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无限主角》 第一章 人生如梦 朝阳市,是一省之大都市,现代化的气息很浓烈,由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大厦,一座座耸立高空,鳞次栉比,俯瞰着整个朝阳市。 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城市里灯红酒緑,人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繁华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清楚,即使在漆黑如墨的夜里,这里的光芒也不能被掩盖。 在朝阳市的市中心地带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就算是在边缘的地带,那里的房价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而纪云轩就是属于那种三无的“一般人,”所谓三无人员,也就是那种一没房,二没车,三没背景。 所以纪云轩只能在远离城市中心富人区的地方,和富人区形成鲜明对比的贫民区。似是为了嘲笑这个地方是真的很穷,就有了个象征着贫穷的名字——清平里。富人和穷人的鲜明对比,让纪云轩想起了老杜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或许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不过只有你真正见识过有钱人的生活才知道,这句诗形容的是多么贴切。 就算是在这清平里,纪云轩也是跑了好几天,费了不少口水,才好不容易从一个房东大妈的手下租下了一间简陋的房子。 其实纪云轩是朝阳市一所大学的学生,学校分配得有宿舍,本不用出来住,只是宿舍里有两个室友为了在人前装逼,就抽起了烟。纪云轩对烟味有点敏感,宿舍本就不大,两人一抽烟,就搞得满宿舍都是,更别说纪云轩要吸两室友的二手烟。 所以纪云轩挤一挤干瘪的钱包,拿出本就不多的生活费交了房租,也就过得更拮据了。 但是纪云轩从来不为自己没钱而感到烦恼,,他是个乐观的人,总会找到苦中作乐的方式,也不会抱怨,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因为年轻,就有了资本,也就有了一切。 为了交房租,为了让自己不过的那么拮据,纪云轩不得不在有空闲的时间去找了一份工作,不然不能按时交房租,又要忍受房东大妈的狮吼功了。 自从上次晚交了房租,纪云轩硬是忍受了房东大妈一个星期的狮吼功,从那以后,纪云轩发誓,再也不想听到房东大妈的声音了,一定要按时交房租,不然他耳朵又要受罪了。 有时纪云轩也会恶意的猜测,房东大妈的丈夫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么暴烈的狮吼功的。当然这只是纪云轩无聊时,在脑海里幻想一下。 纪云轩在清平里的一家路边超市,找了个收银员的工作。今天周末,正是轮到他上班,因此今天,纪云轩早早的就从出租房里起床,洗簌完毕后把电饭煲插上电自己煮了白米粥。 这间房子差不多只有个二十几平米,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一台电视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算最贵重的的电器了。 墙上贴着一些当红女明星的海报,当然纪云轩是几乎不追星的,这些海报是他搬进来就有的,有可能是上个住客贴在墙上,遗留下来的,索性纪云轩也懒得撕掉。 煮白米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纪云轩打开电视机,早晨六七点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节目,他就准备看看新闻,纪云轩记得上次也是这个时间,他看到个很有爆炸性的新闻,说是在某省发生了一起特大的抢劫案件,当时还闹得很大,好像到现在,劫匪都没被抓到。 想到现在几乎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这伙劫匪竟然是来去如风,愣是没被警擦发现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纪云轩也不得不佩服,这伙劫匪很精明。 看了一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新闻,没什么看头,晨间新闻也差不多快结束了,算算时间,粥应该快好了,纪云轩打算起身去看看。 “现在本台插播一则消息,上个月在某省犯下重大抢劫案的劫匪,据警方得知,近日已经流窜到我市,请市民出行注意安全,现在警方已经下达了悬赏令,请各位市民看到有可疑人员要记得及时告知警方,如果经查实是嫌疑犯,即可获得政府提供的5万元奖金。” 看到这则新闻,纪云轩觉得要看到那种凶神恶煞的逃犯,肯定是避之不及的,谁还能想起那5万元的奖金,除非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毕竟那种人手上必然是有人命的,谁要是触其虎须,杀个人对他们那种刀口上舔血,忙命天涯的人来说很简单,想来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纪云轩失笑的耸耸肩,朝阳市那么大碰到逃犯这么小的概率,想来也不用考虑的,不然他就得去试试买几张彩票了。 不再想这事,纪云轩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再晚点可能白米粥就变成干米粥了。 喝完白米粥,整理一番,纪云轩骑上单车便出门,抬头看见天空乌云遮天蔽日,这是暴风雨快来的前奏,心里还在庆幸上次遗落在超市的雨伞,这回可用得上了。 朝阳市,市警察局的大楼里,一片紧张的氛围笼罩着,穿着警员制服的人员,一个个神色严肃的快速穿梭在办公区。 局长室,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美丽飒爽,英气逼人的女子正向着坐在办公椅上脸上浮肿、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做着报告。 “黄局,得到消息,已经确认那伙劫匪的位置,特警和狙击手也已经准备就绪,是不是现在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帮逃犯。” “毕竟这帮逃犯太精明了,来到朝阳市,肯定是又想作案,这次好不容易发现了逃犯的行踪,要是机会错过了,就很难再有。” “薇竹啊,你就不用去了,那群劫匪,心狠手辣,要是你不小心伤着了,那可不就不好了啊!”黄局面善心和的说道。 罗薇竹看着前这笑容温和的警察局局长,要是不清楚这人的底细,可能会真的以为这是个关心下属的好局长。 不过,罗薇竹面色不为所动,沉着声道;“谢谢你的好意,黄局长,不过我既然选择当一个警察,就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衣服,不然人人都不怕死,谁还当警察,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说完罗薇竹便不管面色变成猪肝色的黄盛全,转身出了局长室。 黄盛全看着罗薇竹这般行为,完全是不把他这个警察局长放在眼里,低声骂道:“臭****,早晚要你好看。”这时,电话声响起,黄盛全漫不经心的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只见黄盛全立马坐直了身体,双手拿住话筒,那猪肝色的脸早已不见踪影,一副谄媚的笑脸,还点头一边答道:”是、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经过二十来分钟的骑行,纪云轩也到了上班所在的海星超市,在半路上时,他看着天气越来越沉,还担心下雨被淋湿呢,结果天难虽然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就是没下,急速的骑了一路,纪云轩也难免有点气喘。 进得超市,纪云轩和管事以及早来的同事打过招呼,纪云轩就换了衣服休息一阵,等到了营业时间,来到收银台上班,开始忙碌起来。 海星超市位于清平里最好的地段,是这周围最大的一家超市,人流量一直很多,生意也是理所当然的好。 加上今天是周末,超市一开门营业,纪云轩就忙得应接不暇。 过后不久,纪云轩埋头正在给一位年轻的妇人结账,依稀听到超市外有警笛声传来,声音愈来愈近,直至渐渐清晰,收银台离超市大门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正在排队付款的人你望我我望你,也一脸茫然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超市门外停了几十辆闪烁警灯的警车,堵住了街道路口。 然后就有一群蒙着面的人,快速的从超市大门冲了进来,那伙人一进门便有人大喊道:“不许动,都不许动,”声音很急。 顾客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转头朝看,直到那伙人有人拿出枪,朝着天花板”砰砰砰”的开枪,天花板上的水泥屑,到处乱飞,这种阵仗,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平民百姓谁经历过?因此被吓得纷纷大声惊叫,四处逃跑。 那伙人不顾吓得大声惊叫和乱跑的人群大叫道:“不许动,都蹲下,”有些人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有些人却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一时间,场面很混乱,那伙人被警察追得急,没耐心,看着混乱人群,索性枪口对着人群,就是一阵扫射,只听见参叫声连连,许多人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直到再也没人敢惊叫出声,都抱头蹲在地上,那伙人才停止开抢。 空气里充斥着火药味,血腥味。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吓得蹲在地上的人,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不堪的人还被吓得失禁。 纪云轩是幸运的,因为他一见那伙人拿出枪就赶紧藏在收银台的后面,没被乱窜的飞弹击中,逃过一劫的同时还有一对母女,当时情况紧急,看见这对刚刚正在结账的母女离他很近,就在情急之下救下了。 血腥的场面很静,所有的人抱头蹲在地上都很害怕,纪云轩紧紧捂着小女孩的嘴,不让她哭出声,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藏在收银台后面,他不知道那伙人看没看见。 如果没看见,那他们就是安全的,可是如果看见了,依那群人杀人不眨眼的性格,他想会死得很惨,而且收银台也不安全,随时会被被发现。 虽然纪云轩也很紧张害怕,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要转移,不能再呆在收银台后面,因此打着手势示意旁边那位美艳年轻的妈妈,慢慢的挪动身体逃出去。年轻妈妈脸色苍白的点头表示知道。 纪云轩抱着小女孩和年轻妈妈一起挪动,可是一个年轻的妇人面对这种情况总是紧张的,被吓得六神无主,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难免会行动不便,加上蹲得久了腿会发麻,控制不住力道,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稍微重一点都会发出声响,若是在平时,谁会在意。 可是这会,血腥的场面很静,那高跟鞋与地面触碰的声音,在纪云轩听来,就仿如死神再催命一般。 果然,在挪动过程中,年轻的妇人腿一颤,控制不住力道,踩在地板上重了些,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场景下,显得犹为入耳。 纪云轩暗道一声:“坏了!”不待他有所动作。 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纪云轩知道被发现了,面对年轻妇人苍白的面孔上歉意地眼神,纪云轩也只能心里头苦笑,无奈的摇头。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几个蒙面的凶徒来到收银台处,手里握着枪,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嘴里还叫嚷着:“小兔崽子,有胆,还敢带人逃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一脚把纪云轩踢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的又踢了几脚,小女孩被吓得大哭,妇人一把把小那女孩跑在怀里,低声抽泣,愧疚不已,一动不敢动。 之后两人连同小女孩一起被押到超市大门的大厅里。 穿着黑色皮衣的大汉早就被警察追的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想到这就火大,于是叫来几人,对着纪云轩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纪云轩痛的叫苦不迭,只是下意思的弓着身体,抱住头。 几个蒙着面的凶徒很踢了许久,累得气喘,纪云轩早已痛得有点神志不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颊红肿、嘴里流着鲜红的血。 纪云轩凄惨的样子,让一旁的年轻妇人歉疚不已,而其他侥幸活着蹲在地上的人见到着场面也不免感到物伤其类,害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时间到了中午时分,天色更沉,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警察这方守着星海超市大门也很是着急,却无从下手,匪徒劫持有很多人质,手里还有枪,不能强攻。 在外围有很多群众围观,以及媒体记者,要是再和匪徒僵持不下,救不出人质,经过记者的报道,和群众的传导,形成一股舆论的力量,对警察的形象可不利。 对于黄盛全这种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来说,政绩就是立足官场的根本,所以这种有对他任何不利的事,黄盛全都要剔除,即使是一道最不起眼的栅栏,都要踏平。 黄盛全急得满头大汗,于是赶紧让手下人商量。 待到得出一套方案之后,黄盛全就紧急下令:”着方案执行,”罗薇竹在旁候着,传达命令。就派人上前喊话,也就是所谓的谈判,吸引歹徒的注意,然后让特警从超市另一侧突袭而入,同时让狙击手找好位置原地待命,如果有机会,就一击毙命。 歹徒虽说是一群亡命之徒,但人的天性,如果可以活命,哪怕机会再渺小,也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经过谈判专家的几十分钟的唇舌之力,歹徒一方终于有所动作,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的大汉拿着枪扣着纪云轩慢慢走到了超市大门边,纪云轩神志浑浑噩噩的,不知晓情况。 两人会面,黑色皮衣大汉也不说废话,直冲冲大声道:“你们必须给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和一千万美金,不然大家就鱼死网破,” 那谈判专家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吸引歹徒的注意,拖延时间好让特警从后突袭,便答道:“这个要求我可以代表警方答应你,但是你们不能伤害任何人,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当然直升机很快就来,但是一千万美金,数额太过巨大,我们需要时间筹集。” 黑衣大汉知道筹集掷笔巨款需要时间,但他却不管,道:“10分钟,我要见到直升机和一千万美金,要是多等一分钟,我就杀一人,如果不想里面的人死,那你们就得快些了。” 说完黑衣大汉扣着纪云轩要往回走,就听到从超市里传来枪声,和歹徒的喊声:“坤哥,咱们中了条子的计了,”黑衣大汉猛地回头对着谈判专家寒声说道:“条子,敢骗我!”说着就一枪打爆了谈判专家的头。 临死前脸上还不敢置信,嘴里喃喃道:“不是…我回…才发…突袭?” 纪云轩被枪声震得清醒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还在流血尸体,很是震惊,就听见耳边有人说道:“小子是你自己运气不好,犯到我手上,记得杀你的人是你坤爷,记得下辈子来找你坤爷报仇!” 随之纪云轩感到一阵剧痛,身体摔倒在地上,隐约的看见天空下起了雨,:“天也会哭泣吗?” 纪云轩是个乐观的人,面对死忙,这回再也乐观不起来了,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愰如梦境,虽没有什么遗憾,却活得如蝼蚁般渺小和卑微,纪云轩不禁还幻想:“要是再来一世,愿站在高处死,也不愿平凡生。”然后眼皮沉重如铅块,然后慢慢的合上,这是纪云轩最后想到的事情。 鲜血流了满地,触到了纪云轩脖子上的圆形吊坠上,忽然一阵青光从吊坠里冒出来,圆形吊坠似是融化了一般,化成一股光,钻进了纪云轩的身体之中,只听“叮”的一声:“系统认主已经成功,无限穿越系统现在开启,系统融合中……20%、50%、90%、100%,融合完毕。” “检测到合适宿主的世界有,1.《鹿鼎记》,2.《雪山飞狐》,3.《书剑恩仇录》,4.《笑傲江湖》,5.《碧血剑》……请宿主尽快选择需要穿越的世界。”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进入昏迷状态,无法进行选择,开启随机穿越模式。” “随机选择开始……此次穿越的世界为《笑傲江湖》,现在开始进行穿越。” 第二章 在华山 痛!一阵阵的剧痛感从身上各处传来,感觉全身上下好似要散架了一般,纪云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入目的是一间在古代才能一见的红漆古朴房间,雕刻有花纹的镂空木制桌椅,很是古老模糊不清的铜镜,还有身上很老式的棉被,纪云轩还能嗅到空气里谈谈的药香味。 躺在床上,纪云轩浑身剧痛,让他感到身上一点力气也无。想要起身,挣扎了几次也不能。 “我不是死了吗?那天还下了雨!”纪云轩很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怎么会在一间漆红古朴的屋子里?是谁救了我吗? “痛,”纪云轩双手抱住脑袋,这时一段记忆涌入脑海,良久才平息,纪云轩痛的满头大汉,口喘粗气,细细翻阅这股陌生的记忆。 纪云轩发现这段记忆里有一个生活在古代也叫纪云轩的人,而这股陌生记忆里的纪云轩只有十五岁,还是半大的孩子。 通过陌生的记忆得知小孩纪云轩本是华山地界富甲一方的纪府少爷,含着金钥匙出生,是纪家的唯一男丁,可谓是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宠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是个从不知疾苦的富家大少爷。 不过小纪云轩虽是富家少爷,却待人和善,从不以势欺人,因他从小就早慧,写过不少让人拍案叫好的文章和传诵甚广的诗词,在华山地界,小纪云轩颇有才名。 直到小纪云轩十五岁这年,不幸降临在他过生辰这天。 纪家是一方名门大户,纪家小少爷的生辰对纪家来说,当然是头等大事,因此发出去的请帖都不知凡几,再加上不清而来凑热闹的镇子上的居民,宾客真是往来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一副繁华景象。 正是宾主尽欢,推杯换盏时,从门外闯进来一群蒙面持刀的大汉,见人就杀,逢人就砍。这些人武功高强,就凭那些护院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不是这些人的一合之敌,而纪家只是商贾之家,宾客也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没有一人能阻挡这群蒙面人的杀戮。 不一会儿就血流成河,一院子人就被杀完殆尽。小纪云轩是被老管家用身体护住,才侥幸逃得一命,不过身上也有可怕的伤口,要是当时没有被及时施救,可能也会流血而死。 “十五岁,十五岁,”纪云轩看着眼前的小手,在摸摸自己的脸,顾不得身上剧痛,翻身而起,来到一面不甚清晰的铜镜前,里面倒映出的是一张纪云轩从陌生感里能看出往日熟悉的脸。 这张苍白的脸不失俊俏,能看出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乌黑的头发,长长的在头上用白玉带束起,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清澈的潭水,高挺的鼻子,薄唇抿起,周身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纪云轩嘴里喃喃道:“我这是穿越了吗?”。 “是的,宿主你的确是穿越了,” 骤然听到这道声音,纪云轩一惊,这屋子一眼可见,确定是没人的,可是怎么好像有人在说话。 再说外面是大白天,就算有鬼,也不敢出来吧,纪云轩想到。 那道声音又响起,“宿主,不要感到惊讶,是无限穿越系统在你临死之际,带你穿越的。” 可是,穿越这种事太荒谬了,纪云轩有点不敢相信。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说话?你以为这样装神弄鬼我就会相信吗?”纪云轩问道。 “存在即合理,宿主请接受现实,无限穿越系统存在你的身体里,你只要用心说话就可以,不用说出来,还有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是系统为你安排的,由于在穿越之前你的肉身已经受损严重,就把你的身体重塑到十五岁,同时系统还在你的身体里埋下了一枚向着完美人族进化的种子。” 听到所谓的无限穿越系统解释了那么多,纪云轩不得不神经大条的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穿越了,真的穿越了,还回到了十五岁的样子,这是天大的福运,纪云轩在屋子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大笑不止,直到不小心触到身上的伤口,痛得倒吸冷气,才停下来。 纪云轩想起还不知道穿越到什么样的世界,就在脑海里问道:“系统,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世界,你知道吗?” “宿主,当时由于你昏迷不醒,系统开启了随机穿越,你现在所在的世界叫《笑傲江湖》,系统为你安排的身份和书中的华山有渊源,你还是被岳不群救回来的。” “那这样说,我现在就在华山?”纪云轩惊讶问道。 “是的,宿主,你可以翻看你的记忆之中,是不是有岳不群这么一个人。” 纪云轩闭着眼,细细回忆,在记忆深处的确是有岳不群这么一个人,纪家在华山地界是大户人家,和华山派有所往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万分危急,要不是岳不群及时赶到并施救,可能小纪云轩就要流血而亡了。 随即纪云轩又想到自己来到笑傲江湖这个世界中,没有一点可以保命的手段。 而在笑傲中正魔两道一直有干戈,魔道有任我行,东方不败这样危险的人物,正道中也不安全,嵩山有左冷禅想要一统五岳剑派,华山有岳不群想要光大华山派,而野心勃勃、处心积虑。 纪云轩连忙道:“系统,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有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大赠送之类的福利啊?我也不要什么太厉害的,就给我随便来本《北冥神功》或者《九阳神功》还有《九阴真经》……我也不贪心,只要一本秘籍就可以了。” 纪云轩嘿嘿笑道:“既然是系统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也不能放着我不管是吧,所以给我一门武功保命很重要,还有我的穿越福利都没领呢。” “宿主,系统没有你说的武功秘籍,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系统也只负责带你穿越,不会给你任何的帮助。” “穿越福利,系统也已经发给你了,也就是系统帮你重塑的这具身体,以后你就会知道,有了系统帮你重塑的这具身体,不会比你拥有一本神功秘籍差。” “注意,在这个世界如果宿主被人杀死,也就是真正的身死,请宿主高度重视。”说完便再没声息,任纪云轩再怎么呼喊也没动静。 折腾了一阵,系统还是没反应,纪云轩只好垂头丧气的接受现实,还想着有了系统可以笑傲世界里横着走呢,结果什么都没有,还一切要靠自己,纪云轩有点欲哭无泪。 想想都头疼,现在纪云轩身在华山,也只好打算先拜岳不群为师,凭着记忆里那个纪家和岳不群往来的情谊,拜师想来不难。 在这之后的事,纪云轩也懒得在想,他本是个乐观的人,既然想不明,看不清,就不去想,不去看,何必自添烦恼。 既来之则安之。 纪云轩来到木质的硬床上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随后便见到有两人推门而入,一人看着年龄稍大,脸上一副成熟稳重之态,手里端了汤药,而另一人看起来性格是那种活泼风趣之人,年龄比纪云轩大不了几岁。 这两人就是岳不群的二弟子劳德诺和六弟子陆大有了,却是岳不群看纪云轩受伤颇重,至今还昏迷不醒,便让做事稳重的劳德诺来照顾他,而陆大有却是闲不住,硬要跟着劳德诺来看一眼师傅救回来的是个什么人,劳德诺也知道这个六师弟的性子活泼,也就由着他跟着来。 两人进得屋来,见得纪云轩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劳德诺把手中的汤药放在桌子上,那性格活泼的陆大有却是嘴里关不住话,对着纪云轩高兴说道:“纪公子,你昏迷了五天,终于醒了。” 纪云轩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不说话。 劳德诺知道纪云轩是个从小没受过苦难的富家少爷,现在却遭逢大变,想来对他打击很重,才不想说话。就拉住了还想说话的陆大有,把汤药端到纪云轩身前道:“纪公子,请节哀顺变,死者已逝,生者已矣,你身上有伤还没痊愈,来把这碗汤药喝了。” 纪云轩脑子里虽有笑傲世界里那纪家人的身影,却没什么感情,毕竟只是一段记忆,还影响不到他,也不存在什么伤心,既然眼前之人这般说,纪云轩也乐得不去纠正。 道了声谢谢,纪云轩接过装着药的碗,一口喝掉,苦的他差点眼泪流出来。 劳德诺接过药碗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道:“天色已晚,纪公子请早点休息,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明早我带你去见我家师傅,家师和你父亲见过几面,时常有书信往来,你先休息,养好伤,等明天见了我师傅,想来有些事情你就会知道了。” “对,对,你先休息,不然伤不养好,受罪的可是你自己。”陆大有在旁边也附和道。 纪云轩闻言点点头,答道:“好。”虽想早点见到岳不群,然后拜师,但见两人这般说,纪云轩只好作罢。 两人见纪云轩躺在床上,就轻轻关上门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身上的疼痛不时传来,让得纪云轩眉头不时微皱,睡意全无,想来刚才那两人肯定就是岳不群的弟子了,年龄稍大的纪云轩能猜到可能是劳德诺,另一人就猜不到了。 又想起前世和今生,诸多琐事,直到深夜,疲倦感袭来,纪云轩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纪云轩早早醒来,蓦然发觉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见到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想来肯定是昨天喝的药起了作用。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些至理名言果然还是有道理的,纪云轩感叹道。 起得床来,穿好放在床头的锦衣长袍,屋子里有清水,纪云轩洗漱一番,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初晓的朝阳立在高空,蓝天白云,万里如洗。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纪云轩闭着眼,感觉着阳洒在脸上的温暖,呼吸着清晰地空气,纪云轩从未觉得能再活着是这般美好。 这新生的美好,纪云轩心里下定决心,他一定要牢牢地握住,哪怕当在前方的是诸天神或者佛! 纪云轩睁开眼,黝黑剑眉下的狭长眸子,闪过坚毅之色。 第三章 初拜师 初晓的朝阳,即不燥也不烈,佛如一位热情却又不失矜持的温婉女子,纪云轩躲在红砖绿瓦的屋檐下,姿态懒散的晒着初生的太阳。 院子外,远远的有人自远处来,待人走得近了,纪云轩才看清那人的相貌,正是昨日端着汤药到过房中的劳德诺。 “纪公子,时辰还早,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多睡会。”劳德诺笑着道。 “多谢这位大哥的关心,只是我已经昏睡了这么多天,再睡下去,身体都要生锈了,幸亏有这位大哥的昨天送来的汤药,不然我的伤肯定不能好的这么快。”纪云轩收起懒洋洋的姿态,站直了身体,拱手答谢道。 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是嵩山左冷禅派来的奸细,但纪云轩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去玩揭穿的戏码,凭着自己现在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说什么都是白说,纪云轩当然做那种自讨苦吃的事,就更不会去揭穿这人,当前重要的是拜师学艺,而在纪云轩看来学艺才是最重要的,拜师才是次要。 劳德诺面对纪云轩的感谢,连忙道:“无功不受禄,我只是有点手脚勤快之利,家师才派遣我来照顾公子,纪公子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家师,是他从山下救你回来的,又请来郎中为你治伤。” “原来如此,真是要感谢你家师傅救回我一条小命,不然这世上也就没有一个叫纪云轩的人了,不过云轩在这里还是要感谢这位大哥不劳幸苦的照顾于我。”纪云轩感谢道。 又道:“我想当面亲自感谢你家师傅,这位大哥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引荐,毕竟救命之恩重于山,不敢轻忘。” 闻言,劳德诺喜道:“那正好,家师就是派我来请纪公子去正殿大厅见他,纪公子请随我来。“ “好,那就劳烦这位大哥在前面带路。”纪云轩摆手道。 两人出得院子,走在华山的屋檐走廊间,看着初晓的朝阳日吐万丝,霞光普照,那山岭、那松林无不染上金黄的色彩。 这美丽无暇的景色,却是很让人震撼,劳德诺拜入华山很久了,对这些景色见得惯了,自是不觉得新鲜。 而纪云轩虽陶醉其中,也不忘自己的目的,便对着前头引路的劳德诺旁敲侧击,一番寒暄打听之下,纪云轩从劳德诺口中得知现在的岳不群正值而立之年,是个超凡脱俗的人物,颇有古道君子风度,不然江湖人也不会称他为君子剑。 得知这样的情况,纪云轩多少有点心安。 跟着劳德诺没走多长时间,来到一座似是主殿的高大雄伟的建筑,大门高大的牌匾上,上书“正气堂”三个铁划银钩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笔。 进得正气堂的主殿大厅,大厅里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那男子颌下有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一股君子之风扑面而来,纪云轩知道这人就是岳不群无疑。 至于另一位挽着发髻、作妇人打扮的女子,想来就是江湖中胆识过人的女中豪杰,有着“宁女侠”之称,也就是岳不群的妻子宁中则了。 在宁中则左手边还站这个十二三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灵动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纪云轩,而在大堂两边分别站着岳不群的几名弟子,其中一人纪云轩记得昨日还到过房中来看望过自己。 见得岳不群和宁中则当面,纪云轩立即上前对着两人拱手而立,并说道:“见过岳先生,感谢岳先生的救命之恩,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先生,只是家里遭难,如今我更是孑然一身,如果先生有何差遣,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愿前往。”说完便对着岳不群弯腰行了大礼,神态甚是恭敬。 岳不群见纪云轩小小年纪,面貌还是稚气未脱的孩童,言行举止却颇有章度,神态也很恭敬,不由暗道一声:“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孩子,很有他父亲的儒雅之风。” 便起身上前扶着纪云轩的手,岳不群道:“云轩啊,你身上还有伤不用行此大礼,我和你父亲乃是君子之交,虽只有过几面之缘,却很是倾佩你父亲的为人,只是天妒英才,要是当时我去得早些,路上赶得快些,便可……唉!” 说到这,岳不群不由叹息一声,话里透出自责,满脸惋惜之色。 身为枕边人的宁中则知道这些日子,丈夫对纪家的灭门之事时常感到愧疚,她不忍见到自己丈夫如此自责,也起身安慰道:“师兄你也不用如此自责,那群行凶之人都是江湖中穷凶极恶之辈,行事虽然无所顾忌,但是在华山地界之人,应该都知道,咱们和纪家平日里多有往来,你在山上时他们自是有顾忌,这次应是趁你下山游历才出的手,就算师兄得到消息,也是鞭长莫及,而今所幸的事救下了纪兄唯一的孩子,而行凶之人已伏诛,也算是为纪兄报了仇,他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听见夫人这番安慰之言,岳不群不由得点头称是。 随后宁中则又对纪云轩道“云轩,逝者不可追,生者犹可为,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以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以后就在华山住下,云轩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听得这些关切之语,纪云轩虽是穿越而来之人,心里也感到很温暖,就连忙点头拱手应道:“是,多谢夫人关心,云轩会好好活着,以告慰父亲和母亲。” 见得纪云轩年虽是年幼失去双亲,在悲痛之余,说话行事也进退有度,岳不群眼里满是赞叹之色,他自己有个君子剑的雅号,可见他岳不群是个谨遵君子之道的人,因此对纪云轩很是欣赏。 于是岳不群和宁中则对视一眼,两人一直相濡以沫,身为妻子的宁中则自然懂得丈夫的眼里的意思,便看了一旁神态恭敬,容貌俊俏的纪云轩,心里也很是满意,不由得对岳不群点头。 得到妻子的赞同,岳不群神色肃穆的对纪云轩道:“云轩,我和你父亲往来也有些时候了,如今他已去世,我想代替他照顾于你,欲收你为弟子,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纪云轩留在华山自然是想拜岳不群为师的,正着急不知道怎么提,现在既然岳不群自己先说出来,纪云轩当然是喜不胜收,无不允许。 就连忙道:“云轩自是答应的,多谢岳先生收留之恩。” 纪云轩脑海里有着笑傲这个世界到十五岁的记忆,知道古人的一些礼节,而古人都把礼看得很严重。 拜师是要跪拜行礼的,只是纪云轩是从现代而来,对别人下跪是千万个不愿的,只是拜师学艺需得行礼,这是规矩,就算岳不群和纪云轩在这个世界那从没见过面的便宜父亲有交情,想来礼也不能废。 想起自己收的八个弟子,都顽劣得很,只有二弟子劳德诺稳重些,却不能当大用,而大弟子来历清白,天资聪颖,生性却洒脱不羁、喜欢率性而为,也不能委以重任,这点岳不群一直引以为憾,如今能收个举止有古风,稳重的弟子,也是一件幸事。 岳不群手抚五柳须对纪云轩笑道:“云轩,待到磕头敬了茶,你便是我华山弟子了,虽说我华山派如今式微,人丁不旺,但我华山派历史由来悠久,也算是底蕴深厚,在江湖武林中也还是有威望的,今后你需得勤练武功,不可懈怠才是。” 不待纪云轩答道,宁中则率先对岳不群道:“师兄,云轩身上还有伤,让他敬茶就可,至于磕头还是等云轩身上的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纪云轩闻言,心里大喜,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纪云轩面色不改,为难推辞道:“这样似乎不合乎礼法。” 这句话说得甚合岳不群口味,他满心开怀,见到纪云轩知礼而行礼,心里直道:“这回可总算是收了个好弟子。” 口上却道:“云轩,你师娘说的没错,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行跪拜大礼也不迟,现在你先好好养伤。”便携着宁中则到主位上坐下。 听得岳不群这样说,纪云轩自是乐得答应,口里直称:“是!” 这时旁边有人捧得茶来,纪云轩没细看是谁,接过热茶,躬身上前,双手奉茶,等到岳不群喝了,又依次给宁中则奉了茶,算是敬茶完毕。 然后,纪云轩对着岳不群和宁中则拱手叫道:“师傅,师娘。” 岳不群微笑点头,不说话,脸上一副满意之色,而宁中则看着纪云轩苍白的面貌,想起纪云轩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甚是可怜,便想着以后的日子更要多关心关心这个弟子。 宁中则笑容和蔼的说道:“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华山就是你的家,我和你师傅都会好好的照顾你。” 岳不群在旁边也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就放心在华山好好的住下去,云轩,杀你父母的仇人已经伏诛,因此,师傅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心。” 又道:“云轩,你是我我收的第九个弟子,在你前面还有八个比你年长的师兄,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说完,岳不群便看向自己的八个弟子,在厅中站着的众人自然明白自己师傅的意思,于是众人都附和着答道:“是啊,小师弟,你就放心在华山住下,以后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小师弟,我们都会照顾你的,放心。” “要是口馋了,小师弟,就和你师兄我说,想吃什么我保证给你弄来。”说完这人还拍拍胸口。 …… 众人把纪云轩围在中间,嘘寒问暖,一人说两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纪云轩只得口里连连答谢。 一时间场面甚是热闹,就连刚刚那个站在宁中则手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也围了上来,盯着纪云轩看个不停,心里傻傻想道:“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人呢,和爹爹有些像呢!” 于是小女孩两边雪白的香腮一鼓,眼帘一垂,好似在下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第四章 华山小师弟 岳不群和宁中则看着厅中热闹的场面,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满面,心中甚慰。 过得一会儿,宁中则便叫住了还在说过不停的众人,拉过纪云轩的手,温和说道:“被炒昏头了吧,你的这群师兄啊,在山上野惯了,都是一群小猴子,知道你身上有伤,还拉着你说东说西。” 然后又转头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这群顽皮的猴子,可别教坏了云轩,不然你们师傅可又要惩罚你们了。” 众人的年龄差不多都只比纪云轩大了个四五岁,其中只有劳德诺年龄稍大,因此,令狐冲等人正是顽劣的年龄,收不住性子,知道宁中则一向是个温和的师娘,听得话虽严厉,平日里却很是疼爱他们,口里都答道:“师娘,我们可没有教坏小师弟,只是关心他而已,你这样说我们,好冤枉啊。” 宁中则却不理会胡闹的众人,对纪云轩道:“云轩,来,师娘给你介绍你几位顽皮的师兄,以后你就要在华山住下,要是不知道自己师兄的名字,那可不好。” 纪云轩早就被这群师兄的热心肠,弄得没办法脱身,这时听到宁中则要给他介绍众位师兄,纪云轩当然是连忙答应:“多谢师娘。” 而宁中则手指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对着纪云轩说道:“这是你大师兄令狐冲,冲儿他在幼时父母就双亡,被我和你师傅,抚养长大。” 看着眼前有着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的青年就是笑傲的主角令狐冲,想起刚刚那句“是啊,小师弟,你就放心在华山住下,以后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就是他说的,虽知对方一片好意,纪云轩心中不以为意,谁知道以后是谁罩着谁! 便对着令狐冲叫道:“大师兄,往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宁中则又为纪云轩介绍了劳德诺,虽说纪云轩和劳德诺见过两面,说过一些话,却不曾互通姓名,纪云轩就对劳德诺道:“二师兄,多谢你的照顾之恩,云轩不敢忘,往后有所差遣,云轩定义不容辞。” 之后宁中则为纪云轩介绍了身形魁梧雄壮的三师兄梁发,脚夫模样的四师兄施戴子,手里不知为何拿着一副算盘的五师兄高根明,和昨日随劳德诺去过房中看望过纪云轩的六猴儿陆大有,此外是名为陶钧、英白罗的七师兄和八师兄。 宁中则为纪云轩一一介绍,待得纪云轩识得完毕,又拉过大厅中那唯一的一位小女孩,说道:“云轩,这是我和你师傅的女儿,叫灵珊,今后就是你的小师妹了,她性子被我和你师傅宠坏了,你年龄虽小,却知事稳重,以后可要帮我和你师傅好好管教她。” 不待纪云轩回答,岳灵珊就拉着宁中则的手,仰着头撒娇道:“娘,我不要当小师妹,我要当师姐,以前师兄们都比我进门晚,都当了师兄,而且云轩师弟,看起来和我同年,所以现在我要当师姐。” 自己要成师弟了,纪云轩不说话,就当一回师弟也没什么! 他一心想着等岳不群传下武功,就勤奋练功,毕竟江湖中强者为尊,虽说自己身负一个神秘的系统,却不能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想要获得什么,只能依靠自己,也就不想再这种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去争辩,免得给岳不群留下不好的印象。 纪云轩是个来自后世的人,在那个年代也有长幼之分,却不似这古代一样死守礼法,而且纪云轩他身体看来只有十五岁,对事物的认知却是个成年人,也不想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勉为其难叫一声师姐也没什么不可。 而坐在主位上的岳不群,却是训斥道:“灵珊,不可胡闹,云轩年龄比你大,叫你师姐,成何体统。” 听得训斥的话,岳灵珊朝着岳不群看了一眼,就回头泪眼婆娑的对宁中则叫道:“娘,”小手抓着宁中则的手摇过不停。 面对女儿的无理要求,宁中则只好沉着脸说道:“珊儿,你在胡闹,等回头你爹爹惩罚你,可不要找娘求情。” “师妹,平日里你这样宠灵珊,看看宠成什么样子了,真是慈母多败儿,看来要好好的管教她,可不要再舍不得,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外人笑话我岳不群教导无方。”岳不群道。 看着丈夫面色不悦,宁中则也知道是自己平日里把岳灵珊宠坏了,朝着岳不群叫了一声“师兄。” 岳灵珊见到自己的爹和娘亲,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不由得更加委屈了。 纪云轩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岳灵珊要自己叫她师姐,他从现代而来,思想比古人开放,虽然身体看起来只有十五岁,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因此叫一个小女孩师姐,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只是稍微感到有些别扭。 既然如此,下了决定,纪云轩便开口对岳不群和宁中则道:“师傅,师娘,算起来的确是灵珊师姐,比我入门早,既然如此,那我叫她一声师姐也算是合理的,而且我也自愿叫一声灵珊师姐。” 岳不群和宁中则正为女儿的无理要求感到头疼,说的是回头惩罚于她,其实又何尝舍得。现在听到纪云轩自愿开口称呼灵珊为师姐,这当然再好不过,两人都不由得感到这个小弟子很懂事。 站在旁边的令狐冲众人,也不禁松了口气,脸上带笑,看着眼前的小师弟,就觉得越看越顺眼。 岳灵珊作为华山唯一的小师妹,华山上下自是对她疼爱无比,平日里小师妹有什么要求,他们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满足她。 只是今天小师妹提出的这个无理的要求,惹得师傅和师娘生气,众人想着小师妹回头被惩罚就心中着急,他们虽然都疼爱她,却不能开口让纪云轩叫岳灵珊为师姐。 众人虽然顽劣,但在一些事情上也知道进退,这是岳不群往日里对他们的教导的结果。 当然,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岳灵珊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理,只是她觉得在华山上所有的人都叫她小师妹,她自然是想当师姐的,想听听有人叫她师姐是什么样的感觉。 且岳灵珊还无意间从华山派那些杂役弟子口中听到过纪云轩这个名字,说他如何如何的聪明,后来知道岳不群从山下救回来和她差不多大的一个少年,名字也叫纪云轩,于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岳灵珊还去房中见过让她好奇的少年。 因此才对岳不群和宁中则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这其中的曲折,纪云轩自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关心,如今眼下纪云轩只想从岳不群那里快点学得个一招半式,才是纪云轩觉得最重要的事。 在还未穿越之时,纪云轩就是个武侠迷,只要是大师之著,他几乎都拜读过,对于书中所描述的少年鲜衣怒马,执一柄长剑走天涯,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纪云轩很是向往。 尤其是书中种种千奇百怪,神秘莫测的武功,更是让纪云轩心潮澎湃,崇尚不已。他甚至还中二的幻想过要是自己有一天穿越了会怎么样。 结果如今他纪云轩真的穿越了,当然是想看看江湖武林中最是神秘,最被人视之珍宝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纪云轩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否则引起岳不群的注意就不好了,武功秘籍在江湖之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绝大部分人把武功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要,有的人甚至为了武功秘籍而抛家弃子,这样的例子在武林之中也屡见不鲜。 就算极少的那部分人,也会把武功看得很重。就更不要说岳不群只和这个世界中纪云轩的那个便宜父亲见过几面,只是君子之交。 而且还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所谓的君子之交,其淡若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现在纪云轩身上还有伤,他知道,身上的伤没痊愈之前,岳不群应该是不会传他武功的。 敬了茶,拜师礼已完毕,只差等到纪云轩伤好,在行跪拜之礼,从现在起他纪云轩也算是华山弟子了,以后就要在华山安定了下来。 在来见岳不群之前,纪云轩虽说有把握,岳不群会收他为弟子,但是没有真正发生的事,谁又敢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到了这时纪云轩才不得不松了口气,如果要是岳不群不收他为弟子,之后的事,纪云轩不敢想象,而系统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帮助,即使他下一秒就会被人砍翻在地,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陌生的,虽说脑子里有一段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五年的记忆。 纪云轩看着岳不群坐在主位上微笑抚须,宁中则拉着岳灵珊的手正在训导这个恃宠而骄的小姑娘,而小姑娘一副低头人认错的乖模样,只是时不时拿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纪云轩一眼,至于令狐冲这八位师兄,则是在一旁俯首交耳说着悄悄话,想来话里的内容也是关于等会去哪好玩,怎么样在练功的时候偷懒,不被发现…… 环顾四周,看来,所有的人都认可了他这个华山小师弟,这也正是纪云轩昨晚所期待的结果。 没等多久,岳不群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时间也快到了巳时,于是领着众人出得正气堂,来到一处地面全部由青石花岗岩铺就的宽阔场所,检查众人的练功,看有没有长进。 按华山派传下的规矩,每到一个月的月初,作为华山掌门,就要查看门下弟子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武功是不是有所长进,同时也为那些在练功时遇到困惑的弟子解惑。 而今天正好是一月之初,艳阳高照,清风微拂。 只见岳不群一袭儒生长袍,背着双手,站在高台之上,旁边是颇具美貌的宁中则,两人都神情专注的看着下面众位弟子演练剑法招式。 纪云轩站在两人身后大约一两米处,如今他也算是华山弟子,自然也有资格来观看华山众位师兄演练武功。 纪云轩看着下面众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制式的连鞘青光长剑,正舞得熠熠生辉,他不由心生向往,心情甚是激动,以至于面色发红,呼吸沉重。 在众师兄中,就算纪云轩不懂武功也看得出来,大师兄令狐冲练得最好,一把长剑在他手中舞得青光熠熠,泼墨不进,纪云轩不由感叹道,果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其天资也是聪慧。 其次是劳德诺,在拜入华山之前,他就是嵩山弟子,自是学过武功,练过剑法,因此,在岳不群的众位弟子中,武功也算是高明的。 再其次却是岳不群和宁中则的女儿岳灵珊,这让纪云轩没想到,岳灵珊年龄比他还小,那把长剑却是舞得很是灵巧流畅。 至于诸如三师兄梁发、四师兄施戴子、五师兄高根明,七师兄陶钧、八师兄英白罗都不是天资聪颖之人,加上练功不用心,因此剑法练得只是马马虎虎。 剩下的也只有六师兄陆大有练得还算过得去。这些纪云轩都看得出来,自然更不用说武功高强的岳不群和宁中则了。 第五章 月初演武 岳不群和宁中则站在高台之前,纪云轩在两人之后。 下面的众人一套华山基础剑法已是演练完毕,平了平内息都静立在原地,正等着岳不群的训斥。因为每到一月之初的这个时候,就是岳不群最是生气之时,众人自是知道岳不群生气的原因所在。 因为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们自知武功几乎没什么长进,身为师傅的岳不群自是心生怒气。 而岳不群毕生的心愿就是光大华山的门楣,虽知自己这些弟子的年龄正处在顽劣之时,静不下心来好好练功,只想着天天怎么偷懒耍滑,那么自然的,武功没怎么有长进,岳不群也只能心生闷气。 就算是身为女儿的岳灵珊也是大气不敢出,一脸紧张的看着高台上的岳不群,也就不用说令狐冲众人是如何的害怕岳不群的训斥和惩罚了。 见了众位师兄的武功,还不曾接触武功的纪云轩想来也知道,想要凭着这群弟子光大华山门楣,有点不切实际,痴人说梦。在众人中,也只有令狐冲天资聪颖,只是令狐冲生性放荡不羁、爽朗豁达、率性而为。 以岳不群的端庄持重,老成内敛又怎么会把光大华山的重任放到令狐冲的肩上。 所以,纪云轩也就能理解岳不群是如何的孤心苦诣,如何的谨小慎微,如何的夙兴夜寐的带领着华山派,在嵩山左冷禅明里暗里的逼迫下,岳不群恐怕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害怕走错一步,华山派就得万劫不复。 不过,下面的众人正缩头耸肩,以一副视死如归的的表情等待着岳不群严厉的训斥,结果,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岳不群走下高台,却没有训斥众人,反而是态度温和的对令狐冲等人,细细讲解他们剑法之中的不当之处。 令狐冲等人见得岳不群神色不似往日的严厉,众人一脸的茫然表情,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以前众人被岳不群严厉的惩罚得怕了,为了以防万一,众人纷纷看向大师兄令狐冲,使着眼色,令狐冲反应过来,又向着岳灵珊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和众人相处得有些时日了,平日里都是一起玩耍,尤其还和令狐冲是青梅竹马,收到令狐冲的眼色,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而她作为岳不群的女儿,是众人中上前打探情况的最好人选。 于是,岳灵珊也不犹豫,立即上前拉着岳不群的衣袖娇声道:“爹,你看女儿的剑法是不是比上个月的时候有长进。” 说完岳灵珊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还一脸希冀的等着岳不群的夸奖。 岳不群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被宠坏了,调皮得很,几乎天天想着到哪好玩,没怎么好好静下心来练过功,剑法能有现在这个地步,一半是天赋,另一半也是在自己和妻子的监督下练到这个地步的。 因此,岳不群抬手就在岳灵珊的头上敲了一下,不管岳灵珊一脸委屈、可怜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平日里就没好好的用过功,剑法怎么会有进步,没有退步,你就该感到高兴,不然看我怎么罚你,以后可不能在调皮了,要用心练功。” 听得岳不群的温和之言,岳灵珊她自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往日里几乎就没好好练过功,自然是连忙答道:“我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用心练功。” 而岳灵珊确定,经过自己的试探,岳不群话语间一片温和之意,完全没为他们武功有进步这件事感到生气。 便向着令狐冲等人打了个放心的眼色,众人收到小师妹岳灵珊的眼色,想到今天师傅不似往日那般严厉,想来这次对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严厉的惩罚,一个两个也就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事由不得令狐冲等人如此重视,因为众人想到上个月岳不群对他们的惩罚,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心有余悸。 完成了众位师兄派给自己的任务,不仅是令狐冲等人松了口气,身为华山掌门女儿的岳灵珊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岳不群的惩罚可一向是一视同仁的,身为岳不群的女儿也免不了接受惩罚,即使有宁中则在旁边求情也没有用。 岳不群就算武功高强也不知道岳灵珊和令狐冲等人在几句话之间就摸清了今天他的奇异之处,还对着岳灵珊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下月之初,我考校之时,灵珊你的武功再没长进,看爹到时怎么惩罚你,别想在找你娘求情。” “我知道了,爹,人家现在不是还小嘛,自然不想枯燥的练功,而且云轩师弟的年龄比我大,但是现在他肯定没我厉害。” 岳灵珊一脸笑意吟吟的说着话,眼睛却看向那站在高台之上,明媚阳光下、融入清风中的锦衣少年。 然后又回过头来说道:“要是等以后我长大了,肯定会和娘一样厉害,是江湖中人人称赞的女侠,到时候我叫岳女侠,娘是宁女侠,一门双女侠,爹你看,多威风!这肯定会成为一段江湖佳话。” 对于女儿所说的一门双女侠,岳不群感到心向往之,想来那时华山派在江湖中的声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这正是岳不群希望看到的景象。 因此对岳灵珊温声说道:“想成为江湖中人人称道的岳女侠,你现在的三脚猫功夫可不够,还得加倍努力才是。” 在岳灵珊眼里,今天的岳不群一副慈父的模样,很是奇怪,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从懂事起就几乎没见过岳不群这般温和,和往日那个要求严格、威严持重的岳不群格格不入。 不过,岳灵珊自是觉得慈父般温和的岳不群好一些,起码这样可以少受些罚。 对岳不群语重心长的嘱托,岳灵珊答道:“是,爹,我会加倍努力的好好练功。” 又道:“爹,你今天真好!” 对这孩子般的话,岳不群爽朗一笑,道:“灵珊,爹什么时候不好了,尽说的胡话。” 闻言,岳灵珊脸上笑意渐浓,倚着岳不群的手不说话。 令狐冲等人见得岳不群脸上的温和之意,便一个个放心的上前,向岳不群请教自己平时练功遇到的疑惑,岳不群虽不擅长教徒第,这事从原著中就可见一二,但他好歹为一派之掌门,为弟子解惑,还是可以应付。 高空中朝阳升起,华山山涧有清风徐来,不急不缓,宽阔的由青石铺就的广场上,岳不群正指点一群弟子的武功,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有一股兴兴向荣之势。 见得这番景象,宁中则面露微笑,对于自己丈夫今天的这番变化,岳灵珊和令狐冲等人不知道,作为师妹以及妻子的宁中则自然知道原因所在。 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一两米处、如青松般一动不动的少年。宁中则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原因,因为今天自己的师兄收了纪云轩这个看起来和他很像的弟子。 都有一股书生气质,虽小小年纪,言行举止却进退有度,成熟稳重,更是知之礼而行于礼,有古道君子之风范。 忽然见得宁中则注视的目光,纪云轩疑惑道:“师娘,请问有什么吩咐?” 宁中则笑着摇摇头,目光很是慈祥的看着纪云轩,然后柔声说道:“云轩,你就像这天空初生的朝阳,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往后的日子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来找师娘说。” 面对这股慈祥的目光,纪云轩仔细一想后便恍然,肯定是眼前的宁中则想到这个世界的小纪云轩年幼就失去双亲,所以大发母性光辉。 又听得宁中则话语中的墩墩关切之意,纪云轩虽是穿越之人,来到这个世界却是不认识一个人,难免感到孤寂,听到这关切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暖,就答道:“多谢师娘的关心,云轩会的。” 点点头,宁中则又说道:“云轩,刚刚灵珊和你师兄们在演练剑法的时候,师娘见得你眼中透出浓浓的向往之意,云轩你很想学武吗?” 听得这话,纪云轩浑身一凛,他怎么也想不到,宁中则是怎么看到自己眼中对武功的向往之意的,要知道宁中则一直是背对着自己的,纪云轩想到,难道是自己刚才看得太入迷了,以至于被发现了也不知道! 来不及多想,纪云轩就答道:“是的,师娘,云轩对武功从小都很是向往,只是那时,家里家规甚严,只让我读四书五经,学习孔孟之道,空闲之余也学过琴棋书画,家里会武功的也是那些护院了,只是他们学得都是些不甚高明的武功,我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刚刚见得师姐和众位师兄们的剑法,很是有章法、高明,心里就心生向往之意。” 听得这番合理的解释,宁中则笑着柔声道:“练武之道,欲速则不达,还需得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等到你身上的伤好,在让你师傅传你武功也不迟,当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静下心来,把伤养好,免得落下病根。” “是,师娘,云轩知道了,多谢师娘教诲。” 见到纪云轩这副虚幻若谷的恭敬之色,宁中则也不禁为自己师兄能收到这么一个弟子,而感到高兴。 第六章 那一年的华山小师妹 宁中则和纪云轩在高台上说着话,其中自然大多是宁中则在问,而纪云轩答,待宁中则说到关于纪家之事,和那未曾逢面就死去的便宜父亲以及母亲时,纪云轩就头皮发麻,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耐心回答。 在穿越之前,他就在书中得知,宁中则是一个慈爱温柔之人,对待令狐冲疼爱胜似母亲,现在也对纪云轩这般关心。 想来是母性光辉大发,这是纪云轩在回答宁中则问话的间隙,能想到的理由。 面对宁中则一字一句间透出的关怀备至,纪云轩心里感动之余也不免感到头疼与为难,虽说他脑子里有着一段系统强加于他的悲痛记忆,但这却不是纪云轩自己亲自经历过的,那段记忆在纪云轩看来只是一段记载这悲伤的纪录片,心中找不到认同和代入感。 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脱身,不得不费尽心思,找些合理的话回答于她,一时间纪云轩应付得颇有些狼狈。 幸好,日头已经高照,时间就在这样的场面下,悄悄的走远。 看看日头,已到了午时时分,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刻,正在为众弟子指点武功的岳不群停下讲解,便叫上众人,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岳不群和宁中则率先走在前面,之后是令狐冲,陆大有等人走在前面,至于小姑娘岳灵珊还在为今天收了个小师弟感到高兴,想着从经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华山最小的了,最小的应该是新来的纪云轩这个师弟,虽说他的年龄比自己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想到这,眼睛不由的搜寻着纪云轩的身影,“嗯?小师弟呢?”岳灵珊心里疑惑道。 “没跟上来,难道是在什么地方迷路了吗?”这般猜想着,岳灵珊便停下脚步打算回头去找找。 和岳灵珊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令狐冲,见到自己的小师妹这番奇异之状,没往着饭堂的方向走,还停下脚步四处遥看,要知道平时就属她叫饿叫的最凶。 问道:“小师妹,怎么了?今天饭堂有你最喜欢的烤红薯,要是不快点,可就要被六猴儿他们吃光了。” 听到令狐冲的疑问,岳灵珊道:“大师哥,我有东西落在练武的广场上了,我得回去找找,烤红薯你就帮我留一个,可千万别让六猴儿和四师兄他们吃光了!” 岳灵珊想着自己要是找到迷路的纪云轩再把他带到饭堂,不让他饿肚子,他肯定会对自己感激涕淋,然后自己就提个小小的要求,以这一饭之恩,想来小师弟肯定会答应的。 岳灵珊就对着令狐冲撒了谎,转身跑掉。 “小师妹,你……”令狐冲还没说完,岳灵珊的身影就已跑远,看着自己小师妹的背影急匆匆的远去,令狐冲不禁揺摇头,嘴里说道:“真是个急性子。” 而这会功夫,陆大有等人的影子早跑得都不见了,想起岳灵珊的嘱托,,令狐冲暗道一声坏了,想着以六猴儿等人的性子,自己要是再去晚点,可能连红薯皮都没了。 在原地用手拍拍额头,心想还是先帮小师妹留烤红薯这事最重要,要是等会小师妹回来知道自己没帮她留烤红薯,自己铁定死得很惨。 于是,连忙朝着饭堂的方向跑去,生怕去得慢一点,红薯就被吃光了。 而纪云轩在故意放慢脚步之下,早已落于众人之后,一个人循着大概的方向走着。 心里想着刚才宁中则那副关怀备至的眼神,就不由得心有余悸、身体一颤,抬头,双眼庆幸的看看那高悬于天空的太阳,用手搽了搽额头上的冷汗。 岳灵珊心里正打着小算盘,想着华山这么大,要到哪去找迷路的小师弟呢?不料,往回没走一会儿就见到纪云轩在来时的路上,一脸苍白的用手搽着头上的汗水。 而纪云轩身上有伤,岳灵珊心想肯定是伤势又犯了,便不由着急的上前,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问道:“云轩师弟,没事吧,是不是你的伤势又犯了?” 纪云轩正为着宁中则那过头的关心感到头疼,就见到岳灵珊朝着自己快速走来,还听到岳灵珊口里说着伤势又犯的莫名其妙的话,纪云轩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为何这般问。 不过纪云轩还是耐心说道“师姐,我的伤再过得三五天应该就要好了,我还得多谢二师兄端到房中的药,没想到这么管用,所以,请师姐不用担心,我的伤不会再犯了。” 听到纪云轩这番解释,岳灵珊也松了口气,开口道:“我刚刚看到你脸色苍白的用手搽着额头的汗,以为你是伤口犯痛了,所以才……”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纪云轩心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岳灵珊小时候还是有些善良可爱的嘛。 小姑娘话没说完,又问道:“那师弟怎么一个人落在后面,是找不到去饭堂的路,所以迷路了吗?” “没有,我只是见得这华山的景色太过美丽,才停下脚步,以至于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方。” 又道:“我曾在书中读过一首诗,云: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以前我就时常从别人的口里听到对这华山之景的赞美之声,虽然我也是出身于华山地界,但碍于家规,不得随便出门,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华山的景色,不愧曾被许多人赞叹,而师妹,却出身于这钟灵毓秀的华山之上,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的是这般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美丽景色,真是人生之幸!师弟甚是羡慕。” 岳灵珊从小生活在这华山之上,对于纪云轩来说算是美丽的景色,在她眼里自是些稀松平常的云和雾,觉得这位师弟真是可怜,连家都不能出,不过后面又听得纪云轩对她出生在华山,能看到这些平常人难以看到的景色,话语间流露出真诚的羡慕之意。 这些话听在耳里,不知为何,岳灵珊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从心里冒出来,小小的悄脸色不由羞红,嘴上却说道:“师弟说的什么胡话,从此以后,你也住在华山,那些美丽景色你也可以随时随地一眼便可见到,又何来羡慕之说。” 见得岳灵珊雪白的俏脸羞红,胜似天边的云霞,纪云轩心里暗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日后能勾得令狐冲日夜牵挂。” 便道:“云轩从小读的是圣贤之书,从来就不曾说过谎话,再说身为师弟,也不敢说话来欺骗师姐。’ 其实岳灵珊这时心里还为纪云轩话里的羡慕感到开心呢,那般说只是小姑娘害羞的推脱之言罢了,又听到纪云轩的不敢欺骗之言,心里更是感到高兴。 忽然间听得“咕、咕、咕”的声音响起,纪云轩闻声看向岳灵珊的小腹,而岳灵珊感受到纪云轩的目光,原本就羞红的小脸,顿时红得似火,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背过身去。 纪云轩也感到好笑,却不笑出声来,怕眼前这小姑娘羞得无地自容。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纪云轩让声音尽量平静的问道:“师姐,你不是去饭堂了吗,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快走,云轩师弟,要是我们去得晚了,饭堂可就没饭了,根据规矩,华山弟子不能过午而食,所以,我们要快点,不然错过了用饭的时辰,就要饿肚子了!”听得饭堂二字,让岳灵珊猛然间回过身对着纪云轩急声说道。 似是觉得肚子越加饥饿,岳灵珊拉着纪云轩就跑,纪云轩挣脱不得,脚步一踉跄只好也被拉着跑。 只是岳灵珊年龄虽比纪云轩小,但就像岳灵珊说的,要是比斗,纪云轩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因此,跑了一阵,纪云轩就感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而岳灵珊则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没事的样子,两人在山道上停下,纪云轩扶着路边的石头,一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面对岳灵珊这个小姑娘那歉意的眼神,纪云轩就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体力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了。 见到纪云轩这幅狼狈的模样,岳灵珊即是感到好笑也感到不好意思。 好笑是因为,在岳灵珊眼里,自从见到纪云轩的那一刻起,就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宠辱不惊的样子,和她爹岳不群很像,却有一种她爹岳不群没有的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而现在那个温文尔雅的纪云轩现在却是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话都说不上来的狼狈摸样,自然让岳灵珊感到好笑。 让岳灵珊满眼歉意的是,因为这么一番剧烈奔跑,肯定会触到纪云轩身上的伤口,而且纪云轩从未练过武,身体自然比不得她。 “师弟,你没事吧,你先休息一阵,我们再去也不用迟,刚刚我已经叫大师哥,让他帮我留了烤红薯,不要担心会饿肚子。”岳灵珊开口安慰。 摆了摆手,纪云轩呼出一口浊气,道:“师姐我没事,师姐你可先自行前去,我先在这休息一会,待到缓过气来,我在自己去饭堂即可,想来时间也还来得及。” 闻言,岳灵珊不乐意,还一副大人模样的说道:“师弟,我们练武之人,身在江湖,讲究的是一个义字当先,如今我怎么能为了填饱肚子,就抛下你不管不顾,那我就愧对你叫我一声师姐了。” 说完肚子又是“咕咕咕”的响起,让她小脸微红, 纪云轩见到岳灵珊红着脸,宁愿陪着自己饿肚子,也不愿自己先去,心里甚是感动,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可爱。 第七章 阳光正好 纪云轩稍微休息了一阵,便和岳灵珊赶往饭堂,在路上,岳灵珊就对纪云轩道:“师弟,你以后可得加倍努力的练功了,看你才这么一番跑动,就累得不行,连我都比不过,你的年龄比我还大呢,这样可不行!” 听到小姑娘这番恳切之言,虽然话里没有一点嘲笑的意味,还是让纪云轩面色羞愧,喘着气,心中想着还真是,看来得把伤快点养好,岳不群才会传授武功。 “师姐,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待到师傅传了我华山派厉害的武功,我就天天勤奋练功,那样就可以追上师姐了!” 闻言,岳灵珊觉得这个师弟很有志气,不过,她知道,“练武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讲究的是日积月累,是循序渐进,还要看资质,光凭着努力和勤奋要想在段时间之内有较大的进步,几乎是不可能。” 对于这些道理,岳灵珊听到岳不群口里说的多了,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她也不懂,但是现在用来教导眼前的师弟,她觉得自己很有一股成就感。 尤其是见到纪云轩还一脸认真的体会着自己的话,那种成就感就越强烈了,岳灵珊又想到他爹爹岳不群怪不得会时常教诲他们,这其中自有一股意气风发。 “师姐,想不到,你年龄比我小,竟然有这般见识。”纪云轩没有学过武功,只是前世从书中看到过关于这其中的道理,知道学武切忌急功近利,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纪云轩对着岳灵珊拱手佩服。 忽然听到纪云轩口里说着敬佩之言,手上还郑重其事的对着她拱手相敬,岳灵珊虽然承下了纪云轩的敬意,心里不免有些感到紧张,这些她只是从岳不群口里听来的,要是让她自个说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是不能。 所以就连忙转移话题。 “师弟,这些话,要记住了,我们还是快点走,等吃饱了,再说也不迟,”岳灵珊娇声说完,就快速的往前走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传出咯咯的笑声,银铃样清脆。 纪云轩见到岳灵珊快速走远,就急忙追上去,却哪里追得上岳灵珊的速度,只能在后面,大声叫道:“师姐,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而岳灵珊在前方听到师弟的叫声,回过身来也不停下:“师弟快来追我啊,” 说完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在这华山山间。 见得前方蹦蹦跳跳的岳灵珊那活泼欢快的身影,一时间,纪云轩不由愣住,晃了晃神,觉得重来这一世真是美好。 另一边,饭堂之中。 众人都吃着午饭,陆大有左看右看,却是发现少了大师哥令狐冲,小师妹岳灵珊和今天才拜入华山的小师弟的身影,不由感到着急。 而华山门规,过午不食,也就是说错过了午时这个吃饭的时辰,就不能再吃饭。 眼珠子偷偷朝着另一边正在用食的岳不群和宁中则暼了一眼,回过头来,陆大有就悄声的对着进食的众位师兄和两位师弟,急声问道:“你们有谁看到大师哥,小师妹和小师弟去哪了?” 众人进食的动作不由一顿,然后眼睛隐晦的瞥了一瞥岳不群所在的方向,又若无其的事转过头吃饭,只是没刚刚的动作那么大。 然后有人悄声道:“肯定是大师哥嘴馋了带着小师妹和小师弟,去后山打野味去了,都不叫上我们,等会吃完饭,我们几个去他屋里把他藏的那壶酒拿出来喝掉。” “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大师哥知道我们几个偷喝了他宝贝的酒,我们还不得脱层皮。” “怕什么,我们来个死不承认,你不说我不说,大师哥也不会知道是我们喝了他的酒。” “你们就知道惦记着大师哥的酒,今天有小师妹喜欢吃的烤红薯,小师妹肯定不会去后山打野味的,那么自然,最是疼爱小师妹的大师哥也就不会去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悄悄讨论着,陆大有看到众位师兄和自己的两位师弟一点都不担心,心里正是着急之时,就见得门口有个剑眉薄唇的青年正猫着腰,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想进门来。 陆大有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对着令狐冲勾勾手示意,令狐冲眉头一挑,眼睛一眨,脸上一笑,正打算偷偷摸过去,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冲儿,又在胡闹什么?” 令狐冲浑身一紧,慢慢站起身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变得比哭还难看。 “师傅,我没有胡闹,我正和六猴儿捉迷藏,现在轮到我藏呢,谁输了谁就给谁负剑三天,令狐冲一脸笑嘻嘻。 陆大有和令狐冲最为要好,一直以自己的大师哥为榜样,处处为令狐冲着想,听得令狐冲的应辩之言中牵扯到自己。 想也没想,陆大有就站起来答道:“是的,师傅,我和大师兄正玩捉迷藏呢。”说完脸上还嘿嘿笑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说了谎话,如此没有理据的话,岳不群不信,对自己弟子的顽劣脾性,岳不群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吃饭之时就如此胡闹,而如此顽劣不堪的弟子竟然是自己教出来的,岳不群心中不悦,想着就是一阵郁气丛生,感觉不吐不快。 “你们两人既然如此胡闹,那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都不要吃了,去给我好好反省,不然再这样顽劣下去还如何得了,要是让武林同道之人知道,那还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骨,笑话我君子剑岳不群教徒无方,”岳不群是越想越气,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弟子怎会如此的不省心。 “师兄,消消气,冲儿和大有也只是一时的胡闹玩笑而已,没什么大碍的,再说哪家孩子不胡闹,”宁中则放下手中的碗筷,在旁边安慰道。 “你都知道这是胡闹,他们二人又如何不知道,可还是屡教不改,把我的教诲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从没让我省过心,”岳不群手指着令狐冲和陆大有,面色铁青。 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面对岳不群的怒火,所有的弟子不敢吱声,饭堂里一时掉针可闻。 良久。 “嗯,灵珊呢,还有云轩,怎么都不见?”岳不群看了一周,没见到两人的身影,不禁问道。 “师傅,小师妹说是有东西落在演武的广场上了,要回去找,至于小师弟,我以为他跟着六猴儿他们来了的,就没注意,”令狐冲低声答道。 岳不群点点头,没说话,宁中则看气氛稍微缓和,就吩咐道:“德诺,让厨房给云轩留着些饭菜,等吃完饭你就去找找。” “是,师娘,”劳德诺起身答道。 “师娘,是否也让厨房给小师妹留些饭菜。” 宁中则看看岳不群听到这话脸上没什么变化,就回道:“也好,就给她留些,要是还有下次,罚一天不许吃饭。” 然后宁中则似是自顾自的说道:“珊儿也真是,明明知道门规,还是胡闹,看来我这个为娘的真是太由着她了,往后我得严加管教。” 对于师妹的这番做法,岳不群知道是给自己收场,也没感到不悦,便起身一言不发,面露寒气的拂袖而去。 宁中则见到师兄起身离去,也跟上岳不群的脚步,路过令狐冲的身旁时,还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待到两人出得饭堂,远去, 这里才慢慢恢复了说话声,而令狐冲收到宁中则放心的眼神,知道没事了,不由吁出一口气,一脸笑嘻嘻的走过去拍拍陆大有的肩膀。 两人在华山经常跳上跳下,一起玩耍,默契度十足,陆大有自是知道令狐冲的意思,就冲着令狐冲傻傻笑着。 至于一天不许吃饭,令狐冲和陆大有两人自然是一点不担心,毕竟华山自古以来都是人杰地灵之地。 华山出没出过什么厉害的人杰,令狐冲倒是不是太清楚,不过对于这个“地灵”,令狐冲倒是深有体会,因为嘴馋,他经常叫上陆大有和自己的众位师弟,去后山打猎,每一次,无不是空手去满载而归。 所以,令狐冲打算叫上众人前去,这之中陆大有自是第一个举手答应的,至于高跟明和英白罗等人本来已经吃饱了,奈何经不住令狐冲拿出自己珍藏的酒作诱饵,禁不住酒的吸引也都答应前往。 而劳德诺听从宁中则的吩咐,自是不能前去,众人都知道,也不强求,七人出得饭堂大门,就直奔后山而去,想来后山的那些野生猎物又要遭殃了! 纪云轩和岳灵珊自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想来以纪云轩的性子,对这场戏也不会感兴趣。 等到两人来到饭堂的时候,早已是人去饭空,看着干干净净的饭堂,岳灵珊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咕”直叫的可怜的小肚子,不禁有点欲哭无泪,纪云轩一早上也是米水未进,这会儿也饿得两眼发昏。 两人都很饿,可是没吃的,也没什么办法,纪云轩和岳灵珊对视一眼,看到对方那副饿得脚步虚浮无力的狼狈姿态,都不由觉得好笑。 于是,两人就看着对方,相互大笑,直到笑得快要没有力气站着,才停下。 两人相携着来到饭堂门前青白的石阶上坐下,这时阳光正好,而微风也不噪,看着眼前的人儿,那翠黛峨眉,秀丽的瓜子脸蛋,两边香腮胜似雪,笑起来,两汪灵动的双眼会弯成月亮,纪云轩觉得来到这里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虽然饿得没了力气,纪云轩和岳灵珊还会不时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找到残留的笑意。 待到心情平复下来,两人只觉得肚子饿得越来越难受。 看着眼前的人儿,纪云轩顿感歉然:“师姐,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还害得你和我一起饿肚子。” “师弟,我是自愿的,你没有拖累我,而且我听我爹说过,作为江湖儿女,长大后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只是家常便饭,现在只是饿肚子,已经很好了!”岳灵珊语气无力的说道。 看着饿得有气无力的岳灵珊,纪云轩实在不好意思,竟让一个小姑娘陪着自己饿肚子,于是打算去厨房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吃剩下的饭菜,要是没有就自己做点。 “师姐,你在这等我,我去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岳灵珊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闭着眼也不回答,就挥挥手,以示回答。 正要起身,纪云轩就见到有一人从远处走来,人走进了,才看清那人的样貌是劳德诺。 而劳德诺见到两人坐在石阶上,就快速跑上前来,并急声说道:“小师妹,小师弟,你们两个害我一番好找,原来却是到了饭堂这里,师娘让我给你们两个留了饭菜,别坐着了,快随我去吧。” 咋然听得留了饭菜,岳灵珊立即从石阶上迸了起来,一脸着急的大声道:“太好了,谢谢二师兄,还是娘对我好,我都快饿死了,饭菜在哪里,二师兄快带我和师弟去吧!” 见到岳灵珊这副着急的模样,纪云轩感到很是好笑,不过,对于宁中则的细心,纪云轩也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声“师娘还真是好啊!” 第八章 间隙 劳德诺领着岳灵珊和纪云轩进得屋里,就转身进了厨房,两人来到一张古旧的桌子,分两边坐下。 没等一会,就见得劳德诺从厨房里端着还有温度的饭菜走了出来,摆放在木桌上。 两人不由得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相视而笑,要是当时,两人只要进得厨房,去找找,想来肯定是可以发现的,也就不用忍受那种饿得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了! 两人看见木桌上的青菜白粥,不由双眼发光,闻到香味,都咽了咽口水,急忙对着劳德诺道了谢,就立即拿起碗筷,使劲的往嘴里扒着白米饭。 而劳德诺见得纪云轩和岳灵珊那狼吞虎咽,囫囵吞枣的模样,想来两人肯定是饿得慌了,便摇摇头,没答话,转身出了门,留下正对着食物狼吞虎咽的两人。 风卷残云过后,放下碗筷,两人不约而同的摸着自己吃撑了的肚子,默默体会着饥饿与撑肠拄腹之间巨大的落差好。 而纪云轩这时忽然想到在路上遇到往回走的岳灵珊,她还没告诉自己,她回去到底是准备做什么,难道是专门去找自己的吗?纪云轩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不是很相信。 就问道:“师姐,刚才你往回走,是有什么事吗?” 忽然间听到这个问题,岳灵珊收起不雅的姿态,端坐好身体,用手绕着自己长长的发梢的尾端。 想起自己一开始回去寻找纪云轩的初衷,要不是听得这个小师弟自己提起,她都忘了,于是,岳灵珊对着纪云轩眨了眨眼睛,一脸娇俏的说道:“师弟,我是有东西落在演武的广场上了,正想回去找,只是在半路上见到你脸色苍白的搽着额头的汗水,就以为你……” 话没说完,岳灵珊又道:“至于后来的事你都知道。” 纪云轩点点头,关心道:“是掉了很重要的物品吗?师姐,现在我可以陪你回去找找,肯定能找到。” 根本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免得谎话被揭穿,岳灵珊自是不去。 便急忙道:“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掉了就算了,如果回去找,结果又找不到,还白费力气。” 听得如此,纪云轩点头作罢。 而岳灵珊又道:“师弟,师姐是不是对你很好?” 纪云轩点点头,答道:“自然是,”想起刚才眼前这小姑娘明明可以先行一步,这样时间肯定来得及,也不用陪着自己饿肚子。 “那以后你可要好好听师姐的话,当一个听话的小师弟,我肯定还会对你好,那样的话,在华山即使是大师哥和六猴儿他们也不敢欺负你!”岳灵珊装作一副大人模样,自以为得意的说道。 她还想着,自己刚刚才有恩于纪云轩,只是让他当个听话的小师弟,想来纪云轩理所应当的是会答应,想到这,岳灵珊就不由得感到高兴。 她甚至还美美的幻想着,以后自己要是走到哪,都有个小师弟跟在身边,那种场面真是如此的美好! 要自己当个听话的小师弟,纪云轩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在异想天开,他从后世而来,骨子里傲得很,就算是在穿越之前,他被那群歹徒围殴,拳打脚踢,被打得半死,嘴里也没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现在却有人和他说,要他纪云轩做个听话的跟班小师弟,看着岳灵珊,纪云轩也只当是小姑娘不知轻重,口里说的玩笑之言。 纪云轩便没放在心上,而且刚才这个小姑娘,才有恩于他,虽然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但恩情却不能以大小来衡量。 口里就略过那个让他别扭的话,答道:“云轩先在这里多谢师姐的关心,在我看来,大师兄和六师兄他们都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想来也不会欺负于我。” “而师姐今天对云轩的好,云轩也会牢牢地铭记在心里,往后师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就算赴汤蹈火,云轩也会替你办得!”纪云轩神色郑重的对着岳灵珊说着。 见到眼前的纪云轩理解错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岳灵珊不禁感到着急,她的初衷才不是要纪云轩替她办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要个随叫随到的小师弟而已。 不然岳灵珊又为何会在正气堂里提出要当师姐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要纪云轩当这个小师弟。 于是,岳灵珊急声辩解道:“我才不是要师弟你替我办什么事呢,我只是要师弟当我的小跟班,随叫随到,再说就算有什么事,还有大师哥和六猴儿他们呢,你现在连我都比不了,还能做什么?” 听着从岳灵珊口里说出这番小孩般的无理之言,纪云轩越听脸色越青。 待到岳灵珊说完,纪云轩反而脸色平静如水,淡漠如冰,手握成拳状,指甲陷进肉里,眼神凛冽如冰刃般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让他当个听话的小跟班是理所当然的小姑娘。 而对于岳灵珊所说的,现在连她都比不了,这是事实,纪云轩知道,也承认,虽说岳灵珊年龄还小,还是个小姑娘,说话不经过思考,纪云轩原本不该和她计较,但是这句话却是犯了他的底线。 “师姐,刚才你说的那番话,云轩只当你是一时口无遮难,念在你年龄还小,我不和你计较,望得以后师姐千万别再师弟面前再说这种话。” 沉着声音说到这,纪云轩便起身离去,看也不看脸上惊恐交加的岳灵珊。 转过头看着纪云轩离去的背影,岳灵珊感到那看似小小的身躯里,似乎装着有一个高大威严的灵魂,让她原本想叫纪云轩停下来的“站住”两字,卡在了咽喉,不敢说出来。 待到纪云轩出得门去,良久。 岳灵珊才不由的感到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自出生起,就被捧在手里当着华山的小师妹,一众师兄谁不疼爱于她,就算是平日里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师兄们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办来,从没拂过她意。 而这个今天早上才拜入华山的小师弟,面对自己这个师姐提出的小小要求,竟然都不答应,还摆脸色给她看。 岳灵珊一个人越想越是觉得委屈,从记事起,也没今天这般感到委屈,她开始低声抽泣,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划过白皙的脸颊,落在翠绿的衣裙上。 然后双手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大声哭了出来,泪水如小溪般流淌而出。 而纪云轩在走出大门之后,也不知道去哪,所幸便沿着一条奇险的小道,无目的的随意行走,看看这华山的景色,至于岳灵珊那个小姑娘,他想着以后还是离她远些,也免得自找麻烦。 一路走走停停,纪云轩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他对于华山不是很熟悉,只从一些书中了解过,知道华山最出名的有五峰,东峰朝阳、西峰莲花、南峰落雁,三峰鼎峙,古诗有云:飞势白云外,影倒黄河里,”被世人称为“天外三峰”。 还有两峰为北峰云台,中锋玉女,两峰相辅于侧,此外还有诸多小峰罗列于前,龙盘虎踞,气象森森。 从远处眺望,华山的诸多山峰像是一朵莲花盛开,于是《水经注》曾有云:远而望之若花状,故名为华山。 而纪云轩身处其间,举目四顾,但见得远处群山挺秀,山体四面如峭,山势险峻,壁立千仞,如倚天拔地。 待走得累了,纪云轩休息一阵之后,便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拾阶而上,直到爬上这山的顶峰,峰顶有一宽阔的平台,居高临下,看着四周群山起伏,云霞四披,阔跃屏开,黄谓曲流,置身于其中,纪云轩恍若入了仙乡神府,心中对岳灵珊那无理之言感到的愤懑,也早已一扫而空。 不由想到,这里的景色这般美丽,以后定要常来,要是再从岳不群那里学了武功,在这里执一柄长剑,伴着朝阳、白云、清风和浓雾练剑,那又是怎样的一番美好。 越想纪云轩就越是激动,后来忍不住憋了一口气就放开嗓子,“啊……!”的大声叫出来,声音传出去好远,在群山间回荡不休,直至一口气用尽,方才停下来。 第九章 遗世而独立 山间云卷云舒,不知不觉,遥远的天边夕阳西下,天色渐晚,纪云轩才留恋不舍的下了朝阳峰。 而岳灵珊在这整个下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感到委屈无比,这时她正瘪着嘴,拿着一柄锋利的青光长剑,对着一颗松树无情的一阵劈砍,好似这松树就是那个让她生气的纪云轩一般。 一边拿剑砍着树,嘴里还一边碎碎念道:“臭小师弟,烂小师弟,实在是太可恶了,一点都不好玩,真是可恶,可恶……” 越说越气,那握着剑的手,使的劲就越大,就见得青光一闪,咔嚓一声,木屑纷飞,锋利的长剑入木三分,就嵌在苍劲的松树里,岳灵珊往外抽了几次,发现怎么都抽不出来。 看到这柄心爱的宝剑,也违逆自己的意,岳灵珊气得双眼不由通红,一下子蹲在地上。 想她在华山作为从小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小师妹,谁见到她都是笑脸相对,可是偏偏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之前还觉得可爱的小师弟纪云轩一瞬间就对她冷眼以对。 岳灵珊不知道说的那句话到底错在那里,在她看来,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想要照顾以及关心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可是纪云轩却不领情,还冷言冷语的对她。 于是岳灵珊感到很委屈。 作为母亲的宁中则找到岳灵珊,见到女儿双眼通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不已,拉着岳灵珊的手来到自己的房中,打来清水为她清洗一番。 见得娘亲宁中则那眼中的关切和疼爱,岳灵珊又忍不住扑到宁中则的怀里,委屈的大声哭了出来,宁中则自是用手轻缓的拍着岳灵珊的后背,来安慰着女儿。 霎时间,只听到岳灵珊伤心委屈的哭声从宁中则的屋子里传出来,良久,这哭声才罢休。 待到岳灵珊哭完,情绪平复下来,宁中则这才拉着还在微微低泣的岳灵珊来到厅中,在桌旁坐下,问道:“珊儿,是你师兄们欺负你了吗?和娘说说,娘帮你狠狠惩罚于他们。” “不是师兄他们……欺负我,再说他们……疼爱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我。”岳灵珊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既然不是冲儿他们,那是谁,难道是你爹?” “不是……”轻声吐出这两个字,岳灵珊低着头。 沉默一晌,又轻轻道:“是小师弟。” 宁中则脑中还在思考着,忽然听得女儿说到“小师弟。” “嗯!云轩?”宁中则有点没想到。 岳灵珊伸了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头答道:“是小师弟!” 咋然间听到是纪云轩惹得女儿伤心难过,宁中则没有轻易就下判断,在她眼里纪云轩是个懂事、知进退的孩子,而对于自己的女儿岳灵珊那娇蛮,爱无理取闹的性子,宁中则也是清楚的,想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女儿在纪云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就跑回来找自己诉苦。 于是,宁中则就对岳灵珊柔声问道:“那你给娘说说,云轩他是如何欺负你的,如果真是云轩有错在先,娘就给你做主!” 听得宁中则这般说,岳灵珊反而是不好怎么开口,抬头朝着宁中则看了一眼,又立即把头低下,不说话。 见到岳灵珊这副模样,宁中则如何还看不出是女儿有错在先,想来也是女儿岳灵珊被从小宠坏了,仗着性子,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或是说出一些让小弟子感到难堪的话,不然依小弟子纪云轩的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也不像是个会先惹事生非的人。 抬起女儿岳灵珊低着的头,宁中则对视着女儿的眼睛,温声道:“珊儿,你小师弟才刚刚失去自己的父母,你想想云轩他该多么的难过,现在云轩拜在我们华山派门下,那我们都是他的亲人,云轩他还称呼你为师姐,那你就更应该要好好的关心他,照顾他。 听到娘亲宁中则的这番话,岳灵珊虽然有些感到不是很理解这其中的关系,不过听到宁中则话里提到纪云轩已经失去父母,她还是知道的,联想到要是自己也没了父母,岳灵珊小脑袋不由得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弟的,不会让他难过。” 见得岳灵珊点头答应,宁中则心中甚是感到高兴,她不希望自家女儿和刚拜入华山的小弟子之间不和睦,不然,她这个为娘的和做师娘的夹在中间也不好偏袒谁,那样很为难。 纪云轩走下朝阳峰的时候,天际已经泛黑,天上零零落落点缀着忽明忽暗的星星。 用过晚饭,根据白天的记忆,找到熟悉的路径,摸索着回到了昏睡时的那间院子里,纪云轩进得屋里,整理一番,吹熄了蜡烛,就上床躺下。 纪云轩原本是不习惯那么早睡的,只是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点着蜡烛也不知道干什么。 而在古时候,只有在一些富硕繁华,交通便利的大城市,晚上才有一些娱乐的场所,就更不用说在这华山之上了。 索性,还不如躺在床上来得舒服点。 漆黑的房间里,唯有从窗户外钻进来的不知是星星还是月亮的点点残光。纪云轩侧躺着身体,看着透光的纸窗,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放亮的清晨。 …… 而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直到稍不经意间的抬头,发现东边的太阳又升了起来,纪云轩才后知后觉。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的时间之中,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华山,有过间隙的纪云轩和岳灵珊自然是会碰到。 只是纪云轩早已忘掉了岳灵珊这个小姑娘那天的孩童之言,自从在朝阳台看到那番波澜壮阔的景色之后,纪云轩感到天地茫茫,人道渺渺,计较些许微小的事,只是在自添烦恼,想着以后只要离得岳灵珊远些便好。 因此,就算忽然间见到小姑娘,纪云轩也还是面色恭敬的叫一声师姐,而岳灵珊见到纪云轩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对着她先打招呼,小姑娘心里很是高兴,觉着小师弟还真是大度,想起宁中则的话,岳灵珊打算以后要多照顾身世可怜的小师弟,就正想说些什么。 却见得纪云轩道了一声师姐之后,眼里带着疏离冷漠之色,面色无悲无喜的错过身远去,岳灵珊转身看着远去的清瘦少年,那身影仿如遗世而独立,融入在华山山间吹来的清风里,有凛冽、有清冷、也有温柔。 一时间,岳灵珊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直至那道身影渐渐模糊,消失…… 而经过这三天的修养,纪云轩身上的伤也全部痊愈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纪云轩也知道身上的伤是有多重,而现在才过去区区三天伤就已经痊愈,这事连他自己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经纪云轩仔细对他自己的身体检查一番之后,不得不开心大笑的接受事实,后来经过细细思索,纪云轩猜测这可能就是无限穿越系统所说的穿越福利,当然也是唯一的福利。 不由得庆幸,纪云轩庆幸当时系统没按照他的要求给他所谓的神功秘籍,不然现在他还在躺在床上养伤呢! 而这件事传到岳不群的耳中,起初岳不群自是也不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岳不群知道。纪云轩是他亲自救回来的,身上的伤亲自见过,自然是知道很重,但现在才过去三天时间,加上纪云轩昏睡的五天,总共也才八天。 那么重的伤八天就能痊愈,岳不群难以想象,不过见到站在眼前的这个小弟子面色红润,呼吸沉稳,也由不得他不相信,最后只能感慨一声,归结于纪云轩的身体特殊。 第十章 授武 正气堂大厅里,岳不群正背着双手,缓慢的左右踱着步,不再去纠结于纪云轩的伤为何好的这么快,简直异于常人,他岳不群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 毕竟现在眼见为实,铁证就在眼前,纪云轩身上的伤确实是痊愈了,也由不得他岳不群不相信,这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幸事,略过此事不提,现在纪云轩的伤势痊愈,自是要补上之前拜师没磕头的大礼。 停下踱步的步伐,岳不群开口说道:“云轩,现在伤已痊愈,是该补上拜师之礼才是,这样你才算是真正的拜入我华山门墙之下。” 这事不用岳不群提起,纪云轩就一直在心中纠结,之前还有借口推辞,只是现在到了眼前的阶段,如果再不行拜师礼,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然后纪云轩定了定神,嘴里吐出一个“是”字,咬咬牙,手一带衣袂跪了下去,对着岳不群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拜师之礼才算是行完。 岳不群上前扶起纪云轩,双眼满是欣慰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弟子,心里喜不自胜,总算是真正的收了个让他省心的弟子。 现在拜师之礼补上了,岳不群也想知道这个小弟子今后是有何的打算。 如果纪云轩是想从文,继续学习孔孟之道,读四书五经,走考取功名科举之路,华山派只是一介江湖门派,对于入朝为官也没什么好走的门路,自古侠以武犯禁,岳不群也不想和朝廷有什么牵扯。 考取功名的关键,还是打铁得自身硬,只有请来几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来教导这个小弟子,这点银两华山派还是出得起的。 这样还可以教教令狐冲等顽劣的众弟子,以及女儿岳灵珊,让他们读读圣贤之书,明白做人和辩明是非黑白的道理,这样一举两得的事自然也是好的,要是纪云轩孜孜不怠、力学笃行的读书,以后真的有幸考取功名在身,这事传到江湖之中去,想必也是人人称颂的一段武林佳话 至于现在这个才疏学浅,粗通文墨的教书先生,岳不群也只能让他卷铺盖走人了,免得误人子弟,害人也害己,最多给他些银两以作补偿。 而如果纪云轩是想学武,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正好他华山派是江湖门派,自是以武功为立身的根本,教人授武自是不在话下。 再说岳不群也想这个对自己脾性、稳重守礼的小弟子走练武之道,那样也不用在去请教书先生,可以省去这一麻烦的步骤。 于是岳不群问道:“云轩,你今后有何打算,是继续遵从你父母的遗愿,去考科举博功名,还是打算留在华山,好好随着师傅学武练功?” 听得岳不群如此问,纪云轩心中大喜,考科举博功名这个条路他想都没想就略过,来到这个武侠的世界,当然是选择练武了。 纪云轩连忙回道:“师傅,我纪家也是这华山地界有名的名门望族,家里经商有道,又广结善缘才存了些殷实丰厚的家底,可是却惹得贼人惦记,以至于被人灭了满门,要是有师傅这等厉害的人物坐镇家中,谁还敢来犯,只怕就连在心中想都不敢想。” 说完又道:“所以,云轩自是想要随着师傅在这华山好好习武练功,也不再想着去考那虚无缥缈的功名,而且为官之道,云轩也不擅长,再说那些为官之人想来都是些城府极深、笑面如虎之人,和那些人打交道,云轩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算计得万劫不复。” 闻言,岳不群也为纪云轩这番深刻的见解感到心惊,想不到这个小弟子看事情是这般通彻,眼睛斜了一眼神态恭敬,面色平静的纪云轩。 既然,纪云轩选择了留在山上随他习武,岳不群微微仰头,手抚着短须,面色欣慰,说道:“习武练功比不得读书识字那般轻松,需要持之以恒,方才会有成就,云轩,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啊,可别到中途就吃不了苦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那样为师也会为你感到失望的,到最后反而弄得个武不成文不就的样子,这可不好。” “定会谨遵师傅的教诲,云轩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虽然身在大户人家,不曾真正的干过什么苦活,但也从书中读到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道理,’也明白不管是谁,想要做成一件事,吃不得苦头,那永远也做不成,”纪云轩恭敬的答道。 这话说的岳不群是心中大为畅快,不禁抚掌称快,朗声道:“好,记得今天说的这番话,要是云轩你想半途而废,便是师傅也不准许。” 纪云轩见得岳不群这幅高兴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师傅,不知你要传我华山何种厉害的武功?” 忽然间听到纪云轩不知轻重的问起传武之事,岳不群心中没有感到不悦,反而是觉得这个小弟子可能真的是对习武练功很是向往,他从妻子宁中则口里听到过这个小弟子,虽然从小读的圣贤之书,但对于练武一道却很是向往和感兴趣。 可能是一时听到马上可以接触到从小就心向往之的武功,急切之下才不由失了分寸。 “云轩,修习武功可不能像你现在这般着急,要是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一时着急而行错了一步,引得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便是经脉俱毁,如果真到了那步,就连师傅也无能为力。”岳不群语重心长的说道。 说完又道:“这些都是为师对你的教诲,你一定要时常记在心中,不能轻忘,你的那群师兄顽劣得很,只有你年纪虽小,但却行事稳重,为师对你期望很重,希望云轩你不要让为师失望才是啊。” “是,师傅,这些话云轩定会牢记在心,不敢忘。”纪云轩点头答是。 然后岳不群就把手伸到怀中,拿出一册古朴的书籍,递到纪云轩面前,纪云轩低头看去,从封面处看到“华山心法”四个大字。 抬眼看看岳不群,见他点头,纪云轩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古旧的书,心情甚是激动,就立即翻开这本华山心法仔细研读了起来,岳不群见到纪云轩看得这般认真,也不打扰,眼中带着满意之色,就坐到一旁,不时轻轻的拿起茶杯细细的抿一口,动作很是轻微。 纪云轩站厅中仔细的低头看书,岳不群静坐在一旁不说话,一时间大殿里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轩才抬起酸涩的脖子,看向正放下茶杯的岳不群:“师傅,有些地方实在是晦涩至极,弟子绞尽脑汁也很难想得明白,还请师傅为我解惑。” “云轩,你第一次接触武功,有些地方看不懂,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凭你自己都看得明白,还要我这个做师傅的干什么?”岳不群看着纪云轩一副苦恼的样子,笑着说道。 随后,纪云轩就指着书中不甚明白得地方,问着岳不群。 而岳不群修习的是华山九功之中最为厉害和高深的紫霞神功,这最基础的华山心法,他在年少之时也自是练过的,而如今岳不群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一把好手,现在再来教授纪云轩这个从未练过武功的小弟子,当然是不在话下。 而纪云轩有这具无限穿越系统为他重新塑造的身体,其天资自然是妖孽无比,通常只要岳不群点到即止,那么纪云轩就能明白通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要不是岳不群知道这个小弟子纪云轩来历清白,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接触武功,岳不群都还不太相信这世间,还有这般资质妖孽的人存在,仔细思索一番,岳不群看着纪云轩,眼睛不由一亮,觉得光大华山的这个夙愿似是有望。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但是岳不群却也对纪云轩这个小弟子赋以重望,想着天资这般妖孽,只要用点心,好好练功,不说一日千里,肯定也能进度不菲,岳不群便打定注意,以后定要多关心关心这个小弟子的武功进度。 两人一直在正气堂里待到外面的天空明月升起,纪云轩见到大厅里那一根根明亮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充斥在整个大厅里,想来时辰应是很晚了,便对着岳不群拱手告辞离去。 而岳不群站在门后,直直的看着纪云轩这个小弟子离去的身影,渐渐融入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天上的明月当空照,岳不群嘴里喃喃自语道:“云轩,千万别让为师失望啊!” 今日无限主角这本书要签约了,还望各位书友多多支持,在这里拜谢,,,,, 第十一章 至千里,积跬步 乘着皎洁的月光和漆黑夜色回到屋子里,纪云轩就一脸迫不急待的上床盘膝而坐,把腰背伸直,颈项微府,双眼微敛,然后在心中默默的背诵了几遍华山心法,直到记得娴熟,待到没有差错确认无误之后。纪云轩便随着心法,慢慢运。, 随着华山心法,一字一句的在脑中浮过,纪云轩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感觉,把心法一遍运完,睁开眼,纪云轩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坚毅之色。 练武之初,想要快速的有所成就,其天资占有很重要的成分,也很容易看出来,资质好的人,悟性很高,对练的武功会很深刻的理解,而资质一般的人,就只能依靠勤奋来弥补,用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练功。 但是武功越是练到后面高深的境界,天资却不是这般重要了,往往靠的是勤奋和苦修,所以天资聪慧只是能让人少花费点时间,少走弯路,可以快速的登上高峰,却不一定会成为绝顶高手,关键还是得看勤奋。 纪云轩不知道他的资质如何,又随着脑海中记下的华山基本心法默运了几遍,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说产生内力了。 不过,纪云轩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相反他很有耐心,又默运了几遍心法,不见什么起色,他面不改色的又重新开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有打好基础,才能有纵横天下的本事。 这个道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纪云轩就已经明白了,前世是没有机会如此,而现在这条路就在脚下,他一定要紧紧的抓住,决不放手。 所以,这一整夜,纪云轩不曾停下过,即使一遍一遍照着心法运功,又一次一次的失败,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这样不眠不休的坚持着。 眼睛始终不曾睁开,直到最后在醒与未醒,梦与半梦之间,纪云轩忽然感到肚脐下三寸的丹田之处,有一股细如发丝般的热流隐隐约约的涌出来。 纪云轩心中欣喜若狂,面上不见动静,随后又迫使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静心凝神,意守丹田,运转心法,那热流在身体的经脉之中很是缓慢的流动…… 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待到天上皎皎的明月渐渐隐去,东边的朝阳破晓。 夜尽天明,纪云轩才缓缓睁开始终闭着的双眼,尽管纪云轩不眠不休的一夜打坐练功,却不见丝毫的疲倦之色,反而他还感到神清气爽,眼中有着神采奕奕。 伸开手脚,活动活动盘膝坐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身体,纪云轩推开房门,习惯性的用手遮住了眼睛,一会儿之后把手拿开,一眼看去,天边的云,金灿灿的沾染着初生的颜色。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纪云轩静静的感受着那丹田处缓缓流动的一股热流,那便是内力了么? 是的!这便是内力了,纪云轩自我肯定到,这便是他一心想着要至千里之行,所积的跬步! 只待往后勤奋的一日一积,总会积少成多,不过,纪云轩想到西湖梅庄地牢低下的那位,倒是有个一夜千里的速成的办法,那样也不用日日夜夜的靠着苦修。 只是,纪云轩知道,这世上的事总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那可以吸人内力的吸星大法也是如此,虽说有着化解之法,但却是需要嵩山灵鹫寺那镇寺之宝易筋经。 这种虚无缥缈,现在只能在心中幻想一下的事,纪云轩也就在脑子里遐想一番,便不去提。 想着就算是那吸星大法摆在面前他都不学,吸人内力自是好的,初练武之时,那便是一个无敌的存在,只是随着武功练到了后面高深处,那可能就是个阻拦人向上攀登的桎梏。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能一蹴而就,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只要不是傻子白痴,世人皆知,却还是有些人不信邪,不撞南墙不回头,想着一路走到底! 而这个浅显的道理,纪云轩自是明白的,他也不是那种会撞南墙的人,纪云轩宁愿苦修,也不会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在那千里之外,为自己设下一道桎梏。 那样完全是得不偿失!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高升的太阳,空气中变得有些燥热起来,纪云轩返身回到屋子里,没过一会儿,他拿着几本古旧的书籍走出来,最上层的那本书上还印着四书中的“论语”两个字。 随手关上门,纪云轩就走出了院子,前几日是有伤势在身,宁中则让他好好养伤,就没让他随着令狐冲,陆大有等众师兄一起去听教书先生的讲课。 而现在,纪云轩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他又是华山的弟子,自然要听从安排去听教书先生授课。 虽然,这在纪云轩看来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房间里打坐练功,不过现在的身体变回了十五岁,让纪云轩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新鲜感。 没有走多长的时间,转过墙角来到一处地势平坦宽阔的场地,地上整齐的摆放着那种古代的长条状书桌,桌上还放着一些散乱的书,其中只有一张桌子是干净的。 走上前去,纪云轩和高跟明,英白罗,陆大有等师兄打过招呼,而令狐冲这时却一脸着急的围着岳灵珊说着话。 “小师妹,这几天你是怎么了,脸上怎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大师哥,大师哥一定帮你狠狠教训他。” 嘴上这般说着,令狐冲还伸手伶俐的比了几个招式。 而岳灵珊看也不看,却是把脸转到一边,见到了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纪云轩,咽喉耸动,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似又想起什么,又消失无踪,还板过脸去,冷哼一声。 令狐冲开始见到小师妹别过脸去,不理会自己,正感到郁闷呢,不料马上又见到岳灵珊把脸转了过来,令狐冲脸上一喜,谁知岳灵珊又是一声冷哼传来。 让令狐冲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僵在脸上,心里好不郁闷! 这时见得纪云轩这个小师弟朝着这边走来,令狐冲赶紧哈哈一笑,嘴里并说道:“小师弟,早上好,你看今天晴空万里,天气真好啊!” 对于令狐冲这不着调的打招呼,纪云轩摇头笑笑:“大师兄,来得真早。” “小师弟,你也可以像六猴儿他们那样叫我大师哥的,以后在华山,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令狐冲笑嘿嘿的说道。 叫令狐冲大师哥?纪云轩想也没想,便果断拒绝,叫一声大师兄就足矣。 “多谢大师兄,我还是叫大师兄习惯一些,而且我们都是华山弟子,要表现亲近也不用靠一个称呼,云轩才拜入华山门下,往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大师兄指教,到时还望大师兄不吝指教才是。” 这番话,听得令狐冲点头应是,也不在纠结一个称呼的问题:“嘿嘿,好说,小师弟不管有何事,师兄会的肯定给你说,要是不会的嘛,那师兄就找师傅给你解惑。” “那云轩先在这里,谢过大师兄了。” 然后纪云轩又转头对岳灵珊,脸上淡漠,却又表现得恭敬的问候道:“师姐,早上好。” 而岳灵珊见到纪云轩和大师哥令狐冲说了半天,现在终于知道问候她了,心里不由得一喜,就正想答话。 却见得纪云轩一副恭敬的模样,和刚刚令狐冲说话那副谦谦有礼,有说有笑的模样截然不同,岳灵珊芳心一睹,竟是说不出话来。 而纪云轩便又对着令狐冲点点头,回身走到那张干净的木桌边,坐下,翻开古旧的书,就细细的研读。 虽然在前世学过论语,学的却只是一些节选的部分,对于没学到过的句子,纪云轩也有些兴趣,便一时看得很是认真。 至于陆大有,英白罗等人,对于读书抱着一副身为江湖中人读了也没用的心态,自是不会用心,这会还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而岳灵珊红着眼,不时看看纪云轩这个小师弟正用心看书的背影,心里甚是委屈,和气愤,这副样子,让令狐冲见到,一时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说话的吵闹声,忽然一下子就静了下去,纪云轩疑惑的抬起头,左右看去,陆大有等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安静的坐着。 而在正前方颤颤巍巍的走来了一个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着书,脸上红光满面,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人。 这有着一副好卖相的老人,看来就是教书先生了,纪云轩猜测,不然众人也不会这般安静。 于是,纪云轩也直了直身体,正襟安坐,等待着那教书先生授课。 只是授课的内容和结果,让纪云轩有点大失所望,本来他还有所期待,但是面对枯燥,乏味,又古板的讲课过程,有再大的期待也没什么用,而且听着眼前这位卖相好的教书先生,明明胸无点墨、浅见寡识,还一副夸夸其谈,纪云轩只想打瞌睡,还不如独自一人安静看书有用。 好不容易等到讲课完毕,纪云轩对着令狐冲等众人打过招呼,拒绝了令狐冲等人同去玩耍的邀约,就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坐练功去了。 感受着丹田里细若游丝的内力,这是纪云轩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不眠不休、从无到有的练出来的,他不知道这样的资质如何,到底是好还是坏,一心只想着既然要至千里,还得努力的积跬步才是。 第十二章 五年一瞬 华山,朝阳峰,其时正值北雁纷纷南飞,草木一秋,霜寒无情冻枯草之际,接近傍晚时分,却还有一人,在这峰顶之上舞着剑。 那人脚踩着高明的步法,身影在朝阳峰顶平台上,辗转腾挪之间,犹如幻术魅影,那三尺多长的剑,在那人手中舞得,不见其形,但见其剑光连成一片,霍霍生辉,端的是凌利无比。 一开始,那舞剑之人还一招一式的舞得严谨有度,甚是有章法,还有迹可循,从那剑招之中能看出是华山派的“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苍松迎客,……无边落木,青山隐隐……”等招式。 从招式可以看出舞剑之人是华山派之人,可是待得后来,时间一久,那人似是舞剑舞得累了,索性也不刻意的追求那一招一式的古板招式。 就随心所欲的西出一剑,东刺一剑,要不横扫,要不斜劈,脑子里想到什么剑招手中的剑就急急刺向什么方向,这招还是“有凤来仪”下一招就变成了“古柏森森”再下一招就成了“白云出岫”完全猜不出来接下去又是什么招式。 这般没有章法的剑招,完全是无迹可寻,中间还夹杂着为了连贯招式而随性作出的招式,虽是随性而动,剑招也随心而出,却不见得有何不当之处,反而那长剑舞得杂而不乱,乱而不实,实而有度,度而有法,如行云流水般通彻,只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有华山剑法的影子。 舞剑舞得良久,那人才平下奔腾的内息,轻轻吁出一口浊气,收剑倒提立于后背,停下身法,脚站于原地。 而这舞剑之人,却正是五年之后的纪云轩,他身着青白长衫,狭长的剑目,柔顺的眉星,脸上甚是俊俏,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头上用白玉发带束着冠,额前两边还留着几缕发丝,显得端重又不失潇洒,稍稍抿着薄唇,又有一股冷冽,和他身上那环绕着的温润如玉的气质,相互矛盾有点格格不入,却又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 闭着眼,皱着眉,纪云轩似在体会刚刚剑法中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手上的倒提着的剑,随着手腕转动,猛地上劈,之后横扫,纪云轩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手臂一转一动,又是刷刷刷的连出几剑,角度刁钻很是出人意料。 但是要是一个外人,初见得这番剑法,肯定还以为他是把华山剑法偷学了几招去,又加上途中忘得几式才会练得如此。 但这却是纪云轩故意为之的结果。 不过,要是纪云轩的这番练剑,被岳不群看到,以岳不群的迂腐,那重练气而轻练剑的思想,想来又要有一顿教训了,所以纪云轩才来这平时寥无人迹的朝阳峰练剑。 手中的剑胡乱的舞动,直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后,纪云轩才睁开眼,把长剑收入鞘,走将上前,来到朝阳峰峰顶平台的崖边,纪云轩席地而坐,脚下是险峻的垂直峭壁,低头望去,犹如万丈深渊不见底。 捋了捋被远处吹来的山风,拂乱的长发,望着眼前群山挺秀,山间白云渺渺,这些长久如一的风景,纪云轩不由得有些愣神,山还是那座山,云还是白云,一点都不曾变化半分。 可是,他已不是那个还要在清晨早起,手捧着论语,拿着诗经诵书的少年。 对于那个颇有卖相的教书先生,纪云轩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胡诌乱道,纪云轩只好请示于岳不群,幸好岳不群也知晓其中的情况,便准许了他可以独自学习的要求,这还被令狐学等众人羡慕了好久。 于是,纪云轩就躲进了华山的藏书阁之中,每日不是打坐练功,修习剑法,就是在藏书阁当中埋头研读华山历代以来收藏的道家典籍,从来不曾停歇过。 而时间就这般一晃如流水,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但见奔流到海不复回。 五年匆匆,就连那个当初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岳灵珊,如今也是长得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样,五年的时间好长,又好短,纪云轩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有些事物不曾变过,青山依旧在,又是几度夕阳红?而他已束发及冠,不是昨日那个随便跑几步路就会累得气喘的柔弱少年。 当然,纪云轩始终不忘初心,最大的收获便就是丹田之中,那如小溪般流淌的内力,这是他五年来日以继夜,勤学苦练,累积跬步的结果。 到如今,纪云轩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算是什么级别的,感受着身体里澎湃的内息,料来也不会差,或许是纪云轩的武功剑法,一日千里,进步迅速,岳不群对他的态度在纪云轩看来有点好得过了头,脸上常见笑容。 因此,岳不群在往后的几年里陆续的又传下了华山派一些甚是高深的剑法,这倒让纪云轩有点措手不及,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接受,往后行走江湖,也有些保命的招数傍身,心中也是会有底气些。 一阵冷冽的风吹来,纪云轩紧了紧衣衫,收起那感慨时光易逝,人心易老的心思,凝神望着眼前的薄雾,浓云,却没有丝毫的愁怨,因为他知道要走的路,确定了在何方,就算是一时忍不住的感慨,也只会是稍稍缅怀一番。 从怀中拿出一支碧绿的一尺多长的箫,放在嘴边,纪云轩一时不知道该吹奏什么样的曲子,来应此情此景,似有想到些什么,纪云轩摇头失笑,便就坐在这崖边随意的吹奏起来。 霎时间,这朝阳峰上,一阵洞箫之音响起,回荡在群山间,消弭于清风里,那洞箫之声如一夜鱼龙舞,时而婉转哀沉,时而轻缓舒畅,一时又盈盈低语…… “娘,我找遍了整个华山,也没见到小师弟,他不会又去朝阳峰练剑去了吧!”一个娇俏的少女跑进宁中则的房间里,人还在门边,其声就已经传到了屋内。 忽然间听到这声音响起,宁中则摇摇头,手中拿着针线正缝着衣服的动作一顿,又随之继续,宁中则没答话,听见这声音她就知道是女儿岳灵珊,让她忧心的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性子还是这般如稚童一样毛毛躁躁,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也不像那小弟子纪云轩稳重成熟,让人省心。 “嗯?对了,云轩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弟子了,前阵子师兄好像又收了个名叫舒奇的弟子,”宁中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不由想到。 而岳灵珊进得屋里,见到宁中则手中正缝补着一件青玉色的长衫,眼珠一转开口先说道:“娘,你在为爹做衣服吗?可是爹好像从来没有穿过这类似的衣服啊。” 嘴上还说着话,走上去翻着着了看:“爹也不适合穿这件衣服,他肯定不要,娘到时你把这件衣服给我好不好。” 宁中则抬起头来,瞧了岳灵珊一眼,对这个女儿的小心思,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说道:“这件衣服,我本就不是给你爹做的,是为你大师哥做的,他也好久没有添一件新衣裳了,你常和他一起玩耍,你说是不是啊。” 听到这件衣服是给令狐冲做的,岳灵珊没有感到高兴,秀丽的瓜子脸上布满急切之色,说道:“娘,你不是上个月才给大师哥做了一件新衣裳吗?怎么这个月又给他做,而且……。” 说到这里,岳灵珊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而且,这是小师弟喜爱的颜色,他都已经好久没有换新衣裳穿了。“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不可闻,要不是宁中则内力深厚,耳力好,还听不见。 “小师弟?前阵子他不是才上山来吗?穿的衣裳还是新的,想来是你爹在集市上为他新买的,到是不用着急。” 听了这话,急得岳灵珊想说话辩解,却又一时想起这些话怎么能宣之于口,便堵在喉咙里,想说也说不出,急得她真是手足无措。 只好开口叫了一声“娘,”声音拖得老长 见到女儿一副着急却又说不出话的模样,知女莫若母,宁中则脸上笑得开心,心中也有些怅然,女儿也是长大了呢。 “好了,看你这副模样,娘不逗你了,这衣服就是给云轩做的,他来这华山那么长的时间了,不管见到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知乎守礼的样子,却又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想要靠近他,需要多用用心才是。”宁中则语重心长的说道。 看着宁中则那慈爱的眼神,岳灵珊一惊,急忙低下头去,细若蚊声的道:“娘,你说这个做什么,人家才不想和那云轩师弟亲近,他讨厌又可恶,”说到这里,岳灵珊一顿,抬起头来又大声说道:“不,小师弟是非常的可恶,还非常非常的可恨!” 似有想起什么,岳灵珊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女儿家的心思柔肠百转,怎么能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即使是和自己的娘亲,岳灵珊羞红了脸,坐在凳子上,觉得似有针扎,坐立难安。 看出女儿的扭捏,宁中则不禁感到好笑,女儿家面薄,她是知道的,便点到即止,不在说这个话题。 “珊儿,到时你说到时候这新衣裳做好了,是娘给云轩送过去,还是……” “当然是我给小师弟送过去,娘你给小师弟做衣裳已经那么辛苦了,怎么又能让娘再辛苦跑一趟呢,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一定送到小师弟手上。”岳灵珊抢先回答道。 宁中则笑了笑,没说话,怕女儿面嫩又感到羞赧,有些事做娘的只要知道就好,也没必要说出来。 沉默半晌,宁中则才开口说道:“珊儿,你也长大了,虽说我们是江湖儿女,也不要天天只知道舞刀弄剑得,一些女儿家该学的东西,也还是的学,不能只顾着贪玩,要是珊儿你自己会些女红,往后你也可以自己做些衣裳送人。” 瞪着眼,岳灵珊在脑袋里想了想,寻思一番,眼睛一眨,答道:“知道了,娘,你可要好好的教教我,不然我可学不来。” 点点头,宁中则道:“今天怎么有空闲,来娘的房中,也不去找你大师哥玩?” “娘,大师哥一天到晚的不正经,说话也不着调,我才不想去,我想去找小师弟玩,可是他总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没时间玩闹,对我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而且还赶我走。”说话的声音里含着满腹的委屈,岳灵珊想着这几年纪云轩对她总是恭敬,嘴里叫着师姐,眼里却带着疏离,眼眶不由得泛红。 那样的感觉让岳灵珊觉得苦恼,委屈,又无可奈何,她宁愿纪云轩冷着脸,言辞冷冽的对她,也不愿纪云轩恭恭敬敬的样子。 而岳灵珊苦恼的样子,被宁中则看在眼里,这几年来,旁敲侧击之下,她又怎会不知晓这其中的详情,只是对于纪云轩这个弟子的性子,宁中则还是看得明白的,知道纪云轩虽是个表面和善和守礼之人,骨子里却比谁都有傲气,而这种情况之下,宁中则一边为师娘另一边为娘,好不让她为难,她作为长辈也不好随便开口,有时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便忍不住说道:“傻孩子,云轩他这几年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用心的勤奋练功,当然是没时间陪你去做什么胡闹贪玩的事情,既然云轩他赶你走,你就偏偏赖着不走,云轩他难道还能用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为难你吗?。” 闻言,岳灵珊眼睛不由得一亮,心想:“是啊,凭什么那个可恶的小师弟赶我走我就要走,我为什么要听这可恶小师弟的话,我就赖着不走,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眼神茫茫一会儿,随后岳灵珊俏皮一笑,嘴里轻哼一声,说道:“谢谢娘,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一边说着话,岳灵珊便起身出了房间。 见得岳灵珊出了门,宁中则停下针线活,抬起头来朝着门口,大声说道:“珊儿,明天过来拿衣裳,给你云轩师弟送去。” “知道了,明天我再来,娘再见。” 听着这屋外隐隐约约传来的答叫声,宁中则笑着摇摇头,嘴里叹道:“这珊儿,真是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急躁的毛病。” 说完,又垂头做起手里的针线活。 第十三章 下山 第二天。 熏黄的太阳东南出隅,光芒透出万里层云,映在那依华山山势而建造的朱墙屋檐,更显得朝光明媚。 今天,纪云轩起的很早,不,应该说是纪云轩每一天在行早,他欲至千里,则在夙兴夜寐的积跬步。 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迎着明媚的太阳,纪云轩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越过山间小径,穿过屋檐长廊,跨上花岗岩砌成的青石长阶。 进得正气堂的花厅里,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上位的太师椅上,看来是来的有些时间了,中间镂刻着花雕的木质卓上,放着的热茶已是被喝完。 而见到站在宁中则手边,那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娇俏少女岳灵珊,纪云轩微微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这不重要,没仔细深究,纪云轩走将上前,对着岳不群和宁中则躬身执了弟子之礼,叫道:“师傅,师娘。” 又微转身,对着岳灵珊行礼,叫道:“师姐。” 礼行得完毕,纪云轩退后两步,直起身站定。 微微皱起眉,岳不群说道:“云轩,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在没外人的时候,不用再行如此之礼,难道为师和你师娘还能是那不近人情之人,会怪罪于你?你来拜入华山门墙已有五年光景,怎么还显得这样的生分,要是外人得知了还如何说。” “师兄,你也别怪云轩,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冲儿他们顽劣不知礼数,你也生气,现在见得云轩礼数周到了,你也感到不悦,如何能如你意,这让众弟子怎么看你。”宁中则劝道。 对于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妻子更兼师妹,岳不群如何不知道她往日里甚是疼爱着纪云轩这个弟子,现在还插科打诨的曲解这其中的意思,岳不群只好辩解道:“师妹,这明明不是礼数周到与否,有任何关联,只是云轩这般在没外人的时候,也行了这大礼,完全就是生分。” 说完又道:“我这个当师傅的虽严厉些,但也不是那种悖理违情,不知变通的迂腐顽固的儒生,和他说过多少次,云轩他也是当时嘴里应下,下次又是一样,我这个当师傅的都不要求礼数苛刻,他一个做弟子的如此执着,这不是凭白让人笑话吗?也让我还如何想、还怎样说,就算说一千道一万,他便是充耳不闻也没起什么用!?” 看着眼前的这个弟子,其天赋高得有些恐怖,让岳不群心惊,传他剑法总是一学就会,甚至还能根据现有的剑招推陈出新,而威力也并不弱,这才过去五年的时间,其内力也甚是高深,这样妖孽的天赋,他岳不群纵横江湖几十载,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岳不群觉得是华山派的列为祖师听到了他的诚心祷告,才派纪云轩这个弟子来拯救并广大华山门楣。 听着岳不群的这番话,却是事实,纪云轩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辩解,也无从辩解,他扪心自问,岳不群待他真如亲子般,纪云轩自是切身体会,心中可以感受得到,抬头瞧了一眼脸上似有怒气却又无奈的岳不群,纪云轩想着是不是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是他在前世看书之时就对书中的那个岳不群有了成见,以至于现在心中还有提防与戒备,纪云轩有点不得而知,想着这五年来,岳不群待他以诚心,传他以华山高深的剑法,现在却是他有些不近人情了。 心里不免有些感到有几分歉疚,纪云轩便开口说道:“师傅,这是弟子的错,不在你,是云轩心中一直有些罅隙,对于你敦敦教诲和传艺之恩,云轩一直铭记在心,不敢轻易忘,所以想着这样才能表示弟子对你的敬重,却没想到,让你忧心于此,弟子真是万死不辞不足以谢罪。” 忽然听得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岳不群以掌抚须,面上的怒去全部隐去,露出开怀的笑容,就连宁中则脸上也是满怀笑意,虽说刚刚她还为纪云轩而和岳不群拌嘴说好话,那么长时间以来宁中则又怎会不知晓,这个弟子与人总是一副礼数周到,笑容和善的模样,其实心里甚是抗拒着他人靠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旁边站着的岳灵珊也是心里乐开了花,刚才她见得场面甚是冷冽,怕纪云轩受到岳不群的惩罚,她又不能开口说话,还急得抓着宁中则的手直摇呢,直到纪云轩说出那番话后,气氛才变得暖和,这时心里还不由想着以后小师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恭敬生疏的对她了。 见得岳不群和宁中则具是展颜而笑,纪云轩想着以前还真是有点以偏概全了,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人的感情虽然会变,但是眼前这情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纪云轩回首五年的时光里,岳不群的敦敦教诲,和宁中则的关怀备至,他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岳不群笑着说道:“简直是胡闹,好好的,做什么要说些死不死的话,为师也不是为这个责怪于你,只是你年幼就失去双亲,为师和你师娘如何看不出你这些年来时常有着戒备之心,为师直到今天才忍不住说话重了些,而你师娘却疼爱你,不肯说你半点坏话,你也不要往心中去,以后就随着你的性子去了,该怎样便是怎样。” 纪云轩脸上一笑,答道:“是。” 又听岳不群说道:“云轩,过几日,便又是你父母的忌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你心中不必在感到难过,为师和你师娘待你有如亲子,希望你以后心中放宽些,看开些才是,这次为师便不与你同去了,雏鹰长大也得独自高飞,下得山去后,记得江湖险恶,一路上还得千万小心,时刻也不能放松警惕才是。 “是,师傅,弟子省得,那弟子便去了。” 纪云轩辞行完毕,正要转身离去,却是听得岳灵珊的清脆的声音响起,“爹,我也要和小师弟一起下山,去祭拜他的父母。” 而岳不群训斥道:“胡闹,你小师弟是去做正事,到时到得墓地,哪里容得你在旁边游玩胡闹。” 眼见岳不群不准许,岳灵珊在旁边摇着宁中则的手,瘪着嘴叫道:“娘,我就要去,我都长大了,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保证不胡闹,”说着还偷偷瞧了岳不群一眼。 看了女儿岳灵珊一眼,作为母亲,宁中则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想着就是下山到潼关去祭拜云轩的父母,而潼关就在华阴县邻近的东边,也没出了华山的地界,路程不是很远,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 就对着岳不群说道:“师兄,就让珊儿跟着去也无妨,她现在也不小了,想来也知事不会惹出什么乱子,而且还有云轩他在一旁照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难道你还不放心云轩的武功吗?保护珊儿也措措有余了。” 说到这里,宁中则还对着岳不群使了个眼色,让还在有些犹豫难下决定的岳不群,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好吧,云轩,你可愿让灵珊跟着你下山,一起去祭拜你的父母?”岳不群问道。 见到岳不群把话推向自己,纪云轩瞧了正开心的岳灵珊一眼,他心中本是不愿,可见到宁中则的眼光,也只好退一步,不得不情愿的答道:“既然师姐愿意跟着弟子去祭拜父母,弟子当然是荣幸之至,只是希望师姐到时还是不要抱怨路程辛苦才是。” 闻言,岳灵珊连忙摆手,说道:“不会,不会,我到时肯定赶得上师弟的脚步,就算辛苦些,也不算什么,我又不是身在香闺半步不出门的大小姐,些许苦头当然能吃。” 云轩点点头,便向岳不群和宁中则辞行,两人又是一番好生嘱咐,才放纪云轩回去屋里,收拾行李。而宁中则拉着岳灵珊也回去收拾行李,想来也是会有一番嘱咐之语。 不一会儿,收拾好行囊,纪云轩正打算出门,听得“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开了门见得是一个娇俏的少女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件衣裳。 让开身,让岳灵珊进得屋来,纪云轩不由问道:“师姐,你不是应该在收拾行李吗?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师弟,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这可是我娘亲手为你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裳,今天我们要下山,娘便让我拿过来给你换上,”岳灵珊把手伸出来,把新衣裳递到纪云轩的身前,回道。 伸手接过这件青玉白色的衣裳,这是他喜欢的颜色,纪云轩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微酸,神情发愣嘴里喃喃道:“师娘真好!”想着以后要是再表现得那般生疏,那他纪云轩就当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沉默一会,又对岳灵珊微微一笑,答谢道:“谢谢师姐,还劳烦你亲自给我送衣裳过来。” 忽然见得纪云轩脸上甚是真诚的笑容,岳灵珊心中砰砰直跳,心想:“这还是这几年来小师弟第一次对我这般笑……” 越想心中就越是感到高兴,岳灵珊差点忍不住高兴得笑出声来,就忙对着纪云轩说了句:“小师弟,我先回去了,等会再见,”还没等纪云轩答话便跑出了房间。 看着岳灵珊片刻间就远去的身影,纪云轩好笑的摇摇头,随手关上门,就换上新衣裳,背起行囊,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便出了门去。 待来到下山的路口,纪云轩看到岳灵珊和宁中则已是等在山道上,而宁中则似在岳灵珊的耳边说着些什么话,等纪云轩上前去,看到岳灵珊俏脸绯红,她还娇羞的瞥了纪云轩一眼,就又立即缩了回去。 而宁中则又是一番嘱咐之后,纪云轩便拱手道别,于是两人也不停留,就双双朝着山道行去,而三人却没见到令狐冲在躲一处隐蔽的石块后面,神情脉脉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任山风吹袭而来,也久久不曾动过。 第十四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自古华山一条路。 两人沿着这条崎岖险峻的山道,半个时辰就下得山去,幸好纪云轩和岳灵珊有着武功在身,运气提足,身影快如风,对于这条险峻的山道,两人已是行过许多遍,如履平地一般简单,而要是一个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这条上华山的唯一山道,也是会双腿颤颤不敢轻易涉足,怕一个不小心,脚一滑,跌落山崖去,说不得会粉身碎骨! 下了华山之后,两人在来到华阴县热闹的镇上,买了一些糕点,馒头之类便于携带的干粮,又继续赶路,这般行了半天的时间。 见到岳灵珊一张俏白秀丽的脸上,热汗直冒,还不时伸手用衣袖擦拭汗水,这姑娘也不喊累说热,还一直默默跟着他赶路。 一开始,纪云轩是不愿答应岳不群让岳灵珊跟着来的,只是宁中则眼里的意思,他又怎会读不懂,而纪云轩却有点想不明白,宁中则为什么要让岳灵珊跟着他下山来,他又不是下山来游玩的。 虽然纪云轩下山去祭拜那便宜父母的地方,就在这华山脚下华阴县邻近的潼关,路程不是很远,想来这在华山脚下,也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敢劫道于两人。 纪云轩想了这一路,也没想明白原因,往日要是发现令狐冲等众人偷偷下山,岳不群早已是对众人棍棒加身,就更不要说岳灵珊这姑娘也逃不过这道惩罚。 却不想,这一次岳不群还偏偏点头答应了,只是口头嘱咐些话,就让岳灵珊这姑娘跟着他下山来。 于是,下了华山以后,纪云轩就加快了速度,提气纵奔,只见道路两旁的树影纷纷往后倒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纪云轩想要岳灵珊这姑娘追不上他,从而知难而退,返回华山去,谁知道,奔袭了竟有七八里的路程,岳灵珊这一路竟然是一语不发,也跟着他把内力运到双足,一直默默跟着纪云轩奔跑。 拿着眼斜了岳灵珊一眼,岳灵珊已是娇喘吁吁,累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却还是始终默默坚持。 这更让纪云轩感到奇怪了,在他的印象之中,岳灵珊只是个会贪玩胡闹、娇蛮无理、然后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就连平时习武练剑也会偷懒耍滑,今天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这般吃得苦头,纪云轩伸手敲了敲脑袋,想不明白。 摇摇头,纪云轩便不去想,于是他轻笑一声,便心生一计,然后偏过头对岳灵珊说道:“师姐,你在后面慢慢来,我先行一步。” 说完,纪云轩便头也不回的运足了丹田中的内力,速度已是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有余,只是在岳灵珊刚刚反应过来的这一瞬间,就已经向前奔袭而去,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人影恍如一闪,就已不见,岳灵珊已是累得喘不过气来,之前她只是凭着一口内息,一直坚持着,这时听得纪云轩留下一句话,而后眼睛一花,人就鸿飞冥冥的不见了。 一下子乱了内息,岳灵珊只能够用手对着早已经就看不见了的纪云轩的背影招了招手,另一只拿着剑的手捂着胸口缓气。 “小……师弟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啊。”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岳灵珊只觉得双脚酸痛、疲软无力,竟是让她只想躺在地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四处环顾一周,路上半个人影也无,岳灵珊心中不由得埋怨着纪云轩只顾着赶路而丢下她一个人,霎时间脸上也是羞愤难耐,也只得迈着酸痛的脚,咬着牙继续赶路。 而纪云轩卯足了劲,一口气竟是狂奔了将近三里之地方才停下来,在路边清澈透明的溪水中,洗了一把脸,就在小溪边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头,悠闲的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听着山间溪水潺潺,鸟鸣切切,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而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纪云轩忽的坐起身来,看看天色这都已经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心想岳灵珊怎么还没跟上来。 虽然对这个师姐有点敬而远之,但是纪云轩心中不免有点担心,不然也不会心中记挂,怕她真的会出什么事,毕竟岳灵珊只是平时胡闹贪玩,胡搅蛮缠了些,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就算是岳灵珊真的做坏事了,纪云轩扪心自问可能会想也不想的拼命保护这个师姐。 不是有句话:“帮亲不帮理!” 毕竟临行之前,宁中则这个平时对他关怀备至的师娘,是嘱咐过他要好生照顾于她,而要是岳灵珊真的伤着了什么地方或者出了什么事,想来宁中则肯定会难过伤心,纪云轩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冷漠无情之人,岳不群和宁中则情真意切的待他以好,纪云轩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而现在岳灵珊跟着他下得山来,保护两人的女儿不伤一分一毫,这是他应有之责,而且还是责无旁贷,想到这,纪云轩心中甚是着急,就连平静的面庞也有点为其所动。 于是,纪云轩一下子利落的翻将起身,顺手抄起扔在一旁的长剑挑起包裹,跃下这块大石,就朝着来时的原路返回,运气提足,只是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而这里只剩溪水淙淙,切切鸟鸣。 而岳灵珊呢?还在离这里有着两里之地的地方,这时却是哭丧着脸,瘫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手揉着自己刚刚不下心崴了的脚踝,嘴里还碎碎念的骂着:“烂小师弟,臭得不可闻的臭小师弟,可恶的小师弟,竟然抛下我独自一个人就跑了。” “臭小师弟真是可恶,明明知道人家追不上你,一路上还赶得怎么快,分明就是想撇下人家,现在你如意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不会拖累你了!”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休想丢下我,我偏不让你如意,我才不要让你看轻我,我一定要追上你,哼!” …… 岳灵珊念叨了半天,说话声带哭腔,她拿起放在身旁的长剑,想要拄着剑站起来。只是脚稍微一用力,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岳灵珊不能站稳,脚一时不能使力,慌了心神,玉手松了长剑在空中乱抓着,嘴里不由发出“啊”的一声大叫,闭着眼就要跌倒摔在地上。 那柄长剑率先倒地,发出了声响,而岳灵珊闭着眼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即将摔在地上的疼痛,反而觉得自己在空中转了一圈,纤腰被人揽在了手里。 然后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要是再叫,我就把你丢在地上。” 急忙止住声,岳灵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她熟悉却又让她感到可恶的男人的脸,霎时间这张脸竟是让岳灵珊看得痴了。 而这人正是一路疾驰赶赴回来的纪云轩。 把岳灵珊轻轻放在草地上,伸手帮岳灵珊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纪云轩刚才看得真切,知道她是脚崴了,不然也不会连站起来也会摔倒,需得及时祛瘀化血才行,不然让淤血累积那便不好了。 “师姐,你脚崴了,必须把淤血化掉才行,所以,得罪了。”纪云轩柔声说道。 岳灵珊俏脸发烫,羞涩的轻微点点头,见得岳灵珊点头答应,于是,纪云轩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把岳灵珊的脚托在手中,打算轻轻的把岳灵珊的鞋袜脱掉。 抬起头来,纪云轩温声说道:“对不起,师姐,我不该抛下你一个人,还害得你受了伤,真是对不起。” 第一次听得纪云轩低声下气的这般和她说话,岳灵珊眼眶渐红,哽咽着回道:“没事,只是脚崴了,不算什么大的……”话声一顿,嘴里不由痛呼出声,却是纪云轩不下心碰到她的疼痛之处。 纪云轩嘴里连声道歉,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顿,脱得鞋袜,一只雪腻白皙,粉嫩玲珑的小脚落在纪云轩的眼中,正了正心神,他不敢多看,而在岳灵珊的脚踝处,已经红肿得厉害了,淤血也淤积了许多。 纪云轩见得,心中不由感到愧疚,手上连忙运着内息,低着头轻轻的揉着岳灵珊脚踝那红肿处。 而岳灵珊一时见得这个几年来总是冷漠对待自己的小师弟,突然这般认真温柔的对自己,心里那满腹的委屈似有了去处,眼眶一红,泪水一下子汹涌的全部宣泄了出来,划过白皙的脸颊,簌簌而下。 岳灵珊急忙用手捂着嘴,害怕会发出哭声来。 只是那低低的泣声,听在纪云轩的耳里,让他更是愧疚万分,或许真是他太过分了,想这个师姐在华山上谁不疼,谁不爱,却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好像从来只会惹她生气和恼怒,小时候她明明只是个贪玩胡闹的小姑娘,却是在纪云轩看不见的时间背面,悄悄变成了可以容忍他的冷漠,他的恭敬,他的陌生,他的一切的亭亭少女,即使是之前那般让她吃苦受累,也毫无怨言。 这五年来,岳灵珊一心单纯的只想照顾这个年幼就是去双亲的小师弟,让他在这华山上不至于过得那么孤寂,于是,便隔三差五的记挂着去找纪云轩这个小师弟玩耍,排解他的苦闷,只是纪云轩却毫不领情,每一次都以一副恭敬的模样拱手拒绝于她。 可是岳灵珊却总是乐此不疲,她想着只要纪云轩这个小师弟,在无数次的拒绝之中,有一次对她微微一笑答“是”便好。 抬起头来,纪云轩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岳灵珊,心中愧疚,他从未见过岳灵珊哭得这般伤心,即使是受了岳不群最重的惩罚。 伸着衣袖给岳灵珊拭着那如小溪般流淌的泪水,纪云轩开口,柔声说道:“师姐,对不起,往后云轩愿意当你听话的小师弟。” 忽然听得这话,岳灵珊哭得更是伤心,一下子扑到纪云轩的怀里,双手捶打着纪云轩的胸口,嘴里还不停的念道:“可恶的小师弟,你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抛下我,还总是惹我生气,一点也不知道迁就我。” 纪云轩不答话,只是双手搭在岳灵珊的背上,任它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捶打了一阵,岳灵珊似是累了,就躲在纪云轩的怀里低声的抽泣,直至良久,而纪云轩看着这路旁的山上,萧萧黄叶落满地,昏黄的残阳当空立,想起这五年时光以来,怀中的岳灵珊对他一如当初的胡缠蛮搅,他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五年来,也唯有怀里哭泣的这个姑娘嘴里时常叫嚷着烂师弟、臭师弟,念叨着秋天的西风独自凉。 第十五章 情深人不知 过得一刻钟之后,岳灵珊才渐渐止住了泣声,只是香肩还不时的耸动,泪水侵湿了纪云轩的衣襟。 情绪平复,岳灵珊方才反应过来,感受着自己背上的一双温暖大手,岳灵珊知道,她整个身体都被纪云轩抱在怀里了,好像还是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这是她的生命中,除了岳不群之外,有史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般亲密的接触,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她简直想也不敢想。 躲在纪云轩的怀里,岳灵珊嗅到的全是小师弟身上的味道,岳灵珊觉得身体似有火在烤,慢慢的,俏脸在悄然的发烫,无声的变红。 可是,岳灵珊闻着纪云轩身上的味道,她竟是生不出一点点讨厌的情绪,仿佛是心里长出了花,反而是满心的欢喜。 即使岳灵珊感到羞涩,却觉得这个怀抱,像是秋日的朝阳,温暖而安心,她心底深处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这般能永远的待在小师弟的怀里,她想也是愿意的。 忽然动了这个念头,岳灵珊心中一惊,立即强行压下,心中想到:“我怎么会这般不知害臊,竟是想到这么羞耻的事情,不!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小师弟最讨厌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那念头像是一颗从土里冒了头的小树苗,再也止不住的从心底深处直直的要往上窜,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心中。 感受着纪云轩的体温,岳灵珊心中想着:“我依偎在小师弟的怀里,心中除了羞涩之外,还感到了安心宁静,还有点欣喜,甚至期望小师弟能这样永远的抱着我,直至这天黑,直至这秋天过去了,还有冬天也能依偎在他的胸口,等待来年,就这样永无休止的轮回下去。” 这般想着,环在纪云轩腰上的一双手紧了紧,脑袋往纪云轩的胸口拱了拱,像只温顺的小猫。 开口问道:“小师弟,刚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怀中的岳灵珊那番动作,纪云轩怎么会感受不到,想着可能是岳灵珊的情绪还未平复,纪云轩回道:“当然,师姐,师弟怎么会骗你。” 知道小师弟一直以来是个很孤高傲然的人,现在恐怕是迁就于自己,才答应的这番话,岳灵珊害怕因这个产生间隙,让纪云轩又讨厌她,就急忙说道:“我不要你当我的听话小师弟,只要小师弟你以后不要不理我,也不要像从前一样总是生疏、恭敬的对我,我就很开心了。” 闻言,纪云轩仔细回想,好像就是岳灵珊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打算离岳灵珊远一点,这样就会少些麻烦了,然后好好的习武练剑,却不想,竟然让岳灵珊这般感到害怕。 脸上一笑,纪云轩心想:“在岳灵珊这姑娘的心中,他很重要吗?为何害怕自己远离她?” 自从在两人产生间隙之后,纪云轩和岳灵珊就很少有时间待在一起,甚至话也从未多说几句,每次岳灵珊去找他游玩,纪云轩总是恭敬的以要打坐练功为由,拒绝于她。 想不明白,纪云轩摇摇头,便也不去思索,还徒增烦恼,在岳灵珊的一声惊呼声中,把她从怀里抱起来,随后放在地上。 “师姐,你的脚还需要治疗,不然这几天你可能会下不了地,更不要说赶路了,你忍着点!” 说着话的同时,纪云轩捧起岳灵珊那如白雪寒霜般的玲珑小脚,放在手心里,在她脚踝处轻轻的揉着。 而岳灵珊回过神来,女儿家不能让人随便碰的脚,却已是落在小师弟的手里,像是被他在“随意把玩。”一般 感受着纪云轩那双大手的温度,似是由下而上传入了心底,岳灵珊脸上发烫,一脸娇羞的模样,眼含春媚,岳灵珊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纪云轩刀削般完美的侧脸,他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岳灵珊心中欢喜,那个刚刚冒出来的念头,这时也渐渐变得清晰了。 虽然知道就算身为江湖儿女,也不应该让一个男子这般随意的碰到女儿家的脚,尽管这个人是纪云轩。 可是,岳灵珊心中清楚了,她是愿意的,愿意纪云轩这个小师弟,为她治伤而像是这般把玩她玲珑剔透的脚,虽然心中已是砰砰直跳,羞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过得一盏茶的时间,岳灵珊的脚踝处瘀血已是消散殆尽,只剩下还有些红肿,这只能依靠时间慢慢来恢复。纪云轩帮岳灵珊穿好鞋袜,说道:“师姐,你脚踝的崴伤,只要恢复得好,料想明天就能走路了。” 说完又道:“至于现在,师姐你还不能下地走路,不然伤势会加重,就由我背着你赶路,虽然这样多有得罪,不过还是赶路要紧。” “谢谢小师弟,我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岳灵珊娇羞的回道,“而且我也愿意让小师弟背着我走。” 这句话,岳灵珊说的低不可闻。纪云轩没有听清楚,不由问道:“师姐,你说什么?” 心中一惊,岳灵珊急忙回道:“啊!师弟,我是说,我答应让你背着我赶路,只是这样要辛苦小师弟了。” “没事,只要师姐你不嫌弃就好,我还以为师姐你会不答应呢,那这样我就只能送你回华山了。” “别送我回去,小师弟,我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我才不要回去,”岳灵珊急忙答道,“而且我不是已经答应了,让你背着我赶路了吗?” 见得岳灵珊这副急切的模样,纪云轩感到好笑,“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心只想着下山游玩!” 脸上一笑,纪云轩口里回道:“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 听得这话,岳灵珊心中一急,说道:“不是为了赶路要紧吗?而为何刚刚替我治伤之时,不这般说,过后才想起来,你明明是在戏弄我。” 见岳灵珊似是着急,刚刚哭过的眼眶还是红红的,纪云轩脸上闪过一丝歉意,说道:“师姐,不说闲话了,只要你不介意就好,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岳灵珊点头答道:“不,我不介意的,小师弟,那我们赶路吧。” 于是,纪云轩就把岳灵珊娇小的身躯放到背上,沿着宽敞的大路行去。 趴在纪云轩的背上,岳灵珊的双手环着纪云轩的脖子,脸紧紧的贴在纪云轩的后背之上,她想着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的话,也愿意陪着小师弟一直走下去。 把头凑上去前去,岳灵珊便把红唇附到纪云轩的耳边,心情激动之下,不免开口说道:“小师弟,我不要你做什么听话的小师弟,我只想要你永远做我的小师弟。” 说完这句话之后,岳灵珊才发觉不妥,这句话似不是一个师姐对师弟说的话,反而像是一个女子,对着恋人诉说的情话。 岳灵珊红着脸,羞得急忙把脸藏在纪云轩的背上,似是这样掩耳盗铃的姿态能削减脸上滚烫的温度。 而纪云轩,感受着耳边那温润湿嚅的热气,心里也颇不平静,脚下一顿,然后又如无其事的迈动脚步,他没想到,岳灵珊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有点不敢去想,同时也为了不让岳灵珊感到羞臊,纪云轩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径直赶路。 背着岳灵珊,纪云轩脚下没有赶得太快,来回的时间很充足,潼关也不远,他怕颠到岳灵珊,两里路纪云轩背着岳灵珊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了之前差点睡着的那块大石头,停下脚步,纪云轩为岳灵珊在溪水里打来清澈的溪水,让她解渴,这又才上路。 而岳灵珊见到这一路行来,纪云轩这个小师弟这般细心的照顾于她,已是早把那番话引出的羞涩忘了,她心里甚是欣喜高兴,趴在纪云轩的背上,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这一路上响个不停。 这是岳灵珊曾在夜月的一帘幽梦中见过的场景,她不知道因何要为纪云轩这个小师弟的疏离陌生而感到难过委屈,也不知道为何在心里明明觉得纪云轩可恶的要死,却还是时常记挂于他,她甚至也从未想过会从初见之时就那么在意这个小师弟,她只知道,看着眼前小师弟的侧脸,这一刻她的心是这般的开心,仿佛开出了花。 或许这便是春风过处,有十里柔情,而岳灵珊却情深人不知。 而纪云轩听着背上岳灵珊传来的欢快的笑声,心想:“岳灵珊怎么下了山来,这般高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之前是怎样让她吃尽了苦头的?” 这又是个解不开的难题,纪云轩也懒得去想,女儿家的心思乱如千千结,猜也没用,纪云轩才不会自添烦恼,看了一眼天色,心道:“还不如专心赶路,”便又是运着内力来到双足,顿时感到脚上一轻,脚步如风,瞬息远去。 第十六章 雨夜惊有来人 背着岳灵珊,在她清脆欢快的笑声中行了十几里之远,天色已是将晚,本是残阳如血已被深沉的黑云所掩,天光朦胧不见半分。 又是行走了有二三里的路程,其时已入夜了,纪云轩寻思:“今天白天耽搁了许多时间,赶不到前面的镇子,今晚是要露宿野外了,看这天色,似是有雨将要至,还得找个可以避雨之所才行。” 之前的几年,也是这般时间,均是岳不群领着纪云轩回去祭拜父母,毕竟那时纪云轩还年幼,也不知道父母葬在何处,因此这条路,纪云轩行了几遍之后,也很是熟悉了,他记得在行过几里的程路,便有一处破庙所在,正好可以做休息之所。 而到得今年岳不群见到纪云轩武功已经有所成,便也放心他一个人下山,只是带上了岳灵珊而已。 秋雨瑟瑟愁煞人,带着秋天特有的温柔,不急也不烈,拌着夜色,伴着西风悄然无息的,淅淅沥沥的来临。 感受到雨水滴落在身,岳灵珊开口说道:“下雨了,小师弟,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不然我们两个都要变成落汤鸡了,”似是想到两人会被雨淋湿之后的狼狈之样,岳灵珊也不埋怨气恼,反而觉着有小师弟陪着一起淋雨,是很兴奋的事,说完之后双手还举着行囊为纪云轩遮雨,嘴里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来。 “师姐,在前面的道上有一所破庙,我们可以去哪儿避雨,”纪云轩赶路之余也不忘回答,见到这夜雨似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背着岳灵珊的这个姿势,反而是不好。 于是,纪云轩道了一声:“师姐,得罪了,”手上运力,便把岳灵珊抛过头顶,等她落下之际纪云轩再把岳灵珊伸手接入怀中,这番动作,纪云轩手脚做的利落非常。 而岳灵珊还来不及回话,只是在被抛出去的瞬间不由“啊”的叫出一声,岳灵珊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纪云轩抱在了怀里。 惊魂未定之下,岳灵珊抬头看着纪云轩,借着夜里微微的光,只见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下巴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岳灵珊心砰的一跳,安下心神,手不由自主的朝着纪云轩的脸上伸去。 正沉着心思赶路,纪云轩忽感到脸上有只冰冷的手,正为他擦拭汗水和雨水,这一路行来,他一直运气到双脚之上,内力不免消耗得甚是严重,岳灵珊虽说不重,但纪云轩已是背着她少说有行了差不多有二十里之地。 还幸得这些年来勤学苦练,从未懈怠,才有了现在这身颇是深厚的内力,就算纪云轩的内力达到那生生不息的境界,可也挡不住身体上的疲惫,尤其是双脚已经酸痛,纪云轩也体会到了白天岳灵珊所体会到的那番痛苦,心中愧疚顿生,他不知道当时怎么会那般无情,明明见到岳灵珊已是强弩之末,竟然还撇下她一个人独自赶路。 可是,岳灵珊心中从未有过真正的埋怨于他,至多也只是在口头上不轻不重的骂他几句烂师弟、臭师弟。 岳灵珊她洁白无瑕,单纯得像是华山上那一年四季吹拂的清风,只是有时候调皮一点,会吹乱别人的长发和衣摆,有时候贪玩一点,会躲在山间某处的弯荡里欢快的打着旋,不想回家,可是纪云轩怎么舍得让他这个纯白师姐吃苦受累,他心中有着愧疚。 那只手有些冰凉的玉手,仍在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纪云轩微微低头,看着岳灵珊满是认真的俏脸上布满了雨水,他心中一暖,柔声说道:“师姐,我不碍事的,你且在我怀中躲好,别让雨淋湿你,你一个弱女子,别寒气入体感染风寒那可不好了。” 话声虽柔,但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味,岳灵珊心里欣喜,知道小师弟是在关心她呢,就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收回手,把双手环在纪云轩的脖子上,脑袋埋在纪云轩的胸口处。 雨仍在哗啦啦的下着,打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纪云轩算算路程,已是快到了那破庙所在的地方,再次运气提足,速度比之前更快,朝前方奔袭。 狂奔了过得半刻的时间,在前方的道路上,纪云轩睁着被雨水淋的模糊的双眼,隐隐约约见到有座房屋轮廓的高大阴影,矗立在黑暗之中。 他知道,那阴影所在就是破庙了,纪云轩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一喜,对着怀里的岳灵珊说道:“师姐,你看前方,我们终于是有个可以避雨休息的地方了。” 闻言朝前方看去,岳灵珊也见到前方似有一所房屋出现在道上。 不由兴奋的娇笑出声来:“太好了,小师弟,我们可以不用在淋雨了!” 这会,两人的身上已是被雨水淋的湿透,感受着岳灵珊的高兴,纪云轩也不停留,脚上使劲,不过是几个跳跃之间,抱着岳灵珊就已来到破庙的大门之前。 一脚蹬开紧紧关闭着的门,纪云轩抱着岳灵珊就迫不及待的闪身而入。 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来到庙中所供石像的大堂之中,纪云轩把岳灵珊轻轻放在地上,说道:“师姐,你先在这里坐会,我去找些干菜来生火。” 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岳灵珊有些感到害怕,就说道:“小师弟,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怕你又留下我一个人。” “怎么会呢,师姐,以后我不会再抛下你一人了,我还要永远当你的小师弟呢!”纪云轩心中愧疚,原来岳灵珊从未责怪过他, 便又柔声说道:“放心,我就在这破庙里用剑在墙壁上劈些柴火,不会走远。” 可是,这会岳灵珊捂着脸,不敢去看纪云轩,心里直道:“原来白天说的那句话,小师弟都听到了,坏了,小师弟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羞,竟然说出那番话来!” 心中想着知不知羞,忽然又听闻小师弟,要用剑劈柴火,岳灵珊顾不得再害羞,忙说道:“小师弟,那你就用我的碧水剑吧,这样也省些力气,”说着话,还伸手把剑递到纪云轩的身前。 这柄碧水剑,还是岳灵珊过十八岁生辰之时,岳不群送给她的礼物,其剑之利,可以用削金断玉四字来形容。 纪云轩也不客气的伸出手去接过碧水剑,说道:“谢谢师姐,你先在这里坐会,待我先生着火来。” 见到纪云轩想也没想的接过碧水剑,岳灵珊脸上一笑,开口回了一个“好”字,就在心里想着:“嗯?小师弟好像有点和从前不一样了呢,是了,小师弟终于不再用那副生疏的面孔对待自己了。” 得到岳灵珊的答复,纪云轩便站起身,借着夜里的微光,他来到破庙的大门处,看着破败的还是干燥的门板,漆也风雨磨掉了,他手扶上剑柄,“沧浪”一声,碧水剑出鞘,然后只见得夜里寒光连连闪烁,不一会儿,纪云轩抱着一些柴火就回去,拿出事先收好的打火石,在岳灵珊的身前不远处生了火。 又添了些干柴,纪云轩把火烧旺,火光驱散了黑暗,破庙里霎时间变得明亮。 把岳灵珊挪上前,纪云轩开口道:“师姐,你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雨全淋湿了,你先把湿透的衣裳烤干,我去门外在找些柴火来。” 说完,不待岳灵珊回答,纪云轩就提着剑出了这间大堂,对着破庙四周查看一番,确定了这间破庙只有大门处这一个出口之后,他方才是来到大门处,找了一处干燥的地面席地而坐,运着内功心法默默吐纳,恢复内力。 可是,这般过得一刻钟,纪云轩忽的睁开眼,就见到远处的夜色里似有人冒雨而来,由于天色太暗,他没看清到底是有几人。 不过,敢在这样的夜里,还冒雨赶路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纪云轩料想怎么也是江湖中人,他谨记岳不群的教诲,也知道所谓的江湖,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握着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纪云轩不知道眼前的来人是好是坏,眼下得赶紧回去让岳灵珊穿好衣裳! 便返身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纪云轩在门外的台阶上叫道:“师姐,快些穿好衣裳,庙外有陌生人来。” 忽然听得纪云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岳灵珊一惊,拿起还未烤干的衣裳就披在身上,想着小师弟一向是个守礼之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得屋里来,岳灵珊心里只有慌乱和害羞,却全然没有责怪埋怨之意。 后又听得小师弟说庙外有生人来,她再也顾不得,急忙把披着的衣裳一件件穿好,期间还碰到了崴伤的脚踝,岳灵珊即使疼感到痛,动作也不停。 来人速度很快,只是这片刻的时间,已是到了这破庙的大门之外,纪云轩急问道:“师姐,你衣裳穿好了吗?快点,人已快到了大门处了!” “好了,好了,小师弟,我穿好了,你也快进屋里来,”感到纪云轩话里的急切,岳灵珊也急忙答道。 得到答复,纪云轩便闪身进得大厅,来的岳灵珊的身前,拉着她在火边坐下,等待着庙外的来人。 第十七章 吾剑可利 破庙里,火烧得很旺,火中不时噼啪作响,屋外的夜雨哗啦下着,顺着屋檐滴下来,落在地上四溅而开,纪云轩和岳灵珊挨着身子而坐,两人随身携带的长剑,分别放在各自的脚边,伸手可触的最好位置。 偏过头,映入纪云轩眼帘的是一张不施粉黛却秀丽绝俗的脸颊,仿若灿日春华,皎皎似秋月,纪云轩开口道:“师姐,要不你还是去那石像之后躲一躲吧,要是来人是些有豪义侠心之人,这自然是极好的事,到时我再招呼你出来,诉说一番,毕竟江湖险恶,料来人家也会理解,但怕就怕来人不善,你且兼有伤在身,始终行动不便,到时双拳难敌四手,我怕不能兼顾于你,要是害得你再受伤,回得华山之后,我还怎样向师傅师娘交带!” 听得这番话,岳灵珊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去,顿时和纪云轩四目相对,说道:“小师弟,如若来人真是不善之人,你是要独自一个人上前迎敌吗?却是要我藏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危险却不顾!” 见到纪云轩正欲张嘴说话,岳灵珊立即又道:“小师弟你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受伤,可是我也不要见着你有任何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也愿意陪着你一起面对!” 点点头,纪云轩见得岳灵珊脸上这般坚决之色,说什么也不肯按他的计划来,只好回道:“那好,师姐我也不逼你,可是等会你需得躲在我身后,以防来人不善,见你行动不便,偷袭于你。” 而岳灵珊正想开口答话,便听到外面传来粗矿的说话声:“这鬼天气,说变就变,雨下得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停,也不给半点讯息,幸好咱兄弟几个有蓑衣斗笠在身,才没被雨淋湿。” 纪云轩和岳灵珊对视一眼,均想来人速度真是快,就又听得一道声音响起:“彭二哥你说的是,这天气真他妈见了鬼了,这雨看来是下个没完没了,还好我们兄弟几个运气也不算差,在这荒郊野外之地,也能找到这么个破庙避雨,走,我们且进去看看。” 这句有几分粗鄙的话说完,便没有说话声传来,纪云轩料想这来人也可能不会是什么正派的人物,不然也不能说话如此粗鄙! 不过纪云轩是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他从习武练剑开始,到得如今已是有五载有余,虽然没从岳不群的口中听到他的武功到了何种程度,但是纪云轩还是可以从岳不群的眼中见到欣慰之色,想来他的武功也不会低! 此前,纪云轩下得华山,也只是去潼关祭拜父母,均是有岳不群陪同在侧,也不会有不开眼的蝥贼,敢在君子剑的面前撒野,纪云轩手中的长剑就更不会有机会出鞘了。 练剑五载有余,或许今夜是个好日子,可以一试长剑之利否,纪云轩心想,就对岳灵珊说道:“师姐,听说活声,来人十有八九是不善之辈,等会如果发生争斗,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那说话声岳灵珊也听到了,对于纪云轩这番话塔不置可否,往日里,岳灵珊没少从宁中则口中的念叨声里听到这个小师弟的天赋妖孽,只是练了几年的武功,便可抵得上别人十几年之功,就算不是如此,岳灵珊也打算相信他,便欣然答应。 而在破庙大门之处,来人是四个精壮的汉子,正脱下身上的蓑衣,取下头上的斗笠,放在门边,那庙里的火光,几人早在庙外老远处就已经留意到了,只是几人都是老江湖了,各自对自家手里的本事都有信心,虽有警惕,却也不以为意,加上又有兄弟四人在旁,如果情况有所不测,四人也可一拥而上! 那姓彭的汉子最先脱好蓑衣,开口对着一个面无白须的中年问道:“大哥,这次咱们教中的许多弟子,集结来到这华山之地,是要攻打那五岳剑派之中的华山派吗?” 先前口里叫彭二哥的汉子手上脱蓑衣的动作一顿,也附声问道:“是啊,旗主,咱们来到这华山派所在的华阴县,是真的要攻打他华山派吗?” 听得这话,另外一个汉子没吱声,也不由竖起耳朵听着,手上解蓑衣的动作却也没停。 那面无白须的中年,听到二人的问话,不仅没有回答,还朝着四周环顾一圈,最后看向庙里火光所在的位置,才回过头来,面色冰冷的看着说话的两人,厉声道:“慎言,这种话,是你们随便就能问的吗?要说也要看看身处何地,是不是隔墙有耳,你们两个真是猪脑子,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把消息传了出去,就算你们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似是想起了什么,二人身体均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弓腰,那彭姓汉子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有时候管不住我这张嘴,我知道错了,下回我肯定不会再犯了。” 旁边弯着腰的汉子也低声道:“旗主,属下知错,请旗主责罚。” 冷“哼”了一声之后,面无白须的中年才说道:“念你初犯,此地不是自家所属之地,也多有不便,本旗主就不为追究,但是要是下次再犯,定会加重责罚!” “是,属下明白,多谢旗主宽宏大量,”弯着腰的汉子说完,又朝着庙里的火光处看去,说道:“旗主,这庙里的火,可能也是些乞丐为了取暖照明所生,要也是江湖中人,不然咱们到了这破庙的大门口,也不会不见有人出来喊话,而虽然我们刚刚是压着声音说的话,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咱们?” 说着话的同时,这人还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处做出割喉之势。 想也没想,那面无白须的中年面色不变,就点头答应,还嘱咐道:“动作利索些。” 得到命令,这人脸上一喜,答道:“好嘞,”便要往庙里走去。 被唤做彭二哥的汉子,也在旁边答话说道:“大哥,我也去帮忙,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和王副旗主进去把那些臭叫花子料理完毕,你再进来,省得那些抽乞丐不知轻重的冒犯了你。” 知道这个二弟是个弑杀的性子,面无白须的中年挥挥手也不答话,让他自去帮忙便是。 这被叫做彭二哥的汉子,嘴里发出嘿嘿的狞笑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厚重的钢刀,就随着王副旗主冒雨穿过荒芜的庭院,朝着火光所在的大堂行去。 而纪云轩和岳灵珊只是在开始之时,听得外面的来人粗生粗气的大声说了两句话,便再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 又是过得一盏茶的时间,外面还是没任何的动静,两人不知道外面所来之人,为何不进得这庙里大堂来避雨,反而在外面逗留,不过,纪云轩不急,反倒还不时悠闲的往着火里添些柴火。 见到小师弟一点也不感到紧张,脸上一副平静之态,岳灵珊原本有些揪着的心,也为之放松。 便打破平静,开口问道:“小师弟,你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不进大堂里来避雨吗?难道是他们都是瞎子,见不到我们这大堂里的火光?” 等了一会,没听到纪云轩回答她的话,岳灵珊不由叫道:“小师弟?”眼睛还朝着纪云轩看去,却见到纪云轩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堂门口,岳灵珊好奇的也转头看向门口处,除了下雨声,什么也没有。 而这时只听得纪云轩沉着声说出两个字:“来了,”岳灵珊不明就里,又朝着门口望去,就见到有两个手持钢刀的魁梧汉子从门口进来,两人身上还沾有雨水,心想:“果真如小师弟所说,来人不是什么善人!” 而那彭姓汉子和王副旗主进得庙里供奉着神像的大堂,见到有两个衣着华丽色彩的一男一女挨着身子围坐在火边,其中一个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忽然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记,见到一个翠绿衣裙得美丽女子,彭姓汉子双眼不由发亮,本以为进得庙里看见的是一群臭叫花子,他还想着需要几刀能料理完,谁知竟然能碰见个漂亮的小姑娘。 彭姓汉子嘴里哈哈大笑,至于纪云轩虽然就坐在岳灵珊的身旁,可是这会彭姓汉子的眼里只装得下美丽动人的岳灵珊,那里会看得到纪云轩这个在他看来只是个剑都握不稳的不中用小白脸! 脸上淫笑着,彭姓汉子走将上前,嘴里说着甚是下流粗鄙的话:“小姑娘,在这荒山野岭,你是和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兔儿爷私奔了吗?你生得这般美丽可人,可是眼光却实在是差劲得很,还不如跟了大爷我,保证让你********!”说完又是哈哈大笑几声。 这笑声传出大堂,穿过荒芜庭院,在破庙大门处也能清晰的听见,四人中那一直没说过话,躬身立在面无白须中年身边的汉子却道:“旗主,彭二哥这般高兴,想来是杀的兴起了。” “嗯,”点点头,面无白须的中年道:“我这个二弟啊,嗜杀成性,我身为旗主,教中诸事繁忙,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旁看着,平日里,还是得你们帮我看住了他,别让他惹到什么不该惹得人。” “是,旗主,属下定幸不辱命,”这人躬身答道。 而在庙中的大堂里,王姓副旗主见得彭姓汉子这般兴奋,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就在旁边持刀侯着,谁让彭姓汉子有个大哥是一方旗主!而他身为副旗主不也还得叫彭姓汉子一声彭二哥。 岳灵珊听得纪云轩说出“来了”二字时,就突然见到有两人果真从门口处进来,她还在惊叹这个小师弟是如何得知的,谁知来人的其中一人满口胡话,说的话甚是下流,她一个姑娘家,从小在华山长大,有着岳不群的严厉教导,山上的众人说的都是些礼貌用语,何时听到过这番粗俗不堪的话。 前头说她和身旁的小师弟私奔之话,岳灵珊还听得羞涩,可是这最后几句,却是让她气急,恨不得用碧水剑刺烂这说话之人的嘴。 顾不得脚踝的崴伤,岳灵珊拿住放在脚边的宝剑,就要站起身来,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正要回过头,岳灵珊就感到耳边传来一股热气,是有人附在她耳边说话:“师姐,你且坐好,不要动气,看师弟为你教训这满口胡话之人!” 然后岳灵珊就见得纪云轩的身形一闪,眨眼间已是到了那个说话下流之人的身前,随之便见到青色的剑光如那疾风般快,如那骤雨般急,如那皎皎明月的银光般倾泻而出,在这间破庙里接连不断的闪烁而起。 只听得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连声作响之后,纪云轩便收剑后退立在岳灵珊的身前,随手抖落剑上的血花,看着手中的青光长剑,纪云轩面色平静道:“吾剑可利!” 似是在自答,也似是在问着正那捂着脖子,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惊恐之色的彭姓汉子,“哐当”一声,彭姓汉子手中的钢刀掉落在地,嘴里说着:“你……你……”就瞪着眼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第十八章 突变 一剑封喉,由于出剑的速度太快了,猩红的血,这会才渐渐地从彭姓汉子的脖子处缓缓冒出来流了一地,,岳灵珊见到这一幕,芳心一颤,看着纪云轩的背影,她虽从宁中则口中知道他武功甚是高深,却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直观的感受。 见着那口出下流之言的汉子,只在纪云轩的剑下走不了几招就已经丧命倒地不起,岳灵珊今天才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武功已是这般的厉害了。 从纪云轩起身到拔剑杀人,这番动作下来只在数个呼吸之间,速度之快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不然那旁边一直侯着的王副旗主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彭姓汉子被杀,只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似是富家公子模样的小白脸,其武功竟是这般高深厉害。 加上出其不意之间,攻了彭姓汉子一个措手不及,或许那彭姓汉子在临死之前也想不到,他会死在一个看似毫不中用的小白脸手里,且只在纪云轩的剑下撑不过数招。 见得彭姓汉子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倒地丧命,这个王副旗主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废物,纪云轩出手杀人的速度太快,他连反应都不来不及,更不用说上前支援了。 不过,对于彭姓汉子的武功,他还是知根知底的,在江湖之中也是一把好手,却是没想到在纪云轩的手中只是几招之间便已丧命,王副旗主心中发颤,不知道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出了个武功这般厉害的少年高手,而纪云轩出招的速度过快,他也没看清楚招式轨迹,也更是猜不出纪云轩到底出身于何门何派。 王副旗主死死的盯着正持剑而立的纪云轩,怕他又是突然挥剑杀来,可纪云轩却说出四个让人心中发寒的字:“吾剑可利!” 这话似是在问已经倒地的彭姓汉子,又似是在问他,王副旗主不敢答话,他后背冷汗直冒,握着刀的手也不由紧了紧,不敢贸然有所动作,就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仿佛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你眨一下眼,那么你就再也不会有睁开眼的机会!” 可是纪云轩却是连闭眼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在他说出那让人心中发寒的四个字之时,便看向大堂之中另一个双手持刀,正高度警惕之人,两人之间一丈多远的距离,纪云轩脚下生风,一跃而起,仗剑直刺于那人,却是瞬息而至,剑已到了王副旗主的胸前! 那王副旗主在纪云轩杀了彭姓汉子之后,心中就已是万分紧张,可他没想到纪云轩这一剑直刺,竟是这般急且快,一丈多远的拒绝,只是刹那剑已至胸前,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沉腰下马,双手立即横刀立于胸前,就见到纪云轩的剑就已经刺在刀面上,叮的一声,花火直冒,见挡下这来势汹汹的一剑,王副旗主脸上还来不及一喜,便感觉胸口一痛,一柄长剑已是穿胸而过。 而握着这柄长剑的是一只手指修长,光滑洁白的手,正是纪云轩,却是他见得这一剑被挡,福临心至之下,手腕微压,剑尖便擦着刀身而过,刺入眼前之人的胸膛,一剑毙命。 把剑抽回,纪云轩还来不及把剑身的血迹擦掉,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雨水而来,闻声看去,就见得又是两个满脸恶相之人,从大堂门口进来。 来人正是在破庙大门处,等候着的两人,一听到庙里传来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响起之时,两人均是面色大变,暗道不好,便冒雨朝着庙里奔来,可谁知还是来得迟了,只是这么短短一会,彭姓汉子和王副旗主就被人所杀。 见得已经毙命倒在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个面无白须的中年人,面色生寒,口中还暴喝道:“小子,好胆!竟敢杀我二弟,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而不能!” 话音活下,不待纪云轩回话,那面无白须的中年手持着钢刀就已经运着身法,奔到了纪云轩的身前,挥刀就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纪云轩头顶劈来。 这凶险的一幕被岳灵珊看在眼里,她不由的在旁边惊呼出声,提醒道:“小师弟,小心!” 纪云轩不能回话,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见得这势大力沉的含怒一刀朝着他的脸面劈来,纪云轩知道眼前这面无白须的中年的武功不是之前的两人所能比得了的。 他便也运足了内力,右脚退后一步,在这一刀劈下来之际,纪云轩没有横剑抵挡,而是出人意料的挥剑横扫,刀剑相交铛的一声,就把这面无白须的中年的含怒一刀,挡出了身外去。 由于内力深厚,纪云轩这一剑横扫又是运足了内力,见破了这一刀泰山压顶,他便使出华山剑法来,一时间压着这面无白须的中年左支右绌,喘不过气来。 而这面无白须的中年,进得庙里就见得彭姓汉子和王副旗主已死在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的手里,心中想到:“以二弟和王副旗主两人的武功,这么快就被人所杀,肯定是这富家公子用了什么阴险毒辣的诡计,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两人这才白白遭殃,从而丢了性命。” 于是含怒之下,面无白须的中年以全身之力劈出一刀,想要结果这富家公子的性命,却没想到的是这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其武功深不可测,只是挥剑横扫就破了他全力一击,力道比之他由上而下的一刀还要大,震得面无白须的中年的虎口发麻,手臂直抖,已是使不出几分力气来抵挡纪云轩的剑招,只能勉力的在纪云轩剑下保得一时性命,面无白须的中年知道,在这般下去,只要再过得一二十招,他定会命丧于纪云轩的剑下,心中着急也是也无可奈何! 而进得庙里的另外一人,见得旗主和纪云轩只是走了几招,便已是险象环生,他在旁边看得心中发凉,心想:“过不得一时三刻,旗主也会被这人所杀,自家知道自家的本事,就算加上我,也难以胜得这个和旗主对战之人。” 惨叫声传来,他在旁边看着面无白须的中年身上被剑划伤也是一惊,又瞥到正全神贯注地观战的岳灵珊,不由急切的想到:“刚刚听得那个坐在火边的女娃叫这人小师弟,不如我去抓了这人的师姐做人质,来要挟这人就范,不!不行,这人的武功都已经这般厉害了,那身为这人的师姐,其武功也差不了多少,恐怕我也不是对手,看旗主也撑不了多久,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留得性命在,不怕没有柴火烧!” 心中急转之下,打定主意,这人便开口说道:“旗主,你先在这里应付敌人,我去搬救兵,过不了一时三刻,我就回来救你,旗主,你可要撑住了。”话音落下,这人便一溜烟的转身跑出了破庙! 这番话说的是深情并茂,诚诚恳恳,情真意切,可是听在面无白须的中年的耳朵里,他差点是气得破口大骂几乎要吐血,却是被纪云轩一招逼来,急忙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这险之又险的一剑,哪里还有机会说话! 只是坐在旁边观战的岳灵珊却不由得娇笑出声来,见到纪云轩已是面色轻松的压制着敌人,只需再过得几招,就可以把敌人毙命于剑下,她一直紧紧揪着的心也为之一松。 而面无白须的中年听得这笑声,不由心生一计,想到:“那女子即是这对战之人的师姐,左右也是一死,那我为何不冒死拼一把,只要待我擒下那女子做要挟,眼前这人就有了忌惮,那我便有了活命的机会!” 心已有定计,面无白须的中年面色一狠,忍着正在流血的伤口处传来的痛苦,在地上一下子翻将起身,提刀挡下纪云轩朝着腰腹斜挑来的一剑,又是在地上一滚,越过纪云轩到了他的身后,随手一刀就对着纪云轩的腿上划去,纪云轩脚尖在地上一点,跃入空中,躲过这一击。 又金钩倒月般,长剑对着身后横扫而去,那面无白须的中年也迅速的挥刀挡住,长剑击在钢刀之上,发出声响,但纪云轩感到这一剑刺在钢刀之上,他毫不受力。 而借着纪云轩这一剑的力道,那面无白须的中年便借力向后跃去,那方向正是岳灵珊的所在,犹如鹅毛般落地之后,面无白须的中年的脸上狰狞一笑,这距离已是不远。 纪云轩为那一剑不受力正感奇怪,就见得与他对战的敌人,离着岳灵珊已不足一丈之远,纪云轩这才明白过来,刚刚敌人分明就是对他虚晃了一招,想要越过了他,到得身后去威胁岳灵珊,他暗道一声:“该死,我真是大意了!” 毫不停留,纪云轩脚在地上一蹬,身体也快速的飞跃而去,同时也举剑对着面无白须的中年后背刺去,口中也急声叫道:“师姐小心,敌人朝你来了,快拔剑刺他!” 那面无白须的中年见着岳灵珊顿在原地,没有转身逃跑,神色不由得大喜,挥刀逼向岳灵珊,嘴里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给我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让你师弟放我一条活路,我绝不伤到你一根毫毛。” 万分感谢名为剑舞苍天下的书友昨天的打赏,说实话突然看到有书友第一次打赏无限主角这本书,心中既有惶恐又是高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总之以后定再接再励,好好的写下去,还望书友们多多支持! 第十九章 细嗅于蔷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灵珊眼见敌人对着纪云轩虚晃了一招之后,就朝她杀来,已是近在咫尺,而纪云轩这时想要返回身去救援她是有心而无力,时间已经来不及。 因此,纪云轩只能提醒岳灵珊小心,而后他也立即举剑,脚在地上狠狠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手中之剑对着面无白须的中年的后背刺去。 而岳灵珊得到纪云轩的提醒,身为江湖中人,她又从小就开始习武练剑,虽然还未真正的涉足过江湖,也不知道江湖的凶险和尔虞我诈,也就更不用说没什么临阵对敌经验了。 可是,敌人气势汹汹的持刀杀来,岳灵珊也不会真正的束手以待的等着被敌人擒下,即使她行动有所不便,而这会岳灵珊也不含糊,只见她脸上神情一肃,也迅速的伸出手去触到了放在脚边的碧水剑的剑柄,然后立即拔剑出鞘,就以一招华山剑法之中的苍松迎客,指向迎面而来的敌人。 仓促之下使出这一剑,力道有所不足,更何况岳灵珊只是一个弱女子,平日所练之剑本就以灵动轻巧见长,更不会去追求什么力道重不重的路子。 面对岳灵珊这仓促的一剑,面白无须的中年只是挥刀一招横扫千军使出,就荡开了岳灵珊的长剑,见得这么容易就破开这一剑,面无白须的中年不由想到:“幸好这小姑娘的武功比之她的师弟差得远了,不然我也不能这般容易的得手。” 而面无白须的中年面上嘿嘿一笑,手上动作也不慢,趁着岳灵珊被他手中厚重的钢刀所使出的力道震得手上发麻,手臂也直抖之时,岳灵珊几乎连剑都要握不稳,不等她再出剑,面无白须的中年眼疾手快之下,一只大手就飞快的擒住了岳灵珊的手臂。 只觉得手上一紧,岳灵珊就被面无白须的中年擒在手中,中年人手上使力,岳灵珊再是手臂一痛,手里的碧水剑已是再也抓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快放开我,”岳灵珊还待挣扎,面无白须的中年怎么可能放开她,这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擒住的,用来要挟纪云轩的手段,方才可以博得一线活命的机会。 面无白须的中年说道:“给老子别动,你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要是我手中的刀不小心一抖,伤到你那可就不好了。” 为了防止岳灵珊再做挣扎,面无白须的中年同时手上又是使力,扣住岳灵珊的脉门,让岳灵珊只觉身体一阵酸软无力,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面无白须的中年擒下岳灵珊的速度甚是快,但是纪云轩的剑更快,由他全力使出的这一剑,瞬息间已是到了面无白须的中年后背处不足三尺之距,只需消得片刻的时间,纪云轩的剑就可以从他的后背刺入,以这一剑的力道,定能穿胸而过。 察觉到身后汹涌而来的澎湃杀机,面无白须的中年仿佛是脑后生了眼,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眼中戾光一闪,嘴角阴笑,就在纪云轩的这一剑快要及身之时,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剑上凛然森冷的杀机,面无白须的中年的后背汗毛直立,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也就是在这时,面无白须的中年手上突然发力,脚下旋转,这片刻间已是和岳灵珊的身体对调了位置。 而岳灵珊只是发觉那似铁钳般的扣住她娇嫩手臂的大手忽然篡紧,勒得她手臂发疼,然后她心中一惊,眼睛一晃之后,就凝神见得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对着她的胸口急刺而来,只需要刹那,剑就要刺进她的胸膛! 这柄长剑,岳灵珊自是很熟悉,她知道这是小师弟纪云轩的佩剑,就要死了吗?在这生死一瞬的关头,岳灵珊见到纪云轩冷冽的脸上突然而来的万分惊恐,她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心想:“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在小师弟的剑下也是好的,只是怕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小师弟了,我还要睁大眼睛再仔细看看小师弟,看看他这最后一眼!” 眼见长剑就要刺进岳灵珊的胸口,这运足了他十成内力的一剑若真是刺了下去,纪云轩知道,岳灵珊这个师姐定会香消玉殒于他的剑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明明白天之时,纪云轩才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的保护岳灵珊这个师姐,不让别人能够伤她一分一毫,可是一直以来,好像都是他在伤害着她啊。 在华山之上时,是他一直生疏的对她,白天让她受尽苦头崴了脚的是他,而现在还要用自己的佩剑,亲手刺进岳灵珊这个师姐的胸膛,结束她年轻的生命的还是他! 不!不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还能再去伤害她,纪云轩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一剑真的刺了下去,纪云轩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悲痛和愧疚里,再也走不出来。 他也要救她,心中已有了定计,即使纪云轩知道他的这一剑,犹如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如果想要强行中断或是强行的收回来,稍有不慎他便会深受重伤,不过纪云轩心想:“比起岳灵珊的性命,就算身受重伤又何妨,这点伤也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尤其是见得岳灵珊眼里充斥着的那一片温暖和无悔之意,他不是个无情的冷漠之人,又怎么能再次的去伤害这个师姐! 于是,不再迟疑,纪云轩迅速的伸出左手,在自己右手的手臂之上的几大穴道处,依次对着阳池穴,少海穴,天府穴等穴位点去,待得封闭了穴位,左手又是立即变指为掌,一掌击在右手手腕处,借着这股横推的掌劲,险之又险的破掉了这一剑刺向岳灵珊胸膛的轨迹。 内力相冲之下,纪云轩嘴里不由发出闷哼之声来,在这间不容发的危险关头,他又是再次紧紧握住剑柄,控制住长剑堪堪从岳灵珊的耳旁划过,刺向藏在她身后之人的高大身躯中。 剑锋从岳灵珊的耳边划过,她听到长剑划破了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起的剑风绞断了岳灵珊耳边的几缕青丝。 剑已入体,鲜血流出,面无白须的中年嘴里不由痛闷一声,他本是打着一副好算盘,以为擒住了岳灵珊就已是胜券在握,可以在纪云轩的手中逃得一命,可是最后人算还是不如天算!垂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正中他心口的这一剑,面无白须的中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剑为何能从这般古怪刁钻的角度刺中他! 纪云轩恐怕这一剑不能取掉敌人的性命,再次运起内力,手上发力,噗呲一声,长剑剑身尽没,就从敌人的胸口穿心而过! 偏过头去,岳灵珊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光长剑,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她本是以为下个刹那就要死去,想着死在纪云轩的剑下她也无怨无悔,可是现在她平安无事,反而是身后之人缓缓倒在地上死去,那原本紧紧揪着的心为之一松,心想:“我没死,太好了,这样我就又能天天见到小师弟了。” “师姐,你没事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岳灵珊回道:“我没事,小师弟,谢谢你救了我。” 而纪云轩不及说话,胸口发痛,右手更是一阵无力,一丝丝殷红的血却是从他嘴里流出来,刚才那番突然之间的变招已是让纪云轩受了重伤! 见状,岳灵珊顾不得脚踝处的疼痛,急忙走上前去扶着纪云轩的身体,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岳灵珊问着话,还从怀里拿出一块纯白色的手帕,仰起头来小心翼翼的为纪云轩擦掉从流出嘴角的鲜血。 忍着痛,纪云轩有气无力的答道:“师姐,我没事,也伤的不重,你不要担心。” 而岳灵珊自是不信,见着手帕这么一会就已被染红,俏脸上全是自责,口里还说道:“小师弟,对不起,是我不好,拖累了你,要不是我死活的要跟着你下山来,就算遇到敌人,你也可以安然无恙,不会受伤了,”说到最后一个字,话音里已是带着哭腔。 低头见得岳灵珊一张秀丽可人瓜子脸上,全是自责之色,纪云轩不由感到好笑,明明是他一直在伤害着她啊,就连之前他还差点失手杀了她,可是岳灵珊却是从未真正的生气和真正的埋怨过他。 反而一直以来都在意着他,牵挂着他,纪云轩心里发热,双手一圈,就把岳灵珊这个小姑娘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道:“师姐,你不用感到自责,其实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啊,以后我再也不会生分的待你了,云轩还想要一直当你的小师弟呢,你愿意一直当云轩的师姐吗?” 被人揽在怀里,岳灵珊感受着熟悉的体温,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心里温暖又宁静,只是耳边传来的湿润热气,又听得纪云轩的这番话之后,岳灵珊脸色羞红,迅速发烫,心里砰砰直跳,再也不能平静,她就把绯红的俏脸深埋在纪云轩的怀里,双手紧紧环在纪云轩的腰上,嘴里低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到得答案,纪云轩也不打算说话,就静静地抱着岳灵珊,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体会着这一份难以得到的温暖和宁静。 霎时间,这破庙里就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而屋外的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凝聚在屋檐,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仿佛似落在纪云轩藏着猛虎的心牢里,荡漾开去,让他原本平静着的心,有了涟漪。 感谢剑舞苍天下的书友再一次的打赏,在这里谢谢这位书友看好无限主角,定不负君的一番期待,会好好的写下去! 第二十章 重伤 两人抱在一起很久,岳灵珊待在这个温暖安心的怀里,她甚至想就这样深藏在纪云轩的怀里永远也不愿分开,到这黑夜的尽头,等待白天来临,之后又是黑夜,这般无休无止下去。 这就是现在岳灵珊心中想着的事,不过她也还知道轻重,记得之前纪云轩强行变招之下,身体已是受了伤,必须要尽快的疗伤才行。 把头从纪云轩的怀里抬起来,眼里带着关切的看着纪云轩近在眼前的脸,岳灵珊说道:“小师弟,你老实交代,你的伤到底要不要紧!” 见着怀里这张既严肃又紧张的俏脸,纪云轩笑着回道:“没事的,请师姐放心,我的伤不严重,只是我突然变招,内力相冲之下,内息紊乱,只要我稍微打坐调息一番,就不碍事了。” 听到伤势不重,只是内息不稳,岳灵珊稍微松了口气,也还是急忙道:“小师弟,再小的伤也不能拖,快点坐下调息。” “知道了,师姐,”纪云轩回道,把岳灵珊从怀里扶着站好。 又说道:“师姐你再给火里加些柴火,我先把这三人的尸体处理掉。” “小师弟,你还是快点打坐调息吧,处理尸体这事就让我来就行了。”说着岳灵珊就正要打算去行此事。 可是,纪云轩知道岳灵珊这会脚上的崴伤还没好得完全,要是忍着疼痛去行完此事,说不得这几天的时间岳灵珊的脚伤也不能够痊愈,更不用说下地行走了,而且她一个女子,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纪云轩便拉住了岳灵珊的手,说道:“师姐你还是负责把火烧旺些吧,这种粗重活还是让我来,而且人是我杀的,你别去沾些晦气。” 容不得岳灵珊再说话拒绝,这片刻的时间,纪云轩已是默默运功压住了体内的伤势,便扶着岳灵珊来到火堆边让她坐下,纪云轩说道:“师姐,把火烧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别让火熄了。” 体会着纪云轩的温柔,岳灵珊心中欣喜,不由吐了吐小香舌,随之也说道:“放心吧,小师弟,烧火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堂堂华山派的岳女侠。” “那好,就请堂堂的华山岳女侠不要光说不做,没看到这火快要熄灭了吗?还不赶紧放些柴火,不然传了出去,说是华山派的岳女侠连烧火都不会,那可是大大有损你岳女侠的名声和风范啊!”既然岳灵珊要和他打趣,纪云轩也和她打趣着。 而岳灵珊听到这番话,和纪云轩对视一眼,两人均不约而同的笑了出声来,两人也不知道为何要发笑,只是觉得这是该笑的时候,便就笑了,没有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欢心空对月! 待到纪云轩依次把三人的尸体提到这大堂的门口,扔到了破庙里荒芜的院子中,抬脚正欲往回走,他忽然只觉胸口发痛,一口鲜血已是从嘴里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尽管纪云轩内力深厚,这时竟是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先前那般若无其事的和岳灵珊说笑,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就算是告诉了岳灵珊也没用,反而会平白让她又自责内疚! 只是让纪云轩没料到的是,强行扭转那一剑,内力相冲之下,竟会让他伤得这般严重,要是再重来一次,纪云轩知道,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不是才打定主意,要好好保护岳灵珊吗?他不会食言! 伸手用衣袖擦掉嘴角鲜红的血迹,纪云轩心想:“看来这几日是不能再妄动内力了,不然伤势恐怕会再次加深,那可不妙。” 随手接住从屋檐落下的水滴,纪云轩望着这破庙外深沉的夜色,又思索到:“今夜来人有四人,均是不善之辈,毙命三人逃跑一人,那逃得一命之人看来是个怕死无能之辈,恐怕也不会真如他口中所说的,会真个再叫人来救援,那么今夜也可以安心的休息一晚。” 吐出那口淤血之后,纪云轩已是觉得胸中顺气了许多,便也返身回到殿堂里,岳灵珊已经把火烧旺,火光明灭之下,照得这宽阔的殿堂前后通亮。 自从纪云轩出了殿堂之后,岳灵珊手上一边往火中添着柴火,一边拿眼睛不时看看门口处,这时见得纪云轩的身影进得门来,便娇笑着说道:“小师弟你看,我这个华山的岳女侠是不是把火烧的很旺?” 见着岳灵珊一副骄傲得意的模样,纪云轩好笑的摇摇头,不知她只是烧个火,为什么这般高兴,纪云轩走近来到岳灵珊身旁,盘膝坐下后才郑重其事的说道:“嗯,不愧是华山赫赫有名的岳女侠,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佩服佩服,想来做个伙房烧火的伙计是把好手,待我回得华山禀明师傅之后,他老人家肯定会开怀畅笑,高兴之下说不定就会派岳女侠去厨房烧火,反正岳女侠平时也不甚喜欢练功,还经常偷懒。” 听得小师弟这般打趣于她,岳灵珊羞红了脸,虽然话里说她偷懒练剑是事实,可是让纪云轩这么一说,她自是羞愤交加,急忙辩声道:“小师弟,你胡说,我从小就习武练剑,怎么要去做烧火的伙计,而且我……我也没有偷懒啊!” 这最后一句话,岳灵珊说的甚是小声,所幸纪云轩耳朵灵敏,还是听到了,不过岳灵珊这着急辩解的样子,纪云轩见着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这笑声听在岳灵珊的耳里,让得岳灵珊羞愤不已,转过身子,伸手就对着纪云轩身上抓来,口里还说道:“小师弟,你竟敢笑话我,看我不让你尝尝我这个当师姐的厉害!” 拦住岳灵珊抓来的双手,纪云轩只好装作求饶道:“岳女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笑话你了” 伤势又犯,忍着痛把话说完,纪云轩手捂着胸口,又说道:“不闹了,师姐,之前和敌人缠斗时,我内力消耗有些严重,得先行运功恢复内力才好。” 不待岳灵珊回答,纪云轩就已闭上眼,运功疗伤。 少了两人的说话声,这庙里又安静下来,岳灵珊不敢弄出什么声音来,怕惊到正在运功的纪云轩,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静静盯着他的脸看着。 见着纪云轩苍白的脸色,半点血色也无,岳灵珊知道,这个小师弟才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般伤势不重,那般说辞,也只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霎时间,岳灵珊心中即是自责担心,又是感到欣喜高兴,这般矛盾纠结的心思,真如千千结般,是理也理不清楚,却又舍不得狠心剪断。 直至深夜,岳灵珊也一直没合眼,待到火光微小时,她又添些柴火,心想:“不能让火熄灭了,小师弟已经受伤了,要是感到冷了怎么办,得把火烧旺些。” 因此,这一夜的时间里,庙里的火光明亮,半刻也不曾熄灭过,持续到天明时分,岳灵珊已是疲倦困顿至极,才爬在纪云轩的腿上,不由自主的慢慢合上眼,沉沉睡去。 由于岳灵珊心里一直记挂着纪云轩的伤势,便也没睡多长的时间,待她忽然惊醒过来时,天色也已经大亮。 睁开眼,岳灵珊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纪云轩充满温暖之意的一双眸子,和他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庞,先是安下心,岳灵珊不由甜甜一笑,随后却又睁大眼睛,一下子惊呼道:“不好,小师弟,火是不是已经熄灭了。” 那双灵动俏皮的大眼已经不见了,这是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又感受着身前一直传来的热度,纪云轩知道,这个笨蛋师姐肯定是一夜没睡。 按下正想要起身的岳灵珊,纪云轩柔声说道:“放心,师姐,由于昨夜你不眠不休的添柴火,这火就算是想熄灭也难!而且我们的时间很充足,现在时辰也还早,你可以在多睡一会,我们不着急赶路。” 闻言,岳灵珊红着脸枕在纪云轩的腿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就闭上眼,心中不受控制的思绪也抵挡不住疲倦的睡意,不一会,就响起岳灵珊均匀的呼吸声。而纪云轩也再次闭上眼,默默运功疗伤。 一直睡到中午时分,岳灵珊方才醒过来,身前的火早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灰烬里还有些发红的火星,对着这大堂里环顾一圈,只见四处全是破败的庭柱、幕帘、积灰盈寸的地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这座早已断绝了香火的破庙里,却是不见得纪云轩的身影,岳灵珊不由着急的大声叫道:“小师弟,小师弟,你在哪儿?” 听见岳灵珊略显着急的叫声传来,纪云轩在外面的院子里回道:“师姐,我在这儿呢!你醒了就出来吧。” 得到纪云轩的回复,岳灵珊心中大定,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修养,她的脚踝已经不感疼痛了,走路已是不成问题,便来到院子里,走近纪云轩的身边,岳灵珊见到昨夜来袭之人的三具尸体,因为被雨水泡了一晚上,尸体已经是浮肿,不由问道:“小师弟,你在做什么?” “师姐,虽然这几人均不是什么好人,手上肯定沾有无辜之人的鲜血,但是死者为大,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暴尸荒野,被野兽叼了去,我正打算把他们的尸体烧了。”纪云轩回道。 仔细想了想,虽然觉得这几人都可恶,而岳灵珊毕竟心善,也点点头,说道:“好,小师弟,那我也来帮忙,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 于是,两人合力把三人的尸体推放在这院子的一处,在找来一些破木烂板架好,又回得大堂里把行囊佩剑拿在手中,一把火点燃了放在三具尸体下的柴火。 纪云轩和岳灵珊便出得这间破庙的大门,不再管身后的火势如何,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就向东所行,那正是潼关的所在方向。 感谢昨日名为春风沉醉夜的书友的打赏,在这里谢谢了!! 第二十一章 灯下美人 华山临近潼关,路途本就不甚遥远,而经过昨日一天的奔袭,已是赶了有大半的路程,因此,出了破庙之后,纪云轩和岳灵珊两人均是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官道上,再加上两人也都有或重或轻的伤势在身,更不会为了不顾伤势而埋头赶路。 不过两人始终是江湖中人,就算是受了伤,赶路的速度有所下降,但到底纪云轩和岳灵珊是有武功傍身,脚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所以,在傍晚天黑时分,远远的就遥望到了高耸的城堞,已经是到得了潼关,所幸的是,这一路走来,再也没遇到什么不善的江湖中人,和胆敢在半路劫道的剧匪,不然以两人的伤势还会得有一番麻烦。 两人走到城关之下,站在城门口,环顾四周全是如流水般进城或是出城的人群,潼关是要塞之地,定会有众多商贾云集聚于此,游客旅人,儒生骚人联袂而来此游历,因此是以对这景象,两人也不必感到惊讶。 水经注曾有云:“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关又称桃林塞。它南依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北有渭、洛,汇黄河抱关而下之要;西有华山之屏障;东面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人行其间,俯察黄河,险厄峻极,所以潼关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曾多有古人谓之诗,其间或是怀古,或是悲感世事,其中就有:“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这么一句古诗来形容这潼关的重要性。 抬头望向眼前这高大雄伟的潼关古城的城墙,在城楼门洞上方正中不偏不倚地刻着“潼关”二字,古朴苍劲而又饱经沧桑。纪云轩对着身旁的秀丽女子说道:“师姐,眼下天色已晚,我们只能先进城里,找一间客栈住下,好好的休息一晚,至于祭拜我父母的事,待得明天再说也不迟。” 岳灵珊双手击掌,欣喜道:“好啊,好啊,小师弟我们快点进城吧,赶了这半天的路,你身上还有伤,肯定也累坏了,我们得好好休息一下。” 点点头,纪云轩微微一笑,就和岳灵珊随着人流进了城,他心想:“岳灵珊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竟还看出我真的受伤了,难道我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吗?。” 进得城里,虽然天色漆黑,但是街道上人流涌动,灯火通明,简直亮如白昼,各种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潼关,纪云轩为了祭拜父母,之前几年均是来过,已不感到陌生,其实要不是岳不群摔先对他提起祭拜父母之事,纪云轩肯定是不会下山的,他每日练功都已觉得时间不够用,怎么会有时间去做这种和他没什么重大关联之事。 且不说纪云轩对这个世界的那对便宜父母未逢一面,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有脑子里那一段对纪云轩来说甚是陌生的记忆,他就更不可能会下山来做这祭拜之事。 只是见得岳不群提起,纪云轩要是再无动于衷,那才是引人奇怪,就算是心中千万个不愿,装装样子也是逃避不了的! 看着街道上这市肆喧哗的场面,纪云轩不会少见多怪,前世之时,比之这样的繁华,纪云轩见得多了,更不会大惊小怪,而岳灵珊忽然见到这番繁华的景况,心中却是高兴万分,她从小在华山之上长大,岳不群管教甚是严厉,平日里哪有机会下得山来,至多也就是在华山脚下的华阴县里逗留游玩过几次。 虽说华阴县临近潼关,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热闹和繁华怎么也不能比得了这潼关。 因此这会,见得这番热闹的场景,岳灵珊似是忘了脚上的伤痛,也忘了赶路带来的疲惫,化身为一个欢快的小精灵,街道上的那些平常的事物,她都好奇的会跑上前去瞅一眼,兴奋之余还不忘回头笑着对纪云轩说道:“小师弟,快跟上来啊,你看看这个小人偶是不是特别精致?” 虽已是入夜时分,但是街上行人却也不少,纪云轩怕这个师姐走丢了,就一直跟在岳灵珊的身后,听着身前传来的欢快清脆的笑声,纪云轩正为身上伤势感到忧烦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了几分。 走上前去,纪云轩看向岳灵珊所指的人偶,做的是很漂亮精致,纪云轩点点头,脸上一笑:“师姐,要是喜欢就买一个吧。” 那小贩见有生意上门,也在旁边搭话道:“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我这做人偶的手艺,是传自于祖上,在这潼关也是有些许薄名的。” 对这人偶喜欢得紧,又得到纪云轩的赞同,岳灵珊就问道:“这人偶多少钱?我要一个。” “不多,不多,这位姑娘,只要区区一两银子。”那小贩谄媚的笑着回道。 其实一两银子,已是多的了,可是岳灵珊这会高兴,想也没想,便立即掏出钱来付了账,让纪云轩在旁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不过,既然岳灵珊感到高兴,纪云轩摇摇头,想想还是算了,也不准备去阻止。 两人又往这城中的街道深处行去,所见更是热闹,人流拥挤,街道两旁的灯笼几乎连成一线,悬挂于空中,岳灵珊拿着人偶在手里摆弄着,喜欢的不得了,欢笑声更是不断。 又是来到一个小摊前,岳灵珊看着摊上摆放着的各种漂亮的珠花首饰,她顿时脚步一停,不由双眼发光。 见有生意上门,摊上的小贩立即道:“姑娘,看看我这的首饰,可是不比这城里那些大商铺的首饰差多少,而且价格还绝对便宜公道。” 挑选了一会,岳灵珊从小摊上的许多首饰里,伸手拿起一根碧绿珠花的发簪,对着身旁的纪云轩问道:“小师弟,你看这根发簪是不是和我很配?” 从岳灵珊的手里接过发簪,纪云轩凑上前去便把发簪插在了岳灵珊头上的长发中,看着这灯火映照之下的岳灵珊,含羞似怯,香唇抿笑微微低首,两边雪白的香腮红似血,竟是这般美丽动人,纪云轩眼神发愣心中不由猛的一跳,说道:“师姐,你戴着这根发簪很是好看。” 就连旁边的小贩和路过的行人,见得一位眉清目秀,身姿婀娜的女子倚在一个身着青玉锦衣,容貌同样俊秀的少年身旁,两人宛若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顿时看得众人目醉心迷。 在这人流如息的大街之上,被纪云轩这番亲密的对待,岳灵珊虽然心中欣喜,也不免感到羞涩,不禁羞红了脸,见到纪云轩凝视而来的目光,她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去,细声细语的说道:“只要小师弟喜欢就好。” 话音落下,岳灵珊更是羞的不行,她没想自己竟会在这大街之上就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面上发烫,岳灵珊再也不敢抬起头来看向纪云轩的脸,便一下子快步走掉。 旁边的小贩急了,开口着急的叫道:“哎!姑娘,你的钱还没付呢?” 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向着小贩丢去,纪云轩说道:“不用找了!”便也朝着岳灵珊追去。 双手接到这么大一锭银子,那小贩满脸笑成了花,躬身急忙对着纪云轩远去的背影说道:“诶,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跟着岳灵珊在这潼关城里的热闹之处,又是逛了一圈,纪云轩才拉着恋恋不舍的岳灵珊找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下。 又是叫来小二,要了一桌饭菜,看着岳灵珊吃得甚是急切,想来也是赶了一天的路饿坏了,却还有心情去玩闹,纪云轩好笑之余,倒了一杯水,伸手递给岳灵珊,说道:“师姐,慢点吃别噎着了,来,喝杯水。” 急忙往嘴里夹了一口菜之后,岳灵珊才放下筷子接过水杯,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谢谢小师弟,我实在是饿坏了,你也别光顾着给我倒水,你也要多吃点补补身子,不然你的伤怎么好得快!” 说着话,又拿起筷子给纪云轩的碗里夹了一些肉类的菜,岳灵珊说道:“小师弟,快点吃,”说完拿起杯子喝了点水后,便又埋头吃饭。 看着碗里满满的都是肉,纪云轩拿着筷子不知从何下手,不由愣楞的回了一个“好”字。 待到两人吃完饭后,天色已深了,这两天赶路劳累,又加上昨天夜里的一番凶险激斗,身体早已疲倦不堪,岳灵珊就回房洗漱之后,便休息下了,而纪云轩却是盘膝坐在床上,体会着体内的伤势,而这伤势之重已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直到现在,他的右手和身体之中的经脉还是隐隐作痛,纪云轩不敢再动内力,不然经脉承受不住内力的运转,那便会加重伤势,这次受的伤,纪云轩知道恐怕只能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慢慢恢复,于是他便沉下心来,默默运功疗伤。 而在华山脚下的华阴县,一个风花雪月的风流场所之中,大堂里时有男人的调戏声和女人的娇笑声、或是击掌声、又或是酒樽交错声纠缠在一起,甚是吵闹不休,而在阁楼深处的其中一间红色秀帘垂地、蜡光火亮、红香暖卧的房间里,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忽然有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身影从窗外跃了进来,便立即单膝跪地拱手低眉,轻声道:“启禀教主,在城外一所破庙里发现了青龙堂闻召赶来的三个弟子已被人所杀,其中一人还身居旗主之位,根据逃回来的弟子禀告是一男一女所为,还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哦,是什么人竟敢杀我教弟子,知道那一男一女出身于何门何派?”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响起。 蒙面之人把头垂得更低,回道:“属下不知,只是从逃回来的那名弟子口中得知,那女子坐在一旁未出手,三人均是那男子一人所杀,那男子所使的剑法,似是华山剑法,又好像不是。” 那道威严的声音又响起,话道:“既然那人能杀得了我教一方旗主和三人的联手合击,料来武功也不低,只是不知这江湖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个青年高手。” 这话似在喃喃自语,蒙面之人不敢答话,半晌之后,那道威严之声又传来:“既然那人能杀三人,为何还会放走一人,你说根据教规,临阵逃脱之人,该当如何处置?” 跪在地上的蒙面之人身体一颤,连忙答道:“禀告教主,根据教中规矩,临阵脱逃之人该受以拔舌抽筋之刑!” “那还不快去,难道是要等本教主亲自动手吗?” 闻言,蒙面之人一惊,双膝跪地,急声回道:“是,属下领命,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又迅速从窗口里跃了出去,同时窗户也轻轻的合上了,那合上的声音低不可闻。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一道妩媚不失威严之声又轻轻响起,自语道:“是华山派吗?看来平静的江湖是要再起波澜了,不过这样才不寂寞啊!” 话声越说越低,最后几字已是渐不可闻,之后,这房间里又安静沉默下来,蜡烛在默默垂泪,幕帘垂地掩映着烛光,屋子里更显红艳,直至许久,仿佛沉默是属于这间屋子该有特征。 第二十二章 夜深千帐灯 这一夜转瞬即逝,清晨,纪云轩一如既往地像往日一般的盘膝坐在床上,又是一个彻夜未眠。 一夜过去,运功疗伤的效果微乎其微,看来还得以药石从外相辅,才能尽快的痊愈,纪云轩想着现在的所处之境,未免有些不甚方便,那也就只能快些赶回华山之后,再行为之。 睁开眼,虽说自身运功疗伤不见成效,纪云轩也毫不气馁,就算有草药以外服相助之功,以自身的伤势之重,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得了的。 不过,受得这一身之伤,纪云轩不感后悔,毕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那种情况之下,他怎么真能一剑刺下去,就算受点伤痛,比起岳灵珊的性命来说,也无足轻重! 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纪云轩还记得穿越之初,也是受了伤的,那时恢复之快,却是让得他心惊,虽然那只是皮肉之伤,不似现在这般的内伤,纪云轩不知道这具无限穿越系统,为他重新锻骨凝肉塑造的身体是不是真有那么逆天,就连内伤也会自动痊愈。 现时眼下,纪云轩也只能这般寄托于这具身体了。 收功下床,纪云轩在房中洗漱之后,就出了门来,其时天色才将明,环顾一圈,客栈里没什么人,还很冷清,只有一个掌柜的在柜台啪啪的打着算盘,昨日端来饭菜的小二正坐在桌边打着哈欠。 见得纪云轩站在二楼的走廊之上,小二连忙站起身来问好:“客观,起得这么早,是有要事去办吗?” 点点头,纪云轩开口说道:“小二,麻烦你给我和我师姐二人准备些青菜白粥,等会我们还有要事,时间赶的急。” “好嘞,客观请稍等,我现在就叫厨房准备!”说完对着纪云轩躬了躬身,便朝着里屋走去,想来那就是厨房所在了。 几步走到右手边的隔壁一间房前停下来,纪云轩伸出手在门上敲了几声,房里不听动静,想来是岳灵珊睡得沉,还未醒来,便见轻声叫道:“师姐,醒了吗?我们还有要事去办,快醒醒。” 听得纪云轩的声音在紧闭的门前传来,岳灵珊缓缓醒转过来,想起纪云轩还要去祭拜父母,可不是来游玩的,一下子睁大惺忪的睡眼,就回道:“小师弟,你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 “好的,师姐,我们时间很足,你也不用着急。”听出岳灵珊话声里的急切之意,纪云轩劝声道。 说完,纪云轩又回到房间,拿了行李和佩剑,便下了二楼,来到大堂的一张桌边坐下。 原本纪云轩以为岳灵珊一个女子,出门肯定会好好打扮一番,结果却是让他没想到,只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岳灵珊便也拿着行李下了楼来。 这时小二也把纪云轩要的青菜白粥端了出来,摆放在木桌上,还说道:“二位客观,请慢用。” 挥挥手让小二退下,岳灵珊把碗筷递给纪云轩,说道:“小师弟,给,”纪云轩伸手接过后,两人便吃了起来。 两人喝完粥吃完菜,和掌柜付完账出了客栈,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纪云轩拉着岳灵珊在城里买了些纸钱和烧酒,就往城外行去,出了城又往南面行了没多久,就见得荒草萋萋,连成一片的隆起的坟墓。 岳灵珊静静的在一旁,肃然而立,待得纪云轩祭拜完毕以后,这次下山之行总算是圆满了。 趁着天色还早,纪云轩又想快些赶回华山去,静下心来好好养伤,便对身旁的少女说道:“师姐,这次下山来就是为了祭拜云轩的父母,现在此事已经完毕,我们也快些赶回华山去吧,也免得师傅和师娘记挂担心!” 虽然岳灵珊年纪尚浅,还是个喜爱玩闹的性子,好不容易能下得一次山来,却没好好的游玩耍闹一番,要是以前可能会由着性子不想回去,可是这话从纪云轩口里说出来,她却是一点也不会去违背反驳,虽然是她身为师姐,而纪云轩身为师弟。 “好啊,正好我也有点想念娘亲和爹爹了,还有大师哥和六猴儿师兄他们,小师弟,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吧。”岳灵珊娇笑着回道 于是,两人也不再做停留,就踏上来时的路,朝着华山所在的方向行去。其实要是以纪云轩和岳灵珊两人的脚程,在路上不被耽搁,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两人从潼关至华山了, 而在华山的那条险要陡峭的山道上,却是一瘸一拐的下来两个人,只听其中一个稍显瘦弱矮小之人捂着屁股,一脸疼痛之色,说道:“大师哥,这回师傅真是狠心,竟然打了我们两个三十大棍还不罢休,还要让我们下山来采办米粮,师娘在旁边求情也没用,以我们这副就连走路都痛得发抖的身子,怎么还能扛着粮食上得山去嘛?” 听得陆大有这番抱怨,令狐冲用手轻轻的揉着屁股,脚下忽然踩到一块碎石,身子一跌,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痛得他“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待得缓过疼痛,方才脸色歉然的开口说道:“六猴儿,是大师哥连累你了,害你挨了师傅的板子,大师哥对不起你。” 闻言,陆大有顾不得屁股的伤痛,急忙越上前去回头对令狐冲说道:“大师哥你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我们两个犯下的错,怎么能说连累呢?再说,我早就看那个教书的老先生不顺眼了,明明没什么学问,偏偏还滥竽充数,这回终于可以把他赶下山去,我和众位师兄弟们都出了口恶气,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我受点皮肉之苦也算不得什么事。” “我也早看那教书先生不顺眼了,这回他下山之后,咱们再也不用去读那些之乎者也绕得人头痛的句子了,读那些书实在是没劲,也只有小师弟沉得下心来,喜欢去读那些通篇不识一字的古书,还不如喝酒练剑来得爽快!”令狐冲忍着痛,脸上笑嘻嘻的说道。 陆大有附声疑惑道:“是啊,小师弟平日里也不和我们去玩耍,就躲在藏经阁里看书,不知道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从书中看到什么厉害的武功剑法来?” “小师弟能沉下心来看书,这是好事,那是他的个人喜好,可不能随便嚼舌头,不然师傅他老人家可不饶你,又得打你三十打棍了。”令狐冲脸上收起嬉笑,沉着声道。 知道令狐冲的性子,这般是为了自己好,陆大有笑着连忙道:“是,是,大师哥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乱说,” 说完闷着脸又道:“只是前几天小师弟和小师妹一同下了山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啊,我们就只能在山上天天辛苦的练剑。” “虽说我们两个被师傅打了棍子,可是师傅这不是派我们下山来采办吗?下得山去,天大地大我最大,师傅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知晓,我们先去吃饭喝酒,痛痛快快的玩耍一番之后,再才去行采办之事。”说完令狐冲眉毛一挑,还嘿嘿的笑着。 陆大有也嘿嘿笑出声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颇显沉重的钱袋,放在令狐冲的眼前晃了晃,得意的说道:“吃饭喝酒怎么能少得了这个,大师哥,你看这是什么?” 伸手一把接过眼前摇摆的钱袋,令狐冲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一袋钱,心想:“这下可以好好的开怀畅饮一番了!” 脸上一喜,令狐冲好奇便问道:“六猴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我攒的,在山上有钱也没有用处,而且也没什么机会下山来,这些年就慢慢的攒了下来,”陆大有回道。 把钱袋收好,令狐冲伸手一掌拍在陆大有的肩上,大喜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六猴儿你真是太好了。” 拿手摸摸后脑勺,陆大有嘿嘿的傻笑两声,令狐冲心念酒味,似乎肚子里的酒虫也钻出来了,心痒难耐之下又急切说道:“六猴儿,我们快点赶路,你大师哥这会酒瘾犯了,受不了了!” 话音落下,竟是再也不顾屁股上的伤痛,推着陆大有的身体就跑,这番动作之下,直让陆大有嘴里痛呼声传来,两人推搡之下,便也往华山脚下行去,虽然屁股有伤,速度却也不慢。 山一程,水一程,纪云轩和岳灵珊两人从潼关至华山的这一路上没被琐事所耽搁,在暮色浓浓,天际已经黑得深沉之时,两人也赶到了华山脚下的镇子里,想到华山山道崎岖难行,夜里更是不易于行走,两人便打算在这城中歇息一晚,待得明日再行上山。 进了城中,人流不算多,街道两旁的屋檐窗户之间,已经是点上了一盏盏用来照明的灯笼,虽然这城里比不得潼关千年的古城那般热闹非凡,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情。 这不,岳灵珊见得热闹,就忘了这一天赶路所带来的疲倦劳累,跑到这个小摊上瞅瞅,又跑去那个店铺里瞧瞧,真是好不高兴,纪云轩在身后瞧着岳灵珊的那道欢快的身影,也只能笑着摇摇头跟上去! 第二十三章 相遇 跟着岳灵珊在这街上行行走走,穿过人流左看右看,已经是有一会了,纪云轩还以为岳灵珊见到喜欢的玩意会买下来,谁知她只是光顾着看却不买。 可是看着岳灵珊在之前碰上的那些手链,镯子,还有些稀奇的玩意,脸上又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分明是喜欢的紧,却不知道她为何不买,这种情况纪云轩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既然岳灵珊只看不买,那纪云轩也只得由着她,两人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听得一道叫声传来,“小师妹,小师弟,”虽然集市上行人吵杂,但是这道声音竟然清晰的传到两人耳中,显然声音的主人用上了内力,纪云轩和岳灵珊相视一眼,不由停下脚步。 这道声音听在耳里很是熟悉,纪云轩思索片刻却是记不起来是谁,不过身旁的岳灵珊娇笑出声,随后惊呼道:“大师哥,这是大师哥的声音,小师弟,大师哥肯定也是在这街道上,在人群里见到咱们了。” 话音刚刚落下,然后纪云轩就见得右前方有一人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果真是令狐冲,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凝眼一看,却是跟着令狐冲形影不离的陆大有。 伸手碰碰岳灵珊的胳膊,手朝着右前方指去,岳灵珊停下左右乱看的头,顺着纪云轩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得果然是令狐冲,身边还跟着陆大有,朝这边走来。 不由一下子欢呼雀跃的出声,对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起柔荑使劲的摇了摇,口里欢叫道:“大师哥,六猴儿,”说完还回过头来对纪云轩说道:“小师弟,你看吧,我猜对了,果然是大师哥。” 纪云轩笑着点点头,岳灵珊和令狐冲等人平日里均是聚在一起或是玩耍,或是练剑,对彼此的声音自是熟悉,能闻声就可以猜到来人也不足为奇。 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上得前来,四人忽然在这里相遇,心中高兴,免不了一番寒暄问暖。 两两打过招呼,岳灵珊好奇令狐冲和陆大有为何会下得山来,便率先开口问道:“大师哥,你和六猴儿怎么下山来了?难道是偷偷的溜下来的!” 这也是纪云轩正想要问的,既然岳灵珊先开口了,他也就在旁听着便好,要知道岳不群平日里管教弟子甚是严厉万分,岂能让众弟子顺便下山。 听得小师妹问起这事来,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干笑两声,面露尴尬之色,均是闭口不言。 不过,还是令狐冲机智,哈哈一笑,对于岳灵珊的问话,假装没听见,不答反问的说道:“小师妹,你不是跟着小师弟去祭拜他的父母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贪玩,见得这里的热闹,然后就不想去了,还连累小师弟也耽搁了时间!” “嗯,对,大师哥说的对,肯定是这样,小师妹你也太胡闹了,”为了遮掩糗事,陆大有急忙也站出来附和。 对于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的顾左右而言他,纪云轩也看在眼里,不过他也没什么动作,二人要是不想说明缘由,待得明日回到山上之后也会知道。 而岳灵珊见得二人的这番表现,又是横加指责,岳灵珊没答话,反而跺了跺脚,张口叫道:“大师哥。” 看见小师妹好像是生气了,令狐冲和陆大有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也没法在隐瞒下去,毕竟这事早晚都会被纪云轩和岳灵珊两人知道。 往前踏了一步,令狐冲脸色一正,说道:“小师妹,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看我们还是找一间茶馆坐下来,先喝杯茶,在听我好好为你和小师弟道来,你说好不好!” 想了想,岳灵珊点点头,回了一个“好”字。 于是四人就在这街道上找了个清净的茶馆,到了一张木桌边,纪云轩和岳灵珊率先坐下来,却见到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站着不动,两人均是感到惊讶,不知道二人为何不坐,纪云轩好奇,开口问道:“大师兄,六师兄,你们两个为何不坐?” 就连岳灵珊也是一眼好奇的望着二人,而令狐冲和陆大有闻言一惊,偏过头,陆大有满脸苦涩的看了令狐冲一眼,意思是说大师哥你忘了咱们两个屁股有伤,怎么提出要来茶馆啊! 令狐冲也回了一眼,意思是说我是一下子真的忘了。 现在令狐冲后悔得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不过眼下是不坐也不行,脸上一笑,令狐冲嬉笑着回道:“今天我和六猴儿赶了一天的路,怕坐下去,腿脚会一时血脉不通畅,我们现在就坐。” 说完还干笑几声,拉着陆大有就一起坐在凳子上,只是二人均是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纪云轩点点头,表示他看不懂! 四人坐下,待得茶博士上了热茶,又分别倒了一杯,放在各自的身前,岳灵珊就开口急声说道:“大师哥,茶也喝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嘿嘿笑了两声,令狐冲忍着痛便回道:“小师妹,不要着急,你看看小师弟,他虽然也想知道,但是小师弟可沉得住气。” “大师哥,”岳灵珊砰地一声放下茶杯,鼓着脸叫道。 “好,好,知道了,小师妹,我不说废话了,”令狐冲双手前伸挡在胸前,脸上陪笑着说道。 见着令狐冲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模样,纪云轩和陆大有均是不由觉得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华山大师哥,最怕的还是华山小师妹岳灵珊! 经过岳灵珊的岔话,令狐冲喝了口茶之后,屁股往上抬了抬,收起笑脸,便就说出了在两人下山的这几天时间里,他是怎样大义凛然的为了让众位师弟出了胸中的恶气,是怎样机智的七斗那个教书先生,又是怎样气得那位教书先生吹胡子瞪眼,再也不敢在华山待下去。 听着令狐冲有声有色的足足说了一炷香的时间,中间还夹杂着岳灵珊的不时响起的欢笑声,又听得令狐冲说起之后岳不群的责罚,以及宁中则在一边好言好语的求情也没用,二人便被打了三十大棍时,纪云轩也不禁莞尔一笑,怪不得刚才二人来到这茶馆却不敢坐。 想到这层原因,岳灵珊顿时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听得小师妹这欢快的笑声,令狐冲和陆大有像是焉了的茄子,双双底下脑袋,不敢见人。 而陆大有对着令狐冲使了个眼色,又把视线对准正微笑抿茶的纪云轩这个小师弟,令狐冲会意。 呲着牙站起身来,令狐冲笑着说道:“小师妹,你且在这里饮茶,人有三急,我和六猴儿,小师弟去趟茅房。” 听令狐冲话中提及自己,纪云轩诧异,把茶杯送离嘴边,正欲开口发问,就收到对面陆大有的眼色。 且先看看二人搞什么鬼,这般想着纪云轩就放下茶杯,也附声道:“师姐,你先坐着,我和两位师兄去去就来。” 正在饮茶,岳灵珊忽听到茅房之事,嘴里“吁”了一声,侧着身子,用手挥了挥,说道:“大师哥,就你事多,还要拉上小师弟,快去快回。” 令狐冲和陆大有对视一眼,脸上一笑,成了。 “小师妹,我们很快的,马上就回来,”令狐冲说着话,就授意纪云轩和陆大有二人离开。 二人点点头,随之三人便出了这间茶馆,就涌入了人流之中,片刻间不见了踪影,留下岳灵珊一个人,还在那美美的独自喝茶。 纪云轩被二人带着在街道上左拐右拐,已经有一会时间了,离茶馆也是甚远,他不知道令狐冲和陆大有是要带他做什么,不由开口问道:“大师兄,你和六师兄是打算去哪?准备做什么?” “嘿嘿,当然是去好玩的地方了,喝好喝的酒!”令狐冲笑着回道,“小师弟,你被小师妹缠着,下得山来,是不是还没真正的好好玩过?” 陆大有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啊,小师弟,小师妹有时候很缠人的,今天我和大师哥就带你去好好的痛快玩一番。” 仔细想想,纪云轩发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无不是想着怎样练好武功,增强实力以应付强敌,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就更不用说痛快的玩了,这样的人生似乎有点太单调。 而且练武一途,讲究的是无为而不为,不能一味的勇猛精进,否则欲速则不达。 “好,既然是去喝酒,那今夜师弟便舍命陪两位师兄,好好的痛快畅饮到天明!”纪云轩回道。 “小师弟,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走!咱们这就去痛快淋漓的喝酒,”令狐冲双手重重的拍在纪云轩肩膀上,他今天才才发觉,原来这个小师弟也是个贪杯之人,想来是年幼之时,家道遭逢大变,压抑了真性情,现在才爆发出来。 而一旁的陆大有也是感到兴奋,原本以为以纪云轩的性子,听着是去喝酒,肯定会一脸正色的拒绝,却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陆大有心中窃喜,想着回得山去,就算是被师傅不小心发现了咱们是先去喝酒,不去行采办之事,有小师弟陪同在侧,料来师傅也会从轻发落。 三人又是转过几道街,纪云轩随着令狐冲和陆大有终于是来到一座充满胭脂气味的阁楼前,门口不时有男人进出,还有烟花女子浓妆艳抹,在花枝招展的招揽路过的行人。 第二十四章 一点朱红点绛唇 抬头望去,在大门正上方的横匾上雕刻着“似水年华”四个大字,这哪里是什么喝酒的场所,分明是青楼妓院,纪云轩用手指了指,狐疑的对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说道:“两位师兄,咱们不是说好去喝酒吗?怎么跑到这儿来!” 令狐冲嘿嘿一笑,说道:“小师弟,别大惊小怪的,谁规定这青楼楚馆就不能喝酒,我们这叫喝花酒!” “小师弟,你不知道吧,这青楼里的酒啊,往往比那些酒挡里卖的酒更烈更香醇!”陆大有也解释道。 朝着这名叫似水年华的青楼楚馆望了一眼,纪云轩问道:“虽说青楼里酒水好,可是价钱绝对不便宜,而且师姐还在茶馆等着咱们回去呢,要是逛青楼之事要是被师傅知道了,也少不了要受一顿棍子。” 见到这个小师弟似乎不是很情愿进这青楼,二人也明白纪云轩一向是个克己守礼,有古道君子风范之人,肯定对这种风流之所是避而远之,讳莫如深不肯进。 二人不由着急,陆大有暗地里对着令狐冲使了个眼色,眨眨眼,令狐冲示意明白,就劝慰道:“不要担心钱不够,再说咱们只是进去喝酒,又不是去找女人,在这华山脚下,就算小师妹一个人也不会走丢的,你就放心吧!而且小师弟你也知道,我平时就好这一口酒,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下得山来,当然是要喝个痛快才开心,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好好畅饮,大丈夫一言九鼎,小师弟你是要反悔吗?” 一旁的陆大有也在点头应和,“我……”还不待纪云轩再开口说话,二人便二话不说的架起纪云轩的胳膊朝着青楼大门走去。 三人才到大门处,就有两位抹着胭脂的烟花女子,扭着腰肢面带笑容的迎了出来,口里还娇媚嗲声的说道:“哎呦,三位客观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吗?不过不要紧,咱们这里姑娘多的是,保证让三位客观满意。” 见得这般场面,纪云轩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虽说他是个穿越之人,可是像这种风流场所,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而看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的表情,料来也是如此,三人两两相望,眼里均是带着些许悔意。 被青楼女子簇拥着进了大厅里,目之所及,场面甚是奢靡****,或是商贾,或是酒鬼,纪云轩还见到有的桌边放了连鞘长剑的江湖侠客,各种身份年龄不一的男人坐落在大厅之中,喝着酒,哈哈大笑的对身边的女子上下其手的调戏着。 三人站在大厅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其中纪云轩和令狐冲均是样貌俊朗之人,那些青楼女子见得来了这么俊俏的少年郎,已是心花怒放之下,纷纷围了上来。 各个均是搔首弄姿,柔声娇气的说个不停,吵得纪云轩头脑发痛,而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像是如临大敌般,还要去挡住往各自身上要害伸来的手。 不时,一个身材臃肿的**摇着团扇走了过来,挥挥手让身边的青楼女子纷纷退下,才给解了围,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那**谄笑说道:“三位爷,来了,我们这儿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还有上好的美酒,不知道……” 不等**把话说完,纪云轩就打断了她话,急忙说道:“美女还是算了,给我们先来十斤上好的美酒!” “好,好,三位爷请稍等,我这就吩咐下人去拿我这店里最好的酒,”虽然奇怪三人来青楼不要姑娘只喝酒,但**还是喜滋滋的就返身而去。 三人来到大厅一角的桌边坐下,不时就有酒保抱着粗大的酒坛,下人端来点心摆放在红缎铺就的桌子上。 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酒,令狐冲面色享受的细细慢饮,喝完一杯酒,令狐冲砰的一声放下酒杯,哈哈了两声,说道:“还是小师弟懂我心,竟然给你师兄要了十斤美酒,这下可以喝个痛快了!” 给纪云轩和陆大有分别添了酒,令狐冲举起酒杯,又说道:“来小师弟,六猴儿,咱们干杯,今晚不醉不归!” “好,大师哥,咱们不醉不归,”陆大有举杯说道。 被令狐冲这喝酒的豪气所感,纪云轩也跟着举杯畅饮,放下酒杯说道:“真是好酒,两位师兄,咱们定要喝个痛快,十斤不够,咱们再要他个十斤,不醉不归!” 三人就在这里开怀畅饮,也不管这里是个风流之所,就连大厅里那一幕幕****的场面,喝到尽兴之处,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留意。 在茶馆中,岳灵珊身前的茶杯已空,她也没心思再喝茶,三人说是去茅房,但是却久去未归,岳灵珊又不傻,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鬼,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令狐冲和陆大有搞鬼竟然还拉上了纪云轩这个小师弟。 不可原谅!一巴掌拍在茶桌之上,岳灵珊愤愤起身,付了钱就拿着行李佩剑出了茶馆,只是看着这街道上人流如潮,她也一时间也不知去哪才能找到三人。 而在青楼里,这么一会的时间,十斤烈酒,已经快要见底,三人均是添了几分醉意,纪云轩最是清醒,看着令狐冲和陆大有已是喝得脸色通红,脖子发粗,纪云轩不知道为何他的酒量会这般好。 不过,既然是要喝过痛快,这点酒对于三人来说,肯定是不够了,纪云轩开口问道:“大师兄,怎么样,喝得痛不痛快?酒快没了,还要叫人上酒吗?” 在华山之上,就算有酒,也只能慢喝细品,令狐冲从未能像现在这般喝得高兴过,便回道:“当然痛快,小师弟,既然酒没了,便再叫人上酒来!” 闻言,纪云轩正欲叫来***却是见得那**摇着团扇,行到这大厅的高台处后,便居高临下的对着厅中的众人大声说道:“在那江湖之中,其武功最高最是厉害的便是那名为东方不败之人,但是各位却有所不知,在这中原的花魁之中也有这么一位可以称之为东方不败的女子,所幸的事,今天那位姑娘正巧就在我这似水年华之中。” 听到这**所说,大厅中不少人停下酒杯,却是不信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子,有人就在台下呼声道:“既然真有你口中说的那般漂亮的女子,为何不敢叫她出来见上一见,如果你所说不假,那咱们大伙一起给她捧场又有何不可!” “对,叫出来,叫出来,”众人纷纷高呼叫道。 双手往下压了压,场面一静,**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今天便让你们好好的开开眼见。” 说完,**转身对着二楼高声道:“下面,有请我们花魁之中的东方不败出场!” 顿时,大厅中由上而下的飘落无数的鲜艳花瓣,一条条红绸锦缎从众人的头顶飞过,好似架起了一座鹊桥。 忽然便见得一个身影婀娜修长的女子跃于红缎之上,手握着一条红绫恰似飞燕般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不落。 想要看清那女子的芳容,可是那女子调皮得紧,总会让人在下一个刹那看清之时,就会一闪而逝的凌空掠过,让人犹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看不真切。 只是从那一瞬间瞥到的侧脸轮廓,已足够让众人感到惊艳,不由击掌喝彩,目眩神摇,心也为之迷。 而那凌空飞渡的女子握着红绫却是缓缓落下,来到这大厅中,手一揽勾着一个正喝彩的年轻男子便飞跃而去,上了二楼的房间之中。 众人好不羡慕那个年轻的男子,可为入幕之宾,心中失落之余,纷纷吵嚷着要**把再把那美丽女子叫出来,而**只能面露难色的推辞。 见着这一幕,就连令狐冲和陆大有也不免有些失望,均想着那么美丽的女子为何要选一个容貌不出众之人? 而纪云轩见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心中疑惑,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摇摇头,算了,还是不去想了,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纪云轩便举起酒杯,说道:“来,大师兄,六师兄,咱们再喝,” “小师弟,之前在山上甚少见你喝酒,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豪饮,真是海量!”令狐冲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的酒量,比起他这个老酒鬼也是不遑多让,不由面露佩服之色。 而陆大有的酒量比不得二人,这会已经是有了五六分的醉意,不过喝到尽兴处,也是来者不拒。 三人举杯之后,又是一口喝掉,毫不迟疑。 要来酒后,又痛快畅饮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纪云轩和令狐冲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埋头对喝,陆大有酒量不行,两人也由得他在一旁吃糕点缓缓酒劲。 二人正要举杯对饮,陆大有却是碰了碰令狐冲的手臂,转头不悦的瞧了一眼,令狐冲说道:“六猴儿,你没看到我正和小师弟痛饮吗?你酒量不行,也别来打扰我们。” 见着令狐冲沉着脸,陆大有急忙用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辩解道:“不是的,大师哥,你看,你看。” 看?纪云轩和令狐冲好奇的放下酒杯,就顺着手指着的方向抬眼望去,就见得刚才那个在这大厅中凌空飞舞的女子,正顺着楼梯,轻移莲步正欲下楼来。 刚才这厅中甚少有人能看清那女子的芳容,这时众人真正见得那女子的容貌,都不由为之所倾倒。 霎时间,原本吵闹的厅中寂静无声,众人均是静静注视着那女子,纪云轩凝眼看清那女子容貌,心中也为之所倾,不由想起诗来:“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苹。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露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行人咸息驾,争拟洛川神。” 第二十五章 此去匆匆 那女子着一袭碧蓝锦缎罗衣,明艳而端庄,一点朱红点绛唇,那眉似新月要将柳而争绿。清眸流盼间,脸上冰肌玉肤,滑腻似酥,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女子伸出芊芊细足举步踏着楼梯而下,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端得是个绝色的佳人,虽然步履轻盈间,好似弱柳扶风,可是眉宇间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 临近距离看着这女子,大厅之中的众人好似被点了穴位般静立不动,眼睛均是随着那女子步履轻移而浮动,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也是如此,纪云轩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醇香浓烈的酒,微垂眼帘,也不禁为这女子的容貌所惊。 待得那女子身轻如燕般下得了楼梯,便立刻有个身着鲜衣华服之人自持身份迎了上去,只是那女子一颦一笑间,虽百媚丛生,却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随后还是有人不死心,也上前相邀,可是那女子只是含笑摇头,拒人之意显露于外,众人见得如此也只能倍感失望,而纷纷止下脚步,生怕唐突了佳人。 可却有两人手持长剑越众而出,伸手就要往那女子皓如霜雪的手腕擒去,那女子朱红的绛唇微微一笑,露出贝齿,便脚步一顿,身影一转就躲了过去。 然后轻启贝齿,媚声说道:“今天已经很累了,本姑娘已是要回去歇息了,可不想再与人相邀畅玩,两位侠士请自重。” 吐气如兰的说完这句话,在话音落下之际,那女子含齿一笑便莲步轻移,走出了这青楼的大门,大厅里只剩下幽幽的香气残留于空气里,和心襟摇动的众人兀自陶醉于其中,不可自拔。 而那两位手持长剑的江湖客,也兀自不死心,却也是悄悄的跟着那女子出了门去。 这一幕被一直紧盯着那位女子美艳身影的令狐冲和陆大有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一眼,均是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身为五岳剑派之中的正道人士,自然是要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路见不平而行侠义之事。 二人揉着屁股,便拿起随身的长剑,令狐冲就急声说道:“小师弟,快走。” “嗯?大师兄,不喝酒咱们是要去哪?”纪云轩见得两人已是拿出银钱准备结账。 “现在有急事,酒等会回来在继续喝也不迟,小师弟,快点。”令狐冲回道。 “是啊,小师弟,快点,别磨蹭了,咱们要赶去救人,再晚就要来不及了!”陆大有在旁边也一脸焦急的说道。 救人?救谁! 纪云轩不知道二人这是要准备去救谁,不过俗话说救人如救火,一点也耽搁不得,便也没问,也立即起身拿起随身的佩剑,跟着二人就出了这青楼的大门。 其时,已是入了深夜,街道上的行人还有寥寥,一出得青楼的大门,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便提气运足,朝着夜幕深处奔袭而去。 而纪云轩由于身有重伤,不能妄动内力,只能运足脚力,以身体的腿脚力量跟在二人身后,一时半刻也不至于被落下,只是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一边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另一边却又用手捂着屁股身影快如风的狂奔,这无比滑稽的一幕,看在眼里让纪云轩忍着笑意肚子发痛。 匆匆穿过几条街道之后,纪云轩又是跟着二人窜进一条很深的巷子,三人埋头狂奔,忽然令狐冲脸上一笑,脚步一顿,开口说道:“还好咱们来得及时,不算晚,!” 纪云轩和陆大有二人也停下脚步,顺着令狐冲的视线往前方望去,透过夜色,见到前方的巷子里似有人影。 三人快步行将上前,方才看清这深巷里三道人影身影面貌,其中两人分明就是刚刚在青楼大厅中,持剑想拦住那位美丽女子的江湖客,还兀自不死心的追了出来,尾随而至,在这深巷之中竟又是拦住了那位女子的去路,分明是想行那不轨之事! 见得是这般情况,纪云轩方才知道二人所救为何人,怪不得那般急切,遇到这种不平之事,身为正道中人,当然要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那欲行不轨之事的二人,忽然见得有人出来阻拦好事,也立即持剑做出防守之势,以防被偷袭。 于是,令狐冲率先上前发难,但是却是动口不动手,说道:“哟!六猴儿,小师弟,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们看,这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了两条野狗,竟胆敢在华山之下行这等畜牲才会行之事。” 陆大有感慨一声,也说道:“现在这世道啊,真是世风日下,不过大师哥,畜牲行畜牲之事也不算奇怪吧!要是他分明是一个人,还要去行那畜牲之事才算是奇怪。” 见着二人捂着屁股,这慷慨悲歌,伤感世道的诙谐滑稽之样,实在是让纪云轩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上前走了几步,纪云轩正了正脸色,说道:“大师兄,六师兄,可能是这夜色太深,你们两个看花眼了,这哪里是两只野狗。” 哦?闻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捂着屁股,好奇的弯着腰就把脑袋凑上前去,仔细的扫了几眼,回过头来,令狐冲说道:“嗯,这身形果然长得不像是两只野狗,恕我眼拙,还请小师弟指教,这到底像是……” “对啊,小师弟,别卖关子了,快说,”陆大有也想知道,就连那位被拦住的绝色女子也轻轻转动星眸,望了过来。 沉吟了片刻,纪云轩面色沉着,还煞有其事的说道:“两位师兄,这分明就是两只还没睡醒的癞蛤蟆,而且还生着一副灵敏的狗鼻子,不然怎么还能闻到天鹅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跟着天鹅梦游到此处呢?” 听得这话,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均是哈哈的大笑出声,那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也是轻启唇齿,发出轻笑之音。 大笑之余,令狐冲和陆大有对着纪云轩竖了个大拇指,道了一声:“高明,高见!”二人以为自己那番配合的损人之语已经够绝了,没想到这个总是与人温雅有礼的小师弟竟然是一语惊人,还是超前绝后! “岂有此理,你们是什么人?真是好胆!竟然出言侮辱于我们,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拦住女子去路的其中一人疾言怒色,另一人也是持剑怒目以对。 “好说,在下华山派令狐冲,”令狐冲拱手抱拳,随之陆大有也是如此,而纪云轩却是拄剑桌立一旁不打算搭话。 “华山派吗?”那美丽女子正打算运起身法,悄然离去,闻得“华山派”三字,莲足不由得一顿。 那拦路的二人得知是华山派之人,心下一沉,却也不惧,不过见得最后那一人不搭拳拱手,只是拄剑以立,这分明是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二人心中怒不可遏,其中一人正欲拔剑出鞘,被另一人伸手阻止,只见他脸色一沉,踏步上前,反而笑意浓浓的说道:“既然是华山派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在下和我师弟师从蜀中青城派,和派中另外两位师兄在这江湖之中也略有薄名,外出行走江湖之时,时常听闻君子剑岳大掌门端的是一副偏偏君子风度,在下和我师弟师兄不由好生敬佩。” 说到这,那人稍微停顿,面带讥讽,朗声说道:“只是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啊,他座下弟子见到武林同道,竟然是这般不知礼数,可想而知,那岳不群恐怕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说完,二人放肆的大笑出声。 听着这刺耳的嘲笑声,令狐冲怒气填胸,他是岳不群从小抚养长大,待岳不群犹如亲生父亲,怎么听得了这般羞辱之言,忍着屁股的伤痛,就欲拔剑杀出,陆大有也是满面怒容,同时也跟着拔剑! 伸出手拦住怒火中烧的两人,令狐冲正要向纪云轩发问为何拦他,纪云轩却向着两人摇摇头,便立即回过头说道:“在下只是华山派无足轻重的一个无名之辈,说不说也无伤大雅,就不劳烦二位费心记挂,在下虽是无足轻重,但是也谨记师傅教诲,见了武林同道自然是要问好行礼,可是在这深巷之中,分明只有在下师兄弟三人,和一个美丽的姑娘。” 话音一顿,纪云轩又回头对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问道:“两位师兄,可是有见得这巷子里有什么武林同道?” 本是心中感到不悦的令狐冲,心中登时会意,先是往四周环顾一圈之后,才好整以暇的说道:“小师弟,你这问的是废话,这巷子里哪有什么武林同道,经过我仔细察看之后,只看到了两只禽兽,而且还是两只会呱呱乱叫的癞蛤蟆!”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令狐冲和陆大有见得对面青城派二人那咬牙切齿之状,不由得解气似的大笑出声来,均是暗想:“还是小师弟机灵,只是几句话之间,就扳回了局势,不然要是怒起拔剑伤了人,在江湖上难免会落人口实。” “混账!小子,原来你身为华山派之人,也就是个只知道逞口舌之利,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而已,想来在江湖之中也没什么名气,我也不屑于知道你的名号,免得污了我的耳。”先前出口讥讽的青城派之人用手掏了掏耳朵,面带不屑。 他师弟也在一旁道:“既然你们是华山派之人,想来也应该知道我青城派和你们华山派,向来是各行其事,从不越界,怎么这次是要挑衅于我青城派吗?” 第二十六章 太岳三青峰 挑衅?纪云轩和令狐冲以及陆大有,三人面面相觑,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厉害。 不过,既然要争口舌之利,三人也是不好相与之人,令狐冲便也回道:“哦,近日以来,好像江湖上出了个什么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就以今日一见,你们二人这强抢民女的所作所为,我看啊,完全可以称之为青城四兽!才更显得贴切。” “青城四秀?大师哥,我觉得干脆叫青城四兽顺口多了。”陆大有也应声道。 而纪云轩也不甘示弱,好奇的问道:“两位师兄,恕我愚笨,还请指教这四只禽兽,到底是哪四种禽兽,如果说的是猪鸭牛羊,那还是高抬他们青城四兽了。” 旁边的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闻言,也是含着贝齿,抿着朱唇微微发笑,她本是闻得华山派三字,想起丧命于城外破庙里的三个教众,根据消息,好像就是死在华山剑法之下,便想留下来观察片刻,哪知却听到这令人捧腹的争论口舌,碰到江湖事当然是江湖了,她行走江湖,竟是从未听过这般损人骂人的好笑之言。 注视着这个小师弟,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一脸的佩服之色,比之口齿伶俐,二人和纪云轩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等令狐冲和陆大有再行回答,那青城派的二人已是气的脸色发青,本以为三人会有所顾忌,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他们青城派,和青城四秀放在眼里。 其中一人张口便道:“岂有此理,你们华山派之人都是只会逞口舌之利的鼠辈,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侮辱于我们青城四秀。” 同时那人手还指着纪云轩,说道:“还尤其是你这无胆鼠辈,连姓名都不敢道出来,只会藏头露尾,耍耍嘴皮子,便是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青城派松风剑法的厉害!” 想起纪云轩之语,那人不由得勃然火起,对着身边之人叫道:“人豪,咱们上,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要不是刚才被拦住,于人豪早已二话不说的拔剑杀将而出,哪里容得了那华山派之人这般出言侮辱,这时他已是怒目切齿。 于是,青城派二人毫不迟疑的便拔出长剑,一起欺身上前。 见得敌人持剑杀来,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身上虽是屁股有伤,只要稍微动作,就会疼痛难耐,但是二人也不含糊,也拔出剑来,挺身迎了上去。 至于纪云轩虽也拔剑出鞘,却没有持剑加入,毕竟他身有重伤,还不能妄动内力,而青城派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名门正派,这江湖争斗,要是传出以多欺少的名头来,也只会给自家抹黑,平白坠了名气。 这片刻间,四人已经是持剑碰了面,纷纷使出自家得意的剑法来,一道道剑影闪过,一阵金戈碰撞之声连连作响。 躲过四人战斗的圈子,纪云轩行到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身边,闻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幽兰香气,不由说道:“这位姑娘,拦住你去路的贼人已经被我两位师兄缠住了,你可以放心,自可先行离去,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 那女子见得纪云轩朝她走来,以为是有什么企图,不料只是劝她离去,眼睛直直的凝视着这个俊朗的男子,刚才就是他说出那些令人捧腹之语,女子摇摇头,又转头往对战的四人望去,轻启朱唇,吐气如兰的说道:“我虽是个不懂武功的风尘女子,却也看得明白,你那两位师兄好像是有伤在身,行动间身体总是那么僵硬和不协调,你不上去帮忙吗?” 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果真如此,只见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每一个转身,跨步之间身形总是僵硬无比,二人也是呲着牙一脸痛色,再加上以陆大有的武功本就不敌青城派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令狐冲还要为他抵挡来自敌人的暗剑。 于是,二人在青城派两人的联手配合下,虽一时可以无恙,形式也不容乐观,这番激战下来,想来令狐冲二人屁股上的伤已是被裤子的布料磨得痛苦不堪,血肉模糊。 不宜久战,必须要速战速决,令狐冲明白,但是身体行动不便,还要照料陆大有不被青城派二人所伤,一时间四人僵持在一起,又如何能够速战速决。 纪云轩看得明白,要不是二人今天被岳不群才打了三十大棍,恐怕以令狐冲一人的武功,就能打败青城派二人。 只是眼下的局势明显对令狐冲二人不利,情势危急之间,也容不得纪云轩再做考虑,就算身上有伤,也只好拼一拼了! “姑娘,夜已深,你还是先行离开吧,以我和我两位师兄的武功,三人齐上,就算被人说成是以多欺少,也定不会让这两个贼人再去纠缠于你!”急声说完这句话,纪云轩就持剑而去,也不管那女子到底有没有离去。 见得纪云轩也持剑欺身而来,青城派两人合力顿时一剑逼退令狐冲和陆大有,自鸣得意的朗声说道:“怎么,你们华山派是打算以多欺少吗?”刚才对战之中,两人已然知晓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身上有伤,便以此作为攻击二人的破绽,果然是占得上风。 想着这一战要是传到了江湖之中,说他们青城四秀之中的两人战胜了华山派大弟子和另一弟子的联手合击,肯定是大涨威风之事,也会给师门增添光彩,这两人不由得意非凡。 而令狐冲心中顿感憋屈,要不是屁股有伤,岂能让这青城派二人如此得意,输人不输阵,便也笑着回道:“就凭你们两只禽兽使的那什么青城派的中风剑法,也配让我们师兄弟三人一同出手,简直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你们华山派弟子,都是这般不修口德吗?说话简直比放屁还臭不可闻。”青城派两人也不甘示弱。 青光长剑斜斜指地,纪云轩身姿如苍松般卓然挺立,说道:“大师兄,六师兄,你们在一旁先歇息片刻,待师弟解决了两只禽兽,咱们再去喝过痛快!” “好,小师弟,那我和六猴儿就在一旁看你如何制敌,可要速战速决,我这酒虫都在喉咙里乱爬了。”长剑入鞘,令狐冲就要退到一旁歇息。 陆大有一把拉住令狐冲的胳膊,急声道:“大师哥……” 知道陆大有着急什么,令狐冲就打断他的话,沉着声说道:“六猴儿,不用着急,相信小师弟。” 见得令狐冲如此,陆大有把张口欲说的活咽了回去,他知道令狐冲虽然有时候总是不正经,可是在这种事情之上,他肯定不会不知轻重,于是点点头,便和令狐冲来到墙边,靠着墙壁休息。 青城派两人见只有一人出来应战,还是那个连姓名都不敢道出来的鼠辈,均想着就连华山派大弟子也不是对手,竟然还敢这般轻视于他们,于人豪便讥讽道:“哟!是你这个只知道逞口舌之利的无名鼠辈,连你师兄都不是对手,你还有胆量敢跳出来,那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损人也不利己。” “哦,是吗?你们青城派的那什么中风剑法我看威力平平,也没什么厉害之处,要不是我师兄有伤在身,一人就可以解决你们这两只禽兽,哪里还得需要我出手!” 手臂忽然一扬,纪云轩手中长剑直指青城派两人,又说道:“既然你们两只癞蛤蟆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便是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又是听得“禽兽”“癞蛤蟆”等字眼,两人心中怒气丛生,只听一人大喝一声道:“混账小子,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便齐身而动,仗剑直直刺来,纪云轩卓然而立,准备以静制动,口中却说道:“你们这两只青城派的……”说到“两只”二字,两人已然知晓接下来是什么,脚下再次发力,出剑比之前更快更狠,待得青城派两人利剑直刺胸前,及身之际,纪云轩却是后发先至,只是刹那间,一剑荡开了两人的利剑,神色悠闲的说道:“癞蛤蟆给我洗耳听好……” 话音稍顿,纪云轩便立即出了一剑,口中又道:“在下是华山派……” 这一剑映在青城派两人眼中,剑影绰绰,仿佛有四柄利剑不分先后的对着两人咽喉,眼睛刺来。 “大师哥,小师弟这一剑,是什么剑法,从未见咱们华山派有人使过?”陆大有好奇,他没想到这个小师弟只是拜入华山几年的时间,武功已然这般厉害。 令狐冲见着这四道剑影,面色一肃,喃喃自语道:“我虽知小师弟武功厉害,却也是始料未及,这一招太岳三青峰,他已然达到一剑化四剑的境界了。” “太岳三青峰,一剑化四剑吗?”那位还未离去的妖娆女子眼神一凝,微不可闻的轻轻笑了两声后,也自语道:“有这等剑法,看来果真是如此了。” 纤白如玉的手里已不知何时扣住了一枚绣花针,凝而不发,女子想起之前那一番劝她离去的诚恳之言,便又是轻笑:“这样不是才更有趣吗?”手腕一转,绣花针已不知去向。 面对突如一齐刺来的四道剑影,青城派两人心中兢惧,这一招两人抵挡不住,不消刹那,便会命丧当场! 这两人毕竟为青城派之人,不宜死在华山境内,这样只会徒惹事端,纪云轩剑锋突转,剑脊拍在两人左右两边的面颊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四声清脆之音。 口里接着说道:“九弟子纪云轩!”便跃起一人一脚,踢在两人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几丈之远,“轩”字话音刚落,两人也屁股翻身倒地,嘴里均是痛呼出声! 第二十七章 舍身 青光长剑拄地,剑身有些微微的轻颤,那是因为纪云轩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 面色有些潮红,纪云轩沉下声道:“你们这两只青城的癞蛤蟆,希望你们在心中已经牢牢记住了我的名字,不然我可不会再说第二次,那时我也不会再这般手下留情。” 喜出望外,令狐冲和陆大有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竟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击败了青城派两人,还真是速战速决,二人撑在墙边抚掌,令狐冲笑着道:“今天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之前见了青城派绝世的中风剑法,现在又见到了青城派另一招绝技,当真是厉害非常啊!” “大师哥,恕我孤陋寡闻,我只听得过青城派的中风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难道说青城派还有藏拙,到底是什么绝技,快给我说说。”陆大有面带疑惑,还说的煞有介事。 朝着翻身倒地的青城派两人瞧了一眼,令狐冲对着身边的陆大有带着责备之音,说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可以长见识,就是不听,天天只知道耍猴,那今天你大师哥便告诉你青城派除了中风剑法之外的另一绝技,六猴儿你可要记牢了。” 摸了摸脑袋,陆大有回道:“好的,大师哥,你说我听着,以后肯定不会忘。” 点点头,令狐冲郑重的说道:“青城派除了中风剑法之外,那当然就属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最为厉害了。” 对着青城派两人扬扬下巴,令狐冲又道:“刚刚那两只癞蛤蟆不是才给咱们演示过吗?看着威力却实很大,以后行走江湖咱们要多加小心防范才是。” “知道了,大师哥,我一定小心防范。”陆大有脸色诚恳,弄得与真的一般无二。 “你们华山派真是欺人太甚,”于人豪两人手捂着淤青的脸,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刚从纪云轩的剑下逃得性命,心中即是惊恐,也不由感到庆幸,均是没想到这个华山九弟子,剑法已是这般高深莫测,两人对视一眼,脸露狠色,伸手入怀中,于人豪拿出两颗黑色的珠子,道:“你们看这是什么,今天定要让你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练剑之人,不仅要手上的出剑速度快如闪电,通常也会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这是一条很深的巷子,夜色同样也很深,微光暗淡,是以令狐冲看清楚了于人豪手中之物。 “震天雷!”令狐冲大声惊叫出声。 不光是令狐冲看清了,陆大有和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也知道所谓的震天雷为何物,震天雷是由火药为原料,制作而成的杀人利器,因为便于携带,深受江湖之人喜爱,纪云轩虽是击退了青城派两人,也时刻警惕着,对那于人豪手里的震天雷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算你们还有些见识,不过你们还是给我去死吧!”只听得狂笑声响起,那两颗震天雷已是朝着纪云轩的所在丢来。 身后不远此便是那女子所在,纪云轩知道那姑娘还未离开,他不能独自一人避开,不然以这震天雷的爆炸范围,那姑娘定会受到波及,而令狐冲和陆大有所离甚远,只能高呼:“小师弟,快避开!”几丈之远的距离在这时的二人眼里犹如天堑般难以逾越而来。 可是他怎么能避开,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纪云轩临危不惧,硬生生的止住颤抖的手,微微皱眉,眼神冷冽,盯着空中向他飞来的大杀器,看准时机,迅速的投掷出长剑以及剑鞘。 同时,纪云轩运起轻功,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那女子的身前,又是一股香气扑鼻,急忙道一声:“得罪了!”手已是揽在女子柔媚无骨的腰肢上,脚下不停,抱住女子就往后退去。 投掷而去的长剑和剑鞘与凌空而来的震天雷在空中相撞,“砰砰”连续两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声音之剧烈,传出去甚远,顿时这巷子里灰尘弥漫。 而另一边,岳灵珊鼓着俏脸,在这城里到处找不着纪云轩三人,她坐在街道边的石墩上捶着酸痛的双腿,恨恨的嘀咕道:“大师哥竟然敢骗我,而且还拉着小师弟,要是让我找到你,一定要让你好看,”听得这道声响,她手上也立即停下动作,闻声寻来。 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即使以手捂耳,也是被这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轰鸣,头脑发昏! 更不用说离得更近的纪云轩了,怀里抱着那女子,尽管他速度很快,也快不过震天雷爆炸的瞬间产生的冲击波,横推着空气里弥漫的灰尘,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从中心点扩散出去,不过刹那,就已经临近纪云轩的后背。 下一刹,那横推而来的灰尘边缘,撞在空中横移的纪云轩的后背,嘴里发出一声闷哼,使得纪云轩和怀中的女子紧紧抱在一起,然后不由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只觉五脏六腑好似在颤抖,全身都传来深深的剧痛,一齐涌入他的脑海。 在这之前,纪云轩已本是有了重伤,不能妄动内力,否则那也是会加重伤势,而刚刚他不仅运气行功,为了躲闪那震天雷,更是不顾体内的伤势,自然是运足了全身内力。 因此,伤上加伤之下,纪云轩抱着那女子人还在空中,嘴角的鲜血还止不住的缓缓流出,他已然觉得眼皮似有千斤之重。 双眼一闭,就昏了过去,没了知觉,脑袋耸拉抵在怀中女子的肩上,揽着女子腰间的手,也没了力气,直直下垂。 两人落地,又是退了几步,才卸下那股冲击的力道,“喂,你醒醒,醒醒!”那女子摇了摇全身都靠在她身上的纪云轩,她感到肩上的肌肤有水浸湿的感觉传来。 但是,女子知道那不是水,是血,鲜血,是靠在她身上的这个男子嘴里流出来的。 血!她已不陌生,因为她已记不清有多少人丧命在她手中,一双纤白的玉手也已然不知道染了多少血。 在她自己看来,她的手是红色的,她本以为她站在绝巅,达到了可以坐看世间云卷云舒的高度,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使她的心动摇半分,因为她本以为她已经能够做到冷血和无情。 可是,本已经习以为常的血腥味,这时闻着却是这样的刺鼻,听着耳边那仿佛风中蜡烛般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女子有些慌了神,“喂,喂,你醒醒,醒醒!” 她为这个靠在她身上的男子,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竟然感到担心,感到焦急,“喂,纪云轩,你醒醒!”她不由想起震天雷爆炸时,他脸色沉着,眸子平静,义无反顾的冲向她,她不由想起他明明劝过她离去,不然他独自一人一定能避开的。 她竟然在自责! 玉手贴在纪云轩的后背,他的体温正在渐渐变得冷,呼吸声更弱,她不想他死,她要救他,于是,一股惊人的内力,随着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的传入了纪云轩的身体里。 她正在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在为纪云轩疗伤!因为她不想他死,在她看来有这么一个理由,已然足够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令狐冲和陆大有站起身来,搓搓还有点嗡嗡作响的耳朵,二人距离震天雷爆炸的所在,稍微有些远,除了被震得头脑发昏之外,并无大碍。 左右摇摇头,令狐冲回过神,惊呼道:“小师弟!” “什么小师弟,”陆大有脑袋还有些发昏,没反应过来。 伸着脖子,令狐冲四处遥看,就见得纪云轩正低垂着脑袋,和那个青楼里所见的美丽女子抱在一起。 他不由松了口气,捋一捋头发,随后又是脸上一笑,自语道:“还是小师弟下手快,真是厉害啊,我辈不及也。” 又是往四周看了一遍,“诶,那两只癞蛤蟆呢?难道是逃掉了吗?”没见到青城派两人,令狐冲疑惑。 而那青城派两人见得纪云轩受了两颗震天雷的爆炸,在落地之后竟然还能站立着,好似丝毫未伤,两人怕纪云轩回过头来再行持剑杀来,必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两人又不是纪云轩的一剑之敌,是以趁着空气里散布的灰尘,早就已经偷偷的溜掉了。 抬手在两眼发昏的陆大有的头上用力的敲了几下,“小师弟?哦,对了,大师哥,小师弟呢,他没事吧!”回过神来,陆大有惊叫出声,揉着发痛的脑袋,看着身边的令狐冲,又自语道:“奇怪,我脑袋没受伤啊,怎么会痛呢?” 捂嘴偷笑,令狐冲也不答话,看着还在发傻的陆大有,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纪云轩的所以走去。 “大师哥,六猴儿,你们竟然在这儿,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令狐冲那只抬在空中的脚,像是被点了穴道般,立即顿住,再也迈不出去。 脸上表情变化几次,最后令狐冲一脸嬉笑着回过头来,就见得岳灵珊正从巷子的高墙上,如落叶般飘了下来,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气,让令狐冲身体一颤,心中也在发苦,暗道:“被小师妹抓个正着,这下可是坏了!” 第二十八章 剑已毁,人也杳杳 见得岳灵珊飞落下来,站立在地,“哈哈哈”令狐冲发出大笑声,拍拍陆大有的肩膀,眼里满是惊喜,道:“今天晚上的月亮真是圆啊,咦?小师妹你也出来赏月吗?” 陆大有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想也没想,道:“咦,是啊,大师哥,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真好看,”抬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幕笼罩着头顶,只有几颗零落的星在不甘寂寞,哪里来的月亮,陆大有可没有令狐冲这种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话声停顿,迎着岳灵珊那杀人的目光,陆大有低下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见着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被抓了个正着,还睁着眼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岳灵珊眼里冒出火来,满面寒霜,道:“我生气了,大师哥,六猴儿,你们两个还在胡编乱造的说谎话,”把脑袋凑上去,使劲嗅嗅,一股浓烈的酒味冲鼻而来,岳灵珊看着二人,又道:“你们两个满身的酒气,肯定是跑去喝酒,还骗我说是去茅房,难道是去茅房里喝酒吗?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茶馆里,真是可恶!等明天回到华山去,你们两个就死定了,自己搞鬼就算了,竟然还要拉着小师弟,是想拉着他下水,让小师弟当挡箭牌吗?” 叫上纪云轩,的确是有这个念头在里面,可是这种事二人怎么会承认,令狐冲干笑几声,道:“绝对没有,小师妹,你看小师弟在山上的时候,每天不是到朝阳峰去练剑,就是跑到藏经阁看书,我和六猴儿见得小师弟日子过得太枯燥,就带他去喝酒,这不是为了他好吗!而且喝酒之地,通常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粗鲁,带着你一个姑娘家去也不方便。” “是这样吗?”岳灵珊有些疑惑,令狐冲的说辞很是可疑。 “是的,是的,小师妹,就是这样,你可不要到师傅他老人家面前乱说,不然又害得我和大师哥受罚,大师哥没有说谎,我们就是带小师弟去喝酒,绝对没干什么坏事,”见得岳灵珊不信,陆大有感受着屁股传来的疼痛,话就脱口而出。 手一拍脑门,令狐冲眼睛一闭,险些晕倒,暗道一声:“六猴儿啊六猴儿,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这下可真的是坏了。” 果然,“只是喝酒,没干什么坏事?”岳灵珊眼珠子在二人的身上扫来扫去,而陆大有在话出口之时,就已经捂着嘴,后悔不已。 沉默片刻,岳灵珊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便面向陆大有,眼睛成一道弯月,笑眯眯的柔声道:“六猴儿你说,你和大师哥到底是拉着小师弟去做了什么,肯定不止是喝酒,怪不得你们要避开我,原来是鬼中有鬼,你只要说了,明天回山去,我肯定不会到爹爹跟前告状,你和大师哥就不会受罚了。” 不会受罚?喉咙耸动,陆大有正欲说话,令狐冲忽然一把抓住陆大有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小师妹,你要相信我们,真的只是去喝酒,绝对绝对没有骗你……” 狠狠的瞪了令狐冲一眼,打断他的话,岳灵珊又转到陆大有的身前,道:“六猴儿别管大师哥,你说,说了我肯定会为你们隐瞒的” 抬头看着岳灵珊的脸,不像是说谎,陆大有嗫嚅着嘴唇,道:“我和大师哥的确是拉着小师弟是去喝酒,只是……却是去……” “诶,小师弟呢?”令狐冲向巷子深处瞥了一眼,却是不见丝毫人影,他不由感到奇怪,明明之前他还有见到,这只过得几个片刻间竟然就不见了,见着陆大有和岳灵珊看过来,令狐冲悻悻的笑笑,道:“小师妹,六猴儿,小师弟不见了。” “对了,小师弟呢!他去哪了?刚刚不是还在吗?”陆大有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茫然道。 小师弟?岳灵珊左右看看四周不见人影,而且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好似真的不知道,岳灵珊也只得先行放下追问的此事,想着等找到小师弟再问也不迟,好奇道:“小师弟不是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吗?你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 擦擦头上的冷汗,令狐冲和陆大有悄悄对视一眼,均是不由吁出一口气,把吊着的心放下来,总算是误打误撞的终于是让小师妹转移了注意力,抿着嘴唇,只是令狐冲心中有些苦涩。 不过,现在能隐瞒去青楼喝花酒之事也是一件幸事,不然此事要是真被岳灵珊知道了,他和陆大有不死也肯定会脱成皮,陆大有隐蔽的对着令狐冲竖了个大拇指,令狐冲眨眼一笑,意思是说不用担心,有我一切都没事。 “小师妹,其实我们是发现有两个贼人尾随一位姑娘到这巷子里,欲行那不轨之事,所以就和小师弟来救人,”令狐冲正色回道。 “真的?”岳灵珊若有所思,见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满脸灰尘,身上的衣裳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而且刚刚她是有听到剧烈的声响,抱着好奇方才找过来的,岳灵珊问道:“那贼人呢,还有你说的那位姑娘。” “小师弟只是出了一剑,那两个贼人就击败了,可能是害怕就逃掉了,”陆大有兴奋的说道,“要不是刚才见到小师弟的剑法,我竟然不知道小师弟的剑法已经那般厉害。” 说到纪云轩的剑法和武功,岳灵珊亲眼见识过,当然是知道其厉害非常。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纪云轩,岳灵珊道:“说重点。” “还是我来说吧,”令狐冲便简扼的说出当时所发生之事。 听得当时那般危险的情况,岳灵珊心中一紧,她知道纪云轩身上已是有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轻是重,震天雷的威力她也有所耳闻,想着那么近的距离,纪云轩怎么能完全躲开,岳灵珊万分急切,便在这巷子中找到几块长剑的碎片,她知道这是纪云轩所持的佩剑。 可是剑已毁,人却不见了。 她心中焦急,看着这茫茫夜色,岳灵珊已不知去何处寻他。 令狐冲走过来,见着岳灵珊盯着手心里的碎剑铁片发呆,他即使满心苦涩,也知道现在最为要紧的事,就是找到纪云轩。 之前那般情况危急,令狐冲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他知道纪云轩必然是受了伤的,他和陆大有距那震天雷爆炸处已有几丈之远,也被震的头昏脑涨,而纪云轩当时的距离却不过一丈。 不然以纪云轩的性子,怎么会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子抱在一起,肯定是受伤昏迷,令狐冲一拍脑袋,亏得他之前还有心思那般误会于这个小师弟下手快呢。 不忍见得岳灵珊担心,令狐冲劝慰道:“小师妹,你要相信小师弟,他武功那么厉害,些许小伤,肯定会没事的。” 抬起头来看着令狐冲的脸,岳灵珊点点头,笑容勉强,道:“我知道,小师弟的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被那样卑鄙的暗器所伤呢,大师哥,你说小师弟是不是一点事也不会有,他肯定只是和你一样,酒瘾犯了,就背着我们悄悄的溜去喝酒了。” “当然是这样,小师弟怎么会有事呢!”令狐冲朗声回答,说完他又道:“小师妹我偷偷的我告诉你,其实小师弟的酒量比我也不遑多让,小师妹你以后可要把小师弟看紧了,不然我好不容易藏的酒就要遭殃了。” 女儿家的心事被说中,岳灵珊即使心中担心着急,俏脸也羞得通红,低下头嗔道:“大师哥你说的什么胡话,小师弟要去喝你的酒,又不关我的事。” 这般如小女儿家姿态娇羞的小师妹,令狐冲从未见过,眼光暗淡一圈,令狐冲强笑几声,道:“小师妹,你不要着急,我们肯定能找到小师弟,我猜小师弟可能是被我们所救的那位姑娘救了,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先要找到那姑娘。” 眼睛一亮,岳灵珊急忙道:“大师哥,那我们就快去那位姑娘吧,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找到小师弟了。” 不等令狐冲说话,岳灵珊面色一暗,又道:“虽然这城里并不大,可是想要找到那位姑娘也不亚于大海捞针啊。” “不用担心,小师妹,我和大师哥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陆大有手里捧着几块断剑的铁片走了过来,道:“所以,最迟应该明天就能找到小师弟了。” 闻言,岳灵珊惊喜的直直看着令狐冲,不确定的问道:“大师哥,六猴儿说的是真的吗?” 见着岳灵珊眼里的希冀,令狐冲脸上一笑,道:“当然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大师哥吗?所以我让你不要着急,我和六猴儿知道那位姑娘的线索,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能找到小师弟。” 得到令狐冲的肯定,岳灵珊稍微有些放下心,便急忙道:“那我们就赶紧去找那位姑娘吧,大师哥,六猴儿,我们不要耽搁时间了,先找到小师弟才是要紧的事。” 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点头答应,于是三人也不再迟疑,借着夜里的微光,出了这条幽深僻静的巷子。 其时已是深夜子时,灯笼里的蜡烛渐少渐稀,行人渐稀渐无,这城市的街道由喧闹而沉寂,冰冷凄清,还剩下三道人影焦急的行着,只不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特而已。 第二十九章 美人恩重 这是阁楼深处的一间屋子,屋子内的香炉里燃着沉木檀香,一缕缕烟雾从香炉的涌口里氤氲着缭绕而出,香气袭人。 熏着香,烛光明亮,红色的锦缎幕帘挂在天花顶上,垂地而立,地上还铺就著纹有花朵图案的毛绒地毯,这间屋子甚是气派奢华,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而且香气里还夹杂着一股女儿家特有的胭脂香味,这是一间属于女子的闺房。 红色的锦缎幕帘虚掩,把屋子分为内外两层,在内层里,放着一张衾香袭被的床,透过纱织的帘帐,可以见到有一男一女两人,一前一后的盘膝坐于床上,一人把双手抵于另一人的后背,两人均是紧紧闭着眼,因此这间屋子内寂静如死。 这间屋子的门窗均是紧紧关闭,无风,只有床前的帘帐却诡异的无风自动,轻轻摇摆。 那个被称之为花魁中东方不败的女子,正在为纪云轩运功疗伤,一股莫不可测的内力随着女子的皎皎白玉臂缓缓涌入纪云轩的身体中,游走在纪云轩的五脏六腑间,七经八脉里。 不知过了多久,无风摆动的帘幕才忽然垂下来,那女子才缓缓收功,收回抵在纪云轩后背的双手。 抬手用衣袖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女子便起身下床,把盘膝坐着的纪云轩轻轻扶下,躺在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 背负双手立在床边,那女子直直的注视着躺在床上重伤昏迷的男子,脸上惨白如纸,剑眉紧皱,似在昏迷中也能体会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薄唇微抿,却是毫无血色。 这男子伤势之重,是她生平仅见,之前在巷子之中,她出手渡与他内力,也只是为了护住这个男子的心脉罢了,所以她才匆匆带他回来,施以救治,不然耽搁了时间,神仙也难救,而就算有她高深的内力在一旁为这个男子运功疗伤,也仅仅只能保住这个男子的一口气尚存。 她轻声叹息,这伤势想要痊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好的,只能是依靠水磨的功夫,慢慢调息休养,她自诩为天下第一人,就算有一身莫不可测的内力也束手无策。 眼睛里映入的这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与他至今方才相逢一面,仅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纪云轩,出身于武林正道的华山派,和她天生就是对立两面,是敌非友,而且几天之前在城外破庙之中,还杀了她教中的几名弟子。 她不知道她为何要救他,或许只是那冰冷的心一瞬间的悸动,又或许是他也曾不要命的救过她,虽然她有自信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人能伤她一分一毫,因此她不需要任何人相救,就算是面对绝杀之境,她也自信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去。 她救他,仅仅只是不想见到这个男子就这般死去,最起码她不想这个男子就这样愚蠢的为救他而死。 愚蠢,却并不可笑,因为愚蠢往往代表着真诚,她渴望真诚,也缺少这种纯粹的真诚。 因此,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又回复到一如既往地威严,无情,冷漠,只是注视着纪云轩的眼睛里,却带着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一抹轻柔。 而“笑”,她知道离她已有很多年了,也很遥远,更不属于她,她也不需要这种可以让人感到脆弱的温情,她需要的是铁血与无情。 她时常这样告诉自己,是为了自我警觉和戒备,虽然她自信这世上已没人能伤她,但是这种习惯是长久以来在不知不觉间养成的,而习惯往往不是轻易就能丢弃的。 如果丢弃了这种习惯,那么也可能预示着是丢掉自身性命的开始。 收回注视的目光,女子把床前的帘帐拉向中间拢,便挪步转身,掀开红色的垂地锦缎帘幕,出了这间屋子的内层,来到厅中的一张桌子坐下,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水,送至朱红的唇边。 一杯热茶刚好喝完,门前有敲门声传来,女子未起身,只是朱唇轻启,送出两个字“进来。” 随后“吱咯”的开门声响起,一个容貌俏丽身着粗布麻衣的丫鬟,躬身低头,端着一个刻有花纹的木盘就走了进来。 “姑娘,你吩咐熬的药已经熬好了。” “把药放在桌子上,你就退下,吩咐下去,没有重要之事,任何人不许接近这间屋子!”坐于桌边的女子轻声道,话里行间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是,”俏丽的丫鬟把木盘轻放在桌子上,又躬身低头转身出去,又是响起关门的吱咯声。 木盘里的盛着汤药的瓷碗,温度滚烫,那女子伸出一只手便拿起药碗,就往屋子内层走去。 那滚烫的药碗拿在手里,女子若无其事,仿佛碗里盛着的只是凉茶。 来到床边,一手把纪云轩扶起身,另一只手就要把那滚烫的药给纪云轩喂下,药碗已送至嘴边,那女子才察觉,这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的温度,对眼前的男子却不可轻视,她又想到这个名叫纪云轩的男子昏迷未醒,还抿着嘴唇,她又该怎么把药给他喝下去。 她生平从未这般伺候过人,她已是觉得麻烦,便想丢下药碗,拂袖出门去,再也不顾。 可是她知道,她如果拂袖而不顾,那么以这个男子所受之重伤,过不得一时半刻已经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把药碗凑近朱红的唇边,女子卷着唇吐出一口冷气,吹皱了一碗蒸腾的热气。 待得温度稍冷,女子一手搭在纪云轩的肩上,固定好他的身体,又把药碗送至纪云轩的嘴边。 只是纪云轩昏迷不醒,如何能张口喝药,因此那汤药便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 见状,那女子只能侧身坐于纪云轩的身后,让他把身体靠在她的香躯上,腾出一只手来搬开纪云轩的嘴唇和牙齿,那汤药才得灌入纪云轩的口中,让他喝下。 女子又把纪云轩扶下躺好,转身来到厅中,房下手中的药碗,“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偏头朝着房门前看去,女子眼神凌厉,秀丽的眉宇间凝聚着若隐若现的煞气。 “姑娘,大门外来了三个人,手里拿着长剑,其中两人是男子,另一个是个姑娘,说是来找人。”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是之前端药进过门的丫鬟。 “来找人吗?”女子自语,她知道来人应该是屋内躺在床上的那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的师兄,在巷子里见过,至于另一个女子,她思索片刻,便也猜到应该也是出身华山派,不然破庙里她为何与纪云轩这个男子同行。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沉默一会,女子回道。 “是。” 随后便听到门前的脚步声远去,女子重新坐落在桌边,又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以等待着来人。 而来人确实是女子所猜之人,三人站在大门前,岳灵珊抬头望去,“似水年华”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虽已是深夜子时,城里其它店铺酒楼早已熄灯打烊,而这里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即使站在大门处也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三人进得似水年华的大厅,厅里已是寂静无比,不见一人,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不禁对视一眼,把提着的心放下,幸好这是深夜,那些来寻欢作乐之人早已散去,打量着这厅中的华丽布置,岳灵珊疑惑,她从未见过有那一家酒楼竟然布置得如此阔绰和气派,虽然她甚少下山,却也知道酒楼只是喝酒之地,但这里可能不光只是喝酒之地。 “大师哥,六猴儿,你们两个就是拉着小师弟来这个地方喝酒的吗,”岳灵珊转头看着二人说道。 听得岳灵珊的询问,令狐冲不敢与她对视,偏过头和陆大有面面相觑,二人知道,来这青楼喝花酒之事,只怕是还能隐瞒一时,绝不可能隐瞒一世。 不过,能隐瞒一时片刻也是好的,令狐冲干笑几声,回道:“小师妹,别大惊小怪的,因为听人过这家酒楼里的酒醇香浓烈,所以我们就和小师弟来这里试试看,结果果然是真的,这家酒楼的酒比起其它酒家贩卖的酒,简直是好喝十倍不止啊!” 闻言,岳灵珊点点头,现在也不是追问此事的时候,她对纪云轩的下落忧心如焚,略过此事又问道:“大师哥,你说要是万一小师弟不在这里,那该怎么办?我们又要去何处才能找到小师弟呢。” 她眼里泛着泪花,小师妹这幅忧心柔弱的模样,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虽已是知道纪云轩这个小师弟对于岳灵珊而言,在她心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可是令狐冲只能憋着一腔的苦涩,柔声安慰道:“小师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找到小师弟。” 拍拍胸口,陆大有也劝慰道:“是啊,小师妹,不要太过担心,我们肯定会找到小师弟的!” 得到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的肯定答复,岳灵珊即使忧心忡忡,也只能点头应是。 三人便在这厅里等了片刻时间,就见得那个去通报的俏丽姑娘顺着楼梯口下来。 不等那个俏丽丫鬟下得楼来,岳灵珊就着急的先行踩着楼梯的迎了上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见着如此,也只好急步跟上,来到丫鬟的跟前,岳灵珊仰着脸,眼睛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急切,问道:“这位姑娘,你家小姐如何答复?” 那丫鬟看出岳灵珊的急切之意,也不卖关子,回道:“这位姑娘莫急,我家小姐请三位去她房里,在细细详说。 第三十章 名唤东方白 “太好了,那别磨蹭了,你快带我们去吧!”睁着一双圆润的灵动大眼紧紧的望着俏丽丫鬟,岳灵珊俏脸满是欣喜,急声呼道。 看着岳灵珊急躁之色溢于言表,就连说话也失了分寸礼数,令狐冲失笑,补充道:“姑娘,我小师妹由于太着急,说话失了礼数,望姑娘千万不要见怪,还要再劳烦你带我们去见你家小姐,在下不胜感激。” 垂下头,岳灵珊唇齿轻咬,微微皱着柳絮黛眉,暗想:“我真是急昏头了,说话已是失了分寸,都怪可恶的小师弟,可是……”脸色一暗,她又不由为纪云轩担忧。 俏丽丫鬟嘴角笑笑,她在这青楼之中当差做事,三教九流的人什么没见过,不管是怎样粗鄙不堪的话她也听过,因此她摇摇头,表示不碍事,便回道:“这位姑娘和两位侠士,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家小姐。” 令狐冲正欲答谢,而岳灵珊抬急忙起头来,抢着回道:“多谢这位姑娘,”俏脸上很是郑重。 嘴边带笑,俏丽丫鬟道:“三位请跟我来。” 便转身踩着楼梯而上,三人脸上均是欣喜,也急身跟上。 来到二楼,俏丽丫鬟带着三人行过长廊,向着阁楼的深处走去,只是这楼道的屋子里,不时有男人的声音,以及令人脸红心跳的只有女人才能发出的娇笑声,呻吟声,穿透过房门传了出来。 这靡靡之音犹如小猫低吟,猫爪挠心,又似那秋天酥软的清风迎面吹来,暖入人心,岳灵珊听在耳里,犹如有人在用鸡毛掸子在挠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这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事,才会发出这般令人脸红的声音来。 她只觉听了这声音之后,娇躯不由自主的发热,浑身酥软无力,岳灵珊脸色通红,她垂下头,悄悄的瞥了一眼前面带路的俏丽丫鬟,她却是若无其事,好像是个聋子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可是她分明不是,岳灵珊知道,却不知道她为何能做到淡定自若。 这条楼道很长,岳灵珊心很大,她只想一瞬间就走这完全部的路程,可是不能,就算是个傻子,看到那大厅里豪华气派的装潢,现在又是听到这令人脸红的靡靡之音,也知道这似水年华里绝不单单是个喝酒之所,何况岳灵珊又不是傻子,她已是猜到什么,而且想起之前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吞吞吐吐找到的蹩脚借口,岳灵珊更是相信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偷偷转过头,岳灵珊见到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脸色尴尬,眼神漂浮不定,她有理由确定,喝酒之事一定有蹊跷。 敲敲脑袋,岳灵珊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抬头见到在前面带路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悄无声息的加快脚步,随后几步之间就追上,与之齐身前行,岳灵珊伸手碰碰身旁这个作下人打扮的女子,那俏丽丫鬟转过头,见着是身后三人之中的那个姑娘,问道:“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点点头,岳灵珊道:“我就是好奇这似水年华怎么和其它的酒楼不一样,你在这里做事,知道原因所在吗?” “酒楼?”俏丽丫鬟凝视著眼前的女子,看她脸上露出的表情,好像是真不知道这似水年华是干什么的,不然也不会问出这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向后瞧了瞧,俏丽丫鬟回过头来,迎着岳灵珊疑惑的眼神,低声道:“姑娘,难道你的两位师兄没有告诉你这似水年华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摇摇头,岳灵珊回道:“他们二人说这里是酒楼,喝酒之地,但是我看着却不像,肯定不止喝酒这么简单。” 手掩着红唇,俏丽丫鬟偷笑几声,便道:“姑娘,那你是被骗了,这里的确是个可以喝酒的地方,而且卖的酒全是上等的好酒,可是却不止有美酒,还有无数的美女。” “美女,”岳灵珊困惑,她还未涉足江湖,因此却是不懂得“美女”这两个字所含的意义。 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见得岳灵珊还是不知道,俏丽丫鬟只好又道:“简单来说,这似水年华就是个风流之所,烟花之地。” “妓院吗?”岳灵珊有些不太肯定,问道。 俏丽丫鬟点头,道:“对,就是妓院。” 她的声音里含着有悲伤,有无奈,就连俏丽的脸上,也带着悲伤,眼睛里更是。 岳灵珊看着这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子,想开口劝慰,却又无从说起,只好沉默下来,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楼板。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着什么辛酸和悲痛的往事,不然这个俏丽的姑娘怎么会流落青楼之中,岳灵珊不想知道,因为她不懂,也不想去问明白,更不想去弄懂。 现在她的整颗心里只关心,只着急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小师弟纪云轩,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个人,其它的事她没有留一丝一毫的心思,去关心去记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那年她和纪云轩饿着肚子,两人坐在饭堂前那由青石铺就的石阶上,那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也不噪,岳灵珊知道那时纪云轩正偏头凝视著她,眼神里有过柔软,有过怀念,还有过坚定。 此刻,她只想越过无尽的黑暗,遥远的距离,去到纪云轩身旁,她想要见到他,想要知道他是否还安好,心里的急切犹如一团火,正在烧烤著她,让她不能有半刻的平静。 岳灵珊知道身旁这个俏丽姑娘的悲伤,于是,她安静着,沉默着,只跟着她走路,不说一句话。 悲伤的时候,最好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缅怀,即使是在喧嚣热闹的酒楼,喝一口酒,在寂静无声的茶馆,细抿一杯热茶,又或是在这似水年华,笑靥如花的逢场作戏,也可以默默缅怀,那才是叫做悲伤。 岳灵珊也在悲伤,她想起纪云轩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为纪云轩而悲伤。 所以,岳灵珊和俏丽丫鬟沉默着,悲伤着行在前面,令狐冲和陆大有在后,说着些痛快的笑话,可是他心中却是怀著一腔的酸涩,无人可以诉说,不时抬眼瞄岳灵珊的身影,眼里满是悲伤,无人可知。 行完这条长长的楼道,令狐冲和陆大有沉默下来,四人听到的只是脚步声,又转过一处拐角,来到这阁楼的深处,停在一扇房间的门前。 俏丽丫鬟上前敲门,轻声低语,道:“姑娘,人已经带来了。” “进来!”屋子内一道女声传来。 俏丽丫鬟恭敬答道:“是。” 便轻轻推开门扉,回过身,道:“三位请进,我家小姐就在屋子里,有什么事自可当面说清。” 话音落下,俏丽丫鬟向着三人行了一礼,也不进屋,便往楼道外行去。 三人面面相觑,岳灵珊最是心急,便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怕岳灵珊有所闪失,也紧紧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焚著香,进得屋子里,一股静心安神的香味直扑入鼻,三人见到这屋内的布置装扮,确是个女子的闺房。 来到厅中,见得桌边端坐着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感到惊讶,因为这个女子赫然便是他们在深巷之中所救的那个女子无疑。 在来时的路上,岳灵珊已听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说过,这位女子是如何之美,可是这会见得真人当面,她也为这女子的容貌所惊。 那女子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右手伸出,道:“这位姑娘,两位侠士,请坐,” 座前有杯,杯中有茶,还是热茶,三人道了一声谢,便分别落座。 岳灵珊实在心挂纪云轩下落,正欲开口相问,令狐冲拉住她的胳膊,对着岳灵珊摇摇头,他是怕这个小师妹心急之下,说话又失了礼数,要是无意之间冒犯眼前的这位女子,那就不好询问纪云轩的下落了。 虽然杯中是茶,不是令狐冲所爱之物,他也举起轻抿一口,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白字,”那女子起身,对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又行了一礼,道:“今天夜里,还要感谢两位侠士出手相救于我,不然我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逃脱那两个贼人的魔掌。” 令狐冲回道:“原来是东方姑娘,姑娘不用多礼,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剑相助,我们身为江湖之人,习武练剑本也是为得如此,这样才不枉恩师一番敦敦教诲!” 摆摆手,陆大有道:“东方姑娘,不必相谢,我们身为江湖正道之人,行侠义之事本就是我们应有之责,就算遇到的不是你,我和我大师哥,小师弟也会上前相救的。” 举起桌上的茶杯,东方白道:“两位真是侠义心肠,不过,相救之恩,小女子如何能忘,只能以这杯中之茶以做酒,敬二位一杯,聊表心意。” “东方姑娘言重了,”站起身,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举杯饮尽茶水。 待又重新坐下,岳灵珊见着令狐冲不问及纪云轩下落,她已是心急,连忙对着令狐冲使了个眼色,而令狐冲眨眼挑眉,示意她不要着急。 令狐冲回过头,望着对面这个名为东方白的女子,道:“东方姑娘,我和我师弟师妹三人深夜冒昧开访,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有个师弟现在下落不明,才不得不来向你打听此事,之前在那深巷之中,你应该知道当时除了我和我身边的这个师弟外,还有一人。” 伸手指着陆大有,令狐冲又道:“当时敌人发出震天雷这般厉害的暗器,情况十分危急,在那爆炸之后,我那师弟便不见了踪影,不知东方姑娘,是否知道我师弟的下落。 感谢春风沉醉夜的书友的打赏,今天下午2点,无限主角这本书会迎来首次的分类频道的推荐,因此在这里厚著脸皮求支持,求支持! 第三十一章 回山 举起茶杯,轻细慢啜一口茶,那姿态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其中又带着一股妩媚的气息,让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看得心迷目眩,就在岳灵珊心急正要开口询问之际,东方白手中茶杯轻触桌面,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她方才缓缓说道:“不错,你们的师弟,我确实知道他的下落,还知道现在他身在何处,因为他是被我所救。” 闻言,岳灵珊立即站起身,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小师弟在哪。” 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急切之意,看着岳灵珊泛红的眼眶,泛红的眼眶里原本里有一对灵动圆润的眸子,可是这时已是不见了,只笼罩著一片云雾,唯有晦暗与黯淡的色彩交织于七中,融合成一片忧伤惨淡的愁云。 东方白话里所含的意义,三人怎会不明白,但凡纪云轩只是受了点轻伤,怎会要一个柔弱女子相救,又怎么会自己躲起来不见人,因为三人了解,他说话行事向来严谨有度,绝不是一个爱开玩笑之人,那么他肯定是已经受了重伤,不能行走于地,或是已经重伤昏迷,六觉不识。 所以岳灵珊才会这般悲伤焦急,为纪云轩悲伤,为纪云轩焦急。 站起身来,令狐冲柔声安抚道:“小师妹,别着急,小师弟肯定没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厉害,那震天雷怎会伤得了他。” “大师哥,”这话音里已是有了悲怆的哭腔,岳灵珊看着令狐冲,道:“我知道,但是在我们下山之后,曾遇到一伙贼人,小师弟为了救我就已经是受了伤的,虽然他表现得若无其事,又为了不让我担心自责,他不肯告诉我,可是现在……” “好了,小师妹,现在可不是感到自责和悲伤的时候,”令狐冲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只要是涉及纪云轩的事情,岳灵珊一向是会失去分寸,而他身为大师哥,不能自乱了阵脚,又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小师弟要紧。” 陆大有也道:“是啊,小师妹,我们可不能着急得乱了阵脚,小师弟还等着我们去找他呢!” 即使心忧焦急,岳灵珊也知道两位师兄所说不假,只好点点头。 “东方姑娘,可否告知我师弟的下落,在下必定感激不尽。”令狐冲郑重的道。 嫣然一笑,东方白道:“严重了,纪云轩少侠对我亦有相救之恩,怎敢以恩相挟,三位请跟我来。” 便上前掀开垂地的红缎幕帘,东方白与令狐冲三人进到屋子的内层,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暖香棉被,床前笼著透明帘帐,那人的脸犹如藏在梦里朦胧不清。 “小师弟”岳灵珊登时惊呼出声,脸色大变,急步上前,掀开床帘。 这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的脸,双眼紧闭,剑眉微皱,“小师弟”素手轻轻触碰这份惨白的颜色,岳灵珊喃喃唤道,终于是再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安详而又朴拙赤诚,没有往日里温和却又显得生疏的笑容,她已是望得痴了,眼里泛着泪光,原本焦急的芳心,这时平静下来。 令狐冲和陆大有站在床前,心在往下沉,沉到万丈深渊,纪云轩脸上的那份惨白,仿如正午璀璨的太阳,刺痛了二人的眼睛,他们面上露出自责内疚。 而东方白见著那只轻抚纪云轩这个男子沉睡脸庞的纤白秀手,她眼神恍惚,目光好似透过屋子的墙壁,望到了遥远的天边。 霎时间,这屋子里寂静如死,几人沉默又显得沉重,没人再有心思说一句话,如果可以,就连呼吸都想省去。 这沉默,以及这份沉重,不知持续了多久,反正其夜已经很深了,深到夜将尽,天要明,深到了白昼来临。 已是清晨。 很早的时间,这城市又由沉寂而复苏,由复苏而又再喧闹,这正是自千古以来,也会延续至后世永存,恒古不变的道理。 冷清的街道上已有稀稀了了的行人,似水年华的大门口,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著一担竹架,岳灵珊不时低下头去看看躺在竹架上昏迷未醒的纪云轩,脸色苍白,眼里也已有丝丝血线,显然是一夜没睡,再加上昨日的赶路的劳累,她已经怠倦困顿不堪。 “东方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师弟,如果日后有相逢之日,若有任何差遣,在下必定义不容辞,眼下我师弟已是受了伤,我要带他回山去让我家恩师相救于他,待他伤好,也会铭记姑娘的恩德,而时间紧迫,我们也不便多留,后会有期。”令狐冲慎重说道。 眼角的余光隐晦瞥了竹架之上的纪云轩一眼,东方白回道:“令狐少侠严重了,你和你师弟也曾相救过我,如今还连累得纪云轩少侠为了我受了重伤,我心中已是十分愧疚,待到他日又相逢道左,我必定设下薄酒筵席款待各位,还望赏脸赴宴。” “一定,东方姑娘,告辞。”令狐冲点头回道。 辞行完毕,三人便要上路,又听得一个“慢”字响起。 回过头来,令狐冲问道:“东方姑娘,还有和事?” 凝望着昏迷的纪云轩这个男子,他即将要远去了,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相见之期,东方白心中一揪,与这个男子仅仅相识一面,话也不曾多说几句,她竟然生出不舍的情绪来,她已是觉得可笑,这有些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她! 可是她笑不出,她心中正想著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与他的相逢之期,是到满树的枫叶败尽,犹有冷霜凝在枝头,是小河边的芦荻开尽,在夕阳下染著金黄的颜色,在清风中摇曳生姿,还是飞雪漱漱临窗,铺满门前的青石长阶,又或是此去今年,再也没有相见之期,他就此成为整个生命里,只在人群里匆匆对看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随之擦肩而过,却又莫逆于心的过客。 便是今后纵有千种万种难以言喻的心思,又可与何人去诉说,她渴望那种的真诚。 她还想再见他,有些话便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令狐冲少侠,要是纪云轩少侠醒来,还请你告知于他,就说‘小女子东方白,多谢他的舍身相救,恩情日夜不敢忘,相见之日必定会报答于他’。” “好,请东方姑娘放心,待得我师弟醒来,我会把话原封不动的说与他听!”令狐冲虽是不明这个东方姑娘的话里之意,毕竟江湖一别,后会无期,又何来的报答一说,不过,他也是郑重答道。 话已说完,赶路还需早,三人便动身启程,东方白目送人影离去,那几人之中有她不舍的人,她竟是站立很久都没动过。 穿过几条行人了了的街道,三人出了东城门,东边是华山所在的方向,令狐冲和陆大有顾不得屁股之上的伤痛,已是运上了内力,加快了脚步,岳灵珊也是默默跟着,路程稍远,三人也没心思说些话来打发这无聊的赶路之旅。 因此,抬著纪云轩,三人均是沉默著,只是埋头赶路。 日头渐渐西移,华山之上那依山而建的楼阁,其屋顶的碧绿屋檐,朱红门窗已是遥遥在望。 其时已黄昏,夕阳西下,残阳其红如血,天边氤氲著被火烧过云朵,华山之奇险,天下皆知。 抬头遥遥一望,山巅建造亭台楼阁犹如立在火红的云端,犹如披著云霞缝制的衣裳,美轮美奂,让人恍如身临仙境。 又是行了半刻,华山山门已在望,有人迎了下来,令狐冲凝眼看去,却是七师弟英白罗。 待英白罗迎上前来,令狐冲不等他行李问好,便急声道:“七师弟,快回去如禀告师傅和师娘,就说小师弟受伤了。” 他在山门前见得有人上山来,看清是大师哥令狐冲和六师兄陆大有,以及小师妹岳灵珊之后,就料想可能是在山下不期而遇了,英白罗虽然奇怪怎么不见九师弟纪云轩的身影,但也是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毕竟他知道昨日令狐冲和陆大有是被罚下山去采办米粮,这一路行来,加上二人屁股有伤,肯定已经劳累不堪,还想着来为二人分担一二。 迎将上前来,却不料见得九师弟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著的竹架之上,英白罗不由愣神。 “七师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叫师傅师娘!”陆大有急声催促道。 “哦,哦,好!我这就回去。”英白罗一阵点头,连忙答道。 话音落下,便转身运气提足,只是几个跃身起落之间,就已经消失在山道之上。 抬著纪云轩,三人速度也不慢,沿著山道而行,待到进得正气堂之时,殿堂里站著许多人影,正是劳德诺梁发高根明英白罗以及新拜入师门的舒奇等众人,脸上均是带着一份肃穆与沉重,其中,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中间的小几上放著两杯热茶。 岳不群爱茶,爱喝好茶,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难事,在人前他总是波澜不惊的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喝一杯茶,他自诩为君子,加之武功又高,所以江湖同道也送了他一个君子剑的雅号。 不管这君子是伪还是真,在人前他笑容和善,谦谦有礼,从不说半句粗俗的话,而喝茶又能体现出他临危不惧的君子风范,所以他爱和茶。 可是今天,那茶在杯子里,还是滚烫的,他却是碰也不碰,瞧也不瞧。 难道是茶不好? 显然不是。 即使是令狐冲这个几乎从不喝茶的酒鬼,也能嗅到满殿的清香,他知道这是师傅岳不群最喜爱的铁观音。 茶是好茶,岳不群却滴水不沾,眼睛放在殿堂里的竹架之上,他面无表情,手边的紫檀木扶手已被他捏出了白印,他沉默,所以正气堂里跟著也沉默无声。 第三十二章 房中秘论 躺在竹担上的纪云轩,身上盖着张暖香红被,仅仅露出了脑袋,像是静静的睡着了一般,睡容安详,可是那张脸比得上还未沾染墨迹的白纸。 那份煞白,刺入眼里,让得岳不群心悸,因此他面色如寒霜,殿堂里的所有人均是大气不敢出。 跪在下首的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垂下头,屁股之上的疼痛也难及心中的内疚,岳灵珊跪在竹担旁边,柔情溢出了眼眶,脸上的表情即是担心又是心疼,她静静凝视著纪云轩,以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小师弟,我们回家了。” 终于,令狐冲抬起头来,愧疚的说道:“师傅,都是弟子的错,要不是……” “好了!你所做之事现在不用说,稍后我自有论断,”岳不群冷着声音,打断令狐冲的话,太师椅上的紫檀木扶手,在岳不群的手中捏的咔擦响,眼见下个刹那便要粉碎,一只温暖的手搭过来。 手上的内力隐去,岳不群偏过头来,见着宁中则微微摇头,那双眼睛里的心疼之色丝毫不比他少,这几年来她待这个晚入门的弟子,已是犹如亲子,想来只是把难受与疼惜放在了心里。 微微对着宁中则点头,岳不群知道纪云轩受伤必有蹊跷,但是当下不是追究谁错谁对之时,还需赶紧为纪云轩这个弟子治伤才是。 岳不群和宁中则双双起身,来到竹担旁,岳不群便蹲下身去,查看纪云轩的伤势,宁中则扶起跪着的岳灵珊。 膝盖还是弯曲着,岳灵珊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娘,你快救……” “好了,一切有你爹呢,不要担心,云轩会没事的。”宁中则打断她的话,见着这个女儿只是下山几天,就仿佛明珠蒙了尘,脸上疲惫不堪,眼睛里更是血丝弥漫,那个欢闹跳跃的身影,已然半点不见了踪迹,想来心里已是难受至极。 “娘,小师弟他是不是一点事也没有,过几天,不!明天他就可以醒过来了。”岳灵珊依偎在宁中则的怀里,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了,你爹爹的本事那么大,肯定能治好云轩的伤,珊儿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迎着岳灵珊那双期盼的眼睛,宁中则柔声回道。 虽然得到宁中则准确的答复,但是纪云轩始终昏迷不醒,一时间岳灵珊又怎么能放下心来。 宁中则知道纪云轩这个弟子在女儿心中的分量,她只盼著纪云轩的伤势能快些好,这样也免得众人和她记挂担心。 “师兄……”宁中则开口叫道。 站起身来,岳不群挥手止住宁中则欲要说的话,道:“你们两个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送云轩回房去。” “是,师傅,”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急忙点头,揉着膝盖站起身来,令狐冲道:“师傅,只是小师弟身上的伤势……” 背负著双手,岳不群又打断令狐冲的话,道“云轩的伤,我自有法子为他医治,你不必问。” 得知纪云轩的伤有方法救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欣喜,心中愧疚稍减几分,令狐冲点头应是,便和陆大有抬起竹担,出了正气堂去。 岳灵珊一见,怕二人粗手粗脚的不能照顾好纪云轩,急道:“爹,娘,我先去照顾小师弟了,”还未等岳不群和宁中则回话,早已匆匆的出了正气堂,跟着去了。 相视一眼,岳不群和宁中则摇摇头,随后岳不群便吩咐做事稳重的劳德诺,去熬些专治内伤的药。 待众人散去,岳不群和宁中则也出了正气堂,回到房中。 关上房门,宁中则便急声道:“师兄,之前在大殿里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云轩的伤势到底重不重?” 来到桌边坐下,岳不群沉思半晌,终于长长叹息,看着满脸着急之色的妻子,答道:“师妹,云轩的右手和身体内的经脉具是有所损伤,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话音稍顿,不等宁中则发问,岳不群又道:“最严重的是云轩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均是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因此,云轩的伤势之重,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云轩的伤势这么重!”宁中则一惊,道:“那怎么不立即给云轩医治。” “诶!我怎么不知道,但是想要给云轩治伤这谈何容易,”岳不群叹道。 闻言,宁中则神色一愣,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喃喃道:“那么就是说云轩的伤治不好吗?可是他还这么年轻,人生还那么长,怎么能受伤病所累,云轩他年幼时家里就遭逢惨变,这才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啊!” “师兄!”宁中则悲伤的叫道,她不愿见到纪云轩还小小年纪,就被伤病缠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相信肯定有法子可以医治纪云轩的伤势。 岳不群心中后悔不已,要是有他如往年一般陪同在侧,纪云轩又怎么会受伤,这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其天资之高是他生平仅见,才五年光景,武功就已经有成,这时他已是悔之晚矣,又何尝愿意见得如此,因此岳不群默默思忖:“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唯一的方法!” 沉默了许久,岳不群才开口说道:“师妹,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医治云轩的伤势,而且就在我华山,只是……” 脸上一喜,宁中则道:“师兄说的是紫霞秘籍吗?” “确实是紫霞秘籍,”岳不群点头回道,“只是……”似又想到什么,他欲说又止。 “只是这紫霞秘籍只有掌门才能修习,因此也只能传于下一代掌门是不是。”宁中则接过话。 “我之前正是在思量此事!”岳不群回道。 而宁中则却是略过此事不提,反而问道:“师兄,依你之见,云轩的品行如何?” 毫不迟疑,岳不群道:“石中美玉,人中之龙,兼且还有古道君子之风,年纪虽小,行事却颇有章度而又稳重。” 宁中则问道:“其资质武功如何?” 瞧了这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一眼,岳不群已是知她话里之意,回道:“其资质之高,可以用妖孽二字来形容,说是这世间仅有也不为过,至于云轩的武功,说来惭愧,恐怕要是再过一两年,就可以追上我了。” 夫妻之间,彼此坦诚相待,因此在宁中则的面前,岳不群实话实说,也不用刻意隐瞒。 脸上笑意显露,宁中则又问道:“待得你我百年之后,云轩可是做得这华山掌门之选?” 沉思片刻,岳不群面色一整,沉声道:“以云轩之才能做这华山掌门之位,自然是上上之选!” “那师兄还在忧虑什么,以云轩的品行与武功皆可做得下一任掌门,紫霞秘籍或早或晚都要传授于他,加之现在云轩又有伤势在身,就更应该传于他了,”宁中则终于是道出其目的所在。 话虽是如此,但是将来之事,谁敢言是,这又关系到能否把华山派几百年来的香火,传承下去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因此岳不群沉默著不敢轻下决断。 见状,宁中则心中急切,她待纪云轩犹如亲子一般,怎么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纪云轩那么长的人生都活在伤病的折磨中,宁中则不能,她也不忍心,毕竟在她看来一本紫霞秘籍如何能有纪云轩这个弟子的性命重要。 身为江湖中人,宁中则又如何不知一个人伤到了五脏六腑,那这伤势之重已是不言而喻,而要是不能及时的医治痊愈,莫说一身的武功,恐怕就连性命都是难保。 “师兄,”宁中则哀声的叫道。 话音里包含著期盼,急切,以及对纪云轩这个弟子的关爱之意,听在耳里,岳不群心中发紧,纪云轩这个是他最喜爱,也是被他赋予重望的弟子的性命,岳不群如何能不重视,只好沉声说道:“师妹,你要知道,这是关系到我华山派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身为一派之掌门,如何能够草率的就轻下决定!” “我知道事关重大,也理解师兄的难处,可是现在云轩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啊!” 终于见得岳不群脸色有所变化,宁中则又道:“难道师兄真是铁石心肠,就能见得云轩从此萎靡不振,还要害得珊儿也跟着伤心?” “灵珊!”岳不群不由问道“此话何意?” “难道师兄眼拙,竟看不出珊儿一颗心已是系在了云轩的身上,”宁中则反问道。 岳不群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之前云轩下山去祭拜他的父母,你也同意让灵珊跟着去,当时我还奇怪,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岳不群又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也是为灵珊操碎了心,那师妹你又如何得知云轩心中是否有灵珊?” 微微的温和一笑,宁中则眼神恍惚,也叹道:“是啊,转眼间珊儿就已经长大了,云轩自从家里遭难之后上山也是五年了,而这五年来,我念及云轩年幼就失去双亲,便时常关心于他,虽然云轩平日里对待珊儿很是生分,但是我却能看得出来云轩看著珊儿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才答应了珊儿让她跟着云轩下山去。” 话音顿下,宁中则凝视著岳不群的脸,道:“因此,有我在其中撮合,师兄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如此就好,”岳不群沉思著点点头,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最喜爱的弟子之间,有什么不合的罅隙,他想著纪云轩和岳灵珊最后要是能百年好合,而有了这层更加紧密的关系之后,那么就算是把紫霞秘籍传授于纪云轩这个弟子又有何不可呢! 两人既然不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而是彼此之间情投意合那是最好,因为通读经史,岳不群知道情之一字往往最是能害人,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国仇或者家恨皆是绕著情字所生,也是随著情字所灭。 第三十三章 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岳不群已是打算要传授纪云轩华山至高的武功心法,也就是被称之为华山九功第一的紫霞秘籍。 且紫霞秘籍兼具能为他人治疗和自疗之用,最是适合治疗纪云轩所受的伤势。 因此在这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岳不群每天都要去纪云轩的房中,用自身所练的紫霞秘籍的内力为纪云轩运功疗伤。 幸得在似水年华之中,东方白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已经是为纪云轩压住了伤势的恶化,加之静养,岳不群又吩咐劳德诺煎有草药用来外服。 如此,这天纪云轩终于是缓缓醒转过来。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间古朴简陋的屋子,微微侧头,还能看到紧闭著的那扇窗子,要是待到夏天星斗满天的夜晚,还能有皎白的月光从窗子外钻进来,纪云轩已然明白,这是他在华山所住的房间。 躺在熟悉的床上,不用仔细思索,纪云轩就已经知道他是如何回得华山的,身体里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传来,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琢磨,自他昏迷之后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虽是纪云轩所熟悉的房间,但是房间里却是还多出了一个人,一个身著翠绿衣衫的女子。 费力的轻轻挪动着身子,纪云轩把脑袋凑到床沿,静静的凝视著这个女子。 头上挽著发髻的青丝垂在脑后,掩住了后颈处的雪白,她把脑袋搭在床上,双眼紧闭著,即使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在微颤,脸上是显露于外的憔悴和疲倦,原本那吹弹可破的雪白细腻的肌肤也因为憔悴而变的干燥苍白。 心中微微酸涩,又微微感动,纪云轩知道这份憔悴的倦容是如何得来。 忽然间,纪云轩想去触摸这份只属于他的憔悴苍白,于是手伸出被子,沿著她洁白的额头,到柳叶细眉,又沿著鼻梁,来到她可爱的琼鼻,之后是她干涸苍白的小巧樱唇。 指尖触碰著这份忧戚与苍白,纪云轩能感受到这个女子心中是有多么的担心和惶恐,又是在多么用心的照顾于他。 女子苍白的面颊上悄悄地染上红晕,仿佛是抹上了一层胭脂,琼鼻均匀的呼吸声乱了节奏,长长的眼睫毛在轻颤,一下子眼帘睁开,露出散布著血丝的眸子,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两人彼此凝视著,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而纪云轩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樱唇之上,能感受到她湿热的呼吸。 屋子里沉默著,不知过了多久,纪云轩方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率先打破僵局,道:“师姐,谢谢你。” 坐直了身子后,岳灵珊把脑袋低垂著,从纪云轩的视线看去,还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一边的侧脸犹如夕阳西下时,那天边的云霞,就连那只精致的耳朵也红得玲珑剔透,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 还是沉默,纪云轩知道可能是他那番轻浮的举动,触及到了女儿家的害羞,如果不是岳灵珊心里还在担心记挂著他的伤势,现在哪里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可能早就羞得推开门跑掉了。 嘴角泛起一丝坏笑,旋即纪云轩毫无征兆的连续咳嗽出声来,脸色被他憋得通红。 果然,听得纪云轩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岳灵珊哪里还顾得羞涩,抬起头来,急声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势犯了。”同时还躬下身来用手一上一下的为纪云轩在胸口舒气。 见著岳灵珊泛著憔悴的面色,尽是着急,纪云轩心中愧疚登生,直直的凝视著岳灵珊秀丽的脸,竟是有些痴了。 前世之时,他只是个三无的平凡人员,丢在人潮里溅不起半点水花,毫不起眼,又如何能有一个女子正眼瞧过他,即使他生性乐观,在那间狭小的出租房里,午夜梦回时分,他又何尝不觉得寂寞,想要个痴心相对的女子,既不嫌弃他贫穷,又能和他相濡以沫的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这是纪云轩一直以来深藏于心的遗憾,而现在看着岳灵珊为他着急,为他担心,为他憔悴,纪云轩咧开嘴无声的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笑得无邪,笑得纯真。 这样的笑容,是岳灵珊头一次见著在纪云轩的脸上出现,她不由发愣,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以往的每一次,她远远的望著纪云轩的身影,明明只要上前走几步,便能靠近他,可是岳灵珊明白,其实她离他很远,仿佛隔着天涯,隔着深渊。 其实她能读得懂,在纪云轩那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笑容之下深藏的那份遗世而独立的孤寂与冷漠。 因此,她学会了理解他,想要靠近他,而现在纪云轩愿意在她眼前露出这般赤诚的笑容,岳灵珊痴愣的瞧著,难以言喻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明,哪里还能去计较纪云轩咳嗽作假之事。 两人又相互凝视著,纪云轩笑,随后岳灵珊也跟着笑,只是纪云轩忽然又伸出手来揽在岳灵珊纤细的腰肢上,在她淬不及防之下,抱了个满怀。 被纪云轩突然抱在怀里,岳灵珊心中升起七分羞涩,三分欣喜,还有一分慌乱,娇嗔道:“小师弟,快放开我”女儿家的矜持让她挣扎著,想快点起身离开。 但是她还记挂著纪云轩身上有伤,怕弄疼了他,是以岳灵珊本就没使什么力气。 而纪云轩却不搭话,虽然身体有伤,但是他手中又是突然使力,让双手撑在他胸前的岳灵珊紧紧贴在了怀里。 见著岳灵珊胜似云霞般羞红的秀丽俏脸,纪云轩喃喃叫道:“师姐。” “嗯?”岳灵珊红著脸抬起头来望着纪云轩深邃的眸子,问道:“小师弟,有什么……” 还没等岳灵珊把说完,纪云轩便把头凑上前,吻住了岳灵珊的樱唇。 双唇相触,让得岳灵珊心中怦怦直跳,睁大了双眼,随之睫毛轻颤,慢慢的合上眼帘,脑中处于一片空白,已是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唇分! 岳灵珊回过神来,脸上是有著滚烫的温度,“嘤咛”一声,便是挣开纪云轩的怀抱,双手捂著脸,竟是再也不敢看纪云轩一眼,转身跑出了屋子。 手撑著身子,纪云轩傻楞楞的瞧著岳灵珊消失于门口的身影,好一会之后,才又重新躺在床上,嘴里发出轻笑之声来。 “云轩,何事竟然这般高兴?”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纪云轩闻声望去,随之便见著岳不群进了门来,他一手背负在后,一只手里拿著折扇负于身前,身著灰白色儒生长袍,神情好不潇洒。 “师傅,”纪云轩恭敬的叫道,便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行礼。 见状,岳不群急步来得床前,伸手把正要起身的纪云轩按住,让他躺下,责怪道:“云轩你身上有伤,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怎么还能下床,不是与你说过我们师徒之间不用这般生分吗?怎么又忘了?” “知道了,师傅,倒是云轩一时之间忘了,是云轩的不是,”纪云轩认错道。 手扶颌下短须,岳不群欣慰的笑著,道:“如此最好。” 待到坐于床前的凳子上,岳不群又道:“你下山是如何受伤的,灵珊和冲儿以及大有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云轩你别埋怨冲儿和大有,行侠仗义本是好事,只是谁也料不到敌人竟然如此卑鄙,使用震天雷这种暗器,我已经替你罚过他们二人了。” 闻言,纪云轩急声道:“师傅,这不关大师兄和六师兄的事,是那青城派两人卑鄙无耻的使用暗器,也是我初涉江湖,不知江湖险恶,方才上了当。” 手中折扇有节奏的敲著手掌心,岳不群道:“青城派之事我自有论断,你可放心,只是江湖凶险,为师时常教诲你要谨记于心,云轩,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是,师傅!”纪云轩回道。 而岳不群又沉下声道:“只是功过不能相抵,冲儿和大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拉着你去青楼妓院这等烟花之地喝酒,已经是犯了门规,绝不可轻饶,你身上有伤,待你伤好,也得如他们二人一样受罚。” 抬眼见著岳不群脸色阴沉,纪云轩即使有心辩解,也不敢开口,只好答是。 面色放缓,岳不群道:“云轩,你可知你所受之伤,已经重到就连为师也无能为力的地步!” 闻言,纪云轩面无表情,只是心在往下沉,这屋子里沉默半晌,又听得岳不群长长叹息出声:“世事难料,要是早知你下山会遭受这般苦难,为师定会如同往年陪同你一起下山,只是见你武功有成,因此才放心独自让你和灵珊下得山去。”话音落下,岳不群还悔叹一声。 而纪云轩虽然得知自身伤重,已是轻易不能治好,但是他却不会放弃,因为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纪云轩平静回道:“师傅,这不怪你,这只能怪云轩命途多舛。” 见得这个弟子,听得这个不幸的消息,还能做到面色不改,平心静气,岳不群不由暗中点点头,又说道:“云轩不要灰心,为师经过这几天的思量,已是找到了一个救治你的法子。” “还请师傅告知!”纪云轩急声道。 含著笑,岳不群朗声道:“云轩可知道我华山派有一门神功,就算是在这江湖之中也是赫赫有名!” 对于华山派的武功,纪云轩如数家珍,知晓的一清二楚,当下便道:“师傅可说的是华山九功第一的紫霞神功!” 笑著点点头,岳不群道:“确是紫霞秘籍!” “只是紫霞神功是咱们华山派的至高秘籍,云轩自拜入师门之日起,就从未立过寸功,又如何能……” 还未等纪云轩说完,岳不群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饱含深意的望了纪云轩一眼,沉著声道:“云轩,自你拜入我华山门下的那天开始,为师就已经对你赋予了重望,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因此,希望这一次你也不要让为师失望才是啊!” 第三十四章 紫霞秘籍 纪云轩费力的起身,把身子靠在床头,见著岳不群眼神恍惚,流露于外的那份沉重,纪云轩又怎么可能读不懂,他如何不知岳不群表面虽是一副翩翩君子风范,但是其城府之深,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只要是涉及到华山派之事,不管事无大小,或事无巨细,他均会仔细的默默思量。 自从华山派剑气相争之后,就早已不复昔日之盛况,那时的华山派,门中弟子不知繁几,最是英才辈出,人才济济,可是如今只遗留下岳不群这气宗一脉,门下弟子三两只,其中出色的也唯有大弟子令狐冲,九弟子纪云轩罢了,其余的弟子不用详细明说,均不是天资聪颖之辈,其武功又能高到哪去。 因此,现在的华山派,唯有岳不群一人在苦苦支撑著,加之又有嵩山左冷禅一门心思想要统一五岳剑派,在一旁虎视眈眈,岳不群每走一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束手束脚,这些年来,他苦心孤诣的统率著华山派,心中谨遵著恩师的教诲,在江湖之中以求光复华山派的昔日荣光。 但是偏偏门下弟子无一人成器,自身的武功也不见有所突破,进度十分缓慢,他尚且还有自知之明,明白想要以自身的武功光大华山门楣,无异于痴人说梦,小觑了天下群雄,于是岳不群的城府方才变得愈加深沉,手段也是极其狠辣。 此间种种,在每一个更深露重的夜里,积压在心头,让得岳不群彻夜不眠,他又能说与谁听,是睡在身旁的那个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吗? 又有谁能懂得他心中的坚守与难处,岳不群对著漫漫的长夜,也唯有叹息复叹息,叹息到天明,他又要做起那个温文尔雅,临危不惧的“君子剑!” 看著岳不群眼里的沉重,可是纪云轩能懂,也知晓那其中所充斥著的全是他毕生的夙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夙愿,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心狠手辣,哪怕是不折手段!他也在所不辞。 幸好,现在的岳不群还有纪云轩这么一个成器的弟子,因此,他用不着在粉身碎骨,更不用在夙夜忧寐。 而以岳不群之城府,能毫不吝啬的拿出这华山派至高的紫霞秘籍来,让纪云轩修习疗伤,纪云轩如何能不感动,也明白岳不群所赋予他肩上那份沉重如山的期盼,到底是了什么,因为纪云轩懂,懂得他的期望,懂得他的难处。 迎著岳不群期盼的目光,纪云轩与之对上,眼神炯炯,一字字道:“师傅,你之于云轩的恩德,重如泰山,你在云轩身上赋予的期望,云轩必定不会辜负,敢誓死为你达成!” 含笑点头,岳不群欣慰道:“你明白就好,你的几个师兄之中,武功没有一个能成气候的,其中冲儿虽有天资,但是顽劣不堪,难以造就,又喜欢率性而为,而只有云轩你年纪虽小,但是稳成持重,才能让为师放心啊!”言罢,岳不群还仰面长长的叹息一声。 仔细想来,确实是如此,令狐冲虽然生性豁达,潇洒不羁,以他这种性子,最是适合交朋友,去做一个江湖游侠,料来可以做到知交遍天下,吃喝不用愁。 但在岳不群的眼里,令狐冲的这些优点都成了缺点,却是不放心对他委以重任,岳不群又如何能把华山派的兴衰荣辱交付到他的手中! 只有纪云轩这个弟子,岳不群才对他另眼相看,不然就算是有宁中则在侧好言相劝,他也不可能答应把紫霞秘籍传授于纪云轩。 “你们师徒两个,在嘀咕些什么话呢?”宁中则从门外走进来,手中还端著一个木盘,见着纪云轩只是身穿薄衣,就靠在床头,不由对着岳不群责怪道:“师兄,你明知云轩受了重伤的,怎么不让他在床上好好躺著,还偏让他起身说话,现今天气已经泛著凉意,要是再引得寒气入体,加重了云轩的伤势,看你心不心疼!” 朝著门口望去,岳不群陪笑着,道:“师妹,我也是一时忘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你们女儿家这般细心,还好你来得及时。” “这一时半会,不碍事的,师娘,”纪云轩见著来人说道。 而岳不群沉下脸来,又道:“云轩还听你师娘的话,好好躺下,不然你师娘可是要生为师的气了。” 把手里的木盘放在屋子的桌子上,见着纪云轩脸上的为难之色,宁中则瞪了岳不群一眼,道:“这下知道着急了,不过也不急于这一小会,还得让云轩把药喝了。” 说着就把木盘里的瓷碗端了起来,岳不群识趣的起身让开始,宁中则走到床前,柔声道:“来,云轩,把这药喝了,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接过瓷碗,手里感知到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刚好入口,就像是宁中则对他的关爱一样,犹如春风细雨,随风潜入夜,且润物细无声。 纪云轩抬头看著宁中则眼里的慈爱之意,心中甚是感动,眼中登时酸涩,这些年来,宁中则总是在细致入微的关心著他,照顾著他。 而那份关爱的距离,不远,让纪云轩能时时刻刻感受得到,又不是很近,因为宁中则知道他要强的自尊心。 纪云轩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也不允许有人在他跟前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所以宁中则关爱的距离就像是纪云轩手里正捧著的这碗汤药,暖手而又舒心。 “怎么还不喝,云轩是嫌药苦吗?不过良药方才苦口,所以还是赶快把药趁热喝了,不然放凉了药性就散了。”宁中则温和的笑著,劝道。 咧开嘴笑了笑,纪云轩点点头,旋即把药碗送至嘴边,一口气喝完,他有些哽咽的吐出话来:“药不苦,谢谢师娘。” 笑著点点头,宁中则拿过药碗,道:“既然药喝了,就静下心来好好的把伤养好,其它的不要多想,这段时间也不要再想著去藏经阁看书,到朝阳峰去练剑了,先把伤养好了再说也不迟。” “云轩省得,知道眼下要以伤势为重,请师娘放心,伤没好之前,我哪也不去。”纪云轩回道。 “嗯,如此最好,云轩你还能让我省心,可是你那大师兄和六师兄性子顽皮,最是不让人省心,”说着宁中则还长声叹气,瞥了一眼旁边的岳不群,接着道:“他们两个也受了些皮肉之伤,我等会也还要送药过去呢!” 令狐冲和陆大有两人的伤,自然是岳不群所罚,因此,对于宁中则的满含深意的一眼,岳不群侧过身,把手背负在身后,仰著头并不答话。 “师娘,大师兄和六师兄的伤势可重?”纪云轩看著行到桌子边准备离去的宁中则问道。 宁中则笑了笑,把药碗放在木盘里,端在手里,道:“你啊,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说着就转身出了门去,还留下袅袅的香气,在屋子里还未消散。 岳不群又重新坐于床前,叹道:“云轩,你的伤势不宜久拖,说来惭愧,以为师的功力尚不能治好你的伤,只能靠你自己,而我华山派的紫霞秘籍兼且有疗人与自疗之用,最是能治你这样的内伤,现在为师便把紫霞秘籍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像往日那样,日夜不缀的勤学苦练。” 说着岳不群就从自身胸前的怀里拿出了一本古朴陈旧的秘籍。 纪云轩依言望去,“紫霞秘籍”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赫然是华山派气功的至高心法。 “承蒙师傅垂爱,云轩感激不尽,绝不辜负师傅的一番厚爱!”纪云轩面色如一汪潭水般波澜不惊,眼帘微垂,从岳不群的手里接过紫霞秘籍。 感受著手里实实在在握着的古旧书籍,其上留有岳不群身上的余温,纪云轩心中已是犹如暴雨将至的海面般波涛汹涌,久久都不能平息。 抚须点头,岳不群道:“这紫霞秘籍不似其它各门各派的武功,修习时,讲究的是要心无杂念,还得勇猛精进,切忌不可停功,练到中途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否则对于练功者实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 闻言,纪云轩面色一凝,回道:“多谢师傅的教诲,练功之时,云轩会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便好,”对于这个弟子的练武天赋,岳不群只知甚详,但是练武一途,危险重重,他对纪云轩也甚看重,站起身来,岳不群接着又道:“要是练功之时,遇到什么晦涩不懂之处,可千万别强行练下去,需得来问及为师方可!” “是,师傅,弟子省得。”纪云轩回道。 “好了,你好好养伤,为师便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岳不群背负双手,便也转身出了门去。 见著岳不群离去的潇洒身影,纪云轩紧紧捏著手中的秘籍,他知道岳不群心中却不是这般潇洒,遇到的难处甚多,不由叫道:“师傅慢走。” 待得岳不群远去,纪云轩才低下头来打量著这本古朴陈旧的秘籍,随后心情激动的翻开了第一页。 纪云轩凝神看去,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道:“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酷则丧仁而气失,贼则心狠而气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气之刀锯……舍尔四性,返诸柔善,制汝暴酷,养汝正气,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据而行之,当有小成。” 第三十五章 七日小成 屋子里很安静,纪云轩靠在床头目露精光,正聚精会神、逐字逐句的研读手中秘籍,遇到一些隐晦生涩之处,他疑惑的停下来,便做出沉思。 所幸纪云轩天资和悟性极高,又精读道家典籍,秘籍中晦涩难懂之处,他往往只要思索片刻便会知晓其中之理,随后他又埋头精品细读,不时捻动泛黄的纸张。 如此,一个时辰之后,纪云轩看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紫霞秘籍,他抬起头来轻吁出一口浊气,面上泛起如释负重的笑容。 轻轻磨搓著手中这本古旧陈书,其上的内容纪云轩已一字不落的悉数牢记。 回想起书中所记载的运功之法,纪云轩已然知晓这紫霞秘籍果真是不负盛名,是为华山九功第一,也正如岳不群所说,确是治疗内伤的不二法门。 至于岳不群不能以自身的内力治疗好他的伤势,纪云轩料想可能是岳不群的紫霞神功还没练到家,功力不深,自然是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 现如今,纪云轩已是知道,他想要治好自身的伤势,只得靠他自己修习这紫霞秘籍。 当下无事,于是,纪云轩不再迟疑,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盘膝坐于床上,按著紫霞秘籍中所记载的行功之法,运气行功。 沉寂于他丹田之中的内力,冥冥中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从丹田处出发,慢慢流淌在纪云轩全身的经脉之中。 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刺痛,从受伤枯萎的经脉之中传来,涌入脑海,纪云轩静气凝神,意守丹田,不为所动,他知晓运功时破损的经脉涌入内力,必然痛苦,只是这痛却犹如无数只蚁虫在噬心,纪云轩即使沉着气,面色也痛得苍白无色,滴滴冷汗从额头之上渗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漱漱划下。 而内力所运行的路线也有别于纪云轩之前所练的华山心法,可是其中差别又不是很大,毕竟同出华山一脉,只是紫霞秘籍的行功路线更加莫测与高深,内力行走所涉及的人体经脉也更多。 随著紫霞秘籍所记之法练到后面深处,纪云轩发现他自身的内力,竟然正如雪后初晴般在慢慢的消融,消融为春风细雨,滋润著他的经脉。 就仿佛久旱逢甘霖,那些因受伤而有所破损的经脉,在渐渐复苏,焕发新的生机。 而痛也为之一减,让纪云轩舒爽得差点呻吟出声,还好他神智清明,及时忍住,又静心凝神默运紫霞心法,方才没有铸成大错。 待到丹田之中的内力消散一空,纪云轩已觉身体酸软,浑身无力,几乎不能呈盘膝而坐之势,他知道这是到了最关键之时,也最是凶险之刻,一不小心,或者一步走错,轻则便要武功尽失,重则,恐怕自身的性命也难保。 因此,纪云轩紧咬牙关,两条剑眉向著眉心靠近,头冒热气,豆粒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后背衣衫早已被浸湿。 他闭着眼,全副的心神都已聚在一起,仿佛凝成了针尖,纪云轩守著最后的一丝清明,丝毫不敢有半点停息,努力运转著紫霞秘籍的心法。 到得最后,他的神智已是陷入了明而非明,似想非想的状态,只剩下一丝执念支撑著纪云轩,让他本能的还在运转紫霞心法。 原本空荡沉寂的丹田之中,一缕内力忽生,凭空浮现,虽细如蚕丝,却坚韧不可断。 这缕内力忽然而生,空降丹田,犹如最后的水滴般穿石而过,“咚”的一声响起,落入平静的湖面,融入万川秋水。 而这一声“咚”仿佛是在纪云轩心中响起,又好似天际的惊雷,突至耳边炸响。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纪云轩清醒过来,嘴唇不由紧抿,身体又突然有了力气,他把腰背挺直。 感受著丹田里这一缕初生的内力,就像久旱的大地逢得甘霖,生出嫩绿的新芽,只要精心呵护,细心浇灌,迟早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纪云轩当然明白,但他没料到,只是第一次练这紫霞秘籍,就已经是这般轻移的入了门,虽然过程凶险万分,但所幸的是有惊无险。 初次练功,便已见成效,且自身的伤势也有所起色,纪云轩心中欣喜异常,不由暗道:“这紫霞秘籍果真是厉害非常!”而纪云轩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盘坐运功,以壮大这缕内力。 连接几天,纪云轩自然是身在房中,大门也不出,他谨记岳不群的教诲,知晓这紫霞秘籍讲究的是勇猛精进,便沉下心来,也好精炼武功,顺便以治疗自身的伤势。 真可谓是练功疗伤两不误,在这几天之中,除了岳不群和宁中则来过房中之外,便是只有岳灵珊来过。 这是因为纪云轩所受之伤需得静养,不宜听得吵闹,是以岳不群下了命令,让高根明,梁发,施戴子等众人,不得来探访。 而就在之后的第二天,岳不群又来给纪云轩检查伤势,想著顺便也能在一旁为纪云轩练功护法,传道解惑,却是意外得知纪云轩初练紫霞,就已经是入了门之后,他心中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此后的几天,岳不群神色也更显轻松与潇洒,藏在他眉宇间的阴霾与沉重,也一扫而空。 每天按时为纪云轩送药来的宁中则,见著丈夫脸上焕发的光采,在知晓其中的缘由之后,她之前虽已知纪云轩的资质极高,却也忍不住暗自吃惊,生平仅此这一见,毕竟这样的练武天赋,自古以来,宁中则也闻所未闻。 至于岳灵珊这姑娘,来他房中之后,竟然还能泰然自若的与纪云轩相处,对他的关怀细致入微,表现得若无其事。 好似那个吻从未发生过一般,不过,当两人的眼神,不时的默然相碰之时,纪云轩捕捉到了岳灵珊眼里那一抹闪烁的慌乱,又见著她含羞低下头去,香腮分明泛着桃晕般的绯红。 见此,他哪里还不知道,岳灵珊分明是在故作镇定呢,不过,这个姑娘即使心中羞涩万分,究竟还是压制不住她对于纪云轩的记挂与担心,才忍不住又来照顾他,关心他。 而岳灵珊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那不经意间,低头的那一抹温柔,犹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娇羞之中还故作镇静,看在眼里,真是让纪云轩好笑又摇头! 这天,是纪云轩昏迷醒来之后的第七天。 这七个日与夜,纪云轩除了吃饭喝药这样必要的事之外,几乎是在不眠不休的练功中度过的,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这般辛劳与勤奋的付出,自然也是收获颇丰。 清晨。 纪云轩又是盘膝坐于床上,面孔上氤氲著浅淡的紫气,如云雾缭绕,要上前细看,才能看观察出来。 七日之前,这门华山的气功功法纪云轩方才入门,七日过后,他已经是有所小成。 毕竟还未受伤之前,纪云轩的内功就已是非常高深了,而华山心法和紫霞秘籍同出华山一脉,当然有著相通之处,因此有著深厚的基础,纪云轩转修紫霞秘籍,自然是事半功倍,进步迅速。 七日小成,在纪云轩自己看来,也是惊异不已,但是让纪云轩更感吃惊的却是,他所受之重伤,现如今差不多已好了六层。 他自身的伤势,纪云轩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知道他自身伤得有多重,七日伤好六层,其中固然有紫霞秘籍的功效,但是纪云轩明白,紫霞秘籍绝非真有这么神奇与厉害。 不然,岳不群又何苦劳心费力的觊觎别人家的武功,他只要苦练自身的紫霞秘籍,又何愁不能光大一个华山派,就算是称霸武林,也是有机可趁。 睁开眼,纪云轩想了片刻,不由恍然大悟,喃喃道:“难道自己这具身体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神异之处?就连受了内伤也不仅可以自动恢复,而且恢复的速度也令人吃惊!” 只是连穿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都已发生,又还有什么事不可能,想到这儿,纪云轩便也了然。 阵阵敲门声响起。 纪云轩没有发话,因为他已经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轻灵而欢快。 连敲了三声,来人便推门而入,不显生疏,显然是经常如此,“小师弟,该起床了,爹爹让你醒来之后去见他。” 下得床来,穿好鞋袜,纪云轩有些疑惑,便也问道:“师姐,师傅是有吩咐什么事?” “你身上还有伤呢,爹爹怎么还能有吩咐,”岳灵珊娇嗔着回道。 仔细想想,也是,纪云轩点点头,道:“师姐,既然师傅有急诏,那我就去了。” “等一下,”岳灵珊行到纪云轩身前,俏身站立,伸出纤白秀手,为纪云轩正了正衣冠,又给他抚平衣上的褶皱,才仰起秀丽的瓜子脸,道:“现在好了,小师弟,快去吧,我方才看爹爹面色有些不好,想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正要找你商量呢,可别让爹爹等急了。” 见著岳灵珊犹如妻子般温柔贤淑的模样,纪云轩被她所感,竟是忽然低下头去。 然后双唇相触。 然后在岳灵珊的愣神之中,纪云轩一溜烟就出了门去,屋子里只剩下依旧发愣的岳灵珊,眼含春媚,久久不曾动过,而俏脸或是一时羞涩,或是一时欢喜。 第三十六章 其智如妖,待做黄雀 沐浴在暖色秋光之下,纪云轩身著一袭单衣,对那份甘甜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乐此不疲,回味无穷。 不紧不慢的行走在清晨里,那从山涧间拂面徐来的清风,轻缓而又舒柔,纪云轩深吸一口气,气入肺腑,仿佛沁人心脾。 他的长发,在山风里轻扬,嘴角带著温和的笑意,鼻子里嗅著风中的芳香,纪云轩分辨得出,有菊花的清香,有桂花的甜香,还有一股子落叶腐朽的味道,这却正是秋天独有的味道。 轻吐出一口气,连日来,崩如弓弦的心神,所带来的紧张与疲惫,仿佛也伴随着这口气吐出了体外,纪云轩身体为之一振。 就连他总是平淡安静的脸上也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采,像是看见了初恋的少女,不自觉流露出的表情。 是的,这时的纪云轩的确是想起了含羞带怯的岳灵珊,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上浮现的那份娇羞,让他坚如铁石的心肠,也为之软,为之醉。 因为这般美好的天气,纪云轩想著要携岳灵珊出去游戏畅玩,才不会辜负这段美好的时光。 其时正是荷花开尽了清丽脱俗的时节,他们可去赏花,不光是荷花,还有木槿,芙蓉,月季,美人蕉,纪云轩能想象出,那时的岳灵珊肯定会是一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万花丛中,可与花争艳,但人却比花娇。 只是华山奇险,天下皆知,但见悬崖,或是峭壁,花从何来,纪云轩摇摇头,打散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们却可以去后山那铺满松针的林子里狩猎,狩得猎物来打打牙祭,或是同去朝阳峰练剑,待得累了,可以慢慢的等到夕阳西下,那时的景色想来是美极了的,残阳如血,华山山涧间缭绕的云霞雾霭,会被烧的火红火红,天地间只剩苍茫一色。 幻想!纪云轩不禁哑然失笑,他好像是有些中毒了,中了岳灵珊的毒,毒不烈,但却温柔,会在不知不觉间侵入骨髓,待到后知后觉,沉溺其中,已是无药可救。 但这便是****的味道,似比这秋天的暖阳更暖,比世间任何的一种花更香,比起陈年的老窖还滋味甘醇。 收起这份不着边际的心思,纪云轩便走进正气堂的殿厅之中,岳不群已是来得多时。 他正在沉思,似在思忖一件事情,脸色不是很好,那么事也不是好事了。 虚浮又无力的脚踏在地板上,其音较大,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岳不群。 “云轩,来了。” 岳不群能唤纪云轩前来,又不先问及他的伤势,显然是知晓纪云轩的伤势已无大碍,连带著武功也有所精进。 因此,岳不群脸上的阴沉之色渐隐,见著纪云轩走近,他眼里尽是欣慰,虽然事先已得知,但他见到这个弟子的伤势,不出几日便好得七七八八,还是不由感到心惊。 面上又笑意渐起,对于这个第子,岳不群十分满意,他天赋异禀,不管修习内功还是练习剑法,均能静下心来,既耐得住寂寞,也吃得了苦头。 授他武功剑法,通常也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且还勤奋好学,待人更是谦虚恭敬,所以岳不群方才看重于他,又赋予他厚望。 “师傅!” 纪云轩行将上得前来,垂立下首。 这回他没有再行生分的礼数,所以,岳不群面上的笑意更盛,颔首点头已作应答。 “云轩,你来看看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说着岳不群便从小几上拿起一页信笺。 好奇的伸手接过,纪云轩便也展开信纸,低头望去。 字数不多,纪云轩一目十行,只在两个呼吸间便已看完。 信来自于sc蜀中,华山和蜀中所距甚远,也从没与蜀中之人结下过任何交情,自然这来信之人也只有那自诩为同是正道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是了。 以余沧海那狭隘的心胸,是要为门下弟子讨一个说法,至于信中的内容,无非也是些问罪之辞。 “师傅,这余沧海真是有失一派掌门的风度,明明是他门下弟子欲要强抢民女在先,见事不可为,就以暗器伤人,为何现在还这般不要脸,敢来兴师问罪!”纪云轩使力,一手就把信纸震碎,思及当时那两人的所作所为,现今他已是后悔,为何还手下留情,不然,他又如何能受重伤,差点性命不保。 “云轩,你伤势未好,怎能妄自运气,这种蝇头小事也不值得动气,你平时的沉着冷静到哪去了?”岳不群责怪道。 “是,师傅,云轩知错,”纪云轩低头认错。 点点头,岳不群训道:“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为师对你期望之重,你已知道,今后遇到任何事,也得沉住气。” 话音落下,岳不群接着道:“如今是我华山派式微之时,虽不惧他青城派,但是也不能轻易树敌啊,要成大事,还得卧薪尝胆才行,就让他余沧海得意一时又如何!” 听得这番语重心长的话,纪云轩细想当下江湖之中的局势,也当是如此,华山式微,需得卧薪尝胆,在暗中积蓄实力,他便抬起头来,道:“那依师傅之见,当派遣谁去蜀中一趟?” “那在云轩你看来,当遣谁去最是合适?”岳不群不答反问。 望了岳不群一眼,见他神情不似说笑,纪云轩昂首便道:“师傅,余沧海的信中说非要大师兄和云轩去不可,华山至sc蜀中路途遥远,只是我和大师兄均是有伤在身,且既是上门去请罪,但也不能让那余沧海太过得意,小瞧了咱们华山派,因此,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二师兄最是适合前去。” 岳不群笑了笑,朗声道:“云轩所言甚是,那便依你之见,遣德诺辛苦去跑一趟。” 当下岳不群也不再迟疑,且趁天色尚早,又唤来劳德诺,好生嘱咐一番之后,便让他收拾行李,下山往sc蜀中而去。 师徒二人目送劳德诺的身影出了正气堂,直至不见,岳不群回过头来,突问道:“云轩,依你之见,我华山派想要光大门楣,该怎样行事?” 见着岳不群面色严肃,纪云轩脚步不动,默默低头思量,不着急答话。 行到太师椅坐下,岳不群端起小几上的茶杯,一阵浅斟又慢饮,只是眼神始终不离纪云轩的身影,岳不群沉住气,没有开口催促,他要考校这个弟子,看他是否多谋善虑! 正气堂里沉默很久,岳不群手里的茶杯早已空,又是过了半晌,纪云轩方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著安坐于太师椅上的岳不群,沉声说道:“师傅,正如你所说,如今我华山派人才凋零,不及其它各派,所以只能等,等机会,等以逸待劳?” “哦?”岳不群面露疑惑,问道:“等?等什么,此话又何解!” 上前行了几步,纪云轩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当然是等风起云涌,等江湖之变,如今魔教势大,又有东方不败这等厉害人物坐镇其中,我五岳剑派想要与魔教抗衡,必然得五岳合一,而五岳剑派虽说是同气连枝,但是那嵩山派的左冷禅向来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一五岳,称霸江湖,就必定会有所动作,这时,我华山派便以求自保,在暗中积累实力,待到左冷禅露出他凶狠的爪牙,咱们便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左冷禅来个釜底抽薪。” 这番话越听就越是心惊,岳不群埋头细细思索,想起当下江湖之中的局势,这计谋虽说才初出茅庐,还有许多不及之处,其中细节也未补全,但确实有可行之处。 对立于下首的纪云轩,岳不群不由得刮目相看,他从未想过,这个弟子的练武天赋已是世所罕见,心智谋略也是几乎近妖。 “得此子,当真是天幸,又何愁我华山不兴啊!”岳不群心中长叹,他不禁又抚掌大笑,连声叫好。 接着又道:“云轩,你这番话,还颇有点当年三国时期,那吴国大都督周公瑾指点江山的气度!” 双手抱拳,纪云轩恭敬说道:“师傅谬赞了,云轩当不得如此夸奖,只是从当下的时局出发,然后以事论事罢了。” 言罢,纪云轩突又问道:“师傅,不知此计可成?” “成,当然成,有此计,光大我华山门楣已是足矣!”想也未想,岳不群便回道。 似又想起什么,岳不群眉头一皱,话音刚落,又开口问道:“此计虽好,但是以左冷禅的武功,为师想要胜过他,也不是一件易事,这些年来,他的武功恐怕又有所精进,云轩,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脸上一笑,纪云轩挺胸抬头,傲然说道:“师傅,此事不难,正所谓,师傅有其事,弟子应当服其劳,到时以云轩所练的紫霞秘籍,想要胜一个左冷禅,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闻言,岳不群也是点点头,对于这个弟子妖孽般的资质,他早已经叹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也许只需再过得两年,五年,或是十年,或许只需更短的时间,那时的纪云轩恐怕已能做到天下无敌,世上群雄也再无一人,是他的一剑之敌! 思及此处,岳不群心生向往,忍不住心中激荡,因为纪云轩师从华山派,更是他岳不群门下之徒,有此一人,又何愁华山不大兴,不大旺! 第三十七章 有客自山下来 一人可敌天下,一剑可败群雄! 那般旷世之盛景,一人一剑,独立于华山之巅,孤高与傲岸,把酒临风,俯瞰山下江湖,暗流汹涌,犹如坐看庭前落花,悠然自得,波澜不惊。 但却敢于天下称尊,其人,风姿绝世,风华绝代,其剑,无人敢试其撄锋! 虽只有一人,却也足够光大华山的门楣。 这便是岳不群所赋予纪云轩的重任,也是传授纪云轩紫霞秘籍的目的所,岳不群自知在他有生之年已决然达不到那种高度之下,就连光大华山他也是有心无力,便把所有的寄托放到了纪云轩这个弟子的肩上。 因此,岳不群绝不允许其中出现任何的差错,见著这个弟子少有的露出这种傲气轻狂之色,而自信虽好,但却是不能自满。 所以,岳不群准备敲打敲打他,当下沉下声,便道:“云轩,你的计谋为师很是赞同,分析得也有理有据,但是江湖风波诡,局势也在瞬息万变,只有增强自身的实力,才能做好一个操棋手,从容的应对一些意料不到突发之事!” “意料之外的事?”那暗器震天雷也算意料之外了,纪云轩知道他才初出江湖,虽然知晓江湖凶险,却也没什么经验以作临时应对之策,听得岳不群话里的一番好意,便也回道:“多谢师傅的教诲,云轩明白。” 抚须颔首,岳不群面上的笑意甚浓,对这个弟子的态度甚是满意,忽道:“云轩,你的计谋很有可行性,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此计之中,于我华山派显得太被动了些。” 此计以不变应万变,虽说要做黄雀,却也得随时掌握住嵩山派左冷禅的动向,方才能做出应对之策,这却也不是一件易事,而此中难处,也正是岳不群所担忧的。 但是左冷禅想要合并五岳剑派,最好的办法便是明里暗里的威胁与逼迫其余四派的掌门,而要是逼迫不成,那么以左冷禅的心狠手辣,可能便要行那杀人灭绝之事。 前世纪云轩细细品读过原著,是以书中的内容到现在他也还记得个大概,那左冷禅便是如此行事,现今料来,差别也不会很大。 这世上从不缺乏怕死之人,在威逼利诱之下,从各派之中扶植一个人起来,做个傀儡的掌门,左冷禅却在暗中操纵。 到时,如果左冷禅的阴谋得逞,五岳剑派便也是名存实亡,明面上,江湖之中是有五岳剑派并存,其实暗地里已是左冷禅一人在主宰五岳, 默默思索半晌,纪云轩方才开口说道:“师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在明,而左冷禅在暗,按理来说应该是左冷禅有优势,但我们可以以静制动,只要左冷禅有所动作,总会露出其中的破绽,而这破绽便是左冷禅的致命所在,到时只要我们抓住时机,未尝不能一击致命!” 闻言,岳不群也默默思忖,此事关系着华山派的兴衰存亡,由不得岳不群不如此重视。 他思量著,手却本能的端起小几上的茶杯,送至嘴边,岳不群才后知后觉,发觉这是个空杯子。 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他向着下首的纪云轩瞧去,见着这个弟子垂着眼帘,脸上甚是平静,好似没注意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但是嘴角却是弯起了一个弧度。 重重的咳嗽几声,岳不群脸色一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云轩,我华山派的荣辱,已是紧系于你一人,待伤好之后,可得日夜不辍的好好练功,不管遇到任何事,也能从容以对!” 见得岳不群忧心于此,纪云轩也沉著脸色,道:“师傅,你能把华山派的至高秘籍,传授给云轩,又何尝不是相信云轩不会令你失望呢,所以你放心便是,事情的轻重,云轩当然省得。” “如此最好!”岳不群目露欣慰,笑了笑,又叹气道:“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有丝毫马虎,所以其中的细节之处,还需得咱们师徒两个,再行合计,好好的商量一番,为师才能放心啊!” 点点头,纪云轩便走将上前,与岳不群详细的讨论着计划中的不足之处,以及商量着为了应付左冷禅来犯的对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阵阵脚步声从正气堂的门口处传来,纪云轩和岳不群对视一眼,同时闭口不言,到椅子上,各自安坐好。 脚步声渐近,来人进得殿厅,行到岳不群跟前,躬身行礼之后,说道:“师傅,山下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找九师弟报答恩情的,不知是否让她进得山门?” 沉吟片刻,岳不群不答,目露询问的看向纪云轩,好奇道:“云轩,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从何来?” 剑眉微皱,纪云轩思及他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更不用说结识什么姑娘,又何来的恩情。 不过,旋即他又想到在山下那名叫似水年华的青楼之中,所见到的那位在花魁之中被称为东方不败的女子,如果是要说恩情,那么确实也只有她了。 只是戏子薄情,薄如一面,身为风尘女子,哪里来的真情,哪里来的真义! 因此,纪云轩摇摇头表示不知,便又面向殿厅中的第三人高根明,问道:“五师兄,那位姑娘可有道出她的芳名,说出她的来历?” 高根明也摇摇头,道:“那位姑娘说了只是来报恩,并又说只要九师弟见到她,便什么也会明白了。”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然如此,根明,便引那位姑娘进门来,有什么事一问便知。” “是,师傅,”得到岳不群的吩咐,高根明躬身答道,便就转身出了门,往山门方向行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高根明便领着一位女子进得门来,纪云轩抬眼望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那女子进了正气堂来,清丽的眸子先是对着纪云轩微微一笑,然后莲步不停,移到岳不群的跟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东方白,见过岳先生。” “东方白?”纪云轩暗自记住这个名字,怪不得能被称为花魁之中的东方不败呢!还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相得益彰。 伸出手虚扶,岳不群笑着说道:“东方姑娘请起,不用如此多礼。” 见面寒暄礼行完毕,三人又各自落座。 其中纪云轩和东方白一左一右,坐在下首,岳不群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随后高根明又上了热茶,便又自行退下。 端起小几之上茶杯来,岳不群并率先说道:“姑娘请用茶,山野之地,也只有些粗茶来款待姑娘,望请姑娘不要介意。” 伸出白玉如兰的秀手,东方白把茶杯端起,随后轻抿一口,待得把茶放下杯,朱唇轻启,嫣然笑道:“岳先生说笑了,这茶清香可口,胜过以往小女子所喝过的所有茶,又如何能称之为粗茶?” 岳不群笑了笑,这笑是得意笑,他没说话,而是端着茶杯自顾的小啜一口。 而纪云轩却是在旁插话,笑着说道:“东方姑娘有所不知,我师傅平常不爱饮酒,就喜这杯中之茶,因此,为了讨他欢心,我们这做第子的可是为了这茶叶,伤透了脑筋。” 唇上泛起笑意,东方白凝视着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之色的男子,回道:“那也不正好说明,以你们这做第子的孝心,找回来的茶却正是世所罕见的好茶?” 待放下茶杯,岳不群便问道:“东方姑娘,先前听你的来意是为了报恩,不知我这个九弟子,对你有何恩情?” 嫣然而笑,东方白当下便也没有藏拙,就把那晚相救之事详细明说。 言罢,她似口渴,又端起茶杯,轻轻的细抿一口,岳不群目光偏移,转到纪云轩的身上。 纪云轩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在她的陈述中,其中有一节,纪云轩不知真假,便是在他受伤昏迷之后,竟是被这个女子所救,又在深夜时分,令狐冲,岳灵珊和陆大有三人才寻到似水年华找到他。 不过,这种事说不得假,只要找来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当面问清便可知道事情的真假与否,于是,纪云轩对着岳不群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示意东方白所说确实属实,没有遗漏之处。 在此之前,岳不群已是听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述说过此事的发生过程,这时又提及此事,也只是想再三确认而已。 得到弟子的确认无误,岳不群也不久留,便站起身来,道:“云轩,为师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这位东方姑娘不辞辛苦的上山来还你恩情,那就交由你先行招待于她,为师便去了。” 话音落下,岳不群便负着双手朝门外行去。 纪云轩楞楞的望着岳不群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实在是不解岳不群这是何意。 摇摇头,纪云轩回过头来,目光与东方白的眼神相触,两人心中均是不由一惊,急忙错开,转向别处。 两人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不知为何竟然不敢与对方的眼睛对视,于是殿厅之中沉默著。 纪云轩是为东方白这个女子的一貌倾城所惊,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是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不敢正视这个绝世芳华的女子。 而东方白眼神在闪躲,在还未来华山之前,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明明只是见过一面,明明彼此都不熟悉。 但是不知为何,东方白脑海中总会闪过震天雷爆炸时,纪云轩的义无反顾地冲向她的身影,这些复杂的思绪搅得她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不安宁,东方白认为她这是中毒了,于是她来了,她要解毒! 第三十八章 二女逢面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彼此的目光不时相触,但立即又会错开去,因此这正气堂里沉默著,很安静,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都说远来是客,岳不群又把招待之事交到他的身上,按常理来说,纪云轩不应该这么冷落了客人,这不是待客之道。 这不像是纪云轩,不像是他的行事之举,因为不管是面对熟悉的人,还是相逢一面的陌生人,纪云轩都能做到谦敬有礼,温和相对,给人留下的感觉,既不过分亲近,又远的不疏离。 只是面对这个名叫东方白的女子,纪云轩不知为何会失去往日的云淡风轻,就连波澜不起的心里,也是渐起涟漪,平静已被打破。 行为举止也是失了分寸,“这还是他吗?”纪云轩不由在心中自问。 这已然一点也不像那个举止有度,和煦儒雅,即便临危也不会慌乱的纪云轩。 所以,纪云轩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忽转过头去,开口说道:“你……” “你……”东方白也忽然抬起头来,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时开口,然后大眼瞪小眼,闭口不言,都能看出对方眼里泛起的笑意。 脸上也有,于是这笑意,纪云轩便和东方白从嘴里表达出来。 终于,两人的笑声打破了正气堂里沉闷尴尬的气氛。 沉默已被打破,待到笑声渐止,纪云轩当下便道:“东方姑娘,还是你先说吧!” “好,”东方白点点头,那双柳叶细眉舒展开,如含苞开放了的花朵,她也不推让,朱唇微启,吐气如兰的道:“纪云轩少侠,自那天晚上你救过我之后,还从未好好的正式向你道过谢,你的两位师兄我已经亲自向他们谢过了。” 话音稍顿,东方白又接着道:“而且你为了救我,竟是害得你受了重伤,我心中更是过意不去,这些天就时常担心你的伤势,因此,这次上华山来,一来是向你亲自道谢,二来也是想看看你的伤势,让我心安。” 闻言,纪云轩爽朗一笑,就回道:“东方姑娘言重了,我家师傅常常教导我们这些做第子的,路见不平自然是要挺身而出,这点小事东方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至于我的伤势,劳烦姑娘记挂,幸得恩师传下秘法,现今已是无大碍!” “少侠的伤势已无碍,这真是可喜可贺,我也能放下心中的担忧,不然要是连累少侠为了救我,而受得重伤,不能医治痊愈,岂非我这一生都要在愧疚的煎熬之中度过?” 见著东方白说的认真,神情也是严肃,纪云轩笑容微敛,道:“所以,现在见得我还能站在这里和姑娘说笑,那么也就请东方姑娘放心便是,我的伤势再过得几日,也就能痊愈了。” “伤势痊愈?”心中不由感到震惊,东方白当时亲自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检查过伤势,要不是她及时为纪云轩输送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稍微迟疑片刻,那这个男子就要命归黄泉,魂已入了冥府! 但是这才过了几日,这么重的伤势到如今就已无大碍,东方白自入江湖之日起,就从未听闻过,也就更不用说亲眼见过了。 看着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呼吸也及其平稳,完全看不出来就在之前的几日里,他还躺在床上,重伤昏迷,毫无知觉。 见得东方白眼里的惊骇,纪云轩所知为何,虽然这事就连他自身都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现在他在庆幸之余,也对那个沉寂如死的无限穿越系统有著深深的感谢。 微微一笑,纪云轩道:“东方姑娘是否是感到惊讶?对我的伤势好得这么快而惊讶?” “确实是非常惊讶”,轻轻点头,东方白坦白道:“当时我亲眼目睹过少侠的伤势,在上山来之前,我还在担心着少侠的伤势,却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少侠的伤势就已经见好,自然是有些感到震惊。” 而纪云轩长长的叹息一声,眼神泛空,道:“这件事岂止是东方姑娘一人感到惊讶,就连我自己,以及我师傅师娘,师兄们都感到惊讶,不知我的伤势到底为何会好得这般迅速,简直快得让人不敢相信,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我的体质特殊了。” 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听罢,东方白不由点点头,也只能想到这可能是纪云轩的体质异于常人,特殊非常。 不再纠结于此事,东方白睫毛轻颤,低下头去,目中冷光一闪,她此次上华山来,却是带着目的来的。 自从那晚遇见这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之后,似乎是世界断了层,一切都变了,东方白清楚的明白,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再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从此,冷血与无情,皇图与霸业在她眼里,仿佛只是身旁掠过的一阵清风,悄然的从指缝间流走,想抓也抓不住,又好似那天边的浮云,可望也不可及! 这样的感觉对于东方白来说,是陌生的,是惊恐的,她要找回从前的自己,找回铁血与冷漠,重拾黄图与霸业! 她要让心中无所牵挂,再无一念。 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她来了华山,来找眼前这个触及她心中柔软之处的男子。 可是,眼里映着这个男子的身影,东方白目光转暖,她才蓦然发觉,发觉之前那在虚无高空之中飞来飞去,复杂难以言明的心绪,登时已经平复了下来。 她的心平静地沉下来,着了地,又仿佛是落地生了根,生了根之后,嫩芽又慢慢的长高,结出了花苞。 现在,花苞好像已经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名为开心的花。 东方白的心中这时是欢快喜悦的,这种喜悦虽然欢快,但却是一种沉寂的喜悦。 所以,东方白才能平静的说话,:“少侠何故叹气,既然上天能给你这么一具奇异的身体,那么不是恰好说明少侠福泽深厚?” 福泽确实是深厚,还是深到逆天的那种,不然纪云轩如今又如何能身在这华山之上,拜得岳不群为师,还能有一个对她关怀入微的师娘,和一个让他心念记挂的师姐。 纪云轩笑了笑,道:“东方姑娘所言有理,是我糊涂,没想开此结,倒还是真要如姑娘之言,得心怀感激了。” 言罢,纪云轩双手抱拳,忽又道:“东方姑娘,其实听你之前那番陈述,我才只知道,原来在我昏迷之后你也曾救过我,因此,我们两个可谓是一恩还一恩了,在这里我也要向你道一声谢。” “少侠不用多礼”,东方白伸出手在身前摆摆,又道:“只是这声道谢,还望少侠谅请我不能接受,事情的起因还是我连累得少侠身受重伤,我心中已是万分过意不去,那时情急慌乱之下,我也忘了和你两位师兄说起,便自作主张带少侠回到似水年华之中,后来我思及此处,就已经觉得是我举止不当,还望少侠谅解。”说着东方白还矮身行了一礼。 “东方姑娘不必如此,”纪云轩伸手虚扶,待东方白站起身来,道:“姑娘也是一番好心,我怎么可能责怪于姑娘,而且要不是姑娘这番慌乱之下的做法,以我那两个师兄毛手毛脚的性子,我却还得受到一番折磨不可。” 唏嘘叹息一声,纪云轩接着又道:“以我当时所受到的伤,要不是得东方姑娘的及时相救,为我煎来草药服下,稳定住我的伤势,想来我定会有性命之忧!” 嫣然一笑,东方白回道:“少侠福运非常人所能及,怎会有性命之忧,且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是我误打误撞,当不得真。” “东方姑娘说笑了,你于我的性命之恩,怎可不能当真,相反,这恩情还重于泰山,还教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报答姑娘的恩情呢!”笑容收敛,纪云轩正色说道。 而纪云轩这郑重其辞的样子,看在眼里,东方白摇摇头,只想娇声发笑,所以,她就笑着回道:“好了,纪云轩少侠,我们两个就别这么认真的推辞来推辞去,又相互之间谢来谢去了,不然,岂非打算要把这其中的恩情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要是分不明白,难道就要说到清楚为止?” 听得东方白这番温香软语的打趣,纪云轩不由面色尴尬,要是真得分过清楚明白,那也岂非显得他气量狭小了,而刚刚那几句话,确实是有几分这样的嫌疑。 “身为江湖中人,是非恩怨当然是要分得清,说得明,不然又如何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纪云轩正欲辩解,便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闻声寻去,但见得身著一袭翠绿衣裙的秀丽女子行了进来。 “师姐,你怎么来了?是有何事?”纪云轩面露疑惑,见着来人率先发问。 而那女子正是岳灵珊,她见得纪云轩久去未归,再过得一刻便是到了每天他该喝药的时辰,情急之下,她再也待不住,就起身前来这正气堂寻找纪云轩,却不想在门口处听得一个女子妩媚的声音,又见得纪云轩和那女子有说有笑,神情甚是暧昧。 岳灵珊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无情一揪,心下既是黯然又是难受至极,走进了殿厅之中,来到两人跟前,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柔声说道:“小师弟,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与东方姑娘见面固然是该感到高兴,但又怎么能忘记这个时辰,已是到了你该喝药的时间了呢!” 第三十九章 送行 这个女子眉清目秀,如秋水伊人,妍姿俏丽,又如出水芙蓉,纪云轩凝视著岳灵珊面无表情的俏脸,他如何听不出她话语里深藏的酸涩。 又怎会不知道岳灵珊是为何如此,只是对于这个师姐明明心中苦涩异常,却非要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纪云轩感到好笑,但他笑不出来,反而被感动,因为他觉得岳灵珊这个师姐,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成熟了。 以前她性子之中的那些任性,无理取闹不知从何时起,纪云轩竟是再也没有见过。 一次也没有! 因为岳灵珊关心他,包容他,于是就总是在迁就着他。 纪云轩能真真切切的明白心中传来的那种感觉,这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感受著纪云轩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目光,岳灵珊眼里闪过慌乱之色,却是在人前不敢与之对视,瞪了纪云轩一眼,忙低下头去,雪白的香腮升起两朵红云。 她芳心之中的酸涩与苦楚,早就已经不翼而飞,飘到了九霄云外,登时窃喜暗生。 有人欢喜,那么当然就有人愁,东方白不愁,但是见得两人这番默契相合的动作,她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股难受低落的情绪冒出来。 纪云轩收回直视的目光,便行若无事的说道:“师姐,你可是错怪我了,东方姑娘远道而来,而且师傅也吩咐过我,让我要好生招待于她,因此这才忘记了喝药的时间。”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呢,你一向很守时,今天又怎么会偏偏错过喝药的时间,”岳灵珊点点头释然,忽又道:“小师弟,药已经送到你的房中,你现在快回去把药喝了,可别让药放凉了。”说着她还挥挥手。 为难的看了东方白一眼,纪云轩道:“只是东方姑娘……” 知道纪云轩接下去想说什么,岳灵珊笑颜舒展开来,上前拉起东方白的手,便打断他的话,娇嗔道:“小师弟你就放心吧,我会招待好东方姑娘的,而且你身为一个男子,有些女儿家的事情,有你在旁也不方便啊!” 男女毕竟授受不亲,纪云轩点点头,便又面向东方白,道:“东方姑娘,还请你谅解,恕我不能就陪,且我口齿笨拙,不会说些趣事解闷,你和我师姐见过面,也算是彼此相识,就由她招待你,想来你们两个都身为女子,会有许多话聊得来。” 任由岳灵珊拉着她的手,只是东方白一双柳眉颦蹙,微微有些感到不自在,不过,她却表现得坦然自若,回道:“伤势为重,少侠还得要保重身体才行,我有岳姑娘相陪自然是极好的,这也是我的荣幸,少侠可自行前去。”说着东方白还侧头对岳灵珊轻轻一笑。 “多谢东方姑娘的关心,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当下纪云轩便对岳灵珊嘱咐一番,又向东方白告罪一声,他方才转身向着正气堂之外行去。 出了门之后,纪云轩便放下身后的两人,也不再费神去想岳灵珊会与东方白说些什么女儿家的闺房密语,她又会带东方白到山上何处去游玩赏景。 乘著和煦明朗的阳光,纪云轩回到房中,果真是见得桌子上有一个瓷碗,碗中盛药。 嘴角微微一笑,纪云轩便上前去端起药碗,触手的温度刚刚好,皱着眉头,他便一口气喝掉。 东方白有岳灵珊在一旁接待,当下闲来无事,纪云轩就打算要重拾剑柄,自受伤之后,剑已被荒废许久了,他生恐会感到生疏。 趁天气正好,所幸便取了长剑,出了房门,下了青石阶,来到庭院里。 山涧有清风徐来,吹起他的长发,纪云轩卓然独立,“沧”地一声,拔剑出鞘。 这是一柄百炼精筋的长剑,其上泛着青光,纪云轩默默打量,剑身宽有三指,剑长大约有三尺七寸,同他上一柄所用之剑相同。 但样式有所差别,因为这柄剑是岳灵珊亲自为他嘱咐匠人,按着她事先所设计好的图纸定制的,那么自然,剑的样式也有些花哨。 还好岳灵珊省得,知道这柄剑是他用,虽样式花哨了些,但也在纪云轩接受的范围之内。 手指轻抚剑身,从剑格至剑尖,他能感到剑上所蕴含的凛冽寒意。 “好剑!” 目光如炬,纪云轩眼里透出满意之色,不由暗暗称赞一声。 较他之前所用的那柄华山弟子统一所佩的长剑要好过十倍不止,纪云轩心中泛暖,依岳灵珊对他的心意,为他亲自所定制的剑,自然是极好的。 收回心思,待得眼里再无波乱,只见青光一闪,纪云轩便仗剑直刺而出,依着华山剑法的招式,按部就班的演练。 霎时间,虽是青天白日,太阳正当头,但是这院子里,也能见到青色的剑光连连闪烁。 纪云轩没有运及内力,但是一柄长剑在他手里,还是被他舞得赫赫生威,那剑光让人望而生畏。 院子里,有剑光在闪烁,有剑风在呼啸。 待得华山剑法的最后一式“无双无对”被纪云轩使完,他又毫不停留的往前刺出一剑。 这虽是一剑,但是却有四道剑影不分先后,同时出现。 这一招赫然便是纪云轩用来对付过青城派二人所使用的招式,是谓太岳三青峰! 这已经不是太岳三青峰,待他武功练到深处,或许纪云轩能做到一剑化五剑,六剑,七八九剑也不止。 那时,他只用出一剑,便有几剑齐攻敌人要害,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也就更不用说想着如何抵挡了! 之后,纪云轩又是演练了几路剑法,均是岳不群见他天赋极高,又能勤学苦练,也不用担心他贪多嚼不烂,于是便传了他这几路华山派较之高深的剑法。 其中就有希夷剑法,这路剑法讲究的是“若夫神无所掩,心无所载,通洞条达,恬漠无事,无所凝滞,虚寂以待,外物不能诱也。” 世间万物都不能凝滞于心,要做到克敌制胜又有何难,这路剑法威力不甚奇大,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玄妙至理,却是纪云轩所推崇的。 而另一路剑法,却是养吾剑法,这路剑法讲究的是修缮其身,养一口正气。 擅长修身其道之人,所养之气越深,自然这路剑法也是越加厉害。 可是这路剑法却并不怎么适合纪云轩,他知晓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 而纪云轩所奉行的“君子之道”,只是他个人之道,与书中所说的君子之道,已是相去甚远,不过是有其行而无所意罢了。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要行远路又何必要使人自知“自迩”,既然要登极高处,也不必仰高而“自卑”。 这正是由于纪云轩的年纪尚浅,处在,热血蓬勃,朝气茂盛之时,他誓要行千里,登上极高之处,自是逢路就行,逢山便越, 因此,以他此时的阅历与心境,自是不适合练这路剑法,但是却尤其适合岳不群。 虽说岳不群不是个真君子,但他的养气功夫却是堪称一绝,在江湖之中,他有着君子剑的威名,却要支撑着华山派,还得常常示敌以弱。 即使有人上前挑衅,他也要好言好语的规劝,做出温和有礼的样子,显露他一派掌门的气度与风范。 所以,这路剑法由岳不群使出来,威力奇大。 剑法已是演练完毕,纪云轩便收剑而立,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山风吹来,他感到额角微冷,伸手用衣袖拭去冷汗。 毕竟没有运起内力,演练一遍剑法,纪云轩也是稍有些气喘,不过,养伤多日,许久不练剑,让他感到欣喜的是,手脚没怎么生疏,剑法也没被荒废! 如此过了三日,纪云轩也日日不辍,练剑三日。 而这天他却是被岳灵珊告知,说东方白做客多日,今日便要下山离去了,让他去为之送行。 于是,纪云轩便早早的起了床,与岳灵珊一齐送着东方白出了山门。 山风吹来,急急掠过三人的身影,转瞬之间又呼啸着远去。 山道上有三个人,岳灵珊与东方白行在前头,两人不知在窃窃聊着些什么,纪云轩在两人的身后还能不时听得有清脆的娇笑声传来。 见着两人这幅亲密无间的模样,纪云轩不免有些好奇,要知道岳灵珊与东方白也才不过相识几天,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两个从前互不相识的人,只在几夕之间就变得好似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是一个难解之题,摇摇头,纪云轩不想自增烦恼,便笑了笑,也不去追根问底。 看着东方白窈窕的背影,纪云轩眼神有些恍惚,因为对于这个女子,他总是有些不敢与之正视,东方白不丑,相反她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无疑,比之岳灵珊还要美艳三分。 但是每当见到这个女子,对视着她的眼睛,纪云轩心中的平静就会被打破,会隐隐的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惊,让他发慌,让他想远离于她。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有何依据,又是从何而来,因此,在过去的三日间,纪云轩与其说是在练剑,不如说是在躲避她。 也幸得有岳灵珊自荐而来,为他解了围,不然纪云轩不知道要用何种心态来面对这个女子! 第四十章 此去经年 不过,纪云轩又想起今日这一别,或许便是此去经年,再也没有相见之期。 又或许有缘,一别经年之后,还能江湖再见一面,但是见与不见,那又能如何,没有一点差别。 他还是华山弟子,她也还是风尘之中的一朵牡丹花,开得娇艳妩媚,只是在风尘兜兜转转,即使无意苦争春,也难免会被雨打风吹去,掉下些许花瓣,最后零落成泥碾作尘,也只有香依旧如故! 所以,那一面,见或不见,其实已不重要。 因为,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个绝世美丽的女子,她本不该流落风尘,有这般凄清残酷的命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纪云轩也有,因此,他不由为之长长的叹息,既是庆幸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女子,那么他渐起涟漪的心境又会恢复平静,可他又有些感到怅然若失。 在逝去的三日间,纪云轩与东方白见了三面,均是彼此问好之后,就又匆匆而过,他能看得出来,她眼里复杂的表情,嘴里又似有许多话要说。 但东方白终究是没说出来,因为纪云轩溜得很快,他怕听了之后,心会更乱。 山道上的山风还在呼啸著,纪云轩一路怀着复杂的心绪,跟在两人身后,耳里听着前方那清脆的娇笑声,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行到了华山脚下。 这段山道几时变短了?纪云轩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他与岳灵珊并肩而立,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子。 此去经年,相逢已是遥遥无期,纪云轩双手抱拳,道了一声,“东方姑娘,此番一别,或许相见无期,此去山高路远,还望珍重!” 瞪了纪云轩一眼,岳灵珊却道:“东方姐姐,别听我小师弟胡说,要是想来华山了,华山永远欢迎你,这几天我只带你去了朝阳峰看日出,与玉女峰游玩,华山还有许多地方没带你去呢!” 撅着嘴,岳灵珊接着又道:“怎么时间赶的这么紧,你才来了三天就要走,我怎么留也留不住你!” 抿嘴轻轻一笑,东方白道:“呈少侠吉言,少侠也要多保重。”眼神复杂的凝视着这个男子,此番上得华山来,她原本是打算想要解去心中的枷锁,可是到头来发现,那锁反而是越拧越紧。 话音停顿,她又转头看着岳灵珊,却叹道:“灵珊妹妹,多谢你这些天的盛情款待,华山的景色是极美的,待下次我再来华山之时,妹妹可要好好带我去看看,只是此番我已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才如此着急,恕我不能在华山久待。” 闻言,岳灵珊只好点点头,回道:“那好吧,东方姐姐,虽然我们只相识几天,但是我却觉得我们特别有缘,而且我们也聊得来,所以,你可要时常给我来信啊,也给我说说山下的趣事。” “自然”,东方白笑了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灵珊妹妹,纪云轩少侠,我们就此别过吧,但愿来日有缘,还能再次相逢!” 再次抱拳,纪云轩心中怅然,却郑重地道:“东方姑娘保重!” 而岳灵珊眼里带着不舍,她第一次与东方白见面是在似水年华之中,虽同为女子,但是岳灵珊那时也被她的美貌所惊,由于担忧纪云轩的伤势,她也没心思与东方白亲近的说话,直到这次她上华山来,两人很是投缘,才亲近起来,岳灵珊依依不舍的说道:“东方姐姐,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来信啊。” 两人初见,还未熟络之时,其实他们都能体会到对彼此的警惕与戒备,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敌意,这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却也有迹可循。 但真正奇怪的是,两人一旦相熟之后,便就以姐妹相称,莫名的敌意,也莫名的消失无踪。 看着岳灵珊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确实是让东方白想到了,在小时候与她走丢的那个妹妹。 因此,她才能与岳灵珊这般亲昵无间,不然,她又怎么会回了一句,“灵珊妹妹,不用伤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呢!” 言罢,东方白对着纪云轩和岳灵珊妩媚的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去,她脚步轻移间,速度分明不是很快,但却只在数十个呼吸间,身影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目送着东方白的身影直至消失,两人才默然无声的回头,返身向着山道行去。 眼中不由怅然,纪云轩无声的长长叹息,卿本佳人,奈何流落于风尘。他偏头看着岳灵珊,感受着她低落的情绪,想要安慰于她,纪云轩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也是无从说起! 于是,一路无话,直至到了华山的山门处,岳灵珊方才顿下脚步,抬起头来,问道:“小师弟,你知不知道东方姐姐心意?” 闻声止步,纪云轩回过头,不解这话中何意,他面露疑惑,道:“师姐,此话何解!” 见得纪云轩眼中的困惑,岳灵反而摇摇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又急忙改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东方姐姐的身世,一时为她伤感而已。” “师姐,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你也不用太过伤感”,纪云轩叹息一声,又好奇问道:“既然东方姑娘把她的身世与凄惨的经历都告诉你了,师姐,那你怎么不劝她以后就留在华山,让师娘收东方姑娘为弟子,想来也不是一件难事,也总好过她在风雨之中漂泊无依!” 岳灵珊回道:“我劝了,可是东方姐姐她说过惯了在风里漂泊的日子,却是怎么也不肯留下来。” “是这样吗?”纪云轩想不通,明明有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东方白为什么不抓住? 轻轻点头,岳灵珊沉思片刻,又道:“我想,可能真如东方姐姐所说,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爽朗一笑,纪云轩道:“师姐,既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不是嘱咐了东方姑娘给你写信?待你回信之时再行问个明白也不迟。” “也只得如此了”,难题已是解决,岳灵珊的俏脸上终于是有了笑容。两人便也不再停留,进了山门去。 现下无事,十日转瞬即过!期间纪云轩在养伤练剑之余,也与岳灵珊在华山同游玩乐,除此之外,他又去分别去看望了令狐冲与陆大有二人的伤势。 幸得二人所受之伤,全在屁股上,又是皮肉之伤,除了不能下地走路之外,也没什么大碍,加之又静养了那么多日,伤口早已经结疤,因此,纪云轩也能放下心了。 正气堂内! 纪云轩递给劳德诺一杯茶,给他解渴,就退至一旁。 “多谢九师弟”,劳德诺从sc蜀中返回华山这一路上,脚不停歇的日夜兼程连赶,连水都来不及停下喝一口,他实在是口渴至极,道了一声谢之后,他便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 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岳不群发话,问道:“德诺,此番你去青城派请罪,是否还算顺利?那余观主可有为难于你?” 被问及此事,劳德诺脸色忽变,变得有些阴沉,料来此行不算顺利。不过他向来做事稳重,又城府深沉,即使遇到再大的难事,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因此,劳德诺脸上的阴沉之色,只是转瞬即逝,当下便躬身回道:“启禀师傅,途中尚且顺利,只是我到了青城山之后,方才受到许多的刁难!” “哦!起身回话”,岳不群又问道:“那般刁难?” “是,师傅”,劳德诺腰杆挺直,继续回道:“我遵从师傅吩咐,一路急赶至sc蜀中,不曾停歇过半刻,又登上青城山,到得松风观大门处,见得大门紧闭,便有些疑惑,因为那时日头方正,不知何故青城派竟然紧关大门,也不曾多想,我便上前去叩了三声门环。” “那可有人来为二师兄开门?”纪云轩问道。 “一直没有”,劳德诺又道:“我叩了半天的门,也未有人来开门,我就猜到这可能是青城派给的下马威,直到天色向晚,我便想下山去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待第二天一早又上山来,只是我想起师傅的吩咐,且我也知道师傅之所以派我去青城派请罪,只是因为我年长,加之又办事稳重,当下我就隐忍,在松风观门前等了一夜。” “辛苦你了,德诺,”岳不群唏嘘一声,又叹道:“余观主这般行为,已是失了气度,当不是君子所为!” “弟子不辛苦,行走江湖,自是不能丢了咱们华山派的名头”,劳德诺微微惶恐,道:“师傅所言极是,那余观主确实是气量狭小。” “二师兄可有见得余观主当面”,纪云轩又问道。 “自然是有的”,劳德诺点头,又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来开门,把我迎了进去,到了一处大厅,厅中站有许多青城弟子,其中站在最前头的是四人,我料来那便是所谓的青城四秀了,我一眼瞧去,人人均是持剑而立,大堂里气氛也是沉重万分。” 纪云轩笑了笑,道:“那二师兄,可有怯场,感到害怕?” “不怕师弟笑话,当时我心中甚是紧张,只要站在两旁的青城弟子手起剑落,我便是插翅也难逃,当场就会身首异处。”劳德诺回道。 “他余沧海敢!”岳不群手重重一拍,怒声哼道。 第四十一章 松风观见闻 劳德诺道:“师傅,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心中虽有紧张,却也毫无畏惧。” 话音刚落,他又道:“我自是不能丢了我华山派的脸面,不然弟子纵然万死也不足以谢其醉!” 而纪云轩抱拳忽道:“二师兄果真是艺高人胆大,师弟佩服。” “师弟哪里话,师兄愧不敢当啊,只是我料来青城派不敢下手,是以才能做到临危不惧。”笑了笑摆摆手,劳德诺接着道:“我又行将上得前去,方才看清到安坐于高台之上的余观主。” “既是在大堂厅中,又怎会筑有一处高台?那岂不是显得不伦不类!”纪云轩疑惑。 而劳德诺这时恍然,道:“当时我也是深感奇怪,想不清楚缘由,现在听到九师弟这么一说,我便清楚了。” 就连岳不群也是面露好奇之色,不过他沉得住气,没有开口询问,反而是纪云轩好奇问道:“二师兄,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好,师弟莫急,容我细细说来”,劳德诺笑了笑,又道:“这其中的缘由其实不难猜,以前我行走江湖之时,听得江湖之中都盛传青城派余观主身材矮小,那时我还不信,想着身为一派掌门怎会是个身材矮小之人,便只当是笑谈,没放在心上。” 脸上的笑意微收,劳德诺接着道:“可是待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身材相貌之后,才知道江湖传言所说不假,坐在高台之上那人是个身穿著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十分瘦削,瞧他那副模样,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却正是余观主本人无疑,且他身材矮小如侏儒,那么他在自家的大堂之中筑了高台,其中缘由便可想而知了。” 双掌一击,纪云轩却道:“肯定是那余沧海也嫌弃自身的侏儒之症,他怕震慑不住座下的第子,就在厅中筑了高台,坐于其上,想着这样才能已示身为掌门的威严!” 闻言,劳德诺会心一笑,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雅有礼的九师弟也会这般的打趣人。 “云轩,慎言!”岳不群垂坐上首,忽然沉声道。 “是,师傅”,纪云轩只好躬身回道。 对纪云轩这个弟子,只要他不犯什么大的过错,岳不群多有纵容,便又对着劳德诺道:“德诺,不用管你九师弟,继续往下说。” “是”,劳德诺闻言点点头,又道:“当下我便取出师傅交由我的信,递给余观主,哪知那余观主竟是看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就遣人送我至一处厢房之中,之后一连几天也对我不闻不问,好似忘记了有我这么一个人。” 岳不群问道:“之后呢?” 劳德诺躬身道:“之后弟子反而也不急了,想着既然余观主不待见我,那么他留我在观中,对我也为什么坏处,便也每日待在房中做些吐纳练功,免得把功夫落下耽搁了,只是这天清晨我想着出去散步,顺便也能透透气,便信步行到了松风观的练武场旁,见到青城派几十名弟子正在练武,我自然知道偷看别派练武是武林中的大忌,便也不多看,就立即转头回房。只是这匆匆一瞥间,就引起了我的疑心。” “二师兄,有何可疑之处?”纪云轩不由问道,岳不群看了他一眼,便不发话,目光转向劳德诺。 劳德诺又道:“因为这十几名青城弟子人人都使剑,使的也是一路剑法,我回到房中之后越想越是奇怪,那些青城弟子出剑之际,颇是生疏,好似均是初学乍练。” “德诺,可有看清楚剑法的路数?”岳不群忽问道。 “那匆匆一瞥之际,弟子没看清”,劳德诺垂下头,又道:“不过,让弟子感到奇怪之处在于,那几十名青城弟子当中赫然也有号称为‘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洪人雄,罗人杰与余人豪也其内,所使剑法也是一路,出招也显得生硬,弟子当时就猜想这可能是余观主近年来所创剑法,正在传与观中弟子。” “可是这不对”,纪云轩眉头微皱,沉思道。 岳不群奇道:“哦!云轩,可有想到什么?” 双手抱拳,纪云轩答道:“师傅,如果这是余沧海所创的剑招秘法,以他的武功修为,定是些极其高明的剑招,又怎么可能这般大方的传授与座弟子,就算要传授,也只会选择几名武功既是高强资质也出众的第子,绝不可能同时传授几十名弟子。” 思及片刻,岳不群又问道:“那么也可能是他新得的剑法秘籍的遗漏之招,因此传给他座下弟子。” “那么就更加不可能了!”纪云轩微微一笑,又道:“如是他不知道在哪得到的剑法秘籍的遗漏篇章,那么其上所记载的也定然是些高深的武功,否则他余沧海也看不上眼,所以,他也不会同时传授几十名弟子!” 闻言,岳不群轻轻点头,默默思索不说话,而劳德诺却道:“当晚我左思右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当时已是深夜,却听到极远处隐隐传来有金铁相碰之声,于是,我就悄悄起身,闻声寻去,那金铁相撞之声越来越密,我也闻声寻到一处大殿,藏身在窗外,心中甚是紧张,抬起头来往内一看,却看到有两对人在拆招比剑,一对是侯人英与洪人雄,另一对是方人智与于人豪,殿堂内站着数十名青城弟子,而余观主坐在上首,均是看着四人比剑,所用剑法,正是他们日间所练的那路剑法。 话音稍顿,劳德诺又道:“我自知当时的处境已是极其危险,要是被余观主发现了,我自身受辱事小,可是这事要是传到了江湖之中,那么还会害得本派名声受累,只看了几眼之后,便又小心翼翼的悄身返回房中,事后我想起这番做为,真是后怕至极,因为要不是有兵刃相撞之声做掩盖,以余观主的内功修为,怕是早就发现我了!”劳德诺说完还似是惊恐,犹自唏嘘不已。 岳不群夸赞一声,道:“德诺,此番你做的极是。” 纪云轩忽又问道:“二师兄这次可看清了那剑法的路数?” “看得了几招,当时我身处险境,不敢久留,但是又想着眼下本派已于青城派交恶,生怕这是余沧海用来对付本派的秘密剑法,怎么也要强自记下几招,待得回到华山来,恭请师傅指教。” 言罢,劳德诺又对着岳不群躬身,道:“承蒙师傅夸奖,弟子不敢居功。” “为师倒要看看那青城派的余沧海让座下弟子练的是什么高深的剑法”笑着颔首,岳不群又吩咐道:“,德诺,你便把你记下的那几招剑法,给为师演示一遍!” “是,师傅”,劳德诺躬身答完,便立起身来,纪云轩为之递来长剑,他就在这正气堂里按着强自记下的几式剑招,演示了一遍,出招也甚是生硬不通。 那知岳不群见了这几式剑招,竟然惊呼出声,道:“辟邪剑法!” 闻得“辟邪剑法”四字,纪云轩心下一凝,闭口再不搭话,而劳德诺却疑惑道:“师傅,这辟邪剑法好似不是青城派的剑法,弟子也从未听人说起过。” “这自然不是青城派的剑法”,岳不群沉吟片刻,又是瞧了瞧劳德诺一眼,方才说道:“这是fj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法。” 听闻此言,劳德诺问道:“这路林家的辟邪剑法,在弟子看来却是威力平平,实在是稀松平常得很,怎么那青城派的余观主要偷学了去,还这般让座下弟子用心的修习?” 岳不群不言,反而是沉思半晌,方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这辟邪剑法其实是厉害的紧啊!想当年那福威镖局的创始人,林远图便是仗着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当真是打遍黑道而无敌手!” 劳德诺也叹道:“原来如此,这辟邪剑法竟是这般厉害非常,怪不得就连身为青城派掌门的余沧海也要偷学了去!” 不过,劳德诺却是顿感疑惑,又道:“师傅,可是在我还未拜入华山之前,那时我在江湖之中闯荡,也曾听闻过福威镖局的名头,甚是响亮,却也知道,那总镖头林震南手上的武功其实平平,这些年福威镖局能这般生意兴隆,蒸蒸日上,还是他交友盛广,出手阔绰,也够义气,所以,许多绿林好汉都买他的帐,不去动他手下的镖! 岳不群叹道:“是了,那福威镖局能财源广进,兴旺发达,多是江湖上的朋友买林震南祖上的面子!” 劳德诺忽又道:“师傅,难道那林震南是在藏拙,有家传的辟邪剑法不用,是怕引来别人的觊觎,所以才用这般面貌态度显露于人前?” “此中之事尚未被外人可知,但是江湖传言也不可不信,不然那林震南依仗着辟邪剑法的厉害,余沧海又怎么可能偷学了去?”喃喃自语着,岳不群思及此处,又道:“云轩,德诺,你们可曾听说过,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 “长青子”,纪云轩自是知道,不过,他思及辟邪剑法,就只觉得心中渗得慌,不想去碰及此事,所以,纪云轩摇摇头,表示不知。 劳德诺行走江湖之时,虽没见过其人,也曾听闻过长青子此人是青城山松风观上一任的观主,于是,劳德诺回道:“师傅,弟子听说过此人,却不知此事又与他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