化。 葡萄酒那丰富的花香味,紧致细腻的单宁,清新爽快的酸度,滑润有余的口感,愈发凸显。 让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新鲜易饮,未必不如陈年滋味。 新酒也有新酒的魅力。 沈谧发出一声含糊地低吟。 褚沉微眯起眼睛,舔过她的唇线,哑声道:“酒的味道怎么样?” 与其说是酒的味道。 不如说是人的味道。 沈谧睫毛轻颤,“很好,可是饮酒不宜过量。” 褚沉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我们可不是酒量浅的人,你在担心什么?” 沈谧轻推开他,用淡定掩饰内心的波澜,“mattia,我说过了,未来几个月我有结婚的打算。” 又是这句。 想和老男人结婚的念头还真是死心塌地。 褚沉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 抱着她的双臂,就跟铁钳似的陡然收紧,不给她任何推开的机会,语气却显得漫不经心。 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那又如何,不是还没结婚?” “你……” “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 褚沉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眸深不见底:“就像你说的,我们成熟一点。” 声音很轻,暧昧却很重。 从这样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更是极为蛊惑。 令人无法拒绝。 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沈谧感觉酒精在血液中肆意游弋,思维和身体一样飘忽,隐隐地寻求着某种刺激的释放。 越是压抑,越是克制不住。 明知道不是最佳选择,却想铤而走险。 真是一次比一次反常。 沈谧猫眼石似的眼睛牢牢盯着他,带着笑音:“你是不是在酒里给我下了毒。” 褚沉紧紧攥着沈谧的腰,彼此贴得密不透风。 男人的热气都拂到了她的脸上,低低一笑,语调暧昧至极:“没错,我就是唯一的解药。”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目光相接,心跳渐渐加速。 恒温的酒窖里似乎在升温,呼吸也炙热起来。 眼看要发生点什么时候,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咕咕”声。 褚沉停下了吻她的动作,“你肚子在叫?” 沈谧少有的窘迫了一下,轻咳两声。 “晚上光喝酒了,没吃东西。” 褚沉皱起眉,捏着她的下巴,“空腹喝酒,你的胃还要不要了。” 沈谧揉着额角,眼中透出一丝疲惫,“今晚谈的事愁人得很,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那也得吃。” 褚沉拉开椅子,将沈谧按下去坐着,“乖,我给你叫点东西进来填肚子。” “不了,睡前吃东西不健康。” “睡前不吃东西才不健康。” 褚沉按着沈谧的肩膀,俯身欺近她,吻着她的耳尖,“难道你想一开始就累昏在床上?” 并无夸大其词,完全平铺直叙。 某人恶狼一般的体力无须赘述,算是他仅有的缺点。 沈谧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提醒:“聪明的小carello先生应该不会竭泽而渔。” 褚沉单手将她搂进怀里,又亲了一口,“当然不会,我舍不得。” 手机铃音突兀地响起。 沈谧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已经天亮了。 还来不及整理黑夜白天的时间概念,就被身体的酸痛所袭击,完全是凭着毅力摸到了手机。 沈谧接起电话,“喂?” 嗓音沙哑到不可思议。 沈谧自己都吓了一跳,更别说电话那头的人了,“怎么了,你感冒了?” 感冒…… 怎么可能会是感冒。 沈谧有些想爆粗,断片的大脑涌现出了一大堆的记忆和画面,随便哪一张都让人心有余悸。 哪怕知道那个男人有着非人的体力,也没料到会这样的疯狂。 或者说,从前已经是疯狂,这次超乎了疯狂,简直像是对她的惩罚,无所不用其极。 猛兽一般,仿佛她十恶不赦。 说好不要竭泽而渔,结果霸占了整片湖,恨不得一次就挥霍干净。 误上贼船。 沈谧轻拍着自己的额头,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谧谧?” “什么事?” “起床了吗,需要我叫医生过去吗?” “我没事,不用了。” 虞成霖眉头一紧,“你听上去可不像没事,是不是昨晚的局太晚,外边吹了风?” “不是,没有。” “那是又失眠了?” 失眠就更加没有了。 大约根本就没眠过,昨晚连个梦都没有,一睁眼就天亮,彻底解决失眠。 沈谧头疼,“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 “我怎么可能不管……” 虞成霖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停住。 “我刚好路过这边,给你买了早餐,是你喜欢的那家,我再买两盒药,等会一起送上来吧。” “不用送上来了。” 沈谧将头埋进了枕头。 没有力气起床,也没力气讲电话,“你最近也忙,让小乔去接就行……” 话音未落,卧室的门便被人推开。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亲爱的,你把糖放哪了?” 上了床不是人,下了床却能能把“亲爱的”三个字说得这么自然的,也只有那个招摇的男人。 迷惑性十足的禽兽。 沈谧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正想挂断电话,却听到那边问道:“家里有人?” 沈谧没有否认,随口“嗯”了一声。 褚沉没听到她的回答,却看到她拿着手机。 连围裙也不解,直接扑上了床,隔着被子将她压住,蹭着她的脖子,“和谁打电话?” 沈谧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蹙眉推他,“你弄脏床了。” 彼时,坐在车上的虞成霖脸色发青。 电话里的响动和声音,他听得不能更清楚,显然大清早的,他太太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 沈谧只顾着推压着她的男人。 说了一声“不聊了,还有事”便挂了电话。 褚沉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前夫2”几个字。 他高高扬起眉,语调变得生硬起来:“这才几点就打电话,难不成离婚了还想着查岗?” “胡说什么。”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刚好经过,买了早餐。” 沈谧用力捶着身上的男人,快喘不过气了,“你起来,压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 看上去瘦,却硬邦邦的都是肌肉,再加上身高体型,体重可想而知。 褚沉察觉后,立时撑起了身子。 在她喘息的唇上温柔地吻了吻,“别管他,我给你做了早餐。” mattia做的早餐,自然是肉香奶香浓郁的炸比萨饼。 室内弥漫着令人满足的味道。 “你哪里来的材料?” “你助理来得很早,我让她买的,不过不太全,今天先凑合着,明天我们准备齐全点。” 沈谧一怔,“明天?” 褚沉将比萨饼递到她手里,极为自然地提议:“或者我们可以逛超市,一起去挑……” 话还没说完,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谧刚想起身,对面的男人就摘掉了围裙,“我去开门。” 大约是摘得太随意,连睡衣的领口都带歪了,露出隐隐绰绰的胸肌,十分刺眼。 沈谧皱眉,“衣服穿好。” 褚沉随手拉紧,“是衣服小了,不怪我。” 说话时,他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却不是沈谧的助理小乔,而是个小个子的年轻男人。 褚沉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是谁?” 沈谧往那边看了看,认出是虞成霖的助理。 “小辉?” 褚沉嗓音微沉,“你们认识?” 小辉完全被笼罩在对面男人的阴影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传来沈谧的声音后。 硬着头皮回复,“是我,太太。” 褚沉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哪来的太太?” 小辉嘴张了又合,满肚子话,却不敢驳嘴。 提起手里面包房的袋子,“虞总让我送早餐上来……” 褚沉接了过来,“给我就行。” 说完,就要送客关门。 小辉连忙挤了半个身子进去,“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褚沉面无表情,“什么话?” 小辉倍感威胁,语速飞快,“太太,虞总约您晚上谈慈善晚宴的事,老地方见。” 小辉完成任务回到车上时,将手机交给了后边的虞成霖。 界面停在一张偷拍的照片上。 或许是紧张手抖,拍得有些晃,距离近却不够清晰。 不过足以看清立体的轮廓,哪怕五官稍显模糊,也能看出是个长相出众的男人。 虞成霖的目光却停在男人的睡袍上。 那是他的睡袍,此刻却穿在他太太的情人身上。 睡袍上还有他的姓氏的刺绣——“y”。 刚结婚的时候,他就将曾经房子里另一个男人的痕迹清理一空,包括绣着“l”的睡袍、毛巾、床品,全部扔掉,换成他的,连颜色也和陆昀那个蠢货区分开来。 结果,现在被人鸠占鹊巢。 虞成霖闭上了眼睛,费力地换了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然后将照片发给一个有渠道的朋友。 他隐约记得从小乔那套到的话,“可能是个男星或男模,帮我查清楚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虞影帝,你才是鸠,你全家都是鸠。 陆作家:赞同楼上!以及我才是鹊!这tm是我的巢! 褚七少:滚,我的。全是我的。 哈哈哈哈,混乱的修罗场。 之前说的“一家人”打麻将的剧情,已经填进大纲,敬请期待← ← 随机发红包中,么么哒~~~ 感谢在2019-12-05 15:35:42~2019-12-07 04:1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丹丹512 2个;江小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肉桂圆吃搅搅糖 90瓶;哼哼哈嘿、她叫肖斯予、annebo 10瓶;lynn归归 6瓶;煎蛋的吴太太、月亮、ty 5瓶;喵喵巫 3瓶;白芷 2瓶;今有十二山、畅?、酸酸乳、挑食的馋猫、ka、浅红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城府(双更合一) 褚沉提着面包房的袋子走回来, “当明星的不是很忙, 还专门跑过来送几个面包。” 沈谧轻轻一笑, “做对冲基金的不是更忙,大早上还炸比萨饼。” 褚沉挑起眉, “你当我每天做?” 深深地看着她, 不动声色顿了顿, 又说:“还是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吃。” 沈谧擦了擦嘴角, “看来我荣幸之至。” 褚沉俯下身,舔走她唇边的饼屑,声音低哑:“知道就好, 不许浪费。” 沈谧推开男人的脸, “已经吃饱了。” 褚沉满意地扬了扬唇, 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袋子,“看来这些面包很多余, 让他以后不用送了。” 沈谧起身离开餐桌,不经意看到了门厅处的行李箱。 “那是什么?” “我的行李箱。” “你的行李箱为什么在我这里?” “我不想住酒店。” 褚沉靠在餐桌前, 抱着胸,睡衣下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的蓬勃胸肌,比照片里更添力量和美感,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懒散的姿势也散发着张扬的荷尔蒙。 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好像都没有任何问题。 总是莫名地有底气。 定力稍有不足,就容易被他带歪。 可惜,昨晚已经被荷尔蒙淹死过一次的沈谧, 暂时对这个男人有了免疫力。 她收回目光,在吧台边按了杯咖啡,“所以呢?” 褚沉烦懒地拉开了不合身的睡袍,“所以就像纽约的时候一样,我们住一块不是挺好。” 沈谧一转身,就看到男人一言不合就脱衣服,赤条条地走过来,她条件反射般地头皮发麻。 “大白天的,你节制一点。” 褚沉停在行李箱面前,“换衣服也要节制?” 说完才回过味来。 褚沉眼神一下子变深了。 他将手撑在吧台上,脸凑到了沈谧面前,声音暗哑地沉下来,“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 暧昧的热气拂过耳畔。 沈谧半边身体僵了僵,眉目却不动。 “在想咖啡是不是加糖。” 褚沉露出玩味地笑容,“骗子,家里根本就没糖。” 沈谧淡定地喝着咖啡,轻轻舒了口气。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多时,助理也来了第二通电话。 沈谧换好衣服走到门口,看向同样换好衣服的男人,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半点看不出禽兽。 心中腹诽,声音却平常,“你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哪怕记不清是怎么将他带回家的,也知道两人昨晚在酒庄吃了东西,又喝了酒,肯定没开车。 褚沉扯了扯领带,随口道:“不用,有人来接我去公司。” b市也是金融中心,在这边有其他事务,待几天也很正常。 沈谧不以为意,抬手按了电梯。 褚沉想起昨晚的事,“你昨天什么事发愁,喝那么多?” 沈谧看着电梯门上的字数,淡淡道:“前两年做了部电影,不算太顺利,不但要和投资人解释,还得拉来一笔新的钱,把项目推下去才行。不然前期投入也打了水漂。” 褚沉一听是钱的问题,直接道:“小事而已,把项目的文件发我,回头给你融一笔过去。” 沈谧摇头,“不用了,现在再风投太要时间。” 褚沉倾身亲了下她的唇,安抚地说:“你要得急的话,我私人转给你。” 男人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不会接受,也很受用。 沈谧笑了,“在商言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显然,在某人的心里,两人的私人关系还没到涉及大额数字的份上。 褚沉皱起眉头。 还想说什么,有人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沈谧接了一通秘书的电话。 听完之后,她便露出了笑容,“好,那今天就去签合约。” 褚沉眯起眼,“怎么,解决了?” 沈谧点头,“去纽约之前就谈过,那边公司现在通过了,等会过去签约。” 寰宇集团多元化经营,涉及多方面产业,全球总部在海外,国内一线城市都设有分部。 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的褚总姗姗来迟,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小褚总空降的消息,早在一周前发了通知,分部这边全都严阵以待,上到高层,下到前台。 b市这边也不例外,前台的几个姑娘一早上没少悄声议论。 “真神奇,一个月来两位褚总……” “可不,s市不香了吗,怎么咱们这边成了香饽饽。” 经理经过的时候直皱眉,低声道:“这位可是真太子,都打起点精神。” “听说小褚总会在香港那边上任,这边应该只是视察一下吧?” “想什么呢,顶层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都收拾出来了。” 这话一出,姑娘们都面露惊讶。 大褚总月初过来的时候,都没用过那间办公室,现在居然收拾了,竟然是留给小褚总的。 “小褚总不是很年轻嘛,怎么比大褚总还厉害似的?” 有其他部门的女职工下来拿东西,知道点内情。 不免八卦一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杂志上说能力超强的,在国外的时候帮褚董做了几个很牛逼的案子。以前是执行董事,后来是常务副总裁,现在是正经的集团副主席……” 经理接了个电话,看到电梯那边下来一堆高管,瞬间猜到了什么。 他挂掉电话,看向前台,“都机灵点,褚总要来了。” 不一会儿,空旷的大厅便聚集了分部的所有高层,整整齐齐地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车的影子。 数台黑色豪车由远及近,车门依次打开。 先下来的是几个下属和秘书,显然是个团队,有华人也有白人,全都身着正装,气质干练。 一个助理模样的棕发男子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上下来的男人身着三件式西装,搭配同色领带,十分高大,比身边几个老外还高出半个头。 褚沉眼神锐利,即使看着年轻,也很难让人掉以轻心。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步伐有力,带着一股骨子里透出的慑人气势,以及上位者的矜贵和自信。 高管们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 一行人众星拱月般地进了大楼,上了电梯。 前台那边的几个姑娘都怔了怔。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说:“那就是小褚总吗,气场太强了吧。” 其他人却是不约而同低呼,“超帅啊,比顶流那谁还帅百倍啊,杂志上为什么没说啊啊啊!” 颜值是八卦的硬通货。 很快各个小群里都知道,茶水间和洗手间里多了不少话题。 “说小褚总比大褚总还帅,真的假的?” “最多是年轻点,太夸张了。” “大褚总已经秒杀一大片啤酒肚、地中海的总裁了。小褚总还能帅出花来?” “就是,无图无真相。” “如果真那么帅,照片肯定烂大街了。” 从茶水间经过的沈谧一行,也不免听到几句。 周秘书有些尴尬,笑着圆了过去:“小褚总今天刚过来这边,事情应该挺多的。如果要是知道沈理事今天来,肯定会安排点时间见见的。” 这不过是客套话。 别说事情没定,即使定下来,也是层微妙的关系。 沈谧微微一笑,“以后有机会自然会见到,今天我们还是忙正事吧。” 今天的正事自然是为电影《暗星2》的投资。 上次家宴上,沈谧就和褚海文谈过,之后有两边公司交涉,进展不错,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沈谧今天自己来签约,也有表达感谢的意思。 即使褚海文现在没在b市,资金能这么快到位,也是对方开了绿灯的结果。 周秘书非常热情,还真诚地转达褚总的道歉。 “褚总一向言而有信,这次真的很抱歉,答应要陪沈理事去慈善晚宴的事情,没想会失约。” 这样重要的场合不能一同亮相,换了其他的女人,恐怕很难原谅。 尤其是人都见不到,还得通过秘书。 看着就没诚意。 沈谧对于诚意的定义却不一样。 她心情不错,笑道:“比起集团内这么大的人事变动,这只是小事情而已,请褚总不要介怀。” 接着再次表达了感谢,“《暗星2》的事情,多亏他促成,下次来b市再请他吃饭。” 言谈举止,进退有度。 哪怕对秘书助理,也丝毫没有半点未来老板夫人的架子,优雅又职业,令人如沐春风。 周秘书真心实意地陪同在侧。 一直到结束时,送沈谧一行到楼下大厅,目送她们上车离开。 等人走了,周秘书旁边的助手才忍不住感慨。 “好有气度啊,还长得这么好看,褚总也太有福气了。” “那还用说,你也待褚总身边这么久了,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平日连个女伴都少有。” 周秘书也很以为然。 不过不敢多说,毕竟这事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两人刚出电梯,另一边的高管电梯就下来一行人。 走了没几步,为首的男人便将他叫住:“周秘书?” 周秘书一转身,愣道:“褚总。” 褚沉一行人刚好到了这层。 他一眼就认出了周秘书,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事情这么多他还有功夫回b市?” 这个“他”,自然指的大褚总。 周秘书连忙解释,“误会,大褚总人还在s市呢。” 褚沉神色稍松,“你来是忙什么?” 周秘书道:“签个电影合约。” 褚沉顿了顿,思路极为敏锐,“什么电影?” 即使沈谧那边似乎解决了,他也顺手让人查了一下,不难知道她发愁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他爸那边公司电影投资很多,却多在s市进行。 现在在这里签约,很容易就和沈谧早上那通电话联系一起。 周秘书一愣,没想到小褚总会关心大褚总的生意。 “……《暗星2》。” 果然是这部电影。 褚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遇到难关,他的女人选择了他爸那双援手,而非他。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哪怕旁人看不出来,还是如常工作的样子,应对没有任何变化,菲力也能发现七少脸色不对。 他有点忐忑,“少爷,怎么了?” 褚沉面无表情地翻着文件,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事:“老爷子已经过去瑞士了?” “瑞士那边说了那个新医疗技术后,老爷子昨天就飞过去了,还带上了沈家老太太。” “嗯,很好。” 褚沉勾起唇,眼底隐隐闪烁着精光。 沈谧结束工作后,去了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并不是开在几条众所周知的街,而是大隐隐于市,早年是个会所,后来改了酒吧。 天色还早,这里还没营业。 沈谧下车时,看到了门口停的那台有年头的英国老牌跑车,灰色的莲花exige。 莲花跑车进入国内时,“莲花”已被抢注,所以更多时候被称为路特斯,后来也被国内收购。 这台车是十多年前买的。 那是虞成霖出道之后,第一次拿到大笔酬劳,沈谧喜欢莲花,他就买了台莲花exige。 即使现在看来,车的价值不高,也就几十万。 对于十六岁的虞成霖,还有十三岁的沈谧,却是完全可供挥霍的收入,不需要经过两边大人。 哪怕两人买了车,也根本没到岁数开。 却偶尔会和朋友跑去某条路,趁着大半夜飙一次。那时青春年少,酣畅淋漓。 “记得这车才玩了几回,我们就被赵秘书抓了回去。” 男人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谧抬眸,看到了虞成霖那张俊朗的脸,略有一些少年时的影子,温柔中带着一丝沉郁。 由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 看不透,隔着一层屏障。 沈谧收回目光,“这车现在怎么样了?” 虞成霖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很好。你从来都很有眼光,喜欢的都是最好的。” 沈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虞成霖领着她进去,边走边说:“论血统,纯正的英国贵族,虽然已经没落,论资质,全球闻名的跑车与赛车生产商,兰博基尼造拖拉机的年代,它就常年霸占着各种赛事冠军……” 沈谧打断了他,“终究是过时了。” 虞成霖的声音很轻,“感情不会过时。” 酒吧虽然没营业,楼上却还有其他保留项目,桌球、游戏机、壁球室这些少年人的娱乐。 这里原来是两人年少时和朋友常来的地方,后来长大了,就告别了这些。 虞成霖几年前将这买了下来,修整一新,楼上却保持原样。 沈谧看着熟悉的地方,就像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叛逆的,自由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 虞成霖看在眼底,笑容更深。 “好久没打了,陪我打一局怎么样?” 沈谧摇了摇头,“已经不会打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记得当时还是你教我的。说起来,你真的教会我很多东西。” 虞成霖挑了根球杆,半身倚靠在桌球上,用壳粉磨着杆头,简单的动作也俊逸得像是拍电影。 活在镁光灯下多年,不论远景还是近景,甚至是特写,都挑不出他的差错。 沈谧拿着杯软饮,打量着四周,“你也帮了我很多,小时候每次闯祸,明明都是我的主意,最后你都站出来顶着。买车的那次是,飙车的那次也是,你家里越发觉得你进娱乐圈学坏了。” 虞成霖也想起了往事,“记得那时,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质问我,是不是你杀人我都帮着放火。”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会。” 沈谧笑了,“算你脑子没坏掉。” 虞成霖静静地看着她,极轻地补上一句,“我来杀。我会做得比较漂亮。” 沈谧并没有听见。 她正看着墙上的几幅照片,都是朋友间的合照,张牙舞爪,笑容灿烂。 仔细想想,除了在纽约那次和mattia夜闹学校,笑得那般大声,似乎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年少时候的沈谧,和后来截然不同。 任性,骄纵,大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要最好的,玩就要玩最刺激的。 直到后来闹出了事,才被沈老太太送进纽约那所严厉的女校,找了专门的人更加严格管教。 最后一次任性,恐怕就是畏惧未知前途的她,拖着拉杆箱,在东京大雨的街头等她最好的朋友。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逃避压力和责任,从那以后,便完成了成长的蜕变。 沈谧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还有所有对未来不切实际的想象。 不再做喜欢的事,而去做她应该做的事,做对的事。 在该忍耐的时候忍耐,在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肩负起本该她肩负的一切。 同样的,她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谧谧?” 沈谧回过神,“怎么了?” “真的不打?” 虞成霖将球杆架在虎口处,右手一推,球杆飞快地撞了出去,有一颗径直滚进了球袋里。 沈谧看完,便坐在了一旁。 “不了,我肯定会输给你,还是等你打完,我们谈谈慈善晚宴的事。” 虞成霖垂下眼帘,知道她好胜心从小便强,轻易不肯服输,也就不再劝,没继续打。 他拿着球杆坐到了沙发上,“你想谈什么?” 沈谧淡道:“我们离婚的事马上就要公布,这次晚宴我们应该分开出席,到时候也更好解释。” 虞成霖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他点点头:“是这样不错,不过……” 他微微一顿,轻笑了下,不动声色地道:“谷导那边联系我说,希望《暗星》主创一起走红毯,为《暗星2》造势。你也知道,第二部的拍摄不太顺利,第一部已经上映快两年了,观众热度恐怕都要消退了,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 沈谧想了想,“如果是主创一起,那陆昀也来?” 陆昀是她的第一任丈夫。 而《暗星》,是陆昀最出名的科幻作品。 不仅获奖无数,也拥有庞大的粉丝基础,世界架构庞大,是个含金量极高的ip。 可是陆昀不缺钱,所以完全没有影视化的意思,直到沈谧和他开口,并且统筹了这件事。 在她的手中,从人脉到资金,从演员到发行,什么都是最好的,一切都异乎寻常的顺利。 电影上映时,果然创造了票房奇迹,直到现在,依然频频出现在媒体,出现在大众的眼帘。 陆昀是这部电影原著作者、编剧,虞成霖是这部电影的男主演,沈谧则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如果要主创一起走红毯,他们三个人自然一个也少不了。 虞成霖没说话,食指和拇指拈起一旁的壳粉,对着杆头轻轻转动几下。 光影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低头看沾满蓝色粉末的杆头,掩住眼底的沉色,声音又低又淡:“你希望他来?”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你们三个人一起去,当我死的? 虞影帝:先来后到:) 陆作家:够格说先来后到的,只有我!你们都是弟弟!!! 啊啊啊啊啊,是发晚了,求轻拍,肥章,双更合一~~ 快被锁章磨死了,挣扎写文,太难了。 感谢在2019-12-07 04:11:33~2019-12-09 00: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井、是一只滚滚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小燕子 20瓶;lv、24175736 10瓶;南方的末尾 7瓶;lilith 5瓶;灰原 4瓶;白芷 2瓶;max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碰面(双更合一) 两年前, 他们三人也一起走过红毯。 这部红极一时的电影, 包揽了当年几乎所有的电影奖项。 在一个重要的颁奖仪式上, 他们三人都站上了台。 得奖那一刻,虞成霖眼睁睁地看着陆昀抱起了沈谧, 当着万千媒体转圈, 激动得像一个蠢货。 不过, 那是他最后一次得意。 之后不久, 陆昀和沈谧的关系便急转直下,离婚收场。 虞成霖神色缓和,微微一笑, “不过这次, 他恐怕来不来了了。” 沈谧蹙眉, “他怎么了?” 虞成霖拿出手帕,擦了擦沾了粉灰的手, “你不知道吗,他前几天在英国遇到了点麻烦。” 两人离婚前那段时间, 场面闹得很不好看,全网皆知。 即使沈谧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依然拿陆昀当成朋友,陆昀离婚后却没有再联系过她。 “什么麻烦?” “他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人又冲动, 总是和人起争执。” 虞成霖擦干净后,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之前录节目的时候, 不是还和导演打了起来。” 沈谧也想起了这件事,却笑了,“打成面瘫那个?” 电影开机没多久,一次全员聚餐后ktv,她出去打电话,结果被那个导演扑过来动手动脚。 虽说马上被人拉扯开,也说是喝醉酒认错了人,但是稍一了解,就知道他前科不少。 沈谧直接换掉了导演。 陆昀仍觉不够,有次公开场合听到那个男人在背后污言秽语,扑过去就把人狠揍了一顿。 虞成霖对这件事亦印象深刻。 不过更印象深刻的,却是陆昀惹出的大.麻烦。 他揍人的过程被现场直播。 导演后来鉴了轻伤,要陆昀公开道歉,还要告陆昀,从娱乐圈到公众,所有舆论都倒向导演。 陆昀不仅不道歉,还放话说下次见了还打,更加升级了整件事,从书到电影,都受到抵制。 《暗星》刚开机就迎来了公关危机,直接一个大负.面.新闻。 虞成霖依然记得,沈谧那段时间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面对全网的口诛笔伐,她这个初入影视圈的人,花了多少心机,动了多少关系,才将导演过往的性骚扰女演员的黑历史公之于众,并找来受害者实名指证,完美翻盘…… 如果中间有一件事没做到位,结果就是沈谧精心筹备的电影,心血付诸东流。 好在经过那么多努力,危机成功渡过,还成了正面事件。 可是她自己却操劳过度,病了一场。 陆昀那个写一堆硬科幻的理工男,前脚讽刺迷信,后脚就为老婆做道场祈福,还被人挂上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引发无数热议。 这种人在沈谧身边,只会徒增麻烦。 虞成霖掩去了眼底的嘲讽和鄙夷,淡淡道:“导演当然该打,不过不该那么打。其实要让他付出代价,哪怕消失,也有很多办法,不用给你添一丁点麻烦。” 沈谧明白他的意思。 这种事情,不论是她,还是虞成霖,甚至是看似年轻的mattia,都有一百种方式处理好。 而陆昀,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是个毫无城府,很单纯的人。 或许是足够纯粹,才能写出那么好的作品。 沈谧收回思绪,“不说这个,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虞成霖垂下眼帘,掩饰着眸中的情绪,“他喝醉酒,和另一个醉鬼打起来,被拘留了。” “打得很严重?” “正打着官司,恐怕回不了国。” 沈谧欲言又止,“没想到你和他还有联系。” 虞成霖目光闪烁了一下。 若无其事地说:“以前是好兄弟,多少知道点,只是他要面子不会和你讲。” “他就是太要面子。” 既然谈开了,沈谧便起身准备离开,“但他不来,光我们两个,和一同出席也差不多。” “其实都是为了电影,你拉投资也不容易,不如别拉了,我公司这边来补上这个缺口。” “不用了,已经解决了。” 虞成霖脚步一顿,“解决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 沈谧一边下楼,一边说:“和寰宇旗下的影视公司签了约,应该不会再差钱了。” 寰宇这种大财团,即使影视不是本业,也无需忧心任何资金问题。 和他们签约,的确是一劳永逸。 虞成霖抿唇笑了笑,似是随意地说:“以前没听说,你和寰宇那边的人有交情。” “也是最近才知道,奶奶和褚老爷子是故交,所以认识了那边的褚总。” “褚海文?” “你知道他?” “当然,他也主攻影视这块,而且背靠大树好乘凉。”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 天色已是傍晚,深秋的风有些大,没了阳光笼罩便愈发的冷。 虞成霖拿着车钥匙,带笑提议:“晚饭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吃清汤火锅怎么样?” “不了,还约了人。” 沈谧停下来,转头道:“谷导那边我会解释,这次主创走红毯,还是改成主演走更合适。” 也就是婉拒了一起出席的提议。 虞成霖静静地看着她,“是不是有其他男伴?” 沈谧整理了一下丝巾,并没有否认,“本来是有的,不过他最近忙,可能赶不过来。” 虞成霖垂下幽幽的眼,沉默了两秒,然后恢复了笑容。 “普通朋友还是?” 沈谧平静地说:“算是相亲对象吧。” 虞成霖笑容僵住,耳边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 “相亲?” “是的。” 沈谧点了点头,转过身要离开,手腕却被身后的人给拉住,“谧谧……” 虞成霖才刚开口,就听到一阵跑车的刺耳噪音。 声浪暴躁的轰鸣,足以打断所有的思路。 他皱眉看过去。 那辆跑车停在了酒吧前面。 车门蝶形敞开,先出来一条笔直的长腿,裹在质地挺括的灰色西裤里,黑色的定制皮鞋程亮。 一个年轻男人从车里出来,慢慢站直。 高大的身形,考究的衣着,完全匹配后边那台布加迪。 他的长相过分出众,立体的轮廓,挺直鼻翼的阴影,眯成一线的眼,格外深邃明亮。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视线交汇。 长成这样子,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种睥睨一切,压制旁人的气场。 虞成霖瞬间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香港的那家酒店。 那时他开了一台电光蓝的布加迪凯龙,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威胁感。 正如此时,同样的感觉。 很快,虞成霖就发现,这种威胁感并非是错觉。 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mattia?” 这个名字像一枚重型鱼.雷,骤然炸开。 和记忆中的字迹重叠。 虞成霖脸色骤然阴沉。 褚沉犀利的双眸也盯着两个人拉着的手。 “晚上风好大,穿这么少你冷不冷?” 褚沉大步向前,自然又强硬地从别的男人手里拉回了沈谧的手,握在手心揉了揉,带着笑音。 “果然好冰,给你暖暖。” 男人的手很暖。 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指尖挠动,感觉很痒。 沈谧眼神制止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抽回了手,“你怎么来了?” “见你下班不回家,就过来接你。” 褚沉语气随意,微微偏过头,扫过虞成霖,勾唇一笑:“看来这位就是前夫2先生?” 虞成霖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面上看也没看他,只看着沈谧,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这位是?” 沈谧神色如常,“我的朋友,mattia.” 朋友两个字,让虞成霖的脸色稍微舒展。 他微笑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噢,这样啊,难得你身边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褚沉双手插兜,唇边带笑,“今天不就认识了吗,早上我还见了你的助理,送了一些面包过来。可惜我有早起做饭的习惯,谧谧也爱吃,你送的吃不了还要扔,多麻烦。” 虞成霖顿时脸色发青。 一股怒意在胸腔内乱窜,却不能发作,生生忍下去。 褚沉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然后搂住沈谧的肩膀,“早上不是说好了去超市,有很多东西要买。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沈谧注意力在手机上。 低头看着工作上的信息,含糊地嗯了两声,然后抬头,“成霖,那我先走了。” “等等。” 虞成霖脸上恢复了温柔笑意,“这时候是晚高峰,出去堵车得厉害。你有东西要买的话,附近就有家会员制超市,不如去那里买。” 沈谧是最没耐心的,一听堵车就皱了皱眉,“怎么走?” 虞成霖毫不意外地走上前,“我带你过去。” 褚沉却扬了扬车钥匙,“不好意思,只有两个座。” 虞成霖挑起眉,“没事,挺近的,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 “成霖,你这样街头走着,不方便吧?” 沈谧指的自然是他这个当红影帝的身份,哪怕从偶像派过渡到实力派,人气也居高不下。 褚沉也玩味地看了过去,“的确不方便,虞先生请便。” 虞成霖却当作没听到,笑了下:“又不是没陪你散过步。” 说着,拿了个墨镜戴上,“走吧。” 三个形貌出众的人走在街头,即使天色已黑,也很能吸引目光。 不少路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回头,有低呼出声的,也有悄悄拍照的,眼里满是惊艳。 自然也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 三人并肩而行,女人站在中间,谁也没有让出一点缝隙,让人很难区分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对。 “和左边的是一对,那个混血儿好高好帅,在背后捏了下美女的脖子呢。荷尔蒙爆炸,撩死我了!” “不对,应该和右边的帅哥是一对,两人有说有笑,声音特别好听,一看就感情深厚。” “小孩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全都要!” “一二三荷尔蒙美男,四五六温柔帅哥,周日休息!” …… 沈谧很久没在这一块步行过,发现曾经的会所,现在的酒吧四周的变好很大。 虞成霖似乎常来,不时介绍着哪里拆了,哪里重建了。 “楼上是电玩厅,有次我们一起想办法,半个小时就把里面的娃娃都夹空了。” “结果太多了带不回去,全送人了。” “原来那边是个冰室,记得吗,有一年我们逃课,就躲在那里。” “记得,那家的冻柠茶和菠萝油都很正宗。” 在这个充满小时候回忆的地方,两人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褚沉越听,眼神越阴翳。 “可惜早几年就搬走不做了,说起来,你现在也不吃那种太甜太油腻的东西了。” “是不太吃了,不健康。” 沈谧说完,身边的褚沉就低笑了两声,“今天是谁把一整盘比炸萨饼吃光了,不健康?” 沈谧笑瞪了他一眼,“偶尔吃天又不塌,不是你说的。” “直夸我做得好吃就行。” “嗯,你做得好吃。” 吃人嘴短,沈谧从善如流。 褚沉满意极了,三言两语,便将先前的话题转开。 虞成霖听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话语,还有打情骂俏的样子,墨镜底下的双眼彻底冷了下来。 超市的确挺近,走了几分钟后就到了门口。 褚沉以为,到这份上,前夫该识相走人,却没料到,虞成霖居然一同走进去买东西。 还借着一张会员卡,凑在沈谧身侧亲密说话,不时看向他。 嘴角噙着一抹淡然地笑容。 挑衅。 褚沉眼眸深不见底,身上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趁着沈谧往另一区挑东西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猛地一转身,将虞成霖重重按在货架上。 这家超市的客流量不大,两人又在冷门区域,一时并没有旁人,即使弄出了一点动静。 褚沉揪着虞成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令人生寒的冷意。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垃圾才会骚扰前妻?” 虞成霖彻底被激怒了。 他扣住对方的手腕,冷笑道:“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别人太太身上写自己的名字?” 褚沉扬着下巴瞥了他一眼,锋芒毕露,姿态极为傲慢。 “你听着,只要有我在,她就不可能是别人的太太。” 虞成霖牵着嘴角,回了他一个“痴人说梦”的眼神。 想推开他,却发现对方力道惊人。 就像是某种猛兽。 虞成霖并不强来,转头就要喊那头的销售员。 褚沉当然没给他这个机会,恰到好处地松开了他,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袖口,仪态矜贵优雅。 仿佛刚才动粗的另有其人。 虞成霖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时,沈谧走了回来。 看着两个优雅体面的男人,视线在他们身后停顿了下,微微一愣。 “你们站这里做什么?” 褚沉回过头,就看着了身后一整货架的卫生棉条,粉的白的,花团锦簇。 他却面不改色,拿了几件丢购物车。 “看看,随便买点。” 沈谧还想说什么,就来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只好走远了一些接电话。 虞成霖扭头看了购物车一眼,嘲弄一笑:“谧谧她从来不用这种牌子,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褚沉的手在扶手上收紧。 目光如同利刃,锋利无比,一字一顿地说:“喜不喜欢,你说了不算,她说才算。” 沈谧接完电话,在附近的区域看了几种不同的燕窝,有点眼花缭乱。 她这几年很少逛超市。 除了太忙,也有没耐心的原因。 可能最近日子比较顺,没什么糟心事,所以也多了一两分耐心,在商超里找到了一点新鲜感。 这种慢悠悠的生活,似乎也能缓解某些压力。 眼看那个男人行色匆匆地去了门口接电话,虞成霖便朝沈谧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她挑的东西。 “这里的燕窝不够好,我那有马来西亚那边带回来的,你想吃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沈谧摇摇头,“算了,做起来太麻烦。” “嫌麻烦的话,家里阿姨借你去用,她做的燕窝粥是你喜欢的,其他的清淡菜色也很擅长。” “也不常在家里吃,留个阿姨在,总是感觉不自在。” 虞成霖看向她,不动声色地说:“你一向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那个mattia很特别?” 沈谧不自觉弯了弯唇,“是有点特别。” 虞成霖还是头回听她这么说一个男人,不由一怔。 此时,却传来手机的震动音。 两人站得很近。 沈谧也听到了,回头看了看他。 虞成霖拿出电话来按了接通。 那边的人声很是急切,他抬步走开时,已经漏出了一些声音。 隐约有“妇产科”“医院”的字句。 虞成霖匆匆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沈谧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随口提醒:“她月份大了,得多注意。” 虞成霖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谧。 如果不是隔着墨镜,定然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惊诧与少有的慌张。 “你知道这件事?” “知道。” 虞成霖大脑嗡嗡直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谧一边看着调味品,一边道:“有几个月了,当时我在做慈善活动,她挺着肚子找来了。我的保镖发现及时,将她拉了下去,后来我就和律师跟她谈了谈,签了几分协议。” 虞成霖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周在停车场,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沈谧拿了一罐蛋黄酱,抬头看向他,“买包的时候遇见的,认出了你的信用卡。” 虞成霖皱紧了眉,咬牙道:“卡是她偷拿的,我怎么会把卡给别的女人。” 说着,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眼神,急切地按住了沈谧的双臂,紧紧的。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孩子不可能是我的,相信我。” 沈谧迎上他的目光,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我知道。” 虞成霖听到这三个字时,松了口气,手隐隐发抖。 沈谧接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类型,就算逢场作戏,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虞成霖紧抿着唇,眼神阴晴不定:“我没有逢场作戏,是有人陷害我。” 如果只是为钱,反倒好办。 沈谧明眸闪动,沉吟道:“我也猜到了,你家那边失势,以前得罪过的人,难免有冒出来想做点什么的。这件事你只能处理得干净点。毕竟我们还没公布离婚,如果曝光出去,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影响。” “我会处理好。”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和我说,律师那边搜集了一些证据。如果对方能量大,需要说和,我也可以找奶奶插手。” 虞成霖舍不得放开手,深深地看着她。 “谢谢你,谧谧。”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每当帮了他什么小忙时,他就拉着她的双臂,非常认真地说谢谢。 仿佛她做了很伟大的事。 沈谧失笑,将他的手拉了下来,“不用和我说谢谢,如果我遇到这种事,你也会这么做的。” 虞成霖心中涌动着一些酸涩的东西,“我以为那件事后,你不会相信我了。” 沈谧转开了视线,伸手去拿冰柜里的牛奶,“我信不信你用处不大,公众相不相信才重要。” 刚要将牛奶放进推车,就被身边的人拦住。 “你拿错了,那是全脂的。”虞成霖自然地帮她换过来,就像从前那样,挑得准确无误。 沈谧顿了顿,转开了话题,“对了,你知道是谁在背后设局吗?” 虞成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差不多知道了。” 沈谧见状也不多问,只摇了摇头,往另一边走去。 “看来得罪得不轻,下手这么重。” 虞成霖的眼睛追着她窈窕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转角,眼中阴暗的情绪才浮上来。 轻嘲一声,“谁要我抢了他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前夫2,垃圾。 陆作家:楼上说的每个字都对!!! 褚七少:前夫1,你战斗力还不如他。 陆作家:??? 虞影帝:前夫3,可你是个弟弟。 褚七少:拔枪,扫射.gif 能和七少刚正面的人还没出生,哈哈哈哈哈,有点心疼前夫。 5600多字,双更合一。 我太困了,半夜跑了趟医院qaq 继续发红包~红包护体,抱头遁走~~~ 感谢在2019-12-09 00:56:49~2019-12-10 15:0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ynn归归、冯晓燕、abbe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语 51瓶;鲸向海 16瓶;annebo、我才不是挑剔鬼 10瓶;肥宝嗯嗯呢、明媚、白芷 5瓶;冯晓燕 4瓶;22268636 2瓶;喵喵巫、椰子、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晚宴 沈谧买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 被人从身后抱住, 还利用身高优势, 将下巴顶在她的头上。 亲密得这样理所当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去那里了?” “接了个电话。” 褚沉在她头发上吻了吻, 余光扫过四周, “你的前夫2先生呢?” “不要随便取外号。” 沈谧轻斥了一声, 推着购物车, 边走边说:“他有事去忙了。” 褚沉揽住了她的肩,意味深长地问:“你知道他忙什么去了吗?” “知道。” “知道?” 褚沉眯起眼睛,俯下身。 贴着沈谧的耳朵说:“你知道他是去医院, 看他那个大了肚子的女人?” 沈谧看向他,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褚沉轻描淡写地扬了扬手机, “刚去接电话的时候,刚好他也在说电话, 无意中听到几句。” 公众地方,虞成霖绝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沈谧淡淡道:“这件事有隐情, 你知道就行,不要传播,也不要再查。” 褚沉眸中闪过冷意,按在她推车的手上,神色复杂:“你倒是为他着想, 就这么相信他?” “我只是了解他。” “也是。” 褚沉牵着嘴角笑了一下,笑容让人背脊发寒:“怎么说他也是你初恋。” 沈谧脚步一顿,“谁说他是我的初恋?” “娱乐杂志。” “你还看那种东西?” 沈谧有些饶有趣味地看了男人一眼。 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好。 不过半点不影响他出众的外在, 反而更添冷峻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沈谧笑了笑,“杂志似乎比我还了解我的人生。” 褚沉捕捉到了什么,一点点握住了她的手,“难道,你的初恋不是他?” “我还没来得及恋爱,就订婚了。”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也没恋爱?” 褚沉低下了头,瞳眸黑得像无底洞,静静地看着沈谧。 沈谧却没看他,正弯腰拿购物车里的几包糖,“后来离婚不到三个月就再婚了,当时一团乱麻,收拾残局都来不及,哪有那个时间。对了,你要买的糖是这种还是……” “等一下。” 褚沉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眸中闪动着一些难以形容的,兴奋的思绪。 “那你不是到现在都没初恋过?” 沈谧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单纯的少男少女,不用把这个挂嘴边吧,我婚都结过两次了……” “不管,总之你没初恋过。” 褚沉呼吸有些重,极力压抑着某种激动的心情,握住她手亲了一口,牙尖从她手背上轻轻刮过。 “要不要体验一次?” 既动听又诱惑。 沈谧觉得痒极了,感觉头皮微微酥麻。 她慢慢收回了手,“算了,这种事过期不候,还是准备三婚更适合我的年龄。” 褚沉很不喜欢这种说辞,“你什么年龄,你才二十七,说得像七老八十。” “马上就二十八,三十,有更多符合我现状的事情要做。” “那和恋爱也不冲突,结婚是爱情的坟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结婚?” “因为结婚不一定要和爱情相关。”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了结账的地方。 褚沉还想理论几句,却发现前后排队买单的人正回头看着他们,目光悄悄地在他们身上停留。 不知是看他还是看他拉着的沈谧。 他更觉得是在看沈谧。 褚沉帮她拿着外套,她此时只穿着一身海蓝色长裙,白皙的手臂透出灯笼袖的缝隙,若隐若现,肌肤与真丝的光泽交相辉映,愈发晶莹剔透,令人垂涎。 更不用说那张脸的加成了。 褚沉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不悦。 拿出一副墨镜给沈谧戴了上去,一下子遮掉了那巴掌大小脸的一半,又把外套给她披上。 旁人完全看不到了,这才满意。 两人回到家里,褚沉系上新买的围裙,做了顿晚餐。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连带着沈谧也觉得空气轻松了很多。 弥漫着好闻的食物味道。 褚沉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弄了一桌子东西。 沈谧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盘子,鼻尖萦绕着浓浓的异域香料味道,勾动着味蕾。 “这些是什么?” “蔬菜浓汤,面包片,香肠拼盘。” 褚沉一边介绍,一边切好肉块,送进她嘴里,“这是托斯卡纳特有猪种cinta sense,你尝尝。” 沈谧拒绝不了,不论是喂的方式,还是食物的味道。 不知不觉就被吃了一整盘,大半是喂的。 褚沉犹觉不够,“有些凑合,真正要吃还是得去当地吃,改天带你去尝尝我外公的手艺。” 沈谧手按在唇上,轻轻打了个嗝,“好像吃太多了,我……” 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嗝。 一连打了几个嗝。 沈谧有点尴尬,喝了几口水。 褚沉歪着脖子看了她两秒,觉得特别的可爱。 然而心疼她难受,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就像抱小孩那样抱在腿上,“亲爱的,喝水没用。” 沈谧搂着他脖子维持平衡,一手拍了拍胃部,“那要怎么办,嗝—” 褚沉长臂一伸,拿小匙在糖罐里舀了一勺,然后喂到她的嘴边。 “来,含在舌头下。” 沈谧看着那满满的砂糖,有些迟疑。 “有嗝、有用吗?” “当然有用,来,干吞下去。” 褚沉就着她微张的双唇,将砂糖送了进去,“糖在口腔里可能改变原来的神经冲动,可以阻挠横膈膜的肌肉作间歇性地收缩。” 听着十分复杂。 却真的有效果,不一会儿,沈谧的嗝就止住了,唇齿间只留下一片甜腻的味道。 她捧着男人的脸,送上一吻表示感谢。 褚沉自然不会满足于这点感谢,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个吻,将对方口中的甜蜜全部汲取殆尽。才餍足地放开了唇瓣,轻吻她的面颊和脖颈。 沈谧拨开他的脸,笑道:“你大学莫非是学医的?” 褚沉抬起头,“不是,不过有想过。” 沈谧不解,“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褚沉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狡黠的笑意,“因为觉得学医不够厉害,也太慢,妨碍我成为大人物。” 沈谧笑弯了眼,“怎么听着有点幼稚。” 褚沉抬了抬下巴,有点不爽:“我那时候才十四岁,幼稚点怎么了。” 沈谧站起了身,收拾着碗碟,“十四岁啊,好时光。” 褚沉上去夺了过来,“我来,你抱着我给我充电就行,对了,你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幼稚的要求。 沈谧低笑,却奇异地没有拒绝。 从身后抱住了这个男人,靠在他宽广的脊背,闭上眼想着自己十四岁的样子,在做些什么。 “不太记得了,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每天都很开心。” 褚沉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小手,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十四岁的时候,也每天都很开心。” 那时候,他每天都能见到想见的人。 幻想着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只要伸手就能将这个人抱在怀里,然后永远都无需放开。 只属于他一个人。 慈善晚宴如期而至。 明星云集,还有不少城中名流出席。 沈谧身为媛爱慈善基金会的理事,毫无疑问地担任这类活动的致辞嘉宾。这家非公募性质,却在上层里无人不知的基金会,在b市意味着极高的背景、资源、人脉。 她能这么年轻就能担任理事,很多非官方场合,都是当之无愧的慈善代言人。 今晚,沈谧稍微早到一些,作为工作人员的舒薇,更是早早围了过来。 她拿着小姨的演讲稿,冷着一张可爱的圆脸,下巴微微抬起,笑容疏离,一秒变身优雅名媛。 “怎么样?像不像?每次光是上台致辞,你都要涨好多好多粉,知道为什么吗?” 沈谧坐在化妆镜前,微微闭着眼,由着化妆师补妆。 “你在暗示我给写稿的人涨工资?” 舒薇放下稿子,瞪着眼说:“关演讲稿什么事啊,你长成这样,还有这身高贵冷艳的气质,别说上台致辞了,就是上台说123也会涨粉啊,你的颜粉每天跪求你出道你不知道吗?” 沈谧:“……” 化妆师绷不住了,噗嗤一笑。 “舒小姐,你夸沈理事长得漂亮,不用这么转弯抹角。” “嗨,我小姨平时特聪明的,不过那是在她看重的事情上面,不看重的那些事,她特迟钝。” 沈谧抬起眼角,扫了她一眼。 舒薇嘿嘿笑了,“不不不,不能说是迟钝,是根本不在意,毕竟我小姨日理万机,管不过来。” 旁边艺人接了话茬,“本来就是嘛,人的精力有限,哪里顾得了所有事。” 还有人顺势恭维:“沈理事要经营画廊,又要制作电影,还要做这么多慈善,换了其他人,24小时轮轴转都不够,沈理事不仅全顾上了,还都顾好了。” “是啊,前几天看新闻,沈理事的画廊出了一幅几千万美金的画呢。” “真的假的,这么贵的画长什么样,让我看看……” 沈谧虽然制作过电影,但是不完全算影视圈里的人,却在圈里颇有地位,毕竟人脉极佳,成绩又斐然。再加上两任出类拔萃的丈夫,自然少不了人捧场。 哪怕在化妆间,一不小心也成了众星拱月的焦点。 舒薇忙前忙后,在会场转了一圈才回来,凑到了沈谧身边,眨了眨眼。 “我刚才看见宋家最小的那个女儿,宋嫣然了。” 沈谧拿着稿子看着,“这种场合,看到她有什么稀奇。” 舒薇啧了一声,“当然稀奇,我听说,她好像准备去拍戏出道呢。你说奇怪不奇怪,前脚不还上赶着找豪门大族的少爷公子们联姻么,说什么结婚才是女人最重要的事,怎么忽然就去抛头露面了。” 旁边有个圈内人听到了,悄悄地八卦:“是不是因为宋太那个绯闻,联姻的事黄了。” 舒薇这才想起来,“对了,刚才宋太太好像没来。” 沈谧顿了顿,“最近是有些传闻。” 舒薇压低了声音:“我也听说了,之前宋太那个绯闻好像被弄得特别大,宋家压都压不下来。私底下不少人说,宋太得罪人了。后来还闹出亏空的事,估计她这个宋太太的位置也不稳了。” 沈谧挑起眉,“得罪人?” 舒薇点点头,“她那种不识相的性格,得罪人也不稀奇,不过这次感觉有点往死里整的意思。” 沈谧眼底微微闪过一丝疑惑。 宋太太绯闻这件事,她最多是递了个引子,后来并没有煽风点火,毕竟她的目标太大了。 这种事本就是沈谧开的头,她再做后面的事,前面的这件就摘不掉了。 她不会这么用这么粗暴的手段。 可是如果其他人借机整宋太太,倒是正合她意。 舒薇幸灾乐祸,又觉得很是不够,叹气道:“光她一个真不够,要是哪天宋家破产就好了。当年把小姨和老太太害得多惨啊,差点什么都没了。他们倒好,摇身一变,成了富豪名流了。” 沈家和宋家,有一笔算不完的烂账。 过去这么多年,已经不再会有人深究宋明远是如何发家,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是有些事情,绝不能就那么算了。 沈谧闭上了眼睛,很轻,却很坚定地说:“会有那天的。” 必须有那天。 沈谧没有参加《暗星》那边的走红毯,可是座次仍然被活动方安排和虞成霖一起。 她刚落座,虞成霖就到了。 今晚这样的正式场合,他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搭配同色的领结,身材修长,十分俊逸。以偶像歌星出道的他,颜值气质并未因年龄而流失,反而增添了几分深沉的魅力。 “你今晚很美。” 虞成霖的目光有些无法挪开,今晚的沈谧打扮得不同以往,优雅之余,格外多了几分朝气。尤其是耳边那对硕大的粉钻耳坠,明明浮夸,落在她不着任何首饰的脖颈,分外迷人。 比起黑白灰三色,她其实更适合粉色。 这种极为挑人的颜色,如果没有极为白皙的肌肤,清晰的脖颈、锁骨线条,就会成为灾难。 “好久没在你身上看到粉色了。” 虞成霖拉开椅子坐下,温柔一笑,“这副耳坠很漂亮,以前没见你戴过,新买的?” 沈谧抬手摸了摸耳坠,想到了某人浮夸的保险箱,有些好笑。 “不是,朋友的,非要我戴着。” 虞成霖将她那未尽的笑意尽收眼底,目光沉了沉,唇边仍是笑。 “那天在超市看到你买了糖,有点吃惊,你戒糖有好多年了吧,成年后就没见你怎么吃过。” 沈谧看着台上不知谁在讲话,心里却不像之前那样不平静,似乎已经找到了理由。 “过犹不及,也不用戒得那么干净,自己掌握好度就行。” “当然,你从来都能掌握好。” 虞成霖从不怀疑这点,几乎从孩提时代起,沈谧就是个特别狠得下心的人。 小时候,喜欢的玩具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长大了,说过要嫁的人,也再不会回头。 明明年少时,她是最张扬任性的那一个,却在成年后,订婚之后,完成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仿佛曾经那个大胆得肆意妄为,追逐所有喜好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直到最近,似乎才冒出点影子。 虞成霖垂下眼帘,余光掠过她的身边,看到了一个空座,“这个位置是订给你男伴的?” 沈谧看了一眼,“嗯,他有事来不了。” 话音刚落,后边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侍应生恭敬地道:“褚总,这就是您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更啦。 到底是哪个褚总呢? 哈哈哈,继续发红包,爱你们~~~ 感谢在2019-12-10 15:00:05~2019-12-11 23:5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syche 15瓶;白芷、陈、千机尽、晚晚、caocao 5瓶;采薇、annebo 3瓶;更新每日份的快乐、喵喵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惊险 临时会议结束得比预期晚, 几乎开成了晚餐会。 褚沉回到办公室时, 发现有人正歪在他的阿米巴高背椅上, 两只脚搭在茶几,手里捧着今晚的会务晚餐,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外放着什么吵死人的直播节目。 褚沉皱起眉。 文件拍在不速之客的肩膀上, “你把我这当旅馆?” 褚圳正看得入神呢, 被他吓了一跳,饭都洒在桌子上,也不擦, 故意恶心自己弟弟。 “我有什么办法, 托你的福, 我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被切断了,只能来投靠你了啊。” 褚沉扯开领带, “关我屁事。” 褚圳瞪着眼睛道:“当然关你的事,要不是你跟我舅舅说, 老爷子有意栽培我,他能下这么大的狠心,折磨他唯一的亲外甥?” 褚圳的爹是褚老爷子的长子,长年在国外管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是个没多大事业心的。不怎么管儿子, 反倒是母舅家经常看不到女儿、妹妹,疼他疼得掌上明珠似的,要什么给什么。 他从小就猴精, 比起规矩严的褚家,知道哪儿过日子舒服。 所以经常赖在外公外婆家,几乎是被舅舅带大的。比起亲爹,舅舅更像他爹。 褚圳见弟弟没吭声,越发委屈了。 “我到底哪惹你不高兴了,你要这么坑我,你今天要不讲清楚,我就不让你出办公室的门!” 褚沉挑了挑眉,“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要再不干点正事,你舅舅可要使出杀手锏了。” “什么杀手锏?” “他说老纪家的女儿不错,老爷子也说好,让你联姻发挥一下剩余价值。” 褚圳猛地站起来,激动道:“老纪家就一个女儿!又胖又凶,比你还凶,小时候把我的门牙都打掉了,这哪是联姻,这是要我的命啊。” 褚沉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那就好好工作。” 经过褚圳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从某人的手机直播里传出来。 他脚步一顿,看向了屏幕。 原来直播的是今晚的慈善晚会现场。 褚圳也发现了老七的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举起来给他看,“上次你不是问你爸相亲对象吗,就是这个沈理事,正在台上讲话的这个。我没胡说吧,是不是特好看又有气质?” 今晚的沈谧盛装出席,穿着一袭浅色晚装,一字的设计展露出漂亮的肩部线条,深棕色的长发梳理得光洁无比,露额的低发髻复古精致,上台致辞时的自信优雅,美得动人心魄。 褚沉盯着看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地挂了笑。 只是当屏幕中的女人从台上回到座位,看到她身边左右坐着的男人后,笑容就渐渐僵住。 沈谧的左边是虞成霖,右边是…… 褚沉冷声问道:“我爸怎么会在这里?” 褚圳也看到了镜头扫过的人影,理所当然地说:“这不废话么,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爸再忙不也得抽功夫过来一趟?听说刚下飞机就直接去现场了,晚上还要坐红眼班机回s市呢。” 褚沉微眯起眼睛,瞬间点燃了一把无名之火。 “他倒是上心。” 屏幕里,沈谧不时和左边的人说话,不时和右边的人说话。 看上去很是从容,一派大方。 尤其是沈谧和他爸之间那亲密熟悉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 褚沉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 “你看,这个是你小妈的前夫。” 褚圳啧道:“上一个老公和下一个老公排排坐都能应对得这么游刃有余,不简单啊。” 话音刚落,他便有种骤然寒降的感觉。 一抬头,他弟弟正阴沉地看着他。 褚圳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正:“不是小妈,是沈理事,沈理事。” 褚沉冷漠地补充,“我爸不会是她下一个老公。” 褚圳还没听出哪里不对,就看到他弟弟转过身,打着电话,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慈善晚宴结束后,宾客如潮般离席。 沈谧正要下座,却发现宋明远走了过来,身边还有女伴和女儿。 虞成霖自然也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人,轻声道:“还记得之前宋太那件事吗?” “怎么?” “听说宋明远和她分居了。应该很快就会离婚,现在身边这小明星是新欢,据说会扶正。” 沈谧微微有些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matiia说过的话,宋太太的位置坐不长久,倒是让他一语成谶。 宋明远已走到了近前,逢人带笑,“谧谧,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他身边的宋嫣然也看向沈谧,甜甜地喊道:“谧姐姐”,然后看向虞成霖,“谧姐夫”。 沈谧微微一笑,“挺好的,宋太太还好吗?” 宋明远笑容一僵,“最近这些天都在家养病,今天也让她在家休息着。” 沈谧轻叹了一下,欲言又止:“上次泼酒的事真是令人遗憾,没想到宋太会和侍应生……” 虽然过去了一两个月,但是“宋太太和侍应生的绯闻”传播甚广。 别说网民吃瓜看戏,同阶层的人也一样看笑话,传出不少捕风捉影的流言,有人颜面尽失。 宋明远脸色发青,不过转瞬又恢复,“不关你的事,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沈谧看了一眼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伴,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宋明远主动来打招呼,显然不是为了寒暄和听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 “刚才好像看到褚总和你一起坐,已经走了吗?” 沈谧淡淡道:“他今天本来有事,临时来的,晚会还没结束就走了。” 宋明远一听他有事还赶过来,语气中不乏艳羡眼热。 “他从前可不来这种活动,你是怎么请动的?” 虞成霖见状,意味深长地笑道:“沈家和褚家是故交,宋总不知道吗?” 宋明远愣了愣,显然不知道。 他看向沈谧,有些难以置信:“竟有这回事,老太太从没和我说起过?” 突然冒出这么个背景雄厚的故交,口说无凭,谁知道是真是假。 宋嫣然目光闪了闪,轻轻道:“既然是故交,下个月褚总生日,谧姐姐肯定会去吧?” 宋明远也审视地看向沈谧。 沈谧扬了扬眉,“褚总生日只邀请了几个家里人,我倒是会去,原来也邀请了宋总一家么?” 宋嫣然脸色微变,隐隐藏着嫉恨。 宋明远目露惊叹,“没有没有,我又不是褚总的家里人,能去褚家的家宴,还是谧谧有面子。” 说完,他便愈发亲热,像是两家从没有过隔阂一般,“老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事情实在太多了,都没抽出功夫去看她老人家,真是不该,等过几天一定登门和老太太赔罪。” 等宋家父女走了,沈谧才冷笑出声。 “你信不信,他转头就会查沈家和褚家的十八代,觉得我们家又有利用价值了。” 虞成霖知道她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 可是宋明远不比旁人,白眼狼也是狼,城府深沉,能屈能伸,又擅投机钻营,并不好对付。 他看着那几人的背影,“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不值得为他们伤神。” 沈谧拎着手包,步履从容,声音却带着决绝的寒意:“等宋家倒了,我自然不会伤神了。” 虞成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褚总邀请了你去他的生日会?” 沈谧没有否认,“是的。” 虞成霖联想到寰宇的投资,今晚特地赶来出席,再加上生日会的邀请,显然不是故交能解释。 他凝视着沈谧的眼睛,眼神有些深沉:“你的相亲对象,是褚总?” 沈谧平静地点头。 虞成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闪动,“你会和他结婚?” 沈谧看着他,黑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顺其自然。” 虞成霖抿了抿唇,心脏发紧,很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两年前,他曾问“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沈谧对他说过同样的四个字:“顺其自然”。 后来,他们在老太太的撮合下,结婚了。 他从没想过历史会重演。 他以为他就是最后的赢家,即使是陆昀横刀夺爱,他也没怀疑过这点。结果却搞砸了。 他很清楚,褚海文和陆昀截然不同,一旦结婚,他不会再有机会。 虞成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拉住了她的手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刺耳的车喇叭声打断。 他再开口,又是几声喇叭,比之前更响亮,更仓促。 高级酒店的门口,名流云集的时刻,竟然有这样无礼的人,一下子吸引了门厅处宾客的视线。 虞成霖与沈谧也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一台黑色的豪车驶了过来,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阔额高鼻的英俊面孔。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衬得五官愈发立体,与高眉骨相映成彰,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犀利的光芒,唇角却牵出一个笑容,“亲爱的,该回家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十分的理所当然。 又是这个男人。 虞成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样前有狼后有虎。 他声线沉了沉:“谧谧,如果你真的想和褚总发展,或许应该处理干净一些私事,他恐怕不是眼睛里能容砂子的人。” 沈谧微微蹙了蹙眉,“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 不等他再说其他,便拉开了对面的车门坐进去,刚落座,手就被另一边的男人握住咬了一口。 用一种仿佛夺回所有物般的恶狠狠地眼神。 沈谧或许没看到,虞成霖却看得很清楚,与年轻男人的笑容截然相反,令人不寒而栗。 他有种预感,这个人沈谧很难轻易打发。 褚沉将车窗玻璃迅速升上去。 前后排的隐私控件早就拉了上来,后座完全成了封闭的空间。 沈谧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带了眼镜。” 褚沉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扫过她脸上每一寸。 最后落在了她红润精致的唇上。 褚沉用指腹摩挲着那柔软的唇瓣,然后用力堵住,毫不温柔,野兽般粗暴地亲吻着。 仿佛要顺着唇齿一口一口将她拆吃入腹。 沈谧像是又回到了两人第一次亲吻的那晚。 生涩又野蛮,被撞得牙床生疼。 他的拥抱那样的紧,渐渐让人喘不过气来,面颊一点点染上了红晕。 之前那个吻,让沈谧在溺水之后,找到了劫后余生真正活着的感觉。 此时的这个凶狠到剥夺她呼吸的吻,让她从多年执念中短暂解脱。多年以来的恐惧与仇恨,无需再思考,一切渐行渐远。 一念生,一念死。 沈谧不由自主,贪图更多疯狂与美好,就像年轻时一样,不顾后果。 恍惚间,两人听到有人敲车窗玻璃,才从沉沦中惊醒过来。 褚沉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密不透风,可是扯坏的领口却无法复原,只能以手臂包裹住。 沈谧沙哑地问:“谁找你?” 这是mattia的车,外边自然是找mattia的人。 可她想转头,却被男人将头按了回去,轻轻地说了一声“嘘”。 与温柔安抚的声音不同,褚沉的眼神很冷。 隔着不可从外向内看的车窗玻璃,看到了他爸的人——周秘书。 他毫不犹豫地在对讲里和司机吩咐:“怎么还不开走?” 司机连忙解释,“不好意思七少,很多车都在这出入,还在排队,走不动。 周秘书有点尴尬地站在车边,回头看向助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这台吗?” 助手也很疑惑,“我明明看见沈理事上了这台车啊。” 周秘书点点头,拿出了手机。 “那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就在他拿起手机的同时,褚沉就伸手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却没料到,铃音依然在车里响起。 安静得只有彼此呼吸声的车内,格外刺耳。 沈谧推开了他,“我电话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我爸的人不来找我,找你? 沈大小姐:毕竟我是你小妈。 褚七少:小妈也是我的,望周知前夫1前夫2亲爹。 今天更晚了,不过这周会补上,因为榜单有2.5万,字数只会多不会少。 因为临时到外地了,用笔记本码的。抱头发红包躲避…… 感谢在2019-12-11 23:57:06~2019-12-13 21: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瑰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327 56瓶;啦呜 10瓶;星星 6瓶;doris 5瓶;22268636 2瓶;香云mm、肥宝嗯嗯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威胁 褚沉余光掠过, 手机屏幕上“周秘书”那三个字十分刺眼。 他欺身向前, 伸手想拿走那搅乱气氛的罪魁。 沈谧拦住男人想捣乱的手, 平复了下呼吸。 “喂,什么事?” 豪车的玻璃隔音效果极佳。 周秘书就站在车窗外, 也半点没听到铃音是从车里传来。 一见接通, 忙问:“沈理事, 您现在哪?褚总吩咐我, 晚会散了后,有东西带给你。” 沈谧捋了捋散乱的发髻,“我已经上车了, 是什么东西, 回头我让助理过去拿。” 周秘书笑道:“褚总听赵秘书说您失眠, 带了几瓶他常用的褪黑素给你,说这种效果不错。” 话音未落, 沈谧的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冷哼。 她抬起头,正对上男人隐隐阴沉的双眸, 嗤之以鼻地说:“真能献殷勤。” 周秘书只听到电话里有人声,没听到回复,还以为沈谧在忙。 “沈理事,您上的是哪台车,不是黑色的那台幻影吗, 我就在附近,还是我送过去吧。” 沈谧一听他将车型报出来,便知对方是确认自己在车上了。 于是理了理衣裙, 准备下车。 褚沉一把拉住沈谧。 皱眉看向她领口露出的大片肌肤,还有几簇红莓,“你这样下去?” 沈谧从手袋里抽出一条丝巾披上。 除了鼻尖方才激烈留下的汗珠,脸上不见半点窘迫。 褚沉看着那纤薄的丝巾遮掩,仍然露出了一些肌肤,立时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 给她严严实实地披上,“这样才行。” 沈谧一阵无语,却没有耽误时间,径自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周秘书早已退了几步,拿着电话到处张望着。 此时正值离场高峰期,密密麻麻都是豪车,夜晚即使灯火辉煌,也难以辨认出哪台是哪台。 沈谧走过来时,周秘书还是被助手提醒的,急忙转身,喊了一声“沈理事”。 “辛苦了。” 沈谧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小事,劳褚总挂心了。” 这姿态太过从容,以至于让人完全忽略了她身着礼服,却披着男士外套的违和之处。 周秘书客气地应对了几句,将一个纸袋递了过去。 沈谧点头道谢。 接过之后,翩然转身。 等人走远了,助手才发觉不对,“沈理事刚才披着的,是件西装外套吧?” 周秘书也愣了愣,“好像是。” 不过沈谧上的那台车,很快就转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助手惊讶道:“那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辆吗?” 周秘书也发现了。 那台车渐渐行驶离开,等渐渐看清车牌后,他也惊讶了。 “那台车好像是公司的。” “是有点像,难道是褚总怕提早走了沈理事没面子,还给安排了寰宇的车送她回去?” 周秘书觉得有可能。 不由感叹:“谁说咱们褚总不近人情,那也分对谁,对沈理事这样的,体贴得都没边儿了。” 小助手满脸赞同,“沈理事这次的婚礼,肯定比前两个更盛大。” 周秘书毫不怀疑,“那还用说。” 一回到家,褪黑素就被某人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沈谧只听到“哐啷”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褚沉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蹭着她的肩窝:“我可从没见你失眠过,乱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沈谧抬手揉了揉肩上的脑袋,“我确实失眠,不过褪黑素对我的确不管用。” 褚沉抓住了头上那只搞砸自己发型的手,拉到了唇边,不轻不重地舔咬,仿佛某种美味。 “反正每晚我们都睡得好好的,失眠也是过去式了。” 沈谧微微一顿,而后笑了。 “这倒是。” 最近她的睡眠很好,好到上瘾。 连胃口也很好,字面上的胃口。 褚沉捏着她的下巴吻了吻,“你先去换衣服,我做点宵夜。” “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这种场合有几个正经吃东西的,尤其是你。” 褚沉忽然屈膝,耳朵贴到她的腹部,坏笑道:“让我听听,你肚子有没有在叫?” 沈谧被他蹭得有些痒,捶他的肩,“别闹了。” 褚沉低笑了两声,然后抓住她的小拳头,用力亲了她一口。 “那就要乖。” 褚沉硬实的双臂环着她的腰,一路将人抱去了衣帽间,完全不给沈谧辩驳的机会。 事实上,这种事上两人都深有体会,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两人饱餐了一顿后,歪在沙发上消食。 沈谧感慨,“如果你不做基金的话,应该去当个主厨,天赋惊人。” 褚沉捏她的脸,“是不是迷上我了?” 沈谧眨了下眼,“迷你的手艺?” 褚沉的手顿了顿,勾唇一笑:“那也是迷我,不如嫁给我得了,嫁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沈谧轻笑出声,“如果是十年前,说不定真跟你跑了。” 如果一定要嫁,为什么不嫁给熟悉的人。 那时候的她,真是这样想的。 所以奶奶为力挽狂澜,联合陆家敲定订婚的事,沈谧一度很是抗拒,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安排。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结果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面对陌生的未来,还有家族的责任与压力,只觉得无法喘息,想要逃避。 沈谧甚至将自己最好的朋友看成了救命稻草。 对他说,如果一定要联姻,宁愿嫁给他,也好过嫁给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 而这样任性的结果,就是没结果。 该去做的事情,属于她的责任,最终都要承担。 褚沉第一次听到她松口,唇角扬起:“现在跑吗?” 沈谧含着笑,轻描淡写地说:“mattia,我已经过了幼稚的年纪。” 褚沉眯起了眼睛。 依然笑着,眼神里却再没有丝毫笑意。 气氛一时很是安静。 沈谧拿起遥控器,“听点音乐吧。” 褚沉却先她一步,按开了电视。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你的音乐不是过时的,就是过时的人留下来的,不如看最新的电影。” 沈谧一愣,眼睁睁看着他选了一部长达两三小时的浪漫轻喜剧电影。 “让你受受教育,感受一下幼稚的魅力。” 沈谧觉得好笑,“看不出来,你报复心还挺强的。” 褚沉以冷哼作答,随意地斜仰着沙发上,将沈谧拉进了怀里。 怀里是挺舒服,其他地方从心到身都不怎么舒服,支着头问:“我们换个沙发怎么样?” “为什么?” “你不觉得沙发躺久了不舒服?”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沈谧,“有吗,我以前不怎么躺沙发。” 褚沉用手指轻轻顺着她柔软的头发,随口道:“你以后也不用躺,可以躺我身上。不过我要躺,不如换个fendi的沙发,有一款皮草的,特别舒服,还特别大。” 在他的嘴里,“舒服”和“大”两个字拉得特别的绵长。 荷尔蒙四溢的男人,再平常的话也像是透着暧昧。 沈谧闭上了眼,唇边带着笑,“好,我让助理安排。” 褚沉在她头发上吻了吻,“我让人送过来,你明天不是要出差,等你回来我要给你个惊喜。” 沈谧失笑,“难道你要把我全家的家具都换掉?” 褚沉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电影十分的甜腻。 才演了小半场,褚沉便感受到臂弯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谧已经睡着了。 大约是晚会上太累,吃饱了的她睡得很是香甜。 伏在褚沉的胸膛,长长的睫毛轻颤,软软的嘴唇微张,闭上了那双洞悉人心的双眼。 显得呆呆的,就像个小孩。 不再是那个成熟的,游刃有余,却铁石心肠的女人。 褚沉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越来越深。 心底有着一股火,大手握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凶猛得如一头饿狼。 暖色灯光下的沈谧,雪白的面颊泛出微红,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呜咽着。 眼神怔忪而又水光粼粼,显然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褚沉根本不给她清醒的机会。 恨不得她永远都不清醒,这样才能将她猎捕进那怒张的黑网。 结束之后,沈谧自然睡得更沉了。 几乎是昏睡在沙发上。 褚沉将人抱进浴室,又从浴室抱进了卧室,再抱上床,盖上被子。 他走出卧室关灯,不经意却看到了桌上几份文件,正是《暗星2》相关的一份和寰宇的合约。一沓白色的文件中,露出了蓝色的一角,颇为引人注目。 褚沉随手抽了出来。 拆开一看,发现是张请柬。 很正式地邀请沈谧参加生日会,落款是……褚海文。 褚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却深不见底,积累了无数怒火和戾气,让人背脊发凉。 他唰唰几下就将请柬撕得粉碎,没有扔在垃圾桶,直接冲进了马桶。 褚沉走出房间,没有拨打从前的那些电话,也没有用那些转弯抹角,看不出痕迹的手段。 他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也不在乎会不会看出痕迹,直接打给了那个和他抢女人的老男人。 彼时,褚海文刚下飞机。 周秘书帮他拿着公文包和外套,心疼地说:“褚总今晚太辛苦了,一晚上赶两趟飞机往返。” 已是凌晨,机场的旅客明显减少,四周颇为安静。 手机铃音一响,格外的嘹亮刺耳。 褚海文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竟然显示着“mattia”,有些意外。 他这个儿子,除了公事,很少打电话给他。 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公事要谈? 褚海文接通了电话。 “mattia,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忽然问:“你是不是打算结婚?” 褚海文一怔,“你大半夜打给我,就是问这个?” “到底是不是?” “我上次不是说过了。” 褚海文边走边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过几个月就……” 褚沉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b市的时候我当面和你说。” 这语气太过严肃,褚海文皱起眉,“什么事这么严重,是不是之前那个项目有什么……” 褚沉再次打断了他,“不是工作上的事,是私事。” “私事?” 褚海文的印象里,儿子从没和他说过任何私事。 毕竟不养在他身边,而且很早就独立,恐怕了解褚沉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有解决不了的事。 “我过两天要出差,出差后我飞b市,我们好好聊聊。” “好,到时候见。” 褚海文听到那边挂断了电话,依然想不通儿子能有什么私事要和他谈。太久没有为人父的自觉,令他有点惭愧,看向了一旁的周秘书,“你儿子好像也挺大了?” 周秘书一听说起儿子,就连连摇头,“十四五岁了,最是叛逆的时候,还交了个小女朋友。” 褚海文想起一件事,“mattia上次说,他也有女朋友了。” 周秘书满是惊讶,“七少有女朋友了?” 褚海文点点头,难得比平日多话,“看上去还挺在意,可能是认真的。” 周秘书笑道:“难怪了,我听五少说,七少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想蹭饭蹭地方睡都逮不着人。原来是恋爱了,难怪不肯多个电灯泡,肯定都和女朋友腻在一起呢。” 褚海文有点难以想象,他儿子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家伙,谈恋爱腻歪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回头你拿两份请柬送过去,让他和女朋友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比起口头,这样自然正式多了。 虽然是家宴,却反而有更深的意味。 周秘书了然地笑了,“那可太好了,您和沈理事,七少和他的女朋友,到时候一定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大褚总:儿子,这是你未来小妈。 褚七少:爸,这是你未来儿媳妇:) 掉马别急,重头戏铺垫好,来一波正面爆发才好玩。 其实好玩的都是过程,结果我们都知道是he,跟着坐过山车啊啊啊就行啦~ 这周字数2.5万压力好大,更完还会继续写,写完继续更! 继续发红包,爱你们~~~感谢在2019-12-13 21:58:51~2019-12-15 15:2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ynn归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土肥圆 10瓶;一只大菠萝、冬瓜 5瓶;白芷、明媚 2瓶;26712191、南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初吻(双更合一) 初冬的西北很冷, 沙漠地区更甚。 看似与热浪蒸腾, 与炎夏交织的地方, 冬日是另一番景象,像是回到了远古的洪荒时代。 夹着黄沙的风扑面而来。 沈谧戴着条宽大的pashmina围巾, 从头包到脸, 身后的导演、制片主任等人也差不多。 一行人从几台越野车上下来, 在拍摄基地走了一圈。 《暗星2》的虚拟城就建在这里。 模拟了影片中未来家园的背景城市, 建筑的颜色统一,包括所有布景家居都来自相同设计。 平铺天际的云层在沙漠上空缓缓移动,在高精尖的后现代建筑上投下巨大虚无的影子。 空旷、辽远、混沌、蒙昧。 “怎么样, 这种真实的星际荒芜感, 还不错吧?” “嗯, 几乎完美还原了书中的感觉。” “那当然了,这种是再好的特效都做不到的!” 沈谧轻轻一笑, 看向了导演,“就是花费也不小, 差点闹得停工。” 谷念生啧了一声,“这不还是咱们沈制片有本事,又拉来一个大投资人,再说了,要是沈制片对影片的效果呈现没追求, 我当初也不会接这部片子,你当初的《暗星1》也不可能爆啊。” 一旁的人也笑了,“那是, 谁不知道沈制片是以看艺术品的眼光来做电影的。” 沈谧确实这方面有些职业病,或说是性格因素,追求完美。 不过这种追求完美,并没有到艺术家那种不惜成本的地步,终究还是要和商业达成一个平衡。 她尽人事,努力将各方面协调好,如果还是拉不来投资,那就得酌情削减开支。 好在褚海文在方面的看法和他一致,身为影视出品人,他和沈谧有着同样的投资经商理念。 在商言商,两人谈得很融洽,之后的事情也合作得很顺利。 看了一天拍摄基地后,沈谧带着助理等人直接住在了基地附近,一片帐篷的区域。 这里有些荒无人烟,剧组安排的晚饭都以本地特色为主,柴火炖羊肉,馕,特色烧烤,啤酒。 油腻又重口味,还不健康。 生活制片黄姐跟了沈谧了两部影片,知道她的饮食习惯,正要让人准备些她能吃的东西,就看到沈谧接过了一盘油滋滋的烤羊肉,边切边吃。 黄姐很是惊讶,“沈制片……” 沈谧举了举盘子,“就吃这些吧。” 黄姐疑惑地问:“您现在不需要按营养师的安排饮食了吗?” 沈谧坐在了木椅上,“我和医生聊过了,其实我身体状况很好,也不用绷得太紧,放松更好。” 黄姐抚掌大笑,“就是这个道理,沈制片这么年轻,长命功夫长命做,干嘛活得苦行僧一样。” 沈谧挑了挑眉,“苦行僧?” 黄姐也端了一大份羊肉坐在她旁边,“是啊,有些明星艺人都做不到你这么自律。自律当然是好事,不过自律到您这个份上,一年就那么几种菜谱,只吃七分饱,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有个副导演听了,打趣道:“健康就不重要了?” 黄姐一本正经地科普:“健康当然重要,可是活得不开心的人容易得癌症你没听过?” 副导演哑然了一下,“也不能太不自律了,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黄姐满不在乎,“又不吃你家大米,老娘心宽体胖,吃得开心,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说得太对了。” 小乔回头看了一眼老板,笑道:“不说别人,我觉得沈理事改变早餐风格后,笑容都变多了。” 沈谧掰开了一个馕,“有吗?” 小乔挤眉弄眼,轻声道:“当然有了,不过肯定也有mattia先生魅力加成的原因。” 沈谧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她的压力和心事的确疏散不少。 即使忙碌了一天,又睡在陌生的地方,还有呼呼的风声,晚上却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天亮。 不知道是吃饱了睡得更香,还是睡觉前有人打了几通“午夜”电话的缘故。 次日一早,沈谧又接到了“早安”电话。 那头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亲爱的,起床了没有?” 沈谧喝了一口羊奶茶,“刚吃完饭早饭,你呢。” 褚沉坐进车子,“去公司的路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昨晚睡得好吗?” “不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 “那记得填饱肚子,不要空腹喝酒。” 褚沉仔细地嘱咐了几句。 一旁坐着的菲力满脸匪夷所思,不敢相信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居然还会关心人了。 沈谧弯了弯唇,“知道了,你去忙你的,我下周就回来。” 褚沉挑起眉,“不是过两天就回吗,又延长了?对了,我看新闻上说,你前夫2也会过去?” “什么新闻还说这个?” “娱乐新闻。” 沈谧失笑,“少看点没营养的东西。” 褚沉冷哼一声,似是随意地说:“我明天刚好有假期,反正没事,我过去看你,想吃什么?” 菲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低头翻了翻日程,全是满的,哪里来的假期? 褚沉挂了电话,扫了他一眼,“腾几天出来。” 菲力欲言又止,“可是……” “996违反劳动法,周末是合法合规的休息时间。” “少爷,你变了。” 菲力愣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从前褚家的拼命七郎,居然不拼命不加班,还谈休息了。” 褚沉面不改色,“聪明人拼命是为了追求美好生活,蠢人拼命才不知节制。” 菲力眨了眨眼,“看样子,少爷已经追求到美好生活了?” “快了。” 褚沉勾了勾唇,“在我们回来之前,把我准备的东西都在房间里布置好,我要给她个惊喜。” 菲力松了口气,“少爷早该这么做了,十年前年龄或许是问题,十年后年龄还是问题么?您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再迟点,黄花菜都凉了……” 褚沉脸色骤冷:“闭嘴。” 次日,《暗星2》的影视基地又来了几位客人。 一个是影片的男主演兼投资人虞成霖,另一个是国外知名特效公司的老板mattia carello。 虞成霖看向那边和导演等人说话的mattia,“看来你并不知道他是那家公司老板的事。” 沈谧并不否认,“的确不知道。” 虞成霖轻声提醒:“谧谧,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谧淡淡道:“想了解我自然会去了解。” 从小到大,她都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 虞成霖当然知道,所以即使越界,也不会表露出来,于是点点头,恢复了平常的笑容。 沈谧走向被人簇拥的mattia,和众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看向居中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成了特效公司的老板了?” 褚沉不以为然,随口道:“我是那家公司的大股东,四舍五入不就是幕后老板。” 沈谧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谷念生对特效公司的老板是谁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mattia的外在,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场。 “carello先生有兴趣拍电影吗,暗星里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 沈谧看得出mattia没兴趣,笑道:“谷导,他可是做对冲基金的,恐怕我们付不起片酬。” 谷念生叹了口气,“太遗憾了,难得看到长相气质这么抓人的……” 虞成霖也笑着走了过去,“原来carello先生是做金融的,我还以为我们是同行呢。” 褚沉一见他就眯起了眼睛,伸出了手:“又见面了。” 虞成霖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和褚沉握手。 下一秒,手上便感到一阵钝痛。 褚沉勾了勾唇,“虞总似乎有些缺少锻炼?” “应该没有。” 虞成霖咬牙笑了笑,然后反握回去,“我每天都有锻炼。”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两人都带着笑,还握着手,气氛却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 一行人正要去基地安顿行李,路上沈谧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被沙子里的树藤绊了一跤。 哪怕右边有虞成霖扶着,左边有褚沉拉了一把,她人没跌倒下去,手腕却被道具划出了伤口。 沈谧的肤色很白,血痕格外明显,印子长一点,看着都触目惊心。 褚沉的眉毛都要拧起来了,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医药箱?” 虞成霖扶沈谧坐到一边,“我去拿些水来冲洗。” 沈谧拿手帕随意擦了擦,“别麻烦了,哪有那么严重。” 褚沉夺过她的手帕,凑近了仔细擦拭,“你皮肤这么薄,动不动就弄红了,流血了还得了。” 虞成霖端了水来时,正听到这句,脸色瞬时沉了下去。 这时场务也拿了药箱,匆匆赶过来,“医药箱拿来了!” “给我。” “给我。” 两道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同一时间,两只大手伸到了场务面前。 场务妹子有点懵。 她抬起头看了看虞成霖,又抬起头看了眼同样伸出手的褚沉,一时间不知道该给谁。 犹豫了一下,还是顶着某人森冷的眼神,硬着头皮将药箱递给了虞成霖。 没给错吧,毕竟虞影帝是沈制片的老公啊。 还有,两个帅哥这么大的反应,她还以为沈制片受了多重的伤呢,结果…… 场务往沈谧手腕那道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血的伤口上看一眼。 “……” 告辞。 虞成霖微微勾唇,露出些许得色:“谢谢。” 然后看向一旁的褚沉,皮笑肉不笑地说:“麻烦让个位置,谧谧需要包扎一下……” 虞成霖眼前一花,手里的医药箱就被人夺了过去。 “你——” 褚沉将医药箱扣在手里,飞快地拿出药水纱布,理所当然地道:“还让什么,我来就行了。” 说完,完全不给旁边男人插手的机会,插足的机会更不给。 场务妹子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微妙。 她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人,喃喃地自言自语:“好像有点奇怪啊……” 小乔眼皮跳了跳,“一点也不奇怪。” 菲力也脸不红心不跳:“对啊,哪里奇怪了?” 场务:“……” 好吧,是她多想了。 小乔眼皮跳了跳,“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小辉也嘀咕着,“以为抢的是医药箱么。” 菲力在胸口比了比十字,“感谢上帝,没打起来已经很好了。” 沈谧的手伤并不重,眼看要被褚沉包成个包子,赶紧将他拦下,“我来我来,你也太夸张了。” 让小乔拆了几层,然后就起身忙工作去了。 褚沉看着沈谧的背影,虞成霖却看着他,“真是在哪都能遇上,别今晚的帐篷都是一个才好。” 褚沉眼神里透出一丝嘲讽,“不会,你睡不上帐篷。” 虞成霖笑笑,“是吗?” 只是很快便笑不出来了,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某人的笃定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虞成霖脸色铁青地挂断了电话,“你搞的鬼?” 褚沉整了整衣领,牵着嘴角一笑,“你猜。” 虞成霖眼神深沉地看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褚沉充耳不闻,抬步离开,只在经过他时留下了一句:“好走不送。” 天色将黑的时候,谷念生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成霖去哪了?” 黄姐倒了杯水,“好像是接了一通电话,公司好像有点什么事需要他过去,虞总就回去了。” 谷念生是个爱热闹的人,“哎呀,这才来多久啊,怎么不明早走,今晚还能一起聚餐嘛。” 沈谧笑了笑,“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是剧组今晚的聚餐还是照常进行,刚好也是当地的一个传统节日。 于是就办成了篝火晚会,整个剧组的人热闹热闹。 夜晚的沙漠中除了篝火,周围没有任何灯光,夜空格外的清晰,浩瀚的星海让人挪不开眼。 影视圈里从来不缺多才多艺的人。 临时搞的活动,也上乐器的上乐器,跳舞的跳舞,一场聚餐被大家玩成了篝火舞会。 沈谧不喜欢这种太闹腾的场合,却被身边的男人拉了进去,和一群人在火光中唱笑转圈。 这场舞跳完,她额头已经冒了汗,半点不感觉冷了。 褚沉揉着掌心的小手,满意地说:“你的手暖和多了。” 沈谧喝了口水,“何止,全身都暖和了。” 褚沉倾身过去,暧昧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声音磁性暗哑:“让你全身暖和可是我的责任。” 沈谧深吸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调情手段越来越高,高到一呼一吸都令人浮想联翩。 沈谧定了定心神,一指推开他的脑袋,“公众场合,把你的荷尔蒙收收。” 褚沉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指,颇为理直气壮:“谁要你坐在我身边,我怎么控制得住。” 沈谧心脏微颤,作势要换个位置,还没起身就被男人一把按了回来。 “不许走,除了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沈谧有些好笑,“霸道。” 却并没有再离开。 晚上昏暗,大家围着篝火坐了一大圈,也看不大清谁和谁,连击鼓传花的花跳过来都看不清。 直接跳到了褚沉的身上。 对面的黄姐激动地喊道:“哈哈哈,carello先生,到你了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褚沉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游戏上,反应自然慢了一拍,“什么?” 黄姐笑道:“大冒险就是亲一下上次接到花的人,刚才谷导中枪的时候,亲的可是咱们的摄影老师,还是你走运,上次接到花的可是咱们丁老师!” 说完,她看向场中一个漂亮的女演员,正是剧组的女二号丁莹。 “只要丁老师不拒绝的话,你这关就容易过啦!” 丁莹一脸盈盈的笑意往褚沉这边看,显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大家并不觉得意外。 不说身份地位,这个形貌出众的混血男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恐怕无人能拒绝。 褚沉却看也没看那边,直接说:“我选真心话。” 丁莹笑容一僵。 黄姐也愣了愣,“你确定?” 褚沉将花丢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问:“确定,什么问题?” 黄姐是个灵敏人,一看他这气场,就知道不是个好开玩笑的,于是没再调侃,轻咳了两声。 “问题是,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十四岁。” 褚沉毫不犹豫地回答。 黄姐“哇”了一声,“果然是国外比较开放啊,十四岁就初吻了,当时是什么情形?” 褚沉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要问这么多。 黄姐忙道:“必须说真话,说假话的以后可讨不到老婆!讨到了也会被人挖墙脚!” 褚沉脸色变了变,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身旁坐着的沈谧,言简意赅地说:“强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嘘声一片,总算放过了他。 沈谧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你的风格。” “不许笑。” 褚沉捏了捏沈谧的脸,岔开了话题:“你呢,你初吻是什么时候?” “十七岁吧……” 这么久远的事情,沈谧不太记得了,有关吻的记忆,似乎都被身边这个男人给完全覆盖。 粗鲁的,野蛮的,毫无技巧的,还有撩人的,霸道的,侵略性十足的…… 褚沉见她半晌没说话,一副走神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想哪个野男人,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十分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他侧过脸去,用力咬了一口沈谧的耳朵,“你在想谁?不许想!” 沈谧被痛得回过了神,“不是你问我的么?” 褚沉冷道:“我不问了。” 沈谧揉着耳垂,“哎,可是我被你刺激得好像想起来了。” 褚沉看到她耳尖上那个牙印,又有点心疼,拿开了她的手,自己给她揉了揉,“行,你说。” 沈谧无奈了,“明明是你自己问的,我还不想想起来呢,真有点丢脸。” 褚沉蹙眉,“怎么了,到底是谁?” 沈谧讪讪道:“我不知道是谁,当时是舞会上……” 褚沉微怔:“舞会上?” “嗯。”沈谧笑了笑,“你知道的,舞会上总有些扯谈的活动,不知道为什么舞伴变成了个比我小的男孩,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他太小了,我想换个人,结果就被他按在了墙上。” 褚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灼灼,“然后他亲了你?” “嗯。” 沈谧的人生里,大约少有这样被动的时刻。 所以回忆起来,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比我小几岁,力气却特别大,说出来恐怕都没人信……” 褚沉每一个字都相信。 他甚至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细节,女孩娇嫩的面庞,唇齿间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的好闻气息。 还有那双瞪大的,从未有过慌张之色的眼睛,像琉璃珠,像猫眼儿,漂亮极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那是她的初吻。 心中的麦芽糖发了芽,一点点爬满胸腔。 褚沉垂了垂眼,掩住满腔的愉悦,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克制地笑意,“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有没有和你告白什么的。” 沈谧摇头笑了笑,“可能有吧,只是个小孩子,我不太记得了。” 她往后仰躺着,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和身边的男人回忆着早已模糊的往事,感觉很是舒服。 男人温热结实的身躯靠过来,铁钳似的手臂用力裹着她,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浓浓的荷尔蒙气息顿时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 黑夜中,女人的娇小和男人的强壮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轻笑着开口:“沈谧。” 结实的胸肌微微颤动,颤得沈谧后背又痒又麻。 “嗯?”她的声音不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在夜色中显得暧昧而诱惑。 褚沉没再说话。 片刻,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低低传来:“小孩子总会长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小时候盖个戳,长大再来收货。 沈大小姐:…… 差不多6000字,双更合一√√ 推篇从羡的新文《招惹》~~ 平城有两大名人:沈家岁知,晏家楚和。 前者纨绔不齿于人,后者矜贵众望所归。 都说世上顽劣有十斗,沈岁知独占八斗。 晏楚和身为商界新贵,声名赫赫,束身自好。 不论在谁看来,他们都有云泥之别,理应永无交集。 ——直至那日,二人意外滚到了一张床上。 事后清晨,沈岁知走出浴室,晏楚和坐在床边抽烟,神色淡淡。 看到她后,他将烟碾灭,极为正式道:“晏楚和,28岁,双亲健在,有房有车,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沈岁知:“???” 于是后来,平城最不可能凑对的两个人,被拍到在民政局门口同框。 人手一红本,闪得耀眼。 众人:卧槽?! (app搜文名) ———— 哈哈哈哈,“小妈”和“继子”的翻车快了,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看字数决定。 名场面不会只有一个的,哈哈哈。 继续发红包,随机长长长 感谢在2019-12-15 15:25:19~2019-12-17 17:0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靳亓桁 50瓶;我觉得我真勤奋 20瓶;四叶草☆ 10瓶;哈哈 2瓶;芋芋芋头、柳则晓、慢慢、在追书的西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惊喜(二更合一) 冬日的沙漠早晚温差很大。 褚沉见沈谧有了倦意, 便不让她继续在外头躺着, 将人带回了营地的帐篷。 这里毕竟是长期的营地, 剧组里也都是圈内一流人物,帐篷搭建得很宽敞, 设施颇为不错。 褚沉刚露出点满意的神色, 就看到了床尾的另一套枕头铺盖, 显然是刚放上来的。 他脸色一黑, “这是谁的?” 沈谧刚要回答,褚沉就将“别人的”被子踢了下去。 她看着地上的被子,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是我让人准备的, 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褚沉一听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笑容又回来了。 “想着和你睡一床被子。” 沈谧气笑了,“你知道晚上多冷吗?” 褚沉眨巴着眼睛,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我更加要帮你暖床了。” “……” 沈谧不指望在语言上赢过他了,“你胳膊好硬。” 褚沉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 “废话,我哪儿都硬。下回掐脸,掐别的地方,我不疼你手还疼。” 沈谧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这样的, 还教别人怎么掐你。” 褚沉顺手将她抱上了床,“你又不是别人,再说, 你力气小。” “对对对,你力气大。” 沈谧无奈地甩了甩手指,“我指甲都被勾破了。” 她的五指白皙修长,如葱柔嫩,留着一点点法式指甲,泛着柔光。 小手指的指甲破了个口,渗了丝血。 褚沉皱起眉,拉着她的手指轻轻吮了一下,“你先等着,我去找个指甲钳来。” 说着便翻身下床,大步流星地拉开了帐篷,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沈谧还没来得及提醒他穿外套,就见他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她有些好笑,心里却涌上一丝暖意。 帐篷类似于蒙古包,里边有个小小的厕所。 这里的水流很小,水温不高,沈谧勉强洗了个澡,裹着厚实的浴袍,呼着白气走了出来。 褚沉已经拿着回来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头发湿哒哒的沈谧,“这么晚了还洗头做什么,过来,我帮你吹干。” 沈谧才了两步,就被男人一把揽住了腰,拽到了床上。 她看着床上搁着的指甲钳,笑道:“冷不冷,外边这会儿都零度以下了。” “没什么,我每年冬天都去阿尔卑斯游泳。” 褚沉拿着电吹风,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一边揉着她的头发,一边吹,手艺说不上太好。 不过胜在耐心,手掌大,效率高,长发不一会儿就吹得半干,软趴趴地垂在她的肩头。 褚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好香,你用什么洗发水了?” 沈谧失笑,“没用洗发水,水流太小了,怕冲不干净。” 褚沉蹭到她脖颈处,入迷地呼吸着,“那是什么这么香?” 沈谧痒得躲闪了一下,转身捏着他的下巴,凑到他唇畔亲了一口:“别闹,去洗澡。” “不急。” 褚沉低笑了两声,握住了她的手,“我帮先你把指甲剪好。” 比起吹头发,他剪指甲的水平挺不错,整整齐齐,修出一道圆润的弧度,还帮忙补了点甲油。 沈谧张开五指检阅了下成果,微微挑了挑眉。 “看来帮女孩涂指甲油很有经验。” 褚沉偏头看着她,眼睛熠熠发光,“你这话听起来就像在吃醋。” 沈谧听着有点新鲜,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吃醋。 不过,刚才有那么一瞬,是有点不舒服。 褚沉笑了,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我的经验都是我自己和朋友身上积累的。” “你还涂指甲油?” “我十三四岁的时候特别叛逆,喜欢黑金喜欢朋克,喜欢稀奇古怪的装扮,涂指甲油总比往身上打洞正常吧?我倒是想打来着,我外公说其他随便,要是打洞,他就拿我打靶。” 沈谧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英俊干净的面庞,黑色简约的高领毛衣,腕间只有一块表,除此以外,再无乱七八糟的配饰。 完全是考究的商业精英范儿,实在很难想象他摇滚少年的样子。 褚沉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很中二,想笑就笑。” 沈谧笑了笑,“谁都有中二的年纪,我也一样,那时候特别烦奶奶管着我,可是又不忍她失望。所以总是用最少的时间完成她要求的功课,剩下的时间我就逃课,去玩射击,去飙车。” “我家没人管我。” 褚沉把人搂进了怀里,揉着她柔软的长发,“我外公比我还疯,枪也是他教我的,我妈比我还穿得稀奇古怪。我舅舅教我开车,那时候我才十四。他送了我一台法拉利当生日礼物,说在carello家族,我已经是大人了。” 沈谧听着有些羡慕,“你们家很有意思。” 然后又有些好奇,“有这么多家人宠着,你居然没变成纨绔子弟?” 褚沉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眸深不见底:“因为我后来找到了人生目标。” “什么目标?” “我要成为厉害的大人物。” 沈谧想起来他说过一次,禁不住笑了,“mattia,你怎么对成为大人物这么执着?” 褚沉见她只觉得好笑,微微皱了皱眉,负气般用力亲了她一口。 “当然是为了成为最好的人。” 沈谧舔了舔嘴唇,猫眼石般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从公海游轮,香港展会,到纽约派对,甚至是今天的沙漠剧组之行,不论是什么场合,他都来去自由,转换各种身份也应对自如,这份能力一般人不可能有。 不仅是能力,还有他出众的外表,足以彰显他充实的内在。 沈谧由衷地说:“你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舔嘴唇时那迷茫中带着思索的样子,让褚沉心里颤了颤:“真的吗?” 捏着她的下巴,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所属物。 他等这句话等了十年。 只因为十年前的舞会上,那次失败的告白。也是他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可惜还没来得及享受唇齿间的甘美,就听到了那个人的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一丝深吻后的低哑,好听极了。 可是她说的话,却是褚沉最不想听到的。 他像个因受伤而极端愤怒的困兽,“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小?” 沈谧优雅地拿出了手帕,擦了擦被蹂.躏过的唇角,“我不在意年龄,如果你是最好的。” 褚沉感到无力又委屈,一腔热血被冻结成了冰,却半点没想过放弃。 “我以后会变成最好的,你可以等我吗?” 回答他的却是没有停下的脚步,“等你长大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等着谁。” …… 沈谧看着他走神的样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褚沉回过神,目光如一张无处可逃的黑网,将她一点一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视线内。 “想你。” “我?” 褚沉一把揽住沈谧的腰,将她猛地压倒在了床上,泄愤般地狠狠吻住她的唇瓣。 沈谧猝不及防,下意识挣扎,却被男人再度压下去,“你不等我,也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喘息般的话语,模模糊糊。 沈谧听不太清,“你说什么?” 褚沉舔咬着她的红唇,眼神充满了侵略性,“我说,你生来就该是我的,听清楚了吗?” 沈谧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就像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即使没扑咬过来,也有种本能战栗。 她眼睛轻眨了眨,掩饰心底泛起的波澜,“去洗澡。不洗澡不许睡我的床。” 这种时刻,有人如果兽性大发,非要扑过来,她也无可奈何,可她就是知道,他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相识不久,却如此确信。 果然,男人只是低头亲了她一口。 “知道了。不许睡,等着我。” 沈谧笑了。 褚沉刚下床,一转头就看到她温柔又明朗的笑容,感觉心脏颤了一颤,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嘴唇不易察觉地抿了抿,眼神渐深,隐隐发光。 沈谧并没有看到那仿佛要把她吞了的眼神,掩面打了个哈欠,拉起被子便躺了进去。 冬天的被子总是很冷,身体不自觉地就蜷缩成了一团。 直到被窝里钻进一只火炉。 沈谧感觉到身后贴上的滚烫胸膛,双臂蛮横地将她环绕着不放手,耳边是男人不忿的声音。 “说好不许睡,要等我的。” 沈谧下意识地嘟哝了一声,“我最不喜欢等人了。” 褚沉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管你等不等,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沈谧做了一个特别温暖的梦。 梦里没有无处不在的恶水,只有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小时候的那所花园洋房里,很灿烂。 没有人恸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有很多的家人。 她是穿着公主裙的小孩,在庭院里飞奔,爸爸妈妈,奶奶,她的小狗,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一切都那么美好,让人感到很安心。 沈谧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梦到了什么,可是那种安心温暖的感觉却氤氲在心中。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从帐篷的缝隙投在眼前,看到了一个结实的肩膀和修长的胳膊。 男人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让人喘不过气。 可这种密不透风的包围,却极为暖和,令人莫名的安心。 沈谧稍微动弹一下,就感觉有冷风钻进来,又躺回了男人的臂弯,冰凉的手在他身上取暖。 褚沉睡得很好,很香,根本不想醒。 只是下意识抓住了胸口的小手,笼在掌心揉搓了一下,又放在唇边,安抚般地吻了吻。 然后眼皮都没撩一下,浓密的睫毛颤也不颤,接着睡。 隐约有些轻微的鼾声,从薄薄的唇间溢出。 沈谧觉得好笑。 不由支起头,细细地打量着睡在她身边,有些日子的男人。 那犹如雕塑大师手笔的五官轮廓,深邃又立体,无处不硬的骨骼触感,唯有面庞和唇是软的。 沈谧的手指在他的嘴唇上戳了戳,见平日敏感的他一动不动,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故意压着嗓子,用浮夸的美音在他耳边吵他:“不好了,股灾了。次贷危机又来了……” 沈谧才说了一半,眼前一花,就感觉胳膊被人夺了过去。 下一秒,还在胡说八道的双唇已经被人堵住。 褚沉握住她的后脑勺,辗转又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越吻越深。 最后将沈谧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别说话,乖,再陪我睡会儿。” 沈谧哭笑不得,推开他,“快睡到中午了,亲爱的carello先生。” 褚沉又将她给拉了回来,再亲一口,“我喜欢你叫我亲爱的,后面的carello先生可以省掉。” “你这家伙……” 沈谧发现自己越来越拿他没办法了,明明早该醒来的早晨,明明早该结束的关系,却因为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地有了更多的纠缠,颠覆了她的生活状态,像毒药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甚至觉得,如果他一直在身边,或许开心的日子就会继续下去。 沈谧半晌都没动,也没说话,反而让褚沉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人往怀里揉了揉,像是要确认这个人真的在自己怀里似的,声音低哑:“怎么了?” 沈谧摇了摇头,“没什么。” 褚沉皱着眉头看着她,“在想什么?” 沈谧学着他的口吻,“想你。” 褚沉凝望着沈谧的眼睛,唇角浮起一抹笑容,“想我什么?” 沈谧想了想,“你是不是姓戚?” 褚沉一愣,“怎么这么问?” 沈谧回想了一下,“那晚在你车上,你的司机不是叫你戚少吗?” 褚沉顿了顿,“不是。” 沈谧弯了弯唇,“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终于想起问我名字了?” “现在想知道了。” 沈谧笑了笑。 褚沉眼底带了一丝喜色,目光却闪烁了一下,“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用知道那么多?” 沈谧看了他一眼,波光流转:“你不想我知道,也没关系。” “我当然想。” 褚沉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不过我想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你知道。” 沈谧有些疑惑,“什么时机?” 褚沉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含糊的回答交缠在两人的唇齿间:“回b市后你就知道了。” 他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 在一个最适合的时机,坦白一切的一切,一定要让她无法拒绝。 无法再对他说出拒绝。 褚沉比沈谧早两天从西北回去。 一是因为工作日,二自然是因为他想看看房子布置得怎么样了。 沈谧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家,完全是包豪斯风格。 这种风格是艺术高度发展的产物,起源地是以工业化著称的德国。和褚沉喜欢的古典风格著称的意大利,浪漫风格著称的法国,是南辕北辙,截然相反的东西。 整个家居氛围都是形式跟随功能,去除干扰和装饰,崇尚实用、唯美、极简。 褚沉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到了她布置的画廊。 格调的确很高,却完全没有家的感觉,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金属支架,还有不舒服的沙发和床。 从家里的布局来说,也看得出其实很少有人住。 他很清楚,沈谧和他一样,一年估计有大半年在各地出差,住酒店的时间比住家里更多。 所以两人在家里住的这几天,才充分感受到有哪些并不舒服的布置。 首当其冲就是电视面前的那个沙发。 又小又膈人。 褚沉连腿都伸展不开。 “少爷,沙发已经运到了。” 菲力擦了把汗,这种事按道理应该请专业的设计师来弄,可是七少根本不让那么多人进来。 这几天,只有他自己在不停的折腾软装,折腾爱心气球,还有订满了鲜花。 褚沉看了一眼他选中的沙发,“来,我们把它摆过去。” 菲力哭丧着脸,“少爷,这么大的沙发,我们两个人搬不动的,多找几个人来帮忙吧。” 褚沉搬着沙发一角,“可以,快来。” 菲力看着有三个他那么大的沙发,眼前发晕。 等把沙发搬到合适的位置,他连门都出不了了,扶着门框,腿直打颤。 褚沉看着室内一片温馨的陈设,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气球和玫瑰,终于满意地穿上外套。 转头看了喘粗气的助理一眼,连连摇头。 “这就是缺少锻炼的后果。” “少爷你太没良心了。” 菲力咬着牙,委屈死了,“我是给人当助理的,又不是工地上搬砖的。”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好好锻炼,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 菲力看着七少轻轻松松的背影,一口老血在心头。 心里正疯狂吐槽老板,自己女朋友还找了那么多年呢,现在一朝得意,就找不着北了。 褚沉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沈谧回来的那天。 早早起床,穿了一套早定好了新西服,打了个花哨的领结,正准备给“女朋友”打个早安电话,就有其他的电话切进来。 是周秘书。 褚沉皱了皱眉,“喂,什么事?” 周秘书的语气透着一丝焦急,“七少,褚总早上晕倒了,现在送进医院了,可能需要手术。” 褚沉的脸色骤变,“哪家医院?” 周秘书那边报了个名字。 褚沉立马挂断了电话,让一旁的菲力订机票,“最快的航班,飞s市。” 沈谧在影视基地也忙得差不多了,订了最早的回b市的机票。 黄姐一路将她送到机场,路上有说有笑,“还以为沈制片会多留几天呢,这次这么快就走了。” 沈谧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有家意大利餐厅一闪即逝,就像闻到了炸披萨饼的香味一般。 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画廊那边有个艺术家没签妥,需要我过去看看。” 黄姐遗憾道:“下次再见应该是杀青了,也不知道后期特效的时候,那个意大利帅哥老板还来不来,沈制片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剧组里那些女孩子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小乔听到这,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老板的脸色。 沈谧的脸色很平静,只是微微挑眉。 黄姐开车也没看后视镜里的动静,继续道:“可惜啊,那个carello先生看着荷尔蒙爆棚,其实那个人冷冰冰的,近距离说话可吓人了,没几个敢真上去搭讪的。” 小乔立刻松了口气。 沈谧扬了扬眉,目光继续投向了车窗外,眼底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一行人刚刚抵达机场,沈谧就接到了赵秘书的电话。 “喂?” “褚总住院了,你知道吗?” “住院?” 沈谧一愣,“怎么回事,严重吗?” 赵秘书本来要跟着沈老太太去瑞士看那个新医疗技术,不过老太太不放心,还是把她留下来。 她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我也是从褚总的秘书那知道的,不过你最好过去看看。毕竟褚老爷子和老太太人都在瑞士,褚总应该没让他们知道……” 这种事不用赵秘书提点,沈谧也心里清楚。 “好的,我会即刻过去的。” 小乔见老板面色不对,忙问:“怎么了,沈理事,是不是要改行程?” 沈谧点点头,一边编辑信息,一边吩咐:“给我订张最快飞s市的机票,那边备好车。” 手里的信息也即时发了出去。 【amy:临时有事,晚几天回b市。】 【mattia:好的,我也有事,过几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改行程去医院。 沈大小姐:改行程去医院。 大褚总:来都来了,互相认识一下:) 长章,差不多6k字!!! 哈哈哈哈,喜闻乐见的事情马上要来了,下一章别错过,这是个控制不住剧透的作者。。 随机发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19-12-17 17:01:57~2019-12-18 18: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习习_pzr 80瓶;我是土肥圆、清酒. 10瓶;糯米团子 6瓶;南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正面 褚沉当天下午就赶到了s市, 直接去往了医院。 褚海文入住的是一家寰宇控股的中外医院, 位于郊外, 占地宽广,一应医疗设施都走在前端。 “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身体不是一向好好的?” “其他都好, 就是胃一直不好, 他忙起来根本顾不上, 总有要喝酒的适合,饮食又不规律……” “这次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之前那块地,褚总昨晚可能喝多了, 身边又没人, 晕倒好久才发现。” 周秘书见褚沉一脸担忧, 忙又宽慰:“七少也别太担心了,不是多大的手术, 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注意术后调理, 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以后褚总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状况。” 褚圳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谁,捧场道:“对对对,沈理事一看就是个做事周全的人, 肯定会把小叔叔照顾好……” “她?” 褚沉冷冷瞥了他一眼,“她那么忙,自己还需要人照顾, 怎么照顾别人。” 褚圳嘴张了又合,有点接不上他这话,悄悄地打眼色,“好歹在你爸的人面前装装样子啊。” 褚沉当作没看见,脸色莫辩。 周秘书也只当七少对未来小妈有些挑剔,因为对沈谧特别有好感,所以忍不住帮腔了几句。 “七少别误会,沈理事忙归忙,做事是很周到体贴的,褚总那边也很满意。不仅送东西,这么忙的日程,还连夜去了沈理事出席的慈善晚宴,后来虽然先走了,怕沈理事失了面子,还安排了他的车呢……” 褚沉越听脸色越难看,眼中寒气四溢,“说够了没有,我是来探病,不是来听他的花边新闻。” 周秘书缩了缩脖子,立马住了嘴,悄悄看了一眼褚圳。 褚圳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周秘书秒懂,混世魔王心情不好,躲为上计。 然后赶紧按了电梯,直接上了顶层。 特需病房里,褚海文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神色带着些疲惫,看到褚沉进来时有些惊讶。 一旁的医生、护士等人正在说着手术注意事项,“……术前要禁食禁水,如果发生头晕、心慌、出冷汗这样的低血糖反应,请及时按铃告诉我们。” 褚沉安静地听医生说完,等他们离开,才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什么时候做手术?” 褚海文揉了揉额头,“还有一阵子,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褚沉知道是个常规手术。 可做手术的是亲爹却又不同,哪怕管生不管养,也难免多说几句,“完全可以防范于未然的病症,非得等它发作,爸,你是当自己十八,还是二十?没这精力,逞什么能。” 褚海文眼里闪过一丝不虞之色,周秘书欲言又止,他摆摆手,也没表示什么,只轻咳了两声。 “小手术罢了,你说得多严重。” 褚沉在桌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润喉,别吞下去。” 褚海文看着手里的水杯,似乎有些没想到。 他没养过儿子,儿子也没照顾过他,当然,这个混世魔王恐怕也没照顾过别人。 他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心中隐隐有些暖意,“我没事,不用担心,早些回去忙自己的事吧。” 褚沉眉头却皱得更深,“工作又不会跑,急什么。以后别连夜坐红眼航班,又拼酒,那块地交给我和老五来忙,我和他舅舅已经谈过了,你这阵子就好好休息,别折腾了。” 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是说的都是实在话,还把他的工作给担了过去。 真的是完全长大了。 褚海文有些欣慰,忍不住正眼看向了儿子。 褚沉长得像妈,遗传了一副极好的相貌,五官有着白种人特有的立体,又有东方人的精细。 他随意地坐在病床边,长腿交叠,一身考究的正装,还带着鲜艳的波点领结,英气又招摇。 一看就是去高级场所的装扮。 褚海文挑眉,“你原本是准备去赴宴?” 褚圳这会儿也发现了,老七今天的装扮有点过分帅气了,一脸八卦地说:“我看肯定是约会,赴宴他肯定随便穿一件,都不带挑的,菲力准备什么他穿什么,哪儿会这么讲究。” 褚海文这才想起褚沉说过女朋友的事,发觉自己的确没有为人父的自觉,于是关心道:“对了,你上次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情想和我谈,是什么事?” 褚沉张开嘴,看到他爸这副虚弱的样子,又把话收回了肚子里,“等你做完手术再说吧。” 褚海文难得在儿子脸上看到踟蹰的表情,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感情上的问题,随时可以和我说。” 褚圳嘿嘿一笑,调剂气氛:“看来最近小叔叔在感情方面无往不利,都能当老七知心爸爸了。”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弟弟,完全是要把他吃了的眼神。 其中隐含的警告,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褚圳见势不妙,挠了挠头就撤退,“那个,小叔叔,我去趟洗手间。” 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两个,气氛有些沉默。 褚沉看了看表,没有说话。 褚海文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黑色的表带,镶钻的精美表盘,随口夸赞了句:“表不错。” 褚沉勾起唇,“女朋友送的。” 说完,他不自觉地看向了他爸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显然表已经取下来了。 可是一转头,褚沉就在边桌上看到了躺着的一块限量版的百达翡丽,眼神瞬间阴沉。 “你的表是自己买的,还是……” 褚海文看了一眼,“哦,也是人送的。” 褚沉有些气血上涌,“难道也是‘女朋友’送的?” “不是,是你爷爷送的。” “……” 说起来,褚沉会喜欢这个牌子的表,还是受老爷子的影响,现在竟然胡思乱想到这地步。 他感觉胸中翻涌着一些沉闷地情绪,站起了身,“我先出去一下。” 褚海文看得出他心不在焉,“有事的话,你先回去也没问题。” “怎么可能现在回去,您马上就做手术了。” 周秘书刚进来,看着七少的背影,笑眯眯道:“七少表面上不说,其实还是很关心孝顺您的。” 褚海文漠然的面色上,多了些许柔和之色。 “嗯,我以为他会怪我,我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周秘书道:“您想尽也尽不到,当年七少的外公和舅舅那么强势就把他带走了,要不是后来七少自己来了纽约,又留在纽约不走了,恐怕褚总要想享受天伦之乐也难了。” 褚海文顿了顿,“天伦之乐?” 周秘书笑了。 “褚总是有福之人,这么年轻就有七少这么大的儿子,等再娶个好太太,以后就全都美满了。” 说到这里,周秘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沈老太太身边的赵秘书来过电话,知道了您生病入院的事情,说是会和沈理事一起过来探病,不知道是今天到,还是明天。” 褚海文一听,摇头道:“她这几天应该在西北吧,让她不用那么辛苦跑一趟。” 周秘书忙道:“褚总,沈理事怎么可能不来,她肯定也很担心您的。” 褚沉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就拨了个电话给沈谧,结果是关机。 他皱起眉,打了个电话让人查她今天的行程。 “沈理事今天的行程有调整。” “什么调整?” 褚沉一听调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很冷:“是不是安排了私事,来s市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顿了下,“不是,是a市,沈理事约了一位画家谈合约问题……” 褚沉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唇角上扬,挂断了电话。 褚圳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老七拿着手机面带笑容,立马知道自己度过了危机。 “看样子心情恢复啦,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褚沉心情的确不错,在知道他的女人没有来给他爸探病之后。 “没什么,我去医生那问问病情。” 褚圳看着老七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身走回了小叔叔的病房。 彼时,沈谧刚刚抵达s市机场。 赵秘书比她先到一步,亲自随车过来接机,“你来了就好了,这种时候再忙也得去看看的。” 沈谧点头微笑,“我明白,褚总病得严重吗?” 赵秘书拉开车门,“说是要做个小手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对了,你和褚总进展得怎么样,不是一起去了慈善晚宴吗?昨天老太太还打电话回来问我,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 沈谧捋了捋头发,没有正面回答,“我再考虑一下,回头我自己和奶奶说。” 赵秘书点点头,“也好也好。” 沈谧上了车,正准备打个电话去画廊,却发现手机没电了,飞机上光顾着睡也忘了充。 于是递给小乔,“放车上,先充上电。” 小乔连忙接了过去,又递过另一支电话,“您先用这个。” 沈谧打了几通工作上的电话,把之前安排的工作交代完,车也开到了医院门口。 考虑到褚总马上要手术,赵秘书没有打电话打扰,直接按着周秘书提供的房间号找了过去。 顶层的特需病房很是宽敞安静,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病房门口。 几个人的面孔在病房玻璃外闪了闪,周秘书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去开门。 “沈理事,您来了!” 沈谧捧着一束花,身后是提着果篮的小乔,还有赵秘书。 周秘书迎上去,将花和果篮都接到了一边。 褚圳见来的客人是沈谧,眼色十足的他立马将病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热情地张罗起来。 “沈理事,您坐这,我给您倒杯水。” 沈谧自然不好拒绝,微笑颔首,“客气了。” 褚海文有些过意不去,“你肯定是放下不少工作赶过来的,其实只是个小手术。” “谢谢。” 沈谧接过褚圳递来的茶,然后看向褚海文,笑道:“上次慈善晚会的事,褚总不也腾出一晚上,专门从s市赶过去。何况这次是生病,我理应过来,对了,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手术?” 褚海文刚要开口,沈谧见他气色不如以往,便道,“还是不问这些了。” “怎么?” “这些我等会再问医生,你今天还要手术,现在更需要休息。” 沈谧微微笑了笑。 褚海文目光一顿,缓缓才收回来。 沈谧觉得这并不是探病的好时机,关怀了几句后,便准备告辞。 “我会留在s市几天,褚总做完手术,我再来探望。” 褚沉和医生聊完,让菲力仔细记录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准备找个专门的看护放在他爸家里。 菲力有些咋舌,“少爷,褚总正值盛年,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这样吧?” 褚沉斜着瞟他一眼,冷哼了声,“周秘书不是说,我爸需要知冷知热的人?” 菲力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人家说的知冷知热,指的是正经的太太,又不是看护。” 在老板冰冷的视线中,他越说,声音越小。 “我爸需要人照顾,一个看护不够,我就请十个,总比我的女人知冷知热,我是为他好。” “对、对,少爷说的对。” 逻辑完美。 菲力表示服了,他举手投降。 褚沉懒得搭理他,双手插兜,大步往病房走。 病房里的护士推着药车走出来,一些人声笑声顺着门传出。 褚沉听了不由皱眉,“又来了客人?” 护士点点头,“是的。” “都快手术了,还探什么病。” “好像是挺重要的客人。” 护士说完便离开了。 褚沉不以为然地推开了门,长腿迈了进去,“爸。” 褚沉身形高大,完全不容忽视。 病房里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站在门口的赵秘书更是被忽然进来的他吓了一跳。 “哎呀。” 褚沉不认识赵秘书,却认出了病床前那道熟悉的背影。 深棕色的长发披肩,那柔软的触感,他两天前溺在发丝之间,着迷地听她压抑的喘息声。 褚沉脸色骤变,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身型立时便顿在了门口。 他下意识想要退出病房,脚步刚往后退了半步,却见褚圳冲他招招手。 大咧咧喊道:“你去哪儿了,老七,快进来啊。” 沈谧坐的位置背对着病房的门。 听到身后的响动,自然地转过了身,正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厅处。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沈谧也是一样。 她的大脑呈现短暂的空白。 迅速确认了一遍,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这些天躺在她枕边的男人。 沈谧听着“老七”那个称呼,渐渐眯起了眼睛。 褚沉身体僵如雕塑,几乎是紧握着拳走了进去。 沈谧直直地看着他,顿了不知道多久。 然后一点点挺直了腰板,目光沉静而笃定,“褚总,这位是?” 褚海文想起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儿子,于是点头道:“他就是我的儿子,褚沉。” 沈谧紧紧握住了水杯,表情如冰封的岩石,没有一丝破绽。 杯中的水纹却一圈一圈,隐隐晃动。 她看着他,轻声道:“原来叫褚沉。” 褚沉听到这两个字,如鲠在喉。 “是的,他爷爷取的名字。”褚海文看向对面褚沉,又介绍沈谧,“mattia,这位就是沈氏的大小姐,你可以称呼沈理事。” 沈谧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落落大方地站起了身,伸出了手,“你好。” 目光静静落在褚沉脸上。 这是个令人着迷的男人,招摇的男人,蛊惑人心的男人。 可一旦和欺骗交织在一起,内里就好像被冻僵了一般,连血液也被冻住,没有了任何感觉。 褚沉眼神闪动,额上青筋一根根地鼓了出来。 沈谧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令人的心脏不安地跳动。 在她不躲不避的目光中,家人的注视下,褚沉不得不伸出手,握住那熟悉的,柔软的手指。 他暗暗咬着牙,“你好。” 沈谧用理智和自持平复着纷乱的心绪,语气放得很柔、很缓:“是叫你mattia好,还是褚沉好?” 褚沉头微微下垂,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深沉和忐忑。 褚圳像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冷,生怕这种场面冷了场难看,亲热地说:“沈理事,您就像叫我小五一样,叫他小七就行了,不用见外,是吧,老七。” 褚沉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低低道:“叫我mattia。” 沈谧抽回了手,毫无起伏地说:“我是沈谧,很高兴认识你,mattia.” 褚沉见她将自己撇得如此干净,看了一眼她身后紧贴的病床的位置,目中瞬间染了一层阴暗。 他看向病床上的褚海文,“爸,我们认识的。” 褚海文显然没料到,声音沉了两个音阶:“你们认识?” 褚圳更是惊讶,“哇,老七,你既然认识沈理事,那干嘛还追着我问你爸相亲的事……” 褚海文转头看向老五。 他很是怀疑。 儿子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怎么会追着问老五相亲的事? 褚圳意识到说漏了嘴,立马打住。 沈谧坐回了原位,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只是见过几面,我和mattia也不是很熟。” 褚沉眼神骤冷,只觉得她坐的位置十分刺眼,更为刺眼的,是她沉静而冰冷的笑容。 他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声音被压得极低:“不是很熟?” 沈谧用指甲掐了掐手心的肉,平静而清晰地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中文名是褚沉,还是褚总的儿子,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也太巧了。” “你说是吗,mattia?”沈谧轻声问他。 这话里藏刀的口气,让褚沉的心直往下沉,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彼此间似乎都带着一股锋利的怒意。 褚海文察觉到儿子的眼神不善,场面有些微妙。 不由看向一旁的周秘书,他自己很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也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周秘书倒没多想,后妈和继子见面,又是豪门大族,难免有些磕碰。 他眼珠一转,赶紧转移了话题,“哎呀,褚总,你上次说有什么东西要给七少来着?” 褚海文愣了下,片刻却是想了起来,笑道:“嗯,我生日会的请柬,给他和他女朋友一份。” 这话一出,褚圳顿时瞪大了眼。 他看向对面的褚沉,“老七,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爆更了一万多字啊啊啊 后续更精彩啊啊啊 求一发【作者收藏】~~ 随机发红包√感谢在2019-12-18 18:05:43~2019-12-18 23: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鱼酱好菜啊、sillyplay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璃莞尔 45瓶;、水水 10瓶;rumi、月亮 5瓶;hubaler 2瓶;蓝玛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转折(双更合一) 褚海文眼中含笑,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mattia原来早有了女朋友。” 沈谧感到胸口发闷, 唇边却重新带上了笑,若无其事一般地看向了病床上的褚海文。 “那下个月, 我们就能在生日会上看到一对璧人了。” 褚海文点点头, “到时候你又要腾不少时间。” 沈谧微笑, “应该的。” 褚沉刚要冲出口的解释, 就被眼前这两人夫唱妇随的情景刺激得眼睛通红,拉满了血丝。 他的解释显得十分多余,连他这个人都很多余。 此时手机铃音突兀地响起。 就像是某种情绪的出口。 沈谧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拿着手机微微欠身。 “抱歉, 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 她按了接听,目不斜视地走出病房。 褚沉看着她的背影, 很快跟了上去,“我去问问手术的事。” 褚圳有点感叹, “刚刚问完,又去问,看不出来我家老七还挺孝顺的嘛。” 菲力干笑两声,“那是。” 要不是亲爹,还躺病床上, 七少能忍到现在? 沈谧在楼梯间里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虞成霖,声音听上去很着急,“谧谧, 你现在在哪,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在s市,怎么了?” “你不在影视基地了?” “嗯,褚总住院了,我过来这边探他。” 沈谧说完,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看来你对褚总还是很在意的。” 沈谧抿了抿唇,“成霖,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虞成霖语气凝重:“谧谧,你知道你身边那个mattia carello,到底是谁吗?” 沈谧重重缓了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这个可笑的答案不至于让别人来告诉她。 沈谧漫无目的地下了几步楼梯,托着自己的手肘,冲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知道。” 虞成霖显然难以置信,迟疑道:“你真的知道?” “我知道他是褚总的儿子。” “知道他是褚海文的儿子,你还和他那么……万一要是……” 虞成霖有些说不下去了,“谧谧,这不像你,你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你不会这么做。” 沈谧握紧了电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平静地说:“我们也没什么,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成霖,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说着,便挂上了电话。 沈谧刚要转身,就被一层阴影笼罩。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冰凉的声音,“和你前夫打电话?” 沈谧缓缓回身,抬眸。 褚沉就站在她眼前,脸色阴沉,一看就酝酿着暴风雨。 男人的双眸犹如鹰隼,这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一个人时,简直像猛兽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谧退了一步,冷冷地瞪着他,“有问题?” 褚沉克制着自己体内狂涌的戾气,字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我们没什么,都是逢场作戏?” 沈谧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不然还能有什么,褚沉?小褚总?小七?” 褚沉凑近了她,低下头,薄唇贴着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是说给他听也好,还是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和我划清界限,转头再嫁给我爸,总之,你是在做梦。” “我和谁说什么,我嫁给谁,都与你无关。” 沈谧的下巴高高的抬起,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褚沉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沈谧伸手要推开他,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 然后被猛地按在了墙上。 褚沉高大结实的身体压了上来,沈谧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便被男人蛮横地堵住了双唇。 这个密不透风的吻,粗暴,蛮横,霸道,和他之前所的吻都一样。 沈谧却没有任何沉溺的心思,更没心情继续满足他禁忌的口味。 对着男人的嘴角用力咬了一口。 褚沉疼得一缩,退了开来。 再要进犯,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安全通道的门霍然打开。 “你们都在啊,太好了。” 褚圳站在门口,看着楼梯下面的两个人,一个摸着下半边脸,另一个靠着墙,手里拿着电话。 他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喊道:“老七,沈理事,小叔叔要过去做手术了。” 三人一同回到病房。 病房里,小乔和菲力最是紧张。 他们看到自己的老板神色如常的回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褚海文已经被送上移动的病床,一眼便看到了儿子嘴边的伤口,血仍未止住,隐隐渗血。 “你的嘴怎么了?” 褚圳一转头,也发现了。 口花花的他暧昧地笑,张嘴就来:“是啊,这谁咬的啊,也太狠心了。” 褚沉舔了舔渗血的嘴角,目光从病床边站着的沈谧身上掠过,冷冷一笑。 “我就是喜欢狠心的。” 褚圳嘴张了又合,被他噎住了。 只能嘀咕:“你口味真重。” 沈谧垂下眼,“快到手术的时间了,就不打扰褚总了,我先告辞,明天再来看你。” 褚海文颔首致意,“辛苦你来一趟,mattia,帮我送送沈理事。” “不用送了。” 沈谧优雅地转身离开,步履从容依旧,就似什么事也没发生。 却在经过褚沉身侧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目光阴沉,“当然要送。” 沈谧的眼神只会比他更冷,却并没有试图推开他,反正也推不开他。 这么多人在,只会让场面变得难看。 她长到二十七岁,受到最严格的教育,莫过于体面。 不管遇到什么情形,都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无礼、无耻,放弃自己的涵养和格调。 沈谧得体地笑着,“那谢谢了。” 褚沉的眼神愈发地阴沉。 刚一出病房,便有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沈谧借机甩开了褚沉。 褚沉的脚步一顿,很快就紧跟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赵秘书也发觉了气氛好像不对,悄声问小乔,“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 小乔自己也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别说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就是让她说,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难道和老太太的秘书说,老板睡了结婚对象的儿子,未来的继子? 那不是又要把老太太气病一场么。 小乔到底是机灵人,不敢再扩大战场,连忙拉住了赵秘书。 “他们好像有话说,我们先去车上等吧。” 赵秘书只当两人之前有什么过节,点点头没再跟过去,“也是,那个小褚总看着脾气不小。” 小乔干笑了两声。 她也没想到对老板体贴入微的mattia先生,不,小褚总有这样的一面。 那骤然寒降的感觉真有几分吓人。 沈谧站在电梯前,连按了几下。 褚沉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冲动和粗暴不是聪明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他神色如常,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沈谧语气很淡,“你说。” 褚沉绷着脸,缓缓道:“本来回b市我就要告诉你,和你坦白这些,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谧轻笑一声,“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褚沉眉心拧在了一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有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床伤患走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沈谧走进电梯,褚沉下意识要跟进去,身后却传来护士的声音。 “褚先生,您需要过去签个字。” 褚沉的脚步一顿。 再回头,电梯的门就迅速地在眼前闭合。 沈谧刚坐上车,便接到了来自b市画廊那边的电话,那边的展会出了点问题。 电话里的负责人自然不厌其烦,仔仔细细地说了一条两条三条。 再有条理的说辞,落在耳朵里都像是一团乱麻。 沈谧压下心头躁郁的情绪,知道心思不在工作上,于是道:“算了,我今晚就过去处理。” 通话刚结束,手机铃声就第一时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mattia”显得十分的刺眼。 有种恍如实质的讽刺感,像是在嘲笑着谁。 这段铃音像是被调整过,区别于其他人,乐声十分的轻松快乐。 小乔听得胆战心惊,偷偷看了身边老板一眼,根本不敢提醒她接听电话,眼观鼻鼻观心。 沈谧听完了半首曲子,然后拿起了电话。 “喂?” 褚沉站在手术室门口。 听到接通,听到耳边那声“喂”,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一半。 “你今晚住哪家酒店,我过去找你……” “不用我说,你不是也总能找到?” 褚沉知道她起疑,也听得出她还没消气,放软了声音,“我都可以解释,我没想过要骗你,只是希望在合适的时机和你说。你是应该生气,但是我对你一直都很认真……” “一直都很认真?” “对。” 沈谧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褚沉眼神一暗,视线落在病房的门上,“你就这么在意?” 沈谧径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褚总的儿子今年二十四,这算是和我差不多大?” 褚沉眯起了眼睛,“至少比你和我爸的年龄差距小。” “那你和我是一届的吗?” “……” 沈谧慢慢地换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你是不是该为你这些认真的欺骗,和我说声抱歉。” 褚沉怔了怔,抿了抿嘴唇,“对、对不起。” 同样在手术室外,正准备拍弟弟肩膀的褚圳瞪大了眼,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对不起? 这混世魔王还有这么认真和人说对不起的时候? 褚圳手都僵住了。 他看向旁边的菲力,指了指老七手里的电话,背着人无声地问道:“什么来头?” 菲力哪儿敢说,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褚圳眼睛发光,越发好奇了。 褚沉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动静。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电话上,哑声问:“那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当然。” 沈谧声音恢复如常,唇边自嘲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褚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面色瞬间松弛,“那我今晚过去找你,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沈谧目无焦点地看着pad上的日程,“你先好好照顾褚总吧,我今晚展会有事要回b市。” 褚沉一听,眼底又染了戾气。 却不想破坏刚刚和好的气氛,带着笑音说:“我会的,你不用管他,忙完了我也早点回去。” 说完,他便和以往一般地说“要想……” “要想我”的“我”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褚沉皱了皱眉,一转头,却撞上褚圳震惊的视线。 他大张着嘴,几乎能塞个鸡蛋。 “我的天,腻歪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我弟弟。” “滚。” 褚沉收起电话,坐了下来。 褚圳仍没缓过气,一脸八卦地感慨:“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妈呀,我快好奇死了,我今晚睡不着觉了,把照片给我看看,我要知道能让混世魔王转性的到底是什么神仙。” 褚沉瞥了他一眼,“没照片。” “藏那么严实干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再说,谁敢跟你抢啊。” “说了没有。” 褚圳瞪着眼,“骗傻子呢,你自己女朋友连个照片都没有?没照片算什么女朋友?” 褚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褚圳好奇心立马凉了。 “没、没有就算了,大不了下周小叔叔生日会,我给你们多拍几张嘛。” 褚海文的手术结束时已是晚上,麻药还没散,半醒半睡地被医生、护士等人送回了病房。 “挺顺利的,现在看还有点虚弱,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褚沉已经请好了专门的看护,一一交代好后,便让菲力订机票回b市。 褚圳打着哈欠,“大晚上的不回酒店睡觉,还订什么机票,你也别太工作狂了。还说让小叔叔别坐红眼班机,结果自己一点都不讲究……” 褚沉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冷哼道:“他的身体能和我比?” 褚圳啧了一声,“是是是,谁身体有你好,俯卧撑一百个不带喘气,心疼你的女朋友。” 褚沉没空理他,低头拨了个电话。 褚圳一看弟弟那上扬的唇角,就知道他是给那个神秘的女朋友打电话。 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结果看到一个英文名“amy”。 如此大众的英文名,一家公司没有八个也有十个。 褚圳愣是没法从名字联想到谁。 彼时,沈谧刚到家门口。 小乔将两个行李箱推了过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坐了两趟飞机,沈理事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要是像褚总那样生病住院就划不来了……” 沈谧一边打着工作电话,一边按着入室密码,随手将门推开,让后边的小乔推行李箱进去。 小乔刚进去,一打开灯便惊呆了。 “哇,沈理事,你看。” 沈谧转过身,顺着小乔的视线看向了室内,原本无波无澜的脸上,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粉红色的气球。 除了气球,地上全部都是粉色的玫瑰,几乎铺满整个房间。 连餐厅也被布置一新。 餐桌的白色餐具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浮雕骨瓷餐具,烛台的两边各一副刀叉餐盘。 显而易见,有人准备了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沈谧的手在冰凉的餐具上滑过,不知道是不是没用晚饭的缘故,忽然就有些饿了。 或者说,胃是有记忆的。 在被满足了很多天后,不再接受没有晚饭的日子。 沈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着,这些日子以来,那个男人给她做过的各种美食。 油腻的,重口味的。 吃的时候很开心,可不一小心,就成了健康的炸弹。 沈谧压下了食欲,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之前那简洁得毫无雕饰,看上去充满设计感,却冷冰冰的大客厅,此时完全成了另一番模样。 连沙发都变了,换成了一个特别大的纯白色羊毛沙发。 看一眼,就知道躺上去会有多舒服。 沈谧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想起不久前两人还躺在这里看电影,不知节制地做一切事情。 胡乱地吃东西,胡乱地欢爱。 得到了一个胡乱地结果,差一点就不可收拾,惹出大.麻烦。 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沈谧拿着水杯,坐上了新沙发。 比她想的更软,几乎一坐,就陷进去,让人无法自拔。 毫无疑问,这种沙发的存在,足以让人丧失理智,恨不得躺下去,就永远别起来。 沈谧回想起医院里的那一幕,那一瞬间的脑海空白,才猛然发现,这段日子里自己有多失控,多轻信,以至于愚蠢到忽略那么多本可以发现的疑点,闹出一个大笑话。 活了二十七年,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被小了几岁的男人骗得团团转。 “这个沙发好软啊。” 小乔伸手按了按,饱满的羽绒填充,手感自然非同一般,“躺一辈子我都愿意!” 沈谧觉得有些好笑,人真的很容易有这种幼稚的冲动。 别说小乔,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幸好,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沈谧目光恢复了清明,吩咐道:“小乔,现在帮我安排……” 刚开口,电话便响了起来。 沈谧看也没看,直接按断,继续说:“帮我安排……” 不到一秒,电话又响了。 沈谧再次按断。 又响,又按断。 再响,再按断。 褚沉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拨电话的动作也越来越暴躁。 一口气打这么多个电话,褚圳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细细的声音从电话里逸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显然,有人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他感到难以置信,看向一旁的菲力,“谁这么牛逼,居然敢挂咱们大魔王的电话?” 菲力紧张地比了个指头在嘴边,示意五少别触大魔王的霉头。 褚沉听到了噪音,冷冷说了句“闭嘴”。 刚说完,电话那头就通了,传来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喂。” 连着挂断了几次,沈谧似乎也发觉了自己情绪浮动之下的不理智。 微微蹙眉,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褚沉一听到那头的声音,神色瞬间变得柔和,语气隐隐透着一丝小心:“亲爱的,还在忙?” 前一秒还暴躁得像要杀人,后一秒就像春天般温柔。 褚圳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就像卡带似的,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沈谧喝了一口水,“我已经到家了。” 男人的声音藏不住兴奋,音调微扬,“你到家了,有没有感觉到家里的变化?” 沈谧拿着电话,打量着四周,“感觉到了。” 褚沉眼中盈满了笑意,“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沈谧慢慢垂下眼帘,“不错。” 褚沉听到这个答案,压抑了大半天的心总算释放了,“你觉得不错就行,住的地方还是舒服点好。我坐晚上的班机回去,可能会有点晚,不许睡,要等我。先不说了,我进电梯了。” 跟在后面进电梯的褚圳,一脸羡慕嫉妒恨,“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居然能感化大魔王。” 褚沉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只交代菲力买束花。 “红玫瑰吗?” “不,黄玫瑰。” 褚圳一听弟弟要买黄玫瑰,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我跟你说,你不了解女人,光买花人家可不一定原谅你,还得……” 褚沉对着电梯间的倒影整了下领结,勾唇一笑。 “不用,她已经原谅我了。” 沈谧放下电话,耳边是小乔试探的声音,“沈理事,您说要我安排什么?” 沈谧有条不紊地说:“安排家政公司的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恢复原样。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包括房间里其他人的东西,也全部打包出来。” 小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全部吗?” 沈谧点头,“全部。” 小乔迟疑地看了一眼那个新沙发,“这个沙发……” 沈谧从沙发上起身,回眸淡淡道:“沙发也搬出去,和行李一起放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亲爱的,我回来了! 沈大小姐:手动再见.jpg 哈哈哈哈哈,双更合一,不会虐的,刺激性撒糖。 啊啊啊啊啊,红包随机,月底啦求营养液~~~ 感谢在2019-12-18 23:58:53~2019-12-21 00: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240065 13个;26743829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晃过的鱼 87瓶;伊漓殃 20瓶;靳亓桁 15瓶;抠脚大汉、小怪兽、祝山河、熠熠 10瓶;筒子笑 9瓶;南吕拾、盐言不咸、柳则晓 8瓶;珠圆玉润李嘉欣、ty 5瓶;心嗅蔷薇 2瓶;你的小甜甜、畅?、cheryl、楼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生气 深夜, 赵会长的酒局才散。 沈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侍应生在门口递上毛巾, 沈谧随手接过, “谢谢。” 正擦着手,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虞成霖。 他脸上带着笑, 手里拿着外套, 衬衣解开了几粒扣子, 带着些疲态, 显然也是刚应酬完。 “谧谧,原来你也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虞成霖看到她手里拿着车钥匙, “自己开车来的?” 沈谧将毛巾还回去, “司机家小孩生病, 临时请假了。” 虞成霖皱眉看着她。 本就瓷白的肤色,此时已经有些煞白, 她的眼角也泛了一层红,显然今晚喝了不少。 “喝了这么多, 这下怎么回去?” “我让小乔来接。” 沈谧声音有些哑,拎着包往门厅走。 虞成霖跟了上去,“小乔一个姑娘,大晚上的别让她来了,坐我的车, 我送你回家。” 沈谧也觉得是,点点头。 “家里乱糟糟的,送我去附近酒店就行。” 虞成霖有些疑惑, “你住的地方一向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怎么会乱,换了新的家政公司?” 沈谧没回答,心里却很清楚。 不是换了新的家政公司,而是换了新的人。 虞成霖见她心不在焉,目中精光闪过,不动声色地说:“不合适就尽早换,拖得越久越麻烦。” 沈谧含糊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车刚抵达酒店,沈谧直接吐了。 虞成霖一眼就看出异常,“你是不是又喝太急了,酒量再好有什么用,你喝急了就会吐。” 他不放心,一路将沈谧送到酒店房间,然后又让司机买来了醒酒的药送上去。 飞机抵达b市时已经凌晨了。 褚沉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这时候回家有个好处,那就是路上完全不塞车,一路顺畅地开往城市的中心地段。 褚沉捧着一大束黄玫瑰走进电梯,谁知地下层刚到一层,就挤进来四五个家政公司的员工。 大晚上还推着一堆装备来做清洁,大妈们少不了嘀咕几句。 “有钱人就是浪费。” “是啊,那么好的玫瑰花直接往地上铺,还铺了那么多,不知道得多少钱啊。” “铺起来都费劲啦,不过倒是挺浪漫的。” “这么浪漫还不是扫进垃圾堆。” “是啊,我看女主人挺不高兴的,让把东西全部清出来呢” “哦哟,完全不领情呢。” 褚沉捧花的手一僵。 “听芬姐说,那个女的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年轻漂亮又有钱,还是个名人,肯定不少人追。” “这么说就对了,那些什么花啊气球什么的,难怪人家不放在眼里呢。” 褚沉的眼神骤冷,捧花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到顶楼,然后跟着那群家政工人一起走了出去。 廊道尽头只有一张大门,正敞开着。 褚沉一眼就看到了随意扔在外头的大沙发。 精挑细选空运而来的沙发,皮毛一体的纯白色,原本一尘不染,现在却沾染了不少灰。 即使如此,夜晚里依然白得刺眼,就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地上满是踩碎了的花瓣,气球也被一个个扎破。 几个家政工将这些东西胡乱的装进垃圾袋。 褚沉的心脏体会到了跳崖一般的失重。 说好的不错,原来是扔进垃圾堆里的那种不错。 褚沉脸色铁青地抓着花束,穿梭在一片狼藉之间,径直往家里走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先生,您不能进去,主人不在家。” 褚沉看了一眼表,几乎是质问:“这么晚,她去哪了?” 家政工人自然说不出来,只是挡在门口,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都不敢让他进去。 这个男人太高大,帅是够帅的,但这气势忒吓人了,来者不善。 褚沉见她们不说话,视线越过去,看向了室内。 清理已经基本结束,之前布置的粉色惊喜已经看不到痕迹,里边全部恢复了原有的摆设。 除了之前放沙发的位置空荡荡的,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从未发生过惊喜,甚至从未有过他的痕迹。 家政工人陆续走了出来。 房门在褚沉的眼前一点点合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褚沉咬了咬牙,伸手就去按密码。 熟悉的密码按下去,得到的回复却是“密码错误”,连暗中录入的指纹都被删除一空。 褚沉转过身,看到了门口摆放的几个行李箱。 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不久前他怎么带进来,这时候后就怎么扔在门口。 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明明判了他死刑,却还虚伪得若无其事,言语漂亮。 一句敞亮的话都不肯说。 褚沉眼睛有些充血。 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点开排序第一的那个名字,拨了个电话出去。 沈谧进了房间,先洗了个澡。 将烟酒的味道,呕吐物的味道,还有医院的福尔马林味道,以及所有的蠢气,全部洗掉。 洗完澡,那种沉闷的感觉散了很多,困意来袭,酒精的威力再度发作。 也没力气吹头发,沾床就睡。 倒在床上的时候,莫名想起了家里的那张新沙发。 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新沙发比这张床舒服。 更大,更柔软,触感令人忘不了。 直到被响个不停的手机铃音吵醒。 沈谧拿起手机,“喂?” 褚沉声音冰冷,“你在哪?” 沈谧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酒店,什么事?” 褚沉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发怒的冲动,保持冷静。 “你把我的行李扔门口,还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拆掉,连沙发都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沈谧语气平静,“你说什么意思?” 褚沉笃定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 沈谧下床点了根烟,言简意赅,“我的意思是,游戏结束了。” 褚沉只觉得一股怒意汹涌而上,“什么叫游戏结束了,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 沈谧托着手肘看向窗外,眼神令人捉摸不透,轻笑了两声,开口的声音却毫无温度。 “是我在和你玩游戏,现在我玩腻了。以后没什么事,不用打电话来了。” 玩腻了。 褚沉脑子里嗡嗡嗡嗡地响,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僵了足足三四秒。 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抬起一脚踹向了距离最近的沙发,暴躁愤怒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他当然知道沈谧一开始并不认真,只当成春风一度,给假号码,甚至三番两次想甩开他。 他从前并不真正在意,因为他很自信,即使她逢场作戏,也要让她假戏真做。 这次一定能将他的人得到手。 不止是人,还有心,全身心到头发丝儿,所有的一切他都要得到。 那本就属于他,十年前就该属于他。 在医院相遇之前,褚沉甚至觉得,他已经夺回全部他想要的东西了。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亲口对他说——“玩腻了”。 去他妈的玩腻了。 这辈子她都别想腻。 他等了十年,别说腻了,就是死了也得他的。 褚沉眼底阴暗的情绪大盛,却迅速地恢复冷静,拨了个电话。 不是拨给沈谧,而是另外的人。 “给我查出她在哪家酒店。” 虞成霖将解酒药和蜂蜜水送进卧室时,发现沈谧抽烟。 烟雾缭绕中,她轻巧地拨弄着打火机,细长的香烟被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光点闪闪烁烁。 哪怕面无表情,眼神冷淡,看上去依然是美的。 虞成霖的目光不自觉在她的脸上逗留,将蜂蜜水送到了她手里。 “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沈谧回过神,淡淡地说:“mattia.” 虞成霖垂下眼帘,不轻不重地提醒:“那不是什么mattia,是褚七少。” 褚七少。 是了,寰宇褚家的七少。 沈谧想到那次褚沉来晚宴上接她回去,当时还以为那声“七少”是戚少,真是太可笑了。 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毕竟太过离谱。 难怪褚沉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能说,这么多谎话,不找个合适的时机,三言两语怎么能说完。 沈谧唇边扬起一丝嘲弄的笑。 虞成霖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说:“褚海文那边联姻的事情还是放一放。我知道他很符合你的要求,但是有他儿子这个隐患在……你最重视沈家的名声,不会冒这种险吧。” 这些根本不用他说,沈谧心里很清楚。 她的所有计划,都被那个小她几岁的男人打乱一空。 好笑的是,她最气恼的竟然不是这件事,而是她甚至有过一丝念头,改变计划,改变初衷。 为了一个将她从头骗到脚的男人。 沈谧吐出一线青烟,“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虞成霖眼神幽暗,“谧谧,你别不当回事。褚七少那么年轻,正是冲动爱玩的年纪,也不知道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来纠缠亲爹的结婚对象,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沈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当年又是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纠缠好兄弟的老婆?” “我和他怎么能一样?” 虞成霖脸色骤变,“褚七少那种人只是图新鲜刺激,我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沈谧弹了弹烟灰,“我是说过,可你放弃了。” 虞成霖的眼神渲染着浓郁地伤感,“对,是我错,如果那时候我去了,你可能就不会嫁给陆昀。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昀那个蠢货给你拖后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够了,我会为我自己好。” 沈谧捻灭了烟头,所有的男人都同样的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做任何事,都能掌控全局。 她喝了一口蜂蜜水,然后便下逐客令,“我要睡了,谢谢你送过来……” 不知道是喝太急,还是酒精的刺激没排干净,话还没说完,“哇”地一声又吐了。 近在咫尺的虞成霖没能躲开,裤腿被沾了不少。 沈谧捂住了嘴,“对不起,你去洗洗。” “没事。” 虞成霖先将纸巾递给了她,将床边的污渍仔细地清理好,才走进浴室。 虞成霖有很严重的洁癖。 为了避免影响正常的人际交往,他一直在克服,表面上很难看出来,可是并没有真正的根除。 如果换了别人,虞成霖一定扭头就走,一刻也不会多待。 可门外的不是别人,是他从小就认定的那个人。 他想要什么,沈谧懂,沈谧想要什么,他也懂。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事情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 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没怀疑过,他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不论中途经历过什么,结局都是他。 虞成霖走出浴室后,发现沈谧已经睡着了。 她显然有些累,连头发都没吹干,湿哒哒的披在肩头,整个人抱着被子伏在床上。 虞成霖走过去,将沈谧抱到了床的中央,然后将被子好好的给她盖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喝解酒药,手腕就被她拉了过去,纤细的手指自然地在他掌心摩挲。 虞成霖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反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下一秒,却听到她口中逸出的声音,透着一丝轻软,“mattia,我口渴……” 虞成霖的脸从徜徉着暖意到冻结成冰,仅仅在刹那间。 “mattia?” 在睡梦中能自然叫出口的名字,足见平日里有多熟悉,多亲密。 之前几次碰面,那个叫mattia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以各种方法宣告主权,历历在目。 尤其是沈谧亲口承认,那个男人是有些特别。 特别到明知道是结婚对象的儿子,还要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谧。 虞成霖紧紧握住了拳头。 心里的嫉妒与不安,几乎瞬间把他淹没。 虞成霖抿了抿唇,缓缓拿出手机,对准了沈谧熟睡的面庞,拉近了镜头,按下了拍摄。 褚沉刚坐上车,就听到了手机的信息提示音。 本以为是那边发来的酒店地址,直接点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清晰的照片。 是沈谧。 她睡在床上,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耳边,水珠顺着面颊流向脖颈,锁骨。白皙的肌肤透出不正常的嫣红,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如同每一次他们结束之后。 照片之下,还有一条信息,[她刚睡着,别再打扰我们。] 褚沉眼中一片猩红。 死死地握着手机,力气之大,几乎能听到骨骼转动的声音。 手机再次响起。 褚沉看了一眼,按了接通。 “七少,酒店地址已经查到了。” “说。”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小姐:玩腻了。 褚七少:触发暴击,黑化度100%。 作者觉得不虐女主的,都不叫虐吧,大家觉得呢(抱头遁走…) 会甜回来的,总是要刺激之后才有高.潮。。。 随机发红包,这周榜单2.1万,所以日均3k肯定会有~~~感谢在2019-12-21 00:52:32~2019-12-22 15:5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还真想喝珍珠奶茶、chi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还真想喝珍珠奶茶 25瓶;木笺 20瓶;psyche 15瓶;靳亓桁 12瓶;咕咕咕、clairetree 10瓶;心嗅蔷薇 6瓶;rumi、云出岫 5瓶;抠脚大汉、温言 3瓶;娇咕咕、多多、今有十二山、养乐多软糖、30017185、cunes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翻脸 虞成霖离开卧室, 打电话让助理送套干净的衣服上来。 然后将那套脏污的衣服扔到了门外垃圾桶。 相较沈谧, 虞成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复杂的家庭关系教给他的, 是隐忍和蛰伏,一时的得意不代表永远得意,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即使面对陆昀, 他也能等待最好的时机出手, 从没有像刚才那样情绪化, 冲动行事过。 只因那一瞬的直觉告诉他,褚沉是比陆昀更有威胁的人。 可这种直觉太过天方夜谭,褚七少再特别, 也不是沈谧想要的结婚对象。 何况他那么年轻, 没定性, 不可能真正上心,更不用说他那层身份带来的种种诱惑了。 虞成霖揉着突突的太阳穴, 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 渐渐镇定了下来。 然后也有了些倦意,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就听到了一阵门铃声。 十分急促,催命似的。 虞成霖从小憩中被惊醒,皱着眉起身。 一路走到门口, 拉开了门,“小辉,你按那么急会吵到……” 话音未落, 刚开了一条缝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力推开。 虞成霖猝不及防,一个没站住,被门挥得后退几步。 在看清来人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进来的根本不是他的助理,而是他刚刚发照片的那个男人——褚七少,褚沉! 虞成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怎么找来的,你跟踪她?” 褚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身上只穿着浴袍,头发同样湿漉漉的,还踩着酒店拖鞋,手里夹着烟,还带着几分疲惫。 褚沉浑身戾气暴涨,抓着虞成霖的脖子把他按到了厅柜上。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再骚扰你前妻?” 虞成霖虽然比褚沉矮半头,却并不疏于锻炼,体魄绝不是看上去那么斯文儒雅。可是此时此刻,却被对方钳制得难以动弹,那双手犹如真刀真枪的武器,一个收拢就能将他按死。 他呼吸不畅,反唇相讥:“骚扰前妻,总好过你骚扰继母。” 褚沉的眼神骤然阴冷,紧握的拳头暴起了青筋。 拳风擦过耳际。 虞成霖下意识闭上了眼,却毫发无损,那一拳竟然没有挥向他的脸,而是砸在了柜子上。 结实的木板一拳打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虞成霖眼皮跳动,显然有些意外。 “想激怒我?被我打得满脸伤,去我的女人面前装好人?还是去老太太和媒体面前演戏?” 褚沉微眯起了眼睛,“前夫先生,我不是陆昀,你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在我这行不通。” 虞成霖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么多,面上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想太多了。” “是吗?” 褚沉露出狠戾的笑容,“我没耐心再和你兜圈子,和我抢女人你还不够格。上次在西北,我给沈谧面子,没对你下死手而已。你那个市值几十亿的公司,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收回手,轻轻在虞成霖脸上拍了几下,“这次,你死定了。” 虞成霖脸色铁青,一拳挥了过去。 褚沉偏头躲开,虞成霖又一脚踹上了他的腿,他回身反击,拳头直接砸向对方的腹部。 到了此时,两人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失去了一向自恃的冷静和理智,顿时打成了一团。 客厅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沈谧本就浅眠。 一墙之隔,她躺在床上被吵得醒了过来,几分钟过去,仍然不见停歇,就像是半夜装修似的。 沈谧忍无可忍地下了床,揉着额头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一片狼藉。 沈谧皱起眉走了过去,正看见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 褚沉的身手明显受过特殊训练,即使虞成霖体质不错,一旦真正动手,最终也不是对手。 一番扭打过后,还没讨到便宜,就被褚沉按在了地上。 听到这熟悉声音,褚沉挥拳的手一停,抬起了头。 那个女人就站在他的眼前,头发半干的披在肩上,和照片里穿着一样的浴袍,露出成片肌肤。 白皙得刺眼,褚沉恨不得全部包裹起来,而不是在这里给别的男人觊觎。 沈谧迎上了他审视的目光,冷冷问:“小褚总,你怎么在这里?” 褚沉僵了僵,突然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有人发了你在酒店睡觉的照片给我,我很好奇沈理事这次又看中谁,想找谁逢场作戏。没想到,这么念旧,都成前夫了,还没玩腻?” 沈谧早过了被语言激怒的年纪,只是看向虞成霖。 “你发了我睡觉的照片给他?” 虞成霖握紧了拳头,这种情形根本无法否认。 他也没有否认,沉声道:“谧谧,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他再骚扰你……” 沈谧不是小女生,对这种说辞完全免疫。 既不会感动,也不会觉得被保护。 她只看事实,事实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争强好胜的时候,只会顾自己痛快,不会考虑旁人。 沈谧表情冷硬,说出来的话更硬。 “成霖,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再有下一次,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虞成霖咬了咬牙,“那你知道他找到这家酒店有多快吗,他一早就在跟踪你……” 褚沉脸色莫辩,“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我猜到了。” 沈谧的眼睛在虞成霖和褚沉之间转了个来回,脸上除了疲倦,就是冷漠,还有一丝可笑。 她转身走回了卧室,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打,晚安。” 褚沉和虞成霖怔住。 “你站住。” 褚沉猛地把虞成霖甩到地上,冲上去抓住了沈谧的胳膊,厉声问:“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谧头也没回,“不关你的事。” 褚沉牵着嘴角,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我知道你生气,所以故意找他出来气我的是吗?” “褚七少,你这样安慰自己有意思吗?” 虞成霖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笑道:“好歹也是寰宇的太子爷,这样纠缠别人也太掉价了吧。” 褚沉转过头,眼底戾气横生,简直能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虞成霖背脊发寒,却并没有退后一步。 褚沉的视线却越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冷冷吩咐:“把虞先生送到隔壁房间休息。” 虞成霖一愣,这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保镖。 又高又壮,不太像是华人,动作干脆又利落,不等人反应,就把他连拽带拖地带了出去。 套房的门慢慢回弹,啪地一声关上了。 沈谧蹙眉看了一眼,“你把他带到哪里去?” 看似关心的一眼让褚沉气血翻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管他去哪,怎么,怕我弄死他?” 沈谧打开他的手,“他是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你要弄死他,哪怕褚家捞你,你也得掉层皮。” “你说得对,亲爱的,还是你为我着想。” 褚沉用指腹摸着她的红唇,动作很柔,眼神却一片冰冷,“所以我得做得漂亮点,比如先让他那个离岸账户爆个光什么的,或者找找他公司有什么漏洞,对了,还有虞家的案子……” 换了从前,沈谧听他说这些,不过是几句狠话。 现在却截然不同。 他是褚七少,不仅自己经营着成功的基金公司,还有寰宇的背景,以及财团继承人的身份,他能动用的手段和资源,和虞成霖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他说的任何一点,都足以毁掉虞成霖多年的经营。 令人从心底里发寒。 沈谧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是浪漫撩人的mattia,而是不可轻易招惹的褚七少。 她顿了顿,“你气不顺,用不着牵扯别人进来。” 褚沉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声线危险得像条毒蛇,“怎么,宁愿我对付你也不让我对付他?你知不知道家里的那些东西我准备了多久?我匆匆忙忙坐最晚的班机赶回来,是以为我们今晚会度过美好的一天,结果……你居然背着我和前夫睡酒店。” 沈谧深吸一口气,“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 说着,就要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开,圈住她的怀抱反而愈加收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褚沉粗暴地堵住了她的唇瓣,席卷扫荡,占据了她全部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 他瞬间想到刚推门进来时,虞成霖手里夹着的那根烟,就像引线一样将他的情绪点燃爆炸。 “他有没有碰你?” “你没资格问我这种问题。” “我的女人我为什么没资格?” “你的女人?” 沈谧擦过唇角,差点气笑了,“以后你说不准要叫我小妈。” “你就是守寡也没机会当我小妈。” 褚沉眼睛发红,整个人都被一股邪戾的情绪所主导,直接将她打横抱进了卧室,抱上了床。 “你——”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跑。” 褚沉鹰隼般的双眸冷冷地看着沈谧,完全是狩猎的姿态。 沈谧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竟感到一丝慌张。 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被人抱了回去,身上的浴袍被直接扯开,完完全全袒露出来。 肌肤泛起一层凉意。 心里却是燃起了怒意。 和这个男人所有的温存记忆,似乎都成了假象。 绝对的强势和支配欲,才是真正的他。 沈谧再也无法维持平静,连表面都不行,瞪着他,“你疯了,放开我!” 这是褚沉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眼底隐隐带着惧意。 他微微回过神,动作停顿,在她面颊上吻了吻,安抚道:“乖,我不做什么,只是检查一下。” 沈谧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滚开。” 褚沉完全可以躲,却没心思躲。 他根本不在意皮肉上的痛,嫉恨与占有欲煎熬着他每一处神经,比皮肉痛得多,简直快炸开。 褚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不放过任何地方。 唯恐有一点不是他留下的痕迹,有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连泛红的肌肤都是酒气晕染,那颗暴戾疯狂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 褚沉嘴角禁不住扬起,泄露了一丝愉悦。 沈谧难以克制心头的怒火,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褚沉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痛麻的脸颊,眼中的戾气却一点一点的消散。 重新帮怀里的人穿好浴袍,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和小腿,还有一张对他怒目相视的脸。 “七少检查完了?” 褚沉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和之前的蛮横霸道截然相反,轻声哄道:“对不起,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拆掉我布置的东西,扔了我的行李,我们的沙发,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拿别的男人来气我,尤其是我爸,你是我一个人的……” 沈谧充耳不闻,声音冰冷,“检查完了?” 褚沉靠在她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谧指着门口,“那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滚床上行吗? 沈大小姐:大褚总,管管你儿子。 大褚总:以后也是你儿子:) 褚七少:呵呵 (登报断绝关系) 应该不算虐吧?。。。 最近好卡文,预感后面会更卡文,因为会更刺激。。 平安夜快乐,发100个红包,爱你们~~ 感谢在2019-12-22 15:51:48~2019-12-24 21: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鱼咩咩、祝山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咩咩、君君、慢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生亦三七 80瓶;若是久长时 15瓶;锦鲤少女、若丹、年何以堪、滚财福 10瓶;??、祝山河 8瓶;岁末、鱼咩咩、云出岫、annebo、rumi 5瓶;君君、小花花、如果有如果rg 3瓶;倆小zhi、椰子、南岭、一笑而过、男为、渐行渐远、233333、养乐多软糖、cecil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冷战 北方的十二月已经开始冷了, 气温多半零度上下。 褚圳自从被停了所有经济来源, 连房子车子都被家里扣住后, 就达成了吃睡都在公司的成就。 大早上的,他从顶层最大那间办公室的午休房里走出来, 一边刷牙, 一边领略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风景, 正无限激情呢, 身后就响起了开门声。 褚圳转过身,“甜甜姐,我的鲜虾肠粉……” 咕噜噜地说到一半, 才发现走进来的是办公室的主人, 他的弟弟老七。 而田秘书正在老板后面给他打手势, 暗示老板今天心情欠佳。 褚圳将牙刷和口杯藏好,笑嘻嘻道:“你不是去出差了, 过两天才回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褚沉脱掉外套递给秘书, “拿杯咖啡进来。” 褚圳也跟着喊了一句,“甜甜姐,麻烦给我也来一杯。” 田秘书连忙点头,出去吩咐助理了。 褚沉看了一眼,冷不丁道:“你管田秘书叫甜甜姐?她的岁数快当你妈了。” “你会不会说话, 人家也就四十多而已,还没结婚呢,叫姐姐人家多高兴?” “嗯, 高级秘书都能被你忽悠得买早餐了。” “谁叫我讨人喜欢。” 褚圳在这点上,颇为洋洋自得,“老七啊,你赚钱是比我厉害,可人缘我绝对比你好。” 褚沉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褚圳被他看得发毛,连忙道:“当然,能力最重要,能力最重要。” 褚沉移开眼,理了理袖口,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你是不是挺会哄人的?” 褚圳还以为他要找找自己茬儿呢,田秘书不是说心情不好么,不像啊,居然和他闲聊? 他觉得躲过一劫,立马放松了警惕。 “那当然。” “哄过女朋友吗?” 褚圳一听,以为老七又要嘲笑自己,生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扬着头,无比嚣张地说:“我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清,哪里哄得过来?再说,我是谁,外边谁不喊声五少,只有女朋友哄我的,我从来不哄女朋友。我跟你说,女朋友就是不能太惯着,越惯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像我那群女朋友吧,每天都跟我甜言蜜语,说爱我永不分离……” 褚沉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吹嘘,抬了抬下巴,“把你的杯子牙刷连自己,一起带出我办公室。” “靠,说翻脸就翻脸。” 褚圳郁闷地站起身,正要拿自己东西,结果电话就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笑容就咧起来,立马按了接通。 “小西西,想我了没?我当然想你了,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想吃昨天那家小馄饨啊,好,我立马就过去排队!什么,没车没关系啦,我打的啊,堵车啊,不怕,我还可挤地铁呢,反正要给我家小西西把小馄饨送过去为止!小馄饨就是我今天最重要的事!爱你爱你mua~~” 褚圳犹如川剧变脸,才还耀武扬威,这会儿就低着头躬着身。 一脸甜腻的笑,声音更是软和得没边儿。 他美滋滋地挂完电话,一抬头,却撞上褚沉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凉凉的话语。 “这就是你从来不哄女朋友?” 褚圳的嘴炮被当场拆穿,却面不改色:“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语重心长,“和别人要讲面子,和女朋友当然不用讲面子,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哄女朋友的人,基本不是被甩,就是被绿,要么就是在被甩和被绿的路上……” 同时在被甩和被绿的褚沉,脸色瞬间阴沉。 此时,助理来敲门,“褚总,有快递公司送了东西过来,前几天您不在,需要您签收。” 一般的东西,自然不会需要老板来亲自签收,可这东西太大了。 宽大的皮草沙发,还有四五个大行李箱,以及一大箱子的锅碗瓢盆。 一箱又一箱,全部堆在了高大上的顶层总裁办公室里。 褚圳看得眼花缭乱,悄悄问助理,“这怎么回事啊?” 助理悄悄说:“好像是从哪个小区寄来的,说是褚总自己的东西……” “他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褚圳走过去,翻了翻箱子里的厨具,还有食谱,“再说了,这些也不像啊。” “放下。” 褚沉皱了皱眉,扫了助理一眼,“重新包好,别让人随便碰。” “真是你的?” 褚圳一脸难以置信,“靠,那你岂不是会做饭?我们二十多年兄弟,你一顿都没做给我吃过?” 说到一半,他感觉有哪里不对,重点好像不是做饭。 褚圳仔细看了一下其他东西,除了厨具,还有行李、沙发…… 结合老七铁青的脸色,还有他之前破天荒问“哄女朋友”的事,瞬间还原了事件的全貌。 事实胜于雄辩,这铁定是被女朋友扫地出门了! 褚圳捂着嘴都掩不住笑声,直到老七扫过来一道冰冷的视线,才将笑声用力咽了下去。 他轻咳了两声,勾着老七的肩,安慰道:“你这不算什么,我有个哥们也是被女朋友甩了,不仅被赶出门,还被棒球棍揍了一顿,连他的裤衩都从阳台上扔了下来。你这至少还打包得好好的送过来,看上去也没挨打,很体面了。一点也不丢脸。” 褚沉打开他的手,冷冷地纠正:“我没有被甩。” 褚圳努力维持不笑的表情,郑重地点头,“嗯,没被甩,咱们家七少谁敢甩,她不要命了?” 褚沉充耳不闻,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冰冷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不过,我倒宁愿她打我一顿。” 褚圳哪里见过大魔王这副样子。 被人赶出门居然回去大杀四方,而是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忍着? 褚圳简直有点心疼了,连给女朋友买小馄饨这么重要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凑了过去。 “老七,你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褚沉是个不喜欢说自己事的人,现在却有一丝迷茫,隐隐意识到有些东西偏离的方向。 他闭上了眼,“我……有些事情骗了她,然后一直找人跟踪她,还使了一点手段,威胁她。” 褚圳越听越心惊,“老七,你这是谈恋爱,还是搞商业狙击啊?” 褚沉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瞳眸,略显疲倦的神色也挡不住其中锐利的锋芒。 “不这么做,我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以,必须得这样,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尤其是沈谧这件事上,经历了太久的等待。 褚沉轻轻摩挲着表盘,就像摩挲着某人柔软的小手,心意笃定。 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过去,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嘟嘟”占线声,这才回过神来。 褚沉食指在桌上点了点,叫住正准备走人的老五,“手机借我一下。” 褚圳转过身,“你自己不是有吗?” 褚沉当然有手机,可是酒店那晚闹得不快后,他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占线。 后来才知道,这是被拉黑了。 不过没关系,褚沉有的是号码,拉黑一个就换一个。 几次换号打了过去,后来新号码那边直接不接了。 现在,他只好找个“老号码”了。 彼时,沈谧正在一个画家的个展上担任开幕嘉宾。 刚合影完,就接到了褚圳的电话。 沈谧侧过身,接起了电话,“喂?” 褚沉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唇角不自觉上扬。 沈谧见那边没说话,轻声催促:“小五,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然后响起了熟悉又低沉的男声。 “叫得真亲热,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 沈谧一听便知道不是褚圳,淡淡地说:“你如果喜欢,我以后也叫你小七,毕竟大你们一辈。” 褚沉的笑容瞬间消散,深吸了口气,“亲爱的,别胡说。” 沈谧身边都是宾客,她面上保持着微笑,声音却毫无起伏:“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别挂,我出差回来了。” “哦,回来了,那我寄过去的东西应该看了吧,记得查收一下。” 褚沉重重换了口气,哑声说:“谧谧,你在哪,我想见你。” 这几天如果不是出差,他早就找上门了。 他是真的想见她,想得发疯。 电话贴在耳边,沈谧一边淡笑着欣赏画作,一边说:“想见我?下周吧。” “下周?” 时间是久了点,但他可以等。 只要他的女人消了气,愿意见他就行。 沈谧嗯了声,笑意不变,声音极轻,“对,20号我们就能见面了。” 挂了电话。 褚沉往椅背上靠了靠,神色微微缓和,却依旧覆着一层沉色。 沈谧的语气冷冷淡淡,带着丝微妙的轻笑,仿佛别有深思。 叫他很是不安。 起身,按了内线电话,“查下这个月20号的日程。” “20号?”褚圳拿回手机,一听乐了,“那天可不得了,老爷子放话了,你那天有什么事都得放下。” 褚沉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爸生日啊。” “我爸生日是23号。” 褚圳将手机揣进兜里,随口道:“我知道啊,可是爷爷听说小叔叔进了手术室的事,觉得我们这家子特别需要放松放松,就做主把这个生日会变成家庭旅行了。什么都安排了,下周我们和沈家一起飞去私人岛屿度假。” 沈家? 褚沉顿时眼皮直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褚家家庭旅行,关沈家什么事?” 褚圳坐在他对面,笑嘻嘻说:“当然关沈家事了,那可是你爸生日,他的未婚妻不去怎么行?” 褚沉握紧了拳头,“未婚妻,你指的谁?” 老五莫名其妙,朝门口走去,“当然是沈理事了,还能有谁。” 他刚说完,身后就响起寒冰般的声音,“她什么时候成我爸未婚妻了?” 褚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就见老七猛地站起,直勾勾的瞪着他,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搞什么啊,不让叫小妈,连未婚妻也不准叫了? 太霸道了吧。 “咳,这么激动干什么?”褚圳咽了咽口水,试图解释道,“你看,两边大人满意,他们自己也满意,等她来生日会后,应该就定下来了吧……”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见面? 以他爸女伴的身份,站在他爸身边,出现在褚家的家庭旅行上? 已经完全脱离了生气的范畴。 更像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让他下次见面的时候,改个称呼了。 想做他小妈? 褚沉眼中冷厉渐深,下颌紧绷成一个笔直的角度,看上去又冷又沉。 他咬咬牙,脖颈青筋一根根突起。 片刻,他扯了扯嘴皮:“她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是一更。 应该还有一个加更,圣诞节快乐,预计0点左右。 下章,有小伙伴想看的前夫1会出场! 毕竟三婚,不能三缺一,哈哈哈 红包下章一起发,先码字了~·~ 感谢在2019-12-24 21:10:48~2019-12-25 21:2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amber 30瓶;脆脆、圆圆团子、jolin的老婆、春暖花开、莫小柒柒柒 10瓶;annebo、rrrrrv 5瓶;南岭 2瓶;倆小zhi、在追书的西西、龙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被拍 画展结束后, 沈谧直接上车, 和舒薇约好了汇合的时间, 一起去接老太太回家。 老太太这次和褚老爷子在瑞士待了一个多月。 据说了做了一种和细胞有关的尖端治疗,对两个老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舒薇翻了翻那本手册, “这项目不错的呀, 感觉除了短期内要控制情绪和血压, 都没什么副作用嘛。” 赵秘书笑了, “是啊,这次和褚家一起去海岛度假,也有这层考虑, 正好放松心情。” 舒薇捂了捂嘴, 乐道:“我看啊, 最主要的还是新姨夫的生日会,对不对, 小姨?” 沈谧没有回答,正低头看公关那边整理的消息。 舒薇好奇地看了一眼, 发现上面都是关于“陆作家行为不端,国外酒后打人被拘”的新闻。 网友的评论更是不能看,全是冷嘲热讽。 [难怪这两年新书都没出来,原来主职是打人,副职才是写作。] [陆作家怎么这么暴躁, 上一次打的人还情有可原,这次喝醉酒打人真是emmm] [忽然觉得虞影帝抢老婆那事儿,也是救人于水火, 真怀疑他家暴倾向√] [吃鸡蛋真的不能关心鸡,要不是他的书真的好看得无可取代,我早一百年脱粉了。] [带上我,当年去给老婆办拜神的道场,我就想脱粉了,你特么是个硬科幻作家好不好?] [前脚骂完封建迷信,后脚就真香,笑哭/] [陆作家可能病急乱投医,太紧张他太太了,萌萌哒,doge/] 舒薇有点义愤,“网上这群人真是,说得好像亲眼看到了似的。还家暴,陆姨夫当年打那个导演,那也是因为他该打,居然敢动我小姨。这次的事,不是真的吧?” 沈谧淡淡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压下去,否则会影响《暗星2》的上映,对他也不利。” 舒薇也反应过来,一腔热血降了下去,“真是麻烦,小姨又少不了要折腾了。” 赵秘书在前头叹了口气,“陆昀少爷脾气是冲动了点。” 虽是叹着气,但也是无奈多于责备。 这么多年,她是看在眼里的。 陆昀虽然脾气坏了些,但性子反而是最纯粹真挚的那一个。 热烈,赤诚。 年底的事总是特别多,行程常有变动。 次日,沈谧就飞去了伦敦。 临走时,她吩咐徐秘书,“日程这些天不要变动,找个做安全工程的排查一下公司网络。” 徐秘书有些没跟上节奏,“那其他工作安排怎么衔接?” “另外想办法。” “沈理事是担心商业信息被窃取?” 商业信息倒说不上。 只是不想日程完全披露给不相干的人。 沈谧之前就有猜测,不过觉得无伤大雅,像她这样的公众人物,公事日程的隐蔽性并不高。每天不是这家画廊,就是那个展会,要么就是履行慈善理事的责任,去各种慈善活动。 就像这次来伦敦,沈谧就是为了自家画廊一年一度的重要展览开幕。 沈家画廊位于西伦敦富人区chelsea,以当代艺术为主题,做了许多别致的当代艺术装置。 走进去仿佛进入到异世界,极富未来感。 之后的拍卖会上,接连售出了几幅百万美金的画作。 沈谧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位买家,是陆昀的秘书。 是陆家的老人,很早就安排在陆昀的身边,除创作之外的所有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处理。 沈谧微笑地走了过去,“张秘书,好久不见。” 张秘书一转头,便看到了优雅颔首的沈谧,熟悉的称呼冲口而出:“太太,好久不见。” 说出口便察觉了不对,有点尴尬,立马改了口,“对不起,虞太太。” 沈谧并不计较。 她和陆昀从订婚到结婚历经六年,张秘书一直在他们身边,叫惯了忘了改口,也是情有可原。 沈谧看了看他的身后,“阿昀呢,邀请他来画展,他也没有过来。” 张秘书欲言又止,“陆先生在家里。” 沈谧蹙眉,“我之前不是联系了一个律师给他,非常擅长那方面的官司,难道还保释在家?” 张秘书忙道:“不是,已经解决了,只是陆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来见您。” 沈谧失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张秘书叹气道:“毕竟已经离婚了,陆先生觉得他又给太太添麻烦了。” 事实上,陆昀耿直的性格的确闹出过许多麻烦。 沈谧身为他未婚妻、妻子的时候,帮他收拾过无数次烂摊子。 自然也感到疲倦,毕竟她最没有耐心。 可是时过境迁,两人磕磕绊绊,多年感情,沈谧不会眼看着陆昀陷入麻烦,而不伸出援手。 沈谧约了陆昀出来吃晚饭,一家有名的法餐厅,以前两人来过几次。 拍卖会结束得比她想的要迟,过去的时候晚了十多分钟。 不过很是凑巧,沈谧和陆昀在门口遇到了。 外边飘着阴雨,他举着一把伞,只穿着一件毛衣,围巾都乱了,原本清俊的脸,因为被雨水浇得软趴趴的头皮,还有那黑眼圈和疲乏的眼神,哪怕手里捧着花,看上去也格外的狼狈。 陆昀顺了顺被雨淋湿的头发,下意识将伞往沈谧身上倾过去。 “我们快进去,雨下得太大了。” 沈谧无奈地笑,“雨下得这么大,还往外跑?” 陆昀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是……” 沈谧往他衣服上看了一眼,“你连外套都没穿,是放在餐厅,忘了拿了吧。” 陆昀挠了挠头,“我、我想起来忘了买花了,哎,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丢三落四。” “买花?” 沈谧看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捧着的是束黄玫瑰,沾满了水,被风吹得蔫蔫的。 陆昀拿袖子擦了擦水,将花递了过去。 沈谧并没有在意那些水珠,从容地接在手里,“送给我的?” “是啊,你忘了,你之前画展开幕,我都要送花过去的。” 陆昀低着头,径直往订的位置走去,“今天没过去,张秘书也忘了,到这我才想起来。” 沈谧的记性并不好,不过被他一提醒,倒是想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在意送花这些事,不过陆昀这个理工科男,在一些方面有些奇怪的仪式感。 送花是平常的,生病去给她做道场,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当时闹得沈谧一头包,现在时过境迁,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不觉弯了弯唇。 陆昀为她拉开椅子,一转头,就觑到了她含笑的模样,微低了点头,领口不高不低,刚好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线条流畅漂亮,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 腰身很细,肩背瘦窄,笔直纤细的优雅小腿轻叠起,斜在一侧。 昏暗浪漫的灯光浅浅打在她身上,给她铺上了一层浅淡柔和的金光。 最夺人眼目的却是她唇边轻轻勾起的笑容,轻轻浅浅的。 眸中光芒细碎。 陆昀微微出神,“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沈谧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你以前的事。” 陆昀的眸子亮了亮,“想我?” 沈谧招来服务员,拿着菜单翻了翻,“嗯,想起你当时做道场,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昀眼神一黯,不想提这个丢脸的话题,撇了撇嘴,“我知道是挺傻的。” 沈谧感觉自己有些失言,于是笑笑没有再说这个。 像以前那样,两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晚餐。 吃完后,他们离开了餐厅。 在门口等车时,沈谧和陆昀共一把伞,不远处的有相机的灯闪了闪。 46、修罗 雨渐渐小了下来。 沈谧想起重要的事情还没说, “对了, 下个月国内有个颁奖典礼, 你别再缺席,该露个面了。” 陆昀目光放在远处, “我不想去, 也不想回国。” 沈谧皱眉, “最近媒体发了很多你不好的传闻, 你再不露面,他们该写你进监狱了。” “我不想回去给你惹麻烦。” “阿昀,你不回去才麻烦, 《暗星2》要上映了, 关注度躲不了的。” “对不起, 我的那些新闻肯定又给电影加黑料了。” 陆昀低着头,语气里透出一丝落寞。 沈谧宽慰他, “别这样,打起精神来, 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陆昀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动着一些温暖又酸涩的东西。 他的太太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完美的人。 这句熟悉的“我已经处理好了”,曾经听过无数遍,只要听到, 就能安心,知道他太太还在。 沈谧微微一笑,“我怎么会不管你, 我说过,我们还是朋友。” 陆昀听到“朋友”两个字,眼里的光迅速暗了下去。 用力踢开了脚边的碎石。 “你和虞成霖怎么样了。” “我们离婚了,月底就会公布。” “真的?” 陆昀立马抬起了头,掩饰不住地高兴,“你终于发现他的真面目了,他就是个虚伪狡诈的混蛋!把你抢走了还不老实,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搞大别人肚子……” 沈谧深深看了他一眼,“阿昀,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陆昀一愣,嘴张了又合上,完全没办法对她说谎。 喜欢就是喜欢,妒忌就是妒忌,生气就是生气,所以才会一气之下,说出他要离婚那种话。 那是唯一一句谎话。 现在,陆昀说了第二句,“我们之前毕竟是好兄弟,还有共同朋友,总会知道一点情况。” 沈谧并没有深问,只是点点头。 “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你就当不知道吧。” “噢,好。” 陆昀看上去挺平静,其实插在裤兜的手微微收紧,有点发抖。 原来说谎也需要天分,他忽然很羡慕虞成霖那种滴水不漏的演技,还有他绵里藏针的本事。 好在他已经学会了,还把那个抢他太太的人拉下了马。 陆昀秀长的双眸,闪闪发亮。 沈谧看向了不远处驶来的轿车。 她正要收伞,却被身边的陆昀拦住,“别住酒店了,回家住吧。” 沈谧一顿,“回家?” 陆昀一本正经,“你明天画廊不是很早有活动么,家里距离画廊更近。” 像是害怕被拒绝似的,又补充道:“奇奇也想你了。” 奇奇是只英古牧。 两人订婚的那年,陆昀领了回来,长得和沈谧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奇奇一模一样。 后来才知道是他是按着以前的照片,在奇奇的血缘关系里找来的,花色、犬龄,甚至是活泼又招人的性格,都和从前的奇奇没什么分别。 如果不是她的奇奇七岁那年就走丢了,恐怕以为就是原来那只。 离婚的时候,沈谧想带走奇奇。 可是陆昀态度坚决,要么不离,要么就要留下奇奇。 沈谧把奇奇留了下来,她能照顾奇奇的时间其实也很少,大多时候都是陆昀照顾。他要留下奇奇,无可厚非,只是她的确也想着奇奇,想念它毛茸茸的拥抱,就像小时候一样。 沈谧冲停下来的司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了陆昀,“你的车停在哪?” 陆昀笑容禁不住溢满嘴角,将车钥匙塞进了裤兜深处,“距离又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比起吃饭的时候,回去的路上,陆昀兴致很高,说了很多话。 两人在这里住了几年,一个读大学,经营画廊,一个写书,附近都是熟悉的街景,店面。 雨一停,有餐车经过,陆昀兴冲冲地跑去买了些甜点。 排了一会儿队伍,就抱着两大杯,插满了粉红色装饰的东西回来了。 这是种韩式churro,像小油条一样,铺满了饼干碎、杏仁、格兰诺拉麦片和点彩糖粒。 每一杯里还有冰淇淋,上面插着一朵粉色的棉花糖,看上去很是可爱。 陆昀递了一杯过去,“很好吃的,老……你,要不要试试?” 说到后面,他有些拿不准,有点想收回来,没想到,沈谧居然伸手接了过去。 沈谧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那种甜腻的奶香味,忽然勾起了她的一丝食欲。 那种浓重的烟火气息,是今晚那些清淡的菜式所不能给她的。 有些东西,一旦尝试过好的体验,内心就会忍不住蠢动。 沈谧忍不住尝了一口点心杯,花枝招展的粉色造型,入口却是平庸的香精味道。 品质粗糙的原料,复杂的口感胡乱地揉成了一团,令人大失所望。 她居然会对外边流动餐车的小食抱有期待。 不切实际的期待。 陆昀很是意外,“你以前从来不吃这些的,你说吃了没什么好处。” 沈谧淡淡一笑,将那杯点心送回了陆昀的手里。 “的确没什么好处,所以吃一口就够了。” 褚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一同回来,一个飞b市,一个飞香港。 褚沉听说老爷子回来,第一时间就想飞到香港,结果电话打过去,老爷子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老爷子在瑞士待了一两个月,回来很多事要忙,说公事的话直接走程序,私事度假的时候说。” 听完孙秘书的转述,褚沉紧紧皱眉,“不能等到度假,我的事情很重要,必须现在说。” 孙秘书听出他心情不佳,小心地问:“七少,您那边是好事,还是坏事?” 褚沉长腿交叠着靠坐在办公桌上,迎着阳光抬起手,细细地欣赏着那枚精致招摇的腕表。 “我觉得是好事。” 孙秘书显然是个人精,干笑道:“七少,听上去不太像啊。” 褚沉脸色微沉,寒声道:“孙秘书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孙秘书隔着电话,都感觉头皮发麻,连声说着“误会”。 “七少,不是我想问,而是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特殊,刚做了一个细胞方面的治疗,至少短期内要保持稳定的情绪和血压,不可以受刺激,如果不是好消息,就过段时间再说吧。” “短期内,是多久?” “最好是一个月左右吧。” 褚沉搅拌咖啡勺的手顿了顿,脑中思绪翻滚,半晌才说:“明白了,让爷爷别累着自己。” 孙秘书见他要挂电话,忙道:“等等,七少,老爷子还有事情交代您。” “什么事?” “大褚总刚出院,还需多休息,老爷子的意思是,想您子代父职,去疗养院看看沈老太太。” 褚沉眯起了眼睛,“子代父职?” 孙秘书笑了,“看望亲家奶奶本是大褚总的事,可他身体不方便,只好麻烦七少代劳一下。” “不是代劳,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哎呀呀,七少就是孝顺,以后大褚总的新太太进门,也一定相处融洽……” 褚沉脸色铁青地挂断了电话。 孙秘书恭维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传来了忙音,一抬头,老爷子那边已经散了会。 连忙迎了上去,顺便把刚才的事说了说。 褚老爷子挑起眉,“老七这么配合?” 孙秘书感慨道:“是啊,七少说那是他应该做的,看来他对大褚总的婚事也是很支持的。” 褚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挑中的儿媳妇人选,还有差的不成?” 孙秘书笑了,“那是那是,沈理事的质素是万里挑一,配大褚总一万个合适。” 褚老爷子摸了摸唇上的胡子,满意地说:“所以这次度假一定要好好安排,他们两个的性格太过不愠不火,公事公办,你多搞点浪漫的安排,我要度假完了就让他们定下来。” 孙秘书偷笑道:“老爷子是等不及早点退休,早点定居瑞士了吧。” 褚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多嘴。” 沈老太太回来第二天就感冒了。 因为经过特殊治疗的缘故,所以早早送进了疗养院观察着。 褚沉亲自挑选了些营养品和补品,抽了个最早的时间过去探望。 没想到,在院内遇上了不速之客。 虞成霖也提着鲜花水果,站在电梯门口。 他一转头,自然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那个男人,不仅自己长得招摇,还带了好几个人来招摇。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浩浩荡荡,不像是探病,更像是搬家。 若是旁人,只会像个暴发户。 偏偏这个男人步履优雅,不失贵公子的大家风范, 下来接褚沉的赵秘书,没想到虞成霖提前来了,有些尴尬。 正不知该如何介绍,两人自己就搭上话了。 虞成霖面露微笑,“小褚总,给老太太探病这种事,应该大褚总来吧,子代父职可不大好。” 褚沉眸中闪过令人胆寒的凶光,语气却漫不经心,“比起虞先生这个前夫,我来是当仁不让。” 说完,他抬步走进电梯,直接占据了中间位置,旁人只能靠边。 尤其是虞成霖和他的助理,寡不敌众,被褚沉带来的几个人一个个挤到了后边的角落。 虞成霖连胳膊都伸不开,脸色有些难看。 褚沉看着电梯倒影,勾唇一笑。 赵秘书不是傻子,这样刀光剑影的对话,明显两人有过节,不对付。 若是平时,只当看不见,可是今天不得不劝。 “老太太的情绪不能刺激,小褚总,虞先生,还请忍耐一下。” 虞成霖听得有点疑惑,褚沉却是早知道原委,已换上了友好的表情。 “别误会,我和虞先生是开玩笑的,其实我们熟得很,上周还在酒店彻夜谈心。” 赵秘书半信半疑,看向虞成霖,“你们关系这么好呀,还去酒店彻夜谈心?” 虞成霖想起那晚在酒店经历的事,脸色愈发难看。 幸而脸被挡住了一半,旁人看不到,只能听到他温和如初的声音。 “是啊,小褚总年少有为,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真羡慕大褚总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褚沉面不改色,斜睨了他一眼。 “不用羡慕,虞先生外边的那个翟小姐,应该快生了吧。” 虞成霖脸色铁青,紧抿着唇。 赵秘书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两人不是杀父之仇,就是夺妻之恨,怨气大得电梯都装不下。 等到了顶层,赵秘书年纪大了,经不起他们折腾,加快步伐跟着前面的护士,走在了前面。 虞成霖和褚沉两个落在后面。 褚沉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虞先生现在不仅纠缠前妻,还纠缠起老人来了?” 虞成霖冷笑,“我和谧谧青梅竹马,她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如果你知道当初我们结婚,奶奶帮了多少忙,就该知道老人家有多喜欢我这个孙女婿了,喜欢到不惜让人退位让贤。” 褚沉面上带了点愉悦,却说出了句一箭穿心的话。 “这么说,你们结婚是奶奶的意思,不是她的意思。” 虞成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同样戳向了他的软肋。 “至少我现在光明正大,而你,还要顶着你爸的名头向奶奶献殷勤。可惜沈家看中的是大褚总,不是你,小、褚、总。” 话音未落,他就被褚沉揪住衣领,狠狠推到了墙上。 那力道大得惊人。 虞成霖紧咬着牙,背被撞得一阵一阵作痛。 褚沉忍不住笑了一下,浑身散发着一股狠绝,“虞先生,你和我玩不起的,我有自己的安排,她迟早是我的。别惦记别人的女人,这样我给沈谧面子,还会放你一条活路。” 说完,他轻轻松开了虞成霖,正了正衣领。 转身看到一旁瞪大眼的护士,微微点头,一派自然,仿佛刚才的暴力场面根本不曾发生过。 菲力却行色匆匆地找了过来,一见到褚沉,连忙将手里的pad递了过去。 “七少,您看,这是刚出来的新闻……” 褚沉一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沈谧和另一个男人共伞的照片。 两人肩并着肩,相视说话,一看就是很熟悉的人。 褚沉定睛一看,凭着指甲盖大小的脸,认出了那是前夫1。 虞成霖也站在他的身后,同样目光阴沉地看着pad上的新闻,尤其是那几个标题。 《沈谧夜会前夫陆作家,深夜同回昔日爱巢》 《网传虞影帝婚姻告急,疑因陆作家破镜重圆?》 如果说这张照片还不算清晰,看不清五官,下面几张两人共吃一杯点心的照片就非常清晰了。 沈谧看到那点心杯的时候,无意识地绽出了笑容。 然后咬了一口棉花糖,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脸惊喜的笑。 即使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照片也透出了刺眼的暧昧。 褚沉简直想戳瞎屏幕里男人的眼睛。 就算这些都是媒体胡编乱造,那张两人夜晚回家的照片却做不了假。 褚沉盯着“昔日爱巢”四个字,感觉一股邪火瞬间充满了胸腔。 他不是不知道前夫1在伦敦,只是以为人还关着,为了沈谧无暇顾及生日会,才影响了画展的安排,让她伦敦的行程提前……没想到,反倒给了另一个男人可乘之机。 虞成霖看着褚沉脸上变幻的神色,隐约猜到了什么。 轻笑一声,透着嘲讽:“这就是你的安排?” 褚沉扯了扯领带,冷光从锋利的眼角往身侧一瞥。 “他不是被你弄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虞成霖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褚沉没有答他,将pad直接扔给菲力,冷淡道:“这点事都办不好,也没别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鹬蚌战斗力太低,本渔翁还得亲自动手。 虞前夫:迟早翻船。 陆前前夫:楼上说得对√ 啊啊啊啊,火葬场等着他,度假快了快了,都出场了,打麻将还会远吗~ 继续发红包,爱你们~·~~~ 感谢在2019-12-25 23:59:13~2019-12-27 21: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团子、一一 10瓶;a4766185、粥粥 5瓶;annebo 3瓶;养乐多软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离婚 顶层办公室里, 众人齐刷刷地低着头,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个气压极低的男人经过。 剪裁得体的西装, 肩宽腿长,五官英俊。 可面色却难看至极。 深邃的眼睛拉满了血丝, 眼底下一片乌青之色, 看着很是吓人。 褚沉径自进了办公室。 再次打开手机上的照片, 从女人隐约带着笑的侧脸, 到她修长的腿,纤细而漂亮的脚踝。 情到浓时,脚尖会紧绷出一个动情的弧度。 几天前, 还握在他的手中, 昨晚, 却走向其他男人的房间。 他的逻辑和理智控制自己做出过激行为,不让局面变得更难收拾。 大脑和情绪却完全不能统一, 每处神经都处于攻击状态。 更不用提四处放飞的想象力了。 几乎自动脑补了沈谧和前夫推门进去后的一切画面。 田秘书跟了进来,放轻了脚步, 关上了门,有些欲言又止。 褚沉红着眼睛,“怎么,我脸色很难看?” 田秘书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事,到底年纪大了他太多, 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褚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褚沉的目光落在手腕上, 那里空落落的,出门时浑浑噩噩,忘了戴上,心里也空落落的。 半晌才说,“早就过不去了。” 要过去早十年前就过去了,那个女人看不上他就算了,偏偏钻了死胡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知道是病也不治。 褚沉深吸了口气,一点点恢复冷静。 “公关呢?” 田秘书忙道:“您先开会,我再去催。” 褚沉点了下头,视线重新回到了手机,没再去看那些照片,直接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沈谧正忙。 看到是陌生号码,直接按断,继续看公关发过来的东西。 沈谧那两段戏剧式的婚姻,早在《暗星》上映之初,就曾是网上最热门的话题。 即使是两年后,热度依然不减,几张她和前夫的照片一公布,网上再度引发热议。 [这是要复婚吗?] [老公还是原配的好,虞影帝哭晕在厕所,哈哈哈哈] [贵圈真乱,要不干脆三人行算了,手动狗头/] [陆直男: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哈士奇瞪眼.jpg] [换我有沈理事那种老婆,好看有钱还帮我搞定一切事情,我也要拿回来,笑哭/] [首先,你得是书被翻译了十多种语言的科幻作家,然后,你得是粉丝无数的巨星影帝← ←] [评论里都什么三观,意思是和前夫吃饭回家就不算出轨了吗?] [就是,还慈善家呢,没想到私生活居然这么乱。] [他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的,特别乱~] …… 沈谧随便扫了一眼,便觉烦躁不堪。 沈家名声在老太太手里时一向很好,乐善好施,热心公益,从上至下都有广泛的拥趸。 即使如今半退休状态,身上依然兼着一些有影响力的社会职务。 沈谧也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其他方面都没有差错,唯独婚姻问题上一再闹出话题。 一次又一次,令人烦不胜烦,怀疑自己的眼光和能力。 足见找个合拍省事的结婚对象多么必要。 还得免除一切麻烦的隐患。 至于眼前的麻烦,沈谧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打了个电话回去,吩咐道:“你们和虞成霖的公关对接一下,不用等月底了,现在直接公布离婚。” 沈谧的绯闻,显然不止她一个人在操心。 褚沉和虞成霖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是处理起这桩来势汹汹的绯闻来,却是同时发力。 毕竟月底才公布离婚,沈谧在公众面前还是虞太太,最有力的澄清,莫过于虞先生出来站台。 褚沉那边的公关更是从源头掐死,以及以新热搜转移受众注意力。 只是两人的公关反应,都比沈谧本人慢了一拍。 她那常年只发布画展、慈善活动消息的微博,时隔两年,终于又发布了一条私人信息。 [早已离婚,不会复婚。] 沈谧的微博极为简短,统共八个字,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愈演愈烈的绯闻,瞬间被釜底抽薪,完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热搜又冒出了好多条。 [卧槽!!!又离了???] [这个离婚宣言太帅气了,不愧是我女神] [两个意思。第一,老娘没出轨,第二,不吃回头草,前夫滚一边去。] [心疼我男神,青梅竹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结婚不到两年就被甩了qaq] [我男神不可怜吗,不也结婚不到两年就被甩?] [我做梦都想成为嫁两个男神的女人,偶像!] [我做梦都想成为嫁了两个男神再甩掉的女人← ←] [你们就做梦吧,再有钱再漂亮,离过两次婚也不值钱了,你看她三婚还能不能找到男神。] [楼上女德班的吧,人家就是不结婚也是女神√] [人家不结婚也很值钱,去搜搜她的身家谢谢。] [啊啊啊我的天哪,真的没可能和陆作家复婚吗,那我等的新书怎么办?] [两年了,自从大陆的老婆没了,他就人间蒸发了,书不写了,新电影不卖了,微博上的人也不骂了,导演也不打了,道场也不做了,啊,想他。] 网上除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自然不会缺少阴谋论党,很快就有人发散到了电影上。 [怎么每次《暗星》要上映,就爆大新闻,上次离婚,这次又离婚?] [以后《暗星3》还要再离一次吗?] [竟然有点期待三婚了,狗头/] 褚沉刚从会议室出来,几个公关人员便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和老板说着最新的情况。 “沈理事公布离婚后,绯闻的舆情倒是没了……” 褚沉忽然停下了脚步,“公布离婚?” 公关负责人点头,“嗯,刚才您开会的时候,沈理事发了条微博公布了她和虞成霖离婚的事。” 褚沉拿过他们手里的pad,手指连连滑动,停在了《沈谧虞成霖婚变成真》的新闻标题上。 尤其是那个微博的截图,[早已离婚,不会复婚。] 褚沉看了又看,确认是真的后,嘴边浮起一丝丝愉悦的笑容。 冰封的心脏终于涌入了温水,很快又活了过来。 “很好。” 公关们见老板脸色忽然好转,还以为是夸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绯闻没了,但是有人质疑这次的事件,是为了给《暗星2》炒作话题。” “可能后面有人推波助澜,还出了一些剧组在西北沙漠当地建造虚拟城,污染环境的传言。” 褚沉冷冷道:“查出来。” 众人点头,“是的,褚总。” “不过,沈理事毕竟是媛爱慈善基金会的重要成员,如果不及时处理,电影事小,对沈理事的名声影响才是最大的。” 褚沉接过他们整理的数据,眯着眼看了看,选了个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以沈谧的名义在当地成立个治沙公益基金,这个好。” “褚总,那具体捐赠的金额……” “一千万。” 公关负责人们面面相觑,“一千万?” 褚沉对内陆这边的慈善还不太熟悉,微微蹙眉,“一千万美金,够了吗?” 大家都懵了一下,慌不迭道:“够了够了,当然够了!” 非公募基金会的原始基金不低于两百万就行,别说一千万美金了,一千万人民币都很浮夸了。 田秘书也很意外,“褚总,是否需要开个会……” “不开了,走我私人的账。” 褚沉看了看表,“尽快办好,我不喜欢有任何关于她不好的新闻挂在上面。” 众公关人员连连称是,等老板走了,才悄悄猜测两人的关系。 “亲老公也做不到这份上吧?” “胡说什么呢,人正经老公还没死呢。” “不离婚了么?” “……”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还是很难往暧昧的方向联想。 毕竟一个年轻有为的财团继承人,另一个……也是年轻有为的家族接班人。 要说他们这样的工作狂有暧昧,还不如说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商业合作,或是利益交换。 沈谧也没想到,前脚干净利落地处理完绯闻,后脚又爆出了破坏环境的“黑料”。 真是流年不利,看似顺心的事,最后总是不顺。 沈谧从拍卖场上离开,手里拿着电话。 “就用公关方案一,捐赠翻一倍,再安排人查查后面是谁在推。” 徐秘书道:“是,沈理事,不过方案一可能用不上了,现在舆情已经完全扭转了。” 沈谧挑起眉,“什么意思?” “当地已发布了消息,说您正在那里成立治沙公益基金,原始基金一千万美金。” “这种假消息怎么传出来的?” 沈谧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一沉。 徐秘书连忙解释,“不是假消息,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要弄个公益基金我自己不知道?” “沈理事,褚总那边来人接洽过,是他以您的名义捐赠的,好像是走的私人账目。” 沈谧一怔,并不觉得这是褚海文的行事方式。 即使他也习惯这种实质性的帮助,也不会私人出资,不顾风险,投入那么大一笔资金。 电影项目的投资如此,更不必说慈善项目了。 沈谧先想到的,反而是那个要私人投资她制作的电影,帮她解围的男人。 那个数目,只会比一千万美金更多。 只是那个男人满嘴谎言,不值得认真。 沈谧挂断了电话,然后拨了一通电话给褚海文,那边却是周秘书接听。 “抱歉,沈理事,褚总正在医院复查,晚上才能回您电话。” 沈谧不以为意,“没事,不用回了,我晚上要忙,明天见面再聊。”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需要面对面说清楚。 反正明天两家人就要在香港会合,搭乘私人飞机远赴海岛度假,等回来就彻底的清楚了。 在伦敦的最后一天,沈谧还有一场游艇派对需要参加。 时间仓促,其实不适合再参加什么派对。 可是这次派对主人会放出几件藏品交易,其中有幅沈谧看中已久的作品。 小乔有些担心,“如果派对结束的早的话还好,如果晚了,可能就赶不及飞机了。” “不会的,大不了提早走。” 沈谧的朋友倒不觉得行程赶,反而为她庆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您的画展没提前几天,人不在伦敦,还赶不上这件事呢。” 沈谧笑了笑,“就是太凑巧了些。” 伦敦这边的画展比原定时间提前,刚好就遇上藏家愿意出几幅名画,刚好其中有她看中的,刚好第二天就要去度假,刚好很容易错过度假……这么多刚好的巧合,又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沈谧若有所思,从遇到那个男人起,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巧合”。 之前懒得深究,并不在意,想到度假以后不会有太多交集,反而来了兴致想看看巧合的背后。 陪他玩最后一次。 沈谧打了个电话给英国这边的朋友。 几通电话打完,小乔观察着老板的脸色,有些猜到了什么。 “是有问题吗,那今晚是不是不去了?” 沈谧的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嘴角轻轻勾起。 “去,怎么不去。” 派对的主人是个贵族后裔。 不过这场新游艇派对的风格并不浮夸,看上去很低调,包括宾客都穿得很美国,休闲装为主。 英国尚存一千名左右世袭贵族,多半行事低调,即使拥有大片土地,也自称中产阶级。 当然,很多人在财富上的确成了中产阶级,不过不包括派对主人这样买了超级游艇的家伙。 享用晚餐,又浪费很多时间在无效社交之后,沈谧总算和派对的主人聊到了正题。 不论其他是真是假,对方有意出让那幅画却是真的。 这便值了。 沈谧心情大好,谈得差不多后,才离开派对。 走上甲板发现不对,游艇竟然早就开往了深海,四周一片漆黑。 哪里还能看得到半点岸上的夜景? 沈谧看了一眼时间,忽然有些想笑。 如果还不上岸,必然赶不及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去香港。 赶不到香港,自然也就赶不上度假。 没多久,派对的女主人跟了出来,看到沈谧拿着手机迎风站在栏杆前,显然刚打完电话。 她态度雍容,上前歉意地解释,“真抱歉,沈小姐,本来是停在近海的,没想到开远了,现在附近海域天气不好,得明天才能回去了。沈小姐不赶时间吧?” 女主人应该是个意大利人,英语隐隐带着上扬的调调。 沈谧神色从容,“没关系。” 女主人点头笑笑,这才转身离开。 有侍应生过来询问:“夜里风冷,沈小姐需要回房间休息吗,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沈谧微微一笑,“好的,我稍后就过去。” 话是这么说,沈谧却依然站在空无一人的甲板,远远看着天边。 直到一台直升机渐渐出现在夜色中。 香港的冬天总也不会太冷,早晨阳光灿烂。 褚圳以为他是最后一个上飞机,没想到往机舱里扫了一圈,发现还有重点人物没来。 沈理事呢? 褚圳的脑子转进如风,瞬间联想到之前老七放出的狠话,“她来不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褚沉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沈理事真的来不了?” 褚沉拿着份报纸,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褚圳满脸佩服,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了,果然咱们家七少出马,说谁来不了,谁就来不了。” 褚沉没搭理他,他却自己发现了华点,“咦,小叔叔怎么还没来?” 端着点心酒水过来的空乘听了,笑道:“听说大褚总那边有事晚了点,马上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褚圳不经意往飞机的圆窗外一扫,就扫到了一台刚停下的黑色豪车。 他拉了拉对面褚沉的袖子,“老七老七,你快看。” 褚沉甩开他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我爸的生日会,他当然会来,有什么奇怪?” 褚圳又拽了他几下,“不是啊,你仔细看,旁边那个不就是沈理事吗?” 褚沉猛地转头,再次看了过去。 即使距离颇有些远,但是他爸拉开车门后,走下来的那个女人也绝不会让人认错。 她并不丰腴妖娆,从不是艳色美女,即使看不清面容,姿态步履也带着一种气定神闲的高贵。 宛若蓝色的鸢尾,带着轻微毒性,见过了就忘不了。 像是意识到某人诧异的视线。 沈谧抬起头,远远看了过去,轻轻一笑。 笑容一如既往的优雅。 还透着些许胜者的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小姐:画不错:) 褚七少:…… (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啊啊啊,太卡文了,终于到一家人齐齐整整去度假这个剧情了。 不用担心老人受刺激这种情节,没有,不会有。刺激都在男女主身上,放心看就行。 继续发红包啦,这周榜单1.5万,不用担心字数。 感谢在2019-12-27 21:10:49~2019-12-30 12:2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喵星人、不望 10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脆脆、白芷、小李小李热爱学习、annebo、一梦 5瓶;南乔、南岭 2瓶;盐言不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度假 沈谧和褚海文一登机, 褚老爷子顿时笑容满面。 哪怕这次儿子依然姗姗来迟, 但是身边带了属意的儿媳妇就不一样了。 褚圳最有眼色, 立马就把老爷子那边的位置腾了出来,将小叔叔和沈理事请了过去。 结果他一让开, 褚沉就将报纸一丢, 抬步走向了沙发。 直接坐到了褚海文的身边。 沈谧递包的功夫, 转头连座位都没有了。 褚老爷子皱起眉, “这么大地方,你抢什么位子?” 褚沉长臂搭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想和我爸谈点公司里的事。” 褚老爷子瞪着小孙子, “出来度假就是为了不谈公事, 你没看见你爸都累到住院了, 我话放这了,这一周, 谁都不许谈公事,都给我好好玩。” 褚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却半点没有让位的意思。 沈谧也很是从容,坐到了对面老太太的身边,“之前感冒好些了吗,冬天不应该留在b市的。” 褚圳笑道:“冬天就该去海岛这种地方度假,多舒服, 肯定不感冒!” 此时空乘来问,“褚董,请问客人都齐了吗?” 褚海文像是想起了什么, 看了褚沉一眼,“没带女朋友来吗,我还想认识一下呢。” 褚沉的目光落到了沈谧身上,又捕捉痕迹地挪开。 “这次不方便,下回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褚老爷子一听,声音都变了,“真交女朋友了,没听你说过?” 褚圳乐了,“爷爷,别说您了,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可把我吓得不轻。” 沈老太太对上次去看望她的褚沉,印象不错,“小七年轻有为,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 赵秘书也在一旁打趣,“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老太太都想帮他做媒了。” 褚圳啧啧道:“他眼睛长头顶上,一般人可看不上。” 褚老爷子脸色不虞,“你沈奶奶做媒,能挑一般人?” 沈老太太轻轻摇头,“别这么说,年轻人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褚老爷子不以为然,“他们懂什么,都是胡来,女朋友就算了,结婚对象必须我满意才行。” 褚沉面不改色,语气笃定,“放心,您肯定满意。” 褚老爷子见他答得爽快,反而不信。 “你知道什么样的我才满意吗,要像谧谧这样的才行,能力,家世,性格,缺一不可……” 褚沉看向沈谧,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了,我以后的太太,要找沈理事这样的。” 沈谧面不改色,专心喝着咖啡。 褚老爷子并没听出歧义,反而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算你还懂事。” 沈谧连时差都没倒,喝了咖啡也止不住困意,早早去了后舱休息。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非常解乏。 沈谧醒来的时候,思绪轻飘飘的,身体却很温暖,好像被什么重重包围,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终于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扭过头去,男人特写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不是褚沉还有谁? 再英俊的面孔,此时也足够吓人一跳。 而他自己,却在沈谧身旁睡得香甜。 “你——” 沈谧清醒的一秒里,立时坐了起来,动作之大,把床上的男人也惊醒了。 褚沉揉了揉眼睛,惺忪地看着她,“醒了?” 沈谧掀开毯子,发觉两人衣服都在,稍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 褚沉打了个哈欠,特别淡定自若,“我也困了,进来睡会儿。” 沈谧整了整衣襟,“飞机上可不止这一间卧室。” 褚沉翻身下床,“这间最近。” 沈谧都快被他气笑了,“你胆子真够大的。” 褚沉凑了过去,放软了语气,“别生气,他们都在外头打德扑,又不知道我睡的哪间卧室。” “你还知道怕?” “我当然怕。” 褚沉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说:“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更怕见不到你。” 沈谧推开男人的脸,“有人千方百计让我没法来度假,可不像是怕见不到我的样子。” 褚沉眯起眼睛:“我更怕你和我爸在一起。” 沈谧凝视了他阴沉的脸片刻,突然一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画,我很喜欢。” 褚沉听得出她的奚落与得意,却浑不在意,甚至喜欢看她高兴的样子,哪怕他自己吃瘪。 褚沉的语气透着不自知的宠溺,“你喜欢就行,我再找些来。” 沈谧转身离开,“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褚沉趿着拖鞋跟了上去,“给我个机会道歉,上次在酒店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 沈谧头也没回,径自拉开门。 褚沉按住了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原谅我,我当时气昏头了。” 沈谧迎上他的视线,“你真的在意这件事?” 褚沉抿了抿唇,“我当然在意……” 沈谧微微一笑,“那好,这次度假的七天里,你只要别靠近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我做到了。 沈大小姐:好的,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手动再见.jpg) 褚七少:??? 本来要发长章的,但是临时来了医院照顾家人,只写了这么多。 先发着,白天找时间再补一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发红包100~~~ 感谢在2019-12-30 12:20:53~2020-01-01 23: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蒸包包 50瓶;小羊七、无言 14瓶;欢欢乐乐、木子、、图图 10瓶;还真想喝珍珠奶茶 9瓶;小耳、annebo、慢慢 5瓶;奔奔 4瓶;你能听见风吗、周棋洛的小可爱 3瓶;fan、追剧小能手、南岭 2瓶;今有十二山、voracity、你的小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发誓 沈谧的原则里,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的问题, 永远选择最简单的办法;能花最少时间解决的问题, 永远选择花最少的时间。上至和什么人结婚,下至吃什么早餐, 也包括私生活方面的一点小风波。 如果不是这个思路, 就不会在那晚睡了不该睡的人。 好在, 沈谧同样用这个思路, 解决了这场风波往最不体面的方向发展。 在这愉悦放松的假期里,她不希望有什么影响到奶奶的心情和健康,这需要褚沉的配合。 不是随时爬上床的那种配合。 事实证明, 沈谧的方法非常管用, 直到飞机抵达目的地, 褚沉都没有任何出其不意的举动。 吃饭的时候,选择距离她最远的座位。 下机的时候, 选择距离她最远的次序。 就连度假的别墅,褚沉都选了岛的另一面, 她的别墅在射击场的海滩边,他住在小山悬崖上。 晴光和风的午后,两家人便在射击场上打发时间。 相比室□□击,户外的靶场可供选择的枪支更多,空旷的沙滩上, 各种不同的枪声不绝于耳。 褚沉虽然没有靠近,但是目光时不时地看着那边熟悉的身影。 看着她利落地扣动扳机,漂亮地解决流动靶, 一个接一个,稳狠准,毫不拖泥带水。 褚圳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沈理事这气质简直了,穿背心短裤都女神级啊。” 重点完全不在枪法,而在形象。 一向风格优雅的沈谧,扛枪时只穿了工装背心和热裤,露出秀美的曲线和白皙修长的腿。 她本人显然比枪法更性感。 让人挪不开眼睛。 褚沉薄唇抿起,忽然问他:“你头痒不痒?” 褚圳愣了下,手下意识就摸到了头上。 褚沉冷不丁地说:“上次靶场有个人头痒,就拿枪的准星去挠头,结果枪里还有子弹……” 然后看着他的头,轻轻发出“啪”的一声。 褚圳的手一抖,子弹匣子就掉到了地上。 他松了口气,幸亏不是枪。 “靠,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是提醒你玩枪的时候要专心,免得什么时候头没了都不知道。” 褚沉面不改色地转身,压低了枪口,对准靶心一阵“笃笃笃”,犹如狂风过境,不留寸土。 褚圳的心砰砰跳,再没了到处张望的闲情逸致,转身就撤。 “不玩了不玩了,这么危险的运动一点都不适合我。” 中场停火换靶,安全员过来检查空膛。 众人也去到了一边休息,小桌上准备着红酒、奶酪、点心。 褚老爷子对沈谧的枪法赞不绝口,“很有你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 沈谧笑了笑,“好久没玩了。” 褚老爷子看向沈老太太,“我看啊,让她和海文来一局怎么样,我们来赌个外围。” 沈老太太那边还没说话,褚沉便插了句:“我爸不玩这个。” “那有什么关系,刚好让人教一下嘛。” 褚老爷子和颜悦色地看向沈谧,又看向褚海文,就差把“佳儿佳妇”写脸上了。 褚沉气得心跳加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她的枪法不如我,我来教。” “谁让你教了?” 褚老爷子愤怒地拿眼神瞪着他,就差没明着说“别当电灯泡”了。 褚沉仿佛看不见,灵活地装着弹匣。 褚海文看得出他不情愿,“不用教了,这枪后座力大,我刚出院不适合。你们去玩就行了。” 褚沉一听他不下场,唇角上扬,拿着枪到前边去了。 褚老爷子看着他乐在其中的背影,不由撇嘴,“这小子,原来一点都不喜欢枪,就喜欢那些吵死人的乐队,在意大利的时候,他外公逼着他学都不学,后来来纽约,他自己跑去学了。” 褚圳乐道:“还不是因为他来纽约的时候喜欢上一姑娘。” 褚老爷子抬眼,“关人家姑娘什么事?” “那姑娘喜欢safari,据说枪法特别好。” “敢情是为了追姑娘去学的,臭小子,他那时候才多大,毛还没长齐也学人家追姑娘。” 褚老爷子脸上写满了嫌弃。 沈老太太倒是笑了笑,“谧谧读书那会儿也迷safari。” 赵秘书也在一旁凑趣,“是啊,您那时担心她安全,还不让呢,可惜人在纽约,天高皇帝远。” 褚海文晃了晃酒杯,“沈理事也在纽约读过书?” 赵秘书笑弯了眼,“是啊,那天我翻资料才知道,七少和沈理事也是校友呢,真是太巧了。” 褚圳嘿嘿笑道:“那我回头得问问沈理事,看她认不认识老七在学校里看中的那尊女神。” 褚老爷子难得八卦一次,“那姑娘后来追上没有?” 沈谧见这边气氛不错,收了枪回来陪奶奶,笑着问:“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沈老太太颇为放松,“说小七读书的时候喜欢一个姑娘,专门去学射击,这孩子真是用心。” 沈谧挑了挑眉,“是吗?” 褚圳用力点头,“还不止呢,他为了人家搬家,为了人家转学,可惜那姑娘根本没看上他……” 说到一半,前边“轰”地一声柯特尔枪响。 褚圳立马闭嘴了,不是被枪声吓的,是正主迎面朝他走了过来,目光犀利得像要吃了他。 褚圳连忙躲到了褚老爷子后边。 沈谧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不远处走回来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宽肩长腿,穿着花枝招展的衬衫也不减分,头戴一顶手工卷边的白色巴拿马帽。这样度假风的休闲装扮,也掩不住那股出身不凡的贵气,俊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沈谧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褚海文起身,绅士地帮她拉了椅子。 褚沉看到并肩而坐的两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褚圳见他脸色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老七早就有正经女朋友了,对了,老七,你女朋友哄好了吗?” 褚老爷子一听,又八卦起来:“怎么,老七和女朋友吵架了?” “肯定是吵架了呗,要不然怎么会不来度假。” “怎么回事?” 褚圳小心地观察着老七的脸色,有点不敢说。 褚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说啊,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弟弟还能吃了你啊?” 褚圳没受得住激将,脱口而出:“谁胆子小了?不就是老七的女朋友把他给赶出来了么,还把他所有东西都寄到公司,沙发啊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您是没看到老七那张脸,都被气绿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出了声。 就连沈谧想到那个场面,唇边都不自觉地带了笑。 褚沉冷着脸,“说完了吗?” 褚圳就像按了开关键似的,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褚老爷子啧了一声,“出息。” 褚沉的身世看着复杂,成长过程却简单粗暴,两边家族都极为重视宠爱。 这样的天之骄子,再加上强势的性格,几乎不可能看到他落下风,更别说被下脸子了。 褚老爷子虽然借老五的嘴治了治老七,却还是不放心,等众人散了,单独把他留下来。 一脸严肃地警告,“下午的事就算了,晚上的事你可不准捣乱!” 褚沉不动声色地问:“晚上什么事?” “别想套我的话。” 褚老爷子竖起眉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乐意你爸跟沈理事的事,尽想着搞破坏?我告诉你,没用,我喜欢沈家那丫头,她非得进咱们家门不可,你再捣乱,我就……咳咳……” 说得一激动,老头连连咳嗽。 褚沉上前搀扶住他,皱着眉道:“您急什么,不就是让她嫁进褚家,我又没反对。” 褚老爷子的咳嗽立刻止住了,“这可是你说的,说到要做到。” 褚沉表情很淡定,“知道了。” 小孙子回答得太爽快,褚老爷子反而不放心,“你发誓,拿你紧张得不行的那个女朋友发誓。如果你搞什么小动作,让沈家那丫头进不了门,你女朋友就给你戴绿帽子。” 褚家的嘴毒,实属一脉相承。 褚沉脸色漆黑,对“绿”这个字眼生理性不适。 褚老爷子眯起眼,“怎么,不敢了?” 褚沉微扬着下巴看着他,没有一丝紧张,“我发誓,一定让沈理事进门。” 反正,褚家姓褚的又不止他爸一个。 褚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褚沉状若无意地问:“那您晚上准备了什么?” 这座太平洋小岛每年只接待限量的贵宾,设施一流,风景优美。 岛上有山有水,有射击场有高尔夫果岭,还有一家能俯瞰整个海滩的悬崖餐厅。 这家餐厅搭建在山崖的大石堆上,走的是原始自然的极简风格,有着完全开放的露台。 夕阳西下,人在露台,如同坐在船上,正慢慢驶向这片斑驳的星光大海。 沈谧过来时,才发现这里布置的不是家庭聚餐,而是烛光晚餐,只有她和褚海文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爷爷,沈理事进门了。 褚老爷子:??? 褚七少:爷爷,孙媳妇和儿媳妇就差一个字。 褚老爷子:滚!孽子和孙子也只差一个字! 请相信主角们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个掉马过程是甜的,刺激的,不会苦大仇深,毕竟这是甜文,多点欢笑多点幸福。 因为在医院陪床,更新有点不固定,手速也一直不行,认真地给大家道歉,感到非常惭愧。 修改有时候是错字或修改词句,偶尔添节,看到修改不用点进来,更新肯定是大于24小时的√ 随机发红包~~感谢在2020-01-01 23:59:25~2020-01-04 05: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龙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 10瓶;米糕 5瓶;南岭 2瓶;龙龙、123、锦鲤少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东窗 露天的餐台, 星河与大海, 烛光还有玫瑰, 一旁的小提琴手奏着爱的礼赞,氛围浪漫十足。 用餐的两人也言笑晏晏, 聊的却是电影的分账比例。 《暗星2》的资金到位后, 最后的进展很是顺利, 上映的时间基本定档。 作为制作人的沈谧, 和作为投资人的褚海文,不仅沟通良好,前后也都合作得很愉快。 这种愉快令人如沐春风, 印象深刻。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两人不会再进一步发展。 褚海文擎着酒杯, “其实我有点遗憾,原本我们还会有更多, 更长久的合作。” 沈谧与他碰杯,真诚地说:“我相信, 褚总会找到更适合的那个人。” 褚海文轻轻“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沈小姐先找到更适合的那个人了。” 沈谧优雅地笑了笑,“这可不太容易,花名册上的青年才俊很多,合适的人却如大海捞针。” 褚海文也笑了。 沈谧微举起酒杯:“再敬你一杯, 之前那一千万美金的慈善基金,我会让团队操作,尽早还过去, 减少其中的损失。总之,谢谢褚总帮我解围,心领了。” 褚海文目光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恐怕我近期并没有这样的资金变动。” 沈谧一怔,“没有?” 褚海文点头,“应该是没有的,慈善方便的事情我都交给专门的人负责,很少插手。” 沈谧短暂的怔忪后,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这样啊,看来是我弄错了。” 她心底其实有些好笑。 明明早就推断这不是褚海文的办事作风,猜出是谁,却先入为主的否定了那个人全部的信用。 被成见影响理智的判断,显然是一种低级错误。 褚海文含笑道:“一千万美金可不是小数目,弄错不像是沈小姐的风格。” 沈谧切肉的手微微一顿,半开玩笑地回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论是她,还是那个印证了自己所说,拿出一千万美金帮她解围的男人,都是如此。 侍应生端来第二道主菜时,沈谧的胃口不错,少有的吃到了光盘。 褚海文挑了挑眉,“我猜你平时喜欢吃意大利菜。” 沈谧擦了擦嘴角,不动声色地问:“怎么?” 褚海文抿了口酒,“这是罕见的托斯卡纳火腿,风味很有当地特色。” 的确是有特色。 以至于一直记得这种美味。 沈谧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是挺合我口味,其他的火腿比起它,总少了点感觉。” 褚海文娓娓道来,“当然,用的是特有猪种cinta senese,这种黑猪需以半野放的方式饲养,任它们在山间游荡采食长大,肉质优异饱满,肉味复杂迷人,现在很少见到了。” 优异饱满,复杂迷人。 不像说猪,倒像说人。 沈谧目光闪烁了下,“原来如此。” 褚海文点点头,“出了意大利,很难吃到正宗的。老七最爱这个,记得他刚到纽约时,因为没吃到合心意的,还让他外公把火腿整条的寄过去。再后来,连厨师也顺走一个。” 沈谧弯了弯唇,“他对吃的要求挺高。” 褚海文摇头,“他对什么东西要求都高,对自己要求也高,不是最好的宁可不要,做不到最好宁可不做。就连目标都是老爷子那个层级,好在他能力不错,老爷子也认可了他来接班。” 说到后来,他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种家庭里,对于儿子越过自己这件事,竟然很平常心,没有半点不悦。 沈谧有些感慨,“父子感情真好。” “你说我们?” “不是吗?” 褚海文捏着酒杯,再次摇头:“很难说,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从小在外公身边长大,后来又跟着老爷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年快结束了,我们也就见了三次面。” “三次?” “对。” 褚海文似乎习以为常,“一次是这次度假,上一次是在医院里,还有一次就是我们两家家宴。” 两家所谓的家宴,也就只有b市相亲的那一次。 沈谧想了想,“我记得那天,只有五少过来,七少没过来吧。” 褚海文笑道:“他没来,是我在饭店遇上了,他见老爷子不在,跑来b市躲懒,结果躲到老爷子眼皮底下。你说,他但凡关心下我的事,也不至于差点被人逮了个正着。” 沈谧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是知道,他儿子之所以会在饭店,其实是因为她的目的地在那。 一送就送到了他爸和他爷爷的面前。 这么说,他倒是无辜的了。 沈谧顿了顿,“也是挺巧的,他平时不关心你的事情吗?” 褚海文摆摆手,“他只在意自己的事,哪里有闲工夫关心别人,只嫌浪费时间……” 说到一半,忽然手机发出了震动音。 褚海文低头看了一眼,说了声“抱歉”,拿着电话起身离开。 沈谧一个人坐在露天的餐桌边。 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也觉有迹可循,与其说那个男人是为了刺激蓄意为之,确实更像并不知情。 否则,以那个男人的心机城府,可以做得更漂亮。 沈谧感觉自己有些好笑,竟忍不住验证。 说起来整场风波都是小事,是真是假不应该太在意,反正也不影响结果。 满天星辰闪烁,没有了小提琴的声音,海边的夜过分寂静,连风都带着些许的凉意。 还有细小的蚊虫侵袭。 咬着脖子又痒又疼。 沈谧等了十来分钟,便不再有耐心再等。 看褚海文的神色,多半是被什么事耽误,应该不会再回来。 岛上的另一头,褚老爷子对孙秘书的安排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布置得很浪漫。” 孙秘书也笑容满面,“肯定能给两人感情升温,说不准吃完这顿饭就定下来了。” 褚老爷子很是满意,“速战速决,我可是连婚宴都订好了,这些年轻人办事就是没效率。” 褚沉听到“婚宴”两个字,气得肺都要炸了。 抓起衣服,往门口冲去。 孙秘书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下意识喊道:“七少,晚餐快开始了!” 褚沉得知老爷子给他爸和他的女人安排了夜间活动,哪还有吃晚饭的心,吃醋就吃饱了。 一边打电话,一边直奔餐厅。 褚圳听了个七七八八,猜到一个大概:“你不是吧,你就这么跑过去给你爸和沈理事捣乱?” 褚沉脚步如飞,“别跟着我。” 褚圳哪儿敢不跟着,“你冷静点,你真不想他们好,可以暗地里来啊,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 “闭嘴。” “诶不是,就算沈理事对你有威胁,你也得从长计议,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啊……” 褚圳的宫斗计划才开了个头,就看见东宫弟弟拉开里路边停的车,还把他关在车门外头。 “喂!” 褚圳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那台跑车就扬长而去。 只留下暴躁的轰鸣声和刺鼻的车尾气。 “靠,跑这么快你认路吗?” 褚圳大骂了一声,却不敢真的不管。 老七年纪轻,却和冲动一点不沾边,能让他这么不冷静,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做哥哥的必须去助威。 褚圳咬咬牙,拦住了岛上工作人员的电动车。 在对方懵逼的视线里,他扶着把手跨上去,用二十迈的速度追跑车里的弟弟去了。 彼时,褚沉已经到了悬崖餐厅。 在走错了好几次路后,通过排除法赶到了正确地点。 不得不说,孙秘书在布置浪漫场地上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开放式露台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烛光,吹着晚风,听着海浪声,空气中飘来浓浓的玫瑰香味。 褚沉脑海里不禁闪现上一次关于玫瑰的画面。 他布置惊喜的时候,一点点铺好的玫瑰花瓣,最终却眼睁睁看着惊喜被扫进了垃圾桶里。 别的男人的惊喜,此时此刻却完完整整,好端端的。 褚沉眼里冒火,直至看到了餐桌前坐着的女人。 沈谧的长发束成了一个复古的发髻,露出光洁的耳廓,脖颈、肩背优美的线条无遮无掩。 月光下,肌肤冷白得泛光,每到入睡,总会不由自主地贴过来…… 冰凉细腻的触感,像是渴求热火来将其融化。 褚沉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沈谧刚要起身,就被人按住了肩膀,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别着急走,陪我吃点。” 褚沉俯身凑近了她的耳朵,“我还没吃晚饭呢。” 沈谧头也没回,“岛上还少了褚七少吃饭的地方?” 褚沉低笑,“我只想在这吃。”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耳畔。 干扰人心,尤其在夜里。 沈谧眼睛微眨,推开了男人的脸,“之前说不要靠近我的话,是打破了么?” 褚沉直起身子,手臂从她的椅背缓缓收回,“没有,再说,现在这里谁都没有,没人看见。” “你爸接完电话就会回来。” “不会,他会很忙,不会回来。” 褚沉坐在了她的旁边,抬手将另一个男人的餐具扔开,语气十分笃定,神态十分自然。 如果不了解他,恐怕不会多疑。 可是两人深入交流了这么久,早已发现了这个男人不同的面。 心机城府,又简单粗暴。 沈谧凝视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清楚?” 褚沉切开一个餐前包,“你觉得是我做了什么?” 沈谧晃了晃酒杯,“你做了吗?” 褚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拿着她的小刀,专心地给面包片抹黄油,手里刀具灵活至极。 沈谧站起身,“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回去睡觉了。” 褚沉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别走。” 声音很轻很哑,却让人没法拒绝。 沈谧看着他,有点无奈:“能不能别胡闹?” 褚沉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视线就从她的面庞落在了她的脖颈。 那儿洁白如玉,却有几点暧昧的,刺眼的红色。 如刀子一般,刺进人的眼睛。 呼吸和唇齿似乎都有了血腥的味道。 褚沉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沈谧被看得如芒在背,“怎么了?” “这是什么?” 褚沉缓缓站了起来,瞳仁漆黑,像深不见底的井。 沈谧被他高大的体型笼罩在阴影里,顺着他的视线,抬手摸向了脖子,有点痒,有点疼肿。 “被咬了。” “被什么咬了?” 褚沉握住了她的脖子,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擦过红印。 眼神认真又偏执,有着近乎冷酷的冷静。 显然没听懂人话。 又犯病了。 沈谧轻轻挑眉,“怎么,你又想检查一下?” 褚沉的手顿住了,眼中瞬间笼上一层黯色,“我不会那么做了,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 沈谧推开他的手,“那就不要胡闹。” “胡闹?” 褚沉微眯着眼睛,环视着四周,“这本来是属于我们的烛光晚餐,如果真要胡闹,我就该直接过来掀桌子,然后当着面告诉他,你是我女朋友,一把年纪了,不要和自己儿子抢女人。” 沈谧一愣,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像是怕她生气似的,褚沉很快又补上了一句:“可我没这么做,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沈谧被他的邀功气笑了,“那我应该多谢你?” 褚沉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不用,我乐意。” “放开。” “不放。” 褚沉满足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人冷战了一个月,足足一个月没有好好的抱过她,“起风了,你身上好冷。” 沈谧的确有些冷,尤其是被这样暖到发烫的怀抱包围后,愈发感受到了那层温差。 这个男人就像一头狼,有着最凶恶的獠牙,也有最厚实的皮毛,还有一种最原始的可靠。 “之前危机公关的一千万美金治沙,是你?” “噢,是我,怎么了?” 褚沉嗓音慵懒,语调随意,透着一股子理所当然。 仿佛不是一千万,而是一千块。 沈谧从没见过这样的家伙,如此大额的支出,是褚海文的话,至少建立在两边早有合作的基础上,有个信用的积累……是他的话,两人当前的关系恐怕不足以负荷。 “你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这是骂我?” 褚沉皱起眉,满脸不悦。 沈谧失笑,“你重点是不是错了,我们在聊一千万。美金。” 褚沉低下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你是狗我是什么?” 沈谧被他咬得更痒了,伸手挠了挠,“你真属狗的,怎么乱咬,蚊子咬过的地方你也咬……” 蚊子咬的。 褚沉轻轻勾起唇角,眼底的最后一点阴霾也消失殆尽。 沈谧的话音未落,又被咬了一口。 这一回不是落在脖子上,而是落在嘴唇上。 褚圳的电动车赶到悬崖餐厅时,并没有慢下太多。 车速是比不上跑车,方向感却一流。 这是他唯一能打败弟弟的地方。 褚圳一路小跑跑去餐厅,远远的就看到了老七和沈理事。 两人好像在说什么,脸色都不好看。 褚圳半点都不意外,老七说话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能把人气出心脏病,沈理事怎么顶得住。 两个人都这么高傲,撞在一起必然针尖对麦芒。 褚圳最庆幸的是,小叔叔不在。 他张开口,正要喊一声两人,准备和稀泥,结果嘴巴张大,就合不拢了,连下巴都差点掉了。 最重要的是——眼睛瞎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弟弟老七,居然和未来小妈抱在一起。 然后……还亲上了。亲上了。亲上了。 卧槽。 屁个宫斗,这特么是雷雨啊。 褚圳惊呆了,内心戏更是惊涛骇浪,无声的“啊”了几秒后,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接着,一步一步往后退,生怕被两人发现了杀人灭口。 褚圳退了几步后,立马掉头就走。 结果没走几步,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雷雨的另一个主角——他的小叔叔。 褚海文拿着手机打电话,迎面走了过来。 褚圳一下回头,一下转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么一点距离,小叔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老七绿他的犯罪现场。 完了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小五:真·南倒我了.jpg (怎么避免我弟被他爸打死,在线等!) 更了更了!!又是熟悉的章节名“东窗”,哈哈哈。 这两天就能出院了,很快会恢复之前的更新频率,谢谢小天使们的理解! 天气太冷了,宝贝们千万要注意甲流,没预防好,老人和小孩会很麻烦的! 发一波红包,安慰等更的大家~~~~ 感谢在2020-01-04 05:59:11~2020-01-08 22:4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llyplay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嗯,就是这样 56瓶;靳亓桁 20瓶;27129657 15瓶;马铃薯菇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事发(上) 褚圳活了二十多年还没遭遇过这种危机。 为了维护家庭的安定团结, 他脑子的运转速度发挥出巅峰状态, 立马想出个好主意。 褚海文专心听着电话那头的工作汇报, 边走边说,然后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叔叔, 原来你在这啊!” 褚海文一抬头, 发现是老五。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什么事?” 褚圳抹了一把汗, 急忙道:“老爷子有要紧事找你呢,我到处找你,要你赶紧过去。” 说着就要拉他的手臂往回走。 褚海文皱了皱眉, “有事怎么不打我电话?” 褚圳顿了一秒, 马上看向了他还没挂断的电话, “你这不是一直占线吗,打不通啊。” 褚海文和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 然后挂断电话,却不是下去, 仍然要上去崖顶。 褚圳急了,赶紧挡住他,“小叔叔,爷爷还等着你呢。” “不急这两分钟,沈理事也还等着, 我去说一声。” “别、别说了。” 褚圳一向口齿伶俐,这会儿却磕磕巴巴。 褚海文狐疑,“怎么了?” 褚圳面不改色心不跳, 演技爆表:“我才去过餐厅,沈理事已经走了。” 褚海文一听,顺手拨了个电话。 褚圳大气都不敢喘,细细听着小叔叔手机里透出的动静。 直到听了忙音才松了口气。 肯定是光顾着亲热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弟弟偷欢,哥哥把风。 他太难了…… 褚圳腹诽不到一秒,危机又重新点燃。 两人才走了几步路,他们看到了坡道上歪着屁股停的跑车。 骚气的大红,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那么鲜明、那么出众、那么闪闪发光。 褚海文目光一停,“那不是老七的车吗,他也在这?” 褚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矢口否认:“没有!” “那他的车……” “我开过来的!” 褚圳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嘿嘿笑道:“从老爷子那边过来远着呢,开车一会儿就到了。” 褚海文轻轻“哦”了一声,“正好,我们开回去吧。” 褚圳简直想掐死一秒钟前的自己。 开个屁!他没钥匙! “没油了!” 褚圳飞快地想出第二个借口,指着跑车的歪屁股,“你看我车停成这样,就是因为开不动了!” 理由完美! 结果他刚将小叔叔拉开自己的电动车,一转过头刚好对上褚海文的眼睛。 后者低头看了跑车一眼,复而抬头冲他笑了下,笑容淡淡的,却叫人难以揣测。 “我还以为只有老七这么停车。” 褚圳拧钥匙的手瑟瑟发抖。 不带这么玩儿的。 心脏都要爆炸了。 次日一早,全家人吃早餐姗姗来迟的那个人,从褚沉变成了褚圳。 褚老爷子满脸不高兴,尤其是看到老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搞什么,你怎么比老七还晚,昨晚做贼去了?” 褚圳看向餐桌对面大口吃肉的弟弟,眼神幽怨,嘀咕道:“比做贼还惨,做了一晚上恶梦……” 褚沉完全没听到他的碎碎念,注意力全在斜对面的沈谧身上。 沈谧微微转头,还没说话呢,他就知道是要奶罐,抬手就递了过去,动作流畅自如。 显然不知道做过多少遍。 哪怕两人表情没有丝毫破绽,但是下意识的举动怎么骗人? 褚圳觉得自己瞎了。 之前竟然没看出来这两个人有奸情! 不过,褚圳最紧张的还是另一件事。 他试探地看向老爷子:“昨晚我和小叔叔可能有点误会,他有没有去找您?” 褚老爷子正和沈老太太说着养花心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有误会找我做什么?” 听这口气,小叔叔居然没去找老爷子? 褚圳一愣,最多是老爷子没见人,怎么连找都没找。 害他白想了一晚上借口,生怕第二天穿帮。 沈谧今天并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奶咖就没再吃,还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褚沉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微微皱眉。 沈老太太关心道:“昨晚风有些大,是不是感冒了?” 褚老爷子一听,“肯定是海文没照顾好,他人呢?” 孙秘书上前解释,“褚总在开视讯会议,现在还没结束,说不能陪沈理事去海钓了。” 褚老爷子见自己的安排泡了汤,脸立马拉了下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度假不忙工作?” 沈谧打圆场道:“没关系,我也想回去补个觉。” 褚圳看着沈谧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褚沉看着那背影的眼神,心里又演了一出雷雨。 褚老爷子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老五,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给我精神点?工作工作能力不行,找对象找对象不行,你看,人家老七都有女朋友了,你呢?” 褚圳怒了,“我也有啊。” 褚老爷子撇嘴,“你女朋友不是明星就是网红,能和人家老七的女朋友比?” “怎么不能比了?” “老七说了,他女朋友名校毕业,高雅大方能力强,是去年商界女性100人之一……” 褚老爷子是越说越满意,褚圳是越听越心惊。 怎么越听越像某个人? 褚圳目光掠过一旁的沈谧,又看向对面的老七。 老七唇边带着神秘的微笑,让人心发慌。 褚老爷子显然没注意到,他哼了一声,“老五,你女朋友什么学校的?事业上有什么成绩?” “我、我……” 褚圳嘴张了又合,完全无言以对。 内心却疯狂咆哮,爷爷你敢更瞎点吗! 人家这特么说的是您孙媳妇还是儿媳妇您看不出来吗? 褚老爷子的确没看出来,难得的和颜悦色,“老七,既然是这么好一姑娘,赶紧带来给我看。” 沈老太太也笑着点头,“我也很好奇呢,如果这么优秀,说不准我还认识。” 褚圳简直没眼看了。 何止认识,就是您孙女。谢谢。 褚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是快做寿宴了么,到时候让老七带女朋友去给你拜寿……” “噗——” 褚圳满嘴意面全喷了出来,全喷到了老爷子的盘子里,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褚老爷子怒道:“你几岁?会不会吃饭?” 褚圳有苦难言,褚沉却神色如常,起身离开。 “吃饱了,爷爷和沈奶奶慢吃。” 褚沉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正要拨电话,一道响亮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你站住!” 褚沉站住了,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男人。 “有事?” 褚圳将他拉到了隐蔽处,一脸严肃,“当然有事。” 褚沉看着他按在自己腕表上的手,“这是我女朋友送的表,别动手动脚的。有事说事。” 褚圳的兄长威风在弟弟凉凉的视线下灭了一半,慢慢收回了手。 “你、你别告诉我,你女朋友姓沈!” 褚沉挑起眉,“是姓沈。” 褚圳快被他的理直气壮噎死了,“你是不是疯了,老七!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干嘛偏偏找她?” “世界上那么多女人关我什么事?” “那你也不能找你爸的女人啊。” 褚圳脱口而出。 褚沉脸色微变,冷冷一笑:“谁说那是我爸的女人?” 褚圳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昨晚有多惊险吗,幸亏我反应快,拿老爷子当借口把你爸忽悠走了。要不然他回到餐厅,还不得看见你给他戴绿帽?” 褚沉眸中闪过冷意,“要戴也是他给我戴绿帽子,那本来就是我女朋友。” 褚圳服了他了,试图用正常逻辑将弟弟掰回来:“你醒醒,人家要承认是你女朋友,就不会和你爸相亲了。老爷子连婚宴都订好了,她和你爸板上钉钉,你就别凑热闹了。” “人是我的,婚宴也是我的,如果不是两边老人现在不能受刺激,我早就和他们说了。” 褚沉的语气平静如水,褚圳一口老血在心头,“你还知道怕他们受刺激啊?” 褚沉充耳不闻,看了一眼表,“你别管,我回头会和我爸说清楚。” 褚圳脑门儿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说什么,说你看上了小妈?” 那个词显然正中某人死穴。 褚沉瞬间变脸,狠狠剜了他一眼。 褚圳被弟弟警告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等到还想说什么,人已经打着电话走人了。 褚圳一想到老七有可能是打电话给小叔叔谈判,心跳就不受控制了。 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表情从未有过的虔诚,“主啊,保佑我家家庭团结,我弟弟四肢健全。” 如果愿望成真,他愿意把那台法拉利捐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事发(下)哈哈哈哈 出院了,赶紧恢复更新~ 爱你们,随机红包呀~~~~ 感谢在2020-01-08 22:43:00~2020-01-11 00: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晋江小读者、丁丁、清酒.、???、还真想喝珍珠奶茶、sillyplay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96瓶;呢喃、18656611900 30瓶;春暖花开 10瓶;莫小柒柒柒、rumi、丹丹512、???、一一 5瓶;joy久安 3瓶;晋江小读者、煎蛋的吴太太、31333346、咆哮、那是松鼠吗、多多、心嗅蔷薇、abbe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事发(下) 褚沉并不是打电话给褚海文, 而是打给岛上的医疗中心, 帮沈谧约了个医生过去。 彼时, 孙秘书刚好也在医疗中心,“谁生病了?” 这一周褚家包下了整座岛屿, 不存在其他客人。 医生也没隐瞒, “是沈理事, 好像是看上去精神不好, 也没胃口,可能感冒了,我过去看看。” 孙秘书一听, 转头就把这事说给了褚老爷子听, “是不是该让褚总过去看看?” 褚老爷子皱起眉, “废话,赶紧通知他忙完了过去看人家姑娘。” 孙秘书连声称是。 沈谧的那栋别墅直面大海, 面前是一片白色的沙滩。 此刻的她正躺在海边躺椅上,遮阳帽挡着脸, 睡得正香甜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护士给吵醒。 沈谧有点精神不好,还没到生病的地步。 岛上的医生很年轻,格外的负责,哪怕看不出什么, 也问得详细细致,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褚沉约完医生也不放心,没多久, 自己也跑了过去。 跑车直接停在别墅前的沙滩上。 一下车他就看见了海边的两人。 沈谧说回来补觉并不是在屋里补,而是睡在海边的藤床上,穿着比基尼正享受日光浴。 黄蜂般的细腰,平坦的小腹,一双白皙笔直的腿,优美曲线展露无遗。 而她的床上竟然坐着个年轻男人,有说有笑,不知道聊什么。 褚沉控制不住冒火。 他的女人显然过于吸引人了。 哪怕跑到这么偏僻的小岛,包下整座岛,还有苍蝇围过来。 褚沉一步步走了过去,海边的三人听到动静后,纷纷转头。 沈谧先是看到了一双帆船鞋,目光从那双大长腿往上,就看到褚沉脸色阴翳得吓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旁边的人,眼神冰冷,极为压迫。 医生被看得脊背发寒,好在雄性的警觉令他迅速反应,立马避嫌地站起了身。 他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我是史密斯医生,您是褚先生吧?” 褚沉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白大褂,神色稍微缓和,“你好,我女朋友是不是生病了?” 医生松了口气,“没有,是睡眠不好,多休息就行。” 褚沉点点头,下颌抬了抬,“我会好好照顾她,辛苦医生跑一趟。” 医生一听,干笑几声,急急忙忙地走了。 沈谧看了一眼医生的背影,又看向褚沉,隔着墨镜,并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我是你女朋友?” “不然谁是?” 褚沉极为自然地坐了医生刚才坐的位置。 属于他一个人的位置。 褚沉不仅坐在藤床上,还就势躺了下去,双臂折在脑后,悠闲地与身边的沈谧并着排。 “真舒服,不如晚上就睡这,说不准你睡眠就好了。” 沈谧微微歪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 “你说呢?” 褚沉支着下巴,食指轻轻摩挲着嘴唇,半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睡了我想不认账?” “mattia,你忘了当初我们说的,要成熟一点?” “当然记得。” 褚沉低笑两声,凑了过去,将下巴垫在沈谧的肩膀上,“成熟就是要担负责任,做了就负责。” 沈谧镇定了一下心神,语气云淡风轻,“那我们对成熟的定义可能不大一样。” 褚沉见她铁石心肠,暧昧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沈谧的眼睫也似被吹动,轻轻眨了下。 褚沉动作亲昵,语气却一本正经。 “亲爱的,我是虔诚的教徒,发生的时候,我就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男女朋友关系,你选一个。选第二个也没关系,反正会变成第一个。” “……” 沈谧被他的强盗逻辑噎了两秒。 下一秒,斜睨着他,故意道:“你忘了可能还有第三种关系。” “什么关系?” “继母子关系。” 褚沉脸色骤变,看了沈谧一会儿,无奈地说:“我现在特别生气,又不舍得让你不高兴。” 沈谧淡然地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kindle看了起来。 褚沉支着头,捋了捋她散乱的长发,“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你好久都没亲我了。” 昨晚,他虽然亲到了,但是连浅尝辄止都没有,就被一根手指隔开。 这个女人总是收放自如,前一刻如胶似漆,下一刻就能和你划清界限,却让人无法自拔。 沈谧挑挑眉,“生气有助于让你恢复清醒,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着,翻身下床,朝别墅走去。 褚沉看着那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抿着嘴唇,眼神深沉。 沈谧才走了几步,就被男人从身后拽进了怀里,耳畔是灼热的呼吸,和他沉闷的嗓音。 “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也不会追女孩子,让你不高兴了,不过我会改的,我也会学的。你不能选我爸,我比他年轻比他帅还比他有前途,你要是选他不选我,那你就是瞎了。” “你……” 沈谧从没有听过这样跋扈的“软话”。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让他认错服软显然是破天荒的。难免经验不足,本能发挥。 说白了,欠教育。 沈谧好气又好笑,伸手推他,“好了,消停点,我们好好度假。” 褚沉感觉到她又要走,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无声地表达着“不消停”。 显然保持距离太折磨人,还是抱住不放更合他性格。 暖洋洋的阳光,宽厚的肩膀。 沈谧被这个熟悉的怀抱包围,莫名就多了几分睡意。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我陪你。” 褚沉满足地呼吸着她身上香气。 朦胧的鸢尾香弥漫,明明是花,却没有一丝花香的蜜感,反而带着雪松的凉意,遗世独立。 褚沉觉得自己天打雷劈也不会松手。 可是不经意地抬头,视线范围内却出现了一个男人。 连度假的日子都穿着一身工工整整的西服,显然是结束了视讯会议的褚海文。 他手里拿着个pad,好像在看什么资料,正朝这边走过来。 褚沉抱着沈谧的手臂一僵,不自觉地收得更紧。 沈谧差点喘不过气,“别闹。” 褚沉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面颊,声音不见半点波澜,“不闹了,你进屋好好休息吧。” 沈谧有点意外,难得他这么听话。 褚沉松开了怀抱,却利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她另一边的视线。 沈谧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的确是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肩上的丝巾滑落了下来,仅着片缕的前胸后背,春.光.乍.泄。 褚沉余光掠过那边的男人,飞快地将丝巾包了上去,挡住了那整片的白皙细腻的肌肤。 他将沈谧进了别墅,才转过身,正遇上迎面而来的褚海文。 褚沉从别墅里走出来,褚海文正要进去。 显而易见的,一个刚见完沈谧,另一个正要见沈谧。 两人站在院落边,四目交接。 空气仿佛停顿了一秒。 他们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阵喊声由远及近,“褚总,褚总,您忘了重要的东西啊!” 父子两看了过去,竟是孙秘书在后边追了过来。 他将手里那一大束玫瑰花塞进了褚海文怀里,笑眯眯道:“您来看沈理事,怎么能忘了这个。” 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极为刺眼。 褚沉眯起眼睛,脱口而出:“她不喜欢这种花。” 褚海文抬头,目光在儿子冷沉的脸上扫一眼,而后笑了下,“那她喜欢什么花?” 褚沉觉得他爸笑得也特别刺眼,“什么花都不喜欢。” 孙秘书一愣,“不喜欢花吗?” “对,不喜欢。” “没关系,我们还准备了小惊喜!” 孙秘书变魔术似的,又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个丝绒小盒子。 颜色比玫瑰还红,也比玫瑰更刺眼。 很难不引人联想。 褚沉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这是什么?” 孙秘书有点纳闷,平时七少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啊,今天怎么这么热心? 他擦擦汗,“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老爷子准备给未来儿媳妇的,说让褚总送给沈理事。” 褚沉直勾勾地盯着那小盒子,双眼充血。 孙秘书被他吓了一跳,“七少这脸色不对啊,是不是中暑了?” 褚海文摇摇头,“孙秘,这里我自己来,你忙去吧。” “好的好的,那您快进去吧,别耽误了。” 孙秘书生怕重任完不成,就差推着褚海文进去了,可是才迈出半步,就被人横臂拦住。 褚沉门神般地挡在门口。 孙秘书懵了,“七少?” “医生说她要休息,你们就别吵她了。” “可是……” 褚沉的口气沉了下来:“回去吧。” 孙秘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七少那吃人的眼神给威慑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走了。 等到走远了几步,他才发觉不对啊。 沈理事需要休息,不能打扰她很正常,怎么是七少来说呢? 这种话难道不是该褚总来说吗? 孙秘书百思不得其解,远远地转头往回看了一眼,依稀可见那两人还站在那儿。 他们面对着面,仿佛对峙般地站着。 海边的浪涛如同冲锋般鼓噪着,一波又一波地冲上沙滩。 作者有话要说:  褚老爷子:东西送给我儿媳妇了吗? 褚七少:爷爷,送给孙媳妇也是一样的:) 褚老爷子:??? 哈哈哈哈,东窗事发。 甜文甜文甜文甜文~~~ 这周榜单共2.1万字,不定时,但不用担心字数! 随机红包么么哒~~~感谢在2020-01-11 00:23:55~2020-01-12 22:1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还真想喝珍珠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炼川 10瓶;alisa 9瓶;小耳 8瓶;云卷云舒、lynn归归 5瓶;南吕拾、poems、zxyeco 2瓶;abbey、南岭、小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风暴 孙秘书刚离开沙滩, 两个侍应生就走了过去。 他们手里端着托盘, 看了看海边空无一人的藤床, 又看了看别墅门口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下午好, 先生们, 请问沈小姐在吗?” “这是沈小姐点的酒水和点心。” 褚沉将手指比在唇边, 轻声道:“她睡了, 东西放下吧。” 褚海文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一瓶苏格兰威士忌,点心却不是黑巧或坚果, 也不是烟熏三文鱼、苹果酥这种常见的搭配, 竟是某种油腻的街头小吃——肉汁奶酪薯条。 酥脆的薯条, 铺满新鲜的软奶酪,滚烫的肉汁浇了整层。 说不上美观, 更谈不上精细,满满的都是热量。 褚海文目光一顿, 很难将这些东西和沈谧联系起来。 “这是她点的?看上去可不像她的口味。” 褚沉不咸不淡地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口味说变就变吗?” “也是。” 褚海文挑挑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儿子,“反倒男人的口味坚若磐石,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褚沉微眯起了眼睛,“爸爸是在说自己?” 褚海文淡淡一笑, “你是我儿子,说不定我们一样。” 褚沉蹙眉,目光闪烁。 侍应生将酒和点心放在藤床边。 褚海文倒了两杯, 一杯给儿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吗?” 褚沉看了酒杯一眼,淡道:“不记得了。” 褚海文不以为意,“我记得。” 褚沉心不在焉,“什么时候?” 褚海文晃了晃酒杯,“有十年了。” “在纽约?” “嗯,你说你喜欢的女孩和别人订婚了。” 褚海文说得轻描淡写,脑海里却印象深刻,始终记得那个晚上,喝了他很多藏酒,抱着他哭的少年,像是遇到了天塌了那样大的打击,再找不出半点桀骜不驯的影子。 混世魔王般的儿子居然哭了。 褚海文感到难以置信。 他那时也很年轻,年轻到完全不懂怎么做爸爸,被儿子抱住的时候,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也不懂怎么安慰,自己长那么大也没被人正经安慰过,连依葫芦画瓢都不行。 褚海文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儿子喝酒了。 那时的褚沉才十四五岁。 大约是混血儿的缘故,发育很早,来纽约不到一年,就长高一个头。 如果忽略那张英俊却青涩的面庞,看上去完全是个大人。 而不是单纯得会为女孩哭的小家伙。 褚沉被他一提醒,也想了起来,眸中闪动着一些难以形容的思绪。 “如果不是那晚被你灌醉,第二天我肯定会去现场捣乱。” 褚海文牵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幸好你没去,沈老太太那么疼孙女,你要是捣乱,她对你的印象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 褚沉一愣,“你已经知道了?” 褚海文神色如常,抿了口酒,“知道你当年喜欢,却没追上的那个女孩,就是沈谧?” 褚沉仰头将酒喝光,冷硬地纠正:“我现在也喜欢,而且已经追上了。” 褚海文看向了别墅的方向,“是吗?” 这样的反问,简直是赤.裸.裸的示威。 褚沉感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儿,看着他爸身边那束红得刺眼的玫瑰,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表白失败之后,在电梯里偶遇过陆昀。 那个自称沈谧未婚夫的男人,捧着同样的玫瑰,蠢笨又聒噪,向他说着自己多幸运,多幸福。 什么都没做,喜欢的女孩就成了他的未婚妻,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褚沉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否则无法缓解心脏的难受。 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为了喜欢的女孩,褚沉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结果神明却宠爱懒惰愚笨的那一个! 看不见优秀的他,将最美好的果实留给不劳而获的人,神的眼睛是瞎了吗? 褚沉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有一百种方法将人抢回来,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褚沉深深换了一口气,冷静地看向了对面的男人,“爸爸,你只是因为老爷子的安排才和她相亲,如果你想结婚早结了,既然结婚对你来说是苦差事,联姻不如由我来代劳。” 褚海文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地,褚沉早已脱离了少年人的样子,不仅是容貌五官,还有气场和城府。 不再是那个单纯莽撞的男孩,面对情敌只有热血和稚嫩的手段,而是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懂得如何去争夺,如何去谈判,甚至是使心机。 褚海文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沈小姐愿意你来代劳?” 褚沉显然做好了各种准备,面不改色:“如果不是爷爷横插一杠子,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褚海文听出语病,“你刚才不是说你已经追上了吗?” 褚沉嘴张了又合,就像被人按住了七寸。 褚海文见惯了儿子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唯二见他丢丑,竟然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心中有些五味陈杂,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 褚海文拍了拍儿子的手臂,“放心,我没有要和你抢的意思。” 褚沉还从没被这样小看过,梗着脖子犟道:“笑话,要抢的人多了去了,我还怕多你一个?” 褚海文看着他脸上难得流露的少年意气,一阵好笑。 “我和沈小姐只是朋友,并没有进一步发展,度假前,她就和我说过了,觉得我们不合适。” 褚沉怔了怔,“她自己和你说的?” 褚海文点点头,“是的。” 褚沉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笑容比此刻午后的阳光更加灿烂。 “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选你不选我!” 褚海文哭笑不得,忍不住戳穿他的美梦。 “她也没说选你,人家花名册上那么多青年才俊,怎么见得是你笑到最后?” 褚沉整个人都轻松了,愉悦得快飘起来,哪里听得进去那些。 他只知道,沈谧和他爸什么都没有,还和他爸说不合适,天平的两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褚沉依然介意着这几天被泼到脸上的“狗粮”。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一起来,演得这么逼真,不早告诉我……” 褚海文看着忽然变傻的儿子,有些无奈。 “你说呢?” “是怕影响爷爷和沈奶奶度假的心情,想结束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幸亏你没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现在他们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知道,等回去后,我再找机会解释。” “嗯,追女孩子耐心点,别逼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 褚海文难得苦口婆心,尽一次当爸爸的责任,结果儿子还不领情。 褚沉信心满满,“我不会失败第二次。” 接下来的几天,褚圳肉眼可见的感觉到,他弟弟老七的心情特别好,好到眼睛里有光。 尤其是看他未来“小婶婶”的时候,简直能闪瞎狗眼。 褚圳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的注意力在老太太身上就算了,怎么小叔叔也没看出猫腻? 这简直不科学…… 孙秘书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五少,五少?” 褚圳这才回过神来,“哦,你继续说。” 孙秘书接着道:“也没什么,老爷子不是看褚总和沈理事还没下文嘛,心里着急呢。这不,一周度假都度完了,又延长两天,专门给他们安排了无人小岛的浪漫一夜……” “什么无人小岛?” 褚圳还没开口问呢,身后就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他一回头,不是老七是谁。 孙秘书没想到七少也有兴趣,“就是附近海域有那种特别小的小岛,有一处很漂亮很浪漫,沙滩是粉红色的,到了晚上,还能看到闪光的水生生物,再扎个帐篷,情侣特别有气氛。” 他边说边翻开宣传画册,每一幅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气息。 啧啧感叹:“怎么样,浪漫吧?” 褚沉双手插兜,看似漫不经心,“什么时候?” 孙秘书笑着说:“当然是今晚了,跨年夜嘛。” 比起孙秘书的毫不设防,褚圳早就警铃大作,等孙秘书一走,立马就拉住了弟弟的手臂。 “你可千万别乱来,那可是无人岛,你要做点什么,到时候躲都没法躲!” 褚沉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躲?” 褚圳瞪大了眼睛,却压低了声音,“你有点奸夫的自觉好不好,偷情太嚣张会出事的。” “你闭嘴。” 褚沉对他的想象力无语了,可是“浪漫一夜”就是今晚,他现在顾不上别的,得早做准备。 “回头和你解释,我有事要忙,先走了。” “喂!” 褚圳大喊一声,也没能拦住弟弟离去的身影,反倒撞上了小叔叔。 褚海文随口问道:“老七这么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 “呃,不知道。” “哦,孙秘书呢?” “啊,也不知道!” “刚刚还在呢……” 褚海文有些奇怪地看了老五一眼。 褚圳心里别提多紧张了,比奸夫本人还心虚,根本不敢正面说话,生怕祸从口出。 “小叔叔,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 沈谧的度假安排得非常悠闲,多半时间都在日光浴。 阳光有种让人上瘾的魔力,温暖的将人包围,从肌肤渗入血管,无处不在,又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就过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 舒薇一大早就弹了小姨的视频,一边预祝新年快乐,一边撒娇要明年的礼物。 沈谧莞尔,“你妈妈让我送个优质好男人给你当礼物。” 舒薇听后大呼受不了,“天哪,哪有那么多优质好男人啊。” “还是有的。” “是是是,当然有,就像咱们大褚总吧,极品好男人,比我想的还好,居然不声不响拿出一千万美金帮小姨公关,这男友力简直了,以后结婚还了得……” 沈谧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那一千万和大褚总没关系。” 舒薇倒抽了口气,“背后不是大褚总吗?” “不是。” “那是谁,难道还有第二个人?” 舒薇完全不敢想象,“那可是一千万啊,美金,我的妈,给我一千万我这辈子不结婚了!” 视频里顿时传来舒妈妈的喝骂:“你敢!钱能买真爱吗!” 舒薇龇牙咧嘴地躲了躲,低声吐槽:“真爱还不一定乐意花钱呢!” 沈谧被逗笑了,不过话虽直白,道理却不全错。 她是个极端务实的人,习惯用理性思考。 撕开所有的外衣,即使是真爱,也可以计量,有些真爱重一些,有些真爱轻一些。 物质是最常见的一个砝码。 却不是唯一的砝码。 舒妈妈将女儿好一通教育,然后挤进了视频框里,“谧谧,你这次度假顺不顺利?” 沈谧笑着点头,“还不错。” 舒妈妈听着也很高兴,“我看你精神也好得很,玩得开心吧,和褚总发展得怎么样?” 沈谧摇了摇头,淡然道:“这些等我回来再说吧。” 舒妈妈直觉不妙,忍不住提醒:“谧谧,好姻缘总是有点波折的,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我找大师给你算过的,你要三婚才会找到命中注定那个人,好事多磨,耐心点呀。” 沈谧笑了,安抚道:“好,我知道了。” 舒妈妈还不放心,“还有哦,我先前测的‘褚’字,大师说好得很,跟你最有缘……” 舒薇受不了地将妈妈推开,“小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别勉强,哪有那么巧的事,我都怀疑她是知道你要和褚家联姻,提前预备着的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怒吼,“胡说,世上又不止一个姓褚的!” 沈谧有些好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姓褚的。 从头到脚都让人难以忽略,是那种举手投足,就能把自己刻进别人记忆里的人。 即使是沈谧这样记性不好的人,也因他一次次的打破常规,被强行挫下了痕迹。 英俊的,招摇的,连气息都是辛辣的木质调。 不过,沈谧此时闻到的,却是肉和奶的香味,浓郁扑鼻,令人食欲大增,胃口大开。 舒薇正要挂断视频,就看到了屏幕里小姨的早餐,炸披萨饼,肉汁奶酪薯条。 “我的天,别告诉我这些是你自己吃的?” 沈谧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口,姿态优雅,哪怕食材半点不精致。 “有什么问题?” “你坚持的健康饮食呢!” “肉蛋奶是人体所不可或缺的营养来源。” “可你之前明明……” “之前没吃到合口味的。” 沈谧回答得简单有力,舒薇完全无言以对,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那比明星还严格的体重计划呢?” 沈谧举重若轻,“多运动。” 舒薇服了,又有一丝欣慰:“咱们家小姨总算意识到美食的力量,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这些人间烟火为沈谧养足了精神,在最后一天出海钓鱼。 她并不会钓鱼,更别说海钓了,可是老人殷切安排的活动,也不好拒绝,于是上了帆船。 这里的海上钓鱼十分简单,鱼的密度很高,都不需要老师教,船员们示范一下,就能学会。 沈谧将小虾仁挂勾上,再挂个铅陀,放到海里就行。 既不需要铃铛,也不需要报警器。 只要感觉到鱼竿有拉力了就提竿,没一会儿就会有鱼上来。 沈谧玩得颇轻松,连上饵都不用自己动手。 拉杆收完线,船员就过去挂饵了,哪怕她想过去,也被船员们拦住,“沈小姐,太危险了。” 沈谧失笑,“挂个饵而已,能有多危险?” 船员却连连摇头,坚持道:“褚先生说了,您怕水,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沈谧一愣。 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怕水,最多是……不喜欢水而已。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连她不喜欢水都察觉不到。 “年轻的那个褚先生?” “是啊。” 沈谧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海上的天气很难预料,刚扬帆时,风和日丽,钓了一阵鱼后,就开始狂风大作。 沈谧没一会儿就晕船了,胃里翻江倒海,即使吃了晕船药也不太舒服。 更糟糕的是,雷声暴雨,乌云布满天空,狂风吹起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帆船。 水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看似毫无威胁,却在大自然的力量加持下,爆发着惊人的威力。 沈谧被风浪泼得浑身湿透,在船员的护送下进了舱房。 一路走着之字步伐,踉踉跄跄。 幸好船长经验丰富,这里又是近海域,几经波折,终于躲开了风暴的中心,成功抢滩上岸。 等下了船,沈谧才发觉这里不是出发的口岸。 甚至不像之前度假的主岛,连沙滩的颜色都变深了,成了一片粉红。 沈谧询问,“这是哪儿?” 附近的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一阵叽里咕噜的解释,英文夹杂着不少本地语言。 沈谧大概了解这是附近的一个无人小岛,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就看到岸边又驶来一艘救援船。 “怎么回事,海上有人遇到麻烦了吗?” “听说是褚先生……” 沈谧擦头发的手顿住,“哪个褚先生?” 船员忙道:“年轻的褚先生。” 沈谧心头一紧,“他怎么了?” 船员皱着眉,“褚先生在岛上布置晚餐和帐篷,因为迟迟没联系上我们的船,又听说突发风暴,担心我们在海上有危险,就联系了搜救队过去,他自己也跟着去了。现在风暴更大,那边的船好像失联了……” 话音未落,沈谧手里的毛巾已掉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褚老爷子:儿砸,我这个助攻牛逼吧? 褚七少:谢谢爷爷。 褚老爷子:??? 哈哈哈哈,七少总算解决了一座大山,还是会有浪漫一夜的。 不用担心虐,除了虐狗← ← 随机红包~~~今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01-12 22:15:32~2020-01-15 06:4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还真想喝珍珠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telope 10瓶;星星 7瓶;我是小可爱、□□ile 5瓶;晶晶来啦~、自由的天 4瓶;马铃薯菇凉、君君 2瓶;abbey、4117791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惊险 沈谧的脑海有一瞬的空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快得抓不住, 比思绪更快的却是行动。 情绪是最无用的。 紧张、担心,不仅没有任何帮助, 反而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沈谧立马找到了救援船的船长, 还有搜救队的人, 一边了解天气情况, 一边了解事故的可能。 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十里不同天。 这边海滩依然晴空万里,却完全无法预估附近海域是否风平浪静, 监测的结果并不理想。 “应该没事的, 这个程度还不至于引发事故。” “是啊, 褚先生那台船的船长技术很好的。” 即使如此,救援船出发的时候, 沈谧也穿着救生衣上了船,“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船员劝道:“沈小姐怕水的话, 就别上船了,我们一定会把褚先生带回来的。” “我不怕水,既然风浪不算严重,我跟着去也不会影响你们。” 沈谧作为岛上的贵客,即使船员紧张她的安危也不好多劝, 何况,问题也不算严重。 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很快船就驶向了风浪区域。 沈谧之所以坚持, 是发觉了海上失去信号的不便。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和褚沉也不会因为联系上的阴差阳错,导致涉入险境。 既然如此,与其在岛上等,不如在船上见机行事,异国他乡,有自己人在总是更能稳住局面。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谧考虑了多层,却只是在心里推演,行动上很配合救援,听从专业人员的调度指挥。 一开始也十分顺利,即使遭遇了风浪,却很快就搜寻到了褚沉那条船的定位。 四周全是烟波浩渺的大海。 搜救队一路朝遇险水域进发,沿途狂风骤雨,船只颠簸剧烈。 沈谧早已无法行走,只能拉着座位往前蹒跚。 船舱里的物品早已撒落一地,没有人去捡,悬挂的显示器在半空中不停的摇晃。 沈谧刚接过晕船药,就捂住了嘴,对准垃圾袋,一阵阵呕吐。 不仅是她,船员们也被颠得东倒西歪,船上装鱼的泡沫箱子,不少从甲板往海里飞落。 掌舵的船长也满头汗水。 沈谧一颗心直往下沉,感觉有些不对,压下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询问。 “天气是不是比预报的要恶劣?” “不是,是船舶经纬度等确切位置信息变动了……” 船长都顾不上擦汗,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几句。 然后向主岛搜救中心报警,再等救援。 沈谧看着他们连连摇头的样子,知道遇到了最坏的情况。 连他们这艘大船都如一片树叶在波涛里摇摆,跟不用说褚沉那艘小得多的船,船小浪更大。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翻船的可能性极大。 一旦翻船,后果不堪设想。 沈谧脑子就跟过电似的,嗡嗡嗡直响,努力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回过神来。 她不敢放松,竭力镇定地听船长还有搜救队长那边的方案,听到最后,手已经开始发抖。 船员担心地看向她,“沈小姐,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 沈谧不允许自己添麻烦,“我很好,不用管我。” 表面多镇静,内心就有多慌张。 镇静是一种习惯,慌张却是无意识的。 乌云遮蔽,尖啸的海风刮得门窗啪啪作响。 就像是一场噩梦来到了现实。 沈谧感觉自己也像这艘船似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往下沉,耳边是梦里熟悉的恸哭声。 所有关于水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与恐惧一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死神曾在水里带走了她的父母,现在又要带走她另一个最重要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分量越来越重,重到此时此刻,压在她心头无法呼吸。 将沈谧从窒息中解救的,是船员的一道喊声,“找到遇险船只了!” 船舱里的众人顿时欢欣鼓舞起来,“太好了,找到就没事了。” 沈谧心脏狠跳了几下。 眼睛很难受,却不敢眨动。 怕看不清风浪。 更怕看不到他的船,她的人。 救援力量抵达遇险水域,成功搜寻到了遇险的船舶,并将小船拖带至小岛的口岸。 这个过程很顺利,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船刚靠岸,沈谧便匆匆下去。 结果却看到大船后头拖着的不止褚沉的游艇,还有一艘度假岛的帆船。 “怎么有两艘船?” “听说褚先生就是为了救这艘帆船,才改变了位置的。” 船员说起这件事来,很是佩服,“没想到像褚先生这样的大少爷,居然这么厉害,冒那么大险把那艘帆船救出来,换了是我们水手恐怕都不一定有这个勇气。” 如果换了别人,沈谧肯定也会夸赞一句。 可是换到褚沉身上,她只感到愤怒,无法形容的愤怒,简直想甩那小子几巴掌,让他清醒。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化,令人心惊。 沈谧隐隐感到有些失控,却顾不上这些,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 踩着一双坏掉的鞋穿过人群,四处寻找着那个笨蛋的身影。 船员、救生员,工作人员,甚至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原本静谧的沙滩上满满都是人。 混乱的场面,嘈杂的人声,有人递毛巾,有人递热牛奶。 沈谧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 行人来往间,她想往前走却被跘了个趔趄,眼看要跌倒,却被一个结实臂膀稳稳拦住。 下一秒,跌进了结实的怀抱。 沈谧感受到了熟悉的宽阔臂膀和胸膛。 定睛一看,褚沉?! 沈谧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看到他好好的,看到他完完整整,身后没有乌云,只有晴空万里,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褚沉也看着她,看着她发衫凌乱,脸色煞白,眼圈微红,没有半点平日的优雅从容。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却将焦急、紧张、担忧的情绪,全部写在了脸上。 稍纵即逝的一个对视。 仿佛有什么东西对穿了他们的心脏。 褚沉眼中拉满了血丝,将她紧紧抱住,“太好了,原来你没遇上暴风雨,吓死我了……” 沈谧却怒从心头起,狠狠瞪向他,“你几岁了,中二没毕业吗?为什么不好好的等着,玩什么英雄主义?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会发生意外是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船上有多害怕!” 褚沉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谧。 在他的记忆里,所有有关沈谧的画面,都那样的清晰,高傲的,虚伪的,冷淡甚至冷漠的。 唯独没有愤怒,即使有,也只是冷冰冰的愤怒,几乎让人察觉不出。 那是一种体面的愤怒。 绝不是现在这样,明明白白的冲他发火。 褚沉却高兴极了。 他知道沈谧在担心自己,却从没想过她担心到害怕。 竟然会担心到害怕,能体会这样的感觉,什么都值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沈谧怒骂过后,看到的却是男人灿烂的笑容,等于又点了一把火,抬手就往他手臂上拍去。 很用力的一拍,拍完就听到了男人的惨叫。 “啊,痛。”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沈谧肯定不敢相信他会喊痛。 这个高大的,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胸膛如铜墙铁壁,双臂铁钳一般,怎么会痛…… “怎么了?” “这只手断了。” 沈谧大惊,“什么?” 褚沉被她下意识的拉扯,又疼得“嘶”了一声。 沈谧这才发现褚沉一直是单臂抱着她,怀抱太过牢不可破,都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其实,男人的另一边手臂无力地下垂着,动也没动。 沈谧深深皱眉,仔细地打量着他全身,“还有哪里受了伤,救护车马上会过来。” 褚沉看着她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无限满足,没有一个地方感觉到疼,连呼吸都是甜的。 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别担心,一点皮肉伤。” 沈谧余怒未消,“这是运气好,你去救人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万一……” 她深吸了口气,无法说出那些字眼,脑海里掠过的都是不敢回想的记忆和画面。 褚沉抚摸着她的背,嗓音低哑带着笑:“想过的,大不了和你一起去地府里做鬼夫妻啊。” 沈谧闻言僵住。 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岸边那艘和游艇同时被拖回来的帆船。 同样的度假岛喷绘,大同小异的规格…… 沈谧定定地望了他几秒,“你、你以为……” 褚沉双臂用力,抱紧了她,弯曲的指节根根分明,紧紧扣着她的腰。 颤抖的声音在她头顶缓慢响起,“我以为那是你的船。” 沈谧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听到他这句话却还是怔住了,简短的几个字一直在她耳边来回晃荡。 她伸手,轻轻回抱住了他。 褚沉回馈她的,是更加热烈的拥抱,就好像怕她会消失一样,几乎快把她的要给掐断。 “那艘船有人落海,我好怕是你。”他说。 手臂很有力,声音却很轻,带着浓浓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谧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张开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褚沉第二次救她,奋不顾身的救她,明明不是个笨蛋,却像笨蛋一样的救她。 说着笨蛋才会说的话。 沈谧眼眶一热,微微仰起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谁要和你做鬼夫妻。” 褚沉用指腹抹掉沈谧眼角的泪痕,柔声说:“那就做人间夫妻。” 附近海域发生了事故,自然不可能没消息传到岛上。 最先得到信的是两个秘书。 孙秘书那边得知七少遇险,赵秘书那边得知沈谧遇险。 两人几乎同时接完电话,看向不远处挥杆的老爷子、老太太,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 生怕一个没说好,把老人急得也进医院。 这座岛地处偏远,岛上的设施却是一流,包括专业18洞的球场。 暖暖的午后阳光,茵茵的绿地,习习的海风,两个老人玩得十分惬意,很是自在放松。 “你的寿宴今年在哪办,要我帮你准备吗?” “不用了,不想大张旗鼓。” 沈老太太将球杆递给球童,上了电瓶车。 褚老爷子也跟了过去,“我们两家联姻,想不大张旗鼓都不行,消息放出去,谁会不来?”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 沈老太太却还有自己的担忧,“两个孩子似乎不太合,联姻未必能成。” 褚老爷子竖起眉毛,“怎么不合,我看特别合,你就别多想了,等着孙女婿敬茶就行了。” 沈老太太显然知道他的脾气,“你别强拧……” 褚老爷子一听不乐意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褚家最民主,绝对尊重孩子的意见。我做大人,最多建议,绝对不瞎插手。” 沈老太太淡淡一笑。 褚老爷子信誓旦旦,却不敢直视,心虚地侧开了视线,正看到探头探脑的孙秘书。 “怎么回事,有话就说。” 孙秘书吞吞吐吐,“您之前不是为褚总和沈理事安排了无人岛的浪漫一夜吗……” 沈老太太转过头,“你还安排了这些?” 褚老爷子没想到刚树立的形象,下一秒就被秘书破功,恼羞成怒。 “都是他们自作主张。” 孙秘书感觉冤死了,还不敢反驳,“是是是,也是为了给褚总创造机会嘛。” “他们怎么了,没去?” “沈理事去了。” 赵秘书也走了过来,看向一旁的孙秘书。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孙秘书咬咬牙,“七少也去了。” 褚老爷子莫名其妙,“他爸约会,关他什么事?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无人岛附近的海域出了很严重的风浪,沈理事……” 孙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何时赶过来的褚海文接了下去。 “沈理事幸亏走得早,不然肯定就危险了。” 众人一愣,尤其是两个老人,差点就悬着心。 褚老爷子怒道:“那就是没事了,没事干嘛说话大喘气?” 孙秘书有苦难言,看向褚海文。 褚海文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然后看向赵秘书,安抚地点点头。 赵秘书一脸茫然,比起工作人员,自然更相信褚海文的说辞。 沈老太太看了看表,“谧谧现在在哪,快要吃晚饭了。” 褚海文眼睛都没眨一下,面不改色地说:“她临时有事,先回国了,让我帮忙说一声抱歉。” 沈老太太愣了愣,“这么突然?” 褚老爷子这时也想起了孙子,“对了,老七呢,他不是也去那无人岛了吗,没事吧?” 褚圳就是这时候杀到的,专门赶来给弟弟救急,一路小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褚老爷子皱着眉,“你这是跑马拉松去了?” 褚圳接过球童的水瓶,咕噜噜喝了大半,“差、差不多,老七没事,老七有事飞回国了。” 褚老爷子匪夷所思,“老七怎么回事,连回国都要凑热闹?” 沈谧睁开眼,入目的是做旧的复古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带着几分闲散的惬意。 她神色怔忪,带着刚睡醒的微倦,盯着吊扇默了几秒。 紧接着却想起什么,眼神一紧,猛一下坐了起来。 转过头便对上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眸。 男人就睡在隔壁床,人高腿长,窝在并不宽敞的床上,略显得局促。 他懒靠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沈谧稍微松了口气。 见她醒来,褚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要不要紧?” “我说了,皮肉伤。” 沈谧却看到他右手打了石膏,腿上还缠了绷带,忍不住皱眉。 “好好休息,别乱动。” 褚沉笑了一声,浑不在意。 沈谧起身下床,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软得厉害。 打量四周:“这是医院?” “岛上的医院条件有限,先将就一下。” 褚沉轻轻拍了拍床,放低了声音,“过来,吃点东西。” 他这么一说,沈谧顿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碗粥。 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沈谧肚子更饿了,却担心着其他事,“这场事故家里人知道了吗,你爷爷,还有我奶奶。” 褚沉冲她伸出了手,仿佛不拉她过去,就没法回答问题。 沈谧无奈,坐在了他的病床上。 褚沉揉着她的小手,笑容始终挂在唇边:“放心,哪能告诉他们,他们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可是这也瞒不住吧?” “可以,已经说我们有事回国了。” 褚沉十分淡定,显然已经打点好一切。 沈谧觉得两人忽然一起回国也很多破绽,但是总比让两个老人白白担心好,于是也不管了。 她揉了揉额角,“这些交给你了。” 褚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早就该交给我了,什么事都交给我,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沈谧笑了。 明明对方年纪比她小,却从没怀疑过他的可靠,反而渐渐有了惰性。 褚沉舀了一勺粥,半点没有病号的自觉,还试图单手喂她。 “来,尝尝,本地的水果粥。” 沈谧忍笑,按下了他的手,“不了,先洗个澡再吃。” 她现在整个人又咸又黏,浑身散发着大海的咸腥味,实在没有办法就着这味道来喝粥。 可是才一起身,褚沉就歪倒在她身上,虚弱地说:“我也要洗澡。” 沈谧见他病歪歪的,自然不忍心,“好,那我扶你过去。” 褚沉这么大一副骨架,又重又硬,怎么舍得要她扶,宁愿自己瘸着走。 至多是搂着她的肩,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嗅着发丝的香味,贪恋地霸占着她的点点滴滴。 事实上,即使走进了浴室,褚沉的状况也不适合洗澡。 手臂上,腿上都是伤,不能沾水。 褚沉自然不会让她把自己赶出去,抱住了她的腰,“亲爱的,身上好难受。” 沈谧揉了揉他的头发,“好,知道了,我帮你擦个澡吧。” 沈谧是个最没耐心的人,也没伺候过人,从那不够灵活的动作就能看出来。 不过却很认真,一点点解开男人的衣扣,握着湿热的毛巾,从他的脸、脖颈、锁骨往下擦拭。 然后发现了一些小小擦伤。 即使不严重,也能看出白天那场事故,有多凶险。 沈谧抿了抿唇,“下次再不要冒险了,我说过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也不许冒险。” 褚沉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吻了吻,“你后来应该好好在岛上等我,不该去找我。” 沈谧没有说话,褚沉也没有说话。 静默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 褚沉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听到“那好像是沈小姐的船”的那一刻。 那轰然袭上心头的恐惧,直到现在还令他后怕。 从发现那艘船在风暴的中心,有人跌落入海的几分钟里,他一直不敢去想沈谧会出事的可能。只是本能的去阻止一切发生,直到看到她的背影,看到好好的站在那里,才彻底安心。 幸好,一切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沈大小姐:…… 褚小五:。。。 褚老爷子:???? 哈哈哈哈哈,总算写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能甜甜的打麻将了← ← 给七少打卡,评论随机发红包~~~ 感谢在2020-01-15 06:44:45~2020-01-15 23:5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还真想喝珍珠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物生长之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海滩 如果不是外边响起烟花声, 很容易让人忘了今晚是跨年夜。 褚沉左臂一伸, 将刚出浴室的沈谧捞进了怀里, 闻着她身上清淡的沐浴乳香味,低哑的声音却透着郁闷:“第二次了。” 沈谧拉了拉头上的毛巾, “什么第二次?” 褚沉看着桌上朴素的水果粥, 单手帮她揉干头发, “这是我第二次给你准备惊喜, 又失败了。” “你给我准备了惊喜?” “当然。” 褚沉勾着她的脖子,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轻轻道:“如果不是这场风暴, 我们应该在无人岛上烛光晚餐, 度过浪漫一夜, 而不是在小医院里喝粥,睡着一米的单人床。” 沈谧早猜到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无人岛, 只是没想到他准备了那么多,就像上次一样。 不同的是, 上次的惊喜在家里,这次的惊喜在无人岛。 “我从来不在意那种形式上的东西。” 沈谧眼眸沉静,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摸着他的脸,从俊美的眉眼摸到高挺的鼻梁, 再摸到薄薄的嘴唇,然后细细地感受着这张年轻面孔饱含活力的皮肤。 心底有一处渐渐安定下来。 沈谧笑了,“你今天平安回来, 就是我最大的惊喜。” 褚沉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渐渐变化,跳动着热烈的火焰。 他一低头,狠狠地堵住了沈谧的唇瓣。 是喜悦的宣泄,更是猛兽的掠夺,深深地、深深地亲吻,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这一次,沈谧也没有再推开他。 她闭上了眼睛,手指插进男人浓密的发间,用心享受这个让人温暖的吻。 甚至加深了这个吻,很久很久才停下。 如果不是时机条件不允许,褚沉绝不会允许这一切停下来。 即使停下,也不让沈谧离开自己身边,下巴磨着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不过,在医院里跨年,你应该是第一次吧?” “不是。” 沈谧倚靠在男人的怀里,视线落在窗外,烟花的光辉灿烂无比,心情却平静得如同湖泊。 “我十八岁的时候,跨年夜也是在医院过的。” “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我奶奶因为我离家出走,也生病了。” 褚沉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我离家出走很正常,你看着可不像是会离家出走的人。” 沈谧冲他一笑,“很多事不能看表面。” “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逃婚。” “十八岁逃婚,逃的是谁,你第一个前夫,陆昀?” “你知道得挺多的。” 褚沉低头掩去眼底的深沉,不动声色地问:“为了谁逃婚,你第二个前夫?” 沈谧顿了顿,“为了我自己,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自己。” “胡说。” “嗯?” 褚沉搂着沈谧,露出一个狡黠又甜蜜的笑容。 “至少今天跟着救援队去找我,就不是。” 沈谧失笑。 这或许是她唯一无法自圆其说的事。 褚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如果是从前,他非听到他想听的不可,可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只需想一想沈谧怒骂他的样子,捶打他的样子,那颗心已经飘到云端。 不再那么担心跌落。 褚沉勾唇一笑,“那为什么逃婚?” 沈谧很少谈及自己的私事,也不太会回忆过去,甚至是厌恶回忆。软弱无能的人才会不断地追忆往昔,感慨唏嘘。其实回头看没有丝毫意义,正确的选择应该直面问题。 即使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这种正确的选择,对于十八岁的沈谧而言,依然有些沉重了。 沈谧坦然笑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嫁给一个只见过一次,毫无印象的男人。” 褚沉听到她说“只见过一次”“毫无印象”时,唇角微微上扬。 可很快,又想到自己同样没在对方心里留下什么印象,唇角的弧度又僵了僵。 “那就不要嫁。” “奶奶也这么跟我说。” 沈谧闭上了眼睛,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家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她苍白的面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唯一的孙女,一向威严沉默的人,竟然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说,沈家没有我重要。” “当然,你才是最重要的,全世界都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 褚沉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令怀里的人肩膀颤了颤,似是轻笑了一声,“你才是东西。” 褚沉用石膏臂托起她的小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我是东西,你是宝贝。” 俗套的调情。 此刻却不再轻飘,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沈谧伏在他的胸膛,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沈家是我和奶奶的全部。” 褚沉安静地听着,左手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手指温柔得像对待世界上最脆弱易碎的东西。 “奶奶为沈家经营了一辈子,教育我长大,我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逃避,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我生病住院,被找了回去,奶奶也旧疾复发,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沈家没有我重要。她决定放弃和陆家的合作,退市清盘……” 沈谧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我从没感到那么羞愧过,我看不起软弱无能的自己。” 褚沉的心被猛击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沈谧是个无懈可击的人。 不仅是年少岁月里的惊鸿一瞥,更是之后许多年的惊艳。 完美无瑕,永不犯错,优雅得体得像个假人,骨子里透着高傲冷漠,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 是这样优秀的沈谧逼迫他成长。 很快很快地成长,不断不断地强大,他想让这个女人无法再拒绝自己,来他的羽翼下乘凉。 现在,终于快要实现了。 可是,褚沉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无措,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只觉得深深的心疼。 “你和懦弱无能那四个字毫无关系,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完美。” 沈谧自嘲一笑,“是啊,人有时候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你的潜力有多大。” “说得对。” 褚沉捏起她的下巴,温柔却不容置疑地道:“不过,嫁人这种事,就不要再逼自己了。” 褚、沈两家人回国后,两人依然留在海岛。 没有人两边家人的眼睛,沈谧与褚沉也没了顾忌,一边养伤,一边度假,一起躺海边晒太阳。 欢愉的时光总是短暂,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周。 沈谧翻开着之前的日程,知道不得不回去了。 本以为褚沉会乐不思蜀,没想到他从善如流,“是该回去了,过几天沈奶奶就要过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准备了寿礼,保证奶奶会喜欢。” 褚沉胸有成竹,已经等不及被沈老太太青睐有加。 沈谧笑看了他一眼,“你对我的日程真是了如指掌,你到底查了我多少东西,跟踪了我多久?” 褚沉目光闪烁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不许骗我。” 沈谧的声音很轻,语气漫不经心,仿佛不甚在意。 可是,褚沉还记得上次的教训,信了就有鬼。 他垂下了眼帘,老老实实地说:“很久很久。” 沈谧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不用通过其他人,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骗你。” 褚沉猛地翻身,用力抱住了她,“我知道错了,不要再生气了,我以后再不会说一句假话。” 沈谧被他压得不能动弹,“我是挺生气的……” “你终于承认了。” 褚沉松了口气,把脸埋进她颈窝处,“你生气就发出来,不要什么都不说,这一点都不成熟。” “你是第一个说我不成熟的人。” 沈谧掐了一把他那张雕塑般的脸,颇为用力,然后又揉了揉,“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生气。” 褚沉任她揉捏,只关心最后那句话:“真的?” 沈谧哭笑不得,“你还挺高兴?” “因为我在你心里独一无二。” “我可没这么说。” 沈谧否定得轻松随意。 褚沉用完好的那只手抚过她柔软的唇,动作温柔,目光却很放肆,“你心里说了。” 沈谧笑而不语,注视着男人眼中一点点升腾的火焰。 很多东西越是压抑,越是热烈。 除了欲望,还有感情。 即使伤势未愈合,也阻挡不了两人之间的感觉。 如果说沈谧还怕碰到褚沉的手,有所顾虑,褚沉自己却是无所顾忌,无人岛上只有他们彼此。 疯狂地亲吻着她的面颊和唇,紧绷多日的弦一触即发。 过分契合,愈演愈烈。 金色的沙滩上如此安静,唯有柔和的海风和碎碎的浪声。 他们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喘息,一下一下,敲击在灵魂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成功笑到最后:) 虞影帝:是吗? 陆作家:是吗?? 褚老爷子:是吗??? 接下来就是甜甜甜,一起解决最后几座小山了← ← 让谧谧的老公们齐齐整整过大年√√ 随机红包,久等了感谢在2020-01-15 23:58:33~2020-01-21 00:0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执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呢喃、18656611900 26瓶;38884660 23瓶;小青蛙妈妈 20瓶;夜深千帐灯 15瓶;陆阮 10瓶;我是小可爱、joy久安、zongjy 5瓶;慢慢 4瓶;喵喵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回家 北方和海岛截然不同, 一处温暖如春, 另一处已进入了寒冬。 沈谧和褚沉姗姗回迟, 私人飞机自然坐不上了,途中转机才从偏远小岛回到b市, 已是深夜。 褚沉的左臂还没拆石膏, 外边就披了件大衣, 里边就一件单薄的衬衣, 看着就冷。 沈谧将围巾包了他一圈,“如果不是奶奶的寿宴快到了,我们应该多待两周, 等拆掉再回来。” “多大点事儿, 奶奶过生日怎么能不回来。” 褚沉不以为意地笑了, 握着她的手连亲好几口,“饿了没有, 回家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沈谧斜睨了他一眼, “回谁的家?” 褚沉将她的手挽在臂弯里,大步流星,理所当然地说:“我们的家。” 徐秘书过来接机,很远就看到了老板,还有老板身边同样仪表出众的男人。 他身材修长矫健, 看上去十分年轻,轮廓英俊,即使手臂负伤, 也不影响周身的凌人盛气。 两人分开都足够引人注目,在一起更是回头率激增,加上墨镜,几乎让人以为是哪个明星。 他们并肩挽手,不时说笑,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侣。 徐秘书的眼睛渐渐瞪大,有点不敢相信。 即使老板最近有些异常,她也只当事务太多,并没往其他方面想,更不会想到她身边有人了。 还这么亲密,这么高调。 徐秘书低着头,走近问道:“这次不是家庭旅行吗,老太太和褚家那边一周前已经回来了。” “没事。” 沈谧看向褚沉,淡淡一笑,“临时出了点状况。” 徐秘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身边的男人,两人相视而笑,头一次有了电灯泡的感觉。 沈谧往四周看了看,“你助理没来接你?” 褚沉挑眉,“他这几天没在b市。” “这么巧?” “嗯。” 褚沉面不改色,理所当然地坐顺风车。 沈谧和徐秘书一路谈着近期的工作,直到上车,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手里的pad。 奔波一天,转机几处,下了飞机就成了拼命十三娘。 褚沉记不清多少次见她这样了,单手帮她揉了揉脖肩,“你有上过时间管理的课程吗?” 沈谧舒服得闭了闭眼,“没有,不过我的时间管理应该并没什么问题。” “我想给你说个故事。” “好。” 沈谧听到是故事,渐渐放松了精神,耳边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我读书的时候,选修过哲学,听过一个高尔夫与啤酒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如何往空瓶子里装高尔夫、小石头、砂砾,还有啤酒。 罐子象征着人生,高尔夫球代表着最重要的事,包括家庭,健康,还有热情;小石头代表着次要的事,财富、事业、工作,砂砾则是一些其他的小事。 褚沉凝视着她,“如果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消耗在小石头和砂砾上,就不可能将高尔夫球装进去了,错失那些真正重要,让你幸福和高兴的事情。” 沈谧弯了弯唇,明白他要劝自己的话。 人生中还有比财富、事业和工作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家庭、健康,还有热情。 “可是听你爸说,你比我们更工作狂。” “……你和谁‘你们?” 褚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谧忍俊不禁,“你重点偏了。” “没偏,是你用错了主语。” “好好好,我用错了。” 沈谧无奈一笑,“重点是你更工作狂,先铺了那么多小石头,就不担心自己的高尔夫球?” “不担心。” “这么自信?” 褚沉低下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的睡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初见的时候。 许久才说,“因为我的高尔夫球很早就装进瓶子里了。” 沈谧缓缓睁眼,撞进了男人专注的视线中。 蕴含着不加掩饰地热情。 沈谧的睫毛抖了抖,“你是说……” 褚沉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是说,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旅途与工作的疲倦,就像水落深湖,消失不见。 沈谧感觉有一股暖流,随着血液走遍四肢百骸,再一点点回到心脏,如此的温暖和美好。 她知道自己被说服了,身体力行地被说服了。 于是将手里的pad递了过去,“你赢了。” 褚沉勾起了唇,满意地收走了她的劳动工具,却在合上时,不经意扫过了停顿的日程界面。 表格中“相亲”两个红字触目惊心。 他笑容一僵,声音骤冷:“你还准备和我爸相亲?” 沈谧无语地摇摇头,“不是你爸。” 褚沉整张脸都僵了,“除了我和我爸,你还准备和其他男人相亲?” “当然,我需要一桩合适的婚姻,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沈谧脱口而出,不过在觑到旁边男人阴沉得滴水的神色后,噗嗤笑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按下手边的对讲系统。 对讲机那边是坐在前座,被隐私配件隔开的徐秘书。 “沈理事?” “相亲的日程安排改一下。” “好的,是将周总改成您上次提过的黄总吗?” 徐秘书的话音刚落,沈谧感觉车厢里气温又降了几分,一抬眸,正对上褚沉幽深的眼睛。 男人犀利地目光紧盯着她:“周总是谁,黄总又是谁?” 沈谧轻眨了下眼睛,转开了视线。 她冲对讲机那边道:“我的意思是取消所有的相亲安排。” 褚沉听到这句,眉头才稍稍松开。 然而徐秘书不知就里,过分认真细致,接着问:“是取消未来一周的相亲安排,还是一个月?” 褚沉微眯起眼睛,倾身过去,一字一句地说:“是一辈子。” 说完,直接掐断了对讲。 沈谧哭笑不得,还想说些什么,人就被拽了过去。 褚沉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堵住了她的唇,侵略霸占,惩罚到粗喘不止,才堪堪停下。 狭窄的车厢内笼罩着桃色的气息。 褚沉却破天荒地没有继续,而是拿过了那个工作用的pad,面无表情地戳开每个嫌疑的名字。 沈谧正了正领口,扫了他一眼:“在看什么?” “看你花名册里还有多少个青年才俊。” “我都取消了。” “不够,你要是再相亲,我就……” “就怎么样?” 沈谧支着头,投出微笑迷人的明媚眼光,橘色的灯下,朦朦胧胧,好看得像是考特的油画。 褚沉挪不开眼睛,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就把他交给黑手党人道毁灭。” 沈谧笑出了声。 笑了很久。 最后,侧过脸去,咬了一口男人的耳朵,“你这样的恐怖分子,还是搬回来吧。” 褚沉偏头看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地明亮。 “搬你家?” 沈谧弹了弹男人的额头,“你还想搬谁家?” 褚沉侧身抱住了她,温热的唇软软地亲着她的脸颊:“除了我们的家,我哪儿都不去。” 沈谧笑了,“对了,把沙发也带回来。” 褚沉一顿,“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沈谧靠在他怀里,有些困倦,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声音轻如叹息。 “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次日一早,霸着顶层办公室睡了一周的褚圳,被几个搬家公司的员工吵醒。 他揉着眼睛,看到田秘书带着一行人,训练有素地将办公室那张白毛大沙发给搬了出去。 “老七总算想通了,我早就说这张沙发放办公室一点都不合适,太风骚了,不庄重。” 褚圳拍手叫好,田秘书却是一笑,“是因为小褚总不让你睡吧?” 褚圳啧了一声,“别说睡了,碰都不让碰,德性,一张破沙发,回头我也买个摆家里。” “你现在还有买沙发的钱?” 褚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了身,终于看到了弟弟回来。 还是负伤回来,手臂上打着绷带,一副刚下完战场的惨样。 “靠。” 褚圳瞪大了眼,完全想不到谁敢让这大魔王受伤,长这么大,敢和他动手的人屈指可数。 难道是……宫廷秘辛爆出来了? 褚圳一个激灵,飞奔了过去,“谁干的,小叔叔,还是老爷子?” 褚沉径直走向办公桌,“关他们什么事?” 褚圳压低了声音,“难道不是老爷子发现你抢亲爹的未婚妻,怒气值满点,痛下杀手……” 说到一半,他下面的丰富想象被冻死在弟弟冰冷的视线中。 “谁的未婚妻?” 褚圳的舌头立马转了个弯,“你,你的!” 褚沉这才收回目光,“我这点伤和那件事没关系,是在海上的时候遇上风暴了。” “哦,原来你是怕刺激了老爷子才说有事先走的。” 褚圳松了口气,“还好,物理伤害对你是毛毛雨,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干的好事,那才要命。” 褚沉瞥了他一眼,“等老爷子和老太太出了这段身体敏感的时期,我就会和他们说。” “你疯了?” 褚圳捂住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认真的吧,老七?” 褚沉头也没抬,“我当然是认真的。” 褚圳头大如斗。 以老爷子的暴脾气,八成把老七另一只手也打骨折。 褚圳并没有试图劝弟弟回头是岸,不要作死。 多年亲兄弟,他太清楚老七是个偏执癌晚期,认定的事情别说八头牛,八头火箭都拉不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弟弟要作死。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联系一个好的骨科医生了。 褚沉的心情却无比轻松惬意,即使上班的时候没笑出来,下属们也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相比半个月前的阴云密布,打雷下雨,人人自危,现在的老板已经暴风雨转晴。 经历完风雨,自然挂上了一条彩虹。 田秘书很是松了口气,捧着文件走过去。 “褚总,给沈老太太准备的寿礼需要和大褚总那边通个气吗,毕竟沈理事是大褚总的未婚妻,您这边的礼物不好越过去……” 褚沉脸上带笑,口气却冷了下来,“谁说沈理事是他未婚妻?” 田秘书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是我从大褚总的秘书那打听的,董事长连婚宴都订好了。不过,我知道这事还没公布,绝对没有到处乱传。” 褚沉仰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传倒是没什么,不过不能传错误消息。” 田秘书愣了愣,“您的意思是这消息错了?” “沈理事不是我爸的未婚妻。” “噢噢,明白了明白了。” 田秘书连连点头,这种级别的联姻,没谈妥也属正常。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老板后边还有一句——“她是我的未婚妻,婚宴也是我的。” 田秘书懵了。 她发誓自己没听错,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 褚沉到点下班,径直回家。 熟悉的线路,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地下停车场,却在电梯口遇上一个熟人。 他身形修长,气质独特,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沉郁的眼眸,儒雅中平添几分深沉。 褚沉的视线一顿,“你来干什么?” 虞成霖也看见了同样等电梯的他,还有他的断臂。 前不久比钢铁还强硬的手肘和拳头,如今惨兮兮地挂在脖子上。 他不禁轻轻一笑,“小褚总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褚沉抬了抬下巴,“救死扶伤。” 虞成霖不以为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谁敢朝褚七少动手呢,所以,你来看谧谧?” 褚沉语气冷淡,“不是。” “不用否认了,你们闹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虞成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了解她,我劝你还是回去,别做无用功。别说你断了一只手,就是下半身不遂,吊着呼吸机,她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你受伤,就吃你苦肉计的女人。” 褚沉的唇角止不住上扬,“是吗?” 虞成霖蹙眉,“你还挺高兴?” “回家当然高兴。” “回家?” 褚沉直勾勾地盯着虞成霖,唇边挂着一抹嘲弄地笑容,“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们住在一起。所以,我不用像你这样专程跑来看她,反正我每天晚上可以看到,早上也可以看到。” 虞成霖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拳头在裤口袋里握紧。 他慢慢扭过脖子,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别演了,你们就算住一起也是之前的事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她知道你是她结婚对象的儿子后,还若无其事地和你保持关系吗?” “如果她会,她就不是沈谧了。” 虞成霖冷笑一声,“我听家政公司说,褚七少的那些东西全都被女主人扔出来了……”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一阵“砰砰”的卸货声。 循声望去,正见到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员工,齐心协力地搬着锅碗瓢盆,还有一台巨大沙发。 越走越近,带队的员工一眼认出了老板,赶紧小跑过来。 “褚总,不好意思,有点耽误了,我这就帮你把东西送上去!” 褚沉点点头,“辛苦了。” 虞成霖的脸色阴沉莫辩,“看来,你这是赖上我太太了?” “你太太?” 褚沉一转头,眼神满是戾气,浑身是比寒冬还要凛冽的煞意。 “你们早就离婚了,她是我褚沉的女人,和你没半点关系。” 说完,褚沉抬步跨进电梯,顺手按了闭合。 他对着门外的男人倨傲地说:“赖上女朋友天经地义,不像你,居然赖上前妻,简直可笑。” “你——” 虞成霖咬着牙,感觉血液翻涌,想冲进去理论,电梯门却先一步闭上。 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扇电梯门,还有不断上升的数字,攥紧了手里的医院文件袋。 他伸手,再次按了向上的按钮。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前夫2,咱们家不欢迎你。 陆作家:前夫2,疫情高发,谢绝串门。 褚七少:前夫1,也不欢迎你:) 陆作家:……你别得意!! 新年快乐,随机发红包~~ 最近有点艰苦,小天使们千万记得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宅人有宅福,打游戏看小说它很香! 微博发了几张七少的人设图,有他的少年时代,哈哈哈,感兴趣的可以微博看看~~~ 感谢在2020-01-21 00:00:43~2020-01-27 08:2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racle、冬来踏雪、lynn归归、嫣梦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嫣梦轩、冬来踏雪 20瓶;月亮 10瓶;万物生长之门 8瓶;zongjy、缓归 6瓶;鯨落、慢慢、我是小可爱 5瓶;? 2瓶;今有十二山、南岭、cc、max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来客 书房里, 沈谧和徐秘书在找一份礼单名册。 翻查许久, 才寻出一叠东西。 赵秘书接过看了看, 笑着点点头。 “就是这个,老太太这几年都没做寿, 要紧的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去了, 原来在你这儿。” 沈谧倒了杯茶递过去, “我让小乔送过去不就行了, 您帮奶奶忙活寿宴的事情就够辛苦了。” 赵秘书却浑不在意,即使上了年纪,精神头却十足, 还和小年轻一样喜欢跑来跑去。 “不要紧, 这次还轮不上我, 都是褚老先生抢着张罗。” 沈谧微微一笑,“褚老先生有心了。” 赵秘书也笑了, 冲她眨眨眼,“你和褚总进展得如何, 寿宴过后就能定下来了吧?” 沈谧摇头,“我们不合适。” 赵秘书不解,“老太太可是按着你的要求选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你们都很合适啊。” 的确合适。 可是合适之外, 还有意外。 令人愉悦的意外。 沈谧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唇角一翘,“我身边有人了, 暂时不考虑结婚。” “什么人?” 赵秘书一愣,“难道是……” 这时客厅里门铃响起来。 “我去开门。” 沈谧放下茶杯,走出了书房。 赵秘书有点没回过神,转头看向正整理书桌的徐秘书。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两祖孙的秘书都是用了多年的人,彼此熟悉得很。 旁人不能说的,换了自己人还是能说几句。 “是的,应该有段日子了。” 那天在机场的情景,徐秘书还历历在目。 即使前面有两任丈夫,也从没见过老板和人那么亲密。 赵秘书一听掩住了嘴,“这么说,竟然交男朋友了?” 末了又忍不住笑,“那我得赶紧告诉老太太,她听了肯定高兴,对了,那人怎么样?” 徐秘书话少,做事一板一眼,却也对那个男人印象深刻。 “外形特别出众,和沈理事很登对。” 赵秘书好奇,“比虞成霖还好?” 徐秘书点头,“那位挺年轻的。” “年轻好呀。” 赵秘书童心未泯,抚掌笑道:“哪怕比她小也没什么,难得有她喜欢的。太难得了。” “也很有气场,像是国外哪个出名的男模。” “哎呀,外国人?” 徐秘书一顿,“混血儿吧应该是。” 赵秘书乐了,“说到混血儿,褚总的儿子褚七少,也是好看得不得了。当时我还和老太太笑呢,褚家基因真是不错,从爷爷到孙子,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可惜没缘分。” 沈谧拉开门,一个高大的人影扑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心脏跟着一颤,酸麻得难以形容。 沈谧从这结实的怀抱里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褚沉。 即使伤臂挂在脖子上,也不耽误他将女主人抱进怀里,用力亲了一口,才将人放开。 “今晚想吃什么?” “怎么,你这样还要下厨?” 沈谧旋身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白衬衣,西服裙,恰到好处的裁剪,勾勒出了女人窈窕的曲线。 褚沉的视线也被勾走。 扯开领带,单臂将她捞了回来,“别说下厨,下海都行。” 沈谧气笑了,“去你的。” 褚沉握住她手舔了舔,“我打算让菲力送点契安尼娜牛肉来,用橡木烤牛t骨,味道特别好。” “你不是说他请假了?” “噢,今天销假。” 褚沉俊脸上不露半丝破绽,语气如常。 沈谧弯了弯唇,“别折腾了,你最近需要吃点清淡的饮食,烤的就算了,淮汁小牛肉怎么样。” “那是什么菜?” “淮扬菜。” 褚沉歪着头,“听着就很寡淡。” “淡有淡的味道。” “……行,都听你的,你说有就有。” 褚沉低下头,吻了吻怀里人发丝,呼吸间全是最喜欢的味道。 沈谧被他闹得有些痒,推开他的脑袋,“别闹。” 褚沉自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还要再“闹”,余光却觑到了旁人,动作顿时停下来。 沈谧也察觉不对,转头看向书房门口。 赵秘书和徐秘书刚走出来。 大家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徐秘书还好,不是第一次看两人秀恩爱。 赵秘书年岁大,心态却很年轻,见着年轻人亲热也不觉得有什么,掩嘴直笑。 “这就是正主儿?” “嗯。” “背影还挺帅气,怎么瞧着有点……” 眼熟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呢,赵秘书就笑不出来了,瞪大了眼。 一眨不眨地看着转过身的“正主儿”。 “褚、褚七少?” 听到这个称呼,徐秘书疑惑了。 “难道这是……” 没错。 这就是你老板结婚对象的儿子。 赵秘书一言难尽,只回了她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 徐秘书信息过载,唯有目瞪口呆。 褚沉显然没料到家里有人,还是沈老太太身边的人,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静。 他腰背挺直,礼貌地点了点头,“赵秘书,好久不见。” 赵秘书干笑两声,“上周才见过。” 褚沉落落大方,笑容不变,“沈奶奶还好吗?” “挺好的。” 赵秘书的目光在两个当事人身上打了个转,哪怕郎才女貌,也觉有得哪里不对。 她嘴张了又合,“你和沈理事,你们……” 褚沉搂着沈谧的肩,泰然自若:“比起我爸,还是我和沈理事更合适,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 上周还是准小妈和继子,这周就成男女朋友了? 这弯道超车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赵秘书脸色精彩纷呈。 徐秘书的脸色也不遑多让。 沈谧轻咳两声,“等奶奶过完生日,度过术后敏感期,我们会和两边老人解释这件事。” 说完过后,却没有人回应。 沈谧看了过去,却见赵秘书还盯着她身边的褚沉,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赵秘书?” “啊?” 赵秘书整理好有些失控的表情,才道:“你刚才说……要和两边老人解释?别急别急,你们年轻人有时候太冲动,恋爱归恋爱,其他的那些,等你们真正稳定下来再和两边老人说吧。” 褚沉抿唇,双眸微眯,“我们很稳定。” 赵秘书对褚七少还停在年轻有礼的印象上,被他锐利的眼神一扫,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只好看向沈谧,欲言又止:“他们不像我,可受不了刺激,尤其是褚老先生。” 沈谧笑了笑,安抚道:“我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 比起褚七少,赵秘书还是觉得自家小姐靠谱,松了口气,“千万要慢慢说,不着急。” 沈谧才将如临大敌的老秘书送出门,门铃又响了。 本以为是她们落了东西,一开门,却发现外头是来送沙发的搬家公司员工。 几个工人抬着笨重的白色大沙发,调整着角度,小心翼翼地通过大门。 哪怕入口并不狭窄,也无法轻易容纳这么大尺寸。 沈谧让到门厅的角落,“真不容易。” 褚沉低哼一声,“知道不容易就好,别想着再搬出去了。不嫌麻烦。” 沈谧有些好笑,“真嫌麻烦,就不该让你搬进来。” 褚沉一把从背后抱住她,脑袋贴着她的脖子,完全是猛兽版的树袋熊,嗓音低沉中透着压迫。 “你这是在说我麻烦?” 沈谧揉着男人的头,带着笑音:“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褚沉低头就咬了她一口,落在白皙柔嫩的耳垂上,惹得怀里的人嘤咛一声。 下意识的低呼,听得人心尖酥麻。 褚沉捧起她的下巴,正要吻下去,就被对方的手指按在了唇上,“有人来了。” 本以为说的是出入的工人,一转头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虞成霖。 “哦,原来是前夫先生。” 褚沉眯起眼睛。 虞成霖唇角紧绷。 两人四目交接,迸射出某种火光。 气氛一时静默。 来者是客,沈谧将人请了进来。 相比从前,房子的变化并不大,依然是包豪斯风格的冷色调,透着现代家居的独特美感。 只是没有了之前样板房式的一丝不苟,地毯、桌几上落了杂物。 生活感的凌乱,莫名地染了几分烟火气。 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正厅中尺寸巨大,造型浮夸的纯白色皮草沙发。 虞成霖被刺了一眼,似是不经意地说:“这是新买的?看上去和整体风格不怎么搭。” “我也这么觉得。” 褚沉翘着一边的嘴角,抬步走了过去。 径直坐在沙发的中央,长腿搭在脚踏上,主人般地慵懒随意:“谧谧,过阵子我们再换别的。” 虞成霖看向沈谧,沈谧语气很淡,却带着不自觉的笑音。 “你真能折腾,再说吧。” 虞成霖眉头拧了拧。 沈谧看到了他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什么?” 虞成霖点头,“我们去书房谈吧。” 沈谧没有多想,随口吩咐:“mattia,工人那边搬东西你看着,我进书房聊几句。” “好,你们聊。” 褚沉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在两人转身的那一刻,瞬间敛去了唇边笑意。 虞成霖关上了书房的门,“以褚七少的脾气,我还以为他非跟进来不可。” 沈谧对话里的讽刺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没那么幼稚。” “他毕竟小了你好几岁,能成熟到哪里去。” “成熟与否,和年龄无关。” 虞成霖从没见过她这样维护过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也是,褚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头脑简单,不然也没法和你纠缠不清了。” 沈谧皱起眉,“成霖,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走了。” 虞成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沈谧目光淡漠,抬了抬手。 冷静至极的样子。 一如多年前。 虞成霖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我是想给你看这个,翟丽那个孩子的亲子鉴定出来了,她的孩子不是我的。从始至终,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沈谧随手翻开,“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怎么,她现在还在纠缠你?” 虞成霖声音沉了下来:“她的问题我已经彻底解决了。” 沈谧抬起头,“那恭喜你。” “恭喜。”虞成霖就像在咀嚼这两个字一样,垂下眼帘,“可是我的问题,还没解决。” “什么问题?” 沈谧将文件递了回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说。” 虞成霖顿了顿,才伸手过去。 不是接文件,而是握住了沈谧的手。 沈谧一怔。 此时,书房门扉洞开。 在开门的那瞬,褚沉唇边还浮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端着两杯咖啡,带着男主人般的胸有成竹。 下一秒,那双浅色的瞳眸就暗了下来,薄唇紧抿,脸色阴沉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他们拉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居然有人敢上门绿我? 虞前夫:你说反了。 陆前夫:你说反了+1 因为隔离的事实在没顾上更新,不过已经恢复正常。 多余的话不说了,一定会把沈理事和褚七少的故事写圆满的~~~ 大家这阵子还好吗,不要掉以轻心。 还有发红包100个,辛苦大家久等了!!! 感谢在2020-01-27 08:20:33~2020-02-22 20:4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llyplay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30瓶;木木一一 20瓶;喵喵巫 11瓶;lv、zongjy、四美、欢欢乐乐 10瓶;问问、地瓜柿子 8瓶;小李小李不讲道理、今天也是等更新的一天、李德、我是小可爱 5瓶;一、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2瓶;南冥有鲲、39185087、秦顾璃、椰子、玥临、心嗅蔷薇、小奶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一波 “说得口干了吧。” 褚沉大步流星地走向两人, 端着咖啡从他们交握的地方直接穿过去, 令虞成霖不得不收回手。 琥珀色的浅眸瞥了眼对面, 勾唇一笑,“来, 喝杯咖啡润润喉。” 虞成霖脸色莫辩, 只得接过一杯, 轻轻搅动。 “没想到还能喝到七少亲自泡的咖啡。” 褚沉语气散漫, “不用担心,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喜酒我也会亲自倒给你。” 虞成霖的手一僵, 眸色深沉, “听七少这话的意思, 是要和亲爹抢人?这不大合适吧。” 褚沉危险地眯起眼,气氛骤然寒降。 沈谧搅拌咖啡勺的手顿了顿, 纠正道:“成霖,我和大褚总只是普通朋友, 没什么不合适。” 褚沉眉宇舒展,眼底染了笑意。 虞成霖目光闪烁了下,轻声说了“抱歉”。 褚沉顺势倚在座椅扶手上,“对了,你们在聊什么?” “一些小事。” 沈谧看了下来电显示, 顺手将桌上的报告放回文件袋。 褚沉的眼睛却很尖,一扫就捕捉到关键词,“亲子鉴定也是小事?” 虞成霖下巴紧绷, 淡淡地说:“这和七少有关系?” 褚沉斜睨着他,话锋一转,“和我没关系,那就是和你有关系了。” 虞成霖顿时脸色发青。 还没来得及发作,沈谧便摆了摆手,“好了,事情已经平了。” 褚沉扯了扯嘴角,极为自然地搂过她的肩,“平了就别聊了,刚才不是说吃淮扬菜?” 沈谧点点头,“小乔已经订好了,酒店等会送餐过来。” 虞成霖眼眸闪了闪,“是南街那家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那里的清炖狮子头。” 沈谧有些感慨,“说起来,自从换了厨子就没去过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虞成霖含笑看着她,“我上个月去吃了,和从前一样。没有变过。” 说着,还提了几道以前常吃的老菜,颇有些情怀,引人忍不住怀念往昔岁月。 沈谧随口聊几句,很快就回到了正题,“对了,你说还有问题没解决,什么问题?” 虞成霖极轻的笑了下,递给她一张门票。 沈谧接过,目光一顿,“小田的音乐会?” 虞成霖清俊的眉眼漾开一层笑意,“知道你不喜欢吵,不会去演唱会,这是私人音乐会。我的新片和日本那边有合作,所以拿了一张邀请函来,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沈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来了一通电话。 她一边讲电话一边看着邀请函,看了又看,唇角不自觉上扬。 褚沉还从没见过她对什么东西,这样爱不释手。 “小田是谁?” 虞成霖露出一丝惊讶,“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你不知道?” 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也是,七少小我们几岁,只怕很多方面都有代沟吧?” “老实点,少给我阴阳怪气。” 褚沉带着笑,口气却冷下来,眼神也变得有几分阴沉。 他缓缓走上前,停在虞成霖身边,轻声问了一句:“难道前阵子公司的事还不够你忙的?” 虞成霖脸色骤变,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猜测。 “是你整我?” “别说这么难听。” 褚沉看似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 即使吊着绷带,姿态也完全居高临下,“只要你开口,看在谧谧的份上,我一定会帮你。” 虞成霖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比他年轻,却比他城府更深的男人。 褚沉已坐回了沈谧的椅子里,手里是她喝剩的那杯咖啡。 缓缓吹了吹,就着唇印抿了一口,似是很满意这个味道,牵起嘴角倏地笑了。 虞成霖心中涌起无限的挫败感。 以往的任何招数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无所遁形,甚至惨遭碾压。 除了城府,还有旁人远远不及的家世背景,足以让这个太子爷为所欲为,横行无阻。 虞成霖握紧了双拳,满是愤懑。 沈谧挂断电话后,将他送到了门口,“谢谢你的音乐会邀请函。” 虞成霖回过神,重新挂上笑容,“你喜欢就好,还担心你不会去。” “我当然会去。” 沈谧眉眼清亮,语气笃定。 带着些放肆率性的影子,穿透了时光的浓雾,像极了年少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沈谧,就是这样对他说,以后她要和喜欢的男人去听小田的《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 虞成霖看向她,目光透出丝丝情愫,“虽然这场音乐会迟了十年,好在我们还来得及。” 沈谧并没有回应,只是将亲子鉴定的文件还给了他。 “邀请函能再给我一张吗?” “你想和谁一起去?” “男朋友。” 沈谧笑了。 虞成霖也跟着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说的是褚七少?” 沈谧挑眉,“除了他还有谁?” 虞成霖眸色晦涩,不答反问,“如果只有这一张呢?” 沈谧笑容未变,“那算了,我们下次再去。” 我们…… 指的是她和别的男人。 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虞成霖如鲠在喉,心头充斥着浓浓的酸意。 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沈谧的身后。 “这都几点了,酒店怎么还没送过来。” 褚沉看了一眼表,顺手搂住她的肩,“饿了没有,要不要我做点吃的给你?” 沈谧笑着拦住他,“不缺这一顿,你饶了自己的胳膊吧。” 褚沉反握住她的手,嗓音低醇带笑:“既然心疼我胳膊,那你来帮我,我们一起做。” 沈謐仰头,望着他笑了下:“好。” 走廊壁灯灯光朦胧昏黄,映衬着她细碎的眸光,显得格外动人。 声音很轻,带着或许连主人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而后转过身,看向虞成霖,虽依旧含着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时间不早,我就不留你了,再见。” 虞成霖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看着两人亲密相拥的背影,还有渐渐合上的大门。 十年前,他们相约东京,却没能去成音乐会。 沈谧在暴雨的街头,他在巡演的舞台上,谁也没有更进一步。 虞成霖曾无数次假设,如果当时没有失约,不顾一切地跑去她的身边,结局会是怎样。 或许会成为恋人,或许陆昀的那桩婚姻会是他的…… 他和沈谧会幸福,会白头偕老。 会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虞成霖总会静静点上一支烟,看着冉冉上升的淡青色烟雾,陷入痛苦又快乐的假设。 可即便如此,虞成霖也从没真正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他得到了他要的,即使他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最终也还是夺回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虞成霖笃信,沈谧不会真的喜欢上谁。 不会是陆昀,也不会是别的男人。 直到此时此刻。 曾属于他的家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和沈谧彻底隔开成两个世界。 里面温暖,有烟火气,还有他每晚发了疯似想念的女人。 外面却空荡,又寒冷。 裹紧了大衣,却依旧冷得发颤。 心脏如同被狠狠捶了一拳。 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只能捏紧拳头,挺直脊背,走向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转弯的那一刹,从未有过的懊悔从心中悄然发芽,疯狂滋长。 他闭了闭眼,掩住慢慢变得通红的眼眶。 一墙之隔,屋里温暖如春。 厨房里更是热火朝天。 沈谧到底没有下厨的天分,即使有人手把手教,从旁指导,最终还是将厨房弄得一团糟。 身为独臂侠的褚沉,发挥了身残志坚的精神,帮恋人收拾了烂摊子。 沈谧长这么大,只有她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的,还没有烂摊子给旁人收拾过。 有点不习惯,又有点享受这样放松的时刻。 不过,褚沉这种货真价实的太子爷,干活的利落程度,着实出人意料。 沈谧忍不住猜测,“你小时候,保姆虐待你了?” 褚沉捏了捏她的脸,“她们哪儿敢,不过我是跟着外公长大的,他比老爷子还爱使唤人。偏偏小时候我爱粘着他,他就使唤我做这做那,园丁司机厨子的活儿,没有我不会的。” 沈谧轻笑一声,“夸张。” 褚沉摘下围裙,随口问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 沈谧歪在白色的大沙发上,全没有平日的姿仪。 脸上带着吃饱喝足的红润,微微眯着眼。 褚沉难得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牵起玩味的笑。 “这沙发躺着舒不舒服?” 沈谧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褚沉俯下身,惩罚般地咬她耳尖,“不识货,之前还要扔了它,知道定制这个多不容易么?” 沈谧被痒得睁开眼,低笑道:“其实也有点舍不得。” 褚沉抿唇,愈发不爽,“舍不得你还扔?” 沈谧的眼睛轻轻眨动,“没想到会这么舍不得,人啊,终逃不过劣根性。” 褚沉用力吻住了她的嘴,把情人那毫无浪漫的性冷淡说辞,全都强硬地堵了回去。 一吻结束,沈谧的嘴唇已经红肿至极。 褚沉理所当然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温柔地说:“接着说你小时候的事。” 这个男人的怀抱宽厚又温暖。 沈谧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渐渐放松了心弦,不知不觉说了许多,从几岁说到了十几岁。 沈谧给褚沉讲起了父母的事故,曾经摇摇欲坠的沈家,还有少年时的叛逆。 任性妄为,游猎飙车,甚至想过一走了之。 褚沉听得入神,时不时揉捏着她的手心,拨弄她柔软的头发。 想象着十三四岁的沈谧,天真又放肆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用力亲了她一口。 褚沉也说起了自己,复杂的家庭背景,还有同样叛逆的小孩儿时光。 他们相差几岁,生活在不同的国度,喜好与性格却莫名的契合,那种骨子里的骄傲放纵。 褚沉大多时候是个安静的倾听者。 只有听到某些部分的时候,才会暗暗留神,“所以,你和虞成霖八岁就认识了?” 沈谧“嗯”了一声。 褚沉的脸欺近,几乎贴上她的鼻尖,“难怪感情这么深厚。” 沈谧嗅到了酸味,玩味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的重点就是这个?” 褚沉猛地翻身,将人压在沙发上,重重亲了她一口。 “前夫都敢上门挖墙脚了,难道我还干看着?” 沈谧笑出了声,抬手要推他下去,却被一段手机铃音打断。 褚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前夫1”几个字时,俊脸霎时阴沉了下去。 “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还有完没完了??? 陆作家:子曰,老公还是原配的好:) 七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同居生活← ← 三夫人不易做系列√ 随机发红包~~~大家的jj最近抽吗,后台总崩。 感谢在2020-02-22 20:40:11~2020-02-25 14: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ynn归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36g蜜橘 5个;叁、缘、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a_online 50瓶;沙控 40瓶;什_ 20瓶;渐行渐远 15瓶;倾栈、追更好辛苦的牛牛爸 10瓶;神的孩子jessie 8瓶;苏幕遮 7瓶;愿为旅人、amber、靳亓桁、bbb落马、丹丹512、是一只滚滚滚 5瓶;祝你 4瓶;钟情、喵喵巫、男为、hihihihihihihi、小奶包、草莓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二波 好不容易重归于好, 回来二人世界才几天, 就有这么多不开眼的人。 褚沉耐着性子地应付一个已是极限, 再来一个破坏气氛,天皇老子也别想他有好脸。 他知道沈谧不会喜欢那种画面, 干脆帮她按掉了电话。 沈谧诧异地抬头, 显然没料到他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褚沉将她的愠色尽收眼底, 收敛了呼之欲出的戾气, 欺身将人压在怀里,唇角勾起坏笑。 “漫漫长夜,谁也别想扰我们清梦。” 沈谧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却也带了一丝笑音:“是清梦还是春.梦?” 褚沉一手环住她的腰, 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两人靠得极近, 此时彼此凝视,气氛愈发地暧昧, 无言却浓烈的欲望在攀升发酵。 沈谧的视线和心跳都被勾住。 前一秒的些许不悦,已是烟消云散。 褚沉低笑, 嘴唇温热地亲着她的脸颊,嗓音带着浓浓地蛊惑:“笨,做一个不就知道了……” “等等,去床上。” 沈谧最后一句清醒的话说完,就被褚沉按在身下, 吻得喘不上气来,浓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睛熠熠发着狼光, “不要,沙发还没试过呢。” 沈谧心脏猛跳了两下,用力地抓着沙发。 唯恐自己在这汹涌的快感中溺毙,却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整夜的疯狂。 …… 沈谧从小到大,都不缺高质量的追求者。 却没遇到过像褚沉这样的男人。 招摇,野性,危险。 像罂粟一般让人着迷、上瘾。 沈谧感觉自己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点燃了汹涌的感官刺激,以及年少时才有的肆意与热情。 即使成年后,她自律到严苛,理智权衡着每一步,也没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过去十年所压抑的,似乎都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她想,就算没有那一场海上风暴,以后生活归于平静,恐怕也无法忘怀这个致命的男人。 结束之后,沈谧闭上了眼,伏在男人的胸口,白皙透红的面庞,滑过一层细细的汗。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他那光滑紧绷的皮肤,一个个画圈。 无意识的动作,也撩拨至极。 褚沉抓住她的小手,张嘴咬了一口,“别又勾我。” 沈谧笑了,“到底谁勾谁?” “你勾我。” “胡说。” 话音未落,沈谧的视线便被挡住了。 褚沉手撑在她的头一侧,眼底的欲望未曾消散,勾起的薄唇凌厉而性感,笑得慵懒又霸道。 “没胡说,谁要你当时让我看见。” 沈谧嘴角上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褚沉俯下身,从她的唇瓣吻到耳根,暧昧地低语,“是你美得犯罪,我第一次见到的你时候,就像见到了油画里的阿弗洛狄忒,看一眼就烙在了脑海里。你知道吗,我总是梦到你。” 沈谧的眼睛轻眨了一下,“mattia,意式情话未免太过夸张。” “我承认,我骨子里就没什么含蓄的基因,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那晚的你皮肤白得发光,蝴蝶骨像被大师雕琢过,生动又精致,曲线一路延展到这里……” 男人的指尖缓缓滑下,最终落在怀里人的尾椎,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那儿敏感得仿佛埋着电路,令人战栗的酥麻。 沈谧深吸了口气,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记得那晚,我穿得没有这么性感。” “你什么都没穿。” “电梯里我怎么会什么都没穿……” 沈谧说着说着,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微微一愣。 “邮轮上那次,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褚沉垂着眼,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看来你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沈谧眸光微转,“那就给我点提示。” “已经给过你很多提示了。” “有吗?” 沈谧的疑惑毫无作伪。 褚沉眼底的迷恋笼上了一层阴霾,有些气闷,“想不起了就算了,也不重要。” 她笑看了男人一眼,“也是,不重要。” 褚沉的脸色一黑,还未发作,唇边便印上一个吻。 软软的,温热的,甚至调皮地舔了舔。 “过去的人和事都不重要。” 褚沉挑起眉,“比如你的前夫们?” 沈谧失笑,不禁想起他先前挂断某个前夫电话的举动。 这个男人心思深,大多时候都成熟得辨不出年龄,却在这些小事上露出了幼稚的一面。 她并不是毫无阅历的单纯少女,透过现象看本质,自然能猜出对方的心情。 从前不以为意,现在却第一次想要安抚一个人的心。 沈谧的指尖抚过男人的薄唇,温柔而认真地说:“mattia,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褚沉盯着她那漂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像是忽然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夜晚,以及之后许多晚的梦里。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做梦都想听到她对自己说情话,用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温柔的说情话。 梦境照进现实,从身到心都像泡在了温水里。 这样的回应,像加了助燃剂一般迅速起火,暖意蔓延到每一根神经。 沈谧忽然的一声喷嚏,才让褚沉回过神。 长臂一伸,将衣衫不整的她兜头裹进了毛毯,“别感冒了。” 沈谧拉下遮了脸的部分,“我身体哪有那么差。” 褚沉却不容拒绝地将她裹紧,然后单手就抱起她来,脚步稳稳当当地迈进了卧室。 沈谧嘴张了又合,最后付之一笑,搂着他的脖子,由他去了。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总是能被照顾得好好的,连不习惯被动的她,也渐渐懒惰,习惯享受。 这一夜美梦却没能到天亮。 褚沉睡到后半夜,忽然听到门外有金属的锁匙声,不由抬起头,警惕地睁开眼睛。 褚沉正要起来,可是刚动,怀里娇软的身躯就贴了过来。 沈谧搂着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脸上。 褚沉一下就不想起床了,可是却隐隐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皱起眉,安抚地轻啄沈谧的唇。 明明浅眠,这会儿都不醒。 睡得很沉,很香。 褚沉轻轻拉开怀里的人,无声地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四周一片漆黑。 门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褚沉面无表情,顺手拿起矮柜上的高尔夫球杆,握在恰当的位置,无声地走了过去。 刚开门进来的陆昀对此一无所知。 他怕吵醒沈谧,轻轻推着行李箱,然后才伸手去开灯。 灯一亮,陆昀就愣住了。 客厅里居然有个男人。 一个只穿着浴袍的男人,胳膊上打着绷带,另一只手却抓着根球杆,仰着下巴看着他。 看似负伤,却没有丝毫的弱势,周身都是强压气场。 陆昀用力眨了眨眼。 还以为是长途飞行太过疲惫,出现了幻觉。 “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 褚沉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大半夜找上门的男人。 昏黄的门厅灯下,他带着顶帽子,看不清脸,气质倒斯文,羊绒的格子围巾胡乱地垂在胸前,臂弯处挂着外套,身边一大一小两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样子。 不像是贼,倒像是回家。 连灯在哪都很熟悉。 褚沉的脸色阴晴不定,很努力才没一球杆敲死他。 “你怎么进来的?” 陆昀蓦地睁大眼,“当然是拿钥匙进来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说话时,将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个男人很年轻。 长得非常好看。 他体态高大健硕,头发有些凌乱,看似不羁,双眸却如鹰隼一般。 即使有张俊美的面孔,也令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会有钥匙,你和谧谧什么关系?” “这是我家我当然有钥匙……” 陆昀脱口而出,视线掠过他松垮垮的浴袍下隆起的胸肌,忽然后知后觉,脸都绿了。 “你和我老婆什么关系?” 褚沉这才认出他是沈谧的另一个前夫,陆昀。 有对比才有伤害,比起有其他情人的存在,上门的是前夫忽然算不坏的结果了。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陆昀紧张地冲他身后喊:“乖儿子,别进去,别打扰妈妈睡觉!” 褚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紧绷的下颌线泄露出他的情绪。 “谁的儿子?” 陆昀招了招手,一条高高胖胖的英古牧窜到了两人的中间,委屈地“嗷呜”了几声。 他揉着奇奇的大脑瓜子,“精神点,帮爸爸把外人赶出去!” 奇奇抬起头,刚前进一步,就感受到对面男人不好招惹的气息。 褚沉冷眼看着它。 奇奇立马将胖身子缩了回去,哒哒哒地跑到了陆爸爸后边躲了起来。 陆昀顿时脸上无光,“怂货,白养你了。” 褚沉神色冷峻,淡淡道:“既然离婚了,你这算私闯民宅,钥匙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此时,卧室里的沈谧也隐隐听到了杂音。 熟睡的她不情愿起来,下意识搂住什么,什么都没搂到,才嘟哝了一声。 翻过身,继续睡。 直到门外似乎传来几声争执。 沈谧无法再忽略,这才揉着眼,披着睡袍走了出去:“mattia,怎么了……”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不由一怔。 “阿昀,你怎么来了?” 随着沈谧的声音响起,陆昀的眼睛一亮,又有些心疼。 “吵醒你了?我知道你睡眠不好,不想吵你睡觉,这家伙居然要报警。” 褚沉没理他,扭过头看着沈谧,“你起来干什么,去睡吧,我来处理。” 沈谧摇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昨晚打电话给你,你没接,那会我就在转机的机场了,我带着奇奇也住不了酒店。还有,它飞机上有点应激反应,就想着到了b市,先过来让奇奇缓一缓,免得像以前那样生病……” 陆昀说到一半,奇奇已经窜进了沈谧的腿边。 兴奋得用力摇尾巴,别提多生龙活虎了。 褚沉冷不丁道:“你要不说,还真看不出来它有应激反应。” 陆昀瞪着褚沉,觉得这家伙比虞成霖还能拆台。 “谧谧,这个就是那位褚总吧?” 沈谧有些意外,“你也知道?” 陆昀的目光微微闪烁,“成霖跟我提过,说奶奶给你介绍了寰宇集团的褚海文,成熟稳重,和你很般配,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听说四十了吧,不过,褚总看上去一点也不老。” 说着,他笑容满面地看向褚沉,“真令人羡慕,不知道有什么保养秘方?” 褚沉的脸上无波无澜,“没什么秘方,毕竟我才二十出头,年轻了你七八岁,不用太羡慕。” 陆昀笑容僵住,差点没吐血。 沈谧又打了个呵欠。 正要给爱犬找找狗粮,却睡眼惺忪,有点不在状态。 褚沉伸手帮她拉紧了睡袍的带子,蹙眉道:“当心感冒,进去睡,这些事交给我就行。” 沈谧点点头,带了笑:“行,辛苦了,我好困。” 陆昀将两人之间的亲密尽收眼底,有些难以置信。 从订婚到结婚,他都没见过这样的沈谧,即使是虞成霖,也没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温柔的,带着不经意地撒娇。 陆昀呆呆站在原地,本来知道沈谧有新的结婚对象,虞成霖也复婚无望时,还很幸灾乐祸。 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挖他墙角的好兄弟是怎么被别人挖了墙角。 完全是降维打击。 直到沈谧进了卧室,陆昀才回过神,看向那个挖了两个人墙角的年轻男人。 “你不是褚海文?” “那是我爸。” “……” 陆昀再次呆住。 敢情这厮还挖了亲爹的墙角。 作者有话要说:  陆前夫:呸,一个比一个没下限。 (常常因为不够坏而和他们格格不入.jpg) 原配夫人战斗力虽然不强,偶尔也能歪打正着气坏三夫人系列← ← 留评随机发红包~~这周榜单2w字,已完成3800√ 月底啦,求一波营养液,爱你们~~感谢在2020-02-25 14:02:54~2020-02-29 07: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战 25瓶;莫小柒柒柒、 迷心 10瓶;星星 9瓶;神的孩子jessie、愿为旅人、丹丹512、没什么昵称、bbb落马 5瓶;是一只滚滚滚 2瓶;李德、柒月、男为、秦顾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儿子 陆昀的心思简单, 想象力这方面, 却是老天爷赏饭吃。 以往他从不把人往坏了去想, 结果在好兄弟那翻了车,赔了夫人又折兵, 教训惨烈。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他, 看谁都觉得不是好人。 比如连亲爹墙角都挖的人, 更是坏透了。 陆昀几乎将喜怒写在了脸上。 褚沉自然有所察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为所欲为。” 陆昀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着的绷带, 啧啧道:“你这胳膊, 不会就是你爸给你打折的吧?” 褚沉连解释都嫌多余, “你想多了。” 陆昀一听,觉得说中了。 顺便代入了下自己, 愈发义愤填膺。 “你爸算好的了,要换了我的儿子这么混蛋, 抢我老婆,我打完还要登报解除关系……” 褚沉扫了他一眼。 陆昀感到后背一惊,后边的话戛然而止。 只是个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富二代而已,怎么眼神这么可怕。 褚沉扯了扯唇角,“前阵子我和谧谧在国外度假, 我的手臂就是出海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你和我老……” 陆昀的那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就在对方凌厉的视线下,生生改了口, “你和谧谧去度假?” 褚沉观察着他的表情,微微挑眉:“难道你们没一起度过假?” 陆昀自然不会承认,压着酸意,咬着牙道:“成年人以事业为重,谧谧可是上升期,一个人要管理那么多画廊还有产业,度假很重要么。再说,心中有海,在哪都是马尔代夫。” 褚沉唇角上扬,“那就是没去过。” 陆昀瞪眼,“你——” 褚沉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抬手看表。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狗留下,我助理会给你订个酒店,钥匙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陆昀下意识怼道:“我家的钥匙,凭什么给你?” 褚沉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你家?房产证上写你陆昀名字了?你别忘了,你只是她的前前夫。” 陆昀被这两个“前”字气得红了眼。 本就冲动的他气急反问:“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褚沉声音平静,“我会是她的第三任丈夫,也会是她的最后一任丈夫。” 这份理直气壮,气得陆昀胸口痛,“你说得倒容易,当初,我和虞成霖谁不是这么想的?结果呢,还不是我这个前人栽树,你们这些后人乘凉。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那我们拭目以待。” 褚沉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废话。 随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菲力,给我订间房,对,现在,还有,明早安排个锁匠来。” 陆昀立刻懂他要干什么,“你想换锁?” 褚沉没有答他,说完电话就走到了门口,拉开大门,抬手送客。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休息,不方便留你,我司机会直接送你去酒店,陆作家请便吧。” 明明是赶人,却挑不出一丝差错。 人家有礼有度,不走还不行。 陆昀被堵得不上不下,这小年轻也太不简单了,比虞成霖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陆昀拉不下脸和小自己这么多的闹,也怕闹醒了沈谧,无计可施,只好先走。 转身去推行李箱,腿刚迈出去,就被喊住。 “等等。” “它怎么了?” 褚沉看着餐厅,那只英古牧在饭桌边焦躁地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咕咕声。 陆昀转过身,“饿了。” 褚沉揉了揉眉心,“好,把你的狗粮留下,我来喂它。” “你养过狗吗?” 陆昀有点怀疑地瞄着他,一边从行李箱里翻狗粮,一边嘀咕:“我跟你说,奇奇可是我们的宝贝儿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它养这么大可不容易,现在落你手里了,你可不能虐待它……” 褚沉皱眉,打断道:“还没找到?” 陆昀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像、好像忘带了。” 奇奇听不懂话,美滋滋地跑过来,绕着行李箱转圈圈,以为能大快朵颐。 没有所获后,它饿得叼陆爸爸的裤腿,汪汪叫。 褚沉凉凉地道:“你儿子能长这么大,确实挺不容易。” 陆昀脸色涨红,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既然陆昀这没狗粮,就只能在家里找找。 两个大男人进了厨房,陆昀按着记忆去翻柜子,却发现东西早就不见了,还塞了别的。 “怎么多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意面,黑椒,还有糖,她不是戒糖了。” “我买的,有问题?” 褚沉长臂一伸,直接将顶柜合上,不让人碰他的东西。 陆昀满脸不解,“买这些干嘛,谧谧这厨房从来不动的。” “我动,我们昨晚才一起做过饭。” “你说什么?” “这厨房,我动。” “后面一句。” 褚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我们昨晚才一起做过饭。” 陆昀没声了,看眼前的男人就和看魅惑君主的妖妃妲己似的,别说,还真有几分像。 年轻貌美。 蛊惑人心。 他和沈谧十八岁订婚,二十四岁离婚。 订婚那年,沈谧什么样,离婚那年,沈谧还是什么样。 陆昀毫不怀疑这个年轻男人的手段,更不相信连亲爹对象都抢的人,会有水平线上的道德。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谧谧极有可能被骗。 “走吧。” 陆昀回过神,发现眨眼的功夫,这小骗子就换了身衣服,身材挺拔,越发的人模狗样。 “去哪?” “买狗粮。” 陆昀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种大少爷,天没亮就愿意下楼折腾。 这可是北方的大冬天,没了暖气,外边别提多冷了。 “你知道买哪种?” “不知道。” 褚沉话锋一转,“所以我们一起去。” 陆昀:“……” 两人都怕奇奇饿的时候吵醒了沈谧,不约而同地把奇奇牵出了屋子。 陆昀按了一下电梯钮。 褚沉不经意间,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绿翡翠的马鞍戒,有点眼熟。 陆昀捕捉到他的视线,有些得意地抬起手,“沈家的传家宝,老太太给孙女婿的结婚戒指,证明家长对我们婚姻的支持和美好祝愿……” 褚沉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是吗,我看到虞成霖也有一个。” 陆昀脸色一僵,“那怎么一样,我这个是老太太主动送的,他那个是去找老太太求的。” 褚沉挑眉,淡淡哦了声。 “反正都是一样。” “什么都一样,我说了不一样……” “都一样的离婚了。” 三两句话下来,陆昀分分钟要被这家伙气得吐血。 正要发作,却发现某人的侧脸有点眼熟,鼻梁、下颌,还有冷淡的神态。 此时电梯一来,两人先后进去。 陆昀仍忍不住转头看他,电梯里的四方镜面,更添了几分熟悉感,像是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褚沉面无表情,整个人看着矜贵又冰冷。 陆昀迟疑了一下,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小我那么多,我读书的时候你还在穿纸尿裤呢。” 褚沉眉毛抖了抖,表情微僵。 陆昀显然是闲不住嘴的,他转了话题,半是试探:“小褚,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姓褚名沉。” “哦,小沉,你们认识多久了?” “……” 褚沉撇嘴,“很久。” 陆昀不信,“能有多久,她和虞成霖离婚才几个月……等等,难道还没离的时候你们就……” 像是发现了华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一层是,绿人者人恒绿之的大仇得报感。 二层是,总有种自己也被一起绿了的酸涩感。 快乐并痛苦着。 “确切的说,应该是你们订婚之前。” “什么?” 陆昀脸色骤变,这是真一起被绿了? 得,全部变成痛苦。 “怎么可能。” 陆昀捏紧拳头,总算还有一丝理智,“别开玩笑了,我们订婚的时候你才多大?” “十四。” 褚沉缓缓转头,“你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我的生日会上,真要说,也是我栽树,你乘凉。” 次日,沈谧从卧室走出来时,褚沉正在餐厅里喂奇奇。 冬天的阳光从窗帘里透进来,温柔地为他描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边,画面十分美好。 褚沉半蹲着身子,手里拿着几包狗粮。 不时看着说明,不时往狗盆里倾倒,还和奇奇说着什么,不熟练却很认真。 显然是没有什么经验的。 沈谧的心里却淌过一股暖流。 只是才走过去没两步,就听到了褚沉说话的内容。 “看到我手里的狗粮没有,记住现在喂你的人,是你的新爸爸。” “记住了吗,来,抬手。” “新、爸、爸……” 沈谧看着他唬着俊脸,一本正经给狗狗洗脑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扶着桌沿笑出了声。 褚沉抬起头,正见不远处那道笑到香肩轻颤的身影。 他长腿迈开,将沈谧抱了个满怀,“这么好笑?” 沈谧笑得耳朵都红了,声音微喘,“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幼稚了。” 褚沉的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尖,“教它认一下新主人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不是它新爸爸?” “是是是。” 沈谧弯了弯眉眼。 褚沉却不让她脱身,搂着她一同去洗漱,换衣服,直到吃早餐才将人放开。 沈谧抱着奇奇亲热了一会儿,不经意看见小桌上的东西。 “咦,狗粮换牌子了?” 说到这个,褚沉就有些皱眉,“陆昀他忘带狗粮了,这是楼下便利店买的,先凑合。我让他把平日奇奇的吃用发我,到时候我让菲力去安排一下。” 沈谧抬头,看到褚沉眼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外面那么冷,昨晚没睡好觉吧?” 褚沉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疼了?” 沈谧摸了摸男人的脸,“当然。” “小事。” 褚沉眉宇微舒,大手覆盖了那只小手,轻轻揉捏。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狗。” 沈谧轻叹了一声,“奇奇不一样。” 褚沉的掌心收拢,微微用力,“怎么不一样?” 沈谧静默几秒,神色微黯,“奇奇最初是我和爸妈一起养的,可惜很小的时候就跑丢了。那时意外发生不久,全家上下乱七八糟,连我都顾不上,更没有人能顾上它了。”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褚沉不忍看她难过,也很少见她情绪低落。 即使有,也不会表露,边界感强得令人望而生畏。 却不包括他。 那堵墙再高,他也要翻过去,得到她的全部,保护她的全部。 褚沉将她抱进了怀里,大掌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规律又温柔,像是在哄小孩。 沈谧早过了被当孩子对待的年纪,却在其中找到了儿时的温馨平静。 “现在这只是奇奇的后代,它们很相像。”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不留下它?” “我平时太忙,陪奇奇的时间少,所以它更黏陆昀。” “养得多了自然就会黏你。” “你不知道,奇奇的归属是他同意离婚的条件。” 褚沉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动作温柔,语气却透着一股强硬。 “如果是这样,没关系,我可以去和他谈。” 沈谧抬眸,忽然笑了笑,“你的字典里,好像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褚沉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自己喜欢重视的,有什么理由不争取到底?” 沈谧顿了顿,而后摇头,“陆昀和奇奇很有感情,而且比起我,他更需要一个寄托。” 褚沉微眯起眼睛,“那家里的钥匙,也是寄托?” 沈谧面露疑惑,“什么钥匙?” 褚沉不动声色地笑了,“没什么,我觉得家里门锁过时了,你介不介意换一个?” 沈谧露出温柔的笑容,“随你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褚七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陆前夫:呵。 虞前夫:呵呵。 下一章寿宴啦,打麻将警告哈哈哈 随机评论发红包,咦啊咦呀哟~~感谢在2020-02-29 07:30:47~2020-03-02 15: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素还真可以瘦、万物生长之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杏仁玛丽莲 42瓶;蒸包包 16瓶;木木一一 15瓶;rachel、精分患者蘑菇薇、南冥有鲲、amber、明、渐行渐远、倾栈 10瓶;星星 9瓶;chew 8瓶;夏天就要吃西瓜 7瓶;miracle、泡椒小萝北 5瓶;伊娩*、温言 3瓶;千机尽 2瓶;maxine、喵喵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愈合 褚沉的手臂恢复得很快, 比预期的要早几天拆绷带。 除了手臂上, 腿上还有一道伤口, 随着纱布一圈圈绕开,狰狞的疤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几周前的海上风暴, 仿佛又闪现在眼前。 沈谧蹙着眉头, 按在男人肩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真的能拆了吗?” “当然能。” 褚沉抬头安慰她, 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 “看着厉害,其实没什么,也不耽误我生龙活虎。” 沈谧淡淡一笑, “你就是仗着年轻逞强。” 褚沉握紧她的手, 正色纠正:“本来就强, 不用逞。老了也比他们强。” “哪个他们?” “当然是你的一号和二号。”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谧轻轻抽回手,不赞同地摇头, “别乱起外号,难道你是3号不成?” 褚沉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不容置疑地说:“我是最后一号。” 沈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好,那你把自己的备注也一起改了吧。” 褚沉自知小把戏被拆穿,将她抱得更紧,“别生气, 那时候看到你两个老公,气昏了头。” 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时,正见这亲热的一幕。 护士掩着嘴笑, 又觉得郎才女貌特别养眼,忍不住多看。 医生更是沈谧的朋友,专门来他的医院,约了帮给褚沉复查。 他和沈谧差不多年纪,斯文俊秀,上来就搂了一下沈谧的手臂,态度亲密,语气熟稔。 “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怪想你的。” 医生笑盈盈地看着两人,尤其是刚松开沈谧的腰,又改成握她的手的男人。长得出众不说,明明气质不羁又冷峻,却将恩爱秀得无比大方,那双锐利的眼睛还不时打量着自己。 实在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沈谧笑着介绍了一下,“我男朋友,褚沉。” 然后介绍了一下医生,“他男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 这话一出,褚沉的目光顿时缓和了许多。 两人握了握手,这才老老实实地跟着护士下去拆线,只时不时往这边看。 医生显然是爱开玩笑的,冲对面比了个切脖子的姿势,做惊恐状。 “你没看到,他刚才好像要杀了我。” 沈谧哭笑不得,“夸张。” 从医院出来后,褚沉摆了摆胳膊,感觉很是轻松,心情不错地说:“这些天洗澡洗头都特别折腾,明天就是奶奶的寿宴,看来我还来得及收拾下形象,剪个头发。” 沈谧坐进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目光顿了顿。 “头发是有些长了,是错觉吗,感觉上边颜色好像变浅了。” 褚沉目光闪烁了一下,“可能是光线的原因。” 沈谧却不觉得,忽然倾身过去。 “是吗?” 褚沉猝不及防,被她按在副驾驶位置上,喉头微微滑动。 享受着怀中的温软,还有她难得的主动。 沈谧伸出手。 细长柔软的手指,却是拨开男人浓密的头发。 阳光透进车窗,原本并不明显的颜色无所遁形。 淡金的亚麻突兀地长在一片黑发里。 沈谧有点难以置信,“……你染头发了?” 褚沉匆忙将头发捋回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墨黑,比起浅发色,深发色衬得轮廓更为英朗。 沈谧吹了吹他额前的碎发,带着笑音:“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热的气息拂过。 褚沉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恼意,“没错,是染了。” “浅色也挺好看的,干嘛染它?” “有人说,她喜欢黑头发。” 沈谧轻轻挑眉,“谁?” 褚沉看着前方,没说话。 沈谧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哼了两声,“很重要的人?” 褚沉扭过了脸来,深深看着她:“很重要。” 沈谧有一丝丝不悦。 褚沉将那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微上扬。 本以为她会接着问下去,那就勉为其难地回答,结果却只听到她淡淡一句:“哦,是这样啊。” 沈谧本不是个在意前尘往事的人。 成年人,没有谁真的是张白纸,尊重彼此的过去,是一种基本的修养。 无需自寻烦恼。 只是此刻,却真有些不快。 听到她的男人说别的人重要,哪怕是过去。 事实上,褚沉比她更不快,憋闷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许久才平复那种“不受重视”的心情。 同样淡淡地说:“而且,黑发显得更成熟。” 沈谧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你嫌别人老,怎么还把自己往老了扮?” 下一秒,便被男人用力堵住了双唇。 笑声消弭,只余呜咽。 褚沉吻得又恶又狠,蛮横地在那红润的唇瓣上啃咬。 并非受不得一两句拆台的取笑,更多的是历时已久的偏执,以及不愿承认的一点点委屈。 有关她的所有点点滴滴,都印在脑海里,刻在骨子里。 而她却一丁点都不记得,似乎那些不经意的温柔旖旎,只是他一个人臆想的幻梦。 明明得到了这个人,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如果让她知道了,恐怕又要说自己幼稚。 褚沉渐渐冷静下来,抱住了沈谧,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哑声地问。 “那,你真觉得浅色的也好看?” 沈谧温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看着那深邃又细致的五官,脑海里描绘着他浅发色的样子。 “我想你小时候肯定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 褚沉眸微垂着,无声地闷哼。 “你又记不住。” 菲力站在寰宇门口,一边看表,一边等着老板回来。 周秘书带着个助理,一眼就看到菲力,过去打了个招呼。 “在这等小褚总啊。” “是啊。” “对了,上次看到他手受伤了,大褚总还问来着,现在怎么样了?” 菲力笑了笑“已经好了,今天就去拆线了。” 周秘书有些疑惑,“你没陪他去?” 菲力正要回答,周秘书旁边的助理就低呼了声,“咦,怎么看着像沈理事的车?” 菲力转过头,正见一台银色的阿斯顿马丁驶来,停在不远处。 那车的副驾驶门拉开,走下来的是个高大的男人。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褚沉。 小助理见状,连忙道:“原来是小褚总,是我认错了,沈理事也有台这样的车……” 话音刚落,车另一边也下来了一个人。 “mattia,你的药没拿,这些放办公室,记得用。” 沈谧走了两步,刚将东西递过去,就被褚沉顺势拉住了手,揉捏了两把。 “好不容易拆了那鬼东西,今晚我们订个餐厅吃饭。” 沈谧笑了,“好,的确值得庆祝。” 褚沉将她搂进怀里,捧着她手吻了吻,“有什么想吃的?” “上次……” 沈谧的话刚开口,余光就瞥到了斜侧方,然后就看到了周秘书、菲力等人。 他们也正看着褚沉、沈谧的方向。 除了菲力知道内情,另外两个瞪大了眼,显然还没跟上“小妈变情人”的节奏。 沈谧微微侧身,优雅地点了点头,“周秘书。” 周秘书立即合拢了嘴,装作同样镇定的样子躬了躬身,“沈理事,小褚总,下午好。” 沈谧冲他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褚沉的手臂,“回头电联,我先回画廊了。” 说完,飘然转身。 掠过男人身边时,长发如缎,留下一阵鸢尾的余香。 褚沉惯性地想抓回来亲一口,转眼看到旁边三个电灯泡,顿时没了兴致,只得目送沈谧离开。 等车驶走,他才转过身,看了周秘书一眼。 周秘书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觉得自己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杀人灭口的那种。 “那个,小褚总……” 周秘书紧张得擦汗,跟在褚沉的后面,试图委婉地表达他的口风很紧,非常紧,特别紧。 他真的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还没说到重点,就被褚沉生硬地打断。 “我爸没跟你说这件事?” “什么事?” 周秘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褚总工作上的事都跟我说的,应该没有没说过的。” 褚沉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身边的菲力不忍他和老板鸡同鸭讲,连忙给他打了个眼色。 “大褚总和沈理事联姻的事,已经取消了。” 周秘书带着小助理跟进了电梯,满是惊讶:“两家的联姻取消了?” 褚沉下意识的拧眉头,“没有。” “那是……” “比起我爸,我比较适合联姻。” 褚沉的语气理所当然,完全不容反驳。 周秘书也不会傻到反驳,既然人家父子都没意见,他这个秘书当然从善如流,赶紧捧场。 “挺般配挺般配。” “你之前不是说沈理事和我爸般配吗?” 褚沉觑他一眼,语气平静。 周秘书眼皮一跳,“都、都般配都般配。” 褚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周秘书立马反应过来,飞一般地改口:“不过认真对比的话,还是七少和沈理事更般配。” 旁边的小助理也一起救驾,“是啊是啊,都能直接去拍偶像剧了呢。” 褚沉眉目冷淡,唇角却微微上扬。 菲力帮着转了话题,“今天大褚总在?” 周秘书摇头,“没有,还在南边开会呢,我是来帮褚总处理正远集团的事,宋总来求几天了。” “听说他们家二公子被抓了?” “嗯,因为场外勾兑的事被人举报了,不知道得罪了谁。反正这事情做得很严实,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宋总也挺大能量的,却连儿子都捞不出来。” “这么麻烦?” “还不止呢,又被人狙了,股价暴跌,搞得紧急停牌……正远内忧外患,现在一团乱麻。” 周秘书说着说着,菲力的目光不自觉投到了一旁的老板身上。 褚沉理了理袖口,沉静如水,无波无澜。 电梯到了顶层,褚沉抬步迈了出去。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正要说什么,却迎面撞上了人。 此处是走廊转角,两边的行人显然都没看前方。 宋嫣然心情不好,正和宋明远的秘书抱怨,才抱怨到一半,就撞上个硬邦邦的墙似的东西。 趔趄后退。 要不是有秘书扶了一把,就要跌倒在地。 宋嫣然愤然地抬起头,然后便愣了愣。 对面的男人长得过分出众了。 他很年轻,修长完美的身材包裹在西服里。 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隐隐不悦,紧抿的唇线透出不容接近的冷硬气息。 这样出众的长相,宋嫣然只见过一个,还是几个月前在画廊里…… 只是那个侍应生留着不羁的小胡子,到底不如眼前这个来得矜贵,全然贵公子高冷范儿。 “这位是……” 宋嫣然认出男人后面的周秘书。 周秘书也认出了宋嫣然,“这位是小褚总,七少,宋小姐可能走急了,您别介意。” 褚沉听到她姓宋,终于正眼看了过去。 如深潭一般的双眸冷冷地停驻在她身上,极为慑人,短短几秒,就令人有些冒冷汗。 宋嫣然却因为对方的长相笼了层滤镜,心慌成了心跳加速。 “褚总,我是正远集团的宋……” 褚沉勾唇,“我们见过。” 宋嫣然先了一怔,后又暗喜,不免有些得意,却只露出微赧的神色。 “是吗,是什么时候,我竟然都不记得了。” 褚沉没有回她,只是看向周秘书,“我爸最近也忙不过来,正远那边的事让他们和我对接。” 菲力有点诧异,不动声色地看向老板。 宋嫣然却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 这阵子她也是受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些天是她爸来,都没有得到寰宇的一句准话。 现在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秘书没想到七少会管这种闲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回头和褚总说。” 褚沉点头,抬步便走。 宋嫣然本来以为,他还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结果才张开嘴,那个男人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头也没回。 即使如此,宋嫣然身边的秘书也会过意来,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用眼神暧昧地示意。 压低了声音,“这下好,听说小褚总可是寰宇的继承人,有他帮着你,咱们正远有救了。” 宋嫣然远远看着前边的背影,有些挪不开眼睛。 “他结婚了吗?” 秘书这些天跟着宋总来了好多回,自然也听了些八卦。 “听说有女朋友,不过前阵子吵架,好像把小褚总赶出来了,连家具什么都送到了办公室。” 宋嫣然面露不屑,轻轻道:“个性这么厉害,小褚总怎么吃得消。” “后来好像和好了。” “这次和好罢了,分手是迟早的事。” 秘书一听这话,瞬间了然,笑眼眯眯地说:“小褚总这种天之骄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所以还是宋小姐这样温柔可人的,更讨人喜欢,要不然刚才褚总怎么会出手帮忙呢。” 宋嫣然脑海里已有了各种美好畅想。 却是抬手,温柔地捋了捋耳边一缕散落的发丝,“瞎说什么呢。” 几天后,沈老太太的寿宴如期而至。 沈谧提前回去帮忙准备。 原本轮不着她,有褚老爷子包揽了过去,订了香江最好的酒店。 不过临到头,老太太还是不愿大张旗鼓,决定就在家里办个聚会,亲朋好友过来坐坐就行。 城中寸土寸金,沈家几代名流,家宅自然小不了,可是也比不了酒店别有洞天。 沈谧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闲谈:“就这么取消了计划,不是浪费了褚老爷子的一片心意。” 赵秘书看了那边修理兰花的老太太一眼,笑盈盈道:“那倒不会,只要老太太喜欢。” 沈谧也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褚老爷子筹备那样的生日宴,也是以为奶奶会喜欢。” “那当然了,年轻的时候你奶奶很喜欢热闹的……” 赵秘书正要接着八卦,沈老太太就擦着手走了过来,淡淡道:“现在年纪大了,很多想法就变了。或许是时间不多了,就想留更多的时间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寿宴啦。 倒数第三出好戏√√ 随机红包~~感谢在2020-03-02 15:06:58~2020-03-07 23: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9720168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油麦菜 8个;3972016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荣小占占 32瓶;神的孩子jessie 10瓶;卢江离 3瓶;君君 2瓶;今有十二山、男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贺寿 沈谧很少听到要强的奶奶, 说这种对人生服软的话。 众人眼中优雅又强硬的沈会长, 青年丧夫, 老来丧子,大半生都凭着一腔孤勇, 屹立不倒。 年少时, 沈谧甚至以为奶奶永远不会老。 只会严厉地看着她, 手里拿着戒尺, 对她有着无数要求,苛刻地要她方方面面做到满分。 如何站,如何坐, 如何微笑, 如何说话。 要精学业, 要通外语,要懂艺术, 要会交际。 因为她是沈家唯一的希望,也是仅剩的继承人, 她只能做到最好,而最好是无穷无尽的。 沈谧觉得自己像牵线木偶,无时不刻不想着逃离掌控。 后来才发现,那根线也会力不从心。 会松弛,会衰老。 那颗心会变得柔软, 就像个寻常的老人。 又或许,那颗心从来就是软的。 只是冲锋陷阵时,不允许自己柔软。 沈谧上前挽了奶奶的手臂, 温柔又有力,“我看上次去瑞士做的那个什么白细胞,就挺好的,多做几次,一年更比一年年轻。时间,我们还有的是。” 沈老太太拿起菜单,才看了几行就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爱过生日了。” 沈谧笑了,“您不喜欢,以后就不过了,时间的确不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b市虽然比香江安静些,却也不如瑞士,总有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你。” 沈老太太顿了顿,转头看向孙女,“宋明远的事你听说了吗?” 自然不止是听说。 宋家的事情,沈谧是身体力行,准备了很久很久,才找到机会,给那白眼狼一记重创。 即使现在由他的儿子顶了罪,垮台却是早晚的事。 毕竟资本如秃鹫,正远集团注定被狙,伤口只会被撕咬得越来越大,直至被分食干净。 而这个过程,比沈谧想的还要早一些,以至于宋明远竟然又开始厚着脸皮来找老太太求助。 沈谧轻描淡写,“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奶奶就不要担心这种人了。” 沈老太太轻轻摇头,“我担心的是你,他能走到今天,多少是有一点本事的……” 这时,赵秘书走了过来,“老太太,宋家的人来拜寿了。” 沈谧看向老太太,淡淡不屑,“您瞧,求爷爷告奶奶的本事。” 冬日雪天,一台宾利车停在院前。 门卫正在放行,放到一半,就被拦在了半路。 宋明远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司机转头解释道:“宋总,说是沈会长的生日会,没有请柬的不让进。” 宋明远沉着脸,“报了名字没?” 司机面色为难,“说了,门卫还是不放。” 车里的女伴显然没受过这种待遇,很是不忿:“沈家不就是卖画的么,连宋总的面子都不给?” 宋明远脸色难看,“闭嘴,你懂什么!” 宋嫣然看着后视镜,欣赏着那女人矫揉委屈的脸,颇有些幸灾乐祸。 她妈脑子不清楚,短视冲动。 结果她爸再扶一个,比她妈还不如。 可是,才看了人家笑话,下一秒笑话就落自己身上。 司机掉头开出了沈宅,刚出院子不远,宋明远就让停车,“嫣然,你把礼物送进去。” “我?” 宋嫣然诧异的声音,使得后边的女人没忍住一声笑。 宋明远的眼底布满精光,“你小时候,老太太很喜欢你的,你进去了,好好讨老太太高兴……” “爸,我也没有请柬啊,怎么进去?” “不让你进去,你就带着礼物在外头等着。” “爸,外头零下十多度呢!” “越冷越显得有诚意,难道还能让你冻死在外头?” 宋明远说完,就毫不犹豫将女儿赶下了车。 宋嫣然前来赴宴,车进车出,身上是高定裙装,穿得光鲜亮丽,却根本不御寒。 哪怕外头披着皮草,那也是披着的,冷风嗖嗖地往里头灌。 宋嫣然才下车几秒,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宋家的秘书从装了礼物的车里下来,送了条披肩过去,“宋总也太狠心了,现在怎么办?” 宋嫣然裹着披肩,“还能怎么办,打电话给老太太。” 秘书拨了几个都没通,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没请柬门卫不让进,冻得瑟瑟发抖。 正不知如何是好,秘书忽然眼前一亮。 “那不是小褚总吗?” 宋嫣然一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高大英挺的男人。 他穿着多尼盖尔粗花呢大衣,考究的面料,合体的剪裁,宽肩长腿,完美的线条衬托无遗。 哪怕只是个侧影,也带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和贵气。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宋嫣然有些挪不开眼,和这位一比,娱乐圈那些男星完全拿不出手。 秘书拉了拉她,“看,他助理手上是不是拿着请柬,肯定也是来给沈会长过生日的。” 宋嫣然的目光闪了闪。 “小褚总之前不是还对小姐另眼相待吗,要是他能带咱们进去,哪还用外头挨冻?” 宋嫣然看向机灵的秘书,唇角微微上扬。 “他好像没带女伴。” 秘书眨着眼,“是啊,多好的机会。” 运货的几台车停在院门口没进去,工人忙着卸货,一个个捧着几盆绿植送进去。 褚沉跟着看着,不时拦下一个没安置好的,摘了皮手套,小心地查看着盆中纤细的兰草。 此时,身后响起几声轻轻的“小褚总”。 褚沉眼皮也没抬,还是菲力咳嗽了两声。 “七少,宋小姐过来了。” 宋嫣然捋了捋头发,甜笑地走了过去。 正要打招呼,脚下却一滑。 “啊!” 秘书下意识扶她。 不想她却不借力,径直往前面的褚沉身上倒去。 然而褚沉的反应极快,感觉有东西撞过来,护住了兰草,后退了一步。 宋嫣然还没回过神来,人就直接摔在了褚沉的脚边。 众人目瞪口呆,纷纷围观。 踩着高跟,衣裙单薄,光想想就知道摔得有多疼。 秘书连忙过去扶她起来,菲力也搭了把手,“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嫣然颜面尽失,却咬牙忍下了怒意。 “没、没事。” “噢,那就好。” 菲力见她精心修理的盘发上冒出的杂草,还得拼命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委实想笑。 这种投怀送抱的伎俩,他在七少身边见得太多,还没见谁得手过,这宋小姐算是踢到铁板。 宋嫣然却没这么容易放弃。 揉着手肘,看向了褚沉。 “小褚总也是来参加沈会长生日会的?” “对。” “怎么没看见小褚总的女伴?” “没有。” 两人没说上几句,褚沉便将兰草放回工人手里,一边和园丁说着安置的事,朝院子里走去。 宋嫣然和秘书自然也跟了过去,只是被门卫一眼认出。 “很抱歉,宋小姐,没有请柬,您不能进去。” “我……” 宋嫣然说到一半,便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砌起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谧姐姐。” 沈谧还没说话,身边的舒薇先嗤了一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家大小姐,没请柬还来凑什么热闹。” 宋嫣然暗暗咬牙,勉强笑道:“来给沈奶奶拜寿还用什么请柬,小时候我还在这里住过呢。” 舒薇冷哼,“你也说是小时候了,你小时候,你们宋家包括你,都还跟着沈家姓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侧目。 宋家本就流年不利,可也骆驼瘦死也大过马,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笑话。 沈谧目光从宋嫣然的身上扫过,并未停留,然后看了看她身后的褚沉等人,最后看向了门卫。 “不相干的人早点请出去,不然车堵在这,后边的客人不方便进来。” “是的,沈理事。” 门卫那边立刻安排人挪车,其他客人们和主人家问好寒暄,笑盈盈地进门。 自然也有认识宋家人的,与宋嫣然等人擦肩而过后,不免交头接耳。 哪怕听不清人家议论什么,也知道多半没什么好话。 宋嫣然脸色涨红,攥紧了手袋。 眼看要被赶出去,秘书连忙上前解释:“沈理事,宋小姐是小褚总的女伴,是一起过来的。” “哪个小褚总?” 舒薇一时没反应过来,过后音调微扬,“难道你说的是褚七少?” 秘书的笑容有些得意,“看来舒小姐也知道。” 舒薇一看那表情,顿时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忍不住向一旁的小乔悄声吐槽。 “你说说,小姨这便宜儿子什么眼光,宋嫣然这种也配给小姨当儿媳妇?敬茶的时候不泼她一脸就是好的了,你说是不是?” “这个……” 小乔眼神躲闪,竭力掩饰知道真相的表情,“不好说,不好说。” 泼肯定是要泼的。 不过不是婆婆泼儿媳的那种泼。 宋嫣然抬起下巴,“谧姐姐,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沈谧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回宋嫣然,唇边的弧度有些玩味。 宋嫣然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却愈发不能退缩。 沈谧没有答她,只是喊了声“mattia”。 正和园丁说话的褚沉立时转过身,随喊随应:“我在,怎么了?” 宋嫣然才意识到,沈谧这声喊的是小褚总。 沈谧微微一笑,“听说你今天带女伴来了?” 褚沉蹙眉,“听谁说?” 舒薇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里边儿有猫儿腻,立马抢了话茬:“看样子,七少没带女伴来?那宋小姐的秘书怎么说得你们好像谈恋爱了似的,吓我一跳。” 褚沉冷冷瞥了那秘书一眼。 秘书顿时感到一种让人呼吸不畅的压力,下意识否认:“这、这是误会。” 宋嫣然也跟着解释,“小褚总,我只是想给沈奶奶拜寿,可是没有请柬,谧姐姐不让我进去……” 宋嫣然年纪小,又颇有些狼狈,这样细声细气的说话,看上去的确楚楚可怜,特别戳人。 尤其戳男人。 舒薇最见不得这套,生怕小姨的便宜儿子中计,赶紧打断:“演什么小白兔呢,你爸十年前就和沈家断绝关系了,你奶奶可不在这里,要拜寿回乡下拜去,滚滚滚。” 秘书也挡在了前面,“舒小姐,你别太过分了。” 宋嫣然红着眼睛,小声地向褚沉求助:“小褚总,我真的很想奶奶,如果你没有女伴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当你的女伴……” 褚沉眼眸微眯,声音有些不耐烦:“宋小姐,别说我有女朋友,就是没有,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我女伴的。” 说话时,他擦干净沾了泥的手,把自己的围巾围到了沈谧的脖子上。 宋嫣然愣住。 舒薇先还笑出了声,然后也跟着愣住。 小姨和未来继子的关系是不是略好了一些? 或许是一个高大英俊,一个优雅貌美,颜值过于匹配,看着竟然有些像情侣? 舒薇正在说服自己,这一定是错觉的时候,就看到了小姨被高大英俊的继子温柔的握住了手。 褚沉将她冰凉的手暖在掌心里,“外边儿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 沈谧笑了笑,“当然是待客,奶奶年纪大了,更不方便出来。” 褚沉低头吻着她的手,“我来,反正也没多少人。” 舒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吻落下去。 宋嫣然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脸上火辣辣的。 秘书也懵逼了,万万没想到挖墙脚挖到了正主儿眼皮子底下。 见到这一幕,瞎子也知道小褚总的女朋友是谁了。 沈谧眼底染了笑,却抽回了手,余光看了看周围。 “像什么话。” 褚沉这才想起还有多余的人,神色不耐,“菲力,带人请他们出去,等会儿还有客人来。” 菲力这边的人自然是保镖,“请”人离开就没有门卫那么礼貌了。 场面一时混乱。 彼时,一辆紫色长轴版的劳斯莱斯幻影刚刚停下。 褚老爷子透过车窗,眉头一点点皱紧,“慢着,那是老七?那兔崽子是不是拉了谧谧的手?” 褚海文顺着老爷子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一点,却面不改色:“没有,您看错了。” 褚老爷子狐疑地眯着眼,细细看了看。 顿时竖起眉毛,“放屁,我哪里看错了,他分明拉了!” 前头坐着的褚圳也看见了,何止拉手,还亲手了。 不过为了弟弟多活一天,必须跟着睁眼说瞎话。 “真没有!我看他们就是站得近了点,您想到哪里去了。” “胡说,明明……” 褚老爷子瞪大了眼,吹着胡子正要怼,又被老五给打断。 “爷爷,我看您是忘带老花眼镜了,那么远您肯定瞧不清楚。” “我老花?我眼睛好得很,你个兔崽子……” 褚老爷子最看重脸面,被小瞧了顿时气急攻心,拿着手杖就要去打前面的不孝孙。 没打几下,就接连咳嗽,喘不过气来。 褚海文连忙找出药来,递水过去,“爸,这手术两个月不能受刺激,容易出问题,您别上火。” 褚圳也有点慌,忙道:“是啊,您再悠着几天,到时候要打要骂,我保证不躲。” 褚老爷子身体挺强健,缓了缓又好了。 不过是犟脾气,谁逆着他都不行。 褚老爷子还记着刚才的事,难得规劝儿子:“你别不当回事,老七虽然不像老五那么乱来……” 刚说到这,他就听到撇嘴的声音。 一抬头,正是老五,满脸写着“您瞎说”。 褚老爷子瞪着眼,“我说错你了?” 褚圳大张着嘴,愣是没敢说“是”,委委屈屈地说:“没、没。” 心里却比窦娥还冤。 他弟弟连小妈都敢偷,自己这点毛毛雨也配算“乱”?简直算是纯情少男。 褚老爷子继续道:“但是老七毕竟年轻,血气盛,身边连个女的都没有……” 褚海文适时纠正,“他有女朋友了。” 褚老爷子冷哼一声,“都不敢带给我看,谁知道真假。” 褚海文斟酌地说:“应该过阵子会带给你看。” 褚老爷子摆了摆手,“少跟我扯那些,我是要你提防着点,不仅是自己儿子,还有其他男人,听说陆家和虞家还没死心呢。不过越有人抢,越证明我的眼光好。” 褚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笑容满面,还不忘提醒儿子,“待会儿好好表现,把他们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褚老爷子:我儿子稳操胜券:) 褚七少:纠正一下,是孙子。 褚老爷子:??? 卡文卡文,不过绝不能漏过任何一处精彩,哈哈哈哈。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 随机红包发送中,等更的小天使们辛苦了~~ 感谢在2020-03-07 23:57:33~2020-03-14 04:4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冷魔 2个;吃素还真可以瘦、万物生长之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 10瓶;御落 6瓶;long&lin、小青蛙妈妈、慢慢 5瓶;是白泽呀、24161122 2瓶;青木河、k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争奇 沈老太太过生日, 即使没有大操大办, 前来贺寿的亲朋好友也络绎不绝。 被邀的客人无不是城中名流, 厅内一片珠光宝气。 “薇薇,你跑到哪儿去了。” 舒薇还没从雷雨的剧情里回过神来, 就被舒妈给拉上楼, “不好好陪着老太太, 瞎跑什么?” 舒薇边走边辩驳, “我没瞎跑,我是陪着小姨招呼客人去了……” 楼上的沈老太太正在佩戴首饰,赵秘书拿着把镜子帮她瞧, 管家李叔在一旁说着宴席安排。 沈老太太抚着颈上的珍珠, 缓缓起身, “外头飘雪了,叫她上来, 没有要去门口接待的客人。” 舒妈笑了,“我看也是, 不说别人,就是寰宇的集团主席来了,都不用这样客气。” 寰宇的集团主席自然是褚老爷子。 换了旁人趋之若鹜,以褚、沈家如今的关系,却无需见外。 屋里没有外人, 李叔也来凑趣,“寰宇的褚七少来得最早,用了两台车, 运来了好些上好的兰草。有几盆已经开了,特别好,据说是专门派人去西北拜访兰农。您知道,好的兰草有价无市,七少的人几经周折才办好这份寿礼……” 沈老太太看着管家手机里划过的照片,点点头,“这孩子有心了。” 舒妈扶着老太太,“看来七少也喜欢谧谧,这是帮着他爸讨您欢心呢,可真是有孝心。” 有个锤子孝心! 真有孝心还能抢小妈? 舒薇一言难尽,不经意和赵秘书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一老一少,四目相接。 赵秘书好像比她还一言难尽? 舒妈毫无所觉,笑着继续说:“这好消息待会要是公布出去,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舒薇差点呛到。 赵秘书也捏了把汗。 两人生怕场面不可收拾,正愁怎么开口,就见沈老太太摆了摆手。 “不着急,看看谧谧的意思再说。” 沈家这边没透风,宾客里倒是不少有心人闻风而动。 不约而同地带了适龄的儿子,侄子。 沈老太太是媛爱基金会的创始人。 这家非公募性质的慈善基金,上层圈里无人不知,在国内有着很强的背景、资源、人脉。 理事们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名媛富太。 今天不仅全都来了,有个新任的理事丁太太,还带着自己年轻的娘家弟弟。 “小磊,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 齐磊二十出头,正在一流学府读博,看上去俊朗又阳光。 要是平时,他肯定自信满满,可是现在,宴会里比他强的,一抓一大把。 不是事业有成的这总那总,就是家世优越的这公子那公子,还全都一表人才,很拿得出手。 “我们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等着她大小姐来挑。” 本就没兴趣相亲的齐磊,多少有点逆反,嘀咕道:“都离过两次婚了,还比我大好几岁……” 丁太太掐了弟弟一把,压低了声音:“你懂什么,那是整个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别说离过两次婚,大你几岁,就是离过十次婚,大你十岁,也是你占便宜。” 齐磊对他姐的这套“婚姻阶层上升论”不以为然,也并不想效仿。 比起名门大小姐,宁愿回去应付那些殷勤又吵闹的学妹学姐。 此时,沈老太太等人下了楼,宾客们都迎上去贺寿。 齐磊正想趁机溜掉,没想到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老太太身边的人。 她眉目精致,皮肤如上好的羊脂玉,耳边垂着粉光粼粼的钻坠,随着款款而来的步伐轻晃。 说话时嗓音清冷,语气很淡,殷红的唇边始终带着完美的弧度。 一颦一笑,将“优雅”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齐磊瞬间挪不动步子了。 哪怕大明星走出屏幕,恐怕也没有这份气质。 丁太太瞥了一眼几乎看呆了的弟弟,轻哼道:“这下乐意做白菜了?” 齐磊嘿嘿笑,着急地和丁太太往老太太那圈人里凑。 “我们也去给主人家拜寿吧。” 沈老太太身边早已宾客为患,尤其是年轻男客。 这样的青年才俊,随便放到哪个相亲平台,都是最上等的资源。 沈家的生日宴上却成了堆,这些男人互看一眼,都彼此打量,难免有些雄性的攀比较量。 一班太太们贺寿时,更是将各家的适龄对象明里暗里夸了几番。 争奇斗艳之时,门厅却一阵骚动。 齐磊也扭头,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过去。 那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头发和脸上沾了雪,略显狼狈,却掩不住那股出身不凡的贵气。 他抬手爬梳了一下,从容随意的动作中自带气场。 “那不是褚七少吗?” “他怎么来了?” “褚家和沈家有交情的吗?” 齐磊听到不少悄声的议论。 还发现男人才刚进门,就有好几个人涌到门口跟他寒暄。 一看就是什么大人物。 “看着挺年轻的啊。” 齐磊忍不住好奇,问旁边一公子哥,“哪个褚七少?” “当然是寰宇的褚七少了,还能有谁?” “那可是寰宇的继承人,你怎么连他都不知道?” 周围的几个公子哥也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齐磊,仿佛在说“你到底怎么混进来的”。 齐磊摸了摸鼻子,寰宇他还是知道的。 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至于这么无知,不知道这种级别的财团。 丁太太却没理会这些,拉着弟弟挤进了沈老太太的“中心圈”,逮住时机便开始介绍起来。 “老太太,这是我弟弟,今年才二十二,已经读博士了。” “这么年轻就读博士了?” “是呀,这孩子太聪明了,读书时跳了几级,特意带来给老太太瞧瞧,也和沈理事交个朋友。” 旁边一个胖太太受不了,啧啧道:“才二十二,这也太着急了。” “哎呀,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 丁太太刚开始推销,还没把弟弟推过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 “借过。” 褚沉不过迟来了几步,就发现女朋友都快被其他男人包围了。 一个个花枝招展,殷勤备至,争着在老太太跟前表现。 沈谧看着男人瞬间僵硬的下巴线条。 忍不住笑了笑。 褚沉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看向旁边那个盯着她不放的男人。 “学生要交朋友还是回学校交吧,沈理事很忙,没工夫带孩子。” 众人低笑出声。 沈老太太显然也有些腻烦。 即使这话不客气,却只当没听到,招呼褚沉过去寒暄了几句。 丁太太脸色讪讪,齐磊却有些不服,“七少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吧?” “你们确实差不多,他也就比你大两岁。” 虞成霖穿过云集的宾客,微笑着走了过来,看向对面褚沉,“要说孩子,恐怕都是孩子。” 齐磊一眼就认出了虞影帝。 听到议论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是沈大小姐的前夫。 作为前孙女婿,虞成霖准备寿礼却丝毫不含糊。 送的是老太太喜爱的名家八大山人的墨兰图,寥寥数笔,一花三叶,格高韵雅。 宾客们还忙着赏画的时候,前前孙女婿陆昀也冒了出来。 送得比前孙女婿还稀奇贵重,是一对玻璃种兰花手镯。 两个孙女婿一个比一个大方,讨好长辈的心思昭然若揭。 众人哗然之余,又有些戏谑和八卦。 “还是老太太有福气,一个孙女有两个孙女婿尽孝心。” “就是啊,不会是想再续前缘吧?” 沈老太太神色坦然,淡淡笑道:“即使没缘分,我也一样当自家孩子看的。” 舒妈也上前解围,将话题转到了别的男人身上,“七少的寿礼也很用心,老太太特别喜欢。” 大家一听是褚七少,都兴致勃勃地转移了注意力,纷纷问送了什么。 得知送的是老太太的心头好,还派了几波人才从各地搜寻回来,劳心劳力,顿时眼神都变了。 丁太太忍不住嘀咕,“……比前两个孙女婿还有孝心。” 这话算是戳破了众人所想。 虞成霖和陆昀这两个前孙女婿的脸色可想而知。 褚沉嘴角噙着一抹淡定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占据了老太太身边的头号位置。 然而并没有得意太久,压轴的人物便来了。 随着几声“褚老爷子”“褚董”,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宾客的目光齐刷刷汇聚到了压轴大佬——寰宇的集团主席身上。 “怎么连褚老爷子都来了?” “旁边那个是大褚总吧?” “边上那个是五少。” “不是说只邀请了亲友吗,看来两家关系很好啊。” “来得这么整齐,老太太这面子真够大的。” 众人的议论声中,褚老爷子带着儿子孙子,通行无阻地去到了寿星老太太的面前。 “临时有点事耽误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褚老爷子略带歉意的语气,别说其他客人,就是一旁的褚圳都惊呆了。 他一定是幻听了,老爷子居然还有自我反省的时候! 沈老太太笑了,“不晚,你来了正好开席。” 褚老爷子眼睛亮了亮,“怪我,怪我,让你等着我开席,来来,我们都坐吧,大家也都坐吧。” 说到后一句,俨然有了主人家的姿态。 还指挥起了人家的管家,“虞家和陆家那两个,安排到隔壁桌,我们这桌坐不下。” 管家看着空了一小半的餐桌,违心地点了点头。 褚圳连连摇头,对自家霸道爷爷的行径,有些没眼看。 褚老爷子到哪儿都是主场。 刚坐到沈老太太身边,又开始指挥沈谧身边坐着的褚沉。 “老七,你把位置让出来,让你爸坐过去。” “……” 褚沉坐着不动,恍若未闻。 褚老爷子刚要发作,舒薇立马机灵地起身,“坐我这,坐我这也是一样的。” 沈谧另一边坐着的是舒薇。 她一个眼神过去,舒薇秒懂,动作飞快,生怕迟了引发狗血大战。 围观的褚圳默默点赞。 褚海文这边一坐下,褚老爷子就开始带话题。 一向对子孙不假辞色,却破天荒的开始给儿子垒高台,从成熟稳重,夸到能力好基因佳。 “他十六岁的时候有了老七,虽然是闯了祸,但也不完全是坏事。你就谧谧一个孙女,沈家就谧谧这一根独苗,到时候三年抱俩,跟着你姓沈……” 褚老爷子是凑到老太太身边嘀咕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有人却听得一字不漏。 尤其是“三年抱俩”,听得脸都黑了半截。 褚沉将碗一放,整个人站了起来。 全桌人都看向了他。 自然也包括褚老爷子,竖起眉毛:“你想干嘛?” 褚沉冷着脸,没说话。 沈谧在桌子下拉了拉他的手。 然后就被男人反握住,用力揉搓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小姐:冷静。 褚七少:再冷静你都要给我生弟弟了。 沈大小姐:…… 乱了套了,哈哈哈哈。 这里会详细写的,重点剧情,所以有些卡,重写了几次,抱歉!大家久等了! 随机小红包慰问,感恩,感恩!感谢在2020-03-14 04:41:39~2020-03-30 05: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脂崽崽?、乌鹊南飞、yoyo差不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语 512瓶;sdaitian 20瓶;万物生长之门、明、鱼子罗、沙控 10瓶;胖虎 9瓶;星星 6瓶;、问问 5瓶;慢慢 3瓶;39185087、我想好好学习,天天向 2瓶;41553729、莜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斗艳 男人的手掌宽大又霸道, 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怒意。 沈谧神色如常, 轻轻捏了捏他。 褚沉扣住了女人的手腕, 却在触及她安抚的指尖时,轻轻松开。 然后若无其事地欠身。 “去洗手间。” 这话一出, 桌上一大半的人都松了口气。 褚老爷子狐疑地看着孙子的背影, “又不是三岁, 去洗手间还要打报告?” 褚圳啧了一声, “不是您自己问的吗?” 褚老爷子瞪眼,“他那副死样子,我当他要掀桌子呢。” 褚圳觉得就冲老爷子说的话, 老七距离掀桌子也就差那么0.01秒了。 褚沉没掀, 只是因为场合不对。 他并不想搞砸在沈老太太那里的好印象, 至于老爷子有什么手段等着他,倒是其次了。 褚沉心头压着一口闷气, 去二楼透了口气。 刚压着栏杆没一会儿,视线又落回厅中。 沈老太太这一桌居中局首, 最为显眼。 更显眼的是,空出的位置边,沈谧正和坐在她身边的褚海文交头接耳。 沈谧起身时,褚海文也还凑过去低声了说了几句。 两人靠得很近,看上去分外亲密。 褚沉眼神一下就暗了。 彼时, 褚海文的手机即时响了起来。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沈谧笑道:“你忙,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褚海文看了一眼她, 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耳边就传来了儿子冷得掉冰渣的声音。 “离我女朋友远点儿。” 褚海文愣了愣,“怎么?” 褚沉盯着底下“难舍难分”的两人,一字一句:“你应该和你未来儿媳妇保持下距离。” 褚海文抬头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上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警惕的防贼似的视线。 褚海文还没见过儿子这么幼稚的一面,有些新奇,又有些好笑。 “你倒挺自信的,过了老爷子那关再来放大话不迟。” 褚沉扭过脸去,漫不经心地说:“要不是时机不对,我早挑明了。” “悠着点儿,你和我可不一样,再说,你爷爷还吃着药呢,禁不住刺激。” “我知道他脾气,所以才耐着性子等机会。” 褚沉说到一半,却转了话头:“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褚海文听出他紧绷的语气,笑道:“你紧张什么,担心我中途反悔,娶了她当你小妈?” 褚沉气血翻涌,脱口而出:“你敢!” 竟然急了。 褚海文无奈地摇摇头,“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冲你死咬着人家十年不放的劲头,谁敢和你抢,我看你亲爹都不会放过吧。” 褚沉在戏谑中恢复了冷静,突兀地说:“我妈最近几个月都在度假,看上去日子过得挺快活。” 褚海文垂下眼眸,摸出了一包烟,点上才抽了两口,又用手指掐灭了烟头。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褚沉听他这口气,不由勾了勾唇,“她和米勒叔叔分手了。” 褚海文拿电话的手僵住,半晌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真的?” 褚沉道,“比真金还真。” 褚海文的喉结滑动着,“她在哪?” 褚沉双手撑着栏杆,带着一丝笑音:“你说我咬着人家十年不放,那你呢?她在塔希提,会待上两个月,坐标我回头发你,你如果不尽快去,到时候我又有小爸了。” 褚海文几乎立时起身,叫来秘书订机票。 褚沉看着他爸火急火燎的样子,大有扳回一城的感觉。 不仅如此,褚海文还对儿子的孝顺给予了回报。 “过两天就出危险期了,趁着老爷子还在b市,我约了顿饭谈两家婚事,到时候你代我去。” 褚沉十分理所当然,“本来就该我去。” 褚海文:“……” 沈谧刚离席走出来,就被女客们团团围住。 除了关注她的感情生活,还不忘问起今天宴会上另一个重量级的客人。 “原来褚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关系这么好呀?” “是啊,还带了一家子来给老太太拜寿。” “连褚七少都来了,听说他可是寰宇的继承人,没想到这么高大帅气。” “能力也很强,一回国就大刀阔斧,上周那本杂志……” “哎呀呀,真是把其他人全比下去了,说起来,七少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 沈谧看着众人希冀的目光,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一听说没结婚,几个带了适龄女孩的客人,眼睛立马亮了。 其他人暗暗扼腕,无不感叹错过了天上掉的馅饼。 觉得有戏的客人们,自然希望沈谧能穿针引线,“琳琳,快来见见沈理事,来来来。” 手一挥,几个小姑娘冒了出来,一个赛一个可爱,一个比一个懂事。 小姑娘们殷勤有礼,有的喊“沈理事”,有的机灵的,靠过来就喊“沈姐姐”。 沈谧打发完小姑娘,又遇上了另外几个殷勤的男客,都是之前介绍给她的青年才俊。 年岁长一点的倒好打发,点到即止,几个年岁小的就很粘人。 不是要约她逛画廊,就是想约她看电影喝咖啡,十分青春有活力。 不像是“奉旨相亲”,倒像是小男孩追小女朋友。 眼看着沈谧被一群年轻男孩围住,陆昀哪还坐得住,赶紧上前帮忙赶人。 “你这是干什么,谧谧很忙的,要约她不如先联系助理,不然哪有功夫看电影喝咖啡?” 初生牛犊不怕虎,男孩们看到这个陆昀这个名作家兼原配也不怵,还一个个戳他心窝子。 “陆叔叔,你们以前看电影喝咖啡不会也预约吧?” 陆昀脸上一红,摆着手道:“去去去,我跟你们怎么一样?” 众男孩笑道:“是不一样,您都是过去式了。” 陆昀气得胸闷,寡不敌众,还看见了另一个眼中钉,不由咬牙切齿。 他走过去低骂道:“但凡你本事强点,现在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围着谧谧转。” 虞成霖声音很轻,“要是没本事,谧谧就不会从陆太太变成虞太太。” 陆昀冷哼,“真能给脸上贴金,就刚才褚老爷子那护儿媳的做派,以后恐怕就是褚太太了。” 沈谧脱身之后,看到了两个前夫站在一块儿,看上去气氛不错。 “在聊什么,《暗星2》?” “是啊。” 虞成霖头也没回地改了话题,“马上要首映了,昀哥只要出席首映礼,到时候让公关拿出个应对,之前的打人保释的话题应该能圆过去。不过对票房的影响,现在还很难说。” 陆昀听到这件事就上火,“打人那事的罪魁祸首是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虞成霖轻轻一哂,“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是谁花钱买人勾引我,破坏别人夫妻关系……” “彼此彼此,二哥别笑大哥。” 陆昀有种找回场子的快感,刺激道:“当初你怎么说来着,如果是真爱,谁也破坏不了。” 虞成霖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 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场面一度难看。 不过后续处理得却体面,并没有留给别人看笑话。 沈谧没想到前夫们一言不合又开始翻旧账,端过两杯酒,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们。 “都三十几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孩子似的斗嘴。” 陆昀撇嘴,“噢,这是嫌我们老了。” 沈谧的眼角略略飞起,将一杯酒递过去,“别闹,首映礼是下周,不要迟到。” 陆昀嘟哝道:“只要没人捣乱,你说的事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沈谧将另一杯酒递给了虞成霖,“你也是,听说你接了不错的新片,最近很忙,可不能缺席。” 虞成霖捏着酒杯,嗓音温和:“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赵秘书远远的看见沈谧和两个修长挺拔的男人的站在一起。 原想着是哪家介绍的人这么靠谱,走近才发现是某人的两任前夫。 一个斯文带着书卷气,看着沉静内敛,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另一个俊朗温和,自带温柔亲和的魅力,其实也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们中任何一个站在沈谧的身边,看上去都是一对璧人,画面十分和谐。 至少比前一秒快要喊“小妈”的小褚总站过去要和谐。 赵秘书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宴席已经撤了,褚老爷子说安排几桌麻将,要陪老太太打牌。” 虞成霖笑道:“难得有这兴致,我去给老太太凑个牌搭子。” 陆昀一听,自然也要去,“我现在牌技精进了,给老太太喂几张牌没问题。” 两人刚说完,却发现沈谧根本没看这边,人朝另一边走了。 有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靠在廊道转角,手里擎着酒杯。 或许是灯光的缘故,头顶仿佛染了一层铂金色,就像是行走的发光体。 陆昀皱起眉,“是褚家那个老七?” 虞成霖收回目光,“不然是谁。” 陆昀看着那边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觉得刺眼极了。 而且,不该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刺眼才对。 “被儿子这么撬墙角,他老爸也不管管?” 虞成霖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见识过人家的手段,就不会问这种话了。” 陆昀揶揄道:“看样子你是见识到了。” 虞成霖没说话。 陆昀顿时爽了,凉凉道:“一报还一报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陆前夫:绿人者,人恒绿之。 虞前夫:滚。 陆前夫:糟糠之夫不可弃啊。 褚七少:滚! 真的很对不起读者小天使,断更了大半个月,猛虎落地式认错! 因为三次元事多,又卡文,状态不太好,写的不好的不想发,就很逃避看评论区,不敢看。 过程很磨人,写了改写了删,只能靠自己慢慢磨过去,不过绝对不会弃坑,哪怕被永黑了。 一定要把谧谧和七少的故事写完整才圆满。 再次抱歉。 感谢在2020-03-30 05:31:21~2020-04-28 07: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季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语 362瓶;闲淡 45瓶;41586820 40瓶;未几、小鱼儿游得飞快、嫣梦轩、rumi、姑娘洞洞 20瓶;四美 16瓶;胖虎、yoyo差不多、古莲森、给爷爬 10瓶;星星 9瓶;心生 8瓶;明媚 7瓶;祝你、31874790、慢慢、nonoyeung、hubaler、小李小李热爱学习、沙控 5瓶;长智齿的ani-、是白泽呀 3瓶;今有十二山、39185087、啦啦~、李德、柒月、喵喵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打牌 沈谧站在半步远的地方, 轻笑道:“还以为要去洗手间里找你, 原来你在这里躲懒。” 褚沉倾身过去, 近得几乎能咬到女人小巧的耳垂,目光却落在另一处的几个男人身上。 “这么久才找来, 恐怕是有谁绊住了你的腿。” 沈谧点了点他的面颊, “公共场合, 注意言辞。” 褚沉反手握住她, 拐进茶水间。 男人的力道又大又稳,沈谧整个人跌进了结实的怀抱,辛辣木质调将她包围。 熟悉又迷人。 褚沉俯下身, 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脸颊, “你怎么总是这么讨小男孩喜欢?” 沈谧微微一笑, “想讨你喜欢的小姑娘也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问我, 七少是否名草有主。” “你怎么说?” “当然说你是单身贵族。” 沈谧的话刚出口,下巴便被两只修长的指勾了回去。 褚沉低哑的嗓音落在耳畔, “你应该说我有主了,主人是你,她们全都没戏。” 两人很近很近。 男人的气息喷薄而来,性感又危险。 沈谧顿觉心潮有些躁动,听到了门被反锁的“咔擦”声。 下一秒, 褚沉利落地抱起她,“遇到别的男人,你也该这么说。” 沈谧双脚离地, 搂住了他的脖子。 带着笑音:“说什么?” 褚沉将她抱上了茶水台,她想从台上下来,却被男人用上身的重量霸道地压了回去。 “你也有主了,那个主人是我。除了我,其他的男人想都别想……” 沈谧张开嘴,却没有发音的机会。 褚沉将恋人压在墙上粗暴地亲吻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对方身上盖戳,宣誓着主权。 小小的茶水间,除了两人的心跳,只剩下唇齿缠绵的声音。 沈谧被他亲得快喘不上气,“再不住手,你想当鳏夫?” 褚沉的动作终于停下,目中浮着微光,紧盯着怀里的人不放,像是要将人看进骨子里。 沈谧满面红潮,眼神像是醉酒般迷蒙。 鼻尖盈着细密的汗珠,长发有些散乱地搭在耳边,呼吸微微急促,不经意地说着甜言蜜语。 褚沉那一腔闷火,已然消失不见。 这样的她,让人只想揉进怀里好好疼爱。 即使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也愿以体温,以生命来融化。 褚沉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娇气。” 沈谧放松地打了个呵欠,“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褚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往她手里送了一杯酒,“累了吧,来,尝尝。” 沈谧捏着酒杯轻嗅,“你调的?” 褚沉挑了挑眉,“当然。” 沈谧抿了一口。 加了冰块的威士忌,还有干姜水和青柠的味道,醇美中晕染着丝丝清凉。 沈谧感到提神,“真好,原来你还会这个。” 褚沉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我会的多了去了,你真应该多花些时间了解我的优点。” “比如?” “我会做饭会赚钱。” “我知道。” “会打枪会开飞机。” “也见识过了。” “我还会乐器,还会画画……” 沈谧听他一本正经历数自己的优点,仿佛自己不喊停,他就永远数不完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这么全能啊,那会系蝴蝶结吗?” 褚沉一愣,“嗯?” 沈谧转身摘下披肩,“亲爱的mattia,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她穿着件后背系带的长裙。 折腾了半日,丝带有些散乱,露出半面裸背的风光。 白皙的肌肤在克莱因蓝的丝绸里若隐若现,到处散着朦朦胧胧的光,柔柔的,浅浅的。 褚沉捏着蓝色的丝带,某种熟悉的感觉穿过了记忆的迷雾。 沈谧感觉后边没动静了,“怎么,不会系?” 褚沉眼眸闪了闪,“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沈谧有些不大相信,却借着酒柜的玻璃镜面觑到了身后男人的倒影。 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复杂的丝带在他灵巧的指尖下一丝不苟地恢复原位,最终收束成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沈谧微微一怔,“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褚沉的长指慢条斯理将她一缕碎发撩到耳后,“你以前也喜欢穿这种系带的裙子。” “有吗?” “有。” 褚沉似乎比她本人还笃定,“我还帮你系过。” 沈谧作势揉着额角,“我怎么不记得?” 褚沉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哼:“你不记得的事情多了,我迟早让你想起来……” 才说了一半,外边便响起了敲门声。 沈谧蹙眉。 褚沉倒是脸色平静,“没事,我助理在外面。” 沈谧看了他一眼,“你让人等在外面?”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沈谧答得很自然。 这是一种习惯,哪怕有些出乎意料。 她似乎下意识的认为,即使褚沉能冷静有耐性,也不会拒绝因意外而使结果加速的可能。 这很正常,聪明人总是本能地权衡利弊,做出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不过,感性偶尔会战胜理性 就像沈谧明明知道茶水间密会可能会制造麻烦, 也没有真正的拒绝。 比起外面的觥筹交错,同样的喝酒说话,她更喜欢和眼前的男人待在一起,单独在一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却如此自然而然,仿佛一切都为她量身订造。 褚沉对上她的视线,“看着我做什么?” 沈谧眉眼弯弯,“我们这像不像是地下党接头?” 褚沉瞪她,还要说什么,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传来菲力的声音。 “七少,大褚总那边叫您过去。” “什么事?” “大褚总想让您代他玩几把牌……” 褚沉不肯松开怀里的人,语气不耐:“没空。” 外头的菲力毫不意外这个答案。 换了旁的二代三代,哪里敢不讨好长辈,至少也要给面子,偏偏他家少爷是个例外。 比起长辈宠爱得来的地位,还是靠能力站稳脚跟来得稳固。 以至于亲爹都说不上话。 好在多年特助生涯,菲力很清楚某人的软肋在哪。 连忙补充:“是老太太的牌局,虞先生和陆先生可都在呢。” 褚沉收紧了手臂,余光一斜,“怎么哪哪都有他们两个,真是阴魂不散。” 沈谧安抚地在男人的唇边啄了一下,“不想去,就别过去。” 褚沉脱口而出,“那不是白给机会让他们讨好老太太?” 沈谧忍笑,“论讨奶奶喜欢,谁有你厉害,奶奶私下里夸过你多少次……” “多少次?” “……” 沈谧哭笑不得地推开了他,“总之,奶奶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褚沉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也会是好孙女婿。” 沈谧含笑看着他,帮他抚平领口,“今天花了那么多时间整理兰花,累不累,回去休息吧。” “当然不。” 褚沉挺直腰背,对着酒柜玻璃重新打了领带,沉稳的颜色,再没有往日的花里胡哨。 男人对着镜面的倒影,好看的薄唇弯着,姿态永远是志在必得。 “越是胜利在望,越不能掉以轻心。” 寿宴后摆了几台牌局,沈老太太这桌最是引人注目。 毕竟牌搭子是她的两个前孙女婿,外加褚老爷子的小儿子,寰宇集团的大褚总。 连褚老爷子自己都在一旁观局,其他客人们自然也来凑热闹。 这边三个青年俊彦围着给老太太喂牌,气氛一派祥和亲热,有聪明人已经看出了点意思。 “看来今天都是白高兴一场,敢情老太太心里已经定了人。” “是啊,半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客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丁太太也不免听到几句,有点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褚家?” 另一个太太冲牌桌使了个眼色,“你看这架势,总不能是和另外两个复婚吧?” 有人轻声分析,“虞家那边要避嫌,复婚怕要等上几年,可是陆家那位,不是一直都等着?” “还真是,沈家这景况说是联姻,其实和招婿差不多,褚家怎么可能来凑热闹?”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八卦算是告一段落。 某个眼尖的宾客转开了话题,“咦,褚七少也过来了。” 此时,褚沉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了居中的那台牌桌。 西装革履,气场十足,吸引了无数目光。 好些个太太带着女儿凑了过去,任是交际圆滑,长袖善舞,也没人成功拦住对方的脚步。 虞成霖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人,眼神深沉。 陆昀也抬起头,轻轻哼了一声。 褚沉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微笑地和沈老太太问好,寒暄得十分自然。 褚海文顺势起身,“mattia,你来就好了,替我陪老太太玩。” 褚老爷子一听不乐意了,拉住他,“你怎么什么都推给你儿子,迟早老婆也得被你推没了。” 褚海文拿过外套,“我还有事要赶飞机。” 褚沉理所当然地坐了他爸的位置,“你放心去,这里都交给我。” 虞成霖将骰子投向他,“打到一半,中途还带换人的?” 沈老太太笑了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刚才不也两个打他爸一个?” 褚老爷子端了茶过来,哼声道:“可不,你这两个前孙女婿,比亲兄弟还合作得好。” 虞成霖和陆昀互看一眼,心头无不一梗。 谁跟挖自己墙角的人是亲兄弟? 倒是褚家这两个程咬金,是真的父子兵。 褚沉顶着个半中半西的模样,却玩得一手好国粹,几圈下来就反客为主。 不仅让老太太胡得好看,还打得两个对家自顾不暇。 虞成霖越来越吃力,陆昀也越输越多,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禁恼火,“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跟谁学的这么一手,水平都快赶上竞技了吧?” 沈老太太都忍不住点头,“比你爸强。” 褚沉微微一笑,“您喜欢的话,以后我常来陪您。” 心机狗。 一个比一个狗。 陆昀腻歪得要死,“你们先玩,我去洗手间。” 褚老爷子本来还看这个鸠占鹊巢的孙子不顺眼。 这会儿见他将两个对手打得屁滚尿流,顿时笑容满面,拍着孙子的肩膀连连夸赞。 “不错不错,帮你爸把场子都找回来了。” “……” 褚沉撇嘴,纠正道:“是我自己的场子。” 虞成霖边给老太太斟茶,边笑:“大褚总和七少关系真好,上次我在谧谧家还碰到了七少。” 这话一出,牌桌上的人都安静了。 虞成霖看向褚沉,沈老太太、褚老爷子也齐刷刷地看向了褚沉。 褚老爷子竖起眉毛,“他在那里干什么?” 褚沉自顾地摸着牌,气定神闲,看不出半点破绽,更不用说胆怯了。 如果不是早有后招,就是乐观其成。 巴不得有人把这事拆穿? 虞成霖收回目光,话锋也转了回来:“是帮大褚总送东西,七少亲自跑了一趟,真是孝顺。” 褚老爷子盯住孙子的那警惕视线,终于放松了下来。 “算你还懂事。” 说完,还不忘打铁趁热,在沈老太太耳边扇风。 “你看,我说他们合适吧,两人私下关系多好。听我的,这周吃顿饭,婚礼就定下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