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漫衍》 第一章 曼陀罗花在绽放 收音机里播放着秦腔,曲目是《狸猫换太子》。 天色渐暗,大地被阴影笼罩。阴影具有宇宙间一些事物的共性。宇宙间这些事物,都像阴影一样虎头蛇尾。我在警局干了快三十年了,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案子,日复一日,无所事事,所以便有了大把时间来思考我所身处的宇宙。生活很单调,人却很复杂,因偶然的存在,我们努力探寻生命的意义,只不过是宇宙的灰尘,如此而已。 关于对阴影的看法,500多年前有位叫达?芬奇的天才与我看法一致。他看透了阴影的本质,以此来作画。我一直很崇拜他,也一直为他而惋惜,他无法在短暂的人世生命中,尽展芳华。他在众人熟睡之际过早醒来,这是天才的不幸。 现在似乎没有像他一样的天才了,教育使人们全面发展,最终导致人们全面平庸。 我沏好了茶,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群山。从很远的地方看山,山会呈现出深蓝色,那是它们最黑暗的颜色。 关于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即使我了解了一切真相,也无力去改变它。这个案子不仅仅存在于我国,也不仅仅存在于现今,从文明诞生伊始,就不断发生了。那些科学家们,尤其是参与“秘密武器研发项目”的人才,都进入了捕蝉者的口袋,而背后的黄雀,我们无从得知…… 那是一个午后,约莫六点左右,我的生活出现了转机。 但是我即将被迫遗忘那段日子,因此,在我彻底遗忘之前,我得动笔记下来。记忆中的时间线开始出现混乱,我已经混淆了日期,“消忆”的药物作用已经开始生效,但好处在于,往昔的某些时刻竟浮现的如此清晰,仿佛把我拉回了过去……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放下报纸准备打盹。 警局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位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从他们的步伐、摆臂幅度与站姿来看,这两个人不一般。如果非要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脑海里只闪现出了两个字:专业。 我起身关掉收音机,正欲开口,那位看起来高大一点的警官先发话了:“古博今同志,我们是公安厅派来的,办案。” 我在记忆中搜索了最近的案子,然而并无结果。 “办案?”我一脸疑惑。 “五年前,你们这里有名叫杨风的年轻人失踪了。”那人续道。我通过他递过来的证件得知了他的名字——张彬。 杨风?我貌似还有点印象,拉开抽屉,在那堆档案袋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叠资料。 “的确有位叫杨风的失踪人口,五年前的案子了,当时家属说……说人自己回来了,于是就结了案。怎么现在又问起这陈年老案来?”我将资料递给张彬。 张彬接过去,并未查看。 “我们要去杨风家里看看。”张彬说。 这话让我愣住了,问:“怎么?难道他又失踪了?不过这不可能吧?你二位都来了……”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张彬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告诉我:“其实他已经失踪五年了,五年前他根本就没有回来,你们没有调查清楚便草草结案!” “啊?这样啊……那……当年家属说……”我变得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小镇是不可能发生什么大事的,这条公理被打破了。 “你想要弥补吗?”张彬注视着我,期待着我的答复。 我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 “那……你们去查吧。”转念一想,这样答复可能会丢了饭碗,于是我又补上了一句,“我和你们一块儿。” 我们三人上了一辆黑色雪佛莱,朝杨风家驶去。 天冷得要命,我们谈天说地打发时间,这时我才得知了另外一位警官的名字——叶紫。 “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个案子的?”我问。 “说来话长。”张彬压低声音,缓缓地说,“几个月前,我们接到一起报案,说是一名大学教授失踪了,一开始只是由市级警察局展开调查,并没有什么结果。不久这名教授的家属收到了一封信,蓝色信封,署名是教授,寄信地址不详。信的内容大概是说他一切安好,并附带了一张卡,卡里有十万块钱,还有个图案,专家分析,那图案是曼陀罗花。” 我思索了片刻:“有试过通过银行卡追踪嫌疑人吗?” 张彬摇了摇头:“试过,没用的。” “他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我们倒是想过,可很快就排除了可能性。”叶紫说,“我们发现了近百起相似案件,这些案件中的失踪人口家属每月都会收到一个蓝色信封。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犯罪分子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这些失踪人口不分年龄,有老有少,并且职业各不相同。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组织,但是又无法搞清楚这个组织的目的。首先,得从曼陀罗花入手。” “这么说,杨风是你所说的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对,我们已经调查了几位,现在轮到他了。” “曼陀罗花……”我拓展着思绪,“什么颜色的?” 张彬与叶紫面面相觑。 良久,张彬打破了沉默。 “也许是绿色,还是紫色?” “绿色的话还好,紫色就不敬人意了。”我摇下车窗,风使我清醒了许多,山城的夜景从车窗外掠过。 张彬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脸上浮现出忧愁的纹路。 “绿色曼陀罗花意味着希望,紫色意味着恐怖。”我续道。 接下来,车内陷入了沉默。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三人下车后,径直朝杨风家走去,那是栋别墅。 我敲了敲门。 “想好怎么说了吗?”叶紫话音未落,门就开了。 在半开的门露出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张臃肿的脸。 “呃,我……我们是警察,做人口普查。”我说。或许我应该开门见山的。 “我们一家五口。”那位女士说。 “杨风在家吗?” “他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审视着她的脸,寻找着说谎的迹象。 “呃,他出去打工了。”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时,张彬迎了上来,亮出了警官证与搜查证。 “我们可以进屋了吗?”张彬开门见山。 她沉默了片刻。 “进来吧。” 屋内摆放十分整齐。 “你可曾收到过杨风来信?蓝色信封。”我问。 “唔,是的,收到过,里面什么也没有。” “空信封?”我盯着她的眼睛。 “啊?不,不,有信。” “你在撒谎!”张彬大喝一声。 “不……”那位女士后退一步,倒在了沙发上,把头埋在手里。 “这下好了。”我望着张彬。 张彬从容淡定地走上前去,在女士对面坐下。 他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女士面前。 “好了,说吧。”张彬的表情毫无变化,如钢铁一般。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想就这样失去他,我只是——”女士呷了口茶。 “只是什么?只是欲壑难填吗?为了每月十万就抛弃了亲人?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张彬怒不可遏。 女士哭了起来,说:“他在信中写……写他过得不错……” “你怎么就敢断定信是他写的?”张彬拍了一下桌子。 “张彬同志,控制下情绪。”叶紫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女士又呷了口茶。 “请你带我们去杨风的房间看看。”张彬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于是,我们三人走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的房间不大,但井井有条。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乱动。”女士说完便退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书桌,上面摆了好些书,有霍金的《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还有《高等数学》、《量子力学》、《高等物理学》、《电磁研究》、《悖论集注》、《拓扑研究》、《平行宇宙》、《相对论》等学术性的书,那些信也散落在桌上。只见桌上用记号笔写了一行优雅的字,是笛卡尔的名言: 我思故我在。 “杨风真的是高中生吗?”叶紫一脸的难以置信。 “高中生就不能研究这些了吗?”我望了他一眼。 “量子力学……”张彬喃喃道。 “有什么发现吗?莫非那个教授……”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对,他所教的专业正是量子物理。” “那……那其他失踪人口不可能给量子力学扯上关系啊?”叶紫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看看信吧,也许会有启发。”张彬从桌上拿起一封信晃了晃。 我们拆开了信,信是打字机打的。 “谢天谢地!是绿色曼陀罗花!”我指着信纸上的曼陀罗花,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没有在信中读出任何破绽,无奈地放下信纸。 张彬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小叶啊,还记得那个买菜老头吗?我们调查的第一位失踪人口。” “当然了,他留给我的印象很深。” “他的家人以为他疯了,整天叨念着什么猫,后来家人买了一只猫陪他,他仍旧不满意,现在不就明白了,那不是他所想要的猫。”张彬的脸庞浮现出了笑容。 “薛定谔的猫?”我问。这下好了,还真给量子力学扯上了关系。﹝注:“薛定谔的猫”是由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于1935年提出的有关猫生死叠加的著名思想实验,是把微观领域的量子行为扩散到宏观世界的推演,随着量子物理学的发展,薛定谔的猫还延伸出了平行宇宙等物理问题和哲学争议。﹞ “嗯,但是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的又是谁呢?”张彬的笑容消失了,“这个人首先得有钱,第二点,他必须了解他们。” “能给我讲一下其他调查对象的情况吗?”我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过去的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生存与毁灭,对这个现实世界的影响为0,就像地球在宇宙中一样,生存与毁灭,与宇宙的正常运行毫不相干。我不懂什么人择原理,也不信什么蝴蝶效应,概率是未知的,人类才接触皮面,有人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串“101010……”的代码,也有人说宇宙的宏大与真实,人类的渺小,我到底该信奉谁?你无法证明,也无法伪证。 “有一个孩子。”叶紫瞥了我一眼,“曾经在车库里建了一个机器,从一家专营店里偷了400磅的变压器钢和35公里的铜线,这个机器吸收了8千瓦的能量,导致一个小区都断了电,并且保险丝全烧掉了。” “他建的什么?” “他自称装配了一个电子感应加速器,也许是离子加速器,谁知道呢?” “更可能的是一个具有强大磁场的云室,用来拍摄反物质的踪迹。”张彬扬起了眉毛。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个天才。”我摆了摆手。 “这些人都不怎么出众。” “天才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我缓缓地说。 “记得还有一位被开除的教师,据说他给孩子们灌输什么终极思想。”张彬的神情又严肃起来。 “报复社会的思想?”叶紫瞪大了眼睛。 “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次任务你没去。” “是指关于宇宙诸多问题的终极思考,极端的科学理论,突破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我解释道。我对这方面也略知一二。 就在这时,那位女士推门而入。 “三位有什么发现吗?” “杨风喜欢研究这些?”张彬指了指书桌。 “研究?我看他成天不干正事,学习一塌糊涂,净干些与学习不搭边的事!”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了起来。 “杨风的数学应该很好吧?”我问。 “他呀,也就这点好,理科不错,严重偏科!” “还好,没有全面平庸,天才亦是如此。”我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那位女士盯着我,就像盯着一位坏孩子一样。 “那他若是选的理科,学习岂不是很好?” “他选的文科。” “啥?文科?”我吃了一惊。 “他说一切科学终归于哲学,他想用公式推演出历史发展规律,以此来预测未来。”﹝注:量子力学运动的方程也是因果律方程,当体系的某一时刻的状态被知道时,可以根据运动方程预言它的未来和过去任意时刻的状态。﹞ “预测未来?” “对,这孩子整天胡思乱想,还列了一个什么公式,推算在银河系中可能发现的高科技文明的大致数量。” “是不是与恒星形成的速率,以及拥有行星的恒星的百分比有关?”我想起了乔治?亚历克?埃芬格,那位超现实幻想小说的祖师爷,他在1995年提出过这个疯狂的想法。 “我不清楚。何必在意孩子的胡思乱想呢?” “那你就错了,电视的构想就是一个14岁的孩子提出的。” “杨风不是天才。”女士一脸不屑。 “可是他也许是对的,任何正确的理论必定有简洁完美的公式来说明,比如e=mc2。”我反驳道。 “很多人都认为成功是1%的天赋加上99%的努力,但是当你不存在那1%的天赋时,你做99%的努力都是白搭。我了解我的孩子,他确实没有天赋。” 女士的话让人无从反驳。 “他把那些奇思妙想告诉过别人吗?” “他给一家杂志社投过稿,但是杂志社怎么可能看上他写的东西?估计早石沉大海了。” “什么杂志?”我追问道。 “你看,就在桌上,他平时也只定了这种杂志。”女士指了指书桌,只见上面放了几本《科学边界》。 初步推断,这些失踪人口,都是天才,都是被社会所抛弃,在现实中被埋没的天才。我之前一直认为如今缺失天才,我的判断错了,我们不是缺失天才,而是缺失发现天才的慧眼,那么,那双慧眼的主人是谁呢? 我随手拿起一本《科学边界》翻了翻,只见里面全都是些终极问题。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位有钱人会不会是这本杂志的主编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去杂志社调查一下。”张彬皱了皱眉头,离真相越近,越令人感到寒冷。高处不胜寒啊! 于是雪佛莱继续进发,由黑夜驶向白昼。 之后的事进展神速。 “努力认清世界是人之常情。有人认识深了,就成为了天才。”在踏入编辑部门口之前,叶紫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个戴眼镜的西装男坐在里面,留着典型的商务人士的发型。 一番询问过后,我们得知他们把没有名气的人的作品全部统一处理掉了,扔进了垃圾处理箱。 听完他的那番说辞,我真想替那些没有名气,却心怀梦想的人给他一拳,让他满地找牙。我终究是忍住了,因为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无能为力。 “有人管理处理箱吗?” “呃,每过一个月都有人来回收废稿。” “谁?” “一个老头,据说是河西收购站的。” “下次他什么时候来?” “三天后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编辑部,准备三日后卷土重来。 又是深夜,我们毫无睡意,于是便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瞎转悠。在陌生的地方蜿蜒前行,我总担心会迷路。 “老古啊,你干这行也快三十年了,算是咱们的老前辈,待在一个地方三十年,不腻啊?”张彬问。 “管他的,我在八三年就已经麻木了……”我说。其实我完全不想搭理他们,要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早就放弃调查了。 “八三年?” “别提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摆摆手。的确,我经历过一件事,但是我一直在尝试遗忘。工作一般是为了收入、经验、成就感,而我当警察这么多年,却另有目的。 我们走进了一家大排档,点了几串羊肉,一打啤酒。 秘密总是很难守,几瓶啤酒下肚,我把那年往事全吐了出来。 “那一年严打闹得最厉害,记得是一个雨夜,我在值班,一个瘦小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走了进来,被冻得瑟瑟发抖,也许是吓的。”我喝了一口酒。 “他说他撞了人,我就问他,人还有气吗?他摇头,于是我就叫了两个警察将他带走。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判了死刑,少年慌了,哭着说要见我,他说,人不是他撞的,是他叔叔。因为严打,那年头杀人偿命,而他叔叔是家中顶梁柱,于是就让未成年的他去顶罪,判个十几年,用十几年的囚禁生涯换回他叔叔一条命。他妈与他一商量,他居然答应了。”我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的模样,此刻竟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后来啊,在法庭上对峙,他叔叔死活不承认,一口咬定人是少年撞的,少年有口难辩,问他妈,他妈只是哭,不久还哭昏了过去,醒来后,已经与少年阴阳两隔了。”我喝了一大口酒,将情绪压了下去。 “这些年,他叔叔一定睡得不安稳吧?”张彬若有所思。 “我去那少年的牢房看过一次,墙上用炭灰写满了他叔叔的名字,仿佛一只一只眼睛盯着我。这该是多大的怨念啊!”我一饮而尽,开始给这个故事添油加醋。 叶紫伸出手臂,给我的空杯子满上。 “所以,你干了三十年警察,就是为了多行一点正义,来弥补八三年的错误?张彬问。 “正义总是盲目的,不然为何手持天平的正义女神被蒙上了双眼?”我淡淡的说,“那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难道警察做的事就一定永远是正义的吗?警察只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啊?只是为了维护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而设立的,并不是为了正义啊!那如果坏人建一个帝国,警察还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吗?” “可是你不能以个案而全盘否定啊!你这样是不是以偏概全了?”叶紫让我一时语塞。 “对,不能以现实剪裁历史。”我随口说道。 “严打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人们常说,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是迟胜于无啊。”叶紫说。 “那时候,不把法律立严些,也没得办法,那时候,社会治安一片混乱。上面提出严打,还真把治安给搞好了。其实吧,咱们今天这么好的社会治安都是靠严打换来的。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恶性案件的高发导致人人自危,所以严打还是合民意的,不过有朝一日,仅凭常态化的法律制度,就能够有效抑制预防犯罪的。”我意识到刚才把严打说的太残酷,让这两位年轻人对过去充满偏见是不对的,赶紧补上了这么一句。 “事物总是好坏均沾。”张彬举起了酒杯,“干杯!” “致中国的安全。”叶紫说。 “致未来。”我说。 三日后,果不其然,那个老头走进了废稿处理室。 我们一行三人,迎了上去。 只见老头把一堆废稿装进箱子里,搬到了车上,我们开车跟了上去。 车内,我们沉默不语。 那辆车缓缓行驶着,一切进行的不紧不慢。我们逐渐逼近。 终于,它在河西收购站的门口停了下来,我们停在了它的后方。那个老头下了车,打了一通电话。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来了,那人给老头交谈了几句,便上了那老头的车,车发动了。 “跟上!”张彬立即发动了雪佛莱。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我们加速冲了上去,与那辆车并排前行。 这时,旁边那车加快了速度。 “他察觉了。”叶紫说。 我望向旁侧,只见它的车窗摇下来了一半,这时,我看见了从车窗里伸出来的枪管。 我呆住了。于是火光照亮了两车之间。 我们刹住车,而那辆车继续前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它在前方右转,速度丝毫未减。 我们这才发现,我们的车毫发未损,枪是假的。 “妈的!”张彬骂了一句,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远远地望见那车停在了一座写字楼前,那人抱下箱子,走进了写字楼。 我们三人紧跟上去,电梯门已经关闭,直上顶层。 推门而入,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这……我靠!?”张彬张大了嘴。 门自己关上了。 “这该不会是幻境吧?”我思索片刻。﹝注:“幻境”是一个模拟发生器,由计算机模拟出一个真实场景。﹞ 突然,墙壁开始发光,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的影像。 “尼采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在探索深渊时,深渊也在探索你。你们忽略了事物的本质。”中年人说。 “你为什么要绑架那些人?”张彬吼道。 “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还有,我不是绑架,是他们自愿的。” “为什么要秘密的进行这一切?” “因为国家不允许,制度不允许。”中年人露出了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我想要创造奇迹,有时候我一贫如洗,但很快乐。” 我们沉默了。 “那些人是天才,但是碌碌无为,不被人认可。”中年人停顿了片刻,“我想你们也知道了。他们在这里发挥着自己的才能,尽情地享受着天才本该过的生活。想休息就休息,他们使用达?芬奇睡眠法,每天睡眠时间很少,但精力充沛。他们不想念家庭,因为也许天才注定孤独,他们在此很快乐,获得了思想上的永生,他们大多数人有自闭症,但创造了无数杰作。爱因斯坦说过,关于这个世界,最不可理解的是,这个世界是可以理解的!而真正能理解的,只有他们。”﹝注:“达芬奇睡眠法”又称“多相睡眠”,是达芬奇打破人类睡眠规律,将人类习惯的单次睡眠过程分散为多个睡眠周期进行的省时睡眠。这种方法不仅能满足机体代偿功能的需要,而且还预示着利用人体生理潜力的广阔发展前景。但是实验表明,“达芬奇睡眠法”只对少数人有效,这类人神经系统调节有别于常人。﹞ “你知道这是违法吗?” “没有意义的,我活着,可不是为了被条条框框限制。”中年人说,“你们尽管来抓捕我吧,我相信那不会成功的。” “你不觉得自己创造了一个乌托邦吗?”我问。 “什么是乌托邦?用一颗头脑代替天下苍生的思想,那才叫所谓的乌托邦,而在这里,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只是无视了生活的设置。”中年人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但你设置了别人的生活。”我说。 “不,他们是在自己设置生活。”中年人皱了皱眉,“你所说的设置别人生活的,是独裁者。你们这些警察,被别人设置了生活而安之若素。” 我陷入了沉默。 “放心吧,我们还是会救了那些人的。”张彬说。 “救?你们那叫残害。你们是制度的帮凶!”中年人冷笑了一声,“在你们下定决心之时,便会忘记这些。这件屋子里充斥着一种叫‘消忆’的气体,无色无味,尽情呼吸吧,忘掉这一切,回归凡人的生活,你们终归不是天才。” “不,你错了,我们也许不是所谓全面平庸,而是啥都知道,啥都不精通。这个时代的知识储备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变,我们不必将所有的知识装入大脑,而是了解每一个知识的关键词,需要用到什么知识时上网搜索,这不是制度所造成,而是时代特性,21世纪不需要天才。但是我们仍需要学习,如果连关键词都没听说过,才是真的平庸,我们全面发展,只是为了顺应时代潮流。我们无力改变时代,而时代会改变我们。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科技大爆炸,从此世上再无天才。”我反驳了他,也反驳了过去的自己。 “天才的做法你们终将无法理解。时代是变了,可是我没有变。这时代,恍惚间,斗转星移,灰飞烟灭……”中年人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制造了许多东西,搞懂了自然界偶然性与必然性的辩证关系,的看见了更高纬的世界,认清了宇宙的本质。我们甚至人造了爱因斯坦-罗森桥,这就是我消失的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上帝是如何创造这个世界的。”﹝注:“爱因斯坦-罗森桥”即“虫洞”,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爱因斯坦与罗森认为,透过虫洞可以做瞬时的空间转移或做时间旅行。﹞ “你觉得你是天才吗?” “桥上的风景很美。”他说,随后便消失在了墙上,仿佛信封封上了口。 我们三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外面阳光明媚。 自然规律是严格决定性的吗? 当我们认清了现实,便没有了理想。我想。 如今有了一个高于现实的地方,吸引了越来越多被埋没的天才人物,我是否该“解救”那些被梦想绑架的人?杨风虽然离开了家,但是他的思想终于得到了自由。我不想成为制度的帮凶,让他回归臃肿女人所谓的呵护。也许还是应该顺应时代的潮流。或许可以把他们推荐给国家,让他们为国家效力。人们都奢望成为天才,但是他们没有看到天才的烦恼,所以还是当一个普通人,做好自己,才能真正拥有平淡与快乐。 也许我也被某样神奇的东西束缚住,被设置了生活,但是,我再也没法安之若素。 那位神秘的中年人的思想,到底是对的吗? 曼陀罗花是绿色的,是希望?不,现在我懂了,那只是“曼陀罗”的象征,曼陀罗,一片广阔的新宇宙,一切圣贤的聚集地。﹝注:“曼陀罗”又称“曼荼罗”,意为“坛场”、“聚集”,指一切圣贤、一切功德的聚集之处。它也是僧人和藏民日常修习秘法时的“心中宇宙图”。﹞ 我思索着,忘记了时间。 一幅宇宙的图景在我眼前展开。 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我们的存在与宇宙本身有联系吗?宇宙是海,地球是鱼,海离了鱼,还是海,鱼离了海…… 那宇宙有意义吗?没准真是一串代码。那代码之外呢?那个创造代码的程序员,他所在的宇宙有意义吗?那么如果程序员也只不过是一串代码,再往外一层,不断扩大,如同俄罗斯套娃。人类为何一直没有发现外星人?只是因为程序员没给外星编程而已,那是一个更高维的世界,神秘中年人声称他已经看到了那个世界。 我不断思考,一切有边界吗?无限是什么?边界之外也总是物质,人类无从得知,也无法想象。永远无法探知的恐惧终究会笼罩人类,那一刻,人类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每当人类正视自己的渺小都是自身的一次伟大进步。在经典物理学中,科学是从信仰开始的。有了恐惧,才会有信仰。 也许后来,我还是会信奉人择原理,以求得丝毫安慰。﹝注:“人择原理”——正是因为人类的存在,才能解释这个宇宙的种种特性,包括各个基本自然常数。简单的说,因为人类,宇宙才得以存在。﹞ 世界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们观测到它是这个样子。 这世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事。天才也许注定孤独。我思故我在。这两句话在我脑海中浮现、游离。宇宙间这些事物,都像阴影一样虎头蛇尾。量子论让我们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格言:当寻找生活中的和谐时,人们绝不应当忘记,在生活的戏剧中,我们自己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思索这些哲学又有什么用呢?快乐即是和谐,当我们寻找到了快乐,一切便充满了意义。 突然,我的脚下出现了一片混沌,我陷了进去,看见了群星,曼陀罗花在绽放…… 桥上的风景真美…… 第二章 圣爱尔摩之火 我也许一定是进了虫洞吧,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拉长,犹如一块面团。 睁开眼,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墙壁有着铁质感,灯光寒冷又阴森。对面坐着一个人,也是寒气逼人。 “我们是警察厅的,你已经被那个中年人洗脑了,我们得给你注射一点药物。”他发话了,“告诉我,你如何断定他说的都是事实?” “我的手动不了了。”我告诉他。 “别着急,待会儿就好了。”他说,“你没有亲眼所见,而警察就是追查证据的,你要挺住啊,别被一个影像给洗脑!” “我没有被洗脑。”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找那个中年人的身份。” “如果那个影像是杜撰的呢?地球上根本不存在他,你拍照了吗?” “没有,我们一无所获。”我望着他,“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那个中年人的话也许并不是没有道理!”我喊道。 这时,一位女士走了进来。 “你被洗脑了,我们得给你进行注射。”她刚说完,我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床上。我挣扎着坐起来,打开旁边的台灯。门开了,一位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一切进行的不紧不慢,仿佛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当你在探索深渊时,深渊也在探索你。我想起了尼采说的那句话,不过尼采终究是疯了。 “你感觉好些了吗?”他问我。 “呃,我……好多了。” “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他看着我,目光十分坚定,“我们看了你的履历,已经帮你申请提前退休了。” “帮?为什么?” “关于那个案子,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可以水落石出了。” “作为警察,可是要严谨一点啊。”他摆摆手,“线索已经断了。” “天才永远逃不出被普通人利用的怪圈。“我告诉他,“那些被绑架的,都是天才,都很自负,自以为怀才不遇,而这便成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这就是他们相比普通人所缺少的东西,所以才有人利用了他们怀才不遇的心理,让他们自以为得到了发挥才华的机会,没有被埋没,其实他们真正所面临的,只是被利用之后,埋没于黄沙之中,死后没有墓碑。” “你吸收了大量‘消忆’气体,可能神志还不清楚,还是安心休息吧。”他走过去,关了台灯。 “我说的是……推测。” “门萨俱乐部已经介入调查了。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黑暗之中,仍能看见他深潭般的目光。 我望向窗外,提着手电筒的人来来往往,十分诡异。 “我在哪儿?” “无可奉告。” 接着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被他们送回了家,过上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一个多月后,一名邮递员骑着车来了,天气晴朗,他哼着小曲。 我接过报纸。 “你们当警察的,得好好看看。”他说。 于是我便躺在摇椅上,静下心来,打开报纸,标题红的刺眼: 失踪人数与日俱增警方称仍会继续调查 2017年6月28日,有许多媒体报道,由于缺乏调查线索,警方不得不放弃对大学教授王某失踪案的调查。此举在社会各界引起很大反响,许多人道主义者提出反对,并开始分析案情,列出了一些不容忽视的证据,某些专家与学者更是将此案与认定为一起精心策划的大阴谋的一部分,其源头或许可以追溯至用心险恶的极端组织。 不过目前警方声称是媒体渲染过头,警方仍会调查下去,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失踪人口。 …… 我放下报纸,啥也不想,随他去吧,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第二日,我离开了小镇,准备乘船到海上生活一段时间。 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我才领略了真实离奇的生活。 一切起源于汹涌澎湃的北大西洋,我登上了一艘科考船,头顶上的联合国旗帜已被狂风撕成破布。我坐在船舱里,望着外面忙碌地水手们。 “大卫!你说咱们的船该不会走到那地方也给弄沉了吧?”一位来自中国云南的水手问道。 “谁知道呢!正因为那地方在一个多月沉了几百艘船,联合国才派咱们去考察的嘛!”那位叫大卫的水手说道。 “那地儿还称不上奇,在我老家云南,有一个‘扯雀泉’,这个泉虽然是个面积不大的土塘子,但本事大着呢!表面上看着正常,但是它能扯下天上的飞禽,鸟儿一旦飞到它上空,就落入泉里,死了!地上跑的畜生,误饮了这泉,便一命呜呼。以往有人来考察过,放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大鸭子进去,只见鸭子哀号几声,挣扎着飘几分钟,便不再动弹了。”这位云南水手十分健谈。 “喂!快来呀!那儿有船被刮跑了!”呼喊声将水手们从‘扯雀泉’扯回了现实。 我也站了起来,向远处望去。 “先生们,雨来了,大家回舱歇一阵子吧!”云南水手吼了一声。 正当大家准备回舱时,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等等!快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水手们急忙朝那传来喊声地方奔去,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那走去。 只见一个人用手指着桅杆,在它上方,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火花在跳跃,如同天上的星星下凡,在桅杆上嬉戏。 “圣爱尔摩之火!”一位老水手兴奋地大叫。这个被他称作圣爱尔摩之火的东西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它被水手们称作“水手的守护神”。 几乎所有的水手都惊叫了起来,拥向桅杆。 “危险!快停下!别动!”这时,一位年轻的科考队员站了出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工作服,手里托着一个仪器。“让我将它收集起来。” 于是,水手们让出了一条道。 那位年轻的科考队员用左手提着容器,右手举着一根类似天线的铁棍伸向那奇妙的蓝色火花。 终于,火花钻进了铁棍,可迟迟不见进入容器。 科考队员的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站的近的可以看见他脸上的冷汗。 就在众人纳闷之际,那火花仿佛在跟他玩捉迷藏,到了他身后,如同一支支利箭,穿过了他的身体,毫不费力。 那位科考队员仿佛化为了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雨水打在身上也毫无察觉。 一阵轻柔的海风吹过,雕像碎了,散了一地,如同一盘拼图。 同时,那幽灵般的蓝火花消失了。 我惊恐地目睹了这一切。 雨后,船上的旗帜彻底碎了,被风刮得无影无踪。 黑夜很快笼罩了这片海域。我坐在桅杆下面,蓝色幽灵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甲板上的人群逐渐散尽,海面一片漆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我记得自己冻得牙齿咯咯发出声来,十分难熬,我抬头仰望星空,只见满天星辰闪耀明亮,像一幅抽象画。海上没有雾霾。小镇的夜晚,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宇宙,那比海还宽广的东西,深深吸引着我,面对黑夜,我情不自禁的哼起《平行宇宙》那首歌:你们那里一年能见到几次蔚蓝? “很难熬,对吧?”一位水手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嗯。”我应了一声。 “在海上太孤独了,一眼望不到边,父亲教会我观察乘客,所以这便成了我克制孤单的法宝,父亲说这就像看电影一样,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他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望着星空,进入了诡异的梦的宇宙…… 第三章 飓风虫洞 船即将到达目的地,那一片海水是紫色的,冒着泡,仿佛在沸腾,四周却风平浪静。 我立在甲板上,欣赏着这海上奇观。 “何足为奇?我们的船不沉于这魔幻的海域,就已经是万幸了。”船长在我身旁说道。 “想必船长先生已经是见惯不惊了。”我说。 船长大笑几声,说道:“不必叫我船长,听起来别扭,叫我arnold(阿诺德)就行,前方有一个小岛,一会儿我们的人要上去考察,你想参与吗?” “我很乐意,阿诺德先生。” “今古奇观,我倒是见过不少,这个宇宙还真是无奇不有,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天奇地怪,在我看来,都恬不为怪。”阿诺德船长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个人就像我这些天经历的事情一样,十分古怪,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船掉头了。 “前面出事了?”我问近旁的一位水手。 “上面下达了命令,让我们立即撤回,前面有危险,据说有很严重的核污染。” 我不安地皱了皱眉,天空仿佛被海水映照成了紫色。 我突然觉得这一片海就像老巫婆熬的魔汤,不停地冒着咕噜的气泡,而我们的船,便是那魔汤的配料。 渐渐地,我被狂风吹回了现实,海上生活就是如此诡谲,刚刚还天气晴朗,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狂风暴雨。 “嘿!大家快点回舱!要下雨了!”阿诺德举着一个大喇叭吼道。 “等等!船长叔叔!那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孩子指着天空,对阿诺德说到。 我顺势望去,只见在一片乌云中间,露出了一小块圆圆的蓝色天空,像是用画笔染的。 “这下可好了!”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不停地往上涌,我曾经听一位老船长说过,那是飓风眼,那里气压很低,而且那里的气压越低,飓风的破坏力越大。 “天哪!大家快躲进舱里!大卫!快掉头!快!飓风来啦!!!”阿诺德船长一声令下,大船来了个急转弯。 大家都挤到了舱门口,听着外面咆哮的风声,看着巨浪翻滚。 “今天出船没看天气预报吗?”乘客们嚷嚷道。 阿诺德仿佛说了一句什么,风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一半。 我望了一眼窗外,所畏惧的事终于发生了。飓风卷起了海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紫红色的水柱,像是天柱,突然,东南方也形成了一个天柱。飓风使得两个天柱越来越近,“哗”的一声相撞了,顷刻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就像《淮南子》中所描写的场面:天柱折,地维绝。 紧接着,一个更大更猛烈的天柱形成了,船被吸了进去,像电风扇一样飞速旋转,船内的物品都倒向一边,人们晕头转向。我不停地呼喊着上帝,可是飓风像绞肉机一样绞着船,风驰电挚般的冲进城市,万物都被它无情地撕成碎片……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拉长,分成无数个小黑点,我看见了星星,越来越大,后来我看见了整个银河,不过是扭曲的,更加抽象…… 一阵摇晃让我醒了过来。 “嘿嘿!小伙子,恭喜啊,过桥了。”只见一位头发胡子长如野人的老汉坐在我身边,两眼放出欣喜的光芒。 我呻吟着,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撞的不轻,挣扎着坐了起来。 “看来你摔得不轻啊,做飞船来的?”老头笑了。 我望着他,一片模糊,这里是不是所谓的天堂,那这个老头是上帝吗? “老伯,你别开玩笑,我们的船遇到了飓风,我醒过来后,就是这里了……”我邹了邹眉,脑中全是嗡鸣声。 “这么说你是漂过来的啰?”老头扯了扯自己的胡须。 “呃,应该是的。”说到这,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竟然没有打湿,这怎么可能? “小伙子,你确定是飓风把你带到了这里?”老头眨了眨眼睛。 “千真万确,老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飓风,好家伙!真够大的!”我说道。 “那你真够惨的,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就是死了也比待这强啊!”老头叹了口气。 “这是哪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个颠倒是非之地,有许多吃人的怪物横行。” “你不要骗我,这是梦,对吧?我衣服都没湿,所以说这里还是和现实有差异的。”我笑了。 “小伙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一定是一头雾水,所以,你得听我把话说完。”老头扯了扯胡子。 “你说吧……”我咽了咽口水,嗓子火辣辣的干。 他点了点头,说:“我所说的桥,是爱因斯坦-罗森桥,也就是虫洞。你也不必吃惊,一切皆有可能嘛!你来到这里的途中看见什么奇特的景象没有?” 又是虫洞!我的命运难道已经和这个鬼东西分不开了? “我信了,反正也是恬不为怪了。”我现在才明白了阿诺德的话,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说出那番话来。 “你刚刚从虫洞出来,而这里呢,不是地球,确切地说,这里是平行宇宙的地球。”老头叹了口气,“我到这里应该有两年了,还是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这个地球和我们的可不一样,这里人是低级生物,动物是主宰。”老头说到这顿了顿,“的确,很怪,你现在恐怕无法立即接受吧?” “这么说人都是被关在动物园,或者上了餐桌?”我渐渐地清醒了,“就像‘人猿星球’?” “可以这么说,但是像你我这种,应该去马戏团。”老头说。 “马戏团?我们如何能和这里的生物建立联系,帮助咱们回去?”我忘了一眼远处的树林,果真不可能是地球上的植物。 老头说:“可不敢,小伙子,如果真要这么做,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咱们先商讨计谋。这种地方,硬闯是不行的,要智取!” “老伯,那你有什么主意呢?” “主意倒是有,你要被抓进去。”老头一脸严肃,又扯了扯胡子,“晚上12点,他们会狩猎,你就伪装为猎物,懂吗?” “嗯——,怎么听着像馊主意呢?不过信你一回。”我摆摆手,“对了,老伯,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呀,我是靠圣爱尔摩之火的能量来的,那是个意外。”老头叹了口气。 我听见那个词,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当时是不是在‘arnold号’考察船上?”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头吃了一惊。 “我……我当时在船上。”我说,“不过那也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吧?怎么会······” “两个宇宙,肯定会有时差。”老头的笑容瞬时消失了。 “那您就是那位科考队员了,我叫古博今。”我向他伸出手。 “我叫王有松。”他握了握我的手。 “我们以为你死了,将碎片投入了大海。”我说。 “哦,那碎片不是我,是圣爱尔摩之火化作的残影,我收集了一片,希望能对从这里回去起点作用。”老头从包里掏出一块透明的碎片,上面有闪电的痕迹。 “它看起来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我感叹道。 “现在还早,我来给你讲讲这两年我怎么度过的吧。两年啦,我一直想找一个对象说说话,现在终于来了!”老头再次笑了,“我一直学鲁滨孙的计时方法,很管用,至于食物,这里有富含维生素、蛋白质和水的叶子,一片很大,铺天盖地,这里的树和我们地球上的不一样,全都是参天大树,如果非要爬上去,得费一个小时,才能够到叶子,所以我一般是在地上捡的,这种树容易掉叶子。” “听起来很有趣,可是时间一久,有趣也就变成了枯燥,并且伴随着孤独。”我长叹了一口气。 “古博今,说到那飓风,我想它一定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造的。”王有松说,“是有人造好了放那的。” “谁会造那玩意儿?”我十分惊讶。 “lion组织,他们在1986年造过一次,不过没成功,被我监测到了。”王有松说,“虫洞是那人造飓风产生的,也许那个组织的目的不是制造飓风而是虫洞!” “去他的!这······这得谋划一个多大的阴谋啊!”我不由得脊背发凉,“得亏这个虫洞只能把人传送到平行宇宙,要是送到过去——蝴蝶效应,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问题,回到地球后再想吧,当务之急,可不能忘了!”王有松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有没有试过取得信任?”我问。 “取得信任?”他笑了,“先不说这个地球,想想我们的地球,畜生能与人和谐相处吗?低级生物能融入人类社会吗?” “我们可以证明自己高级啊!” “想想地球上聪明的海豚,说不定咱们还混一个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名号!”他强颜欢笑。 “够了,不说了,会成功的。”我摆摆手。 “会成功的——对了,你知不知道送你来的虫洞是怎么形成的,兴许我们也可以造一个。”王有松问道。 “两个飓风相撞?”我说。 “要制造虫洞,除非飓风近光速旋转。你说那两个飓风水柱相撞了,那么两个近光速旋转的水柱相撞产生了克尔黑洞。根据伦斯-梯林效应将黑洞能层中的时空撕开一些小口子,这些小口子在引力与旋转产生的巨大能量下被击穿,形成一些十分小的虫洞。其实这个克尔黑洞就是轴对称黑洞,这类黑洞中心有一个奇环,有内外两个视界。你很幸运,落入了静界与视界之间的夹层,我们称之为能层。那样逃出黑洞才有机会。克尔黑洞与白洞相接,你就是从白洞出来进入的这个地球。”他在空中比划道。 “这么说我是被黑洞中巨大的引力拉长了?”我问道。 “小伙子,你不是被拉长了。”王博士又笑了,“你是被巨大的引力撕碎了,它撕碎了你的每一个原子,又重新组装起来。” “哎呦我去!那······那我为什么还活着?”我激动地说,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被撕碎又组装好的人,的确听起来很酷,但是我转念一想,兴许我不是第一个。 “这就是宇宙的奇妙之处了。”王有松扯了扯自己的胡须,笑了。 第四章 颠倒世界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使得我无法动弹。 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殒命白门楼的吕布,他如我我现在这般,被捆作一团,高呼“缚太紧,乞缓之!”而曹操说道,缚虎不得不急。 可惜我终究不是虎,没有挣扎,一声不吭,听凭那群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发落。 为了与这个地球上的主宰取得联系,我不得不冒险,听取了王有松博士的建议,故意暴露在了外星人的枪口下。 “下车!”一个长着猫脸的外星人叫道,并挥动着皮鞭。 我顺从地下车了。 “不可思议!这家伙会走路!哈哈!瞧它那笨重的样子,刚学会的吧,才不像我们高贵的猫科动物——飞檐走壁。”猫脸皮笑肉不笑。 “嘿!洛奇!干什么呢?快让它进笼子!”一位长着狗头的外星人来了,他穿着长袍,嘴里叼着雪茄。 “啊!是尊贵的哈士奇首长,好久不见。”猫脸朝他鞠了一躬,谄笑胁肩道,“首长大人,我看它没必要进低级生物馆,它会走路呀,可以进马戏团,和今早刚抓的那个幼人组成一个组合,它们这样的还真少见,竟然还穿着咱们动物的衣服,是吧,首长大人?” 听见“幼人”这个词,我的大脑才运转了起来,于是我在首长发话前说:“喂!我还会学你们说话呢!” 这话将在场的外星人吓了一跳。 “怪物!怪物!”有外星人尖叫起来。 “哈哈哈!就这么办!”唯首长笑了。 “是,首长!”猫脸洛奇敬了个礼,然后瞪了我一眼。 动物装腔作势的模样,真让人大开眼界。 就这样,我进了马戏团,洛奇将我关进了一个大玻璃柜里,那儿有一群“野人”。 我想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孩子,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幼人”。 只见那群野人全都围在一个角落,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 我冲上去,拨开人群,看见几个野人正撕着一个小男孩的衣服,并放在嘴里嚼着。 我一把推开那几个野人,将他抱在怀里。 此时的小男孩惊慌失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在我怀里抽泣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身在何处。 “孩子,别怕!孩子,你叫什么?”我紧紧抱住他,给他安全感。 “麦迪斯。”他抽泣着说,“这里······这里好可怕,怪物像人,人像怪物……“ “没事的,没事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麦迪斯——听着,你在做梦,这一切都是个梦!” 这时,猫脸洛奇来了,并带了两个随从,两个随从都长着马脸。 ”惺惺作态的东西!“我暗骂道。 “都过来!节目开始啦!”洛奇用铁棍敲着玻璃柜,“都排成一队站好。” 麦迪斯躲在了我身后。 “小家伙,出来!别害羞嘛!”猫脸指了指我。 两个马脸打开柜门,走向麦迪斯。 “嘿!干什么?他是我儿子!”我张开双臂,护住麦迪斯。 “哈哈!它还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谁!”猫脸洛奇狂笑道。 这时,其中一位马脸控制住了我的双手,另一位则将麦迪斯抬了出去。 “嘿!洛奇!我知道你叫洛奇!听好了,我们不是低级生物,我们是从外星来的,我们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外星人!我们和你们一样高级!”我挣扎道。但是愤怒使我忽略了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解剖外星人······ “对不起,我的大脑不在,请留言。”两位马脸面无表情地说。 “啊哈!不要吃惊,他们俩是机器马。”洛奇说,“你们二位还是给这位高智商的人一点颜色瞧瞧吧!” 于是,其中一位马脸将我一把拽起,抡起大皮手套,来了个上勾拳,像扔包袱一样把我扔进了人群里。 我感觉自己的腿骨折了,一阵剧痛袭来。 ”老天,我受够了!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我——还有那个男孩,比你聪明!“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你也不过是个马戏团的老板而已啊。” “对不起,我的大脑不在,请留言。”马脸若无其事地答道。 “洛奇!请相信我!我是从另一个宇宙来的!我生活在那个宇宙的地球,人类是主宰,是高级生物!”我平复了一下心情。 “相信你?告诉我,你以为自己算哪根葱?小子,你已经欺骗我了。”洛奇笑道,“地球二号?那就是你所说的地球,我知道那个地球,不过我们发现你们在那里不过是哈士奇的仆人罢了,哼!真好笑!想骗过我,有门儿吗?“ “什么?仆人?你确定?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那不可能,你去的是另外一个平行宇宙吧?” “我们曾经派人鱼前往地球二号,不过他们至今未归,只传回了一段视频,哈士奇走在你们人类前面,拖着你们这些奴隶,你们为哈士奇清理粪便,给他们食物,并且还是骨头那种高钙的美食!”洛奇说。 ”这······这真是无稽之谈!你们是误会了,那······那只是表面,哈士奇是人类的宠物,它们低级的甚至不会清理粪便,为了卫生,人类只好出手清理它们······人类在不断进化,而动物却没有,人类的大脑得到了发达,条理化!至于人鱼——未归,我······我觉得现在不方便说,反正你们一直都误会了!”我解释道。 “放屁!这······这不可能!”猫脸洛奇的胡子竖了起来。 “我们做过一些测试,证明了人类比地球上其他生物都聪明。”我说。 “那些测试题是你们人类自己出的,所以······” “它们不会出题!它们太低级······” “在建筑方面人类还不如蜜蜂!”洛奇吼道。 “蜜蜂可不会造高楼大厦!”我也吼道。 “对不起,我的大脑不在,请留言……” 我打一开始就知道,这场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 天黑了,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飓风把船刮到了辐射地带,一座无人问津的岛屿,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处境越来越糟,清晨,冲到海滩上的尸体开始膨胀变形,我挖了一个坑,将这些冰冷、残缺、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具具的放进去,一边拖拽着,一边咒骂着······ 第五章 水离不开的鱼 这个地球的自转周期要慢两个小时,我计算着,从到达这里至今已经三天了。 那孩子告诉我,他的父亲是阿诺德船长,他打小就生活在船上,他会讲中文。 “你父亲一直以来都是船长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两天,除了送饭的机器马,再也没人来过。但是今天已经过了饭点,机器马仍是没来。 正当大家都饿的精疲力竭之时,马戏团的大门开了,猫脸洛奇背着手踱了进来,野人们蜂拥而至,见他两手空空,又一哄而散。 “洛奇!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少管闲事!”洛奇脸颊两边的胡须抖了一下,“这几天恐怕我们得关门大吉啦!” “我不知道你这条假仁假义的猫到底演的哪一出?”我出言不逊道。 “笑话!全是笑话!”洛奇呲牙咧嘴地盯着我,“我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个宇宙的运转规律,但当我发现这笑话中的秘密······你也是这笑话里的一个笑点,伙计,知道吗?我就当你已经知道好了······那个虫洞,要是你真的在这事里参了一脚,我会宰了你,明白吗?宰了你······” “瞎嚷嚷什么!”我吼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与你有何相干?我们星球的人自会处理,你个外星人搀和什么?” “你刚才提到了虫洞,兴许我可以帮到。” “哼,就凭你?太阳从东方出来啦!”洛奇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太阳本来就是从东边升起的呀!”我喃喃道。 “哈!不愧是低级生物,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洛奇冷笑道。 “至少我们的地球上是这样。”我说。 “外星大军兵临城下啦!”洛奇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外星大军?我回想他刚才的话,难道是地球军队来救我了?不过怎么可能,地球上没人知道我在这。我走向角落,坐下。 我真的十分幸运,这种感觉很奇异,仿佛是漫画书中的主角光环罩着我,但是现实生活中,谁不觉得自己是主角呢?其实每个人都是主角,只是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同罢了。 幸运女神又出现了。 “嘿!外星客!哈士奇首长想见你!”洛奇敲着玻璃柜,“不过你儿子得留下。” “嘿!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说。 “放心,机器马会保护他。”他说。 “机器马?”我心存疑虑。 “快走!”猫脸洛奇将我赶上了一辆卡车,卡车立即发动,一溜烟走了。 我们来到一个蜂窝状的建筑物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放尊重点,敲门。”洛奇在我耳边小声说,然后他就端端正正地立在了办公室门口。 我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推门而入:“首长好!” “你不是我们星球的人。”哈士奇说。 “是的,我来自平行宇宙的地球。” “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首长说。 “莫非你们星球上也有孔子?”我大吃一惊。 “不,在我们星球,这话是仲尼说的。”哈士奇首长微笑着说。 “那······那不就是孔子吗?” “我们都尊称他为仲尼先生。”首长说。 “他是人类?”我问。 “胡闹!”首长拍了一下桌子,“伟大的仲尼先生怎么可能是低级生物? “怎么了?”听见响声,洛奇闯了进来。 “没什么,你出去。”首长轻声说道。 “我这次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哈士奇首长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了一口。 “是贵星被外星人攻击的事吗?”我问。 “洛奇那小子告诉你了?”首长笑了。 “是的,首长。” “他们在天空开了一个虫洞——你们星球有没有太空战的经验啊?” “没……没有。”我说。 “那要你何用!”首长吼道,“洛奇,将他关回去!” 我吃了一惊,急忙说道:“首长大人,我有办法退敌!”此时洛奇已将我的手押在后面。 “且慢,请讲。”首长说,洛奇松开了我。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如何退敌,但是如果不拽住这个机会,就全完了。 “你们星球有海军吗?”我问道。 “统一之后,就没有了,为了防止外星人入侵,只留了空军,没想到他们竟然远程攻击,不过说实话,他们真的太强了,曾经吞并过一个星系呢!” “太空站不需要空军,关键在于海军,因为我当过船长,我认为太空不像天空,反而更像海洋,不然为什么太空船不叫太空飞机呢?” “似乎很有道理。”首长说,“你打过仗吗?” “没有。” “懂军事吗?” “我看过《孙子兵法》。” “浅浅涉猎啊?”首长笑了。 “的确是浅浅涉猎。”我谦虚地说。 “那你在我面前讲什么空话!带走!”首长吼道,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首长的情绪堪比海上的天气。我被猫脸洛奇押着,回到了马戏团。 “船长叔叔,你没事吧?”麦迪斯扑了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没······没事。” “马脸机器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要讲给你听!”他拉着我的手,到角落坐下,“从前有一个妖怪,在山上独自生活了几百年,有一天来了一个小男孩,他说他没有朋友,想让妖怪陪他玩,妖怪被冒犯了,朝男孩喷火,男孩很开心,然后每天来看妖怪喷火······后来男孩不再出现,妖怪等啊等,第一次感到孤独和悲伤,于是,妖怪躲进深山,决定以后再也不见人类了。” “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忍受黑暗。”我随口说道。 “什么?”麦迪斯望着我。 “妖怪说,不怕你走,就怕你来了却又走了。”我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整个马戏团震荡了一下。 “他们来啦!”我听见洛奇在外面吼道。 “别怕。”我将麦迪斯紧紧抱住。 洛奇狂奔进来,我刚看见他,地面就塌陷了,玻璃柜也碎了,我抱着麦迪斯跑了出去。 “喂!救命!”我听见了洛奇的呼喊声,只见他完全陷进了地里。 我冲过去,将他一把拽住,拉了上来,抱着麦迪斯,与洛奇狂奔着。 “马戏团后面有一架直升机!”洛奇说。 我们拼尽了全力,终于登上了直升机,并且在地面完全塌陷之前,启动了直升机。 “我的天……这可比飓风厉害多了!他们用的什么武器?”我感叹道。 “他们把那个武器称作‘坍缩炮’,可以使整个星球坍缩……”洛奇说着便哭了起来。 “嘿,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的。”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猫。 “你救了我。”洛奇抬起头来,“我应该说谢谢的,可是我说不出……你是人类,但是……” “没事的……”我说,“对了,你们所说的仲尼先生是什么动物?” 洛奇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他是只老鼠,但他有一个门徒——大象。” “哦,老鼠?是你的天敌?”我笑了。 “什么?我们这个地球早就统一了!”猫脸洛奇的胡子抖了一下。 “哈哈哈!统一只是表面,其实我怎么感觉这个社会像一个乌托邦啊?你内心深处还是瞧不起老鼠的。”我不再伤感,“这又让我想起了《平行宇宙》那首歌,乌托邦,哈哈!” 猫脸洛奇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好了,我们谈谈那些外星人吧,他们强大到什么程度?”我问。 “水离不开鱼。”洛奇说,“我们就像那鱼,地球就是那水,我们离不开地球,至少现在不能。鱼离了水会死,而水反而会更加清澈,地球与我们的关系也一样。” “这与那外星人有什么关系?”我一头雾水。 “他们不是离不开水的鱼,他们是水离不开的鱼。”洛奇说,“他们曾经生活的星球死了,被科技的进步逼上了一条绝路,他们像医生做手术,给患者换上机械心脏一般,给那死星换上了一颗巨大的机械心脏,安装在地心,那颗死星便复活了。他们的科技发达到可以永生,他们在宇宙中流浪,被称作宇宙浪人,或者宇宙幽灵,他们每到一颗星球,便将其改造,不管上面有没有生命,都会用夸克合金将其包裹,夸克合金相当于钢铁,但是比金刚石还坚硬,他们在包裹完成后,用一种可怕的仪器将其缩小,缩成戒指那么大,他们星球每一位结婚的人便会送自己的妻子一枚这样的戒指,用上亿的生命换来的戒指!你能想象他们毁灭了多少星球吗?之所以我说他们是水离不开的鱼,是因为他们的星球离了他们就会死去……” 我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或者是科幻故事,但是,我已经有良策了。 “那就让水离开鱼。”我说。 第六章 调虎离山 接下来发生的事,恍惚间使我看见了我们的地球,种族歧视没有被消除的那段历史,当然,现在也没有完全被消除。 “洛奇!你这混小子!把这……这畜生带到这种场合来!”会议室里,哈士奇首长大声呵斥道。 “抱歉,首长大人,尽管我以前也认为他是低级生物,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是高级生物,因为有些事实是摆在面前的,无法否认……”洛奇说。 “高级?哈哈哈!一派胡言!”哈士奇首长将手里的雪茄扔在了地上,“你小子是不是被他洗脑了?” “不,他有计策。”洛奇说。 “计策?什么计策?说来听听。”首长从旁边的护卫手里接过一根雪茄,然后用松木条点着,抽了一口,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们称这个计划为‘调虎离山’。刚才我从洛奇那儿得知那帮外星人来自仙女座星系,星长自称猼訑,这让我想起了我们那个地球的古代神话中记载的一种生物,名字也叫猼訑,它的样子像羊,有九条尾巴四只耳朵,它的眼睛长在背上。有人说取它的皮披在身上,就会变得无所畏惧。”我说,这怪物记载于《山海经》中。 “事实上它就长那样。”哈士奇首长说。 “一模一样?”我大吃一惊。 “是的,他们的军事首长自称‘浮屠’。”首长从嘴里吐出长长的烟。 “和尚?”我笑了,在中国古代,浮屠是和尚的意思。 “是的。”首长也微微一笑,“但是对于无知者来说,这个名字具有威慑性,让人……让人联想到微笑的拿着刀的变态屠夫,反正我们的敌人就是这样,表里不一,容易蛊惑军心。” “所以说咱们的军队必须得高素质,不上敌人的钩。”我说。 “的确,所以我正在招兵买马,招募这个地球上的人才,出奇制胜。”首长抽着雪茄。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说,“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小子,说出你的计划。”首长耸了耸肩。 “好的。”我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知道他们的背景,他们的母星在几百年前自燃了,于是他们中的部分逃了出去,改造了一颗垂死的行星,因此,他们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一旦伤害了那颗行星的心脏,那星便死了,他们也就无家可归了。” “行了,你的方法不可行,他们不是白痴,也不是弱者,你小看他们了,一个用了几百年就从天狼星系一路杀到银河系的一个种族不可能那么容易罢休。你应该知道黑暗森林法则吧?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在掌握了他们的坐标之后却迟迟不对他们进行黑暗森林打击吗?因为那对他们而言,做的只是无用功,他们凌驾于法则之上,当我们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们星球的头上,他们根本不虚,无动于衷,毁灭一颗,他们再去占领几颗就行了,首先占领的目标便是地球!”首长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把手里的雪茄扔出去,“弱肉强食,并不仅仅局限于地球。” 我思索了一下,说:“要是杀了猼訑,群龙无首,会不会成功?” “你如何能杀掉猼訑?”首长问。 “总有办法的。”我说,“首长可否让我一试?”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让我派全部兵力牵制住敌人,然后你带一小队精英攻入心脏,那样会造成很大的牺牲,我方会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要是没有流血牺牲,我们可能会沦为奴隶,如果牺牲了他们,我们便会胜利,永远存活下去。”我说。 “只能这样了。”首长叹了口气。 “也许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只要我方准备充分,胜利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说,此时我已经做了一点功课,有了更周全的策略了。 “依你之见,我方应该如何准备?”首长又接过来一根点燃的雪茄。 “首长可听说过电磁道道炮?这是用电磁加速轨道发射弹头的武器,简称为磁道炮。弹头很轻,这么轻的弹头只要用数公里的秒数发射便可轻易击穿任何战车装甲。大气中无法使用,因为超高的弹道速度会让弹头与空气剧烈摩擦而将其烧毁,太空中便没有这点顾虑了。”我说。 “我们的确有磁道炮这个武器,可是重来没有试过……”一旁的军事部长说。 “那就拿敌人开刀!”首长拍了一下桌子,“哈哈哈,我们还有什么武器,尽管拿出来使!” “如果要使用磁道炮,需要改进一下,提高弹头的加速度,太空战中弹头质量得大点才行。”我说,“可以考虑使用中性粒子炮,基于我方的实力,可以多造一点飞弹。” “好!好!”首长抽了一口雪茄,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一种威力巨大武器,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warp武器。warp可以到敌舰内将其摧毁……我目前也不太了解。”我说,“战斗时可以给士兵们装上外骨骼,这样在无重力环境下作战方便些。” “这些武器数量都不够……”军事部长说。 “不够就赶紧去造!”首长吼道。 “是,首长。”部长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另外我们还要建造一个电磁粒子护盾,如果时间够的话,就建一个吧,总会有用的。”我把头望向首长背后的落地窗,避开了首长投来的深沉的目光。窗外阳光明媚。 战斗开始了。 我带领着一小队精英,将飞船设置为隐身模式,渐渐接近了那颗死而复生的行星。 我将飞船调整为悬停状态,观察着那颗诡异的行星。不时有飞船飞出来,不过都是货船。突然,警报响了,我猜测首长那边已经行动了。一大队战船飞了出来,整齐划一地朝地球进军,我必须等待,这是一场煎熬,别人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我却躺在飞船里,听着莫扎特,没错,这个宇宙也有莫扎特。 终于,它成为了一颗空星,我驾驶着飞船,全速朝它飞去,降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我们一行人开始朝心脏进军,那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建筑,我们成功击倒了门口的守卫进入了心脏大楼,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面面相觑。 一颗巨大的机械心脏在跳动,密密麻麻的红外线将它围了起来,完全没办法将炸弹投进去。 “一定有办法关闭红外线吧。”我说。 “开关在红外线里面,他们设计它的时候就压根儿没想让它关闭,这是个永动机!”我身旁的一位精英说道。 “那就直接用核弹,把这心脏连这块地一并炸平!”我说。 “飞船上的核弹不能发射,只能将飞船开过来,撞上去……”我身旁的那位说,“可是没人愿意当驾驶员。” 我看了他一眼,他是一只青蛙,也许是癞蛤蟆,我对他说:“你去当。” “你他妈以为自己算哪根葱?你以为你当了指挥,就不是低等生物啦?告诉你,你永远流着人类的血液,你改变不了你的劣根性!”他指着我骂道。 “我就是流着人类的血,咋滴了?”我掏出太空枪,指着他的脑袋,“现在,都他妈给我听好了,我是你们的指挥官,不服从命令的,就是这个下场!” “老古,还想不想回去?你别忘了你为什么要帮助哈士奇首长,是为了活着回到家,想想你的地球,还有那个孩子,你要是杀一个这个地球上的生物,就失去一个机会。”说话的那位摘下了头盔。 “王博士?”我大吃一惊。 “小伙子,别闹了,我去。”王有松微微一笑。 “可是……” “我在那个宇宙已经死了一回了,老古啊,回去了,享受生活!” “不不不,王博士,有句老话说得好,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强,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你要知道,要是失去生命,一切便失去了意义……”我深吸了一口气,“是,你的确死过一回,但是……但是我不怕你死,就怕你活过来,遇见我,然后又死去……是的,刚才我也是被冲昏了头脑……宇宙这么大,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们不能被改变了……” “我是为了让你有资格回去,不然一个在大众眼里是低级生物的家伙,怎么能赢得尊敬?除了我还有谁可以……”王有松说。 “我就不信这么多精英,竟然没人敢上?”我吼道,“这是你们的地球,不是我的!就没人愿意为了自己而战?我承认我参加战斗是为了回家,没什么为了家园而战的伟大情怀!但是,现在有成千上万的人在那流血牺牲,就为了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你们难道不为自己的退缩而感到羞愧吗?” “我……我上吧。”一只黑猫站了出来,“我倒想试试,猫是不是有九条命。” 我沉默了一下,问:“同志,你叫什么?” “弗拉基米尔-科马洛夫。”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宇宙变了,有些东西是终究是永远不变的。【弗拉基米尔-科马洛夫是首个在执行太空任务时遇难的宇航员】 最终我们胜利了,关于战斗的过程,我可以引用洛奇在《缄默地狱》一书中的话: 这简直是一场死亡之旅,一群铁家伙从我们纵队的后面开始俯冲攻击,他们的激光像镰刀割草一样,我们的飞船一个接一个的按顺序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碎片四溅,但是我们不能停下,必须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我们在数量上还是具有绝对优势的,但是浮屠下了命令,要把地球从里到外炸个稀巴烂!我军的主要防御地带受到了大概500吨炸弹的狂轰滥炸,我军准备发动反攻,但是在我们发起冲击前五分钟,浮屠再次对我军的一些重要的抵抗枢纽部和炮兵阵地投下了500枚爆破弹和3000多枚杀伤弹!我军开始实行“高度接近,打了就跑”的战术,充分发挥了我军在速度与数量上的优势。双方兵员都在这场血与火的战斗中损失惨重…… 当敌军心脏被摧毁的消息传来时,首长发布了号令:“我的士兵们,复仇的时刻到了,现在开始总攻!”天空已是一片火海,耳膜被炮声震得麻木,地上的石头被热浪席卷,细沙已经开始融化,大决战就像在进行一场空前火力的高温蒸煮,战争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浮屠认为地球生物不留尽最后一滴血,是不会离开的,但是哈士奇首长却下了命令:“乱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时候到了!” 计划照常进行,我军士气高涨,敌军却因为母星的失守而士气锐减,不久,那位从另一个宇宙来的客人带领精英部队取了浮屠的首级,听说他们运用了warp武器,同时又一道命令下来了:“不给侵略者任何喘息的机会,我们终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几天后,猼訑率领残兵败将逃离了银河系,但是我们不得不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们要大力发展军事科技,以备未来之战…… 那位从另一个地球来的客人,将调虎离山之计运用于太空战,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谓是一次壮举! 第七章 魔潭 2017年8月2日,地球。 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冷点,可以证明我们的宇宙只是无尽空间、众多宇宙中的一份子。天文学家们无法解释这个巨大的奇怪区域,达勒姆大学进行的一项新的研究认为,该区域是由周围宇宙产生的空隙扩散而成的,比如气泡,并且其随机形成的机率只有2﹪。天文学家斯蒂夫-克拉克博士在卫报中写道:这些无数的宇宙在更高的纬度上并排,我们无法直接感知它们,每个宇宙都有其独特的特徵。 同时,我在平行宇宙成了英雄。并且渐渐开始遗忘了当警察的那段日子。 即便是这样,在我的地球,仍是没人记得我,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 ”我的父亲,会活着吗?“再次见到麦迪斯时,他泪汪汪地望着我。 我想起了船长与水手的一个故事:一艘远洋船触礁沉没,唯独船长与一名水手活了下来,逃至荒岛。船长问水手,一路如何?水手说,一路心系远方,向外远望,途中所见,有时海天一色,有时海市蜃楼,有时波澜壮阔——一路颠簸,一路好风景,意外事故固然糟糕至极,好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船长沉吟片刻,悲伤的说,一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除了航道、气象、洋流、安全、效率、时间、轮船补给等琐事,其余无暇顾及——糟糕至极的是,罪责难逃,身败名裂,有家难回,无家可归。 ”你父亲不是一般人,他一定好着的。“我答道。 麦迪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一行人登上了洛奇的飞船。 “据说你们去过我们的地球,怎么做到的?”王有松问对面的洛奇。 “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们这个地球上天然存在一个虫洞。”洛奇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你一个管马戏团的,怎么得知这些的?”我不禁好奇起来,何况他怎么会和首长走那么近。 “哈哈哈,好奇害死猫,你还是不问的好,咱们说正题吧,你要想回家,只能靠那个虫洞了。”洛奇那张猫脸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它在哪?”王有松开门见山,“只要你们这个地球上有的东西,我们地球上一定有,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在津巴布韦境内的一个洞穴里,一百年前,我们提出了‘勇敢者计划’,就是让宇航员穿越虫洞,到另一个地方旅行,结果就到达了你们那个地球,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们派遣的是人鱼。他们一半是人,所以在那个年代地位低下,就成了牺牲品。”洛奇说。 “西诺亚洞?”王有松说,“我早就知道我们地球上一定有的!” 我吃了一惊,问道:“我们地球上有虫洞?” “嗯。”博士看起来十分激动,“我以前一直没想到那玩意儿会是个虫洞。你听说过‘魔潭’没有,曾经的一则报道,关于津巴布韦境内的西诺亚洞的探索,当时我参与了,那玩意儿可神了!” “魔潭?”我想起了那位云南水手讲的“扯雀泉”的故事。 “当时我们请了一位大力士,将一块石头从潭的此岸扔向彼岸的石壁,潭面只有10余米宽,按理说不该费什么力气,但是飞石一过潭面必定要下坠入水。很奇怪是吧?”博士说。 “可以借助于枪械啊,子弹总可以打过去吧?”我说。 “哈哈哈,我们当时试过,还是不行,不等击中石壁,就像被神力吸住了似的,一头栽落潭中。”博士说,“你们怎么就推测出那是个······虫洞呢?” “我们用了激光,光总该过去吧,但是我们惊讶地发现,激光到潭中央的时候弯曲了。”洛奇说,“哈哈哈哈,你们本来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却不知道试试!” “好了,各位,那咱们现在就立刻出发,前往魔潭!”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我所熟悉的地球,激动不已。 “嘿,不要激动嘛,咱们回到地球光靠一个潭可不行哟!还要造一个载你们安全到家的容器。”洛奇笑了。 “哦,对,我是急了点,咱们先打道回府,吃了庆功宴再说。”我的目光投向了观景窗,窗外的一切都难以置信,在我的地球,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如此景观,巨大的星团像萤火虫一般,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不久就看见地球了,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直到飞船降落,舱内放出冷气对抗摩擦产生的高热,发动机发出令耳朵不舒服的嗡鸣声时,我才回过神来。 我适应了地球重力后,走出了舱门,几个医生模样的袋鼠走了过来,对我进行了检查。 大约在落地一个小时后,我再次见到了哈士奇首长。 “恭喜啊,小伙子,可以过桥回家了。”王有松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在大家的注目下接过了飞船的钥匙,那艘属于我的飞船停在落地窗外的平台,飞船的全身漆成了红色,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arnold。 我与麦迪斯、王有松博士登上了飞船,朝“魔潭”进发。 “魔潭”位于一个竖井内直升地面的石洞底部,幸好飞船操纵起来不是多复杂,我艰难地将飞船开了进去,距地面数十米,一潭深蓝色的清水宛如一只深邃的眼睛。石洞直壁上有明暗两洞相望,潭水从这里流出,绵延形成长达15千米的地下河。 我将飞船朝潭心飞去,便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仿佛要将我撕碎。我感到了恐惧,然而博士与麦迪斯却很镇静。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过过桥,又不是没被撕碎过,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突然感觉飞船浮起来了,升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到家了,但是我手足无措。混乱中我看见博士驾驶着飞船升了起来,飞到了上空。 我不知道飞船是怎么飞回中国的,一觉醒来,就看见了麦迪斯的笑脸,他告诉我已经到中国了。后来听博士说,他开启了飞船的屏蔽功能,不然早就被卫星监测到,用导弹轰下来,关到52区解剖了。 我们将飞船停在了内蒙古的一块空地上,那地方地广人稀。 “看来这几天我们不得不住在飞船上了。”博士端给我一杯咖啡,“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了,对于我们来说暂时还是挺危险的。” “那······如何才能证明这是我们的地球呢?”我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问题我们会解决的,如果这是我们的地球,对于外界来说,我们已经死了。”博士说,“有太多问题需要考虑。” “博士,您说的在理,我们在这个复杂的社会能不能生存下去还是个问题,我们在那边是英雄,这边是已死之人,我们还不能突然出现,不然就会被拉去研究。你看过一部叫做《4400》的美剧没?”我喝了一大口咖啡,味道很怪,“那是2004年的剧了。” “这样藏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得去弄个身份。”博士从桌上端起了自己的咖啡,“干了!” “嘿,咖啡可不是酒,要慢慢品味,你虽然离开地球那么久,这点应该知道吧?”我笑了。 “哈哈哈,年轻人,这可不是咖啡,这是那个地球生产的酒,他们留给我们的礼物还挺多的。”博士一口干了。 ”在这个地球,应该是几号了?“我叹道,”咱们现在真的是一穷二白了······“ “你现在可是有一艘飞船啊!”麦迪斯笑着说。 是的,我并不是一无所有。麦迪斯的话使我陷入了沉思。 致读者 至此,《鱼龙漫衍》第一阶段的故事基本讲完了。 我先给各位读者解释一下“鱼龙漫衍”这个成语的含义: 鱼龙漫衍,亦作“鱼龙曼衍”,古代百戏杂耍名。由艺人执持制作的珍异动物模型表演,有幻化的情节。鱼龙即所谓猞猁之兽,曼延亦兽名。 要说鱼龙漫衍,得从中国古代的魔术说起。中国是世界魔术发源地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荣的传统。早在公元前16世纪的夏代,魔术就已见于宫廷演出,时称“奇伟之戏”,后简称“奇戏”或“幻术”,民间多称“戏法”。 “鱼龙漫衍”指两个相近的节目:“鱼龙”是指大鱼变换成八丈巨龙(见《汉书.西域传赞》);“曼延”是八十丈长的巨兽蜿蜒登场,突然背上出现一座巍峨险峻的神山,上面有熊虎相互搏持、猿猴追逐攀援,还有孔雀、白象以及其他怪兽(见《西京赋》)。 此外,鱼龙漫衍还是有比喻意义的,喻虚假多变,玩弄权术。 古博今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地球,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呢?请大家拭目以待! 《鱼龙漫衍》致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云雾迷蒙 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而我恍惚间成了被时间淘掉的盲人,看不见将来,一片黑暗,过往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睁开眼,惶恐中承受着哀伤,才意识到一切已成过眼云烟,我已回到地球,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罢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记忆,两位陌生人,随着那日吸入的气体,归于时空的沉寂,化作星尘,飘渺不知何处去寻了。 翻着床头的笔记本,里面是我的字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写下的,让人百思不解,如坠烟海。里面记载了一宗案子,十分蹊跷,但看起来简单明了,却仍旧没有结案,幕后的那只黄雀究竟是谁呢? “老古!”王有松打开舱门,走了进来,“我叫你好几声了。” “啊?是吗?对不起,我没听见。”我诧异地望着他。 “你昨晚熬到了凌晨,是不是不适应咱们的地球啊?”王博士问道。 “熬到凌晨?我……我好着的,昨晚……应该是写了一些东西吧……”昨夜的事,在记忆里,一片空白。 “这样啊,那我先走啦,事还挺多的,今天咱们得赶紧弄一个新身份!”王有松起身离去。 “王博士——”我叫住他,“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名为‘消忆’的药物,是种气体,无色无味,可以消除记忆?” “消忆?”王博士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我,“要是有就好了,许多人不用再承受痛苦的记忆……怎么,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去平行宇宙可是一票难求……” “放心,我才不会去消忆呢!”我苦笑道。 收音机里播放着秦腔,大地被阴影笼罩。我走出了船舱。 孤身一人,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城市,黑夜是我的面纱。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地球,8月,竟然带给人一种寒意。街上的人们都裹紧大衣,戴着帽子,行色匆匆。街道上空,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优哉游哉地飘着。 我问一位路人,他刚刚从电话亭里出来:“那是什么?”我指着天空。 他将我的手掰下来,低声说道:“别乱指。”便匆匆离去。 我只好漫无目的地闲逛,成为这条阴冷的街上,一道特立独行的风景。 夜空中挂着一轮狼月,散发着诡异的寒气。 就在这时,一条小巷里,传出了咒骂声:“一帮耍嘴皮子的假圣人!根本不把凡人的死活放在眼里!现在好了,你们站在悬崖边上,俯视这肮脏的血海地狱,全都哑口无言啦!现在可有够瞧的……” 我循声而去,只见一个人满脸是血,躺在垃圾桶旁。 “嘿!先生,你需要帮助吗?”我朝他走去。 “哟!伪善的好心人来了!”他起身抓住我的衣领,“听着,真正需要帮助的,是那些资本家们!求求你别怜悯我……” 我推开他,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刚到这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拜托,先生,看看你周围。”他说道,“上帝啊,毕竟大家都是凡人……” “天上飘的那玩意儿是什么?”我问。 “你难道不知道?那玩意儿,人们都叫它‘和谐天使’,它可以预防犯罪。”他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怎么预防?难道那是个大型监控系统?”我问。 他盯着我,显出难以置信的模样:“我的天,我就当你是外星人好了,听好了,外星来客,前段时间,据说有一个年轻的科学家,才二十出头,推演出了一个狗屁力学方程,可以预测任意物体的过去与未来,因此全国上下都去办理了一个新的身份证,后来,天上出现了一个东西,要是你想犯罪……那玩意火力充足,并且瞄准系统特别牛逼。” “那……不是没有犯罪了?”我想起了笔记本里记载的那位叫杨风的少年,他现在应该也是二十出头,莫非他的算法成功了?可是怎么会得到利用的呢?中年人到底是替谁在卖命? “每天人口都大量减少,并且出现了专门清理尸体的机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兄,别担心,你一定没有身份证吧?” “啊?我没有……”话音未落,他倒在了我面前,脑袋上绽放了一朵血红玫瑰,紧接着便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血河…… 我惊恐地长大了嘴,后退几步,转身狂奔起来。 迎面而来一辆黑色加长林肯,上面有一个耶稣的标识,这应该就是清理部门的车吧…… 终于跑回了飞船,倒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 “你去哪了?”王博士对我怒目而视,“我和麦迪斯十分担心你,你却……” “你办身份证了吗?”我赶忙问道。 “还没有,你出去了,只好由我陪着麦迪斯。” “太好了,可不敢办,幸好,我们已经死了!”我长嘘了一口气。 “怎么?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外面……外面变了。”我说,“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十分可怕,感觉就像满大街锦衣卫。” “你确定这是我们的地球?” “不知道。” 这时,通过监视器,我们发现那个‘和谐天使’在正在靠近我们,它飞到了我们上空,飞船剧烈摇晃了一下,然后我便看见了一朵蘑菇云,一切灰飞烟灭…… 睁开眼,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它们的界线是什么?那个本子上记载的东西,是真实的吗?我们的痕迹似乎永远留在下一秒,时间是这个表象世界的运转形式。 我们身处于表象世界的某个间隙之中,人类是这个表象世界的灵魂,于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便和人类的命运挂上了钩,对宇宙的探索,对能源的消耗…… 但是,就像在梦中,我们总是茫茫然度过,从未主动思考过自己在干什么。我们在做同一个梦,它的终点是一致的,这是一场噩梦,当它终结时,便是人类梦醒之时。但是无人自问,自己是否醒来,那么,又将开启一场新的梦境,人类在噩梦的阴影下挥之不去,直到智慧的枯萎,记忆的消除…… 我打开了舱门,麦迪斯还在熟睡。那“消忆”的气体,已经对我不起任何作用了。除了人类思想的进步,这个世界终究是一成不变的。 飞船里播放着《以父之名》: 仁慈的父, 我已坠入 看不见罪的国度, 天空是濛濛的雾。 大难将至,快马加鞭,我走出飞船,只身踏入阴影,别无怨言。 第九章 猼訑纪元 如今太阳的起落,都步履维艰了。 “为何猼訑如巨人般骑跨着这狭小世界,卑微如我们的人只能在他的双腿间走过,过不在命,而在我们自己!”老者高举双手,走在沙地上。(老者朗诵的是莎士比亚《凯撒大帝》中的名句,只不过将“凯撒”二字换成了“猼訑”) 人类仍在拼命砸钱,想要在月球表面留下脚印之时,猼訑复仇的战火,已经烧到了我的地球。 世界的变化,比梦境中还要糟糕。宇宙间的生物,每当他们准备发起血雨腥风的战争时,往往大言不惭地高举和平大旗。一个种族要灭绝另一个种族时,也会向那些超级英雄电影里的反派学习,胡扯什么“要想拯救,必先毁灭”之类的鬼话。 科学的宿敌——玄学,已经被世人所接受:由量子物理学所推导出的宇宙模型,与道教及其他已存在数世纪之久的玄学流派所描绘的宇宙相差无几。 我走向那位老者,递给他一杯水。 “你是叛变者。”他指着我。 “放心,我不是。”我笑了笑。 “那你哪弄来的水?哪来的……哪来的笑容?”他的神情十分惊愕。 “我……我躲过了一劫。”我说,“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 “世风日下,犯罪猖獗,比起所谓的地球安全,人们在乎的是个人安危,要是可以离开地球,世界早就空啦!”老者说道。 “军队在哪?”我问道。 “南极。”老者喝了一口水,“你究竟错过了什么?好像对于形势一窍不通。” “呃,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 老者盘腿坐下,说道:“那一天,风和日丽,但是天上还是开了一条口子,他们降临了。” “猼訑的军队?” “看来你还是知道点儿皮毛。”他续道,“在那之后,我们活得连虫子都不如,他们夺走了我们的历史和文化,很明显,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 “我们的军队完全不是对手。”我陷入了焦虑,一切因我而起。 “自由女神像、长城、埃菲尔铁塔、古罗马斗兽场、金字塔等等所有彰显文明的建筑,被尸体掩埋,方圆百里,尽是哀嚎!” 我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自己已成为千古罪人,引狼入室。 “他们为人类建了一个繁育基地,叛变者说,那里就是地狱。”老者闭上了眼睛,“人类成了外星人的代孕工具,孵化小外星人。” “我们还有机会反击吗?”我问。 “地球迟早会变成他们的,这只是时间问题。”老者续道,“他们已经开始大规模制造出属于他们的空气,播种他们的农作物,升高全球气温,使海平面大幅度上升,淹没大陆,并且还发动战争,放火烧山,简直就是外星希特勒!” “意识决定一切,这是哲学的一条真理,只要我们敢想,就能做到!”我说。 “他们可以控制我们的大脑,麻痹我们,使我们失去意识,沦为奴隶。”老者说,“我们失去了一切。” “可以发明屏蔽仪之类的东西啊!” “科学家发明了‘大脑屏障’,已经不起作用了。”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我们别无选择。”我说。 老者继续向着虚无前进,而我则回到了飞船上。 王博士坐在驾驶室里,望着屏幕发呆。 “咱们去南极。”我轻声说道。 “不,太危险了。”王博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飞船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我开始领略到孤立无援的滋味,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正在击溃我的心灵。 “有个人去看医生,说他感到前途一片渺茫,十分孤独。”王博士打破了沉默,“医生告诉他,伟大的喜剧演员帕格里亚奇今晚要来演出,去看看他的表演吧,他能让你振奋起来。” “那人嚎啕大哭,他告诉医生,我就是帕格里亚奇。”我续道。 “哈哈哈哈哈!”王博士大笑,“人类现在就是帕格里亚奇的处境,没人治的了,除了我们自己。” 飞船发动了,进入隐形模式,来到了城市上空。 地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枪声与咒骂声,还有哭声。 这时,我们看见一群穿着皮夹克的壮汉,在面包店门口架起了一挺机关枪。 “大白天的也敢这样!”我用飞船的瞄准系统对准了他们。 “老古,随他去吧,乱世,谁也管不了。”王博士将飞船开离了这片区域。 “唉,世风日下,警察也要学他们那样维生啦!”我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咱们先去他们的空气制造基地转转!”王博士强颜欢笑道,“已经定位成功了。” 我们经过一片山区,那儿正在燃烧。 我打开了飞船的灭火系统。 “算了吧,这么早暴露给外星人,可是会坏了大事的!”王博士阻止道。 “可是……”我望着地面上哀嚎的人们。 “咱们把飞船停在下面,拿上武器,下飞船大干一场。”王博士续道。 于是我们全副武装,走下飞船。麦迪斯留在上面看守。 敌人毫无戒备。 我们借着火焰躲闪,朝那群放火的外星人射击。 混战过后,我们扑灭了大火。 我倒在地上,周围满是烧焦的味道,旁边还有一个外星人尸体,没有脑袋,看上去十分恶心。 天黑了,黑夜再次成为了我的面纱,这个世界上,只有黑夜对我是如此慷慨了。 “回飞船上要好好喝几杯了。”王博士走了过来,扛着一件外星人的武器。 我望着月亮,享受着浑浊的空气。 “再往前走,空气就是奢侈品了。”我说。 “伙计,快起来吧,上飞船庆祝一下!”王博士朝天空放了一枪。 敌人的支援陆续赶来,我们赶紧朝飞船跑去。 但是,眼前空无一物。 “这不是隐形。”王博士说道。 突然,身后传来了枪声。 我们赶紧躲在了树丛中。 只见一群人类同胞走了过来,衣服上有着外星人的标志。 “是不是接应我们的?”我猜测道。 “是叛变者的军队,咱们要小心行事。”王博士说。 这时,我们看见一位叛变者在一具人类尸体前蹲了下来。 “他们一定还是有人类感情的。”我说。 结果,他们一群人对着尸体撕咬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吃人的怪物!” “他们曾经是人类,还有人性,而现在,他们不再是了。”王博士说道。 我们举起了武器,瞄准了那群人。 一时间,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