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豪门大小姐后》 1、归来 第1章 傅一理了理头发，敲响二楼浴池的房门，声音轻柔：“楚凝，时间快到了。” 屋里的傅楚凝眉梢挑了挑，慵懒地应了一声：“好。” 房间的装饰偏中国风，浴池前面是很长很长的刺绣屏风，房间内处处精细，要不是屏风外榻榻米上的茶几放着手机和电脑，怕是很容易让人觉得穿越到了古代。 片刻，屏风后浴池里的女人站了起来，手一伸，裹上了浴巾。 首先吸引人的是这女人莹白如玉的肌肤，顺着纤细完美的小腿一直往上，女人的长发及腰，锁骨明显。 好看的脖颈上面是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又冷又妖，这时候双眼带着雾气，令人着迷。 “进。”傅楚凝开口。 傅一立刻推门进来，专注又细致的为她打理半湿的头发，涂抹膏状的护肤品在每一寸肌肤上。 楚凝笑道：“我自己来吧。” 傅一避开，眼里带着认真：“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楚凝满脸无奈。 等一切完成后，傅一递给她搭配好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看楚凝收拾妥帖，傅一眼里带着高兴，好像照顾女人是她的荣幸一般。 等衣服穿好，头发也打理好了，女人站起来，下巴微微一抬，惊人的气场显露出来。 她目不斜视，抬脚，缓缓往外走去，像极了一个即将出游的公主。 是的，她就是公主。 大楚的长公主，楚凝。 当然，现在她是华国傅家的大小姐，傅楚凝。 楚凝上辈子是大楚的长公主，是楚康帝的亲姐姐，也是整个大楚女人的行为标杆，是大楚女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上辈子的楚凝出行依仗八百，三千护卫，就是楚康帝也不敢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放肆。 可惜她英年早逝，二十五岁就香消玉殒。 老实说，楚凝死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过，哪怕她知道是谁下的手。 她已经不想活了，她是长公主，是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但她一点也不快乐。 死前三秒钟，楚凝唯一想到的就是――为什么男女地位差距如此之大？ 直到她再次睁开眼，成为了傅楚凝，一个生活在这个男女地位差距已经缩到很短的现代女孩。 楚凝还记得刚刚穿来的时候，原身记忆非常模糊，她再聪慧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扮演好原身。 幸好原身还给她留下一份大礼――斯坦福录取通知书。 于是，楚凝当机立断，收拾东西出国。 这五年，她熟悉了原身记忆中的知识，甚至在两年前，被斯坦福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录取。 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楚凝学得很快乐，也学得很满足。 她庆幸自己来到这样的世界，也很珍惜有幸得来的新的人生。她那个时代，多少不比男人差的聪慧女人，败就败在了女儿身。 楚凝缓缓往外走，适应新世界的五年很辛苦，也很开心。 但现在，该回国了。 楚凝刚刚踏出大门，一辆车子停在面前，拿着她手机和电脑的傅一打开车门，盛子柚抬脚，不紧不缓地坐进去。 “走吧，傅三。”楚凝轻声说。 傅三是一个日常板着一张脸，头发很短的英气女人，但听到楚凝的话，傅三眼里有一瞬间的柔和，嘴角微微往上：“好的，楚凝。” 车子缓缓往前，驶向停放飞机的地方。 楚凝接过傅一递来的电脑，开始敲打起来。 傅一、傅三两人，一言不发。 京市德艺轩被包了下来，白莹月组了个聚会，邀请了好些圈内知名家族的小辈，都是些富家子弟，也算是小辈间的聚会。 被邀请的人基本上都要去，没有被邀请的也想方设法过去。 这可是一个和世家名媛们建立交际的场所，也有可能遇见……世家阔少。 “表姐，你走慢点。”程飘飘紧锁着眉头，眼里有些不快。 她表姐徐玉娇扭头瞪她，声音带着焦急：“我真不该带你过来，这可是莹月办的聚会，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要不是我带你来见识见识，你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程飘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她这个表姐就是为了炫耀才带她来的。 要不是自己刺了她两句，她绝对不可能当着众位小姐妹的面答应带她来的。 程飘飘知道，要是靠自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白莹月这样级别的千金小姐，也不可能接触到……那些有钱有底蕴的世家阔少。 “表姐，我觉得没必要到那么早吧，反正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程飘飘淡淡地说，心里却想，早早等在那儿，一看就是个蹭过去讨好的人，掉了身份。 徐玉娇脚步不停：“还要去化妆间补妆，今天白莹月的哥哥傅白轩等人也要到场，还有纪家的大少爷纪扬灵据说也要去！” 她说到纪扬灵的时候，眼里放着光。 程飘飘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姑姑嫁进了徐家，徐家虽然是暴发户，但是对上流社会还是很有了解，她有意无意的打听，也知道很多东西。 傅家，通俗点来说，就是第二世家，可惜这两代人丁单薄，傅氏财阀有些缩水了，但依旧还是傅家，只要傅氏财团还在，傅这个姓氏，依旧尊贵。 而纪家，就是圈内默认的领头羊，首富之家。与傅氏的缩水比起来，纪家就算是蒸蒸日上，继承人是二十五岁的纪扬灵，已经在插手纪氏家族的事务了，面面俱到，手法老练。纪氏后继有人，自然可以屹立不倒。 一个好的接班人，才是延续光辉的有力保障。 程飘飘想到这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进了德艺轩之后，程飘飘跟着徐玉娇进了卫生间。 “我先化个妆，你要化不？我借给你。”徐玉娇随口问了一句。 程飘飘摇摇头，回复道：“不用。” 徐玉娇看了眼程飘飘那张清纯的脸，眼里闪过嫉妒，忍不住讥讽一句：“也是，你这样的身份，也就是过来开开眼，想要找个金龟婿是不太可能了。” 她心里有两分后悔，早知道宁愿丢人，也不带程飘飘过来，这个女人……确实长得好看。 程飘飘眼里也闪过不悦，正义凌然地说：“我还不想来呢。” “你――”徐玉娇瞪眼。 程飘飘转身进去，关上门，拿出包里的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随即整理衣服和头发，又捻了捻嘴唇，看起来红了些。 小聚是没有什么着装要求，但大家还是都穿得相当隆重，企图在这样的场合，达到艳压群芳的效果。 只可惜，无论别人穿得多隆重，也不及被簇拥在中间的白莹月。 她穿了条白色的紧身裙子，显得整个人格外知性、优雅。 这不是程飘飘第一次见白莹月了，可依旧羡慕对方的气质、仪态和长相。 徐玉娇已经挤过去讨好，程飘飘被挤到边缘，忍不住低声说了句：“怪不得大家都称白小姐为第一名媛……” 旁边陌生的女人听见了，讥讽的笑了一声。 程飘飘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女人微微抬了抬下巴，显得有些高傲，眼神闪动着嫉妒，嘴里却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借着傅家的势，要不是傅家那位大小姐是个书呆子，哪有她猖狂的。” 有人追捧就有人嫉妒，程飘飘眼里闪过嘲讽，明白这女人就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但她现在却也好奇豪门八卦，尤其是这个女人显然知道不少，便配合地问：“傅家大小姐？是哪个傅家？” “还能是哪个傅家，当然是白莹月的外公家，傅家是有权有势，可惜傅家大小姐就是个书呆子！”女人声音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书呆子……也没什么吧？”程飘飘更加迷惑了。 可接下来的女人的话，却让程飘飘惊讶地张大嘴巴。 书呆子…… 其实已经是大家给傅小姐的美称，如果她不是读书特别厉害，大家大概是要称她――傻子。 一门心思只知道看书，不会打扮，不懂礼貌，除了看书和背书，她不会做任何事，别人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 仿佛她游离在另外的世界。 五年前，因为看见对面有家书店，那位书呆子小姐横穿马路，被车撞进了医院。 程飘飘：“……” 她忍不住问了句：“那位不会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女人啧啧两声，说：“傅家说傅楚凝做过智商检测，没有一点问题，还说她只是太爱读书，等大学毕业，就会好的。” “这……” “多半是自欺欺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你看这都研究生读完了，该变早就变了！不知道待会儿见到，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女人摆摆头，显然是不相信那位傅楚凝会变。 她可是亲眼见过傅楚凝的，虽然有些记不清楚长相了，却记得那位当时无视所有人，趴在桌上算题，穿着睡衣，将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长相……估计也不怎么样吧。 “傅楚凝也要来？”程飘飘瞪大眼睛，满脸诧异。 “你还不知道？今天就是咱们这位白小姐装腔作势，要给表姐接风才组的局！” 程飘飘：“……” 这位傅家大小姐到底在上流社会是个什么地位啊？明明傅楚凝才是宴会的主人翁，很多人还以为只是白莹月组的局呢！ 看来，哪怕就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也还是要看自身实力的。 正在程飘飘感叹的时候，白莹月的亲哥哥傅白轩、纪家的接班人纪扬灵和堂弟纪文羽，带着一群阔少们来了。 傅白轩今年22岁，却已经在傅氏工作，可以说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更何况这人长相出色。 程飘飘以为傅白轩已经是贵公子的典范，直到视线移到纪扬灵身上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世家贵公子。 二十五岁的纪扬灵长得非常出色，不是特别精致的男人，但神态动作，却散发着令人折服的气场。 偏偏一边觉得他气场十足，又一边觉得……他温文尔雅。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程飘飘移不开视线，不少第一次见纪扬灵的女人，和她的反应一模一样。 白莹月笑容灿烂，站起来迎了过去，先对着傅白轩叫了声哥，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纪扬灵：“扬灵哥。” 声音轻柔，少女怀春。 显然，白莹月喜欢纪扬灵。 纪扬灵客套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好久不见。” 他好像待人都很温和，毕竟他这样的气质，就不像是不绅士的男人。 白莹月招呼纪扬灵等人坐下，她自己则去接待其他名媛了。 落落大方，姿态优雅。 纪文羽忍不住挤眉弄眼，凑到纪扬灵旁边说：“喂，堂哥，你怎么就不接受这位白小姐呢？这可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啊！” 纪扬灵嗔他一眼，端起茶杯云淡风轻地说：“我毕竟有婚约。” 纪文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擦擦嘴，急了：“你说傅楚凝？那就是个书呆子呀！再说那个婚约是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定的，后来……她那个性格，两家人不是都没有提了吗？而且大伯母也想撮合你和白莹月啊！” 纪家和傅家一直关系都很好，傅楚凝没有出生的时候，玩笑地订了婚约，后来傅楚凝出生，两家人也经常开玩笑。 可惜傅楚凝越长越呆，基本上一门心思只有读书，没有书给她看的时候，也是呆呆坐着。 他们这些平辈，从小都不带她玩的。 纪扬灵可是未来纪家的继承人，自然不可能有这么个妻子，两家人都没有再提婚约的事。 纪文羽突然反应过来：“扬灵，你不会是想拒绝大伯母的撮合，就拿傅楚凝出来挡枪吧！” “有何不可？”纪扬灵眨了眨眼睛，有些顽皮。 纪文羽一脸无奈，最后只能嘀咕一句：“你小心傅家真的把傅楚凝嫁给你！娶那么个呆子，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纪扬灵淡定喝茶，并不着急。 他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想法，要是家里人实在逼迫，让一个书呆子占着位置，未尝不可。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对着白莹月说―― “白小姐，傅小姐到了。” 离开五年的书呆子傅楚凝，回来了。 2、惊艳 第2章 白莹月眼底复杂的情绪闪过，随即就变成了自信。 纪扬灵这些年总是用“婚约”拒绝别人的撮合，但是傅楚凝那样的，哪儿比得上她？ 要是自己姓傅，怕是早就和纪扬灵订婚了。 想到这儿，白莹月又有些嫉妒傅楚凝，眼里闪过冷笑，声音却像是带着喜悦：“表姐回来呢？！快去接她，免得她找不到地方！” 在座的很多男人听见了，只觉得这位白小姐可真是体贴。 但程飘飘却露出讥讽的笑容，在白莹月说话的那一刻，她就发现――白莹月和她是同一种人，会装、聪明的人。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原来这位顶级名媛也不过是更加装模作样罢了。 看似关心，却提醒着大家，她那位表姐是个傻的，要是没人去接，傅楚凝可能会找不到地方。 这可不是一个真的关心表姐的表妹会说的话，如果真的关心，她已经出去接去了。 白莹月确实是故意的，她嫉妒傅楚凝姓傅，也嫉妒她和纪扬灵的“婚约”。 所以这位表姐刚刚回来，她立刻就组局欢迎她。 五年了，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傅楚凝了。 但白莹月要整个上流社会看着，无论是忘记的、记得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今天过后，都会知道傅楚凝就是个傻子！ 哪怕她是傅家大小姐，她也配不上纪扬灵！ 她白莹月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 白莹月眼里闪动着光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笑得温柔优雅。 “傅小姐，请。”门口声音响起。 随即，一个拧着名贵包包的女人进来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剪着波波头，脸上笑容灿烂，带着两个酒窝，看起来非常可爱。 “这就是傅楚凝？好像不傻……”徐玉娇忍不住嘀咕，声音很小。 她刚刚被人从白莹月旁边挤开了，这会儿就坐在程飘飘旁边。 程飘飘忙扯了扯她：“不要说这种话。” 别管人家傅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样子，傻不傻，都不是她们可以置喙的。 这女人挺可爱的，虽然远远达不到惊艳，但眼神清明，看起来并不怎么呆。 这是傅家大小姐？ 她们这样想着，又进来三个女人，和刚刚女人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拿着电脑和手机，嘴角带着客气疏离的官方微笑；一个扎了个丸子头，笑容灿烂，好似天真无邪；还有一个则是长相英气，留着利落的短发，不苟言笑。 “哪个是傅楚凝？”徐玉娇疑惑。 这一刻，程飘飘敏感地觉得，这四人都不是傅楚凝。 果然，那四个女人又恭恭敬敬迎进来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刚刚进来，就叫整个房间的人一同看呆了。 古文里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的言辞，好似全堆在她身上也不够。 鹅蛋脸，五官精致，脖颈修长，穿了一条红色的长裙，头发随意披散着，微微蜷曲至腰。 明眸善睐，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看向众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 五官找不到任何缺点，组合起来的这张脸，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连她眼角的泪痣，都带着清贵的味道。 白莹月愣了片刻，下意识看向纪扬灵等人，果然，他们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 她眼里闪过嫉妒，忍不住声音就尖锐了一些：“你是谁？！” 那女人轻轻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加好看了，好似一瞬间，春光明媚。 “表妹，你给我办得接风洗尘的宴会，我可是连家都没有回就来了。怎么？你倒是不认识我这个表姐呢？”楚凝声音轻柔，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五年前刚刚穿来，害怕露馅儿，她匆匆忙忙就出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傅楚凝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凝看着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白莹月，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女人呢？原身记忆中会横穿马路的那一次悲剧，就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哥哥所为。 楚凝现在还站在这儿，但傅楚凝其实已经死了。 她接手了原身给的大礼，自然就要接手原身的仇恨。 “怎么可能？”白莹月喃喃。 她不相信面前的女人会是傅楚凝！ 但仔细看她的脸，却又能找到五年前熟悉的样子，确实是她…… 张开了，更好看了。 就连傅白轩都有些失态：“你怎么突然正常了？” 不对，不是突然，已经五年了…… 楚凝又把视线移到当年另一个罪魁祸首身上，露出一个令傅白轩觉得}人的微笑：“表哥，人总是会变了。” 傅白轩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对方那张令人嫉妒的脸，白莹月嫉妒地抓狂，但在场这么多人，她不能失态！ 她深深吸气，扯出一个笑容：“五年没见了，我没想到表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竟然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说得…… 顿时有些人看楚凝的眼神就变得奇怪了，可仔细看她的五官，却又看不出来整容的痕迹。 莫非只是……微调？ 而且……书呆子怎么突然不呆了？！ 众人吃惊，一时没人说话。 纪文羽探头，在纪扬灵耳边轻声说：“我的妈呀，傅楚凝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吗？！而且她怎么不呆了？！” 纪扬灵没有说话，眼神迷惑地看着楚凝。 她这一次回来，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了。 书呆子傅楚凝，竟然不呆了…… “表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好些年没有回来了，怕是都不认识这些人了。”白莹月笑着，面上看起来优雅又知礼，上前挽住楚凝的手臂，显得很亲昵。 五年前傅楚凝能被她捏在手里玩弄，五年后，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再把她捏在手里！ 她这点心思楚凝哪能不知道？这些装好姐妹的桥段，她父皇的那些女人用够了！ 对付装好姐妹的这类人，直接给她一击，保管她装不下去了！ 于是，楚凝看向她，笑容不变，只是推开她的手：“不用了。” 白莹月嘴角笑容一僵。 楚凝不把白莹月放在眼里，不代表别人也是，白莹月对她们而言，就是需要讨好的对象。 而傅楚凝对他们而言，这么多年可是毫无威严。 有个女子立刻插话：“哎呀，莹月也是好心，是怕傅小姐好久没有回来，不认识我们这些人了，毕竟傅小姐以前……” 后面的话说得意味深长，却让每个人都懂她的意思。 她这是说傅楚凝以前就是呆子，就算现在看起来好像正常了，也不见得认识他们！ 楚凝的视线看了眼背后丸子头的女人，对方微微弯腰，声音轻轻，但也够所有人听见了：“这位是刘思雨，华镇刘老板的小女儿，今年二十二，就读于京市财经大学，男友是广盛程董的儿子程纲。” 丸子头的女人说完话，那女子脸色大变，她和程纲恋爱的事情，暂时比较隐秘，没想到傅楚凝身边的人知道，竟然还当众说了出来！ 顿时，其他人都惊讶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刘思雨。 她身体晃了晃，脸胀红，气得发抖。 楚凝点点头，看向白莹月：“我知道她是谁了，不用介绍。” 她的态度云淡风轻，嘴角的笑容也真切，让人觉得―― 傅楚凝确实不需要人介绍。 当众给了刘思雨一击，却还如此理所当然又云淡风轻。 白莹月好看的指甲在掌心狠狠一掐，保持清醒和冷静，笑着问：“这位是……” 她说得是刚刚开口的丸子头女人，这不是她们圈子内的，一直跟着楚凝，更像是保姆。 但这个人……竟然好像还有些其他作用？ “我们都是楚凝助理，我是傅四，大家可以叫我小四，这是傅一、傅二，这是傅三。”傅四笑容天真甜美，看起来相当无害。 楚凝一言不发，淡笑着找个位置坐下。 她的坐姿很好看，有仪态又有规矩，这种气质和她穿衣打扮没关系，完全是骨子里的东西。 纪扬灵等男人端起茶杯喝茶，并不掺和她们之间的事情。 白莹月笑容也淡了些：“表姐的助理有些不太懂事。” “我觉得挺好的，我当她们是妹妹。”楚凝语气真切，接过傅四一脸激动地递过来的茶杯，露出笑容。 她真的很喜欢这几个丫头。 白莹月却觉得受到了侮辱，她组的局，名媛们之间的聚会，结果楚凝带了几个助理进来！ “表姐……今儿这不是正规场合，随便玩闹，不用助理陪着。”白莹月往后靠了靠，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楚凝低头喝茶，淡笑着不说话。 她曾经是长公主，明白御下以及与人相处。 那时候无论是她还是皇后，甚至贵妃等人，身边都会有个重要的大宫女，此人能代替她们发言。 也会在各种不同的场合，或谦虚、或张狂、或沉默。 不一样的场合，需要她们摆不一样的态度出来。 楚凝不说话，其他人都没敢接白莹月这话。 她的脸色微微变。 徐玉娇眼神闪了闪，站了起来，程飘飘下意识想伸手拉她，结果没拉住。 “傅小姐，您这排场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这是莹月组局邀请大家来玩的，你带两个助理是什么意思？莹月可是你表妹，这点面子都不给吗？两个助理而已，你竟然还当妹妹，也太不把亲表妹放在眼里了吧。” 徐玉娇知道这是她的机会，傅楚凝是谁、性格如何，她不了解，但是她知道白莹月！ 白莹月，那是她一心讨好的人物。 现在她站出来为白莹月说话，白莹月定然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至于得罪傅楚凝？那不怕，有舍有得嘛。 “碰――”楚凝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面，脸冷了下来。 其他人一惊，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天仙似的人物，竟然也会发怒。 她发怒的时候只是冷了脸，放下杯子，可就是这样，房间里的温度却像是突然降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傅楚凝看都不看徐玉娇，声音淡淡：“拖出去。” 她的语气过于轻飘飘，但这三个字干脆利落，好似下一刻，就会说出一句―― 赐一丈红。 3、主位 第3章 拖出去？ 白莹月愣住了，徐玉娇也愣住了，全场惊呆。 但傅□□应很快，立刻一只手拽着徐玉娇，拖了出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并且力气极大，手臂微微鼓起，显然不是一般女子，短发晃动间，可以看见她犀利的眉眼。 程飘飘脸色变了又变，她对自己的表姐自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站起来，义愤填膺的为表姐斥责傅楚凝…… 这样子，才能给在场的男人留下正直、不畏强权的印象。 可是……这个傅楚凝实在有些可怕，她态度不明，说话又云淡风轻，竟然说把徐玉娇拖出去就拖了出去。 程飘飘害怕自己站起来后……也会立刻被拖下去。 在给这些阔少留下短暂的好印象以及留下来之间，程飘飘纠结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有个男人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飘飘一瞬间收起所有思绪，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太想说话的微笑：“程飘飘。” 果然，男人并没有离开，反而笑着看着她，眼里带着兴味。 程飘飘忙着应付了起来，至于表姐徐玉娇……立刻被她忘在了脑后。 徐玉娇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拽了出去，傅三只一分钟就回了，显然在门外把徐玉娇交给了别人。 她被赶到哪儿去了，没人知道，但现在也没人敢问。 楚凝见傅三回来了，露出笑容：“大家继续，不要让无关人员影响心情。” 白莹月气得发抖，忍不住将求助的视线放在身旁的亲哥哥身上。 傅白轩深深吸气，笑容冷淡：“楚凝，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那位女士毕竟是莹月邀请的客人。” 楚凝没说话。 傅四依旧笑容满面，看起来单纯无害：“刚刚那位看来不太懂礼数，就不要留在这儿碍眼了，她讥讽楚凝，应该也不是白小姐的朋友吧？否则也不会这么无礼。” 她不等白莹月说话，继续道：“这是朋友间的聚会，她既然不是朋友，还是请她离开比较好。” 瞧瞧这才是会说话的，先把徐玉娇打成不懂礼数，然后让白莹月不能认下这个“朋友”，不是朋友，请出去为什么不可以？ 但那是“请”她离开吗？！ 白莹月气得脸都有些青了，傅白轩手指动了动，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书呆子傅楚凝这次回来，突然不呆也就算了，竟然还变得这么犀利，一回来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将白莹月的脸面当众踩在地上。 “表妹，外公让我们相亲相爱，当初你一门心思只有读书，那个时候莹月对你这个表姐也一直爱护，怎么你不痴了，就欺负起你表妹呢？”傅白轩冷冷道。 这话就不该傅四回答了，楚凝偏头看向傅白轩，略带好奇：“我对我表妹不好吗？以前表妹照顾我，所以我家里每个季度送给我的衣服和首饰，都是表妹看着好看就要走，还有舅舅送给我的一串……” “表姐！”白莹月急了，打断楚凝。 她万万没想到，傅楚凝竟然把以前的事拿出来说！ 当初傅楚凝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白莹月经常去“陪”着她，得了傅家全家的感激，还把她那儿宝贝的东西，全部“要”走。 白家没有傅家和楚家有钱，白莹月没办法在小姐妹面前炫耀，就拿傅楚凝的东西挣面子，这么些年，她都快要理所当然觉得，那些东西就是属于她的！ 傅楚凝出国的时候，楚秀珠思念她，还是按季节定了衣服和首饰，这些东西都便宜了白莹月。 她也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没想到……傅楚凝回来了，不傻了，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 白莹月气得磨牙，却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怕楚凝再说到这个话题，她只能说：“哥，别乱说，表姐对我可好了，徐玉娇确实不懂礼貌，请出去也是应该的。表姐……表姐也是为我好。”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杀了楚凝，为了不丢面子，却只能忍下来。 “乖。”楚凝笑得更加灿烂了，“表妹既然体谅表姐，就把当初借我的一套帝王绿首饰和一套钻石首饰还给表姐，五年了，该还了。” “……”还有完没完？！ 白莹月差点被气得一口鲜血吐出来，眼睛都红了起来。 其他名媛则震惊地看着白莹月，原来她哪儿最让人羡慕的首饰，都是傅楚凝的呀！ 还是当初她趁着傅楚凝“呆”的时候“借”走的！ 这怎么个“借”法，就值得深思了。 被这些人的视线看着，尤其这里面好坐着心上人，白莹月只能强行挽尊：“表姐……当时我不要，是你非要给我的……罢了，我回去就收拾收拾，还给表姐吧。” “嗯，清理干净还我。”楚凝点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对了，还有一些收藏的宝石，也一起还给我吧。” 白莹月：“………………” 她不敢再说什么让楚凝又想起某样东西，只能忍着回复：“好。” 这回，整个房间的名媛看白莹月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头了。 纪文羽偏头，声音带着憋不住的笑意：“扬灵，这个傅家大小姐实在是太有趣了！” 纪扬灵的眼里也带着笑意，他们都没有看女人笑话的自觉。和白莹月不熟的人都憋着笑，坐在旁边都替她尴尬。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趁着人家呆傻的时候欺负人呢？ 她欺负人的时候，万万想不到，人家还有不呆的时候！ 不过这个傅楚凝，莫非真的是读完书……就不是书呆子了？ 毕竟五年没见了，五年前傅楚凝十七岁，还未成年，他们对她的印象除了“书呆子”，并不是多深刻。 这是楚凝当初当机立断出国的好处，要是五年前她一直在国内，那么就一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陡然间的变化，也会令人吃惊。 爱读书的傅楚凝，真的给了楚凝一份大礼，所以，楚凝也会替她好好活着，替她报仇。 长公主收拾人的手段多了，但向来伤人攻心最痛，白莹月最爱的是面子和第一名媛身份，全部给她撸没了，她必然活得痛苦。 傅白轩想要傅家，巧了，楚凝也想要。 她上辈子是大楚的长公主，自小聪慧，她的父亲经常带着她批阅奏折。 小时候她就喜欢了解国家大事，也喜欢偷偷躲在屏风后面听父皇和大臣们议事。 那个时候，她的父皇总爱举着她笑道：“凝凝拥有治国之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她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女儿身就不可以治国呢？ 可是哪怕她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已经在帮着批阅奏折，她父皇死的时候，还是立了皇弟为新皇。 楚凝不怪父皇，她知道那个世界对女人有多苛责，她的父亲已经给了她不该有的教育和权利。 哪怕他死的时候把皇位给了弟弟，却也留给她三千一甲护卫。 她成了大楚历史上第一个拥有三千一甲护卫的公主。 皇弟什么都不懂，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篡位，可那时候的社会，接受不了一个女人做皇帝。 楚凝手把手教她的弟弟如何治国，等他亲政以后，自己一退再退，甚至完全成了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除了和女人聚会，和女人聊些女人的话题，绝不参与国事。 可她的皇帝弟弟不放心她，先计划让她和亲，她出手反击，却更加让皇弟害怕。 最后大楚的长公主，死于一杯毒酒。 楚凝的势力足够她再反击，她的手下就算不能帮她报仇，也会给皇弟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是楚凝放弃了，大楚不稳，她还是不忍心她管过的这个国家乱起来。 她死后，竟然成了现代的傅楚凝。 这次回来楚凝就想要为自己努力一次，她要看看，她这个女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上辈子没有做到的事情，她这辈子想试试―― 女人，不会比男人差！ 就在楚凝思绪跑偏的时候，纪文羽咳嗽一声，说：“傅小姐，来来来，坐这儿来。” 他指了指纪扬灵旁边的位置，那个位置原本是白莹月为自己留着的。 楚凝挑眉，看向纪文羽没有说话。 那个位置算是主位，也是最中心的位置，旁边就是在场最“尊贵”的男人――纪扬灵。 见楚凝没动，纪文羽又说：“傅小姐，今天是给你接风，你该坐在这儿。” 纪扬灵动了动，往纪文羽那边挪动了一点，这个含义也很清楚了，也是在欢迎她。 座位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不管纪扬灵和纪文羽是因为什么让她坐在主位，这都是这两人现在的态度。 他们在欢迎傅楚凝。 白莹月嫉妒的发狂，刚刚楚凝就让她颜面扫地，现在又让纪扬灵另眼相待，可以说两件事，全部都戳在了她的心口！ 她脸色难看得几乎藏不住，楚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坐在纪扬灵旁边。 原本她坐在哪儿是无所谓的，但能让白莹月不高兴，她愿意换个位置。 白莹月站在那儿气得微微有些哆嗦，傅白轩看了她一眼，她重重吸气，冷静下来，坐到傅白轩的旁边。 她的手掐了掐傅白轩，想让哥哥帮自己出头。 傅白轩到底要老练些，声音也要沉稳些：“楚凝啊，你现在恢复正常了，还爱读书吗？” 有手段的人，说话是掐住命脉的。 4、魔爪 第4章 可惜他遇上的是楚凝，曾经的大楚长公主。 楚凝声音轻轻：“我一直都是正常的，表哥为什么要说恢复呢？” “你胡说！你以前就是个――”白莹月急促的声音卡在，眼里闪过懊恼。 她被楚凝气恨了，竟然失了优雅！ 纪扬灵还看着呢。 白莹月想着说什么话挽救，但楚凝已经开口了：“我以前也是正常的呀，只不过就是爱读书一些罢了，读书有错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停顿一下，看着傅白轩，声音幽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噗――”这回纪文羽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太他妈逗了！ 傅楚凝这是□□的说傅白轩没有文化！ 真是个人才啊！！ 说起来…… 他们这些上私教课的，和斯坦福毕业的楚凝比起来，确实像是……没什么文化。 气完了白莹月，楚凝终于把“魔爪”对准了傅白轩。 傅白轩也别气得够呛。 白莹月长出一口气，冷笑：“表姐，我哥确实比不上你爱读书，他毕竟要管理公司，也很辛苦的，不可能天天抱着书去看，外公倚重哥哥。人这辈子学些用得上就行了，没必要沉迷学习十七年，你说是吧？” “没错。”楚凝点头，“表哥确实挺辛苦的，所以我回来帮他了。” 白莹月一愣。 傅白轩也惊讶地看着楚凝，他们以前捉弄她，都是因为嫉妒她，但他们从未想过，这女人也想进公司！ 尤其是傅白轩，突然升起一种危机感。 白莹月想得就要简单些，她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进公司工作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她这话品起来是有些讥讽的，不说白莹月，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忍不住轻慢起来。 这个傅楚凝这一次回来看起来确实完全不一样了，人不呆不傻，但却有些自信过头，竟然妄想进公司。 且不说她一个本该逛街、插花的名媛有没有耐心管理公司，就是她有这个耐心，也要有这个实力！ 这一点上面，他们觉得楚凝说大话了。 眼神也带着质疑。 显然，几乎没人相信她说得这话。 她微微闭眼，并不争辩。 纪扬灵笑了笑，温文尔雅，轻轻也很温和：“楚凝，你在国外这几年……” 他开了口头，转移话题聊了起来，说说楚凝国外的事情，也说说国内圈子里发生的事情，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总体而言，这一次的见面还算是“和谐”，除了前面白家兄妹一直在和楚凝交锋……不对，是单方面被楚凝碾压以外，傅楚凝态度一直都很好，尊重每一个人，和她说话她也笑着回复。 就连没和她说话的名媛，也说不出她哪儿不好。 都觉得她长得像天仙一样清贵，但说话间却温温柔柔，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个温柔的女人。 只是因为刚刚徐玉娇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过界的话，个个都态度恭敬。 临走的时候，因为大家是给楚凝接风，傅一、傅二端着无数的小礼盒进来，她挨个笑着送了。 这些名媛们走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不是笑着的，也没有一个不称赞傅楚凝。 今天听到了这么多八卦，见到了傅家大小姐的气派，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直被宣扬“第一名媛”的白莹月，丢的脸让人圈内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缺少话题。 但这些名媛隐隐又对楚凝有些尊敬，想到她冷脸的模样，还有人缩缩脖子。 傅楚凝，美若天仙，知情识趣，气质非凡，没惹她生气，她就温柔似水，若是惹她生气，她说话可是能气死人。 还可能会被拖出去…… 杖毙？ 这是出国五年回来后的楚凝，给圈内名媛们留下的印象。 当然，此时的楚凝正被纪扬灵和纪文羽送上车。 他们三人刚刚聊得还算愉快，出于风度，二人送楚凝上车。 “谢谢你们百忙中来为我接风。”楚凝笑着说。 纪扬灵今年已经在集团上班了，纪文羽倒是还在政法大学攻读硕士学位，但确实都很忙。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来的，不管白莹月怎么邀请的，既然说是她的接风宴，那她就是主角。 也感谢白莹月为她做嫁衣，给她一个一次笼络这么多名媛、少爷们的机会。 纪扬灵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突然邀请：“周六荣景邀请滑雪，到时候一起去吧。” 楚凝微微一愣，脑袋里思绪转了转，笑道：“好呀。” 这是一个和世家精英接触的好机会，楚凝当然不会拒绝。 纪文羽诧异地看了纪扬灵一眼，没说话。 之后，楚凝坐上傅三开的车子离开，而纪扬灵和纪文羽回纪家。 纪扬灵开车，纪文羽坐在副驾驶上。 “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当初那个人人嘲讽的书呆子，竟然变得这么好看又落落大方。”纪文羽突然感叹。 纪扬灵那张好看的脸看着前路，任由阳光照在脸上，声音轻轻：“每个人都会变的。” 纪文羽动了动，兴致勃勃：“不过楚凝妹子今天将那个谁拖出去的时候，真帅，气势十足啊。” 他有些咂舌：“就是太大胆了！万一要是闹出大麻烦……” 纪扬灵有些无奈，笑着耸耸肩：“她那是立威，今天的她必须立威，白家那个丫头组局是为了睬她，但是楚凝到场的目的却是为了造势。” 纪文羽听得一头雾水。 “你可以想想，为什么她今天拖出去的是那个徐玉娇？因为徐玉娇还不算咱们这个圈子的人，是她可以立威的对象。” 纪扬灵说着眼里带着赞赏：“你再看结果，今天之后，这些名媛们都会记得傅楚凝，她们有好感，又有敬畏。至于白莹月……赔了夫人又折兵，丢尽了脸。唯一一个敢为她反驳楚凝的徐玉娇，下场你也看见了。” 纪文羽眨眨眼睛，一脸恍然大悟。 纪扬灵想着傅楚凝伶牙俐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纪文羽坐直了，看向纪扬灵，表情严肃：“怪不得白莹月那么向你示好，你也没什么表示，合着是看不上啊。不过我今天看她确实也配不上你，以前是我眼拙。” 他话音一转，又带了笑意：“不过楚凝妹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了，看她的长相和气度，我觉得和你倒是挺配！你口中那个婚约，或许就要兑现了！” 纪扬灵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纪文羽顿了笑得张扬。 傅三开车，傅一伸手给楚凝摁肩膀，声音担忧：“你应该睡会儿的。” 楚凝摇摇头，看向傅二：“电脑给我吧，还是工作重要。” 傅二有些不赞同，但他们都不习惯反驳楚凝的话，于是还是递给了她，只是叮嘱：“休息会儿再办公，效果更好些。” “没事。”楚凝淡淡的应了。 她这些年学过不少金融知识，也通过股市挣了不少的钱。 因为一个目标，她的开销一直都很大，傅家给的不够用，自己还要努力挣钱，既是锻炼，又是挣钱。 这五年过去，看着身边的傅一等四个女人，她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个世道确实对女人友好了很好，但完全和男人同样的公平对待，还是差一截的。 想到这儿，楚凝眼神微微冷了冷。 片刻，她藏起所有思绪，开始办公，车子就这么直接朝着景亿苑开了上去。 行至转弯位置的时候，一辆下山的豪车冲了过来，超速，没摁喇叭，直直冲过来。 “砰――”两车相撞。 傅一迅速往前，几乎是下意识垫在楚凝身前，因此楚凝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也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好在对面车子也及时刹车，两辆车子只是轻轻碰到了。 但楚凝还是冷了脸，傅四立刻下车，对面的司机也下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傅四表情异常严肃愤怒，根本没了之前天真的模样。 对面男人耸肩，道歉：“对不起了小美女，我们会赔偿的。” 傅四长出一口气：“一句云淡风轻的道歉就可以吗？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就是人命啊！你不要给个解释吗？！” 对面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穿得带着链子的牛仔外套，头发也染了个灰色，脸上的表情更是欠揍：“我们都说了赔偿了，你还有完没完啊！两倍赔偿总可以吧，小姐姐。” “不可以！”傅四自己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但是今天楚凝坐在车上，要是出点事，那可怎么办？ 再说这个人的态度实在不怎么好，傅四被气狠了。 “喂，小丫头，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两倍赔偿还不够吗？那三倍？”男人靠在那一辆蓝色兰博基尼上面，表情得意。 5、嫂子 第5章 傅四气得有些喘息，微微闭眼，正要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兰博基尼后座的男人下来了。 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着一排耳钉，穿着黑色外头，整个人都相当懒散，眼神有些迷蒙，好似刚刚睡醒。 要不是他长得太好看了，这神态怕是和刚刚下车的男人一样欠揍。 傅四有一瞬间愣神，她以为楚凝就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但现在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竟然拥有一张可以媲美楚凝的脸。 只是……穿着打扮以及神态动作，显然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男人绕过傅四，走到后座的车窗旁边，敲了敲。 车窗缓缓打开。 男人刘海有些长，低头的时候，遮住了好看的眼睛，但眼角下的泪痣很明显。 楚凝也有泪痣，楚凝的泪痣长在左边，这个男人的泪痣长在右边。 车窗摇下来，男人慵懒地靠在车窗上，漫不经心：“抱歉，我刚刚睡着了，没注意他们开车。我道歉，赔偿也照付。” 说着道歉，声音轻慢，一点也没有诚意。 楚凝半眯着眼睛。 见里面人没说话，男人偏头看了过去，却正好对上的是楚凝那张好看的脸。 两个长得异常好看的人，互相看着对方。 对方的反应和第一次见楚凝的人不一样，他眼里没有惊艳。 楚凝看着他右眼角的泪痣，嘴角微微一勾：“纪山姜？” 纪山姜皱眉，声线冰冷：“你是谁？” 声音不太礼貌，但他长得好看，也就不是那么让人不悦。 “傅楚凝。”楚凝看着他，吐出这三个字。 傅家大小姐？ 他先是皱眉，仔细打量傅楚凝。 纪山姜记得……这人好像是个书呆子。 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偶尔会抬她出来挡枪，提到两人的婚约，然后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就会气急败坏地说――那个傻子。 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傻？ 纪山姜挑眉，笑了，好看的眉眼一瞬间生动起来，像是刹那之间，风吹动，烟雾笼罩的山头露出了清秀俊逸的风景。 他的态度也从轻慢变成了好笑，伸出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未来的嫂子，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楚凝笑容灿烂，没有去握他伸出来的手，反而拨出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楚凝开了扩音，笑道：“纪大少，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你弟弟，我们撞车了。” 纪山姜听到楚凝的话，表情一瞬间变了变，伸出的手指动了动，手收回去。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片刻，对方一向温和的声音带着严厉：“楚凝你放心，我们会教训他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纪扬灵说完后，楚凝挂了电话。 她抬眸看向纪山姜，继续温柔地笑道：“山姜弟弟，我还是单身，就不要叫我嫂子了。” 纪山姜脸有些冷，显然没想到，楚凝会“告状。” 楚凝不在意他的冷脸，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好看的手从窗内伸出来，将红包放在他的兜里：“山姜弟弟，第一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完，她摆了摆手，傅三立刻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窗户缓缓关起来，楚凝好看的脸也渐渐消失在纪山姜的视线里。 他看着兜里的红包，脸上的表情带着阴冷。 “山姜……我们还去吗？”染着灰色头发的男人小心翼翼问。 纪山姜表情冷漠，缓缓张嘴，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吓得噤声。 纪山姜兜里的手机响了，他面无表情，接了这通电话。 他父亲纪长松咆哮的声音传了出来：“纪山姜！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纪山姜原本就冷的表情，更加冷了。 傅楚凝…… 好样的。 楚凝的车子开远后，傅四的声音里面还带着气愤：“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纪家那样的家庭，还有纪扬灵那么出色的哥哥，怎么会有纪山姜这样的小儿子呢？” 傅二见楚凝喝完了一杯水，忙又倒了一杯，递给了她。 而后，傅二才说：“你之前不是了解过吗？纪家这位十年前才认回来的私生子二少，就是个纨绔子弟，一无是处，这个圈子内还有谁不知道？” “他一个私生子还不知道聪明点，整天出来招惹是非，以后纪扬灵接管了纪家所有家业，他的好日子就没有了。”傅四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显然刚刚纪山姜得罪了她。 楚凝放了杯子，摇摇头：“纪山姜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你们不要小瞧他。他倘若不是个纨绔子弟，反而是个有和纪扬灵竞争本事的纪家人，那么……纪山姜可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傅一等人诧异地看向楚凝，就是傅三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纪长松妻子唐佳能接受纪山姜回家，绝对不可能再接受纪家落在纪山姜手上，唐家也不会允许。所以他到底是真傻还是真聪明，就没人知道了。”楚凝笑着解释。 上辈子她的弟弟，大楚的皇帝楚昭，早些年装疯卖傻，任由她干涉朝政。 一朝羽翼丰满，等到她放松警惕，立刻就由虫化龙，将她生吞活剥。 上辈子的经历让楚凝很难再相信这些看起来“纨绔”的人，就是真的纨绔。 楚凝的话令傅一等人陷入沉默，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她们既然有幸跟着楚凝，就要努力进步，绝不能拖楚凝的后腿！ 楚凝笑了笑，继续敲打键盘。 楚家很大，楚凝小的时候家里就住在宽敞的四合院里。 后来四合院成了文物，那一带有不少人去参观，他们也就搬了出来，将原来的四合院派专人打理，也算是好好维护起来。 现在楚家住在这座京市最好的山上，山上的房子不算顶级豪华，建造房子的时候，也就是相熟的几家人上去建造。近些年新兴的家族，可能都不知道这座山上住了些什么人。 这山上就住了三家人，纪家、傅家、唐家。 纪家比较新潮，搬上来后，建了座庄园，在南面。傅家人少又传统，还是维持原来的四合院模样，在北面。 唐家是跟着纪家上来的，也建了庄园，在东面。 这山比较低，但面积不小，所以三家人距离还真是不近，也不算远。 楚凝回来的时候，大门正开着，管家探头探脑。 看见她的车子，对方眼睛一亮，笑着快步过来。 楚凝的车子停下，她带着傅三下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文叔叔。” “哎，凝凝！”文叔叔的一张老脸笑成菊花，眼眶红了起来，含着水珠，激动地看着淡笑着的楚凝。 他们家的大小姐！终于正常了！ 几人没走几步，傅家奔出来好些人，老老少少的，都是一脸激动，含着眼泪。 “凝凝――”楚秀珠的声音激动，带着哭腔，早已就满脸泪水。 纵是楚凝不是真正的傅楚凝，却也为了这对父母的爱而感动，在国外五年，傅家一直在联系楚凝。 因为是通过镜头，只有偶尔的视频，楚凝才可以一直假装原身下去，直到一个月前，楚凝拿到毕业证书，才慢慢“恢复”正常。 傅家激动地恨不得立刻就跑过去看她，不过听说她快要回来了，这才忍住了。 甚至楚凝要求家里可以暂时保密，他们就连傅白轩和白莹月的母亲傅璎也没有告诉，这才有了今天那一出。 楚秀珠一把将楚凝抱住，又哭又笑，有思念，有喜悦。 弟弟傅元锦就蹭在两人旁边，好奇又激动地看着楚凝，他年纪小，但对楚凝印象却非常深刻。 家里人都经常教育他，要照顾好姐姐，等他长大成为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姐姐。 就连父亲傅齐修和爷爷傅军国也湿了眼眶，二十二年了，他们终于见到一个正常的女儿。 果然当年的期许是对的，只有她读书读到不想读了，就“正常”了。 楚凝眼眶也有些酸涩，他们疼爱的那个女儿，其实已经没了。 傅家人重情义，他们也很相信傅璎和她的儿女。 楚凝没有证据当初当年过马路的真相，也知道老爷子不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是……书呆子。 但她不能告诉他们傅楚凝已经死了，所以她只能做傅楚凝，照顾他们，也为傅楚凝报仇！ “老爷子，先生，太太，不要在门口站着了，咱们进去吧。”文叔叔擦干净眼泪，提醒道。 “对对，快带凝凝进去，她奔波一整天了。”一家人忙又转移阵地，回了家。 楚凝受到家里人热情的款待，哪怕在视频里已经看到过正常的楚凝，还是依旧觉得好奇。 楚秀珠拉住楚凝的手，傅元锦坐在楚凝的另一边，老爷子和傅齐修则在她对面，都像是看熊猫一样看她。 目不转睛，生怕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场梦。 但这样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 她眼神有些呆滞，但却把视线停留在了楚凝身上，然后出人意料地喊了一声：“楚凝！” 别说傅家人了，就是楚凝也有些惊讶。 小铃铛是家里的养女，原本是家里保姆的孩子，后来保姆死了，就被傅家收养了。 她今年已经九岁，和元锦同年，但看起来却只有一个七岁孩子的个头。 而且这个孩子天生……智力缺陷。 五年前她四岁，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傅楚凝旁边，楚凝看书，她看楚凝。 已经过去五年了，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傻子，却还记得楚凝！ “对不对，是我没看好小铃铛！”保姆赶紧道歉。 楚秀珠摆摆手，关心了一句：“她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带她去吃饭。”保姆立刻抱起小铃铛就要走，小铃铛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看着楚凝。 “慢着！”楚凝喊了一声。 保姆抱着小铃铛立刻停下。 楚凝皱着眉头走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保姆的手，然后轻轻掀开小铃铛的衣服一脚。 果然，下面青了一片。 被掐的，掐得很重。 楚凝倏的抬头，冰冷的视线看向保姆。 6、滑雪 第6章 保姆心口一紧，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凝抬脚，一脚揣在她的身上。 “唉哟――”保姆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这一下子可摔得不轻，一个中年妇女，摔了个底朝天。 一直跟着楚凝的傅三立刻将人扣住，摁在地上。 楚凝眼里闪过滔天怒火，这要是在上辈子，这样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不止是小铃铛，原身以前也没少受这样的委屈。 傅家的人爱她，但也都不是在家人身上特别细心的人，否则白莹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在她这儿捞到好处？ 保姆微胖，疼得哀嚎，挣扎。 这个保姆在小铃铛面前耀武扬威惯了，还没有对待傅家小姐要小心谨慎的觉悟。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告你……”保姆扶着腰嚎叫。 “这位阿姨，在告主人家打你之前，是不是要先想想怎么解释你虐待孩子的事？”傅三声音淡淡的。 保姆一愣。 楚凝声音轻轻，好似随口一句：“傅三带她走，找几个有实力的律师，告她虐待和诈骗。” “是。”傅三应了。 傅三很快叫来两个人，将嚎叫的保姆拖了出去。 “傅小姐！！我错了！！！”保姆哀嚎，傅家有钱有势，傅楚凝定了她虐待和诈骗，他们的律师必然会狠狠收拾她的。 保姆很快就被带出去了，剩下的事交给傅三和外面的傅一办就可以。 楚凝看着小铃铛，蹲下来，声音温柔：“乖，楚凝回来了，你不会受欺负了。” 小铃铛傻，听不懂楚凝的意思，但是看她笑了，也跟着笑，笑容灿烂。 清澈干净的眼睛有如两颗明珠，璀璨又让人心疼。 傅老爷子和傅齐修、楚秀珠、傅元锦已经惊呆了。 楚凝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实在让人震惊，动作迅速，处理得毫不拖泥带水。 楚秀珠嘴巴微张，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齐修倒是皱了皱眉，忍不住说：“也怪我们不上心，竟然让这样的保姆照顾小铃铛。文叔，再招一个好的保姆进来照顾小铃铛，以后都上心些。” “是。”文叔立刻应了。 傅老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楚凝，带着一股光亮。 “凝凝……”楚秀珠终于找回声音，张张嘴：“你这会不会太武断了……” 楚凝有些无奈，看向楚秀珠：“妈，证据确凿的事情，我亲眼所见，当着我们的面就敢如此，私下怕是更加过分。温柔是好事，但有时候不能太仁慈了，否则只会被这些欺软怕硬的坏东西蒙蔽。” 被女儿说教的楚秀珠：“……” 傅齐修点点头：“我觉得凝凝说得有道理，秀珠你就是太仁慈了。” 傅老爷子和傅齐修平时在公司上班都很忙，家里的事情都是楚秀珠在管，她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 没什么手段。 老爷子眼里放着光，忍不住说：“凝凝，以后你来管家。” 家大业大，虽然有文叔叔帮着管家，但总要做主的人拿主意。 “好。”楚凝倒是也不拒绝，她也知道，她母亲只适合逛逛街、插插花这种闲情雅致的事情。 顿时，楚秀珠看楚凝的视线，宛如在看救星。 楚凝：“……” 此时纪家。 纪山姜低着头站在大厅，姿态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沙发上纪家一大家子，面色都不太好看。 纪老爷子的脸上带了怒气，却不说话。 纪长松的脸也不好看，瞪着纪山姜，忍不住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胡作非为，你那辆车以后也别开了！” 纪山姜不说话，只是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纪长松的妻子唐佳撇了撇嘴，声音忍不住带了一丝讥讽：“山姜，你来我们家也已经十年了，你现在既然是我名义上的孩子，我就有资格说你一句――不要把小时候不三不四的习惯带到我们纪家来了。” 被碎发遮住的那只眼睛变得冷漠。 一口一个“我们”，一口一个“不三不四”，这位唐佳夫人，真是毫不掩饰对他这个私生子的厌恶。 偏偏要盖上一层遮羞布，真是令人作呕。 纪家老二，纪长柏的妻子施香瑜附和：“山姜确实要和扬灵多学学，再不济学学我家这个不争气的文羽，还是少在外面丢纪家的脸。” 纪长松越听越怒，竟直接把手上的茶杯丢过去，砸在了纪山姜的额头上。 碎片砸开，额头鲜血也一瞬间流了下来。 眼前一瞬间黑暗，但纪山姜动也没动，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是没动。 纪长松砸了之后才有些后悔，但已经扔出去了，又拉不下脸安慰。 他想尽办法带这个私生子回来，还是有几分父子亲情的，只是这小子过于不争气！ 唐佳满意了，继子越是没出息，她才越满意。 于是，唐佳安抚道：“算了，山姜毕竟年纪还小，阿姨，快带山姜回房间歇着，别忘了让甄医生去看看。” “是。”保姆立刻上前，搀扶着纪山姜。 纪山姜挥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上走。 额前的血滴不断往地上掉，看起来触目惊心，立刻有佣人拖干净，看不出痕迹，也留不下印记。 但纪山姜的背影，却异常孤寂。 纪扬灵皱紧眉头，片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哎――”唐佳刚刚出声，纪长松就拉住了她。 “扬灵是在意这个弟弟的，你别管了。”纪长松声音满意，对大儿子的欣赏溢于言表。 唐佳忍不住嘀咕一句：“我还想问问那个傅家大小姐傅楚凝是不是正常了呢！” 纪老爷子露出了笑容，到底也是看着楚凝长大的长辈，声音带着慈爱：“千真万确，我和扬灵、文羽已经确认过，看来咱们扬灵未来的妻子是有了！” 纪长松也点点头：“对，是时候把婚约履行，定下订婚日子。” 唐佳张了张，到底没有插话，只是眼里闪过不满。 一个傻了二十来年的女人，说不傻了就不傻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她儿子是全天下最优秀的人，可不是傻子配得上的！ 看医生给纪山姜包好伤口后，纪扬灵才说：“我知道今天不是你开车，但也不能让你那些狐朋狗友乱开。要是自己出事了，或者撞到了另一辆车子的人，都是……” 纪山姜嘴角扬起，看起来相当犯贱：“你在乎那个女人？” “我也在乎你！”纪扬灵表情严肃，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相当威严。 可纪山姜不怕，嘲笑道：“不用装了，我这儿不需要你。” 纪扬灵表情失望地看着他，无声叹口气，转身离开。 纪山姜额头包着一块纱布，但他冷笑着拿出今天楚凝塞给他的红包，没有打开，反而慢吞吞撕了，撕成碎片。 周六，同样住在这座山上的纪扬灵过来接楚凝，今天是他们约好滑雪的日子。 她今天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黏人的小家伙非要跟上。 傅元锦和小铃铛一人牵她一只手，像是争宠一般，拽得紧紧的。 “介意吗？”楚凝笑得有些无奈。 纪扬灵耸肩，露出笑容：“一点也不介意，他们很可爱。” 这是楚凝第一次对纪扬灵真诚的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冰雪消融，又像是百花盛开。 纪扬灵微微一愣。 临出门，楚秀珠笑得挤眉弄眼：“扬灵，以后多来玩呀！” “会的，傅伯母再见。”纪扬灵笑得温和，光是站在那儿，就犹如一棵挺直了的白杨，格外出众。 楚秀珠更加满意了。 两个孩子本来就有婚约，原本是凝凝是书呆子，配不上优秀的纪扬灵。但现在凝凝好了，两家人又到可以重新提起婚事的时候了。 楚凝一脸无奈的上车，今天是纪扬灵开车来接她，纪文羽和妹妹纪海芸在另外一辆车上，已经先行过去。 也是上车楚凝才发现――纪扬灵这是专程来接她。 楚凝没有说话，也装作没有发现。 她不排斥联姻，只要对她也有利益，她当然不介意。 纪扬灵看起来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滑雪场。 这个季节的滑雪场刚刚开始使用，暂时还不会对外开放，滑雪场的主人荣家的荣景，特意在滑雪场即将开业之前，邀请了各路年轻人。 就算纪扬灵不邀请楚凝，她也是有邀请函的。 傅家的大小姐傅楚凝回来了，而且书呆子不呆了！ 这个消息早在前几天就众所周知，大家现在正是对她好奇的时候，几乎什么聚会都要邀请她，大大小小的所有聚会，也都会谈论到她。 今天是她除了接风宴以外，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凝几人到场的时候，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 女孩子不多，就纪文羽妹妹纪海芸和白莹月，还有一个男人带了个姑娘，叫程飘飘。 楚凝记得那天白莹月组的局也有这个姑娘，不知道她怎么在短短几天混到这儿来了。 她也不在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你们可算来了！我弟弟都带些人进去玩了。”荣景笑着出来招呼他们。 他弟弟是众所周知的纨绔，一向跟着纪山姜等人混，荣景说这个话，就是告诉纪扬灵，纪山姜也在里面。 纪扬灵微微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他那个私生子弟弟，过于不成器。 楚凝蹲下来给两个小朋友叮嘱：“你们今天要乖哟，不要乱跑。” 傅元锦乖巧点头，也乖巧叫人。 小铃铛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不说话。 “这个小家伙是谁？”大家好奇小铃铛的身份。 楚凝笑着回复：“我干妹妹。” 其他人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她不想多说了。 两个小家伙交给工作人员穿戴，楚凝自己也换了身衣服，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大家的脚步进去。 远处，确实有黑点移动，显然是荣景弟弟正带人在玩。 纪扬灵这个人平时正经，但也会玩，迫不及待道：“楚凝，咱们走一遭？” 他笑起来的很好看，现在只有牙齿露出来，却也温文尔雅，为人正直，是楚凝两辈子都欣赏的人。 “行呀！”楚凝露出笑容，回视他。 旁边白莹月挑眉：“表姐应该不会滑雪吧，扬灵哥你不要欺负人，我和你玩就行了！” 7、萌芽 第7章 “她会的。”纪扬灵回复，笑容灿烂。 两人刚刚在车上，相谈甚欢，了解的也就更加深了。 楚凝和他隔着眼镜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极其默契。 “那扬灵哥也不能欺负女孩子，我和表姐走一遭，比比？”白莹月声音有些变了调。 她背着纪扬灵看向楚凝的眼睛，就像是淬了毒。 楚凝回来后这两人也没见几面，可却像是有了别人没有的默契！ 显然是这个妖精仗着长得好勾引扬灵哥！ 白莹月气得发狂。 “行呀！”楚凝笑了，应了下来。 见她应下了，白莹月眼里又有了算计，她恢复优雅的模样，对着纪海芸说：“海芸，你也一起吗？” “好！”纪海芸一口应了，她看着楚凝，有两分挑衅。 楚凝有些诧异纪海芸的敌意，她眼神闪了闪，刹那间想到之前了解的信息―― 纪海芸和白莹月关系不错。 怪不得纪海芸对她不满，可能没少被白莹月挑拨吧？ 楚凝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白莹月的视线带着冷意，她这位表妹，真是不竭余力地对付她。 这回叫上纪海芸，怕是想要一起羞辱她吧。 楚凝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她。 白莹月冷哼一声，她每年都要来滑雪，玩得相当不错，岂是楚凝能比的？ 她下巴一抬，动了动滑雪板，调整姿势。 纪海芸也做着准备工作，三个女孩子的比拼，男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一脸期待。 楚凝转身，看向工作人员叮嘱：“帮我看好两个小朋友，元锦可以玩玩，但是小铃铛要玩你们必须带着，可以吗？” 这些工作人员就是为他们服务，怎么可能不可以？ “没问题的，傅小姐。” “姐姐先去玩会儿，待会儿就回来，元锦和小铃铛都不要乱跑，想要玩必须要工作人员跟着，注意安全哟。”楚凝认真叮嘱。 元锦乖乖应了，小铃铛身边也有两个工作人员看着，楚凝这才放心。 哨声一响，三人几乎同时划走。 “猜猜谁会赢？”荣景看着三人的背影笑道，“输了的请客。” 纪文羽不无得意：“论滑雪，海芸可是高手，一般人女孩子可不见得能赢得了她！” “扬灵你呢？” 纪扬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扬灵才不参与这种游戏，荣景你猜呢？” 荣景收回视线，笑着说：“那我就压傅楚凝吧，就为了她的长相，输了不亏。” 纪文羽怪叫：“哇哇哇，荣景你不会看上楚凝妹子了吧！” 纪扬灵看向两人，笑容依旧如初：“我压楚凝。” 纪文羽：“……” 荣景：“……我这刚刚升起的恋爱萌芽，就这么破了？” 纪文羽：“我看是。” 他说着，严肃地看向众人：“楚凝妹子和扬灵可是有婚约的，你们别乱打主意！” 傅楚凝长得太招人了，他不帮他家扬灵看着点，依照扬灵那个克制的性格，万一被人横刀夺爱呢？ 纪扬灵无奈地睨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楚凝以前不是很接受这类运动，但在国外的五年，她开始尝试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学很多以前没有学过的知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些看起来有危险的运动，其实异常刺激痛快。 作为大楚的长公主，她岂是会胆怯的人？ 纪海芸和白莹月原本以为自己会碾压楚凝，结果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非常快，而且姿势异常潇洒好看。 白莹月眼里锋芒闪烁，是嫉妒，也是震惊。 她没有想到楚凝会滑雪，还滑得这么好！她和纪海芸捉弄对方的计划彻底破灭！ 白莹月气得差点摔倒，速度也慢了下来，只有纪海芸追着楚凝。 纪海芸也没想到楚凝这么厉害，她一向是滑雪场的大姐，这次被楚凝碾压，对她而言是件丢人的事，因此就有些着急。 她一急就开始冒失，有些莽撞的速度，也因此……在过一个坡之后，失控了。 “啊――” 摔倒不可怕，可偏偏这个时候，恰好另一个姑娘，从旁边冲了过来，显然也是个新手。 两人眼看就要相撞。 纪海芸一着急，脑袋就蒙了，只能和对方一起尖叫，甚至丢了手上的滑雪杖。 下坡路段，相互间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楚凝听见尖叫就立刻转向，趁着下坡的力量，往侧面去。 她没有玩过碰碰车，但知道力学原理。 插入两人之间，轻撞到纪海芸的滑雪板前端，改变她的方向，两人靠得很近。 楚凝一只手搂住纪海芸的腰部，带着她往前一段距离，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 因为楚凝比她长得高，又搂着她的缘故，在这一刻，她竟然奇异地放松了。 她偏头，只能看见楚凝那精致、弧度完美的下巴。 这个女人……好像和她知道的有些不一样？ 两人都停了下来，楚凝今天的唇色是橘红色，在白色的雪地映衬下，意外好看。 她笑了起来，松开纪海芸，继续往前。 “喂――”纪海芸出声。 楚凝回头，挑眉，没说话。 “谢谢……”这两个字声音很小。 “听不见。”楚凝声音干脆，带着笑意。 纪海芸脸有些胀红，恼羞成怒：“你不要太过分了！” 楚凝弯腰，迅速捡起了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纪海芸下意识接住，随即愣住。 ――是她刚刚丢了的滑雪杖。 在抬头的时候，楚凝已经远去，继续往前自由地滑动着。 纪海芸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楚凝的背后，纪扬灵等人也飞驰过来，白莹月彻底被抛到身后。 背后一个个跟来的影子，给这个白色的世界增添了色彩，整个滑雪场内欢声笑语不断。 楚凝的速度，只有纪扬灵一个人能跟上，两人几乎并驾齐驱，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但是很快，纪扬灵就领先了楚凝一些，也仅仅一些。 “扬灵――我会追上你的！”楚凝喊了一声，声音轻快又自信。 纪扬灵温柔笑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纪海芸看着他们，看得出神。 “海芸，你没事吧！”纪文羽声音担忧，停在她的旁边。 纪海芸摆摆头：“我没事。” 像是想到什么，她看向旁边跌倒的那个姑娘，凶道：“你谁呀？！还要不要命了！” 纪文羽见她中气十足要教训人，一脸无奈地离开。 程飘飘不会滑雪，只能艳羡地看着傅楚凝和纪海芸离开的背影。 尤其是在纪扬灵等人都相继滑走之后，她的心情就更加低落。 带她来的男伴家庭很好，但毕竟只是荣景的亲戚，比不上纪扬灵的等人一根手指头。 因此，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 特权阶级可真是好呀，出来玩都有整个滑雪场的人为他们服务，傅楚凝将表姐徐玉娇赶了出去，表姐现在还在家里哭哭啼啼。可姑姑知道了来龙去脉，竟然打了自己最爱的女儿一巴掌。 知道她今天要和纪扬灵、傅楚凝等人滑雪，表姐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姑姑第一次那么慈眉善目对她，让她有机会帮忙向傅楚凝道歉…… 有些人……真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 程飘飘敛起所有情绪，看向傅元锦：“弟弟，我们要一起玩吗？我们可以用那个……” 她的话没有说完，傅元锦打断她：“不用了，谢谢。” 很有礼貌，也很疏离。 说完，傅元锦就自己滑着离开了，他年纪小，走坡度很缓的方向，两个工作人员立刻一左一右跟了过去。 原地，只剩下小铃铛和程飘飘。 程飘飘有些恼怒傅元锦漠视她，剩下的一个小丫头，她自然也不想讨好，只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玩了起来，不敢走远。 她玩的时候听见有工作人员说：“小铃铛，姐姐们带你也玩玩好不好？” 程飘飘也没在意，自己一个人玩了起来。 楚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玩得痛快的时候，出来玩就要玩得痛快，尤其是有纪扬灵这么个厉害的对手。 “楚凝，知道你会玩了，没想到竟然玩得这么好。”纪扬灵笑着，将保温杯递给傅楚凝。 “我玩得再好，也比不上你呀。”楚凝笑着接过，纪扬灵可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把业余爱好玩得像个专业的，怕是也只有纪扬灵了。 “你们别谦虚了，都是高手。”纪文羽翻了个白眼。 楚凝和纪扬灵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啧啧，瞧瞧你们两个那默契样，简直……天生一对啊！”纪文羽起哄，其他人大笑起来。 不管是什么年纪，什么阶层，对于感□□，都是值得起哄和八卦的。 尤其一个是纪扬灵，一个是傅楚凝。 一个是圈内阔少的领头人物，一个是名媛的代表，真正的天生一对。 就连年纪小的傅元锦，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姐姐是我偶像，扬灵哥也是我偶像！” 楚凝无奈地睨他一眼，纪扬灵伸手，揉了揉傅元锦的小脑袋。 之前一直不满意楚凝的纪海芸没说什么，只是余光不断偷瞄着楚凝，眼神复杂。 唯有白莹月，一双眼睛嫉妒得红了起来。 这时候，楚凝视线扫了扫四周，突然疑惑：“小铃铛呢？” 元锦已经玩累了回来，但是小铃铛却没有看见。 “小铃铛刚刚玩得开心，我们两个工作人员就带她去玩了。”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回答。 楚凝微微皱眉：“马上联系他们。” 小铃铛不是一般的九岁孩子，她天生智力缺陷，根本不可能把她当做普通九岁孩子对待。 “怎么了？”纪扬灵疑惑地走过来。 楚凝眉头依旧紧锁，摇摇头：“我让他们把小铃铛带回来。” 那边工作人员联系上了带着小铃铛的两个工作人员，对方声音着急―― “小铃铛不见了！刚刚我们遇见了荣东先生他们，打个招呼的时间，小铃铛就不见了！我们正在……” 8、误会 第8章 楚凝夺过对讲机，声音冷厉：“方位。” 对面没有声音。 “再说一次，方位。”声音越加严厉威严。 对面这才抖着声音报了方位，楚凝滑了出去。 纪扬灵几乎立刻就跟了过去，纪文羽等人在懵逼，纪海芸推了推他：“还不赶紧跟过去帮忙！” “哦哦哦对！”纪文羽等人也跟了过去。 纪海芸严厉地吼向工作人员：“赶紧广播！赶紧调监控！那丫头个子小，小心被人伤到了！麻溜点。” “是是是。”工作人员立刻忙碌起来。 “纪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程飘飘面带笑容。 纪海芸翻了个白眼：“少添乱就是你能做的。” 程飘飘眼神一黯，闪过晦涩。 而一旁的白莹月简直是要乐疯了，恨不得那丫头死了才好，至少能让楚凝伤心！ 楚凝第一次滑得这么快，她很担心小铃铛，哪怕知道在这个滑雪场危险并不大，但她依旧担心。 跟着荣景弟弟和纪扬灵弟弟过来玩的那群二世祖们，玩起来最是疯狂不要命。 恰好此时，坐在一个滑雪船上的小铃铛还真遇上了那群二世祖们。 “哟，这有个小丫头，怎么没见过啊？”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斜着眼睛看着小铃铛。 他旁边一个长相清纯的女生抿了抿唇：“听说纪家公子他们今天也要来玩，可能是他们带来的小辈吧？” “啧啧，合着是跟着他们那群‘精英’来得呀？”其中一个男人表情冷漠。 他这个人，最讨厌那群所谓的“家族精英”，整天在长辈面前装模作样，引得长辈们天天夸赞。 “喂，小丫头，你是谁家的呀？”有人问。 小铃铛自然不说话，看起来呆呆的。 “别是个傻子吧，哈哈哈！”有人大笑。 刚刚冷漠脸的男人用滑雪杖戳了戳小铃铛的脸，劲儿不小，冷笑道：“你跟谁来的？” 小铃铛还是不说话，只是因为脸疼，眼眶红了。 有一个女人过去，蹲了下来，揭开小铃铛的眼镜，拍了拍她的脸，拍得啪啪响，声音带着笑：“喂，哥哥问你话呢，哑巴吗？” “没见过这丫头，也没听说谁家有这么大的丫头，应该没什么背景。”男人说着，还顺势又戳了戳小铃铛的脸。 “哇呜――”小铃铛大哭起来，脸上红得吓人，小孩儿脸嫩，还有淤青。 “哈哈哈哈――”围观的人却笑了起来。 蹲在地上的女人边笑边说：“原来不是哑巴呀。” 说着她还伸手，想要再捏捏小铃铛。 “砰――” 还没等她碰到小铃铛，就被人踢翻了。 女人正想破口大骂，却发现竟然是――纪山姜。 她的骂声顿时收住，忍了下来，脸上却全是郁气。 纪山姜什么话都没说，抱着小铃铛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轻蔑地看着他们一眼。 他刚走没几步，那女人被人扶起来，嘴里嘀咕：“神气什么呀，不就是个私生子嘛，还真以为他是纪家的少爷？！”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 纪山姜冷笑一声，要是平时他肯定转身揍人，才不管女人男人。 但今天他不想搭理他们，不想搭理这群没人性的垃圾。 纪山姜也没走远，将小铃铛放了下来。 滑雪场温度低，伤了脸异常痛疼，眼睛又被雪刺得有些疼，她还在哭。 “哇呜呜――” 纪山姜叹口气，脱下厚实的手套，一只手挡住她的眼睛，等她闭眼才收回来，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小铃铛的头发。 “小丫头，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家人。”他不太会安慰人，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但是眼里却是关心。 纪山姜几乎没有安慰过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个丫头在他面前哭，所以他有些束手无策。 小铃铛睁开眼，看着纪山姜眼角的泪痣，直勾勾看着，突然喊道―― “楚凝！楚凝！” 楚凝？傅楚凝？！ 这个名字一出，纪山姜有些惊讶，直接站了起来，他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扯着小丫头的头发。 好在头发比较长，没有扯疼。 恰好这个时候，听到小铃铛喊声的楚凝冲了过来。 “砰――”她猛地推开纪山姜。 楚凝满脸愤怒，心疼地将小铃铛抱在怀里，给她遮住眼睛，一双眼睛冷冷看着纪山姜―― “她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人性？！” 楚凝从未如此愤怒，小铃铛一张脸通红带伤，显然是被人伤害的，而非摔伤。 她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竟然还有人如此欺辱她！ 楚凝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一刻会如何！ “纪山姜！！”纪扬灵勃然大怒的声音响起。 刚刚赶到的纪扬灵等人惊呆了，眼里满是怒火，他们没想到小铃铛竟然脸被伤成这样。 尤其是纪扬灵和纪文羽，他们看着纪山姜的视线，带着愤怒又带着恨铁不成钢。 滑雪场很大，但此刻好些人聚集在此处，用谴责的视线注视着他。 纪山姜被这些人的视线看着，轻嗤一声，也不解释，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纪扬灵一贯的温文尔雅也变成了严厉。 纪山姜脚步不停，往一个没人的方向过去，他就算在滑雪场也穿得不厚，有一种单薄的瘦弱感。 这时候，工作人员赶了过来，为小铃铛急救，给她的脸上药。 楚凝紧紧抱着她，平息愤怒。 不远处的那群二世祖也来了，包括更远处的荣东同样赶来。 “怎么了？”荣东一脸茫然，那群二世祖却有些心虚。 小铃铛一见他们，往楚凝的怀里缩了缩。 “小铃铛，不怕不怕，楚凝在呢。告诉楚凝，是谁伤害你？”楚凝低声温柔安抚。 刚刚她有些着急，看见纪山姜站着，居高临下，小铃铛在地上哭，他又拽着她头发。 她便笃定是纪山姜干的，但是纪山姜的反应和这群二世祖的心虚，显然有可能是她误会了。 在楚凝安抚的视线和声音中，小铃铛抬手，指着那群二世祖们，而不是另一个方向远去的纪山姜。 楚凝眼神一厉，看向那群人。 果然，被楚凝视线看着的人，脸上露出了心虚。 他们心里虽然讨厌这群“精英”们，但……却也怕他们。 无论是纪家还是傅家，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可他们带来的女人不这么想，虽然她们知道面前这些人不是她们惹得起的，但她们看着长得好看的楚凝，就以为她和她们一样，是被带来陪玩的。 于是，刚刚掐了小铃铛那个女人笑道：“哎呀，小姐姐不要误会，我们只是问问小丫头怎么在这儿，家里大人在哪儿，我们也是好心……” 楚凝表情冷漠：“名字。” “什么？”女人一愣。 “带你过来的男人名字。”楚凝面无表情，眼里滔天怒火。 她追责会更愿意找能负责的人，这个女人能够这样表现，归根结底是带她过来那个男人的责任。 收拾了男人，那个男人自然会收拾这个女人。 女人张张嘴：“小姐姐不要太狂……” “啪！”她旁边的男人直接扇了她一耳光，将女人打蒙。 男人却是腆着脸笑道：“傅小姐，真的是个误会，我们只是想要带这丫头去找你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被打了的女人瞳孔一缩，傅楚凝！ 最近她们经常听说傅家大小姐回国，但万万没想到，她这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将人得罪了！ 女人颤抖着张嘴：“对…对……对不起傅小姐……” 楚凝不看女人，将冷厉的视线移到男人身上：“你是谁？” “他叫贾亿，深茂房地产公司贾老板的儿子，他姑姑是荣景的三婶。”刚刚过来的纪海芸脆声道。 荣景立刻严肃着声音说：“楚凝你放心，今天这个活动是我组织的，也是我思虑不周的缘故，你放心，我们荣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楚凝把小铃铛交给工作人员，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们：“你们如果不能自己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只能自己来要这个交代了。” 荣景瞪了那群人一眼，又扭头对楚凝态度温和：“你放心。” 纪扬灵现在楚凝旁边，声音轻柔：“你和小铃铛是我邀请的，你放心，我也会盯着他们的。” 他的话一落地，那群二世祖们，脸同时白了起来。 傅楚凝本人他们是没有印象的，她在他们这儿的威信是基于傅家，但纪扬灵不是。 纪扬灵说插手，那他们不脱层皮是不可能了。 看着面前这群二世祖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楚凝微微闭眼又迅速睁开，她傅楚凝果然还是影响力太小了。 不着急。 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 傅楚凝三个字，比傅家更可怕！ 9、小蜜 第9章 楚凝带了小铃铛离开这儿，纪扬灵等人也跟着一起离开。 至于究竟他们每人对小铃铛做了什么，以后就会知道了。 怎么收拾他们？ 自有他们的家里人收拾他们！ 因为小铃铛事件，也没人有心事玩闹，中午荣景做东请他们吃饭，表示歉意。 饭后，傅一带着傅元锦和小铃铛回去。 楚凝坐在傅三的车内，停在了滑雪场山下。 没等多久，等到纪山姜出来了。 他是一个人出来的，出了滑雪场的天气不算太冷，他穿得也就简单。面无表情，额头上不知道怎么受了伤，贴着一块纱布。 其实之前在滑雪场里面就贴着，不过楚凝那时候满心愤怒，并没有注意。 楚凝打了个手势，车子立刻停在了纪山姜旁边。 “上车。”楚凝声音平静。 纪山姜的脸确实很惊艳，却不算是楚凝很喜欢的长相，所以看着他的脸，她还算平静。 他微微抬头，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 因为额头贴着的纱布，整个人透着颓废的感觉，发丝凌乱，一只耳朵带着两三个耳钉。 听见楚凝的邀请，轻嗤一声，想了想却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这是楚凝第一次和纪山姜靠得这么近，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这个人，很没有规矩。 随意、懒散的坐在座椅上，腿大咧咧伸出来，整个人慵懒地靠在靠垫上，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漫不经心。 就算他的腿又长又好看，楚凝也欣赏不来。 她忍不住想到那个温文尔雅又在该严肃的时候严肃的纪扬灵，兄弟两个，果然差距极大。 偏偏这个时候，纪山姜抽出一根烟，直接点了起来，态度嚣张至极：“什么事？” 因为抽着烟，声音有些沙哑磁性，也很……轻视。 楚凝的眉头彻底皱紧，打开车窗，平息怒气。 她坐姿标准规矩，长期习惯了坐得笔直，便也不觉得累，手放的位置，脚的姿势，都很规范。 “噗――”纪山姜余光看了她一眼，再次嗤笑一声。 楚凝吐出一口气，扭头，视线移到纪山姜身上，极力忍住不把注意力放在他抽的烟上：“纪二少，今天的误会很抱歉，也谢谢你帮助小铃铛。” 纪山姜非常的白，脸带着不正常的病态白，眼睛却深邃漆黑，他嘴角勾起，斜睨了楚凝一眼：“你还会道歉？” “是我的错，所以我道歉，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需要我还，楚凝能做的，在所不辞。”楚凝深吸一口气。 她两辈子的处事风格都是这样，这也是上位者应该有的风度。 对不起她的，绝不放过，有恩于她的，也一定要有所表示。 不管她多不喜欢纪山姜这个人的行为做派，他今天帮了小铃铛是事实，她今天推了他，也是事实。 纪山姜表情有一瞬间的奇怪，随即就是满脸的嘲讽。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又吐出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半眯着眼睛，迷蒙了视线。 她竟然给他道歉？ 还有人给他这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道歉？ 冤枉他的不止这一次，错打他的也不止这一个人。 纪山姜从小就知道，被冤枉了解释没有用，有些人其实已经认定，不需要他解释。 刚到纪家的时候，唐佳冤枉他的事情还少吗？给他扣上“不懂事”、“叛逆”的帽子，他的解释根本没有用。 “横大江兮扬灵”，扬灵的意思是长风破浪。 山姜是香草的意思，香草，也不过是草而已。 带着高门血脉，却被高门鄙视的一根草。 纪山姜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他原本计划上来讥讽傅楚凝一顿，现在却觉得没意思极了。 于是，他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打开门，叼着烟下了车。 刚刚下车，傅楚凝叫住他：“纪二少，我傅楚凝言而有信，我欠你一个人情。” 纪山姜脚步一顿，倏的转身，一只手压在窗口，姿态慵懒漫不经心。 烟灰落进了车里，楚凝下意识动了动。 纪山姜嘴角勾了一下，那张惊艳的脸一瞬间生动起来。 他看着楚凝，对方除了刚刚下意识闪躲以外，一直规规矩矩坐着，表情严肃又认真，那般好看又精致的脸被她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衬得刻板起来。 因为叼着烟，所以纪山姜声音有些含糊：“未来嫂子，我要你怎么还都可以吗？” 楚凝皱眉，直直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纪山姜轻嗤一声，摇摇头转身就走。 没意思，这些正经的人真没意思。 他这个未来嫂子，和纪扬灵可真是般配！ 楚凝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松开眉头，平缓呼吸。 傅三转身：“楚凝，要我去收拾……” 楚凝摇头，打断她：“算了，回头把车子洗洗就行。” 第二天，傅家陆陆续续来了好些赔礼道歉的人。 昨天的二世祖个个都皮青脸肿，神情沮丧，可见是挨了好一顿削。 傅家一个都没见，板着脸，全部让管家客客气气“请”走。 看那些人走的时候胀红的脸和羞愧的表情，就知道那群二世祖日子不会好过，至少再挨一顿是没跑了。 傅家一家人都很生气，小铃铛虽然只是养女，但到底养了这么多年，岂有平白被人欺负的道理！ 尤其是傅齐修，下班回来看了小铃铛的脸，挨个给那些二世祖的家里打电话，好一通“沟通”。 “沟通”得对方不住道歉。 挂了电话，傅齐修还在生气，傅老爷子也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爷爷，爸，我想进公司。”楚凝突然说。 原本计划再等几天的，但是今天发生的事看来，她的威严还是不够。 她想早一点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老爷子几乎下意识就皱眉，说：“你一个女孩子，进公司做什么？” 楚秀珠也是一脸疑惑：“是呀，凝凝以后和扬灵结婚了，好好玩着就是了，为什么要进公司去辛苦呀。” 傅楚凝只能把视线移到傅齐修身上，对方倒是没有不赞同，只是问她：“你真的决定了？不是心血来潮？” “真的决定了。”楚凝重重点头，声音坚定。 傅老爷子看她的态度坚决，叹口气，无奈道：“你没有上过班，不知道上班的感觉，先去公司基层待一个月试试，要是能坚持就让你爸带着你。不能坚持就回来，陪陪你妈，好好管家，也和扬灵培养培养感情。” 傅家人对楚凝是宠爱的，但有些思想也是根深蒂固的。 这回就连傅齐修也点头了，要是直接把楚凝带进公司，会让很多人误会，然后这丫头又只是心血来潮，那可就丢人了！ 傅齐修拍案决定：“就这么办！看你能不能在基层上班整整一个月再决定。” 他这样说着，傅家一家人却露出同款表情―― 她肯定待不了一个月！ 楚凝：“……” 周一，傅氏总公司。 “喂，听说了没有，今天人事部要带一个新人过来！” “啊？新人？最近没有招聘啊？” “你还不懂嘛，关系户啊！” “谁的关系户啊？” “谁知道呢，不是哪个经理的亲戚，那就是哪个董事的小蜜。” “女人啊？！” “可不是！还是年轻女人！” …… “咳咳！”策划部经理咳嗽了一声。 所有员工立刻各就各位，全部坐好。 经理假装没看见，笑着说：“这位是策划部新来的同事楚凝，大家要多照顾点新人。” “好的！欢迎！”员工们立刻齐声说。 对傅齐修和傅军国而言的基层，是指不是核心管理层，其实也绝对不算是基层。 傅氏集团下辖广泛，多个品牌，多个分公司分企业。 但京市的傅氏，却是总部。 直接空降总部多啦商城项目组的策划部，绝对的关系户！ 眼光好的再看看楚凝的穿着打扮，衣服是定制看不出来，但那个爱马仕最新款包还是相当显眼。 上身白色丝绸衬衣，领口处用一颗珍珠别着，衬衣被扎在西装裤里面，西装裤是阔腿裤，过脚踝。 脚下踩着一双精致的银色高跟鞋，头发散着，长发及腰。 再看看那张脸…… 众人呼吸一滞。 等他们回过神后，第一个念头就是―― 绝壁是哪个高管的小蜜！ “大家好，我叫楚凝，请多关照。”楚凝笑容灿烂，优雅大气。 所有同事们笑着招呼，并且介绍自己。 经纪徐天见他们相处和谐，便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相处。” “好的，徐经理。” 徐天点点头，迅速离开。 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楚凝是何方神圣，人事部的经理和他关系不错，竟然也告诉他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说是上面打了招呼。 到底是谁的关系户…… 都不知道！ 不管别人的一头雾水，楚凝嘴角带笑，认真记下同事们的姓名，也回应了一个又一个试探。 “楚凝，你叫我红姐就是了。”一个中年女人笑容灿烂。 楚凝从善如流：“红姐。” 红姐笑眯眯，不经意问了句：“最近咱们公司招聘吗？只有你一个人？” 她的眼神只有好奇，态度也随意亲和。 都是老油条，个个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楚凝笑容不变：“我不是很清楚哎，我投简历进来的。” 红姐愣了一下，笑容不变，他们……当然不会相信！ “那你……”红姐还想打听。 这个时候，一个严厉的中年女子进来了，冷着一张脸：“都闲得慌吗？” 红姐撇撇嘴，回了自己的座位。 女人冷冷扫过众人，看向楚凝：“来了就熟悉业务，我不管你是谁塞进来的，进来了就好好学、好好做，做不好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完，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离开。 她走后，办公室没人敢说话。 一直到午饭时间，大家才热闹起来。 楚凝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上午那个严厉的女人是办公室组长，策划部又分了三个项目组，每个项目组有一个组长，两个副组长。 那个女人叫邵艳，三十六岁，未婚。 当然，楚凝在听到这个人信息的时候，总是夹杂着“脾气坏”、“性情古怪”、“老处女”这些词。 在她这个年纪，以女人的身份，爬到了总部策划部的组长位置，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楚凝，你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外面吃？” “我在外面吃。”楚凝露出笑容，同时提着包往外走。 策划部的同事就有些不快了，毕竟是新来的，不请客吃顿饭打好关系，竟然自己一个人就出去吃了！ “这位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策划部的董秀皱眉，“真是猖狂啊！” 红姐也有些不快：“可不是，人背后有人，自然态度傲慢。” 他们没弄清楚楚凝背后是谁塞进来的之前，自然也不会有人明着与她为难。 楚凝不在意他们的态度，这个地方只是她的一个跳板，一个短时间的跳板，她不会在这儿久待，自然不用讨好同事。 再说……她也不会讨好。 午饭是傅一和傅三送来的，铺在保姆车里面的桌子上，两人眼巴巴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楚凝吃完后，擦擦嘴，有些好笑。 傅一一脸心疼：“哎呀，上班会不会太辛苦了呀。” 楚凝笑出声：“没事，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傅一和傅三还保持着同款心疼脸。 楚凝回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基本上都吃完回来了。 傅氏是有规定休息时间，但是因为忙碌，基本上不可能让他们去休息。 饭后，员工们都开始投入自己的工作当中，上午的热闹不过是一时的新奇，新奇过后，就该进入忙碌的工作当中。 “楚凝，你把这个处理一下。”董秀递过来一份文件，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楚凝没有拒绝，笑着问：“怎么处理？” “咱们群里有计算模板，按照模板处理出来，全英。”董秀停顿一下，“你英语可以吗？” 楚凝眼神闪了闪，知道这人的目的了。 是试探，也是打压。 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可以。”楚凝微笑。 “哦，那就好。”董秀意味深长。 他们傅氏这种大公司，自然待遇比一般公司好，但同样的，他们的要求就高多了。 公司里海龟就有一大堆，爬到总部的，不是实力超群，就是经验丰富。 董秀是不相信这个女人有什么实力的，看她这个长相就知道了，只需要笑一笑，就有男人前仆后继把东西送到她手上。 想到这儿，董秀的眼神有些酸涩。 她活到今年三十二岁了，还没敢怀孕生子，家里的公公婆婆意见很大，夫妻关系也不和谐。 董秀忍不住酸了一句：“看你这个年纪也就刚刚大学毕业吧？楚凝啊，你什么大学毕业的？” 楚凝翻动着文件，头也不抬：“斯坦福。” 董秀愣住。 楚凝合上文件，抬头，微笑：“我本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研究生毕业于斯坦福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 10、得罪 第10章 不止是董秀，就连周边几个听见了的声音的员工也抬头看了过来。 公司里名校毕业的海龟不少，但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还是有一些含金量的。 更让他们吃惊得是―― 他们以为走关系进来的小蜜，竟然是高材生！ 可不是谁都能这么小的年纪就从斯坦福商学院毕业啊。 董秀结结巴巴：“楚楚楚凝……你今年多大了？” “22岁。”楚凝微笑。 董秀更加瞠目结舌。 周边所有听见谈话的人全部震惊地竖着耳朵，和其他人对视时，具是一脸惊惧。 还真是破格应聘进来的？！ 才22岁…… 这人比人，真他妈气人。 别人的心思楚凝并不知道，她问董秀：“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文件，面带笑容，声音不急不缓，令人舒心的同时，又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给人压抑的气场。 “没没……没有了。”董秀结巴。 楚凝微笑，低头继续工作，一部分长发从背后滑到前胸，耳发也划了下来，衬托的一张脸越发娇美。 她熟练的操作着电脑，点开模板浏览后，直接开始处理。 原本董秀设想的她着急到处请教的画面没有出现，对方反而游刃有余，好似一点问题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是第一天上班的样子。 董秀有些尴尬，扯出牵强的微笑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个小时候后。 董秀问：“楚凝，做好了吗？” “快了，还有一点了。”楚凝淡定回复，低着头在电脑上浏览着什么，头也不抬。 “那你快点！” “好。” 坐在楚凝另一边办公桌的男人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他忙低下头，厚重的黑框眼镜眼睛将他惊讶的眼神挡住了。 十分钟前他去泡茶就发现楚凝已经把文件收起来放在一边了，电脑上正在浏览群里的其他文件，看一些其他资料，显然是做完了。 竟然……睁眼说瞎话？ 这是为什么？ 男人有些迷惑地仰头看了对面一眼，楚凝正看着电脑非常认真，表情也有些严肃。 她长得可真好看啊！ 他的眼神渐渐有些痴了，这时候，楚凝突然抬头，和他视线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突然一抖，竟下意识正襟危坐，像是很怕被教导主任抓到一般的认真工作起来。 等到她的视线移开，她才松了口气。 又十几分钟，组长邵艳进来了。 “董秀，做好了没？”她皱着眉，眼神犀利。 董秀立刻笑了笑：“马上就……” “好了。”楚凝站起来，淡定地拿着文件上前。 董秀的话被打断，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全办公室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满脸吃惊。 邵艳没接，看着她，楚凝依旧面带笑容，毫不示弱回视。 一个眼神犀利，利落的短发显得整个人都严肃了很多，一个长发及腰，嘴角带笑，但气场却一点不输。 傅一曾经说过，楚凝是第一个让她知道，有的时候，气势并不一定要用外在形象和表情来衬托。 就想她现在，哪怕是嘴角带着笑容，眼神也平静，整个人优雅大气，却一点没输邵艳气势。 就是邵艳也微微诧异。 面前的女人好看、精致的过分，确实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千娇万宠的女人。 “你做的？”她接过，问楚凝。 “是的。”楚凝淡笑着回答。 两个世界，楚凝是第一次工作，但是她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你退一步，别人可能就会得寸进尺。 老欺新的现象实在是不胜枚举，上辈子她第一次摄政，那些大臣们就是各个都要给她好看，打压她的气势。 这辈子刚刚回国，白莹月也带着名媛们步步逼近。 楚凝的人生就是这样，退一步，不是天阔天空，是白骨铮铮的深渊。 当然，很多人面对老人的推诿和欺压时都会忍下来，过刚易折，很多人怕被老人联合欺压，都会多做些一些，多跑一些，以祈祷可以早日融入“老”这个群体。 但楚凝需要吗？ 她不需要，且不说这些员工都是傅氏的员工，就是她本人而言，也不过就待一个月。 可，可能要不了一个月。 讨好？不存在的。得罪？怕什么。 邵艳翻看了片刻，合上，说了句：“很好。” 随即视线看向董秀，眼神又冷了下来：“以后自己的事情做，一个下午屁事没做，那就把之前交上去打回来的策划重新写吧，明天早上给我。” 董秀脸一白。 邵艳踩着高跟鞋走了，楚凝也在办公室员工异样的眼神中，淡笑着回了座位。 六点，下班时间。 办公室基本上没人动，都还在忙碌。 邵艳又踩着高跟鞋进来了，视线扫过整个办公室，停在楚凝的位置，说：“楚凝，现在跟我跑商场，有时间吗？” 说着问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有。”楚凝露出笑容，无视整个办公室更加奇怪的视线应了。 应了后，她迅速关了台式电脑，又合上笔记本电脑，一分钟就收好东西，走向邵艳，脚步看似不急不缓，其实一点不慢。 二人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出去。 办公室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去，这个新人也太狂了吧！” “啧，也是有本事，才第一天上班就可以跟着组长去跑商场了。” “呵呵，要我说还是背景深！” “可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秀秀。” “秀秀让她做点事是给她面子，她竟然还去邵艳那儿表功。” …… 红姐没说话，但她忍不住心想，邵艳是有背景就可以打动的吗？ 显然是下午的时候，这位海龟高材生交上去的文件让邵艳满意，看中了实力。 倒是……董秀是真的惨了。 那个打回来的策划根本不好做，要不然其他组不会让给他们组，尤其是要重新做可不是短时间可以搞定的。全部门一起做都不一定能做好的东西，交给一个人？ 邵艳让董秀明天早上就给她，那董秀今晚别说加班了，很可能要通宵！ 董秀眼眶都红了，又酸又恨地说：“这位海龟高材生看来是实力超群啊！我倒要看看，她实力有多强，这么欺负人！不就是个走后门的吗？得意什么！” “是呀是呀。”其他人附和，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邵艳开车，楚凝给不远处的傅三打了个手势，从善如流坐上了副驾驶。 邵艳这人很直，迅速发动车子开了出去，然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吗？” “好用。”楚凝依旧那个表情，坐在位置上姿势很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邵艳睨了一眼，挑眉：“聪明。你下午做得文件不错，看得出来你有些实力。我们办公室这些人实力也是有的，中庸，这次的策划被打回来两次了，显然上头不要中庸的策划。” “商场活动策划？”楚凝疑问。 傅氏旗下涵盖太广了，各方面都插了一脚，商场只是旗下的一部分，涵盖全国近六十个大型商场。 她之前只是有这么一个概念，毕竟旗下产业很多，她不可能所有都了解详细。 现在被扔到基层，今天下午她从他们组的群里才看到这些详细资料，也知道最近上层想要给商场搞一个活动，这个活动不是短期的，是长期的一个策划。 城市经济水平提升，商场也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 傅氏旗下的多啦商城必须要进行变革，当然，变革是要以活动入手，搞一些能够吸引消费者的活动。 商城要得是流量，要各个品牌可以串起来的利益。 上层的意思是希望今年双十一就可以落实，策划就必须要在这几天把整个策划做好。 但目前策划部交上去的两个策划都被打下来了，可见难度不小。 “对，看来你还是了解。”邵艳加了点速度，继续说，“这个策划之前是另一个组做的，他们做不好，我就要了过来，我们一定要交上去一个完美的答卷！” “你让董秀明天给你交策划书……” 邵艳嘴角一勾：“我看她闲得慌，给她找点事，至于她能不能做出来，我是不指望。等今天我们考察结束，明天早上把任务分派下去。” 楚凝突然看向她，不说话。 邵艳不算特别漂亮的女人，但很有气势，精气十足，整个人风风火火。 三十六的年纪，因为妆容不错，看起来气色很好，只是眼睛的鱼尾纹还是可以看出这人平日里的操劳。 “你看我干什么？”邵艳眯着眼睛，有些奇怪。 楚凝笑了：“我觉得你人缘应该很差。” “猜对了，没奖。” 与此同时，在家闷了两天的白莹月联系了纪海芸，但是对方没有搭理她。 白莹月打听到纪海芸今晚要和一群小姐妹去夜店玩，便早早出门，奔赴纪家。 纪家没有分家，纪长松和纪长柏都住在景亿苑的庄园里，她便直接去了庄园，找纪海芸。 因为和纪海芸关系还不错，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庄园，停在了纪家人住的那栋楼门口。 白莹月下车，抬头看了眼这座由知名大师设计的庄园，眼里的欲望掩藏不住。 他们白家也算有钱，也是别人艳羡的存在的，但远远撼动不了纪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她想嫁给纪扬灵，成为纪家的主人！ 想到那个优秀的男人，白莹月脸颊微微红。 “白小姐，请进。”保姆态度恭敬。 白莹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面走。 走入大厅，白莹月脚步一顿。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叼着一根烟，手放在脑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都透着浪荡不羁的气息。 白莹月眼里一瞬间的惊艳，但很快，她收起了惊艳。 纪山姜，纪家的私生子。 长得再出色也比不上那个继承家业的纪扬灵，那个温文尔雅，清润如玉的男子。 “你好，山姜哥。”白莹月笑着招呼。 不管她心里多看不起纪山姜，对方现在也是纪家少爷，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人。 纪山姜没搭理她，看都没看她，要不是还在抽烟，白莹月会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山姜哥，你怎么在家里没有出去玩呢？”白莹月又问，声音轻轻，理了理头发，散发自己的魅力。 她甚至走近两步，声音温柔：“山姜哥？” 纪山姜终于看向她了，面无表情。 白莹月笑容温婉，眼里带着“欲说还休”的复杂。 纪山姜这人据说又混又狂妄，能得他这么好看的人正眼相看，能让她在名媛圈子里骄傲很久。 她虽然喜欢的是纪扬灵，但不妨碍她有别的追求者！ 白莹月笑容越发真切。 纪山姜看着她，终于说话了―― 11、野心 第11章 “你烦不烦。” 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和厌恶，显而易见。 白莹月脸上的笑容僵住。 纪山姜无视她，将烟摁灭，从她旁边走过，上楼。 白莹月气得都有些发颤，这……这这这男人实在太可恶了！ 毫无风度！ 她心里谩骂，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爆发出来。 纪山姜走了好久，白莹月还气得不轻。 直到纪海芸下楼了。 “你怎么来了？”纪海芸直接问。 白莹月顾不上骂纪山姜，心口一紧，她敏感地觉得纪海芸对她的态度疏离了很多！ “海芸……你怎么了？”白莹月重新露出笑容，声音带着担忧。 纪海芸一头雾水：“我没事啊。” “听说你晚上要去夜店？” “怎么了？你也要说教我吗？”纪海芸皱眉，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水喝一口又还给保姆。 白莹月摇摇头，扯出温柔的笑容：“不是，我就是想说……要不我们一起吧。” “你不是一直不去夜店吗？你这样的乖乖女也愿意去了？”纪海芸诧异。 以前白莹月就不怎么去夜店，总是学着纪扬灵等人正经的模样，对夜店和男女之事，仿佛不屑一顾。 “我担心你。”白莹月微微皱眉，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关心。 纪海芸微微皱眉，片刻无奈道：“随便你吧。” 她确实在面对白莹月的时候有些不自在，毕竟当她发现傅楚凝和白莹月口中的人不一样以后，就更加不自在了。 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她最近都不找白莹月。 但是在对方关心自己的时候，又将这些情绪暂时抛开，答应了她。 纪海芸答应后，白莹月笑容更加灿烂。 之后两人围绕着晚上的穿着搭配聊了起来，白莹月眼光还是很好的，为纪海芸细心挑了一身搭配。 纪海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自然，直到天黑了下来。 “走吧，咱们出去吧。”纪海芸提起包。 白莹月笑着点头。 两人下楼，又遇见了纪山姜，白莹月的笑容一瞬间收了起来。 “山姜哥，你要去哪儿？”纪海芸眼神迷惑，“大伯不是说不准你出去玩吗？” 纪山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只是听见她的话，抬了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露了出来：“他管不着。” 四个字，相当符合他的性格。 纪海芸一脸无奈，她这个小堂哥，实在是太有个性，没人管得住。 纪山姜往外走了两步，停下脚步，随意说了句：“大晚上，少出去溜达。” 说完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白莹月气得抬起手，指着他的背影：“这人……这人太无礼！” 纪海芸皱眉：“他是为我们好，山姜哥这人其实挺好的，你不了解就不要乱说。” 白莹月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纪海芸竟然说那个人人知道的不成器私生子人好？！ 那个人全身上下，就没有哪儿不招人厌恶！ 好端端的长相都被他给耽误了！ 白莹月微微闭眼，忍了下来，纪海芸和她之间已经有裂隙，不能再和她吵架。 她扯出笑容：“可是是我不了解吧，海芸，咱们走吧。” “好吧。” 京市就有三个多啦商城，楚凝和邵艳今晚大概要跑一两个。 她们先去的是位于城南的商城，今晚商城很热闹，人流量还是很不错。 楚凝翻看邵艳带的文件，发现商场自从两年前人流量达到巅峰之后，这两年一直在下降。 邵艳带着楚凝把这个商城走了一遍，楚凝几乎没来过商城，因此倒也乐意跟着她。 七点半，两人回到门口，邵艳吐出一口气，声音难得有些无奈：“还是这个样子，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们之前节日搞过的活动数据你那儿有吗？”楚凝无视来来往往路人投向她的视线，扭头问邵艳。 邵艳点头：“有，回头发给你。” 随即她注意到过往路人对楚凝投来的惊艳视线，甚至有男人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搭讪。 于是，邵艳无奈：“走吧，咱们去城西的商城。我今天就不该带你出来，走哪儿都有人看着。” 最后一句话疑似抱怨和后悔。 楚凝也不在意，摇摇头笑道：“这儿到另一个商场挺远的，做我的车吧，我车上有饭菜，吃点东西。” 邵艳抬头，一脸诧异，但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楚凝带着她找到保姆车，看向傅一：“帮忙把邵组长的车子带着。” 傅一顿时高兴的点头，又把谴责的视线看向邵艳。 她们早就心疼楚凝饿着肚子走路了，都怪这个女人！ 邵艳一头雾水，但还是把钥匙给了傅一，跟着楚凝坐上了傅三开着的车子。 车上饭菜已经放好，不知道怎么保温的，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起锅不久。 邵艳打量了一眼车子，“啧啧”两声，也不多话，低头吃饭。 楚凝吃得少，邵艳吃得快，两人都很迅速解决了晚饭。 邵艳看了眼楚凝擦完嘴就把碗筷放下的姿态，这姑娘显然没有收拾桌面的觉悟，她摇摇头，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 算是吃了这顿饭的代价吧！ 楚凝压根儿没有上司在给自己收拾碗筷的自觉，坐在那儿不动如山，反而淡定自然地说起了正事：“我觉得跑城西的商城多半还是这样，看不出什么问题。” 邵艳眉头皱紧：“也得去看看，策划必须赶紧交上去了，今年也算是改革开始，方案可以不够完善，但一定要有用，以后慢慢改进。”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提议：“我们去其他商场看看？” 邵艳不是傻子，工作能力也是满分，瞬间领悟楚凝的意思。 是呀，对比同时段对手商场的情况和活动，或许更能看出问题！ 邵艳立刻看向傅三：“去达易广场，也在城西，我们去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傅三一言不发，却立刻更改导航，改了方向去达易广场。 晚上九点半，两人已经走完达易。 “也没什么差别，但这两年达易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名气更是越来越大。”邵艳皱眉，伸手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腿，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楚凝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达易就是近些年兴起的商场之一，人流量其实和多啦差不多，都不是特别好。 但多啦规模更大，达易能够拥有和多啦相差不大的流量，这就是达易的能力了，他们也必定有出彩的地方。 多啦的效益依旧相当客观，可傅氏必须要它更好。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不进则退。 “看来还是只能做联动活动了……”邵艳又说了一句，眼神出神。 显然她这句话不是说给楚凝，而更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邵组长，那边是做什么的？”楚凝指着窗外热络的一条街。 邵艳站起来，看过去：“酒吧夜店吧。” 她是个工作狂，很少去这样的场合，更谈不上了解了。 楚凝纤细的手指收回来，敲了敲下巴：“人可不少，车水马龙。” 邵艳微微皱眉，抓着楚凝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十点。 邵艳重重吐出一口气：“现在这些人，竟然都喜欢这儿，夜幕一来临，这条街竟然这么热闹。”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很多人，都是之前逛街的人。 有些人逛街累了，就来夜店玩了，有些人等着夜店热闹，先去逛街。 楚凝有些好笑，看着夜店来来往往的人，笑道：“物质追求满足以后，就开始追求精神满足，或者说是――饱暖思淫.欲。” 要不然为什么古往今来，永远都有青楼的存在？ “噗――”邵艳难得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楚凝挑眉：“不后悔把我带出来了吧？邵组长。” 邵艳睨她一眼，又把视线看向来来往往的人。 她这个人就算是知道楚凝显然很有身家背景，也一点不放在心上，她在意的只有工作。 当然，这也在是她不知道楚凝姓傅的前提下才有的念头。 当后来邵艳知道她姓傅以后…… 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楚凝却又问她：“邵组长，虽然才认识一天，我却知道你的能力很强，怎么现在还是个组长？” 这话要是换个人问，肯定会让人觉得像是奚落。 但是楚凝悦耳的声音说着，不急不缓，倒是真的好奇。 邵艳没说话，又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说话了：“得罪的人太多了呗，领导就没有一个喜欢我的，同事更不想让我做领导。” “傅家的人肯定喜欢你。”楚凝说。 不喜欢她的人是上头还有上司的上司，他们讨厌这个在他们上司面前不给他们留面子的下属，也不喜欢这个人目中无人的员工。 只有在她身上获取利益的集团老总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邵艳耸肩：“或许吧。”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已经很晚了，回去吧，今晚给你算加班。” 楚凝好笑：“那行，谢谢邵组长了。” 邵艳拍了拍她，径直走向傅一，拿到自己的钥匙后，冲楚凝摆摆手，走了。 楚凝看着邵艳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回神。 “楚凝？”傅一走到楚凝面前，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傅一，”楚凝突然说：“你说邵艳有野心吗？” 傅一一愣，看向楚凝，有些迷惑。 一直没说话的傅三突然插话：“这个女人，很讨厌。” 她不喜欢邵艳对楚凝的态度，更不喜欢她带楚凝饿肚子的行为。 楚凝嘴角微勾：“讨厌？可是我很喜欢她呀。” 她顿了一下，又说：“希望她的野心再大一些、更大一些。” 楚凝不相信邵艳没有野心，她的野心越大才越好！ 她摇摇头，带着两人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却又顿住脚步。 楚凝视线看着一个方向，微微皱眉。 12、守护 第12章 在这几家夜店里面，有一家明显是最豪华的。 此时这家豪华夜店门口，有六七个女孩子走了出来，嘻嘻哈哈的，还有个别穿得特别“清凉”。 还有几个特别眼熟。 被簇拥在中间的女孩子就是眼熟的……纪海芸。 要是别人她也不管了，但纪海芸是纪扬灵的妹妹。 她和纪扬灵会联姻的事情，基本上已经默认了。 她有上辈子的观念，不觉得联姻有什么问题，他们门当户对，联姻如果是对两方都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呢？ 楚凝带着傅一、傅三上前，表情有些严肃。 “纪海芸。”她叫了名字。 纪海芸正漫不经心听着旁边人说话，仿佛中听见了楚凝的声音，微微一愣，推了推旁边的白莹月：“我怎么还想听见了楚凝的声音？” “什么？！”白莹月一愣。 “纪海芸。”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了，就在她们背后，声音中带着严厉。 纪海芸转头，倏地对上楚凝那张严肃的脸。 这一瞬间，纪海芸的心口揪紧，像极了小时候惹祸被爷爷逮住的感觉。 心虚、胆怯。 楚凝声音有一丝严厉：“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我我……”纪海芸结结巴巴。 白莹月见不惯她这个样子，上前一步，瞪着楚凝：“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是回击楚凝问纪海芸那个问题。 楚凝压根儿没有搭理她，只睨她一眼，带着藐视，又再次紧盯纪海芸。 “现在十点半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里人应该不会允许你这个时间还在夜店门口吧？”楚凝声音平缓。 纪海芸嘴角耷拉下来，伸手，可怜巴巴拽着楚凝的衣角：“我我我……我错了。” 她的动作像极了家里小朋友做错事被大人逮住的模样，令众人一愣。 纪海芸……这么怕楚凝？ 楚凝声音温和下来：“真的不安全，这里鱼龙混杂，你的身份就注定会有更多人盯着你，会有更多算计围绕着你。小心着了道，毁了一辈子。” 世界的阴暗面不少，楚凝两辈子见多了。 “知道了……” 楚凝欣慰地拍了拍她：“最多再等半年，会有更加安全的场所给你们玩。” “好……”纪海芸眨巴眨巴眼睛，“楚凝姐，不要告诉扬灵哥好不好？” “下不为例。”楚凝看着她，严肃道。 “好！”纪海芸立刻露出笑容。 见她应了，楚凝这才转身离开。 白莹月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什么意思？她凭什么管我们？！” 因为气愤，她甚至失了自己的优雅。 其他小姐妹也跟着附和―― “是呀，她不是也在这儿吗？” “她管得也太宽了吧！” “这个傅家小姐管得真宽！哼！” “不是说脑袋好了吗？我怎么觉得脑袋还有问题？” …… 白莹月挽着纪海芸的手臂，气鼓鼓道：“海芸，咱们别搭理她，她凭什么管你呀！” 刚刚纪海芸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 傅楚凝和纪海芸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慌乱。 纪海芸却甩开了她的手，看向白莹月，皱眉道：“我爸说，对我好的人才会批评我，忠言逆耳。我来夜店我哥会骂我，扬灵哥也会说我，就连山姜哥都会叮嘱我不要出来！” 白莹月一愣。 纪海芸继续说：“他们为我好，所以批评我，楚凝姐也是这样。” 她说完就走，白莹月愣住，傻傻站在原地。 片刻她伸出手，微微颤抖―― “这个傅楚凝！给她灌了什么迷药？！” 楚凝坐上了车子，看着窗外沉默。 傅一给她递上温水，声音温柔：“楚凝，怎么了？是因为纪小姐不开心吗？不搭理就是了，楚凝你就是心太好。” 楚凝收回视线，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在想她，想其他事。” 她停顿一下，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很心善？” 她似笑非笑看着傅一，眼里犹如两颗星星闪烁着，肌肤莹白如玉，眉眼弯弯，姝色姣好。 傅一呼吸一滞，随即重重点头，就连开车的傅三也“嗯”了一声。 楚凝好笑：“我没你们想得心善，有时候我还很坏。” 傅一摆摆头，眼神感激地看着她：“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将我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那一瞬间，如果没有您，我和傅二、傅三、傅四，依旧会在地狱里挣扎，甚至可能早就被折磨死了……” 傅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柔和下来，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 她的职责就是保护楚凝的安全，她要认真开车，将一切可能造成危险的因子扼杀。 哪怕她现在也想像傅一一样，将自己含泪的双眼看向楚凝，道一声“谢谢”。 “过去了。”楚凝纤细的手放在傅一的头上揉了揉，声音温柔，“我救了你们，你们也一直在帮我，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今后，会越来越好的。” 傅一眼眶倏的一红，眼泪流了出来。 楚凝递给她纸巾，声音带着笑意：“快别哭了，幸好傅二、傅四没在这儿，她们会笑话你的。” “噗嗤――”傅一又笑了出来，用纸巾擦干净眼泪，深呼吸缓和情绪。 傅一调整好情绪，看向旁边坐得笔直，清瘦美丽的女人，女人看起来非常瘦，好似一阵风雨就能摧毁她，让人忍不住觉得她就该被放在温室，妥善安置，细心照顾。 别人或许以为楚凝只是一个长得好看、有气质的温室名媛，只有她们四个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伟大。 傅一眼眶再次湿润，里面是欣喜，是喜悦，是爱惜和尊敬。 这是个太平盛世，可阴暗的角落里依旧滋生着各种各样的肮脏事。 就像她和傅二、傅三、傅四等人一样，被人卖了，从一波人手上，辗转到另一波人手上。 她们被偷渡到国外，挤在狭小的房间，被人当做货物打量、殴打。 身边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买”走，自从，再无踪迹。 她们不是人，是货物。 傅一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她生在新加坡，被卖到欧洲，又被卖到美洲。 直到……被楚凝救出来。 她是第一个被楚凝救下来的人，无处可去，也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没有一技之长，不聪明…… 是楚凝把她留在身边，改名叫做傅一。 之后，她陪着楚凝上学，陪着楚凝一次次用大量的资金，拯救各色各样命运悲惨的女人。 傅二、傅三、傅四同样是被楚凝救出来的，但她们都有一技之长，也聪明，才能被楚凝“聘下”。 傅一知道她们三个同样感激楚凝、爱惜着这样珍贵的楚凝。 她懂得大道理不多，但是她知道，楚凝的存在，让千千万万个傅一、傅二、傅三、傅四活了下来。 体面的活在阳光下面。 女性的地位提高了，但依旧还在很多时候受着歧视，受着委屈。 傅一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楚凝在为什么而努力，辛辛苦苦的投资、挣钱，大量的资金全部流走，楚凝毫不在意。 就是这样的楚凝，值得傅一一辈子真心守护着她。 酒吧后门的小巷里，昏暗的灯光，拥有与酒吧正面完全不一样的安静，好似两个世界。 “杜爷，易哥问您上次给的货还有吗？”男人压低了声音。 “多少？”被称作“杜爷”的男人声音沙哑，半眯着眼睛隔着烟雾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声音沙哑磁性，像是一根羽毛挠过，却异常冷漠，听得人心口一紧。 偏偏半暗的灯光照过来，令他那张好看得要命的脸更加妖邪。 男人恍惚片刻，立刻低头从夹着的公文包翻出一张单子，恭恭敬敬递上前。 “杜爷”用手指敲了敲烟，掉落烟灰，另一只手伸手接过，挑着眉看了一眼就塞进了兜里。 他又吸了口烟，吐出烟圈，烟雾缭绕，声音更加沙哑低沉：“接了。” 说完，叼着烟就走。 “杜爷”走到了路灯下面，那张惊艳又熟悉的脸彻底暴露了出来。 纪山姜。 “杜爷――”后面男人喊了声。 纪山姜停下脚步，转身，挑眉。 男人快步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杜爷，易哥问，您那儿有这个货不？我们价格上绝对不会含糊！” 男人背着光悄悄做了个内行人都懂的手势。 毒.品。 纪山姜皱眉，斜睨他一眼，一言不发。 男人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奇怪，硬着头皮露出忐忑的讨好笑容。 纪山姜将刚刚收下单子拿出来，拍到男人身上―― “我杜若，不干违法的事。你们家易哥要沾手毒.品的话，你们家的货我也不供了。” 说完不顾男人愣神的脸走了。 这态度…… 真他妈嚣张。 “杜若！你这是想要得罪易哥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拳头捏紧，声音里有种虚张声势的心虚。 13、魔鬼 第13章 纪山姜脚步不停，只是叼着烟，声音含糊又冷漠：“回去问问你们家易军怎么成为易哥的吧。” 男人愤怒的表情顿时僵住，脸上青红难辨，却没敢再放狠话。 显然，纪山姜刚刚的那句话，令他忌惮了。 纪山姜满不在乎，好似毫不在意自己刚刚丢了一笔大订单，只是手插在兜里，慢吞吞往前走。 “啊！救命--唔--”突然前面巷子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呼救声。 是个女声，但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 程飘飘彻底绝望了，眼泪模糊了视线，手脚拼命挣扎着，可是在六七个壮汉面前，毫无威胁。 她错了！ 她不该自信自己可以掌控这个二世祖！ 之前带程飘飘和楚凝他们去滑雪的那个男人叫常江涛，是荣家的亲戚，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家族势力很强，结果去了才知道，他就是借着和荣家关系不错，才有那样的面子。 程飘飘今天是来分手的，原本想要借着男人“寻花问柳”这个契机分手。但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喝大了，恼羞成怒，竟然想要对她用强。 程飘飘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又被常江涛带着几个壮汉堵住了。 她能够感觉到常江涛放在身上的手，她气得发抖，却反抗不过。 这一刻，程飘飘恨死了这些特权阶级！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惨叫。 程飘飘眼帘颤了颤，缓缓睁开，一个叼着一根烟的男人，将一个壮汉按在了地上。 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程飘飘看见了一张好看得不似真人的脸。 偏偏嘴角带着狠戾的笑，令人心悸。 常江涛喝高了，脸通红，用带着酒气的粗重声音吼了一句：“你谁呀！找死啊？！” 纪山姜轻嗤一声，将右手夹着的烟含在唇边，收回手的时候，一脚踹向另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特别能打，几个壮汉一涌而上，围殴他。 纪山姜却一点都不怕，眼里反而带着激动的血红色，嘴角微扬，动作变得更加犀利起来。 他好似感觉不到别人打在身上的疼痛，只一拳一脚凶猛地攻击别人，不要命一般地出手。 “砰――” “砰砰――” 一声又一声，很快，几个壮汉全部倒地。 常江涛这才懵逼了，呆呆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纪山姜。 待纪山姜一身凶煞气息走近后，他才忙松开程飘飘，将她推向纪山姜：“纪……纪……纪山姜！” 常江涛认出来人了！ 他后退着，双腿打颤。 面前这不是人！是魔鬼！ 纪山姜没有接陈飘飘，任由她摔到地上，反而再上前一步，将常江涛踹翻。 “啊啊啊啊！！疼――”再大的酒气，这一痛也清醒了。 “好疼！啊啊救命――”常江涛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嚎。 纪山姜嘴角一勾，眼角、嘴角都青了，他伤得不轻，表情、动作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傲慢气息。 他将嘴角叼着的烟取下来，丢在地上，位置恰好就在常江涛脑袋旁边。 常江涛惊呆，话也不敢说了，只呆呆看着那一截烟。 纪山姜眯着眼睛，抬脚捻灭烟上的火。 那一脚，踩得常江涛呼吸急促，脸胀红，好似踩在他的脑袋上。 等再回过神，纪山姜已经走远了。 程飘飘脸上还有没干的泪水，看了纪山姜的背影半响，又看了看地上的常江涛，爬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纪山姜收拾了几个人，但自己脸上也挂了彩。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朝着巷口慢悠悠走着，神态慵懒又漫不经心。 巷子外面灯火通明，来往的人群和车辆都多了不少。 他原本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太正经，又满脸挂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纪山姜不在意别人异常的视线，只是有些不习惯这么明亮的光线，眯了下眼睛，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面前。 车窗缓缓打开，楚凝那张同样惊艳的脸露了出来。 车子是低调的黑色，楚凝姿态优雅地坐在里面，身材清瘦但高贵。 一道车门，就成了两个世界。 纪山姜微微皱眉。 楚凝抬手，从车窗内递给他几样东西。 她的手很好看，五根手指头纤细修长，但看着软软的，指甲是淡淡的樱花粉，那手一尘不染，却拿着好些东西。 她递东西的姿态认真又专注，眉头紧蹙，眼里带着――不认同。 纪山姜也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用自己满是血瘀的手接住东西。 两只完全不一样的手轻轻碰触了一下，一只细腻白皙，一只粗粝血瘀。 接下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时，楚凝已经收回了手，车窗合上，车子也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等车子走了很远以后，纪山姜才仿佛刚刚回神，茫然地低头看向手上的东西。 手很脏，抽了烟，又打了人带着血瘀，可手掌上放着干干净净的两片邦迪创可贴，一瓶云南白药，还有一板消炎药。 纪山姜呆呆看着手上的东西，看了好久才恍恍惚惚伸手，摸了摸有些刺痛的嘴角。 哦，他受伤了啊。 操，原来真他妈疼！ 都痛习惯了，竟然压根儿没有注意。 纪山姜想到刚刚坐在车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女人，突然嗤笑一声，伸手想要将手上的东西用力丢进垃圾桶。 但伸出的手顿住，就这么悬空好一会儿。 纪山姜又把手收了回来。 东西没丢。 晚上，傅家一家人坐在一起，楚秀珠心疼地坐在楚凝旁边。 “凝凝，怎么还加班啊？这也太辛苦了吧，谁让你加班的，让你爸爸把人开了。”楚秀珠声音心疼。 傅齐修一脸无奈，看向楚秀珠：“哪儿随随便便就开人，加班实在太正常了，凝凝去公司就是新人，怎么可能不加班呢？我觉得挺好，说明凝凝认真。” 傅军国附和地点了点头。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妈，没事，我自己愿意的，既然去了基层，哪有随心所欲的。” 楚秀珠还是有些不理解：“上班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就待在家里，凝凝别去了，实在太辛苦了。” 楚凝眼神越发无奈，她这个母亲像极了她上辈子认识的大家闺秀，完全不理俗物。照顾一儿一女和逛街喝茶，成为她生活的全部。 她是楚家的二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在她的观点里，男人在外面主持大局，她主内，负责家庭小事就可以了。 再加上傅齐修和她一生恩爱，又不像其他男人在外面还有女人，两人相敬如宾，傅齐修每天都要回家的。 楚秀珠生活幸福，便不觉得女人需要像个男人一样出去辛苦。 “好了，楚凝有事业心我觉得是好事，而且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在基层待满一天，还加了班，踏踏实实，很好。”傅军国点了点头，异常高兴。 楚凝：“……” 这是期望多低，才能觉得一天就很了不起了？ 傅齐修也很满意，眼睛里带着骄傲，又带着纠结：“凝凝能够坚持一天已经很厉害了，要是实在不想去，明天就别去了。” 他这是想要女儿给他争光，却又心疼女儿。 楚凝：“……我明天还可以的。” 傅军国更加高兴了：“好样的！要是谁在公司给你委屈受，你就回来告诉爷爷，或者直接找你表哥去，他现在就是负责商城的，正好管你们那块。” 看得出来，老爷子很欣赏和喜欢外孙。 “好。“楚凝笑容灿烂。 找傅白轩？ 她会找的，只不过是找麻烦。 第二天一早，傅齐修和傅楚凝坐上不同的车前往公司。 今天的策划部气氛有些紧张，一大早就这么紧张，楚凝放下包后，微微有些好奇。 “怎么了？”她声音轻柔，问了路过的红姐一句。 昨天因为她“不尊重前辈”的事情，令办公室的人有些不满，同仇敌忾。 但在楚凝问的时候，红姐又仿佛昨晚跟着一起的叽叽喳喳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笑着解释：“今天咱们总负责人傅白轩傅经理要来视察工作。” 傅白轩？楚凝挑眉。 红姐看了看她毫无变化的表情，微微靠近她，详细说了起来：“傅白轩，咱们公司傅总的外孙，有人说他是未来的接班人。” 她的声音再次压低：“傅经理年纪不大，长得好，还是单身。” 红姐挤眉弄眼的，楚凝当做没有看见，脸上依旧淡笑着。 “哼！”熬了一整夜的董秀从他们旁边路过，冷哼一声，还瞪了红姐一眼。 红姐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对楚凝笑了笑才回到座位。 她又不傻，虽然和董秀认识很久了，但大家是同事，也算是竞争对手。 在没有摸清楚楚凝什么来头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为了董秀得罪楚凝？ 不止红姐一个人这样想，除了董秀，所有人待楚凝的态度依旧如初。 董秀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昨晚才和她“同仇敌忾”的同事们，今天对“敌人”的态度就春风满面！ 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董秀偏头，和旁边办公桌坐着的、关系最好的小姐妹说：“大薇，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那女人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是呀，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咱们没有摸清楚楚凝的来历，还是尊重些比较好，是吧？” “……”是个屁。 14、仪态 第14章 楚凝坐下不久，组里的群分派了任务。 邵艳给每个人都分配了要完成的一部分，楚凝看了看，发现都不涉及重点核心部分。 也没有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在诧异为什么没有楚凝名字的时候，邵艳发了消息―― 【楚凝来办公室帮我。】 众人一惊。 见楚凝收拾好东西，抱着电脑往邵艳办公室走去，红姐探出脑袋，嘀咕一句：“我的乖乖，这个楚凝到底是来头太大，还是特招进来实力超群的人？” 坐在她对面的人好半天才点了个头。 邵艳办公室非常整洁，很符合她这个人的气质，楚凝带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她的办公桌侧面已经多了一把椅子了。 “邵组长。”楚凝招呼一声，就在旁边多出的椅子坐下。 邵艳点点头，直接进入主题：“我们今天任务艰巨，给他们分配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核心部分我们两个今天要写出来，你还记得……” 她开始说了起来，楚凝态度认真，讨论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邵艳在和楚凝工作的时候，总觉得好似楚凝是上司，她才是下属…… 邵艳摆摆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开，继续交流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两人开始认真地工作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邵艳皱着眉愤怒抬头，楚凝却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门口，眼神了然。 果然―― 策划部经理徐天陪着傅白轩和他的秘书站在门口。 “傅经理，徐经理。”邵艳脸色虽然不好看的，但还是招呼了两人。 楚凝从善如流，跟着称呼了一声。 傅白轩仿佛真是过来视察一般，和邵艳认真交流起来，余光都没分给楚凝。 直到两人说完，傅白轩装作才注意到楚凝，问了句：“这……” 徐天立刻笑着回复：“这是昨天刚刚进公司的楚凝，斯坦福商学院毕业。”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欣赏。 傅白轩淡淡道：“昨天刚刚进公司……还是不要接触太多核心内容比较好，你们对新人的态度这么好吗？新人应该多些历练。” 他说着看着楚凝嘴角微微动了动，微微显得有些冷漠：“既然进了公司就好好干，看你这个样子有些娇气，还要多历练啊，咱们公司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说完，傅白轩走了，眼底带着笑意。 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不让策划部给楚凝表现的机会，甚至让她多历练，就是让大家给她多些麻烦事。 傅白轩和眼神复杂的徐天走后，邵艳坐下，眉头紧皱：“你是傅白轩不喜欢的人塞进来的吗？他怎么跑来针对你？” 邵艳可不傻，傅白轩来了视察工作，问的东西都是东一句西一句，显然心不在焉。 等到最后一句话转向楚凝的时候，邵艳就发现对方来的目的竟然是为难楚凝？！ 两人有怨气？ 邵艳原本以为楚凝会生气、会愤怒，没想到楚凝听完她的话，竟然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并不夸张，嘴角往上，眼里都带着笑意。 这令邵艳一头雾水，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楚凝依旧淡笑着，嘴角微微弯起，合上电脑，看向邵艳，眼神认真：“既然我们的总负责人不想我参与其中，那我希望，邵组长，这次就不要交上我参与的部分了。” 她这话说得隐晦，但邵艳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楚凝参与的部分就是昨天她们跑的部分，也是发现周边夜店带动流量的部分。 如果不加上楚凝参与的部分，就是完全不交上核心！ 那这份策划还有什么含金量？！ “你什么意思？”邵艳不相信楚凝这样聪明的人会提出这种毫无边际的要求。 莫非……她还有其他底牌？ 楚凝站起来，收拾东西，转了个身，背对了办公室的摄像头：“邵组长，其实你的实力不止是组长的，我很欣赏你。” 公司的摄像头不能录音，只有摄像功能。 邵艳皱眉，看着她，也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谁塞你进公司的？”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楚凝笑着摇摇头，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邵艳，眼神带着笑意，声音轻轻：“不要想多了，我背后没有人，我就我，楚凝。” 她停顿了一下，和邵艳那双犀利的眼睛相对，二人靠得很近，她嘴角扬了扬：“对了，我姓傅。” 楚凝说完，拿着东西出了办公室。 关门的时候深深看了出神的邵艳一眼，她相信，这人是有野心的人。 只希望她的野心越大越好。 邵艳一个人呆呆站在那儿，视线没有聚焦。 她姓傅，作为总公司的一员，她对于傅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姓傅的女人只有一个―― 傅家的大小姐。 姓名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刻邵艳知道，傅家大小姐就是刚刚那个女人，这个优雅、美丽、聪慧的女人，楚凝。 不，应该说是傅楚凝。 她跌倒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眉心紧蹙，显然是异常纠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楚凝从邵艳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办公室都知道了―― 她刚刚被傅经理批评了。 傅白轩虽然没有直言，但楚凝这不是从邵艳的办公室出来了吗？ 众人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也没人和她打招呼。 但大家余光都看着她，想看她什么态度。 董秀整个人简直顿时春风得意，忍不住对着旁边的人说：“这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不自量力，否则你看，打脸了吧？哈哈。” 她笑得很开心，声音不小，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楚凝却不为所动。 跳梁小丑，用不着她去费心。 不一会儿，楚凝收到了一条短信，她打开看了，很快又删了。 但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真诚。 以至于整个办公室都有些懵逼，被赶出组长办公室的楚凝，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呢？ 是有恃无恐，还是……装得好？ 众人就这么一头雾水到了下班，楚凝提着包离开后，众人“轰――”一声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她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啊？” “楚凝是怎么得罪傅经理的？” “傅经理可是姓傅，楚凝得罪了他，背后就算是再有人撑腰，可能也待不久！ “我看她挺淡定的，是不是有恃无恐啊？” …… 董秀“呸”了一声，冷笑：“怕是知道自己回天无力，背后之人要是真的厉害，她能在咱们这个办公室待着？不是什么斯坦福毕业吗？说不定都是编出来的！” 其他人对视一眼，眼里也渐渐升起了怀疑。 楚凝姿态优雅地站在一个角落，等待车子开过来，这个地方僻静，等的人还没过来，傅白轩倒是来了。 他开得车子有些张扬，黑色迈巴赫，摇下车窗，笑得春风得意。 “表妹，我送你回去呗。” “不用了。”楚凝声音淡淡。 傅白轩好似感觉不到她的疏离，笑容满面：“表妹不会生气吧，表哥也是为了你，最近公司有些不太好的传言，我都听见了，所以才去提了一句。” 解释得很不走心。 楚凝突然抬眸，看向傅白轩，笑了：“那多谢表哥关心了，楚凝会好好谢谢你的。” 傅白轩一愣。 他心里升起一种危机感，总觉得到现在还这么淡定的楚凝，并不见得是真的……无计可施。 但没等到他多想，又一辆车子停了下来，就停在傅白轩车子背后，车牌号熟悉。 纪扬灵。 果然，驾驶座的男人推开车门，嘴角带着笑容，朝着楚凝先挥了挥，才快步过来。 “楚凝。”纪扬灵站在楚凝旁边，看向傅白轩，“白轩也在啊。” 傅白轩眼里一闪而过不快，他不喜欢纪扬灵只叫他白轩，这就像是在提醒他――他是白家人。 不，他姓傅。 “扬灵哥，接楚凝呀。”傅白轩不会去得罪纪扬灵，所以哪怕不快，依旧笑着招呼。 今天的纪扬灵穿得一身白色西装，显然也是刚刚从公司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气势，又贵气惊人。 他笑的时候，一时间又显得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温柔的视线看向楚凝：“是呀，她昨天第一次上班，想给她庆祝一下。” 他说的时候，还有些歉意：“昨天跟我爸去出差了，所以晚了一天，很抱歉。” 楚凝露出笑容，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他们两人现在是在“接触”阶段，两家人都有联姻的想法，但是总还是孩子们相处一下，所以两人最近也会试着相处，如果还算合得来，基本上就可以准备订婚了。 傅白轩吹了声口哨，调笑道：“楚凝你看看扬灵多在意你，要我说你就别上班了，反正你们早晚是要订婚，扬灵上班本来就累，你应该多抽出时间陪陪他。” 他笑容透露出来的意思，令楚凝非常不痛快。 但楚凝还没开口，纪扬灵就看了傅白轩一眼，说：“白轩，楚凝想要工作我很支持，毕竟傅氏集团是楚凝家的，她想要来公司工作，也不会受什么委屈，我很支持也很放心。” 傅白轩脸色一瞬间很难看。 瞧瞧这话的意思，一边说着楚凝上班的公司是她自己家的，一边提醒着不要给楚凝委屈受！ 傅白轩深吸一口气，想要再说点什么，纪扬灵却移开了视线，看向楚凝：“楚凝，咱们走吧。” 楚凝笑容灿烂，点了点头，顺着纪扬灵绅士的伸手，往他的车子方向走过去。 “楚凝！”傅白轩还有些气不过，又说了一句，“策划部底层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要不要做我的助理，我多带带你？” 这话看似诚心的邀请，却更像是奚落。 做他的助理，为他端茶倒水？ 楚凝回头，看向傅白轩，笑了：“表哥，我不想做你的助理，我想坐在你坐的位置，你让给我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盈盈的，好像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姿态落落大方，就像是问好一般云淡风轻。 傅白轩脸一沉。 楚凝嘴角一扬，眼神轻蔑地睨他一眼，又转回了脑袋：“现在不给没关系，你会给我的。” 姿态带着张扬和自信，又仪态万千，有着说不出的强大气势和威严。 15、娇软 第15章 傅白轩气得不轻，但楚凝已经迈开脚步走了，纪扬灵忍着笑，忙过去给楚凝打开车门，细心地伸手护住她的脑袋。 等纪扬灵发动车子离开后，傅白轩才像是回过神，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傅楚凝！” 纪扬灵一边开车一边嘴角扬起，余光忍不住看着旁边纤细瘦弱，坐得笔直的女人。 楚凝拿出手机给邵艳回消息，两人也没说几句，她就收起了手机，看向纪扬灵，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纪扬灵笑得更加开怀了，露出整齐的牙齿，眼里笑意盈盈，显得很温柔。 他看了楚凝一眼，声音中带着无奈和赞扬：“你刚刚可把你表哥气惨了，怕是今晚要气得睡不着觉。” 楚凝还是坐得很端正，眼神认真：“我说说实话而已，他要是这都接受不了，那以后他会更接受不了。” 纪扬灵嘴角弯起的弧度更高了，眼神也越来越温柔：“丫头，你怎么这么厉害又气人。” 丫头…… 楚凝微微一愣。 这个称呼可真是亲昵，却……不太讨厌。 楚凝弯了弯嘴角，带着笑：“我可没有扬灵哥厉害，你这么年轻，就得了你们集团所有老人的支持，我还有得学习呢。” “你也很棒的，可不是谁都可以沉下心、隐姓埋名在基层待着。”说这话的时候，纪扬灵声音带着调侃。 楚凝有些无奈，没办法，谁让家里人不相信她可以呢？ 不过没关系，用不着一个月，他们就会知道她的能力！ 楚凝眼里又恢复了光芒，自信、张扬。 恰好这个时候，红灯亮起，纪扬灵停下车子，看向楚凝。 愣住。 这一刻…… 楚凝好似放着光，她本来就生得美，这一刻身上绽发出由内而外的美，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纪扬灵觉得，他的心好像跳得有些奇怪。 “扬灵？”楚凝声音疑惑，“绿灯了。” “哦哦哦――”纪扬灵有些慌乱地回神，这是他第一次失了风度。 楚凝眼神更加迷惑了，不明白纪扬灵这是怎么了。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深深吸气，平稳着呼吸。 到底为人沉稳有些阅历，也非常克制，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恢复他的温文尔雅，声音平稳：“那傅白轩会找你麻烦吗？你现在在基层，他可能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有些好笑：“谁给谁添麻烦，这可说不定。” 既然默认对方可能会是自己的联姻对象，楚凝也就不藏着自己的本性。 楚凝不藏着掖着，纪扬灵也无所顾忌地说：“傅白轩这个人我没和他在商业上打过交道，不过我也有些了解，他有几分实力。但人太年轻，不沉稳，做事容易冲动。” 他说到这儿停顿一下，又说：“要我帮你……” “不用。”楚凝笑着拒绝了，“我这边已经有安排了。” 车子即将到达目的地，纪扬灵介绍：“这地方你肯定没有来过，老板祖上是个御厨，老板给国宴掌过勺，年纪大了带徒弟，就在这儿开了家私房菜馆，今天带你去尝尝，看看能不能让你满意。” 楚凝无声笑了笑，被御厨养刁的嘴，可不是那么容易满意。 “叮铃铃――”纪扬灵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也不避讳，直接接了，纪海芸响亮的声音响彻在车内―― “扬灵哥！你在哪儿呀？！” “我和你楚凝姐准备去吃饭，怎么了？” “……” 那头安静了一瞬间，声音带着试探：“楚凝姐？” “嗯。”楚凝应了。 “嘶――”纪海芸吸了口气，随即沉默片刻，继续声音试探，“我可以一起去吗？楚凝姐。” 声音带着小心和讨好，显然面对楚凝的纪海芸比面对的纪扬灵还要紧张。 “可以。”楚凝直接应了。 她完全没有约会的意识，因此也没觉得纪海芸这是打扰。 “好的！扬灵哥记得给我地址！”纪海芸声音带着高兴，说完就挂了。 纪扬灵一脸无奈，也有些好奇：“楚凝，你怎么制住这丫头的？她昨儿回去，就一直在念叨你。” 楚凝一脸疑惑，有些茫然的看着纪扬灵：“啊？” 制住？她什么时候制住纪海芸了？ 好吧，看她这个样子也是不知道原因。 纪扬灵带着无奈的笑容停下车子，绕到副驾驶为楚凝打开车门，邀请她进去。 这个时间正是晚饭时候，但这家私房菜馆人并不多，地方也比较偏僻，纪扬灵来的时候，服务人员轻车熟路引着他进了一间特殊的包厢。 “招牌菜。”纪扬灵对着服务员说。 “不等纪海芸吗？”楚凝声音疑惑，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 纪扬灵笑了笑，眼神温柔：“不等她，你才刚下班，先吃着，她来了再点菜就行。” 他长得远不如纪山姜好，但气质特别出众，以至于服务员看见他笑的时候，脸一红。 待服务员的视线移到对面楚凝身上时：“……” 好了，冷静下来了。 妈耶，这女人长得太好看了吧！！！ 服务员进来的时候一直看着纪扬灵，等到出去的时候，视线就从楚凝身上移不开了。 她走的时候，看楚凝的视线还充满着“依依不舍”。 “不错。”楚凝吃了一口，点点头。 这儿的饭菜确实不错，楚凝嘴刁，得她一个不错，在现代人眼里，绝对是相当美味了。 楚凝看一些电视剧，也在电视剧里面看见过现代人穿到古代，做现在的菜品怎么迷住了古代皇家人…… 那时候楚凝总是轻嗤一声，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在大楚的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楚家的，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当做贡品送上来，御厨的手艺更是精湛。 从食材这一方面就输了，参加了科技的东西，在很多方面都是好事，但在一些细微处，未必是好事。 纪扬灵笑了，不断用公筷为她夹菜。 楚凝享受得心安理得。 “扬灵哥！楚凝姐！”纪海芸还没进门，就先听见了她的声音。 两人抬头看过去，微微愣了愣。 不止纪海芸一个人来了，还带着纪山姜。 纪山姜…… 这人很少掺和到他们中间，这也是楚凝出国以前，都没见他几面的原因。 今天他怎么也来了？ 楚凝诧异，纪扬灵却是微微皱眉。 “走的时候看见山姜哥无所事事，就把他拽出来了，大伯也说让山姜哥多和你们相处，学着些。”纪海芸解释一句，拉着纪山姜走了进来。 纪山姜还是那模样，穿着随意，整个人透着慵懒和漫不经心。 一张脸却长得格外引人注意，人群中第一眼就会注意到这张惊艳的脸。 可是因为打过架，脸上还有些淤青，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纪海芸今天穿得非常规矩，毛衣套着小短裙，又青春又洋气，看着就讨喜。 她和楚凝的鹅蛋脸不一样，是圆脸，带着点婴儿肥，这让她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些。 纪海芸走过去，脚步顿住，然后期期艾艾坐在了楚凝旁边，表情忐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楚凝姐的时候，总是紧张又忐忑。 纪山姜自然坐在纪扬灵旁边，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纪扬灵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安分吃饭，便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候他听见楚凝问纪海芸―― “你学业怎么样了？” 纪海芸和纪文羽都选择了国内的大学，小时候也上私教，但高中毕业了，选择了在国内读大学。 纪文羽是因为要读政法大学，硬生生接受应试教育，考了进去。 但纪海芸高考分数不行，走特招进了首都音乐院校。 学校很好，离家近，家里人自然就放心了。 听到关心，纪海芸露出一个笑容：“还行，我们的专业课比较简单，学校也比较自由，不像我哥，读个大学压力还那么大。” 纪扬灵无奈：“你哥和你目标不一样，当然辛苦程度也不一样了。” 他们三个边吃边说了起来，其实楚凝以前奉行“食不言”，但现代很少这么规矩，她和他们一起的时候，也能随大流，边吃边说话。 别说…… 虽然没什么规矩，但确实还挺有意思。 楚凝说话少，纪扬灵和纪海芸一直在说着，尤其是纪海芸，叽叽喳喳，看起来很热闹。 但这和纪山姜没关系，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吃着饭，和旁边三个人比起来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饭后，四人一起下楼，准备回家。 两家人虽然有些距离，但也不算远，一起回家也方便。 走出餐馆大门，纪扬灵停下脚，笑着说：“楚凝我送你吧。” 楚凝点头。 纪海芸立刻接：“司机已经回去，我也……” 话说到一半，纪扬灵给了她一个眼神，纪海芸顿时改口：“那我坐山姜哥的车子吧。” 她说完，自己都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旁边两人男人一起动了，纪扬灵动作很快，伸手想要拉开楚凝。 纪山姜可不是汽车，他那辆相当复古的摩托车就停在路边，再想想他开车的速度……想想都让人害怕。 刚刚来的路上，纪海芸坐车，纪山姜骑摩托，她到的时候，纪山姜已经在门口抽了好些烟了。 纪海芸有点想哭。 “走吧。”纪扬灵声音温柔，看向楚凝。 楚凝虽然疑惑纪海芸怎么这么个表情，却没有多问，点点头，随着纪扬灵转身。 刚刚转身，一个篮球不知道为什么从不远处砸了过来，速度很快。 那个方向是楚凝的脸！ “啊--”纪海芸尖叫一声。 纪扬灵下意识伸手想要拉走楚凝，却摸了个空。 他悬空的手愣住，旁边楚凝是被几步过来的纪山姜拉进了怀里。 楚凝也愣了一下，一股陌生的烟草味萦绕在身边，陌生的味道。 纪山姜很高，一只手将她拉过来，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用力，将篮球打落在旁边。 因为他的用力，楚凝随着动作往他胸口上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纪山姜看起来很瘦很瘦，好似只有骨头，但楚凝撞进他怀里的这一刻，才仿佛中觉得―― 他虽然瘦，但是很有力。 骨头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不夸张，却非常强悍。 他的动作太快了，比站得更近的纪扬灵更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因此他做完后，整个人僵住。 傅楚凝在他怀里。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迷惑，眼神又有些奇怪，这还是纪山姜第一次和女人“亲密”接触。 她平时看起来正经清贵，抱着的时候却又娇娇软软的。娇软到让人想要用力，用力摁进怀里。 这个想法很奇怪，但并不坏。 而且她很香，不是令他作呕的香水味，是一种淡淡的清香，若隐若现。 很软，很香，很奇怪。 这是纪山姜继昨晚的药之后，对楚凝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脑袋里难得想了这么多，还没等他想明白，楚凝推他，他就立刻收回手，松开了她。 松开后，他的手指还动了动，好似手上还留有触感，怀里也好似还有她的香味，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奇怪，很奇怪。 纪扬灵脸色有些难看，沉下了脸。 他深深看了纪山姜一眼，又把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篮球的出处。 是两个年轻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 私房菜馆不算太繁华，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偏僻的地方，人来人往不少人。两人路过这儿的时候打打闹闹，显然素质不高。 这个篮球差点打到人，两人捡起篮球就跑，道歉都没有一句。 “站住――”纪扬灵厉声一句。 两人却直接跑远，纪扬灵气得不轻，摸出手机。 楚凝扯了扯他，摇摇头：“算了，这儿没监控，也没受伤，懒得浪费时间了。” 纪扬灵吐出一口气，平息怒气，片刻，他对楚凝露出笑容：“嗯，我送你。” 他走到外侧，将楚凝护在内侧走向停车的位置。 原地只剩下纪海芸，她有些气恼：“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素质的人啊？！” 这时候，站在她旁边的纪山姜塞给她一百块钱：“打车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他跨上摩托，戴上头盔，眼神冷厉，速度很快的一个转向，一溜烟消失在视线中。 纪海芸：“……”？？？ 这狗比堂哥干嘛去？就这么抛下她了？？？ 不过……她确实也不想坐他的车，正好:)。 “刚刚幸好跑了，你看见旁边那辆车没，一看就是有钱人，要是被逮住了，咱们两个可就完了！”一个黄毛拍了拍心口，笑得得意。 另一个男人同样一脸得意，吹了声口哨：“那女人果然好看，你刚刚拍照没有？简直神仙人物啊！” 是的，他们当然不是“不小心”砸过去的，而是故意的。 四人站在那儿说话，只能看见三个人的脸，都长得非常出色，两人就说起了那女人的长相。 原本计划用篮球砸一下，她肯定会转过来，只是恰好她先转过来。 不过果然长得好，幸好拍到了！ 黄毛拿出手机：“当然照了，一连拍了好多张。” “给我看看。”声音磁性沙哑。 “我发……”黄毛话说到一半，惊厥这个声音不是同伴的。 抬头，对上一张同样好看到令人惊讶的脸，只是这张脸现在的表情相当阴霾，一双眼睛带着血红色的光。 长得很熟悉。 黄毛瞳孔一缩，纪山姜已经拿走了他的手机，挥动了拳头。 第二天，楚凝坐上车子，今天车里除了傅一、傅三，还有久违的傅二也在。 时候差不多了，也该收拾那个猖狂的傅白轩了。 车子发动后，傅二立刻就说：“你看看这个公司的资料。” 楚凝接过，翻看之后有些诧异：“这个公司规模很小？” “嗯，与其说是个公司，不如说是个组织，公司员工不多，全是以前一个帮派金盆洗手的成员。什么活都接，不要脸，不要命，只要不违法，有可操作性，就干。游走边缘，但办事牢靠，保密性也很好。”傅二显然很欣赏。 楚凝点点头。 傅二继续：“实际管理人员不是可以查到的那个法人，是一个叫做姓杜的男人，挺神秘，有人猜测是道上的人。” “行，就他们了，价格开高点，一定要让双十一混乱起来。” 傅二点头：“好的。” 楚凝看着窗外，眼神幽深，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说过，傅白轩会给她让位的。 策划部交上去针对双十一的策划，上头不是特别满意，但是对比前面两个策划，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 搞联动活动，将多啦商城里面几乎所有店都串了起来，企图拉动流量。 策划一定下，立刻把联动规则分发到旗下所有商城。 因为傅楚凝的威胁，傅白轩这次想要大展拳脚。 这几天，傅白轩没少在楚凝面前得意。 双十一，活动开始。 因为提前多方宣传，也投了一大笔宣传费进去，那一天多啦商城流量还真不小。 作为负责这个项目策划的邵艳组，整个办公室这一天也在随时关注着数据。 人流量、交易量、同比增长等等。 显然，结果很好。 “哈哈哈，你们说咱们策划部会不会发奖金？”红姐笑着问。 有员工笑着回复：“你可想得真美，除非这次数据好到令上头注意到，否则你看哪次发过奖金？” “这倒也是……” “我刚刚进去交材料，我怎么觉得咱们邵组长好像不开心？” “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邵艳神出鬼没，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得众人脸色苍白。 她冷哼一声：“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吗？没做完还在闲聊？做完了我再给你单独布置一点？” 众人立刻不说话了。 只有楚凝看着邵艳，笑了笑。 邵艳心口一紧，僵硬地回了一个微笑，转身回了房间。 她能高兴吗？ 就算傅楚凝要掀翻傅白轩，也不会是现在、立刻、马上。 傅楚凝虽然没有告诉她，她会做什么，但邵艳能感觉到，今天可不会这么平静的过去。 到时候她怎么都会被上头削一顿，尤其是傅经理，在上头没有宣布他倒下之前，怕是要狠狠对着她这个做策划的人发脾气。 唉。 下午五点，楚凝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办公室。 董秀正好站着和人说话，看见楚凝进来，冷笑道：“晚上才是人流量高峰，按照这个趋势，多啦商场肯定能在今天创了销售额的记录，咱们的傅经理真是年少有为啊！就是不知道得罪我们傅经理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也不知道她身后的人能不能保住她！” 她说得是谁，所有人都知道。 楚凝意味深长地看了董秀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虽然没敢附和董秀，但也没有为楚凝说话，或者拉住董秀。 楚凝任由她的指桑骂槐，她现在不关注董秀这样的小虾米，等她往上走些，董秀自有人轰出去。 根本不需要楚凝为她浪费精力。 楚凝时刻关注着数据和消息，也就二十几分钟以后，还不到下班时间―― 多啦商城出事了。 16、出事 第16章 联动活动确实对商城人流量很有积极作用, 但邵艳交上去的这个联动活动比之前的复杂了一些。 也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 到了商城之后, 竟然有些混乱。 造成了顾客和商家的理解有些偏差。 有些人买了衣服, 就拿着代金券去餐饮区吃饭, 结果吃完饭发现自己以为可以用的金额和店家那边实际的出现了差距。代金券是可以叠加的，但两家服装店拿到的同一家餐饮代金券, 竟然不可以一起使用。 而吃了饭去买其他东西的顾客也出现了各种各样问题。 这不是一个商城, 而是旗下近六十个商城全部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单单是代金券的问题还好说，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没到让顾客愤怒不已的程度。 但更可怕的是, 位于京市城西的多啦商城，竟然因为工作人员和顾客争执，发生了流血事件。 还是顾客被殴打进了医院。 这消息立刻在这个热闹的日子上了头条，原本舆论不可能全部攻击多啦商城，但今天很多顾客都因为联动活动规则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在网上发泄出来。 邵艳脸色苍白的从办公室出来, 已经是下班时间，她带着文件夹，脚步匆匆显然是去开会。 楚凝“正好”去倒水, 和邵艳撞上。 她什么都没说, 拍了拍邵艳, 眼神带着安抚。 看着楚凝沉稳的眼睛，邵艳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些。 邵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支持了这个女人, 并且动用自己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给自己的“策划”下达找麻烦。 不过这个傅楚凝确实令人吃惊，她知道多啦商城今天会有麻烦，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动静这么大！ 傅楚凝不也是傅家人吗？怎么就一点不心疼呢？ 邵艳眼神茫然一瞬间，又很快收回思绪，跟着还对她愤怒的徐经理往楼上去。 楚凝心疼吗？ 当然心疼，但这个事情显然不会对傅氏有多大的伤害，是多啦商城暂时的问题。 而且打蛇打七寸，她要出手，就要将傅白轩打趴下去。 等她接手多啦商城，自然会处理善后问题。 下班时间到了，整个策划部都人心惶惶，唯有楚凝一个人，依旧淡定地提着包离开办公室。 傅三的车子正在等她，楚凝上车后，坐在旁边的傅二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个名声不好的公司，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这点楚凝认同，点了点头：“确实做得很好，今天的热搜下面带节奏的水军是你找的吗？” 傅二摇摇头：“不是我。” 楚凝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那是谁？对家？” 这时候，傅二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 傅二看完，微微诧异，递给楚凝看—— 【买一送一，谢谢惠顾。杜若。】 “杜若？”楚凝声音疑惑，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 傅二笑了笑：“杜若应该就是实际的负责人，姓杜的男人。” 楚凝顿时明白刚刚那条短消息的意思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倒是有意思，服务可真到位。” 傅二跟着一起笑着。 今晚傅军国和傅齐修回来的特别晚，脸色也不好看。 尤其是傅军国，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楚凝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会儿是傅白轩，一会儿是傅璎。 但傅军国一个也没有接，反而愤怒的挂断。 楚凝抿了抿唇，上前给傅老爷子按摩，说：“多啦商城出事了？解决了吗？” 老爷子拍了拍她：“女孩子不要操心这个，早点去睡吧。” “爷爷，我现在也是公司的一员，我有权利关心！”没办法，楚凝只能撒娇了。 傅齐修叹口气，回答道：“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剩下后续的处理。” 头条早就已经降下来了，傅氏的公关也出了手，企图扭转多啦商城的形象，更是坚决不能让□□上升傅氏。 只不过因为受伤的女子一直不愿意和解，要打官司，这件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 相较于其他商城节节攀升的人流量，多啦商城的人流量可以说正在直线下降。 商城是傅氏旗下很重要的一个大项目，尤其是傅白轩在负责，他们还是想要赶紧处理干净的。 楚凝试探着说：“爷爷，爸，要不我来管商场吧？” 傅军国下意识就反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闹了，早点去睡吧。” 楚凝：“……” 果然，不用点手段，她爷爷和爸都不会让她上去的。 第二天休息时间，楚凝不用去上班，就在家里陪着两个小朋友。 傅军国也在家，但傅齐修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楚凝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待在家里看书，一派悠然。 两个小家伙都不是多吵闹的人，尤其是小铃铛，她很少说话，楚凝在的时候，她就坐在楚凝身边，乖乖巧巧坐着，哪儿也不去。 傅元锦也不是一个爱闹的人，趴在桌子上看着书，眼神认真。 半个小时候后，楚凝合上书，站了起来。 小铃铛没有动，只是眼睛移动，好奇的看着楚凝走到傅元锦背后。 这小子看起来很认真，其实偷偷摸摸在画着什么东西，还挺专注。 “这是什么？”楚凝问。 突然的出声吓到了傅元锦，他下意识急急忙忙遮掩笔下的东西，结结巴巴解释：“没…没什么，就是……不理解的地方自己……” 在楚凝的视线下，傅元锦说不下去了，很是心虚。 他面前摆放得是一本经济学基础的书籍，当然，这也是他的学业任务。 但是显然小家伙没有认真看书，反而是在偷偷摸摸做着别的。 “好吧，姐。”傅元锦有些泄气，老老实实拿出那张纸，交代了，“我在画天文图，昨晚天气好，天上有星星，我用望远镜看见的。” “望远镜那儿来的？”楚凝问。 傅元锦头低得更低了，耷拉着脑袋：“我自己买的，爷爷和爸爸妈妈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有些迟疑：“姐……可以不要告诉他们吗？” 傅元锦的学业很重，他已经在学习经济学和管理学的课程了，老爷子和傅齐修也看得紧，根本不可能让他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小小年纪，画出来的图像很好看，用尺子和圆规，画得有模有样。 楚凝微不可见的叹口气，问道：“这是哪科星星？” 傅元锦眼睛一亮，挺直了身板，声音里面带着高兴和喜悦：“这是猎户座的一颗……” 他叽叽喳喳讲解了起来，显然平时没少偷偷摸摸看书，知道不少。 楚凝就坐在他的旁边，认真听着，对面的小铃铛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也像是一个听众。 骤然间多了两个听众，少年简直意气风发，这才有了孩子模样，会高兴、会皱眉，会畅想有一天自己做出天文学上前作未有的壮举。 那漫天的繁星，像是漫天的梦想，承载着少年的一切。 傅军国对楚凝的期许就是活得开心，嫁给纪扬灵，幸福一辈子。 对傅元锦的期许就是长大后接管傅氏，将傅家发扬光大。 这是她的亲弟弟，他们却更像两个被摆放错位的棋子，她已经悄悄违抗布棋的人朝着想去的方向厮杀。 而她的弟弟，也萌生了不一样的意志。 三人之前氛围和谐，不远处的楚秀珠露出笑容，看着一儿一女，觉得满足极了。 中午，外面脚步匆匆，楚凝抬头，看见文叔叔引着姑姑傅璎和傅白轩过来了。 傅白轩脸色有些苍白，傅璎直接红了眼睛，直奔傅军国的书房。 楚凝想了想，站起来：“元锦，跟姐姐去给爷爷和姑姑泡茶送去好不好？” “好。”放下笔的傅元锦念念不舍地看了那张图一眼，又好好藏好才站起来。 阿姨已经准备好茶水，楚凝和元锦一人端一杯，朝着书房靠拢。 刚刚靠近，就听见杯子被砸碎的声音，伴随着傅军国愤怒的声音：“你看看他办的事情，做成这么个样子哪儿有脸来见我！” “外公……对不起……” 傅璎也哭哭啼啼：“这也不能全怪轩轩呀，这些都是他和副经理们商量的结果，策划也没有问题，就是执行的时候出了问题，打人事件轩轩更是控制不了……呜呜呜爸，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难得有喜欢的工作，您不能撤他的职。” 楚凝停下脚步，傅元锦也乖乖停下脚，一言不发。 里面的动静很大，显然是老爷子生气了，甚至动了撤傅白轩职的想法，傅璎带着儿子来求情。 “不撤他的职，不能平息众怒！”傅军国声音松动了一些。 傅璎立刻收住眼泪，看向傅军国：“可应该撤职的是那个打人的员工，以及做策划的组长，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轩轩，他没必要为别人背锅。”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get！ 谢谢大家支持首订，兔崽爱你们！ 评论有红包哟！ 17、算计 第17章 是呀, 外面的人不知道傅白轩是负责人, 只知道骂多啦商城以及打人的工作人员。 内部的人追责找组长就是了, 不要找傅白轩。 楚凝微微冷笑, 瞧瞧这女人多会说话, 项目出错，从来都是项目负责人负责。 傅璎倒是说得好像傅白轩是为别人背锅一样？ 要是傅白轩有手段, 现在已经解决了问题, 弥补过失。 傅璎带着傅白轩上门，显然是傅白轩无计可施，老爷子想要撤他的职。 果然, 傅璎的话说完，老爷子态度松动了些：“我原以为他有几分实力，现在看来也还差得远了！办不好事，还要公司给你擦屁股！” 傅璎给了傅白轩一个眼神，傅白轩立刻满脸愧疚：“是我的错，我还年轻, 我会好好向外公学习的，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傅军国哼了一声，终于说：“仅此一次。” “是是是。” 楚凝微微敛起眼睑, 伸手, 敲门：“爷爷？” 里面一瞬间安静, 片刻，傅军国浑厚的声音响起：“进。” 楚凝和傅元锦端着茶杯进了书房，傅元锦眼神好奇, 看看老爷子又看看傅璎母子。 傅军国刚刚绷着的脸色好看了些，笑了起来：“凝凝和元锦来啦。” “爷爷，喝茶。”傅元锦小小年纪，一本正经。 老爷子笑了起来，楚凝则把手上的茶杯端给傅璎：“姑姑，喝茶。” “哎呀，谢谢凝凝。”傅璎赶紧接过，眼眶湿润，“凝凝能够好起来，可真好……” 傅璎眼泪汪汪的，显然是欣慰楚凝好起来，果不其然，老爷子看待二人的脸色变得温和。 到底是他的女儿，爱护她家人的女儿。 她喜欢楚凝吗？当然不可能喜欢，但她能对着楚凝笑得慈爱，这就是她的手段。 而她旁边的傅白轩，冷冷的看着楚凝。 楚凝回视他，眼神比他还冷。 傅璎和傅白轩在这儿吃了午饭才走的，两人不断对傅楚凝和傅元锦表示喜爱。 果然，傅军国对二人的脸色，越来越好。 “凝凝和元锦要是没事，下午去我们家玩好不好呀？”临走的时候，傅璎笑容灿烂。 傅元锦板着脸，一板一眼回复：“我还要上课，谢谢姑姑。” “那还是上课重要。”傅璎又把视线移到楚凝身上，“凝凝跟姑姑去吧。”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上下打量了楚凝一眼，眼里一闪而过不悦。 可不是，傅楚凝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女儿一直以第一名媛自居，现在楚凝回来了，白莹月在家砸了不少东西。 她还听莹月说过，纪海芸现在也亲近傅楚凝，疏远莹月了。 “我晚上也有事。”楚凝笑着婉拒。 刚刚解除危机的傅白轩忍不住说：“楚凝，你今天又不上班，还有什么事啊？” “是呀，莹月可想你这个表姐了，咱们傅家女孩子少，你和莹月更应该亲近些。”傅璎拉着楚凝的手，亲热道。 “我晚上要和扬灵去吃饭。” 这话落地，傅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纪扬灵…… 楚凝看着她的脸色只觉得有些好笑，看吧，这家人不仅想要傅家，还想要她未来的联姻对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傅璎很快又露出笑容，眼神越发慈爱：“你表哥和表妹最近心情都不太好，你和纪家小子见面的机会还多，今晚就去姑姑家里玩，明天再和……” 楚凝打断她，笑容灿烂：“要不表哥和莹月跟我们一起去吧。” 傅璎眼睛一亮：“可以吗？” 楚凝笑容不变：“当然可以呀。” 傅白轩要是不去，下一步戏该怎么唱下去？ “凝凝你真好！” 楚凝站得笔直，端端正正，脸上却带着笑容，笑靥如花。 她也觉得自己好得很呢！ 傅璎和傅白轩走后，楚凝让傅二给杜若发消息，继续下一步计划。 她则拨出了纪扬灵的电话：“扬灵，晚上一起吃饭。” 纪扬灵声音惊喜：“好呀，在哪儿吃？我去接你。” “夜店旁边。” 纪扬灵微微一愣：“夜店旁边？” “傅白轩也去。”楚凝解释。 楚凝说完，纪扬灵露出笑容，声音温柔宠溺，又带着无奈：“好，丫头。” 挂了电话，楚凝又拨出一个号码，声音带着笑意：“海芸，你不是想去夜店吗？今晚一起去，安全。” 纪海芸差点以为自己听叉了，声音有些呆：“啥？” “多叫些人，热闹些。” 纪海芸还是呆呆的：“……哦好。” 晚上六点整。 打扮亮眼的白莹月和傅白轩站在饭店门口，这件饭店位于城西，也就是前段时间白莹月和纪海芸来的那家夜店旁边。 白莹月不断和傅白轩说：“待会儿你记得缠着傅楚凝，把扬灵哥让给我。” 傅白轩点点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真是不成器，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把纪扬灵勾住！” “你也不看看傅楚凝那个狐狸模样，这一回来就勾得扬灵哥心心念念。”白莹月这句话说得非常酸，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不说了，纪扬灵来了。”傅白轩看着驶过来的车子，露出笑容。 白莹月也一瞬间恢复优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停下来的车子。 驾驶座的纪扬灵下来时，白莹月笑容灿烂，提着裙子上前，刚刚走了两步，脚步顿住—— 副驾驶下来了纪文羽，后座又下来了纪海芸。 白莹月笑容渐渐僵硬。 “轰——”摩托声响动，好几个骑着摩托车的男子倏的停在他们面前。 打头的那个取下头盔，甩了甩凌乱的发丝，耳钉闪闪发光，那张妖孽的脸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除此之外，还有荣东等好几个平时里爱玩的人都来了。 白莹月嘴巴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人？！ 还没等白莹月想明白，楚凝的车子紧随其后，停在酒店前面。 她今天着一袭长裙，头发盘了起来，显得脖颈修长，蓝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有楚凝的地方，很少能再给其他女人分去视线。 纪扬灵上前，伸手，楚凝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步步朝着白莹月走过来。 她脸上带着笑：“表哥，表妹，姑姑说你们心情不好，我和扬灵都不太会说话，就多叫了些人一起玩。表妹，你开心吗？” 白莹月表情僵硬，有种打碎牙齿和着血往下咽的痛苦：“开、心，谢谢、表姐。” “不客气，应该的。”楚凝笑容灿烂。 白莹月气得磨牙。 纪扬灵还牵着楚凝的手没有松开，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吃饭。”纪山姜将头盔重重放在车头上，迈开脚步，从楚凝和纪扬灵旁边过去。 带起了一阵风。 纪扬灵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在纪山姜过的时候，下意识搂住楚凝，往旁边去了一步。 楚凝微微一愣，纪扬灵也愣住。 算起来……这是纪扬灵第一次搂住楚凝。 这个姿势很亲密，也很……暧昧。 楚凝挣扎着动了一下，纪扬灵忙松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这一幕被白莹月收入眼中，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走吧。”楚凝说，脚步匆匆往里面走去。 纪扬灵等人跟上。 人多气氛就热闹，尤其是荣东这一群年轻人，最会玩闹，饭桌上一直笑声不断。 今天的楚凝和纪扬灵等人也纵然他们，随他们说笑。 因此，一直到吃完饭，白莹月都没能和纪扬灵说上话。 饭后，有一人提议：“旁边就是夜店，咱们再去玩会儿？” “好呀！”纪海芸立刻就应了。 应下后，才把心虚的视线看向纪扬灵。 “那就去吧，你们去吗？”纪扬灵问。 楚凝点了点头。 白莹月眼神闪了闪，笑道：“去，难得咱们有机会可以一起聚聚。” 傅白轩有些迟疑，他明天还要上班，要是喝多了酒…… 白莹月拽了拽他，傅白轩便也答应了。 于是，一行人吃完饭，直接换了方向，去夜店。 这家夜店是周边最豪华的一家，里面的环境算是很好了。 楚凝在沙发中间坐下，颇有些不自在，这是她第一次来夜店，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氛围。 纪扬灵坐在她的旁边，他的另一边是白莹月和傅白轩。 其他人坐在了其他的沙发上，除了纪山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其他人都坐下了。 “尝尝这个？”纪扬灵给她递上一杯酒。 荣东立刻坐在楚凝旁边，笑容灿烂：“这酒叫做……” 纪扬灵看向他，面无表情。 荣东顿时收住话题，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楚凝旁边，一时竟然没人敢坐。 “哎呀，贵客们来了，我易军没什么好招呼大家的，只能送点酒给各位贵客们。”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包间门口响起，随即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是个光头，胳膊上刺着纹身，浑身上下像是写着——不好惹。 纪扬灵偏头，压低声音：“夜店老板，不止这家夜店，周边的还有两家夜店也是他的。” 楚凝有些好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扬灵生怕楚凝误会，忙解释一句：“我来得很少，但别人介绍过，我就记住了。” 那边易军和荣东客气了几句，把视线放在了纪扬灵身上，笑容更加灿烂了：“这位是纪家大少爷？” 楚凝毕竟出国以前的传言都不是什么好的，又走了五年，回国没几天，这些人都不认得她，不知道她是傅家大小姐，讨好也不会对着她。 “叫我扬灵就是了。”纪扬灵站起来，客套的和他握手。 易军脸色有些激动：“各位来我这儿真是给我易军面子，我也不打扰大家了，请大家喝些酒。” 说着一挥手，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把我们这儿的好酒都给各位贵客送上来！” 他说完就客客气气退了出去，出门时，却和刚刚进门的纪山姜撞上。 易军一愣，惊讶地看着纪山姜。 “请让一下。”纪山姜的声音低沉沙哑又熟悉。 易军瞳孔一缩，片刻，扯出一个笑容，给纪山姜让了位置。 纪山姜看了眼里面的人，在楚凝的旁边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get！ 这章评论也有红包，感谢爸爸们的支持。 爱你们(づ￣3￣)づ 18、搞定 第18章 纪山姜坐下后, 房间有片刻的安静, 到底是两个圈子的人强行杂合在一起。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 现在坐在夜店里, 就有些不自在了。 荣东的朋友们有些尴尬, 施展不开，不敢学着平时来夜店一样浪荡。 毕竟……有纪扬灵在场的时候, 就连老板都要过来讨好。 纪扬灵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没有说话。 “大家玩玩游戏吧，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玩的？”楚凝露出笑容，看向众人。 荣东看了看纪扬灵, 又看了看纪山姜，才试探着回复：“我们平时就玩玩牌，或者玩骰子。” “都怎么玩？”楚凝一脸好奇。 荣东看向纪山姜，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一群人平时都玩得野，身边带的女孩子都可以随便取闹。 但面前这可是傅楚凝啊！ 他们平时当然不全是玩牌，荣东保守地说了一说, 没想到楚凝还要详细问。 于是，荣东只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自己的“大哥”纪山姜。 “我来说吧。”纪山姜伸出手，将一副牌拿了起来, 开始教学。 他的手指很好看, 没有血瘀的时候显得特别修长, 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是普通的老式银戒指，戴在他手上显得有些违和, 但并不难看。 纪山姜几句话就把一个玩法说清楚了，一人三张牌，旁边堆着砝码，砝码输完了就喝酒，一次一杯。 “玩吗？”纪山姜声音很沙哑，也就越发磁性。 他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抽烟了，嗓子有些痒，要是平时，他已经拿出烟旁若无人抽了起来。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他竟然神奇的想到空气不流通，如果抽烟室内肯定很闷。 这个念头真是奇怪，纪山姜自己都他妈被自己逗乐了。 “玩！”楚凝兴致勃勃。 白莹月理了理头发，温柔笑道：“我不太会玩，我看扬灵哥玩就行了。” 她的视线看向纪扬灵，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整个人也温温柔柔。 纪扬灵却是没有回应，反而说：“楚凝以前没有玩过，我看楚凝玩。” 这一瞬间，白莹月觉得异常尴尬，她扯出一个笑容：“那我看我哥玩，我哥玩得挺好的。” 傅白轩昂了昂下巴，有些骄傲地看着楚凝：“表妹，要说学习我或许不如你，玩牌就不一定了。” “那我们来试试？”楚凝不甘示弱。 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纪山姜挑眉：“我发牌。” 纪海芸原本也想要玩，被纪文羽拉住了，她只能委屈巴巴坐在旁边看纪文羽玩。 楚凝、傅白轩、纪文羽、荣东等，一共六人，五男一女玩了起来。 纪山姜微微低头，凌乱的发丝挡在额前，没人看得清楚他的眼睛，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一下，开始发牌。 第一把，傅白轩赢了。 他确实很厉害，也有胆色。 第二把，楚凝跟了两次，傅白轩又赢了。 楚凝面前的砝码即将输完。 傅白轩笑得开心：“表妹，我说过，学习我比不过你，但其他方面你未必玩得过我。再输下去可就要喝酒了，表妹，还是放弃吧。” 一语双关。 说着赌局，也说着其他。 楚凝笑容不变，只是眼神冷冷地看着他：“表哥，这不是还没输完吗？你着什么急？” 第三把，纪文羽赢，但楚凝面前的砝码输干净了。 “表妹，再输下去你可就要喝酒了。”傅白轩笑得更开心了，仿佛楚凝输给他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他甚至自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惬意极了。 白莹月笑意盈盈：“表姐，还是别玩了。输了可是要喝酒，这杯子可不小呢。” 她说着劝解，其实是怂恿和激将。 “继续。”楚凝沉下脸。 傅白轩嘴角微微往上，眼底带着冷意。 傅楚凝自找的，那就不要怪他这个当表哥的了！ 第四把，楚凝赢了，她拿到了一把令人惊艳的好牌。 傅白轩有些诧异，但看着楚凝面上的笑容，他便知道，只是巧合。 旁边，白莹月压低声音：“哥，灌醉她。” 楚凝醉了，那不正给了她接触纪扬灵的时间吗？ 于是，第五把，楚凝又输了。 这次不只把砝码输完了，甚至还喝了一杯酒。 也有其他人输了喝酒，但大家都把视线放在楚凝身上。 纪扬灵微不可见的皱眉，楚凝放在桌下的手轻拍了他一下，纪扬灵便没有说话。 “这儿的酒好吧，他们的酒有特殊的供货渠道，一般的夜店还喝不到。”傅白轩笑得灿烂，也笑得挑衅张扬。 一杯酒下去，楚凝脸颊微微泛红，艳若桃李，她笑道：“是挺好喝的，再来。” 接下来，楚凝赢一把，输一把，她又喝了一杯，面前的砝码也所剩不多。 “再来。”楚凝喝完酒，脸更红了。 纪扬灵眉头皱得非常难看，纪山姜也微不可见的皱眉，随即低头，拇指和食指再次摩挲一下，发牌。 楚凝看到牌的那一瞬间，喊了句：“跟。” 没有砝码，喊一句跟，就是一杯酒。 傅白轩看了眼自己牌，表情显得有些迟疑，还是跟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全跑了，就剩下楚凝和傅白轩。 楚凝跟了好几轮，欠了四杯酒，傅白轩也没有砝码，他表情继续迟疑：“跟！” 于是，两人又喊了好几轮，楚凝欠了九杯酒，傅白轩欠了五杯酒。 “表妹，这要是再玩下去，你能喝得完吗？”傅白轩声音带着笑意。 纪扬灵笑得温柔：“我可以帮她喝。” 傅白轩耸肩：“好吧。” 几人继续加码，楚凝突然说：“开吧。” 傅白轩笑眯了眼睛，十几杯酒，这酒杯可不小，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得喝趴下。 他吹了声口哨，一边翻牌，一边笑道：“纪二少今天对我可真好，同花顺。” “哇哦——”周围一片喧哗声。 显然，刚刚傅白轩的迟疑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故意引诱楚凝继续跟。 纪山姜微微偏头，眼神也半眯着，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楚凝什么也没说，淡定地翻开自己的牌—— “表哥，抱歉，山姜好像对我更好些。” 豹子。 啧。 傅白轩一愣，显然没想到，同花顺和豹子竟然一起出现了！ 是巧合？ 还是发牌的人…… 傅白轩下意识抬头看向纪山姜，对方正在倒酒，面无表情，也一言不发。 他的发丝凌乱，这样漫画少年的感觉放在任何一个身上，都很难好看，但放在纪山姜身上，却好看的紧。 这个人常年带着打架过后的伤口，眼神又狠戾，一般人很少会愿意去招惹他。 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不要命。 纪家这个混账私生子，所有人都只知道是个惹是生非的性格，但到底是个什么人，却又没人能说出一二。 “表哥，你不会耍赖吧？”楚凝这句话尾音微微往上，好似带着奚落，又好似了然和嘲笑。 傅白轩阴沉着脸，端起酒杯：“当然不会。” 八杯酒，傅白轩一个人就喝了七杯，白莹月帮着喝了一杯。 他的脸红了起来，眼神也微微迷蒙，但脑袋还是清醒：“怎么样？表妹。” 声音带着冷漠，看向楚凝的眼睛，宛如淬毒。 只要给他机会，他必定会一口咬死楚凝！ 楚凝鼓掌：“好！” 她笑靥如花，这酒烈，她自己的视线也有些迷蒙。 “我——”傅白轩刚刚张嘴，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是他秘书，声音有些急促：“医院那女士准备和解，但要见负责人。” 傅白轩蹭的站起来：“我马上过去！” 那个女人终于准备和解了，赔了钱，对方写好谅解书，这件事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傅白轩再醉也清醒了两分，他如果拿到了谅解书，老爷子肯定会对他改观的！ 那女人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说都不愿意和解，要闹着要打官司，状告傅氏，现在松了口风，他肯定是要赶过去的。 傅白轩拿起自己的外套：“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他说着拿起外套就走，但刚刚一口气喝了七杯酒，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形狠狠晃了两下。 使劲摆了摆脑袋，傅白轩才看清楚路在哪儿，匆匆下楼。 房间内的荣东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纪扬灵似有所感，看向楚凝。 楚凝只是按了按太阳穴：“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管我，我歇会儿。” “好。”楚凝不参与，荣东等人玩得就更热闹了，纪扬灵也没有参与，在旁边照顾楚凝。 他声音很轻，几乎没人听见：“你犯得着自己也喝吗？” 楚凝没有睁眼，只轻轻摇摇头。 傅白轩这人容易冲动，看到“打压”到她了，立刻就会得意起来，顺势而上。 她上辈子到现在都是一样，一样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楚凝眯眼，纪扬灵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她的另一边，纪山姜拿出手机，他的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但不妨碍他发消息。 他抱着手机不搭理别人，纪海芸和其他人玩骰子玩得开心，楚凝闭眼休息，白莹月眼神一闪，蹭过来和纪扬灵说话。 纪扬灵不想理会她，但经不住白莹月脸皮厚，不断和他说话。 他的教养让他很难完全冷漠的无事女孩子，尤其还是楚凝名义上的表妹。 因此，纪扬灵敷衍，白莹月热络的说了起来。 楚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熟睡。 但半个小时候，她的手机一震，楚凝倏的睁开眼睛，除了刚刚睁开时一瞬间的迷蒙，之后，眼神清澈见底，异常清醒。 消息来自傅二，楚凝笑了，那是一张截图，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搞定，请按时结清尾款。杜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get！ 兔崽再次感谢爸爸们的支持。 爱你们！ 周三要上夹，所以明天和后天都是中午更新，周四开始，早9晚9双更。 追过兔崽书的爸爸们都知道，兔崽更新很给力哒，欢迎大家追文！ 爱你们(づ￣3￣)づ 这章评论有红包。 叩谢！duang!duang!duang! 19、救人 第19章 楚凝笑了出来。 时刻注意她的纪扬灵给她倒了杯水, 微微弯腰, 压低了身体：“成了？” 纪扬灵不知道楚凝整个计划, 但多少知道她在对傅白轩出手。 不对, 应该说是回击。 怕别人听见, 他靠得有些近，可以嗅到楚凝身上微微的香味, 甚至……可以触摸到她。 这个距离近得有些暧昧。 “嗯。”楚凝应了, 声音里有一抹不自在。 她突然动了动，纪扬灵立刻直起身体，颇有些不好意思。 楚凝接过水杯, 笑了笑：“谢谢。” 纪扬灵淡笑着摇摇头，他眉眼很温和，有时候不像是一个即将掌握偌大集团的太子爷，更像是一个书生，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 却又谦虚有礼。 “凝凝，以后其实可以让我帮你，你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女孩子不用太为难自己。”纪扬灵声音轻轻。 他低声劝慰楚凝, 白莹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觉得二人异常亲密，令人妒忌。 玩骰子的纪文羽等人也时不时含笑地看一眼他们，带着调侃挤眉弄眼。 没有注意到, 楚凝旁边，纪山姜原本一直在拨弄的手机，被收了回去。 旁边的人旁若无人“亲密”，纪山姜只觉得有些烦躁，又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手在兜里翻了翻，想要抽烟，摸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 叼着唇边，熟练地打开打火机。 旁边，楚凝声音干净：“是有点困了，没醉，有些不习惯这个地方。” 纪山姜点燃的打火机熄灭，烦躁地扔在桌上，烟也丢开了。 操。 又待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便都散了。 楚凝拒绝了纪扬灵送她，傅三开了车子在门口等，没必要让纪扬灵再送一次。 明天都还要上班，早就该回去休息了。 纪海芸上车的时候，突然拉住楚凝的手。 她看向楚凝，眨了眨眼睛。 “嗯？”楚凝微微皱眉。 她长得好看，又有几分醉意，面上带着桃红，眼睛里也像是含着水光。 不知道为什么，纪海芸突然有些紧张。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美人，她现在看着楚凝，就恨不得直接抱回家去！ “那个……”纪海芸支支吾吾。 楚凝有些好笑，伸手，轻轻敲了她一下：“放心吧，下次还带你。” 纪海芸瞪大眼睛，楚凝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确实想要以后他们玩还带她，毕竟家里人不允许她和小姐妹来玩，要是有扬灵哥和亲哥那就好多了！ 但是纪扬灵和纪文羽一般都不爱带她玩，倒是愿意带楚凝，只要楚凝开口带她，他们也不会拒绝。 “那说定了！”纪海芸的小圆脸鼓起来，迅速抱了抱楚凝，又瞬间冲进车内，像是害羞。 纪扬灵和纪文羽笑成一团。 楚凝也笑着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出去。 傅三开着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楚凝突然出声：“绕着这条街转一圈，我看看这条街的情况。” 上一次和邵艳来的时候没有这么晚，今天楚凝想看看更晚一点的夜晚是什么样子的，这有利于她之后的安排。 多啦商城在傅白轩手上改革没有成功，但在她的手上，决不允许失败！ 夜店门口。 “山姜哥呢？”纪海芸从车窗探出脑袋。 纪扬灵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纪山姜的踪影，他无奈：“可能已经走了，算了，别管他，咱们也回去吧。” 他说着坐上副驾驶。 纪文羽也跟着上车，一只脚刚刚迈进车内，他惊呼：“哎呀，我把钥匙落里面了，我得回去看看。” 他一拍脑门，返回去拿钥匙。 纪扬灵和纪海芸，脸上更加无奈。 夜店这时候正是热闹的时间，人来人往不少人，纪文羽刚刚拿了钥匙出来，和一个姑娘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楚对方脸的一瞬间，纪文羽微微吃惊：“咦？是你呀。” 夜店背后的僻静的巷子。 “出来吧。”纪山姜停住脚步。 话音落地，易军带着四五个男人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我该你叫你纪二少，还是……杜若。” 纪山姜没搭理他，自顾自摸出烟，重重吸了一口。 片刻，他在易军越来越愤怒的表情中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随意。” “杜若！”易军怒不可遏，“你别以为你是纪家的二少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你在纪家也不过是个私生子，没人在意的可怜虫！” “砰——”回应他的是纪山姜的拳头。 易军闷哼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摆摆手挥开想要帮忙的手下，转了转硬邦邦的胳膊，满脸凶狠：“好呀，都说你杜若能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能打！” 他说着，扑了过去。 易军打过黑拳，没有开夜店之前就以打架出名，身上的肌肉更是极为结实。 二人你一拳我一腿的打了起来，易军显然是个练家子，整个人刚劲有力，每一拳都能给对手重击。 而纪山姜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他完全不管不顾，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 “杜若！你没货就算了，凭什么给老子断货？！”易军重重一拳，将纪山姜掀翻。 纪山姜重重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人摔倒在地，但很快，他又扶着墙爬了起来，嘴角的血迹明显：“就凭，我是杜若。” 说话间，又朝着易军挥拳过去，二人再次交手。 “砰！” 纪山姜倒地，连带着被他掐住的易军也摔倒。 见纪山姜还要扑过来继续，易军眼里带着不可思议：“杜若！你他妈不要命吗？！” “不要。”纪山姜眼珠都是红的，眼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狠戾。 明明是占上风的易军，这一刻却有些怕了。 不怕凶的，不怕恶的，就怕不要命的！ “你不怕我弄死你吗？！” “你不怕死，就尽管来弄死我。”他声音更哑了，浑身上下都受了伤，嗓子每吐出的一个字，都像是老旧的机器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 易军愣了一下，咬紧牙关，将他掀翻。 “我们走！”易军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恨恨地说。 他不想死，所以也不会弄死纪山姜。 纪山姜确实是私生子，可他也是纪家的私生子。 易军走后，纪山姜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 他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 浑身上下都泛着剧烈的疼痛，到底是才二十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四十岁，还打过无数场黑拳的易军？ 今晚天色不错，月光挺亮的，不远处的路灯也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不算太亮，却也看得清楚。 明天是个好天吧？ 他要是一直躺在这儿，会不会死？ 纪山姜突然自嘲一笑，他怎么会死呢？他命硬着了，想死都死不了。 “哒哒哒。”清晰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脚步有些快，显得有些匆忙。 纪山姜一只手用力，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墙上，也看清楚了走过来的人。 是一个女人，提着蓝色的裙子，逆着不远处的路灯光走过来。 月光照在她的面上，她的眉头微蹙，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 月光很柔和，但纪山姜却好似被刺伤了眼睛，半眯了起来。 他半眯着的眼睛看向来人，好似看到了一个公主，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而他，身处深渊。 楚凝一脸不赞同，蹲了下来，傅三将手上提着的医药箱递给楚凝。 傅三一向不爱说话，就算是一脸不赞同，也只是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躺着的那个人是生是死，都与她傅三无关。 楚凝熟练地翻出药水和棉签，声音清冷：“我只能给你处理皮外伤，骨头和内脏有没有伤，还要进医院检查，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大概十几分钟过来。” 纪山姜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沾了血的发丝看着她。 楚凝动作轻柔给他处理伤口，也是擦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男人伤得有多重，她微不可见地叹口气：“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受伤？” 她手下动作不停，擦到了他的眼角。 棉签微微一顿，纪山姜的眼角下面有一颗泪痣，楚凝也有，楚凝在左边，纪山姜的在右边，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正好对上。 纪山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楚凝，她穿得有些单薄，在这肮脏的巷子蹲下来的时候，那条名贵的裙子拖曳在地上，沾染上尘埃。 她的脖颈很细也很修长，莹白如玉，又很脆弱。 好似纪山姜一伸手，就会将她的脖颈掐断。 他突然伸手，握着楚凝的手腕，阻止她上药的动作。 她的手腕细得有些令人吃惊，却细腻柔软。 楚凝微微皱眉，有些吃惊：“怎么了？疼？” 纪山姜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平视，视线相对。 “你为什么要救我？”纪山姜哑着声音问。 楚凝挑眉，偏偏头，好似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礼貌回复：“我为什么不救你？就是一个陌生人，也应该救的。” 她顿了一下，露出笑容：“更何况你是扬灵的弟弟，救过小铃铛，今天又帮了我。” 那发出来的一手又一手牌，不可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步步算计着傅白轩的心理，荷官异常重要。 纪山姜突然松开楚凝的手，扶着墙忍着痛，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样的疼痛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以让人哭喊出声，但他好像没有任何感觉，还一步步往前。 他声线冰冷：“傅楚凝，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好奇）：如果看到会怎么样？ 弟弟（微笑）：你猜。 下章我们公主就要上位了！ 嘿嘿嘿。 （评论也有红包哟，感谢订阅！） 20、新任 第20章 楚凝愣了一下,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要再见到自己？ 她……招惹他不快了？ 楚凝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同在一个圈子, 怎么再也见不到呢？ 而且她看在他帮过她的份上, 替他上药, 怎么还招惹他不痛快？ 楚凝一脸迷惑。 旁边，气呼呼的傅三恨不得揍纪山姜一顿, 但楚凝没有发话, 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搀扶着楚凝起来，心疼道：“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实在没必要搭理！” 停顿了一下，傅三无奈：“楚凝, 你就是心太好了！” 她脸上带着心疼和愤怒。 楚凝：“……” 我心并不好的。 只不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被骂了狼心狗肺的纪山姜走出巷子不久，立刻就被楚凝叫来的救护车给带走了。 他确实伤得很重，正好这个时候纪家打了电话过来，护士接了。 护士说了纪山姜的情况，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好似都还能听见电话里面咆哮。 纪长松定然又是震怒。 纪山姜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之前，他听见两个护士在说话—— “这个人长得挺好, 大明星都没这么好看的。” “是呀,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男人！” “可惜是个混混。” “长成这样的混混, 真是浪费了。”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长得好有什么用？ 命不好。 他一直紧紧握着右手，就算是昏睡过去, 护士也别想掰开。 好似这样……就可以留住不属于他的眷念和温度。 纪山姜的奇怪态度在迷惑之后，楚凝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她回家的时候，正好是傅军国接到电话的时候。 “什么？！这个混账东西！！”他的愤怒实在太明显了，傅齐修和楚秀珠都看了过去。 刚刚回家的楚凝虽然已经知道，但还是用疑惑的视线看向傅军国，装作不知。 挂了电话的傅军国一直沉着脸，捏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显然气得不轻。 “爸，怎么了？”傅齐修小心翼翼问道。 傅军国愤怒地骂了一句：“这个混账东西！” 他的视线又看向楚凝，问道：“凝凝，傅白轩这个混账东西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是的，”楚凝直接认了：“我们玩游戏，我输了两杯，他输了八杯，然后就走了。” 楚秀珠一听，立刻转移了重心，拉着楚凝念叨：“凝凝，你怎么能喝酒呢？不是说了喝酒伤身体，不要喝酒吗？” 楚凝有些无奈，却也认真道歉：“下次不了，今天见大家都玩得开心，不忍心扫兴。” 傅齐修倒是不觉得两杯酒怎么了，他的注意力还在傅白轩那儿，便又问：“爸，他到底干了什么事？” “这个混账东西去医院把受伤的顾客打了！整个人醉醺醺的，被录了视频，现在还在派出所！”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撞在地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傅齐修也沉下了脸：“多啦商城的后续还没有处理干净，他就又惹事了！这次想要保他也保不住了！” 傅军国这次是真的震怒，对外孙也一点不留情：“免职！必须免职！再让他待下去，别说多啦商城，我傅氏都完了！” 今天傅璎带着傅白轩来傅家认错，表示自己再也不犯了，赌咒发誓的。 这才过去多久？ 他就跑到医院去打人了！ “我让公关注意网上，千万不要被爆出来了。”傅齐修忙去打电话，有些急促。 打完之后，傅军国冷着脸说：“怕是已经来不及，那混账的视频都被发到网上了，现在就算删，也还有不少人留着证据。” 豪门阔少，傅氏集团的外孙，管理着多啦商城。 就这么一位妥妥的高富帅，喝醉了跑到医院去，将原本就被他们伤害的顾客，再次打了一顿！ 公然打人！ 这种八卦向来传播得广泛，怎么可能完全清理干净？ 只是对于傅白轩，老爷子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免职了。 刚刚认错就犯错的行为，他也忍不下去了。 “那多啦商城现在让谁管着？现在商城口碑和交易额正在直线下降，还必须找个有实力又值得信任的人管着。”傅齐修皱眉。 老爷子叹口气：“齐修，你看着商城吧。” “可是我们最近还在处理跨国合作的事宜，我完全腾不出事。”傅氏也是傅齐修的，他怎么可能舍得，但他又确实腾不开手。 “我们傅家还是人丁太单薄了！”老爷子忍不住感叹。 别人家不说本家，就是同姓的亲戚都有一大堆，但傅家亲戚都没几个，本家人口又少。 这时候，楚凝终于说话了：“爷爷，爸爸，要不让我试试吧？” 两人具是抬头看向她，带着不认同。 楚凝平静的露出笑容：“我本来就是工商管理毕业的，大学的时候辅修的课程也很多，有一定经验了。” 她停顿一下，继续对两人说：“而且，之前我和组长去出了外勤，对多啦商城的发展也有些看法。达易商城之所以能够蒸蒸日上，在于它占据了更多的人流量。在商城都大差不离的情况下，去哪儿更利于消费，就可以提升……” 楚凝开始款款而谈，理论夹杂着实际，从商城的发展，到这次危机的解决，她全都提到了。 傅老爷子和傅齐修已经目瞪口呆。 最后，楚凝在二人呆滞的视线下，不经意说道：“其实这个计划我之前就想和表哥说，也想和组长讨论，但是那天表哥跑来办公室，当着组长和经理的面说我才刚进公司，不能参与核心东西，应该多磨炼一下。我生气，就没有告诉他！” 后面那句话像是玩笑话，但傅军国和傅齐修都笑不出来。 在他们为女儿（孙女）突然展现的实力震惊时，他们又知道了……原来傅白轩为难过楚凝。 两人一下子就愤怒了起来！ 傅军国一直教育他们的就是兄妹、姐弟之间友爱，万万没有想要，做哥哥的竟然会为难妹妹！ 因为一股愤怒和愧疚，傅军国立刻拍案决定：“凝凝去管多啦商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副经理和你爸爸，问我也可以！” 楚凝立刻正经起来，一脸严肃：“我会认真的！” 这个态度让还非常迟疑和怀疑的二人，稍微放心了一些。 楚凝也终于松了口气。 在老爷子没有彻底对傅白轩失望之前，她是绝对不可能取缔傅白轩的。 虽然一个是孙女，一个是外孙子，但楚凝毕竟是女孩子，傅军国向来觉得女孩子不堪大用，在家喝茶、逛街就可以了。 这次恰好是傅白轩令他失望透顶，偏偏有没有合适的人用，这时楚凝拿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案展现了实力，加上说出之前傅白轩找麻烦的事情，引来愧疚。 所有的一切堆积在一起，她才终于成为多啦商城的负责人，成为傅经理。 到这一步不容易，但楚凝不后悔，还很开心。 傅氏。 “昨晚的事你知道了吗？” “傅经理酒后去医院打人的事情？” “可不是，这么个风口浪尖，这位傅经理怎么跑去打人呢？” “肯定醉酒后想不过，觉得那女人不依不饶，忍不住就去打了？” “真看不出来，平时傅经理看起来挺文雅的，怎么竟然动手打人呀！” …… 相较于公司其他部门还在谈论打人八卦，策划部知道的信息就多多了。 傅经理被免职了。 今天要换一个新的经理，好像也是傅家人，而且新经理今天还要来策划部开会，商讨多啦商城的改革策划。 红姐一脸震惊：“这天变得可真快……” 前面他们还要小心奉承的傅经理，今天就正式下课了，能不能再进公司，又是个什么职位，都难说。 董秀撇撇嘴，带着一脸的不快：“这个楚凝运气怎么这么好？得罪的傅经理走了，怕是又要猖狂了！” 有人好奇：“今天楚凝怎么没有来？” “谁知道呢，难不成是傅经理被免职的连带人？可是也没接到通知呀。” 众人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人事变动是公司的重要八卦，尤其还是上司，几乎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我打听到了！”徐经理的助理冲了进来，脸颊微红，显然是一脸激动。 众人忙问：“你打听到了什么？” “新任经理也姓傅，而且还是傅总的亲女儿！傅氏的嫡系！”助理一脸吃惊。 “天啦，傅总还有女儿呀！” “不知道什么性格，好不好相处？” “废话，千金大小姐，几个好相处的？” “上头这是什么意思啊，随便扔个什么都不懂千金大小姐进来？” …… “傅总和傅经理来了！”有人通风报信。 众人一惊。 这位傅经理可真了不起，傅总亲自送来！ 众人正襟危坐，视线却一直看着门口，直到远远看见了人影，忙一起站起来，恭恭敬敬看着门口。 董秀都快笑出声了，那个楚凝平时张狂，结果今天迟到了，还恰好迟到在傅总和傅经理来的时候！ 她待会儿一定会认真“汇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2月11日之前看文的宝贝，可以清理缓存后，下载本书，重新看一次，兔崽前面大修，很多设定和剧情都变了，跪求爸爸们原谅！评论送红包求原谅！】 真的很抱歉，但是原来设定遇见了问题，所以只能重新写了一次前面。 爸爸们记得重新看一下，要记得清理缓存再看哟。 清缓存后要是还是原版，记得下载全文再看，发红包跪求原谅，兔崽爱你们(づ￣3￣)づ╭ 看完了的推荐一下兔崽的预收文，戳专栏可以收藏—— 【出道后我成了全民女神】 【厨神[古穿今]】 还有众多完结文可看—— 《男团选拔赛的女导师》好看的男团选秀修罗场文！ 《谈恋爱不如上清华》好看的学霸文！ 《储物手镯也跟来了》好看的都市修真文。 《我的老公是忠犬》超级甜的甜文！ 《她美貌撩人》职场女王！ 《楼下249，楼上251》爆笑欢喜冤家。 《重生之宠你如命》男主重生宠文。 《职业女星[电竞]》女强电竞文。 21、不敢 第21章 董秀这样想着, 眼里带着热切地笑容看向走过来的傅总和新的傅经理。 策划部的员工在傅齐修等高层看起来就是基层, 也很少会打交道, 就是徐天都很少会直接见到傅齐修。 因此, 对于傅齐修的到来, 整个策划部都显得很紧张。 人靠近之后，个个站得笔直, 等待傅总和傅经理的到来。 “傅总, 这就是策划部，这是三个组长。”徐天声音讨好，带着笑容给他们引见。 策划部的员工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看见儒雅的傅齐修, 以及……跟在他后面的楚凝。 不止是楚凝，还有一个波波头有酒窝的可爱少女。 董秀嘴角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这个楚凝……背后的靠山难道是那位传闻中的傅家大小姐？！ 董秀一惊，只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如果楚凝是傅家大小姐的人，那她今天迟到不迟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今后这个楚凝，肯定要在策划部作威作福了！ 董秀只觉得浑身发寒，吓得不轻。 她这样想着, 却见徐经理徐天又看向楚凝，笑容灿烂讨好：“傅经理，策划部您应该比较熟悉了, 就不多介绍了。” 傅经理！ 楚凝就是新上任的傅家大小姐！ 整个办公室的人陡然一惊, 董秀已经不是脊背发凉了, 她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撑在桌上，勉强站定。 董秀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想要拉住旁边站着的朋友，给自己力量。 她的朋友原本也是想要伸手的，但想到她平时是怎么痛骂楚凝的时候，又收回手，还往旁边退了一步，一脸惊惧。 千万不要连累自己！ 不……自己也没少跟着骂楚凝。 朋友想哭。 董秀没有注意到朋友的反应，摸了个空之后就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桌上的隔板上，脸色苍白。 楚凝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薄款西装，上衣偏长又修身，里面穿了件薄款的白色毛衣，裤子是配套的紧身西装裤，衬得整个人亭亭玉立。 妆容清淡，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眼神较平时严厉一些，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看起来确实是一个精英的上司模样。 只不过傅家大小姐竟然会来策划部做好几天的小职员，这就是让他们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楚凝就是傅家大小姐的原因。 这年头…… 竟然还流行微服私访吗？！ 这是策划部员工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便是—— 自己有得罪过楚凝吗？ 大多数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和傅家大小姐同处一间办公室，但因为平时都忙，交际也不多，这个时候已经不求交好，只求没有得罪了！ “是挺熟悉了，”她说着看向众人：“大家好，我是傅楚凝。” 声音悦耳动听，听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却吓得不轻。 “傅经理好！”众人立刻异口同声，态度恭敬。 楚凝笑着点点头，已全然不同前几天在办公室做“小职员”的模样，多了大气和自信。 傅齐修见她气场强大，心下点点头，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凝凝，既然你已经熟悉，爸就去忙去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副经理们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 “好的，爸。”楚凝笑着点头。 傅齐修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但也是个合格的父亲了。 楚凝自己也不是需要家人铺路的人，她自己就能走出一条路！ 傅齐修拍了拍楚凝肩膀，他心里骄傲自己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却难免还是有些不放心。 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他和傅军国昨夜答应楚凝之后却又有些后悔了。 傅白轩虽然这一次做事混账，但在之前还是没有出什么大错的，要是女儿做不好，捅出篓子…… 傅齐修赶忙甩甩头，算了，想来她应该不会乱来，就算做不好也没关系，还有他在上面盯着。 等到寻摸到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再将楚凝换下来吧。 傅齐修这样一想，心下就安定了些，再次叮嘱楚凝好好工作，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之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作为现在集团的负责人，他也是很忙的。 傅齐修走后，楚凝便扫了眼办公室：“开会。” 徐天、副经理以及三个组长立刻跟上，进了策划部的办公室。 他们走后，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 “楚凝原来是傅家大小姐！” “那她之前为什么要来我们策划部做一个小职员？” “你管他们这些大小姐怎么想的，反正人家现在是我们的上司的上司。而且我之前就觉得这楚凝气质不一般，这长相和这家世，真是羡慕死人了。” “唉，我以前好像没有得罪她？” “我也没有，不过……那个天天跳来跳去的，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秋后算账？” “遮掩什么？董秀之前天天明里暗里的骂咱们的新任傅经理，倒霉也是她活该。” “我也不喜欢她，她这个人最爱嚼人是非，业务能力也不怎么样，跳得倒是挺高的。” “可不是，好像和她玩得好的几个人都没少说楚凝坏话？” …… 董秀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也绝望至极。 她怎么会是傅家大小姐呢？！ 董秀喃喃：“她怎么会是傅家大小姐呢？她不是高层养在外面的小三吗？” 坐在她旁边的朋友脸也白了，她也没少和董秀说楚凝的坏话，只不过她没有当面说，而董秀总是当面讽刺。 可楚凝是傅家的大小姐，多得是人想要讨好，要是有人……告密怎么办？ 二人这一个上午都在慌神当中，完全无心工作。 而其他人则在暗自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好好讨好一下楚凝呢？ 仔细想来，这位大小姐在策划部的这么些天，好像没有交任何一个朋友？ 别人的想法楚凝不知道，她这会儿正在和策划部的人开会。 不止是关于双十一事件后续的弥补问题，也包含了商城新的改革方案。 刚刚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下面的经理和傅经理以及组长，都惊了一下。 这位新傅经理怎么这么胆大？！ 傅白轩留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又要改革了，傅白轩可就是栽在这上面啊！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把自己给点燃了。 他们忍不住在心里评价，这位傅经理，怕是还不如原来的傅白轩…… 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豪门的千金小姐，进公司没几天就手掌大权，简直是乱来！ 徐天不敢说话，只在暗地里希望楚凝犯些错，毕竟他是傅白轩的人，和傅白轩关系也非常的好。 有个副经理却忍不住：“前任傅经理留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贸贸然又要改革，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还算礼貌，但其实要不是楚凝提议的，这位副经理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简直是胡闹！ 楚凝仔细看了看这人，眼里带了笑意。 这位副经理陈刚算是有实力的人，其实在座的都是有些实力的，就是好些都是为傅白轩做事的人。 愿意跳船的还好，要是死守傅白轩…… 那就是障碍了。 陈刚性格还算好，也肯办实事，当初他就是很有希望升职成策划部经理的，只是徐天是傅白轩的人，陈刚自然就依旧留在他副经理的位置上。 楚凝笑着说：“陈经理，你听我说完。” 她停顿一下，随即款款而谈：“改革是必然的结果，否则我们之前面临的困境依旧会面临，只不过因为之前留下的问题，新的改革方案就基于双十一事件后续补偿，这点让我们的邵组长为大家详细说明一下。”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邵艳。 邵艳…… 这可是上次做出双十一策划的人！ 要是傅白轩还是经理，这位邵艳组长怕是已经滚蛋了。 怎么傅楚凝还要重用她？ “之前的事件虽然与邵组长没有直接关系，但总归策划还是有些瑕疵的。今天早上邵组长给我汇报了新的思路，我觉得很不错，所以邵组长戴罪立功，牵头新的改革策划。”楚凝笑着解释一句。 说话间云淡风轻，声音也清脆干净，悦耳动听。 可现在整个会议室的人却脊背一麻，浑身发冷。 这是惩罚吗？！ 越过经理直接牵头改革策划，这完全是器重！ 这个组长和前任经理下台有一丝关联，又得新任的经理重用…… 徐天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整个人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感。 这位新傅经理，真的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吗？ 之后，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只有邵艳一个人的声音。 起初大家都是惊惧，但很快，就被邵艳的话吸引了注意。 “……以此推动消费我觉得是可行的，而且围绕着商城新建夜店酒吧，也算是为多啦商城创收。”邵艳干净利落的说完，对着楚凝笑了笑。 她心里是很高兴的。 当初神仙打架，自己选择了还没有进入高层的傅楚凝，不是不忐忑。 双十一问题爆发之后，她也没少被傅白轩痛骂。 但终归还是自己选择对了！ 楚凝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其他人：“我是很支持的，众位看法如何？” 看法如何？ 这么清楚、大胆又全面的方案，显然不是一个早上就可以讨论出来的，这两人不知道已经计划多久了！ 说是邵艳提议，但要是傅楚凝没这个想法，邵艳都提不出议！ “嗯？”楚凝声音加重。 陈刚点头：“我同意。” 还有一个副经理看看徐天，又看看楚凝，最终说：“我同意。” 这位新任傅经理是傅齐修的亲女儿，人家就算出了问题，傅齐修会舍得处理她吗？ 而他们要是得罪这位大小姐，怕是就要面临这位的第一把火了。 至于夜店生意，以及对商城流量的带动到底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是不看好，却都不敢反驳。 徐天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楚凝的视线再次移到他的身上，带着摄人的冷漠。 “我……同意。”徐天低头。 楚凝笑了：“傅二，把文件发给各位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加紧时间做策划，邵艳在明天下午之前交给我。” 她站起来，气场全开：“散会。” 说完，楚凝踩着高跟鞋走出会议室。 不远处站着傅白轩的秘书，脸上的神色莫名，带着明显的纠结和担心。 她是傅白轩的秘书，现在又有了新的经理，到底要不要投靠新的经理，这就是她纠结的事情。 傅楚凝到底是个千金大小姐，谁知道她是不是玩票？ 要是自己投靠了她，回头她不干了，或者干不好，傅白轩又回来了呢？ 就算是傅白轩不回来，他是傅军国的外孙，也不可能完全丢出傅氏。 到时候他给她穿小鞋，她也不好受。 可不投靠傅楚凝…… 千金大小姐是不是都脾气不太好？要是她记恨自己，折磨自己呢？ 秘书荣诗雨纠结死了。 楚凝穿着高跟鞋，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 荣诗雨有片刻的失神，这位傅大小姐别的不说，这气质和长相可真是出众。 她就穿着简单精致的灰色西装，一个人走过来，可却比那些身后跟着一大堆粉丝的巨星还要亮眼。 “傅经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荣诗雨露出职业笑容。 楚凝路过，脚步不停：“没有。” 荣诗雨愣住。 楚凝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荣诗雨惊呆了。 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跳上傅楚凝的船，结果人家压根儿不在意她？！ 这这这…… 正在这时，有工人搬着一套办公桌椅上来，就放在她的办公桌旁边。 荣诗雨眨眨眼睛：“这是给谁的？” “给我的。”她的背后，会议室方向走过来一个女人，短发波波头，还有酒窝，又可爱又单纯。 她走过来，伸出手：“荣秘书，你好，我是副经理的秘书傅二，请多指教。” 傅二？ 这什么名字？！ 荣诗雨看着那只嫩白的手以及对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楚凝从会议室出来后，只在自己的办公室做短暂的停留，然后重新走进了策划部，直奔邵艳组办公室。 一见她进来，众人都要站起来问好。 楚凝抬手，轻轻往下一挥，示意不用。 她脚步不停，走到董秀的面前站定。 早在她进来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定的董秀就看见了，整个人慌乱不已。 “傅……傅傅傅经理。”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站起来，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手心拽紧，里面都是汗水。 董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楚凝不敢怎么样，她才刚刚当上经理，不敢立刻就对原来的同事下手。 她不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 兔崽跪谢爸爸们的支持，我爱你们！ 明天开始，勤劳的兔就回来了，明天开始，早九点晚九点，双更。 明天早上九点见！ 爱你们哟(づ￣3￣)づ╭ （兔崽现在去发上一章的红包！这章也是评论送红包啦！） 22、开除 第22章 楚凝敢吗？ 她只是看着董秀, 冷笑一声：“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声音干脆利落又斩钉截铁, 显然, 这是认真的。 最不想听到的话被楚凝说了出来, 董秀一瞬间就炸了：“凭什么？！我是招聘过来, 凭什么说把我开了就把我开了？！楚凝！你公报私仇！” 楚凝平静地对刚刚跟来的傅二说：“通知人事部一声。” “是。”傅二立刻就应了。 董秀身体晃了晃，瞪大眼睛, 眼眉燃烧着愤怒, 表情有些狰狞：“傅楚凝！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姓傅吗？！我也是公司的员工，正经招聘进来的，你凭什么开我？！” 楚凝眉头都没皱一下, 依旧眉眼如画，只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犀利。 她红唇微启：“就凭我姓傅。”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董秀的哭泣，只有一片寂静。 “凭什么？！！”董秀哭嚎。 她抓着坐在旁边的朋友，瞪大一双眼睛, 里面一片血红：“这还是人吗？！她凭什么开我？！我要找傅总告她去，她公报私仇！戴绮，你给我作证！” 戴绮下意识推开她的手, 一脸惊惧。 董秀愣住, 又把视线看向办公室的其他同事, 收获得同样都是闪躲的眼神。 她的人缘竟然这么差？ 不！是这些人胆小怕事！ 再哭再嚎再震惊，董秀也失业了，中午就办完了手续。 她沉着脸边哭边收拾东西的时候, 除了个别人安慰两句，大多都没什么动静。 话都没跟她说。 原本大多数都只是面子关系，董秀这个人霸道，从她非要为难楚凝就可以看出来。 其实很多人不喜欢、不满意她，只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人的霸道，大多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她。 楚凝第一天来，她就把属于自己的工作交给她，在邵艳面前还假装自己在做，可不就是霸道吗？ 很多人本质上就是欺软怕硬，因为董秀霸道，平时人人都尽量顺着她，这回她被赶走，虽然大家唏嘘，却没人帮她说话！ 就连现在收拾东西，上来打招呼的人都少。 董秀收拾完东西，心里气不过，抱着自己的物品冷冷看着众人：“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们。” 众人一愣，抬头看向她。 “傅楚凝这么霸道，稍微不顺她的意，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她的视线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朋友，“你也没少说她，你看着吧，你也要滚蛋的。” 董秀说完，抱着东西愤怒的离开。 戴绮眼眶一红，打了个哆嗦，都快哭了出来。 能混在傅氏总部，都是经过很多努力的，没了这份工作，相当于又要重头开始，好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费，戴绮怎么舍得？ 但她顺着董秀说了好多楚凝的坏话，怕是真的躲不过了…… 董秀走后，戴绮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直到下班，她咬了咬唇，抬脚去楼上楚凝的办公室。 “你找谁？”荣诗雨抬头，眼神迷惑地看向戴绮。 她是见过这个员工的，但傅氏人这么多，两人很少交际，也不太熟悉。 “我……我找傅经理。”戴绮有些紧张，又有些忐忑。 荣诗雨想了想，站起来：“我帮你问问傅经理有没有时间吧。” 说着，她拿起电话都要拨出去。 戴绮却是突然出声：“不不不，不要打了，我没事。” 她后悔了！ 戴绮原本是来道歉的，但是到了这儿，她又突然不敢了。 她转身就跑，却正好与办公室出来的人撞上了。 “怎么了？”楚凝声音轻柔。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听一百遍都很好听的那种。 比戴绮晚上睡不着听的电台主持人声音还要好听一百倍，可现在她听着，却只觉得脊背发麻。 她不仅得罪了她，还撞了她！ “我我我我我我我……” “傅经理，她找你。”背后，荣诗雨回答。 楚凝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戴绮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九十度鞠躬，“以前说您坏话是我的不对，对不起，但是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请不要……” 楚凝摆摆手，手轻轻一挥，云淡风轻：“说我坏话的不缺你一个，抬起头来。” 戴绮战战兢兢直起身板，不敢看她。 “我不会开除你的。”楚凝先是斩钉截铁地说，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戴绮猛然间抬头，看向楚凝，带着惊喜。 楚凝要高些，又穿着高跟鞋，气场更是强大，原本是俯视，但她笑了笑，又有没有了一丝压迫感。 令人奇怪的平和。 她含笑着说：“不要因为我开除董秀而战战兢兢，我当时没有开除你，说明我不会开除你。我开除董秀不全是因为她为难我，这个人心术不正，心思也不用在工作上，搬弄是非。做了这么多年，除了混成老油条，业务能力没有一点提升，留着无用。” 戴绮眼神有些木愣愣的，她原本以为楚凝开除董秀完全是私心，这么一想，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董秀业务能力确实不好……典型的老油条。 办事能推就推，不能推就马马虎虎，整日里搬弄是非，戴绮和她关系好了以后，也跟着嚼人是非了。 楚凝又说：“你叫戴绮吧？你的业务能力我看了，还不错。但不要松懈，好好努力，趁着还年轻，再拼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戴绮突然眼眶就红了，她张张嘴：“您……您不怪我说您坏话？” “我说过，说我坏话的多了，背后八卦正常，嚼人是非也不少见，但不值得为此浪费时间。只不过，下不为例。你有能力，就更应该利用一切时间好好工作，升职加薪。走到今天，都不容易。”楚凝说得很认真，眼神也真挚。 她是认真的，如非必要，楚凝不想为难这些职场上的女人，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也只有女人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个残酷的职场走到今天，到底要面临多少难关。 戴绮是有能力的，也曾经或者正在付出努力，她自然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楚凝叹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戴绮的肩膀，快步离开了。 戴绮看着她清瘦又好看的背影，突然就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或许是楚凝的温和，或许是高兴自己还留在公司，也或许是那句—— 走到今天，都不容易。 荣诗雨同样呆呆看着楚凝背影，坐了一天冷板凳，她都在想要不要直接投奔傅白轩的时候，因为这一幕，她突然就想跟着楚凝。 办公室的玻璃是透明的，楚凝也没有挡住，所以荣诗雨看了一整天认真工作的楚凝。 这个认真又让人敬佩的上司，她突然有了跟着她大干一场的一腔热血。 荣诗雨想，一个能够说出“都不容易”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花的大小姐。 哪怕她看起来——确实不食人间烟火。 她想跟着她，想跟着这个女人干下去！ “傅经理出去了吗？”傅二拿着一摞文件过来，疑惑地问了一句。 荣诗雨的一腔热血，顿时被浇灭了。 她想要好好跟着楚凝干，都还排不上队呢！ “走了。”荣诗雨声音有气无力。 那是一腔热血被浇灭的悲凉！ 傅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抱着东西追着楚凝出去。 “你看起来好像很忙？”纪扬灵的声音相当无奈。 两人要培养感情，所以最近都是他来接楚凝下班，一起吃个晚饭。 楚凝从膝盖上的文件内容抽回思绪，先是愣了愣，随即合上文件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没有注意。” 确实有些不礼貌了，但她刚刚一直惦记着文件，竟然忽略了礼仪。 “噗——”纪扬灵忍不住笑了，眉眼都是笑意。 难得见到楚凝呆呆的模样，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也觉得异常可爱。 楚凝看着他，眼神迷惑。 纪扬灵声音宠溺：“在车上看资料对眼睛不好，晚上回去也不要熬夜，要学会减负，有什么工作放在明天做也来得及，你新官上任事情肯定不少，但一点点来，也来得及的。” 他这是关心楚凝，也是传授经验。 “你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楚凝突然好奇。 纪扬灵声音带着笑意，认真回答她：“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年纪还小，刚刚十五岁，那时候一边上课，就已经一边进公司了。” “紧张吗？” 纪扬灵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浓烈了：“不紧张，我当时一腔热血，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物，一进公司就可以执掌大权，大展拳脚，将爷爷和爸拍死在沙滩上。” 楚凝忍不住笑了，仿佛看到一个少年意气风发进公司的模样。 “后来呢？”她问。 纪扬灵挑了挑眉：“后来……当然是被我爷爷和我爸拍死了，他们用现实教会我，什么是年少轻狂，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楚凝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她很少这样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客气，却又带着疏离。 但这样的傅楚凝，一时间像是神女落入凡间，终于不再是高不可攀。 他们有婚约是纪扬灵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可现在早就不是旧社会了，结婚都还能离了，更何况是婚约呢？ 两方家长也都没有再提。 最近几年，随着年纪大了，家里开始给他物色合适的恋爱对象，纪扬灵又用和她的“婚约”挡枪。 他没有想到…… 她会变得正常，变得……这么吸引人。 纪扬灵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一秒钟，随即立刻把车子开到路边停着，看向楚凝。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你你你你……你想干嘛？ 纪扬灵（冷眼）：我干嘛也不对你，你个单身狗。 兔崽：……………………………… 明天情人节，单身狗兔崽决定今天多写点，明天把你们留在家里！ 全都给我看文！看文！看文！陪我过情人节！ 哼.jpg 23、温柔 第23章 楚凝有些疑惑, 眼神便也带了疑惑地看着他。 她眼睛的弧度很好看, 不是清纯可爱的小鹿眼, 反而更偏向丹凤眼, 却又比一般的丹凤眼还要好看。 不笑的时候清冷, 笑得时候，霎时间春暖花开。 她就这么望着他, 带着迷惑, 不掺杂任何的情感，却让纪扬灵想伸手，紧紧抱着她。 他手指紧了紧, 浅浅的指甲掐在方向盘上，克制自己的情绪，也克制自己想要说的话，换了言语。 片刻，纪扬灵笑道：“楚凝，去我家吃饭吧。” 还是绅士又礼貌, 保持着应该有的尊重和态度。 “啊？”楚凝微微一愣，思绪一转，立刻就回复, “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不太好直接上门吧。” 她和纪扬灵算是在接触的对象, 这贸贸然上门拜访长辈，就好像是——定下关系。 楚凝一时有些犹豫。 纪扬灵笑容越发温柔，只是声音带着忐忑：“今天家里没人, 长辈陪爷爷去了外地，文羽要住学校，海芸去姥姥家了。” 他停顿一下，又说：“想带你参观一下我家。” 楚凝出国以前两家关系虽然好，但因为楚凝的性格原因，她从来没有去过他家。 回国之后也没有去过，纪扬灵想带她去家里看看。 这算是一个想要关系更亲密些的信号。 楚凝隐隐约约有这个感觉，她不讨厌纪扬灵，相反，还很欣赏这样的男人。 于是，她点头：“那去看看吧。” 纪扬灵脸上的忐忑一瞬间消失不见，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楚凝的视线看向窗外，却开始想…… 傅楚凝会喜欢纪扬灵这样的男人吗？ 或许不会吧，她爱得只有书。 她既做不了外界期许的名媛，也做不了纪傅两家期待的纪家未来夫人。 可是对楚凝来说，她给了自己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份惊喜的大礼。 傅楚凝不是书呆子，也不是傻子，她只是天生没有任何情绪。 过往她的人生，看待所有东西都是麻木的，只有书和里面的文字，才能带给她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楚凝不明白为什么，科学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就像是解释不了她为什么变成傅楚凝一样…… 有时候楚凝甚至在想，原身是真的已经死了？还是沉寂在这具身体里面，因为没有任何情绪，所以楚凝也感觉不到她。 外面车水马龙，旁边是温文尔雅的纪扬灵，楚凝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傅楚凝，如果你还在的话，就看我好好过这一生。 属于你的，也属于我的。 车子很快就开上了景亿苑的南面。 纪家的庄园设计得非常精致，很多细节都极为考究，每一处都是大师设计，精心建造。不得不说，纪家的长辈是非常有格调的人。 不过相对而言，楚凝还是更喜欢傅家的四合院风格。 纪扬灵为楚凝打开车门，引着她一路进去，一边走一边聊着。 他不说庄园某某处是谁谁设计，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是笑着说着关于他自己的趣事。 “小时候我喜欢雕刻的那匹马，每天下课都跑过去，骑在马上。管家怕我摔到了，又不敢拦我，每天一看我往那边跑，就急得哭。”纪扬灵声音好笑，好似回到当初那个天真无畏的岁月。 “后来呢？纪叔叔他们批评你了？”楚凝好奇。 她上辈子身在皇宫，也是这般为所欲为，宫人不敢拦她，又害怕她受伤，急得跪了一地。 但她的父皇严厉，会狠狠地批评她。 纪扬灵笑道：“我爸没有骂我，只是给我的课程加了马术一门，之后，我再也没有去骑这雕像了，看见了都揉着屁股跑开。” “噗——”楚凝忍俊不禁，“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这么有趣？” “大概是我本就有趣。”纪扬灵引着楚凝进入纪家大门。 楚凝脚步却微微停顿，就在刚才，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纪家那位野蛮的二少冷声说—— 傅楚凝，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怎么了？”纪扬灵声音带着疑惑，看向停下来的楚凝。 楚凝问：“纪山姜呢？” 纪扬灵皱眉，随即又松开，无奈地摇摇头：“在住院，伤得有些重，最近都会住院观察。” 楚凝便没再多问，抬起脚，迈进纪家大门。 纪家内部的装修很配这园子，大气又奢华，纪家人比傅家人直白些，也“新潮”些，在装修上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在纪家走了走，看了些纪扬灵小时候生活的轨迹，也听他讲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这间就是我的书房，也是教室。” 楚凝认真打量，这个书房里面的书没有傅楚凝的书房书多，但多数都是专业书籍，中文英文的都有，关于经济和管理的最多。 她走过去，好奇地翻看了几本。 “这是我以前做的笔记，包括我最开始进公司的一些经验，原本是准备丢了，我爸却让我留着，给以后的孩子瞻仰。”他停顿一下，笑道，“你要拿去看看吗？” “我是孩子吗？”楚凝好笑，却伸手，抽出一个笔记本看了看。 原来天之骄子，天赋出众的纪扬灵，也曾经这么努力。 这一个个厚重的黑色笔记本，都是他曾经的辛苦和付出。 “你刚刚回来，又刚进公司，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孩子。”纪扬灵抬头，轻轻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很轻很轻，却很亲昵。 楚凝微微一愣，随即浅浅的笑了。 “好吧，那大哥哥请把这些笔记借给我看看，让我瞻仰瞻仰？”她说的时候，晃了晃手上的笔记本，笑靥如花。 纪扬灵呼吸微微一滞。 楚凝没有注意他的失神，看着书架旁边有一圈黑色的痕迹，忍不住说：“这怎么好像被烧过？” 纪扬灵回神，看向那黑色的痕迹，微不可见地叹口气：“那是山姜十五岁的时候烧的，他第一次抽烟，躲在书房里，把书点燃了，还差点把自己烧死。” 楚凝诧异。 “后来爷爷罚跪，他还不肯认，爷爷和爸狠狠打了他一顿，罚跪一晚，那天下雨，他淋了整整一夜。”纪扬灵声音更加无奈了，“可惜他倔，第二天再问他错了没，他还是不肯低头，反倒从那天起，开始完全放纵自己，抽烟喝酒，无所顾忌。” 楚凝伸手，碰了碰那一圈黑色的印记，没有说话。 “我们下去吃饭吧，我们家余阿姨炒的家常菜特别好吃，去尝尝？” 楚凝放下笔记本，点点头。 纪扬灵引着她下去，阿姨刚刚把饭菜准备好。 洗过手，楚凝接过纪扬灵递过来的筷子。 饭厅其他人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吃着这一顿饭。 “好吃吗？”纪扬灵声音轻柔。 楚凝咽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很好吃。” 能让纪扬灵专程邀请她，纪家的饭菜确实很不错，又都是些家常菜，让人自在轻快。 “给你讲了我小时候那么多糗事，你呢？你以前的事情……”他声音很轻，略微带了一份试探的小心翼翼。 他们二人婚约是自小就有，但在以前却没有任何接触。 纪扬灵将自己的以前敞开给她，就好像这样她就参与了自己的过去，而他……也想参与他错过的她的过去。 楚凝筷子微微一顿，片刻，声音同样轻轻道：“我其实没什么记忆，那时候的所有记忆都只有书，只有书里的内容，对很多人都没有印象。” 她说得真话，那就是过去的傅楚凝所有的记忆。 “只是后来有一天，突然就好像清醒了。”她声音带着笑意看向纪扬灵，“像不像失了魂又被找回来了？” 纪扬灵错愕。 楚凝声音笑意更浓：“吓到了？” “你呀。”纪扬灵当她玩笑，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他又问：“你身边那四个助理是哪儿聘请的？名字你取的？” 纪扬灵是真的好奇，就凭他的观察，那四个人可以说对楚凝非常忠心，名字也很奇怪，每次他去接楚凝，都要收获四人不痛快的视线。 就好像……他抢走了属于她们的宝贝。 “我在国外遇见的，都是命苦的人，就聘请下来了。傅一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希望她拥有新的人生，忘记过去，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她声音好笑：“后来傅二也想要改名字，直接接着傅一的名字自己取了傅二，傅三傅四也是这样的。” 纪扬灵再次错愕，完全没有想到那四人名字是这么来的。 随即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有那么好笑吗？楚凝半眯着眼睛，好奇。 纪扬灵继续笑，没有告诉她——纪文羽他们都在猜测，这四个人是不是像小说里面那样，傅家培养在外面的“杀手”，否则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当时纪文羽还感叹，果然是曾经的第一家族！ 万万没想到，这名字竟然是她们自己顺着序列，自己取的！ 纪扬灵笑够了，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他放下筷子，洗了手，声音温柔：“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拿笔记，还有之前整理的一些资料，也一起给你。” “好，谢谢。”楚凝认真道谢，她真的很需要纪扬灵的笔记，到底是两辈子第一次进入公司，还是要多学习，做事才能更加全面些。 “客气什么。”纪扬灵曲起手指，轻轻弹了她一下，笑着上楼。 楚凝站起来，在大厅走着，打量纪家装饰，也消消食。 五分钟后，半合着的大门被人打开，楚凝抬头，微微有些愣神。 是纪山姜。 除了脸上上着的药，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受伤一般，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漠至极。 “你出院了？”楚凝诧异。 不是说他伤很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纪山姜什么话都没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是错觉吗？ 他好像看见了想了一整天的人？ “你伤好些了？”楚凝又问了一句，出于礼貌。 这是纪扬灵的弟弟，她和纪扬灵发展稳定，和他家人的关系也要尽量维系。 纪山姜听到这句话，却是动了，一步步走过来。 他明明是个嚣张的纨绔，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朝着楚凝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压力。 空气也变得凝固。 楚凝眼神迷惑：“你——” 话没有说完，就被来人圈在怀里，摁在沙发背面。 他的声音沙哑，有种撕裂后的痛楚，眼里却带着笑意，少见的笑。 纪山姜不仅少见的笑了，还少见的用沙哑的嗓音道—— “你来看我吗？” 不同寻常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我不是，我是来约会的。 生姜弟弟：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最近敏感时期，明天情人节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待在家里看小说吧！ 今天评论也有红包哟！ (づ￣3￣)づ╭ 24、喜欢 第24章 昨晚他就想将她搂紧怀里, 那时候他浑身疼痛, 心里却烧着一把火, 将所有的痛疼烧没了, 只看得见面前的这个女人。 但理智克制住了他伸出的手, 改成握着她的手腕。 这不是纪山姜第一次抱楚凝了，那天篮球差点砸到楚凝的时候, 他就抱过她一次。 那时候他觉得, 很软，很香，很奇怪。 今天, 纪山姜再次触碰到这个女人，也彻底明白这种感觉—— 很软，很香，很甜。 纪山姜嘴角往上，他明白了，他喜欢她。 这是喜欢。 楚凝回来这么多天, 见过纪山姜好几面，却是第一次见他真的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 是高兴的笑。 因为受伤住院的原因, 他今天没有抽烟, 身上也没有烟草味，只有淡淡的药味。 并不难闻。 只是…… 他的话却让楚凝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 她觉得这人有些奇怪，昨晚他说不要再见到她, 今天就笑着问她是不是来看他？ 楚凝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五个字落地，纪山姜嘴角的笑意僵住，眼里满是错愕。 恰好这个时候，楼上纪扬灵的声音含着震怒—— “纪山姜！” 纪山姜还在愣神，楚凝却是动了动，不管是在她的世界，还是在现在这个世界，被正在交往的对象撞见她在小叔子怀里—— 都不是什么好事。 楚凝皱着眉推开他，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纪山姜一动不动，顺着楚凝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身形有些晃动。 原来…… 她是跟纪扬灵来的。 他们已经到了一起回家的地步了吗？ 纪扬灵手上拿着给楚凝的笔记，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沉了下来，他很少情绪波动这么大，脚步加快，迅速下楼。 纪山姜是背对着他的，他直接绕过纪山姜，走到楚凝面前。 他深深吸一口，平缓呼吸，然后扯出一个笑容：“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笑非常难看，强颜欢笑，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就算是震怒，也还是控制着情绪。 楚凝也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太好，她点点头，转身出去。 纪扬灵回头，冷冷地看了纪山姜一眼，跟了上去。 纪山姜就保持刚刚那个姿势，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刚刚的动作使得他伤口裂开，很是疼痛，但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里的。 纪山姜这辈子很少有想要的东西，他活到现在，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他知道就算想要，也要不到。 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钱，不想要命，也不想要亲情、友情。 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没有失望和难过了。 和楚凝统共就见过几次，一次是她笑着塞给他一个红包，随即打电话“告”了他。 一次是她误会他，却认真地道歉，说欠自己一个人情。 再一次是她给他送药，那些药现在还放在他房间的柜子里，还有一次是她和傅白轩博弈，他发牌，看着她用自己为饵，给傅白轩下套。 没意思的正经、少见的聪慧，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移不开视线了。 然后就在昨晚，她像是落入凡尘的公主，一步步走向他，走进他的心里。 纪山姜这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人。 可是这个人，依旧不属于他。 他看着楚凝和纪扬灵并排着走出纪家的大门，他们是那么相配，世人眼里的金童玉女，他却是个尘埃里的小丑，可以仰望，可以接受照拂，却一辈子，都不能走到她的身旁。 就像是现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走出自己的世界。 纪山姜突然心口一滞，他的手揪紧心口的衣服，眉头也皱紧，往前跨了一步，却又摔倒在地，只能看着楚凝跟纪扬灵离去…… “很抱歉，我不知道……” 纪扬灵打断楚凝的话，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浑，他刚刚那些举动，只是因为看不惯我，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罢了。” “这样吗？”楚凝眉头皱得更紧。 纪山姜今天的动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她来不及阻止。 她和纪山姜见面不多，了解也不深，她不明白纪山姜这些奇怪的行为是为何。 纪扬灵的解释在她看来是说得通的。 于是，她说：“他妒忌你，所以想要破坏你身边的一切？” 这一切也就包括她和纪扬灵有可能的婚约？ 私生子妒忌拥有一切的纪扬灵，那这也就说得通了。 纪扬灵微微一顿，眼里一闪而过纠结，片刻，轻声道：“嗯，所以你以后离他远些。” 楚凝点点头，她也不想和奇怪的纪山姜再接触了。 她原本以为会救下小铃铛的人是好人，但他因为妒忌哥哥，就想要破坏哥哥的一切…… 这样看来，算不上什么好人。 纪扬灵笑着送楚凝回到傅家，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回家的时候，纪山姜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已经好几个，眼神呆滞，点燃的烟都烧到手，却没有任何反应。 纪扬灵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拉了起来，眼神带着愤怒：“纪山姜，她是你未来嫂子，不要动歪心思。” 纪山姜好似才刚刚回魂，视线有了聚焦，看着面前的纪扬灵。 他挥开衣领上的手，将烟摁灭，并没有搭理纪扬灵。 “砰——”纪扬灵出手了。 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做过多少混账事，他都不为所动，甚至尽量照顾他，但今天，他动手了。 纪扬灵知道，纪山姜喜欢上了楚凝。 他看楚凝的眼神太过于熟悉，里面的喜爱和他自己眼里的，一模一样。 纪山姜突然就笑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就是喜欢她，她既然还不是我嫂子，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而且就算她是我嫂子了，那有怎样？” 这话没有男人可以忍！ “纪山姜！”纪扬灵愤怒的有些口不择言，“你要和你妈一样做小三吗？！” 纪山姜眼里的狠戾一闪而过，凶猛地朝着纪扬灵扑了过来：“不准你提她！” 纪家两兄弟打起来了！ 纪老爷子带着纪长松、纪长柏和愤怒的唐佳赶了回来。 是纪山姜压着纪扬灵打，但伤得更重的是纪山姜。 他本来就重伤未愈，每一次出手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纪扬灵学过拳击，但毕竟更多心思放在经营公司上面，和打着架长大的纪山姜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能拼着一口气和他打，全是因为心里那压抑不住的愤怒。 两人早就被管家分开，纪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两人坐在沙发上面，看对方的眼神不像是兄弟，更像是仇人。 “纪山姜！我给你拼了！”唐佳提着包，朝着纪山姜砸过去。 纪老爷子面沉如水，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撞：“闹够了没有？！” “我要打死这个野种！”唐佳心疼纪扬灵，就把所有的气朝着纪山姜发过去。 “够了！”纪长松声音里也带着滔天怒气，这一声吼，终于让唐佳停止了殴打。 纪老爷子声音拔高：“都给我回屋去！找医生看看！” 都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重要的还是处理伤口，至于原因，等事后再详细问。 纪山姜躺在床上，任由医生为他检查。 纪家所有人都在纪扬灵的房间里，那是纪家未来的支柱，纪山姜自小打架到大，纪扬灵却是第一次受伤，所有人都在关心他。 偶尔还能听见唐佳的哭声和痛骂声。 过了一个小时，纪长松过来，沉着脸：“他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叹口气：“二少原本就带伤，必须要留院观察的，现在情况更加严重，最近最好都不要下床，手臂有些骨折，脑震荡的严重程度要去医院看看才行。” 纪长松一愣，抬头，这才看见脱了衣服后的纪山姜，浑身是伤。 他一下子就泄了气：“待会儿送到医院去，多找几个人看着他，养不好不准出来。” 凭着纪山姜这不要命的劲儿，一般一两人，拦不住重伤的他。 纪长松交代之后，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间只剩下父子俩。 他走到神情呆滞的纪山姜床边，坐下，“你喜欢谁不好，要喜欢傅楚凝，她是你哥的未婚妻。” 纪山姜突然将视线集中到他的脸上，冷笑一声：“是未婚妻吗？还没有订婚。” “那也是和你哥有婚约！”纪长松拔高声音，“山姜，你懂事些！” 纪山姜不说话，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哥先动手是不对，但你也不能激怒他，他喜欢傅楚凝，你瞧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非要……非要去抢别人的！”纪长松皱着眉劝道。 两个儿子打架，最痛苦的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和傅楚凝有婚约的是你亲哥，要是别人你要争我也懒得管你，但你们是兄弟，没必要为了个女人闹得兄弟不和！山姜，你懂事些！”纪长松难得这么劝解纪山姜，以往多数都是棍棒教育。 纪山姜依旧一动不动，那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上方。 纪长松一看到这双眼睛，就想到那个单纯的女人，心也就软了，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沧桑痛苦：“山姜，天下好女人多得是，傅楚凝不属于你，就不要再痴恋了，你母亲肯定不会希望你成为……” 话没说完，纪山姜“蹭”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血红，拳头捏得死紧，眼神不像是看父亲，更像是看仇人—— “你不配提我妈！你诓骗她，让她被人辱骂，她都带着我走了，唐佳还弄死了她！” 纪山姜声音冰冷又痛苦：“你不要提她，你害了她还不够吗？！你当初为什么要带我回来，我死在外面也好过和仇人生活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你们骂不要脸的生姜弟弟就行，不要骂可爱的兔崽~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有对象的网络过，没对象的和兔崽过！ 评论随机发88个红包！看看哪些宝贝今天运气好~ 刚刚过完新年的兔，是一只荷包鼓鼓的兔！ 还可以发！红包！ 嘿嘿,jpg 25、项目 第25章 纪山姜的痛苦毫不掩饰, 这让纪长松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悲伤痛苦起来。 这么些年了, 这是纪山姜第一次和他提到他的母亲, 还是带着愤怒又痛苦的语气。 纪长松声音沙哑：“你……你都知道了？” 纪山姜一双眼睛血红, 里面的恨意令人惊心：“你和唐佳做的那些肮脏事怕人知道吗？纪长松,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山姜……你不懂……” 纪山姜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抬手指着他, 质问：“我就问你, 你是不是骗我妈你没有结婚？” “我……” “是还是不是？！” “是……” “我妈知道真相后是不是就离开了？“ “是……” “那场车祸是不是唐佳做的？！”这句话纪山姜的声音拔高，声音里的绝望和痛苦，令听的人心口一紧。 纪长松沉痛的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纪山姜笑了, 嘲讽地笑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和我妈流离失所，打工的地方干不了一个月，老板就会莫名其妙地赶走我妈，给我找的学校答应了，过几天就又反口。每搬到一个新地方，街坊邻居全都知道我妈是‘小三’！我妈被流氓骚扰, 还有那些缠着我们不放的混混们，这些难道不是唐佳做的吗？！” 纪长松红了眼睛，满脸的后悔, 好半天才张张嘴, 声音嘶哑：“对不起……” 纪山姜带着笑, 揪住纪长松的衣领：“这些对不起，你去阴曹地府和我妈说吧。” 说完，他站了起来, 下床。 纪长松着急拉住他：“山姜！你去哪儿？！” “怎么？你以为我会离开纪家吗？”纪山姜回头，嘴角笑容越发讽刺，“我会留在纪家的，长长久久留着，我要你看着我就想起你做过的恶心事，我要唐佳看见我就如鲠在喉！” 他挥开纪长松的手，进了卫生间。 纪长松颓然地瘫在床头，好似一瞬间，苍老至极。 片刻，他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他这一辈子做错了一件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然后就因为这一件错事，害了心爱的姑娘，害了自己和儿子的一辈子。 所以，他想用后半生弥补儿子，想要他的儿子永远不要走向错误的感情道路。 可是……他的儿子，从未掩饰过对他的恨意。 一贯儒雅的纪长松，一下子身躯都佝偻起来，扶着墙慢慢走着，眼里透着绝望。 唐佳从纪扬灵的房间冲出来，脸上还带着怒火：“那小崽呢？！” 周围没有孩子，没有父亲，也没有外人，他们不用装恩爱夫妻，纪长松脸上的厌恶和冷漠毫不掩饰：“回去。” “他凭什么打扬灵？我跟那个野种拼了，滚出我纪家，不要脸的东西！” “够了！”纪长松凶狠地吼她一句。 又压低声音，带着威胁：“唐佳，适可而止。” 唐佳刚刚满脸的愤恨僵住，一下子就泄了气。 这个时候，她知道纪长松是认真的。 而她……其实不敢再挑战他的底线了。 唐佳瞪了纪长松背后的房门一眼，转身就走。 纪长松站在原地，靠着墙，无声地说了一句：“儿子，我宁愿你永远没有感情，永远惹是生非，也不想你走上你妈的老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新任的多啦商城项目总经理，也就是傅氏集团的大小姐，刚刚一上任，就雷厉风行的布置了无数任务。 她确定了一个新的项目，要求大手笔的改建多啦商城旁边的大街小巷，将连锁夜店开在多啦商城的附近。 傅氏集团召开大会，就这个项目进行商讨。 “傅经理动静是不是大了些？要是按照你说的改建，投资可不少。”另一个项目的总经理皱眉道。 楚凝就坐在傅齐修左手边的第一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傅齐修也没有说话。 董事会的一个董事附和：“傅经理其实可以尝试着先在一个点试营一下，没必要一下子就在全国铺开，有点过于激进了吧。” 傅齐修无声地叹口气，心里压力也是极大。 他能感觉到他女儿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决心，但是太过于冒失了！ 他有些不赞同这个提议。 楚凝看了眼傅齐修，猜到他的想法，站起来：“各位先听听我的计划好不好？” 她说完，傅一立刻将手上的文件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傅二则打开ppt。 楚凝今天穿了件棕色格子西装，这样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或许会老气，但楚凝穿着却非常好看，也很有气场。 她的头发盘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脆利落了很多。 拿着激光笔，开始对着看着ppt讲解。 “我知道各位或许会觉得我激进，但我们傅氏旗下的多啦商城已经到了不得不激进的时候。大家看看这组数据，这是多啦商城从建立至今的销售情况……这是双十一之后的销售情况……而这是达易商场这两年以及双十一之后的情况……” 楚凝款款而谈，先讲述多啦商城的实际情况，对比达易的实际情况。 “多啦商场现在还属于盈利状态，但相较于达易，却是直线下降。同时，我还了解到近些年，围绕小区新建的商城同比增长是百分之二百……我用一个点举例，位于城西的多拉商城主要的人流量来源于这个范围，顾客群体是……百分之五十六是购物需求，百分之……但是，倩安小区背后正新建一个小型商场，它可以满足周边……” 楚凝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众人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 就连傅齐修也不例外，虽然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不觉得对方这么大的项目是可行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楚凝不是说这个项目的好处，而且一直在讲多啦商场的情况。 傅齐修同众人一起，渐渐就非常认真听了起来，甚至眉头越皱越紧。 他忍不住坐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ppt，耳朵里听着他女儿用悦耳的声音，说出一个又一个危机。 四十分钟后…… 楚凝翻到最后一页，将两只手压在桌上，身体前倾。 哪怕她身体如此瘦小，却给了所有人一种压迫感，她眼神犀利，总结—— “所以，最多四年，第一行列举的六个商城将出现负盈利状态，最多六年，第二行列举的十一个商城，将处于负盈利状态。我不是要改革，我是要抢救，等到几年后危机爆发，再来解决就更加来不及了。消费者的惯性不会让他们再往我们的商场里面走，也就不会在里面消费。” 众人瞠目，呆呆看着站着的楚凝。 她站直，放下激光笔：“所以我不觉得需要试营点，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商城弥补措施一起，将新开的夜店带动起来，联动活动继续，加上夜生活和食品街引流，多啦十年内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轰——”话一落地，下面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一片哗然。 傅一给楚凝送上一杯水，她端起来，一边喝一边打量下面的经理和董事们，眼里带着笑意。 这份资料从她刚进公司就开始准备了，她不觉得自己说服不了这些人，这些人只不过是怕风险罢了。 正如外界所言，傅家确实正在走下坡路，傅老爷子和傅齐修都是有实力的，但却不是天纵英才，甚至更偏向保守，傅氏高层同样毫无进取之心。 纪家和唐、荣三家，几乎将野心写在脸上。 别人都在进步，唯有傅氏正在守成，怎么可能不落败？ 傅齐修不知道楚凝现在的想法，他只单纯觉得楚凝说得很有道理，这也让他相当忧愁。 楚凝喝完水，放下杯子：“所以各位，这个改革项目，各位意下如何？” 没有人说话，互相对视间，都是迟疑。 “这投资可不小……”有个董事喃喃。 楚凝看向他，手撑在立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夹上：“但也不是傅氏承受不起的投资，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 众人皆是一愣。 傅齐修咳嗽一声，忍不住将不认同的眼神看向傅楚凝。 她怎么说出全权负责的话呢？ 但到底是女儿，还是一个呆了那么多年终于正常的女儿，傅齐修叹口气说：“这项目我同意，你们呢？” 还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有人负责，老总又点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散会后，傅齐修将楚凝叫到办公室。 “你怎么说出全权负责的话呢？倘若真的出了问题，负责人肯定是要负责的，但是根本不用你一人全部抗在身上呀？这项目要是赔了，他们定要你弥补损失！” 傅齐修一脸无奈，不过真要是出了问题，肯定也是公司负责，他不会真让楚凝弥补。 “我负责得起，我有信心这个项目不会出问题。”楚凝声音坚定。 全权负责无非就是填补损失以及卸任，填补损失这是一笔说不清的账，但单说卸任这一点……这项目要是真的出了问题，这些人也不会让她再留在公司了。 所以没差。 “你这个丫头呀，”傅齐修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何必要这么拼呢？让你顶你表哥也就是坐镇一下，你还真风生水起的干起来了……” “爸，我做得不好吗？”楚凝调笑。 傅齐修嗔她一眼：“好不好看以后。” 他停顿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项目你可以吗？要是没把握就让……” “爸，你就让我试试吧。”楚凝看着傅齐修，眼神格外认真。 傅齐修泄气：“行吧，但这个项目重要，还是让成经理去帮帮你。” 虽然这个项目是楚凝想的，但她到底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女孩子，万一只是心血来潮，或者真的捅出什么篓子，那就麻烦了。 “行。”楚凝干脆应了，退让一步。 傅齐修思想确实比较古板，但他还肯给她机会试试，楚凝就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路，该她自己去走。 开完会后，楚凝风风火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通知各部门加快进度，策划再拟两个方案上来，顺便告诉他们，这个月都忙一点，月底发奖金。其他部门也要各司其职，尽快做好自己的事情……”楚凝给傅一交代。 傅一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记，表情认真。 二人很快就回到了楚凝的办公室外面。 “我的表妹，现在成了傅经理，可真是气派了。”一个声音响起，人也从旁边走了出来。 楚凝停下脚步，也停下交代的声音，看向来人。 是傅白轩，显然这两天不好过，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眼神阴郁。 楚凝倏的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哟，这不是前任傅经理，我的表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本来想……多更点…… 但是……也只是让每一更，肥了那么一丢丢…… 就咸鱼了。 我是一只咸鱼兔了。 哭泣.jpg 昨天的88个红包已经发了，不晓得哪些大佬运气好！ 今天这章也是88个红包，我记得以前发红包的时候，有大佬创下十几天连续领到红包的欧皇记录。 26、钓鱼 第26章 傅白轩脸更加沉了, 一双眼睛阴沉地看着傅楚凝：“你很得意？” 他一步步往楚凝方向走, 傅一立刻站在楚凝前面, 挡住他。 楚凝拉住傅一, 将她拖到旁边站着, 笑容不变：“还好。” 傅白轩眼神讥讽：“怎么？小表妹不怕我打你了吗？” 楚凝嘴角含笑着上前，靠近傅白轩。 傅一有些担心, 紧紧跟着楚凝。 傅白轩收起讥讽, 皱着眉，沉着脸看向走过来的楚凝，手指握紧, 捏成拳，好似随时可能动手。 “我的表哥不敢，毕竟我刚刚才开完会下来，我爸还在楼上。表哥这要是对我动手了，怕是以后就再也进不了傅氏的门了。”楚凝淡笑，眼神带着嘲弄。 傅白轩气得咬牙切齿, 却松开了拳头。 对，他不敢动手，杀了楚凝他要坐牢, 打了楚凝, 傅齐修和傅老爷子都不会让他再进傅家了。 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 傅白轩眼睛瞪大, 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凸起，一字一顿：“是不是你算计我？！” 他那天被关进派出所的时候充满了害怕和恐慌, 但被傅璎保出来以后，他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傅白轩虽然经商的实力不够强悍，但总归是在公司这么多年，还是有些经验。 他出事再到撤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如果背后没有一只手在操控，他怎么可能像是落入陷阱，一瞬间就被踢出局。 是傅楚凝！ 从商城出事，再到醉酒去见受害者，被受害者激怒动了手，全是傅楚凝在搞鬼！ “表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楚凝挑眉，似笑非笑。 她越是这样，越是气得傅白轩暴跳如雷：“傅楚凝！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傅经理这个位置可不是这么好坐的。” 眼神阴狠，仿佛立刻就要将楚凝从这个位置拉下来。 楚凝上前一步，越发靠近傅白轩，微微偏头，看着他认真说：“表哥，你想不到傅楚凝会清醒过来吧，你想不到那一辆车子，没有把我撞死吧。” 声音很轻，就连傅一都没有听见。 唯一听见的傅白轩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站不稳。 楚凝看着他，红唇轻启，声音轻轻：“傅楚凝回来报仇了。而且，这才是第一步，来日方长。” 傅白轩哆嗦了一下，他不是什么好人，撒过谎、算计过人。 可唯一害人性命却是只有对傅楚凝。 那天他和白莹月联手，哄骗傅楚凝上了马路，被车撞进医院。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地鲜血。 傅白轩当时吓惨了，白莹月也哭了，傅军国他们还只当二人是心疼妹妹（姐姐），后来楚凝被救活，又出了国，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中五年。 他真的没有想到，傅楚凝会回来，还会清醒过来。 甚至……记得那件事。 傅白轩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楚凝笑着看着他，丹凤眼半眯，虽然是笑着，但看起来却有些冷漠。 笑过之后，也不搭理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徒留傅白轩站在原地，靠着墙，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这时候，荣诗雨也抱着资料从外面回来。 “傅经……”诧异的称呼说到一半，荣诗雨收住。 傅白轩看向她，找回了理智，又看了眼旁边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朝着荣诗雨走过去。 “诗雨，我对你好吗？”傅白轩问她。 荣诗雨点了点头，傅白轩对他们这些身边的秘书、助手，态度都还是很不错的。 “那下午下班我等你，我们见一面。”傅白轩轻轻说完，立刻就离开。 他知道外面有监控，自然不会多说。 荣诗雨惊呆了，抱着一摞资料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倒霉至极。 前傅经理约她？ 这……去还是不去？ 不去会不会得罪傅白轩？要是去了，会不会得罪傅楚凝？ 荣诗雨满脸纠结，她很想直接告诉傅白轩，傅经理现在根本没有用她，她也没有办法帮他做任何事情！ 但傅白轩走得太急了。 荣诗雨站在原地，抱着资料纠结了又纠结。 片刻，她转身，敲响了楚凝办公室的门。 傅一正监视着外面，听见了敲门声，对着楚凝点点头。 “进。”楚凝喊了声。 荣诗雨进来了，声音忐忑：“傅经理……傅……傅白轩刚刚让我下班后和他见一面。” 楚凝看向她，没有说话。 荣诗雨立刻态度坚定地说：“我不会去的！我就是报备一下……”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冲动的跑进来了呢？ 大小姐会不会觉得她是莫名其妙的表忠心？ 虽然……她确实是来表忠心的。 楚凝突然就笑了，一笑起来春暖花开般，看得荣诗雨视线有些呆了。 她笑着说：“去，为什么不去。” 荣诗雨：“啊？” 从立项成功以后，当天多啦项目的所有人都加班加点忙了起来，第二天就有一套新的方案给各大商城下发下去。 联动活动继续，只是活动更加简化了一些。 同时，双十一在商城进行消费过的顾客，都以满减的形式发放电子代金券。 当时买了衣服的，就发放服装代金券，餐饮的下发餐饮代金券。 毛菲就是收到商城电子优惠券的顾客之一，也是当初在网上痛骂多啦商城的顾客之一。 双十一那天，她去多啦商城买了一件衣服，所以这次她收到了服装优惠券。 所有的衣服都可以用。 满五十减十五，满一百减三十，满两百减六十，以此类推。 优惠力度是非常大的，但毛菲还是很生气，她立刻就给小姐们的群里发消息—— “多啦商城又整幺蛾子了！啧啧，我才不会上当。” 朋友立刻就说：“你没上网看吗？多啦商城换了负责人，原来那位已经撤职了，网上说是傅氏集团的大小姐正在做主，代金券是真的，应该也不会有幺蛾子。” 毛菲愣住了，在普通人看来，什么什么大老板，或者大老板的女儿亲自坐镇，一听就很牛逼，令人心安。 朋友又说：“我们现在在化妆准备去了，你去吗？” 毛菲：“……去。” 一个小时候，一群姐妹们走进了多啦商场。 这次优惠券的力度实在很给力，而且价格不是吊牌价，价格就按照平时的折扣在进行售卖，再在这个售价上使用优惠券。 因此，今天的多啦商场，人巨多无敌。 几人先逛服装店，购买的人比双十一那天也不遑多让，毛菲没有控制住，冲动消费了。 提着衣服站在服装店门口，她咬牙切齿：“大意了，说好双十一剁手之后就什么都不买了，又被多啦的钓鱼手段给骗了！” 朋友之一也提着衣服，问她：“刚刚买衣服送的那张鞋包优惠券，还去用吗？” 毛菲：“……去吧。” 于是，一个小时候后，她手上已经拽满了各种各样的购物袋。 毛菲坐在喷泉旁边，看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一脸绝望：“剁手了，彻底剁手了，接下来日子只能吃土。” 朋友拿着刚刚领到的餐饮券说：“如果我们去吃烤鱼，叠加小红和白白的优惠券，吃完之后还可以用我和菲菲、小五的优惠券去吃甜点，算下来大概每个人只要五十块钱，去吗？” 毛菲：“……去。” 吃完烤鱼，又吃完甜品，等到撑着肚子、提着购物袋站在商城外面的时候，毛菲已经兜比脸干净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大大小小袋子：“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了，说好的只是来看看，怎么就把钱花干净呢？！这绝对是商城的钓鱼政策！下次我坚决不会上当的！” 朋友放下手上的袋子，翻出最后领到的券，叹口气：“平安夜这个新开的夜店半价优惠券，咱们用吗？” 毛菲：“……用吧。” 另一个朋友说：“半价还是很便宜的，而且新开的夜店肯定热闹，平安夜和圣诞节正好玩，那我们到时候晚上过来？” 毛菲：“……好。” 朋友：“当天商城也搞活动，全部折上折，我们要不下午过来，逛逛街然后吃了饭再去夜店？” 毛菲：“……好。” 晚上，毛菲回了家，正准备上网去吐槽一下，就发现已经上热搜了—— #大意了！中了多啦商城的“诡计”# 毛菲：“……”真好，她不是一个人。 翻看评论，才发现大家都在吐槽手脚都剁干净了，却又一致觉得，确实非常划算！ 对于平安夜新开的夜店，大家也是非常期待的，甚至同城开始约了起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家夜店，而是所有多啦商城周边的夜店，全部开业。 商城背后开了夜店，侧面又是人流量大的小吃街，背后那条街，夜生活必然也会繁荣起来，流量大了，早晚会成为酒吧一条街。 至少楚凝这边看来，从推出自营夜店之后，就有无数的小投资人想要在那边开店。 她并不排斥，只要求市场部统计分析好，然后给她汇报就行。 因为楚凝的大动作，新店又要在平安夜顺利开业，而且新店还是商城自营的店，以至于整个商城项目组都忙成一团。 和其他项目组比起来，他们实在太辛苦了！ 但是…… 楚凝在群里发了一句话之后，整个项目组的人都是笑容满面，加班也加的异常“激.情”，很有干劲。 对红姐而言，她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 出去吃晚饭的时候，遇上了另一个项目组下班的同事。 那人拉住她，满脸同情：“听说你们项目组最近所有人都要加班，也太可怜了吧，周末没有就算了，竟然还加班到半夜！” 看着她满脸同情的表情，红姐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那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继续说：“你说这个大小姐在家玩不好吗？非要跑到公司来折腾，以前还在你们办公室微服私访，现在又把你们折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红姐：……………………………… 毛*路人甲*菲：今天大意了！绝壁被钓鱼了！ 这章和下一章的前一半，走一下事业线。 上章的红包等兔崽睡醒了发吧，这章也是88个红包。 留言吧！看看谁是欧皇，嘿嘿嘿。 （感谢爸爸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爱你们！！） 27、杜若 第27章 那人一脸同情, 说得红姐脑袋疼, 她打断她：“我们大小姐也在加班啊, 她陪着我们呢, 而且晚上还给我们管一顿宵夜, 吃得可好。” 说着大小姐管的晚饭，红姐舔了舔嘴角。 大家一般私下都不叫楚凝傅经理的, 叫“大小姐”。 起初是调侃, 后来喊着喊着，又觉得很有气势，就这么称呼下来了。 那人眼神更加同情, 甚至有些轻视：“就一顿宵夜，你怎么就……” 红姐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大小姐自掏腰包，加班双倍加班工资，做好了年底奖金翻倍。” 那人：“……”？？？？？ 红姐转身，想要快点去吃完饭回来继续工作, 晚饭的时候可以敷衍些，等夜宵就行。 况且加班的时候多工作一分钟，就可以多挣几分钟的钱！ 她脚步匆匆, 却被那人拉住了。 红姐声音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忙着呢。” 那人：“……缺人吗？我可以申请调过去帮忙吗？” 工作是为了什么？ 为了挣钱呀！ 给双倍加班工资还有年底奖金！ 加到死也加！ 红姐：“……” 继“大小姐”这个称谓之后, 傅氏员工私下还戏称楚凝“阔气大小姐”。 其他项目组说着的时候都是嫉妒、羡慕呀, 而楚凝自己项目组的员工以及帮忙的其他部门，都是带着高兴和崇拜的。 这位大小姐别的不说，魄力是十足呀。 以前傅白轩做经理的时候, 加班工资给得很抠，甚至有时候都不给加班工资，你没做完就自己留下来做！ 弄得员工怨声载道。 傅大小姐自掏腰包这个行为，顿时令所有员工都加班加得开心，充满了干劲！ 楚凝也非常忙碌，这次的自营店是她一手扶持的，自然也就一直操着心。 最近她都忙碌到晚上十点，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发现……纪扬灵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接她。 “傅经理……”荣诗雨在门口敲了敲门，面上忐忑。 楚凝从桌上的文件移开视线，抬头看向门口：“怎么了？” 荣诗雨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赧然，说话的时候也带着迟疑：“昨晚下午我去见傅白轩了，他让我监视您，让我随时给他汇报您的消息……” 她说话的时候楚凝就注视着她，眼神认真，也看出来什么情绪。 但楚凝不笑的时候过于清贵，冰冷的一尘不染。 荣诗雨越说声音越小，她这种长期跟着前任的秘书，新任的经理不管如何都不会信任她的吧？ 尤其是目前看起来，两个傅经理之间，不是特别和谐。 荣诗雨说完，干脆地将兜里的一张卡拿出来，交给楚凝：“这也是傅白轩给我的，说是辛苦费……” 楚凝转了转笔，低头在文件上签名，然后利落干脆地合上文件：“你收着吧。” “啊？”荣诗雨一愣，慌忙摆手，“不不不……我……” 楚凝将手上的文件递出来，嘴角带了丝笑意：“就当做我给你的辛苦费，以后你还要帮我定时给他‘汇报’情况。” 荣诗雨愣愣的，却是下意识接过文件夹。 “交给傅二，她会带你工作的，傅二年纪虽然比你小些，但工作能力很强，你跟着她学习，早点跟上我们的工作节奏。”楚凝又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您……这是让我跟着您工作呢？”荣诗雨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呆呆愣愣。 她只是过于惊讶而有些呆愣，不是傻，楚凝什么意思，她自然已经感觉到了。 “你是我的秘书，不跟着我工作还跟着谁？傅白轩？”楚凝看着她，声音带着笑意。 荣诗雨眼眶微微一红，迫不及待又声音坚定道：“跟着您！” 说完，忙转身就跑。 她怕自己留着就要哭出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 或许是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楚凝却让她好好学。 也或许是这个女人那句“你是我的秘书”…… 荣诗雨走后，楚凝无奈地摇摇头。 傅白轩在位的时候人事关系楚凝被已经全部理清楚了，其中有个别是坚定站傅白轩的，这是楚凝要架空的人，还有部分是中立的，这是楚凝可以视情况而定用的。 荣诗雨工作能力很不错，楚凝愿意用她，只不过给了观察期。 因傅白轩这个事情，荣诗雨提前过关，楚凝自然要提前用起来的。 上位者用人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能摇摆不定，也千万不要束手束脚。 楚凝觉得荣诗雨可靠，就可以用了。 哪怕荣诗雨之后又背叛了她，楚凝也不怕。 这才是用人的方法。 多啦商城项目组忙成一团，夜店开业在即，样样都要操心。 这天，傅一站在旁边汇报：“所有的东西、人员和库存都准备到位了，装修也都在进行当中，只要不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旗下所有连锁夜店，一定可以在平安夜顺利开业。” 听到这个消息，最近一直紧绷的楚凝也露出笑容：“辛苦你了。” 傅一嗔怪地看了楚凝一眼，眼神带着不认同：“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要跟我说谢谢。” 她这条命就是楚凝给的，为楚凝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基金会那边怎么样了？我最近没有时间，好久都没有大笔的钱汇过去了……” 傅一像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沉痛，也闪过纠结，一时间没有开口。 楚凝皱眉：“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傅一还是做不到欺骗楚凝，咬咬牙，便说：“基金会那边的钱还够，之前很多被救过的女性都在捐钱。只是前几天顺着暗网直播摸到了一个组织，警方救出来十二个残疾的女性。有一个重症还在医院，两个还有生活能力，有四个是小孩子，十二个人中只有两个能联系到家人了。傅四在募捐，十二个人都急需心理疏导。” 楚凝倏的站起来，勃然大怒：“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的愤怒不是对着傅一的，傅一却依旧眼含自责：“你这两天太辛苦了，我们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你，免得你费心……” 楚凝闭眼，长出一口气：“是傅四的主意吧，怪不得这丫头最近忙得连消息都没有一个。” 她停顿一下，看向傅一说：“先把之前从白莹月那儿拿出来的珠宝首饰送出国卖了，小心些，不要被发现了。” “可是……”傅一迟疑。 楚凝态度坚决：“卖了，剩下的钱我再想办法，一定要尽快对她们进行心理疏导，先不要想办法联系她们家人，不要让她们暴露在人前。” “好。”傅一眼眶一红。 她明白楚凝这份细心，暗网直播究竟有多可怕，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 被拐卖的女性有些转手被卖了，还有一部分被留下进行直播，满足部分恶心人的“恶心欲.望”。 直播的时候只要给钱，挖眼睛、割耳朵、人彘、性.虐等等，甚至五百美金就能直接买了这条命。 傅一跟着楚凝这些年，救过无数的女性，这些顺着暗网直播找到的女性，少有还是健全的。 身体问题是方面，心理的问题又是一方面。 楚凝从来不把这些受害者直接暴露在人前，可很多时候，需要别人的捐款，就需要公开账目，也就要把这些人的伤痛暴露在人前，否则难以取得捐助者的信任。 不管是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不管是她们变成什么样子，暴露在人前，就是更重的一次伤害。 人言可畏，从来都不是假话。 有些人看似的关心和关注，恰恰是一把刀，在慢慢凌迟受害者。 也因此，这个基金会除了和警方有合作，很少会在外界直接募捐，钱基本上也都来源于楚凝。 照顾受害者的是曾经的受害者，有些人不愿意回家，有些人没有家，残缺的身体几乎没有生活能力，所以就干脆留在基金会，照顾那些和她们一样的受害者，一起勇敢地活下去。 楚凝眨了眨眼睛，将里面的湿气收回去。 现代社会比她上辈子生活的年代进步多了，对女性的苛责轻了很多，可手段也残忍了很多。 大多数的人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可被迫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还有不少。 楚凝只希望自己的手更大一些，力量更强一些，这样，她就能将更多的人拉出来。 她将为此而更加努力，给背后的人一片天空。 那里没有伤害，蓝天白云。 楚凝深吸一口气，暂时不再去想这件事，说起工作：“对了，查到了易军卖的酒都是哪儿来的吗？” 傅一也眨眨眼睛，藏起其他的情绪，认真回答：“傅二查到了，是杜若。” 楚凝满脸诧异：“杜若？上次那个杜若？” “嗯，是他。” 楚凝挑了挑眉：“让傅二联系他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断了易军的货，但没了一个买家，他肯定也是要为库存想办法的。” 她上次在酒吧算计傅白轩的时候，喝过易军那儿的酒，可以被调成各种各样，但原酒就比别人的酒好些。 那酒喝起来比大牌酒还要好些，缺少大牌的包装，想来利润就要更加丰厚些。 她心下诧异，那杜若怎么什么都可以掺一脚？ 莫非真是道上混的？ “是。”傅一应了，点头出去。 楚凝收起思绪，坐下继续工作。 下午四点，楚凝收到了纪扬灵的消息—— 【纪扬灵：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去接你？】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楚凝才发现自己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纪扬灵。 今天算起来不是很忙，可以去吃一顿晚饭，她正要回复，傅二敲门—— “杜若回信息了，他说晚饭面谈。” 楚凝面上有些诧异。 作者有话要说：　　纪扬灵：………………………… 兔崽在文中说的暗网直播是真的，疫情过后，所有出去浪的姐妹们都要注意安全呀。 旅游一定要找靠谱的人结伴，晚上一个人就不要出去了，躺在床上看小说不香吗？ 上章的红包已经发送，欧皇们快查收，这章依旧是88个，欧皇们走起~ 今晚再推荐一个作者大大的新文，大大很棒哒，喜欢的宝贝们去捧个场。 《女帝的娱乐圈后宫》by桐荣 【文案】 以残暴著称的女帝叶殊，带着她的后宫穿越了。 穿成了现代娱乐圈里唯唯诺诺，黑料缠身的十八线小明星叶姝。 选秀现场，节目组为了制造笑料，故意让弓都不会拿，靶心都瞄不准的叶姝选射箭。 结果，霸气十足的叶姝拿起拿起长弓，射出个全场最佳！ 综艺现场，“学霸”人设的女艺人，踩低拉高，故意让学历不高的叶姝玩诗词接龙。 结果，博古通今的叶姝一口气，破了诗词大会记录。 拍摄现场，有狗仔拍到叶姝碰瓷影帝陆笙风的房车，全网曝她心机重，不择手段为上位。 第二天，陆笙风亲自辟谣，两人在一起！ 紧接着： 知名经纪肖越转发——“我反对” 偶像歌手钟黎转发——“请雨露均沾” 商界大佬周塍转发——“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全网炸。 热搜变成—— #如何活成叶姝那样的女人： 28、贵客 第28章 杜若这是什么意思？ 楚凝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 根据她的了解, 杜若其实不喜欢见人, 更喜欢藏在人后。 就像是当时她找上的那家公司, 法人也不是杜若。 他这次为什么要面谈？ 楚凝迟迟没有回话, 傅二便问：“应下来还是拒绝？” “应下来，”楚凝声音调侃, “现在是卖方市场, 我们还是得捧着他一些。” 傅二闻言，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复去了。 楚凝纤细的手指敲了敲下巴, 然后回复纪扬灵的消息—— 【扬灵，我晚上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下次再约吧。】 发出去片刻，就收到回复—— 【纪扬灵：好，不要工作到太晚哦，记得按时吃饭,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让傅三带上伞，多穿件衣服。】 楚凝嘴角微微往上, 纪扬灵还是这么体贴。 她对这个人印象非常好, 哪怕是当做“未婚夫”去看待, 也是很好的。 温文尔雅，事业有成，该严肃的时候严肃, 该玩笑的时候玩笑，对待女性尊重、绅士，却又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不拒绝的浪荡样子。 他有执掌公司的能力，他也会笑着说小时候的趣事博她一笑。 温文尔雅，进退有度，谦和有礼，是楚凝两辈子都欣赏的男人， 她拒绝他的晚饭邀约，他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深究是为了什么，只是细心叮嘱她。 从这点上，楚凝就很满意他。 电视里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楚凝没有体会，也不是很想体会。 她觉得，夫妻两个人，相敬如宾就够。 那些轰轰烈烈，生生死死的爱情，她一贯不觉得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摆摆头，将思绪抽回来，继续工作。 电话那头的纪扬灵收起手机，眼里难免流露出一丝失望。 他之前和纪山姜打架，脸上留了痕迹，就一直没有出去，也避着楚凝。 脸上的伤几乎看不见痕迹之后，他才邀请楚凝。 虽然有些失望，但楚凝有正事，纪扬灵自然不会强求。 他站起来，走出房门。 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他爷爷愤怒的声音—— “他竟然又从医院跑了？！你们六个人都看不住一个重伤的吗？！” 骂完之后，他直接挂了电话，又拨出去一个。 过了好久那头才接通，纪老爷子中气十足地骂他：“纪山姜！你又跑哪儿去了？！你还要不要命了，跳窗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残了死了活该！” 电话那头声音漫不经心：“还活着，没残。” 纪老爷子气得眼睛瞪大，骂他：“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晚上有事。”纪山姜这样回复，声音还是淡淡、慵懒的语调。 纪老爷子吸了口气，对着电话咆哮：“晚上十二点之前要是不给老子滚回医院，就别给老子回来了！” 纪山姜没有说回还是不回，反而声音有一丝笑意：“我老子是纪长松，你是纪长松的老子。” 今天有可能是心情好，他竟然难得带了笑意，哪怕这话非常没大没小。 纪老爷子对这小子已经不指望了，只是听到他声音带了笑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说：“算了，你身上有伤，今晚必须会医院，养好了才准出来。” “知道了。”应得很敷衍，然后挂了。 纪老爷子：“……” 大概被纪山姜刺激习惯了，他竟然觉得内心奇异的平静下来。 纪老爷子放下电话，唐佳端着果盘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声音里带着冷漠和愤怒：“爸，你管那小子死活做什么？这种白眼狼养在身边，就是招人生气罢了。” 纪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到底是纪家的血脉。” 说完，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纪扬灵这才从楼上走下来，无论是纪老爷子还是唐佳，看见他的一瞬间，都露出慈爱的笑容。 相较于浑小子而言，继承人大儿子，才是纪家未来的希望。 “要去接楚凝了吗？”纪老爷子声音温和。 纪扬灵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楚凝晚上有公事，下次再约。” 唐佳一听到楚凝的名字就不高兴了，当初她去傅家见过傅楚凝好几次，一想到那个呆呆傻傻的样子，就觉得配不上扬灵。 幸好当时两边也都没提婚约的事情，后来傅楚凝出国，书读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清醒了。 她们都怀疑傅家那五年其实是把女儿送出去治疗了，这一回来两家人就又有了那个意思，纪扬灵和傅楚凝也开始接触起来。 唐佳很不满意，只不过她不好反驳纪老爷子和纪长松。 只是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女人，他儿子和那个野种竟然打起来了！ 果然是红颜祸水！ 唐佳这样想着，也忍不住说了句：“傅家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我觉得她配不上我们扬灵，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天天跑到公司去上班，还引得扬灵和那个野……纪山姜打了起来，不像是个安分的。” 纪扬灵听到后面那句话，眼神有了点变化。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个弟弟纪山姜竟然会喜欢楚凝！ “妈，楚凝很好的，我喜欢她这样。”纪扬灵声音轻轻。 楚凝确实很好，他曾经从未想过未来的另一半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自从认识归来的楚凝以后，她的一颦一笑，都成了他最喜爱的模样。 纪扬灵现在知道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纪家未来的夫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是楚凝那个样子的。 唐佳更加不开心了，宝贝儿子越在意，她反而越发不痛快楚凝。 纪老爷子重重地放下杯子，声音掷地有声：“我看傅家那丫头就很好，扬灵和她好好相处，争取今年新年就带她过来拜年，年后把婚定了。” 纪扬灵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但一贯的做派使得他露出笑容，谦虚有礼道：“我争取。” 想到牵着楚凝手带她来家里的模样，纪扬灵心里微微一热。 唐佳有些气恼，但很快，眼珠子转了转，说：“扬灵既然今天晚上不出去，那就跟我去买点东西吧。” 纪扬灵有些诧异：“不是都送到家里吗？” “我想去店里看看，不行吗？”唐佳瞪眼。 纪扬灵一脸无奈地站起来：“好吧。” 他知道他这个母亲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确实真的疼爱他，小事上面，纪扬灵还是愿意顺着她。 唐佳顿时笑容灿烂。 “就是这儿了。”傅二看了眼地址，又看了眼面前的酒楼。 这是一家装修很精致豪华的店，门口停着的车子也大多都是豪车。 楚凝下车，露出笑容：“进去吧，这儿也安全。” 这酒楼楚凝没有来过，原身不出门，她自己回国以后，多数是跟着纪扬灵去吃。 纪扬灵的品味很高，去的店多半是有逼格的老牌店，还有些是不对外营业的。 傅二和傅三跟上楚凝，三人走进酒楼。 门口的迎宾态度恭敬，笑容满面：“女士，您好，欢迎光临。” 楚凝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穿得也比较职业，上身是一件白色带黑色波点的衬衣，衬衣被扎在阔腿西装裤里。 外套是一件大衣，被傅二抱在手上，手腕的腕表和脚下的鞋子，都是限量款的。 这些东西都是楚秀珠准备的，之前都便宜了白莹月，楚凝回来以后，白莹月就别想从她这儿占到便宜了。 傅二报了个名字，两个接待立刻恭恭敬敬引着楚凝上楼。 楼上。 纪山姜再次对着晚上可以当镜子用的玻璃整理衣服，他今天难得穿得很“正经”，一件修身的黑色立领风衣，衬得原本就好看他越发引人注意。 至少进来倒茶水的服务员就偷看他了好几次。 纪山姜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不满意。 长发长了点。 而且脸虽然好看，可眼角的淤青还没好全。 这让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一脸不虞。 这时候，有个看起来非常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也就三十来岁模样，光头，只穿个背心，光着个膀子，纹身极其浮夸。 “杜若，她们应该要上来了。”男人声音很粗，显得有些凶。 纪山姜再次皱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早就听说傅家那个大小姐要开自营的夜店，算那个娘们有眼光，知道咱们这儿是好东西！”男人说完，被就纪山姜踹了一脚。 男人一愣，摸了摸光头：“杜若，你踹我干啥？！” 纪山姜看着他，眉头紧锁：“石头，你说话放尊重点！” 石头又摸了摸光头，一头雾水，他哪儿不尊重了？ 片刻，他眼睛一亮，秒懂了：“哦！我懂了！那是咱们的买主，有句话说金主就是上帝，我们要……” 纪山姜不耐烦地打断他：“顾客。” 石头恍然大悟：“对对对，那句话是——顾客就是上帝，嘿嘿，还是杜老大有文化。” “有个屁！”纪山姜踹他一脚，只觉得自己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待会儿说话尊重些，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紧，少说话。” “明白明白！” 此时，楚凝和傅二、傅三也到了门口。 “你说杜若是什么样子的呀？整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真让人好奇。”傅二偏偏头，声音疑惑。 她也就是在楚凝面前才有个孩子样，波波头，瞪大眼睛，显得格外稚气。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呗。” “切——”傅二切了一声，又开始自言自语，“我觉得多半是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道上的人长得都比较凶。” 傅三却是突然停下来，皱眉：“里面会不会有陷阱等我们？” 傅二也是一愣。 楚凝好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谈个合作，没什么好怕的。” 她说着，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还站了一个接待，一看见楚凝，那人立刻就对里面说：“先生，你们等的贵客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期待的搓搓手.jpg 生姜弟弟：你期待个屁？见面的是我们。 兔崽：……我期待读者爸爸们反馈不行吗？！ 生姜弟弟：………………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 你们呢？ 害羞.jpg 29、合作 第29章 那人说完, 又忙打开半掩着, 邀请楚凝三人进去。 楚凝对着他点点头, 进了房间。 和这家酒店的外在差不多, 内部装修也很是奢华, 在楚凝看来，就显得有些浮夸。 但此时, 楚凝没心思注意房间里的装饰, 反而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这个人很难让人不一眼看到他，长得过于惊艳, 又带着寻常人没有的慵懒气质。 是纪山姜。 此时他也正看着楚凝，眨也不眨的看着。 楚凝微微皱眉，看看纪山姜，又看看他旁边的石头。 怎么回事？ 纪山姜旁边坐着的光头男人傻了，呆呆看着楚凝，露出一脸惊艳。 这人也太他妈好看了吧！ “杜若？”楚凝不喜欢二人的视线, 率先出声。 她不喜欢光头男人看她的惊艳视线，哪怕里面没有令人厌恶的淫念，她也不喜欢。 她同样不喜欢纪山姜直直的视线, 之前在纪家发生的事情让她对这个男人有些反感。 纪山姜没有说话, 但石头回了声, 推了推纪山姜，对着楚凝笑得谄媚：“这是杜老大，美女你是傅大小姐傅楚凝吧？” 石头声音激动, 他当年见杜若的时候，就遗憾长得这么美的人，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现在他竟然看见另一个同样长得惊人天人的人！ 还是个女人！ 这让石头如何能够不激动？ 楚凝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纪山姜：“你是杜若？” 傅二和傅三同样一脸诧异，她们也是认识纪山姜的，只是她们没有想到，纪山姜竟然就是杜若！ 这位纪家的二少，藏得可真深呀。 纪山姜笑着站起来，伸手：“你好，我是杜若。” 他伸出右手，食指上带着的老式戒指很是引人注意，手指节骨分明，比一般人养尊处优的手要粗糙些。 楚凝没有伸手，反而半眯着眼睛，冷冷看着他。 纪山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升起一股气恼，她就只对着纪扬灵温柔吗？ 他说话的语气也就变得冲了些：“怎么？傅经理就是这样的合作态度？” 楚凝眼里闪过厌烦，微微闭了闭眼，告诉自己，面前这人只是杜若，只是即将要合作的对象。 她伸手，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握住纪山姜的手。 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松开。 但这一瞬间，还是让纪山姜愣了愣。 她的手看起来很细，摸起来有一丝冰凉，但却很细腻、柔软。 这不是纪山姜第一次碰到她的手，正确的说来，他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惊艳的脸，反而正是这双纤细白嫩的玉手。 那天他刚刚打了一架，茫然地走到街边，游离在世界之外。 是这个人女人伸出这双好看的手，递给他外伤药。 那天晚上他躺在巷子里，像是死人一般躺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也是这个女人，这双手，给他上药，皱着眉眼神担忧地看着他。 人间和地狱，不过一厘。 纪山姜深深看了楚凝收回的手一眼，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暴戾。 他说过，她不要在出现在他眼前。 但既然出现，就别想他再放手！ 她朝他伸出了手，这辈子就别想再收回去了！ 纪山姜露出笑容：“傅经理，请坐。” 他的话一落地，石头立刻讨好地拉开一张椅子，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眯着眼睛，谄媚地笑着：“来来来，傅小姐快请坐。” 又对着门口喊道：“赶紧上菜！上最贵的！最好的！” 这种浮夸又俗气的姿态，向来是楚凝有些看不上的，但她还是坐下，对着纪山姜说：“傅二已经把我们给的条件说得差不多了，我觉得我很有诚意，价格上已经是我能给出最好的了。”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纪山姜有些烦躁，忍不住摸出烟，点燃。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看看我们……”楚凝说到一半，看见纪山姜点烟，皱了皱眉，半响继续：“这是我们的合同，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纪山姜注意到她皱眉了，整个人越发烦躁，那支点燃的烟还没有吸进嘴里，便被他用力摁灭。 摁灭了烟，但他的烦躁却丝毫没减：“先吃饭，吃完签。” 说着他抬手，给楚凝倒了一杯热水。 他记得……她手有些冰冷。 楚凝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没有说话。 吃饭谈公事很正常，而且她大概知道纪山姜为什么吊着她，无非就是想要勾搭她，给纪扬灵找不痛快。 楚凝扪心自问，自己是绝无可能被他勾上，那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纪山姜就坐在楚凝旁边，傅二傅三眼神迟疑，看看楚凝又看看纪山姜。 石头屁颠屁颠在纪山姜旁边坐在，傅二傅三便在楚凝旁边坐下，桌上五个人，气氛尴尬。 直到服务员把菜全部端上来。 “傅小姐，来来来，喝酒喝……” 石头拿起的酒还没有打开，纪山姜一只手摁在他的手上，声音淡淡：“不喝酒。” 被摁着的石头愣住，傻傻看着纪山姜，又看着楚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奇怪地觉得杜老大和傅楚凝之间…… 有点问题。 “那吃菜吃菜。”石头转动转盘，“傅小姐，我们也是很有诚意的，你别看这小小一盘菜，贼几啦贵，都够带兄弟们下好久的馆子了！” 第一次，纪山姜觉得石头有些给他丢人了。 他瞪了石头一眼，对方一头雾水地摸着脑袋，一脸茫然。 楚凝听到石头的话，刚刚紧皱的眉头，竟然奇异的松开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一点。 就连纪山姜都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楚凝没心思吃饭，她更多的在想纪家这位二少爷……果然不是真的纨绔。 不，也是个纨绔，只不过不是没脑子的纨绔，否则也不会有杜若这个身份。 只吃了两口，楚凝就放下了筷子。 傅二傅三也放下了筷子，只剩下吃得心疼的石头和时刻注意楚凝的纪山姜。 “可以看看合同了吗？”楚凝声音淡淡的。 纪山姜皱眉，看向她。 石头满脸诧异：“这就不吃了啊？这么好吃！这还有好多啊，而且还有很多菜都没动呢，这什么天价人参、鲍鱼的，再吃点呗……” 在石头的念叨中，纪山姜烦躁地拿过合同，翻看起来，片刻，签下了名字。 还给楚凝。 这一次得来不易的见面机会，就要在这么短的时间结束了，可纪山姜又舍不得勉强她。 他能看出来，楚凝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她那般清贵如同神仙似的人物，定然厌恶他这样俗气又命贱的人吧？ 拿到合同，楚凝眉间彻底松开。 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她把合同递给傅二，站起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合同上的条款进行，该给的利益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楚凝主动伸手：“合作愉快。” 纪山姜愣了一下，下意识轻轻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伸出来：“合作……愉快……” 他坐着，楚凝站起来，哪怕他身高比她高多了，这样的握手，这样眼神对视，都是仰视。 正宛如他们的人生和地位，他要看她，只能抬头仰视。 要看她，就要顶着刺眼的光，将姿态低到尘埃。 然后用自己肮脏的手，紧紧抓着她不放。 楚凝收回手，带着傅二、傅三转身就走。 石头跳起来，都没空提楚凝令人惊艳的长相，反而咋呼：“哎呀，这些没吃的菜可以退吗？！这太他妈贵了！” 他说完又自言自语：“估计是退不了了，那我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吃，好不容易来这么高档的地方一次，让兄弟们见识一下。杜老大，你说呢？” 这话让刚刚走出房间的楚凝脚步微微一顿，石头说话嗓门大，哪怕他用平常的语气说话，也足够楚凝清清楚楚听见。 这一刻，她对里面两人竟然奇异的没有了厌恶感。 她以为的浮夸、俗气之人，其实也不是那么俗气。 那更像是……烟火气。 她嘴角的弧度往上，摇摇头，迈开脚步。 “嗯。”房间内的纪山姜随口应了一声，视线看着楚凝离开的方向出神。 片刻，他站起来，慌慌张张追了出去。 纪扬灵一脸不虞，一贯温柔的脸都变得冷漠起来。 “扬灵哥，你饿吗？要是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个侧门旁边就是一家酒楼。”白莹月笑容灿烂，伸手，拽了拽纪扬灵的衣角。 纪扬灵淡淡地挥开：“不饿。” 然后看向唐佳：“妈，你没说白小姐也在。” 唐佳眼神闪了闪，笑容满脸：“你妈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很懂现在的时尚，莹月最懂这些，又体贴，妈把她叫来，不行吗？” 白莹月低头，羞涩的笑了笑，唐佳拉过她的手，显得异常亲热。 纪扬灵眼神有些恼怒。 以前唐佳撮合他和白莹月也就算了，但现在他和楚凝已经算是男女朋友，他这个妈竟然还在撮合他们！ 这让纪扬灵有些气恼，又有些不满。 于是，他声音淡淡道：“既然妈找了白小姐陪你，我就不掺和，先回去了。” 说完，不顾唐佳和白莹月变了的脸色，从侧面的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扬灵哥哥，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 扬灵哥哥：……？？？？ 兔崽（捶胸顿足）：你看看隔壁那个不要脸的！！ 扬灵哥哥（陷入沉思），片刻，拔刀。 兔崽：啊—— 扬灵哥哥（冷漠）：本人并不想被横刀夺爱，所以，作者已死，本文太监。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兔崽崽。 今天也是发88个红包的兔崽崽。 30、完了 第30章 “傅楚凝！” 楚凝停下脚步, 回头, 满脸诧异。 纪山姜是从楼梯跑下来的, 这会儿额头冒着汗珠, 脸颊微微泛红, 齐整的西装都变得有些皱巴巴。 他和楚凝站在门口，两人之间不过五米的距离。 楚凝背后的车水马龙好似都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里, 只有那个站在那儿，带着疑惑，偏头看他的女人。 她漂亮的好似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眼里没有厌恶，脸上没有厌烦，就那么平静又疑惑看着自己。 仿佛这是他的一场梦境，不远处的那个人，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酒楼外面车来车往，吃饭的人不断开着车过来。 “嘟嘟——” 楚凝三人是回头看向纪山姜的, 背对着驶过来的车子。 “小心——”纪山姜喊了一声。 他瞳孔一缩，快步跑过去，伸出右手, 将她拉进怀里, 避开车子。 温热的, 柔软的，她就在他怀里。 只要低头，就可以用下巴挨着她的发顶, 闻着她淡淡的香气。 楚凝瞪大眼睛，愣住。 纪扬灵刚刚走出侧门，也停住脚步，捏紧拳头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 这就是……楚凝说得……工作上的事情？ 他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不远处被纪山姜抱在怀里的楚凝。 很快，他便看见楚凝推开了纪山姜，后退两步。 纪扬灵了解楚凝，她为人正经，不喜纪山姜这样的人。 但看见这一幕，他还是觉得有些胸闷，心底有种难以忍耐的暴躁感在慢慢升起。 “扬灵——”唐佳带着白莹月朝着他过来。 纪扬灵看了看不远处还在说着什么的楚凝和纪山姜，转身，迎上唐佳，搂着她不动声色地转了方向：“我想了想，还是陪你去买东西吧。” 唐佳顿时笑容满面，白莹月也笑了，不往外走，跟着两人就回了商场。 纪扬灵搂着唐佳，听着她说话，再回头看，已经被门遮挡了视线。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浅，眼神也有了些变化。 唐佳不喜欢傅楚凝，要是被她看见楚凝和纪山姜在一起说话，怕是会更加不喜楚凝。 纪扬灵不是一个会因为母亲看法改变行为的人，但他还是希望，楚凝和唐佳能够好好相处。 也因此，他不能让唐佳看见那两人站在一起。 想到纪山姜，纪扬灵的眼神又冷了两分。 “你干什么？！”楚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推开纪山姜。 刚刚那车子速度不快，几乎是已经停下来，她们听见了喇叭声，正在回头准备避开车子。 纪山纪姜突然冲出来，将她拉进怀里。 楚凝不觉得纪山姜是过分在意她，因为纪扬灵的话，她更怀疑他是刻意讨好。 纪山姜没有说话，只是刚刚楚凝推他的时候，推到了胸口处的伤口，他微微皱眉。 他那一刻没有想楚凝能不能避开，也没有考虑那车子是否停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潜在的本能，害怕她有一丝危险。 到底是为了救自己，楚凝吐出一口气，她挺直腰板：“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离开了。” 顿了顿，她又说：“纪山姜，如果你要玩，别找我。” “我不是玩……”纪山姜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 眼神却专注又认真，手捏紧，指甲掐进掌心，眼神带着落寞。 “纪山姜，你别为了膈应你哥就试图来接触我、招惹我，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她看着纪山姜，声音认真，每一个字却都像是敲打在他的心口。 纪山姜后腿一步，有些站不太稳。 楚凝已经带着傅二、傅三上了车，车子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纪山姜就站在花坛旁边，看着楚凝的车子融入车流，消失在尽头。 他抖着手点了根烟，站在那儿，一口口抽完。 “杜老大，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石头跑出来，满脸着急。 纪山姜这才恍然间回过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腰板：“喝酒。” 石头一头雾水，追上去：“杜若，你不是说不喝酒吗？” “现在想喝。” “哦……”石头愣愣点头，原来不止女人善变，杜老大也善变呀！ 就这一停顿，纪山姜已经走远。 “哎——杜老大，等等我呀！” 谈妥了“杜若”那边生意的楚凝全身心都用在了工作上面，自营夜店是她自己的第一个项目，自然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 她一旦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和纪扬灵接触了。 有时候她有空，纪扬灵在忙，有时候纪扬灵有空，她又在忙。 两人一直都没有约上。 时间就这么到了12月24，平安夜。 多啦商城的自营夜店开业。 楚凝带着傅一、傅二、傅三，坐在夜店的包间，视频检查所有夜店的开业情况，以及查看各部门发过来的实时数据。 平安夜和圣诞节本身就是人流量比较大的节日，商城这两天又正好搞活动，再加上夜店开业，一时间，多啦商城的流量达到了巅峰。 傅一露出笑容：“已经超过双十一人流量了，商场和夜店的营业额都非常可观。” 楚凝露出笑容，端起自家夜店的酒喝了一口，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声，长舒一口气。 她很少喝酒，但酒量还算可以，酒品也好。 只是喝了酒两颊会微微泛红，显得面如桃花，艳若桃李。 今天夜店的人非常多，楚凝坐了一个小时，看着节节攀升的数据，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群里面的高层都在祝贺她，就连傅齐修也发消息说等她回家，好好聊聊。 虽说今天只是第一天，说明不了什么，但一个好的开头，就有看见成功的希望。 她端着酒杯，推开包厢的门，然后就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的热闹喧哗。 多啦今天人太多了，商城的人多，夜店的人也非常多，也因此好些人没能约到包厢，只能在一楼喝酒玩闹。 灯光晃眼，时明时暗。 楚凝端着酒杯看了片刻，偏头对傅一说：“我们回去吧，给夜店经理们发消息，让他们好好看着，维持……” 话没说完，隔壁包厢的门被打开，两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走了出来，一个胖子，一个偏瘦。 那胖子也是眼光好，走出包间门就看见了楚凝，眼睛一亮：“哪儿来的小仙女！” 瘦子也看了过来，胖子虽然看起来色眯眯的，但眼睛里实际并没有什么令人作恶的情绪。 但跟在胖子身边的瘦子，却是半眯着眼睛，打量楚凝。 “美女，认识一下呗？”瘦子吹了声口哨，一身酒气就朝着楚凝过来。 楚凝皱紧眉头，傅三倏的站在楚凝前面，替她挡住男人。 胖子从旁边探头：“仙女……你……嗝……嗝……” 他连打两个酒嗝，才终于说出后面的话：“你是天上来的吗？是个什么仙？” 楚凝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美女别走呀！一起玩吧！”瘦子挥开傅三就要拉扯楚凝。 傅三眼神一厉，手上用劲儿，将瘦子摁在地上。 “啊——”瘦子尖叫一声，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楚凝看了眼，发现楼下有人在抬头看，她眉头皱起来。 波波头的傅二一向看起来天真，探头对着下面道：“我们闹着玩啦！” 笑容灿烂，天真无邪，下面距离极近的那些人，这才收回视线。 隔壁包间的人也都出来了，打头的男人抬着下巴，一脸不快：“怎么回事？” 瘦子哭丧着脸：“唐少，你看看这位小姐，一言不发就动手打我和荣少，我们不过是想要邀请她一起玩。” 事实上傅三只打了他，压根儿没有碰那个姓荣的。 他带着胖子，显然是姓唐的男人只会给胖子做主，他自己的身份还不够姓唐的看。 楚凝听见“唐”、“荣”二字的时候，微微诧异，回头看向他们。 那位姓唐的男人这才看见楚凝，眼睛同样一亮。 不得不说，楚凝确实长得太出众了，又身处夜店这么一个相对开放的地方。 他两步上前，拿出一张名片：“美女你好，鄙人唐霁，请问美女贵姓呀？” 楚凝低头看了眼名片，那上面的头衔和公司名字令她挑了挑眉：“唐艺传媒？” 这是唐氏财团旗下的，也就是纪扬灵母亲唐佳娘家的企业。 瘦子挣脱开傅三，拔高声音：“这就是唐艺传媒的少东！” 唐霁也抬了抬下巴，脸上隐隐带着高傲：“美女，认识一下好吗？我们公司在业内非常有名，你要是想要出道，我们也可以谈谈，凭借你的条件，一定会成为当红女星的。” 他说着，伸手，竟然想要搂住楚凝。 傅三伸手，掰住他的手臂，用力。 “啊——”唐霁急促的叫了一声。 动了唐霁和动了瘦子可不是一个级别，那些人一下子一拥而上，女人们上前围着唐霁关心，男人们开始声讨楚凝。 “去把你们经理叫来！”这是理智型的。 “去你他吗？！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赶紧给唐少道歉！”这是暴躁型的。 还有更加暴躁的，直接上手，想要将几个姑娘抓住。 傅一、傅二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只能站在楚凝前面挡住，傅三能打，就在前面挡住其他人。 傅一气得手打颤，她们想着今天在自家夜店也没什么危险，就没有带保镖，结果竟然让楚凝遇上这回事！ 胖子眼神还是迷蒙的，但他扑了过来：“不要动小仙女姐姐！” 顿时这些人就有些顾忌了，那瘦子拉住胖子：“唐少，别闹了！” 经理和保安们终于赶了过来，经理擦擦汗，他刚刚就去上了个厕所，怎么就出事了？！ 他抬头看着正被护着的楚凝，顿时头皮一麻。 完了，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经理：…………我不过就上了个厕所……我死了我死了…… 给你们一个亲亲，上一章的红包等我起来发！ (づ￣3￣)づ 31、名片 第31章 他是个很有经验的夜店经理, 因此一看这情况, 立刻就知道是酒鬼调戏美女, 调戏到楚凝身上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很正常, 楚凝这个长相的，是个人都想多看几眼。 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呀！ 经理上前：“哎呦喂, 快赶紧拉开！” 他这话是说拉开唐霁等人。 保镖顿时一拥而上, 将他们分开。 唐霁眼里带着怒气，揉了揉自己手臂，冷着脸说：“这位女士, 一言不发就动手，你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瘦子跟着帮腔：“对呀！道歉，必须道歉！” 楚凝也被这些酒鬼惹出了气，她看着他们，露出笑容：“然后呢？道歉之后呢？” “然后……”瘦子眼神有些痴，却不敢发话。 从唐霁搭讪开始, 他就知道这女人自己肖想不了。 唐霁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也不用美女道歉了，咱们一起进去玩玩，握手言和, 交个朋友就行。” 至于进了隔壁包间之后…… 就不见的是握手言和这么简单了。 “我如果不呢？”楚凝脸上的笑容冷了, 变成了冷笑。 她这样子的长相, 笑不笑都有吸引人的美。 “经理！你看看这事是不是该这女人道歉？”瘦子拉过经理，一身酒气，骂骂咧咧。 经理挥开瘦子的手, 淡淡笑道：“这事我管不了。” “你管不了那谁管？”唐霁皱眉，“叫你们老板过来。” “不用叫了，我就是老板。”楚凝声音淡淡，面无表情地看着唐霁。 唐霁一愣，抬头看向她。 不止是唐霁，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唐霁带来的小明星们。 小明星有男有女，个个都是长得好看的年轻人。 他们从最开始看见楚凝长相的嫉妒，变成对她得罪唐霁的同情，到现在则完全变成吃惊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女人竟然是夜店的老板？！ 唐霁去香港了两个月，今天才刚刚回来，朋友们说给他接风，带他来这家新开的夜店。 也因此，他其实对这家夜店一点都不了解。 他皱眉：“你男人是谁？” 他会有这个提问在他看来很正常，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又坐拥一家夜店，自然是她背后的男人给的。 这女人长得这么好看，背后的男人想来实力不小。 不过唐霁并不怕，他唐家和纪家的关系，在这个圈子里，还真没人愿意为了女人得罪他！ 楚凝脸更冷了，淡淡地看了傅一一眼：“给唐少一张名片。” 傅一闻言，立刻拿出楚凝的名片，单手递给唐霁。 唐霁皱着眉接过，在这一刻，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人……是不是过于有恃无恐？ 名片的质感很好，设计也很精致，唐霁低头一看，待看清楚名字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傅氏集团，傅楚凝。 傅楚凝！ 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傅楚凝！ 唐霁的愣神让其他人也跟着愣了一下，茫然地互相看了看。 瘦子今晚酒喝太多，脑袋也不是特别清醒，不懂得看唐霁的脸色，还以为楚凝递名片是示弱、想要交好。 他三两步上前：“唐少，既然美女低头了，让她自罚三杯，道个歉，如何？” “啪——”唐霁反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瘦子的脸上。 瘦子惊呆了，捂着脸，茫然地看着他。 其他人同样惊呆了，带来的那些小明星们，一言不发，察言观色。 这是……踢到铁板呢？ 唐霁扯出笑，非常难看的笑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这家夜店就想见见楚凝，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见面方式。” 他来这夜店是巧合，但话却要说得好听。 说完，他拿过一个小明星手上的酒杯和酒瓶，倒上酒：“今天这事是我的错，我给楚凝道个歉，自罚三杯。” 唐霁说着，一杯接一杯连喝三杯。 楼下喧哗声振聋发聩，二楼的这两个包间外面，却悄无声息，只有唐霁的道歉声。 唐霁一边喝一边眼里闪过懊恼，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是傅家的大小姐！ 是听说傅家大小姐恢复正常，也听说纪扬灵和傅家大小姐要联姻了。 但傅楚凝这二十年来，到底没有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露面，以至于他看见的时候，并不会将面前的女人对应上傅楚凝！ 傅楚凝本身是傅家大小姐，他调戏傅楚凝要是被傅家找上门，纪家定然不会给他做主。 更何况，这还是表哥纪扬灵的未婚妻！ 纪家肯定还要收拾他！ 唐霁满心懊恼，怪今天组局邀请他的人，也怪得罪楚凝的瘦子！ 他憋着的一肚子气不能对楚凝发，便就只能发泄在瘦子身上了。 唐霁三杯酒喝完，长出一口气，笑道：“楚凝，真的对不起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哥一般见识。” 楚凝冷眼见他喝完三杯酒，她的姿态很好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之前看她只觉得是个“遗世而独立”的美人，现在再看她，就是有大家气场的名媛。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们这样的小店，接待不起唐少这样的贵客。”楚凝声音悦耳，但这话却让周边更加安静。 那些跟着唐霁来的人，屏住呼吸，一声不吭。 唐霁的脸色也变了。 这是赶客！ 这个傅楚凝！实在太不给他面子了！ 唐霁咬了咬牙，只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 但这是傅楚凝，是纪扬灵的未婚妻！ 要是不出现意外，她就是纪家未来夫人！ 唐家一向和纪家合作，他不敢得罪……傅楚凝。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以后有机会再见。”唐霁说这话的时候，手握紧，心里咬牙切齿。 说完，转身就走。 唐霁走了，瘦子等跟着唐霁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离开？ 都返回包厢拿东西，一行人落荒而逃。 有一个男的小明星，看起来年纪还小，细皮嫩肉的。 他脸皮比较厚，拿出一张名片塞给楚凝就跑，跟上唐霁一行人的脚步。 楚凝抬头，恰好那小明星回头，对她放了个电眼，勾引的意味十足。 楚凝：“……” 她无奈地摇摇头，将名片丢进垃圾桶里面。 这年头，想要走捷径的人真是无数，不分男女。 “傅经理……”夜店经理声音忐忑。 楚凝淡淡地看他一眼，只说：“安保还是不够健全，要是出事了你们才出现，还有什么用？” 经理慌慌张张点头：“对对，您说得对，以后一定注意。” 楚凝点头，进了包厢。 经理擦擦额头的汗珠，长出一口气。 傅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露出一丝担忧：“就这么得罪唐霁好吗？他会不会……“ 楚凝摇摇头：“纪家的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他的性格我不喜欢。” 不喜欢，所以削了他面子也无可厚非。 且不说那唐霁性格的不讨喜，看见个好看的就企图动手动脚，幸好今天是楚凝，要是换个没什么背景的女性，这个唐霁怕是要把人吃得渣都不剩。 而且，在听到楚凝是这家店老板时候，唐霁第一反应就是问她男人是谁…… 楚凝也不喜欢这样的话，因此，她自然不会给他留一分一毫的面子。 傅一顿时不说什么了，迅速收拾好东西，跟着楚凝离开。 “小仙女--”楚凝刚刚走出夜店大门，就听见有人高喊。 她偏头一看，侧面有个肉滚滚的胖子跑了过来，盯住她不放：“小仙女，带我去天宫。” 他的眼睛亮晶晶，正看着楚凝放光，但没有让人厌恶的觊觎。 楚凝知道这个人，是之前请他们滑雪的荣景小叔叔，荣家老两口的老来子荣福，完全被宠溺着长大。 荣家现在负责工作的是荣福爷爷和大哥，都是看着他长大，也因此宠得有些过分。 瞧瞧他这个球一样的身躯，显然就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而此刻他喝醉了，只知道看着楚凝，一口一个“小仙女”。 楚凝满脸无奈：“算了，我们先送他回荣家。” “好。”傅三应了。 唐霁今天丢了大丑，从夜店出来之后，就一直相当不诧。 这个傅楚凝！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他有些想不过，翻出了唐佳的电话—— “喂，姑姑……” 半个小时候，唐佳从楼上下来，脚步匆匆带着怒气。 “扬灵，傅楚凝到底怎么回事？！”唐佳声音有些冲，也非常严厉。 纪扬灵正在和纪老爷子以及纪长松商量事情，闻言抬头，微微皱眉：“怎么了？” 唐佳在沙发上坐下，一脸怒气：“唐霁去她的夜店给她捧场，结果因为跟去的一个男人得罪她，就把唐霁赶出了夜店！” 她哼了一声：“唐霁是我的亲侄子，也是扬灵的表弟，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纪扬灵问。 他这话看似是个问句，但其实笃定了楚凝不可能无缘无语将人赶出去。 必然是唐霁做了什么。 “能有什么误会？唐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非常忐忑，问是不是冒犯到楚凝了，想要道个歉！那丫头是什么意思？她还想不想嫁进我们纪家呢？！” 这话要是唐霁听到，必然要气死。 他打电话给唐佳，只是为了挑拨一下关系，给楚凝下个绊子。 唐霁万万没有想到，唐佳竟然不喜欢楚凝这样完美的儿媳妇，听到这件事，立刻就闹开。 他要是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个电话他就不会打出来！ “楚凝不是这样的性格。”纪扬灵皱眉，“是不是唐霁做了什么……” 他越是帮楚凝说话，唐佳就越是愤怒，她站起来，打断纪扬灵：“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人是有了妻子忘了娘，你和傅楚凝还没结婚呢，你就站在她那边，完全不管你表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欧皇的运气如何了呀？ 今天评论依旧88个红包！欧皇走起！ 32、敢想 第32章 纪扬灵无奈：“妈, 我只是觉得楚凝不是这样的性格。” 那是一个做事周全的女人,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他家的亲戚赶出夜店？ 这中间必然还有事。 “我就觉得傅家那个丫头不是个好的, 他要是个好的, 会和纪山姜那个野……小子有牵扯吗？”唐佳怒气滔天, 纪扬灵越说她越气。 纪扬灵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无奈, 又有些泄气。 他记忆中当中母亲脾气就不太好, 随着他长大，随着……纪山姜长大，唐佳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有时候纪扬灵看着楚凝的妈妈楚秀珠, 就会想，难道纪山姜对唐佳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楚秀珠只比唐佳小几岁，看起来却年轻了十岁不止，整个人雍容贵气，笑起来慈爱，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而唐佳, 好的时候笑容灿烂，遇到点事就如同点燃的炸药包。 所以有时候纪扬灵也会想，楚凝愿意做点事业也挺好, 至少在未来几十年, 是有事业和兴趣爱好的。 虽然身边的贵妇们生活都很好, 但他这些年亲身经历了自己母亲的变化。 作为儿子不好多说，但纪家的纪老爷子就可以说了。 纪老爷子放下茶杯，冷着声音说：“先给唐霁打电话, 然后再给楚凝打电话，对楚凝客气些。” 纪扬灵拿出手机，直接给唐霁打了一个过去。 唐霁接到纪扬灵的电话时一脸诧异，隐隐约约又带着害怕。 纪扬灵……这么快就知道了？ 唐霁还不知道，并不是楚凝说的，反而是他那个姑姑说的。 纪扬灵声音不似平时温文尔雅，反而有一分严厉：“唐霁，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他这话带着兴师问罪的口吻，唐佳想要说话，纪长松面无表情地拉住她。 那头唐霁自然以为楚凝已经告状了，声音立刻变得支支吾吾：“扬灵表哥……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是、她是傅楚凝。” 哪怕纪扬灵只比唐霁大了几个月，因为不同的教育，不同的能力，他对纪扬灵始终只能恭恭敬敬。 纪扬灵眼神一厉：“所以你就胆敢——” “扬灵表哥我真的错了！而且我没有碰到她，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唐霁声音急促，仿佛带着羞愧和后悔，就差赌咒发誓了。 纪家一瞬间有些安静，就连唐佳都愣了愣。 纪老爷子和纪长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唐霁！ 竟然调戏傅楚凝？！ 就连炸出他话的纪扬灵都惊呆了，他眼里是滔天怒火：“唐霁！你可真是色胆包天，竟然动到我头上来了！把电话交给舅舅！” 唐霁呼吸一滞。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声音变成了唐家舅舅的声音：“扬灵，我刚刚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这混小子我们一定会收拾的！” 纪扬灵对他们的态度一贯是温和，这一次，声音异常威严冷厉：“舅舅，我不知道唐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和楚凝正在交往，这件事应该众所周知吧，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唐霁的嫂子。他竟然调戏到嫂子头上了，还恶人先告状，找我母亲诉苦！” 唐家舅舅擦擦汗：“扬灵呀，不要生气，我会好好收拾这小子的，到时候让他给傅小姐好好道歉！” 纪扬灵视线微微抬起，顺着楼梯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口抽烟的纪山姜：“人要有最根本的礼义廉耻，楚凝会是他未来的嫂子，他对他嫂子出言不逊，行为不轨，就是不知羞耻！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不说傅家，我就不会放过他！” 电话那头一瞬间安静下来。 纪扬灵继续道：“也不用去和楚凝道歉了，不要让他出现在楚凝面前。” 说完，挂了电话。 已经没有必要给楚凝打电话了，在唐霁这儿，已经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扬灵！那是你亲舅舅，你刚刚什么态度？”唐佳瞪着纪扬灵。 纪扬灵从纪山姜身上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对他已经很客气了，养不教父之过，唐霁招惹楚凝在先，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说着这个，唐佳就有些心虚了，她刚刚还义正言辞，结果却发现是唐霁先招惹楚凝。 “妈，你以后也不要听风就是雨，唐霁开的是娱乐公司，出格的事情怕是不少，你少搭理他。”纪扬灵放柔了声音，安抚自己的母亲。 被儿子半劝解半教诲地说着，唐佳只能点点头。 但她的心里却更加不满意楚凝了，长着一张招人的脸，勾着他儿子训斥舅舅，还教育她…… 纪老爷子和纪长松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满意的笑意。 他们刚刚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干涉纪扬灵的处事方式，但就刚刚的一幕看来，纪扬灵已经非常成熟了。 他们二人现在的唯一愿望，就是为纪家培养一个好的接班人。 纪扬灵，是他们纪家这几代人中，最优秀的一个。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几人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转身回房间的纪山姜，眼里带着狠戾。 楚凝将荣福送到荣家，荣家一家人都迎了出来。 荣福是荣家最受宠的小辈，眼看这么晚荣福还没有回来，荣家老两口担心得睡不着。 再一听说是傅楚凝送回来的，顿时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楚凝先下车，笑着解释一句：“今天在我新开的夜店遇见了荣少，看他喝得醉醺醺的，就把他送回来了。” 荣家老太太，也就是荣景的奶奶、荣福的亲妈赶紧过来，拉着楚凝的手正要道谢：“傅小姐，谢——” 荣福打断了她：“小仙女……嘿嘿嘿……小仙女跟我回家了！”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楚凝，笑得相当……欠揍。 荣景荣东头皮发麻，上前捂着荣福的嘴，拖到一旁：“小叔叔，你可安静点吧！” 那可是傅楚凝！ 傅家的大小姐，纪扬灵有婚约的对象！ 老太太的手也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那个……傅小姐，对不起呀，这小子傻，喝醉了就胡闹，你别跟他计较！” 楚凝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能看出荣少是个单纯的人，没有坏心思。” 这一路上，荣福除了看着她傻笑，并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 在夜店还拦在她前面，确实只是一个性子被养得有些单纯的人，说不上讨厌。 这样的人，比傅白轩那样看起来绅士，实则满心算计的人好。 老太太顿时笑容满面：“哎呀，来来来，凝凝进去坐坐吧。” 楚凝笑着摇摇头：“就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下次再来拜访，家里长辈还在等我回家。很抱歉，荣奶奶。” “没事没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呀！”荣老太太笑得灿烂，依依不舍地松开楚凝的手。 楚凝挺直着腰板，仪态大方，不徐不缓地同荣家人道别，然后才坐上车，离开荣家。 “小仙女——”荣福挣开荣景的手，喊了一声。 荣老太太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同旁边荣景的妈说：“这个傅家大小姐确实不一般，气度、仪态都不是常人有的，可真招人喜欢。” 儿媳妇附和的点点头。 荣老太太感叹：“这要是我荣家的孩子多好？当初我们怎么没想着先把这丫头定给小福呢？” 儿媳妇：“……” 这老太太可真敢想…… 想想样样出色的纪扬灵，想想样样出色的傅楚凝，再回头看看挣扎着要追小仙女的胖子…… 真敢想呀。 楚凝回家的时候傅老爷子和傅齐修、楚秀珠都在等她，面前也放着电脑，显然在看数据。 她露出笑容，声音带着关切：“这么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就是了，怎么不早点睡呢？” 傅齐修笑容灿烂，招了招手：“凝凝过来。” 楚凝快步过去，坐在了傅齐修的旁边。 傅老爷子嘴角也带着笑容，夸赞她：“凝凝这次做的很好，原以为你会做不好、做不久，没想到你做下来了，还做得这么好。” 傅齐修跟着点点头，随即咳嗽一声，严肃了些：“但要戒骄戒躁，慢慢来，不要急功近利，踏踏实实，有什么事多和你爷爷，还有爸商量。” “好。”楚凝端着热乎乎的水喝点，乖巧点头。 傅军国说：“凝凝，自营夜店是你做出来的，你爸爸和我都很欣赏你在这方面的能力，我们两个决定，把所有自营夜店都给你，作为你的私产。” 楚凝微微一愣。 傅齐修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挂在傅氏旗下，免得被别人欺负了去，所有的盈利都给你做零花钱，以后就算嫁到纪家，也有自己的资产。” 想到楚凝要嫁出去，几人都有些不舍。 傅军国忍不住又说：“不止是夜店，你学着好好管多啦，以后整个多啦给你做嫁妆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公主嫁给我吧，带着你的嫁妆。 扬灵哥哥：…… 山姜弟弟：…… 33、宴会 第33章 楚凝眨了眨眼睛, 将眼底的水珠收回去, 含笑着点头。 楚秀珠一辈子都听傅齐修的, 没有做过任何大决定, 也没有什么大的安排, 但她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疼爱。 傅家的两个男人对傅楚凝也非常好，偌大的一个多啦, 都愿意全部给楚凝作为嫁妆。 这样的手笔, 谁家嫁女儿都不能的。 他们疼爱傅楚凝，他们娇养傅楚凝，但是他们就是没有想过可以把傅家交给她。 楚凝不想反驳, 她乖乖点头。 这是父亲和爷爷的疼爱。 至于其他，就像是他们当初不相信她能管多啦一样，她终究靠着自己管下来了。 今后，她也会靠着自己，让他们知道—— 她能管下傅氏。 也能管好傅氏。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 楚凝爬了起来，开始换衣洗漱，准备去上班。 新的一天还在继续, 也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人这一辈子, 有了梦想, 有了追求，就有了生活的动力。 她换好衣服后，简单吃了两口饭, 就出门坐上傅三的车子。 傅齐修无奈地摇摇头，夜店刚刚开张，楚凝现在是傅家最忙的一个人，就连傅齐修也没有她忙碌。 多啦项目组的员工就没有那么忙了，之前的加班费已经率先发了下来，整个项目组激动不已。 这也让其他项目组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楚凝又忙了两天，夜店和商场的长期联动活动都走上了正轨，事情才一下子少了很多。 她这人不喜欢在工作上闲下来，夜店的第一批收益，一半给了傅四，拿到基金会去用了。 还有一半她做了个计划，准备拿来再做一个投资。 她干劲满满，楚秀珠却突然告诉她：“凝凝，你现在回国了，今年元旦是不是要组一个聚会，把年轻人都邀请过来呀？还是继续让莹月举办？” 楚凝微微一愣。 这次想起来，每年元旦，都是要将那些名媛们邀请在一起热络一下的。 以前傅楚凝不会举办这种宴会，楚秀珠都是交给白莹月在办。 她打着傅家名头办的，也就花着楚秀珠的钱。 “你说什么呢？凝凝已经分.身乏术了，你怎么还给她没事找事，这种事情交给莹月和纪家海芸办就行了。”傅齐修不赞同地放下报纸。 楚凝却是吃了块苹果，眼里闪过笑意：“不，还是我来办吧，也不费什么事。” 她最近太忙了，竟然好久都没有陪白莹月玩玩。 那丫头会不会寂寞了？ 白莹月寂寞吗？ 当然不！ 她虽然恨不得咬死楚凝，但无奈一直都没有机会，楚凝太忙了，和纪扬灵见面的机会都少，更不要说搭理白莹月。 眼看就要元旦，她摩拳擦掌，准备出来活动活动。 “海芸，今年的跨年你想怎么过呀？咱们去年去泡了温泉，今年要不……”白莹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电话侃侃而谈。 电话那头的纪海芸却突然说：“今年楚凝姐不组织吗？” 白莹月笑容一僵：“表姐……表姐进公司了，肯定特别忙，哪有时间办活动呀？而且表姐好些年没有回来，跟大家也不太熟。” 就算没有出国前，也不熟！ 纪海芸恍然大悟：“哦哦，那好吧，我随便吧，都可以！” 两人又随便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白莹月眼里闪过气恼，她发现纪海芸和傅楚凝的关系竟然越来越好了…… 这让她有些心急。 她想嫁给纪扬灵，纪海芸就是她要结交的对象。 以前纪海芸不把纪扬灵的婚约放在心上，时常带着她去见纪扬灵。 但近来……纪海芸竟然在避讳了。 白莹月眼神复杂，隐隐带着着急。 但很快，她又抬起了下巴。 圈内的同龄人这么几年都是让她组织跨年、聚会，可见，到底她才是名媛的领头羊，才是—— 第一名媛。 白莹月点燃斗志，很快约了设计师做好元旦邀请函。 心存较量，白莹月这一次的邀请函格外华贵好看，就连跨年的策划也做的比以往更好了。 只是在经济上花销也就更大…… 晚上，白莹月拨通楚秀珠的电话：“舅妈！” 声音甜腻，带着讨好。 楚秀珠一直待白莹月都很好，因此也笑道：“哎呀，是莹月呀，最近还好吗？好久都没来家里玩了，是最近很忙吗？” 白莹月当然一点也不忙，不过她不想见到楚凝，也就好久没有去傅家。 “挺好的。”她声音甜美，“就是最近有些忙，马上就要元旦了，要开始筹备元旦跨年。到时候表姐一定要来呀。表姐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一回来就忙着工作，都没空和咱们这些小姐妹聚聚呢，这次让大家再好好和表姐相处相处。” 她说着，眼里带着笑，以往她暗示要举办活动，楚秀珠一定会给她拨款的，数量不少。 尤其这一次她提到了带楚凝融入名媛的圈子，她这个舅妈，应该会更慷慨一些吧？ 用不完的钱都是接下来她的零花钱，这也使得哪怕白家不富有，她也可以在和纪海芸等人约见的时候，不显得拮据。 但今天的情况显然和往常不一样…… “莹月呀，这一次你不用忙了，你表姐说她来举办就行。” 楚秀珠带着笑意的话落地，白莹月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傅楚凝竟然要举办？ 她凭什么举办？！她有什么资格？！ 白莹月惊呆了，以至于一时没有说话。 楚秀珠声音疑惑：“莹月？” 白莹月这才回神，她气得脸有些狰狞，声音也没有刚刚的甜腻：“表姐……怎么突然心血来潮……” 楚秀珠没有听出来，反而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愿意了，我还以为她还是不愿意举办聚会呢。莹月呀，你表姐有些年没回来了，可能有些人不见得愿意来，到时候你帮忙说说。” 白莹月沉默了两秒钟，手指掐在手机上，指甲发白：“好呀。” 她一定会好好帮着表姐说的！ 挂了电话后，白莹月开始给自己的小姐妹们打电话：“喂，薇薇吗？元旦有时间吗？一起出去旅游吧，我出钱，叫上雪雪她们。” 一连播出去好些电话，又在群里发了消息。 这才沉着脸收起手机。 傅楚凝既然要跟她斗，她就让她这次颜面大失！ 白莹月长出一口气，穿着睡衣下楼。 “爸，给我点钱。” 白涵推了推眼镜，回复：“我哪有什么钱？找你妈要去。” 白家一直都是傅璎当家做主，白涵是个吃软饭的，两个孩子都是傅璎在教。 白莹月翻了个白眼，又跑到傅白轩的房间：“哥，给我点钱呗！” “滚——”傅白轩声音还带着醉意，显然正在醉生梦死。 白莹月愣了一下，随即将刚刚积攒的满腔怒火发了出来：“傅楚凝挤走了你，你有本事就找她去呀，骂我做什么？要不是你没用，她怎么可能进公司！” “砰——”门被大力拉开，撞在了门后的墙上。 傅白轩沉着脸站在门口，冷笑：“你就有本事？有本事你怎么还在管家里要钱，没嫁进纪家？” “你——” 随着“砰！”的一声，傅白轩又关了上门。 白莹月气得跺脚，看了看头也不抬看报纸的爸爸，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然后还有更让她生气的—— 第二天，她邀请一起旅行的一个名媛给她打电话，说不能去旅行了，声音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了？”白莹月有一丝不耐烦。 那人便直言：“傅家的大小姐邀请我们一起去傅家的庄园跨年，我们就不打算去旅行了。” “我们？”白莹月张张嘴，念了念这两个字，随即大怒，“除了你还有谁？！” 是谁要驳她的面子，却赴傅楚凝的约？！ “我们都要去！所有人都不去旅游了！”那人见她语气不好，便也有些不耐烦。 上次在给傅楚凝接风聚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很多人不怎么想和白莹月接触了。 拿着别人的东西，打肿脸充胖子，这些名媛们也非常不齿。 “怎么了……”白莹月喃喃，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要去赴傅楚凝的约！ 那人语气又缓和了些，解释了一句：“傅大小姐这次将所有人都邀请了，不止是有我们，还有纪扬灵等人都要去，旅游的机会还多，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机会却很少。” 可不是，以往白莹月组织的跨年活动，都是名媛们一起玩，这次还有一帮子阔少，人多热闹，她们都想，自然就要拒绝白莹月的邀约。 她们可不缺旅游费。 “她就是跟我过不去！”白莹月气得大喘气，她上次邀请了那么多人欢迎傅楚凝，这一次傅楚凝就搞得更加盛大、隆重，完全碾压了她！ 电话那头的人只能尴尬地笑笑。 应付了两句，白莹月挂断电话，沉着脸看着前面的墙。 这傅楚凝，简直和她天生犯冲！ “叮叮叮——”手机声音响起。 白莹月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一惊。 竟然正是傅楚凝！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莹月掐指一算——大事不妙呀！ 今天评论区依旧发88个红包，欧皇们继续呀！ 34、做饭 第34章 白莹月怎么也没想到, 傅楚凝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她沉了脸, 接通。 楚凝也是心血来潮, 声音带着笑：“小表妹, 咱们已经这么熟, 就不给你发邀请函了。” 这件事本来就让白莹月气得够呛，忍不住声音变得有些尖锐：“表、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咬牙切齿, 在电话里又不敢直接破口大骂。 “什么什么意思呀？我就是看小表妹过去几年太辛苦了，就接过这个任务，免得小表妹再操劳了。”楚凝声音温和, 但话语里带着意味深长，不断撩拨着白莹月的神经。 白莹月冷哼一声：“表姐，不是谁都可以办好的。” “那小表妹等着看吧。” “好，我等着。”白莹月声音冷淡，眼神带着痛恨。 “对了，小表妹,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又说：“小表妹来的时候就不用带礼物了，毕竟是表姐家。” 白莹月：“……” “把之前在表姐这儿拿的一个玉佛项链还回来就行了。”楚凝吹了吹指甲, 带着笑。 白莹月再也忍不住：“傅楚凝！你到底要干什么？！” “表姐不干什么呀, 就是想到了那件首饰, 就让你还回来。” 楚凝眨眨眼，声音严肃了些：“对了，还有什么首饰你最好一并还回来, 不然表姐就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在公开场合管你要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不搭理在电话那头气得咆哮的白莹月。 原身的记忆模糊，楚凝也不知道白莹月到底拿了她多少首饰和东西。 衣服、包包这些没什么用了，但首饰是保值的。 她想起了什么，便直接开口找白莹月要。 折旧卖出去，把钱用来帮助那些辛辛苦苦生活的女性，不更好吗？ 何必白白便宜了这个没良心的白莹月！ 气了气白莹月，楚凝的心情变好，美滋滋洗漱睡觉去了。 自营夜店现在是楚凝的产业，她之前抽出来的那笔钱，选了个好的地址，又买了一个店面。 依旧经营夜店。 不过这间夜店，是开给全京市有钱人的夜店。 从装修到保密性，里面样样都要做到做好，等开业以后，就走奢侈路线。 这家店是傅二在操持，暂时还没有给外人知道。 楚凝一直忙到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才终于把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可以歇一天。 她身上还穿着职业装，回到傅家时，却发现纪扬灵的车子正停在门外。 楚凝下车，声音诧异：“扬灵，你怎么来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京市的第一场雪早已落下。 纪扬灵今天穿了件黑色中长款大衣，衬得整个人越发气质出众。 他围着灰色围巾，一见她便笑着过来，解开围巾，圈在楚凝的脖子上：“过来接你去准备晚宴。” 顿了顿，他的声音里笑意更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我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所以我早早来你家门口等着了。” 脖子上的羊毛围巾很宽大，也很暖和，带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楚凝偏头，看向他：“吃饭了吗？” 纪扬灵轻轻揽着楚凝，推着她进屋：“一起吃，进屋换件衣服再说，外面冷。” 是挺冷的，楚凝搓搓手，同纪扬灵一起走进傅家的大门。 唐霁终于出来了，知道楚凝今晚组织宴会，他找了个朋友，准备混进去，同傅楚凝道歉。 他调戏了傅楚凝是事实，如果纪家愿意保他，也是不怕傅家找麻烦的。 偏偏纪扬灵大怒，狠狠训了他一顿。 唐老爷子，也就是唐佳的父亲、纪扬灵的外公，用拐杖揍了他一顿，关在家里这么多天了。 也是知道今天傅楚凝举办活动跨年，唐家才将唐霁放出来。 他开着车子停在一个位置，下车，播了个电话出去：“荣东，你在哪儿呀？来了没？”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唐霁回复：“还要三个小时呀？那我找个地方玩会儿，你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唐霁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一点，距离晚上六点，确实时间还长。 他太久没有出来，就出来的有些早了。 他拉开车门，准备换一个地方。 背后两个人影突然出现，一个捂着他的嘴，将他头朝下，摁进车子后座。 另一个则坐进驾驶座，直接开动车子。 后座的男人松开他的嘴，改成捂着眼睛。 那男人非常强壮，唐霁根本挣扎不了。 “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啊！你们干什么？！”一个麻袋把他套进去了。 车子也没开多远，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僻静地方，后座的男人就将他扛下来。 然后两人将他一顿胖揍，脸在哪儿，就打哪儿。 “啊啊啊！！疼！你们放开我！！”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啊啊啊啊啊——我是——啊啊啊！” “啊——疼！” …… 他开始还有精力嚎，后来就被打得连嚎叫的精力都没了。 唐霁已经疼得蜷曲起来，这时候，那两人终于离开了。 他却疼得连从麻袋爬出来的力气都没了，在麻袋里蠕动，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终于爬了出来。 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伤，但却疼得厉害。 唐霁鼻青脸肿，刚刚摸到手机准备打120，救护车就赶了过来。 直到救护车离开，巷子里才走出来两个男人。 纪山姜叼着一根烟，眼睛半眯，显得整个人异常冷漠。 石头捏了捏拳头：“杜老大，他怎么招你呢？” 纪山姜斜睨他一眼，石头立刻换话题：“咱们是不是打得太轻了？都是一点小伤，不到两个月，又可以活奔乱跳了。” 半响，纪山姜声音沙哑地回了句：“可以了。” “咱们兄弟多，都是杜老大给了咱们弃暗从明的机会，也给了咱兄弟一口饭吃，他要是真得罪杜老大了，咱们兄弟们一起上，弄死——” 纪山姜夹着烟的手挥了挥，打断他：“你现在是开公司，不是混道上的，别整天的兄弟们、弄死的。” “是是是！”石头腆着脸笑。 纪山姜又说：“两个月就活蹦乱跳……那两个月后再揍一次。” 石头：“……高。” 楚凝带着纪扬灵进了傅家，傅老爷子和傅齐修都在公司忙，楚秀珠和两个好友出去做美容了，家里只有正在上课的傅元锦，以及被家教带着的小铃铛。 “楚凝——”小铃铛一见楚凝就跑过来，撞到她的身上。 楚凝忍不住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小铃铛今天乖吗？” 小铃铛不说话，只抱着楚凝，眼巴巴看着她。 纪扬灵伸手，揉了揉小铃铛的脑袋，小家伙终于把视线移到纪扬灵身上。 他对着小家伙温柔地笑了笑。 三人进到客厅，楚凝脱下外套：“扬灵没有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家里吃吗？”纪扬灵微微诧异。 他知道楚凝没有吃饭，便也饿着肚子过来。 楚凝偏偏头，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对，尝尝我的手艺。” 这次纪扬灵是彻底地诧异，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楚凝，你还会做饭？” “当然。”她说着，朝着厨房过去。 小铃铛跟在后面。 纪扬灵也跟了上去，眼里带着好奇。 挨着厨房就有餐桌，今天他们便就在这儿吃饭。 楚凝打开冰箱，挑选食材：“扬灵，给你个任务，看着小铃铛。” 纪扬灵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着，将小铃铛拉过来，抱在膝盖上坐着。 小家伙很乖，视线看着楚凝，乖乖坐在他的膝盖上一动不动。 楚凝看了一眼，便笑着拿出食材。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小铃铛吃过饭了，吃不了多少。 所以楚凝也没打算做得多复杂，做个咖喱饭就可以了。 她的头发是挽起来的，只把衣袖折起，便开水洗菜。 做饭的阿姨过来问了句，楚凝摇摇头，她便又笑着离开了。 纪扬灵抱着小铃铛，就坐在餐桌上，看着厨房里面忙碌的女人。 楚凝无疑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还非常完美，说话做事进退有度，男人很难不对她心生好感。 每当他觉得她已经足够完美的时候，她还会出人意料地给他惊喜。 楚凝做饭的姿态很符合她的气质，看似不急不缓，实则一点也不慢，脊背挺直，姿态优雅。 要是在外面，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名媛，但因为在厨房里，就显得异常温情。 纪扬灵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温柔得滴水，因为他的心里，便是软绵绵说不出的滋味。 他嘴角的笑容明显，片刻，低下头：“小铃铛，喜欢楚凝吗？” 小铃铛不说话，但因为听到楚凝的名字，便眨了眨眼，半分钟后，才突然说：“喜欢楚凝！” 纪扬灵声音温柔：“我也喜欢呢。” 咖喱饭并不难做，半个小时后，楚凝便拿出三个盘子，一个大号，一个中号，一个小号。 盛上饭，浇上自己熬的咖喱。 回头，纪扬灵好像在和小铃铛说着什么，手上还比划着，难得小铃铛乖乖巧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纪扬灵，看着他又说又比划。 楚凝诧异。 小铃铛……竟然还会认真地听人说话？ “饭好了。”她喊了一声，纪扬灵和小铃铛一同抬头。 见她已经做好，他牵着小铃铛过来。 “辛苦了。”纪扬灵声音温柔。 楚凝摇摇头，将小号的盘子递给小铃铛：“小铃铛乖，自己端到饭桌上去。” 等小铃铛小心翼翼端着走了，她才直起身，笑着回复：“我也不常做饭，偶尔犒劳一下自己，挺好。” 她的手放在纪扬灵的大号盘子上，还没端起，便感觉被人从背后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别拦着老子！！松开！ 35、正装 第35章 楚凝微微一愣。 是纪扬灵…… 纪扬灵一向绅士, 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亲密动作。 多数时候只是轻轻揽着她, 避开车子。 这还是第一次, 他从背后抱住她, 并且双手交叠在身前。 楚凝愣住, 随即便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纪扬灵没有松手，楚凝很瘦很瘦, 平时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但抱在手上的时候，便觉得她是那么小小的一只，娇娇软软。 她一贯显得有些强势, 但这么搂进怀里，娇软感令他整个人都有些酥麻。 “凝凝，我会永远对你好的。”纪扬灵低头，用额头轻轻贴了贴她的头顶，随即松开手。 这是一句承诺，也是一句期待。 承诺他对她好, 期待他们拥有永远。 楚凝表情更加愣了，这话这么直白，她自然也听得出来他的承诺。 但是…… 她其实没有特别开心的情绪, 也没有害羞的感受。 只是微微惊讶, 然后她便笑着说：“拭目以待。” 纪扬灵……是个好的联姻对象, 他待她好，她便也待他好。 回过神的时候，纪扬灵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地端着盘子去餐桌那边, 回避她的视线。 楚凝无奈，摇摇头，也端着盘子过去。 她把饭量掐得很好，这顿饭三人刚刚吃饱，却又并不撑得慌。 饭后，再次将小铃铛交到家教手上，她坐上纪扬灵的车子，开往庄园。 唐霁被人打了！ 还是最羞耻的那种套麻打法，连打他的人都没有看清，就住进医院了，唐家人已经赶了过去。 这消息在大家还没到庄园的时候就已经传开，部分人诧异，部分人好奇，还有部分人则是幸灾乐祸。 唐霁经常流连在娱乐圈，和圈内的人并不是特别熟悉，只有个别关系还过得去，而且为人非常高调，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 就像是前段时间听说就得罪了傅家大小姐，挨了好一顿削。 当然，这次的事情没人怀疑傅楚凝，毕竟就凭她的身家地位以及和纪扬灵的关系，根本不稀罕套麻袋揍一顿。 所以大多数人只是以为这是他平时得罪的人，暗戳戳打击报复。 楚凝到庄园的时候也知道这个消息，她只是微微诧异，便没再细想。 反倒是纪扬灵，皱紧了眉头。 他不是担忧唐霁，他只是隐约猜测到下手的人…… 冬天天寒，但室内却异常温暖，美食美酒早已经准备就绪，随着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厅也越来越热闹。 年轻人自己组的宴会，玩起来会放得开一些，和长辈们参加年会，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仪态、气质，过分拘谨。 也因此，农历春节是和长辈们参加年会的时候。 而元旦，则是年轻人的狂欢。 白莹月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这儿一些人，那儿一些人，聊得开心。 楚凝则端着酒杯，游走在各方人马之间。 她进屋的时候，不少人正围着楚凝，个个都说得开心，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不熟悉的样子。 白莹月眼神沉了沉。 随即她一只手抱着一个沉重的盒子，一只手提着裙子，走过去，笑容灿烂：“大家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纵然知道白莹月和傅楚凝关系一般，但她到底已经在名媛圈子混了这么久，大家也非常给她面子。 “在聊今天晚上的活动。” “是呀，真是期待。” “想不到楚凝这么接地气！” “我就喜欢热闹的玩！” …… 白莹月嘴角笑容不变，只是眼里没有了笑意。 傅楚凝把活动办得越好，她就越发不痛快！ “表姐，新年快乐。”说着，她把手上的盒子递给楚凝。 再不痛快，当着众多名媛以及纪扬灵等人的面，她笑容款款，极其温柔。 楚凝笑着接过：“谢谢小表妹。” 她接过，交给了快步过来的傅一。 纪海芸好奇，上前一步，蹭在楚凝身边：“莹月，你给楚凝姐送的什么呀？”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白莹月。 她笑容淡淡：“一些首饰罢了。” 一件首饰和一些首饰，还是很有区别的…… 尤其是那个盒子还不小，里面显然要装不少东西。 能拿出来送礼的首饰不会太便宜，还是这么大一个盒子，白莹月这么大手笔？ 众人微微疑惑。 其中一个女人就忍不住笑道：“莹月这么大方呀？你对表姐可真好。” 白莹月淡笑：“给表姐送什么我都不心疼。” 她那个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真诚对待表姐的表妹模样，要是楚凝待她不好，就是楚凝没教养了。 楚凝眼珠子微微一转，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们看看表妹送了什么。” 她伸手，放在盒子的盖子上，要打开的姿态。 “不要——”白莹月声音急促。 刚刚一出声，白莹月就知道糟了！ 果然，她看向周围的人，大家看她的视线已经变得相当奇怪。 再看傅楚凝眼里带着调笑意味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招了楚凝的道！ 但她怎么能让楚凝打开，那些首饰都是她曾经带出来炫耀过的！ 还不等她说什么补救，楚凝已经松开了手：“去收起来吧，既然表妹不愿意我现在看，那就等晚上回去我再看看表妹的礼物。” 傅一也露出笑容：“是。” 说完，抱着盒子离开了。 白莹月提着裙摆的手指拽紧，盯住楚凝的视线仿佛能将她灼烧。 她们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白莹月曾经拿走的首饰，现在按照楚凝的要求还回来。 只是刚刚这么一出，就像是白莹月送出的礼物见不得人！ 不仅没有挣到送礼物的面子，还丢完了面子！ 楚凝淡淡斜睨她一眼，嘴角含笑，随即摇曳着裙子，转身，缓缓离开。 白莹月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楚凝是东道主，自然需要招待客人，几乎每一个过来的人，她都要笑着过去点头。 一直到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大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一抹阴郁，小的那个带着害怕，脸色蜡黄，好似营养不良。 老实说，在这个圈子里面，这样的组合，楚凝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们是……”楚凝微微拧眉。 傅四记忆力是最好的，也知道圈内的所有人，但这会儿傅四还在国外，忙着基金会的事情。 她眼神过于疑惑，纪海芸靠近她一些，压低声音：“这是谭家的两个少爷，小的那个是大房的，大的那个是二房的。” 楚凝眼神更加诧异了，大房二房这样的词…… 可真是少见。 纪海芸继续压低声音：“谭沉凯先娶了一个姓苏的人，后来谭沉凯发家，势力比苏家大了，又一直没有孩子，谭沉凯就又娶了一个二房，生了大儿子，后来大房生了小的这个。大房基本上没有存在感，应酬都是二房在进行，所以这些事都很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她说得简单，也说得不明不白，但楚凝却是听明白了。 谭沉凯她知道，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老板，家里资产肯定比不过纪家和傅家，但也算很是不错了。 只是在她看过的信息上面，谭家的夫人是一个姓赵的，而不是苏。 看来……姓赵的就是二房了。 她邀请人的名单上面，是有谭家的小辈。 当时她没有注意，竟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复杂情况。 圈内不少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公开有了二房，二房还代表谭家在外面应酬，这就少见了…… 大多数人是要脸的，就算是商业联姻夫妻两个各玩各，在公开场合，还是大多都装作夫唱妇和，甜蜜温馨。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皱，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就不邀请谭家的人了。 “傅小姐，您好，我是谭宇宸，这是我的弟弟谭宇飞。”刚刚一脸阴郁的男人，看见楚凝的时候，露出了客套的笑容。 楚凝也露出更真切的客套笑容，点点头：“你好。” 站在覃宇宸旁边的少年，有些瑟缩，也非常拘谨：“你你好……傅小姐，我是谭宇飞，今年十一岁。” 楚凝嘴角的弧度高了些，声音也温和了很多：“飞飞你好，叫我楚凝姐就行了。” 到底才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脸上带着稚气。 楚凝不管刚刚心里怎么吐槽谭沉凯，对待小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楚凝姐……”谭宇飞看了她一眼，随即立刻低下头，支支吾吾喊出称谓。 楚凝点点头，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给小孩子准备热牛奶。” “好。” 说完，时间差不多到了，楚凝提着裙子，准备上台说两句。 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却又有人来了，踩点来的。 那个人头发凌乱，整个人透着慵懒、颓废之感，但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衬得那张惊艳的脸好似在发光，吸引一切视线。 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的美感，视线和人一样慵懒，深邃的一双眼睛，随意地瞥着。 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却紧紧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傅楚凝还邀请了纪山姜？！ 等等！ 更惊讶得应该是—— 纪山姜竟然来了，还穿了正装！！！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锄头来了！ 评论区88个红包！ 爱你们(づ￣3￣)づ╭ 36、偶遇 第36章 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纪山姜这个人, 一向是行为不羁, 甭管外人怎么看他, 都是我行我素, 也向来是惹是生非的主。 以前这种跨年活动, 别管谁组得局，都不可能在现场看见他的。 他只爱玩, 和谁一起玩也随心所欲, 很少会在公众场合见到他，也很少见他给谁面子。 就连上次在纪家举办宴会，被纪长松拽出来的时候, 他还是穿着破洞裤，漫不经心。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纪山姜穿正装。 还不是松松垮垮穿得乱七八糟，而是一板一眼，扣上扣子，打好领带。 真是……出人意料的规矩。 但又出人意料的好看。 纪山姜长得好，圈内人尽皆知。 他这个长相要不是生在纪家, 不少男男女女都会动歪心思。 当然，就是生在纪家也会。 两年前的纪山姜性格更加混蛋，整日惹是生非, 但脸实在长得太好了, 就有一个名媛看上了他。 不知道他给那人说了什么, 那姑娘差点去跳河自杀，被家人送到国外，现在还没有回来。 还有一个男的也看上他了, 那个男的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同样的混，还是个弯的。 某天，那暴发户儿子在夜店惊鸿一瞥，看上了纪山姜。 那人也是个胆大的，直接上，想要强行和纪山姜“交个朋友”。 还没碰到人，就被纪山姜摁住，废了。 是的，那暴发户儿子被废了。 这可是个大事！ 纪家给纪山姜揍了一顿，但到底是暴发户儿子先有歹念，就是告上法庭也是自卫过当，何况纪山姜还未成年。 纪家揍了纪山姜就算是给了交代。 就这么两件事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别管纪山姜长得有多好，那都是不敢靠近的小霸王。 这些年，纪扬灵出入公司，展现自己的风采。 圈内就越发看不起他这个私生子弟弟，尤其对方每次出现，那张完美的脸都是挂了彩的，一时间竟然让大家忘记了—— 纪山姜长得有多好看。 这一刻，他们看着穿着正装的纪山姜，竟然奇异地被一个男人惊艳到了。 那人走过来，直直朝着楚凝走过来。 其实纪山姜心里也很烦躁，他不喜欢这些人的视线，也不喜欢穿得这么正经。 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为了见楚凝。 这是第二次，也是为了见楚凝。 他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随着越来越靠近楚凝，他心里的不自在就更加明显了。 楚凝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裙子，大概是因为过年，所以穿得喜庆。 她本就又白又好看，娇艳的红色衬托得越发出彩。 无疑，楚凝是今晚全场最好看的女性。 纪山姜则是长得最好看的男性。 两人走在一起，视觉感还是非常强的。 等到他走近的时候，不自在地看着地面，沙哑磁性的声音也带着不自在：“元旦快乐。” 但这份不自在，比冰冷的时候，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楚凝也是愣了愣，才笑着点头：“元旦快乐。” 纪海芸旁边的小姐妹撞了撞她，声音八卦：“喂，你有没有觉得傅小姐和你二堂哥，长得很般配呀？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再生个孩子，那颜值会不会突破人类极限？” 纪海芸视线看着那两人，嘴里无意识回复：“肯定会很好看。” 说了这句话后，她才突然回神，瞪着小姐妹：“楚凝姐和我扬灵哥更配，郎才女貌！而且我扬灵哥也长得很帅呀，你不要乱说了！” 那人手做了个拉封条的动作：“我开个玩笑而已，嘿嘿。” 纪扬灵本就在很近的地方，微微低垂着视线，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凝凝，该致辞了。” 楚凝回神，点点头，转身往台上走。 “亲爱的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傅楚凝，感谢大家……”发言稿都不用准备，横竖就是那么些感谢话在前面，楚凝本来说话就落落大方，含笑着说这些的时候，就能把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 纪山姜却是低下头，眼神黯淡下来。 凝凝…… 他们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再次抬头的时候，纪扬灵也正好看着他，眼神没有了温和，只有威胁。 纪山姜从来都不怕威胁，微微抬了抬下巴，无视他，看向台上吸引人的楚凝。 纪扬灵冷冷地收回视线。 他这个弟弟，可以胡搅蛮缠，可以为非作歹，也可以惹是生非，但不应该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或者人。 “……那么，就希望大家玩得愉快！”楚凝说完，对着下面眨眨眼。 “哇哦——”美人放电，不管是男是女，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大厅音乐响起，两名专业舞者在中间跳了起来，不时有男人邀请女人下场跳舞，大多数还是要给个面子，上去跳一支。 纪扬灵伸手：“东道主，今天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楚凝嘴角含笑，伸手：“乐意至极。”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跳舞，也是第一次配合，却像是配合多次的舞者，一个潇洒，一个柔美。 和中间的两个专业舞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看见没，还是我扬灵哥和楚凝姐配一些！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纪海芸看着在场中跳舞的两人，一脸的陶醉。 旁边的小姐妹敲了她一下，顺便递了块蛋糕在她的嘴里：“又不是你娶楚凝，激动什么呀。” 纪海芸一边吃蛋糕，一边一脸骄傲地说：“说了你也不懂，唉，只要楚凝姐成为我的嫂子，就是我家的人，我就能天天看到这么漂亮的嫂子。” “你不结婚呢？” 纪海芸看向她，漫不经心地说：“不结了，我才不要结婚！” 特别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想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一个人日子潇洒，何必和人谈情说爱、家长里短呢？ “我也不想结婚，不过我家里人在给我打听合适的对象了，我挺纠结要不要去接触那些人的。”她比纪海芸要大两三岁，家里人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一辈子轻轻松松做个富太太。 纪海芸一脸嫌弃：“反抗！必须反抗！” 她这话刚刚落地，就有人轻轻戳了她的脑袋一下，对方声音带着无奈：“反抗什么呢？你个小屁孩儿。” 是楚凝。 纪海芸刚刚升起的豪气顿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气了：“就是反抗包办婚姻……” “噗——”楚凝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什么包办婚姻，你知道包办婚姻是什么意思吗？净瞎说，你这位朋友的家里人也是先找合适的对象相亲试试，要是有缘不用家里人多说，要是没缘，还能逼着嫁人不成？” 纪海芸愣了愣，楚凝一脸无奈，她又看向纪海芸的朋友，一位姓郑的名媛，声音轻柔：“不要听海芸瞎说，她年纪小，想法稚嫩。感情的事终归看自己，不管怎么样，自己开心就好。” 楚凝自己不太反抗门当户对，有时候阶层不对，确实话题就少了很多。 就像是她和纪扬灵，她说什么纪扬灵都能接上，纪扬灵聊的话题她也知道，可以谈论事业，也可以谈论一些古往今来。 但感情的事情总归是要自己情愿才行，觉得合适就接触，觉得不合适就散了。 在这个方面，楚凝觉得现在这个社会真的非常友好。 在她的世界，不管你是公主、千金，还是平民百姓，有了婚约再退了，都是要被热议很久的事情。 尤其对于女性，再定亲等同二婚。 而在现在这个社会，她相信，就算自己说不愿意和纪扬灵结婚，家里人定然也不会强迫。 对外界而言，也不是一个多么有伤风化的大事。 楚凝说完后，对二人笑着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纪海芸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见自己的小姐妹出神，便伸出手晃了晃：“喂，你这是怎么了？” 姓郑的小姐妹握住纪海芸的手腕，看着楚凝离开的方向，一脸笑容：“傅楚凝真的很好……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实在太美了！怎么办？她明明比我还小，我却觉得她好可靠，好有安全感！”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懊恼：“我怎么就不是男人呢？我要是男人，我肯定想结婚，想立刻把楚凝娶回家！” 纪海芸大怒：“楚凝是我家的！” 她想到那次楚凝在滑雪场，救她的时候…… 脸颊微微泛红，其实不止想娶，还……挺想嫁。 她怎么就不是男人呢？ 楚凝是去洗手间，洗手间每个方位都有，楚凝走得是最里面那个方位的。 她原本以为没人，没想到却看见一个男人，靠在走廊上抽烟。 他抽烟的姿势非常娴熟，视线盯在脚下干净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穿不惯正经的西装，松了些领带，看起来更加缭乱。 他的姿态、气场与那身正经的西装不符。 可这样杂乱的样子却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纪山姜。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和楚凝视线相对。 两人都在对方的的眼里看见了诧异。 都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对方。 纪山姜看着她，手上的烟烧到肉也没反应。 楚凝今天是东道主，便客气地点点头：“你怎么在这儿？不在里面玩吗？” 纪山姜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睛很深邃，但看楚凝的时候，却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他不说话，楚凝便也不再说什么，从他旁边路过，去洗手间。 刚刚路过他，却被他拉住。 他的手非常烫，楚凝的手腕却冰冷。 两个极致的温度，让两人都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话不知道说啥…… 一人送一斤兔崽在家囤在身上的肥肉吧！ 37、烤串 第37章 “没意思, 透透气。”纪山姜拉住楚凝, 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刚刚在里面待着, 看见楚凝和纪扬灵跳舞, 郎才女貌, 金童玉女。 他看了一会儿，心里烦躁暴戾, 便找了包烟走出来, 在走廊上靠着墙抽了好几支。 没想到竟碰到了楚凝…… 他话音落地，楚凝愣了片刻，才明白对方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她挣脱他的手, 眼神冷了冷：“纪二少也可以提前离场。” 说完，径直进了卫生间。 这不是纪山姜第一次对她行为不轨了，第一次是在纪家，还被纪扬灵撞见。 上一次是在酒楼外面，因为一辆车子，他当时“过激”反应, 将她抱进了怀里。 楚凝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真的因为她和纪扬灵的婚约，便想尽办法和她扯上关系，给纪扬灵找不痛快吗？ 这是楚凝第一次迷惑, 她隐约觉得纪山姜不像是这样的人, 却又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念头。 他是第一个让楚凝觉得迷惑的男人。 等楚凝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 纪山姜已经消失不见。 她以为纪山姜离开了，没想到回到大厅，对方正在一个角落的沙发里坐着, 依旧是慵懒、随意的态度。 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出神。 同他说话的人时不时也有一个，他一个也没有搭理。 “你在看什么？”纪扬灵声音好奇。 楚凝收回视线：“没看什么，就是在想待会儿会不会下雪。” “十二点以前应该不会。”纪扬灵笑着说，“但十二点后，天气预报说有暴雪。” 楚凝看向他，回了一个笑容：“那十二点一过，一定要把大家送走。” 纪扬灵低头看她，也是笑容满脸。 多么默契，又多么般配。 纪山姜微微闭眼，遮着眼里再次涌现的烦躁。 十点整，所有人就着山庄的更衣室，换了身室外的衣服。 有些人是自己带的，没有自己带的也无所谓，楚凝在更衣室放了好些崭新的休闲装和羽绒服。 她的审美非常过关，搭配得也很好。 原本有些带了自己衣服的人，也立刻改了主意，换上楚凝准备的。 男人们同样如此，换成了休闲的冬装。 外面正是寒冷的时候，但楚凝早就做了准备，山庄背后的草坪范围，并不显得特别冷，穿着身上的衣服，就够暖和了。 当然，格外怕冷的人也可以裹上一件羽绒服。 还有点燃的篝火，以及好几处烧烤架子，到处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好的音响设备也都准备好了，还有堆在一起形状好看的啤酒、红酒和白酒。 这么接地气的热闹，才是最适合年轻人的热闹。 唱歌的，跳舞的，烧烤的，一下子就成了另一个氛围。 大部分人都非常高兴，像是脱缰的野马。 也有少数人不满意，例如白莹月，自从来到草坪，她便一直在和朋友嘀咕—— “真是的，好好的一个聚会竟然这样！” “可不是嘛，这楚凝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竟然整出这样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名媛聚会，竟然这样！” …… 她们嘀嘀咕咕，总之就是说楚凝没做好，没有逼格，不如之前白莹月。 楚凝也不在意她们怎么说，毕竟除了她们这几个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很开心。 显然这样子接地气的聚会，才是真正好玩的派对。 有人摇了瓶啤酒就开始撒丫子跑着嗨，完全想不到这个人刚刚还穿着礼服在大厅，一副绅士、有礼的模样。 楚凝其实有些不习惯，但这个活动是她采取了纪扬灵、纪文羽和纪海芸三人的建议决定的。 现在一看，这些年轻人果然都是喜欢的。 好动的去跳舞，不好动的就烤肉，或者坐在旁边聊天。 到处都是尖叫欢呼，还有鬼哭狼嚎的唱歌。 玩高兴了，还有人期待下雪。 “姐，吃烤肉！”傅元锦眼巴巴看着她。 小铃铛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另一个手，视线看着烧烤架。 楚凝好笑，牵着两人过去。 傅元锦和小铃铛是刚刚才被送过来的，这会儿烧烤、唱歌热闹，楚凝提前就让人把两个家伙接过来。 “尝尝？”纪扬灵递给楚凝三人烤串。 这是他亲手考的。 食材都是最好的食材，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但楚凝还有些不习惯，试探着咬上去。 咬得很小口，没有露出牙齿。 旁边的傅元锦和她同款姿势，只有小铃铛直接大口咬了上去，嘴角留下油渍。 “好吃吗？”纪扬灵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楚凝点头，露出笑容：“挺好吃的，口味适中。” 纪扬灵顿时笑容灿烂起来。 楚凝小口小口地吃着，纪扬灵说：“小时候家教甚严，不允许出去吃不卫生的烤串，而且那个时候，家里也没人做，我就惦记着吃烤串，让阿姨给肉烤成小块，用牙签插着吃，像不像？” 纪扬灵说着，用一根牙签，戳进一块肉里，喂进嘴里。 楚凝笑道：“想不到你小时候还挺皮。” “你别看扬灵现在正正经经的模样，小时候性子也挺野的。”纪文羽声音带笑，在旁边坐下。 他伸手拿起烤串，吃了起来：“哇哦，挺好吃的哎！” 纪扬灵敲了他一下：“这是给楚凝和两个小朋友的。” 纪文羽吧唧吧唧嘴：“啧啧，这是区别对待！” 旁边正在烤肉的人听见了，笑着将烤好的一大盘子全部端了过来：“你们吃，不够我再烤。” “谢了！”纪文羽道谢，然后对着不远处喊道，“纪海芸，吃烤串了！” 话音落地，纪海芸跑了过来，她不止自己过来的，还拉上了纪山姜。 纪文羽和纪扬灵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纪海芸没注意，只是笑道：“烤肉怎么能少了我山姜哥，山姜哥的手艺才是一绝，我只吃了一次，就惦记到现在！” 纪文羽好笑：“你还吃过山姜烤肉，不容易啊？” “山姜哥，你烤嘛！”纪海芸瘪嘴，撒娇。 所有人都觉得纪山姜不会答应，毕竟他一贯不爱和他们玩，自然也不会为他们烤肉。 但纪山姜微微掀开眼睑，看了楚凝一眼，便收回视线，声音沙哑低沉，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冰凉金属质感：“好。” 众人一愣。 “欧耶！“纪海芸欢呼。 纪山姜已经洗了手，拿上刷子，站在纪扬灵旁边漫不经心烤着。 正好纪扬灵已经烤好手上的，便给他让了位，坐在了傅元锦的旁边。 楚凝一边是小铃铛，一边是傅元锦，他只能坐在傅元锦和纪文羽中间了。 纪山姜独自一人烤肉，他烤肉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姿态慵懒、漫不经心，动作不急不缓，不怕油，也不怕烫，所以显得异常的淡定。 他淡定的烤肉，没有闹脾气，也没有暴戾惹事，就连纪文羽眉头也松开了。 到底是纪家的孩子。 纪文羽笑着问：“山姜怎么会烤肉？什么时候学的？” 原本以为他不会回话，没想到纪文羽问完，纪山姜淡淡道：“小时候，摆过烧烤摊子。” 说完，众人愣了一下。 就连楚凝咬住烤串的牙齿也微微一顿。 纪山姜说得云淡风轻，但这话原本就很有杀伤力。 小时候…… 纪山姜小时候是指十岁以前，那么小的孩子，已经摆摊子卖烧烤，还烤得非常好。 所以那个时候，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楚凝不知道纪家的过去，也不知道那些前尘往事，只是这一刻她隐隐有些感受到—— 纪山姜的童年可能并不快乐。 纪扬灵也是第一次听纪山姜说到小时候，他对纪山姜小时候的记忆只有初到纪家那年，那个又瘦又黑的小男孩，充满仇恨、暴戾地望着他们。 见有些沉默，纪文羽忙转移话题：“哎哟，山姜烤好了吗？这会儿火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纪山姜这次没有回话，只是把刚刚烤好的烤串，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纪海芸忙拿起一串，眯着眼睛吃：“呜呜呜，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山姜哥就做的这么好吃！” 她叼着烤串，又给其他人一人一串，眼神感动。 纪海芸没感觉到纪扬灵和纪山姜之间奇怪的气氛，也给了纪扬灵。 纪扬灵低头看着，没有说话。 片刻，终于平静着一张脸，吃了起来。 楚凝也拿到一串，味道确实非常好，就是味道有些重，她喝了口水，忍不住将视线放在纪山姜身上。 他没有看他们，只是低着头认真烤肉，撒调料和翻烤的时候，姿态过于慵懒随意，压根儿看不出来他烤的很好。 人其实有时候就和食物一样，外在表现只是一方面，不亲口尝尝，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 是好吃，还是难以下咽。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说说笑笑，就连纪扬灵也放松下来，同他们说笑起来。 傅元锦被调动了情绪，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在这里，他们不会谴责他不该看天文相关知识，他们也不会逼迫他去看金融相关的书籍。 个个都是胸有诗书，聊起来极为畅快。 楚凝和小铃铛拿着烤串，边吃边认真听着他们说话，两双大眼睛，明亮异常。 纪山姜一直没有说话，几乎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但他们嘴里的美味，却全部出自他之手。 这样热闹的氛围，这样热闹的晚上。 也许终其一生，就这么一次了。 纪海芸喝了口啤酒，扭头看向纪山姜：“山姜哥，这些烤串怎么没什么味道呀？” 纪山姜抬头，淡淡道：“健康。” 纪海芸：“……”我已经在吃烤串了，你告诉要健康？？ 纪文羽也抗议：“要之前那样的，再辣一点！” 纪山姜会搭理他们吗？ 当然不会。 任由两人叽叽喳喳，他依旧烤着他“清淡”的烤串。 楚凝面带笑容，她倒是觉得现在的口味很合适，也不用因为味道大，一直喝水了。 小铃铛面无表情，一串接一串一直吃。 在她伸出油腻腻爪子的时候，被纪山姜按住了。 他说：“你吃得够多了，小孩子不能再吃。” 小铃铛瘪瘪嘴，看着他眼睛下面的泪痣，直勾勾看着，嘴里喊道：“楚凝！楚凝！” 楚凝这才发现小铃铛已经吃了不少，她的表情严肃了一些，板着脸：“你不能再吃了，叫楚凝也没有用。” 小丫头又看向楚凝，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看着。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 纪文羽咬下签上最后一块肉，边吃边疑惑道：“楚凝，我怎么觉得小铃铛和你长得有些像呀？”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人其实有时候就和食物一样，外在表现只是一方面，不亲口尝尝，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 山姜弟弟（脱衣服）：来吧~ 嘿嘿嘿，评论送红包！ 爱你们(づ￣3￣)づ╭ 38、下雪 第38章 他不说其他人还没注意到, 他一说, 所有人都看向两人的脸。 就连纪山姜也将视线一会儿移到楚凝脸上, 一会儿移到小铃铛脸上。 “是有点像, 尤其是眼睛……”纪海芸瞪大眼睛, 一脸惊讶。 楚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们看我和元锦，是不是更像？” “噗——”纪文羽忍不住笑了。 确实, 傅元锦虽然没有楚凝长得好, 但确实和楚凝长得很像，同样的丹凤眼，眉清目秀。 纪海芸感叹：“小铃铛快点长大, 你和楚凝长得像，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大美女！” 小铃铛看看纪海芸，又看看楚凝，突然说：“长大！” 众人一愣，随即便是笑：“哈哈哈，终于在小铃铛嘴里听见了楚凝以外的字眼了！” 楚凝也笑了, 擦干净手，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 纪扬灵、纪文羽、纪海芸，以及纪山姜、楚凝、元锦和小铃铛, 一群人围着烧烤架, 难得气氛和谐的说笑起来。 一直到即将十二点, 工作人员搬来了无数的烟花。 “我要点我要点！！”纪海芸声音激动。 楚凝拿着火，笑道：“你点，注意安全哟。” 纪扬灵点了两个小的烟花棒拿在手上, 交给傅元锦和小铃铛：“来，拿着，注意不要伤到眼睛。” “好。”两人很少玩这个，拿到手上，就稀奇地看着。 “砰砰砰——”其他人已经点燃了烟花。 楚凝突然有些好奇，也试探着拿着火靠近烟花，伸手。 “滋滋——”引线燃烧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 楚凝第一次失态，惊呼了一声，随即猛然倒退，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迅速揽着她后退，然后又在她没有回过神就松开手，走远。 楚凝回头，光影交叠的黑暗中，只看见了背影。 但她知道，那是纪山姜。 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手臂有力，清瘦的身体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结实强悍。 楚凝一直觉得纪山姜是因为纪扬灵才对她行迹暧昧。 但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怀疑这个想法。 他好像从来都在她危险的时候，第一个上前。 这一次，他在她没有看清楚的一瞬间便退开…… 她拿着手上的小火苗，站在原地出神。 “楚凝姐！”纪海芸跑过来，拉着楚凝跑，“还有！我们再去点呀！” “砰砰砰——” “砰砰！！” 周围只有一片欢呼，以及遮掩住一切声音的爆破声。 所有的烟花都被点燃了，好些人放声尖叫、欢呼，就连纪海芸都在花火中奔跑。 楚凝抬头，看向漫天的绚丽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层出不穷，点燃了整个天空。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吗？ 楚凝嘴角带笑，纪扬灵拿着烟花棒走到她旁边，声音温柔：“楚凝，新年快乐。” 她回头，对纪扬灵笑道：“新年快乐。” 人群背后、热闹的外围，纪山姜熟练地点了一根烟抽起来，就着忽明忽暗的烟火，看着人群中最耀眼的女孩。 她看着纪扬灵在笑，但因为视角问题，忽略纪扬灵，她就像是看着这个方向在笑。 纪山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显得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异常温柔。 他说：“新年快乐，楚凝。” 十二点一过，京市下起了雪。 这一场雪伴随着零点的钟声到来，欢迎着新的一个年份，瑞雪兆丰年，或许是一个好的年头。 有些人还想要继续玩，但雪越下越大，显然是暴雪的征兆。 楚凝便笑着说明情况，然后开始送客。 其他客人相继离开，楚凝看向还留着的纪扬灵等人：“你们也走吧。” “你呢？”纪扬灵声音温柔。 楚凝看了看外面的天，笑道：“我安排一下，就回去。” “好，注意安全。”纪扬灵抬手，想要揉揉楚凝的脑袋。 但伸出的手顿住，最后还是换了一个方向，改向揉了揉傅元锦和小铃铛。 “你们也是。”楚凝带着笑容，又把纪扬灵、纪文羽和纪海芸送走。 送走他们，楚凝蹲下来：“元锦，小铃铛，已经很晚了，你们让司机先载你们回去好不好？楚凝待会儿就回去，不要担心。” 元锦小大人一样地点点头：“好的，姐姐早点回来。” “嗯呢！”楚凝点头，又把他们两个送上车子。 等车子离开后，她四下看了看，然后问傅一：“纪山姜呢？” 傅一下意识皱眉，随即摇摇头：“不知道，有可能早就已经走了，真是不礼貌……” 到别人这儿来做客，悄无声息就离开了，这是一种相当没礼貌的行为。 楚凝摇摇头，也不在意，同工作人员吩咐清楚之后，和傅一等人离开山庄。 她不知道，在她们离开以后，纪山姜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来，点了支烟，抽完后才找到自己的摩托车，骑着车走了。 “累了吗？”傅一声音温和，伸手，想要为楚凝按摩。 楚凝摆摆手：“不用，你也辛苦了。” 其实这样的聚会算不得什么，她上辈子作为长公主，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大型宴会。 只不过空闲了几年，就有些偷懒，什么都不想做了。 傅二笑着说：“那给你说点开心的事情。” “什么？”楚凝看过去，眼神好奇。 傅二眉眼弯弯，带着温柔：“之前我们基金会收留的十二个女性，这段时候的心理疏导，大多状态都好了些，也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真的？”楚凝声音惊喜，眼神亮晶晶的。 “对，真的，有几个受伤不算特别严重的，已经联系了家人准备回家。还有几个想在我们基金会生活下去，只有几个受伤特别严重的，还在进行心理疏导。秦老师说，她们也在渐渐打开心门了，她现在和她们说话，都会有些回应。”傅二眉眼弯弯。 傅二当年就是被送去直播的一批人中的一个，她当年也遭受了一些折磨，可好歹没有落下残疾。 还有更多不幸的女孩，要遭受更悲伤的经历。 楚凝松了口气，秦老师是一名华侨，也是有名的心理专家。 最初楚凝是聘请她，后来秦老师几乎就是无偿在帮忙了。 那是一个慈爱又温柔的人，楚凝把那些受害者交到她的手上，很是放心。 “傅二，告诉傅四，不管花费多少钱，一定要把她们的身体治好，残疾的要为她们装好假肢，不拘花费多少，钱不够我再想办法。”楚凝叮嘱。 傅二眉眼弯弯，很温柔：“好。” 当年楚凝为了救她，就曾经花了一个天价的数字，她庆幸自己从小就在经济上非常有头脑，还能为楚凝做些事，能够回报她一二分。 车子从山庄下山，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今冬好似特别严寒。 楚凝看了眼窗外：“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 楚凝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找哪位？” 那头声音着急，带着哭腔：“是傅小姐吗？我是苏敏，是谭宇飞的妈妈，你有看见宇飞吗？” 楚凝立刻坐起来，一张脸带着严肃：“您不要哭，慢点说，我今天见过谭宇飞，跨年的时候有些乱，就没有看见他，他没有跟着谭大少离开吗？” 十二点一过，楚凝在门口送客，但因为很多人是一起走的，人多就有些乱，她没有看见谭宇飞，只记得谭宇宸是离开了，两兄弟竟然没有一起走吗？ “没有，宇宸是一个人回来的，呜呜呜……”苏敏只知道哭，声音里都是无措。 楚凝心里无端有些暴躁，拿开手机，对着傅三说：“掉头，回山庄。” 随即，她严厉的声音对着手机：“苏女士，请您冷静，现在您需要去问谭宇宸，谭宇飞是在哪儿丢了的？有没有上车，还是在山庄就没有上谭家的车子。” 楚凝这么一说，苏女士才猛然回神。 楚凝听见电话里传来跌跌撞撞的撞击声，很快，她听见苏敏带着哭腔的声音：“谭宇宸，宇飞在哪儿？他是在哪儿丢了的？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她的声音很慌乱，问的话也没在点上。 谭宇宸的声音阴郁：“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我还能时时刻刻跟着他不成？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家了！” “你还我儿子——呜呜呜呜——”苏敏只知道哭。 电话里面还有一个女声，声音犀利：“苏敏，是不是宇飞自己跑出去玩去了？他最喜欢偷跑出去，今天非要去宴会，是不是就是想要趁机出去玩？”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让他去的！”苏敏一边哭，一边指责自己。 听到这儿就够了，而且楚凝实在听不下去，她声音冰冷：“苏女士，请让谭大少接电话。” 那头的苏敏还在哭，楚凝又重复了一次。 苏敏这才慌忙地把手机交到谭宇宸的手上，对方本不想接，但楚凝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谭大少，今天谭二少是在我傅楚凝的宴会不见的，于情于理我要全权负责。请你告诉我，谭二少上谭家的车没有？” 她声音非常严厉，又异常冷静。 谭宇宸愣了一下，只能老老实实回复：“没有。” 他还是有些怵楚凝，毕竟这是傅家大小姐，还和纪扬灵有婚约。 “啊——”电话那头的苏敏尖叫。 楚凝不想听了，直接挂了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傅一，报警。” 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冷静，有条不紊：“马上调监控，找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男孩子，如果没有离开山庄，就找山上还没离开的工作人员帮忙就近找，不要走远，雪太大了。” 合上电话后，楚凝的脸色很是难看。 今晚的雪这么大，傅家的山庄比较有古韵，所以紧挨着山庄就是一片山林。 这么大的雪，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但凡在傅家这儿出了问题，楚凝难辞其咎。 她第一次举办活动就出现问题，就算别人不在明面上指责她，她自己也会良心过不去。 那毕竟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车子飞速返回，那着急的速度就可以看出坐车人的心急。 他们没有看见，在他们转向之后，不远处的一辆摩托车也停了下来。 那人在原地停了片刻，也转了向，跟着他们回去。 雪越来越大，就下了两个小时，竟然已经堆积起一层厚厚的白色了。 路面也越来越滑，车子上山之后，楚凝第一个下车，声音着急：“怎么样？监控看见了吗？” 管理山庄的工作人员立刻回复：“山庄背后的草坪监控坏了，但从之前的监控可以看出，谭二少应该还在山庄，没有下山。” 楚凝眼神犀利地看了工作人员一眼，对方瑟缩了一下。 现在不是追究工作人员失职的时候，她吸口气，又问：“工作人员还在山上吗？” “……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常年在山上的几个人。”负责人声音越发心虚。 “保安呢？” 那负责人张张嘴，结结巴巴：“保安……保安……走了。” 都是熟人，主人家又不常来，他收了保安好处，就经常以主人家的姿态，放他们回家。 楚凝闭眼，片刻睁开，冷冷一句：“回头再跟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要来了！ 期待地搓搓手.jpg 39、黑夜 第39章 这么大的雪, 那小孩子如果在室外, 怕是要冻出问题, 再等警察上来搜救也不知道要多久。 幸好楚凝之前换了休闲的衣服, 这会儿给自己裹上羽绒服和围巾, 戴上帽子，直接朝着山庄背后走。 傅一等人立刻跟上, 楚凝脚步不停：“傅一、傅二在山庄内部找, 再看着监控等搜救的警察上来，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傅三跟我去。” 这里面除了傅三, 就只有她还算体质不错。 傅一、傅二年少受苦，平时看起来没问题，其实体质很弱，这样的大雪天，楚凝不放心她们出门。 傅三也同样裹得严实，跟上去：“楚凝, 你不要出去，我去找。” “不，我要去。”楚凝声音不容置疑。 她有常人没有的警觉, 遇事更容易拿主意一些。 如果谭宇飞真的出事了, 这个时间就是最紧急的救援时间。 外面的雪真的很大, 山庄能开的灯都开了，楚凝带着傅三先去之前烧烤的草坪。 她不断回忆之前谭宇飞在哪儿…… 当时纪山姜在烧烤，他们一群人围着聊天, 旁边烧烤架还有不少人在吃着聊着，谭宇飞面对这样的场景很紧张，站在谭宇宸的背后，眼巴巴望着众人。 后来谭宇宸在唱歌，谭宇飞好像在一个烧烤架前面站着。 之后是跨年…… 她和纪海芸在点烟花。 等等！ 那个时候好像谭宇宸和谭宇飞在靠山的方向说着什么！ 再之后楚凝就回忆不起任何画面了，但这就够了！ 她立刻领着傅三往北面走。 北面有一条上山小路，楚凝之前就让人把门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关着还是开着的。 她脚步很快，傅三跟着她，一路既要找人，又要担心她。 北面上山路的门确实是关上的，楚凝伸手，动了动那扇门，锁着的。 雪很大，一双手隔着手套摸着铁门，也觉得寒冷，冰冷刺骨。 因为裹着脸，傅三的声音瓮声瓮气：“楚凝，这儿关着的，看来没有上山。” 楚凝也松了口气，只要没上山就好。她准备换了方向继续找，手电筒却在移动的时候划过一角。 已经划过了，她又忙倒回去。 随即，楚凝险些没有站稳。 两个栅栏之间弯曲，那样的一个洞，足够一个十一岁的瘦小孩子出去了！ 谭宇飞多半是进山了！ 楚凝扶着傅三站稳，声音微微有些颤：“打电话，叫人过来开门。” 已经两个半小时了，山上几乎已经全白，傅三也知道情况紧急，直接抬脚，朝着门踹过去。 “砰！” “砰——” 随着“铮”一声，门被踹开。 傅三一边给傅一打电话说明情况，一边走在前面，为楚凝引路。 雪落在地上，掩盖了之前的痕迹，二人只能一边往上，一边用手电筒往两边看。 “楚凝，不能再往上了，雪越来越大，待会儿我们也下不了山！”傅三担心那个小孩子，但她更担心的还是楚凝。 楚凝喘了两口气，头脑清醒：“我们走到前面的亭子就下去，如果还是没有，等着搜救人员上来再找。” 她也知道救人首先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要理智，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挽救别人。 这是傅家的山庄，她之前就来看过这个庄子。 前面有个亭子，不管谭宇飞是为什么跑出来，估计也不会走太远，前面的亭子之上应该不会再去了。 傅三点头，两人继续往上。 又走了一截，楚凝突然停住脚，然后蹲下来，捡起右边的断枝。 断口新鲜。 楚凝的右手立刻挥开周边路边的雪，痕迹一下子就清晰了。 有一丛草有被踩过的痕迹，像是踩滑留下来的。 “是这里！”楚凝惊呼。 她着急地用手电筒往下看，这坡不算太抖，但也有好几个陡坎，而且因为枯树太多，地面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谭宇飞！”楚凝喊了声。 傅三赶紧提气大喊：“谭宇飞！” 除了回声，没有任何声音。 楚凝将冻麻的手从手套里取出来，僵硬地拿出手机，因为太冷，她的手机竟然已经低电量关机。 傅三拿出自己的，皱紧眉头：“没信号，雪太大了，应该是线路出了问题。” 看那不负责的管理人员就知道，那人显然不会时常检查线路，遇上大雪线路出问题，也实在是正常。 楚凝回头，看向她：“傅三，你先去带人上来，警察应该也快来了。” 傅三不同意，一脸不愿：“我不放心你！” “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下去找人吗？”楚凝反问。 傅三的眉头皱得死紧，楚凝伸手，将冻得通红的那只手探到她的眉间，轻轻给她揉开：“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乱走，你快下山吧，路上很滑，注意安全，有信号就立刻打电话。” 楚凝认真叮嘱，一字一句都是关心。 傅三迟疑好久，终于点头：“好……” 她顿了顿，不放心地交代：“就站在这儿，不要乱走，我马上就上来。” “好。”楚凝应了。 傅三立刻迈开脚步，小心翼翼下山。 路很滑，雪大到遮住视线。 楚凝拿着电筒，一步也不敢乱走。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格外珍惜生命。 楚凝突然回忆起谭宇飞，他年纪还小，十一岁看起来就像只有十岁一般，脸上一直带着瑟缩的表情，那不是一个生活幸福的孩子应有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在经济生活上面，确实比普通人幸福很多。 但人活着不止需要钱，还需要很多的东西。 “啪——”上方，有树枝不堪重负，折断的声音。树枝上的雪“哗”一声，全部朝着下方落了下去。 楚凝站起来，眼里越发着急，那孩子这么久没有声音，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她放开声音：“谭宇飞——” “谭宇飞——” 一连喊了好几声，她耳朵里好似听见了一丝回应。 很小的声音，却恰好来自她站的位置斜下方。 楚凝的手电筒照过去，除了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 “谭宇飞！”楚凝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周围一片静寂。 她不知道刚刚那一声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真的是那个孩子的求救声。 楚凝心里慌乱，面色就越发镇静。 如果刚刚那是谭宇飞的回应，就说明他就在下面，还活着。 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样的天气会造成很多意外，光是冻伤就足以落下终生的病痛。 楚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 里面有一个取暖的一次性自热暖袋…… 楚凝思绪不断转换，随即咬牙，伸手，一只手摁在路的边沿，一边抬脚，小心翼翼准备下去。 还没等她从路上下去，猛地被人拉上来。 她落入一个冰冷的怀里，手电筒扫过那人那双后怕、惊惧的眼睛。 他的手臂很用力，抱得很紧。 “傅楚凝！你不要命了！”他声音很凶，几乎是咆哮一般。 抱着楚凝的手有些颤抖，胸口起伏明显，就连粗重的呼吸声里也夹杂着愤怒。 楚凝愣了愣，片刻，她声音有些微微颤：“谭宇飞，好像在下面……” 那人的两只手握着她的手臂，双目紧紧盯着她：“傅楚凝，你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这要是下去没救到人自己出事怎么办？！你他妈命不值钱吗？！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吗？！” 手电筒的光是朝下的，但隐隐的光线还是够她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楚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样暴戾又隐忍的一双眼睛，令她有些震惊，大脑竟一片空白。 那人松开他，蹲下，一只手摁在地上，直接下了这条路，朝着下面去。 楚凝猛的看向他，声音急促：“纪山姜！你小心些！” 纪山姜顿了顿，片刻，继续扶着树和石头往下，声音又轻又沙哑：“知道了。”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忙着急道：“纪山姜！手电筒！” “你留着。”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电筒，继续往下摸索。 路很滑，雪越来越厚。 楚凝亲眼见纪山姜踩滑，往下溜了一截。 他好像撞到了哪儿，闷哼了一声。 “纪山姜！”楚凝声音急促，带着慌乱。 片刻，那个人影站了起来，声音依旧平静沙哑：“我没事。” 楚凝手上的电筒距离有限，很快就找不到纪山姜的踪迹了，但她一直保持着手电筒对准纪山姜消失的方向。 这样子他也能感觉到光亮，找准方向。 对方好久没有出声，楚凝忍不住又喊了声：“纪山姜！” 那头没有回话。 楚凝顿时急了，声音也有些急促：“纪山姜！” 那人始终没有回复，楚凝心急如焚，甚至忍不住抬脚，下了小路，往下走了几步。 几分钟后，刚刚纪山姜消失的方向有个人影出现。 楚凝松了口气，那是纪山姜。 她的手伸长，胳膊探出，给他照明。 直到纪山姜爬上一个坡之后，她才看清楚，纪山姜不是一个人上来的，他还背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纪山姜的外套，在他的背上安静趴着，没有动静。 但人已经找到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定局。 纪山姜咬着牙往上爬。 雪几乎遮挡了视线，手电筒的一束光里面，纷纷落落的大雪密密麻麻。 但她就是看清楚了那个人影，高大有力，眉眼都是倔强与不屈。 这是楚凝第一看见，在这个慵懒、懒散的纨绔身上，还有那般倔强的坚韧。 “砰——”纪山姜再次踩滑。 楚凝瞪大眼睛，瞳孔一缩，吓得不敢出声。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因为顾忌背后的人，他不敢动作幅度夸张，面朝下狠狠一摔。身体往下滑了一截，手紧紧抓着旁边的一颗小树，咬紧牙关，一点点又爬起来。 纪山姜本来就穿得不厚，脱下厚实的外套之后，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这会儿已经皱皱巴巴，脏兮兮。 楚凝继续扶着地上的枯树往下走了几步，踩在雪花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要过来——”纪山姜声音急促，嗓音越发沙哑，几个字好似艰难地从喉咙里面挤出来。 正好面前是陡坎，楚凝停下脚步，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又紧，隔着大雪，将手电筒的光照在纪山姜脚下。 他背着谭宇飞，顶着大雪，一步步向楚凝走来。 纪山姜这辈子走过无数崎岖的道路，一路上遇到的疼痛和危险无数，有人恨不得他死，有人想他再也起不来。母亲死后，那样黑暗的一条路，他甚至连一个伴儿也没有了。 他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一路上的折磨和痛苦，但这一次，他的脚下始终有人照明，在这束光的尽头，就是他的目的地。 楚凝站起来，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枯树，看着纪山姜越来越近。 他的头发凌乱，裤子破了，攀爬的手上鲜血淋漓，脸上有两道深深的划痕，眉头皱着一起，额头的水珠不知道是汗珠，还是融化的雪水。 楚凝心口莫名被揪紧。 下方就是一个陡坎，她忙伸出手，一只手抓紧枯树，脚下动了动，站稳。 纪山姜正在想办法爬上这个坎，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白嫩的手。 雪很大，天气很冷，这只手伸出来片刻，就被冻红了些，但还是依旧白嫩，指甲淡淡的樱花粉，一只手干净得看不见一点污垢。 纪山姜呆呆看了几秒钟，又抬头，看向楚凝。 手电筒的光刺眼，他眯着眼睛，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雪很大，她弯着腰伸手，衣服很厚，裹着看不见她的脸。 但纪山姜却觉得，楚凝比巷子的那个晚上，还要美丽。 他抖着伸出手，他的手很脏，上面鲜血淋漓，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因为寒冷，整只手冻肿，青红交替，丑陋不堪。 就要握着楚凝手的时候，纪山姜猛的转向，握住旁边的小灌木，灌木上有刺，扎进了手里。 一只脚抬起，弯曲，这是一个跪地的姿势，然后用膝盖借力，手上猛的一收，爬上这个陡坎。 楚凝的手一直悬空，微微一愣。 旁边，纪山姜声音沙哑晦涩：“我手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话又不知道说啥了！ 一人再送一斤兔崽新长出来的肥肉吧！ 你们必须收下！ ——哭成一个两百斤的兔子.jpg （评论送红包，欢迎留言~） 40、受伤 第40章 楚凝愣愣地收回冻僵硬的手, 也只愣了片刻, 便立刻翻出自热热水袋, 待热水袋全部结冰, 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她伸手, 小心翼翼塞进谭宇飞的怀里。 谭宇飞紧闭着眼睛，脸冻得有些发青, 但唇还上下抖动着, 楚凝松了口气。 还活着，这比一切都好。 楚凝又忙解下围巾，冷空气一下子打在脸上, 她打了个哆嗦，踮脚，抖着手将围巾从谭宇飞脖子处缠绕到纪山姜脖子上。 纪山姜愣住。 楚凝声音微微颤抖：“还可以走吗？他必须赶紧去就医。” 纪山姜张嘴，嗓音异常沙哑，楚凝只能大致听出是“可以”。 她紧了紧领口，走在前面, 直接抓着纪山姜的手腕：“慢慢来，路上很滑，我们往下走, 傅三应该也快要上来了。” 纪山姜手有些僵硬, 顺着楚凝的力道, 往下走着。 雪下得更大了，楚凝知道，天亮以后, 到处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了，迈入新一年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 两人走了没多远，总算听见了喧闹声。 “傅三？”楚凝试探着喊道。 “楚凝！”山下的傅三声音激动又担忧，喊了一声之后，立刻加快脚步，着急上来。 楚凝松开纪山姜的手，快步走了几步：“我们找到谭宇飞了，有带厚衣服先给他保暖吗？” “有！”傅三一贯冷着脸，异常沉稳，但这会儿却极为紧张激动。 她见楚凝没有围围巾，立刻接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楚凝绕在脖子上，一脸心疼。 纪山姜脸上有些失神，落寞地将手收了回去，心里也一下子空荡荡起来。 要不是背上的谭宇飞急需救治，他恨不得刚刚那段路一直走下去，走到永远。 搜救人员是专业的，谭宇飞又小，用干净的棉被将他裹起来，几个搜救人员立刻脚步匆匆行动起来。 他们的鞋是专业的防滑鞋，走起来很快又很稳。 他们同楚凝和傅三吱了一声，立刻就背着人迅速下山，不等楚凝他们。 傅三用手上抱着的毯子裹住楚凝，她摇摇头，接下，交给纪山姜：“你赶紧裹着，咱们也走快点，你刚刚受了冻还受了伤，早点下去看看伤。” 纪山姜僵硬地伸手，他的手受了伤，冻得像是馒头一样浮肿。 楚凝无声叹了口气，伸手，走到他的背后，给他披上，又走到前面，紧了紧毯子，盖住他肿起来的手。 纪山姜全程僵硬，楚凝只当他冻傻了。 “走吧。”她的电筒光是照在纪山姜脚下的。 纪山姜走了几步，身体晃了晃，楚凝下意识伸手，搀扶着他。 她的手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冷成什么样，她的声音着急：“纪山姜？” “没事……”纪山姜回复，声音沙哑虚弱。 楚凝面露焦急：“还能走吗？” 纪山姜就着楚凝搀扶，抬脚往前，脚步虚浮，身体冰冷。 楚凝怎么可能松开他不顾，自然是将电筒给傅三，戴上手套，搀扶着纪山姜下山。 傅三照明，楚凝搀扶纪山姜。 她没有看见，纪山姜不知不觉同她越拉越近，他的眼里，带着笑意。 雪很大，这条山路又长又冷。 三人下山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傅一傅二等人等在门口，面露着急。 一见三人下来，立刻一拥而上，搀扶着他们回山庄。 楚凝自然也松开了扶着纪山姜手臂的手，他的眼里浮现失望。 回到山庄的那一刻，楚凝才像是回过魂了，室内的暖气驱赶着身上的寒冷，雪太大，三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尤其是纪山姜，还带着伤。 谭宇飞被送去医院救治了，楚凝看向纪山姜：“你怎么样？要不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纪山姜摇摇头，声音像是从割破的喉咙吐出一般：“没事……” 他的脸上划痕明显，衣服皱皱巴巴，手又肿又红，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看起来极其落魄。 但楚凝却是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顺眼，声音温和着交代：“带纪二少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注意着他的伤口。” 又看向纪山姜叮嘱：“小心伤口，泡澡的水也要注意温度。” 纪山姜没有说话，看了楚凝一眼。 “纪二少，这边请。”工作人员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纪山姜跟了上去。 楚凝又问傅一：“联系谭家的人了吗？” “已经联系了，”傅一说着皱眉，声音带着不认同：“楚凝，你也赶紧去洗澡！” 楚凝脸上露出笑容，乖乖点头。 这样的小伤对纪山姜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洗完澡他便走出浴室，准备躺床睡一觉。 完全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 只是躺在床上，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面前都是今晚的楚凝，她伸出的那只手，她虽然颤抖，却坚定地搀扶着他的那双手…… “扣扣——”有人敲门。 纪山姜站起来，慵懒地走过去，打开。 楚凝穿着休闲的衣服，显然也是刚刚洗过澡，身上的香味格外的浓郁，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随意地披散着。 脸上素白干净，眉眼温和，手上拿着一个药箱，她抬头看向他：“纪山姜，记得擦药。” 纪山姜没有接她递出来的药箱，反而看着她，眼神深邃。 不知道为什么，楚凝有些不自在，她提着药箱的手动了动：“擦药，你受伤了。” 纪山姜终于张嘴，声音沙哑低沉，因为带了一丝两人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声音显得格外磁性：“我手受伤了……” 楚凝几乎下意识就回复：“我让工作人员来给你……” 纪山姜打断她：“他们还没睡吗？” 楚凝：“……” 已经凌晨五点多，刚刚她洗澡之前就让他们去睡觉，傅一她们也去睡了。 “那我给你擦。”楚凝说着，提着药箱进了房间。 纪山姜没有关门，只是嘴角隐隐约约浮现笑容，很快又收了起来，转身，乖乖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 楚凝打开药箱，拿出药水和棉签：“手。” 纪山姜乖巧地伸出手。 楚凝微微一愣。 她知道纪山姜手伤得重，只是之前脏兮兮的看不出来，这会儿清洗干净了，才发现全是伤口。大小不一、深浅不一，一条叠一条，甚至有一道口子，直接划破掌心，伤口很深。 楚凝没有动，捏着沾了药水的棉签顿住。 所以他今天一直用这一双手，背着谭宇飞攀爬上来？用伤口这么深的手握着枯树、石头，手上用力，一步步往上爬？ 片刻，楚凝说：“纪山姜，你这个伤口要去医院。” 纪山姜满不在意地摇摇头：“不用，小伤。” 楚凝看不惯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严厉道：“这样的伤还是小伤吗？纪山姜，你这个伤口要去医院消毒、打破伤风针。” 纪山姜抿了抿唇，轻声说：“你先擦药，等雪停了我再去医院打针。” 楚凝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抬手，轻轻给他消毒。 棉签沾到伤口的时候，纪山姜手微微一抖，却不躲不闪，依旧等着她上药。 她知道这样的伤口消毒会有多疼，手上动作更加轻柔，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消毒都会很疼，你最好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需不需要缝针，早知道伤口这么深，就不该让你洗澡，换身衣服足够了。” 纪山姜靠在沙发上，低头，看着面前小心翼翼上药的女人，她现在很温柔，不似平时的犀利闪躲，她关心着他，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场景。 他的声音里面，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这不算什么，我以前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都是小伤。” “那什么不算是小伤呢？”楚凝抬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认真地看着他。 纪山姜有些痴，看着她的眼睛无意识道：“不要命的，都是小伤。” 楚凝突然有些恼怒，用上的棉签微微用力。 她的动作太突然，以至于纪山姜下意识倒吸口气：“嘶——” 楚凝放轻动作，一边擦药一边说：“你还知道疼吗？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你口中小伤以外的伤，真受一次就没命了。” 纪山姜没有说话，看着她，眼神专注。 “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受伤。”她低头，换了根棉签继续，“这一次是为了救人受伤，但之前呢？纪山姜，你自己也是一条命，你要爱惜自己，你受伤了，在乎你的人会心疼。” 纪山姜愣住，相似的话他母亲也曾经说过…… 那个时候那群流氓又来了，他拿着菜刀乱砍，逼他们离开，那群流氓一边闪躲，一边抡起东西打他，他赶走了流氓，自己也倒地。 他的母亲就抱着他，说：山姜，你要爱惜自己，不要总受伤，我会心疼的。 十岁以前的日子艰苦又难过，每一天都要为了生活而斗争，但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死，那么艰难的少年时光，却有一个在意他的女人。 十岁以后，再也没有在意他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纪山姜突然眼眶有些涩，他说：“没人在乎我。” 楚凝的手再次顿住，但她知道，有些话不能承诺，她张嘴：“那就自己在乎自己。” 纪山姜没有接话，也没有再说话。 楚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为他上药，手上的，脸上的。 其他部位都穿着衣服，没有太大的伤口。 最后用纱布裹着药将一双肿起来的手缠住，打上一个蝴蝶结，算是处理好伤口了。 她收起东西的时候，看向他：“纪山姜，休息一会儿，等雪稍微小点，赶紧去医院看看，你的伤口还要处理，针也要打，还要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受伤……” 纪山姜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楚凝。 楚凝冲他点点头，提着药箱，走出房门，再合上房门，归于平静。 门拉上之后，她站在原地，微微愣神。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纪山姜给她的冲击格外大，从他出现再到他跳下去救人，然后一步步爬上来，手掌鲜血淋漓，却脚步坚定，一步步走上来。 那一句“我手脏……”，那一句“没人在乎我”，楚凝觉得有些难受。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让她的眉头紧锁。 门内，纪山姜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包好的纱布愣神。 片刻，他抬起手，用脸颊去蹭包好的纱布，蹭了蹭，然后就把手放在脸颊旁边，靠在沙发上，闭眼，嘴角微微往上。 这样的温度…… 好像就够了？ 中午十二点，楚凝敲响纪山姜的门。 他拉开房门，早已经收拾好了，楚凝说：“走吧，去医院。” 纪山姜微微诧异：“你也要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亮，好似期待着什么。 楚凝看向他，挑眉：“我要去看谭宇飞。” 纪山姜摸摸鼻子：“好吧。” 原来不是陪他去医院呀…… 楚凝带着纪山姜、傅一、傅二，坐傅三的车直接前往医院，他们知道谭宇飞住在哪个医院，今天早上苏敏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感谢过。 到了医院后，楚凝说：“你先去处理伤口。” 纪山姜摇摇头，视线不看楚凝：“先去看谭悲，我很担心他。” 楚凝：“……” 片刻，她说：“他叫谭宇飞，不叫谭悲。” 这还是关心？？？ 纪山姜摸摸鼻子，欲盖弥彰：“口误……” 楚凝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率先朝着谭宇飞的病房走去，纪山姜赶紧跟上。 早上苏敏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了，幸好救得及时，谭宇飞没什么大碍，人也已经醒了。 这个消息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不过人已经救了，除了探望他的情况以外，还是要了解情况，他昨晚到底为什么跑到山上去呢？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楚凝看向傅一，对方点头。 这就是谭宇飞的病房。 门是关着的，但没有锁，留了一条缝，楚凝刚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一个男声，阴郁狠毒—— “……你要是说出去，我就让你和你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为何不要作者的肥肉？ 都囤了很多吗？？？ 41、自救 第41章 这个男声有些耳熟, 恰好楚凝记得, 这就是谭宇飞的哥哥, 谭宇宸的声音。 而他现在, 显然是在威胁谭宇飞。 楚凝眉头紧皱, 里面谭宇飞声音带着抽泣：“我不说……你不要欺负我妈妈……” “算你识相。”谭宇宸冷笑，“你最好乖点, 不然你和你妈都给我滚出谭家！” “砰——”门被踹开。 踹门的是纪山姜, 他脸上的阴郁比谭宇宸更加可怕，一双好看深邃的眼睛黑沉如水，带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谭宇宸一惊, 扭头看向几人，他不止看见了纪山姜，还看见了楚凝，结结巴巴：“纪二少……傅小姐……” 纪山姜拳头紧了紧，像是立刻就要扑过去一般。 楚凝伸手，握了握纪山姜拳头。 她的手常年冰冷, 并不温暖，但纪山姜满腔的怒气，却一瞬间就被熄灭, 拳头松开, 一言不发。 楚凝收回手, 看向谭宇宸笑道：“谭大少也在呀？我来看看宇飞，他毕竟是在傅家山庄出事的，我难辞其咎, 过来探望一二。” 谭宇宸明显松了口气，以为他们没有听见，笑道：“哪里哪里，是我弟弟不懂事，还辛苦傅大小姐找了一晚上，我们谭家都知道了，感谢傅小姐，我们会好好教育宇飞的。” 楚凝笑容不变：“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上前，走到谭宇飞床前，弯下腰：“宇飞好点了吗？” 谭宇飞的眼眶还依旧红肿，闻言忙点头，然后低下头，声音很低：“对不起……” 楚凝抬手，揉了揉谭宇飞的脑袋，声音温和：“没关系，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一定要珍惜生命，听见没有？” “好……”谭宇飞低着头应了。 楚凝又看向谭宇宸：“既然谭大少在这儿，我们就先走了。” “好，慢走。”谭宇宸笑容灿烂送客。 纪山姜还站在原地，沉着脸，楚凝拍了拍他，拉着他的手腕。 他顿时就收起所有表情，跟着出了病房的门。 等几人走远，走出谭宇宸的视野范围，傅一皱眉：“楚凝，我们不是来问谭宇飞为什么要上山吗？” 楚凝停下脚步，却是看向纪山姜：“知道为什么要拉你走吗？” 纪山姜看着她，不说话。 楚凝微微叹口气：“谭宇宸在那儿，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你打他一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谭宇飞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变化，现在我们要想知道发生什么，就要等谭宇宸走了。” 她顿了顿，拍了拍纪山姜肩膀：“所以走吧，我们先去给你看伤，之后再来找谭宇飞。” 说完楚凝就迈开脚往门诊走，纪山姜愣了愣，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立刻跟上去。 等纪山姜打完针重新包扎好伤口，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候以后了。 傅一回山庄处理后续，傅二回公司先行工作，只剩下司机兼保镖的傅三还跟着楚凝。 一行三人，再次返回谭宇飞的病房。 谭宇宸已经离开，苏敏回来了，病房里面只有苏敏和谭宇飞两人，楚凝和纪山姜刚刚进去，苏敏立刻激动地站起来：“傅小姐！” 楚凝笑着点点头，然后问：“怎么样？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闻言，苏敏眼眶立刻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幸好傅小姐凌晨上山将宇飞救下来，医生说，要是再晚一些，宇飞肯定会被冻伤的！真的谢谢……” 楚凝叹口气，对着苏敏说：“应该感谢纪二少纪山姜，今天凌晨是他救下谭二少的，还受了伤。” 苏敏立刻把感激的视线对着纪山姜，一脸激动：“谢谢，谢谢纪二少！” 纪山姜有些不习惯，别扭地移开视线。 楚凝走到谭宇飞的病床旁边，声音温柔：“宇飞，告诉姐姐，昨晚为什么要上山？” 谭宇飞抬头看向楚凝，又看了看苏敏，然后缩了缩脖子，有些瑟缩：“是我自己上山的……” 他没说真话。 楚凝和纪山姜对视一眼，都知道谭宇飞是被谭宇宸威胁。 “宇飞，实话告诉姐姐好不好，姐姐不告诉别人。”她的声音更加温和，企图让谭宇飞放松。 但谭宇飞还是抿嘴，低下头。 苏敏叹口气：“这小子平时也听话懂事，就是有时候经常瞎跑，上次跑去游泳，就差点被淹死了。” 说完，她再次看向楚凝：“傅大小姐，真的对不起，宇飞给您添麻烦了。” 楚凝摇摇头，面露无奈。 纪山姜眼神却沉了下来，他三两步上前，走到谭宇飞面前，冷着脸声音严厉：“谭宇飞，是不是被谭宇宸威胁了？” 谭宇飞一愣，呆呆抬头看向他。 纪山姜拳头握紧，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声音冷厉：“谭宇飞，我告诉你，那些想要折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示弱、忍让而饶过你，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这一次你侥幸活着，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早知道我就不救你，横竖你都会死，何必浪费时间！” 谭宇飞被他吓得颤抖，眼泪“哗哗”流着，却不敢出声。 楚凝皱眉，轻轻上前将他搂进怀里，对着纪山姜不赞同道：“你说话声音轻点，他还小。” 这一次纪山姜并不让着楚凝，反而依旧冷着声音，厌恶地看着谭宇飞：“你十一岁了，已经可以捏紧拳头，保护你的母亲和你自己！” 苏敏已经吓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是个懦弱的性子，纪山姜在这儿发脾气，她一言不发，只敢看着几人。 谭宇飞更加瑟缩，眼泪不断往下流。 这么小的年纪，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不出一点声音的流这么多眼泪？ 楚凝叹口气，轻轻拍着谭宇飞的后背：“宇飞，说出来吧，我们会帮你的，我们能将你从山上救下来，就能帮你解决你遇到的麻烦……” 她是真的想帮这个男孩子，他才十一岁，正是该天真任性的童年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险些丢命，事后什么都不敢说。 谭宇飞还是不说话，抿着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纪山姜拳头松开，只是声音更加冷了：“谭宇飞，你该庆幸你遇见了楚凝，否则你在今天早上就没了命，你想要保护的人，也不会好过。” 谭宇飞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向纪山姜。 纪山姜沉着一张脸，一脸阴郁：“我说过，那些人不会因为你的软弱就饶过你，他们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然后笑着将你生吞活剥，你自己不拿起刀救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哇呜——”谭宇飞突然嚎啕大哭，小手紧紧抱着楚凝，一脸委屈。 等他哭够了，楚凝摸着他的脑袋，声音轻轻：“所以宇飞，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上山？” 谭宇飞一边哭，一边抽泣着说：“哥说让我滚，滚……滚到看不见的地方，他要是看见我……就让我妈挨打……呜呜呜……我不知道去哪儿……” 楚凝愣住，揉着他脑袋的手也僵住。 苏敏捂着嘴哭，背靠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苏敏哭，谭宇飞也哭，楚凝拍着他，哄着他，然后对苏敏说：“苏女士，你如果再哭下去，宇飞的嗓子会哭坏，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苏敏收住哭声，眼泪还是不断流着，嘴里喃喃：“牲口……这个牲口……” “苏女士，宇飞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挨过打吗？”楚凝轻轻问。 房门已经被关上，房间里面除了苏敏母子、她和傅三，就只有纪山姜了，而楚凝相信，纪山姜绝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她知道苏敏在家的日子不会好过，毕竟家里除了住着她，还住着二夫人。 谭家公开的二夫人，简直是将她的脸踩在地上。 但苏敏就是忍了这么多年。 苏敏捂着脸点头，有些没脸见人的模样：“挨过……” 楚凝皱眉，对着傅三使了个颜色，对方立刻上前，在苏敏面前蹲下，撸开她的衣袖。 手臂上，深深浅浅的旧痕。 楚凝闭眼，深吸一口气：“苏女士，我觉得我们要认真谈谈了。” 苏敏是个懦弱的女人，楚凝是从她和谭宇飞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整个故事。 谭沉凯不止花心，还家暴。 当然，他不止打苏敏，也打二夫人赵甜玉，不过二夫人赵甜玉聪明，总是哄得谭沉凯高兴，也就不怎么挨打。 再加上她的儿子谭宇宸已经快二十了，也进了公司帮忙，是谭沉凯培养的继承人。 所以基本上挨打的都是苏敏。 早些年苏敏不是没想过跑，但苏家都是依靠着谭沉凯生活，苏家人不断告诉她“嫁得好”“不能离婚”等等思想，她又无处可去，就忍了下来。 后来有了谭宇飞，就更加忍耐了。 谭宇飞是在谭宇宸欺辱下长大的，各种戏弄、欺骗、殴打，谭宇飞必须忍下来。 他如果告状，没几天，谭宇宸就能想办法让苏敏挨谭沉凯一顿打。 而那之后，通常很长一段时间，苏敏和谭宇飞都不会好过。 昨晚谭宇飞是被苏敏塞去的，谭沉凯心情好，便让谭宇宸将谭宇飞带去。 所以谭宇宸一晚上都压抑着对谭宇飞的怒气，跨年的时候，谭宇飞被几个哥哥姐姐带着玩闹，谭宇宸心里不痛快，便让谭宇飞滚。 他说，如果谭宇飞昨晚再被他看见，他就要让苏敏挨打，往死里打那种。 谭宇飞害怕，便跑远了，他不知道往哪儿跑，到哪儿都有人，他只能往背后山上跑。 一口气跑到山上的亭子里，夜晚太黑，又下了雪，一直到等到草坪热闹散去，谭宇飞才敢往下跑，结果在半路上滑倒，滚了下去。 楚凝听完，闭上眼睛。 谭家完全成了一个畸形的家庭，家暴的父亲，懦弱的大夫人，心机的二夫人，阴晴不定的阴郁哥哥，以及胆小瑟缩的弟弟…… 苏敏知道以后，只会捂着脸哭，然后骂谭宇宸牲口。 这样的悲剧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不单单是谭宇宸的问题，还有苏敏自己…… “苏女士，你哭是没有用的，哭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楚凝淡淡看着苏敏说。 苏敏红肿着眼睛抬头，看向楚凝，一脸茫然。 楚凝的基金会原本就是帮助女性的，这样的情况她也见过，但更多的还是发生在贫穷阶级，这个阶级认知要窄一些，思想束缚多。 豪门发生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苏敏早年不敢反抗，现在为了儿子长久的忍耐，只会让她的儿子谭宇飞认为—— 他们反抗不了。 所以才会有谭宇宸随便威胁两句，谭宇飞就一个人跑到山上，差点丢了命的事情发生。 “苏女士，我觉得现在你应该认真想想，为什么宇飞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楚凝说完，注意到苏敏脸上浮起的怒气，声音淡淡，“我知道你现在想回去打闹一场，但是有用吗？” 苏敏抬头，看向她。 楚凝继续说：“你回去闹一场，谭宇宸最多挨几句话，甚至不认账，你少不了再挨一顿打。” 听到“挨打”，苏敏微微一颤。 “然后宇飞看见你挨打了，以后更加不敢说了，这一次他侥幸还活着，下一次呢？”楚凝声音轻轻，手上温柔地摸着谭宇飞的脑袋，“他只是侥幸死里逃生，并不是真的死不了。” 苏敏咬着牙，任由眼泪落了满脸，她揪紧衣角，视线带着哀求：“傅小姐，求求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楚凝松开谭宇飞，温柔地为他盖上被子。 然后她站起来，上前，对着苏敏伸手：“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苏敏呆呆的伸手。 楚凝将她拉起来，然后露出笑容：“我要是你，我不仅要让自己解脱，还要整个谭家付出代价！” “我……我……”苏敏结结巴巴。 楚凝拍了拍她的手：“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那些过去和你一样遭遇的女人，现在怎么生活。” 苏敏愣住。 “只有你自己可以救你自己，还有你的儿子等着你救他。苏女士，他下一次不一定这么幸运了，所以作为母亲，你不能让这种事，再有下一次！”楚凝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个世界很多懦弱的女人都是这样，一味的忍耐，她们为了自己很难站起来，但“为母则刚”，为了孩子，她们可以站起来。 就像是这么懦弱的苏敏，今天凌晨，也可以对着二夫人和谭宇宸大闹一样。 这是楚凝这些年和这些女性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她们为了孩子反抗，等获得胜利以后，随着她们自己视野越来越宽阔，她们就会……慢慢为了自己而活。 说完，楚凝就带着傅三往外走。 到这儿就可以，剩下的只能靠苏敏自己。 纪山姜跟上。 出病房门不远，楚凝的手被纪山姜拉住。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公主6666666！！！ 今天的更新肥不肥？！ 嘿嘿嘿.jpg (爸爸们，依旧评论送红包~) 42、米迦 第42章 楚凝回头看着他, 面露诧异。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 楚凝对纪山姜改观, 所以第一时间不觉得反感, 反而开始疑惑是为什么？ 纪山姜声音轻轻, 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我为什么不早点遇到你……” 楚凝愣了愣。 纪山姜没有解释，看着她, 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要将楚凝吸进去一般。 谭宇飞真是幸运啊, 在他的少年时候可以遇见一个叫做楚凝的女人，她伸出了她的手，将他和他的母亲, 一起拉扯起来。 纪山姜想，要是在他的少年时候可以遇见楚凝，是不是他就不用拿起刀反抗，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有可能活下来？ 谭宇飞真是好运。 楚凝隐隐有些明白纪山姜想到了什么，他的眉眼都是痛苦，眼神更是带着令她震撼的忧伤。 还没等她说话, 纪山姜手上用力，将楚凝抱在怀里。 “你放……” 纪山姜闭眼，将脑袋搁在楚凝的肩膀上, 声音轻轻：“让我抱一抱, 就抱一会儿……” 楚凝听出了纪山姜声音的绝望, 她不懂是为什么，但却奇怪的没有推开他，反而愣了片刻, 然后试探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纪山姜…… 到底才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楚凝感觉到脖颈处有一滴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只有一滴，很快消失，要是她微微出神，可能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楚凝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这是她第一次对纪山姜的过去好奇，她知道，他刚刚在谭宇飞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那么生气，他要他站起来，保护自己，保护母亲…… 所以他的过去…… 曾经糟糕的经历，是不是被他掩盖在无法无天的不学无术里？ 楚凝很瘦小，但这一刻，纪山姜却觉得她异常强大有力、可以依靠。 是否认识楚凝就花费了一辈子的运气，所以她只能是他未来的嫂子？ 他和她之间，本就是云泥之别。 纪山姜突然松开楚凝，收回手，转身就走。 楚凝被他变幻莫测的情绪迷惑住，一时间只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是因为脆弱被她知道了，所以难为情吗？ 她没有看见，纪山姜背对着她的脸上，满是痛苦和纠结。 他的手拽紧，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回头。 因为他知道…… 只要他回头，就再也不会走。 他的背后，许是万劫不复。 大概因为楚凝的话，苏敏和谭宇飞回家后没有指责谭宇宸，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谭沉凯很是愤怒，他的儿子不懂事，竟然偷偷跑上山，让傅家大小姐找了一晚上，对他而言，实在有些丢人。 他已经想好了，等谭宇飞回来，要狠狠抽一顿，鞭子都准备好了。 赵甜玉一直在添油加醋：“宇飞是有点不太懂事，今天和陈女士打牌的时候，她们还提到了这件事，差点怀疑我们家教有问题。” 她叹口气，一脸担忧的样子。 谭沉凯的脸更加黑了，额头青筋跳动，恨不得立刻就要抽人似的。 谭宇宸嘴角微微往上，劝道：“宇飞年纪小，不懂事也正常，好好教就是了。” 谭沉凯瞪眼：“年龄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帮家里挣钱了！我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家业，可不是为了让不长心的东西败的！” 正好这个时候，苏敏带着谭宇飞进屋。 她还没看清楚屋里的人，鞭子就抽了过来。 这一鞭子，直直打到刚刚出院的谭宇飞身上，他的眼泪哗就流了下来。 苏敏瞪大眼睛，一把将谭宇飞抱住，哀求：“不要打宇飞，他还小，他刚刚才出院！” 谭沉凯打人的时候可不管打到了谁，一鞭子一鞭子往下抽，嘴里骂着：“我不打他，这家伙不长记性！跑到人家傅家的山上去了，你也不嫌丢人！” “不是……唔不是的！”苏敏抱着谭宇飞一边躲避鞭子，一边哭。 她挨了两鞭子，谭宇飞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嚎啕大哭，他想要保护妈妈，苏敏也想要保护谭宇飞。 “你真给你老子把脸丢尽了！”谭沉凯一边打，一边骂。 苏敏抱着谭宇飞，泪流满面，她看着面目狰狞挥鞭子的老公，又看看旁边冷眼旁观的赵甜玉和谭宇宸…… 她的怀里，谭宇飞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 罪魁祸首就在旁边，谭沉凯却一句解释也不听，只管打她和儿子。 苏敏逆来顺受惯了，但今天楚凝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她要是回来闹，谭沉凯一定会打她。 可事实上，她还没有闹，谭沉凯已经打了，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儿子，看着这一幕，是不是永远也不敢违抗谭宇宸呢？ 昨晚差点没了命，下一次呢？ ——苏敏，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苏敏紧紧抱着谭宇飞，谭沉凯打起人来很是狂暴，赵甜玉和谭宇宸幸灾乐祸，他们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苏敏低着头的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谭沉凯发完了脾气，苏敏抱着谭宇飞回了房间。 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出傅三今天留下的一张名片上的电话—— “喂……是傅一女士吗？” 苏敏想要去见那些曾经和她一样遭遇的女人，趁着谭宇飞上学，她联系上了傅一，等着傅一带她去看。 那天是一月二号，元旦的第二天，天空中还在下着小雪，很冷很普通的一天。 但往后余生，苏敏再回忆起今天，都会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她重生的一天。 那天她按照约定来到目的地，那儿停了一辆车子，对着她挥手的不止有傅一，还有楚凝。 她有些忐忑地上前，声音小心翼翼：“傅大小姐……” 楚凝对她笑得很温和，丹凤眼不笑的时候很冷漠，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很温柔：“上车吧，我今天正好有空，我们一起去。” “好……”面对楚凝，苏敏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忐忑。 她上车后，就坐在楚凝旁边，绷直了身体，很是拘谨。 楚凝坐姿太好看了，优雅又大气，她那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令苏敏这样的家庭妇女，很是忐忑。 所以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受伤呢？”楚凝皱眉，偏着头看着苏敏的脸颊。 苏敏抬手，摸了摸脸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昨晚谭沉凯有一鞭子打到了她的脸上，痕迹还没有消下去。 “牲口！”傅一啐了一口。 楚凝松开眉头，看着苏敏说：“苏女士已经想通了，这样的畜生很快就会有报应的。” 苏敏一愣，她第一次听见“报应”两字。 她也可能让谭沉凯遭报应吗？ “能的，苏女士，上天不会给每个人公道，但是你可以自己讨一个。”楚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笑了起来。 苏敏愣住，呆呆看着楚凝。 她突然觉得…… 面前这个大小姐，好像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楚凝拿出一个文件夹，靠近她，像是两个小姐妹嘀嘀咕咕一般的轻柔声音：“我之前接触了很多不幸的女性，有时候并不是忍耐就是有用的，你的忍耐，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你的孩子，会一直生活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中。” 她打开文件夹：“谭宇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觉得他可以勇敢一点，也可以更开朗一点，他应该想笑就放肆的笑，想哭就大声哭，而不是忍耐、忍耐、忍耐。我们今天要去拜访的是这位女士，她叫米迦，当然这个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 楚凝声音温柔地说着一个女人的生活，米迦很独立，和苏敏一样的年纪，自己开了一家手工艺品店，每天睡到早上十点才懒洋洋起来。 心情好了开店，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 收养了一个小姑娘，今年才七岁，很聪明、活泼，也很顽皮，母女两经常为了吃什么而争辩很久。 她还雇了一个保镖，因为她有一些极品亲戚，前夫的亲戚会上门找麻烦，米迦都直接轰出去，现在都不怎么来了。 保镖可能察觉自己要失业了，最近兼修了做饭技能，米迦勉强又把他留下了。 米迦原名叫什么楚凝没说，那并不重要。 大概是她的声音太悦耳，苏敏认认真真听完这个平凡女人的普通日子。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日子，苏敏也觉得极为艳羡。 车子很快就到了米迦的店外面，这个地方苏敏没来过，正确的说，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出门了，就算出门也去不了几个地方，这座大城市的很多角落，她都没有来过。 店门口有个女人在张望，满含期待。 傅一拉开车门，楚凝下车。 那女人扑了过来，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像是年轻人一样，满面激动：“您是楚凝吗？” 楚凝一脸无奈：“是我。” “谢谢……” “你过得好就是最好的感谢。” 米迦眼眶一红。 忙眨眨眼睛收回眼泪，探头看向车子：“你说的那位女士在哪儿？” 苏敏这才下车，满脸忐忑。 其实米迦虽然和她一样的年纪，但看起来比她要苍老一些，皮肤也很粗糙，甚至半边脸上还有疤痕。 苏敏毕竟也算是豪门夫人，吃喝不愁，也不用负担家务。 可米迦眼里放着的光，那是苏敏不曾拥有的对生活的希望。 “行了，米迦你陪她说说话吧，我还得忙呢。”楚凝笑道，拍了拍米迦粗糙的手。 米迦重重点头，随即喊了一声：“可乐！把东西给楚凝姐姐拿出来！” “好嘞！”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出来。 米迦压低声音笑着说了什么，楚凝笑容更加无奈，却也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然后收了起来。 等楚凝和傅一离开之后，米迦才拉着苏敏往店里走。 好长一会儿时间，米迦都带着苏敏在做泥塑，她的手艺很精致，做事也认真。 苏敏有满心的话想问，想说，可米迦都没有提。 她只好忍耐着，认真做泥塑，做着做着，苏敏竟然发现了乐趣，认了真。 “其实我以前不叫米迦，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哈哈哈，我就是觉得很洋气，我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自己挺喜欢的，所以就一直用米迦这个名字……”米迦突然说话了。 苏敏手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 米迦抱着一只猫，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在写作业的可乐，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米迦也是被家暴的女性之一，她比苏敏还要不幸，她流掉了两个孩子，唯一生下来的孩子活到十三岁，因为父亲的不负责，被大火绕死了。 她为了救孩子，被大火烧毁了容。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千万不要离婚，老公虽然喝酒家暴，但都过了这么多年，再坚持几年，男人年纪大了，就变了，会越来越听话，她现在毁了容，肯定嫁不出去的。 而且老公的亲戚都是些不要命的流氓混混，她要是和老公离婚，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米迦没文化，又长期被打怕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跑，但是跑不掉，没有钱，身份证也被老公管着。 再加之又毁了容，没了孩子，心如死灰。 三年前米迦吃了一包老鼠药，却又被救回来了。 再然后一个基金会联系了她，米迦原本以为是骗钱的，但对方没有要她一分钱，只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将她的老公告上法庭，判决离婚。 离婚之后她老公，不，应该说是前夫，心里憋着气，米迦自己也懦弱惯了，担惊受怕。 后来，傅一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慢慢鼓励她，让她找回勇气。 米迦在前夫面前晃了一圈，对方果然忍不住，晚上偷偷戴上棍子翻墙进来打她…… 正好人赃俱获，米迦只受了轻伤，前夫就被判杀人未遂入狱。 他被拖下去关着的时候，米迦第一次感觉到了解脱。 楚凝借给她启动资金，她开了这家店，两年就还清了债务。 而那些曾经让她害怕、恐惧的流氓混混亲戚们，不过是一个保镖一个110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苏女士，只有真正获得自由，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棒，这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看得出来你家境很好，受过的教育肯定也比我高，等你解脱了，你会过得比我好。”米迦笑着说。 苏敏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神只有羡慕。 米椒亲了亲手上的猫，笑容灿烂：“但是我不羡慕你，我过得已经很快乐了，非常快乐。” 苏敏眼眶突然红了，眼泪流了下来，张皇无措：“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苏敏不会再重点写了，下章走点正事了嘿嘿。 比个心心。 43、会议 第43章 米迦突然笑了, 眼里带着感激：“所以你和我一样幸运, 遇见了楚小姐, 她们会给你趁手的工具, 而你只要勇敢。” “楚小姐？”苏敏诧异。 米迦疑惑地看向她：“楚凝不是姓楚吗？” 苏敏突然就笑了, 脸上还有眼泪，嘴角就露出笑容：“是的, 她姓楚。” 她是不是傅家大小姐, 她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伸出了一双手, 而她们，只要勇敢伸出自己的手，就有不一样的天空。 “苏敏会舍得现在优渥的生活吗？”傅一看着楚凝淡定的侧脸问道。 “会的。”楚凝将之前的文件夹收起来，“她摆脱谭沉凯之后的日子会更加好过，她和宇飞都会活得不一样。” 畸形的谭家教育，已经使得他们家没有一个人活得正常了。 处于底层的苏敏和谭宇飞, 解脱了更好，或许到时经济生活不会变差，还有了一个正常、健康的环境呢？ “那谭沉凯呢？”傅一皱眉。 楚凝摇摇头：“家暴的判决本来就很难让施暴者真正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尤其是对谭宇飞而言, 父亲教育孩子, 说出去仿佛都是天经地义。” “那就让他那么猖狂？！”傅一吃惊，就连前面开车的傅三也不断从镜子看向楚凝。 一个公然娶了二夫人的男人，一个家暴男, 竟然还要继续猖獗下去吗？ 楚凝嘴角微微扬起，冷笑：“当然不可能，谭沉凯肯定会有报应的，至于会遭遇什么报应，就要看苏敏有多大的勇气了。” 那些想挣脱却挣不脱的女人，楚凝会帮助她们，那些被拐卖囚禁的女人，楚凝也会帮助她们，只要她们想活着，楚凝甚至可以一辈子资助她们尽量开心的活下去。 但是苏敏这样的，楚凝只会递出双手，剩下的要靠她自己。 否则她就算能帮一次，还能帮一辈子吗？ 从封建社会来的楚凝，最是知道残忍的人怎么愚弄女性，他们可以让女人懦弱、胆怯、甚至可以让她们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卑贱。 一个自己轻贱自己的人，是扶不起来的。 傅一轻轻请脑袋放在楚凝的肩膀上，嘴角缓缓露出笑容：“楚凝，我真开心。” 楚凝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推开傅一。 傅一又说：“我真庆幸那一年没有跳海自杀，我活了下来，我还可以活得这么好这么开心，我看到这些如我当年一样绝望的人一步步走出来，好像一下就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她眼眶微微红：“我傅一，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有价值。” 楚凝伸手，轻轻将傅一搂在怀里，声音温柔：“傅一真棒。” 傅一伸手，环住楚凝的细腰，微微闭眼。 她就想这么陪在楚凝身边一辈子。 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一月三日，也是元旦收假的日子，刚刚放完假的傅氏员工们，好像都有了一点点变化。 楚凝拿着文件夹，穿着一套酒红色西装，看似不急不缓，实则速度极快。 “傅经理好！” “傅经理好——” “傅经理好！！” 一路上都有人问好，楚凝对着他们点点头，姿态潇洒从容。 嘴角带着笑容，化着淡妆，一张清冷似仙的脸更加出尘，教人看得呼吸一滞。 等她进了电梯，原本电梯里面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楚凝笑着点了点头，背对着他们，一群人一言不发。 “叮——”到了地方，楚凝去往多啦项目组的楼层。 电梯里一瞬间哗然—— “我的妈呀！！！大小姐太美了！！” “每次见她都好像更美了呜呜！” “妈耶，而且她今天穿得这件衣服也太漂亮了吧！” “呜呜呜好像每次都穿得很漂亮，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上次那个最美职场达人，怎么没有咱们大小姐呀？” “咱们大小姐那是不屑和她们比！” “呜呜呜呜呜，听多啦的人说，大小姐可比前任傅经理牛逼多了！多啦的营业额一直在破记录，多啦夜店也超棒，我前晚还去玩了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人是傅家大小姐，亲的！而且还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 “对了……我之前好像在楼下看见了前任经理傅白轩……” “啥？” “我靠！出大事了！！” …… 楚凝早就知道今天傅白轩要来，昨晚傅老爷子就说过了。 傅白轩到底是傅老爷子的亲外孙，他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真的不让傅白轩进傅氏？ 傅军国虽然认为傅元锦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但也不排斥傅白轩和楚凝在公司做事。 他甚至觉得他们未来要是能够成为傅元锦的左膀右臂就更好了。 “先把文件都交给傅二，邵艳，我让你准备的资料准备好了吗？”楚凝一进办公室就雷厉风行的吩咐着。 邵艳立刻将手上的资料交给楚凝。 楚凝接过，翻看几眼之后，笑着对她点点头：“做得好。” 邵艳露出笑容。 她的头发较之前剪得更断了，但整个人也更加容光焕发，显然，她最近过得非常愉快，在事业上也更加有干劲。 邵艳怎么可能没有干劲？还有什么比千里马遇上伯乐更高兴的事情呢？ 楚凝不仅敢用她，还信任她，或许正是因为都是女人，才更懂对方心底燃烧得最猛烈的欲.望。 只有在楚凝面前，邵艳才敢展现自己的野心，而不会落个嘲讽。 “行，我先去开个会，你们也准备准备，等我回来开会。”楚凝摆摆手。 “是——”异口同声。 楚凝脚步匆匆，乘坐电梯去往最高层的会议室，也是傅氏最核心的会议室。 今天，这个会议由傅军国召开。 其他项目组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傅二站在不远处等着楚凝。 两人一会面，傅一跟着楚凝身后，接过楚凝手上的东西，朝着会议室直直过去。 会议室门开着，门口，傅白轩正笑着和研发项目组的负责人兆精民聊着天，这两人关系一向好，上一次傅白轩搞的联动活动，这个兆经理就掺了一脚，最后跟着被批了一顿。 兆经理是主管傅氏高科技研发项目组的，当然，并不是说他就懂得研发，管理人员，更侧重的是管理。 “哟，这不是我的表妹吗？”傅白轩看向她，皮笑肉不笑。 楚凝也回视他，挑眉：“表哥这是终于从挫折中走出来了？” 傅白轩闻言脸一冷，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眯着眼睛看着楚凝，不说话。 楚凝淡定回视。 其他到会的经理们都立刻从两人旁边过去，生怕被殃及池鱼，这可都是傅氏的自己人呀，他们一个也惹不起！ 片刻，傅白轩收回视线，嘴角往上：“表妹看见我开心吗？我又回来了，是不是很惊喜？” 他这是讥讽楚凝费尽心思将他赶出去，结果他还是回来了。 哪知楚凝笑容灿烂：“是呀，我很开心，没有惊，只有喜。” 楚凝笑得很真诚，傅白轩一下子就沉下了脸。 最可怕的不是和敌人交锋，而且对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 傅白轩控制不住心里一沉，不是他草木皆兵，上一次和楚凝打过的交道告诉他，这个女人手段非常不一般，现在他回来了，对方却笑得异常灿烂…… 是她太会装了？ 傅白轩冷冷看她一眼，讥讽一句：“表妹你就装吧。” 说完，转身进了会议室。 楚凝笑容不变，她是真的挺开心的。 多啦走上正轨之后，楚凝一直在想怎么多掌握一些东西，昨晚傅军国说让傅白轩进公司的时候，楚凝顿时就有了想法。 她能在傅白轩手上抢到多啦，就能在他手上抢到更多的东西…… 手上的东西越多，楚凝在傅氏的筹码就越重。 她现在最希望的还是傅白轩能够多掌握一些东西，这样到时候猎物才会越丰富。 楚凝露出笑容，走进会议室。 八点半，傅军国和傅齐修走了进来。 惯例是各个项目组汇报工作，楚凝是多啦商城和夜店的负责人，自然也要汇报之前的工作。 傅氏状况有些不好，但还不没有那种大厦将倾的沉重感，至少各个项目，进展都还不错，只是相较于高歌猛进的其他企业，脚步慢了一些。 可商业上，不进则退，慢一步就是天壤之别。 楚凝代表多啦做了汇报，虽然多啦在她手上时间不长，但夜店销售额非常可观，同时也盘活了原本有下坡趋势的多啦，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多啦之后的欣欣向荣。 而这一切，都是傅大小姐这个年轻的女人功劳。 下面坐着的众多中年经理，看着落落大方的楚凝，忍不住在心里点头。 果然是傅家大小姐…… 傅军国和傅齐修也笑着点头，等她说完，率先鼓掌。 “凝凝做得很好。”傅齐修脸上带着笑，眼神也满是欣慰。 他和傅军国原本都以为楚凝只是心血来潮，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做得很认真也做得很好。 “谢谢。”楚凝笑着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 傅军国推了推眼镜，认真看着手上的文件：“对多啦的长远计划你有吗？” 楚凝回答：“有的，我希望多啦商城可以更加多元化，紧抓年轻人的流行趋势，抓住……” 她认真回复，说话不急不缓，简练清楚，仪态大方。 傅军国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等楚凝说完后，他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有计划了，那就好好做吧，多啦我就不多过问了，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有拿不准的就找我说说。”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傅白轩瞳孔一缩，下意识张嘴，却又忍着没有说话，只是脸沉了下来。 这是说多啦以后就完全交给傅楚凝负责了！ 多啦成了她的一言堂！ 其他人心里也各有想法，不过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神变得微妙。 楚凝笑容淡定：“好的，傅总。” 再之后傅军国同其他项目组说起了正事，当然，无非还是项目组之后的安排和计划。 一直谈论到快十点钟，傅军国才说：“之前傅白轩惹了事，我们给他停职反省了，时间也差不多，就让他回来吧，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傅白轩也算是傅家人，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 就是董事都没人说话，只是有人把视线放在了楚凝身上，等着看她的反应。 不管这表兄妹关系如何，以前多啦的负责人是傅白轩，现在是傅楚凝，这就够微妙了。 因此，他们更想看到楚凝的反应。 楚凝不负所望，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很是热情：“当然没什么意见，之前的事情也不全是表哥的错，表哥认识到错就行了。” 傅军国表情越发满意，忍不住点了点头：“白轩，大家肯原谅你，以后就要好好努力，向你妹妹学习，做出点成绩。” 他停顿一下，公布傅白轩的职位：“这次回来你跟着裴宁裴经理工作吧。” 裴宁负责的项目是网络电子平台项目组，多啦是实业，裴宁负责的就是电子平台，都算是傅氏的重点项目。 而且裴宁没几年就要退了，这是要让傅白轩跟着学几年，然后直接接管傅氏的电子平台呀。 众人一时间表情有些微妙，不过他们到底不是电子平台项目组的，傅白轩也挡不了他们的路，便也没人跟傅军国唱反调。 “既然没人有意见，那就先这么定了，白轩你好好干，多向裴经理以及其他前辈学习，也要向傅楚凝经理学习，踏实一些。”傅军国叮嘱傅白轩，眼神严肃。 这是他给自己外孙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傅氏是家族的希望，容不得玩笑。 傅白轩点头，看向楚凝笑了笑：“我一定好好向傅经理学习的。” 眼神冷厉，称呼也是规矩的“傅经理”。 楚凝笑着鼓掌：“欢迎傅副经理回来。”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欢迎，这令在场的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鼓掌。 傅白轩骄傲极了，楚凝再讨厌他，还不是要笑着恭喜他？ 被楚凝挤走一直是他又恨又憋屈的事情，看楚凝笑着说恭喜，他断定对方是在强颜欢笑，自然心里舒坦。 “对了，”楚凝接过傅一拿过来的文件夹，笑容不变：“我一直在等着傅副经理回公司呢，之前多啦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傅副经理，还有一个难题，希望傅副经理可以帮忙解决一下。” 傅白轩一愣，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楚凝将文件夹从光滑的桌面往前一推，直接滑到了傅白轩面前。 她笑容依旧灿烂：“就是关于多啦账目的问题。”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令傅白轩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凝（真心）：欢迎欢迎哈哈哈！！ 傅白轩：？？？？？ 评论区的爸爸们举个爪子！ 发红包啦！ 44、铃铛 第44章 傅白轩立刻打开手上的文件夹, 翻看几次之后, 脸色大变。 其他人再不懂, 也差不多有所猜测。 “怎么回事？”傅军国皱眉。 楚凝表情有些迟疑, 片刻, 她说：“我这边资料还没整理好，要不待会儿还是在傅总办公室汇报吧。” 其他人看看楚凝, 又眼神复杂地看看傅白轩, 意味深长。 傅军国拄着拐杖站起来，声音浑厚：“散会。” 顿了顿，又说：“楚凝和白轩留下。” 大家都知道, 这是他们几个要说事了，而且肯定与傅楚凝刚刚拿出的文件有些关系。 楚凝刚刚只是提到账务问题，但都是高层，谁还能不懂这里面的潜台词呢？ 看来傅白轩怕做多啦负责人的时候，没少捞钱啊！ 等所有人的出去之后，办公室只剩下傅军国、傅齐修、傅白轩以及楚凝和傅一。 傅军国脸顿时沉了下来, 看向楚凝：“到底怎么回事？账目有什么问题？” 楚凝表情还是有一分迟疑。 傅齐修冷冷看着傅白轩一眼，又对楚凝说：“凝凝，你直说, 这儿都是自己人, 不用藏着掖着。” 楚凝对着傅一抬了抬下巴, 傅一忙把文件交给傅军国。 傅军国翻看着，越看脸越难看。 傅白轩的表情也越加忐忑和紧张，看着楚凝的视线带着威胁。 楚凝不看他, 淡淡道：“夜店开了以后，多啦的销售数据变化很大，我为了更好的为多啦以后制定计划，就让人将多啦以前的账务都翻出来做一个统计。” 说到这儿，她停顿片刻才说：“但这些账务做出来却发现以前的财务有些对不上，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让邵艳彻查，查来查去，查到表哥之前时不时会从财务支取一笔钱。” 傅君国和傅齐修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楚凝继续道：“账务上看不出表哥拿钱做了什么，每次拿完钱之后，都会重新做一笔账掩盖表哥支走的钱……” “砰——”傅军国重重将文件拍在桌上，眼神犀利地看向傅白轩。 支取钱并不可怕，傅军国从来没有短了他这个外孙的经济，但可怕在对方竟然用假账掩盖了，这是挪用公款！ 当时他是多啦负责人，傅军国和傅齐修又格外信任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这是要在傅军国和傅齐修面前装乖，想要钱就干脆直接从多啦的项目支走，再做个账掩盖一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多啦的负责人会换人，换成一个敢查他账的人！倘若换成其他人做负责人，查到了又怎么敢说出来？ 但楚凝就敢！ 傅白轩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傅楚凝污蔑我——” 糟了！他说完眼神一变，忙收住声。 他和楚凝一向装作“好兄妹”，他说这样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果然，傅军国勃然大怒，拿起文件直接砸到他的脸上：“你个混账！楚凝要是想要污蔑你，刚刚就直接在会议室说了，而不是私下告诉我们！你看看这个账，有假吗？！难道还要我让楚凝把财务叫来对峙吗？！” 傅白轩知道无力回天，立刻上前，满脸愧疚：“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你是不是拿了公账上的钱？！”傅军国质问。 傅白轩眼眶一红，声音也变成了哀求：“我……我拿了一点……” 傅军国一拐杖直接抽到了傅白轩的身上，声音愤怒：“我就不该让你进公司，你给我滚！” 楚凝给傅军国端上一杯温水，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声音轻柔：“爷爷，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体，咱们听听表哥怎么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账务对不上，我也只是想要在表哥这儿有个答案就行。” 她递了个梯子，傅白轩立刻点头，红着眼眶说：“我第一次在账上支钱是为了给我妈送生日礼物，我当时没钱，想着是暂时借用，就支取了一点，之后几次都是买礼物支取的。” 他声音带着一分委屈：“外公知道的，白家那边都指望着我和妈生活，我爸不成器，也只会管我妈要钱，我想让我妈轻松一点，所以经济上就很拮据……” 傅白轩打苦情牌，老爷子果然表情松动了：“那你也不该在公账上拿钱！” “是我的错，外公，我再也不会了。”傅白轩声音委屈，红着眼睛。 楚凝全程看戏，她只是给傅白轩使个绊子，可不是要把他赶出傅氏，自然不会添油加醋。况且这次过后，老爷子对傅白轩原来就动摇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了，这也就够了。 她不仅不添油加醋，反而帮着傅白轩说：“爷爷，表哥也不容易，这次就算了吧。” 傅军国闭眼，声音冷冷：“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傅白轩就差赌咒发誓。 “我不管你多困难，挪用公款就要给我还回去！”傅军国声音很重，拐杖在地上用力一跺。 现在多啦基本上属于楚凝，所以这钱还回去也就是给楚凝还回去，给她送钱。 傅白轩气得咬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的……” 傅军国站起来，看向楚凝：“凝凝，你很好，多和你这个不成器的表哥聊聊，教教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事！” “好。”楚凝应了。 傅军国和傅齐修这才离开会议室，脸上尤带怒气。 两人一走，傅白轩顿时变了脸，咬牙切齿：“傅、楚、凝！” 楚凝站直了身体，看向他，声音带着笑意，眉眼弯弯：“表哥，这是表妹为你准备的见面礼哦，你惊喜吗？” 说完，楚凝带着傅一潇潇洒洒地离开办公室。 留下傅白轩一个人气得跳脚。 楚凝离开会议室，回到项目组又和多啦项目组开了一个会议。 将接下来几天多啦项目组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上次留了一笔钱准备用来开一家奢华的夜店，楚凝今天又提了几句，将这间夜店的安排交给了一个副经理。 这个会只开了半个小时，就各自忙碌去了。 楚凝也在办公室一直忙到下午下班，时间一到，她提着包往外走。 “傅一，你回去休息吧，我晚上才回去。”楚凝笑着说。 傅一点点头，叮嘱：“注意安全。” “好的。”楚凝应了，穿上外套往电梯走。 她刚刚走出大门，熟悉的车子停在不远处。 车内的人一见到她立刻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 “你今天不忙正事吗？”楚凝坐上车。 纪扬灵也坐上车，看向她，声音温柔：“和你吃饭也是正事。” 他说着，伸手想要为楚凝扣上安全带，楚凝下意识抬手：“我自己来。” 她偏头扣安全带，没注意到纪扬灵微微有一丝变化的脸色。 “好了，”楚凝扣好后露出笑容：“晚上吃什么？” “老家怎么样？”纪扬灵收回手，神态恢复正常。 楚凝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可以呀，我好久没吃了，不跟你一起去，我怕老板不让我进门。” 纪扬灵一边开车一边扬起嘴角：“不，老板对你印象很深的，还给我发消息让你多去几次。” 他声音笑意更浓：“可以刷脸。” 楚凝被他逗笑，眉眼弯弯。 他们在“老家”这家私房菜馆吃过一次，这才是第二次过来，两人都不是什么奢侈浪费的人，一荤一素一汤，刚好够两个人吃了。 “尝尝。”纪扬灵用公筷给楚凝夹菜。 他一向这样，特别体贴，两人吃了几次饭，他就记下楚凝的爱好，也知道她不吃的东西。 楚凝喝了口汤，有些无奈：“扬灵，你也吃吧，别光顾着我。” “我有在吃。”纪扬灵眨眨眼睛。 他属于耐看的气质型美男，温润如玉，相处起来像是和风细雨，很舒服，也很体贴。 楚凝知道，哪怕在现在社会，纪扬灵这样的男人也是很少的，温和体贴却不滥情。 和这样的男人有婚约，或许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楚凝还没见他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和纪扬灵完全相反类型的纪山姜。 那个人长得过于好看，整个人一身暴戾的气息，那天凌晨，他抓着她的手臂，很用力，双眼通红地吼她…… “凝凝？”纪扬灵声音疑惑，“你在想什么？” 楚凝回过神，摇摇头，露出笑容：“没有，就是想到一些小事。” 纪扬灵点点头，放下筷子，抿了抿唇，脸上难得紧张。 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声音带着小心：“凝凝……那个……今天过年要去我家拜访吗？” 楚凝一愣。 这是…… “我想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过年上门拜访一下，年后就把婚定下吧。”纪扬灵声音很紧张。 他这些年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在公司上万人面前说话都没有一丝紧张，却被楚凝一双眼睛看着，就慌张得不成样。 纪扬灵伸手，将旁边花瓶的那朵玫瑰取出来。 楚凝这才看见玫瑰的花朵下面，藏着一颗戒指。 纪扬灵举起戒指，眼神温柔，里面满含深情：“凝凝，愿意和我订婚吗？” 楚凝看着纪扬灵和他手上的戒指，有些出神。 他说得是订婚，而不是结婚，这也只是希望他们可以早点定下关系，而不是迫不及待就要她嫁给他，迈进婚姻的殿堂。 很突然，但又好像理所当然。 作为联姻来说，两人已经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纪扬灵又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他们的一辈子不用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相扶到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荤一素一汤的私房菜馆，这么温馨又平淡如常的氛围…… 楚凝看着他，缓缓露出笑容，随即伸出左手。 纪扬灵欣喜若狂，难得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紧紧握着楚凝的手，为她把戒指戴在了中指上面。 “我真开心，真的。”他说。 “货出了没？”纪山姜催促一句。 石头在电话那头一脸委屈：“咱们不是向来都只供这么多嘛，你不是说越是稀缺，才越是……” “那就稀缺别人的，给多啦供上。”纪山姜漫不经心，点烟。 石头声音试探：“那啥，杜老大，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傅家大小姐了呀？” 纪山姜没说话。 石头呼吸一滞，片刻，他想了想，说：“其实你们长得也挺般配的，两个长着神仙脸的人在一起，也挺养眼的……” 纪山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抑制不住微微往上。 片刻，他说：“我配不上她。”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哪管什么配不配得上，先去追！万一追上了呢？”石头一条腿踩在椅子上，高谈阔论，“女人嘛，不都是那样，你得强硬追上一追，不成没有损失，万一成了呢？” “你谈过恋爱？”纪山姜挑眉。 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石头讪笑：“……没。” “那你说个屁！”纪山姜砰的给他挂了电话，然后将烟在垃圾桶上面摁灭，丢了。 他骑着他的摩托漫无目的地转悠着，不知不觉，他就到了傅家的外面。 纪山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正准备开走，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女孩儿蹲在树下。 他一轰油门，开到小朋友旁边。 果然是小铃铛。 这丫头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脸上也脏兮兮的，两只手在地上用力刨着。 “小铃铛？”纪山姜声音沙哑，喊了一声。 小铃铛没有搭理他。 纪山姜便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嘀咕：“你这丫头怎么跑出来呢？怎么没个人跟着？” 小铃铛还是不搭理他。 纪山姜伸手，将小铃铛的手轻轻抓住。 小铃铛终于看向他了，眼神先是毫无波澜，随即注意到他眼下的泪痣，视线有了聚焦。 她脏兮兮的小手抓住纪山姜的大手，喊道：“楚凝！楚凝——” 纪山姜下意识回头，一个人也没有。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小铃铛的头发，无奈道：“你这个小家伙，在这儿干嘛呢？” 纪山姜原本以为小铃铛不会回答，但是她说话了：“种铃铛，长出小铃铛。” 她说话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红色铃铛。 纪山姜：“……” 十分钟后。 纪山姜觉得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蹲在地上，用手刨地呢？ “行了吧，祖宗，埋得下了。”他看向旁边蹲着监工的丫头。 “挖！”小铃铛捏着铃铛不松手，还要纪山姜继续挖。 纪山姜：“……” 又十分钟后。 那坑够埋下一堆铃铛了，纪山姜说：“这回行了吧？” 小铃铛这才小心翼翼把铃铛放进去。 天气冷，外面的土又硬又凉，纪山姜不想小丫头碰，便自己又给埋上了。 “这回成了吧。”纪山姜一屁股在地上坐下，手上脏兮兮的。 小铃铛非常自觉地往纪山姜身上坐…… 纪山姜：“……” 他一把抱住小丫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行吧，我抱着你等你的楚凝。” 他不承认自己也想见楚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我才不想见楚凝呢！ 兔崽：哦，冷漠.jpg 45、戒指 第45章 纪山姜和小铃铛在树的后面, 路过时稍不留神就看不见。 两人没等几分钟, 一辆熟悉的车子驶过, 停在了傅家的门口。 纪山姜没有动, 因为他认识, 那是纪扬灵的车子。 纪扬灵下车，为楚凝打开车门, 他声音轻柔：“晚上早点休息。” 说话的时候还揉了揉楚凝的脑袋, 两人之间显得异常亲昵。 “你先走吧。”楚凝笑着挥挥手。 纪扬灵点点头，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伸手, 将她搂进怀里，楚凝下意识挣扎，他说：“凝凝，晚安。”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笑着摆摆手，回到车上, 发动车子离开。 楚凝一脸无奈，他刚刚动作太快，以至于她都没能拒绝。 不过他们已经要订婚了, 好像有些亲密动作, 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儿, 她微微皱了皱眉。 纪扬灵开着车子离开，路过那颗树的时候，视线冷漠地扫过纪山姜和他的那辆摩托车。 加速, 迅速离开。 纪山姜脸色阴沉，他知道自己气得没有来头，可他就是非常生气，眼里带了几分暴躁，像是要被什么烧着似的。 “楚凝！”小铃铛已经喊了起来。 正准备回傅家的楚凝愣了一下，视线移到不远处的大树那儿。 “小铃铛？”她声音吃惊，快步过去。 小铃铛从纪山姜身上爬了起来，冲过来，扑到楚凝身上，小脸往她身上一蹭。 楚凝也不嫌脏，直接用手给她擦了擦脸：“你怎么在这儿？” “种铃铛！”小铃铛声音带了一丝雀跃。 她今天显然很高兴，所以话也就特别多：“和楚凝种铃铛！” 楚凝愣了愣，有些没有明白。 纪山姜已经走了过来，蹲下，拉过小丫头，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声音凶巴巴的：“我是山姜！山姜！” “你不要对小孩子发脾……” 楚凝话没说完，小铃铛喊道：“山姜！” 纪山姜笑了，挑眉，得意地看着楚凝。 楚凝有些惊讶，小铃铛竟然记住了另一个人？！ 她脸上带着无奈，看向他：“真是难得，小铃铛还能叫你的名字。”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纪山姜说着，用手指轻轻掐了掐小丫头的脸颊，声音温和，“不枉我挖了这么久的地。” 楚凝这才注意到他脏兮兮的手，眼神柔和了下来。 这么多年，因为小铃铛智力的问题，真正认真对待她的人其实不多。 而小丫头显然也能感觉到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纪山姜能得到小铃铛的认可，说明他和原身一样，给了这个小家伙真诚的对待。 小铃铛挣扎，推开纪山姜，又抱住楚凝。 楚凝摸着她的脑袋，对瞪着小铃铛的纪山姜说：“你怎么也在这儿？还有小铃铛……” 她很迷惑这两人是怎么在门口凑在一起的。 纪山姜已经站了起来，手插在兜里，声音漫不经心：“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在树下蹲着刨地。” 楚凝眉眼柔和，声音也很轻，带着笑意：“谢谢你。”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来到这儿的，小铃铛跑出来被他遇见，他守着这丫头等着她回来，就对得起这句谢谢。 纪山姜撇开视线，脸上露出轻视，装作不在意。 但嘴角又抑制不住往上，眼里也带了笑意。 楚凝的温柔让他忘记身份，忘记刚刚纪扬灵和她的亲密，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觉得这一刻，心里慢慢热乎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温暖。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喂——这小丫头为什么要种铃铛？”纪山姜没话找话。 楚凝沉默了几秒钟，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原身，那个几乎对外界没有任何感应的姑娘，她和小铃铛能够成为不说话的朋友，其实也正常。 两人都有些先天性的缺陷，在她们的世界里，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沟通，她们就相熟了。 那年傅家工人在种树，小铃铛和傅楚凝看见了，小铃铛说：“种树，会长大！种小铃铛！小铃铛长大！” 她眼睛亮晶晶的，她想种自己，然后快快长大。 那是傅楚凝第一次对小铃铛说话：“原则上来说，人和植物有着本质的区别，人的生存不依赖与土壤，所以种你，不会长大。” 小铃铛呆呆的，然后嚎啕大哭。 路过的楚秀珠看见了，有些心疼，便叫人找了一个红色铃铛过来，让她们二人亲手种下。 楚秀珠说：“你们两个乖乖的，等种下的铃铛发芽，你们就长大了。” 小铃铛一直记得，后来铃铛没有长出来，她还带着傅楚凝去挖出铃铛，换了个地方。 后来楚凝出国，哪儿还记得铃铛的事情。 但小铃铛还记得，所以她挖出来，又换了个地方。 楚凝眼神越发温柔，她嘴角带着笑容，眉眼温和的模样，令时刻注意她的纪山姜，眼神有些痴了。 她回答：“因为……她想长大。” 纪山姜伸手，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声音无奈：“行吧，你种吧，铃铛会长大的。” 小铃铛抬头，眼睛亮晶晶，伸出脏兮兮的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什么时候？” 楚凝和纪山姜同时诧异地看向她，这小丫头竟然听懂话了？还发出了疑惑？！ 纪山姜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小铃铛喊道：“山姜！山姜！” 纪山姜敷衍她：“明天就长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小铃铛眼睛亮晶晶的，看看楚凝，看看纪山姜，又看看她种的铃铛。 楚凝嗔了纪山姜一眼，眼里带着不认同，声音含糊：“你不应该乱说的，她很执着。” 纪山姜一张精致的脸对着她，挑了挑眉：“我不乱说。” 说着两人才懂的话，夜色沉静，两人之间，气氛温馨。 楚凝还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地伸手，将小铃铛搂住：“咱们乖乖回去好不好？” 她的手才刚刚搂着小铃铛，左手就被人抓住了。 “你干什么？”楚凝一愣，看向纪山姜。 这一刻对方脸色难看得很，一双眼睛深邃的眼睛里面翻滚着浓烈的情绪，那情绪过于复杂痛苦，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悸。 “这是……”纪山姜一只手抓着楚凝的手腕，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那颗戒指。 楚凝刚刚张嘴，纪山姜就把那双可怕的眼睛看向她，那里面带着疯狂，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般可怕。 “订婚戒指。”楚凝皱眉，手动了动，想要挣脱。 纪山姜眼里的疯狂更甚，手上用力，将楚凝扯进怀里，另一只手执拗地想要扯下那颗戒指。 楚凝一愣，下意识手握成拳，推他。 这一下子更像是点燃炸.药，纪山姜不再去扯戒指，然而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他哪会亲人，完全是凭借一股子疯狂和执拗，啃咬着她。 也是两人唇相触的那一瞬间，楚凝才发现他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唇也在颤抖。 明明吻着最爱的人，可他的眼里却只有绝望。 楚凝狠狠一咬，纪山姜吃痛松开。 “啪——”楚凝推开他，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纪山姜愣住，唇上还带着被楚凝重重咬过的血迹，他抬头看向她，果然，对方的眼里只有厌恶和反感。 她在擦着唇瓣。 纪山姜刚刚像是被点燃、焚烧着愤怒的一颗心，又被一桶冰水浇下去。 痛彻心扉，就已然麻木。 他笑了，眼神疯狂：“傅楚凝，你不喜欢，那你就恨我，我不会放弃的！” 楚凝这一次没有搭理他，牵着小铃铛快步回傅家。 她气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楚凝原本因为谭宇飞和小铃铛已经对纪山姜改观，但这一刻，她发现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惹是生非、为非作歹的纨绔！ 小铃铛不懂，只是眼神疑惑地看看愤怒的楚凝，又回头，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纪山姜。 楚凝回家之后，先是询问小铃铛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照顾小铃铛的保姆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其他人还有事情，就难免看顾不周。 楚凝立刻重新调配工作，腾出一个性情温和的阿姨，照顾小铃铛几天。 她上辈子掌管偌大一个公主府都没有问题，最近也是公司太忙了，就忽略了家里的事情。 好在没出什么问题。 而这个时候，傅家的人发现楚凝手上的戒指了…… “哎呀，扬灵这是求婚呢？”楚秀珠满脸笑意，她对纪扬灵可是一百分的好感。 事实上没有家长对纪扬灵没有好感，就连傅军国和傅齐修、傅元锦，都露出笑容，看向她。 楚凝无奈，晃了晃手指：“没有求婚，只是订婚戒指，年节的时候两家人见一面，商量一下。” 她说完，傅家几个人就高兴的聊了起来—— “缘分真的还挺神奇的，早先定了婚约还以为不合适，结果两人阴差阳错竟然自己就相处好了。” “可不是，别看扬灵温温和和，其实眼光可高了。” “咱们凝凝是真的好呀，我看就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比得上我们凝凝。” “是呀，扬灵也是，所有小辈里面，我最喜欢的一个就是纪扬灵。” “过年两家人好好聊聊，早点订婚，再相处相处，就该结婚了。” “老头子我没准儿还能活着见到曾孙呢！” …… 他们说得很高兴，楚凝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非常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期待。 她这会儿反而想到那个阴晴不定的纪山姜…… 真是个疯子。 楚凝皱眉。 第二天一大早，小铃铛就爬了起来，楚凝出门的时候，她也跟着跑到外面，要去看她种下的铃铛。 楚凝一脸无奈，安抚道：“哪有那么快，就像一颗小树苗，想要长大也得要些时间。” 小铃铛不管，小短腿跑得飞快，冲了出去。 “铃铛——”小铃铛声音带着高兴。 楚凝快步出去，视线扫到昨晚种下的那棵树时，视线停驻，眼神带着惊讶。 在昨晚种下铃铛的地方，有一颗小树，很小的小树，叶子稀疏，但上面挂满了红色的铃铛，风一吹，满树的铃铛摇曳作响。 “铃铛！铃铛！”小铃铛虽然声音还是那般，依稀只能听见一丝高兴，但了解她的楚凝知道，小铃铛现在高兴极了。 前所未有的高兴。 小时候一个执着的想法，这么些年不断换着地方种下铃铛，期待着长出铃铛。 终于在今天，这个不可能的梦想实现了。 人为的实现了。 楚凝抬头，不远处，有个男人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还是穿着昨晚分别时的衣服，点了根烟抽着。 楚凝看不清楚他的脸和衣服，但大概能够想到，是一夜没睡的憔悴。 小铃铛也看见他了，她声音激动：“山姜！铃铛！山姜！铃铛——” 楚凝知道，小丫头这句话的意思是：山姜，铃铛长出来了，山姜，快来看。 纪山姜手插在兜里，一步步走过来，走到小铃铛的旁边，声音沙哑：“看见了，你种出来了。” 小铃铛又跑过来，抓着楚凝的手往铃铛树旁边拖。 楚凝昨晚对纪山姜的愤怒，已经在一夜之间冷静，这会儿只有满心的复杂。 “楚凝！山姜！铃铛！”小丫头很激动，今天话也非常多。 她将楚凝拉过来，楚凝才看见纪山姜的模样，他脸有些红，原本脸很苍白，现在带了红，看起来越发病态，衣服上沾了很多泥，眼下青黑，嘴唇苍白。 楚凝眼神更加复杂。 小铃铛伸手，取了两个铃铛下来，一个递给楚凝，一个递给纪山姜。 楚凝接过，纪山姜也接过。 小铃铛笑了，第一次笑，非常甜美的笑容，有一个可爱的梨涡，非常浅，但非常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楚凝突然热泪盈眶。 回来这么久了，她竟然从未注意到小家伙单纯的愿望，反而是一个和她仅仅几面缘分的男人，为她实现了。 一向封闭自己的小丫头，因为一颗铃铛树，就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灿烂。 她今年就快要十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笑。 纪山姜不知道这是小铃铛第一次笑，伸手揉了揉她，声音沙哑：“不就是种出了一棵树吗，有这么高兴吗？” 小铃铛看看树，又看看纪山姜，说了一句：“铃铛，都种下，会长出好多棵吗？” 纪山姜：“……” 小铃铛却像是开启了新世界大门，拉住纪山姜的手，又摘了个铃铛给他：“种！山姜！种铃铛！” 纪山姜：“……哦。” “都会长吗？”小铃铛一双酷似楚凝的丹凤眼看向他。 纪山姜脸带绝望：“……会。”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还要种个没完没了？？绝望.jpg 评论区伸出你们的爪子，红包来啦！ 46、开心 第46章 听着两人的对话, 楚凝突然就笑了。 纪山姜猛然看向她, 他的脸很憔悴, 听见她的笑声, 眼里却带着光。 楚凝也不理解自己的情绪, 哪怕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她还是很难对这个男孩恨起来。 昨晚的愤怒在面对这棵铃铛树的时候, 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叹口气, 眼神认真，对着纪山姜说：“以后不要再发生昨晚的事了，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纪山姜看向她，眼神同样认真，他说—— “我、不。” 楚凝：“……”真不讨喜。 她皱眉，退后一步，叮嘱保姆：“多看着小铃铛一点，注意安全。” “好的。”保姆应了。 没再搭理纪山姜, 她转身离开，今天她穿着一套格子西装，下面套着裙子, 走路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有气场。 纪山姜也没有留她, 手上牵着小铃铛, 看着她的背影。 楚凝上了傅三的车子，却突然对着车上的傅一说：“叫辆车，送纪山姜去医院。” “啊？”傅一愣住。 楚凝视线看着窗外的两人, 小铃铛在摘铃铛，纪山姜身体晃了晃，没有蹲下去。 车子很快驶过他们，楚凝说：“他在发高烧。” 这样冷的冬天，他昨晚骑着摩托买了这么多铃铛，又买了一颗小树，还将树种下去，将那么多铃铛绑上去，这么寒冷的一个晚上，着凉是必然的。 “哦，好的。”傅一看了看她，张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晃又过了几天，傅家门外种了一排铃铛树，有大的有小的，不知道纪山姜怎么安抚小铃铛的，对方终于松口，不再不停种铃铛了。 楚凝每天都会看见她早早起来，去探望她的铃铛树。 纪山姜有时候半夜偷偷会挂个铃铛上去，原本家教老师怎么都教不会的东西，小铃铛主动学了—— 她开始数数。 楚凝也让傅一买了很多红色同款铃铛放在抽屉，回去的时候偶尔会带上一个，挂上去。 小铃铛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数铃铛，如果多了一个或者两个，她会高兴的露出笑容。 她的嘴里也不止出现“楚凝”“铃铛”，还会出现“山姜”这样的字眼。 这样的小铃铛，让楚凝又好笑又心酸。 可看着那满树的铃铛，她真的很难对那个令人头疼的男人生气。 楚凝最近很忙，一则是将近年关，多啦商城和夜店销售额开始猛增，还要为新年的活动制定计划。 而这个时候，傅白轩有异动了…… 虽然很忙，但楚凝却露出笑容，她已经慢慢开始织网，就等待猎物入套了。 网络平台是傅氏的大项目，同时也是傅氏非常来钱的一个项目，按理来说傅白轩在这个项目可以如鱼得水，但实际上，远不如当初在多啦的时候潇洒。 毕竟在多啦项目组的时候，他就是总负责人，而不似现在，他的上头还有一个总负责人压着。 哪怕这个总负责人已经要退休了。 而且因为傅军国的威胁，傅白轩没办法直接在项目组拿钱，他心里便一直惦记着多啦。 现在多啦被傅楚凝霸占着，按照傅军国的意思，以后多啦全权交给傅楚凝负责，账务也单走一个账。 傅白轩就怕傅军国以后将多啦送给楚凝，而显然，现在他有表现出这个意思。 凭什么？！ 傅白轩气得脸色发白，他不甘心，便想要将多啦重新拿回来，当初楚凝怎么拿走的，他就要怎么拿回来！ 为此，他联系了多啦的人。 “傅经理，我当然愿意帮你，可现在我根本没有一点实权了，楚凝把手上的事情全部都交给陈刚副经理和那个叫做邵艳的女人！”徐天一边喝酒，一边愁眉苦脸。 傅白轩眼里闪过怒气，这个没用的东西！ 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给徐天倒杯酒，声音温和：“没事，咱们想办法把她弄下去就是了，你虽然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一些小忙还是可以的。” 徐天干了酒，咬牙切齿：“行！我都听你的！” 与其被楚凝疏远，倒不如跟着傅白轩继续干，万一傅白轩能够翻身，他徐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傅白轩露出笑容，和徐天喝酒，掩饰住自己眼里的轻视。 做好徐天的工作之后，傅白轩又把视线放在了陈刚的身上。 地下车库，傅白轩就“巧遇”了陈刚。 “陈经理！”他声音惊喜。 陈刚一见他就头疼，但却不能不搭理，只好露出笑容：“傅副经理好！” 傅白轩脸色一下子就不大好看了，这个陈刚也太不识趣了！ 徐天还叫他“傅经理”，这人却已经改口“傅副经理”了…… 傅白轩忍下不悦，笑容灿烂，握着陈刚的手：“陈经理，我可想你这个老部下了，咱们当时一切携手共进的时候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唉。” 陈刚：“……”尴尬地笑了笑。 “听说我表妹现在还挺重视你的？怎么没给你提一下位置呀，我一早就可欣赏你了，要是我还是多啦负责人，陈经理现在就是策划部的经理而不是副经理了！”傅白轩声音带着感叹。 陈刚挣脱开傅白轩手，声音淡了很多：“我这个副经理做得挺好的，傅楚凝经理对我们很好。” “陈经理，我会对你更好了。”傅白轩继续给出好处，“策划部经理的位置不够吗？我们可以再谈。” 陈刚还是不为所动：“不用了。” 他停顿一下，又说：“既然傅副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工作还忙着。” “陈刚！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吗？！”傅白轩怒了，吼了他一句。 陈刚脚步不停，快步离开。 他是傻了才会站傅白轩，要是傅楚凝什么都不会也就罢了，现在的傅经理什么都会，整个多啦短短一段时间就截然不同，她不仅手段了得，对手下也大方，跟着她不好吗？何必跟着这个什么都差一截的傅白轩？ 尤其对方现在很器重自己，多啦现在可不像当初，现在多做，做好，奖金是很高的！ 陈刚虽然还是有些怵傅白轩的威胁，但他也不可能因为惧怕傅白轩就背叛楚凝吧？ 他走了，留下傅白轩气得跳脚。 不远处的一辆陌生车子上，傅三拿着电话，压低声音：“陈刚已经走了，傅白轩气得跳脚。” “行，你收工吧。”楚凝笑着点头，挂了电话。 傅二问：“要给陈刚提一下位置吗？” 她是问楚凝要不要让陈刚做策划部经理，毕竟对比徐天，这位可是直接拒绝傅白轩的。 楚凝随意摆摆手，翻开文件签字，嘴里回复：“陈刚再练练还有大用，策划部经理的位置不是给他留的。” 傅二便不再说什么了，楚凝在大局把控上面，她一直都很放心。 临近年关，多啦商城和电子平台准备合作。 实业和电商一向是势不两立，电商影响的是实业的生意，但电商又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因此多啦也是有电子平台的网站。 多啦商城和网站的合作去年就有先例，去年是裴经理和多啦负责人傅白轩做的。 今年轮到楚凝和裴经理傅合作了。 傅氏的电子平台做的不大，趋势还算不错，傅氏也知道大趋势，所以非常重视电子平台。 去年的合作无功无过，算不得多成功的合作，也不能算失败的案例。 “裴经理，我对于多啦很了解，去年也有合作经验，要不今年的合作就交给我吧，我去和傅经理商量。”傅白轩主动请缨。 裴经理只迟疑了半分钟就答应了，他快要退休了，一件事也不想掺和，也害怕惹麻烦，傅白轩主动请缨，又对多啦了解，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于是，裴经理便把这次合作交给傅白轩负责了。 楚凝一点也意外，因此在办公室看到傅白轩得意洋洋的表情时，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回复：“傅副经理很高兴？” 傅白轩露出笑容：“当然，表妹，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眼里带着笑意。 楚凝没搭理他，自然也不会伸手。 傅白轩也不生气，收回手，故作不经意地提议：“咱们两边的合作一向是中规中矩，这次可是表妹第一次参与，要不就还是延续去年我做的方案吧，免得出岔子。” 楚凝看向他，丹凤眼半眯：“当然不可能，去年太老套，也没什么成果，今年必须要换一个方案。” 傅白轩眼里闪过笑意，站起来：“行吧，表妹不服输，我只能配合了。” 他也不生气楚凝换了他当初制定的方案，反而带着笑容离开办公室。 楚凝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扬：“蠢货。” 真以为她是中了激将法吗？ 两个项目组的合作开始商讨，傅白轩明面上和楚凝在商谈，私下动作却异常多，显然在计划着什么。 楚凝冷眼旁观。 “你在想什么？”纪扬灵一边开车一边问。 楚凝收回视线，摇摇头：“也没想什么，在想工作的事情。” 傅白轩这会儿应该在和徐天吃饭吧？ 纪扬灵一看到楚凝手上的那颗戒指，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声音也格外温柔：“我以为你不会带戒指……” 他提到戒指，楚凝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了，她回复：“你挑的戒指很好看，而且很低调，我挺喜欢的。” 这话没说假的，要是纪扬灵给她送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估计她也不会带出去。 纪扬灵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暖暖情意。 他们今天的晚餐是西餐，很高端的西餐厅。 “怎么今天来这儿吃？”楚凝不太喜欢西餐，上辈子没有吃过，这辈子一来就去了国外，因为各种际遇，吃了不少西餐。 她不是很喜欢吃。 纪扬灵绅士地拉开车门，伸手，牵着楚凝下车：“偶尔还是要换换口味，这家很不错，我带你尝尝。” 楚凝点点头，同他牵着手进去。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两个女孩子刚刚逛完街返回。 “飘飘，你看那两个人！我的妈呀，也太好看了吧！！那是仙女吗？还是大明星？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同学很激动，紧紧抓着程飘飘的手。 程飘飘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不是明星，是个名媛，很完美的名媛。” 同学恍然大悟：“飘飘，你怎么知道呀？” 程飘飘露出淡淡的笑容：“机缘巧合见过。” “怪不得他们这么般配，那个男人肯定也很有钱，所以才敢去这间店吃饭，我给你说，这家店一顿饭至少都要吃掉我们半年的生活费！”同学眼巴巴看着这家店。 程飘飘觉得有些丢人，牵着她走：“那也是别人的事情。” 对纪扬灵和傅楚凝而言，来这儿吃饭，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不值一提。 人和人的命运差距真的很大。 “咱们马上就快要毕业，再也不能潇洒的玩了，唉。”同学边走边感叹。 程飘飘什么都没说，眼神越发出神。 “对了，飘飘你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呀？”同学指了指程飘飘手上的袋子，“和男朋友见面？” “算是吧。”程飘飘应了。 “哇哇哇！！是谁呀！！！”同学声音激动。 程飘飘没有回答。 两人渐渐消失在这条街上。 纪扬灵说得对，偶尔吃一顿西餐，更像是换换口味，很是不错，他们还开了瓶红酒，两人都喝了不少。 楚凝脸颊微微红，她笑道：“偶尔来一次，确实很不错。” 纪扬灵比楚凝喝得还多，但他酒量好，脸上丝毫未显。 听到楚凝的话，他看向她，笑着说：“是呀，偶尔吃一次很棒，很容易让我们产生错觉，觉得西餐比中餐好吃。但其实我们可以天天顿顿吃中餐，却不能连续多吃几顿西餐。” 楚凝微微一愣，她觉得纪扬灵话里有话。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纪扬灵却温柔地牵着她上车，她便把疑惑压了下去，没有问出来。 两人都喝了酒，只能坐在后座，司机还没有上车。 楚凝正想说什么，纪扬灵握着她的手突然紧了紧，看向她，眼里带着笑意，有些朦胧，仿佛也喝醉了一般。 他说：“凝凝，你在我身边，我真开心。” 楚凝露出笑容，很标准的笑容。 纪扬灵却抬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鼻翼，摇摇头：“不要这样笑，你不用对我笑得这么客套，我们未来会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不想笑的时候，不用笑。” 楚凝微微一愣，看着纪扬灵。 他松开手，闭眼，微微倾身。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决斗吧！ 扬灵哥哥：来吧！ 47、纰漏 第47章 他想吻她。 他们是未婚对象, 她和他早晚会结婚, 亲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甚至在未来, 他们会做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 楚凝心里想——她不能拒绝他。 可是她的手, 却不受控制般将他推开。 纪扬灵愣了一下, 睁开了眼睛，里面哪有迷蒙, 只有一片清醒。 楚凝也愣住, 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 纪扬灵看着她，片刻, 坐直了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我等你。” 楚凝咬了咬下唇。 纪扬灵握着她的手，视线看着前方，脸上看不出什么。 司机也在这个时候上车，开着车子离开。 后座的氛围尴尬, 楚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觉得有些对不起纪扬灵，可她又觉得好像好不想接受他的亲密。 “别想了, ”纪扬灵握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 声音温柔：“没事的, 我等你。” 楚凝张张嘴，所有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 纪扬灵转移了话题：“工作还好吗？年关都很忙的，尤其是你手下管着商城和夜店……” 两人说起来了工作的事情, 车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和谐。 楚凝抬头看着他温柔的侧脸，缓缓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纪扬灵……对她真的很温柔、体贴，从不让她为难，也从不让她尴尬。 车子就这么驶向傅家，依旧是绅士的纪扬灵先下车，将她牵出来，然后笑着挥手，送她离开。 楚凝走了几步，回头，纪扬灵刚刚回到车上，看见楚凝回头，他再次笑着挥了挥手。 她回了个笑容，转身，看见旁边种着的一排铃铛树，风微微一吹，铃铛摇曳作响，清脆好听。 上面挂满了大红色的铃铛，有的树上多，有的树上少。 可却奇怪的非常好看。 楚凝不知道纪山姜怎么劝小铃铛的，听保姆说，她每天下午都要来摘铃铛，每天摘一个，挂到自己的房间。 保姆说，因为那些铃铛，小铃铛最近晚上都睡得更好了。 她早上起来数铃铛，数到中午，下午给这些树挨个浇水，等到了晚上，就摘一个回去。 小铃铛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笑容满面，那是曾经没有过的高兴。 楚凝站在那儿，看着那些铃铛微微出神。 这上面有几个是自己挂上去的，更多的还是纪山姜一个个挂上去，怕小铃铛看见，所以他都是晚上过来，骑着他的摩托车，从纪家到傅家，就为了挂上一个铃铛。 她摇摇头，将纷杂的思绪抽回来，然后回到傅家。 而此时的纪山姜正和石头在夜店喝酒，他的酒量很可怕，想要把自己喝趴下也非常困难。 “老大，别喝了。”石头劝解着。 今天来夜店的兄弟不止是石头，还有好些其他兄弟，都担忧地看着他们的杜老大。 “没事，喝不醉。”纪山姜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他长得太好看，哪怕面无表情，也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互相推让，然后过来，红着脸问：“帅哥，给个联系方式呗。” 石头想，这两个女人完了。 但他们一向暴躁的杜老大今天没有发脾气，反而将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搭讪的两个姑娘，问她们：“我长得很帅？” 两个姑娘红着脸点头，纪山姜笑了：“你们一看就喜欢吗？” 她们继续红着脸点头。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喜欢？”纪山姜眯着眼睛，追问，眼神也带了凶狠。 一个女人结结巴巴回道：“那是她……那是她没眼光……” 纪山姜眼神更加凶狠，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吼了句：“滚——” 两个姑娘哪见过这种没礼貌的疯子，慌慌张张跑开。 “杜老大，你怎么对女孩子这么凶呢？”他们中间有个花心的兄弟立刻露出一脸心疼，然后和那两个姑娘搭讪去了。 纪山姜并不搭理。 在他的认知中，人只分为三种—— 仇人、自己人和……楚凝。 他继续闷头喝酒，又一个男人过来了，酒吧里面可不止只有异性恋，纪山姜长得实在招人，不止女人动心，男人也动心。 那男人一过来就点了支烟，叫了杯酒：“帅哥，喝一杯？” 纪山姜看他点烟有点烦躁，便自己也抽出一支。 那人注意到纪山姜的烟，眼神变了变。 哟，还是个有钱人。 他笑容更加灿烂，将打火机点燃，伸手，要给纪山姜点烟。 “滚——”纪山姜声音沙哑磁性，在有些人耳朵里听起来就是性感。 那男人不仅没有走，反而非要给他点烟：“帅哥，我给你点呗。” 纪山姜不抽了，将烟拍在桌上，看向他。 四周的人全部站了起来，尤其是石头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凶神恶煞。 那男人被这么多人围着，声音颤抖：“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屁滚尿流地跑了。 再之后，就再没有人敢找纪山姜搭讪。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眼神呆滞，喝完一杯又一杯，始终没有喝醉。 之后几天，纪扬灵一如往常般温柔对楚凝，好似那天晚上真是只是喝醉，有些冲动罢了。 楚凝工作上非常忙碌，和纪扬灵吃饭的时间都渐渐变少，也就没有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傅经理，傅白轩让我帮他把咱们做好的合作方案给他弄一份……”荣诗雨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自从她上次和傅白轩见面后，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提出具体要求。 以前最多就是问问楚凝的动态，这次竟然让她泄密！ 楚凝诧异了一下，他们制定方案早晚是要给傅白轩的项目组看的，他竟然要急着提前看？ “给他。”楚凝毫不犹豫。 荣诗雨惊讶，忍不住说：“万一他真有什么阴谋诡计，会不会……” “没事，不怕他阴谋诡计，就怕他什么都不做。”楚凝嘴角微微往上一勾，丹凤眼带了笑意。 她长得太好看了，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干练又精神，这么一笑，令人心跳加速。 “好、好、好的……”看着她的脸，荣诗雨结结巴巴。 楚凝挥挥手，荣诗雨立刻拿着资料出去。 走出办公室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内的姑娘表情认真，手上认真翻看着文件。 这是一个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的姑娘…… 没有和她工作之前，只吃惊于她的长相，和她工作以后，更吃惊于她的能力。 如果之前荣诗雨跟着楚凝还有些迟疑的话，现在跟着她却是心甘情愿。 并且她觉得，以后若是楚凝不做多啦的总经理了，她肯定也还是愿意跟着她的。 但怕她不肯要她…… 所以自己才要更加努力才可以，为了以后可以一直跟着楚凝！ 荣诗雨露出笑容，快步离开，进入忙碌的工作当中。 第二天，两个项目组再次开会。 楚凝拿着资料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就知道为什么傅白轩要提前拿到他们的计划了。 傅军国也在。 一个年节合作肯定是不可能吸引他的，显然他是想要看看自己孙女和外孙的合作，此刻傅军国坐在上首，眼神期待地看着二人。 傅白轩笑得灿烂，楚凝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傅军国笑道：“你们继续开会，不用管我，我听听就行了。” 楚凝和傅白轩都笑着点头，表情温顺。 “这是我们的一些想法，傅经理。”傅白轩拿出两份文件，交给楚凝一份，傅军国一份。 楚凝也把自己手上的文件，给傅军国和傅白轩。 看到手上的文件的时候，楚凝眼神闪过了然，傅白轩提前拿到了多啦的想法，全部融进了自己的计划里面，看起来很全面，也很了解多啦。 “这是你做的？”傅军国看向傅白轩，有些诧异。 “是的，我对多啦还是很了解，在拟定的时候就把多啦算了进去。”傅白轩笑容自然，毕竟两份文件都在桌上，明显可以看见，傅白轩的想法和多啦是一致的。 “嗯，”傅军国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还算是用心。” “应该的。”傅白轩笑容谦虚。 楚凝冷眼旁观，这位表哥看来是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准备挽回在老爷子面前的形象了呀。 之后商定的过程中，傅白轩一直非常积极的表现自己，楚凝并不打岔，该捧场的时候还挺捧场，仍由傅白轩激动不已，隐隐觉得自己获得胜利。 两个小时，他们商定出了今年年关的合作方案。 傅白轩站起来，笑容灿烂：“傅经理，合作愉快。” 楚凝站起来，偏偏头：“好的，合作愉快。” 两只手相握，心思各异。 傅军国拄着拐杖站起来，脸上带着满意：“你们都很不错，看着你们相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家人少，他最期许所有小辈都一条心的为了傅氏发展。 “会的，我和表妹虽然会打打闹闹，也偶尔会开些玩笑，但总归是兄妹，会好好合作的。”傅白轩继续扮演老爷子最喜欢的样子。 傅老爷子果然更加满意，拍了拍傅白轩的肩膀才离开会议室。 楚凝淡定地收拾东西，傅白轩送走老爷子之后，顿时换了张脸，冷笑回头：“表妹，咱们可要合作愉快点呢。” 他今天挣足了脸面，现在眉眼也隐隐带着得意。 楚凝最是知道怎么气他，她冷冷看他一眼，不搭理他直接出去。 “傅楚凝——”他气急败坏。 楚凝依旧不搭理他，气得傅白轩捏紧了拳头，脸上带着狠毒。 今年两方的合作非常新奇，又是提前这么久准备，傅军国亲自过目过，还是傅氏有可能的两个继承人初次合作，可以说整个傅氏的管理层都很关注这次合作。 合作方案制定好之后，距离年关越来越近，宣传部已经开始着手宣传这次活动，广告等都买了下来，只等第二天投放，开始宣传，争占市场。 这时候，与多啦形成竞争的达易打出了宣传—— 核心内容与多啦一模一样，甚至连广告的创意都一模一样。 倒不是说傅氏的合作方案有多么惊艳，而是达易在这个多啦准备宣传的档口抢占傅氏的方案，必然打乱傅氏的节奏，给傅氏的年终活动带来麻烦。 傅氏高层震惊。 已经是要刚刚下班的时候，傅军国和傅齐修同时赶到公司，召开大会，所有董事和核心高管都赶来了。 “傅白轩！傅楚凝！到底怎么回事？！”傅齐修一巴掌拍在桌上，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和外甥，也没有收敛脾气。 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两个负责人都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会议室一下子就喧哗起来—— “这是泄密了呀，是谁干的？” “难道达易在我们这儿买通了人？” “那必然是傅经理和傅副经理身边信任的人……” “可不是，真是奇了怪了。” “必须赶紧想办法弥补！” “明天就要开始宣传了，这可怎么办呀？” …… 傅军国按压太阳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不管，你们两个部门赶紧想办法再做一个方案出来，今晚通宵也必须做出来！” 最后一句话还是泄露了傅军国的愤怒，这样的大纰漏发生在自己的两个小辈身上，他能不生气吗？ “是……”楚凝沉着脸应了，没有多说一句。 傅白轩表情有些迟疑，傅军国看向他：“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里面带着令人发寒的怒气。 傅白轩表情更加迟疑了，片刻，扫过众人，最终将视线停在楚凝的身上，声音带着沉痛—— “表妹，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会的，我会解释的，呵呵。 48、翻盘 第48章 这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楚凝身上, 就连傅军国和傅齐修也看了过来, 眼神疑惑。 傅白轩吸了口气, 指着楚凝说：“表妹, 我知道你想把我挤出傅氏去, 但是没必要将合作方案交给达易呀！你知道这会让我们傅氏损失多少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不能私下解决吗？” 这是说……傅楚凝泄密？ 会议室的高管们眼神微变，看看楚凝又看看傅白轩。 楚凝眼神迷惑：“傅副经理, 你在说什么？” “表妹！你还要装吗？！”傅白轩眼神沉痛, “那就不要怪我当众不给你面子了！” 傅军国和傅齐修脸色更难看了，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只要和傅家人有关，他们就不想拿到面上说，更愿意私下决定。 尤其是傅齐修更是震怒，傅白轩这是当众将矛头指向了他的女儿！ 傅白轩显然也知道，他怕楚凝还有翻盘的机会，便直接在会上说了出来。 他可能会让傅齐修很不满意他, 但只要能直接将傅楚凝打倒，就值了。 傅白轩一挥手，将几张照片扔在桌上, 表情变得沉痛：“多啦的策划部徐天经理, 为什么会和达易的高管吃饭！傅楚凝, 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照片有好几张，傅白轩摔在桌上后，一时间没人敢拿起来看。 楚凝是第一个伸手的, 纤细好看的手指拈起一张，上面徐天正在和达易的高管笑着说话。 全场安静。 “所以……”楚凝红唇微启。 傅白轩立刻便道：“把徐天叫来问问！” 傅军国一言未发，傅齐修沉着脸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闹大，楚凝又是他的女儿，他便只能将这件事彻查到底。 秘书去叫人了，傅齐修的视线看向楚凝，眼神很严厉。 楚凝微微摇摇头，傅齐修松了口气，随即便将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傅白轩。 傅白轩只是他的外甥，楚凝才是他的女儿！ 徐天很快就来了，一脸憔悴。 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傅白轩诓了他！ 但傅白轩的那个电话又确实威胁到了他，所以这个罪他只能扛下来！ “徐天，这是怎么回事？”傅白轩将照片扔在他的面前。 徐天不说话。 傅白轩威胁：“泄露商业机密是要坐牢的，徐天，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 徐天这才抬头，看向他们：“我只是听安排，泄露机密与我无关，你们告不了我。” “你老实交代了，你是听谁安排！” 徐天不说话。 在座的人开始叽叽喳喳谈论了起来，看待楚凝的眼神也越发怀疑，徐天会听安排只会是听楚凝的安排，虽然他没直接说是楚凝，但一句“听安排”，基本上算是指向了楚凝。 “光凭这些，还定不了傅经理的罪吧？”有一个董事卖傅齐修面子，帮着楚凝说话。 傅白轩点点头，眼神更加沉痛：“光凭这些我也不相信我的表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你让你的组长邵艳在我们确定方案之后，又做了一个新的策划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楚凝，控诉：“你是知道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出问题，所以早早又做好一个策划，就是为了出问题之后，赶紧拿出来表功吗？！”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又做了一个策划……” “傅经理，这个你必须给一个解释！” “你们真的又做了一个策划吗？！” “傅经理，请你解释。” ……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楚凝身上，等着她的解释。 傅白轩太想将楚凝一次击败，迫不及待又说：“我建议搜查一下傅经理的办公室！” “这……”有人下意识迟疑。 “为什么要搜办公室？”傅齐修眼神冷了下来，非常冷漠。 傅白轩拔高声音，带着控诉：“因为我们项目组丢了核心文件！我怀疑傅经理要将我赶尽杀绝！” 他看着楚凝，双目炯炯，直直盯着楚凝，看似震惊和愤怒，实则在他的眼底，隐隐藏着激动和欣喜。 “你有什么话要说？”傅军国看向楚凝，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 楚凝终于说话了，一双丹凤眼异常冷漠：“是的，我是让人又做了一份策划。” 众人大惊。 就连傅白轩都惊讶了，傅楚凝还真让人做了策划？！ 他根本不知道！ 他只是找人将自己备好的策划藏在了邵艳电脑里。 震惊之后就是大喜，傅白轩语带惊讶：“表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将我赶出傅氏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傅军国皱眉，紧紧盯着楚凝。 楚凝长出一口气，看向傅白轩，眼神带着失望和冷漠：“表哥，你真的还要继续吗？” 傅白轩一愣，随即指着她：“我不能任由你祸害傅氏！” 瞧瞧这个帽子扣得多大。 楚凝白嫩的手指伸出来，淡淡樱花粉的指甲印在手机上异常好看，她拿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随即放下手机，依旧沉默。 她姿态很好看，坐在座椅上脊背挺直，哪怕就穿着职业装，也带着仙气。 不得不说，哪怕这件事是楚凝做的，在座的人也必须赞一句—— 傅家大小姐好气质呀！ “表妹，你为了将我挤出去，偷我项目组核心资料，让徐天将合作策划交给达易的人，又让策划部邵艳重新做了一份策划准备表功！傅楚凝，你这样不怕我们傅家祖祖辈辈的基业毁于一旦吗？！”傅白轩大义凛然地控诉。 徐天低着头，仿佛认命，一脸憔悴。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向楚凝，等她说话。 “楚凝，解释。”傅军国声音厚重，不带有情绪，依旧听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爸，我觉得凝凝不可能……”傅齐修张嘴，替楚凝说话。 傅军国打断他：“你闭嘴，让楚凝说。” “好吧，我说。”楚凝声音淡淡，站起来，走到会议室门口，打开会议室大门。 门口站了两个女人，一个女人扎着丸子头，看起来天真无害，对整个会议室的而言，这个人很陌生。 还有一个大家至少知道，那是多啦项目组的秘书荣诗雨。 荣诗雨手上拿着文件，丸子头姑娘抱着电脑。 楚凝抬手轻轻一摆，两人跟着进来。 “傅白轩，我原本不想爷爷和父亲生气，放你一马，你既然要栽赃嫁祸给我，我也不可能任由你泼脏水。”楚凝声音淡淡，隐隐带着失望。 她说完后，荣诗雨将手上的文件放在傅军国的面前，低着头，声音轻轻：“傅总，这是傅白轩傅副经理让我偷偷放在傅经理办公室的资料。” 说着，她放出一段录音。 傅白轩的声音清晰—— 【……一定要放在傅楚凝的办公室，不要被她发现了。诗雨，你放心吧，等我做回多啦的总经理，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傅白轩脸色大变，下意识辩解：“假的！这是假的！” 视线瞪着荣诗雨，宛如吃人。 荣诗雨淡淡回视他，没有一丝愧疚的情绪。 楚凝表情不变，拿起桌面的照片，那个徐天和达易高管的照片。 她走到徐天旁边，将手上的照片对着徐天：“我也早就看见这张照片了，而且我疑心病重，也从来没有放心过你。” “傅楚凝！不就是你让徐天将策划泄露给达易的吗？！”傅白轩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所以声音也有了两分慌乱。 整个会议室里面，没人敢说话。 就连傅军国和傅齐修也没有说话，孙女和外孙争锋相对，最难过的就是傅军国这个做长辈的。 楚凝只是冷冷睨了傅白轩一眼，又把视线放在徐天声音，声音淡淡—— “徐天，我这个人不仅疑心病重，而且不太要脸，在发现你和达易高管见面之后，你的电脑和手机里面，我都装了监视器。”楚凝声音轻轻，悦耳的声音扔下一个炸.弹。 “你——”徐天大惊，脸色都变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同样大惊。 那边丸子头抱着电脑的女人已经放出一段录音，恰好是今天傅白轩和徐天的对话—— 【徐天，我要你认了是傅楚凝让你泄密的！】 【傅经理！这是违法的事情！】 【不，徐天，这要是傅楚凝让你干的，你就是听从安排，我自然也会保你不被傅氏起诉。但你要是咬出我，我可不会对你心软，傅楚凝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可不止是丢了工作那么简单了……】 【傅白轩！我信任你才肯帮你！你竟然害我！】 【我可不害你，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做，只会丢工作，事后我再给你三百万，等两年你再出来工作也不碍事。】 【……好。】 傅白轩和徐天的脸色同时变得苍白，整个会议室的人也被这急转弯的剧情整懵逼了。 楚凝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冰冷：“我在你手机和电脑里面装了监视器，你可以告我，向我索赔，我全部接受，我的律师也会跟你谈的。但是在那之前，请你先接受傅氏的起诉吧！” 徐天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 丸子头的女人声音清脆：“傅白轩，傅经理早就发现你指使徐天泄密的事情，但顾念你是表哥，怕傅总生气，只是加紧时间又做了策划，甚至刚刚在会议上面也只字未提。而你呢？你自己做的恶心事，还嫁祸给傅经理，傅经理在迟疑不想戳穿你，你却步步紧逼！” “你又是谁？！”傅白轩慌神了，“你闭嘴！” “傅副经理，我们见过的，我是傅四。”傅四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齐整的牙齿。 她这一笑，却令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脊背发麻。 这个傅家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已经有了秘书傅一、傅二，现在又冒出一个傅四？！ 这……傅家大小姐确定背后不是黑色的吗？！ 不得不说，傅一、傅二、傅三、傅四，她们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歪。 当然，楚凝并不想解释。 “你冤枉我！”傅白轩恼羞成怒，慌慌张张看向傅军国，“外公，我是冤——” “砰——”傅白轩的话没说完，就被傅老爷子的茶杯砸中。 傅老爷子拐杖杵在地上，声音暴怒：“傅白轩！你给我滚！滚出傅氏！” 傅白轩已经顾不上面子了，直接往地上一跪：“不是的，外公你不要赶我走……” 他知道，这次他离开傅氏，就不能再回来了！ 他今天犯了傅军国的所有忌讳，而且之前的两次事件就已经很让傅军国失望了，今天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个干净。 “是傅楚凝！一定是她算计我！是她挖了坑等我往里面跳的，外公，你相信——” “滚！”傅军国越发生气，举着录音笔，“这个假的吗？！这些话是楚凝说的吗？！傅白轩，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能力不行，现在看来，你根本就还没学会做人！” 傅齐修也动了怒，高声喊了声：“叫保安，拖出去！” 很快保安就进来了，强硬地将傅白轩往外拖走。 “等等！”楚凝突然说。 保安停住，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楚凝，就连傅白轩也将吃人的视线对准她。 傅楚凝还要求情？ 那当然不可能。 楚凝走到傅白轩前面站定，微微眯眼，声音清冷：“傅白轩，我提醒你一句，我的爸爸是傅齐修，我的爷爷是傅军国，我身上流着傅家的血，我是傅家的大小姐，不会做出损害傅家利益的任何事情。你虽然本该姓白，但既然姑姑让你姓了傅，你就要有傅家人的担当，不管你做什么都应该是在不损害傅氏利益的前提下。” 这话很正气，却几乎是将傅白轩彻底打入地狱，再不可能翻身。 她在傅军国和傅齐修最愤怒的时候提醒了他们—— 傅白轩，本该姓白。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公主666666666 49、接手 第49章 楚凝这话说完, 傅军国脸色变了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看着傅白轩的眼神变得幽深。 她知道傅军国在想什么, 但她不指望傅军国立刻就改了傅白轩的姓, 只要老爷子意识到傅白轩本该姓白，这就够了。 他有多在意傅家的家业, 她很清楚。 “外公！舅舅, 不是的！是傅楚凝算计我，都是她算计好的！外公——” 傅白轩的喊声消失在门外，他被保安拽了出去, 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傅氏了。 傅军国坐下，一瞬间苍老了好些，他招了招手，让楚凝上前。 楚凝乖巧过去，眼神担忧，还带着愧疚。 傅军国声音慈爱, 拍了拍她的手，眼眶微微红：“好孩子，不用内疚, 我知道今天要不是白轩步步紧逼, 你不会说出真相的。是他混账, 你是好孩子。” 楚凝最初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但凡傅白轩收敛一分，不再大庭广众下将她逼上绝路, 她定然不会说的。 “嗯。”楚凝也微微红了眼眶。 她心里是真的内疚，傅老爷子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对她还是非常好的。 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看似是傅白轩主导，却是她早早下好套，她算计好了一切，包括对方的步步紧逼。 毕竟是亲外孙，老爷子受的打击可不是一般，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他的视线看向在座的其他人，扯出一个笑容：“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所有坐着的人面面相觑，没有接话。 楚凝长出一口气，看了傅四一眼，两人之间的默契非一般人能理解的，傅四立刻将电脑接到投影仪上，放出新的ppt。 “真相已经追究出来了，我们来谈谈年关的活动吧，这是新的策划。”楚凝拿着激光机，开始讲解，“之前的合作方案确实很不错，但也有一些问题，我们没用也是好事。” 楚凝笑着调侃，算是给这次打脸的泄密蒙上遮羞布，然后开始说起新的策划：“新的策划在原定方案上做了很大的变化，比如说……” 她侃侃而谈，气质出尘，悦耳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面子丢干净又伤了心的傅军国和傅齐修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傅楚凝确实很给他们挣了脸面。 在即将宣传的前一天发现泄密，这原本是极为打乱节奏的一次重击，但在楚凝的口中，却是查缺补漏，让达易做了试探的实例，他们傅氏旗下多啦和网站将会做得更加完美。 傅军国偏头，第一次在傅齐修耳边说了句：“这才是傅家的女儿。” 这也是下面众多人人的想法—— 这才是傅家大小姐！ ppt展示完后，楚凝微微皱眉：“那接下来就由裴经理和我合作一起做好这次年关的活动吗？” 裴经理几乎立刻就说：“可是……可是之前的商定我都没参与，我怕我……” 他要退休了，本来就没什么斗志，事情也是能推就推，可以无功，但一定不能有过！ 傅齐修瞪他一眼：“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傅白轩做就完全不关注呢？！在你眼皮子地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却一无所知！” 裴经理讷讷，不敢说话低下头。 楚凝看向傅齐修，提议：“傅总，这次的活动我帮裴经理一起做电子平台板块吧。” “你忙得过来吗？”傅齐修问。 楚凝露出令人信赖的笑容：“我觉得没问题。” 傅齐修看了看傅军国，对方点头，他便笑着说：“那这次的活动辛苦凝凝了。” 楚凝笑着摇摇头。 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她很期待，终于将傅白轩赶走，他手上的筹码她又怎么可能不接手呢？ 原本楚凝还指望等他成为电子平台项目组的负责人之后再下手，但傅白轩等不及要找事，楚凝只能提前出手。 多啦项目组楚凝的把控一向很到位，几乎在新策划一放下去，多啦就立刻行动起来，员工们干劲十足的加班工作，今晚注定是个通宵。 相较于多啦的淡定沉稳，电子平台项目组却是一片哗然，只听上头的人说要加班，有大变动，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群里小道消息传得飞起，有人说亲眼见到傅副经理被保安从顶楼会议室拖了出去。 可是老傅总的亲外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傅白轩都被拖出去了？！ 莫不是是人事变动？ 可人事变动怎么会把他们留下呢？ 这些人正奇怪，裴经理就带着楚凝到了办公室，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裴经理说：“这位是傅经理，接下咱们年底活动就由傅经理负责，大家听傅经理的安排。” 众人惊讶地看向两人。 他们当然认识傅楚凝！ 私下小群每天都要八卦的人物，从大小姐今天穿什么衣服，到多啦最近的加班费和夜宵等等，都是群里私下谈论得非常热闹的话题。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让他们羡慕这么久的领导？！ “大家好，我是傅楚凝，暂时和大家一起完成年关活动。”楚凝露出笑容。 美人一笑，顿时很多人就晕晕乎乎找不到北了。 “欢迎——”所有人一阵激烈的掌声。 楚凝继续笑着说：“我知道大家都在疑惑，为什么要把大家留下来，因为原来的策划有些漏洞，我和裴经理换了新的策划，今晚大家可能要辛苦一下了。” 还没等众人从要加班甚至通宵的噩耗中醒过来，楚凝又说：“事出突然，今晚加班费我自掏腰包按照三倍算，大家加油哟，晚上夜宵就在茶水间涮火锅吃，辛苦这段时间，多攒一天年假出来。” 三倍！ 涮火锅！ 多一天年假！ 这些人一时间哪儿还在意什么通宵不通宵，现代职场人通宵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呀！ 终于知道为什么多啦那些人加班加得眼下青黑，走路靠飘，睡个午觉都能突然惊醒，大喊一声—— 我还能加！！！ 这一刻，电子平台项目组的人同时欢呼起来。 要想马儿跑，哪有不给马吃草的？楚凝鼓舞了员工的士气之后，便召集管理人员开会，迅速分派任务。 开完会，裴经理还在门口转悠，楚凝知道他是想回去不想留着了。 她笑着上前：“裴经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看着就行，您还是要爱惜身体，不能只顾着工作，也要顾着自己，免得您的儿女担心。” 几句话说得裴经理美滋滋的，瞧瞧人家这话，简直说到心坎了。 裴经理忍不住在心里点头，这个傅楚凝可比傅白轩优秀多了，和这样的人共事可比那个张狂的傅白轩好多了！ “那我就先回去，傅经理辛苦了。”裴经理露出笑容。 “对了，我哪儿有盒茶叶不错，我朋友送我的，我又喝不完，裴经理尝尝吗？”楚凝又笑着说。 裴经理一双眼睛笑眯了：“哎呀，那可怎么好呀！” 傅四很快就送来茶叶，裴经理受宠若惊地接过茶叶，再一看外面的牌子，顿时笑容灿烂地抱着茶叶美滋滋回家。 他一走，楚凝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带着傅四回办公室。 傅四是楚凝身边所有人中最全才的一个，这也是楚凝紧急让傅一去把傅四替换回来的原因。 这丫头看着天真烂漫，其实最是理智沉稳，也不会因为心疼楚凝而丧失很多判断。 就像这个时候，要是傅一肯定要心疼楚凝对着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傅氏员工露出笑脸，还给他送礼。 但傅四却说：“楚凝，一定要维护好和裴经理的关系，一时说两句好话没关系，重要的是以后，我会托人打听他的喜好的。” 楚凝笑着点点头：“嗯，你放心，我心里有计较的。” 俗话说小鬼难缠，别看裴经理只是一个快要退休的经理，就是因为他要退休了，就不存在会在傅家下一代负责人手上做事的可能。利益牵扯不深，也不涉及站队。 所以傅白轩才会完完全全忽视这个男人，不给他一点好处。 傅军国和傅齐修要想了解楚凝的工作情况，一定会问这个在傅氏干了这么多年的老员工。 裴经理的虽然帮不上任何忙，但他的几句好话，却对楚凝很有帮助。 果然，之后哪怕是楚凝一手将两个项目组的所有事情都抓在手上，傅军国也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放任她一个人监管两个部门，没有再安排人过来。 在楚凝的手上，两个部门高速运转，年节活动也在小年之后，进行的如火如荼。 原本可能因为达易而造成的影响也在楚凝的控制下，没有丝毫风波，甚至很多人压根儿不知道公司发生过泄密的事件。 两个部门走上正轨，销售额不断提升，楚凝在大局观和宣传推广方面，做到了所有人想不到的完美。 也因此，傅军国和傅齐修一直在迟疑一件事，反复衡量琢磨。 而很多人也注意到这位崭露头角的傅家大小姐！ “这位傅家大小姐确实不一般！”纪老爷子露出欣赏的笑容。 就连纪长松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呀，不管傅白轩到底是怎么滚出傅氏的，傅楚凝能够兼顾两个重要项目，几近完美。” “她和扬灵很般配。”纪老爷子摸了摸拐杖上的龙头，忍不住点头。 “是，”纪长松眼眶竟然微微红了起来：“难得扬灵还很喜欢她，良配，良配啊。” 豪门不少人都是要联姻的，尤其是当家做主的人。 可感情这种东西实在难以控制，如果不遇上爱入骨髓的人也就罢了，可要是遇上了，就是又一场悲剧的诞生。 纪老爷子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沉了脸：“扬灵已经长大了，你把你的情绪收敛些，我纪家最辉煌的一代，就要看扬灵了！” “是……”纪长松擦了擦眼角。 “对了，文羽说年三十也要带女朋友来吃午饭？”纪老爷子皱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扬灵年三十要带楚凝来吃午饭，纪文羽竟然也要带女朋友回来。 “他是这么说的，扬灵也同意。”纪长松回答。 纪老爷子摆摆手：“算了算了，到时候好好招待傅楚凝，也看看文羽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顿了顿，又淡淡道：“文羽读了政法大学，以后的结婚对象还要好好斟酌。” 显然，他压根儿没有在意过文羽现在的女朋友。 “好。”纪长松点点头。 腊月二十八傅氏的员工大多就放假了，还有一部分人是年二十九休假的。 楚凝也是年二十九休假，当天晚上和楚秀珠一起去买衣服，为年三十去纪家拜访做准备。 “一转眼你竟然都长这么大了。”楚秀珠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忍不住眼眶微红。 楚凝轻轻将脑袋放在楚秀珠身上，露出笑容：“我还会在家里留好些年呢，只是订婚而已。” 楚秀珠握着她的手，叹口气：“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妈不求别的，就求你和扬灵可以幸福，扬灵这个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教养非常好，应该不会有糟心事。” 她像是想到什么，停顿一下：“他那个爸爸……唉……” 这是楚凝第一次窥探到纪长松的往事，在他们这些小辈的眼里，纪长松就是个结了婚又养小三，最后将小三的儿子带回来的风流男人。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们上一辈到底怎么回事？好像……纪山姜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楚秀珠叹口气，摇摇头：“纪家将往事藏得很严，对外就是纪长松风流了一场，最后浪子回头。但我当初见过纪山姜的母亲一面，那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看起来也很有家教。” 她压低声音说：“有一段时间纪家闹得很大，唐佳回了唐家，纪长松被关了半年，有大半年没有出现在公司里面，唐佳也是纪老爷子去接回来的。” 楚凝微微愣神。 楚秀珠拉着她继续走，换了话题，声音八卦：“说起来最近谭家在打官司，我可真没想到，那位谭家大夫人也终于硬气一回，把谭沉凯告了，带着儿子跑到国外去躲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天作话不知道说什么。 做个承诺吧，不管还有几个人看，有多少人刷负，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了，兔崽都会认认真真写完。 每天双更，按照大纲全部写出来，尽最大能力写好。 50、拜访 第50章 听到这事, 楚凝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最近虽然很忙, 但傅一有给她说过, 苏敏也是个能忍的人, 当初那事发生以后, 她回去一直一声不吭，逆来顺受, 还是以前的样子。 只是和米迦的联系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天给傅一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好的律师推荐。 楚凝当时就知道苏敏要反抗了。 果然，前几天可能是把证据收集齐了, 也可能是又被谭沉凯刺激，便直接把谭沉凯告了。 家暴和重婚罪。 告完之后还是害怕，在米迦的建议下带着谭宇飞跑到国外去了。 恰好傅一去国外，楚凝便让她把苏敏藏到她那儿去，也顺道安抚苏敏和小朋友的情绪。 “挺好的……”楚凝说。 这点楚秀珠点头，她声音带着感叹：“谭家那个大夫人怎么忍到现在的？平时都是二夫人在外面应酬, 我都好奇她怎么忍了这么多年。” “妈你见过他们家二夫人？”楚凝声音带着笑意。 楚秀珠点点头：“在一些宴会上见过，我们都不怎么搭理她，给人做二夫人还做得这么张狂的, 我们也是看不起的, 我看都不想看她。” “哈哈, ”楚凝被她逗笑，“妈妈你被爸保护得真好。” 楚秀珠脸一红：“还取笑你妈妈呢！” 她顿了顿，紧紧牵着楚凝的手：“我和你爸爸虽然是商业联姻, 但你爸爸人品好，从来不乱来，这么些年，除了出差，他从不在外面过夜。妈妈很幸福，所以也希望你能够幸福，女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好男人是很幸运的事情。可要是不是良人，也不要委屈自己。” “嗯。”楚凝含笑着点头。 她不觉得女人一辈子感情至上，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人的一辈子有太多可以追求的东西。 但她不会去试探改变楚秀珠的想法，她幸福了快五十年，人这一辈子一大半都过去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改变她的想法呢？ 楚秀珠不是苏敏，她过得开心，过得幸福，那就不需要改变。 母女两个难得谈心，说说笑笑就回了家。 年三十，楚凝一早就起来收拾自己。 其实她更想随意些，两家人经常会见面，只是楚秀珠紧张，一大早就把她叫起来打扮。 楚凝无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早早起来收拾。 毕竟是第一次以纪扬灵女朋友身份上门拜访，该有的重视还是要有的。 楚凝化了淡妆，她皮肤好，又长得美，认认真真一收拾，穿上新做的衣服，就连来接她的纪扬灵也看得失神。 她穿得很淑女，里面是高领毛衣套a字裙，外面是一件轻薄的米色大衣，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挽在后面，两鬓留着微微卷的耳发，耳环是简单的一颗珍珠，成色很好。 楚凝就这么带着笑走出来，天空下着细小的雪花，她打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伞。 纪扬灵呆呆看着她，她就好似从梦中款款而来，一瞬间天地之间只有她和自己。 “扬灵。”楚凝笑容灿烂，对着他抬了抬手。 纪扬灵很难去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冰天雪地，他的心却像是被填满，浑身都暖了起来。 这种惊艳、期待、憧憬的心情，是纪扬灵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记忆。 “凝凝。”他声音温柔似水，眼神含着满满的情意。 他快步上前，将楚凝搂紧怀里，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一只手接过她拿着的礼品盒，声音带了责备：“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纪扬灵嘴上责备，却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快步走到车旁边，拉开车门。 楚凝露出笑容，解释一句：“好看嘛。” 出行有车子，大多数时间都在有暖气的房子里，也不用穿得太厚。 不过确实挺冷，她就走了这么几十米，竟然觉得手都冻僵了。 纪扬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 纪家。 “楚凝今天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唐佳你的态度好些，不要摆着脸。”纪长松皱眉，忍不住叮嘱。 唐佳一听到楚凝的名字就不痛快，冷着脸说：“我就这么个脾气。” “唐佳！”纪老爷子换了身新衣服，拄着拐杖声音严肃，“你今天要是还摆着脸，就不要待在傅家，回唐家去。” 唐佳一愣，瞪大眼睛。 但纪老爷子严肃的表情显然不是说假的，唐佳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这时候，纪长柏的妻子施香瑜忍不住酸溜溜道：“大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傅楚凝可只有一个，整个名媛圈子最出色的一个姑娘，扬灵要是像文羽一样，不声不响就要带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那才是气死人了！” 她现在很不痛快，说话忍不住嫉妒和抱怨。 一看施香瑜的脸色，唐佳就算再不满意傅楚凝，也不得不承认—— 傅楚凝确实很优秀，也很给她长面子。 纪文羽交的这个女朋友，据说就是个普通工薪家庭，一个暴发户的亲戚，简直就是典型要嫁给豪门的灰姑娘！ 唐佳脸上的不满终于收敛了起来。 比起施香瑜，她对楚凝的不满好像也可以压下去了。 “文羽既然要带人回家，就不要把脸色摆的太难看了。”纪长柏淡淡道。 虽然纪文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更好，但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可能在他兴头上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那种拼命拆散孩子恋爱的家长是最愚蠢的，聪明的家长不可能和孩子去对着干，那会刺激孩子的逆反心理，越不让他做，他反而就越要去做。 也许本来感情并不是那么生死相随的，结果因为家长一直反对，人更加死心塌地了！ 所以纪文羽想要年三十带女朋友回来拜访，他们没有反对，任由他带回来，有些时候巨大的阶级差异，就可以给年轻人的感情埋下危机。 尤其是今天还有傅楚凝也会来，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反对，就能让那个女孩自行惭愧吧。 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家长非要掺一脚，那是愚不可及。 “行行行，我知道了。”施香瑜点头，道理她都懂，只是在人没有来之前，抱怨一句而已。 她真是后悔死没有早点给文羽相看对象，现在人正在热恋期，他们也只能先忍着。 纪老爷子精明、犀利的视线四下扫了扫，说：“山姜和海芸呢？” 施香瑜立刻回复：“海芸还在化妆，她说楚凝姐要来，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听到这个回答，纪老爷子眼里带着笑容。 对于纪海芸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全家都非常宠溺，她和楚凝能相处很好，他们自然高兴。 纪长松则说：“山姜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一大早就骑车出去了。” “这个混小子！”纪老爷子像是想到什么，又说，“算了，中午不在家里吃也好。” 他可忘不了纪山姜和纪扬灵为了傅楚凝打架的事情，不在家也免得有风波。 这时候，保姆的声音响起：“文羽回来啦！” 纪家人立刻把视线看了过去，纪文羽笑容灿烂的牵着一个姑娘进来。 那姑娘长得挺好，脸上带着笑，看起来还是非常优秀，看气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 只是纪家人心里早有想法，对她的笑容客气，却不显得多亲近。 唐佳和施香瑜两个女人就要看得仔细些了，从她的头饰到衣服、首饰，甚至鞋子也认真看了。 越看就越不怎么满意，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不怎么拿得上场面。 “爷爷，爸妈，大伯、大伯母，这是我女朋友程飘飘。”纪文羽牵着程飘飘笑着介绍，这个年纪的人热恋时候，眼里都带着光。 程飘飘有一些拘谨，但她尽力克制了下来，露出大气的笑容：“爷爷，叔叔阿姨，伯母伯父好。” 这样的见面是她最近演练了无数次的，怎么说话，怎么笑，都非常认真地练习过。 老实说，纪家确实是她见过最奢华的家庭，她从未见过这么豪华的庄园、这么多的佣人、这么精美的装修，原本让她羡慕的姑姑家，现在回想起，不过是一个小破屋。 而她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三室一厅，更是不值一提。 程飘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很会克制的人，所以她的视线不随处乱瞟，只是眼带尊敬地看着纪家人。 “你好，来，飘飘快坐。”施香瑜露出笑容，招了招手。 程飘飘看了纪文羽一眼，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坐在了施香瑜旁边。 纪家人笑着和她说话，他们不问她的家庭，只是问问她在哪儿上学，学业等等简单的问题。 纪家很有教养，但程飘飘就是敏感地发觉他们不欢迎她。 是呀，他们怎么可能欢迎自己呢？ 这些顶级豪门，门户之见最为严苛，不过他们对她态度还算和蔼，这已经很让她吃惊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得体，回答的时候也落落大方，只是坐姿还是可以看出僵硬，放在膝上的手捏紧，眼底带着紧张。 施香瑜一直笑着和她说话，只是移开视线的时候眼里闪过嫌弃。 唐佳全程吃水果笑着看戏，纪家的妯娌面子上很和谐，但又有几个妯娌真的和谐？ 施香瑜看不起唐佳绑不住丈夫的心，家里有私生子，唐佳却始终高高在上，看不起施香瑜。 程飘飘也是带了礼物的，只不过纪家人接过后，就随意地放在了一边。 她确实带不起什么值钱的礼，但为了给纪文羽留下好印象，哪怕经纪再拮据，也拒绝了纪文羽提出的替她买礼物。 家里为了送这次的礼物，可以说掏出了家底，就连她那个一向看不起他们家的姑姑也送了礼物过来，让她拿来博个面子，是茶叶、人参等，但纪家人看都没看一眼。 程飘飘抿了抿唇。 也是这个时候，门外的保姆喊道：“傅小姐您终于来啦！” 程飘飘嘴角微微一僵，她刚刚和纪文羽回来的时候，保姆喊“文羽回来”，而纪扬灵和傅楚凝过来却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但她心里真的非常不高兴。 她知道今天傅楚凝也要来，那个女人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不是没有过忐忑，但她都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无数次模拟过。 门外先是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这是梅阿姨。“ 随即就是一个悦耳的女声，很是温柔大气：“梅阿姨好，屋外冷，赶紧进去吧。” “哎好！”梅阿姨声音喜悦。 纪家人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高兴，满含期待地看着门口，程飘飘一时间僵硬了一秒钟，也跟着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来啦！ 鼓掌！ 啪啪啪.jpg 51、夹菜 第51章 纪扬灵和楚凝走进了纪家大门, 纪扬灵声音轻快：“爷爷, 爸爸妈妈, 二叔二婶, 我们回来了。” 楚凝笑容灿烂, 松开纪扬灵的手，快步过来：“纪爷爷, 好久不见, 您还是一样的健朗。” 她伸手，纪老爷子也放下拐杖，笑眯了眼睛同楚凝抱了抱, 声音带着慈爱：“你这个丫头也穿得太单薄了吧，快快喝点热水暖暖，扬灵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把衣服脱给你穿。” “没事儿，我们把车子开到门口了。”她说着又看向纪家其他人，依旧笑容满面, “纪叔叔，唐伯母，纪二叔, 施伯母。” “文羽, ”视线移到程飘飘身上, 微微带了疑惑，不知道怎么称呼，便只笑着点点头, 态度温和。 程飘飘赶紧回了一个笑容，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有预感，傅楚凝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楚凝姐——”楼上有个姑娘飞奔下来，朝着楚凝扑过去。 楚凝伸手，接住，身体晃了晃，脸上笑容却是带了宠溺：“海芸。” “海芸，你小心点，毛毛躁躁做什么？”纪长柏瞪着纪海芸。 纪海芸顿时就又乖巧了起来。 “哎，凝凝快坐，你也真是的，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纪长松声音带着亲昵，指了指老爷子旁边的位置。 让楚凝坐在老爷子旁边和让程飘飘坐在唐佳身边，是不一样的亲昵。 楚凝转头看向纪扬灵，笑了笑，对方立刻把提着礼物过来。 “不要嫌弃我礼物寒碜就行，都是些小玩意儿。”楚凝拿过第一份，双手送到纪老爷子面前，“听说纪爷爷最喜欢齐白石的画，我看着这张画不错，便拿来献丑了。” 她顿了顿，调皮地笑道：“还有一幅我写的字，拿来给纪爷爷检查一下，看看我这作业怎么样。” 纪老爷子眼睛一亮，立刻打开楚凝的字。 纪家不如傅家有文学底蕴，越是没有的就越是在意，因此纪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书法和国画。 他打开楚凝的字，微微惊讶的睁大眼睛：“这……这……” 久久说不出话。 纪长松好奇，偏头一看，眼睛亮起：“好字！好字呀！” 这是一幅非常好的字，不似一般女孩子比较软的字迹，反而非常锋利，不是临摹，有自己的气韵在里面，有型有魂。 纪老爷子震惊地看向楚凝：“凝凝，这真的是你写的？！” “是的，我小时候就喜欢书法，不过那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练习很少，现在工作的间隙，就喜欢写写字，放松一下。”楚凝没说假话，原身确实也会书法，不过当然不能和她这个写了二十多年的长公主相提并论。 这幅字她还费了心，要写得好，又不能写得太好，要有生手的痕迹，还要有灵气。 “真是好字，凝凝以后多来，我们切磋一下！”纪老爷子非常高兴，兴奋不已。 楚凝又笑着送了其他人的礼物，送给纪长松的是一串佛珠，西域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师遗物。 这礼物也送到他心坎上了，是的，这位纪家现任当家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信佛，收集了很多佛物。 而给纪长柏的是楚凝的手工艺吧，非常精致，也很有意义。 唐佳和施香瑜是首饰，她们不缺首饰，但缺最精致最好看最独一无二的，这首饰是楚凝自己设计的，至于好不好看，看她们二人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了。 小辈们也都有礼物，就连程飘飘也收到礼物，给小辈的不贵重，却都是送得他们爱不释手的。 程飘飘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上的礼物，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傅楚凝做得越好，就衬托得她越上不了台面。 但她怎么会在意程飘飘怎么想呢？ 楚凝不会因为程飘飘而改变自己送出的礼物，她的视线好似不经意地扫过大厅，并没有见到纪山姜，纪扬灵手上还有一个礼盒，便放在了一旁。 之后，纪家一家人和楚凝、程飘飘都坐在沙发上聊天，他们并不没排挤程飘飘，说话也会拉着她一起，但她就是能清楚的感觉到—— 她插不上话。 好似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说不到一起。 可要是说他们对她态度不好，他们又时不时会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可她就是坐立不安，笑容要很努力才能维持真挚。 再看看旁边楚凝，落落大方，不轻易插话，但什么又都能接，言之有物，他们说什么她都是了解的，坐姿看起来轻盈，却异常的好看。 程飘飘抿了唇。 “饭好了。”梅阿姨笑着过来说。 纪老爷站起来：“走走，吃饭去。” 他站起来的时候，傅楚凝自然而然地搀扶着他，老爷子也丢了拐杖，笑着任由楚凝牵着。 唐佳虽然是个蠢的，但今天一直很和蔼，看不出特别喜欢楚凝，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一家人朝着饭桌走过去，也是这个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纪山姜。 这个人就是有那种气质，一出现就让所有人注意到了，穿着黑色皮衣，手上提着头盔，走进来的一瞬间，好似带着风霜一般。 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在楚凝身上微微停顿，随即嘴角一勾：“哟，今天可真热闹。” 纪海芸大概是唯一一个没觉得任何不对的，招招手喊道：“山姜哥，快进来，咱们要吃饭了。” 纪山姜将头盔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扔，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慢，但就是带有强烈的压迫感，眼里隐隐带着暴戾，嘴角的笑容也丝毫没让人觉得友善。 “山姜，楚凝你认识，你哥哥女朋友，这位是程飘飘，你文羽哥女朋友。”纪长松咳嗽一声，认真做了介绍。 纪山姜眯着眼睛看向楚凝，嘴角笑容越发冷淡，什么都没说，朝着饭桌走过去。 唐佳一下子就沉了脸，恨不得破口大骂，但被纪长松一看，就忍了下来。 就连纪老爷子也皱起眉头，带着不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纪山姜身上，没人注意到—— 程飘飘在看见纪山姜的那一刻，眼里闪过的情绪。 一行人很快落座，纪家是一张大圆桌，老爷子做上首，其他人分两边坐着，楚凝就在唐佳旁边，另一边是纪扬灵，纪扬灵旁边是纪山姜。 纪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桌上边说边吃，气氛还算和谐。 程飘飘和楚凝都只管吃饭，纪扬灵照顾楚凝，纪文羽照顾程飘飘，一片温情。 虽说唐佳不喜欢傅楚凝，但有老爷子要求在前，又加之傅楚凝这个未来儿媳妇实在给她长脸，出手也大气，她现在心情还是相当不错。 于是，唐佳伸手，夹了一筷子炒菜发在楚凝碗里，笑着说：“来，楚凝尝尝这个，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按理来说长辈给夹菜是要全部吃下去的，尤其这是楚凝第一次作为纪扬灵女朋友上门，年后就会订婚，未来婆婆的示好，一般来说不可能驳了面子。 但…… 这道菜里面有不少葱，唐佳夹的菜里面，就有一截白白的葱根。 楚凝不吃葱。 纪扬灵微微皱眉，随即很快拿筷子，准备夹出来。 “她不吃葱。”纪山姜声音淡淡，他的嗓音沙哑，非常好听的磁性嗓音。 可这一句话，却让在座所有人都愣住了，纪山姜……知道楚凝不吃葱？ 纪山姜可是为了楚凝和纪扬灵打过架的！ 唐佳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纪扬灵刚刚拿起的筷子也顿住，纪山姜是怎么知道楚凝不吃葱的？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上一次见到两人在酒楼前面…… 纪扬灵脸上微微一沉，片刻，重新露出笑容，将楚凝碗里的菜夹了出来，笑道：“妈，不是说过凝凝不吃葱吗？你怎么忘记了。” 之前纪扬灵在家里说过楚凝喜好，但显然她母亲完全没有在意，否则怎么会给她夹葱呢？ 这要是一般长辈，肯定笑着说忘记了，就过去了，可这是唐佳。 她内心深处不喜欢楚凝，纪山姜说“她不吃葱”，纪扬灵又为了楚凝“责备”她，这简直是动了逆鳞，一瞬间将唐佳怒气点燃。 唐佳先冷冷看着纪山姜，声音讥讽：“她吃不吃干你什么事？她和你有什么关系，都要点脸，不要丢人。” 这话不知是说纪山姜一人，还是也包括警告楚凝。 饭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还没等别人说她，唐佳拿起筷子，又夹了葱放在楚凝碗里，扯出笑容：“楚凝啊，阿姨知道你不爱吃葱，可太挑食不是什么好习惯，来尝尝，可好吃了！” 这是强迫楚凝必须得吃！ 饭桌顿时安静下来。 纪扬灵脸上带了不悦，看向他的母亲。 就连纪老爷子也冷了脸，纪长松更是不断在桌下扯着唐佳衣角，冷着脸给她警告。 这时候不好插话谴责唐佳，毕竟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她这行为实在有些过分了！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程飘飘来到纪家后，眼里第一次露出笑意，嘴角微动，带着看好戏的架势。 看吧，哪怕就是所谓的第一名媛，也要面临这样的难题。如果楚凝聪明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免得这个未来婆婆生气。 唐佳打着“知道”、“不挑食”这样的亲密的词语，楚凝如果真的拒绝就是不给面子了！ 纪山姜放下筷子，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唐佳，脸上带着阴郁。 他正要说话，这时，楚凝动了。 她手上拿着的筷子，被轻轻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真是小可爱，大天使 兔崽爱你们！ 52、爱上 第52章 程飘飘眼里流露诧异, 唐佳则是震惊地看着她。 这是……拒绝？！ 楚凝露出笑容, 温和, 但隐隐有些疏离：“唐伯母, 人各有喜好, 我真的不喜欢葱，谢谢您的好意。” 她真的拒绝了！ 哪怕是态度温柔, 声音也客气, 但她这是实实在在拒绝了！ 程飘飘眼里的惊讶非常明显，饭桌上其实也有她不爱吃的，但要是未来婆婆给她夹菜, 她再不喜欢也不可能当众驳了未来婆婆面子呀。 她不觉得楚凝情商低，那她为何要这样？ 程飘飘百思不得其解。 楚凝当然会拒绝，第一次见面就强迫她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那以后呢？ 她不可能为了讨好谁委屈自己的，没必要。 如果她真的和纪扬灵联姻，在未来, 她还会和唐佳打更多的交道，不可能事事都委屈自己的。 纪扬灵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因为她拒绝他的母亲就心里有疙瘩。 倘若他不满, 那他就称不上良配, 楚凝更不愿意委屈自己了。 所以她这次的拒绝, 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会得罪唐佳而已，可唐佳本就明显不喜她，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楚凝想得通透, 放下筷子后笑容依旧大气。 唐佳气得微微发颤，偏头看着楚凝，声音冷了下来：“楚凝，你对长辈的态度是不是要改改了？我们国内有国内的传统，你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要是要学学老祖宗的一些规矩。” 楚凝淡笑，应了：“是的，我很喜欢祖上的东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现世的宝贵财富。” 什么是糟粕？！ 在唐佳耳朵里就是明晃晃指责她说的规矩是糟粕！ 唐佳越发气得不轻，重重喘息，眼里带着怒气瞪着楚凝：“你这话是什……” “唐佳！”纪老爷子发了狠，重重放下筷子，“你给我闭嘴。” 他的眼神很冷，看向唐佳的视线带着威胁。 唐佳顿时不敢不说话了。 瞪玩唐佳，纪老爷又笑容满面地吩咐：“给凝凝换个碗，来吃这个，这个好吃。” 他说着亲自给楚凝夹菜，是之前楚凝吃过的。 阿姨很快把新的碗筷交到了楚凝手上，她端起碗，笑道：“谢谢纪爷爷。” 笑容依旧，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他喜欢这种有魄力的人，也喜欢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成为纪家的当家夫人，她不仅背后有家世，自身也有实力，而不是唐佳这种除了家世，一无所有的愚蠢女人。 他一点不为楚凝驳了唐佳面子而生气，反而非常高兴，一直叮嘱楚凝吃这个吃那个，眼里的喜爱简直毫不掩饰。 程飘飘惊呆了，明明楚凝直接反驳唐佳，一点不给自己未来婆婆面子，纪家人却一点也不生气，就连纪扬灵也依旧态度关心，不把事情放在心上。 这女人有魔力？还是她的家世就可以让她如此有面子？！ 程飘飘心里复杂，其他人倒是态度都很平静，纪山姜视线看着楚凝，眼里情绪复杂。 这一顿饭除了唐佳气得吃不下去，其他人倒是吃得都非常和谐。 饭后阿姨们收拾碗筷，纪家人带着楚凝和程飘飘散步，所有人一起走路消消食，顺带参观纪家，只除了纪山姜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纪长松也不见了。 楚凝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毕竟纪山姜的脾气一向很奇怪，行为更是不羁。 她陪着老爷子说了很多，谈天说地，说今道古，很是和谐。 转了一圈之后，见老爷子和程飘飘说话，她立刻退后两步，同纪扬灵说了一声，独自一人去了卫生间。 楚凝对纪家结构还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客厅背后就有卫生间，这也是她知道的最近一个卫生间，她便直接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走近，就听见楼梯口纪长松和纪山姜在说话—— “……你就听听爸的好不好？不要喜欢自己不该喜欢的人，你会后悔的！”纪长松声音毫无平时的沉稳，只有楚凝没听过的沧桑。 纪山姜的声音依旧沙哑，他好像在抽烟，声音含糊带着冷漠：“所以我妈就是你不该喜欢的人？那你为什么要骗着她，然后害她一辈子？” “我……” 纪山姜声音更冷了：“纪长松，我妈善良了一辈子，唯一一件错事就是爱上你，你知道她死的时候那个眼神吗？解脱，她的眼神是解脱！” 纪长松没有说话，但楚凝基本上可以想象到他必然是一脸痛苦，刚刚他的声音，就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难过。 过了片刻，他才用哽咽的声音说：“我会补偿你的……” “不需要！”纪山姜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我小时候跟着我妈四处打工，流离失所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被房东赶出去睡在天桥下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七岁就拿起菜刀威胁流氓的时候你又在哪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现在跟我说补偿？” 楚凝愣住。 随即她转身，脚步很轻很轻的离开，不准备出现在两人面前。 但她的心情很不平静，纪长松口中的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是……指她吗？ 楚凝想到那天雪夜，他那双疯狂又担忧的眼睛。 纪山姜是为了气纪扬灵才接触她？还是……真的喜欢她？ 楚凝第一次迷惑了，还有纪山姜的那些话，流离失所，睡在天桥下，拿起菜刀保护母亲，这个冷漠又阴晴不定的男人，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童年？ 她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是心里涩涩，有种难言的感受。 楚凝从另一个洗手间出来后，便将满心的疑惑抛开，重新带上笑容，回到纪家人那儿。 过了好一会儿纪长松才回来，依旧是平时的沉稳样子，浑厚的声音带着笑意，好似刚刚楚凝听见的那个沧桑又绝望的声音并不是来自他一般。 纪山姜一直没有回来。 下午两点过，楚凝和程飘飘告辞，纪家人笑着给了两人红包和见面礼，这是规矩，楚凝和程飘飘便都笑着收了。 纪扬灵送楚凝回傅家。 “对不起，我妈那个人就是那样，你不要介意。”纪扬灵声音带着歉意，并没有着急开车，反而看向楚凝。 “没事，我不在意。”楚凝笑着摇摇头。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出国五年，回国后又立刻忙碌起来，和唐佳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但今天楚凝和她刚见面就知道——唐佳不喜欢自己。 那么有没有之后的事件其实没差，楚凝不可能让自己放低姿态讨好唐佳，没有意义。 一个女人的地位来源自己的能力和态度，而不是卑躬屈膝讨好谁。 “那就好，”纪扬灵伸手，轻轻放在楚凝手背，声音温柔：“如果你们相处不来，婚后我们可以不住在家里。” 这个承诺可以说很重了，纪扬灵是纪家未来的接班人，两人婚后要是不住在纪家，可想而知要遭到纪家多么强烈的反对。 楚凝回视他，两人视线相对。 她看得出纪扬灵眼里真挚的感情，她缓缓出来笑容，一个真诚的笑容，声音轻轻：“扬灵，订婚后，我想晚些结婚，工作这边……” 纪扬灵抬手，轻轻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宠溺地说：“可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够了。” 楚凝看着他笑，有一个了解自己、体贴自己的未婚夫，其实也挺好。 纪家。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纪长松愤怒地看着唐佳。 “什么我怎么回事？！傅楚凝什么态度你看见了，我给她挑菜还不领情，你还怪上我了？”唐佳同样满脸怒气，站起来，对着纪长松就发火。 “领情？你强迫别人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唐佳，这就是你的情吗？”纪长松声音冰冷。 唐佳更加受刺激了：“你只知道说我，你怎么不去骂你那个宝贝二儿子，傅楚凝马上就是他名义上的嫂子，还勾勾搭搭，简直没教养，果然野女人养的孩子就是……” “啪——”纪长松动手打了唐佳，眼神带着恨意，“唐佳，你给我闭嘴，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比我清楚！” 唐佳捂着脸，愣住，她看着纪长松，对方眼眶通红，就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她。 纪老爷子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气得用拐杖在地上狠狠砸了几下，骂道：“都给我回房，不回房就给我滚出纪家！” 老爷子气狠了，也不管今天是不是年三十。 纪长松冷冷看了唐佳一眼，拿着楚凝给他送的佛珠上了三楼，那儿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唐佳张张嘴，哪怕被打了一巴掌，却也不敢真的怎么样，只能将楚凝送的礼物扔进垃圾桶，跑回二楼。 她不敢真的回娘家，唐家确实势不小，可纪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离不开唐家的纪家了，现在的唐家依靠着纪家，她要是回娘家，唐家不仅不会给她做主，反而会逼她低头。 唐佳也只敢仗着纪扬灵嘴硬说几句，不敢真的离开纪家。 三楼，纪长松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照片，红了眼睛。 “婉婉，我们儿子爱错了人……他真的爱上傅楚凝了，他看傅楚凝的眼神我太熟悉了。婉婉，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楚凝下车，同纪扬灵挥挥手：“我先回去了，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纪扬灵笑容灿烂，挥挥手，目送楚凝往傅家走去，开着车子离开。 楚凝还没迈进傅家大门，听见不远处小铃铛带着笑的声音：“高点！高点！” 她微微一愣，想不到小家伙今天竟然笑得这么高兴，转身往侧面而去，跟着声音去看看小丫头在哪儿。 绕过傅家的正门，在侧面，楚凝看见了小铃铛以及——纪山姜。 他们站在一颗桃树下面，这个季节的桃树光秃秃的，纪山姜举着小铃铛，小丫头在往树上挂铃铛。 楚凝微微一愣，看着两人。 今天的小铃铛穿得很喜庆，像个福娃娃，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上面绑着非常小的红色圆铃铛。 这会儿脸上竟然笑得很开心，令楚凝十分意外。 最先注意到楚凝的是挂完铃铛的小铃铛，她眼睛一亮，喊道：“楚凝楚凝！” 纪山姜闻言手一抖，差点将小铃铛摔下来。 他忙将小铃铛放在地上，看着她扑向楚凝，而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凝。 “你怎么在这儿？”楚凝搂着小铃铛，看向他。 纪山姜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不想待在纪家，不想看着楚凝和纪扬灵金童玉女，骑着车子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就又到了傅家。 正好小铃铛又在数铃铛，纪山姜便将她骗到僻静的地方，不想被人发现，没想到…… 还是被楚凝撞见了。 纪山姜没有回话，但小铃铛拉着楚凝往桃树下走，桃树枝上面的雪不少，依稀挂了几个铃铛，纪山姜腰上还挂着一长串的铃铛。 “挂！挂铃铛！”小铃铛拉楚凝的手往纪山姜腰上放。 楚凝下意识迅速收回手，小铃铛眼神带着不解的看着她。 纪山姜眼神微微一沉，终于沙哑着声音说：“小铃铛问为什么铃铛树不长，我教她嫁接。” 楚凝：“……” 那是种的假树，怎么可能长大呢？ 嫁接……是把铃铛从假树上取下来，挂在另一颗树上面吗？ 真是开眼了。 她愣神的这一瞬间，纪山姜已经扒下自己的皮衣，披在楚凝身上，他迅速收回手，声音有些不自在：“你穿得太单薄了。” 一瞬间温柔包裹着她，衣服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里面有绒毛，披着其实很暖和。 这一刻，楚凝的第一反应不是把衣服还给自己的未来小叔子，而是想—— 其实纪山姜穿得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单薄。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我们都以为他穿得很薄，其实他竟然悄悄穿了五件！！ 53、亲事 第53章 平日里纪山姜看起来总觉得穿得特别单薄, 但衣服披上身这一刻, 里面厚重的皮毛和很暖和的温度让楚凝觉得, 他平时其实也不是穿得那么单薄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 楚凝立刻取下衣服, 还给纪山姜：“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纪山姜, 也就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一下子低沉下去, 眼里也带着难过。 他不说话，不接。 楚凝只能往他怀里一塞，可他还是没接, 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 里朝下，绒毛一瞬间和雪亲密接触，偏巧地上的雪被人踩过，带着湿漉漉的泥水。 楚凝一愣，声音带了歉意：“对不起，我……” “没事, 我和她挂完铃铛就把她送回去，你回去吧。”纪山姜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 随即转身, 背对着她。 楚凝张张嘴, 说：“好。” 停顿片刻，看着他瘦削的肩膀说：“年后我会和扬灵订婚，你可以叫我楚凝姐, 欢迎来家里做客。” 她在提醒他，她即将是他的嫂子。 说完，她转身离开。 纪山姜久久没动。 走到拐弯处，楚凝回头看了一眼，纪山姜将衣服随意地搭在了桃树上。 她无声地叹口气，揉了揉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这种感受在那天雪夜，纪山姜背着谭宇飞爬上来的时候，就隐隐有了。 今天听到他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小时候，她心里同样像现在这样，被一种说不出的感受笼罩。 楚凝皱眉，摇摇头，将困惑收起来，回了傅家。 小铃铛看看楚凝消失的方向，看看纪山姜，迷惑：“楚凝！楚凝！” 纪山姜只穿了保暖衣和毛衣，他蹲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眶有些红：“小家伙，你说我讨好你做什么？你又不能帮我追她，也不能帮我阻止她嫁给纪扬灵……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他嘴里这样说着，手上却还是温柔地举起小铃铛，让她继续挂铃铛。 小铃铛一下子就从楚凝离开的困惑中走出来，露出笑容，认真挂着铃铛。 外面很冷，开始吹冷风，纪山姜一点没觉得冷，只是眯着眼睛—— 风真大，眼眶都给他吹得湿润了。 傅楚凝站在傅家前院的客厅前往外看，心里非常复杂。 这么冷的天，他有把那件衣服穿上吗？ 好像外套已经打湿了…… 小铃铛也穿得不是很厚，小家伙要是感冒可怎么办？ 楚凝这样想着，去找了两件厚衣服，一件红色的小孩子外套，一件……黑色的大羽绒服。 她脚步匆匆，直接从侧门走到桃树下面。 纪山姜一动不动地举着小铃铛，小家伙很认真在挂着铃铛，挂好一个，她就喊：“铃铛！铃铛！” 他还是一动不动，直到小铃铛的手都拍在他的脑袋上了，他才小心地将她放下，再给她解下一个铃铛。 这样一个别人眼中暴戾的男人，可以温柔地举着一个小孩子很久很久，哪怕她的手打在他的脑袋上，他也一点不生气，乖乖将她放下。 ——他和别人口中的纪山姜，其实不一样。 楚凝上前。 纪山姜听见了脚步声，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她怎么回来了？！ 楚凝已经换了衣服，厚实了很多，手上抱了两件衣服，一件递给纪山姜，他麻木地伸手，接过。 另一件她蹲下，给小铃铛穿上。 “楚凝！楚凝！”看见她又来了，小铃铛眼里带着高兴，小手紧紧抓住她。 纪山姜没说话，只是盯着她，仿佛在确定是不是做梦。 她又回来了，还给他带了衣服！ “还不赶紧穿上。”楚凝皱眉，看向他。 “哦。”他僵硬地应了，给自己裹上羽绒服，视线依旧呆滞。 楚凝收回视线，看向小铃铛：“山姜哥哥很累了，今天不挂了好不好？明天暖和些，我们让文叔叔找人带你来挂铃铛，好不好？” 小铃铛还没说话，纪山姜抢答：“我不累，别人不懂嫁接铃铛，只有我会。” 最后那话是说给小铃铛的，完全是哄骗她。 但小铃铛信了，她非常信赖纪山姜，重重点头。他顿时眉眼带笑，将小铃铛抱起来，让她继续挂。 小铃铛开心地挂了起来，纪山姜脸上笑容带着得逞。 楚凝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却看着他微微出神，他好像很少这么单纯的笑，上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还是在纪家，那天他将她摁在沙发上，声音沙哑—— 你来看我吗？ 楚凝猛然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抽出来，然后看着面前两个人继续挂铃铛。 她等小丫头挂完，然后带她回去。 剩下也不是很多了，再高的位置挂不到，低矮的枝丫已经都挂上，小铃铛皱眉，看向纪山姜，又看看树。 她其实有时候很聪明，比如现在，她指着高的枝丫，喊着：“山姜！山姜挂！” 楚凝皱眉，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小铃铛，明天再继续好不好？” 这小丫头何时和纪山姜这么亲密呢？ 小铃铛拉着她不撒手，抿了抿唇，无声抗拒，这丫头其实有时候很倔强的。 纪山姜却直接抬脚，踩在桃树的一个枝丫上面，用力往上一蹬，整个人就上了树。 树上原本就堆了不少雪，他这一上去，树上的雪哗哗往下掉。 “唔——”楚凝惊呼一声，拉着小铃铛后退。 纪山姜看见了，幼稚地继续摇树，树上堆积的雪不断往下落，逼得楚凝和小铃铛不断闪躲。 “哈哈哈哈！”纪山姜笑容轻快，看着视线一直盯住楚凝。 小铃铛也跟着笑，很高兴：“雪！雪！” 小丫头竟然笑出了声，非常难得。 楚凝刚刚升起的恼怒就被这两人笑得消失了，她一脸无奈，摇摇头，瞪了纪山姜一眼。 “掉！掉！”小铃铛却还要闹着掉雪花。 纪山姜立刻笑着晃动桃树，上面掉下稀疏的雪花，已经比不得前面两次了。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站在树上，笑着看着她们，笑容单纯、真挚。 树还微微晃动，上面的铃铛摇着作响，小铃铛在楚凝旁边，看着树上笑得开心。 楚凝忍不住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眉眼弯弯，眼神温柔。 她自己都没发现。 纪山姜挂得很慢，非常刻意的慢，好在下面两个一个不懂，一个以为他是为了安全。 他挂一个要低下头，看看楚凝还在不在下面，挂一个就要低头看看。 可任由他再慢，也挂完了。 他下树，楚凝正低头同小铃铛说：“乖乖跟楚凝回去，今天已经在外面玩了很久，铃铛已经挂完了，回去好不好？” 小丫头点头。 纪山姜脚步微微顿了顿，楚凝已经牵着小铃铛看向他：“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除夕快乐。” 他僵硬地点点头。 楚凝牵着小铃铛往侧门走，他看着两人的背影，看着她们一步步越走越远。 “哎——”他突然出声，有些急促。 楚凝回头，微微皱眉，眼神疑惑。 纪山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大概只是想再多看一眼，他结结巴巴：“衣服……还给你……” “不用。”楚凝摇摇头，回过头，拉着小铃铛继续走，很快就走到了侧门处，即将消失不见。 “哎——”他再次出声。 即将迈进侧门的楚凝再次看向他，微微皱眉。 纪山姜有些傻气地挠挠头，声音很低：“那个，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楚凝看着他，缓缓露出笑容。她五官精致，眉清目秀，肌肤莹白，犹如雪色，霎时间天地便只剩这一抹颜色。 纪山姜的天地。 纪山姜回到纪家，家里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纪家人坐在沙发上，说着纪扬灵和楚凝订婚的事情。 “初三见面把日子定下来，年后订婚，肯定这一年你们不会结婚，还是要盛大些，等日子定下来，就开始策划吧。”老爷子声音带笑。 “好。”纪长松点点头。 “扬灵呢？”老爷子又问。 纪扬灵露出笑容，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可以。” 纪山姜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顿时沉下了脸，一脸阴郁。 “山姜，把衣服给我吧？”梅阿姨笑着伸手，想要接过纪山姜手上的黑色羽绒服。 纪山姜下意识移开手，不让梅阿姨碰，他紧了紧手上的衣服，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抱着衣服，也不看沙发上的人，阴郁着一张脸上楼。 纪长松疑惑地看了眼他手上的衣服，不明白怎么出去了一趟，就换了衣服。 他是自己买的？ 还是换好了衣服才出门的？ 纪扬灵则沉下脸，紧紧盯着纪山姜手上的衣服。 他这个无所顾忌的弟弟，会这么宝贝地抱着的衣服…… 是她给的吗？ 纪扬灵闭眼，手捏紧，指甲掐在掌心。 正月初一，楚凝在家和傅家人一起过的。 正月初二，一家人去了楚家，见到了傅楚凝的外婆和舅舅。 楚外婆是个温柔的人，也很喜欢楚凝和元锦，拉着两人一起玩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要不是正月初三要和纪家正式见面，商谈订婚的事情，楚外婆还要留着他们过一夜的。 正月初三，德艺轩。 纪家人先到，只来了纪老爷子，纪长松、唐佳和纪扬灵。纪长柏一家人以及纪山姜，都没有在场。 傅家也是四个人，傅老爷子，傅齐修、楚秀珠和楚凝。 两家人一见面，立刻就亲热的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唐佳态度非常好，好的不可思议，大概是纪家人说了什么，以至于她眼神里竟然带了对楚凝的欢迎，再不像之前的排斥。 他们不急着说婚事，先是聊着家常，服务员端着一道又一道的菜上桌，气氛和谐。 而此时，纪山姜拉着石头在喝酒。 他已经喝了很久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喝到眼睛半眯，就连石头都看不下去了，眼神担忧：“杜老大，别喝了，再喝下去就要进医院了，哪有人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喝的，你这都喝了一上午了！” “进医院？”纪山姜讥讽一笑，“下地狱都行！” “杜老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没追上那位傅家大小姐？”石头声音试探。 纪山姜看向他，揪住他的衣领，眼眶都红了：“追上？她今天都要和人谈订婚的事了！” “啊？”石头一愣。 纪山姜又喝了起来。 石头有些想劝纪山姜放弃吧，那傅家大小姐肯定是不好追的，而且人都要订婚了…… 但看到杜老大这样子，他又有些心疼。 于是，石头拍了拍纪山姜，随口安慰道—— “杜老大，想开些，万一他们这亲事谈不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 扬灵哥哥：？？？？？ 你们真的都是小天使，兔崽心态调整好啦！ 后天开始日万，五天。 嘿嘿嘿.jpg 54、野心 第54章 纪山姜冷笑一声, 松开手, 继续喝酒。 会谈不拢吗？他们纪家恨不得立刻将傅楚凝娶回来, 而纪扬灵这样优秀的男人, 他们傅家也不想放过吧？ 傅家想要的女婿肯定是纪扬灵那样的,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纪家未来继承人, 而不是他这样的混世魔王、街头流氓。 石头看着这样的杜若，越发有些心疼。 他这个杜老大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看起来不羁, 好似无所顾忌，其实他从不做犯法的事情。 他们的货多半是卖给夜店，很多夜店私下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被他发现了，立刻就不再供货。 而且他长得好，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和他接触，但这位看起来就像是未开窍一般，男男女女全部都推开。 原以为杜老大是还没有长大, 现在一看, 是眼光忒高。 那傅楚凝的长相、气质, 谁看了不心疼？ 她要不是傅家大小姐，石头自己都想去追一追，能一亲芳泽都是赚了！ 可她偏偏就是傅家大小姐, 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杜老大是挺厉害的，可那傅楚凝也不是个简单的，他后来查过傅楚凝，一个人撑起了所有夜店，盘活了多啦商城，谁知道是不是未来傅氏的继承人？ 石头还没遇见喜欢到不行的女人，所以他还不理解纪山姜的痛苦，可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心里的难受。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呀。 作为兄弟，石头只能陪他继续喝—— “来来来，干杯，不醉不归，一杯黄汤下肚，烦恼忧愁全没。” “我看两个孩子是真的互相喜欢，没想到我家老婆子的一句戏言竟然成真了，真是缘分呀。”纪老爷子眼眶微微红，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眼里便有些酸涩。 傅军国点点头，同样带着感叹：“是呀，凝凝五年前就出国了，扬灵年纪也不算小，我原以为这两个孩子有缘无分，没想到他们自己倒是真有缘分。” 他妻子过世的早，他现在想起来倒不会红眼眶了。 “可不是，扬灵这小子别看温柔，实际上主意正，眼光高，这么些年一直不愿意找女朋友，合着是在等凝凝。”纪老爷子眼神带着调侃，笑眯眯的。 纪扬灵脸颊微微红，视线看向楚凝，眼神温柔。 楚凝回视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倒是没有其他想法，两个孩子开心就好，感情这种事实在是太难勉强了，他们只要互相喜欢，我们就支持。”楚秀珠眼眶微微红，作为母亲谈论女儿婚姻，总是有些不舍的。 纪长松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声音带了一丝沧桑：“他们还互相满意，真的难得。” “那我们还是早点把孩子的订婚时间定下来吧，早点定下来，两个孩子也好更好相处。至于结婚时间，就看他们两个自己的了。”纪老爷子立刻提议。 原本今天就是定下定混日子的，傅军国哪有不同意，笑容灿烂：“那挺好，早点定下来也好。” “他们先定下来，再过个几年，两个孩子事业稳定了，就可以把婚结了。”纪老爷子笑眯了眼睛，纪长松也显得很高兴。 一直不满意楚凝的唐佳始终一言不发，眼里甚至不带有反对的情绪，让楚凝很是诧异。 “是这个理没错。”傅军国重重点头，同样是这个观点。 纪老爷又看向纪扬灵和楚凝，笑容满面：“我是真喜欢楚凝这个孩子，聘礼就用扬灵身上的百分之十纪家股份吧。” 他的话一落地，傅家人一惊，就连傅楚凝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百分之十！ 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纪家人在纪家公司的持股大概在百分之六七十，去掉百分之十虽然还是他们的绝对持股，但纪家的百分之十，可真是一个天价数字呀。 这可是让楚凝空降董事会！ 傅军国想过纪家可能会给楚凝聘礼，也可能是股份，可在他的预估中，绝对不可能大于百分之五，没想到纪老爷子一出手就是百分之十！ 唐佳眼里带着不高兴，张张嘴想说话，但想到了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心里依旧不诧，虽说昨晚纪老爷的话已经让她现在愿意接受楚凝加入纪家，但那是想要吃蛋糕，可不是把自家的蛋糕分出去呀！ 还是扬灵身上的百分之十股份！ 她自己可以一点也没有。 傅军国先是惊讶，随即就摇摇头：“用不着那么多，我已经把凝凝手上的夜店全都给她了，等她结婚再把多啦给她，她不缺钱，不用纪家的百分之十。” 他这话让纪老爷子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继续笑道：“没事，给凝凝百分之十我们放心，要是以后他们有孩子，生两个，就算有一个姓傅也没有关系。” 傅军国和傅齐修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楚凝也顿时眯了眼睛，纪老爷子是不是太大方了？豪门和古代权贵差不多，对于资产和家族，看得极重。 “孩子姓什么不重要，凝凝过得开心就好，傅家还有元锦，我年纪大了，只希望凝凝还可以在公司带着他弟弟一些。她弟弟年纪还小，以后还要多和凝凝、扬灵学习。”傅军国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不是装的，傅军国一直有这个担心。 傅元锦年纪毕竟还是太小，要是楚凝能嫁给纪扬灵，以后纪家多帮衬一下傅元锦，他就能撑起傅氏了。 这也是他一直促成两家联姻的原因。 纪老爷子笑容不变，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扬灵是元锦未来姐夫，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扬灵。” 傅军国满意地点点头。 唐佳却是不愿意了，声音不愉：“怎么回事？楚凝不是傅家的接班人吗？扬灵是未来纪家当家人，楚凝带着傅家嫁给我们才……” “闭嘴！”纪老爷子勃然大怒，视线那般凶狠地盯着唐佳。 纪长松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唐佳脸上，这个蠢货！ 纪扬灵则是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佳，又看着纪老爷子和纪长松。 而傅家人除了楚秀珠以外，全部变了脸。 纪家这是想要吃下傅氏！ 楚凝万万没想到纪家竟然打着这个主意，她当初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接掌傅氏又和纪扬灵结婚会怎么样？ 在她的想法中，联姻是对两方都有好处的，两个大家族携手，牢牢把控整个市场。 可这纪家人竟然已经算计到下一代了！ 再看看旁边纪扬灵同样吃惊的眼神，楚凝心里突然有些想笑，是呀，纪扬灵的品性不代表纪家的品性，他的想法或许和楚凝不谋而合，但纪家不是。 这样的联姻在两方都收敛野心的情况下，对谁都好，可有一家野心太大，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唐佳真是蠢人，纪家这样的谋算，竟然被唐佳直接给说了出来！ 楚凝突然抬手，轻轻按压太阳穴，视线看向傅军国，带着歉意：“爷爷，我好像有些头疼……” 傅齐修倏的站起来，表情严肃：“我先带你回去看看，可能是感冒了。” 傅军国点头：“嗯，先回去吧。” 楚秀珠有些疑惑，眼神茫然，但她不像唐佳，她在自己不懂的时候，会看傅齐修，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傅齐修对她说：“扶着凝凝一点，我们先回家。” 傅军国也站了起来，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老纪呀，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订婚的事情下次再商量。” 纪老爷子笑容有些牵强，声音带着歉意：“老傅，咱们两家认识这么久了，不要听唐佳乱说，当不得真，扬灵对凝凝是真心的，我们家也是真心求娶凝凝，与其他无关。” “我知道的，只是凝凝不舒服，我们先送她回去，下次再约时间谈。”傅军国客套完，带着傅家人就走，楚秀珠搀扶着“头疼”的楚凝跟上他们。 临出门之前，楚凝回头看了眼纪扬灵，对方眼里带着难过和震惊，也正直直看着她。 楚凝微微不可见地对他摇摇头，等傅家消失在视线中之后，纪扬灵倏的站起来，追了出去。 他有预感，如果让他们走了，他和楚凝或许再不可能了！ “哎——”唐佳出声。 “砰！”这是纪老爷子第一次举着拐杖打唐佳，以前她干出再多糊涂事的时候，纪老爷子也没有打唐佳，这一次竟然动手了！ 唐佳一脸茫然，眼神带着害怕，声音结巴：“我……我也没有说错呀……您您……您不是说让扬灵娶了傅楚凝，以后傅家都是纪家的，所以我才没有拦着……” “滚——”纪老爷子捂着心口，要不是被纪长松扶着，早就倒地不起，他抖着手指着唐佳：“你给我滚出纪家，滚回你的唐家去！” 唐佳脸色一变，变得异常苍白。 纪长松冷冷看她一眼，扶着纪老爷子往外走。 纪老爷子气得脸都红了，他抓着纪长松的手，一脸愤怒：“我怎么给你娶了这么个蠢货！她怎么这么蠢！” 那些话是为了让她今天不要在饭桌上作妖才告诉她的，没想到唐佳一听到傅家不是想要把傅氏给傅楚凝，就大喇喇说出来了！ 纪长松咬牙切齿：“她原本就是这样愚蠢又歹毒的女人，要不是扬灵……我……” 纪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一下子变得苍老：“长松……这么多年都忍了，不要冲动，不为纪家想，也要为扬灵想想，他身上不能有污点！扬灵……扬灵对这个母亲还是很尊重。” 纪长松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抖着手扶着纪老爷子。 为了纪家…… 他为这四个字，忍了好多年，还要为这四个字忍更久的日子。 要不是这四个字，他当年就想和唐佳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生姜弟弟下章要开心成啥样？ 哈哈哈 55、情种 第55章 纪扬灵在楼下追到了傅家人, 他张张嘴, 声音有些抖：“我没有那么想……” “秀珠和凝凝先上车。”傅军国命令。 楚凝有些想说话, 但见傅军国态度坚定, 便还是上了车。 傅军国这才回头, 看向纪扬灵，笑容客套：“凝凝不舒服, 我们先回去, 等下次再说。” 下次？ 他们走了还会有下次吗？ 纪扬灵张张嘴，沙哑着嗓音说：“我可以立下承诺书，我是真的喜欢凝凝。” 傅军国收起脸上客套的笑容, 严肃地审视他。 纪扬灵回视他，眼神坚定。 片刻，傅军国叹口气，伸手，拍了拍纪扬灵：“请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今天的事情有些乱, 我们必须回去先商谈一下。” 这是松口了一些。 纪扬灵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好。” 傅家人这才上车。 一路上傅军国都像是在想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回到傅家, 他叫上傅齐修, 直奔书房。 “这是怎么了？”楚秀珠还是满脸迷惑，今天的事情在她看来实在有些不解。 楚凝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没事, 等爸爸和爷爷商量吧。” 她顿了顿，又说：“妈，我先回房间了。” “好……”楚秀珠应了。 楚凝立刻回了房间，拿出手机，给傅四打电话。 她不用去听傅军国和傅齐修要说什么，因为她能估计到他们的想法。 但现在有些事必须提前安排。 书房。 “狼子野心！”傅军国一巴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 傅齐修脸色同样如此，沉着声音说：“纪老爷子装得实在太好了，要不是唐佳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脸色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前没想过让凝凝接管傅氏，可凝凝在这方面实在有些天赋，要不还是取消和纪扬灵的婚约吧，再观察一下。”傅齐修这样建议，他口中的再观察，自然是指观察楚凝能不能接管傅氏。 傅军国反对：“不可以，傅氏绝对不能外姓，扬灵是个好的女婿，但他要娶楚凝，楚凝就必须被排在傅氏之外，多啦可以给她，傅氏不行。” “还是听听凝凝怎么说吧，用不着因为一定要和纪家接亲，就不管凝凝的想法。”傅齐修皱眉，他对于女儿的疼爱是真心的。 傅军国叹口气，声音无奈：“元锦年纪还是太轻，要他成长起来至少还要二十年，我守不了二十年了，而你天赋一般，元锦需要姐姐和姐夫撑起来。纪扬灵既然喜欢凝凝，想要娶凝凝，就必须写承诺书，以后给元锦撑起来！” “这样他们两个的感情……”傅齐修皱眉。 “顾不了那么多了，以后每周抽两天时间出来，带元锦去公司。”傅军国拍案决定。 “可是元锦还小，而且……他也志不在此。”了解儿子的到底是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傅元锦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呢？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经商，又怎么能够管好傅氏呢？ 傅军国一双眼睛突然变了，异常犀利：“你不要忘了我们做了多少努力才有今天，元锦接管公司是最好的选择！” 傅齐修心口一紧，沙哑着嗓子应了：“是……” 而纪扬灵回纪家的时候，纪家人脸色都非常难看，唐佳不在家，其他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扬灵……”一见他回来，纪长松张张嘴。 纪扬灵眼神有些恍惚，他走近，看向坐着的纪家人，第一次不是笑脸相对，他问他们：“你们有那么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什么想法，你妈都是胡说，楚凝就算不是傅家继承人，我们也不会反对你和她在一起，就算你们要现在结婚也没关系。”纪老爷子拐杖在地上撞了撞。 纪扬灵嘴角微勾，带着嘲讽：“然后呢？然后你们还是会处心积虑让楚凝去争傅家，你们知道她是一定要傅家的，所以你们才装作无所谓，掩盖住自己的野心。” 是呀，唐佳看起来愚蠢，其实她是想得最简单的一个人，她怕楚凝有一天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也怕楚凝的基因会影响下一代。 但老爷子和纪长松却在知道楚凝恢复之后，立刻就要将婚约提上日程。 那是前方有一个更大的馅饼在等他们，所以可以不用在意其他。 “纪扬灵！”纪长松瞪他。“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纪老爷子难看的脸色却突然收了起来，招招手：“扬灵，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纪扬灵没想到他态度突然变好，愣了一下，有些失神，最终却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进了书房，纪老爷子拉着纪扬灵坐下。 “扬灵，以前觉得你还年轻气盛，有些东西没有教你，想着等以后你再成熟些，但今天，爷爷要给上这纪家继承人最后的一课。”纪老爷子声音严厉，表情严肃。 纪扬灵没说话，看向他。 纪老爷子年纪不小了，而且脑力操劳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加显老，他看向纪扬灵，眼神慈爱：“这最后一课，名叫——野心。”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我纪家以前不是第一家族，你是知道的，其实在很早之前，纪家还不如唐家，但在别人进步缓慢的时候，纪家犹如一柄尖刀，杀出重围，成为现在的第一家族。” 这些纪扬灵都知道，以前傅家才是第一家族，甚至再之前，唐家都比纪家更厉害。 是纪家几代人努力将纪家冲到最前面的。 “二十年前，纪家已经崛起，但还不是强大的第一家族，也不是别人动摇不了的庞然大物。你爸娶了你妈，唐家娇宠的女儿，那个时候唐家很强，你爸妈结婚后，两个家族联手，将纪家捧到现在的位置。”老爷子笑容淡淡，云淡风轻地说，“在这之间，两个家族的联手中，纪家无声无息，走到了最前面。” 纪扬灵一惊，瞳孔微缩。 当初两个家族联手，为什么纪家是高歌猛进，直接成为第一家族，拥有撼动不了的地位，但唐家却还没有走到第二家族的位置，反而还依附了纪家？ 可见当年，纪家必然是得利最多，并且有可能是吃下了唐家血肉的人。 纪老爷子拍着纪扬灵的手背，声音慈爱：“你是纪家这么多年，最优秀的一个继承人，纪家能不能永远屹立在这儿，成为把控市场的绝对强手，就要看你了。傅家虽然有些变弱，但他还是第二家族，他手上的市场和纪家方向不一样，我们再去抢占市场太晚，只能直接吞并傅家。” 吞并傅家…… 不可谓野心不大。 纪扬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他脸色变了又变，各种情绪反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嘴，声音干涩沙哑：“所以……楚凝接管傅家，我和她结婚后，还要想尽办法算计她的公司？” “怎么会？”纪老爷子声音诧异，眼里带笑，“你不需要算计她的公司，你和她只要有个孩子，唯一的孩子，他同时接管纪家和傅氏，就够了。” 纪扬灵自嘲一笑：“有什么区别呢？楚凝如果真的接管了傅家，傅老爷子定然要她答应培养一个傅家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纪家的继承人。等到那个时候，我们互相防备、互相算计，有什么区别呢？” “纪扬灵！”纪老爷又怒了，“你是纪家的继承人，怎么能把儿女私情看得比纪家还重呢？！” “呵，”纪扬灵第一次笑得难看，是在笑，可更像在哭：“我纪家人野心重，可偏偏个个都是情种。” 纪老爷子一愣，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纪山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打结，不过他也不怎么张嘴，被石头送回来，晕晕乎乎走进纪家大门。 “山姜哥，你怎么喝成这样？”纪海芸上前扶着他，被一身酒气熏得都有些醉了。 他可真是喝得不少，这要是一般的量，不可能把纪山姜喝成现在这个样子，能把他喝得脸都红了，可见喝了多少。 纪山姜没有推开她，他没有力气推开她，也没有精神推开她。 今天纪家的氛围很奇怪，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 他们应该已经订了日子了吧？ 会迫不及待就订婚，然后公布出来，最优秀的男人和最优秀的女人他们在一起了，纪家大少爷，傅家大小姐，可真是般配呀。 别人会称道他们郎才女貌，他们天生一对…… 纪山姜突然就笑了，纪海芸被吓了一跳，再一看他的眼睛，发现还是浑浊着，显然并不清醒。 “山姜哥，你也真是的……”她有些无奈，伸手，拿过纪山姜手上抱着的衣服。 这是一件黑色羽绒服，纪海芸拿着上半头，纪山姜却死抓着下面不撒手。 纪海芸有些意外：“山姜哥，你哪儿来的这种衣服呀？” 纪山姜以前可从不穿这样的衣服，而且这件衣服非常中性化，可男可女。 “给我……”纪山姜声音沙哑，扯了扯羽绒服，身体又晃了晃。 纪海芸赶紧松开，用力搀扶着他：“我赶紧送你回房间吧，爷爷和大伯心情很不好，你喝成这样还是赶紧回房间，免得又被骂。” 说着她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扬灵哥和楚凝姐那么般配，怎么就没有定下来呢？” 她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说话间搀扶着他继续走。 可被她搀扶的人却没有动了。 纪海芸微微一愣，疑惑地偏头。 纪山姜眼里亮晶晶的，哪有什么浑浊，哪有什么醉意，他声音竟然带着意外的惊喜—— “你刚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你说啥？？再说一次谢谢。 56、没成 第56章 纪海芸一愣, 呆呆回复：“今天家里气氛不太好……” “后面那一句！”纪山姜抓着她的胳膊, 声音着急。 纪海芸结结巴巴：“就就……扬灵哥和楚凝姐订婚的事情好像出了问题, 没有谈拢……” 她的话刚刚说完, 纪山姜已经消失不见, 奔向二楼。 纪海芸呆呆站在原地，直到保姆过来问：“海芸？你怎么了？” 她才突然被惊醒, 打了个哆嗦：“我的妈呀, 乖乖！” 山姜哥为什么怎么高兴？！ 他喜欢楚凝姐？！ 纪海芸仿佛发现惊天大秘密一般，被震惊得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而纪山姜直接奔向二楼, 纪长松的书房，他猛的推开门。 纪长松在书房里，抬头看向他，先是诧异纪山姜竟然会找自己，随即便是带了怒气：“你又去喝酒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一闻, 声音里面的怒气更重：“纪山姜！你到底喝了多少？！” 纪山姜却是不回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声音惊喜：“纪扬灵和楚凝没有订婚？” 纪长松一愣, 他回视纪山姜, 被一双执拗、惊喜的眼睛给镇住了。 片刻, 纪长松伸手，将纪山姜拉进书房，关上门, 然后说：“什么没成？只是下次再谈！” “这次专门去谈订婚的事情却没有成，下次就能成吗？”纪山姜反问。 纪长松语塞，片刻，他瞪着纪山姜：“楚凝要是愿意放弃继承傅家，她和扬灵一样会成，以后就是你的嫂子！她要是非要傅家，那她不会嫁给任何一个姓纪的，你哥不行，你也不行！” 纪山姜笑了，声音轻快：“谁说我姓纪？我可以姓杜，我随时可以改姓，上门都行。” 他说完，兴高采烈地拉开门跑了。 纪长松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片刻，他震怒，大吼一声—— “纪山姜！你给老子回来！混账！！” 而此时的傅家，傅老爷子也正在宣布大事。 “正月初六开工那天，我带元锦去公司，他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以先长长见识，以后每周都去两天。”傅老爷子认真宣布。 楚凝和傅元锦同时一愣。 老爷子……已经急成这样了吗？ 元锦才十岁呀！ 楚凝嘴角带着苦笑，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不知道该抱怨谁。 傅家不疼爱女儿吗？ 不，他们已经很疼爱了，多啦都可以全部成为女儿的嫁妆，别人家给女儿的东西，他们可以给十倍、百倍。 可是对比傅元锦，他们给的就不一样了。 他们把宠爱给傅楚凝，把傅氏给傅元锦。 尤其是傅齐修，从小到大，哪怕是傅楚凝不理外事那些年，他对傅楚凝的疼爱也比对傅元锦多，就连楚秀珠都说过，傅齐修这个爸爸实在是太偏爱女儿了。 但整个傅家，他们却是一定要给元锦，真是……令人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楚秀珠有些惊讶：“元锦年纪这么小，学业也还没完成，怎么就要去公司呢？” “每周就去两天，其他时间继续完成学业，课程进度再快一些，上班的两天晚上上课，白天去公司多看看，多学学。”傅军国表情严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 他停顿片刻，又说：“初五再和扬灵见一面吧，就见纪扬灵一个人。” 他说完，客厅沉默了下来，都没人说话。 楚凝也没有说话。 傅军国站了起来，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碰：“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都早点休息吧。” 傅家人很快散了，傅楚凝站在自己的房间窗外，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她心里有些纠结，虽然已经做好决定了，却依旧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这是楚凝第一次双目失神地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只是心里远没有面上这么平淡。 片刻，她穿了件衣服，走出雪地，从侧门去了桃树下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抬头看着这棵桃树，有些出神。 “叮叮铛——叮叮铛————” 风吹着，铃铛摇曳作响，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面上，有些冰冷，却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动脚步，从旁边往正门走。 冰天雪地出来散步的，她确实是第一人，可从上辈子到现在，她最烦心的时候就会出来走动，越是寒冷就越好，寒冷会让她脑袋更加清醒。 有些人心情不好喜欢淋雨，有些人喜欢睡觉，她就喜欢寒冷，喜欢冰雪。 楚凝突然想到上辈子，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冬天，她还是大楚的长公主，摄政长公主。 那天她披着披风，一个人在大楚的皇宫里面走着，宫人们只能战战兢兢远远跟着。 那天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皇弟长大了，并且对她有了强烈的防备之心。 身边人都在劝她赶紧想办法缓和与皇帝的关系，可楚凝想自己做皇帝。她那天就是在这样的冰雪天气里，在皇宫里走了一夜，从梅园走到御花园，又走到议政殿，整整一夜。 第二天，大楚摄政长公主将政权交给了皇帝，那个已经长大的皇弟。 在今天，楚凝已经有了决定，可她还是面无表情走了出来，感受外面的冰天雪地。 她脚步很慢，踩着雪花“吱吱”响，慢吞吞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正门处，她停下脚步，和一个同样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视线相对。 两人眼里都是诧异。 这可真他妈巧了。 纪山姜万万没想到会遇见楚凝！ 他只是无法发泄自己心中的高兴，便跑了过来，想要和楚凝近一些。 “你怎么在这儿？”楚凝皱眉，声音疑惑。 纪山姜挠挠头，有些尴尬：“就过来挂个铃铛……” 楚凝眯着眼睛看他的手，什么也没有。 纪山姜下意识补充，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我已经挂上去了！” “哦，”楚凝应了一声，点点头：“我明天告诉小铃铛，树上多长了一个。” 纪山姜：“……” 那丫头每天都要数，真的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她都知道。 纪山姜抿抿唇，上前一步，在楚凝前面站定，声音有些紧张：“好吧，我其实不是来挂铃铛的，那个……你和纪扬灵没有订婚呀。” 楚凝眉头狠狠一皱，抬头：“干你什么事？” 纪山姜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声音带着笑意：“你们不成，你就不是我嫂子，我可以追你。” 他顿了顿，嘴角一勾：“虽然你是不是我嫂子都不能阻拦我追你。”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邪气，不太正经的样子，可能与他的长相有关，这是一张过于惊艳的脸。 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 楚凝气不打一处来：“我和扬灵不成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因为我姓纪吗？我可以姓杜！”他眼睛有些亮。 楚凝：“……”这可真是够不要脸。 他们在说话，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子停在树下阴影处，很不起眼。 纪扬灵正好坐在车上，他手上拿着的电话刚刚翻出楚凝的号码，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就看见不远处那一幕。 一高一矮，两个异常惊艳的人，昏黄的路灯下面，漫天的雪花也不在意，旁若无人。 纪扬灵的手掐在方向盘上，眼神越来越冷。 楚凝不想搭理这个男人，转身就走。 纪山姜下意识伸手，将她拉住：“楚凝，我喜欢你，我要追你了。” 楚凝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点快。 她甩开纪山姜的手，回了句：“你神经病！” 说完后，人已经脚步匆匆从正门进了傅家大门，只留下原地带着笑的纪山姜。 第二天中午，楚凝走出傅家大门。 小铃铛已经在外面数铃铛了，看见楚凝出来，抱住楚凝。 楚凝蹲下：“小乖乖，你好好数，楚凝出去吃个饭就回来。” 小铃铛乖巧点头。 楚凝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小铃铛比起当初已经好了很多，她现在开朗些，也聪明了些，虽然比起同龄的孩子还差了点，但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 她站起来，上车去往和纪扬灵约定的地方。 纪扬灵很沉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着楚凝的到来，视线看着窗外，有些呆滞。 楚凝到的时候正好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抿了抿唇，冷静地走进去，坐在了纪扬灵对面。 这时候他才回神，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楚凝身上，眼神复杂：“你来了。” 楚凝点点头，看向他：“我今天来是……” “先吃饭吧，我点了你爱吃的菜。”纪扬灵声音一如平常的温和，视线看向门口，很快，就有人端着菜上来。 正好是午饭时间，楚凝没有拒绝。 “你爱喝的汤，少盐少油。”纪扬灵声音带着笑意，将汤碗放在楚凝旁边。 她迟疑片刻，还是说：“谢谢你，我自己来。” 纪扬灵手微微一顿，今天的楚凝比以往都要客气。 之后，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只有些微的声音掩盖在了热闹的饭店之中，超乎寻常的安静，带着风雨前的宁静。 楚凝喝完汤，注意到纪扬灵动筷子的节奏非常慢了，她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视线看向对面的男人：“扬灵，我想我们的婚约还是先取消吧。” 纪扬灵的手微微一顿，哪怕知道今天的结果，他依旧有些难受，这种难受很奇怪，不像是痛彻心扉，更像是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过了好久，他才说：“傅爷爷邀请我明天去傅家，商谈订婚的事情。” 楚凝看着他，眼神认真：“扬灵，你知道我爷爷会说什么的，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我不想放弃傅家，而纪家也不会允许你答应我爷爷的条件。” 他们都知道，傅军国会答应将楚凝嫁给纪扬灵，必定要纪扬灵做一些承诺，而这承诺将会是关于帮助元锦掌管好傅氏，这和纪家对纪扬灵的要求相悖。 纪扬灵很矛盾，从未有过的矛盾，他看向楚凝，突然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楚凝，你爱我吗？” 楚凝一愣，眼神有些惊讶地看着纪扬灵。 他自嘲一笑：“好了，我懂了。” 她要是爱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选择放弃他呢？ 看着纪扬灵这个样子，楚凝有些难受，她的眉头紧蹙，无声叹口气：“扬灵，纪家不会同意我爷爷的要求。或许有一天，你掌握纪家，我掌握傅家，我们还有兑现婚约的一天。” 听见楚凝说兑现婚约，纪扬灵眼神里带了一丝希望，他伸手，握住楚凝的手，紧紧握着：“凝凝，只要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答应你爷爷的要求。或许我爷爷和爸不会同意，但纪家未来是我，我可以兑现承诺。你如果想要事业，你可以和我一起管理纪家，纪家家大业大，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声音有些急促，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楚凝将手抽出来，看着纪扬灵：“我想要傅氏。” 别人给的，不如自己有的，纪扬灵想让她做皇后，和他同掌纪家。 可这话是喜欢她的纪扬灵说的。 倘若有一天，纪扬灵不喜欢她了呢？ 楚凝不想做皇后，也不想做长公主—— 她想自己做皇帝。 “呵，”纪扬灵突然轻轻嗤笑一声，笑声里面带着自嘲，显然是在笑自己，他看着楚凝，眼神格外的复杂：“你果然还是不爱我。” 就像是他爱她，他愿意为了她，放弃纪家的野心。 可楚凝不愿意放弃她想要的东西。 “抱歉，扬灵。”楚凝站了起来，有些歉意地看他一眼，随即转身。 她的心里确实有愧疚，但更多的还是坚定，一往无前，她既然有了目标，选择了自己要的东西，就断不会放弃，也不会后悔。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也会面临很多难关。 坚定自己的目标，在每一个纠结的选择面前，都要一往无前地选择自己想去的方向。 然后在下一次难关之时，不后悔上一次的选择。 她没有把戒指还给纪扬灵，她还是保留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她接管傅家，纪扬灵接管纪家，她迈出一步，他收敛野心，或许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纪扬灵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未来如果他们可以携手共进，不会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傅三载着楚凝回到傅家的时候，小铃铛正开心的拿着好几个铃铛，露出了笑容。 楚凝微微诧异，笑着走过去：“小丫头，你在高兴什么呢？” 小铃铛一见她就扑过来，趴在她的怀里，眼里亮晶晶的，声音带着激动：“楚凝！楚凝！铃铛，多了……” 她掰着手指头，眼睛瞪大：“两百多个！” 那般惊喜的模样，仿佛得了天大的好事。 楚凝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一棵棵缀满铃铛的小树。 多了两百多个…… 早上楚凝出门的时候小铃铛就出来了，所以铃铛是昨晚挂上去的。 是纪山姜。 昨天两人见面后，他或许去买了铃铛，然后一夜未眠，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挂在树上。 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过来挂铃铛，以至于小铃铛还有些失落。 昨晚却一夜挂了两百多个上去，他是心情很好吗？ 楚凝突然想到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受，这种感受很难以形容，很陌生，也很让人惶恐。 纪家兄弟俩，性格诧异非常大。 一个冷静自持，一个野蛮任性，所有人都称赞纪扬灵而嫌弃纪山姜。 但楚凝和纪山姜接触得越多，才发现他其实只是看起来混账，实际上简单得过分，会救人、会平等对待小铃铛，也会因为点了桌贵菜，而叫上兄弟们一起来吃…… 她看着那些树，就好像看见一个高兴的男人，他长得非常惊艳，但脸上带着干净、纯粹的笑容。因为高兴，所以他睡不着，在夜深人静的冰天雪地里，挂了两百多个铃铛上树…… 想到这儿，楚凝忙微微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开，她敏感地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小铃铛继续摘吧，楚凝先进去了。”说着她看向保姆，“照顾好她，辛苦了。” 说完后，摆摆手，进了傅家的大门。 今天傅家的氛围有些奇怪，楚凝回来的时候，傅璎和傅白轩、白莹月三人正坐在沙发上，傅老爷子沉着脸坐在他们对面。 傅齐修坐在一旁，冷着脸端着茶水喝。 楚凝的回来打破了僵局，傅璎扯出一个笑容：“凝凝快过来，来来来，到姑姑这儿来。” 她听话地走了过去，却没有坐在傅璎旁边，而是坐在了傅齐修旁边。 “怎么了？”楚凝不顾傅璎变得难看的脸色，看向老爷子和傅齐修。 傅老爷子沉了沉脸，没什么也没说。 傅齐修眼神冷了冷，解释：“你姑姑说希望傅白轩可以回傅氏。” “轩轩之前确实做得不好，可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傅璎红了眼眶，“我每天看着他在家里忧愁也很难受，他这次进公司，可以从基层做起，也好打磨一下他冲动的脾气。” 楚凝冷笑一声，没说话。 可她的冷笑却让傅老爷子和傅齐修想起傅白轩被赶出傅氏的原因，脸色更加难看。 傅老爷子放下杯子，掷地有声地说：“不可能，傅白轩不可能再回傅氏，傅氏姓傅，不姓白。” 这话令傅璎和傅白轩同时脸白了，却不敢再多言。 老爷子的语气偶尔还是可以听出很多东西的，这个时候他的这话是不容置喙，也不可能有转机的。 白莹月偷偷扯了她妈一下，眼里带着急切。 傅璎又说：“那好吧，爸，实在不能让轩轩进公司就算了，但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傅军国皱眉，态度已经有了不耐烦。 他最近心里正烦躁，实在没心情对他这个唯利是图的女儿有什么好脸色。 “凝凝好像和纪家大少婚事没成？那爸要不帮莹月和纪大少牵个线吧？”傅璎声音带着期待，看向傅军国。 作者有话要说：　　扬灵哥哥：？？？？？关我啥事？？？ （爸爸们放心，她们不会心想事成的） 57、副总 第57章 傅军国一愣, 好像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眼神带着茫然和一丝不可思议。 傅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反而继续说：“爸, 莹月也是傅家小姐, 纪家又势大，既然纪扬灵和楚凝没成, 就让莹月试一下吧, 他们之前接触过，还是很合拍的……” 她念念叨叨，不断说着白莹月和纪扬灵有多合适。 傅军国捏着拐杖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但凡注意到的，都能知道—— 他处于暴怒状态。 傅齐修心里也不痛快，冷哼一声：“哼，你在哪儿听说纪扬灵和凝凝的亲事不成？” “这……”傅璎表情顿时有些迟疑，“昨儿两家人不是谈订婚的事情嘛，到现在还没有订婚的消息, 难道不是没成吗？” 傅齐修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妹妹了，傅璎确实挺聪明的，就是总把聪明不用对地方, 招人厌恶。 “纪扬灵和凝凝婚事还在谈, 你少打歪主意。”傅军国有些恼怒, 克制住不用拐杖打傅璎。 这个时候，楚凝突然说：“爷爷，爸, 我和扬灵取消婚约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炸的众人差点跳起来。 与傅璎等人的惊喜不同，傅军国完全是生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楚凝没准备瞒着，她态度淡定，“我中午和扬灵吃饭的时候就说了，我们的婚约取消。” 傅军国站了起来：“傅楚凝！这样的大事你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吗？！” 楚凝看着傅军国，声音平静：“有什么要商量的，从感情上来说，这是我和扬灵的私事，从两个家族来说，外界不知道婚约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她的态度太平静，以至于傅军国也沉默下来，眯着眼睛，开始思考。 片刻，他瞳孔一缩：“你是因为傅氏才和纪扬灵取消婚约的？！” “是的，”楚凝供认不讳，抬头看向他，眼神认真：“爷爷，我想接管傅氏，带着傅氏做大做强，我不觉得我会比其他人差。您忌惮纪家，那我就和纪扬灵取消婚约。” 傅军国呼吸微微一滞，但不得不说，这一刻，他突然觉得—— 他这个孙女，远不是他想象中沉迷男女之情的无知女孩儿，她有野心，也有胆识。 刚刚还在旁边高兴的傅璎等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脸震惊，尤其是傅白轩，表情狰狞：“傅楚凝！你果然野心勃勃！说，当初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傅楚凝！” 他暴跳如雷，带着恨不得朝着傅楚凝挥拳头的架势。 傅齐修皱眉：“傅璎，我们家里还有事，你们就先回去。” “不是，爸，傅家绝对不可以……” “滚——”傅军国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对着傅璎发了出去，吼了她一声。 傅璎被骂得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和白莹月拖着傅白轩离开傅家。 几人刚刚迈出傅家大门，傅白轩的骂声越发不能听，傅璎也皱着眉：“想不到这个傅楚凝竟然有这么大的狼子野心，傅家可以争的只有傅元锦和轩轩，她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白莹月眼睛闪了闪：“妈，傅楚凝要想接管傅家哪是想得那么容易，爷爷和舅舅都不可能同意的，她那是异想天开。这事根本不用太在意，现在重要的是——她和扬灵哥取消婚约了！” 她丢开她哥的手，牵着傅璎的手：“妈，我要是嫁给了扬灵哥，以后整个纪家不都是我们的靠山？这是个好机会呀！这个圈子里除了我，还有谁更适合扬灵哥呢？” 傅璎一想也是，顿时笑容灿烂：“你哥太没出息了，竟然被赶出傅氏，莹月你可要争气，一定要嫁给纪扬灵呀！” 白莹月握紧拳头，眼里带着激动：“嗯！” 他们走后，傅家客厅里面陷入沉默，怒气冲天的傅军国，诧异的傅齐修，还有面无表情但眼神认真的楚凝。 “你一个女孩子凑什么热闹，嫁给纪扬灵这样的人，你还怕自己想要的没有吗？！”傅军国瞪着楚凝，带着怒气。 楚凝坐姿端正，哪怕傅军国暴怒，她也没有丝毫的害怕：“我只想靠我自己。” 傅军国还想说什么，傅齐修却是突然说：“既然已经取消婚约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凝凝继续在公司做下去，你还年轻，再等等看。” 这话本就是一个讯号，楚凝还要再历练，而他不介意楚凝接管傅家！ 否则绝对不会说婚约就算了的话，毕竟按照傅军国的计划，只要纪扬灵给出傅军国想要的保证，楚凝就可以嫁给纪扬灵。 傅军国看看傅齐修，又看了看楚凝，一挥手，拄着拐杖愤怒地上了楼。 等他走后，楚凝把视线移到傅齐修身上，声音里面带着说不出的复杂：“爸……” 傅齐修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凝凝，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傅家继承人和傅家大小姐可完全不一样，继承人的担子很重，以后你在公司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他没有直接决定，一个是傅军国还不同意，另一个则是不能草率，还要再观察。 可他给了楚凝机会和支持。 楚凝露出笑容：“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晚上，傅军国和傅齐修在书房谈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意见不一。 傅军国是坚决不同意楚凝接管傅氏，他更希望元锦尽快成长，楚凝帮着元锦撑起傅家就行。 但傅齐修却觉得，与其期待年纪还小，只爱天文的傅元锦，不如就支持面前这个有天赋的女儿，横竖都是傅家人，只要楚凝不和纪扬灵结婚就够了。 两人不欢而散。 但傅齐修没提元锦不去公司，傅军国也没再提和纪扬灵的婚事，算是各退一步。 正月初六，傅氏开工。 “元锦准备了吗？”傅齐修皱眉，看了看时间。 照顾傅元锦的保姆匆匆跑来，声音着急：“先生，元锦说他肚子疼，现在还在厕所。” 到底是亲儿子，傅齐修立刻赶过去。 厕所门紧闭，傅元锦声音里带着虚弱：“爸……我肚子疼……” “叫医生了吗？”傅齐修皱眉，隔着门什么也看不见。 “叫了，”里面声音更加微弱了，傅元锦说：“爸爸，真的太难受了，我今天可能去不了公司……” 傅齐修眉头皱得更紧，只是眼里没有了担心，他重重敲门，声音严肃：“傅元锦，给我出来！马上！” 里面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片刻，傅元锦白了一张脸打开了门，心虚地看了傅齐修一眼。 傅齐修板着脸，声音严厉：“傅元锦，不想去公司竟然学会装病了？！” 傅元锦咬住牙，不说话。 “赶紧收拾好，跟我去公司！”傅齐修看了眼时间。 傅元锦不动。 “傅元锦！”傅齐修声音更加严厉了，“我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没空陪你闹！” 傅元锦倏的抬头，看向傅齐修：“爸，我不想去，我不想进公司，我不想学经济，也不想学管理！” 他眼睛瞪大，眼眶微微红：“我昨晚都听见了，姐姐喜欢经商，又是工商管理毕业，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进公司？姐姐那么厉害，她可以做得很好的！” 听到这话，傅齐修一愣。 随即，他缓缓蹲下来，看向傅元锦：“你真的觉得你姐姐管公司很好吗？傅氏都给你姐姐，你不委屈吗？” 傅元锦坚定地摇摇头：“不委屈，姐姐不会亏待我的，我不想去和她抢我不喜欢的东西。” 他低着头，咬了咬唇。 一个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了近十年的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他有了自己想法，也有了自己分析能力。 他不想要傅氏，姐姐想要，为什么不给她？ 这就是傅元锦不愿意去公司的原因，他不去，爷爷就无可奈何。 傅元锦从小就知道，爷爷对他更好，爸爸对姐姐更好，但今天，傅齐修第一次温柔了眉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 傅元锦眼睛一亮，和楚凝有几分相似的脸看向傅齐修：“爸爸，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傅齐修点头。 “那我可以学一些天文知识吗？” “可以。” “公司给姐姐好吗？” “好。” 傅元锦笑了，两个小虎牙露了出来，很是高兴。 他这样的笑容，是过去被迫上着经济学和管理学课程、被框在傅氏继承人这个框架中时，从未有过的笑容。 傅齐修到傅家门口的时候，傅军国皱眉：“元锦呢？肚子很严重？” 傅齐修摇摇头：“不，他装的。” 傅军国一愣，随即脸上带了怒气和严厉，他最疼爱傅元锦，但大多数时候，对傅元锦还是非常严厉的，“你怎么不把他带出来？！” “他不想去，我同意了，我还同意他学一点天文。” 傅齐修说完，傅军国变了脸色：“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四下看了看，车上除了小铃铛的父亲，再没有其他人了：“傅齐修，傅元锦才是傅家的继承人！你给我马上将他叫出来！” “爸，我们尊重一下孩子吧，凝凝到底哪儿不好？她身上的魄力就连我都比不上，这样的继承人，有什么不好吗？”傅齐修第一次面露痛苦地看向傅军国。 他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听傅军国的，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是傅齐修第一次反抗，他不想自己做一辈子老爷子的翻版，傅元锦再走上他的路。 傅军国一愣，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因为这一刻，他浑身升起了一股无力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傅齐修反驳他，楚凝直言想要接管傅氏，元锦装病不去公司……桩桩件件，都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他一辈子说一不二，也从未有过错误的决定，可这一次，他犹豫了。 傅军国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 他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浑身力气，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也没再提要带元锦去公司的事情。 当天，傅氏开工的第一天。 多啦项目组总经理傅楚凝升职了，不再是一个项目组的总经理，而是整个傅氏的副总经理。 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傅经理”而是“副总”了。 这一次的人事变动可以说非常意味深长，是傅齐修傅总下达的命令。 “我天，大小姐升职也太快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人是大小姐，姓傅！” “不过说真的，大小姐的实力确实没话说。”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吗？” “什么信号？” “我们大小姐会不会成为傅氏当家人呀！” “！！！！我去！” “我靠！我觉得有可能哎！“ “不知道为什么……我他妈觉得好刺激！！” “所以大小姐成为当家人之后，我们就可以不用羡慕多啦项目组了吗？” “大小姐威武啊！！” “啊啊啊——” …… 楚凝接到这个人事变动的时候非常震惊，她知道自己的路不好走，老爷子倾向的是元锦，而不是她。 但她没有想到，竟然一来公司就被通知自己成为了副总！ 傅四也非常激动，但激动的同时还有些疑惑：“楚凝，老爷子怎么会同意呢？” 楚凝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丝绸衬衣，衬得整个人越发清冷，声音却难得带了温暖：“通知是我爸下的，爷爷应该还在观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 今早元锦装病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那小子真是让她又无语又温暖。 “算了，不想了，最近你的工作就要进入最繁忙的阶段，我去接替傅，傅一还是回来照顾你吧。”傅四声音带着关心，“凝凝，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楚凝一脸无奈，露出一个笑容：“知道啦，管家婆。” “管家婆不是我，是傅一！”她说着突然伸手，抱住楚凝的细腰，“等我回来你要是瘦了，别怪我给你催肥！” 声音带着调皮，令人温暖。 楚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纤细精致的手拍了拍傅四：“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钱已经打到基金会里面了，你和她们都不要亏待自己。” 傅四手紧了紧，鼻音很重：“好……” “副——”荣诗雨的声音戛然认知。 她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两个女人。 妈妈呀，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傅小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傅四吸吸鼻子，松开手，她今天准备离开，没有穿正装，反而穿了条背带裤，看起来确实像是小孩子。 “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傅四瘪瘪嘴，忍住眼泪，转身离开。 楚凝也有些不舍，但基金会那边不能离人，傅一手段太软了，长期坐镇那边的除了楚凝，就只有傅四了。 荣诗雨终于放下了心，但随即，又有些失望。 要是副总是个弯的，她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呸呸呸，荣诗雨你整天想啥呢！！ 荣诗雨在心里拼命骂自己，将头鄙夷到了脚，相当嫌弃，并且默念了三遍—— 你有男朋友了！你有男朋友了！你有男朋友了！！ “什么事？”楚凝出声，眼神带着疑惑。 荣诗雨立刻回神，上前，一脸严肃的样子：“是这样的，关于多啦人事任命的问题，人事部刚刚说傅总让您决定就好，人事部过来问您这边有什么建议吗？” 说是建议，但只要楚凝定了，就不会变了。 楚凝点点头，声音平静：“策划部经理邵艳，多啦项目组负责人陈刚，先这样安排着。” 荣诗雨愣了一下，花了好几秒才想起陈刚是谁，忙应了：“好的。” 说完，她准备出去。 楚凝抬头对她笑了笑：“辛苦了。” 荣诗雨再次愣住，随即脸颊一红，结结巴巴：“不不不不……不辛苦……” 说完，转身离开，脸颊的温度还没有下去。 完犊子了，她要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荣诗雨：弯了弯了！ 生姜弟弟：所以我的情敌不局限于……性别男？ 58、送别 第58章 换了岗位之后, 楚凝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要熟悉的业务也非常多, 以至于她下班的时候, 已经过了六点。 她一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一边往傅氏门口走。 傅三没来，面前却停了另一辆车子, 男人看向她：“上车。” 傅楚凝一脸诧异, 看了看纪山姜，又看了看面前这辆奥迪，车子很普通, 但开车的人可一向只开摩托，今天开了车汽车，本就很是意外了。 就在她诧异间，纪山姜下了车，拉开副驾驶：“亲爱的傅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送你回家？” 他今天穿了西装, 头发剪了一点点，不再挡眼睛，不得不说, 这张脸就是一个招摇。 偏偏他还笑了笑, 那张好看的脸生动至极。 这人的脸好像已经很久不带伤了？ 两张招摇的脸正面对面, 一瞬间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有认出楚凝的，也有都不认识但是看着他们惊艳的。 楚凝抬头,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没有。” 说完，她直接转身，进了后面那辆傅三开着的车子，坐在后排。 纪山姜追了上去，扒拉住车门，声音有些闷声闷气：“你不能给我个追你的机会吗？” “不能。”楚凝说完，准备关窗。 纪山姜声音着急：“哎等等，你想知道谭家现在怎么样了吗？就是那天晚上我们救下的那个小孩子谭宇飞家，我告诉你，你上我车，怎么样？” 楚凝还是不想理会他，关窗。 “谭沉凯死了。”纪山姜手不撒手，按着车窗。 楚凝手一松，有些诧异地看着纪山姜。 她知道苏敏母子在国外过得挺开心的，也知道谭沉凯日子不好过，但那是苏敏要处理的事情，她不准备插手，便没有关注谭沉凯。 没想到谭沉凯竟然死了？ 他怎么死的？ 纪山姜一只手撑在车窗上，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只是视线一直看着楚凝，给她解惑：“谭沉凯被苏敏告了，苏敏不见了，谭家一团乱麻。谭沉凯要家暴，便对着谭家二夫人赵甜玉发脾气。今天中午喝了酒，又回去找二夫人撒气，被谭宇宸失手弄死，一个小时以前咽气，谭宇宸被控制住了。” 楚凝微微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谭沉凯竟然死了，还是谭宇宸失手杀了的！ 她看向纪山姜：“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纪山姜挑眉，嘴角微勾：“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想知道什么不行？” 楚凝看他一眼，一脸无语：“这件事你告诉我做什么？别说你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 纪山姜转身，趴在车窗上，脸挨楚凝很近：“我就是想告诉你……可以让苏敏别躲了，回来收拾残局，随便收收财产，那是该他们的。” 楚凝皱眉，直直看着他，眼神犀利：“你怎么知道的？” “苏敏懦弱了二十多年，要反抗早就反抗了，又怎么指望她突然就自己想通？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身体压低，眨眨眼睛，“我说完了，走吧，去我车上。” 楚凝：“……” 她嘴角突然扬起：“我有说过你说完我就去你车上吗？” 说着她伸手打了个手势，傅三一踩油门，车子迅速消失在纪山姜视线里。 他整个人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站稳后呆愣愣看着车屁股，一脸懵逼。 是哦，楚凝好像确实没有答应…… 他忍不住拍了拍脑袋，这丫头可真是厉害！ 随即他摇摇头，回到自己的车上，视线往后，后座的九十九朵玫瑰正孤零零放在那儿，看起来可怜巴巴。 和他现在一样。 他从座椅下掏出一本书，翻了翻又扔在后面，砸在那些娇艳的玫瑰上面。 纪山姜有些烦躁，忍不住骂了句：“艹！这什么破指南，怎么不教教如何将人哄上车子？人都哄不上来，有屁用！” 又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又把书抓了回来，继续低头认真学习后面的。 楚凝在经过一番确认之后，通知了苏敏。 谭沉凯确实死了，死在了亲身儿子手上，谭宇宸被抓了之后，谭沉凯的公司瞬间大乱。谭家二夫人正在想办法救自己的儿子，可惜谭沉凯的很多资金她动不了，谭沉凯名义上的妻子是苏敏。 苏敏很快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撤诉，当然，撤销了她告谭沉凯的重婚罪和家暴罪。 现在最要迫不及待证明谭沉凯重婚的应该是二夫人，否则她一毛钱遗产也拿不到。 谭沉凯身体硬朗，事出突然，他也没个遗嘱。 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赵甜玉要是去证明自己也是谭沉凯妻子，她就能也顺便把她告了。 苏敏开始收拢谭沉凯资金，二夫人赵甜玉又要想办法抢遗产，又要救儿子，可以说焦头烂额。 楚凝也忙碌，知道苏敏请了一个律师团在处理后续，也就不怕她被骗了，不再关注谭家的事情。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苏敏找到了她。 正好下班，她就等在公司大厅，楚凝见到她时才惊讶地说：“苏敏？你怎么不上去找我？” 苏敏放在手上的杂志，笑着走过来：“没事，我也没什么大事，坐在这儿看看下班的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也挺好的。” 楚凝一脸无奈地看向面前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苏敏，她的气质变化是最大的，从原本的瑟缩，变成了现在的温和，穿着也要简单很多，面色红润了些，使得她看起来精神气好了很多。 “你变了很多。”楚凝笑着说，眼神全是认同。 哪怕苏敏年龄比楚凝大得多，得到她的认可，她却觉得非常开心，忍不住露出感激的表情，笑着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脱离地狱的。” 楚凝摇摇头。 苏敏又说：“说来奇怪，以前我总觉得孩子要有爸爸，又觉得自己养不活孩子，缩手缩脚，一直在谭家忍气吞声。现在谭沉凯死了，我告诉了宇飞，结果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平静了很多。他告诉我——妈妈，我从来没有把当爸爸，他是哥的爸爸，不是我的。” 她说到这儿眼眶有些红，却还是忍着继续：“我心疼死了，也后悔死了，早就该带着儿子离开谭家，也不至于让他受这么多苦。要不是看见他现在有多开心，我还以为他的性格和我一般，懦弱寡言。” 她嘴角的笑容很快转成冷笑：“真是报应，谭沉凯没想要有一天竟然会死在自己宝贝的儿子手上，楚凝你知道吗？我这次回来才知道，以前谭沉凯打我发泄脾气，我走后就轮到赵甜玉了。他打赵甜玉，谭宇宸就打他，更是直接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哈哈哈，报应！” 楚凝叹口气，上前，拍了拍苏敏的后背：“过去了，他们得到了应有报应，你也应该过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了，以后再没有人欺负你和宇飞。” 苏敏倏的握住楚凝的手，眼神认真：“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想把我拿到的遗产给你，给基金会用。” 她也是出国后才知道，楚凝究竟拥有怎么的一个基金会，又帮助了多少人…… 她只是中间最普通的一个，这个女人看起来小小的，其实撑起来了好大一片天地。 楚凝摇头：“不用，我这边钱还够，而且我自己也会挣，你的钱就留着你和宇飞用吧，日子还长。” 苏敏不愿意，态度依旧坚定：“不，我不想要再回忆起过去的生活了，我想去基金会里面工作，你知道的，我什么能力也没有，我只能去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到这儿，她笑了：“你知道吗？秦老师已经收我做徒弟了，宇飞我也准备让他在国外念书，他也非常愿意，我们都不想在这座城市继续生活下去了。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但现在，我们只想离开这儿。” “我不反对你去基金会工作，但是我不要你这么钱，你留着用吧，我们还不缺钱。”楚凝还是不愿意接受。 苏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是认真的，你一个人撑着也累了吧，就让这些钱帮你分担一下。我不想要谭沉凯的钱，他看不起女人，殴打女人，就让他的钱去救女人。” 她的态度坚决，眼神执拗地看着她。 楚凝沉默片刻，点点头：“我只收一半，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留些钱财傍身总是好的。你在基金会工作，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发工资，够你和宇飞自在的生活下去。” 苏敏笑容灿烂：“好，谢谢老板。” 苏敏离开那天楚凝去送了，他们母子俩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 她到机场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男人正笑容灿烂地站在苏敏母子旁边。 楚凝一阵无语。 “你怎么来了？”这话是问纪山姜的。 他今天终于不再装模作样穿西装了，衣服是他以前一贯的风格，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睛，慵懒地看着她：“我怎么不能来？宇飞和我是生死之交，我们就是兄弟，我送送我兄弟不行吗？” 楚凝：“……” 她不搭理纪山姜，揉了揉谭宇飞脑袋，对苏敏说：“注意安全，以后多笑笑，你很棒的。” 苏敏笑容灿烂，自从离开谭家以后，她的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灿烂：“会的，楚凝你也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 。” 她突然抱住楚凝，声音轻轻：“真的谢谢你，我会越来越幸福的。” 只轻轻抱了一下，松开后，她牵着谭宇飞的手：“宇飞，跟姐姐和哥哥说再见。” “楚凝姐姐再见！”谭宇飞也学着他妈妈，抱了抱楚凝，他人矮，只能抱到楚凝的腰。 纪山姜撇嘴，有些不痛快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可以抱楚凝？他现在买张票可以抱她吗？ 这时候，谭宇飞又抱住纪山姜，小脑袋抬起来，一脸认真：“山姜哥哥，你要加油，要是等我长大，你都还没有追到楚凝姐，我就娶楚凝姐了。” 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情敌宣言”。 纪山姜：“……”？？？ 他气得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屁孩儿，你没机会的。” 苏敏笑得一脸无奈，楚凝也非常想要不雅观地翻个白眼，到底忍住了。 “再见。”苏敏最后说了一句，随即牵着谭宇飞，头也不回的离开。 别了，她过去几十年的痛苦生活，别了，她的怯懦和胆怯。 别了，那个将她从深渊拉出来的女孩，好人有好报，傅楚凝，你一定会幸福的。 苏敏嘴角笑容灿烂，带着谭宇飞走向他们开心自在的未来。 楚凝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真的很希望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可以自由自在，活得有尊严，活得有自我，希望无数忍耐着的“苏敏”，都可以鼓起勇气，开启新的人生。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纪山姜撇嘴，声音有些欠打。 楚凝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纪山姜继续说：“你看我做什么？看上我了？” 楚凝转身就走，纪山姜赶紧追上去，但无论他说什么，楚凝都不搭理他。 一直到楚凝坐上傅三的车子，他才烦躁的抓抓脑袋，又翻出之前那本书，面上极为暴躁。 他把上面的某一页撕下来，表情难看：“表现与众不同，通过唱反调来吸引她的注意。垃圾，没用。” 已经坐在车上的楚凝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很浅很淡。 “爸，您必须要承认，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凝凝在经商上面，非常有天赋。”傅齐修看着傅军国，露出笑容。 傅军国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傅齐修继续说：“而元锦在天文方面也非常有天赋，如果他早点学习，或许会成为一名天文学家。” 听到这儿，傅军国终于说话了：“元锦也许在经商上面也非常有天赋！” 傅齐修并不着急，反而喝了口水才说：“可他喜欢天文，这段时间您想尽办法，有把他弄进公司吗？” 傅军国这段时间还是不肯放弃，用尽办法想要将傅元锦带进公司，而元锦则每次都偷偷装病，要不就是坐在地上，拽都拽不走。 傅军国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冷哼一声：“才这么点时间你就看出来了？她毕竟是女孩子，以后要是嫁给一个狼子野心的男人，我死不瞑目！” “爸，您这不是离死还早吗？而且我还在呢，您放心吧，我们会全方位考察未来女婿的一切。”傅齐修神态轻松，浑不在意。 傅军国继续瞪他：“就凭你宠着她这劲儿，不管她找谁，说两句好话你也就同意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会好好守着傅家的！绝对不会给纪家那等狼子野心的人机会！” 他口中狼子野心的纪家这会儿也遇到了麻烦，纪老爷子气得砸了好些杯子，第一次用拐杖狠狠抽了纪文羽一顿，几乎要将一根拐杖打断。 施香瑜哭成一团，纪长松和纪长柏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纪文羽满脸苍白的跪在地上。 “爷爷，您消消气……”纪扬灵端上一杯茶水，安抚纪老爷子。 可这会儿气急了的纪老爷子，怎么可能被安抚下来？ 他用力砸了杯子，指着纪文羽骂：“我纪家怎么有你这个狗东西！混账！” 原以为纪文羽不算最聪明，却最是懂事，可纪家万万没有想到，这样懂事的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山姜弟弟（认真翻书）：这些指南怎么都没啥用？？？ 59、跟踪 第59章 纪长松叹口气, 见纪文羽虽然满脸愧疚, 却依旧坚定, 便上前, 扶着老爷子坐下：“爸, 文羽没有同家里人商量就和程飘飘去领证是他的错，打也打过了, 现在还是要想想程飘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纪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 怒气不减：“打了！办离婚！” “那文羽不就成了二婚？” 纪老爷子冷着脸：“这事我会让人办好的，他才刚刚领证，我会给他改的和原来一样！” “爷爷——”一脸苍白的纪文羽磕头, 声音有些发抖，“不要，我不会离婚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让他们失望，可是他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想和程飘飘长长久久在一起。 纪老爷子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抬手, 颤抖着手指向他：“纪文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爷爷，我不会离婚的。”纪文羽抬头，眼神带着执拗。 “纪长柏！把你儿子关起来, 这件事纪家会处理的！”老爷子发了狠。 “不——爷爷, 除非你们一辈子不放我出来, 否则我一定会和飘飘在一起的，我这辈子非飘飘不娶。”纪文羽咬牙，挣扎着不让人抓住他。 纪家的保镖自然不是纪文羽可以抗衡的, 很快他就被拉进房间关了起来。 纪老爷子还气不过，又砸了好些东西，然后看向纪长松：“这件事你去办。” 纪长松微微一顿，片刻，点点头：“好。” 这里面最难受的还是纪长柏和施香瑜，她甚至没空去管唐佳幸灾乐祸的眼神，哭着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她家文羽一直懂事，万万没想到，一次不懂事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纪长柏没有说话，他心里很乱，脸色也就带着烦躁。 唐佳看了看施香瑜，说：“哎呀，好在也还来得及，等婚离了，再给那个勾引文羽的女人孩子打了，这件事也就过了。说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会突然怀孕呢？是不是那个程飘飘想要嫁进……” “闭嘴！”纪长松狠狠瞪着唐佳。 就连纪扬灵看唐佳的眼神也有些不快，唐佳立刻闭嘴了，她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以前，不敢张狂。 上次因为傅楚凝和纪扬灵婚约的事情，纪家将她轰了出去，她在唐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纪家一直都不去接她，她道歉纪家也不搭理，也不让她进门。 前两天她在门外哭了起来，纪扬灵才带她进来。 她是纪扬灵的亲生母亲，他必然会护着她，只是她要是再惹他生气，可能两人之间的感情还会更加淡薄。 纪扬灵才是她后半生可以依靠的人，她怎么敢得罪？ 程飘飘在联系不上纪文羽的时候，就猜到纪家定然是不同意。 所以在纪长松助理找到她的时，她非常冷静，只要求见纪长松一面。 纪长松同意了。 当晚，两人见面。 “砰——”程飘飘双膝跪地，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她一双眼睛真挚地看着纪长松。 纪长松眉头皱紧，声音平静：“你求我没有用，你和文羽不可能，更不可能现在结婚。” 程飘飘摇摇头，看向他：“我知道，我也知道我配不上文羽，可感情的事情，本就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说。纪伯父，纪家未来有纪扬灵就够了，我知道纪扬灵和傅楚凝已经取消婚约了，利益已经葬送了太多感情，文羽其实根本不用承担这么多的。” 这番话几乎是戳在纪长松命脉了，他的眼神甚至难以在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女人面前掩饰悲痛。 那些痛苦的过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程飘飘态度恭敬：“只要你们同意我和文羽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签下保证，要是今后文羽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就和他离婚，放他自由，纪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 她眼神专注，紧紧盯着纪长松。 纪长松突然问她：“值得吗？” “值得，”程飘飘眼里闪过温柔：“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太难，这个男人正好也爱我，何其幸运。一辈子太短，不该把时间浪费在突破外界的阻拦，我只想和文羽好好在一起。” 纪长松没有说话，久久没有说话，视线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飘飘一直跪着，一动不动。 过了十几分钟，纪长松才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你起来吧……你还怀着孩子……” 程飘飘眼睛一亮，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您愿意帮我了吗？” “你先回去。”纪长松不答，只是说了这四个字。 程飘飘抿了抿唇，迟疑地走出去。 合上门的一瞬间，她嘴角微微笑了笑—— 果然，纪长松果然是情种。 纪长松捂着脸，喃喃一句：“婉婉……婉婉……” 只有幸福的人才觉得一辈子好短，而现在，他只觉得一辈子好长。 纪文羽绝食断水第三天的时候，就打上了吊瓶，哪怕是半昏半睡，他依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吃。 最先受不了的是他母亲，施香瑜眼下青黑，一脸憔悴，哭着说：“让他娶！让他娶！总不能命都不要了！呜呜呜文羽——” 纪长柏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了？ 纪老爷子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阴沉着一张脸：“不吃不喝没关系，只要能活下来，我看看谁熬得过谁！只要还有命，他总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施香瑜闻言，看着趴在儿子床头痛哭，满脸心疼。 “够了！”纪长松一张脸阴沉，捏紧了拳头，看向纪老爷子，“爸，同意吧。” “不可——” 纪长松打断他：“为了家族利益，还要祸害多少人呢？我一个，扬灵一个，现在还要轮到文羽吗？文羽二十三了，他已经有资格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他不是纪家继承人，不需要不断的牺牲、牺牲！” 他这话说完，纪老爷子后退一步，震惊地看着他。 纪长松捏紧拳头，看向床上的纪文羽，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坚韧，刺痛纪老爷子。 纪老爷子愣了愣，看看哭哭啼啼的施香瑜，又看看床上虚弱的纪文羽，最后将视线定在纪长柏身上：“你怎么说？” “我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文羽是铁了心要娶程飘飘，而且那女人也愿意签署承诺书，文羽已经被那个女人迷上了，我这次阻拦了文羽，那下次呢？”纪长柏整个人显得非常颓败，孩子用这么倔强的手段和父母抗争，最后认输的也只会是父母。 他们心疼孩子。 “好好好，我不管了，我不管了！”纪老爷子身形一颤，像是一下子变得苍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形有些佝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纪长松叹口气：“既然同意了，就把程飘飘接过来照顾文羽吧，她毕竟肚子里还怀着纪家的孩子，你们的孙子。” 几天后，楚凝收到了婚礼请帖。 她满脸地诧异，虽然知道最近纪家有些风波，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纪文羽和程飘飘竟然要结婚了！ 这可真是…… 草率啊。 而且看那时间，就在十五天后，这半个月能准备什么？任何异常大型婚礼的筹备都不是短期，估计也不会邀请多少嘉宾，一切从简。 楚凝感叹了一句，便继续处理公事，只是心里依旧隐隐好奇。 纪家……实在有些奇怪。 下午下班后，楚凝又在门口遇见了纪山姜。 楚凝一脸无奈，不搭理他，直直从旁边过去。 纪山姜堵住她的路，从背后拿出一把桃花枝丫，上面朵朵花开艳丽，转眼之间，桃花竟然都开了吗？ “哪儿来的？”楚凝挑眉。 纪山姜笑容灿烂：“小铃铛亲手摘的，送给你。” 楚凝见怪不怪，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总是给她送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只是这次的桃花竟然是小铃铛摘的吗？ “赶紧拿着，她本来准备亲手给你的，是我拿走了，提前过来接你。”纪山姜笑得不无得意。 楚凝一脸无语，这男人也是真本事，竟然可以把抢走小朋友的东西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还什么提前接自己？ 他们熟吗？ 她伸手，拿过那把桃花就走。 这要是纪山姜送的，他看都不看一眼，可这是小铃铛送的，她要是回去手上没有，她又该失望了。 见她接了，纪山姜笑得更加灿烂了。 纪山姜伸手，拉住楚凝：“好不好奇纪家的事情？上我车，我告诉你。” 楚凝声音冷淡：“松手。” 纪山姜不撒手，挑挑眉：“不要，我送你回去呗，正好小铃铛还在门口等着我。难道……上我车你就找这么害怕？” 激将法都用上了。 楚凝越发无语，她像是会中激将法的人吗？ 她伸手，用力想要掰开他的手。 纪山姜也突然发力，将楚凝压在车上，骤然压近，远远看着像是在接吻。 但实际上，他的唇搁在楚凝耳边，压低声音：“傅楚凝，有人跟踪你。” 楚凝瞳孔一缩，紧紧盯着纪山姜。 纪山姜抬头，声音严肃：“上车。” 然后松开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她进去。 楚凝沉默几秒钟，给傅三打了个手势，上了纪山姜的车子。 这是她第一次上他的车，他邀请了这么多次，终于成功了一次，却是因为有正事。 楚凝知道，这个人虽然像个纨绔，看起来慵懒又散漫，但他们认识也不是短时间了，楚凝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 他应该不是骗她。 “怎么回事？”楚凝等他上车后，立刻便问。 纪山姜一边开车，一边貌似不经意地从后视镜往后看，回复楚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最近有观察跟踪的人，大概有个猜测，今天就是找你验证一下。” “是谁？”楚凝皱眉，带着疑惑。 纪山姜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回复：“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你自己等着看吧。” 楚凝闻言，微微皱眉，视线看着手上的桃花，有些出神。 又过了一会儿，楚凝说：“你这不是回傅家的路。” “是的，这是去吃饭的路。”纪山姜眯着眼睛回答，视线时不时从后视镜往后看。 态度相当自然，好像两人去吃饭多正常一样。 楚凝脸微微冷：“回傅家。” “你今天听我的，保证能抓到跟踪你的人。”纪山姜声音带笑，“乖。” 楚凝：“……” 其实还有其他办法能够查到，但是楚凝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纪山姜。 不仅上了他车，还鬼使神差和他吃饭去了。 两人到了饭店门口，纪山姜将钥匙扔给门童，一把搂住楚凝。 楚凝动了动，瞪向他：“你干什么？！” 纪山姜手臂很硬，紧紧搂着她，看着冷脸的楚凝亲昵道：“听我的，放心呢，我有数的。” 最多占点小便宜，再多…… 想是敢想，就是不敢干。 刚刚走进大门，他的手就被楚凝用力一掐，随即从肩膀丢开。 纪山姜摸摸鼻子，没再伸手。 两人进了个包间，但不是关着的那种，好几个角度都可以看见的位置。 “凝凝，你是不是也想和我吃饭呀？”纪山姜眼里亮晶晶的，看着她的时候，像是一只用水汪汪眼睛看着她的……狗。 楚凝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纪山姜眨眨眼睛，一脸高兴：“我觉得肯定是，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吃饭，要收下我送的花？” 楚凝：“……”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这是小铃铛送的。” “她摘的，我送的。”纪山姜毫不心虚，貌似还挺骄傲。 楚凝不想搭理他这个话题，把桃花放在一旁，看向他：“文羽和程飘飘怎么回事？” 她非常好奇，自从纪家崭露野心之后，她就格外关注他们，有什么大事小事也多了几分好奇。 纪山姜可没有帮着纪家把丑事藏着掖着的习惯，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整个事件前因后果告诉了楚凝。 纪家当然不想要纪文羽娶程飘飘，可是没办法，纪文羽的反抗，再加上纪长松的支持，老爷子最终也迫于无奈，没有答应，就是等于默认了。 婚礼真办了起来，他还能不去吗？ 还有孩子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要结婚，那就拖不得了。 纪家娶程飘飘没什么诚意，所以直接定在十五天后，一切从简，只要不太丢纪家面子就行。 不过程飘飘已经怀孕了，纪家这个脸早晚都要丢。 楚凝瞠目结舌，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纪文羽和程飘飘已经有了孩子，也自己领证了，家里人只能被迫答应。 但这是豪门！ 纪老爷子有的是办法把两人分开，这可不是纪文羽绝食有用的。 “纪文羽毕竟不用管纪家，家族对他的期待也不是很大，再加上纪长松站在他那边，他不想答应也得答应。”纪山姜话语里面可没有对纪家人的尊重，像是说着陌生人一样的平静。 楚凝有些诧异：“你爸的意见在老爷子面前这么重要吗？而且……他怎么会支持？” 纪山姜自嘲一笑，眼神有些冷：“他不过是想到自己，自以为这样就解救了众生，求个自欺欺人的心里安慰。” 当初纪长松要是有点骨气，会欺骗他的母亲吗？又会任由他妈被杀了吗？ 他妈已经死了，纪长松现在装情圣也没有任何用。 纪山姜眼神幽暗，他这个样子显然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楚凝没再说话，也没再多问。 纪家这情况……可真是复杂。 纪文羽娶了程飘飘，纪长松心里有纪山姜的母亲，又因为程飘飘的事情，和纪老爷子有了矛盾，那他们应该暂时顾不上图谋傅家吧？ 楚凝边想边吃，纪山姜认真给她夹菜，不知不觉就吃饱了。 她很少晚上吃太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吃个半饱，偏偏纪山姜还一直说：“你吃的太少了！” 纪山姜和纪扬灵不一样，纪扬灵不管是挑选饭店还是饮食，都非常有格调，也很注意养生。 而纪山姜显然和他有很大的区别。 他吃得不少，虽然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失礼，速度却是极快，而且食量很大。 吃完后擦擦嘴，笑着站起来说：“走吧，送你回家。” 纪山姜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以前总是不正经笑，现在这样笑的时候，让他的一张脸惊艳到了极致，就连楚凝时不时都要被他吸引。 她晃神片刻，收回思绪，提着包往外走。 两人很快上车，纪山姜偏头，视线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冷笑：“竟然还跟着，凝凝，抓好了，哥带你坐一回飞车！” 楚凝还没来得及纠正那个“哥”字，他已经一踩油门，车子迅速往前冲去。 她被吓了一跳，从未坐过这么快的车，几乎在他发车的时候，她就吓得不轻。 但楚凝这人再紧张，也不过是捏紧了裤子，脸苍白了两分，一言不发。 傅三很少开快车，她要保证楚凝的安全，就算楚凝让她快她也不愿意。 但纪山姜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张扬任性，仿佛不要命。 十几分钟后，纪山姜放缓了速度，余光看着脸色苍白的楚凝，声音有些不自在：“人已经甩开了……他们没有追来……” 楚凝过了两秒钟才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纪山姜眼里闪过懊恼，声音越发不自在：“那个……我车技很好的，和赛车手比都没问题，第一次见面撞车的时候，不是我开的……”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也不会用你的安全冒险。” 楚凝又过了好几秒才回复：“嗯。” 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握着裤子的手也渐渐松开，平稳了心跳。 纪山姜眼里更加无措了，嗯是什么意思？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很快，车子到了傅家，楚凝同他打过招呼便往傅家走。 纪山姜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砸脑袋，傻子啊傻子，今天太高兴了，竟然得意忘形，她显然不喜欢开快车！ 他拍了下脑袋，一脸后悔。 不知道她以后还会和自己一起吃饭吗？还会坐自己车吗？ 还是……厌恶自己了？ 纪山姜陷入无尽懊恼，其实楚凝倒是不怪他，她差不多能够猜到纪山姜是什么意思。 今天她和纪山姜一起吃饭了，追踪的人也被甩开，显然是告诉背后之人，他们被发现了。 背后之人…… 应该要找她说话了吧。 果然，第二天下午，有人找楚凝。 作者有话要说：　　纪山姜：？？？她到底相不相信我？？女人的心思太难猜呀！ 比个心心，兔崽爱你们。 60、脸皮 第60章 楚凝第一怀疑对象是傅老爷子, 毕竟傅齐修显然是支持自己, 而现在她也是副总了, 傅齐修给了她很多权利, 也给了她很多历练机会。 老爷子肯定会担心她还在和纪扬灵接触, 所以派人跟踪她。 这是楚凝推测出最合理的解释。 但楚凝万万没想到，停在她面前的那辆车子, 开车的人是——纪扬灵。 “上车。”纪扬灵下车, 拉开了副驾驶。 他的表情不似平时那般温和，这也是两人上次取消婚约后，第一次见面。 可动作还是非常绅士, 一贯的格外照顾她。 楚凝上车，坐稳后看向他：“扬灵，你找我有什么事。” 纪扬灵没有发动车子，也没有系安全带，只是扭头看向她，眼神平静：“你不是发现了吗？” 楚凝瞳孔一缩, 眉头也皱在一起：“是你找人跟踪我？” “是我。”纪扬灵供认不讳。 楚凝想过是傅军国，想过是傅齐修，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国外那些非法组织发现她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 竟然是纪扬灵。 这个绅士、优雅、正直的纪扬灵。 在刚刚看见纪扬灵的一瞬间, 她隐隐有这个猜测, 但不敢相信，便笑着试探。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楚凝声音带着质问，一双眼睛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纪扬灵看向她, 眼里带着浓墨，嘴角冷笑：“我以为你和我分手只是单纯的想要接管傅家，我也天真的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只要等我们掌权，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他说着，声音更冷了：“你和我解除婚约，只是单纯的因为事业，还是因为……纪山姜。” 楚凝眉头紧锁，回视他：“与纪山姜有什么关系？” 纪扬灵拿出一叠照片，面无表情：“楚凝，你还要骗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笃定，眼里满是伤心。 楚凝伸手，拿过照片看了起来，认认真真看完每一张照片，看完后，她突然笑了，自嘲的笑：“我以为你只是因为昨晚误会，我没想到，你竟然很早之前就怀疑我了。不，应该说你从未信任过我。” 她手放开，那些照片全部掉在了车里。 楚凝在刚刚接过照片的时候只是以为，纪扬灵因为昨晚的事情怀疑她，只是这些照片却是包括她和纪山姜挂铃铛，那天是除夕，她刚去了他家见家长回来。 他们一边见家长，他一边派人跟踪着她…… 还有他们解除婚约的前一天晚上，那天她散步巧遇纪山姜的照片。 解除婚约后每一次和纪山姜见面，不管是被纪山姜堵在楼下，她没有上车，还是机场，送苏敏母子离开…… 这一叠照片里面全都有。 昨晚的更是好几张，全是两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纪扬灵不是因为昨晚才怀疑她，也不是因为解除婚约才跟踪她。 早在两人商定婚事之前，两人默认对方是自己未来另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那这不就是……从未信任过她吗？ 楚凝抬头看向纪扬灵，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审视他。 他无疑是优秀的，甚至是很好的结婚对象，可他到底是纪家未来的当家人，心思缜密。两人相处这么久，在这之前，她甚至从未觉得——他在怀疑自己。 纪扬灵掩饰的太好了。 在这一刻，楚凝突然觉得，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家族、没有利益，他们也很难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不信任自己。 未来两人各掌一个家族，怀疑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互相信任。 “纪扬灵，”楚凝听见自己声音，很清晰也很坚定地说：“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你把持你纪家的野心，我守我傅家的江山。” 她从包里拿出那颗戒指，戒指被她从手上取了下来，但却用一块手帕包着放在包里，随身携带。 楚凝把戒指放在了两人中间，自嘲一笑：“物归原主。” 纪扬灵的心一瞬间慌乱，有一种恐惧感从心底深处蔓延在四肢、骨髓，他倏的伸手，拉住已经伸手准备打开车门的楚凝，眼神执拗：“凝凝，你给我解释，我就信你。” 楚凝却知道，他不会信的，从他拿出照片的那一刻，他就是不相信，只是见楚凝拿出戒指，慌了神，下意识地承诺。 她了然，回头露出一个笑容，这一次不带嘲讽，只有释然：“扬灵，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是呀，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她根本不用给他解释。 楚凝拉开车门，下了车，消失在纪扬灵的视线里。 纪扬灵呆呆看着楚凝的背影，片刻收回视线，小心翼翼拿起戒指，苦涩一笑，声音沙哑—— “我真的……错了吗？” “楚凝……”傅一有些担忧地看着楚凝，刚刚纪扬灵来找她，她们都看见了。 而作为楚凝的身边人，楚凝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自然也有一些猜测。 见楚凝从车上下来后一直情绪不高，傅一很是担心。 楚凝摇摇头，收回思绪，看向傅一笑道：“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与我而言，有没有也并不重要。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不用收敛他的野心，我也可以安心守我的傅氏。” 两人之间如果彻底没有可能，对谁都好。 傅一抿抿唇，握着楚凝的手，声音温柔：“你还有我们。” 傅三也忙说了句：“对，你还有我们。” 楚凝笑了笑，笑容灿烂：“是呀，我还有你们，真好。” 窗外车水马龙，地球还在运转，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忙忙碌碌，有人悠闲散步，楚凝的事情，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毫不起眼。 春暖花开，明天傅氏上万的员工要上班，各项目组明天早上八点要开会。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纪扬灵开车回到纪家的时候，白莹月正站在门口，一见他回来，立刻笑容满面。 “扬灵哥，你终于回来了，饿了吗？”白莹月迎上来，眼神带着温情。 她没有注意到，今天纪扬灵的脸色，实在冷得难看。 等她走到纪扬灵面前，伸手想要拉住纪扬灵，却被他迅速躲开。 白莹月也不在意，抿嘴笑：“我特意在这儿等扬灵哥呢，扬灵哥快进去吃饭吧。” “你怎么在纪家？”纪扬灵声音很冷。 白莹月微微一愣，平时里虽然纪扬灵也会拒绝她，但不会声音这么冷淡，而今天，他不仅眼神冷了，就连脸上也非常冷漠。 她有些被吓到，结结巴巴回答：“是……是唐阿姨邀请我的，我来看看飘飘准备的怎么样了……” “滚。”纪扬灵不再看她，只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白莹月后退几步，吓得脸发白。 扬灵哥…… 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纪家今天的晚饭是程飘飘做的，她才刚刚搬进纪家不久，除了纪文羽，所有人都还比较排斥她，但除了纪老爷子，也没人对她特别冷脸。 她很聪明，也知道展现什么样的一面最招纪家人喜欢，现在纪家人还不接受她，不代表以后也不接受她。 程飘飘和保姆一起，将饭菜端在桌上，除了纪老爷子，其他人还是都出来吃饭了。 她露出不在意的笑容，对着担忧地看着她的纪文羽说：“没事，我已经把爷爷的单独准备好了，待会儿你给爷爷送到书房去，爷爷年纪不小了，不能饿着。” 说着，她从厨房端出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用小碗装着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 汤的颜色和菜的颜色，明显比桌上的清淡——这是给纪老爷子单独做的。 纪文羽看程飘飘的眼神更加温柔，接过餐盘，声音轻轻：“辛苦了……” 程飘飘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送去。 纪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在餐桌坐下，程飘飘声音疑惑：“扬灵哥和山姜呢？” 话音刚落，纪扬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扬灵哥快来吃饭了！”程飘飘露出礼貌的笑容。 纪扬灵沉着一张脸：“纪山姜呢？” 房间里陷入安静。 片刻，唐佳伸手，指了指楼上：“在房间……” “扬灵，怎么……”纪长松话还没说完，纪扬灵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纪海芸一头雾水：“扬灵哥这是怎么了？” “纪山姜又闯祸了？”唐佳皱眉，下意识想骂人，又憋住了。 程飘飘放下手上的东西，声音带了一分急促：“大伯，您快去看看吧，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事。” “哦哦——”纪长松这才回过神，赶紧追上楼。 而楼上，纪扬灵踢开纪山姜的房门，又反锁上。 纪山姜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好似知道他会来，也不在意。 他合上电脑，嘴角上扬：“大少爷怎么有闲心到我这儿来呢？” 纪扬灵几步过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摁在桌上：“纪山姜，离楚凝远点！” 纪山姜看向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不。” “砰——”纪扬灵挥拳。 纪山姜并不反抗，任由他狠狠打了一顿，屋里“砰砰砰——”作响，外面的人急得团团转。 纪扬灵掐住他领口，咬牙切齿：“还手。” “不，”纪山姜嘴角有血丝溢出，他笑容灿烂：“你和楚凝已经取消婚约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追她？我让你打一顿，算是之前我觊觎她的代价。但现在她不属于你，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求她了。” “砰——”纪扬灵又狠狠揍了他一拳。 随即他松手，站起来，声音冰冷：“纪山姜，傅楚凝属于我，你不要想了，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他眼神冷漠，里面带着威胁：“哪怕你现在和她关系亲密，我早晚也会抢回来！” 他的声音很坚定，显然这话是认真的。 纪山姜被打得有些狠，躺在地上不动，笑的时候脸会抽痛，可他无视抽痛，依旧笑的张扬：“不，她过去不属于你，未来属于我。” 纪扬灵从未这么恨过纪山姜，当年他回纪家他没有恨过，他惹是生非他没有恨过。 哪怕他想要抢纪家，他也不会恨。 可纪山姜想要的是楚凝！ ——那个唯一牵动他内心的姑娘。 “纪山姜，那我们走着瞧。”纪扬灵擦了擦手，冷漠地从他旁边过去。 打开门，他也不和众人说话，直接回了房间。 门外的人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纪山姜躺在地上，不知道伤得如何，满地狼藉。 纪长松一愣，而刚刚跟上来的程飘飘眼睛闪了闪，直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纪山姜。 “你们先去吃饭，我进去看看。”纪长松挥挥手，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随即关上门。 他快步走到纪山姜旁边，声音着急：“你哪儿受伤了？山姜！” 他伸手想要扶起，纪山姜推开他，自己坐了起来，爬上床坐着，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甚至脸上带着笑。 “纪山姜！到底怎么回事？！”纪长松声音急促，皱眉看着他。 今天纪扬灵愤怒回来，打了纪山姜，偏偏纪山姜还笑得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山姜当然笑得出来，纪扬灵越是打他、越是生气，就说明他今天去见楚凝，就越是失败。 他能不高兴吗？ “你不要管，管你宝贝儿子去。”纪山姜扶着床头要站起来。 纪长松将他摁住，皱眉紧锁：“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你又去招惹傅楚凝呢？” “什么是招惹？”纪山姜声音沙哑低沉，“我这是认认真真追他。” “纪山姜！”纪长松狠狠瞪他，“傅楚凝和你哥哥取消婚约只是暂时的，他们以后肯定还是会在一起，你少添乱，好好做你自己的事。” 纪山姜挑眉：“我不管什么暂时不暂时，楚凝现在单身，我有权利追求她。” 他不觉得是暂时的，他了解楚凝，那人性格坚韧，也有几分固执。纪扬灵派人跟踪她还被发现了，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看纪扬灵今天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了。 他现在只想放鞭炮庆祝，庆祝纪扬灵终于从楚凝身边离开了。 纪长松拿这个儿子完全没办法，只能泄气一般地说：“傅楚凝眼光也高，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扬灵，你以为她看得上你吗？你现在连个正经事业都没有，以后收收心，少在外面惹事！” “我乖得很，楚凝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纪山姜眼里难得带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向往，嘴角的笑容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反而异常干净。 眼里也没有冷漠和厌世，只有满满的情意。 纪长松缓缓放开了扯着他的手，眼眶渐渐湿润，他从未见过纪山姜这般温和的样子，没有戾气和仇恨，原来爱情甚至可以压下仇恨。 他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变好，也开始对明天有了憧憬。 这样的纪山姜，眉眼带着爱意，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那个他惦记一辈子的女人。 纪长松眼眶有些酸涩，嘴角又忍不住往上。 他想，就算纪山姜要喜欢傅楚凝，要追求傅楚凝，他也不会拦着他。 他舍不得拦着他。 爱情可以摧毁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纪长松想，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能对不起扬灵了。 扬灵拥有的东西那么多，没有一个傅楚凝，也没什么吧？ 将戒指还给了纪扬灵以后，纪山姜堵她的频率越来越高，哪怕是每次在公司楼下都没接到人，他还是照旧要来。 甚至因为他和小铃铛的关系，每天都要来傅家转悠。 这天楚凝回来，大老远就听见了客厅吵吵闹闹，中间夹杂着铃铛响和傅元锦的笑声。 楚凝有些疑惑，迅速迈进傅家大门，一眼就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纪山姜和傅元锦以及小铃铛三人在玩闹，地上铃铛摆成各种各样的星座图，沙发上，傅军国和傅齐修、楚秀珠三人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们，气氛……相当诡异。 楚秀珠一见楚凝回来，立刻将她拉到一边，问她：“你怎么和纪山姜是朋友呀？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他们三个玩得可热闹了，你爷爷想问话都插不进去。” 可不是，虽说纪家和傅家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但到底已经出了些问题，怎么纪山姜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上门做客？ 偏偏人家不是来吵架的，两家都要脸，老爷子和傅齐修还不好将他轰出去…… 楚凝：“……” 她一向知道这个人脸厚，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厚！ 她有些无语，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尤其看到傅军国和傅齐修眼神诡异地看着三人玩闹，再想到两人震惊的心理活动，眼里忍不住带了笑意。 她拉着楚秀珠过去，直接问纪山姜：“你怎么在这儿？” 纪山姜抬头，笑容灿烂：“小铃铛和元锦邀请我进来的，是不是？” “嗯！”傅元锦重重点头，随即有些心虚地看看楚凝。 小铃铛见傅元锦点头，也跟着点头，小鸡啄米一般点了好几下。 楚凝无奈，摇摇头坐在了沙发上，他能讨两个小朋友喜欢，也是他的本事。 这时候文叔叔过来说：“吃饭了。” 傅军国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声音里面不带有一丝情绪：“好了，我们吃饭了。纪二少，我们家粗茶淡饭，我们就不……” “傅爷爷，我不嫌弃。”他扭头，笑容灿烂，眼角的泪痣起伏，长相非常招人喜欢。 就是说话不太讨喜。 傅军国：“……”我们嫌弃。 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楚凝都快要笑出声了，到底忍着，他都这么说了，傅家还能将他轰出去不成？只能留着吃饭，两家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怎么可能撕破脸，傅军国是没想到有人这么不要脸。 这可是明晃晃的赶客，他竟然可以脸厚的接了？ 纪山姜已经自顾自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和两个小家伙说：“赶紧收拾，收好了我们好吃饭，别让爷爷他们久等。” 谁他妈等你了！ 这人的脸皮已经突破天际了。 傅元锦有些抱怨，瞪了眼纪山姜：“山姜，我们好不容易才摆出来的，你怎么就都收起来了呀。” 纪山姜的声音浑不在意：“没事，我明天来了我们再重新弄，今天只是试验，可行，明天我们做成固定的了，小铃铛，好不好呀？” 小铃铛板着一张脸蹲在他的旁边，认真点头：“好。” 傅军国：“……” 傅齐修：“……” 楚秀珠：“……” 楚凝：“……” 明天还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这脸皮得有几十米吧！ 61、被抓 第61章 饭桌上。 “小铃铛, 不要挑食！把这块胡萝卜吃了！”纪山姜声音非常严厉。 小铃铛抿抿唇, 看看楚凝又看看纪山姜, 眼里闪过委屈, 还是把刚刚藏在饭下面的胡萝卜翻出来, 吃了下去。 “傅元锦，我看见了, 你又把肉往哪儿放？嗯？”纪山姜又看向傅元锦。 “哦——”被抓住的傅元锦老老实实吃了下去。 傅家其他人：“……” 傅家虽然不是严格的食不言寝不语, 但也很少开口说话，这个纪山姜几乎从上桌开始，就非常“自觉”, 他倒是用公筷，就是不断给两个小家伙和楚凝夹菜。 小铃铛和傅元锦不爱吃什么，他就夹什么。 傅元锦以前被教得很规矩，小铃铛以前非常沉默，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默默把不喜欢吃又必须吃的食物吃下去。但今天两人就像要和纪山姜作对，他给什么, 他们就想办法不吃什么。 像是三个小朋友坐在了一起，对面就是大人，他们只能悄悄眼神过招。 傅元锦还给纪山姜夹菜, 夹辣椒、葱、姜这种配菜, 见他苦着脸吃, 他就偷笑，乐得不行。 就连小铃铛也试探着伸出筷子，给纪山姜夹了一块姜：“山姜！姜！” 她让纪山姜吃姜。 这三个人的气氛, 让傅家的其他大人，全部眼神诡异地看着他们。 楚凝因为观察他们三人，又在纪山姜不断的“多吃点，你们太瘦了”“这个好好吃”“来来再吃点”中，不知不觉吃多了，有些撑。 再看傅家其他人，傅军国已经在揉肚子，显然也吃多了。 这个纪山姜…… 真是有毒。 不过……他的小孩缘好像非常好？小铃铛和他相处很久了且不说，元锦和他相处可不久，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 晚上，纪山姜走后，小铃铛和元锦都被保姆带回房间了。 傅军国的拐杖地上狠狠一撞，犀利的视线看向楚凝：“明天，让他不要来了！” 楚凝一脸无奈：“我没让他来。” 傅军国不说话了。 傅齐修一脸无奈地叹口气：“算了，这个纪二少一向混账，想一出是一出，他待不了多久就要失去兴趣的，到时候就不会来了。”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们还能给他砍了不成？ 他再怎么样也是纪家二少，他们又不可能将他赶出来，这可真是…… 谁知道有人脸皮这么厚，完全不懂看脸色呢？ 楚凝突然想到了刚认识的纪山姜，那个时候他头发还很长，遮住了眼睛，整个人都带着冷漠和慵懒，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再看看现在这个纪山姜…… 他也换魂了吗？ 夜里，纪家。 纪山姜抱着书和本子，一脸认真地看书，一脸认真地做笔记，非常非常认真。 “先攻陷家人，实在不行就腆着脸留在她家，要让他们习惯自己的存在，要多笑多说话……”纪山姜写到一半，咬了咬笔头，继续写，“攻陷妹妹90%，攻陷弟弟进度50%……” 他抬头，眼神非常迷惑：“他们今天都没有赶我走，楚阿姨还给我夹菜，那就算5%吧！” 纪山姜认真写下：“傅爷爷5%，傅叔叔5%，楚阿姨5%，未来老婆楚凝0%……” 他眼神非常专注，趴在床上写出来的字迹令人震惊的丑—— 传说中的狗爬字。 他死缠楚凝的行为已经有部分人注意到了，纪老爷子找他谈话，反而气得自己摔门而走。 纪老爷子想把他关起来，别出门丢人现眼，但纪长松不同意。 两人之间吵了一架，纪山姜依旧我行我素。 楚凝非常忙，她越是展现实力，傅齐修就越是给她更多的事情，傅家公司的更多核心内容，开始渐渐展现在她面前。 傅老爷子没有阻拦。 纪山姜依旧见缝插针的出现在楚凝面前，她竟然渐渐有些……习惯了。 每天出公司大门的第一件事，先看看纪山姜在哪儿，然后冷淡地拒绝他的邀请。 这天，也是纪文羽和程飘飘结婚的前两天下午，楚凝走出公司，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视线在周围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纪山姜，就连车子也没有。 他今天有事？还是放弃了？ 刚刚升起这个疑惑，楚凝立刻摇摇头，将思绪抽回来，面上有些恼怒。 是在气自己。 他不来不是好事吗？她有什么好疑惑的！ 楚凝忽略心里的不舒服，上了车。 傅一翻着手机，见她上车，皱紧眉头看向她：“楚凝，杜若出事了。” 杜若就是纪山姜，杜若出事…… 就是纪山姜出事了！ 楚凝的声音里面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促：“怎么回事？！” “我们之前找过的那个公司被端了，好像是被人告了，出手的人非常狠，证据很齐，直接把纪山姜是杜若，也就是那家公司的真正负责人的证据全部拿了出来。”傅一也沉着脸。 老实说，最近不止是楚凝习惯纪山姜，就连傅一都习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出现。而且杜若还在供夜店的货，他出了事，对夜店的影响也非常大。 楚凝沉着脸，脸色非常难看：“被抓了多少人？” “一些管理人员基本上都被控制住了，公司也被查封。”傅一回复。 楚凝不再问了，只看着窗外，皱紧眉。 纪山姜用杜若这个身份做的事情都在法律规范内的事情，只有一些事情走的流程打了擦边球，按理来说一般不会出事，但要是被人盯上了，并且盯上他的那个人非常有能力，那多半是要出事。 擦边球的定义向来模糊，就看哪边辩解能力更强了。 楚凝深深吸口气，又吐出去，表情平淡，他是纪家二少，纪家会救他的。 与她无关。 楚凝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眼里情绪更加复杂，心里也非常乱。 车子在她复杂的心情中到了傅氏。 她回家的时候，小铃铛和元锦正站在门口，探头往外看。 看见她回来，两人都比较开心，但开心过后，又视线移到门外，带着期待。 楚凝一手牵一个：“你们在干什么？” “山姜！”小铃铛抬头，喊了声，楚凝下意识回头，什么也没有。 她眼里带着自己没察觉的失望，看了好几秒钟才收回视线，又看向两个小朋友：“进去吧，他今天不来。” 傅元锦眼神疑惑，偏偏头：“我们还有好几个铃铛星座没有做呢，他怎么不来呀，他是今天有事吗？他明天来吗？” 声音里面带着疑问和期待，像是期盼着纪山姜过来。 楚凝扯出一个笑容，牵着两人继续往里面走：“我也不知道，后天周末，姐姐帮你们做吧。” “哦。” 纪家也正在发生巨大的争执。 “他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身份？！”唐佳气得不轻，瞪着桌子，像是瞪着纪山姜一般，“他偷偷摸摸建公司做什么？还是违法犯罪的公司！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 纪长松瞪着唐佳：“你闭嘴！” 随即他看向纪老爷子：“爸，山姜那公司不是违法的公司，只是有些流程不是特别规范，被人抓住把柄了，我们找一个好的律师团，赶紧让他出来，也尽量保住公司。” 纪老爷子表情有些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混账孙子，还在外面建立了这样的一个公司，规模是挺小，可钱没少赚。 这事让纪老爷子觉得像是有什么超过他的掌控，令他心里很是不安。 片刻，他说：“再等等，让他受点苦再说。” 再等等，也能赶紧将他的公司彻底查封，他不喜欢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超过掌控的，还是摧毁比较好。 纪山姜说是纪家少爷，但他对纪家可一点也不友好。 纪长松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倏的站起来，冷了脸：“你不管他，我却一定要救他的。” 说完，也不管是不是晚上，直接出了纪家大门。 唐佳嚎叫：“救那个野种做什么？！纪长松，你回来——” 纪长松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中午，楚凝收到了一份资料和一条消息。 资料是同城快递送来的，是夜店的酒方子，以及酿酒的厂子信息，短信是发在傅二手机上的—— 【东西应老大要求给你了，这是他刚刚进去就传信让我送给你的，算是老大最后给你的礼物，老大虽然不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他非常非常喜欢你——石头。】 楚凝看着有些愣神。 石头这个名字很熟悉，楚凝还记得，那是一个很壮，凶神恶煞，但是会被昂贵的价格吓得不轻的男人，也是一个要叫兄弟们吃好喝好的男人。 那时候她第一次和“杜若”见面，还以为石头就是杜若，那人长得凶狠，其实并不坏。 石头，他的全名就是公司的法人名字。 昨天纪山姜被抓，石头今天应该也要被抓进去吧。 纪家会救他们吗？ 楚凝突然将快递砸在桌上，伸手，脑袋撑在手上，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她睁开，看向傅二，眼神认真—— “傅二，去把这家酿酒厂立刻买下来，再查一查杜若有什么是打擦边球的，能买的就买下来。” 流程可以补，但前提是将主动权抓在手上。 “是！” 傅二立刻去联系购买酒厂，酒厂她买了下来，但其他的却已经被人买了，而且前几天就买走的。 前几天…… 显然是下手的人买走的。 听到这个，楚凝眉头紧皱。 那个出手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纪山姜下手？是杜若的敌人还是纪山姜的敌人？ 所有都买了，却漏了酒厂，是忘记了，还是…… 楚凝瞳孔一缩，她好像猜到是谁做的了！ 显然，那个人也一点没对她掩饰自己做的这些事。 纪长松是真的着急，尤其是在发现所有相关公司、厂子，全部被人买下之后，他就更加有些慌了。 那人显然不缺钱，而且做得隐秘，他还在查是谁下的手，能联系到人，再想办法化解矛盾。 纪长松不知道是谁在跟纪山姜作对，就没办法从证据下手。如果是要害纪山姜的人买走了，那么之后，就能有无数的“证据”被拿出来，真真假假，横竖是要弄死纪山姜的节奏。 唐家？还是傅家？ 唐家应该不敢吧？他们这些年越发害怕得罪纪家，自然不会去招惹纪家啊。 傅家……傅家也没有必要，楚凝在公司步步往上，他们对纪山姜下手没有丝毫意义。 找不到下手的人，这件事便有些麻烦。 在他召集人想办法保释纪山姜的时候，楚凝给他打了电话。 纪长松相当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傅楚凝会给他打电话，他声音带着疑惑：“傅楚凝？” “纪伯父，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是纪扬灵出手的。”楚凝说完后，松了口气。 纪长松却是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楚凝已经挂了电话，没有再多说。 纪长松大脑一片空白，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有些六神无措，脸上尤带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一个儿子竟然要害另一个儿子？！ 不！不可能！ 纪长松匆匆赶回纪家，声音急促：“纪扬灵，山姜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请你坦诚告诉我！” 纪扬灵正在削苹果，闻言，完整的果皮掉在了地上，他缓缓抬头，供认不讳：“是我做的。” 他这话无疑是晴天霹雳，纪长松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纪扬灵——他是你亲弟弟？！” 纪扬灵眼神有些冷，低头继续削苹果，只是声音淡了些：“他有把我当哥哥吗？他的行为丝毫没有将我当做哥哥，为什么还要当他是亲兄弟？” 就连纪老爷子和唐佳都愣住了，呆呆看着他们。 程飘飘摸了摸肚子，声音轻柔：“大伯，有什么事坐下和扬灵哥慢慢说，不要生气，既然是自家矛盾，自家说开就行。” 纪扬灵用那双还带着冰霜的眼睛看了眼程飘飘，又看向纪长松：“没什么好说开的，给他一些惩罚。” 他将苹果切开，自己咬了一口，又说：“爸，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不会要他命的，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过不了多久就让他出来。” 唐佳声音尖细：“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就放过他？这个纪山姜竟然……” “闭嘴！”纪老爷子瞪唐佳一眼，又看向纪扬灵，最后说，“给他的教训也好，扬灵……注意分寸。” “嗯。”纪扬灵应了。 纪长松依旧怒火中烧，眼神犀利：“他到底是你弟弟，什么样的怨恨要你毁了他这么久的事业，又要让他在警察局受苦？那是你亲弟弟啊！” 纪扬灵并不说话，只是眼神更加冷了。 纪老爷子站了起来，动了动拐杖：“长松，跟我去书房。” 纪长松还瞪着纪扬灵，有些迟疑。 纪老爷子的拐杖用力在地上一砸，眼神犀利。 纪长松泄了气，跟着纪老爷子进了书房，刚刚进屋，他便立刻说：“爸，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赶紧让扬灵撒手，他这是什么行为？！那是他的亲弟……” “长松，”纪老爷在扶着墙坐下，笑容明显：“你发现没有，扬灵现在才更像是一个当家人，我纪家未来需要这样的继承人！以前的他还是太柔软了些……” 纪长松满脸的不可置信：“爸！你眼里只有纪家、纪家、纪家！扬灵这是在对亲弟弟下手！” 纪老爷子笑容不变：“你没听到扬灵说吗？给山姜一个教训而已，我们别插手。” 这一刻，纪长松仿佛不认识面前的父亲。 他的父亲还有亲情吗？ 是不是眼里只剩下纪家和利益？ 这一刻，纪长松觉得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让他有些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作话是存稿君在和大家说话。 日更一万的第三天get！ 评论发红包，爱你们！ 62、希望 第62章 知道是谁对纪山姜出手后, 楚凝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将背后之人告诉纪长松。 这本来就与她无关, 告诉纪长松已经是插手自己不该插手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纪家的家事, 她根本没资格去插手, 也不想去插手。 纪扬灵想来不可能让纪山姜一直在警察局被关着, 总会给纪家一个交代。楚凝知道，纪长松还是很在意纪山姜的, 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楚凝便也不再插手。 只是她心里控制不住有些烦躁, 更是让傅一时时关注着。 这个纪扬灵……到底想要做什么？ 纪文羽和程飘飘结婚当天，纪山姜出来了。 那天傅家一家都去了，婚礼庆典上, 纪家没几个是高兴的。 纪老爷子不满意程飘飘，自然不会多高兴，他肯露面都是为了全纪家的脸面。 纪海芸担心纪山姜，虽然一直笑着，却总是出神。 唐佳全程看好戏，估计也是唯一一个高兴的。 纪长柏和施香瑜都不满意程飘飘, 同样高兴不起来，新郎纪文羽知道今天纪山姜要出来，但因为最近的家庭氛围, 笑容中隐隐带着复杂。 就连新娘程飘飘也不知道为何, 神色难辨, 眼神复杂。 这一场婚礼，真是让人奇怪。 楚凝四下看了看，没见到纪山姜, 想来他现在肯定不会有闲心参加婚礼。 倒是纪扬灵一直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有气度，她远远绕开了他。 但饭后，楚凝还是“撞见”了纪扬灵，或者说——他特意找她。 “怎么了？”楚凝先开口，看着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却让他的气质和之前有了点细微差别。 楚凝知道不是眼镜的原因，是他的眼睛。 里面少了温和，多了化不开的浓墨，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纪扬灵端着杯子靠近，露出一个和以前一样的温柔笑容：“酒厂是你买的吧。” 楚凝没说话，她知道纪扬灵能够查到。 纪扬灵推了推眼镜，眼里的浓墨更深了：“楚凝，你是在意他，还是在意夜店的货。” 楚凝依旧没说话，但这次不是默认，而是……困惑。 她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夜店的货，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纪扬灵看着她，眼神渐渐迷蒙，抬手，想要碰触她的脸颊。 楚凝猛的后退，手上的酒杯晃了晃。 纪扬灵手一顿，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 “我先走了。”楚凝放下杯子，匆匆离开。 纪扬灵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最悲哀的事情就是这样，看着人渐渐远离，而自己无能无力。 他的手捏紧，狠狠用力，杯子被捏破，碎片掉了一地，也划伤了手掌，鲜血往下低落。 “纪少——”工作人员声音着急。 下午，宾客基本散去。 纪山姜胡子拉碴，从正门走了进来，视线在厂子内扫了一眼，直奔纪扬灵。 “拦住他——”纪老爷子正好看见，赶紧喊出声。 纪山姜加快脚步，在靠近纪扬灵的时候，重重挥出一拳：“艹！是你干的吧？！” 这一拳发泄了纪山姜所有的力气，直接将纪扬灵击倒，砸坏眼镜框架。 纪扬灵抬手，将眼镜丢开，看着纪山姜：“是我，你现在有心思想着怎么打我，不如想想怎么救你兄弟吧。” “王八蛋——”纪山姜抬脚要踹他，被人拉住，他一双眼睛血红，死死盯着纪扬灵，“有本事你冲我来？！不要娶牵扯无辜的人啊！” 纪扬灵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冷冷看着他：“他们要是无辜的，警察怎么会抓呢？” “艹！”纪山姜剧烈挣扎，想要揍纪扬灵一顿。 但一大群保安将他拦住，他疯狂的挣扎，像是一只绝望的小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纪扬灵。 “扬灵，回去。”纪老爷子冷着声音说。 他是知道纪山姜战斗力的，要不是他一路跑过来有些脱力，这些人根本拦不住纪山姜。 纪扬灵看了老爷子一眼，又看了还在挣扎的纪山姜一眼，捡起眼睛框架，冷着脸走了。 他要抢走他重要的人，他就摧毁他重要的东西。 纪长松这两天苍老了很多，他快步走到纪山姜面前，伸出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山姜……冷静点……” 他以前管不住纪山姜，还在管不住纪扬灵，除了看着他们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把他带回去，关房间里。”纪老爷子严厉地说。 “是——”保镖们回答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纪山姜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边抓住自己的人全部踢开，转身就走，并不搭理老爷子。 纪老爷子气得用拐杖撞地，捂着胸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纪文羽和程飘飘赶紧去扶着他，好在宾客几乎都离开了，还没走的看见纪家闹起来，也立刻识趣匆匆离开。 程飘飘在看见纪山姜的那一瞬间，便迅速将自己的家人打发走了。 现在剩下的人除了纪家人，就只有工作人员，要不然纪老爷子会气得更狠。 送老爷子上车后，纪文羽一脸愧疚地牵着程飘飘的手：“对不起……今天的婚礼竟然遇上了这么多事，我……” 程飘飘摇摇头，伸手，堵住他要说的话，声音温柔：“没事，等以后孩子大点了，爷爷，爸妈都接受我的时候，我们再补办一个婚礼就行。” 她知道今天纪家人都不欢迎她，几乎没有人是高兴的，但她不在乎。她声音温柔又通情达理，更是给纪文羽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纪文羽心里一暖，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轻柔：“飘飘，我爱你。” “我也爱你，”程飘飘回抱他，声音带着笑意：“新婚快乐，老公。” 纪文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笑得幸福。 石头等人还在里面关着，纪山姜被关在房间里。 “山姜。”纪长松打开房门，看见里面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纪山姜正趴在窗边，显然是准备跳下去，窗户大开，要不是他开门，他估计已经跳下去了。 “纪山姜——你进来！有话好好说！”纪长松抖着声音，扶着门。 纪山姜什么都没说，看准位置，摆好姿势就准备往下跳。 “你要是摔出问题，不就让傅楚凝白费心思了吗？！”纪长松吼了一句，声音急促。 果然，傅楚凝三个字抓住了纪山姜的心思，他收回腿，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纪长松擦了擦额头被吓出的汗，回复他：“是傅楚凝告诉我——谁是告你的人，也是她买下了酒厂。”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纪山姜方向走过去。 纪山姜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楚凝会做这些。 他一直以为楚凝很讨厌他……毕竟他除了一张脸，好像没有比纪扬灵优秀的地方。 哪怕现在对他非常不利，哪怕他的公司被查封，他依旧嘴角往上扬了扬，少了几分戾气：“真的吗？” “真的。”纪长松点点头，又忙说，“你赶紧下来，我们想想怎么救你的公司和你的朋友，你——啊——” 纪山姜已经跳了下去。 纪长松吓得腿一软，赶紧冲过去，趴在窗上往下看。 纪山姜没事，他跳窗已经跳得非常有经验了，而且纪长松探头的时候，才发现窗台有一根绳子垂下去。 纪长松：“……” 纪山姜大概是心情终于好多了，竟回头对他挥了挥手，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趴在窗台的纪长松一脸无奈，想到他转眼就变了的态度，又有些担忧。 山姜这么喜欢楚凝，甚至因为听见她的名字就少了几分戾气，听见她为他做点什么，就很是高兴，他这样的爱让他有些害怕…… 他害怕傅楚凝如果一直不喜欢山姜，那该怎么办？ 纪长松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早已经从“纪山姜怎么能喜欢傅楚凝”转变成了“傅楚凝如果不喜欢纪山姜应该怎么办”。 他的儿子命苦，纪长松只求他一生幸福。 纪山姜原本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在半路上调转车头，去了傅家。 他打了傅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傅元锦，纪山姜嘴角一扬：“元锦弟弟，帮我叫你姐出来。” “哦，”元锦应了，却追问一句：“山姜，你找我姐姐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纪山姜手在车头上敲了敲，发出响亮的声音，他想了想，又说，“你别叫我山姜。” “那我叫你什么？我才不要叫你哥！”元锦非常臭屁，他觉得自己和纪山姜是朋友，才不要叫朋友“哥哥”呢。 纪山姜想了想，说：“算了，你还是先叫山姜吧。” 他心想—— 终有一天，要你改口叫姐夫！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楚凝就出来了。 这已经是洗漱之后准备睡觉的时间了，所以楚凝出来的时候，衣服倒是正常的，只是披散着头发，脚上还踩着一双绒绒的毛拖鞋。 纪山姜看着那双毛绒拖鞋，渐渐有些出神，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揉一揉这双毛绒拖鞋，然后脱下鞋子，再揉揉她的小脚。 穿拖鞋都只有那么点长，她的脚肯定非常非常小。 纪山姜又想起上次见她穿平底皮鞋的时候，那脚实在太短了，怎么会有那么小的脚呢？ “什么事？”楚凝出声，将纪山姜从跑偏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纪山姜露出一个笑容，相当欠揍的笑容：“我已经知道你为我做的事了，我真的很感动，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楚凝：“？？？” 这人莫不是疯了？？？ 她停顿半响，终于不耐烦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进去了。” 纪山姜脑袋凑近她，恬不知耻地说：“我差个靠谱的律师，我知道你家傅四有办法，帮帮我。” 楚凝下意识眯着眼睛后退两步，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白眼。 她觉得，纪山姜对她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他们两人有这么亲密？ 以前他都不是这样的啊！ 纪山姜本来不是来找她的，他去往的是另一个方向，要找的是另一个人，这次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律师可以解决，它涉及擦边球的很多问题。 纪家的律师他不会用，外面找的律师斗不过纪扬灵背后的律师团。 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决定还是来“吃软饭”比较好。 楚凝很想直接拒绝他，但她张嘴的时候，竟然说：“我让傅四联系你。” 纪山姜笑容灿烂：“你果然喜欢我！” 楚凝：“……” 她转身就走，背影带着恼羞成怒的味道。 纪扬灵那边的律师搜集证据非常厉害，傅四送回国的律师也是这方面厉害的高手，就是这样的高手过招，使得这件事一直折腾了小半个月。 公司没救回来，好在人都没事，赔了一大笔罚款，总算落幕。 其他人陆陆续续出来，石头因为是法人，最后一个出来。 等到石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很是憔悴，但他却还是对纪山姜笑得灿烂。 纪山姜来接的他，开着他张扬的摩托车，站在门口。 “杜老大，我就知道你要来接我。”石头跑了过来。 纪山姜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傻气。” 他顿了顿，又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是你救了我们。”石头执拗，他知道是杜若的另一个身份得罪了人，但他还是很感激纪山姜。 这家公司本就是为了让他们生活才开的，没有老大他们也经营不了这家公司，现在出了事，老大又想尽办法救他们，他们对他，依旧只有满心的感激。 “以后这公司不能再干了，你们愿意自己开个保镖公司就开个公司吧，要是不愿意，就去楚凝的夜店上班，正好他们夜店缺人。”纪山姜交代，说话的时候不断看向石头。 果然，石头一脸惊喜，都有些结巴：“老大！你你……你你你追上傅楚凝呢？！” 纪山姜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但却笑容真挚：“还没有，但我看见了希望。” 看见了希望！ 那就是有戏呀！ 石头声音激动：“老大，恭喜你！！” 纪山姜但笑不语，眼里笑意渐浓，嘴角忍不住往上。 “对了，老大你还在追嫂子，这就拜托嫂子收留我们，好吗？”石头有些迟疑，长得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带着小心翼翼，相当违和。 听见“嫂子”两个字，纪山姜嘴角越扬越高：“没事，我吃软饭的。” 石头：“……” 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像是想到什么，纪山姜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石头，这一次下手的是我哥，我不能再牵头带你们开公司了，只要我参与，下次他还会下手。不过你放心，他让我们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他痛快！” 纪山姜脸上再次布满狠戾，眼神像是以前一样阴冷，仿佛刚刚那个满脸带笑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老……老大，我我我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石头还是有些结巴。 纪山姜脸上的狠戾一下子就被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眯着眼睛：“我们去感谢救你以及未来收留你的人。” 他说着坐上摩托车，帅气地戴上头盔和手套。 石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杜老大……好像有点恋爱脑？ 这变脸也太他妈快了吧！ 纪山姜骑摩托，石头打车，两人很快到了傅氏门口。 纪山姜的车子不愿意给别人坐，哪怕石头是他的好兄弟，哪怕他刚刚被解决出来，也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打车。 两人在傅氏旁边吃了个饭，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傅楚凝和傅一才走了出来。 纪山姜立刻带着石头上前，露出笑容：“楚凝——” 楚凝回头，看见了两人，露出一个笑，点点头，继续走。 石头愣了一下，纪山姜已经上前：“楚凝，谢谢你帮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请你请饭吧。” 楚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举手之劳。” 说着她上了车，车子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石头：“……” 他上前，有些迟疑：“那个……老大，我怎么觉得傅家大小姐还是这么冷淡呢？你怎么看出希望的？” 纪山姜看着他，意味深长：“你不懂。” 石头：“……”？？？ 他确实不太懂，因为他怎么都觉得像是自家老大想多了，大老远跑到傅氏门口，等着见到人了，就听人说句“不用，举手之劳”，他就满足了？？ 那什么看见的希望…… 是不是自己老大产生的幻觉？ 要不然他怎么只能看见一片绝望呢？ 这还是白天……老大竟然就做起梦了。 他可怜的老大呀！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可怜的老大，追媳妇儿竟然追疯了……唉 63、大会 第63章 石头觉得自己的老大已经疯了, 但纪山姜心情还算不错, 他吹了声口哨：“石头, 好好带着兄弟们, 我要去找人算账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他眼神冷了下来。 不管纪扬灵有多么厉害，他纪山姜都无所畏惧, 他折腾了他这么久, 他又能让他痛快吗？ 纪山姜戴上头盔和手套，一溜烟消失在石头视线里。 很快，他回到纪家, 找到纪长松。 纪山姜也直白，一只手提着头盔，眼神认真：“我想要进公司。” 他这话把纪长松吓了一跳，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什么？！你想进公司？？” “对，”纪山姜点头，“我要进公司。” 他倒是对纪家不感兴趣, 再加上楚凝不会和纪家继承人在一起，他就更不会对纪家有任何念头了。 纪山姜就是不想纪扬灵痛快，他掐他命脉, 他就去打他七寸。 “不可能！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公司那边有扬灵在, 你进去是个什么事？你要是还想开公司，我可以给你起始资金，我可以帮你。”纪长松不同意, 公司继承人是纪扬灵，培养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而且他还非常有天赋，怎么可能把纪山姜带进公司？ 这不是去刺激扬灵吗？ 而且对纪氏影响也不好，会让某些有心人人心浮动的。 “我想去，爸。”纪山姜说。 最后一个字，让纪长松浑身一颤，仿佛听见了比他进公司还要震惊的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瞪着眼睛，瞪到眼睛都红了，才终于哽出一句：“……你叫我什么？” “我想进公司。”纪山姜重复，没有说那一个字。 他一直知道到底怎么拿才能到自己想要的利益，以前他和他妈在被人收留的时候，为了吃上一顿饱饭，他也可以嘴甜讨巧，与现在完全不同。 纪长松声音有些抖：“你……你再叫叫我，我我……我带你进公司。” “爸。”纪山姜眯着眼睛，眼神复杂。 “好好好！我的儿子！”纪长松突然抱住纪山姜，哭了起来。 纪山姜眼神复杂，眉头皱在一起。 晚上，纪长松带着纪山姜走到客厅，其他人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当着众人便笑着说：“难得山姜上进了，明天我准备带他去公司看看，先做我助理，学习学习。” 话一落地，整个客厅陷入沉默，诡异的沉默。 先做助理，学习纪长松的经验，等学得不错了，是不是就要更近一步呢？ 客厅越发安静。 片刻，纪老爷子瞪大眼睛，声音带着怒气：“我不同意！纪长松，你不要糊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纪长松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没有糊涂，只是带山姜进公司去历练一段时间，无碍。”纪长松声音轻快，几乎是带着不容反对的口吻说的。 纪扬灵还在愣神，没有说话。 老爷子将拐杖狠狠砸在地上，声音冷冰：“纪长松，我不同意。” 纪长松皱眉：“我把山姜带着自己身边，不会招谁的。” 唐佳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站起来，指着纪长松和纪山姜大闹：“你到底什么意思？！纪长松，纪家是扬灵的，你让你的野种给我滚！不许肖想纪家！” 她冲过来，拿着抱枕打纪山姜，狠狠砸了好几下：“你个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野种！” “你才给我滚，”纪长松冷冷推开她，眼神带着厌恶，“唐佳，我忘了上次我说的话了吗？” 唐佳已经被愤怒点燃，不管不顾：“你就算把轰出去我也不同意！公司是扬灵的！这个野种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你不要张口闭口的野种，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纪长松眼神也带了凶狠，盯着唐佳，“而且纪家与你无关，也没有什么你同意不同意。” 听到纪长松的话，老爷子脸色变了变，像是掩饰什么一般咳嗽一声，长出一口气：“行吧，你要是非要山姜去公司我也不说什么，就做你的助理，他要是不想待了，随时可以走。” 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唐佳还是不愿意，瞪着一双眼睛，用抱枕砸纪山姜：“你狼子野心！纪家不是你一个野种可以肖想的！” “砰——”纪长松狠狠将她推开，撞在沙发上面。 纪扬灵一直拽紧拳头，终于爆发，他倏的站起来：“够了——” 他的爆发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是纪长松也没有说话了。 纪扬灵看向纪长松，眼神悲痛又失望：“爸，你真的是我爸吗？从小到大，我没在你这儿感受到一点温暖，你对我更像是对一个机器人，我做得好，你满意地夸奖两句，我做的不好，你就失望地皱眉。” 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就是这么个性格，小时候一直这么觉得。可是自从纪山姜进了纪家大门以后，你对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他不吃饭你腆着脸笑着哄他，他发脾气你受着，他睡觉你守着。他惹事你打骂，一边打一边心疼。他要什么你给什么，爸，你只有他一个儿子吗？你又真的当我是你儿子吗？” 就连纪山姜想要进公司，他也带他去。 明明知道他和纪山姜名义上是兄弟，更是仇人一般，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他却还要把纪山姜带着公司，去任由他侵占自己的东西。 纪长松和唐佳在他小时候就经常吵架，就算大多数时候都是背着他吵，可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他对自己就是对待继承人，对待一个满意的工具，而对待纪山姜，那才是对待儿子，哄着、骂着、吵着、顺着、心疼着…… 这些都是他从小就没有的东西。 这个家里面，看似所有人都最偏向他，其实不过是都偏向纪家的未来，真正把他当亲人疼爱的，只有唐佳。 也因此，哪怕唐佳再不好、做再多错事，他还是会帮她，放她在身边。 这是他在纪家……唯一的亲情了。 纪山姜真是好样的，直接朝着他的七寸用力打，钻心的痛。 纪长松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他看着眼里带着沉痛的纪扬灵，心里隐隐有几分愧疚。但转瞬之间，他又想到了纪山姜、纪家，心里的这一点愧疚立刻就没了。 扬灵已经拥有太多，他委屈，山姜更委屈。 于是，纪长松态度坚定：“我一定要带山姜进公司历练。” 他停顿一下：“纪家是你的，这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事情。” 他的话说完，纪扬灵眼里闪过失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直接上了楼。 唐佳气得不轻，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瞪着，颤抖着忍了下来。 但她看待纪山姜的眼神，犹如要将他吃下去一般的恨意。 纪长松看向纪山姜，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山姜，明天早点起来，和爸一起去。” “好。”纪山姜应了，又淡淡看了唐佳一眼，转身上楼。 纪长松嘴角露出笑容，虽然纪山姜没有再叫爸，但他刚刚自称爸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这已经足够他开心了。 当事人都走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也就都散了。 纪文羽一直皱着眉，忍不住同程飘飘说：“这个纪山姜实在过分了！他要什么不行？非要进公司！不行，我得去找他好好说说！” 他说完转身想走，程飘飘赶紧伸手，拉住他：“文羽，不要着急，你先听我说。” 纪文羽这才停了下来，看向她，眼神疑惑。 程飘飘一脸无奈：“不用去找山姜，他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好，之前扬灵哥将他送进去关了两天，又毁了他的公司，你说他能不气吗？这就是发泄发泄脾气，纪家培养扬灵哥二十多年，这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的。再说爷爷都同意了，肯定是有考量的，你现在去找他，万一他生气越发要惹事呢？” 纪文羽一听，忍不住皱眉，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点头：“还是飘飘你想得明白，算了，再等等看吧，他要是真的有非分之想，我不会放过他的！” 程飘飘停顿一秒，缓缓露出笑容，将脑袋轻轻靠在纪文羽肩膀，他搂着她回了婚房。 而此时，纪扬灵站在纪山姜的门口。 纪山姜就像是知道他会来，门大大方方开着，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的纪扬灵。 “什么风把我们能够只手遮天的纪家大少吹了过来？”纪山姜吹了声口哨，嘴角带笑。 但他的眼里却只有冷漠，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毁了他和石头等人这么久做出来的事业，更过分的是他还想要将石头送进监狱。 要不是有楚凝的律师帮忙，这一次石头真可能凶多吉少。 “你满意了吗？”纪扬灵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 纪山姜站起来，修长的身形一下子展露出来，那张精致的脸带着笑，越发显得格外出彩。 他走到纪扬灵面前，两人差不多的身高，对视的时候是平视，纪山姜声音冰冷：“你害石头的时候满意吗？” 纪扬灵冷笑一声：“没把他送进监狱，我并不是很满意。” 纪山姜眼里闪过愤怒，但声音越发轻柔：“是吗？没在纪氏大展拳脚，我也不是很满意。” 两人视线相对，都没人说话，彼此冷冷看着对方。 一个眼里带着狠辣，一个带着暴戾，光是视线相对，就觉得像是刀光剑影，寸步不让。 片刻，纪山姜嘴角往上勾：“要我不进纪氏也可以，从今往后，你不许再靠近楚凝。” 楚凝是唯一一个可能让他放弃报复的人。 这话宛如点燃了纪扬灵的愤怒，他捏紧拳头，眼里带着恨意，声音变得冷漠：“不可能的，你敢进纪氏，我就让你滚着出去。至于楚凝……你现在虽然和她在一起，但不要得意，终有一天，我会将她抢过来。” 纪扬灵上前一步，眼神冰冷：“我会守好纪家，抢回楚凝，她在和你在一起之前，也是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纪山姜眼里有一分错愕，但闪过太快，纪扬灵没有注意到。 纪扬灵以为自己现在和楚凝在一起吗？ 纪山姜嘴角笑容灿烂，顺着接话：“你和她之前是商业联姻，你们那是客套，相亲如宾的合作伙伴罢了。而我和她才是真爱，她对我很温柔，她愿意带我进傅家，她愿意照顾我……” 滔滔不绝的不要脸，一般脸皮薄的，可说不出来。 纪扬灵心口一滞，听不下去了，直接转身离开。 纪山姜喊了声：“我们结婚的时候会邀请你的！” “砰——”他听到了纪扬灵重重的砸门声。 书房。 “纪长松，扬灵已经大了，为了他对纪家的感情，你以后说话注意些！不要再乱说话！”纪老爷子声音严厉，紧紧盯着纪长松。 纪长松长出一口气，眼神有些悲痛：“我知道……但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照顾山姜，我已经太累了。扬灵长大了，我不想再扛着纪家的责任。” 纪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犀利的目光，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长松，咱们年龄都不小了，不要再做错什么，我们现在做错事是没有弥补机会的。长松，你尽可以把你所有的私人资产都给纪山姜，你也可以继续纵容纪山姜，但你必须记得，你现在还是纪家当家人，你肩膀上还有责任！” 纪长松嘴角的笑相当苦涩，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纪家两个字，责任两个字，困了我大半辈子，爸，公司是扬灵的，我也可以继续忍下去。” 他眼神变得犀利：“但是，谁也不能为难山姜，谁要是伤害山姜，我就和谁拼命！当初我答应你忍下去的前提就是将山姜接回纪家照顾，谁也不能伤害他！” 纪老爷子知道他是认真的，他这个儿子现在活下去的依靠就是纪山姜，谁要是动纪山姜，就是戳他的心脏。 纪山姜出事的时候，他虽然没说什么，也无可奈何，但纪老爷子就是知道，他对纪扬灵非常不满。 所以今天晚上，在纪扬灵悲伤质问的时候，他并不回复，反而坚定自己的态度。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坚定的不管不顾，至少不会让纪扬灵心冷。 纪老爷子有些沮丧，他低垂着头。 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为纪家做些什么了。 纪山姜进了纪家公司，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傅一很快就告诉了楚凝，估计其他人也没人不在意，都在关注。 纪家未来是纪扬灵，这是这些年以来，几乎无人置喙的事情，但要是纪家非要让给纪山姜，也……一切有可能。 纪山姜进了纪氏，纪氏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在观望。 楚凝微微愣了一下，她没办法把那个和小铃铛挂铃铛，带元锦做星座图的纪山姜和纪氏联系在一起…… 不过想到杜若，又觉得好像理所当然，他就算没纪扬灵的天赋，也绝对是个聪明人。 楚凝摇摇头：“不用太在意，他就是心里憋着气。” 她不觉得那个男人是想要纪家的，要是真的想要，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 傅一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觉得……楚凝提到纪山姜的态度是不是比以前熟悉、亲昵呢？ 楚凝没注意她的迟疑，也没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她站了起来，拿着一摞文件：“叫傅四，该开会了。” 今天是整个公司的大会，楚凝成了副总以后，就已经在渐渐上手整个公司的业务，傅齐修给她权利给得非常大方，就像是今天，虽然是全公司所有高层的例会，但主会的是楚凝。 这是她出任副总以来将会面临的最大场面，也是她走向傅氏未来主人的第一步。 楚凝已经准备好几天了，为此甚至让傅四回国几天。 她头发夹了起来，看起来非常干脆利落，拿着文件夹，带着傅二直奔会议室，风风火火，气场惊人。 “副总！” “副总——” “副总。” 一路上不断有项目组经理招呼她，楚凝嘴角带笑，点点头。 今天是她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大会，很多人的眼神都带着复杂的含义，说不出是感叹还是看好戏。 傅军国有些担忧，瞪着傅齐修：“你这么早就让她开大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秉性，她今天要是收不了场，别丢我傅家的脸！” 傅齐修其实也非常担心，他甚至比自己第一次主持大会还要紧张，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觉得手心有些发汗。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看到楚凝游刃有余处理手上的事情，就有些冲动做这个安排了？ 傅齐修擦了擦手上的汗，已经做出决定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脑袋里一直在推测着，如果那群人让楚凝下不了台，他应该怎么做、怎么说，才可以圆场。 要不一开始就警告一下？ 不过那群人好像警告也没什么用…… 傅老爷子想法也差不多，他虽然不赞同楚凝接管傅氏，但要是她今天真的出了纰漏，或者下不了台，那他还是要帮楚凝圆场的。 两人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等着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傅齐修：怎么办？好担心我女儿！到时候一定要给她救场！ 傅军国：唉，担心。 长公主：………………………… 64、厉害 第64章 气氛就在这么复杂的气氛中, 到了开大会的时候。 一个圆形会议桌, 最上首中间留了一个位置, 傅军国和傅齐修坐在那个位置的两边。 这是从傅军国上任之后, 除了傅军国和傅齐修以外, 第一个坐这儿的人，也是傅家历史上, 第一个女人—— 傅楚凝。 圆形会议桌两旁坐着傅氏所有董事会的成员, 也是傅齐修口中令人头疼的那群人。 他们不是傅楚凝下属，当然也不会太给她面子。 楚凝进来的时候，背后只跟了傅四, 今天傅四也穿着正装，表情严谨，硬是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一些。 她刚刚进来，就有一个董事说：“副总，你这是来得有点晚吧，是让咱们所有人等你一个吗？” 楚凝还没说话, 傅四就看了眼腕表：“石董事，现在八点五十五，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五分钟。” 傅四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楚凝来晚了, 是其他人来早了。 可不是, 平时不少人都是卡点，今天个个心里都好奇，董事们想知道傅楚凝是不是要成为傅家未来的掌舵人？项目组负责人则想知道他们未来是不是要在傅楚凝的手下做事了。 包括傅军国和傅齐修因为担忧, 也早早来了。 不是楚凝拿乔，是这群人真的来早了。 听到傅四的话，傅齐修狠狠皱眉，他不是已经告诉过楚凝这些董事的性格吗？石董事最讨厌别人怼他！ 果然，石董事大怒：“傅楚凝，你是晚——” 话没说完，楚凝笑了，声音轻柔：“石董事，很抱歉，我秘书不太懂事，我回头说她，我不是故意来晚的，我刚刚和荣家的荣总通电话，就多耽误了一会儿。” 这话落地，其他人是迷惑，石董事则是脸色大变。 他紧紧盯着楚凝，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这时，楚凝客气地说：“石董事，您应该不会和晚辈计较吧？” 石董事僵硬两秒钟，笑了：“我当然不会计较，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还有五分钟呢，你准备准备吧。” 楚凝笑着点点头，走到上首的位置。 不止其他人迷惑地看着石董事，就连其他董事都时不时将视线移到石董事身上，带着困惑，他们不断给他暗示，想要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来之前，可是商量好了要为难为难傅楚凝。 怎么跳得最厉害的石董事竟然被两句话给压下去呢？！ 石董事笑容苦涩，他还能怎么办？ 傅楚凝那是在威胁他！ 傅氏相较于纪家、荣家等其实已经算是在走下坡路，纪家且不用说，但荣家确实是劲头十足。 石董事就有点想占点荣家的股份，最近和荣家联系比较多。 这件事他做的非常隐秘，自认为是没人知道的，傅楚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可以确定，刚刚那不是巧合，就是楚凝在威胁他…… 石董事的偃旗息鼓令其他董事一头雾水，但却小心谨慎了很多，不敢轻易出手，毕竟第一个出手的石董事，好像已经被剁了手…… 楚凝坐下后，傅四开始做准备工作，楚凝看了眼时间，嘴角带笑：“好了，开会吧。” “滴——”时间正好九点整。 先是各项目组汇报工作，楚凝面前放着一个黑色壳子的小笔记本，有一根笔放在上面。 她姿态优雅，也非常轻盈，态度随意，却好似游刃有余。 楚凝一向犀利，第一个就让多啦项目组汇报，陈刚这人是楚凝提拔起来的，自然是楚凝的人，汇报也严格按照要求来。 陈刚是有能力的人，再加之之前楚凝在多啦留下的基础，多啦现在情况非常好，夜店的效益也非常非常可观。 在其他人看来，多啦这个汇报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且多啦看起来前景非常好，做上级的，怎么都要夸奖。 楚凝点点头，看着陈刚说：“你做的不错，但是你刚刚说的模块处理，从……” 她侃侃而谈，只夸了五个字，却挑出了不少问题。 陈刚认真记下，点点头：“好的，副总。” 楚凝眼神满意，又看向电子平台项目组裴经理：“裴经理。” “好的。”裴经理也开始汇报工作，昨晚楚凝提过一个模板，裴经理也按照汇报模板来的，只不过很多话非常圆滑，也非常没有营养。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经常都是这样。 他是一个准备退休的人，守着现有的平台，应付好上级，等待着退休。 她还没说完，楚凝就抬手，打断他：“裴经理，请问你今天汇报的东西，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没问题呀。”在裴经理的印象中，楚凝还是那个有些能力、但很温和、会给他送茶叶的多啦负责人。他临近退休，做什么事都不太用心，其他人也都知道。 楚凝将手上的笔扔在桌上，脸冷了下来，紧紧盯着他：“裴经理，你汇报的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当初我在你项目组做的规划吗？你自己的东西呢？” 她的视线非常犀利，看得裴经理心口一紧。 裴经理声音结结巴巴：“不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些规划很好……” “你记得规划很好，那你记得我有说过，这些只是基础，之后必须要创新吗？你的创新呢？你照搬我的东西，完全不动脑子，那傅氏请你做什么？”楚凝声音带着冷意，令裴经理皱紧了眉头，低下头。 楚凝毕竟只是副总，也毕竟年轻，裴经理低头装死，想要楚凝拿他没办法。 而恰好，楚凝最讨厌这种不做事的职场老油条。 她依旧紧紧盯着裴经理，声音冰冷：“裴经理，既然你不愿意做事，就离职吧，把位置让给愿意做事的，傅氏不留你这样子的。” 现在离职可没有傅氏某项目组总经理那丰厚的退休待遇！ 裴经理立刻炸毛了：“傅楚凝，你没资格辞退我！我没有犯公司可以辞退我的错误，你也不是可以辞退我的人！你要是辞退我，我就拿着合同告你去！” 他手上的合同是很早就签下来的，裴经理这样在傅氏高层做了很多年的人，合同待遇也是非常好的。 傅军国皱眉，他觉得楚凝有点太冲动了，正想要说话—— 楚凝已经出声：“傅四，你说说裴经理到底犯了什么错。” “是！”傅四抱着电脑，她脸上面无表情，“裴经理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迟到了一百八十六天，早退一百九十四天。”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们查的这么仔细。 但凭这个可没办法辞退裴经理…… 傅四继续说：“同时，上个星期三，裴经理收受贿赂，来自项目组副经理甄一卫的一张银行卡。前天早上七点半，收受项目组组长的一个金佛和一盒茶叶。” 话音落地，全场安静。 尤其是裴经理，额头青筋凸起，脸色发青。 他其实没有做对不起傅氏的事情，收一些礼物也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收的也不多，也没有承诺一定要什么，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提人一把。 但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上个星期甄副经理送银行卡的时候非常小心，昨天早上项目组组长的礼物更是他自己偷偷摸摸放在车子后备箱里。 傅楚凝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傅楚凝，又看看傅四。 突然，他想起上一次傅白轩和徐天被揭穿的时候，楚凝说—— 【我这个人不仅疑心病重，而且不太要脸。】 她敢给徐天装监控，当然也敢给他装监控啊！ 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君子，手段不光明磊落，但人家是阳谋，人直说自己不要脸！ 你可以告，告了之后她也愿意赔偿。 裴经理心里后悔至极，他当时早就该重视了，这女人要是想要对他下手，他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裴经理，你是愿意离开傅氏，还是我们打打官司？”楚凝声音淡淡，面无表情。 傅经理咬着牙，没说话。 他想到那女人当初给他送的一盒茶叶…… 拉得下身份，在需要的时候给他送礼，但当他让她不痛快的是时候，那礼物也可以是一把刀，直接插进他心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傅楚凝！当真是可怕至极！ “但看在裴经理以前也算是为傅氏鞠躬尽瘁，收受贿赂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那位置你是没资格坐了，调到电子平台项目组做副经理，提前退休，今天就去人事部办手续吧。”楚凝声音淡淡。 裴经理却是松了口气，在刚刚，他已经为自己做了最惨的心里建设。 现在才发现，结果比他想象中好多了，虽然项目组副经理退休待遇比经理差了太多太多，却也够他老年生活。而且终归她没有告他，没有让他不仅什么都拿不到，还晚节不保。 裴经理声音沙哑，应了：“是……” 说着站了起来，扶着桌子出去，他原本年纪就不小，这会儿身形佝偻，一步步消失在门口。 楚凝没说话，给了大家时间目送裴经理离开，震慑力十足。 等他走后，楚凝云淡风轻：“下一个，继续。” 众项目组负责人紧张地擦擦汗，心里开始组织语言，接下来就要汇报的，紧张的手心出汗。 还有几个的发言晚的，赶紧拿出自己的汇报书，开始检查，紧急修修改改。 这个傅楚凝副总！ 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这女人手段太狠了，完全没有底线，她才不管什么公事私事，竟然可以一网打尽！ 好在她还算仁义，让裴经理提前退休，又给了他退休后的项目组副经理待遇。 打一棒子又给一个枣子，让其他项目组负责人紧张，却没有让他们气到一定要站起来推翻她的地步。 董事会也没人敢说话，他们想要给傅楚凝一个下马威，却被她的杀鸡儆猴吓住了，一言不发，乖得很。 这女人—— 当真是可怕！ 这场会议之后，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董事会个个安静至极，项目组的负责人老老实实汇报，副总业务能力满分，听完后不仅全部找出问题，还给了不少发展提示。 这给了所有人一个定心丸，这女人越强，以后就算她接管傅氏，他们能得到的利益就越足。 而且她不仅给了发展提示，还给了利益吊在他们面前，只要完成她说的目标，那奖励就是他们的。 在害怕的同时，个个心里又充满了干劲。 这女人狠，却又赏罚分明。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去吃饭吧，散会！”楚凝站起来。 “好的。”众人几乎是齐声回答。 听见这整齐划一的声音，说话的人都惊呆了。 傅军国和傅齐修也满脸错愕。 其他人陆陆续续散去，楚凝同两人说：“我先去和董事说几句，爷爷，爸爸在办公室等我，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好，我们等你。”傅齐修立刻应了。 傅军国没有说话，但他没有反对就是默认了。 楚凝带着笑走向董事会，吓得石董事脸一白，其他董事们也紧张起来。 哪知道楚凝开口便是—— “石叔叔，许叔叔……” 人叫他们叔叔，态度可以说相当好了。 董事们都露出客套的笑容，同她说话。 傅军国和脸上掩饰不住笑意的傅齐修离开会议室，回到傅军国的办公室。 “凝凝太棒了！”关上门，傅齐修声音有两分激动，“我也放心将傅氏交到她手上了！” 他万万没想到傅楚凝能够做的这么好！ 傅齐修当初第一开大会的时候，那些人也为难了他，好在有傅军国帮他，总算顺利开完第一次会议。 但今天他们都没有说话，楚凝就一个人把所有堵了回去！ 傅齐修知道那些人肯定不可能是石董事那么简单的为难，显然真正的为难都没露出来。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怕了吗！ 这就是傅楚凝的能力！ 老爷子端起秘书准备好的茶水，点点头：“凝凝确实比你有出息。” 说完，傅军国僵住。 他明明是想要元锦接手公司，怎么会夸奖楚凝呢？！ 但是……楚凝确实非常厉害，要是以后她接管公司，那傅氏可能…… 呸呸呸，不要瞎想！ 傅军国强行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绪，补了一句：“还早着呢，谁知道她以为怎么样？别太早下结论。” 傅齐修也端起茶水，笑容依旧灿烂：“爸，你就承认吧。凝凝确实比我厉害，也比你年轻的时候厉害，你看那些董事和项目组经理的脸色，那是敬畏！爸，你想想年轻时在公司呆了多久他们才有这样脸色的？” 傅军国忍不住认真想了想，当初这些人在大会上有这种反应，已经是他有了傅齐修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已经做总经理好几年了…… 不管楚凝今天是因为什么才吓到这群人的，但她的“度”把握得确实非常好。 傅军国不得不承认——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傅家后人，也不见得就比纪家的纪扬灵差。 想到这儿，他又忙收回思绪，欲盖弥彰：“你不要骄傲，她这也就一般般。” 傅齐修淡定地喝茶，但笑不语。 他家老爷子明明已经非常欣赏凝凝，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傅老爷子看了眼门口，忍不住说：“凝凝怎么还没进来？那群老家伙是不是为难她了？！” 傅齐修笑容越发灿烂，依旧但笑不语地看着老爷子。 傅老爷子顿时心虚，收回视线，赶紧补了句：“我只是怕她丢了我的脸……你不要乱想……” “嗯，我没有乱想。”傅齐修点点头。 但他的表情却是“你不要掩饰了”“掩饰没有用”“你就是在担心我们傅氏未来的继承人”“我都已经看穿你了”…… 傅军国：“……” 作者有话要说：　　傅军国：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我了！ 傅齐修：不要解释、你就是、解释就是掩饰！ 65、刺激 第65章 傅老爷子一口气憋在心口, 既不知道怎么解释, 又自欺欺人觉得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时候, 楚凝笑着回来了, 不止是她, 还有提着两个保温饭盒的傅一。 傅军国的房间里就有一张干净的桌子，傅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饭桌上, 一层层外取, 饭菜的量不多，菜还是不少，三人喜欢的菜都有。 而且一看样子, 就知道是从傅家带来的。 “就在这儿吃吧，待会儿还要回去办公呢。”楚凝说着，为两人拉开椅子。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傅老爷子在心里点点头，很是满意楚凝这种工作第一的态度，三人在位置上坐下。 他们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便尽量快速吃完饭，放下筷子，老爷子擦擦嘴, 睨了楚凝一眼：“说吧, 你什么时候瞄上裴经理的？” 楚凝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上次多啦和裴经理项目组合作的时候。” 她倒是也不掩饰, 楚凝再有勇有谋，毕竟对于管理公司还是没有傅军国有经验。 哪怕他们不是一个路数，但傅军国傅齐修的经验、看法依旧相当重要。 而且她从老爷子的态度知道——他会告诉她的。 果然, 傅军国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你倒是看得长远。” 随即他便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裴经理留着，他去年不干实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他现在做事是能推则推，可我还是让他霸占着那么大一个项目的总经理，你理解吗？” 楚凝愣了一下，但稍微一想便有些明白，傅军国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呢？裴经理到底什么德行，他也很明白。 她像是在想什么，保持着沉默。 傅军国只是淡淡说：“大家都觉得我只爱惜老员工，为了让其他员工有个盼头，当然，这确实是一方面，但这不是主要方面。” 说完便不再说话，给楚凝思考时间。 楚凝依旧沉默，片刻，她眼睛微亮，带着一分不可置信：“您是留着他占位置！” 傅军国眼里闪过笑意，也带着欣赏：“没错，我是留着这个位置给齐修的人，裴经理是我培养起来的人，我年纪也大了，齐修这两年就要接任董事长。他升任董事长的第一把火，同时也给他提拔人的机会。” 他停顿一下：“你倒是会捡便宜，被你给用了。” 楚凝露出笑容，也不生气，只是看向傅齐修。 傅齐修忙摆摆手：“我都没有想到这个，再说了，我也不想做董事长，爸你多撑几年，等凝凝再成长一些，直接让她接吧，我年纪也不小了。” 听到这儿，傅军国想拿拐杖揍人了。 “我还活着，你说什么你老了？”傅军国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让你接吗？你个没出息的！” 当初是以为傅元锦将来要接管傅氏，云锦年纪还小，傅齐修肯定还要给他撑十几二十年才行。 但万万没想到，傅楚凝有这个天赋…… 老爷子想到这儿，摆摆头，将自己脑袋里面的思绪甩开。 他怎么又在想楚凝接管傅氏呢？！ “那今天董事会……”楚凝开始询问。 傅军国忙收回思绪，认真听了起来，也认真回答。 纪氏。 今天是纪山姜第一天进公司，纪家高层都知道纪二少今天要来，也知道这个纪二少是纪家的私生子。 但员工知道的并不详细，他们只知道—— 今天纪总带了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人！ 怎么有那么帅气的男人？！ 纪氏私下议论纷纷，员工们热议起来，也开始打听纪山姜的情况，唯一打听到的情况是—— 那是纪总的助理，也是他的二儿子。 那不就是高富帅？！ 一时之间，纪山姜的名字在各大员工群热议起来，很多人开始拿他和纪扬灵对比。 不得不说，单论长相，他确实脸比纪扬灵长得更好，但纪扬灵温文尔雅的气质也非常受人青睐，员工们只能含泪总结—— 纪总怎么这么会生？！ 他们怎么没有长得这么好的儿子呢？！ 但对于纪氏的高层来说，他们知道的情况更多，有些人皱眉，有些人震惊，还有一部分人意味深长。 当然，更多的人在观望。 已经有一个铁板钉钉的继承人的情况下，纪家为什么要带另一个儿子进公司呢？ 要是亲兄弟也就罢了，据说还是不太对付的同父异母兄弟。 这么个情况……可就值得观望了。 纪老爷子今天来了公司，显然是给纪扬灵站场，今天一直带着纪扬灵忙进忙出。 而纪长松则带着纪山姜在身边，他以为他只是想要给扬灵一个不痛快，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需要一点点现教。但万万没想到，纪山姜好些事情都可以帮他处理。 说是助理，其实纪长松原本是带他进来打酱油的，可他竟然还真的能做事？！ ——这是一天之后，纪长松发现的事情。 等带着纪山姜在公司待了几天，再给他安排事情，他就可以自己完成了。 他非常聪明，说过一次的事情，基本上都能记下来，秘书教他的，他马上就能用。 这可真是让纪长松刮目相看，他满脸带笑地拍拍纪山姜肩膀：“我纪家的孩子，果然天生就聪明。” 纪扬灵在公司的事情上面，非常有天赋，纪山姜也是这般，一点就通。 纪长松第一次觉得，纪山姜以前那么混的日子，真是耽误了他的天赋，要是早早开始培养，必然也能做出惊人的成绩。 “还行。”纪山姜挑眉，说话慵懒又漫不经心。 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哪怕是做着正经的事情，看起来也是一副吊儿郎当，非常让人无语。 相较于纪扬灵而言，纪山姜缺乏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那是作为继承人接受了二十多年精心教育才拥有的气质。 哪怕纪扬灵同样年轻，说话做事总是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纪山姜手上动作不停，处理好之后直接打印，装订好，交给纪长松：“好了，你过目吧。” 纪长松下意识接过，纪山姜已经拿起衣服，转身离开。 “山姜！你去哪儿了？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纪山姜边走边随意地摆摆手：“不回去，有事。” 纪长松：“……” 他大概能够猜到，纪山姜又又又找傅楚凝去了。 纪氏刚刚下班，纪山姜打车到傅氏的时候，楚凝还没有出来，她每次总是要多留近一个小时。 他等了十几分钟，楚凝和傅一的身形才出现在视线中，两人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傅一一直点头。 “嗨，好巧。”纪山姜露出笑容。 他头发又剪了，刘海往上吹，露出好看的额头，穿着一套灰色西装，显得整个人越发出尘。 楚凝面无表情：“……可真巧。” 他跑到傅氏门口，和她偶遇，又假模假样说一句“真巧”，他自己都不会信的。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下班了呀，我又不加班。”纪山姜态度漫不经心，站在楚凝旁边。 男俊女俏，远远看去，确实相当般配。 楚凝有些无语，等傅三车子开到面前，傅一给她拉开车门，她坐了进去。 傅一正要跟着进去，纪山姜伸手，摁住车门：“我和小铃铛、元锦约了，他们都在盼着我赶紧过去，我没车。” 他看着楚凝，眨眨眼睛，一脸单纯。 傅一皱眉：“你可以……” “上车。”楚凝突然说。 纪山姜立刻笑容满脸地钻了进去，傅一只能坐在前排，保姆车送去保养了，傅三今天开的另一辆车，楚凝和纪山姜坐后面，傅一就只能坐副驾驶座了。 车子朝着傅家而去。 纪山姜开始还算规矩，片刻，往楚凝方向挪一点。 见她没反应，再挪一点。 还没反应？再挪！ 还差一点，两人就可以挨在一起了。天气已经暖和起来，都穿得不厚实，靠近后是不是就可以感受到楚凝的温度？ 四舍五入一下，他们是不是亲密接触了？ 纪山姜嘴角笑容荡漾，屁股用力，准备继续挪动最后一点点。 “你要是再动，就给我滚下去。”楚凝声音淡淡，视线看着电脑，翻看着文件。 纪山姜浑身僵住，老老实实坐下，遗憾地看着两人之间那仅剩的一点点距离，无声叹口气。 片刻，他伸手，将楚凝电脑合上。 楚凝眼里闪过恼怒，抬头看向他：“你——” 纪山姜先发制人：“在车上看电脑对眼睛不好，为了不戴眼镜，你还是戒掉这个习惯吧。” 楚凝眼睛半眯，带着冷漠：“纪山姜，你在我的地盘上对我说教？” “你也可以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他眨眨眼睛，眼里带着期待，好似恨不得楚凝现在就去他的地盘撒野一般。 楚凝：“……” 这人脸皮实在太厚。 电脑已经合上，傅一赶紧伸手拿过去，抱在手上，她已经说了楚凝好几次了，但就是没有什么作用，她忙起来根本不听。 这个纪山姜，倒还是有点用。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楚凝看向坐在旁边的纪山姜。 进纪氏只是一时的事情，他早晚要离开。 而且按照楚凝对他的了解，这人也待不了多久。 “先待着，给纪扬灵找点不痛快再说。”纪山姜根本不藏着掖着，他突然半眯着眼睛看向楚凝，“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他的表情陡然变了，声音醋味十足：“你是不是担心纪扬灵？！你还喜欢他？！” 他那个眼神和已经磨牙的动作，充分说明了——楚凝要是真的承认了，他就要咬死她。 楚凝又想不雅观地翻白眼，忍了下来，面无表情：“我并不担心。” 纪山姜嘴角往上。 楚凝：“因为你斗不过他，小心别被他收拾了。” 纪山姜嘴角笑容僵住，楚凝看见他的反应，眼里带了笑意，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嘴角也微微往上。 “你这么看不起我吗？”纪山姜声音低沉。 楚凝收起笑意，微微皱眉。 她没有看不起他，只是实话实说，她心里有一分纠结，要解释吗？怎么解释？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纪山姜已经笑着说：“你肯定是在担心我！” 楚凝：“……” 好了，不用解释了。 这个男人的脸皮实在太厚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不是。” “我觉得肯定是，你放心，纪扬灵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 “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以后别搭理纪扬灵就行。” “……” “我要是被他欺负了，你给我做主吗？” “……想太多。” 纪山姜一路上都用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楚凝耳边絮絮叨叨，她偶尔冷着脸回复一句，偶尔不说话，眯着眼睛，冷脸看他。 前面的傅一和傅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涛骇浪。 傅一时不时往后看，眼神奇怪。 她跟着楚凝时间已经不短了，自诩也是非常了解楚凝的，看似很不满意纪山姜，甚至觉得纪山姜很烦，可她一没有让他闭嘴，二没有让他滚下去……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她家楚凝对纪山姜明显和别人不一样呀！ 车子就这么驶进了傅家，纪山姜跟着楚凝往里面走，门口有个脑袋探头，看着来人。 “山姜——”是傅元锦激动的声音，“姐。” 片刻，小铃铛也跑了出来：“楚凝！山姜！” 纪山姜小跑过去，拍一下元锦脑袋，又拍一下小铃铛，脸上笑容灿烂：“咋滴，这么想我？” 傅元锦撇嘴，欲盖弥彰：“切，谁想你了啦，才不是我！” “真的吗？那我走了。”纪山姜脚步一顿。 傅元锦下意识拉住他。 “哈哈哈——”纪山姜笑得相当得意，一手搂着一个，回头，看向楚凝。 他笑容依旧灿烂，单纯干净犹如孩子，他怀里搂着的傅元锦和小铃铛，也同样嘴角带着笑，与其说是一大两小，不如说是三个小朋友。 楚凝脚步微顿，那种令人微微心悸的感觉又来了。 很陌生，又很奇怪，但很柔软。 “楚凝——”小铃铛喊了一声，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楚凝缓缓露出笑容，快步过去：“来了。” “你最近都是在傅家吃晚饭吗？”纪长松眼神奇怪，相当迷惑。 他这个儿子这么厉害吗？傅家人现在应该很不想见到他们纪家人吧，纪山姜是怎么成功在傅家吃上晚饭的？ 按理来说，楚凝不会嫁给纪扬灵，必然也不会嫁给纪山姜啊。 纪山姜拿起手上的东西，正要回答，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这个脚步声有些熟悉，纪扬灵走路和别人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而且刚刚秘书说过，纪扬灵马上就要过来。 他推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纪扬灵，嘴里的话立刻变了：“傅家为什么留我吃饭？当然是因为凝凝，她带我进傅家的，傅爷爷和傅叔叔态度都很好，尤其是楚阿姨，对我非常好。” 脚步声停止，那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发出声音。 纪山姜眼里闪过笑意。 他这话也没错，他跟在楚凝后面进了傅家大门，不就等于楚凝带他进傅家？ 傅军国和傅齐修对待他的态度——视若无睹。 按照两家现在这个关系，他们没有将他赶出去，不就是对他已经很好了？ 他和元锦以及小铃铛能玩到一起，楚秀珠对他也还不错，有时候还会关心几句，说两句话。 纪山姜觉得，自己刚刚那话也算是实话，不是编出来刺激纪扬灵的。 纪长松没注意到纪扬灵已经在门口了，他只是相当吃惊地看着纪山姜：“他们竟然对你还挺好？那你和傅楚凝……”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忧：“你既然和傅楚凝已经相处不错了，还是先不要说出去，扬灵毕竟还是很喜欢傅楚凝的。而且他们原本就有婚约，这才刚解除婚约不久，你再等等吧。” 他还是怕太伤害纪扬灵了。 “那不行，等凝凝工作稳定，我们也该订婚了。”纪山姜挑眉，余光时刻盯着门口。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进来的纪扬灵走了一步，出现在门口，沉着脸，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有些冰冷：“爷爷让我拿过来的，您过目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下达下去。” 纪长松表情有一分错愕，刚刚他们的聊天……纪扬灵听见了多少？ 他声音很轻，带着试探：“你刚刚都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纪扬灵挑眉，嘴角带着冷笑，“听见我父亲支持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哥哥有婚约的女人在一起吗？” “这……”纪长松有些心虚。 他确实觉得对不起纪扬灵，算起来是纪家的野心毁了纪扬灵和楚凝的婚约，现在因为纪山姜喜欢楚凝，他也没有反对，这本就很伤害扬灵了。 只是他心疼纪山姜，心疼这个从小就吃够了苦的孩子，这孩子在傅楚凝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只有傅楚凝才能让他丢开浑身的戾气。 纪山姜掀开眼睑：“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纪扬灵嘴角的笑容更冷了，他转身看向纪山姜，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漠：“我不认。再说，就算你和她在一起又怎么样？我不会放弃的。” 这是当初他和楚凝有婚约的时候，纪山姜说的，现在他还给纪山姜。 纪山姜气得磨牙，手捏紧，握成拳。 纪扬灵转身就走，身形寂寞、孤寂，脚步有些凌乱。 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几乎将他心里填满，一想到楚凝，就像是心里被挖出一块，实在痛得钻心。 纪扬灵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要纪氏，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这个想法，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纪家的继承人，所有人也都认可他是纪家未来当家人。 他想不想要，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想要父爱和傅楚凝，可纪长松心里只有纪山姜，不管纪山姜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纪长松始终爱着他、护着他、依着他。 对比起来，他这个大儿子像是一个笑话。 继承人又怎么样？父亲对他的感情浅薄至极，至于爷爷……看似很好，实则也不过是对待未来继承人的态度。 楚凝是他喜欢的女人，可这个女人现在身边站着的也是纪山姜，她带他进傅家，留他在傅家吃饭…… 纪山姜、纪山姜，什么都是纪山姜的，他几乎是拥有他最想要的一切。 所有人都觉得纪山姜可怜，可纪扬灵就真的很幸福吗？ 纪扬灵皱着眉，一边走一边捂着心口，脚步凌乱，脸色渐渐有些苍白，背影孤寂。 “纪山姜！你不要再总刺激你哥行不行！”纪长松瞪着纪山姜。 纪山姜皱眉，并不说话。 他心里也不好受，因为——楚凝对他远没有当初和纪扬灵好。 曾经，她会和纪扬灵低声交流着，说说笑笑，配合默契，从工作到生活，从生活趣事到古今大事……但她对自己，多数时候是因为他死缠烂打，要是他不缠着她，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 纪扬灵还是那么喜欢楚凝，是不是有一天，当没人能够阻拦他们的时候—— 他们就会重新在一起？ 纪山姜想到这个，呼吸一滞，有些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呀，互相伤害呀！ 66、出手 第66章 “山姜？”纪长松轻轻碰了碰他, 不知道为什么, 他好似一下子变得非常悲伤, 身上被一种奇怪的气息笼罩。 像是伤心, 又像是绝望。 纪长松忍不住推了推, 不想他沉浸在这种气氛当中，这让他很是心疼。 纪山姜回过神, 他的视线移到纪长松身上, 突然问了一句：“不和爱的人在一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近来两人关系也算是很不错，所以纪山姜才会向纪长松提问。 纪长松愣了一下，盯着纪山姜一动不动。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半响, 纪长松才沙哑着嗓音说：“度日如年，行将就木，熬日子。” 数着一天天过，熬着一年又一年，麻木、僵硬、痛苦，最后等待着纪扬灵接管纪氏, 纪山姜过得幸福，他就可以放下一切了。 纪山姜视线看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眼眶有点湿润。 纪长松很爱他的母亲, 可是他也是这世上最对不起她母亲的人, 他遭受的一切，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你这是活该, 我这辈子都不要像你一样！”纪山姜说完，转身离开。 他这辈子都不要重复上一辈的悲剧，他一生只爱一个女人，也只会娶自己爱的人。 他一定要和楚凝在一起！ 如果楚凝永远不接受他，他就永远守着她。 纪长松捂着脸，颓败地坐在椅子上，半响，自嘲一笑：“纪长松，你活该。” 纪山姜脚步匆匆，开车直奔傅氏楼外。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坐了多久，视线看着傅氏的大门，一动不动。 但是在看见楚凝从傅氏走出来的时候，他心里一瞬间被填满，暖暖的，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那种空荡荡内心被填满的满足感，是任何言语都不能描述的温暖。 楚凝也看见了纪山姜，但今天很奇怪，他没有下车。 楚凝停下脚步，看向纪山姜：“今天你又约了元锦和小铃铛吗？” 纪山姜摇头，嘴角带着一抹复杂的笑，他说：“没有。” 楚凝诧异：“那你这儿做什么？” 这可真是奇了怪，最近纪山姜每次过来，都是用和元锦以及小铃铛有约来回复她。 纪山姜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当初刚认识时候的冷笑，也不是单纯干净的笑容，是一个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难过的笑，他声音轻轻：“我想见见你。” 就见你一面，看见你还在就好。 比起纪长松，他已经很幸福了。 他爱的人是鲜活的，就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放出自己的光芒，而不是像他的母亲，短暂的人生因为一段爱情，过了近十年的流亡生活。 最后，竟还死于非命，一辈子念着一个男人。 而她念着的男人，害了她一辈子，自己背负自责继续活下去。 楚凝皱眉，吐出两个字：“有病。”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纪山姜，你要是没事，就去看看小铃铛和元锦吧，你们昨天的图还没做完。” 楚凝保持着侧目的样子，纪山姜探出头，只能看见她精致的侧脸，她很好看，外表好看，内在更好看。 今天太阳真好，夕阳的余晖照在楚凝的脸上，显得她的脸格外温柔。 就好像她在温柔的对他说话。 夕阳刺眼，纪山姜半眯着眼睛，笑容灿烂，伸出手挥了挥：“就来。” 他看着楚凝坐着傅三的车子离开，抽出一根烟，刚刚叼在嘴里，又丢开。 随即嘴角一扬，发动车子，一个转弯，追着前面那辆车子而去。 纪山姜学得快，长得好，又非常有个性，再加上还是纪总的二儿子，所以他在纪氏的人气还算不错，尤其是普通员工们，经常都在讨论他。 他成了继纪扬灵之后，员工们的梦中情人。 他们在日常工作中，给他行方便，在需要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个个态度温和内敛。 甚至和纪扬灵有些利益矛盾的高层，以及那些看中纪长松对纪山姜疼爱的人想要铤而走险，因此，偷偷摸摸联系纪山姜的人还不少。 他都是来者不拒，完全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态度，只要是能够给纪扬灵找麻烦，他都笑着接纳。 纪扬灵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纪山姜在纪长松的帮扶下，在纪氏混的相当不错，所有人都挺认可他能力的。 纪长松也是真的想要历练纪山姜，准备给他换个职位，做点实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公司突然流传出一个传言—— 纪山姜竟然是私生子！还是想要和大少抢家产的私生子！ 纪扬灵比纪山姜大几岁，纪总和纪山姜妈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和纪扬灵的母亲结婚好几年了！ 所以，纪山姜是不要脸小三生下来的孩子！ 这消息一传出去，顿时，纪氏员工看纪山姜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小三是人人喊打的存在，私生子就是原罪。 以前他们觉得纪山姜是样样出众，现在再看，就觉得很是不要脸，眼神也隐隐带了唾弃，以前大家对他的好感，瞬间变成厌恶。 对比一下真正样样出色的纪氏未来继承人纪扬灵，纪山姜可真是不要脸，一个私生子，竟然还想要抢走东宫的“太子之位”！ 他们开始同情纪扬灵，嫌弃纪山姜。 纪山姜再进公司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很多人都没给他好脸色，并且在工作过程中，不断给他制造麻烦。 并且很快，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网络上，上了热搜—— #豪门秘闻# 没有出现全名，却非常好解码，纪某，大豪门，纪大少，私生子纪二少…… 弄出私生子本来就够让人唾弃了，竟然还帮着私生子欺负婚生子，更可怕的是，私生子处处为难婚生子，这个豪门，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不知道纪山姜和他母亲的以前，也不知道他们遭受过什么，更不知道纪扬灵先出手毁了纪山姜的公司，又想要将他的兄弟送进去…… 热搜撤得非常快，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私下聊得非常热闹，网友对纪氏的感官正在变差。 这是一场凌驾在纪氏头上的小危机。 不会伤筋动骨，却让很多人有话要说了。 纪氏。 “必须将纪山姜请出纪氏！” “对，公关就说纪二少根本没进公司，谣言。” “对对，我也同意让纪山姜离开纪氏！” “董事长，请您立刻做决定。” …… 已经下班，纪氏的董事们却赶了过来开会，叽叽喳喳说着，本来纪山姜在纪氏就没什么根基，更多的人还是“扬灵派”，这个时候将他轰出去，是最干脆利落的回应。 也为他们支持的纪扬灵扫清障碍。 纪老爷子将视线放在纪长松身上：“长松，你说怎么办？” 纪长松脸色非常难看，一双眼睛带着狠劲儿：“他越是想要将山姜赶出去，我就越是不同意！撤了热度就可以了，网民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都忘得差不多了！” “纪总！您不能意气用事！”有位董事皱眉。 纪长松冷笑，不回答，只是把视线放在纪老爷子身上：“我、不、同、意。” 他扔了手上的笔，站起来愤然离开。 纪老爷子皱紧眉头，看向众人：“这件事明天再议。” 他这话算是拍案决定，没人再反驳，也知道他们还要回家商量。 纪老爷站起来，跟上纪长松，两人前后脚回到纪家。 纪扬灵在沙发上坐着，纪山姜没在家。纪长松脚步匆匆回来，进来后直奔纪扬灵。 “啪——”一巴掌打在纪扬灵脸上。 “啊！！”唐佳尖叫一声，扑了过来，“纪长松你发什么疯？！” 纪长松盯着唐佳的眼神非常厌恶，看纪扬灵的眼神也只有愤怒和冷漠：“你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你上次关了他两天，又毁了他的事业，这次还要他被人人唾骂吗？！” 纪扬灵愣了好久，才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眼眶里面却泛着水珠。 纪长松现在看他的眼神哪是看儿子，根本就是看待仇人！ 仅仅是因为他动了他疼爱的小儿子。 真是讽刺。 “纪长松——”纪老爷子也赶了回来，走的太快，有些气喘吁吁，“扬灵也是你的儿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长松眼睛瞪大，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备伤害山姜！纪扬灵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在外面诋毁你弟弟，你要他以后怎么见人？！” 他说着抬手，还要想打纪扬灵。 纪扬灵面无表情，声音冷漠：“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有说错了吗？” 他这是认了。 “啪——”纪长松又是一巴掌打在纪扬灵脸上，眼眶红得越发厉害，咬紧牙关，满脸的痛苦，宛如疯癫。 唐佳瞪大眼睛，拿起抱枕打纪长松：“不准打扬灵！” 纪长松厌恶地将唐佳推开，手拽紧成拳。 纪老爷子浑身颤抖，用拐杖狠狠砸地：“都给我住手——” 他走过去，扯着纪长松：“你给我清醒点，现在让纪山姜离开纪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可以用其他的东西弥补他！” “弥补？”纪长松一双眼睛里流出眼泪，声音变得尖锐，“你要怎么弥补他？！有什么能够弥补他失去母亲，现在又被所有人唾弃？！” 他眼神带着恨意，恨纪老爷子，恨唐佳，甚至恨纪扬灵：“我说过！你们谁也不准动山姜！谁要是动山姜，我就跟谁拼命——纪扬灵这么痛恨山姜，我已经警告过一次，他还是要出手第二次！我要是死了，他肯定不会对山姜好，那我为什么还要我的山姜受委屈？！” 纪长松抹了把眼下的眼泪，大笑：“私生子？山姜是私生子？我要所有人都知道——” “纪长松——”纪老爷子大吼一声，这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瞬间倒在沙发上，他这一下子，纪长松收住了声音，看向他，一直沉默的纪家二房人赶紧围了上去。 “爸，你没事吧？！” “爷爷！我马上叫救护车！” “爸——” 纪老爷子还是清醒的，只是刚刚脱力，他推开面前的人，看向纪长松，整个人苍老得不成样子，声音也有气无力：“长松……你这么发疯，是要逼死我吗？你不是不想纪山姜离开纪氏，那就留着他，留到他自己愿意离开……” 他动了动，坐了起来，伸出手无力地动了动：“扬灵是副总经理，那他也做副总经理吧，你满意了吗？” 纪长松不说话了，公司现在的总经理是他自己，副总经理是纪扬灵，现在纪山姜空降副总经理，无疑会让纪氏更加混乱…… “爸——”唐佳不可置信，仿佛听错。 就连纪长柏都皱紧了眉头，一脸不赞同：“爸，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山姜空降副总经理，谁会信服他？大哥也真是的，这事要是扬灵做的，那扬灵是做得不对，让他给山姜道歉就是了。” 他嘀咕一句：“再说山姜的身世在上流社会还有谁不知道？那些不知道的都是些不认识的网友，他们又有几个真的在意？这事本也就没什么影响。” 纪扬灵是要将纪山姜赶出纪氏，顺便给他不快，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对纪氏有大损害的事情。 听到这话，纪长松想说什么，还是又忍了下来。 半响，他张张嘴，声音沙哑难听：“好……山姜就做副总经理，明天给他安排任命……” 他说完，转身往三楼走，脚步很慢，扶着扶手，一步步慢慢往上走。 他的一生就是一颗棋子，任由别人摆弄，为了“大局”，为了“胜利”，牺牲了一切，遍体鳞伤，一次次痛苦，一次次折磨。 他要护着他最爱的儿子，要那个可怜的孩子永远不要像他一样…… 他要用自己行尸走肉一般的后半生，护着纪山姜自由自在，永远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活得自由，活得洒脱。 可以一事无成，可以被人不齿，只要他一辈子开心快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山姜弟弟：公主娶我，我就快落。 爸爸们，这本书不是很长，但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哈哈哈哈哈哈 67、温暖 第67章 纪长松一步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进了三楼的佛堂, 至今天起, 他便住在了佛堂里面。 而纪家人则看着他一步步扶着楼梯消失在视线中, 无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纪文羽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纪老爷子：“爷爷, 您一定要慎重呀, 扬灵才是纪家未来的继承人，你知道现在让纪山姜做副总经理，纪氏会混乱成什么样子吗？！我觉得——” 程飘飘扯了扯纪文羽, 他疑惑地回头。 程飘飘正捂着肚子：“有点难受……” “啊？怎么回事？”纪文羽一下子急了，慌忙搀扶着她。 程飘飘摇摇头，撑着沙发站起来：“不知道，你陪我去让医生看看吧。” “好。”纪文羽应了，忙扶着她离开。 唐佳看着纪老爷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爸, 你绝对不能这么做！纪氏是纪扬的，纪山姜他不配！” 她拳头握紧，咬牙切齿。 纪老爷子不搭理他, 只是由纪长柏搀扶起来, 颤颤巍巍站起来：“扬灵……你不要怪我。你爸爸你已经快要疯了, 就顺着他一次，这次你不该对纪山姜出手的。但是没关系，我让纪山姜做副总, 你在公事上面，名正言顺地将他打倒。就把纪山姜作为你接管纪家，最后一块磨刀石吧。” 纪扬灵一动不动。 纪老爷子说完，就由纪长柏扶着离开。 纪扬灵还坐在沙发上，自从纪长松第二次打他之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异常沉默。 他抱着抱枕，突然笑了，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湿润了眼眶。 真是可笑，他母亲是纪长松的夫人，是纪家的当家女主人，他这个纪家的继承人，好像样样都不如纪山姜？ 纪长松只疼爱纪山姜、楚凝喜欢纪山姜、就连纪老爷子也屈服，任由一个什么都懂的私生子，空降副总…… “扬灵！扬灵你怎么了？！”唐佳声音着急。 哈哈，可笑吧？ 真正在乎他、疼爱他的，竟然只有他这个在别人看来，蠢笨至极的母亲。 纪扬灵笑够了之后，平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一个位置，眼神渐渐变得幽深，里面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和阴冷。 这些人不在意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们？ 他再也不要做那个纪家完美的继承人，他要的东西，他自己去拿，去抢，去挣。 “幸好没事。”纪文羽将脑袋轻轻靠在程飘飘肚子上，一脸担忧。 程飘飘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刚刚也被吓到，只能让你送我回来，打扰你们说话，真对不起。” 纪文羽摇摇头：“还是你更重要，爷爷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其实我劝也没有用。他们也真是的，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决定呢？” 程飘飘眼睛半眯，眼神闪了闪，声音带着好奇：“文羽，我看今天大伯好像非常生气，而且他有一句话没说完，爷爷就立刻打断他，要让山姜进纪氏做副总……你说，他们上一辈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纪文羽愣了愣，眼神困惑：“有吗？我刚刚怎么没注意到？我大伯就是太偏心了，他喜欢山姜的妈妈，而他妈妈又早就走了，山姜在外流浪了近十年。大伯应该是因此才偏心的，只是偏心得太过了，真是可怜我扬灵哥。” “他母亲是怎么死的？”程飘飘好奇。 纪文羽摇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好像是出车祸死的，只是纪山姜一直喊着是大伯母杀了他妈妈。他真是疯了，大伯母虽然蠢笨，可也不至于杀人啊。” 程飘飘没说话，轻轻拨弄拨弄纪文羽的头发。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程飘飘眼神幽深，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凝也看见了网上的消息，眉头皱了皱，眼神沉了下来。 这个消息……真是戳着纪山姜的命脉呀，不知道他现在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以前觉得纪山姜无所畏惧、为非作歹，是一个典型的混账、二世祖，但越是和他相处，才越是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内心很是单纯。 他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无所畏惧。 楚凝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鬼使神差穿上外套，连毛茸茸的拖鞋也没来得及换，在这个半夜三更悄无人声的时候，走出傅家侧门。 果然，桃树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显得异常清冷。 树下，有个男人坐着，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烟，一地的烟头，显然在这个地方待了不短时间。 树上，这棵桃树已经是开花最晚的，却还是已经渐渐凋零，零星的花朵还在枝头绽放，风一吹，花瓣纷纷落下，满树的红色铃铛，摇曳作响。 楚凝皱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有些不舒服的心口，那里面的感觉可真是奇怪，有些酸，又有些涩。 她脚步轻轻，向着纪山姜走去。 纪山姜还在看网络上谩骂的消息，其实他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很奇怪的平静。 只是烟点了一支又一支，一包烟已经快要抽完。 这时候，有脚步声靠近，纪山姜眯着眼睛，随意地抬头。 他的视线顿住，眼睛微睁，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楚凝正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她微微皱着眉，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重叠，那天夜里，纪山姜被易军的人打得瘫在巷子里，那个时候他几乎是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在哪儿。 然后楚凝就出现了，穿着蓝色长裙，盘着头发，提着裙子，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纪山姜一直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楚凝？ 这一刻他懂了，因为—— 她总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他的心上，然后生根发芽，再也拔不出来。 在那些冰冷的寒夜里，她伸出的那只手，给予他的温暖，是他冰冷人生中，最珍重的温度。 楚凝走到纪山姜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清冷：“不要放在心上。” 她看见他手机上正翻看的消息，那些几乎都是谩骂、侮辱的言语。 纪山姜视线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楚凝继续说：“有很多东西是你不能选择的，但你可以选择的东西，你就要认真对待。人生是自己，操盘手只能是自己，这些低劣的攻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聊聊吧？”纪山姜突然说。 太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楚凝愣了一下，纪山姜拿起自己的外套，铺在旁边。 楚凝沉默半响，坐了下来。 这对于纪山姜而言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楚凝而言，却是两辈子第一次—— 她从未在地上席地而坐。 尤其这地上，是泥土和草地。 纪山姜见她坐下，眉眼弯弯，他刚刚心机地将衣服挨着他放着，楚凝坐下后，人也是挨着他的，这让他非常高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楚凝没有说话，看着他。 纪山姜笑了一会儿，掐灭了烟，视线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他说：“我其实并不难过，相反，我非常平静，那些人的谩骂是骂小三和私生子的，小三是作孽，私生子是原罪，我没觉得有问题。” 楚凝看向他的侧脸，纪山姜无疑是很好看的，但这一刻，他说着他很平静，浑身却被孤寂和痛苦包围。 “我只是很困惑，在我回纪家以前，我其实就知道我父亲是谁，那个有钱的纪氏纪总。我母亲给我看过照片，我们再穷，她也会省吃俭用买关于纪长松的杂志，流着眼泪看一遍又一遍。” 纪山姜声音沙哑：“那些报道上面，偶尔会出现他的夫人以及他们优秀的儿子纪扬灵。我其实并不懂，那个时候我见不得她看纪长松的报道，那是一个害了我们一辈子的罪恶源头。” 他顿了顿，继续：“我们又搬了新地方，我讨好了周围叔叔阿姨，给我们争取了一个可以生活的环境。可是没几天，她是小三，勾引别人男人又生下我这个私生子的事情贴得到处都是，周围人一下子就开始变了，温柔的阿姨痛骂我，让我滚，我那个时候恨她。”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爱憎分明，他的生活一次次被重创，他童年遭受的谩骂、排挤、殴打，全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恨她。 “我真的恨她，可是我又要护着她、跟着她，我们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我再恨她，我也舍不下她。”纪山姜眼眶红了，“我真的不明白，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她不是一个会做人小三的女人，她性格正直，那个男人欺骗了她，欺骗她生下了我，又带着我流亡那么多年，却还是心心念念着他。” 楚凝没有带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流下眼泪。 纪长松和纪山姜母亲那一辈人的事情，她没有弄明白过，只是在别人的只言片语里面，知道那是个温柔的女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她有时候总敏感的觉得，那背后还有他们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可是除了当事人，还有谁知道呢？ 只要当事人不说，就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 “她其实很疼爱我，那一次她被打工的地方赶了出来，流氓骚扰我们，她死命抱着我逃跑，我们什么都没有，饿着肚子睡在天桥下面。我实在饿得太难受了，哭喊不停，她便将我藏了起来，出去找吃的。我跟了上去，看着她像是一个乞丐一样，翻垃圾桶，找到的一点点吃的，带给我吃，她自己饿着肚子。” 纪山姜声音哽咽：“然后她把我抱住怀里，将所有衣服裹在我身上，唱歌哄我睡觉，我恨她，但我也爱她。” 楚凝眼眶有点酸涩，看着纪山姜，还是没有说话。 他与其是在讲述他的小时候，不如说是在发泄，发泄童年的痛苦，发泄他对那个女人的爱与恨。 又爱又恨，多么矛盾的命题。 那个女人给了纪山姜一个开端就悲惨的人生，却又在那般悲惨的童年，给了他爱，艰难地让他活下来。 楚凝从未见过那个女人，可是在这些言语里面，她却好像看见一个辛辛苦苦生活着，被生活和折磨压弯了腰，却依旧露出笑容的女人。 那个女人很温柔，却异常倔强。 “我几乎没有读过书，她还是很想我读书的，所以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她手上有两个钱，就一定要掏空家底，想办法让我去上学。可是我从未在一个学校待超过一个月，因为，我们从未在一个地方，超过三个月。后来，她便也放弃了，自己给我补课，教我念书识字。”说到这儿，纪山姜声音变得温柔。 “我再恨她，她也是我那时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我十岁以前的记忆中，我们换了无数地方，见过无数的人，吃过无数苦，身边始终只有她一人。她教我念书识字，在流氓来的时候，她紧紧抱住我，将我护在身后。” 很快，他的眼神转变成仇恨：“十岁那年的下半年，是最平静的几个月，没有流氓，没有谩骂，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她却越来越沉重。直到……那天那一辆撞向她的车子。” 其实那一年之所以变得平静，是他拿起了菜刀，砍向一个一直骚扰他们的流氓。 那些流氓收了钱，他们到哪儿，他们就骚扰到哪儿。 骚扰他们，几乎成了他们的职业。 纪山姜拿起了菜刀，砍到一个流氓的身上，他还记得年幼的自己，表情狰狞，凶狠地喊道：“我杀了你们我也不会坐牢！来呀！来一个我杀一个！” 那些人终于被他们吓到，抱起受伤的人跑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 那之后，他做了好久的噩梦，梦里是鲜红的血和尖叫，那个女人每天晚上陪着他，整晚都守着他不睡，给他唱摇篮曲，哭着让他不要再拿刀了。 “其实那一辆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她可以躲开的。她没有动，平静地将我推开，站在原地，任由车子将她撞死。”纪山姜有些发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我那时候不懂，但她死了才几天，纪长松就出现了，带我回了纪家。她用死，给我换了荣华富贵。” 楚凝眼眶感觉到自己眼眶里有什么掉下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纪山姜的脑袋，像是哄着小铃铛，哄着元锦一般的声音：“都过去了……” 纪山姜偏头，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温热的眼泪流在楚凝的肩膀。 那一年他十岁，即将十一，纪扬灵即将十五，十五岁的纪扬灵，因为出色的天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纪家未来继承人。 唐佳春风得意，再加之纪长松快要暗中查到纪山姜母子，所以她下了杀手。 那一辆撞向他们的车子，纪山姜母亲知道是谁，但她选择平静地推开纪山姜，迎接死亡。 她要是活着，纪家又将是腥风血雨，但她要是死了，纪长松就只剩下纪山姜了，他将会用一生，护着纪山姜。 她想得很明白，她的一辈子，过得过过坎坷离奇。 纪山姜伸手，抱住楚凝纤细的腰，紧紧抱着，曾经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要，可以活得肆无忌惮，可以尽情的折磨纪家人。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有想要的人，还有种在心上拔不出去的东西——爱。 他爱楚凝。 楚凝任由他抱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给予他温暖和关心。 她的眼眶泛红，里面还有水光。 她以前从未想过，那个无法无天的纪家二少，还曾经有过那样的一个过去，光是听着几句描述，就觉得难受不已。 而这个男人曾经一天天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漫长的十年，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知道那每一天，每一秒的痛苦。 他把童年的事情记得那般清清楚楚，可见那些岁月，是他一辈子都抹不平的伤痛。 但值得开心的是——受过那么多折磨的纪山姜，就算一身戾气，满心仇恨，就算看起来冷漠懒散，其实那不易接触的外在里面，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十年折磨，二十年煎熬，他还保留着内心的温柔和干净，真好。 这一刻的楚凝想保护纪山姜，想要他再不受折磨，想让他的人生变得自在开心，想要剥去他的戾气和仇恨，让他那份柔软展现在人前。 抱着楚凝的纪山姜，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幼时受苦受难，成年后最好的年纪、最痛苦的岁月里，他遇上了傅楚凝，她没让他在巷子那夜丢了魂，也没让他充满戾气、冰冷冷地活在世界上。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某天心血来潮，和唐佳同归于尽。或许突然厌烦了这个世界，自杀离去。因为她，他想活着，他觉得在他痛苦的一生里面，还有一点甜，还有期待和憧憬。 未来不一定还是漫长的煎熬和痛苦，也许—— 还有爱和甜。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呜呜呜呜呜呜心疼生姜弟弟！ 68、负责 第68章 “楚凝。”纪山姜声音轻轻。 楚凝抿了抿唇, 应了：“怎么了？” 两人已经坐了很久了, 天色渐变亮, 天际一到白光浮现, 今天是一个好的天气。 纪山姜抬头, 看向她，眼神认真：“谢谢。” 谢谢你陪我一晚上, 谢谢你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楚凝眼神柔和, 摇摇头：“没事，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还是想想怎么办吧。这一次，你们公司肯定会建议让你离开纪氏，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出手之人的目的。” 纪山姜眼神冷了下来，嘴角往上，声音嘲讽：“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我要是离开了，就是称了他的心意！” 这是纪扬灵第二次对他出手了，他要是真的落荒而逃, 那他还是睚眦必报的纪山姜吗？ 楚凝长出一口气, 眼神无奈：“行吧, 随便你了。” 她说着站起来，腿有些麻，身形微微一晃。 纪山姜倏的站起来, 想要扶她，没想到他自己腿麻了，反而拉扯着楚凝彻底摔倒在地，他下意识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在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地上是草地，倒是不疼，只不过两人都愣了一下。 楚凝低头，和纪山姜面对面，他也正专注得看着自己。 纪山姜也有一颗泪痣，以前楚凝并没有在意，但在今天，两人挨得极近，那两个泪痣遥遥相对，说不出的感受，又带着一股子奇怪的气氛弥漫在两人周围。 “松开。”楚凝出声，移开视线，不自在地看向其他位置。 两人原本脸就贴得近，她说话间，唇一张一合，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纪山姜脸有些发烫。 他倏的抬起下巴，“吧唧”一口亲在楚凝嘴上。 楚凝惊呆了，眼睛睁大，傻傻看着他，眼底带着不可置信。 纪山姜松开手，脸爆红：“我我我……我会负责的……” 他不是第一次亲她了，之前也偷袭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与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他说话的时候，还抿了抿嘴唇，上面仿佛还留着令人眷念的香味。 楚凝拍了他一掌，爬起来，皱着眉恼羞成怒：“用不着你负责，滚。” “那你要对我负责。”纪山姜脸皮一直挺厚，他并不为此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毕竟“追妻指南”上说过，只有脸皮厚，才能抱得美人归，好女怕缠郎，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凝瞪他，丹凤眼上挑，眼神带着不知是恼还是羞的情绪，脸颊微微泛红。 她的腿刚刚动了动，已经麻得不是那么难受了，站起来，一步步往侧门走，不让纪山姜看见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 背后，纪山姜声音清晰：“傅楚凝，你要负责的——” 楚凝脚一顿，随即加快脚步。 纪山姜嘴角笑容灿烂，眼里带着暖意和温柔，一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收回视线。 昨晚的那些阴霾、痛苦，因为一个人，就留在了昨晚。 这个人，是他一辈子都要守着、护着、跟着的女人—— 楚凝。 纪山姜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到了纪氏，一路上，遇上的员工也不同他打招呼，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意味深长，还是个别员工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等电梯的时候，别人都是两三个聚在一起，他提着坐了一晚上、有些皱巴巴的衣服，无视所有人异常的眼神，表情冷淡，孤零零一个人。 他并不觉得孤单，在他的心里，还有个楚凝陪伴着他。 想到楚凝，他的眉眼温柔了一些。 “哟，这不是纪二少吗？怎么这么落魄？”一个男声响起。 纪山姜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没说话。 “叮——”这时候，电梯正好来了。 他第一个迈了进去，其他人也钻了进去，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见纪山姜没搭理他，脸上闪过愤怒，也跟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 “纪二少，咱们纪副总做得很好，您还是别来公司了，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整个纪氏都跟着你一起丢人。纪二少，你作为一个私生子，还是要注意身份……”男人声音意味深长。 这个男人是纪扬灵的手下之一，这时候冲上来奚落他，显然是为了讨好纪扬灵。 有的时候，上面人什么都没说，下面的人就已经自作聪明揣摩上面人的想法，然后去讨好上面的人。 纪山姜还是不说话。 有个女人看不过去，说了一句：“庞云飞，你少说两句。” 刚刚那个男人——也就是庞云飞，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讥讽：“我有说错吗？纪二少难道不是给我们纪氏丢人了吗？你都没看网上怎么说我们。纪副总那么优秀，一个私生子，干嘛来膈应人，赶紧离开纪氏，出去想怎么混就怎么混……” “叮——”电梯门打开。 纪山姜终于说话，靠在电梯门口，声音清冷：“你们，都出去。” 他这话是对着其他人说的。 其他人愣了愣，纪山姜重复一次：“都、出去。” 到底是纪家的二少爷，除了刚刚庞云飞以外，还没人当面说什么，闻言，众人鱼贯而出。 庞云飞敏感地觉得不太对，也想跟着出去。 纪山姜抬手，一只手拦住他，一只手将电梯门关上。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我告诉你……这这这是在公司，你不可以……”庞云飞结结巴巴，突然有些害怕，纪山姜的眼神过于可怕。 纪山姜一双眼睛闪过戾气，抬手，挥拳。 他大概是乖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没人知道——他纪山姜，以前是个什么性子。 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纪山姜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头发，迈开修长的腿，大步走出电梯。 而里面，庞云飞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啊——”门口，一个女人急促地叫了一声，纪山姜头也不回。 “你打人了？”纪长松挂了“告状”的电话，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落魄的纪山姜，眼里带着心疼。 这小子昨晚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竟然弄得这么落魄，真是让人心疼。 纪山姜没回话。 纪长松站起来，叹口气，走到他面前：“那个人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不中听的话？” 以前他也以为自己的儿子不懂事，为非作歹，但这段时间和儿子亲近了些，反而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以前以为的那么不堪。 刚刚将纪山姜接回纪家那些年，他不敢表现出自己对他的格外宠爱，纪扬灵才是继承人，那时候的他要为纪家牺牲一切，牺牲了自己，牺牲了爱人，又险些牺牲儿子…… 随着现在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不中用，反而开始不想做一颗棋子，开始想要顺着自己的心做事。 开始清醒，也开始后悔，努力弥补。 “嗯。”纪山姜应了一声。 纪长松眼眶微微一红，这个儿子好像从未在自己面前诉苦过，他遭遇多少刁难，从未说过，现在听见他应了一声，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抬手，拍了拍纪山姜的肩膀：“山姜……爸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纪山姜一愣，眼神有些诧异。 纪长松眼神越发心疼，他昨晚一夜未眠，今天眼下青黑。 但眼里却带着光，他说：“你既然来了公司，那看来是还想继续上班。昨晚我替你答应了一个职业，今天应该就会有任命下来。” 纪山姜越发诧异，他原本以为自己要用些办法才能继续留在纪氏，没想到纪家人竟然没想将他赶出去？ “副总，你和扬灵平起平坐。”纪长松直直看着纪山姜。 “副总？”纪山姜怀疑自己的耳朵。 纪长松露出笑容：“是的，副总，你爷爷已经答应了。” 纪山姜皱眉：“你怎么做到的？” 纪长松不答，只是说：“这是你该得的。” 纪山姜一头雾水，但他没有反对，反而像是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好呀。” 纪扬灵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他费尽心思想要将自己赶出纪氏，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自己反而成了副总，和他平起平坐。 副总……楚凝也是副总。 想到这个，纪山姜嘴角笑容灿烂。 上午十点，纪山姜的任命下来了——副总经理。 这个任命可以说一下子将整个纪氏震惊了，这个纪山姜……到底有多受宠？！ 原本他们都等着纪山姜离开纪氏，万万没想到，不仅没等到他离开，反而等到了他空降副总。这个决定原本董事会是不通过的。但纪老爷子已经决定了，其他人到底拗不过纪老爷子。 那原本在医院喊着要纪山姜道歉的庞云飞，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而且，伴随着纪山姜空降的任命书，还有庞云飞的解雇通知，这可真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董事长和纪总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二少在家就这么受宠吗？那是不是……公司也可能落在二少的手上？ 原本排挤和用异样眼光看纪山姜的人，一下子全部都改了眼神，再面对他时，态度小心谨慎了很多。 且不说他也成了有可能继承公司的人，人现在也是上司，他们不敢对着上司放肆。 一些说得上话的高层的立刻挤到了纪扬灵办公室，将他团团围住。 这么些年，董事长和纪总，一直将纪扬灵当做继承人对待，公司里面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时候出来个空降的二少，实在人心浮动。 “副总，到底怎么回事？” “是呀，这个二少到底怎么回事？不是私生子吗？怎么……” “他屁能力没有，怎么让他做副总？” “对，副总，您一定要和董事长好好说说。” …… 这群人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纪扬灵被他吵得头疼，冷着一张脸，眼神阴沉：“说完了吗？” 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 纪扬灵声音淡淡：“他要是有能力在我手上抢到继承权，我倒要夸他一句有能耐。”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眼神淡淡：“现在也是给了各位一个选择权，要是想要投奔我们二少的，我就不留了。” “怎么可能？！” “我是坚持支持副总的！” “是呀，我也是，大少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既然那位二少非要插一脚，那我们就让他屁滚尿流地滚出去。” “副总，我们肯定是支持你的。” …… 纪山姜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没有说话。 这群人到底什么态度，还是要慢慢看，老爷子有句话说得对，纪山姜既然非要插一脚，那就当做磨刀石，试试这个纪氏，将来他的班底，到底怎么样。 相较于纪扬灵这边的热闹，纪山姜那边就冷清多了，这些高层哪怕是心里有想法，想要提前买“二皇子”股的，也不敢明着过去，只在私下偷偷联系。 与之前做助理时一样，纪山姜都是来者不拒，只要能给纪扬灵找麻烦，他愿意得很。 因为纪山姜的空降，纪氏高层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当纪老爷子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支持纪扬灵后，纪长松便肆无忌惮地宠溺纪山姜。 以前纪山姜是助理，没有实权，现在他成了副总，纪长松也试着给他实事，手把手教他。 纪山姜是真的聪明，天赋也非常不错，纪长松多次大加赞赏，纪氏的高层，有些人便渐渐向纪山姜靠拢。 与其说是纪山姜和纪扬灵的博弈，不如说是纪老爷子和纪长松的博弈。 一晃两个月过去，纪氏已经彻底站成了两派。 一派是站在纪扬灵身后，一派是站在纪山姜背后，当然，支持纪山姜远远不如支持纪扬灵的，能力也要更弱些。 纪山姜许的好处实在太诱人了，支持纪扬灵的人太多，每一个支持纪山姜的人，都带着赌一把的心态。 因为，但凡赢了，就是泼天富贵。 人不多，但也确实给纪扬灵带来了不少麻烦。 纪氏会议。 “这次我们新的品牌如果可以得到傅氏旗下多啦商城的支持，会更加省事，所以我建议尽力争取到和哆啦的合作。”新项目组的端经理声音严肃。 纪老爷子皱眉，如果是以前，傅氏必定会全力帮助纪氏，但上次商定订婚事宜之后，两家基本上没了联系，他知道傅家对纪家有气，可能不会同意。 纪长松也想到了，他微微皱眉：“达易不行吗？” 端经理认真回复：“多啦改革之后，风评更好，好几次推出的活动，口碑都非常好，在合作上面，多啦会比达易更合适。” 纪老爷子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问：“多啦是傅氏的傅楚凝在负责吧？” “是的。” 纪老爷子视线看向纪扬灵，眼里带着笑意：“扬灵，这个合作由你去和傅氏谈，如何？” 纪扬灵点点头：“可以。” 这次不仅是谈合作，还是一个接触楚凝的机会，自从两人接触婚约以后，两人几乎没怎么再见面。 纪长松扯了下旁边想要说话的纪山姜，自己出声：“扬灵和傅楚凝之间有一点小矛盾，有可能不利于合作，让山姜去吧，他最近谈下的几个合作都非常不错，做事也很靠谱。” 纪山姜听到让纪扬灵去和楚凝谈合作，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纪长松心里极其无奈，却还是帮他争取。 “不行。”老爷子立刻拒绝，“山姜没有扬灵有经验，这件事还是交给扬灵比较好。” “山姜更合适……”纪长松坚持。 两人争执起来，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为了纪扬灵和纪山姜而争执，纪老爷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这个儿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为了纪山姜，一次又一次反抗他。 两人谁都不同意，说到最后，两派的人都争执了起来。 这样的局面，早就不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买股了买股了，你们入手谁呢？ 哈哈哈哈哈 69、相争 第69章 纪扬灵那一派的人有理有据, 坚决认为纪山姜不行。 纪山姜那一边拿着纪长松那句“有一点小矛盾”为根据, 也不同意纪扬灵去谈合作。 吵到最后通常都没有结果, 纪长松退了一步：“董事长, 要不让他们两个一起去争取吧, 谁要是争取到和傅氏的合作，谁后面就全权负责。” 全权负责！ 现在有两个副总, 因为上面神仙打架, 所以两个副总并没有分派任务，几乎是抢继承权一般地抢着能拿到的权利。 纪长松这话的意思是——谁要是谈下合作，新项目就归谁负责了。 端经理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想说话，到底什么都没说。他是支持纪扬灵的，和纪山姜是一点关系没有。这次万一被纪山姜争取到了，那岂不是他就要归纪山姜管？ 他心里不愿意，但不敢说，纪长松是站纪山姜的, 要是直接反对，那就是得罪了纪长松。 纪老爷子皱眉，心里还是很不满意, 但看纪长松一脸坚定, 便点点头：“行吧, 你们自己去争取。” 他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离开会议室。 刚刚吵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刚刚还吵闹的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纪长松看看纪扬灵，又看看纪山姜，叹口气，也站了起来，离开。 整个会议室，越发安静。 纪扬灵看着纪山姜，推了推眼镜，眼神平静：“你觉得你赢定了吗？” 纪山姜当然……不觉得。 不过他的目的就是气纪扬灵，自然是声音带笑：“当然，毕竟我昨天刚刚去吃了晚饭。” 其他人一头雾水，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纪扬灵懂——他昨天去傅家吃了晚饭。 纪扬灵眼神越发幽深，像是无边的深渊，“那好吧，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说完，站了起来，大步离开。 刚刚还嘴角带着自信笑容的纪山姜，嘴角一下子就夸了下来，昨晚他确实是去傅家厚着脸皮吃饭了。 但因为他进了纪氏成为副总，傅军国全程对他冷脸。 傅齐修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们都以为这是纪家的又一个阴谋，纪扬灵不成，就让纪山姜上。 所以昨晚，傅军国说—— “纪二少，元锦和小铃铛都要上课，平时也挺忙的，你就不要来打扰他们了。” 他这话的潜台词当然不是别打扰元锦和小铃铛，而是别打扰……楚凝。 楚凝当时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想到这儿，纪山姜有些丧气。 楚凝确实太难追了，无论他怎么示好，她都不为所动。 因此，刚刚听到让纪扬灵去和楚凝合作，他一下子就急了，他生怕他们“旧情复燃”，毕竟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是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副总，我们……”有人出声。 纪山姜摆摆手，长出一口气：“先做项目书吧，不管是和谁合作，要是拿不出一个好的项目书，对方也不可能接受的。” “好的。”手下人应了。 纪山姜不想将和楚凝合作的机会让给纪扬灵，所以带着他的人，努力做着策划。 端经理不想纪山姜拿到合作，所以不太配合，纪山姜为了克服这些困难，几乎一直在加班加点，想要在纪扬灵之前做好项目书。 但他不知道，在他埋头苦干的时候，纪扬灵已经找上了楚凝。 私房菜馆。 “我以为你不会来……”纪扬灵盯着楚凝，缓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想起之前两人有婚约的时候，他时常开车去傅氏接楚凝，载着楚凝来这儿吃饭。 那个时候他们有婚约，郎才女貌，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纪家千宠万爱的大少爷，他以为他很幸福…… 他以为他拥有一切。 这才过了半年，父亲在公司只支持纪山姜，爷爷眼里只有纪家的利益，就连想要和楚凝吃饭，都要担心能不能将她约出来。 才刚刚过了半年，竟如此世事变迁。 楚凝露出笑容，坐下：“就算没有婚约，我们也还算是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吃饭呢？” 她笑得坦然。 当初她刚刚进傅氏，遇见了不少麻烦，纪扬灵给了她很多建议，那个时候他不仅是未来的结婚对象，还是良师益友。虽然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不见得两人就一下子成了仇人。 她越是坦然，纪扬灵的心口就越是疼痛。 他伸手，先给楚凝盛一碗她爱喝的汤，眼眶有些干涩，声音有一分不自然：“来，吃饭吧。” “我自己来吧，你也吃。”楚凝笑着接过，“谢谢。” 纪扬灵手一顿，嘴角笑容越发苦涩，片刻，他收回手：“楚凝，是不是我做再多，我们都回不去了？” 楚凝愣了一下，很快，笑道：“扬灵，过去的就放下吧。” 她认真看向纪扬灵，这是她今晚第一次认真看纪扬灵，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气质越发沉稳，但身上隐隐带着一股难过，眼里也不如当初干净。 以前沉稳中带着自信和意气风发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 楚凝不知道这是成长，还是劫难。 但她不会愿意再和纪扬灵重新开始，原本联姻就是利益的结合，偏偏纪家狼子野心，傅家不会同意她和纪扬灵在一起。 而且……纪扬灵上次跟踪的事件，已经让楚凝心里最后的一丝期待没有了。 她想，未来变数实在太多，两人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志向，她还是更愿意未来的另一半纯粹一些，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可以简单一些。 纪扬灵扯出一个笑容，很牵强，摇摇头便什么都没说。 楚凝低头吃饭。 “我们公司有个新项目想要和多啦合作。”纪扬灵放下筷子，看着楚凝眼神认真。 楚凝微微诧异，脑袋里一转，立刻想到了纪氏的新项目，那是一个新的品牌，要将这个品牌一下推入高端市场，纪氏要花费的心力必不可少。 她露出笑容：“你们倒是眼光好，但没好处我可不干，给你们推品牌，我们可不容易拿到利益。” 比起说感□□，两人还是说起公事要合拍一些，纪扬灵也终于露出笑容：“这是自然，项目书到时候你看看，我初步的设想是……” 纪扬灵款款而谈，楚凝边吃边认真听。 两人这个时候既不是有婚约的两人，也不是朋友，而是商业伙伴，楚凝的态度自然也是对待一个要求合作的纪氏副总应有的态度，说话犀利、刁钻又苛刻。 纪扬灵笑容不变，从容地应对楚凝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他在公事上面确实非常出彩，给利益也给得非常足，抛开两家人之前的嫌隙来说，她是很愿意合作的。 毕竟有利可图。 纪扬灵是一个很好的商人，哪怕刚刚决定要和多啦合作，他就已经将一切掌握，和楚凝谈的时候如数家珍，心里基本上已经定下了一个很好的项目书。 楚凝点点头，她心里是很想合作，毕竟多啦能够拿到的利益实在可观。 但现在是纪氏想要和多啦合作，不用早早就把话说死。 也是，楚凝露出笑容：“我觉得纪副总的提议非常好，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但这个合作毕竟不是小事，还是等纪副总的合作项目书做好，我们再看看，如何？” 纪扬灵无奈地摇摇头，这还是当初他教给楚凝的—— 在对方更急切的时候，不用那么早早答应，熬一熬对方再说。 “你倒是活学活用……”纪扬灵声音带着宠溺。 楚凝眨眨眼睛，泪痣动了动，越发显得出尘：“是老师教得好。” 她端起茶杯示意，纪扬灵也端起茶杯，两人碰杯。 饭后纪扬灵将楚凝送上车，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幽深与志在必得。 楚凝…… 他不会放弃的。 纪扬灵的项目书还没送来，荣诗雨便进来说：“纪氏的纪副总来了。” 楚凝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纪扬灵会和她在饭桌上谈论，今天怎么竟然跑到公司，显得这么官方？ “请他进来。”楚凝说。 荣诗雨出去收，她收起桌上的一些文件，站起来，正准备往沙发走，门口荣诗雨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西装革履，脸长得非常好看，至少荣诗雨就不断在看这个男人的脸，眼神有些惊艳。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极其惊艳的男人，只是因为连续两天没睡，有些憔悴，眼下青黑。 “纪山姜？”楚凝声音诧异。 纪山姜挑眉：“当然，怎么？你以为是纪扬灵？”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瞪眼，好像楚凝做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楚凝：“……” 她摆摆手，让宋诗雨先出去。 荣诗雨走的时候，看楚凝和纪山姜的眼神异常奇怪，隐隐带着八卦的味道。 虽然这个纪副总只说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含金量有点大呀。 荣诗雨出去后，关上了门，但透过玻璃，还是可以看清楚里面，楚凝也没有要关上帘子的意思。 楚凝看向纪山姜，一脸无奈：“你怎么来了？” 她当然知道纪山姜也是纪氏副总，只是没想要他会来找自己。 而且她知道这人当这个副总就是用来气纪扬灵的，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在她的印象当中，纪副总，自然是纪扬灵。 纪山姜撇嘴，直接从对面的沙发挪到楚凝旁边坐着：“你是副总，我也是副总，你不觉得我们更配了吗？” 他脸靠近，又长又翘的睫毛眨动着，一张脸认真地看着楚凝。 楚凝伸手，推开他，冷了脸：“说正事，别靠这么近。” 纪山姜眼里闪过落寞，坐正了，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楚凝：“这是合作项目书，我们纪氏旗下一个新项目想要和多啦合作，副总，你看看怎么样？” 楚凝眼神诧异：“这个项目不是纪扬灵负责吗？” 纪山姜眼睛瞪大：“他已经找过你了？！” “当然。”楚凝点头，“你们两个一起负责？” 这可真是令人诧异了，竟然把纪扬灵和纪山姜凑在一起？ “不是。”纪山姜对楚凝向来是无话不说，几句话就把一切交代了，完全不管傅氏是不是和纪氏有过节。 他说完后，再次压低脑袋，凑近楚凝：“你跟我合作，不要搭理纪扬灵！” 楚凝一脸无奈，再次推开他，翻了翻他的项目书，随即看向他：“可是我更倾向于和纪扬灵合作，他的策划我觉得更出色，合作起来不仅更方便还更得利。” 这倒不是说假话，纪山姜这个项目书还成，但要是没有纪扬灵在前，她也是会考虑的。 但纪扬灵的项目确实方方面面都更好。 “你瞎说。”纪山姜龇牙，“我都打探了，他们的项目书压根儿就没做好！” 楚凝看向他，淡定道：“前晚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已经给我说了，他的策划我觉得更加完善。” 纪山姜：“？？？” 他瞪着楚凝：“你们前天晚上一起吃饭了？！” 楚凝：“是呀。” 纪山姜炸毛了：“你怎么能和他一起吃饭呢？！傅楚凝，你不知道那个男人对你狼子野心吗！” 楚凝面无表情：“你对我就不是狼子野心吗？” 纪山姜一哽，随即梗着脖子道：“我这是真心追求你，他那是居心不良！” 楚凝：“……” 她顿了顿，真心提示：“你难道注意力不是应该放在——你们明明是竞争对手，他却假装自己还在做项目书，私下已经和我谈论过了吗？” 纪山姜立刻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约到你的？你们说了什么？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 他显然已经在暴走边缘，至于什么纪扬灵的算计、项目书等等，全被他抛在脑后，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纪扬灵私下和楚凝吃饭！ 这有可能是旧情复燃的征兆呀！ 楚凝：“……算了，你还是别和纪扬灵竞争了。” 重点都抓不住，明明是竞争对手，纪扬灵却走在纪山姜前一步，他还在纠结纪扬灵为什么和自己吃饭…… 就这还和纪扬灵争什么争？ 纪山姜顿时彻底炸毛：“你什么意思？傅楚凝，纪扬灵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楚凝：“……” 转身就走，准备出去找傅一说说和纪氏合作的事情。 纪山姜跟在后面，宛如一只炸毛的猫：“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和纪家人一样，心机深沉，肯定会肖想傅家的，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我不管，我一定要争，你看看我吧，我哪儿不如他，我比他长得好看，我还比他……” 他就这么跟在后面絮絮叨叨，楚凝烦了，反手将刚刚拿在手上的项目书丢给他：“纪山姜！你要是想争，就回去研究研究怎么改善项目书，别这儿吵我！” 她说完板着脸：“还有，我说的争是争项目，谁告诉你我要和纪扬灵在一起？” 纪山姜一愣，停住嘴，看着面前眼里带着恼怒的楚凝。 顿时，他露出笑容，笑容灿烂：“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回去加油去了——啵——” 说完，吧唧一口亲在楚凝脸上，拿着项目书激动地跑开。 楚凝：“？？？？？？” 她一脸懵逼，脸上还停留着刚刚纪山姜激动的温度。 又被占便宜了？？？ 不远处，荣诗雨一脸惊恐地看着楚凝。 完了。 她撞破了副总的秘密！ 她会不会被灭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过……刚刚那“亲密”的两人单从长相来说，确实相当合拍。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如果不在一起，如何促进人类颜值基因进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男主就是个恋爱脑，大家对他宽恕点 70、嘚瑟 第70章 荣诗雨的内心楚凝自然不知道, 她气恼过后便又冷静了下来。 有时候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 明明很气恼的一件事, 好像习惯之后, 又觉得……可以接受？ 至少除了第一次被占便宜气恼不已, 之后竟然渐渐也觉得没什么。 还有些脸红。 楚凝摆摆头，将自己奇怪的思维甩开, 然后继续去找傅一, 说了下和纪氏合作的事情。 等纪扬灵那边的项目书过来了，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让荣诗雨和纪氏的人把合同拟好, 拿给陈经理签字。 她有什么动静傅军国和傅齐修都知道，因此，中午之后，两人就将楚凝叫到办公室。 傅老爷子端着茶水，面无表情，他习惯性先给人压力。 但傅齐修却直言：“凝凝, 你要和纪扬灵合作？” 他皱眉，眼神有些担忧。 楚凝笑了笑，说：“是的, 我觉得他们新项目不错, 他给的好处也比较充足, 双赢的事情。” “那你和纪扬灵……”傅齐修有些迟疑。 纪扬灵是个优秀的人，但两家人现在不是他优秀就可以的事情，他们还是不希望楚凝现在和纪扬灵关系过于亲密。 楚凝好笑地摇摇头：“在商言商, 这件事对多啦有利，没必要拒绝。” 傅军国点点头，放下茶杯：“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他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的目标，你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和纪扬灵走得太近，纪家的狼子野心你也知道的。” “我心里有数。”楚凝点点头。 “行吧，你继续去忙。”傅齐修笑容灿烂。 楚凝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傅军国和傅齐修两人。 傅军国眼神赞扬：“凝凝确实很好，还在我傅家还算是后继有人。” 傅齐修好笑，看着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不想元锦继承傅氏呢？” 傅军国瞪他一眼：“我为什么一定要元锦继承傅氏你不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有些秘密还是一辈子都藏起来比较好。元锦既然喜欢天文，以后就不要再学商业相关的了。” 以前是傅楚凝给傅元锦让路，现在敲定楚凝成为继承人，就要元锦给楚凝让路了。 傅齐修手一顿，眼神带着说不出的难过和害怕。 傅军国看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压低声音：“收起你现在这个表情，现在是最好的局面。” “是……”傅齐修声音苦涩。 有些秘密……真的可以藏一辈子吗？ 纪山姜从傅氏回去之后，和那些心思各异的人开了会，继续商讨项目书的问题。 这些人要不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就是些没什么太大能力的，聚在一起也想不到比纪扬灵的项目书更好的策划，气得纪山姜磨牙。 他看着还在争论的一群人，吼了句：“行了！都出去，我自己想办法！” “是……”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纪山姜长出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低头，开始自己一个人琢磨项目书。 与此同时，纪扬灵收拾好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项目书做好了就给我吧，我亲手交给楚凝。” 秘书点点头，赶紧去策划部拿项目书。 纪扬灵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秘书脚步匆匆返回：“这是项目书，合同条款还没有拟定，可能傅氏那边会想要自己拟定。” “嗯。”纪扬灵点点头。 秘书迟疑了一秒，又说：“纪山姜副总还在做项目书，将其他人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做。” “不管他，”纪扬灵嗤笑一声，“一群乌合之众，明天我们和多啦把合同签了，随便他做什么。” 纪扬灵脸上带着笑意，这不是自负，是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继承人的自信。 他的策划是做了最大利益让步的，方方面面都计算到了精准。 且不说纪山姜能不能做到精准，单论他手上掌握的数据就不如自己全面，也因此，他不可能做出一个更好的项目书。 这是二十多年继承人的自信，以及人脉。 纪扬灵开车到傅氏门口，等着楚凝出来，两人有约，也因此，他刚刚到不久，楚凝就下来了。 “楚凝！”纪扬灵露出笑容。 楚凝也露出笑容，快步过来：“纪副总，合作项目书已经做好了吗？” “你看看。”纪扬灵递给她。 楚凝拿着翻看一会儿，忍不住点点头：“非常好，纪副总还是这么厉害。” 纪扬灵声音带着笑意：“那厉害的纪副总可以邀请同样厉害的傅副总一起用餐吗？谈谈我们合同的事情。” 楚凝刚想应下，脑袋里突然响起一个炸毛的声音—— “你怎么能和他一起吃饭呢？！” 她愣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纪扬灵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楚凝？” 楚凝回过神，露出笑容：“不用了，今天晚上要回去吃。合同的事情，明天纪氏的人和多啦陈经理谈吧。” 纪扬灵微微一顿，随即笑容不变：“好，那再见。” 楚凝笑笑：“再见。” 说完踩着高跟鞋，上了傅三的车子。 纪扬灵再次看着她离开，说不清多少次看着她走了，每次都害怕她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他抬手，手放在心口，里面的酸涩好似要将人掩埋。 第二天下午两点，纪扬灵的人和端经理去傅氏找到多啦陈经理，准备签订合同。 合同早就已经拟好，纪氏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了没问题，端经理和纪扬灵的人便签下字。 合同回到陈经理手上，他也准备签上。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 陈经理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先起来，去接电话。 里面，楚凝的声音清晰—— “你们合同不用签了，我已经和他们的纪副总签了新合同，等下我让荣诗雨拿下去，你让端经理签那一份。”她顿了顿，强调一句，“纪山姜副总。” 陈经理一愣，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只是一瞬间，他应下：“好的。” 挂了电话，陈经理转身，对端经理歉意地笑了笑。 楚凝看向面前吊儿郎当的纪山姜，脸上带着无奈：“你确定你爷爷和你爸爸不收拾你吗？” 半个小时前，纪山姜找到了她，给了她一份新的项目书。 老实说，这新的项目书还是方方面面还是不如纪扬灵的那一份。 但里面比之前多了两条，而这两条，换成和他们合作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毫无犹豫的签下。 纪山姜笑容灿烂：“不会，我敢这么定下，就说明我有办法应付他们。” “他们就算应下了，你们公司的人都不会满意你的，对你以后不好。”楚凝忍不住叮嘱一句。 纪山姜并不在意：“哪有什么以后？我待个一段时间，将纪扬灵刺激够了，我立马就走，谁愿意天天待在公司呀。” 也因此，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并不介意。 “好吧，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楚凝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对她更有好处的事情，何必要推脱。 纪山姜身体靠在桌上，倾斜地看向楚凝：“我知道你是在意我，要不然怎么会劝我呢？” 楚凝：“……”冷冷看着他。 纪山姜继续倾斜，要凑近。 楚凝往后用力一滑，完美避开他的“偷袭”。 纪山姜一愣，随即撇嘴：“好吧，占不着便宜了，那我走了。” 他一脸失望，拿着合同往楼下走。 楚凝又滑回来，想到他刚刚那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傅氏和纪氏签订了合同，不过是和纪山姜签。 这消息简直将整个纪氏高层炸开，纪扬灵的人不是已经去和多啦签合同了吗？！ 到底怎么被纪山姜横插一脚的？！ 但这会儿纪山姜和端经理还没回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候，端经理和纪山姜回来了。 端经理脸色很不好看，立刻向纪老爷子和纪长松提议，召开会议。 这件事纪老爷子和纪长松本来也很好奇，便同意了。 很快，纪氏高层的人就在会议室坐了下来，视线一会儿看看脸色难看的端经理，一会儿看看吊儿郎当的纪山姜，不明所以。 纪山姜第一个说话：“端经理，就差你签字了，我们都定下来了，你赶紧签了吧。” 端经理脸色难看，到底纪山姜是“上司”，他忍着情绪说：“我不同意这个合同和项目书，这给傅氏的便宜实在太多了！” 纪山姜耸耸肩，不说话。 纪老爷子脸色难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被纪山姜拿到这个合同，他原本就不高兴，再一听好像还有其他问题，他就更不高兴了。 端经理拿出合同交给纪老爷子，嘴里对着别人解释。 原来，纪山姜的项目书做得是不如纪扬灵的，纪扬灵给傅氏的利益也非常足，几乎将两方合作的净利润全部给了多啦，他们赚个人气和牌子的名气。 但纪山姜直接将毛利全给了多啦，而纪氏在这中间的付出，人工、准备等，都是纪氏自己的亏损！ “岂有此理！”纪老爷子勃然大怒，“纪山姜，你怎么可以贸然做这样的决定？！” 纪山姜脸色不变，嘴角上扬：“怎么了？想要多啦给我们打广告，不给广告费吗？这点亏损是意料之中的，不用大惊小怪。我们给的多，他们的回馈自然也就越好。” “这点？”纪老爷子要被气笑了，光是人工费、材料费还有生产费、设计费全部a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啊！虽然对纪氏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哪有做生意次次赔本的道理？ 纪老爷子冷着脸，声音严肃：“这个合同不能签，要签就签扬灵那个。” 纪山姜将手枕在脑袋后面，靠在椅子上：“我已经和傅氏的人谈好了，商定的也是这个合同，你们现在去告诉傅氏换一个，你们看他们干不干。” 这可真是够不要脸，他先和傅氏说好了，许下重利，这个时候再有人去说换一个，将许诺的利益砍下一半，傅氏能干吗？ 这已经不是涉及多少利益的事情，基本上是涮着别人玩。 纪扬灵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阴霾：“那就换达易。” 纪山姜倏的看向纪扬灵，眯着眼睛意味深长，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了，这个纪扬灵也不遑多让啊。 “这个合同是我签下的，董事长之前可是有言在先。我可以立下军令状，只要这个项目我全权负责，保证一个季度不仅回本，而且收益达标，怎么样？”纪山姜声音淡淡。 纪长松皱眉，想要说什么，纪老爷子眼神闪了闪，率先开口：“那行，你要是失败了，就辞职吧。” 全场安静下来。 纪老爷子现在是不在意什么赚钱与亏损了，就算是这个新品牌彻底滑铁卢、废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将纪山姜撵出纪氏，一切代价都不成问题。 “我可以。”纪山姜应了。 纪长松一下子沉下脸，瞪着纪山姜，对方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阻止。 会议室坐着的人都心思各异，但没人出声阻止。 纪山姜派的人虽然不赞同，但纪山姜已经应下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纪扬灵派的人就更不会反对了，这可是一个将纪山姜轰出去的绝好机会呀！ 唯有端经理一人脸色难看，他不断给纪扬灵眼色，眼神甚至带了哀求，纪扬灵不为所动。 端经理的脸上带着沮丧，整个人都有些丧气般的瘫了下来。神仙打架，将他这个项目当做博弈的棋子，尤其是董事长和纪扬灵，他明明是为他们做事，他们也知道他为了这个品牌做了多少努力…… 可他们为了将纪山姜赶出去，将要亲手对这个项目下手！ 这是端经理第一次对自己的上司失望，要将纪山姜赶出去办法多得是，何必要用一个品牌，用这么多人的心血呢？ 散会后，纪长松拉着纪山姜回了办公室，纪老爷子则带着纪扬灵走了。 “扬灵，我今天的决定，你反对吗？”纪老爷子表情严肃，看向面前站着的纪扬灵。 纪扬灵摇摇头，声音有些晦涩：“不反对。” 纪老爷子表情严肃：“我还是那句话，扬灵，有时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这是一个彻底将纪山姜请出去，再不给他机会的契机！成大事者，有舍有得，也要学会心狠，泽为这个品牌毁了，还有无数的品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这是要纪扬灵亲自出手，直接毁了这个牌子，到时候纪山姜不说盈利，必定惨败，再不可能有起来的机会，也不可能再进纪氏了。 到时候就算是纪长松再帮他，都不可能了。 纪扬灵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睛，里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霾：“我明白。” “你傻呀！”纪长松抬手，一边戳纪山姜脑袋，一边一脸无语，“你立下这个军令状，那定然有人会狠狠对你出手，就为了让你离开纪氏啊！” 纪山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声音低沉磁性：“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做？！你这是不想在纪氏干了吗？” 纪长松长出一口气：“那你也不该立下军令状，你直接辞职，以后我还能帮你争取东西，你这次要是落荒而逃，你能得到什么？！” 纪山姜挑眉，一张惊艳的脸越发显得好看，泪痣浮动：“谁说我什么都得不到？” 纪长松一愣，一头雾水的看向他。 纪山姜眼里闪过笑意，带着一抹算计和嘚瑟。 作者有话要说：　　山姜弟弟：嘿嘿嘿嘿。 71、效益 第71章 纪山姜说：“我不是说过吗？前提是这个项目我全权负责, 一个季度……我要和多啦合作一个季度。” “什么意思？”饶是纪长松见识再广阔, 也一脸茫然。 纪山姜声音带着笑意, 眯着眼睛, 里面带着光：“爸, 我和多啦签下一个季度的合同，到时候纪扬灵要是对我出手, 楚凝会坐视不管吗？对我出手就是对楚凝出手。” 他顿了顿, 声音笑意更浓：“按照纪扬灵和楚凝的性格，他们到时候定然会斗起来，纪山姜出手, 楚凝接招。两人斗起来，还能有在一起的机会吗？” 纪长松先是被他的“爸”惊了一下，又被他后面的话彻底震懵了，他张张嘴：“你……这是……” “管他们谁赢谁输，无非就是我滚出纪氏，走就走, 反正我也不想呆。只要纪扬灵和楚凝没有再在一起的机会，那我就心满意足了。”纪山姜笑容灿烂。 纪长松：“……” 他这个儿子真的是什么都不要，可以滚出纪氏, 可以丢人, 可以毁了这个品牌……只要纪扬灵和楚凝没机会, 最好他可以趁着合作再亲近亲近楚凝，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脑子里只有楚凝的男人，实在是管不好纪氏…… 但他可以过得很开心。 纪长松突然想, 当初他的脑袋里要是也只有他的爱人，是不是他和他爱人的一生都不会被毁掉？ 倘若他丢掉责任和负担，是不是……他现在也可以过得幸福？ 纪山姜这样的想法，按理来说是要被批评的，但纪长松突然不想骂他，也不想反对他。 他过了好久，久到纪山姜都离开了，他才说—— “你高兴……就好……” 多啦和泽为签了为期一季度的合约，多啦强推泽为，活动期间利润全部归多啦，之后的利润按照销售额和评估情况，给多啦分成。 楚凝觉得这个合作很不错，陈经理也很愿意和他们合作一季度，所以，陈经理签下了这份合同。 纪氏在业内口碑不错，这次的新品牌也是费了心力的，多啦开始推的时候，销售额就一直非常可观，只是纪氏那边的宣传不是很到位。 纪山姜一直关注着，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就去找端经理。 端经理看起来很憔悴，哪怕泽为现在形势很不错，他依旧很不开心，甚至隐隐透着绝望。 “端经理，你们原来给泽为的设想就是这样吗？”纪山姜冷着脸。 端经理笑容苦涩，没说话。 纪山姜自顾自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上面博弈不代表你就要放弃泽为，纪扬灵要对多啦出手，我们可不见得就会输给他，你自己先放弃了，还知道泽为有什么救？” 他顿了顿：“泽为可以说是你这么久的心血，废掉了泽为，你这个空壳经理做着干什么？” 说完，纪山姜转身就走。 端经理却愣住了，视线呆呆看着纪山姜离开的背影，对方压根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说了三句话就走了。 他也许是想挑拨自己和纪扬灵的关系，然后希望自己可以帮他和纪扬灵博弈……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山姜说得对，他舍不得放弃泽为！ 如果没了泽为，他做不了经理，他这些年的心血全都没了，他以后还靠什么在纪氏立足？ 帮纪山姜没有好处，但……帮他泽为却有一线生机。 端经理眼里放光，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燃，带着坚韧和决心。 泽为到底是纪氏的一个大型新项目，端经理为此准备了很久，方方面面都做了很多准备，他的宣传一出手，泽为的推广就走上了正轨。 ——一个新崛起的大品牌正在发力。 “端经理，副总叫您。”秘书敲了敲门，轻声说。 端经理愣了愣，随即点头，站了起来，像是赶赴刑场一般，朝着纪扬灵的办公室走去。 纪氏现在有两个副总，纪氏内部为了很好的区分两人，一般称纪扬灵为“副总”，称纪山姜为“纪副总”，纪扬灵那边很多看不上纪山姜的人，也叫他“二少”。 “您找我？”端经理声音轻轻，态度恭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纪扬灵比之前变了很多，气场更强了，给人的压迫感也更加强烈，视线看向端经理的时候，让他脊背发麻。 “端经理……你是选择以后要跟着纪山姜了吗？” 纪扬灵的声音淡淡的，可偏偏这句话，本就让人心口一紧，带着压迫感。 端经理其实是不愿意跟着纪山姜的，他本人更支持纪扬灵，而现在，两人展现出的实力也明显可以看出，纪扬灵就是比纪山姜更加厉害。 而且……不出意外，将来继承公司的也是纪扬灵。 如果他偏向纪山姜，将来纪长松愿意保他还好说，要是纪长松不想保他，或者保不住他，他这个临阵倒戈的泽为项目部经理，只有滚蛋一条路可以走…… 端经理都懂，也都明白，甚至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就是走向无边黑暗的前路。 “我没有选择纪副总，我选择的是泽为。”端经理弯腰鞠躬，态度尊敬，“您放弃了泽为，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品牌卷土重来，可我只有泽为。” 前方哪怕是无边黑暗，可为了他这些年的付出，为了这个项目组这么多人的辛苦，为了整个团队的期待，他还是想要尽最大的能力拯救泽为，哪怕只是螳臂当车。 片刻，纪扬灵才回复，声音有些沙哑：“纪山姜也不是为了泽为……他也不会在意泽为的生死存亡。” 纪山姜只是为了和他争一口气，甚至是为了……楚凝，但绝对不是为了泽为。 端经理表情不变，眼神正气坚韧：“可他现在在为泽为努力，这就够了。” 纪扬灵不说话，挥挥手，端经理态度恭敬地走了出去。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纪扬灵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视线渐渐飘远，他的脑袋里一会儿是纪老爷子说“成大事则，有舍有得”，一会儿是端经理“我选择的是泽为”，两个声音交替，扰乱他的思绪。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态度。 多啦和泽为的合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纪山姜经常趁机找上楚凝，开始楚凝还见他，后来只是让人传话，让他有事找陈刚去。 纪山姜垂头丧气。 楚凝实在太忙了，他借着合作的契机，经常猫在傅氏，也根本见不到楚凝几面，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办公，偶尔还要出个小差，忙成陀螺。 但纪山姜没有估计错，在两人合作一个星期后，纪扬灵开始对泽为下手了。 他向来是一出手就掐准命脉，一边推着达易和多啦打擂台，一边在网上开始攻击泽为的口碑。 这个手下得非常狠。 攻击泽为的同时，达易等和多啦竞争的企业，也陆陆续续下场攻击多啦。 两方正在合作，几乎是绑定关系，一个落难，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口碑向来不是坏一个的。 陈刚急得焦头烂额，一边做着危机公关，一边向楚凝汇报，这样大手笔的出手，已经不是他一个项目部经理可以做决定的了。 “让纪山姜过来！”楚凝沉下脸，声音冷厉。 纪山姜今天恰好在傅氏，荣诗雨一联系，对方就屁颠屁颠上来了。 他笑得灿烂：“凝凝，你找我呀。” 楚凝冷冷看他一眼：“你倒是高兴。” “你主动要见我，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压在办公桌上，向着楚凝放心倾斜，“凝凝，晚上一起吃饭？” 楚凝将手上的东西扔给纪山姜，掀了掀眼睑：“你早就知道有人出手吧？怪不得一签就是一个季度，纪扬灵？还是你家老爷子？” 纪山姜眨眨眼睛，嘴角带着笑意：“横竖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他们怎么会对泽为出手？”楚凝有些诧异，是什么原因让纪家会对自己扶持的品牌下手？ 纪山姜摸了摸鼻子，终于实话实说了：“我立了军令状，要是一个季度效益和评估不达标，就离开纪氏……” 楚凝：“……” 她黑着脸看着纪山姜：“所以你就把我们傅氏搅合进来？我以为你是个憨的，合着你这是大智若愚？” 纪山姜蹭过去，腆着脸笑：“这不是我自己抗衡不了纪扬灵嘛，再说了，我以为纪扬灵会念着你就放过我。你看，他为了将我赶出纪氏，竟然对多啦下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继续转移炮火，义愤填膺：“他眼里只有利益，根本就没有感情，所以凝凝，你千万不要喜欢他，也千万不要和他在一起。” 楚凝：“……” 她忍不住拿起刚刚扔给纪山姜的东西，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一脸无奈，果然，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钱是好赚的，纪山姜给的多，但麻烦也不少。 不过富贵险中求，为了能拿到的利益，接下这个麻烦，也是值了。 楚凝看着面前正对着自己眨眼睛的男人，冷着声音：“接下来，你和泽为全都听我的。” “没问题。”纪山姜笑容灿烂，眨巴眨巴眼睛。 他知道，楚凝要和纪扬灵过招了。 纪扬灵的能力自然不用说，楚凝活了两辈子，上辈子还曾经是摄政长公主，这辈子已经渐渐上手了商业上的事情，也不容小觑。 高手过招，处处小心谨慎。 泽为和多啦开始同时进行公关，纪山姜原本就做过把控网络节奏的幕后组织，自然能在网络上化解对泽为的诋毁。他们不去和黑泽为的人进行争辩，先找了一波人无脑黑泽为和多啦。 那些言语漏洞很多，一看就是有人对着泽为肆意泼脏水。 这个时候，泽为才开始澄清，将所有的不利言论，归为商业竞争，恶性竞争。 与此同时，多啦和泽为一起发布一些通知，保修和包换包退的时间延长，多啦各个商场各推出二十台试用机，到底怎么样，欢迎消费者自己感受。 泽为到底是纪氏想要做出的品牌，端经理这人虽然是经理，在技术上却也懂不少，也因此，泽为的质量是非常靠谱的，产品性能也出类拔萃。 而且，纪山姜和端经理调整了泽为的定位，从高端品牌调整到了中上品牌，算是及时止损，及时改变方向。 也因此，继口碑下降时销售额暴跌的情况后，销售额开始扭转，陡然间暴涨。 楚凝负责销售，端经理负责宣传，纪山姜则负责口碑管控，原本可怕的趋势，立刻大变。 在纪扬灵的支持下，达易用另一个品牌和多啦打擂台，效果不是很明显，多啦的活动为期一个月，试用机为期三个月，而达易半个月就结束了活动。 一个月后，多啦和泽为的大型活动结束，但多啦还没对泽为撒手，只是推荐力度小了些，但经过这一个月，泽为的销售已经走上正轨。 纪扬灵不断在出手，楚凝不断接招，泽为没有死，但也远远不如当初设想的步步高升。 泽为还可以翻身，但也元气大伤。 “你的效益可能很难达标了。”楚凝看向纪山姜，面无表情地说出实话。 纪山姜耸耸肩：“无所谓，不就是从纪氏滚出去呗。” 他手上捏着一个铃铛在玩，显然是小铃铛送给他的，小铃铛随身总是带着铃铛，高兴的时候就会送人。 她很少高兴，能让她高兴的人也不多，至少到现在为止，除了傅家人，纪山姜是唯一一个拥有铃铛的“外人”。 楚凝长出一口气，又想揍人了，瞪着纪山姜：“你就是仗着和多啦的合同！” 泽为效益如果不达标，纪山姜要被赶出纪氏，但多啦也要给泽为赔偿！ “我算了的，按照现在的效益来说，多啦赔偿加上赚的，还是比较可观，而且还有两个月，到时候还能再多收入一些。”纪山姜眨眨眼睛。 他肯定不可能坑楚凝的钱给纪氏，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他就估算了，再怎么样不会让多啦赔钱进来，因此赔偿金签得不多，多啦还有不少赚头。 楚凝没说话，过去一个月的效益以及接下来两个月的，多啦赚得不少了。纪山姜滚不滚出纪氏，和傅氏，和多啦是没关系的，她其实可以不用在意。 但过去的一个月，楚凝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认真工作，舆论和其他不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又要在第一时间处理。 所以过去的一个月，纪山姜几乎是住在办公室，很少睡个好觉。 他把石头和另外一个瘦高的男人叫来，三人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全用来盯着舆论。 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其实不用再继续付出。 泽为看起来短期也不会被废掉，等纪山姜滚蛋了，泽为交到纪扬灵手上，或许泽为还会有新的转机，多啦的口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令她有些烦躁。 “那个破纪氏，我早就不想待了，只要你别和纪扬灵再勾勾搭搭，这波值了。”纪山姜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你继续忙吧，我去睡会儿。” 他心里是很满意的，合作的这一个月，纪扬灵不断在找麻烦，楚凝不断想办法解决。他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一提到纪扬灵，她就会有一点烦躁…… 因为……那代表着又有麻烦要来了。 纪山姜目的达成，心情愉悦。 他走到门口，背后，楚凝突然说—— “多啦再推一次泽为，半个月。” 这话很突兀，却令纪山姜愣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回头，看向楚凝。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我的狼狗，我罩着！ 生姜弟弟：躺平，献身.jpg 72、约会 第72章 多啦过去一个月推泽为, 泽为几乎将所有毛利都给了泽为, 而剩下两个月在合同里面, 是按照销售比例给的, 这钱就比原来分的少了很多, 但也不用推泽为。 纪山姜不是掏不出钱买多啦半个月的合作，但这钱是要算在泽为半个月的效益里面, 他要是想要泽为一季度效益达标, 就一定要省着钱。 而现在楚凝主动提出…… 纪山姜眼里放着光，紧紧盯着楚凝。 楚凝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欲盖弥彰：“我可不想给泽为赔钱，吃进去的，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她解释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只是不想给则为赔钱，不是其他。 话音刚刚落地，纪山姜已经扑了过来。 楚凝下意识后退, 座椅滑远。 纪山姜趴在了桌上，他两眼放光，声音相当深情：“你对我真好, 凝凝。” 顿了顿, 他又说：“你还说不喜欢我……” 他的眼神带着点宠溺, 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很高兴。 楚凝半响才回复：“滚滚滚——” 声音带着不耐烦，又带着恼羞成怒。 纪山姜不敢得寸进尺, 笑容灿烂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办公室。 楚凝眼神长出口气，很快，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傻子。 纪氏。 纪山姜刚刚回来，纪长松就找到他，眉头紧皱：“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按照现在这个趋势，达标的可能性不大啊。” 他都快要愁死了，甚至偷偷调了一笔钱出来，准备帮着把销售额提上去。 纪山姜闻言，淡定地笑了笑。 纪长松急得不行：“你真的准备就这么离开纪氏啊？” “楚凝说让多啦再推泽为半个月。”纪山姜突然说，视线不断瞄着纪长松，等待着他的反应。 纪长松愣了愣，问道：“你又买了半个月？” 终于问了！ 纪山姜下巴一抬，带着点说不出的小傲娇：“不，免费的。” 纪长松：“……” 他再次愣住，半响，拔高声音：“傅楚凝愿意帮你？！” “当然。”纪山姜笑了起来，眉眼都是温柔。 纪长松真的震惊了，傅楚凝竟然……真的在意他这个儿子？ 要不然为什么会帮他？ 他突然觉得，他这个儿子好像距离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不管多的这半个月能不能让纪山姜留在公司，但楚凝愿意帮他，就说明……看重他。 纪山姜心里美得冒泡，哪管什么滚不滚出纪氏。 纪长松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摇摇头，一脸无奈。 他看着纪山姜，纪山姜也看着他，两人都带着笑，明明纪山姜有可能离开纪氏，但这父子俩都显得非常高兴。 那原本没有希望的事情，好像终于看到了苗头…… 多啦再推泽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纪扬灵收手了。 泽为的销售额直线提升，虽然还是比最初的设想低，虽然相比于前期投资，还远远不够，但距离纪山姜达成目标，却又更近了一步。 纪家的氛围很不好，老爷子将纪扬灵叫到书房，狠狠批评了一顿—— “我不是说过吗？千万不要让纪山姜赢，这一次一定要把握机会，让他滚出去。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你还想他留在纪氏跟你争吗？！” 纪扬灵低下头，眼神复杂：“他会赢的，我出不出手，他都会赢。” “你这就认输了吗？！你还是出手太软了，否则纪山姜怎么会有翻盘的机会？”纪老爷子拍了拍桌子，“你以后是要继承纪氏的，必须要学会心狠和下死手！泽为就在你的身边，釜底抽薪都不会吗？！” 他是真的狠，想要纪扬灵直接从根子上处理了泽为。 纪扬灵没说话。 纪老爷子想骂人，但看着面前这个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又软和了语气：“扬灵，爷爷年纪不小了，要是我哪天突然走了，你爸爸想要为了纪山姜和你争，你若是不心狠，怎么争得过？” 纪扬灵抬头看向老爷子，眼神带着伤心：“爷爷，这次真的阻拦不了纪山姜，爸……爸调了一笔钱出来，这笔钱花到泽为上面，足够纪山姜留下了。” 纪长松为了纪山姜能够留下，偷偷调了钱，楚凝也帮着纪山姜，多啦二推泽为…… 纪扬灵的心口像是被一刀刀刮着，他不想出手了，他硬着头皮和楚凝斗了一个月，结果是多啦二推泽为，他们再斗下去，是不是有可能推三个月？ 而且纪长松留着那么大一笔钱，就等着一掷千金，为纪山姜兜底。 所有人都在帮他，所有人都在助他…… 这种情况下，纪扬灵要是想要纪山姜滚蛋，就要犹如自断臂膀一般，连着纪氏血肉，将泽为直接砍掉。 不值得…… 不值得为了这一次就把纪山姜赶出去，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纪老爷子也不说话了，他万万没想到，纪长松会帮纪山姜到这个程度。 纪扬灵见他出声，自己也不想说话，便站了起来：“爷爷，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他走出书房。 纪扬灵走得并不快，面无表情，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 已经知道他们都是站在纪山姜那边的，为什么现在还是会这么难受？ 他越走越慢，恰好这个时候，背后脚步声响起。 纪扬灵停了下来，回头，是纪山姜。 纪山姜也没想到会和纪扬灵撞见，眼神诧异，再一看纪扬灵表情落寞，顿时嘴角一扬：“看见我还有希望留在纪氏，心情不好了吧？” 纪扬灵收起落寞，冷笑道：“留下又怎么样？留下你就可以继承纪家吗？” “万一能呢？”纪山姜笑得意味深长，“我留了下来，泽为就是我的了，我的权利会越来越大。你不就是比我先进纪氏嘛。再等上几年，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纪扬灵眼神更冷了，手握紧成拳。 他一直不想釜底抽薪，从根子上毁灭泽为，但纪山姜既然想要泽为，那他就毁得干干净净，毁到纪长松拿着钱都救不了的程度！ 纪扬灵下巴微微一抬，眼神带着阴狠，转身离开。 纪山姜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回了房间。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旁边房间里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程飘飘陪着唐佳来房间里找东西，碰巧听见了纪扬灵和纪山姜在门口的对话。 唐佳的脸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一向脾气暴躁的她，竟然并没有出声，反而安静听着。 程飘飘一边听着，一边注意着唐佳。 她敏感地觉得唐佳反应不对。 唐佳脾气很暴躁，平时和纪山姜的冲突不少，几乎是一听到纪山姜，就要发脾气的暴躁样子。 但今天唐佳很安静，眼里的恨意却比平时还要浓烈。 外面两人走后，唐佳看向程飘飘：“今天不找了，我还有事。” 唐佳说完，脚步匆匆离开，方向是自己的房间方向。 程飘飘皱眉，看看唐佳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纪山姜的房门。 片刻，她咬咬牙，脚步轻轻跟着唐佳。 唐佳的房间在另一个方向，程飘飘脚步很轻，很怕发出一点声音，等到了唐佳房门的时候，对方关着门，她的耳朵贴上去，什么也听不见。 程飘飘眉头紧皱。 她突然想到上次纪文羽说过—— 纪山姜一直说唐佳杀了他母亲。 她的心口微微一紧，片刻，她回到房间，坐立不安地转来转去，眼神着急。 手握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定，眼神坚定。 纪山姜正在和小铃铛、元锦视频，他现在要上班，去见两个小朋友的时间不多，一旦他们想他，就会打视频过来。 当然，元锦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见山姜—— “哼，是小铃铛一直在喊山姜，我才帮她打给你的！” 傅元锦这样说着，但却霸占了半个屏幕，给小铃铛剩下另外半个，她正乖乖巧巧地看着纪山姜。 “你猜我信不信？”纪山姜挑眉，眼里带着调笑。 傅元锦恼羞成怒：“哼，你不要乱想！” 他这个嘴硬模式和楚凝一毛一样，两人很多小动作也像得不得了，纪山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小铃铛喊道：“楚凝！楚凝！” 纪山姜瞪大眼睛，果然，很快楚凝就出现在镜头里，和他面对面。 他立刻露出笑容，笑容灿烂：“凝凝——” 尾音拖长，饱含情意。 楚凝翻了白眼，扭头和两个小朋友说话：“赶紧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后，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消失在镜头里。 纪山姜将脑袋凑近，问他们：“元锦，小铃铛，你们明天有安排吗？不然干嘛要早起？” “姐姐明天带我们去踏青。”傅元锦露出笑容，楚凝很忙，陪他们的时间就显得弥足珍贵。 “我也去！”纪山姜眼睛一亮。 只有他和楚凝、小铃铛、元锦四人去踏青。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和楚凝约会呀！ 挂了视频之后，纪山姜美滋滋躺在床上，手机却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纪山姜接通，声音漫不经心：“喂，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但声音瓮声瓮气，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纪山姜，小心唐佳，她要害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后立刻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我和凝凝要约会啦！ 元锦、小铃铛：呵呵。 73、踏青 第73章 纪山姜倏的坐了起来, 电话那头已经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他立刻又打了过去, 已经打不通。 纪山姜拿着手机, 皱眉, 手撑在下巴下面, 陷入沉思。 唐佳要害他，这个消息他是信的, 只是给他消息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急死我了, 想吃什么让别人去买就是了，怎么非要自己出去，这大晚上的, 你还怀着孩子呢。”纪文羽在门口接到程飘飘，一脸担忧。 程飘飘手上提着一些小吃晃了晃，露出笑容：“他们不一定知道哪儿，而且太杂了，太麻烦人，那是我的学校, 我熟悉。” “那你也可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呀。”纪文羽小心搀扶着她，带着担忧的责备。 程飘飘抿嘴笑道：“你要准备毕业答辩嘛，我不忍心打扰你。” 她声音很温柔, 带着幸福和甜蜜。 纪文羽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和飘飘在一起的过程比较艰辛, 但在一起很幸福，能够和爱人相守一辈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小心搀扶着她, 还忍不住叮嘱：“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一个人跑出去我们很担心的，而且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你还怀着宝宝，不要吃这些……” 程飘飘撒娇，声音甜腻：“我辛辛苦苦买回来，就吃一口好不好？” 纪文羽一脸无奈，宠溺道：“好吧，只许吃一点点哟。” “嗯！” 第二天一早，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偏热，不怕冷的可以直接穿体恤，怕冷的就再穿一件外套，太阳早早就晒了出来，好在最近的太阳不算烫人。 楚凝出来的时候，看见纪山姜正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她一点也不意外。 昨晚元锦拉着小铃铛在书房找到她，吞吞吐吐了大半天，才说纪山姜要一起去，看他们那眼神就知道很是期待，楚凝怎么可能扫了他们的兴呢？ “楚凝——”熟悉的纪山姜声音。 他快步跑了过来，一手一个，将小铃铛和傅元锦抱了起来。 然后将视线放在楚凝身上，今天的楚凝穿着白色运动服，带着一个白色的遮阳帽，这还是纪山姜第一次见她这个打扮，眼睛一亮，忍不住夸道：“楚凝，你真好看。” 楚凝瞪了纪山姜一眼，没说话，她心里忍不住想，纪山姜今天其实也很好看，显然是特意挑了衣服，非常修身的黑色夹克，配上一双运动鞋，看起来阳光朝气。 看着他现在这个模样，楚凝已经很难将他和当初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走吧。”她收回思绪，镇定着声音说。 纪山姜却没有动，露出一个笑容：“我今天有事，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今天就不陪你们去了。” 他不知道昨晚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唐佳是不是真的要对他下手。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唐佳是不是要下手、什么时候下手，他都不愿意让楚凝他们跟着冒险。 他这话落地，楚凝和元锦、小铃铛三人，一起看向他，皱起眉头。 傅元锦不说话，但抿着唇看他，小铃铛伸手，紧紧拉住纪山姜，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都想他去。 楚凝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有什么事要忙吗？两个小家伙今天一直期待着你一起去，要是可以的话，就一起去吧。” 能让楚凝开口邀请，可以说很不容易了。 纪山姜前所未有的纠结，小铃铛紧紧拉着纪山姜衣袖。 片刻，他露出笑容：“好吧，一起去吧。” “欧耶——”傅元锦欢呼。 他刚刚笑出来，纪山姜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立刻收住笑容，傲娇的拉着小铃铛上车，不搭理纪山姜。 楚凝看了纪山姜一眼，也跟了上去。 纪山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视线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那车子上的人接通电话。 “杜老大，怎么了？” 纪山姜声音严肃：“保护好我们这辆车，尤其是他们。” “是！”他们立刻应下。 早在没有认识楚凝的时候，纪山姜就有想过，如果他一直在唐佳面前晃荡，是不是她有一天会忍不下去，像是撞死他母亲一样，找人弄死他。 他认识石头他们就是为了等到唐佳想要弄死他的时候，抓个现行。当年他母亲被撞死的时候，他还太小，唐佳出手的证据他查不到。等他有能力查的时候，痕迹早就被抹去，什么都找不到。 他一直想着能有一天，亲手将唐佳送进去，直接让她死太便宜她了，她就应该在监狱里，为他的母亲赎罪！ 但唐佳竟然一直没对他出手，哪怕是他再蹦跶，像是纨绔一般惹是生非，弄得家里家外一地鸡毛，唐佳都忍耐着他的存在。 唐佳唯一一次想要对他出手还是点燃了书房那次，可惜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收手了，没有能将她送进去的证据。 那时候，纪山姜甚至想过，要不干脆和她同归于尽，杀了她，再了结自己…… 纪山姜的眼神变得暴戾。 “纪山姜，快点——”楚凝干净清亮的声音响起。 纪山姜瞬间从那样可怕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暴戾一瞬间褪去，露出笑容：“来了——”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阳光照进了阴霾。 还是活着更好，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赔上性命。 纪山姜上车后，坐在驾驶座开车，楚凝三人在后面。 目的地，傅家山庄。 纪山姜是第二次来傅家山庄，上一次还是楚凝组织元旦跨年的时候来过，那时候他性格阴郁，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名媛，气度惊人。 他总是忍不住将视线流连在她的身上，却不敢靠近一步。 他们真正靠近……还是为了救谭宇飞那一次。 楚凝牵着小铃铛走在最前面，纪山姜和傅元锦并排走在后面，这条路就是傅家后山，上一次来还是白雪皑皑，这一次就已经是郁郁葱葱的青色，路边装了扶手，安全系数更高了。 “比之前好多了。”纪山姜说。 楚凝擦擦走出来的汗水，笑道：“换了管理人员，又把这边整改了，之前那个管家不顶事，给的整修钱全部全部偷偷昧下了。”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现谭宇飞那件事，要不是纪山姜及时出现，那么大的雪，谭宇飞不见得还能留下命。 想到上次，楚凝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感受，这种感受已经出现很多次了，很奇怪，也很陌生。 她有些出神，脚下的鹅卵石差点将她绊倒，纪山姜时刻注意着她，立刻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声音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比以前接触的时候淡了很多，显然，他现在抽烟比以前少了。 楚凝心跳得有些快，她慌忙推开他：“我没事——” 纪山姜抬手，楚凝下意识闪躲。 他有些好笑：“我不碰你，把东西给我背着吧，你走路都差点摔倒，还是别背东西了。” 说完，取下楚凝背的包，里面是食物和饮用水。 随后，纪山姜又替小铃铛背着她的小包，傅元锦不干了：“山姜，你怎么不背我的？” 纪山姜义正言辞：“男子汉大丈夫，你自己背着。” “你就是偏心！”傅元锦龇牙，愤恨道。 “对，我就是偏心。”纪山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傅元锦：“……” 片刻，傅元锦说：“你是不是想做我姐夫？” “哇，你怎么这么聪明？” 傅元锦哼了一声，取下自己的包：“那你就不讨好小舅子吗？” 纪山姜：“……我讨好你有用吗？” “你可以试试。” 纪山姜伸手，认命般的接过包，背上。 傅元锦立刻跑开，嘴里喊道：“山姜，我才不帮你呢！你配不上我姐！” 纪山姜：“……” 片刻，他咆哮：“傅元锦！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吼完，追了上去，傅元锦一边叫一边往上跑。 楚凝忍不住露出笑容，眼神温柔。 他们两个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却更像是朋友，从小就独自接受精英教育的傅元锦，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也因此，他其实很喜欢纪山姜的。 纪山姜……姐夫…… 其实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吓了楚凝一跳。 她摆摆头，慌忙收回思绪。 带着两个小朋友，他们走得比较慢，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把带着的盒饭吃完，又在山上玩了一会儿，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四人才慢慢走下山。 元锦上山的时候跑得太快，下山的时候腿有些软，只能坠在后面，被纪山姜好一阵奚落。 “看吧，让你乖乖被我逮住，不要乱跑，现在腿软了吧！” 傅元锦牵着楚凝的手，瞪他：“等我到你这个年纪，我肯定比你厉害！” “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会更加厉害。”纪山姜哼了一声，气得傅元锦扑过去，坠在他身上。 纪山姜好笑，却把他背了起来。 楚凝有些担心：“你背着他会不会太累了？下山路不好走。” “没事，这点东西，我九岁就背得起来了。”纪山姜声音带着笑意，眼睛里也带着笑。 他的眼睛像是盛满星星的夜空，美得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楚凝一直都知道纪山姜小时候很辛苦，母子俩要在别人的赶尽杀绝中求一条生路，经历的痛苦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九岁就能背起大几十斤，说起来厉害，可又有几个小朋友在九岁的时候，不是被家人宠着，在教室坐着？ 他九岁不能上学，还要为了生活和吃饭挣扎着，要保护母亲，要和那群流氓争斗…… 心疼是一个很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在意的人，一想到他的那些过去，就觉得心里酸涩。 楚凝突然伸手，拉住了纪山姜。 74、血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追得比较早的宝贝，可能看漏了一章，兔崽更新的时候放错了，把74章放在73章了，21：50修改正正确的。 在此之前看的宝贝可能漏了，可以清理缓存重新看。 担心有宝贝不会清理缓存，我把73章往作话放一下（看过往后翻，正文就是74章的内容，很抱歉）： 第73章 纪山姜倏的坐了起来，电话那头已经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他立刻又打了过去，已经打不通。 纪山姜拿着手机，皱眉，手撑在下巴下面，陷入沉思。 唐佳要害他，这个消息他是信的，只是给他消息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急死我了，想吃什么让别人去买就是了，怎么非要自己出去，这大晚上的，你还怀着孩子呢。”纪文羽在门口接到程飘飘，一脸担忧。 程飘飘手上提着一些小吃晃了晃，露出笑容：“他们不一定知道哪儿，而且太杂了，太麻烦人，那是我的学校，我熟悉。” “那你也可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呀。”纪文羽小心搀扶着她，带着担忧的责备。 程飘飘抿嘴笑道：“你要准备毕业答辩嘛，我不忍心打扰你。” 她声音很温柔，带着幸福和甜蜜。 纪文羽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和飘飘在一起的过程比较艰辛，但在一起很幸福，能够和爱人相守一辈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小心搀扶着她，还忍不住叮嘱：“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一个人跑出去我们很担心的，而且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你还怀着宝宝，不要吃这些……” 程飘飘撒娇，声音甜腻：“我辛辛苦苦买回来，就吃一口好不好？” 纪文羽一脸无奈，宠溺道：“好吧，只许吃一点点哟。” “嗯！” 第二天一早，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偏热，不怕冷的可以直接穿体恤，怕冷的就再穿一件外套，太阳早早就晒了出来，好在最近的太阳不算烫人。 楚凝出来的时候，看见纪山姜正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她一点也不意外。 昨晚元锦拉着小铃铛在书房找到她，吞吞吐吐了大半天，才说纪山姜要一起去，看他们那眼神就知道很是期待，楚凝怎么可能扫了他们的兴呢？ “楚凝——”熟悉的纪山姜声音。 他快步跑了过来，一手一个，将小铃铛和傅元锦抱了起来。 然后将视线放在楚凝身上，今天的楚凝穿着白色运动服，带着一个白色的遮阳帽，这还是纪山姜第一次见她这个打扮，眼睛一亮，忍不住夸道：“楚凝，你真好看。” 楚凝瞪了纪山姜一眼，没说话，她心里忍不住想，纪山姜今天其实也很好看，显然是特意挑了衣服，非常修身的黑色夹克，配上一双运动鞋，看起来阳光朝气。 看着他现在这个模样，楚凝已经很难将他和当初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走吧。”她收回思绪，镇定着声音说。 纪山姜却没有动，露出一个笑容：“我今天有事，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今天就不陪你们去了。” 他不知道昨晚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唐佳是不是真的要对他下手。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唐佳是不是要下手、什么时候下手，他都不愿意让楚凝他们跟着冒险。 他这话落地，楚凝和元锦、小铃铛三人，一起看向他，皱起眉头。 傅元锦不说话，但抿着唇看他，小铃铛伸手，紧紧拉住纪山姜，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都想他去。 楚凝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有什么事要忙吗？两个小家伙今天一直期待着你一起去，要是可以的话，就一起去吧。” 能让楚凝开口邀请，可以说很不容易了。 纪山姜前所未有的纠结，小铃铛紧紧拉着纪山姜衣袖。 片刻，他露出笑容：“好吧，一起去吧。” “欧耶——”傅元锦欢呼。 他刚刚笑出来，纪山姜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立刻收住笑容，傲娇的拉着小铃铛上车，不搭理纪山姜。 楚凝看了纪山姜一眼，也跟了上去。 纪山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视线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那车子上的人接通电话。 “杜老大，怎么了？” 纪山姜声音严肃：“保护好我们这辆车，尤其是他们。” “是！”他们立刻应下。 早在没有认识楚凝的时候，纪山姜就有想过，如果他一直在唐佳面前晃荡，是不是她有一天会忍不下去，像是撞死他母亲一样，找人弄死他。 他认识石头他们就是为了等到唐佳想要弄死他的时候，抓个现行。当年他母亲被撞死的时候，他还太小，唐佳出手的证据他查不到。等他有能力查的时候，痕迹早就被抹去，什么都找不到。 他一直想着能有一天，亲手将唐佳送进去，直接让她死太便宜她了，她就应该在监狱里，为他的母亲赎罪！ 但唐佳竟然一直没对他出手，哪怕是他再蹦跶，像是纨绔一般惹是生非，弄得家里家外一地鸡毛，唐佳都忍耐着他的存在。 唐佳唯一一次想要对他出手还是点燃了书房那次，可惜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收手了，没有能将她送进去的证据。 那时候，纪山姜甚至想过，要不干脆和她同归于尽，杀了她，再了结自己…… 纪山姜的眼神变得暴戾。 “纪山姜，快点——”楚凝干净清亮的声音响起。 纪山姜瞬间从那样可怕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暴戾一瞬间褪去，露出笑容：“来了——”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阳光照进了阴霾。 还是活着更好，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赔上性命。 纪山姜上车后，坐在驾驶座开车，楚凝三人在后面。 目的地，傅家山庄。 纪山姜是第二次来傅家山庄，上一次还是楚凝组织元旦跨年的时候来过，那时候他性格阴郁，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名媛，气度惊人。 他总是忍不住将视线流连在她的身上，却不敢靠近一步。 他们真正靠近……还是为了救谭宇飞那一次。 楚凝牵着小铃铛走在最前面，纪山姜和傅元锦并排走在后面，这条路就是傅家后山，上一次来还是白雪皑皑，这一次就已经是郁郁葱葱的青色，路边装了扶手，安全系数更高了。 “比之前好多了。”纪山姜说。 楚凝擦擦走出来的汗水，笑道：“换了管理人员，又把这边整改了，之前那个管家不顶事，给的整修钱全部全部偷偷昧下了。”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现谭宇飞那件事，要不是纪山姜及时出现，那么大的雪，谭宇飞不见得还能留下命。 想到上次，楚凝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感受，这种感受已经出现很多次了，很奇怪，也很陌生。 她有些出神，脚下的鹅卵石差点将她绊倒，纪山姜时刻注意着她，立刻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声音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比以前接触的时候淡了很多，显然，他现在抽烟比以前少了。 楚凝心跳得有些快，她慌忙推开他：“我没事——” 纪山姜抬手，楚凝下意识闪躲。 他有些好笑：“我不碰你，把东西给我背着吧，你走路都差点摔倒，还是别背东西了。” 说完，取下楚凝背的包，里面是食物和饮用水。 随后，纪山姜又替小铃铛背着她的小包，傅元锦不干了：“山姜，你怎么不背我的？” 纪山姜义正言辞：“男子汉大丈夫，你自己背着。” “你就是偏心！”傅元锦龇牙，愤恨道。 “对，我就是偏心。”纪山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傅元锦：“……” 片刻，傅元锦说：“你是不是想做我姐夫？” “哇，你怎么这么聪明？” 傅元锦哼了一声，取下自己的包：“那你就不讨好小舅子吗？” 纪山姜：“……我讨好你有用吗？” “你可以试试。” 纪山姜伸手，认命般的接过包，背上。 傅元锦立刻跑开，嘴里喊道：“山姜，我才不帮你呢！你配不上我姐！” 纪山姜：“……” 片刻，他咆哮：“傅元锦！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吼完，追了上去，傅元锦一边叫一边往上跑。 楚凝忍不住露出笑容，眼神温柔。 他们两个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却更像是朋友，从小就独自接受精英教育的傅元锦，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也因此，他其实很喜欢纪山姜的。 纪山姜……姐夫…… 其实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吓了楚凝一跳。 她摆摆头，慌忙收回思绪。 带着两个小朋友，他们走得比较慢，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把带着的盒饭吃完，又在山上玩了一会儿，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四人才慢慢走下山。 元锦上山的时候跑得太快，下山的时候腿有些软，只能坠在后面，被纪山姜好一阵奚落。 “看吧，让你乖乖被我逮住，不要乱跑，现在腿软了吧！” 傅元锦牵着楚凝的手，瞪他：“等我到你这个年纪，我肯定比你厉害！” “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会更加厉害。”纪山姜哼了一声，气得傅元锦扑过去，坠在他身上。 纪山姜好笑，却把他背了起来。 楚凝有些担心：“你背着他会不会太累了？下山路不好走。” “没事，这点东西，我九岁就背得起来了。”纪山姜声音带着笑意，眼睛里也带着笑。 他的眼睛像是盛满星星的夜空，美得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楚凝一直都知道纪山姜小时候很辛苦，母子俩要在别人的赶尽杀绝中求一条生路，经历的痛苦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九岁就能背起大几十斤，说起来厉害，可又有几个小朋友在九岁的时候，不是被家人宠着，在教室坐着？ 他九岁不能上学，还要为了生活和吃饭挣扎着，要保护母亲，要和那群流氓争斗…… 心疼是一个很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在意的人，一想到他的那些过去，就觉得心里酸涩。 楚凝突然伸手，拉住了纪山姜。 （这次突发性失误，好像暴露了兔崽有存稿的秘密………………） 第74章 动作有些突兀, 令纪山姜微微一愣, 扭头, 惊讶地看着她。 “注意安全。”楚凝声音很轻。 她很少这样主动拉他, 然后温柔叮嘱, 更多的时候只是对他冷言冷语，鲜少温柔, 就更不要说主动亲密。 楚凝不对纪山姜冷言冷语, 就够他开心了，更不要说这样子的温柔叮嘱。 他愣在原地，呆呆傻傻的站着。 楚凝已经有些不自在地牵着小铃铛往下走, 纪山姜还呆呆站在原地。 “山姜，你怎么这么傻呢？我姐都走了……”傅元锦小大人一般的叹口气，嫌弃地看了眼背着自己的人。 “啊——”纪山姜惊呼一声，朝着楚凝冲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突然，以至于吓得元锦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他。 纪山姜哪管得上背上的元锦, 只要他没有摔下去，他就完全顾不上。 他赶上楚凝后，声音激动：“凝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终于接受我的追求了吗？！” 楚凝闻言, 恼羞成怒：“想什么美事呢！” “那你这是对我有一点好感了吗？我是不是有希望了？”他的声音依旧激动, 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她，亦步亦趋跟着她。 楚凝没说话。 纪山姜却要开心疯了, 以前如果只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那在今天，就是那颗种子终于破土，长出郁郁葱葱的小芽。 距离长大或许还很久，也或许还要费很多心思，可对于纪山姜而言，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从未如此开心过。 生命中遇上这么一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犹如置身天堂，一句话又使得堕入地狱，可以为她生，为她死，可以为她尝尽酸甜苦辣…… 这是爱情。 “凝凝，我真高兴。”他笑得像是个孩子。 楚凝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轻嗤一声：“傻子。” 可这傻子，真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后下山的路突然变得很安静，小铃铛原本话就不多，傅元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灯泡，骤然间安静下来。 他趴在山姜背上，感受他背着他有力的身躯，忍不住笑出了小虎牙。 傅元锦小时候，家里想要让他继承傅氏，一直都是精英教育，父亲傅齐修对他只有严厉，从未背过他，真正像个父亲像个哥哥背着他的男人，只有纪山姜。 纪山姜要是能够做他姐夫，他还是很开心的。 自打傅元锦学习天文后，爷爷和父亲对他的态度都慈爱了很多，现在的日子已经非常好了，要是家里再多一个像是哥哥，又像是朋友的纪山姜，那生活岂不是更加美滋滋？ 小少年傅元锦，想到以后的生活，忍不住露出开心幸福的笑容。 而纪山姜也很沉默，他在害羞。 背着傅元锦和楚凝并排走着，虽然中间还有一个小铃铛，但显然他现在眼里只有楚凝。 时不时视线看过去，带着炙热的温度，当楚凝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慌忙移开视线。 脸颊泛红。 楚凝见此，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太阳渐渐西区，阳光变得昏黄，照在满满下山的四人身上，就连空气都弥漫着说不出的味道。 甜甜的，又暖暖的。 下山后，纪山姜开着车，视线不住往后面看，眼看距离行程过了大半，他开口了—— “那个……晚上一起吃饭吗？” 以前追不上楚凝的时候倒是脸厚，说什么都不怕，现在他反而显得非常不自在，邀请她吃顿饭都很是别扭。 大概是以前的吃饭只是单纯的吃饭，而现在…… 是约会啊。 楚凝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半响，回道：“好……” 声音很轻，但同意了。 纪山姜顿时笑容满脸，方向盘一打，改道去了餐厅。 “这家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小铃铛吃得清淡，我们就在这儿吃吧。”纪山姜声音温和。 楚凝抬头，看了眼招牌，是一家汤锅。 纪山姜吃东西很接地气，也可能是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他平时不太挑食物，还是喜欢楚凝后才做了些功课，哪家的什么好吃，又新开什么。 这家店就是新开了，生意火爆，好在纪山姜订了包厢，一下子就将吵闹隔绝在外界。 他们两个长得太好，单单一个人出现就已经够让人觉得惊艳，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铃铛很少出来吃饭，满脸新奇，傅元锦也差不多，他和纪山姜是互怼的朋友，吃个饭都吵吵闹闹，安静不下来。 楚凝以前信奉食不言，但现在，她看着面前热闹的三人，又觉得心里很高兴，忍不住露出笑容。 饭后，纪山姜结账，又办了张卡，声音温柔：“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 他的视线看着她，眼神忐忑。 楚凝移开视线，半响，嗯了一声。 纪山姜灿烂的笑容重回脸上，笑眯了眼睛，眉眼温柔。 一行四人又一起走出饭店，纪山姜牵着小铃铛：“我先去开车过来，你们在这儿等我吧。” “一起去吧。”楚凝回答。 “行。”纪山姜笑容灿烂，和楚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笑得这么开心。 四人一起往外走，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走过去只有几百米，当做饭后消食，并不远。 “山姜，下周末我们还一起出来玩吗？”傅元锦抬头，看向旁边的纪山姜。 纪山姜看了眼楚凝，脸颊微红：“只要你姐没意见，我们——” “嘟嘟嘟——”突然急促的喇叭声响起，是他们前方的一辆黑色车子按的，喇叭声伴随着石头的惊呼声。 纪山姜下意识将楚凝和小铃铛、傅元锦三人往旁边推过去，他自己往另一边快跑。 跑的时候，那辆大货车跟着他过来，悄无声息—— 目标显然是他。 石头的黑色车子冲了过来，纪山姜拼命摆手，随即往花台上一跳，往后蹦了两下，摔倒在花坛里面。 货车的速度非常快，来不及刹车，直直撞到花坛上，车头一拐，车子直接翻倒在地，汽油味一下子就散开。 石头等人的两辆车子也开了过来，他们下车，朝着车子奔过去。他们动作非常快，只用了一分钟就将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司机拖了下来，然后几人抬着人迅速跑开。 纪山姜腿被划伤，也站了起来，朝着楚凝方向往回跑。 “轰——”果然，他们刚刚跑开，那辆车子就燃了起来。 纪山姜并没有回头看，一脸着急地冲向楚凝三人。 是他的错！ 竟然因为一时自私，今天就跟着楚凝他们出来了，又因为开心，竟然将潜在的风险忘在脑后，只顾着高兴，幸好还让石头他们随时看着。 要是今天楚凝出点什么事，他真的将自己千刀万剐都解不了恨！ 唐佳下手竟然这么快！ 昨天晚上刚刚有人打电话提醒，她今天就出手了！ 纪山姜满心懊恼，气得想捶自己两拳。 “凝凝？没事吧？！”纪山姜声音着急，带着愧疚和懊恼。 楚凝摇摇头，视线看向元锦和小铃铛：“你们怎么样了？” 傅元锦摇摇头，看着不远处的车子，眼神带着后怕：“我没事。” “小铃铛呢？” 小铃铛不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水雾。 纪山姜瞳孔一缩，扑过去，小心翼翼将小铃铛抱起来—— 她的脑后有一块尖锐的石头，而现在，那一块石头上面满是血迹。 “啊——”傅元锦叫了一声。 楚凝也是脸一白，抖着手拿出手机，打了救护车电话。 纪山姜眼眶通红，里面是着急和后悔，他对着石头那边喊道：“开过来——” 石头赶紧开了一辆车子过来。 纪山姜抱着小铃铛小心翼翼进去，她是脑袋受伤，他根本不敢碰，又要紧急赶到医院，他甚至来不及等待救护车，直接去最近的医院，要更快一些。 还在小铃铛虽然疼得流眼泪，但还保持着清醒。 楚凝手有些颤抖，脚也有些软，她看向旁边哭了出来的元锦，努力保持冷静：“元锦，姐姐要去医院，你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先回家？” “一起。”傅元锦声音带着哭腔。 楚凝立刻将他抱起，挤在副驾驶，两人都不敢去后面挤小铃铛。 车子平稳又快速地朝着最近的医院过去。 楚凝回头，声音慌乱，却努力保持平静和温柔：“小铃铛，没事的，乖乖不要动哟，我们马上到医院了，医生叔叔看看就没事……” 她说话哄着小铃铛，纪山姜一张脸白得吓人，上下唇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小铃铛进了急症室之后，纪山姜才看着自己一手的鲜血，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靠着墙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通红，看着楚凝，上下唇抖动，艰难地发出声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今天就不该和他们一起出门！ 是他的自私造成的！ 要是小铃铛有个什么意外，楚凝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吧？ 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楚凝什么话都没说，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小铃铛的安全。 很久，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护士问他们：“谁是小朋友家属？” “我是。”楚凝立刻上前，纪山姜也想要上前，但是站不起来。 护士问：“小孩是什么血型？” “b型。”楚凝立刻回复。 门又被合上，楚凝脸上的表情更加焦急，小铃铛很严重吗？竟然要输血……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护士声音带着责备：“小孩明明是ab型rh阴性血，你真的是小孩家属吗？” 她责备一句之后立刻又说：“让小孩家属中同血型的过来献血，快一点，我们医院血库没有熊猫血。” 护士说完，楚凝愣了片刻，随即开口，声音沙哑：“我是。” 75、秘密 第75章 楚凝是ab型rh阴性血, 鲜见的熊猫血, 因为楚秀珠是ab型rh阴性血, 楚家是有熊猫血基因的。 熊猫血历来少见, 就连元锦都不是, 元锦和傅齐修是一个血型。 但小铃铛放在家庭医生那儿的体检报告上面，一直写着b型血。 楚凝脑袋一团乱麻, 脚步匆匆跟着护士去献血。 她出来的时候, 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惊吓，纪山姜这会儿已经平复了下来, 搀扶着楚凝坐下。 楚凝很难将心情平静下来，一张脸苍白，紧盯着急症室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山姜什么话都不说，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宛如哄着小朋友一般的姿态。 又过了很久，急救室的门才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楚凝和纪山姜赶紧上前：“医生, 她怎么样呢？” “没事了, 只是失血有点多, 她年纪小，身体也不是很好，就输了点血。”医生给二人解释。 人对于长得好的人总是要格外宽容一些, 见楚凝苍白着脸看着他，医生安慰一句：“真的没什么事，住几天院就可以出去了，只是以后不要再弄错血型，她是熊猫血，差点就输错血了。” 楚凝点点头，一言不发。 纪山姜一直搂着她，所以能感觉到她微微有些颤抖。 等医生走后，小铃铛也被转入了普通病房，楚凝陪着她，纪山姜去办手续。 这么一通折腾，天色已经很晚，楚凝给傅三打了电话，让她将傅元锦接回去休息，走的时候，她拉住元锦，声音认真：“元锦，答应姐姐，爷爷和爸爸要是问到小铃铛的情况，不要说我们输血了，只说没什么大碍就行，好不好？” 傅元锦眼神迷惑地看着楚凝。 楚凝扯出一个笑容，第一次欺骗了自己的弟弟：“免得家人担心，所以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 傅元锦乖乖点头，应了：“好。” 楚凝再次强行扯出笑容，将元锦送上车。 车子离开后，楚凝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小铃铛是熊猫血？ 熊猫血少见，却也不是单楚家才有。 可为什么……家庭医生那儿的报告上面，一直给小铃铛写着b型血？ 他们究竟想瞒着什么？ 楚凝浑浑噩噩回到病房，纪山姜也刚刚将手续办好，他以为楚凝是担心小铃铛，扶着楚凝肩膀：“小铃铛没事，她现在是睡着了，我刚刚又去问过医生，真的没什么事。” 她还是不说话。 纪山姜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楚凝这才将没有聚焦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里面满是后悔，“我不该在明知道有人要害我的时候还和你们出去……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今天不和楚凝他们一起出去，那小铃铛定然也不会出事，楚凝……也就不会伤心。 纪山姜满心的懊恼和自责。 楚凝看了他好一会儿，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 确实不能怪纪山姜，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时间空不出脑袋思考是不是他的责任。 但纪山姜下意识将他们往一旁推的行为，其实是在保护他们，他知道有人要杀他，一个人跑开，车子自然也就追着他去，他们才安全。 人在潜意识下的动作，才是最真实内心的映照。 只是运气不好，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似平整的草地上，竟然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小铃铛的脑袋还正好磕了上去。 楚凝不怪他，要怪也应该怪操控一切的人，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那个人的目标是纪山姜，但在纪山姜旁边的人，背后之人显然也没在意会不会被误伤。 楚凝现在没心思思考这些，她的脑袋被另一件事填满，她推了推纪山姜：“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守着，我想安静一会儿。” 纪山姜看着她，片刻，声音沙哑：“好。” 他以为她生气了，心里无限懊恼，却也是真的自责，不敢不听她的话。 纪山姜走了，楚凝坐下，坐在床边看着小铃铛。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小铃铛，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将傅楚凝的记忆翻出来，反复回忆。 小铃铛一直都是这样的，天生智力缺陷，傅楚凝以前对外界没有意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记忆中只有这个丫头被司机牵着，走到她面前的那一次。 小铃铛和傅楚凝关系很好，傅楚凝那空白记忆的过去，除了傅家人，她是唯一一个让她有情绪波动的，而这情绪影响着楚凝，也因此，她和小铃铛天生亲密。 小丫头真的命苦，司机对她还是很好，只是不怎么关心，所以才会有她被保姆欺负的事情发生。傅楚凝喜欢她，再加上楚秀珠心软，家里也雇着保姆照顾她。 傅楚凝的记忆当中，有一次她和小铃铛趴在一起看书，两人都安安静静，傅齐修带了一个小蛋糕回来，切成两半，她和小铃铛一人一半。 傅齐修慈爱地看着她们吃，小铃铛太小，吃得满嘴都是，傅齐修便用毛巾，轻柔地给小丫头擦拭，温柔至极。 想到这一幕，楚凝的脸又白了两分。 她认真看着小铃铛，这丫头其实和傅楚凝长得有几分相似，仔细看看，会发现她和楚秀珠…… 长得更像。 楚凝真的很喜欢这个眼神干净单纯的丫头，也真的把这个丫头当做亲妹妹。 但她从未想过，也许小铃铛真的是她的——亲妹妹。 那一个虽然在事业上有点重男轻女，却对孩子们都很好的傅家，那个和谐温馨的傅家，突然之间被迷雾笼罩，而那幸福的画面，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泡沫。 一触即灭。 纪山姜离开医院以后，开着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儿有一间小诊所，关着门。 纪山姜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个纹着纹身的壮汉，一见是纪山姜，立刻便高声道：“老大，里面请。” 他点点头，一边点烟，一边往里面走，石头等人都在里面，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对病床上的男人检查。 见纪山姜进来，那医生便说：“没什么大碍，都是些不要命的伤，不用管，身体里能检查到酒精，显然是想造成酒后驾驶的假象。” “他妈的，要不是今天老大反应快，就真的糟了那牲口的道！”石头气得不轻，要不是纪山姜有言在先，他已经对着床上的人开揍了。 纪山姜重重吸了口烟，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监控弄出来了吗？” “早弄出来了，保证查不到这人哪儿去了。”石头拍着胸口保证。 纪山姜看着床上的男人，眯着眼睛：“一定要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然后尽快悄悄收集好证据。” “是——” 纪山姜说完，又要转身离开，石头忙说：“老大，你这就走了？” “我还有事。”纪山姜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又匆匆离开。 虽然楚凝现在不想见到他，但他却不想楚凝一个人待在医院，她很担心他。 纪山姜再次回到医院以后，从门口看了眼里面，发现楚凝坐在小铃铛床前，他没敢进去，就在门口坐了下来。 他想抽烟，刚刚将烟盒摸出来，又想到这儿是医院，忍了下来。 他就这么坐在病房外面，守着楚凝，隔着门陪着楚凝。 第二天天亮，楚凝从病房走了出来。 纪山姜慌忙站起来，因为脚坐麻了，险些摔倒在地，他扶着墙，看着楚凝，露出笑容：“饿了吗？要吃饭吗？”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讨好。 楚凝看向他：“等我妈来了，我们再去吃饭吧。” 她说得是我们，这个词语让纪山姜有些激动：“你不怪我了？！” “我没有怪你，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以后就多照顾小铃铛。”楚凝扯出一个笑容。 她昨晚一宿没睡，震惊和害怕已经是昨晚的事情，她是个理智又冷静的女人，不管前面的迷雾有多少秘密，她都要一个个解开。 事情已经发生，只有理智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小铃铛到底是谁？元锦又是谁？ 她一定会全部弄清楚的！ 纪山姜声音激动：“好好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楚秀珠赶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小铃铛也已经醒了，楚凝刚刚把纪山姜买的早餐喂给她吃。 “哎哟，小铃铛怎么弄成这样？”楚秀珠声音带着心疼，小铃铛也算是她看着长大，还是有几分感情，也自然会担忧心疼。 楚凝放下碗筷：“妈，纪山姜已经办好了转院，今天你照顾一下小铃铛，我先去公司上班了。” 楚秀珠看向楚凝：“要不你休息一天吧，我看你现在好憔悴，公司有你爸呢，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没事，我还是去一趟。”楚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她看向纪山姜：“你走吗？” 纪山姜摇摇头：“我已经请假了，今天我陪着小铃铛。” 楚凝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去了公司。 这是楚凝第一次苍白着脸进公司，昨天抽了血，又整宿没睡，状态自然不好。 傅齐修等在楚凝的办公室，一见她进来，便问道：“小铃铛没事吧？” 他的脸上看起来很沉稳，好像只是随口关心一句，但楚凝仔细看，才发现他眼底的担心和焦急。 要不是有所顾忌，他现在应该已经去医院了吧？ 楚凝摇摇头：“没什么大碍，但还是给她转了医院，观察几天再接回家。” “是这样，没错。”傅齐修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楚凝看着他，声音轻轻：“爸，你好像很关心小铃铛？” 她的脸上带着笑，好似漫不经心，视线却紧紧盯着傅齐修。 76、真相 第76章 傅齐修微微一顿, 随即移开视线, 眼神有片刻的慌乱, 但很快镇定下来, 脸上带着笑：“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这话说的，无懈可击。 楚凝笑了笑, 不再说什么。 傅齐修看着她, 转移话题：“你看你脸色实在太苍白了，今天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不要在公司待着了, 这边还有爸守着呢，不用那么辛苦。” 楚凝突然伸手，抱住傅齐修，声音带着一丝脆弱：“你是一个好爸爸，不要骗我，好不好？” 傅齐修愣住, 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楚凝很快松开，看向他。 半响, 傅齐修露出一个笑容：“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话, 不要逞强。” 楚凝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等我交代完, 就离开公司。” 说完，她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 傅齐修长出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心慌，偏偏今天傅军国没有来公司，他一整天待在办公室都坐立不安的。 楚凝真的只是交代完所有工作之后，便回了家，也没待多久，便让保姆做好饭，带着饭菜去了私人医院。 “妈，来吃点东西，也给小铃铛喂点。”楚凝将手上的饭盒交给楚秀珠。 对方接过，点点头：“好。” 楚秀珠顿了顿，又说：“小铃铛真是坚强，脑袋受伤了也乖得很，不哭不闹的，纪山姜逗她，她还要笑。” 小丫头越是这样，越是招人心疼。 楚凝顺着视线看了过去，纪山姜正抱着一本书，和小铃铛说着话，满脸笑意。 小铃铛认真听着，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楚秀珠进去喂饭，里面的两人才注意到楚凝已经来了。 “楚凝……”小铃铛声音不如平时中气十足，非常虚弱，但看楚凝的眼神，还是依旧执拗。 她露出笑容，快步过去：“小铃铛，好点了吗？” 小铃铛乖乖点头。 楚凝伸手，为她捏了捏背角，声音温柔：“楚凝先和山姜去吃午饭，你要乖乖吃饭哟。” 小铃铛依旧乖巧点头。 楚凝这才带着纪山姜走出去。 两人刚刚走远，纪山姜张嘴：“楚……” 楚凝转身，拉着他进了楼梯口，脸一瞬间沉了下来，她将手上的文件袋交给纪山姜，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纪山姜愣了一下。 楚凝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帮我给这份文件袋里面的头发，做亲子鉴定，一共四份，要尽快，还要秘密进行。” 纪山姜再次愣住，皱眉：“谁的？” “小铃铛、元锦和我爸妈的。”楚凝眼神犀利，扔下一颗“炸.弹”。 纪山姜捏着文件袋，呆滞地看着楚凝。 突然，他想到昨天晚上楚凝为小铃铛献血，又想到她格外苍白的脸，以及昨晚在小铃铛床前坐了一晚。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楚凝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做，显然是信任他，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楚凝平静面容下究竟有多难过。 他伸手，将楚凝抱在怀里，声音温柔：“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能陪着她，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就长长久久陪着她。 纪山姜的胸膛很温暖，也很有力量，这样抱着她，就像是给她支撑一般。 楚凝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不是一个经不起风雨的人。 但在这样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男人抱着她，她第一次觉得冰凉的内心渐渐变得温暖。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纪山姜动作很快，楚凝让他尽快，他便砸钱，晚上十一点就拿到了结果。 楚凝打发楚秀珠回去休息，她自己守在病房门口，也等着纪山姜过来。 零点，纪山姜走到医院走廊，就在站在楚凝不远处，没有上前。 楚凝头也不抬，视线依旧看着关着的房门，声音轻轻：“拿过来吧。” 纪山姜不再迟疑，将手上的几张东西，交到了楚凝手上。 楚凝打开，一份份看完，没有说话。 他在她旁边坐下，沙哑着嗓音问：“什么情况？” 她给的东西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也因此，纪山姜不知道结果。 但从楚凝让他做亲子鉴定的那一刻，他们就都知道结果了，只是保留着最后一丝不可置信，也是拿着最直接的证据，才做了这个鉴定。 半响，楚凝才回复：“小铃铛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元锦是同父异母。”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可怕。 “小铃铛……小铃铛不是比元锦小半岁吗？”纪山姜声音轻轻。 楚凝自嘲一笑：“能够改血型，为什么不能改年龄？” 她手上捏着文件，捏得手指发白。 纪山姜很心疼，伸手，他将楚凝环在怀里，紧紧抱着。 她就安静待在他的怀里，乖巧得让纪山姜心口抽疼，只恨不得为她抹去一切疼痛和难过。 让她的一辈子开心快乐就够了。 过了好久，楚凝动了动，从他怀里坐起来，却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纪山姜以为她要睡觉，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楚凝突然睁开眼睛，说：“傅家家庭氛围其实挺好的，爷爷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对我也是非常疼爱，我父亲更是待我比待元锦更好，我一直觉得傅家在整个上流圈子来说，非常清流。” 她是从封建社会来的，她知道重男轻女对女性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傅家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也很珍惜傅家。 她的声音苦涩：“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是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元锦竟然不是我妈的孩子，小铃铛才是，他们定然也是知道的，他们怎么做得出来！怎么能够将两个孩子掉包呢？！” 纪山姜慌忙将楚凝抱紧，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轻：“凝凝，都是他们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凝凝。” 他的声音温柔的滴水，楚凝也慢慢放松，闭上了眼睛：“在我记忆中，我爸除非出差，从不在外面流连，女色更是拒之千里之外，就连秘书都是男的。他们虽然是商业联姻，我妈妈却一直过得很开心，也很幸福，我爸将她宠得像个孩子。我该怎么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婚姻其实埋着炸.弹？我又该怎么告诉她，她亲生的孩子一直在身边当做保姆的孩子，而她养着的是她丈夫的私生子呢？” 楚秀珠对待元锦和对待楚凝是一样的，疼在心间，过去有多么疼爱，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有多么疼痛。 楚凝还记得年二十九那天晚上，楚秀珠挽着她的手，甜蜜地说着她和傅齐修的相濡以沫…… 她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她的生活就是围着丈夫孩子转悠，她所有的幸福都是来自丈夫和孩子，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有多么崩溃？ 过去的那些年，面对任何一件事情，楚凝都游刃有余，就算是皇弟亲手害死她，她依旧冷静。 可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她已经将楚秀珠当做亲生母亲，她在意她，就开始束手束脚，她首先想要护着的就是楚秀珠的情绪。 她不想她受伤害。 “山姜，我应该告诉她吗？”楚凝突然抬头，看向纪山姜。 纪山姜愣了一下，低头，眼神心疼：“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凝凝，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有发现秘密的一天，你母亲也有。” 倘若到了那一天，当楚秀珠知道傅家所有人都瞒着她的时候，她又该多么绝望？ 尤其是自己的亲女儿。 楚凝红了眼眶，闭上眼。 是的，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答案，从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就没想过瞒着楚秀珠，她只是心疼她。 心疼这个围着家庭转悠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这天晚上，楚凝还是睡不着，她就这么坐在病房的外面，而纪山姜一直陪着她，她让他走，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就那么揽着她，陪着她，像极了那天她陪他在桃树下坐的那一晚。 他们两个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不敢将伤口露在外面，只能在最信任的人身边，互相舔舐伤口。 走出去，纪山姜还是那个暴戾、心怀仇恨的纪二少。 而楚凝，还是那个聪明坚韧、优雅大气的名媛。 第二天一早，楚秀珠提着饭盒赶了过来。 “今天我带了不少，我喂小铃铛吃，你们两个也吃了再去上班。”楚秀珠面带笑容，“凝凝，今天早上傅一来家里找你的衣服，我就给她拿了一套，你等会儿换上再去上班哦。” “好。”楚凝声音沙哑。 楚秀珠将饭盒递给她，匆匆忙忙就要进病房。 “妈——”楚凝突然出声。 楚秀珠回头，眼神疑惑：“哎，怎么了？” “爸呢？”她突然问。 “你爸早就去公司了，不过他知道你的情况，说最近你可以晚点上班，不去也可以，你爸很通情达理的。”楚秀珠露出笑容。 她笑的时候还像个女孩子，单纯、幸福，这是傅齐修护了二十多年的结果。 77、承认 第77章 楚凝一时间语塞, 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片刻, 她张张嘴, 沙哑着声音：“妈……我先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楚秀珠摆摆手, 笑容满面地进了病房。 纪山姜无声叹口气, 上前拍了拍楚凝的肩膀：“好好休息吧，或者和你爷爷、爸爸谈一谈。” 他知道楚凝现在心里有多痛, 他仿佛感同身受, 心脏抽疼。 楚凝其实很瘦弱，可她这么纤细的身躯，竟然背负着这么大的重担。 纪山姜很心疼。 楚凝长出一口气, 抬头，回复平时冷静淡定的模样：“嗯，上班吧。” 她扯出笑容，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完美。 但纪山姜却更加心疼。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那个人再也不要那么坚强，可以哭、可以闹, 而不是坚强到令人心疼。 楚凝和纪山姜一起下楼，楚凝去了公司，纪山姜再次旷工, 他这两天都没有去公司, 已经让公司的人怀疑二少是不是兴致已经过了, 不想再上班。 公司里面站纪山姜的高层急死了，不断给他打电话，催促他。 纪山姜置之不理。 他原本就不想要纪氏, 他只想要复仇，现在再加一个，他想要楚凝。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 他开车去往石头他们那儿，继续去收集证据。 这一次，他不会让唐佳再嚣张下去了。 “爸，真的要把小铃铛送走吗？”傅齐修脸色难看。 傅军国用拐杖重重在地上一砸，声音严厉：“昨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一定要将小铃铛送走，当年你想要接她在身边，我应了。但现在凝凝长大了，她是个聪明人，终有一天会发现的，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很后悔，当初就不该依着傅齐修，当年他就觉得把小铃铛放在身边早晚会出事，可傅齐修实在舍不得女儿。 傅军国当年觉得对不起他，就同意。 只是当初以为可以瞒一辈子的事情，在聪慧的楚凝面前，又能够瞒多久呢？ 傅齐修声音沙哑：“小铃铛现在生活得很快乐……我舍不得……不把她放在身边，我怕那些人不好好待她……而且，凝凝好像已经知道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傅军国同样脸色大变。 这时候，秘书进来—— “董事长、傅总，副总来了。” 傅军国和傅齐修对视一眼，傅齐修是害怕，傅军国微微闭眼，声音晦涩：“让她进来……” 片刻，楚凝走了进来，关门的一瞬间，楚凝对着傅一交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谁来都不见。” “是——” 傅齐修眼里闪过惊涛骇浪，脸上的表情又白了一分。 楚凝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我已经知道了。” 傅军国露出一个笑容：“什么？” “我已经知道小铃铛的身世了，她才是我亲妹妹，当年我母亲生下的是小铃铛吧。”楚凝声音淡淡，但她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平静。 傅齐修没说话，傅军国眼神疑惑：“凝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砰——”楚凝将亲子鉴定丢在了桌上。 她不再说话，傅家两个男人脸也白了。 过了好久，傅齐修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是的……小铃铛是你亲妹妹，元锦……元锦是私生子……” 他说完，像是全身力气都没了，满脸痛苦地低下头。 楚凝看着他，眼眶渐渐变红，却没有哭出来。 她真的想不到面前这个疼爱她母亲的男人，竟然会背叛她的母亲。 这在上辈子她的年代不算什么，但在这个世界，这就是背叛。 “我告诉你真相吧，这事不怪你爸爸。”傅军国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浑浊，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楚凝看向他，等待着他说话。 随着傅军国开口，十一年前的真相，终于在她面前展开。 十一年前，傅楚凝那时候是个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书呆子，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有不少人嘲笑，但傅家并不嫌弃，他们养得起。 只要楚秀珠再生一个孩子继承傅家都够了，傅家向来人丁单薄，他们也没指望家族兴旺。 再有一个孩子，有天赋就好好培养，没天赋就让傅齐修守着，等着傅家孙子的诞生，延续家族。 一个家族有没有继承人，不止是家族自己的事情，还对股票、商业合作等等都有影响。 别人可以信任你三年、五年，却不能信任你十年、二十年。 尤其是傅军国年纪大了，傅齐修显然不是一个在商业上有天赋的人，他只能守成。 可是楚秀珠生了楚凝之后，足足等了十年才等到楚秀珠怀上第二个孩子。 那十年无论是傅家还是楚秀珠，压力都极大，傅家不可能没人继承，傅齐修很爱楚秀珠，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私生子。 那一年楚秀珠怀孕，可以说是傅家的大喜事，楚秀珠自己也喜极而泣，她抱着傅齐修，终于不再自责，也终于不再愧疚。 这十年，期待的不止是傅家，还有楚秀珠，她真的很想要再有个孩子，不要对不起傅家。 她甚至在楚家那边，找了老中医调养身体，就为了再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可以继承傅氏的孩子。 楚秀珠怀孕的前几个月，傅家是真的开心，全家人沉浸在喜悦当中。 可后来胎儿大了一些之后，胎检才发现——这个孩子还是个女婴，而且是个有智力缺陷的女婴。 这对于当时的傅家而言，无疑是一场大地震。 楚家是熊猫血，原本诞下的孩子就容易有缺陷，已经生了一个有些缺陷的傅楚凝，再有一个…… 傅军国封锁消息，自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那个时期的傅家已经不是第一家族，纪家来势汹汹，那个时期的唐家尽全力帮纪家，以至于纪家像是一把尖刀，杀在了傅家之前。 楚秀珠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怀孕，她的年龄也不小了，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傅家连续两个有问题的女婴，这个消息根本不敢放出去。 傅军国急得头发都白了，傅齐修每天看着喜悦、期待的楚秀珠，也痛苦至极。 而这个时候，一直照顾楚秀珠的保姆，偷听到了一切，而恰好，她怀着傅齐修的孩子。 那保姆就是元锦的亲生母亲，她是一直照顾楚秀珠的年轻女人，是楚秀珠以前资助过的女孩子，后来被招到傅家照顾楚秀珠，他们都信任她。 但那个保姆是个心机深沉的，自然也嫉妒拥有一切、被傅齐修宠着的楚秀珠。 楚秀珠一直没有孩子，傅家那时候只有一个傅楚凝，保姆就动了歪心思。她趁着傅齐修醉酒，也借着楚秀珠的信任，给楚秀珠用安眠药，自己爬上了傅齐修的床。 这一切不仅楚秀珠不知道，就连傅齐修都不知道！ 她怀了孩子却没说，她知道傅齐修对楚秀珠的感情，所以一直瞒着，想等到胎稳了再说。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楚秀珠也怀孕了！ 保姆的算计成了空，她又不甘心，就忍着没说，反而和傅家的司机结婚，找了个接盘的。 那保姆想要生下孩子，一切成了定局才说出来，到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傅家不认也得认。 私生子虽然不堪，但也可以继承一部分傅家的财产。 直到她偷听到楚秀珠的肚子里面的孩子有智力缺陷问题之后，她的想法变了，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婴。 保姆很高兴，她找到傅军国和傅齐修，说出了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当时的傅齐修很愤怒，要让她将孩子打了，愤怒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还完全不知情！ 但傅军国心变了，他阻止了傅齐修，自己亲自带着保姆做了检查，确定是傅齐修的孩子，也确定是个健康的男婴。 与愤怒的傅齐修不同，傅军国想要保姆将孩子生下来，和楚秀珠的孩子掉包。 傅齐修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傅军国便说——你想我傅家就这么毁了吗？ 当时纪家虽然也动荡，但唐家全力帮纪家，纪扬灵也展现了自己超高的商业天赋，纪氏风光无二。别人都在往前，唯有傅家还在后退，要是楚秀珠再生出一个问题孩子，傅氏的股票还要暴跌。 傅齐修陷入煎熬，傅氏的未来、楚秀珠对孩子的期待，一时间迷了他的心窍，他同意了。 两个孩子年龄差本来就不大，控制一下生产时间，两个孩子一起生下，然后换了孩子，□□无缝。 自此，傅元锦就成了傅家的老二。 小铃铛的问题比傅楚凝还大，有可能是楚秀珠怀孕那几天，正好又被保姆下了计量不小的安眠药的原因，小铃铛几乎连话都不说。 傅楚凝还会看书，智力检测也没有问题，甚至考上了斯坦福，可以说她是某方面的天才。 但小铃铛不是。 这样的小铃铛自然不指望保姆的家里人好好待她，保姆死了之后，傅齐修才去调查小铃铛的处境，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她过得很不好。 傅齐修一定要将她带回傅家，傅军国到底觉得愧疚，同意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傅楚凝并不是现在的楚凝，她肯定发现不了，他们也有信心可以瞒着楚秀珠。 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 “凝凝，”傅军国声音沙哑，“我是你们爷爷，但我也是傅家的当家人，我不能对不起将傅家交到我手上的傅家人，也不能对不起辛苦创下傅家家业的长辈……凝凝，你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们能怎么做？” 78、可悲 第78章 楚凝没有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被逼迫着, 又每个人都有错。 傅齐修不是故意背叛楚秀珠的, 是遭了人算计, 而傅元锦的到来对傅家当时来说, 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于是傅军国和傅齐修换了孩子。 傅家有了一个男孩子, 维持住了局面, 而楚秀珠也很高兴。再生下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对她而言，也是一场打击。 可到底傅齐修和别人的孩子生了下来, 还瞒着楚秀珠，她甚至养了这个孩子十年，她的亲生女儿却在身边得不到承认…… 傅军国声音带着哽咽：“凝凝，你要是早清醒十年，哪怕你是个女孩子，我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初齐修甚至说过将傅家给白轩就是了, 可白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人品过关的！我们的傅家交到傅白轩手上，定然会改姓白，能不能保住这祖宗家产, 谁也不知道……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楚凝张张嘴, 声音沙哑：“家族的延续……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这是我从傅家先辈手上接下来的家业, 不能丢啊！”傅军国拐杖在地上撞着，拔高声音。 这是他死守着的观念，甚至可以说是上流社会所有家族死守着的观念, 可以为了家族牺牲一切，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能够大于家族延续。 “爷爷……”楚凝声音变得很轻，“我母亲内疚没有给傅家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孩子，她性格温婉，只要你们同她商量，大可代孕、试管，只要能用的办法我母亲定然都会配合。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悄悄换了孩子，让她养着别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受苦！” 傅军国沉默下来，那个时候是个好机会，恰好有个健康的男婴，他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纠结，就做下了要养着这个孩子的决定。 楚凝叹口气：“可你们真的要我母亲一辈子不认自己的亲生孩子，到老都以为元锦才是自己生下来的吗？何其可悲。” 最后四个字说得傅齐修流出眼泪，满脸痛苦。 “凝凝！都是我的错，你父亲从来没有想过对不起你母亲，甚至当初同意换孩子，也有担心你母亲接受不了的因素在里面！”傅军国巍巍颤颤站了起来。 楚凝长出一口气，声音坚定：“傅元锦的存在，就是对不起我母亲。” 不管当初这个孩子是谁算计的，又是在怎么样的艰难时刻来到傅家的，他的存在，本就是对不起楚秀珠的证据。更何况……他还被楚秀珠当作亲生孩子养了十年！ 楚凝这一刻真的矛盾至极，那藏着欺骗下的开心一辈子，对楚秀珠而言，真的就是好事吗？ 她是个对孩子感情很深的女人，要是被她知道真相，该有多么绝望。 可真的要为了让她不面对这些谎言和痛苦，就欺骗她一辈子吗？ 傅齐修张嘴，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说不出的震撼：“是应该告诉她了……我已经骗了她十年，不能再骗她了……我亲口告诉她……” 以前他不敢说，害怕楚秀珠痛苦，也害怕前功尽弃。 现在楚凝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元锦和小铃铛的事情，将不会再让傅氏动荡。 这十年，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备受煎熬，看见小铃铛他自责，看见元锦也自责，看见楚秀珠更自责…… 他想，就算是楚秀珠打他骂他，他都要将真相说出来了。 傅齐修舍不得楚秀珠痛苦，却也不想她一辈子像楚凝说的那般“何其可悲”。 “不——”傅军国坚决不同意，用手拍在桌上，整个人晃动着，“不能告诉她……傅家会大乱的！” 到时候让元锦如何自处，又让楚秀珠崩溃成什么样？ “爸……没有秘密可以藏一辈子……”瞒了十年，仿佛已经是极限。 等楚秀珠自己发现真相的那一天，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傅军国像是一瞬间将所有力气抽走，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重重喘气，他不再说话，就是不再插手。 楚凝知道，傅军国现在也矛盾至极。 没有能藏一辈子的秘密，能藏一天是一天，可这样的每一天，对于傅家人而言，都是折磨。 傅军国用手捂住脸，声音悲痛：“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待我傅家！” 楚凝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她抬手摸了摸，触手是湿漉漉的水珠。 她哭了。 楚凝双眼有些失神。 半响，她重重吸气，转身走了出去。 “傅一，召集所有高层和董事会开大会，我要对接下来的工作的进行安排。”楚凝脚步匆匆，表无表情，眼神犀利。 如果傅齐修真的要告诉楚秀珠真相，楚凝想，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傅家人可能都无心工作。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必须提前安排，免得到时候乱成一团。 楚凝以前总是想要接管傅家，然后证明一个女人在事业上，不会比男人差。 可当她真的挑起这个担子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东西，远比想象中沉重。 那不仅是辉煌，还是责任。 晚上七点。 楚秀珠带着想要回家的小铃铛回来了，纪山姜背回来的。 她没有注意到家里奇怪的氛围，一进屋就声音轻快地说：“小铃铛想要回家，医生也说可以出院了，我们就把她接回来调养，在家里正好补补身体。” 傅家人都没有说话。 傅军国沉默得可怕，傅齐修也低着头，整个人显得非常苍老。 楚凝站起来，扯出一个笑：“那我先去安顿一下小铃铛，元锦也跟我们去吧。” 她说完后，又对佣人说：“今天放假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楚秀珠一头雾水，楚凝已经和纪山姜对视一眼，带着两个小朋友离开了。 “他们要准备告诉她吗？”纪山姜问。 楚凝点点头：“你等下帮我照顾他们，我要进去看着。” “好。”纪山姜应了。 楚凝和他一起将小铃铛安顿下来，又交代了一些东西，这才转身回到客厅。 她回来的时候，傅齐修面色痛苦，楚秀珠两眼呆滞。 显然，傅齐修已经全都告诉楚秀珠了。 楚凝赶紧上前，想要搀扶她。 楚秀珠一把将楚凝拉住，声音急促：“凝凝，你爸爸刚说什么小铃铛才是我的孩子，当初他们把元锦和小铃铛掉包了？你爸爸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妈……”楚凝张嘴，声音晦涩。 楚秀珠一双眼睛通红：“什么意思啊？你告诉我你爸爸是什么意思？” 傅齐修冲过来，抱住楚秀珠，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 楚秀珠确实突然平静下来，偏头看向他：“元锦是阿眉爬床偷偷怀上的孩子？小铃铛才是我当初生的老二？” 半响，傅齐修声音颤抖：“是……” 楚秀珠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秀珠——”傅齐修声音焦急。 楚秀珠只是气急攻心，家庭医生做了急救之后，她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睁眼。 楚凝摆摆手，让傅军国和傅齐修等人都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楚秀珠床前蹲了下来。 她这几年救过无数女性，可从未又哪一次像这么矛盾，面对自己的母亲，她竟然无从下手。 傅齐修无疑是爱楚秀珠的，当他作出亲口告诉楚秀珠真相的决定时，楚凝就知道他有多爱她，可惜这份爱现在被蒙上阴霾。 她曾经帮助从爱情、婚姻中解脱的女性，大多都是真的不幸，她们生活痛苦，像米迦那样常年被家暴，像苏敏那样和二夫人同处一室…… 她们是楚凝可以拉扯一把的对象，可楚秀珠的处境，却是要她自己做出决定的处境。 无论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楚凝躺上床，轻轻握着楚秀珠的手，声音轻轻：“妈妈，你还有我，你还有小铃铛，那个孩子这些年都没感受过母爱，您可以补偿她。” 她没有提元锦，她怕再刺激到楚秀珠。 楚秀珠还是没有睁眼，但有水珠从眼角不断涌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楚凝看着她，守着她哭。 过了好久好久，楚秀珠终于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呆滞无神，好似一瞬间，一个一直活得单纯的女人，就变得绝望痛苦。 她咬紧下唇，血迹随着嘴角往下。 楚凝慌忙伸手，轻轻给她擦拭，声音着急：“妈，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傅齐修立刻推开门，声音急促：“秀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你走——”楚秀珠声音带着疯狂，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指着傅齐修。 楚凝摇摇头，傅齐修身形晃了晃，苦笑着扶着墙走出去，再次关上了门。 楚秀珠的情绪像是得到了宣泄，抱着楚凝嚎啕大哭，带着绝望和痛苦，这件事对她的刺激，等同于世界崩塌，她所有拥有的一切，都完全变了样。 “妈妈……”楚凝紧紧抱着她，给她力量。 楚秀珠哭了好久，哭到没有力气，又躺在了床上，她眼神呆滞，又问了一次：“是真的吗？小铃铛真的是我的孩子？” 她还是难以相信，又再次确认。 “是。”楚凝微微闭眼。 楚秀珠眼神更加呆滞了，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说：“阿眉死的时候，我还为她哭了一场。她死前却对我说——楚秀珠，你要养我的孩子一辈子。我原以为她是让我替她照顾小铃铛，现在想来，她当时那恐怖的眼睛里，带着的是嘲笑，而不是乞求吧。” 79、真傻 第79章 她依旧面无表情：“我真傻, 养了别人的孩子十年, 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就在身边, 她受委屈、受苦受难,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傅元锦疼爱至极, 对小铃铛只有同情，结果我这十年, 真是一个笑话。” 楚秀珠看起来很年轻, 保养得很好，又长年无忧无虑，但在这一瞬间, 像是饱经风霜，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几分，实在是令人心疼。 “那样龌龊的人该下地狱……”楚凝咬牙。 傅元锦的亲生母亲，那个叫做阿眉的女人，真不是好东西。 楚秀珠眨了眨眼睛，又有眼泪流了出来：“阿眉是我高中同学, 她是贫困生，中考是靠成绩考到我们学校的。但我们学校很多子弟性子不好，欺负她, 我有时候会帮她。我没有上私教课, 自小就在学校上课, 但我成绩不好，所以一直羡慕阿眉的成绩。她被人校园暴力，成绩一落千丈, 学校不再减免学费，她交不起，学校就要劝退她。”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我看见她向校长磕头，想要留下来，我就资助了她。高中毕业后，她没有考上大学，我们就分道扬镳了。直到那一次管家将她带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她一直在做保姆。我同情她，就将她留在了傅家，她对我也很好，感激我当年的帮助，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很信任她。” 要不是信任她，怎么可能被她下了药还没有丝毫怀疑？ “妈妈，她死了，这是报应吧。”楚凝再次躺下，侧躺着看着母亲。 楚秀珠眼泪流个不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楚凝知道，她这个“他们”不止是指阿眉，还有傅军国父子。 她爬了起来，突然红着眼睛往外跑，鞋子也没穿，楚凝很是着急：“妈，鞋子——” 楚秀珠已经跑了出去。 楚凝赶紧跟上，傅齐修愣了愣，接过楚凝手上的鞋子，也跟了上去。 她是来找小铃铛的，她跑到了小铃铛的房间。 纪山姜为了哄着小铃铛和元锦，正在给他们讲故事，抱着故事书说个不停，傅元锦有时候会反驳几句，屋子里面气氛温馨。 楚秀珠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泪流满面，她倏的推开门，跑到小铃铛床前，将小铃铛抱住，嚎啕大哭。 纪山姜愣了愣，看了眼跟过来的人，往后退了几步。 傅元锦上前，声音带着疑惑：“妈妈？” 楚秀珠一把将他推开，并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傅元锦一个不小心，被推得退了几步，他一脸茫然地看向楚秀珠：“妈妈，你怎么了？” “我不是你妈！你不要出现在在我面前！”楚秀珠回头，用通红的眼睛恨恨瞪他一眼。 刚刚知道当年的真相，哪怕是面对疼爱了数十年的孩子，也难免迁怒。 傅元锦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片刻，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妈妈……”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楚秀珠突然态度大变。 傅齐修脸上带着悲怆，他上前，想要为楚秀珠把鞋子穿上。 楚秀珠剧烈挣扎，浑身抗拒，将他踢开：“你滚！你带着他滚！！” 她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些人。 傅军国看见这个乱象，一脸痛苦：“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楚凝叹口气，上前轻轻拉开傅齐修，对楚秀珠声音温柔：“妈妈，小铃铛伤还没好，你这么抱着她，她害怕，你躺上床，今晚和小铃铛睡好不好？” 楚秀珠流着眼泪摇头，使劲摇头：“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带小铃铛走……” 傅齐修脸色大变。 楚凝却笑着说：“好呀，我们去山庄好不好？那儿风景很好，我们先去山庄住着，小铃铛也喜欢那儿。” “好。”二十多年了，楚秀珠习惯了听傅齐修的话，现在她不想听傅齐修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楚凝怎么说，她便怎么应下。 “妈妈，把鞋子穿上吧。”楚凝给傅齐修一个眼神，对方连忙上前，给楚秀珠把鞋子穿上。 楚秀珠看着傅齐修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面带心疼的给自己穿上鞋，眼泪又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 这个男人一直对她很好，也很爱她，但她一想到傅元锦，就觉得心口绞痛。 她有些忍耐不住，立刻往门外走。 楚凝给纪山姜一个眼神，对方抱起小铃铛，跟了上去。 傅齐修也想跟上去，但楚凝拉住了他，摇摇头：“爸，你现在不能出现在妈面前，会刺激她，元锦也不能。” 至于以后……就看楚秀珠的选择了。 楚凝又看了元锦一眼，叹口气，跟着楚秀珠离开。 就连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元锦，何况是楚秀珠呢？ 傅齐修一脸沉痛地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苍老无比，傅军国巍巍颤颤上前：“你听凝凝的，横竖她就住在傅家山庄，多上去看看就行。” 傅齐修点点头，擦擦眼泪。 楚秀珠现在留在傅家很难受，他也舍不得见她难受，但他绝对不会就这样下去，他一定要求得楚秀珠的谅解！ 傅齐修心里有了温度，站起来，想要开车跟上去，偷偷看看。 傅元锦拉住了他，元锦的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整个人都带着小心翼翼，他问—— “爸爸……妈妈怎么了？” 安顿好楚秀珠和小铃铛睡下，楚凝走到院子里，长出一口气，脸色有些憔悴，她已经好些天没怎么睡觉了。 纪山姜轻轻给她披上衣服，声音担忧：“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让她在没有傅齐修和傅元锦的地方冷静一下吧。”楚凝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见楚秀珠今天的状态，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受。 纪山姜又问：“要让人照顾着你母亲吗？” 他这是担心楚秀珠想不开…… “我已经让傅四带着秦老师回来，到时候她们会陪我母亲几天。而且现在还有小铃铛，我母亲要照顾小铃铛，为母则刚，她不会做傻事的。”楚凝环了环衣服。 她偏头，问他：“你呢？今晚住这儿还是回纪家？” “我想去看看元锦。”纪山姜声音轻轻。 这件事不止是楚秀珠受刺激，元锦也会很难受，叫了十年的母亲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一个让母亲难受的错误，这种痛苦加注在元锦身上，他肯定也不好受。 楚凝愣了愣，随即叹口气：“注意安全，今晚早点睡，我待会儿给傅家打电话，你今晚就和元锦住在一起吧。” 傅元锦只是投错了胎，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不能选择的，今晚上注定也是他伤心的一晚。 傅齐修原本对傅元锦就不甚关心，现在更是…… “好……”纪山姜笑了笑，将她推进房间，“赶紧睡觉，你要是再不睡觉，你就先累倒了。” 楚凝被他推着回了房间，纪山姜则去了傅家。 这天晚上，楚凝早早睡下，只是中途醒了两次，去看了看楚秀珠。 她没有睡觉，但也没有出声，只是陪着小铃铛睡着，楚凝便没有打扰，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楚凝和傅三先去机场将秦老师和傅四接了回来，楚凝没告诉楚秀珠秦老师是谁，只说是自己的客人，让楚秀珠帮忙照顾一下。 她虽然心情正难受，但楚凝祈求她的事情她还是点了点头。 楚凝陪着吃了顿午饭，楚秀珠只喝了口汤就不吃了，楚凝没有强迫她。 她出门的时候，在山庄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车子——是傅齐修。 “爸……你等在这儿妈也不会见你的。”楚凝叹口气，声音无奈。 傅齐修皱着眉，鬓角有了白发：“没事，我陪着她，她要是想见我了，我随时都在，免得她再心冷……” 楚凝长出一口气，摇摇头：“你要记得吃饭，身体是最重要的，我先去公司了。” 傅齐修显然是无心工作，傅军国年龄大了，这次这么一闹，估计也不会去公司，傅氏那么大的一个产业，楚凝怎么着也要去守着的。 “去吧。”傅齐修点点头，视线却一直看着傅家山庄。 楚凝再次叹口气，坐上车，赶往公司。 秦老师是很厉害的心理专家，楚秀珠原本状态很糟糕，但秦老师就是有那样的亲和力，她不知不觉就特别信任秦老师，也愿意将自己的一些心思和情绪表现在秦老师面前。 楚秀珠虽然还是不怎么吃东西，但好在也没有想不开或者气出问题。 搬到傅家山庄的第三天，秦老师找到了楚凝。 “秦老师。”楚凝声音轻柔。 秦老师年纪不小了，眉眼温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她露出慈爱的笑容。 “秦老师，辛苦您这么远过来了，我面对我妈妈的时候脑袋有些不够用，只能请您过来了。”楚凝笑了笑，这才几天，她也瘦了不少。 秦老师摇摇头，慈爱地说：“我也没什么事，凝凝你找我帮忙，我怎么能不过来？” 她顿了顿，又说：“你母亲这个状态很复杂，她很生气，却又离不开你父亲，她心里是眷念你父亲的，对傅元锦也是疼爱的，只是心里难过。” 楚凝点点头，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状态很不好，受了这么大刺激，又什么都憋在心里，对身心都非常不好。所以我建议，还是要让她发泄出来，不能逼得太紧了，你父亲天天在外面守着，她也知道。”秦老师声音温柔，“这么一直逃避着不是解决办法，一定要让她把气发出来，撒了气，才会有所决断。” 楚秀珠是个温柔的性子，要发脾气也是不容易，更何况是对着她现在不想见的傅齐修发脾气？ 楚凝陷入沉默。 秦老师拍了怕她，又去陪着楚秀珠和小铃铛了，那母女俩现在很喜欢秦老师。 当天晚上，楚家人赶到了傅家山庄。 楚家外婆、舅舅，舅妈，全都来了，也将门外的傅齐修叫了进来。 “傅齐修！我是信任你才把我女儿嫁给你？你们家做得这到底是什么事？！”楚外婆狠狠拍着桌子，满脸怒气，舅妈为她拍着胸口，生怕把老年人气出好歹。 楚秀珠的哥哥楚律河也一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妈——”楚秀珠哭了出来。 不管年纪多大，人在自己的母亲面前，都还是小孩子，可以委屈地哭出来。 楚外婆一把抱住楚凝，也跟着哭了出来—— “我的心肝儿！秀珠！离婚，离了我们回楚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有不少存稿了，这是崽崽的一篇挑战自我作品，效果……不怎么好。 但是还是会认认真真日双更写完。 所以下一本准备写个搞笑解压的文。 80、家产 第80章 楚外婆的话令傅齐修脸一白, 就连楚秀珠也愣了愣。 她其实是没有离婚观念的, 这些年和傅齐修的恩爱不是假的, 她在娘家就很幸福, 商业联姻后, 也被傅齐修宠孩子一般宠了二十多年。 她没有事业，她的事业是家庭和孩子, 她的全部生活也是家庭和孩子。 哪怕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第一时间也是想着逃避，而不是离婚…… 但楚外婆说离婚的时候，她并没有反驳。流着眼泪乖乖被楚外婆抱住, 不去看傅齐修。 “不，我不同意，不能离婚！”傅齐修脸色大变，咬紧牙关，坚决不同意。 楚律河冷冷一句：“你不离也得离，你做的这些事情, 难道想要我们走诉讼离婚吗？” 傅齐修眼眶一红，流了眼泪，却始终咬紧牙关：“不……不离婚……” 楚外婆勃然大怒, 将茶几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大骂：“傅齐修！你给我跪下！” 傅齐修什么都没说, 直接跪下，他有错，做什么样子的忏悔都不为过, 但他绝对不愿意离婚。 “我们楚家这么多年，就被你们傅家蒙在鼓里，我真是恨死了，我竟然疼爱了傅元锦十年！！”楚外婆拍着心口，哀嚎。 整个楚家对傅元锦都非常好，那是改变楚秀珠处境的孩子，那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楚凝又五年都在国外，没有联系，他们把所有疼爱都给了傅元锦。 结果竟然还有这样的真相，整个楚家现在都气得不行。 “必须离婚！”楚外婆看向楚秀珠，“秀珠，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们回楚家，咱们什么都不要，咱们把两个孩子带回去，让他们傅家守着傅元锦过日子吧！” “秀珠……”傅齐修声音沙哑，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楚外婆已经站了起来，要拉着楚秀珠离开。 小铃铛就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一脸害怕，紧紧拉着纪山姜。 “小铃铛……”楚秀珠喊着，楚外婆要带她回楚家，她没有意见，但那个她亏欠了十年的女儿，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 楚外婆松开楚秀珠，跟着她走到小铃铛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小铃铛……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小铃铛藏到纪山姜背后，不看他们。 “小铃铛，跟妈妈走……”楚秀珠伸手，轻柔地拉着小铃铛。 小铃铛挣脱开，抱着纪山姜不撒手：“不走，在这儿。” 楚秀珠又哭了起来，这还是小铃铛最近和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可惜是不离开傅家山庄。 楚外婆表情严肃了起来，皱眉：“秀珠，小铃铛还不懂这些，我们先将她带回楚家再哄她。” 她说着想要人强行将小铃铛抱走，纪山姜皱眉，视线看向楚凝，等待着她给指使。 楚凝刚刚摇头，门口又有人一个人进来了。 “亲家母……”傅军国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老了好多，整个人身形都变得佝偻了起来。 “亲家母……我知道你们生气，你们要打要骂对着我老头子来就是了，当年的决定是我做的，是我逼着齐修同意的，他那时候还不敢同我抗争。” 傅军国终于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重重喘口气：“你们要是生气，就打我，齐修罪过不大，他只是太爱惜秀珠，又被我的用责任压着了。” 楚家人不说话了，只有楚外婆还能对着同样的老人开口，声音冰冷：“不管是谁做的决定，你们傅家我们楚家人高攀不起！” 楚家也是大家族，虽然和傅家是商业联姻，但他们野心不大，所以并不讨好傅家。 傅军国微微闭眼，他那双精气十足的眼睛，这才几天，就变成得这般无神：“秀珠……我们家对不起你……但傅家当时的处境你也是知道，是老头子我迷障了，才有这个决定。齐修……齐修开始是坚决不同意，只是看你那么期待那个孩子，也不敢告诉你真相。” 他顿了顿，又说：“要是凝凝还是当初那般模样……秀珠……你再看看小铃铛，难道不会绝望吗？” 楚秀珠微微一顿，眼睛里的眼泪都快要流干，眼神悲痛。 就连楚外婆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要是楚凝没有变得健康，归根结底，傅家没有一个继承人是因为楚家的血脉。 传承在上流社会真的非常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傅齐修不养外室，不刻意弄出私生子，已经很是重情义了。 他们错就错在被人算计有了傅元锦，又动了歪心思，换了两个孩子。 楚秀珠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崩溃，也就是因为小铃铛到底在自己身边长大，要是小铃铛当年出了事，或者找不到，现在的她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秀珠，我知道齐修很爱你，所以老头子我拉下脸给你认错，求你原谅我们傅家。凝凝已经这么大了，小铃铛也才刚刚认下，她从小就没有爹娘疼爱，齐修是很爱你们孩子的，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疼爱她，将她缺失的爱全部补给她。”傅军国拉下自己的面子，“只要不离婚……你们要我们傅家怎样都行……” 其实离婚又怎么样？楚凝是傅家养大的，对傅家有感情有责任，离婚其实对傅家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傅齐修太爱楚秀珠了，傅军国就一定要帮他留下楚秀珠。 而且要离婚，真相就会披露出去，傅家将会被整个上流社会耻笑，这是傅军国很难接受的事情。 楚外婆不说话了，傅老爷子肯拉下脸来赔礼道歉，她心里好受了很多。 而且她知道，就算将楚秀珠接回楚家，她老了以后，楚家人不一定还能好好疼爱着她。 楚凝肯定会孝顺她，但楚凝是未来傅家的当家人，她不可能永远陪着她，能够陪着她的只有老伴儿，只有爱人。 傅齐修对楚秀珠的爱是真的，经过这次的事情，傅家只会加倍对楚秀珠好。 老人的思想不会只顾一时之气，他们会考虑的更加长远，这个观点年轻人或许不能理解，但人一辈子近百年，波折见多了，再看待很多事情，就不会只顾一时解气。 他们会想更多，也会顾虑更多。楚凝已经这么大了，将来的傅家当家人，让傅家丢人，就是让楚凝丢人，而且……也是让楚家丢人。 所以楚外婆并不再一定要带楚秀珠回家，她看向楚秀珠：“秀珠……你自己做决定吧……” 如果她的女儿不想和傅家有任何牵扯，她就带她回家，如果她的女儿还舍不得，她就给她撑腰，让傅家供着她！ 楚秀珠红着眼睛，她现在看向小铃铛，声音轻轻：“小铃铛……” 小丫头又将脑袋藏在了纪山姜背后，说了句：“不走，不走。” 楚秀珠流下眼泪，又看向楚凝：“凝凝……” “妈，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楚凝露出安抚的笑容。 这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要是想和父亲离婚，她也不会拦着，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楚秀珠又沉了片刻，擦了擦眼睛，站起来，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傅齐修：“不离婚可以……” 傅齐修双目一瞬间亮起，他激动地站起来，却因为腿麻，又跌倒，他也不在意，只是眼神惊喜地看着楚秀珠。 楚秀珠却继续说：“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这是夫君说的。 “第一，其他财物我都不要，我要傅家山庄，以后我就住在这儿。”楚秀珠态度坚定，显然，她只要维持户口本上的婚姻关系，但却要分居，如同离婚。 傅齐修愣了愣，没想到楚秀珠并不是真的原谅，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过了好久，他沙哑着声音应了：“好……” “第二，小铃铛的户口迁回来，大名就叫做——楚甜。”楚秀珠又红了，看向小铃铛的眼神却带着慈爱。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当初她无限期待的孩子，她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很安静，她每天和她说话，那时候傅家人没告诉她是男是女，她就觉得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 小铃铛是真的乖巧可爱，哪怕在不知道她就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她对她也很是疼爱，她们是有眼缘的。 现在再看小铃铛，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长得是真的很像。 过去十年她没有给这丫头应有的母爱，往后余生，她会好好疼爱她的。 她就跟着自己姓楚，不是傅楚甜，是楚甜。 望她一辈子不要尝这世间的苦，有甜就足够了。 “好……”傅齐修同意。 虽然没能姓傅让他有些失望，但可以认回孩子，也是让他很开心的一件事情。过去的十年，他一直觉得亏欠小铃铛，他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不能说，只能将疼爱藏在心里深处。 所以这第二个要求，傅齐修哪有不应下的。 “第三呢？”傅军国问。 楚秀珠直直看向傅老爷子，面无表情，声音平静：“第三，傅家是凝凝的，你们现在必须给我一个保证。” 这句话别说傅家人，就连楚家人都惊呆了。 楚秀珠一向是不关心工作和事业的，更是从未肖想过家产。未婚之前，她不想楚家的东西，结婚以后，傅家要把家产给元锦，她没有意见，后来要给楚凝，她也没有意见。 甚至在过去，她还不建议楚凝进公司，她觉得女孩子那样子太辛苦了。 结果在今天，她竟然为楚凝要傅家。 楚凝自己也惊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楚秀珠，再看到她那双坚定的眼睛时，她就明白了…… 曾经的楚秀珠觉得女人一辈子嫁给一个好男人就够了，可傅齐修就是好男人，哪怕是现在，他相较于其他男人而言，也是个好男人。 可这个好男人还是让她伤心了，让她知道—— 人这辈子，最能靠得住的，终究是自己。 81、报仇 第81章 靠谁都没有靠自己更好, 别人有的不如自己有, 她一个围着家庭转悠, 围着男人、孩子忙碌半辈子的女人, 竟然到现在伤心成这样。 楚秀珠想, 凝凝或许才是对的，女人得要有自己事业。 也因此, 她为楚凝要傅家, 以防在未来，傅家落到傅元锦的手上。 “好……”傅老爷子点点头，“傅家本就是凝凝的, 我现在身体不行了，本就该退居幕后，明天我就去公司宣布，齐修升任董事长，凝凝是总经理。我再立下遗嘱，傅氏必是凝凝的。” 傅军国原本就准备将傅氏给楚凝, 她有这个天赋，又有这个想法。现在元锦的身世也暴露了出来，这傅氏也没有给元锦的可能, 做出这个安排, 并不为难。 楚秀珠不再说话, 楚家人也点点头，十分同意这个决定。 以前傅氏不管是给元锦还是凝凝都没什么差别，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只能给凝凝！ 楚外婆再次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声音温柔：“秀珠，你要是住得不高兴就回娘家吧，楚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妈……”楚秀珠眼泪又滚了出来。 楚外婆点点头，视线看向楚凝：“凝凝，你现在也长大了，小时候是你妈妈照顾你，现在你长大了，就由你照顾你妈妈，有什么委屈就跟外婆说！” “好，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楚凝点点头，眼神认真。 楚外婆慈爱地点点头，又同小铃铛说了几句话，虽然小铃铛并没有回应。 楚家人也没有久待，他们急急忙忙赶过来，也为楚秀珠撑了腰，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早些休息，楚家人并没有留下，又带着她回了楚家。 傅家山庄只剩下傅家人和纪山姜了。 楚秀珠看了眼傅齐修，转身：“天色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她这是赶人…… 傅老爷子巍巍颤颤站了起来，由管家扶着离开了，他能够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傅齐修两口子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楚凝走到纪山姜旁边，牵起小铃铛的手，对他说：“我先带小铃铛和我妈去休息，你今天……” “没事，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我还有些其他事。”纪山姜露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小铃铛的脑袋，又眼神温柔地看见楚凝。 楚凝点点头，一手牵着小铃铛，一手搀扶着楚秀珠渐渐消失在傅齐修和纪山姜的视线中。 等她们三人走后，傅齐修才收回视线，站起来，走出傅家山庄。 他心里很烦躁，虽然没有离婚，但楚秀珠显然也没准备原谅他，维持住的婚姻关系也只是有名无实，傅齐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叔叔。”纪山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傅齐修回头，看清楚来人之后，皱眉。 “傅叔叔，聊聊？”纪山姜笑道。 等傅齐修回过神，两人已经在傅家山庄大门外坐了下来，纪山姜拿出一包烟，递给傅齐修一支。 他接过，纪山姜给他点燃，两人就这么蹲在地上抽了一支烟。 傅齐修会抽烟，但不怎么抽，也就是说他没有烟瘾，除非必然的场合，否则绝对不抽烟。 今天晚上大概是心情太不好，他抽了一支。 纪山姜也抽完一支，他又点了一支，傅齐修有些烦躁：“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跟纪家这个老二在这儿坐着抽烟。 纪山姜叹口气，眯着眼睛看傅齐修：“傅叔叔，我舍不得楚凝难过，所以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傅齐修终于正视了他，等待着他继续说。 “你和楚阿姨这个样子，凝凝肯定也很难受，所以你一定要求得楚阿姨的原谅，免得凝凝一直为你们操心。”纪山姜语重心长。 傅齐修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 要是有办法求得原谅，他会心情这么糟糕吗？ 虽然他不想离婚，但他必须承认，楚秀珠如果喊着闹着要离婚，那说明她真的还很喜欢他，才会以感情为主。 但现在她同意不离婚，受这么大的委屈却答应了不离婚，说明她已经将儿女和理智放在情感之前。 这才是最可怕的！ 纪山姜忍住心里的笑意，面上带着诧异看向傅齐修，好像在奇怪，他竟然没有办法。 片刻，他站起来，作势要离开：“那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 傅齐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是伸手拉住他，放低了声音：“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纪山姜又坐了下来，和傅齐修坐近，声音轻轻：“傅叔叔，楚阿姨不管为什么答应不离婚，只要不离婚你们就还有机会，而且她肯定还眷念着你……” 傅齐修眼神变得柔和，随即又变得幽深，叹口气：“可是她现在都不搭理我。” “傅叔叔，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纪山姜顿了顿，又说：“这么大的事情，楚阿姨没打你、没离婚已经是很不错了，阿姨这气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傅齐修眼神专注地看着纪山姜，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但你不能真的不出现在她身边呀，楚阿姨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已经二十多年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要是顾忌她的情绪一直不出现在她身边，她习惯没有你可怎么办？”纪山姜声音认真。 傅齐修闻言，脸色顿住就变了，伸手抓住纪山姜，犹如抓着救命稻草：“那我应该怎么办？” “傅叔叔，这不是有个好机会吗？只要小铃铛肯见你，你就以弥补小铃铛、给小铃铛父爱为契机，经常出现在楚阿姨面前，楚阿姨每天都能见到你，是不是就不会习惯没有你的生活？”纪山姜拍了拍他的手背。 傅齐修重重点头，只觉得纪山姜说得有道理极了。 “每天见到楚阿姨，再哄哄她，终有一天，楚阿姨一定会原谅你的！”纪山姜声音坚定。 傅齐修继续点头，更关键得是——这样的话他每天都能见到楚秀珠。 “傅叔叔，您听我的，一定会很快将楚阿姨追回来的。”纪山姜挤出笑容，用了“您”字，态度一下子就显得比刚刚恭敬多了。 傅齐修眯着眼睛看他一眼，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热情的帮他？ 最近出了这么的大事，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纪山姜已经在楚凝身边待了很久了，昨晚甚至就住在傅家……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对的？你实践过？”傅齐修问。 “傅叔叔，您信我，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只要有决心，就肯定能追上心爱的姑娘。”纪山姜眼睛亮晶晶的。 傅齐修：“就像你追凝凝一样？” 纪山姜下意识回复：“是呀。” 说完，他僵住。 傅齐修：“……” 他冷冷看了纪山姜一眼，站起来，冷哼一声，走远了。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但岳父…… 那简直堪比仇人。 纪山姜哭丧着一张脸，懊恼死了。 好像想要讨好岳父的想法……不怎么成功？ 他喊了声：“傅叔叔，小铃铛和我关系好，您要我说说小铃铛的喜好吗？” 傅齐修离开的脚步顿住，半响，他说：“吃宵夜，去吗？” “去。”纪山姜满脸带笑，跟了上去。 吃完宵夜，纪山姜和傅齐修分别以后，站在路边，长叹一口气。 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讨好未来岳父才说这些的，而是真的担心楚凝，他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的。 不止是楚凝，还有元锦。 他以前对元锦的态度就是对待楚凝的弟弟，但现在，他们也算是朋友，他也想帮帮元锦。 只要傅齐修和楚秀珠两人之间关系缓和，傅齐修才不会将脾气发在傅元锦的身上。 楚凝本来工作就很忙了，只有傅齐修和楚秀珠都不再痛苦，她才能少些烦恼，照顾好她自己。 他正想得出神，隐隐听到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 纪山姜敏锐地察觉不对，立刻闪身，背后拉着刀的两个男人扑了空，立刻又转身，朝着他打了过来。 纪山姜咬牙，拳头用力挥了出去，赤手空拳的和两人对打。 “嘶——”锋利的刀划破他的衣服，将手臂划了道口子。 纪山姜皱眉，理都不理，直接抬脚，狠狠踹到其中一人身上，又伸手，掰住另一人的手腕，狠狠用力，将那人的手腕掰断。 “啊——”那人惨叫一声。 纪山姜扑向刚刚踢退了几步的人身上，直接朝着后脑勺劈下去，那人晕了过去。 断了骨头的人正在地上哀嚎，另一个已经晕了，纪山姜冷笑一声，唐佳这次找的人也太不怎么样嘛，找这么两个货色就想杀了他？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拿出手机，给石头打电话，接通后直接报了地址。 也就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子冲了过来，石头满脸焦急地下车：“杜老大，怎么样了？” 纪山姜不在意地摇摇头，只是问他：“证据搜集得怎么样了？” 石头点点头：“差不多了，这两个人要是也是那人派来的，那就基本上没什么悬念。” 纪山姜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这两人是唐佳派来的，但他们肯定不知道联系他们的人是谁，能值得唐佳亲自联系的，定然是之前货车司机那样的亡命之徒。 面前这两人……只能是一个报警的契机，而不是证据。 另一个兄弟上前，问道：“那现在报警吗？” 纪山姜想了想，摇摇头：“你们守着他，我有点事，最多一个小时，等我回来就报警。” 他说完，直接钻进车子，也不顾自己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朝着傅家山庄开了过去。 接下来，他要为他的母亲报仇，要去迎接纪家的狂风暴雨。 再次之前，他还想再见楚凝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唐佳要倒霉了！ 82、质问 第82章 纪山姜到傅家山庄的时候, 血已经将手臂的衣服浸湿, 甚至顺着手指往地上滴下去。 傅家山庄的人都认识纪山姜, 没人拦他, 楚凝有交代过, 他可以直接进去。 纪山姜很快就找到了楚凝，她刚刚从楚秀珠那儿出来。 楚凝看见纪山姜脚步匆匆过来, 她刚刚想说话, 注意到纪山姜手臂上滴落的血迹。 她一张脸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应该是唐佳。”纪山姜解释一句，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将楚凝搂进怀里, 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感受，“凝凝，我要为我母亲报仇了。” 为母亲报仇是他这十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以前他甚至想过，将唐佳送进监狱后，是不是要和纪长松同归于尽？ 但最近这几个月, 改变后的纪长松让他下不了手去杀他。 而且……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意义，他想好好活着。 那个意义就是怀里这个女人。 她是他未来人生的意义，是他生活下去的支柱。 楚凝愣了愣, 随即说：“好, 但是先包扎伤口。” “不用, 我给警察……” 楚凝打断他：“作证有伤口就够了，你现在必须要包扎，不能让血这么流着。” 她面上带了着急, 拉着纪山姜进了房间，翻出医药箱为他包扎伤口。 纪山姜这伤虽然不要命，可也不是什么小伤，楚凝皱着眉，小心翼翼为他处理好伤口，叮嘱：“做完笔录就赶紧去医院重新看看，你要是不想回纪家，就来傅家山庄住着吧。” “好……”纪山姜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浮现着甜蜜。 他自己知道报警抓了唐佳之后，纪家和唐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要回纪家，不仅是去说个清楚，还要……断绝关系。 那个不属于他的家，他早就待够了。 纪山姜声音轻轻，带着一丝脆弱：“我要是无处可去……你会长期收留我吗？” 楚凝瞪他一眼：“你不会无处可去。” “你会收留我吗？”纪山姜执着地问这个问题。 楚凝依旧瞪他，片刻，应了声：“嗯。” 虽然就这么一个字，却有如天籁，让纪山姜的心情陡然间变好，从心底深处生出温暖，使得冰冷身上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 他的凝凝……真是可爱。 能够认识她，爱上她，何其有幸。 纪山姜伸手，抱了抱她，转身离开。 楚凝跟上去两步，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无声叹口气。 无论是纪家，还是傅家，这些上流社会的豪门家族，都有一笔烂账。 她倒是不担心纪山姜的安全，纪长松会护着他的。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合上了门。 纪山姜从傅家山庄离开后，就像是浑身有了力量，他一到石头等人那儿，立刻报警。 很快，警车便赶了过来，拉着地上的二人和纪山姜一同到了警局。 做完笔录之后，纪山姜又拿出上次车祸之后收集的证据。 证据确凿，警方做了判断之后，就可以对唐佳进行逮捕了。 而此时，唐佳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对自己的审判。 “这个纪山姜到底多久没有回来了？这几天不回纪家也就罢了，他竟然还不去公司！”纪老爷子气得不轻，“公司是他想去就去的吗？纪长松，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当初你非要他进公司，现在他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纪长松低着头不说话。 他知道纪山姜是在楚凝那边，傅家最近遇到了事，他们有所耳闻，他那个儿子心里只有楚凝，怎么可能还顾得工作？ “既然他不想待在纪氏了，那从今天开始，就只有一个副总，纪扬灵。”纪老爷子拍板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唐佳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但随即想到上次的车祸竟然没把纪山姜弄死，又有些不痛快。 今晚她还找了些混混去给纪山姜找麻烦，她当然知道那些混混不见得能把纪山姜弄死，但只要让他受伤，让他没办法去纪氏上班，就够了。 那些混混是随便找的人，在纪山姜进饭店的时候，私家侦探将地址发过去，他们没有其他任何的联系，就算被纪山姜抓住，也不可能查到她。 唐佳的算计是很好的，只是她不知道，那些混混一看要收拾的只有一个人，就轻视了，只有两个人去围堵纪山姜，还非常快就被纪山姜给扣住。 借此报了警。 纪长松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纪老爷子瞪他一眼：“不是我没给机会，是他纪山姜不珍惜！” “我不珍惜什么？”门口有个声音响起。 纪家人抬头看了过去，纪山姜此时正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冷笑看着众人。 程飘飘眼睛一亮，视线注意到纪山姜左手，被纱布包着却浸了血迹，可见伤口之深，她的脸又沉了下来，紧紧盯着伤口。 纪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跑哪儿去了？公司的假也不请，一句话没有就跑了，你不想待，就离开纪氏吧。” 纪山姜眼神冷了下来，冷笑一声，并不答。 纪扬灵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还态度自然地拿起水果刀，削着苹果。 纪长松原本想说什么，注意到纪山姜手臂的伤口，顿时着急地站了起来：“山姜，你手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又不知道野到哪儿去和人打架了。”纪老爷子相当看不起纪山姜的行为做派。 纪山姜嘴角带邪笑，从门口走了进来：“是呀，我是和人打架，要不和人打，我现在可能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那岂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什么意思？”纪长松微微一愣，伸手，想要拉着纪山姜看看伤口。 纪山姜直接推开他，看向唐佳：“你当年杀我母亲，那时候我年纪小，不能拿你怎么办，现在你又对我下手，那就不怪我报仇雪恨了。” 唐佳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这是打死不想认了。 正好这时候，外面警车的声音响起。 纪山姜嘴角一扬：“你不认没关系，我已经把证据全都交给警方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准备吗？我准备了很多年，唐佳，进去为我妈忏悔吧。” 纪家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唐佳，尖叫一声：“啊——纪山姜，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应该说是你干了什么？两次杀人未遂，我算算得判多少年？”纪山姜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痛快，眼底又隐隐带着痛苦。 他就算为那个女人报仇了，可她也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对他笑，将他护在羸弱的羽翼下。 纪长松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走到唐佳面前，盯着她：“你……要杀山姜？” 唐佳没有眼底慌乱：“我……我……” 这番慌乱的神情，了解她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啪——”纪长松一巴掌打在了唐佳脸上。 这时候，警方的人也到了纪家，管家走了进来，声音带着焦急：“先生，外面有警察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纪山姜竟然真的报警！ 而且他竟然将所有的证据都搜集齐了！ 纪扬灵手一晃，苹果和刀都掉在了地上，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有对纪山姜的，也有对唐佳的。 唐佳听到管家的话吓得不轻，赶紧转身，看向纪老爷子：“爸，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纪老爷子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看向纪山姜：“纪山姜！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家里解决吗？！你报什么警？！” 纪山姜表情不变：“唐佳杀人未遂，我为什么不能报警？” 纪老爷子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却打起精神伸手：“长柏，电话给我……” 他这是要打电话救唐佳了。 纪山姜冷着脸，扫过面带激动的唐佳：“你可以救她，我回头就去网上曝光，第一豪门纪家，当家夫人杀人，却被一个电话救了下来，豪门杀人不用偿命。” “你——”纪老爷子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瞪着他。 唐佳脸又白了：“爸，爸你必须救我！” 她甚至把视线放在了纪扬灵身上：“扬灵，救救妈！” 纪老爷子拿起了手机，要想将电话打出去，纪长松突然开口了：“爸，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唐佳既然真的杀人未遂，就要为她自己的行为负责。” “纪长松——”唐佳扭头，恨恨地看着他，“我是扬灵的母亲！” 纪长松不理会她，看向管家：“让警察进来。” “纪长松！”就连纪老爷子也站了起来，指着纪长松，“你现在眼里只有这个小子，连我们纪家的祖宗家业都不要了吗？！” 他深深吸气，又缓和了口气：“长松，唐佳做错了我们私下处理，何必送到警局让外界看笑话呢？” 纪长松却是看着纪山姜受伤的手臂，红了眼眶：“我的人生才是个笑话，为了纪家的祖宗家业？我不想管了！我现在只想管我儿子，管我和婉婉的儿子！” 过去的几十年，他一直为了纪家的祖宗家业忍耐，为了纪家做出牺牲。 是纪山姜追楚凝的勇气和不顾一切，让纪长松终于承认那个自己一直知道却不承认的事实—— 他一直都错了。 如果当初他能够少一分责任，多一分为自己和自己的爱人考虑，那怎么会有现在的悲剧发生呢？ 唐佳杀了杜婉也就罢了，她现在竟然还想要杀了纪山姜！ 纪长松一分一秒都不想忍耐她了，什么纪家的责任，什么祖宗基业，他为此忍了几十年了，他再也不要忍了。 再忍下去，他是不是还要牺牲自己和杜婉唯一的血脉呢？ 纪老爷子脸白了，跌倒在沙发上。 纪扬灵浑身颤抖，他站了起来，眼眶渐渐变红：“爸……你眼里只有纪山姜一个儿子吧，这是我母亲，是唐佳，你真的一点情也不念吗？” 纪长松不答。 唐佳痛哭出声。 纪扬灵拔高声音，指着纪山姜：“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为了个私生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夫人？纪山姜原本就不该存在，他是你背叛我母亲的证据！” 纪老爷子闻言，脸色大变。 纪长松突然就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太癫狂了，纪扬灵愣住，就连纪山姜都被吓了一跳。 纪长松拉过纪山姜，脸上的表情是笑，却令人害怕，他一字一顿地说—— “纪山姜，我的儿子，我户口本上妻子生下来的儿子，他的母亲，杜婉，我，纪长松的妻子。” 83、妻子 第83章 “什……什么意思？”纪扬灵愣住, 大脑一片空白。 纪长松抖着手掏出钱包, 他的钱包不算薄, 也不算厚, 里面除了两张黑卡, 什么都没有。 但他随意的将黑卡丢出去，撕开钱包, 那钱包竟然内有乾坤—— 里面还藏着一个小本本, 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这红色本本被他藏在钱包里面，随身携带着，显然是他极其珍贵的东西。 “结婚证, 我和杜婉的结婚证，我们结婚二十二年零二十八天……”他的声音颤抖，举着那个红色的本本，眼神带着眷念和痴狂。 纪老爷字彻底瘫在沙发上，整个人老得不成样子，闭上绝望的眼睛, 一言不发。 纪扬灵眼神呆滞，二十二年…… 也就是说……纪山姜是婚生子？他们怀上纪山姜的时候……已经结婚了？ “那我母亲……”纪扬灵张张嘴，声音晦涩沙哑。 这些年他其实知道, 纪长松和唐佳虽然住在一个屋子, 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屋子里面还有楼梯，可以直接上三楼。纪长松这些年一直住在三楼，距离佛堂最近的地方。 纪扬灵一直都知道, 只是父母要在自己面前维持关系，他便也不戳穿。 “离婚了，我们结婚三年就离婚了。”纪长松声音冰冷，看唐佳的视线不带有温度。 “不可能……你骗我……你胡说！”纪扬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向唐佳，“妈，你告诉，你告诉我……你和爸怎么回事？！” 唐佳低下头，什么话都没说，脸上的神色隐隐带着心虚。 纪扬灵脸彻底白了，整个人跌倒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似是自嘲，又像是悲伤，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的私生子，其实不是私生子？ 他是堂堂正正的纪家人，是纪长松和妻子生下来的孩子，这些年的私生子名头，竟一直都是假的？ 那他自己呢？ 纪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真的就名正言顺吗？ 就连纪山姜都惊呆了，他震惊地拿过那被纪长松妥帖保护着的结婚证。 翻开，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女人——确实是他记忆中的母亲。 只是照片上的杜婉更温柔、漂亮，也更幸福，没有他记忆中的满脸沧桑和苍老。 杜婉和纪长松确实已经结婚了。 纪山姜刚刚才在傅家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转头又在纪家，知道了另一个大秘密。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向纪家，看向这个装饰豪华的山庄…… 豪门家族，这就是豪门家族吗？ 一个又一个秘密，孩子不是孩子，婚生子不是婚生子。傅家掉包孩子，纪家离了婚的两人，竟然还在外摆出相敬如宾的架势，让妻子成为小三，让孩子成为私生子…… 这样藏在光鲜亮丽的皮子下面的肮脏龌龊，又比谭家名正言顺娶了二夫人好到哪儿呢？ 真是丑陋不堪。 别说纪文羽，就是纪长松亲弟弟纪长柏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原来唐佳已经和纪长松离婚二十多年了…… 这时候，警察进来了。 还在沉默的唐佳顿时伸手，抓住纪老爷子的衣角：“爸！你救我！你赶紧救我啊！” 纪老爷子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唐佳愤怒地喊着：“爸--你若是不救我，我就--” “唐佳，”纪老爷子声音有气无力，低头，在唐佳耳边轻声说，“你先配合警察同志，我们都知道，你只是被纪山姜气到了，才会想要吓吓他，想要杀他的不是你。” 他这话其实就是一个提点了，也是一个暗示，只要唐佳咬死不认，他们会救她的。 唐佳浑身颤抖，但她现在只能相信纪老爷子，她的视线带着威胁：“爸……你要是不救我，我下地狱也要拉个垫背的……” 说完，她顺从的伸手，任由警察将他拷走，她看纪山姜的视线，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警察态度很不错，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纪家现在没心思顾忌这些，纪老爷子摆摆手，让警察先走。 纪长柏一家人一言不发，他们都吓傻了，直到唐佳被拷走，纪文羽才张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伯，到底怎么回事？” 纪长松的视线却看向纪山姜，他伸手想要握纪山姜的手，被他避开了。 纪长松的眼神变得落寞，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痛苦：“山姜……你是婚生子，你从来都不是私生子，对不起……当年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我们就领证了。” 又一段上一辈的恩怨，在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纪长松和唐佳联姻的时候是没有喜欢的人，唐佳年轻的时候比较爱玩，私下交了不少男朋友，纪长松其实看不上唐佳，但是两个家族需要联姻。 也因此，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年轻张扬的唐佳说，两人私下各玩各的就是了。 纪长松那时候心里只有工作，很是嫌弃唐佳，自然也懒得搭理她。 唐佳那些年虽然爱玩，到底不是个傻子，没敢被人知道，非常低调，也不敢怀上别人的孩子。 纪长松很不喜欢她，但纪家需要继承人，于是，婚后半年，唐佳怀上了纪扬灵。纪长松就犹如完成任务一般，只等着纪扬灵的降生，因为唐佳怀着孩子，他待她还是很不错的。 唐佳大概也是因为孩子，就想和纪长松真的做一对恩爱夫妻。 生下纪扬灵以后，纪家人都非常高兴，纪长松继续投入工作当中，时不时陪着孩子，完全无视唐佳。 唐佳多次碰壁之后，又气又恼，再次在外面玩了起来，纪长松自然就更冷淡了。 就这么过了一年，纪扬灵两岁的时候，纪长松遇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叫做杜婉的女人。她普通家庭出身，但父母都是文学专业教授，书香门第。 纪家人都是情种，这话没错，几次和杜婉接触后，纪长松陷了进去，他爱上了杜婉。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杜婉，是他内心深处最期待最向往的存在。 杜婉的家庭情况简单，都是善心的知识分子，祖祖辈辈都教书育人，每年都要去山区支教。 纪扬灵两岁半的时候，杜婉父母，也就是纪山姜的外公外婆去山区支教，遭遇山体滑坡，夫妻俩为了救几个孩子遇难了。 那一年是杜婉最难过的一年，她才刚刚大学毕业，父母就离开。 是纪长松一直陪着她，陪她找寻父母的遗体，帮她拒绝那些闻风而来想要采访的记者，也是他一手操持了杜家父母的葬礼…… 杜婉就是那段时间爱上纪长松的，她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甚至连名字也只知道叫长松。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她问纪长松——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爱人？ 那是纪长松第一次自私地撒谎了，也是他和杜婉悲剧命运的起点，他说——没有。 顺理成章，他们在一起了。 杜婉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和父母一样从事了教育行业，教书育人，那被她父母用命救下来的贫苦山区孩子们，她依旧资助着。 纪长松不想亏待杜婉，也因为自己的谎言，非常自责。 纪扬灵三岁的时候，那个夏天，杜婉要像她的父母一样，去山区支教。纪长松坚决不同意，偏远山区的暴雨季，总是充满了危机。 那是杜家的传统，杜婉的父母没了，但她还在，她一定要去山区。 于是，杜婉不告而别。 纪长松没有追去，也没有再阻拦，他回了纪家，和唐佳提出了离婚，他想要长长久久和杜婉在一起，想要和杜婉结婚，想要她成为纪夫人。 哪怕纪老爷子会不同意，哪怕和唐家的商业联盟会破灭。 唐佳听到纪长松提出离婚的时候，坚决不同意，她是纪夫人，是纪家的当家夫人，是其他小姐妹都羡慕的对象，怎么可能离婚呢？ 纪长松却是打定了主意，他拿出唐佳和其他男人厮混的照片和视频，桌上摆着离婚协议，唐佳要是不签，整个上流社会都会看到这些照片和视频。 那年纪扬灵三岁，他的父母协议离婚，悄悄办了离婚证。 纪长松不敢告诉纪老爷子，他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先斩后奏，准备和唐佳离婚又和杜婉结婚之后再公布。 离婚这件事只有纪长松和唐佳知道，办完离婚之后，纪长松赶往山区，步行翻过两座山。弄得他浑身狼狈不堪才找到了扎着马尾，正在泥巴屋子里面给一群黑瘦黑瘦的孩子们上课的杜婉。 对于纪长松的到来，杜婉也是惊了。 她还要在山区待一个月，一直到学校收假才会回去，纪长松就在山区陪着她待了一个月。 他们给这些孩子们辅导全科，愿意上学的孩子以后就好好读书，能念到什么时候，纪长松就资助到什么时候。 他们翻修了泥巴学校，又铺了一条路进来。 山区环境艰苦，但杜婉和纪长松却一点不嫌弃，杜婉每天上完课就洗手做羹，给念书的孩子们和纪长松做饭。 而管着偌大家族的纪长松，却每天顶着大太阳出去监工，守着修建学校和公路。 杜婉就是这个时候怀上纪山姜的。 一个月时间到了，在孩子们的眼泪中，二人离开了山区，也离开了他们这一辈子，最轻松幸福的一个月。 回到京市之后，杜婉检查出怀孕，纪长松高兴的像是第一次拥有孩子一般，他们喜滋滋一起做饭庆祝，又领了结婚证。 纪长松跪在杜婉父母的坟前，发誓这辈子会好好待杜婉，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一辈子活在蜜罐，让他们的孩子健康成长，快快乐乐。 84、赎罪 第84章 纪长松一直没敢告诉纪老爷子他和唐佳已经离婚, 又已经和杜婉结婚的事情。 唐佳也还在纪家住着, 没有离开, 就连纪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更何况是外界？ 只是那段时候, 纪长松不再着家，纪老爷子大概是知道唐佳的混乱, 也就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杜婉怀孕的时候还在坚持上课，她和每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一样，白天工作, 下课后等着纪长松接她，两人一起去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吃。 住着三室一厅的学区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他们花了一个月装修的儿童房, 给他们期待的孩子准备的。 杜婉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纪长松回了一趟纪家，他准备先去家里, 将真相告诉纪老爷子。杜婉要是想要住纪家, 他们以后就住在纪家。 但他知道, 杜婉肯定不想住在纪家，那他们就继续住在学区房里面。 他回来的时候，却被唐佳拦住。 纪长松不想搭理她, 但唐佳却拉着他说，想要复婚，她不同意离婚了，她要给纪扬灵母爱，要给纪扬灵一个健全的家庭。 纪长松当然不理会她，冷冷看她一眼就走了。 等到书房的时候，他还没开口，纪老爷子就说——纪氏最近和唐家有个大的项目合作，要是成功了，纪家往前一大步，要是失败了，纪家的将被大大削弱力量。 纪老爷子还说，希望纪长松最近对唐佳好些，不要再不着家了，至少最近几个月合作的洽谈期不要这样子。他也知道纪长松不喜欢唐佳，等合作结束后，随他们的便，只是这段时间，可是关系纪家根基的时候。 只要坚持这几个月就行，千万不要生出任何事端，否则他就是纪家的罪人。 他严厉的态度让纪长松不敢说出真相，他了解纪老爷子，这是个心狠的男人，在纪家未来和纪长松的感情之间，他一定会选择纪家未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甚至有可能对杜婉出手。 纪长松担忧，就忍了下来。 唐佳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收了心，不再在外面浪荡，反而天天痴缠着纪长松。 他烦不胜烦。 一直到了杜婉临产前期，纪长松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告诉了纪老爷子，他有了妻子，他的妻子即将为他生下二儿子。 纪老爷子勃然大怒，一句话不想再听，直接将纪长松关在家里。 这一关，时间是近半年。 这也就是楚凝曾经听楚秀珠说过的，纪长松被关的半年。 纪长松并不知道，他刚刚被关起来，杜婉教书的学校就被人贴着杜婉给人做小三的事情，破坏纪氏当家人纪长松和夫人的感情。 杜婉提前产子，被所有人辱骂是小三。 甚至在她住在医院的那段时候，唐佳还带着人进病房骂杜婉是小三，破坏别人夫妻感情。 那段时间的杜婉，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的同学、老师以及父辈的朋友，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她和纪长松堂堂正正结婚领证的。唐佳是前妻，却隐瞒了婚姻状况，非说纪长松是她老公，杜婉做小三还生下私生子。 他们愿意护着她，保护她，可他们的力量怎么可能和唐佳相提并论？ 满校园贴着她是小三，学校开除了她，她拿出来的结婚证被唐佳明目张胆抢走，当场撕了。 杜婉还在坐月子，就已经被唐佳折磨了好几次，要不是她死命护着纪山姜，纪山姜都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而这个时候的纪长松被关在家里，他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他跪着求纪老爷子，他绝食，他想过很多办法，纪老爷子统统不理会，甚至拿杜婉和他们的儿子威胁他，不准他伤害自己的身体。 纪老爷子话说得很重，说他的责任，说和唐家现在的合作…… 纪长松从小就是纪老爷子教大的，打小的教育让他把家族利益看得很重，但他太爱杜婉了，他甚至说过，只要让他出去见杜婉，他可以不公布他和杜婉的关系，可以让唐佳继续占着“纪夫人”的头衔。 纪老爷子答应了。 可当纪长松冒雨赶到他和杜婉居所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杜婉走了，带着他们的儿子走了。 隔壁屋子的老教授走了出来，用拐杖狠狠将他打了一顿。 纪长松跪在地上，仍由他们一棍子接一棍子的打，嘴里却一直追问——杜婉在哪儿？ 他只要知道杜婉在哪儿。 没人知道杜婉在哪儿，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但这过程中，他知道了杜婉遭受过的痛苦。 纪长松从未如此恨过唐佳，他回到了纪家，第一次出手打女人，他打了唐佳，要将唐佳赶出去，要公布杜婉的身份，他不要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再待在纪家。 纪老爷子拦住了他，甚至不准他公布和唐佳离婚的消息。 纪长松自然是不愿意，纪老爷子用杜婉母子的性命威胁他，纪老爷子说，现在他们都活着，他不准唐佳对那对母子下手。等到和唐家的合作结束，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但要是纪长松毁了纪家，他就是纪家的罪人，那老爷子这辈子都不会认杜婉和他们的儿子，甚至不会让他们活着。 纪长松被纪老爷子用家族、亲情以及杜婉母子的性命威胁，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同意之后，纪长松大病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 身体好了之后，纪老爷子也没准他出去，一直留在纪家，哪儿也不准去。 而唐家虽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却知道唐佳之前的事情做得不道德，结婚的时候她说各玩各，也落了不少把柄在纪家手上，等轮到纪长松的时候，她就这么折腾。 唐家有些愧疚，在合作中，给足了纪家利益。 从纪长松被关，到他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迈进纪氏大门的时候，已经过去半年了。 出来后，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杜婉母子，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他一直保存着和杜婉母子住过的房子，还在纪家三楼仿着杜婉住的房子装修了一个房间出来。 那时候纪长松并不知道，唐佳一直找人跟着杜婉和纪山姜，也就是纪山姜童年最恨的那一群流氓。 他们搬到一个新的地方，那些流氓就将“杜婉是小三纪山姜是私生子”贴的到处都是，杜婉和纪山姜换了各种各样的名字，在全国各个偏远地区辗转。 那些流氓不敢杀他们，也不敢真的对他们做什么事，但光是骚扰就够折磨他们了。 每当纪长松要找到他们的时候，那群流氓就骚扰他们，逼着他们继续换地方，继续换名字。 纪山姜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阴影中长大。 他十岁那年，纪扬灵十五岁，商业天赋出众，是纪家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位继承人。 纪老爷子很是高兴，纪长松也很满意，他们开始带着他进纪氏接触公事，他总是游刃有余，堪称天生的继承人。 为了纪扬灵能够继续健康长大，能够拥有对纪家的爱和责任，纪长松忍着对唐佳的恨，一直和她装作相敬如宾。 在纪长松从小接触的教育中，没什么比纪氏更重要，纪家的未来大于一切。 也是这个时期，纪长松终于要找到杜婉母子了，十年过去，他对杜婉的爱一分未少，他激动地想要去找那对母子。 可惜……当他找到杜婉母子的时候，只剩下纪山姜了，杜婉已经死了，死于车祸。 留给他的，只有骨灰，除了骨灰，什么都不剩。 都已经找到了杜婉，还能查不到是唐佳下的手吗？ 纪长松疯了一般，他要杀了唐佳为杜婉偿命，还是纪老爷子拦下他，让他看看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唐佳生下的纪扬灵，是纪家未来的希望。 还有一个二儿子，是他和他爱人的结晶，是他爱人护了十年的孩子。 纪老爷子说，他是纪家的当家人，就要有一辈子为纪家付出的决心。 纪扬灵已经不小了，他的身上不能有污点，纪家也绝对不能再经受波折！ 而这时候，昔日第一家族傅家，他们的当家夫人楚秀珠，刚刚生下一个儿子。 他们要是和唐家掰了，那么纪家的第一家族定然不保。 纪老爷子说，他以后不会再管他私下对唐佳的态度，但是必须在纪扬灵面前维持和谐，他可以答应将那个孩子接回来，给他取名字，写进纪家的族谱，甚至让他一辈子生活优越。 杜婉已经死了，一辈子活在纪老爷子阴影下的纪长松，只想护着他和杜婉的孩子。 他答应了。 之后，他和杜婉的孩子被接了回来，纪老爷子取名——纪山姜。 山姜，香草，又称杜若。 也是纪山姜在回纪家之前，叫过的名字之一。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纪家的责任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我的爱人没了，她那么善良的女人，她的父母一辈子教书育人，为人奉献，就是死都是为了救人。可我却害得她被人辱骂，到死都没能被人堂堂正正称一声纪夫人！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杜婉唯一留给我的宝贝，我也不能护着他，让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纪家少爷，这么多年都被人当做私生子！” 纪长松面色狰狞：“我说过的！谁也不能动山姜！我爱人和儿子的痛苦是我的错，我是罪魁祸首，可唐佳是刽子手！她早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为我爱人赎罪！” 他真是个傻子，以前竟然为了纪家，为了纪家未来的继承人，牺牲了爱人，还差点牺牲自己的儿子。 要不是纪山姜追楚凝的勇气和无所畏惧，他可能到死都不能醒悟。 他被纪家的责任折磨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个人从小受到的不正确教育真的挺可怕…… 85、狼狗 第85章 纪扬灵呆滞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身上散发着绝望和痛苦。 这……才是真相吗？ 纪山姜的母亲, 从未抢过别人的男人, 也没有做那所谓的小三, 她是纪家堂堂正正的夫人, 却因为唐佳，一生流亡, 最终还死在唐佳手上。 而纪山姜, 他是纪家堂堂正正的少爷，从来就不是什么私生子，他拥有和纪扬灵一样的身份, 却一直被人骂私生子。童年被唐佳逼着，四处流浪，进入纪家后也被唐佳一口一个“野种”叫着…… 纪山姜和杜婉，没有做错任何事，做错事情的是没有担当的纪长松，以及……唐佳。 纪扬灵呆坐着那儿,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纪长松为什么忍耐唐佳，为什么要让纪山姜受这些罪，那是为了他……为了他纪扬灵这个继承人的光鲜亮丽。 他前二十多年确实光鲜亮丽, 可那光鲜亮丽越是衬托得现在肮脏不堪。 纪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脸有些发白, 也同样一动不动。 纪长柏一家人更是不敢说话了，看看纪长松又看看纪老爷子，大气不敢出。 “山姜……”纪长松伸手, 想要拉过他的儿子。 纪山姜却狠狠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暴戾，声音冰冷：“纪长松，你以为你说出真相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只会更恨你，你是害我母亲和我的罪魁祸首！” 杜婉这辈子要是没有遇见纪长松，或许在父母离世的时候会很痛苦，可那是时间可以磨去的伤痛。而不是如同现在，受了十年的折磨，又死于非命。 他的视线扫过纪家所有人，最终定在纪老爷子身上：“这个纪家，真让人作呕，从今天开始，我纪山姜和纪家没有一点关系，和纪长松，断绝父子关系。” 纪长松脸色之骤然间变白，伸手拉住纪山姜，声音哽咽：“山姜……” 纪山姜挥开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山姜——”纪长松哭喊一声。 纪山姜脚步不停，他早就不想和纪家有任何关系了，无论他是所谓的“私生子”，还是纪家堂堂正正的少爷，他都不想和这个令人恶心的纪家有任何关系。 外面淅沥沥的小雨变大，渐渐遮住了人的视线。 天地天大，纪山姜竟然一时之间，有一种彷徨无依之感。 他突然想到今天来纪家之前，他问楚凝——我要是无处可去……你会长期收留我吗？ 楚凝说——嗯。 纪山姜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脚下有了方向，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纪山姜到傅家山庄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苍白。 他一步步朝着傅家的大门走去，进去后，又一步步朝着楚凝住的地方走过去。 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个人影，雨太大了，灯光看不清楚，但还是依稀可见那个人举着一把大黑伞，脚步匆匆朝着他过来。 直到人靠近之后，纪山姜才发现，那是楚凝。 他想笑，又有点想哭，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原本应该是带着笑意，可他说出来的时候，竟带着令自己震惊的委屈和哭腔。 楚凝脚步不停，轻快地朝着他走过来，皱着眉，声音轻轻：“我来接你，刚刚傅三看见你回来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拿伞？” 说话间，楚凝已经走到纪山姜旁边了。 她显然是正准备睡觉，头发随意地散着，穿着轻薄的睡衣和拖鞋，脸上也干干净净的。 纪山姜有些想要抱抱她，却知道自己现在一身脏兮兮又湿漉漉的，他要是挨着她，一定会让她的身上也变湿的。 于是，他扯出一个笑容，眼里被带着悲伤，他说：“我现在无处可去了，你收留我吧。” “好。”楚凝举着伞，看向他。 纪山姜低头，回视楚凝。 风风雨雨就在伞外，大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带着危机感，但纪山姜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和面前这个女人在一起，一切都无所畏惧。 楚凝心里有些好奇，看纪山姜这个样子显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从纪家出来的。 他要让唐佳付出代价，今晚警察就会抓捕唐佳，要是纪家人救下了唐佳，那纪山姜不能从纪家离开。要是唐佳被抓了，纪家会这么轻轻松松就放纪山姜出来吗？ 这个疑惑一直到纪山姜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她才问了出来：“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纪山姜苦涩一笑，在她旁边坐下，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他从未想过要瞒着楚凝，就像是楚凝也不会瞒着他傅家的隐私，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是同病相怜，傅家是一团乱麻，纪家也不遑多让。 一个换了孩子，一个将正牌夫人当做小三。 楚凝听完后，瞠目结舌，眼神带着难掩的惊讶。 这个现代社会，看起来一切都在进步，但藏在繁荣下面的阴暗，和过去也不遑多让，豪门尤甚，表面光鲜亮丽，内里龌龊不堪。 “原来……纪家给傅家威胁的那段时间，傅家也给了纪家威胁……”楚凝声音带着嘲弄。 纪老爷子告诉纪长松，傅家有了儿子，傅家的危机已经褪去，而纪家要是和唐家掰了，那纪家都会一落千丈，再也不是第一豪门，第一豪门还是傅家。 而傅家的傅军国却是因为唐家帮着纪家，纪家势头凶猛，傅家绝对不能再落后太多，所以一定要换了傅元锦和小铃铛…… 这可当真是可笑。 “我只是觉得想不过，纪长松就那么好吗？我母亲因为他，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却一点也不恨他。”说到这儿，纪长松气得磨牙，“诚然这些痛苦都是因为唐佳，但纪长松也是要负责的，是他招惹了我母亲在先，又护不住我母亲。也是他为了家族，牺牲了我和我母亲，最后甚至因为家族，都不给我母亲报仇，他凭什么说爱我母亲？！” 他觉得纪长松不配，不配做一个丈夫，也不配做一个父亲。 楚凝无声叹口气，说：“这世界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人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很多东西是不能兼得，只能顾一头。你父亲以前以纪家为先，所以有了你和你母亲的悲剧。现在你父亲以感情为先，又完全将纪家抛在脑后……” “我不需要他现在再来弥补我，我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以后都没必要在了。”纪长松冷冷说道。 之前他们刚刚缓和的关系，在纪山姜知道真相后，又落入冰点。 纪长松对不起他和他母亲的，远比他想的还多。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以纪家为先，以纪家的未来为主，也因此，他护不住爱人，甚至还和杀了她爱人的人同处一室。”楚凝有些唏嘘。 纪长松不难受吗？ 他的情绪定然一直是崩溃的，可以说几乎是完全凭着一口气活着，他早就犹如行尸走肉。 仇人在身边，他却除了跪在佛前祈求佛祖让他死后还能见到爱人，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二十多年的压抑和疯狂，一朝在现在释放，纪长松眼里就只有纪山姜了，谁要是碰纪山姜，就像是碰了杜婉，他要拼命的。 他把曾经对杜婉的愧疚，企图在现在全部弥补给纪山姜。 过去他为了纪家牺牲杜婉，现在他可以为了纪山姜，将纪家毁灭。 纪山姜眯着眼睛，将脑袋轻轻放在楚凝的膝盖上，声音轻轻：“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肮脏的家族，我已经和纪家断绝关系了，以后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偏头，眼神温柔：“你要收留我，长期的。” 楚凝好笑：“那我要是不呢？” 纪山姜眼神变凶，磨牙：“你说好会收留我的！” “我反悔了。”楚凝眯着眼睛，挑眉。 纪山姜扑了过去，像是一只狼狗扑向主人，带着收敛爪牙的虚张声势：“你不可以反悔！你要言而有信！” 他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体重不轻，两人又挨得近，突然间扑过去，直接将楚凝扑倒，摁在了沙发上。 而且……不应该挨在一起的部位，贴在了一起…… 纪山姜愣住。 楚凝也愣住。 两人视线相对，楚凝呼吸间湿热的气息打在纪山姜脸上。 这一瞬间，他脸胀红，楚凝脸色一变，她感觉到……某人不太礼貌的物件抬头了。 “砰——”楚凝将纪山姜掀翻，他也直愣愣地摔倒在地。 他没有动，摔倒后就躺在地上。 楚凝也没有动，躺在沙发上，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脸有些红。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纪山姜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楚凝呵斥他一句。 纪山姜老老实实闭嘴了，躺在地上不敢动，楚凝也不说话，看着天花板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纪山姜憋不住，又说话了：“这是正常反应。” 要是和喜欢的人像刚刚那样还没反应的，那才是不正常。 “闭嘴——”楚凝不想听他讲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弟弟，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86、疯狂 第86章 纪山姜再次安静下来。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 纪山姜僵硬得有些发麻, 他动了动, 楚凝没有动静。 纪山姜想了想, 喊了声：“凝凝？” 楚凝还是没有动静。 他忍不住, 坐了起来：“我道歉，我真的不……” 声音戛然而止, 只因为睡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睡得安稳。 是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就没有哪一天睡好过, 今天又耽误到这么晚，睡着也正常。 纪山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轻手轻脚站了起来，找了一床毛毯抱过来，轻轻盖在楚凝身上，她睡得很香, 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有些无奈，在楚凝旁边坐下，看着她的脸, 一脸无奈：“这都睡得着, 你可真是的……要是我是个坏人或者管不住自己, 你可就完蛋了！” 他磨磨牙，张牙舞爪的模样，动作却非常轻, 声音也非常小，不敢惊扰到楚凝。 又过了一会儿，纪山姜也有困了，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将脑袋搁在楚凝耳畔，像是和她同枕而眠，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又那么一瞬间，纪山姜暴戾又绝望。 可是现在待在楚凝旁边，心里却又满足至极，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纪山姜想—— 这或许就是爱吧。 因为爱一个人，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心里都变得暖和起来。 为了这个人，可以与所有人为敌，可以不顾一切，去追、去疯狂的爱。 闭眼的时候，纪山姜有想，那让杜婉忍耐那么多年的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屋内两人都睡着了，虽然不像夫妻一样交颈而眠，却第一次，两颗心靠得这么近，他们两个是两只小兽，互相保护互相舔舐伤口，他懂她，她也懂他。 纪家。 纪长松自从纪山姜离开后，就佝偻着身躯去了佛堂，抱着杜婉的照片，絮絮叨叨，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和疯子没两样。 纪扬灵则被纪老爷子拉到了书房，两人一时间都没人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纪老爷子才说：“扬灵……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要你做决定，怎么救你母亲出来，又怎么让你爸爸可以找回理智。” 纪扬灵倏的抬头，眼神带痛苦，看向他信赖的老人：“爷爷，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觉得他们强装夫妻更加让人难受吗？” 他们那是夫妻，那根本就是仇人啊！ 纪老爷子将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纪扬灵，就连声音都带着苍老：“扬灵……爷爷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爷爷就希望你能够好好长大，然后接管纪家，保持我们纪家的辉煌！” “不是瞒着我、骗着我，我就能好好长大，以前你们就告诉我真相，我就不会长大吗？”纪扬灵红了眼眶，他一向是个坚强的男人，长大后几乎就没有哭过。 但在今天，他眼眶红了好几次，只差一点眼泪就要落了下来。 这次终于忍不住，眼里有泪珠滚落。 纪老爷子直直看着他，放柔了声音：“扬灵，你是纪家最出色的一个继承人，我相信纪家在你的手上，一定会前所未有的昌盛。所以你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你一定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从我们手上接过纪氏。”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犀利：“扬灵，你还记得爷爷怎么教你的吗？作为纪家的继承人，脑袋一定要清醒，绝对不能像你爸爸一样，糊糊涂涂爱上了别人，现在更是为了纪山姜完全不顾忌纪家的脸面！” 纪扬灵看着老爷子，眼神还依旧痛苦难受。 “扬灵，纪家的继承人，一定要冷静、理智，你爸爸现在显然是一门心思都在纪山姜身上，无心公事。”老爷子看着他，“所以等我离开后，你直接做纪家的当家人，整个纪家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直接跨过纪长松，将公司交到纪扬灵手上。 显然，纪老爷子是怕纪长松脑袋糊涂了，要将公司给纪山姜才有这个想法。 纪扬灵抬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高兴的情绪。 “我已经立下遗嘱了，以后纪家就是你的，绝对不会被你爸爸交给纪山姜！”老爷子声音坚定。 纪扬灵却很是失望，眼神难掩复杂，他的父亲和母亲早就已经离婚了，他非常难受。纪长松也很难受，他已经难受了二十多年，这会儿正在佛堂痛苦。 纪……纪山姜原来并不是私生子，他是堂堂正正的婚生子，他和纪家断绝了关系，以后再和纪家没有关系了。 纪老爷子不安慰自己、不关心纪长松、不在意纪山姜，却只想着纪长松要是将公司交给纪山姜怎么办？ 纪扬灵知道纪老爷子一定要把纪氏给他不是因为爱他、疼他，仅仅只是他天赋出众，是纪家未来的当家人，是纪家的未来…… 他只关心纪家，并不关心纪家人。 纪扬灵有些失望，却只是苦笑一声：“好……” 纪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即又问：“纪家的事情肯定藏不住了，你爸一定会把消息放出去的，所以你要做好准备，肯定会有人嚼舌根……” “嗯。”纪扬灵应了，眼神却越来越麻木。 “至于你的母亲……我会救她的，你把国内最好的刑事律师请来给她打官司，其他的我想办法。”纪老爷子皱着眉头说。 纪扬灵依旧应了。 他当然要救唐佳，他的所有亲人当中，只有唐佳是疼爱他的。 虽然唐佳的爱也掺杂了其他东西，却比将他当做工具的纪老爷子和恨着他的纪长松好多了。 要是他连唯一爱他的人都失去了，那他还能有什么？ 这一刻，纪扬灵突然想到楚凝，嘴角自嘲的笑容越发明显，眼里也带着痛苦和难过。 他真是羡慕纪山姜啊，当初要不是纪家有了野心，楚凝现在应该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吧？ 而现在，那个差点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正陪着心情不好的纪山姜吧…… 他看起来拥有很多，却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个纪家，他什么都没有剩下了，他的父亲看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他是他仇人的儿子，是他几十年痛苦的根源。他的母亲杀过人，现在还在被审讯，他喜欢的人也因为纪家的野心而放弃了他。 他什么都没有，纪山姜看似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了，有父爱，有堂堂正正纪家少爷的身份，还有……楚凝。 纪扬灵笑容苦涩。 而与此同时，纪家的另一个位置也有着对话。 “真是万万没想到，大伯他们还有这样的事情……”纪文羽脸上的表情还带着震惊，今晚的事情对他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万万没想到叫了二十多年的大伯母，其实二十多年前就不是他的大伯母了，反而是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小三的女人，才是真的大伯母。 程飘飘眼神偏远，像是想到什么，眼里闪过复杂：“是呀……原来山姜的母亲是那么好一个女人……” 她想到了她小时候，见到的那个穿着简陋，但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优雅笑容的女人。 那个女人给她擦干净手，把兜里藏着的两颗糖给她…… “唉，扬灵现在肯定很难受，还有大伯母，现在还在警察局，明天我问问扬灵，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没有。”纪文羽摇摇头，表情唏嘘。 纪长松那一支是纪家当家人，而纪长柏这一支，包括纪文羽，都要走政途。 程飘飘摇摇头：“可是大伯母要杀山姜，要是我们将她救出来，山姜会不会还有危险？到时候大伯肯定会疯掉的。” “我觉得这中间应该有什么隐情吧，大伯母真的敢杀人吗？是不是山姜误会呢？”纪文羽还是有些不相信，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人竟然要杀另一个看着长大的人，实在令他震惊。 他顿了顿，又说：“要是大伯母真的想要杀山姜，也不会到现在才动手吧，从山姜回纪家到现在十年了，怎么会突然想动手呢？而且她是扬灵哥母亲，还是救出来比较好。” 纪文羽显然是还质疑“唐佳杀纪山姜”这个信息的。 程飘飘皱眉，片刻，她说：“其实大伯母就是想要杀山姜。” “嗯？”纪文羽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程飘飘。 程飘飘咬咬牙，面上有些纠结，却还是张嘴说话：“那天我和大伯母在房间里，听见了外面扬灵哥和山姜吵架，然后大伯母脸色就变了，我好像听见她说什么留不得，之后就匆匆回了房间。” 纪文羽瞪大眼睛。 程飘飘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又说：“我觉得有些不对，就想和大伯母问几句，但是她走得太快，我怀着孩子走得慢，等我走到她门口的时候，听见她在打电话……” “你听见了什么？”纪文羽追问。 程飘飘抿了抿唇：“我好像听见她说——一定要杀了纪山姜！” 87、变动 第87章 这话落地, 纪文羽脸色大变, 紧紧抓着她的手：“你说真的？！” 程飘飘点点头, 眼神也带着不可置信：“真的,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今天听见纪山姜的话，我才信了。而且我怀疑……山姜的母亲确实是大伯母杀了的。” “这……”纪文羽一脸震惊。 “文羽, 咱们别去帮大伯母吧, 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而且她如果回来了，山姜会不会又有危险？”程飘飘皱眉, 眼神带着担忧。 纪文羽沉默了半响，终于重重点头：“嗯，我不管了，大伯母……唉，扬灵哥怎么有这样的母亲呢？” 他叹口气，又说：“我们以后一定要幸福, 我们的孩子要在爱中长大。” 他说着，一手搂着程飘飘，一手贴在程飘飘已经显怀的肚子上面。 程飘飘在他的怀里重重点头, 眼神却渐渐飘远, 眉头也皱了起来, 眼神复杂。 楚凝醒来的时候，纪山姜已经瘫在地上睡了过去，姿势别扭, 但睡得很香。 她面露无奈，轻手轻脚爬了起来，顺便将毛毯搭在了纪山姜的身上，又仔细看了眼他睡觉的奇怪姿势，轻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楚秀珠已经起床了，刚刚给小铃铛穿戴整齐牵着出来。 “妈，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楚凝看了眼时间，声音带着笑意。 楚秀珠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却还是不错的，她笑了笑：“小铃铛醒得早，我带她出来吃早餐。” 她现在是和小铃铛一起睡的，早上的时候，她醒过来，看见小铃铛竟然已经睁开眼睛了。 这小孩儿不说话，但其实非常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 她不想吵到旁边睡着的人，就一直没有出声，乖乖躺在床上等着。 楚秀珠心口生疼，越发怜爱她。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餐厅。 “凝凝、甜甜，你们起来啦，爸爸给你们带了早餐，是家里刘阿姨做的，她担心你们在这儿吃不好。”傅齐修满脸大笑，将早餐摆放在桌上，招呼他们。 这么一大早，傅齐修就带着早餐来给她们，他到底来看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楚秀珠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黑着脸说：“王阿姨，你做的早餐呢？” 一旁站着的王阿姨看看楚秀珠又看看傅齐修，扯出笑容：“就在厨房放着呢。” “拿出来吧，我们吃自己的。”楚秀珠声音淡淡。 一句吃自己的，却戳得傅齐修心口生疼。 楚秀珠牵着小铃铛坐下，随即给楚凝和小铃铛各盛了一碗粥。 楚凝看看傅齐修，又看看楚秀珠，给了她老爸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低头吃饭。 夫妻两人的事情，她是不想参与的，也不会特意帮谁。楚秀珠首先是楚秀珠，其次才是她和小铃铛的母亲，没必要为了她们，影响她自己的决定。 傅齐修眼神落寞，但他想到了纪山姜说的话，在餐桌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委委屈屈吃自己带来的早饭。 毕竟——傅家山庄的早饭没人给他准备。 楚秀珠大概觉得在两个孩子面前闹起来难看，没有搭理傅齐修，却也没有轰他立刻就出去。 楚凝喝完粥，放下筷子：“给纪山姜留一份早餐，待会儿他起来吃。” 饭厅顿时安静下来。 傅齐修饭也吃不下来，放下筷子，看向楚凝，刚想说什么，又憋住了。 楚秀珠也有些惊讶：“纪二少昨晚住在山庄？他住哪个房间？” 她更想问的是——楚凝怎么知道纪山姜还没有起床？ 楚凝淡定擦嘴：“他在我房间里。” 楚秀珠：“……”？？？ 傅齐修：“……”！！！ “他……怎么会在你房间呢？”楚秀珠声音带着试探，略显惊恐。 楚凝有些无奈，知道他们误会了，便解释一句：“昨晚有事说，就说到很晚，睡着了。” 她不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傅齐修误会的更深了，瞪大眼睛：“有什么事要在你房间里面说？而且还住了下来，你屋里可只有一张床……而且现在竟然还没起来……” ——纪山姜这么没用吗？还不如楚凝呢。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傅齐修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呸，瞎想什么？！ 楚凝看他一眼，无奈：“真是正事，不要瞎想。” 说完她站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爸是和我一起去公司还是我先去？” “一起吧。”傅齐修听到这话，将刚刚跑偏的思维收了回来，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秀……甜甜，你今天好好玩哦，爸爸下班再来看你。” 说完，他跟着楚凝屁颠屁颠离开了。 但一离开傅家山庄，傅齐修的态度就变了，跟上楚凝，追问：“你和纪山姜现在发展到哪一步呢？” 楚凝打开车门，回头露出一个假笑：“哪一步都没有。” 傅齐修钻进车子里，楚凝又交代：“这边不用傅四忙了，问问她和秦老师要不要在国内四处看看，记得及时告诉我。” “好的。”副驾驶的傅一应了下来。 楚凝也上车，在傅齐修旁边坐下。 傅齐修还在说着：“凝凝你年纪还小，很容易被人骗了的，你一定要小心呀。我觉得你这个年纪还是不要恋爱比较好，现在正是工作忙碌的时候。而且纪氏狼子野心，你不要被纪山姜的油嘴滑舌给骗了！凝凝呀，现在还是应该以工……” 他在旁边碎碎念，楚凝仿佛没有听见，低头开始看傅一递过来的文件。 最近傅军国不去公司，傅齐修更是去了也心不在焉，楚凝现在几乎是把整个傅氏扛在自己的身上，忙成陀螺。 车子平稳行驶，八点整准时到了傅氏。 又是一场大会，由傅军国主持。 昨晚傅军国有通知过，所有管理人员和董事会都必须全部到齐，有重要的人事变动。 会让所有人都到齐的人事变动…… 莫非是傅白轩又要回来了？还是傅家的小少爷要进公司了？亦或者是傅家大小姐犯错了？ 众人心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但面上却带着笑容走进最大的会议室。 人到齐后，便开始议论菲菲—— “石董事，您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怎么又突然召开这么大的会议？” “是傅白轩要回来了吗？” “陈经理，你和副总熟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 …… 又过了一会儿，傅军国的秘书打开了大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傅齐修和楚凝走在傅军国的两旁，一同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人下意识看向他们身后，但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没有傅白轩，也没有傅元锦。 傅军国走到上首坐着，傅齐修和傅楚凝走在他两边，整个会议室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也不卖关子，坐下后抬抬头，便说：“诸位，辛苦大家都跑来公司，我有一个重大的人事变动要当着诸位的面公布。” 下面悄无声息，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 傅军国声音淡淡：“我年纪不小，再不服老也是真的老了，该退下了。” 下面一下子就炸锅了，尤其是董事会—— “啊？” “董事长您身体还好，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是呀，这实在太突然了！” “董事长，三思啊！” …… 傅军国在公司的时间很长，而且他的工作能力也挺强，这些人这么多年，可以说非常信任他，他们当然也知道傅军国有老的一天，也知道公司的董事长早晚会换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傅军国摆摆手，他已经七十多岁了，是真的年纪大了，就算他在公司坚持到瘫下的那一天，也不会太长。 他这一摆手，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傅军国继续说：“新任的董事长就由齐修担任，我这些年的工作几乎都是他做的，我很放心将傅氏交到他的手上。” 他将视线移到楚凝身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凝凝，你已经长大了，而我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做好总经理这个职务。但你到底还年轻，平时叔叔伯伯给你建议你就认真听，有问题再问我和你爸，你的天赋我相信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楚凝年轻，董事会或者其他高层可以给建议，但要是欺负了她，她背后还有自己和傅齐修给她撑着！ 不仅是让傅齐修成为董事长，还让楚凝成为了总经理。 傅氏的董事长主要是做一些大方向的决定，负责所有业务的是总经理，也就是傅楚凝接下来就要管整个傅氏了。 从楚凝开大会开始，这些人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楚凝还是太年轻，他们以为傅军国还要守着傅家一些年，他们以为楚凝还要再过个好些年才会成为总经理。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董事会中一向领头的是石董事，他忍不住拔高声音：“副总这么快就成为总经理，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石董事不懂傅军国和傅齐修是抽了哪门子疯！ 楚凝没有急着说话，反而将视线移到石董事身上，然后淡淡开口：“石董事，你这是在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88、人事 第88章 她的声音过于云淡风轻, 好像只是悠闲的和人随口聊着天。 但她的眼神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亚和冷漠, 只让人看上一眼就心里发慌、脊背发凉。 石董事脑子里电闪雷鸣, 只是一瞬间, 他立刻想到了上一次开大会的时候, 那一次也是楚凝第一次开大会，但却给他们这些老家伙留下了深刻印象。 诚然那次过后, 石董事一下子就收回自己跃跃欲试的爪子, 不敢再和荣家人有任何牵扯。 但现在楚凝这么看着他，他却莫名心虚，生怕这女人还有什么准备, 要将他拖出来杀鸡儆猴。 这女人可是心狠着呢。 而且……她的作风荤素不忌，实在让人不敢惹上她。 就这么一个眼神，石董事怂了，他怕这女人对他下狠手，凭什么旁边这群老家伙就缩在后面，让自己去冲锋陷阵？ 况且还不止是得罪楚凝, 还把傅军国和傅齐修一起得罪了！ “没……没有……”石董事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傅总年龄还小，经验还欠缺。” 楚凝抬手, 将头发别在而后, 露出笑容：“谢谢石叔叔关心, 我会好好学的，经验欠缺了些，不过多做两年, 也就熟悉了。” “啊哈。”石董事扯出一个笑容，有点假，但楚凝装作没有看见。 其他董事不断看向石董事，对方显然已经偃旗息鼓，其他董事虽然犹豫，到底没敢再开口。 楚凝在公司的行事作风，实在让他们有些怵得慌。 偏偏这样子凶悍的傅家大小姐，但在员工中的人气非常高，可真是让这些老东西相当吃惊。 董事会都不敢反驳了，高层还敢说什么？ 都安静下来，接受了傅军国的安排。 傅军国忍不住点点头，眼里带了笑意，楚凝是女孩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她镇不住公司的人，但看这些人的反应，她显然不止是镇住了，还镇得非常好！ 会议开到最后，傅军国就不怎么说话了，基本上同他们说话的都是楚凝，就连傅齐修都很少说话。 听完汇报，楚凝也做了安排，傅军国浑浊的眼睛看向众人，眼带泪珠：“诸位，我很感激各位在傅氏的努力，也感谢各位为傅氏的付出，我们傅氏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各位的努力！” 下面的人全都被老爷子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傅军国露出笑容：“各位跟着傅氏走到今天，都是功臣，我还记得你们每一个人进来的时候，张经理是我从分公司挖掘上来的，辛经理是招聘进来的，一步步走到现在……” 他几乎把将每位高层都念了一遍，他还记得大多数的人怎么进傅氏，又在公司干了多少年。 傅军国的一席话，将所有人都说得眼睛红了起来。 都是些年纪不小的人了，回首一下过往，可不是热泪盈眶？ 能够在傅氏总公司走到高层的，有几个不努力？又有几个没有实力？ “……以前各位帮我，今后就帮助齐修和凝凝，齐修这人天赋一般，但胜在踏实，也肯听大家的意见。凝凝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她的能力是没得说的。她进公司才不到一年，已经可以将所有人事情都抓到手上，从不熟悉到游刃有余，总归不到一年。”傅军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豪。 下面的所有人也是同时一惊，然后才恍然大悟，他们的新总经理、傅氏的大小姐，其实还不到二十三岁，她去年才进公司，竟然已经展现出了这么可怕的实力！ 她一向做事老练，竟让大家忽略了她的年纪和进公司的时间！ 傅军国继续道：“凝凝是真的有能力，我相信她能带着傅氏走得更远，也能带着大家做出更加辉煌的成绩！我希望大家好好跟着她做事，就像是当初跟着我一般，现在跟着凝凝，大家一起努力，让我们傅氏越来越好！我傅军国，在这里感谢各位了！” 他的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所有人都有些触动，闻言立刻便答—— “董事长，您放心吧！” “我们信任傅总的能力，以后我们一定会跟着傅总好好干的。” “是呀，董事长，您放心。” “您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一定会好好跟着傅总的。” …… “谢谢……”傅老爷子拄着拐杖，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傅齐修和楚凝立刻站了起来，傅军国出去。 “回头把我的东西收拾好，让老杨给我送回来就行。”傅军国看向楚凝，声音慈爱。 楚凝却是摇摇头：“爷爷，您还不老，先留着，您想来公司随时过来，重要的是手腕，而不是在哪儿办公。” 闻言，傅军国欣慰地点点头，他笑得比刚刚还要灿烂。 虽说已经决心将傅氏交给傅齐修和楚凝了，但到底是他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楚凝还给他的办公室留着，他随时可以来公司，这份心就让老爷子动容，更何况是那句—— 重要的是手腕，而不是在哪儿办公。 傅军国必须要承认，楚凝虽然是个年轻的女人，但确实是傅家最好的继承人，她一点不比男人差。 不，她甚至比那些男人还要更强。 纪扬灵实在太优秀，傅军国当初担心得夙夜难寐的问题终于因为楚凝而解决，纪家的继承人优秀，他傅家的也不差。 傅军国被送走后，傅齐修和楚凝就开始投入工作中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用留着做交接工作，他们就要和傅军国的秘书做工作的对接。 楚凝忙了一天才把总经理的事情捋顺，傅齐修基本上就是个甩手掌柜，他把自己手上的东西交接给楚凝，甚至把傅军国交接给他的工作也直接给了楚凝。 楚凝一脸无奈。 “傅总，您看看这个项目。”荣诗雨皱眉，将手上的文件交到楚凝手上。 楚凝升的太快，荣诗雨原本就只是项目组经理的秘书，为了赶上楚凝的进度，可以说疯狂在学习，晚上也在疯狂啃书。 她学得很好，进度也非常快，楚凝就继续带着她，甚至让傅军国的秘书带带她。 楚凝伸手，接过荣诗雨递过来的文件，看完后，同样皱眉：“这谁拟的项目书？” “乔经理半个小时前提交上来的。”荣诗雨回复。 乔经理不止是经理，还是董事会的成员，手里拿着傅氏的股票，并且还不少。 楚凝又看了一遍，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片刻，她笑了：“这个乔甄……” “怎么回事？”荣诗雨好奇地问了一句。 楚凝摇摇头，将项目书扔在桌上，嘴角往上，带着嘲讽：“也没怎么样，董事会还是想要试试水，或者说试探我的能力……” 这项目书没有一点问题，可最关键的问题却是项目需要和荣家合作，荣家在二手市场上有一定的成绩。这项目书说是和荣氏合作，实际就是去分一杯羹，到时候光是要荣家答应这份合作就不容易。 而且要说这项目书和董事会没关系，楚凝才不相信呢，和荣家合作？今天才偃旗息鼓的石董事也没少掺和吧！ “那怎么答复呢？”荣诗雨态度恭敬。 楚凝想了想，偏头：“就说我同意了，这个合作，我亲自去谈。” 他们想要试试水，那她就当做试金石，她年纪轻轻上位总经理，整个傅氏高层定然心思浮躁。哪怕有傅军国那些话，他们也仅仅是不做点什么，但心里肯定还在观望的。 都是以后要给她做事的下属，没什么大问题的人她也不想动，他们既然人心浮动，那她就给他们定定心，好好帮着做事。 外面竞争就够激烈了，没必要升级内部矛盾。 “是。”荣诗雨立刻应下，走了出去。 楚凝低头，继续开始翻看文件和报表。 而与此同时，董事会和傅氏高层都传遍了，新项目提议，傅总要亲自去和荣氏谈。 荣氏和傅氏在工作方向上有些相近，两个公司一些项目还存在竞争关系，摩擦不断。 他们新傅总刚刚上位这个节点，荣氏会愿意和傅氏合作吗？还是把自己嘴里的东西给傅氏分一杯羹？ 所有人都观望了起来，也等着看楚凝要怎么做。 与此同时，纪氏。 纪扬灵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而且今天纪长松没有来公司，纪老爷子来了，却显得非常憔悴，几乎所有工作都到了纪老爷子手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副总纪扬灵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电脑屏幕出神，眼神呆滞。 他的眼底是一片黑色，显然昨晚没有睡觉。 “副总……”秘书进来通报。 纪扬灵过了半响才抬手，示意秘书说话。 “高经理想要见您。” 纪扬灵声音沙哑：“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清瘦却双目炯炯有神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态度恭敬却急切：“副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纪扬灵原本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聚焦，看向他。 高经理压低声音：“将泽为机密……” 纪扬灵抬手，打断他：“停止，停止一切对泽为的阻拦。” 89、狗子 第89章 “什么？”这回轮到高经理懵逼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纪扬灵, 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他们一直在计划着对泽为进行打压, 借着纪山姜的军令状将他赶出纪氏。 虽说纪扬灵已经好些天没有来纪氏上班了, 但他们可还记得那人的狼子野心, 自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们直接完完全全摧毁泽为，不管纪山姜还来不来公司, 他都不可能待在纪氏, 也不可能有继承纪氏的机会了。 高经理想不到纪扬灵为什么要突然停止行动。 纪扬灵却是不想解释，他摆摆手，让高经理离开。 高经理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纪扬灵露出苦涩的笑容，眼底渐渐变红。 还有什么必要打压泽为呢？纪山姜已经和纪家断绝关系了，他当初打压纪山姜是站在一个堂堂正正的纪家少爷身份上，对一个私生子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打压…… 可纪山姜不是私生子啊。 他是纪家堂堂正正的少爷，而他自己只是纪长松“前妻”的儿子，甚至这个“前妻”杀了他的妻子, 这些年为难他的儿子，现在还想要杀了他儿子。 纪长松当然恨她，他越是恨唐佳, 就越是不喜欢自己。 纪扬灵以前以为自己拥有一切, 后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后来以为所有人都欠他的，却发现……他母亲欠所有人的。 纪扬灵突然觉得真累，做一个纪家继承人更累…… 楚凝回到傅家山庄的时候, 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夹杂着小铃铛和纪山姜的笑声。 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走进去。 院子里面，纪山姜和小铃铛在种树，认认真真种下每一棵树，楚秀珠就在旁边看着小铃铛，眼神慈爱。 楚凝脚步一顿。 楚秀珠看起来好像没有被傅齐修伤得太狠，其实内心远不是表面那么平静，好在她已经将气发泄了一些出来。 秦老师说，楚秀珠现在眼里只有小铃铛，迫不及待要补偿小铃铛，一步也不愿意离开，本就是痛苦的一种表现方式，而这只能她自己慢慢消化、排解。 她停顿只是一秒，随即快步进去，脸上带着笑容：“你们在做什么呀？” 小铃铛眼睛一亮，回头：“楚凝！种树！” 楚凝走过去，蹲在他们两人面前，挑眉看着两人脏兮兮的手。 纪山姜有些不自然地擦了擦，随即道：“小铃铛要和我一起种铃铛树，明天就可以长出好多铃铛，我们……种了好多树。”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噗——”楚凝笑出了声。 现在种下的每一棵树，在今天晚上，纪山姜都要背着小铃铛将树挂满铃铛，而这些树还有些他帮着种下的，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她这一笑，小铃铛睁着眼睛看向她，就连纪山姜看她的眼神也有些痴。 楚凝抿嘴笑着，纪山姜也跟着“嘿嘿嘿”傻笑。 他没去想楚凝为什么笑，也不在意为什么，只要楚凝笑，他便也跟着笑着，傻笑。 笑了一会儿，楚凝也伸出手，想要帮着种完。 纪山姜忙出声：“小心！不要把手弄脏了！” 他说的时候，竟下意识将楚凝的手握住。 但很快，他猛地松开，脸涨红，低着头慌慌张张铲土。 以前没有和楚凝关系这么近的时候，纪山姜无所畏惧，死皮赖脸缠着楚凝。但是自从和楚凝关系变得暧昧之后，他却像是变了性子，很是容易害羞。 楚凝有些好笑，还是伸手，和小铃铛一起种树，纪山姜铲土，楚凝种树，小铃铛浇水、施肥，三人配合默契，时不时互相说几句话。 直到最后一棵树种完的时候，楚凝问：“种完了吗？那去洗手准备做饭。” 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泥，纪山姜伸手，想要为她擦去，但他的手实在太脏，竟然将楚凝的脸擦出更多的泥。 纪山姜：“……” 见他僵硬地蹲在那儿，楚凝还有什么不明白，伸手，直接用自己满手是泥的手摸了把他的脸，又抹了一把小铃铛，嘴角挂着笑容，眉眼弯弯。 纪山姜愣住，片刻笑了出来：“好呀，反了天了！看我不给你的脸抹成小花猫！” 他伸手过来，楚凝一边躲一边伸手抹他脸上。 “嘻嘻嘻嘻——”小铃铛笑得开怀，扔下手上的水壶，伸出满手是泥的手朝着纪山姜跑过去。 纪山姜配合着一边躲，一边求饶，小铃铛和楚凝追过去，笑得开心。 楚秀珠站在旁边，也跟着露出笑容。 她以前不喜欢纪山姜，这人实在太混了，和纪扬灵形成了鲜明对比，纪扬灵越是优秀，就越是衬托得纪山姜不成器。 就是到今天，她也觉得纪扬灵比纪山姜优秀。 ——但她喜欢纪山姜。 楚凝小时候不说话，出国回来就变得老成，一向成熟有气质，却很少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和纪扬灵站在一起的时候很配…… 但她和纪山姜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开心。 她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名媛，她会笑会闹会气恼，甚至像今天一样，她还会和他们一起打闹…… 纪山姜以前名声不好，但楚秀珠觉得，一个让小铃铛这么喜欢的男人，不会是个不好的。 他能让楚凝和小铃铛笑，他在楚秀珠的眼里，就是很好的。 如果他和楚凝在一起……楚凝这辈子应该都会很开心吧？ 他们三人打闹了一会儿，楚凝笑着停了下来，玩笑道：“小铃铛，山姜可厉害了，明天就会让这些树全部长出小铃铛，明天你醒来，就可以采摘铃铛啦！” 纪山姜闻言，磨了磨牙，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笑，会变得不一样。他和楚凝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暴戾和绝望，会变得像是个孩子一样。 小铃铛眼睛亮起，看看纪山姜，又看向刚刚种下去的树，突然说：“元锦！图！图！” 她这是想要采摘铃铛后，和傅元锦用铃铛拼星座图。 可院子三人却陷入沉默中，尤其是楚秀珠，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复杂，眼神也变了。 楚凝和纪山姜对视一样，楚凝上前搀扶楚秀珠，纪山姜拉着小铃铛。 “我们先去吃饭吧，不知道阿姨给我们做了多少好吃的呀！” “走，我们去看看。” 虽然楚秀珠没有表现出来，但楚凝和纪山姜都看出来了，她心情很不好，那毕竟是她疼爱了十年的“儿子”，最后却又发现那么残酷的一个真相。 傅元锦无辜，可楚秀珠却是一个受害者，她心理创伤恐怕一时也难以愈合，她现在难以面对傅元锦，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饭后没多久，小铃铛有些困了，楚秀珠就立刻带她进屋去睡觉。 楚凝有些不放心，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屋子。 楚秀珠一边给带着小铃铛洗漱，一边声音温柔：“凝凝……你去忙自己的吧，我知道你现在工作上肯定很忙的，妈妈这边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妈妈就开心。” 楚凝上前，从背后将脑袋搁在楚秀珠的肩膀上，声音轻轻：“妈妈，我心疼你。” 楚秀珠眼眶一红，她以前引以为傲的婚姻变成了一个笑话，可这段婚姻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她获得了两个宝贝，一对可爱的姐妹花。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我是很难过，但我还有你和小铃铛，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是你们给妈妈依靠。” 楚凝眼眶有些酸涩，半响点点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想要让楚秀珠不要再围绕着她们打转，她想要她去经营一份事业或者爱好，可显然，楚秀珠的所有爱都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傅齐修让她失望，如果不把这份忙碌寄托在她的孩子身上，她会更加崩溃。 也因此，楚凝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将脑袋抬起来，退后一步，看着楚秀珠带着笑容哄着小铃铛，带着小铃铛继续洗漱。 楚凝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出房门，关门的时候她还听见楚秀珠夸奖小铃铛时温柔、慈爱声音。 她在门口靠了很久，才终于直起身子，缓缓往院子里走去。 石头刚刚把一大包铃铛送到傅家山庄，这可真是一大包铃铛呀，纪山姜从门口扛到院子里就累得满头大汗。 他长出一口气，一脸绝望地看着满院子的小树。 这些树看起来不大，一棵树也不会挂太多铃铛，可架不住树实在太多了！ 这就是典型的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纪山姜赶紧投入“工作”中，熟练的开始挂起铃铛。 天越来越黑，还在院子里有灯光，算不是多明亮，却也能够看得很清楚，纪山姜加快动作。 这时候，旁边有铃铛声响动。 纪山姜猛的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女人，眼里带着亮光。 他是蹲着的，扭头看向旁边的时候，眼泪瞪大，带着激动和高兴，像极了一只大狗子。 他的背后像是突然有了一根尾巴，正在疯狂摇动。 欢快，喜悦，和忠诚。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汪汪汪—— 90、通宵 第90章 纪山姜心里都乐开花了, 但嘴却贱贱地说：“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楚凝睨他一眼, 淡淡道：“我可以走。” “不准走！”纪山姜伸手, 抓住她的衣袖。 楚凝也不在意, 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伸出纤细好看的手指，将一个个红色的铃铛绑在树上。 她的眼神认真、专注, 像是做着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在纪山姜出声的时候, 楚凝问：“你为什么这么宠她？” 她是指纪山姜为何要这么宠爱小铃铛。 仅仅是因为她天真的一个想法，他就一晚上不休息的给她绑着铃铛。 纪山姜也回过神，带着笑挂着铃铛, 声音温柔：“当然是为了讨好某人，某人不近人情，只能从身边人下手了。” 他顿了顿，嘴角带着笑：“她小时候也没少受苦，什么都憋着不说，不知道多少人欺负了她。她的愿望这么简单, 何必给她讲原理，只要她开心就好。” 楚凝微微一愣，看向纪山姜的眼神带着心疼, 张了张嘴：“你小时候……应该很苦吧。” “是呀, 是很苦。”纪山姜嘴角的笑容变的苦涩, 手上动作不停，“可因为杜婉，也不算太难过。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对谁都很温柔，这个世界快要将她千刀万剐了，她还是爱着这个世界。” 楚凝绑好一个铃铛，又拿起一个。 纪山姜絮絮叨叨说着那个女人，带着恨铁不成钢：“她都穷成那样了，半夜还偷偷去蛋糕店打工，足足忙了半个月，蛋糕店老板才给她一个蛋糕，还是那么小的一个蛋糕。那个傻子，竟然还点头哈腰地感谢！半个月的夜班工资就算再少，换成米也要吃一个月了，她竟然就换了那么小一个蛋糕！” 纪山姜轻嗤一声：“谁想过生日呀！” 半响，他哑着声音说：“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楚凝眼眶有些涩，杜婉偷偷去蛋糕店上夜班，忙了半个月给纪山姜生日换一个蛋糕。 他们生活那么疾苦，她还在里面找甜蜜。 “她有一次出去买东西，半夜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质问她，结果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竟然把兜里唯一的一块坐车钱给了别人！自己走路回来！”纪山姜想到这儿，还气得磨牙，“我们都这么穷了，她干嘛还接济别人？别人怎么不接济一下她？这个傻子！” 他迅速挂完一棵树，又挪到楚凝的另一边，继续说：“那个傻子还一直说什么以后日子就好了，我们会苦尽甘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们都饿着肚子睡在天桥下了，她竟然还说会越来越好，谁信呀！” 纪山姜的声音很凶，但眼神很温柔。 杜婉在那么艰苦的时候，还给他编织着梦，纪山姜嘴里说着嫌弃，在当时却甜甜的睡了过去，或许还做了一个美梦，一个越来越好的美梦。 梦里有一间不大但可以落脚的温暖房间，或许还有蛋糕，香甜满足的美好。 楚凝轻轻擦了擦眼角，心口抽疼，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竟然心里会变得这么疼，而且还想要拥抱身边这个男人，给他温暖，让他越来越好…… 纪山姜气哼哼地说：“那个傻子以德报怨，甚至还说……算了，不说了！我这辈子才不要像那个傻子一样，我要以怨报德，谁要是欺负我，我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永远不要像她一样，成为什么好人，呵，那就是傻子一个。” 楚凝觉得有些好笑，轻笑着摇摇头，声音温柔：“好，不要做好人，谁都不能欺负你。” 纪山姜闻言，耳根微微红，移开视线，嘀咕一句：“你要是欺负我……我就任由你欺负……只有你。” 说说这句的声音非常小，但院子里面非常安静，两人都能够听清楚。 楚凝笑容越发温柔，不管纪山姜心里多么嫌弃，他内心深处就是如同杜婉那样的，柔软而温柔。 只是因为年少受了太多的苦，心里又埋藏着仇恨，以至于他总是用凶悍的表现包裹着内心，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凶狠、阴郁的人。 其实他善良而单纯，他会因为小铃铛一个天真的想法，整宿不睡，为她挂满满树铃铛。 他会心疼傅元锦，每天都会去看他，关心他。 她突然想起第二次见纪山姜的时候，那是在滑雪场，他救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小铃铛。 这个男人其实温柔得不像话，只是他的这份温柔，看见的人太少了。 楚凝想，杜婉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在那样艰苦的日子，在那本该充满仇恨的童年，她用自己瘦弱、柔软的胸膛，给纪山姜撑起了一个充满爱的世界。 她让他不仅记得仇恨，也还记得爱。 她让他还保留着柔软的内心，纪山姜嘴里嫌弃着杜婉，其实他爱她，甚至……他像她。 历经苦难，仍以温柔待世界。 楚凝伸手，轻轻拍了拍纪山姜的脑袋：“我不欺负你。” 纪山姜嘴角笑容灿烂，却傲娇地哼了一声。 “纪家乱七八糟，我们傅家现在也是一团乱麻……”楚凝长出一口气，声音带着感叹，“说来巧合，纪家忌惮傅家，不准你父亲爆出和唐佳离婚的消息。傅家忌惮纪家，换了孩子。要是当初傅家没有换孩子，纪家公布离婚的消息，或许还有另一个平衡。” 纪山姜却是眼神带着嘲笑，声音冰冷：“这些豪门世家，眼里都只有利益。傅家要是没有换孩子，纪老爷子会更加激动，一定要和唐家联合，将傅家打压。纪家要是和唐家闹掰，傅家更要换孩子，然后趁机更进一步。” 哪有什么被逼迫，不过是心里的欲望在燃烧。 楚凝有些惊讶纪山姜竟然想得这么通透，她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是呀，他们从一开始接触的教育就是错的，一切以家族为先……这样的教育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突然想到纪扬灵，他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在教育，以至于他的很多思想其实也在渐渐向纪老爷子靠拢。 家族、责任，这都是一座山，压在他的身上。 这些东西带来权利的同时，也丧失了自由也很多可以做的选择，甚至——自己的思想。 “唐佳呢？你那边的证据可以直接定罪吗？”楚凝又问。 纪山姜闻言，冷笑一声：“我这边的证据是可以直接定罪，但纪家和唐家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一定会用尽办法为唐佳洗脱罪名的。” 楚凝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是呀，他们要纪扬灵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纪家，他们要纪家光鲜亮丽，自然不会让纪扬灵有个坐牢的母亲。” 而纪家显然是有这个实力为唐佳洗脱罪名的，不是吗？ 纪山姜眼神很冷，甚至隐隐变得有些暴戾：“他们一定会保她的，但我也不会放过她！” 楚凝伸手，纤细好看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里的暴戾褪去，视线移到她身上。 “该换一棵树了。”楚凝声音无奈。 纪山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忙换了棵树继续挂铃铛。 他刚刚差一点就魔障了，要是以前，纪家为唐佳脱罪，将她救出来，他一定要去和唐佳同归于尽，他一定要为杜婉报仇！ 但…… 纪山姜的视线移到旁边蹲着认真挂着铃铛的女人身上，她表情平静，眼神认真，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柔光，让他的心脏跟着跳动。 因为她，他不想死，他想要长长久久活着，然后……和她在一起。 那些仇恨和暴戾是真的，但爱也是真的。 他舍不得自己这条命。 因为一个人，珍惜生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很甜蜜，也很温暖，未来——充满期待和无限期许。 这时，楚凝却突然说：“我觉得……你父亲或许会有另有打算。” 她不觉得纪长松还会让唐佳走出来，且不说她出来还会不会对纪山姜下手，就算她不敢对纪山姜下手，已经将压抑了二十多年仇恨爆发出来的纪长松，真的会算了吗？ 他真的不为唐佳报仇吗？ 纪山姜愣了愣，随即嘲笑一声：“我懒得管他，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触动的。” 杜婉一辈子的悲剧就是因为遇上了纪长松，他爱她，将她拉入旋涡，又护不住她。如论他做什么，纪山姜都不会原谅他，一辈子都不会。 两人说话间，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纪山姜看了看时间，皱眉：“你现在必须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剩下我来就可以了。” 楚凝将手上这棵树的最后一个铃铛挂上，听话地站了起来。 纪山姜叮嘱：“赶紧回去休息。” “你也去休息吧，今天不挂铃铛了。”楚凝看着他。 纪山姜摇摇头，不同意：“没事，我今天就能挂完，今天答应了小铃铛明天就会长出来，可不能骗她。”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但剩下的树小铃铛都没有浇水，你确定你今晚都要挂完吗？” 纪山姜：“？？？” 他突然想到今天下午，他们种完树之后，小铃铛正在浇水，但楚凝给他和小铃铛脸上抹了泥巴。他们就打闹了起来，一向执拗的小铃铛，扔下了手上的水壶…… 纪山姜眼睛瞪大：“你故意的？！”就为了不用通宵？ 楚凝眨眨眼睛，声音带着笑意：“你走吗？还是继续？” 纪山姜：“……” 真是可以，她竟然连小朋友都算计？ 怪不得下午突然和他们玩闹起来…… 纪山姜站起来，声音坚定：“走。” 不用通宵了，傻子才继续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星星眼）：崇拜.jpg 公主：乖。 91、荣福 第91章 唐佳的审判还有一段时间, 两方的律师都在努力收集证据, 一个是定罪, 一个却是洗脱罪名。 纪山姜最近哪儿也不去, 泽为的项目有楚凝和端经理盯着, 他一点也不在意，就算合作成功了, 他都不会再进纪氏。 傅家的情况渐渐还是从楚家那儿被传了出去, 好在现在傅家负责的是楚凝，元锦的身份虽然有些影响，却并不大。 但纪家就不一样了, 就算他们要拼命瞒着，唐佳已经被抓了，还怎么可能瞒得住？ 纪山姜才是纪家现在正儿八经的少爷！ 纪扬灵虽然也是纪家少爷，但他的母亲犯罪，已经被抓了起来，哪怕还没有判刑, 却也给纪扬灵身上蒙上了一层黯淡。 纪老爷子年纪大了，管不住纪长松，也不能再动不动就把他关起来。 就算在公司, 也是纪长松做主, 纪老爷子是有心无力。 纪长松有多疼爱纪山姜, 这可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一时间，整个纪氏人心浮动。 纪山姜虽然没有再去公司, 联系他的人却比之前更多了，甚至还有跟着纪扬灵的高层，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夺权。 等纪山姜掌权后，他们能拿到比跟着纪扬灵，更足的利益。 董事会都有不少人悄悄联系他。 要是以前纪山姜还为了气一气纪扬灵，就应下这些投靠，给纪扬灵找麻烦。 但他现在懒得理会，任何与纪家相关的事情，他都懒得理会。 他现在已经住进了傅家山庄，自然是陪陪小铃铛，抓紧一切空隙时间和楚凝培养感情，白天就和石头、律师等人商量，怎么给唐佳定罪。 偶尔还要去看看傅元锦，他也挺忙的，任何和纪家相关的事情，他都不想掺和。 他已经和纪家断绝了关系，管他什么少爷、继承人，都和他无关。 楚凝也非常忙碌，傅齐修一门心思都在求得楚秀珠原谅上面，哪有心思放在工作上，楚凝只能一个人抗下傅氏所有的工作。 几乎没有过渡期，她就成了傅总，管着公司一切业务的总经理。 傅老爷子将他的秘书给了楚凝，人手依旧不够，所有人都非常忙碌。 这天，乔经理找到楚凝，带着试探的语气：“傅总，之前那个项目和荣家谈得怎么样了？” 楚凝合上手上的文件，掀开眼睑看他：“你很着急吗？” “不……不着急……”乔经理忙说，停顿一下，又说，“但是也不能一直放着吧。” “行，我知道了。”楚凝点点头。 乔经理：“……”？？？ 就这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经理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办公室，眉头紧锁，实在不懂楚凝是个什么意思。 董事会的石董事追问他：“傅楚凝到底怎么说？！” 乔经理愁着一张脸，脸上带着迷惑：“她……什么都没说。” “一句话都没了？” “倒是有一句话。” “什么？” “我知道了。” “？？？”石董事一头雾水。 乔经理追问：“石董，您说这个傅楚凝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是傅楚凝了！”石董事停顿一下，声音带着试探，“你说她是不是没办法，所以一直拖着？”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她想一直拖着不做，这样我们也不能说她不行了！”乔经理几乎笃定地说。 石董事眯着眼睛：“果然是狡猾的傅楚凝，再等等看，她要是还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找她，看她还能不能硬气得起来！” “好。” 楚凝不用想都知道董事会那群家伙在算计什么，她懒得搭理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只要她硬气起来，那群人自然就怂了。 而和荣家合作的事情，她让傅二联系过荣家，对方只说考虑考虑，一直也没个回话。 她自己有想法，也不着急去和荣家人谈。 楚凝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站了起来：“傅一带上准备好的东西跟我去荣氏，荣诗雨联系荣全德，预约时间。” 说完，她带着傅一风风火火走了出去。 荣家看起来并不出众，但这些年一直都在低调发展，唐家已经快要被纪家吸干，所有家族中荣家稳步往上。无论是进军的产业还是投资方向，都紧跟潮流，假以时日，成为第三家族，指日可待。 他们的发展进度不似纪家大刀阔斧，可是润物细无声，也是相当可怕。荣家的下一任当家人应该是荣景，楚凝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那人是个“笑面虎”，能屈能伸。 楚凝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但也不是有家族冒头就要打下去的人，她更倾向于合作，只要傅家能够拿到足够的利益，那么就可以在荣家前进的脚步中，更快一步。 当然，荣家愿不愿意合作，就不知道了。 不管荣家愿不愿意合作，但是荣德全却是一定要见楚凝的，傅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现有阶段，荣家是不可能得罪的。 楚凝到荣氏的时候，很顺利便见到了荣德全。 “荣总。”楚凝伸手。 荣德全笑容满脸：“哎呀，傅总来啦，我还没恭喜你一声呢。” 他和荣东长得很像，同样的笑面虎，甚至还更胜一筹，说话间显得非常亲昵。 老狐狸。 楚凝暗道一声，脸上同样露出笑容，她在笑得时候显得特别令人信服：“谢谢荣总，我也不卖关子，今天我来是和荣总商量合作的事情，之前我让秘书联系过您。” 荣德全表情露出为难：“其实不是我们不愿意和傅氏合作，而是我们暂时不准备在二手市场把步子迈得太大。而要是步子太小了，你们傅氏也看不上。”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也很真诚，并且也确实是他们现在的想法。 他的话音落地，楚凝还没有说话，荣德全的助理就慌慌张张进来了。 荣德全一脸不快：“怎么回事？没看见我这儿有贵客吗？！” 助理表情也非常尴尬，但她还是低着头说：“荣老夫人来了……” 荣德全表情一变，可以说瞬间变得相当复杂。 但片刻，他还是做了决定：“你告诉我妈，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助理看了看楚凝，恭恭敬敬离开、 荣德全又看向楚凝，继续说：“傅总，我们公司现在在二手市场的脚步很慢，至于合作的事情，我看还是——” 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因为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老太太带着拉着一个胖子进来：“德全，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带小福走了，他吃不了这个苦。” 老太太几乎没给荣德全插嘴的机会，立刻又说：“好了，我说完。我和小福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谈正事吧。” 说完就想拉着荣福离开。 就连楚凝都看明白老太太的算计了，何况是荣德全？ 这是看准了荣德全在谈正事，故意过来说这么一句，让荣德全拉不下脸，她自然就可以将荣福带走。 荣德全自然也猜到她的心思，但楚凝是傅家大小姐，他家的破事楚凝也知道。 荣德全根本不藏着掖着，立刻站起来说：“妈，您站住！荣福这小子实在混账，年纪不小了，再不收收心以后可怎么办？他这次必须给我留在公司，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荣老太太立刻皱眉：“可是小福不愿意呀，他给我打电话说待不下去了，大家都不理他，他委屈呀！” 荣德全气得太阳穴青筋直突突，他正准备说什么，荣福惊喜的声音响起：“小仙女？！” 楚凝回头，正好对上荣福那双带着惊喜的单纯眼睛。 她在脑袋里翻了翻记忆，很快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多啦夜店开业的时候，她和唐霁闹了点不快，当时在场的胖子就是荣福，胖子虽然喝醉了，却喊着要保护小仙女。后来楚凝还送他回了荣家，被老太太握着手感谢。 “你好。”楚凝笑着点点头，又看向荣老太太，“荣奶奶好。” 和荣老太太不用谈公事，态度就当做一般对长辈的态度就行，不用过于正式。 荣老太太也才注意到在里面和荣德全谈论正事的竟然是傅楚凝，她眼睛一亮，拉着荣福快步进来：“哎呀，这不是傅丫头嘛，真是好久不久！” 她声音热切：“丫头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待会儿一起吃？” 楚凝还没有答话，荣德全就一脸无奈道：“妈，我和傅总还有正事要谈呢。” “什么正事呀？” “一个合作，”荣德全挥挥手，“这儿没有您的事，您先走吧，您要带荣福走就带他走吧。” 眼看荣老太太要缠上楚凝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她先将荣福带走。 但荣福还偏偏就不走了，他眼巴巴看着楚凝：“小仙女……” 荣老太太哄着他：“小福呀，你跟奶奶先走吧，让你哥和傅丫头谈正事。” 荣福瘪嘴，眼巴巴看着楚凝。 上一次楚凝送他回去，第二天酒醒，他就知道头天晚上那个“小仙女”就是大名鼎鼎的傅家大小姐，也知道对方和纪扬灵走得很近。 他有个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虽然惦记楚凝，却不敢靠近。 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又见到楚凝了，自然是眼巴巴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荣老太太一见荣福这样子就心疼，娘最了解儿子，何况是这个十级宠儿子的老娘？ 老太太立刻改变主意，拉着荣福在楚凝对面坐下，也就是荣德全旁边。 坐下后，她开口笑道：“你们急吗？要是不急，我和傅丫头叙叙旧，我好久都没见到傅丫头了，可想和傅丫头聊聊天了。” 92、市场 第92章 这时候就算是急也要说不急了, 更何况他们也确实不急, 荣德全根本不想合作, 楚凝也还要在这儿费些口舌。 她笑着摇摇头：“不着急。” 荣福什么都不管, 只是眼巴巴盯着楚凝, 荣老太太见状，没话找话：“我家这小子性子单纯, 你不要在意哈。” “没事。”楚凝笑着摇摇头。 荣福就算是紧盯着她不眨眼, 眼里也只是单纯的惊艳，而没有令人作呕的心思。 荣老太太立刻笑得开怀：“我这小子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荣家也不是养不起小福, 你说德全这小子，竟然非要将小福弄到公司来折磨，图什么？” 荣德全本来都不想搭理他老娘，闻言忍不住为自己正名：“妈，阿福就算是在公司，大家也是捧着他, 谁敢让他做什么？最多就是帮我打打杂、跑跑腿。他这个年纪了，还不磨磨自己性子，像什么话！” 楚凝眼神带了笑意, 荣德全这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弟弟, 公司是他的地盘, 他却将自己的亲弟弟往公司弄，这在很多家族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因此，他这是真的疼爱荣福, 也是真的想要磨他性子。 荣老太太却是不太开心：“小福年纪还小，干嘛为难他呀，而且他在公司多累呀，他都给我说了，他可不想待在公司，我一定要带他回去的呀！” 荣德全顾不上被楚凝看笑话，声音里面带着愤怒：“他还小？阿景都在公司多少年了，妈你再看看傅小姐，才二十出头，已经是总经理，一个人就撑起公司，她可比阿福小多了！” 荣老太太眼神惊讶：“傅丫头这么厉害呀！” “过誉了。”楚凝含笑着谦虚，态度却落落大方。 只是她的脑袋里却是突然想到纪山姜了，那个内心柔软，表面却凶狠的男人，荣福，荣福，荣华富贵，福气满满。 与荣福相比，“香草”纪山姜的人生，却是处处充满苦和痛。 荣福一直看着她，听到这话，眼里的惊艳终于变成惊讶，他忍不住问：“小仙女，你还要工作呀，公司太无趣了，你怎么待得下去？” 他表现得非常惊讶，胖胖的脸微微鼓起，带着震惊，仿佛在他的印象中，楚凝就该什么也不做，喝露水长大，不应该和公司有牵扯。 更何况还是坐到他大哥这个地位！ 荣德全正准备骂他，楚凝笑着说：“也还好，我挺喜欢上班的，公司有那么多人生活，那么大的摊子要好好经营着，尤其是取得好的成绩，这种成就感令人心情愉悦。” 荣福皱眉，眨眨眼睛：“真的吗？” “真的。”楚凝点头，“荣少要是不想在公司上班，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业，都可以。” 荣福皱眉，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我就爱玩。” “玩也可以呀，那么多好玩的场合，不都是人经营起来的吗？荣少，想想自己凭靠能力，建造一个让人觉得好玩的地方，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楚凝笑道。 这小子就是嫌弃公司太无趣，荣德全显然不想他再混下去，那让他自己去折腾点事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用担心亏多少，亏得再多也没有荣福出去玩花的多，荣家不会放在眼里。 听完楚凝的话，荣福陷入沉默，片刻，他眼睛一亮：“我要自己做事业，小仙女，我要向你学习！” 荣德全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你要是想做事业，我派个人给你帮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随便你怎么折腾。” 荣福重重点头。 荣老太太也非常高兴，她不在意荣福是在公司还是在玩，亦或者自己创造事业，她只关心荣福是不是开心，现在荣福开心，她就开心。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凝凝了，你真是太好了，还是你说话我们小福肯听，以后多来家里做客呀！”荣老太太拉着楚凝的手，笑容满脸。 楚凝点头：“好的。” 荣老太太还没有走的意思，小儿子显然还想和楚凝多待一会儿，她便想拖到中午，然后顺理成章邀请楚凝吃饭。 荣德全却是不耐烦了，看向老太太：“妈，我和傅总还有正事呢。” “你们说你们的呗，怎么，还怕我泄露商业机密呀！”荣老太太瞪眼。 荣德全顿时没话了，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楚凝，又想到对方刚刚帮了他忙，声音轻柔了很多：“傅总呀，刚刚我们也说得明白，我们现在没有要大跨步的想法，合作的事情我看还是就算了吧。傅氏要是不嫌弃我们保守，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这是准备把二手市场中他们手上的利益让出一点，白给傅氏捡便宜，算是给刚刚楚凝几句话的报酬。 楚凝笑着摇摇头，态度自然大方，也充满了自信，她拿出一份资料，笑着说：“荣总，这是二手市场现在的占比，以及同行业其他公司的进度，现在不是傅氏想要大跨步，而是市场逼我们大跨步。” 她顿了顿，继续说：“二手市场只是我们的一小部分，但对于很多公司来说，却是他们的全部。荣氏会在二手市场努力，想来就是看中市场的前景。有前景，又有很大的竞争，为什么不和傅氏一起，直接大跨步拿下整个市场呢？” 荣德全皱眉，接过资料却没有看，反而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大跨步，二手市场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小打小闹，我们要是想要攻占整个市场，几乎一切都要我们重新构造。这不仅是提高市场规范，还要提高所有人的意识，现在国内对二手市场的意识还是太弱了。” 楚凝身体往前倾，眼神带着光：“就是因为还弱，才有机会准备给我们。要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意识，二手市场就不会不健全，也不会有机会让我们去攻占整个市场。荣总，虽然艰难了些，但成功了，成果也是非常喜人的。这是一个新的方向，也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荣德全不说话了，手指扣在资料上面，有些出神，半响，他说：“傅总……您真的胆大……” “无非就是时间和金钱，输得起。”她勾唇一笑，“而且要是傅氏和你们合作，就不会输。” 荣德全扯出一个笑容：“这可不是个小项目，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傅总，我下次给您答复？”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资料被老太太拿走，老太太沉着脸看完之后，视线看向楚凝，表情严肃：“这个项目荣氏接了，讨论一下，拟合同吧。” “妈——”荣德全大惊。 老太太双眼犀利地看着他，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没有了刚刚笑眯眯的慈祥模样，她冷着脸说：“荣德全，你还不如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有魄力，我当初怎么教你的，万事小心，但不是蹑手蹑脚。傅氏都把大好的机会送到面前了，你要还是这谨慎到胆小的样子，我荣家走不长久。” 荣老太太这话不可谓不严厉，但却像是给荣德全敲了警钟，他确实大过于小心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家里老太太的魄力，但他们荣家人自己知道，他父亲那一辈，也就是荣老太爷当家的时候，公司几乎所有大决定都是荣老太太做的。 荣氏有今天这个基调，也是荣老太太定下的。 荣德全立刻严肃了一张脸：“是。” 他的视线看向楚凝，重新带了笑意：“傅总，是我胆小了。” 他伸出手，带着笑：“合作愉快。” 楚凝同样带着笑伸手：“合作愉快。” 中午饭满足了荣老太太的心愿，楚凝和他们一起吃的，主要是要和荣德全讨论合作的出力和分配等等，这是个大项目，也是接下来的重点项目，两个老大碰头直接说好了，下面人也会省事很多。 如果说饭前荣德全还有些担忧的话，饭后，荣德全则完全变了想法。 楚凝观点新颖，合作也说得头头是道，关于二手市场的大前景，在她口中，蓝图一点点就被彻底铺开。 终有一天，人们会习惯性打开手机，习惯性的将用不上的东西很方便、迅速的出手，而也随时可以在上面，用低廉的价格，淘到想要的东西。 谈正事荣老太太基本上没有插嘴，她只管给荣福和楚凝夹菜，荣福则光顾着看楚凝去了，一顿饭吃了很久，也吃得非常和谐。 眼看荣德全还有高谈阔论的想法，楚凝看了眼时间，笑道：“谢谢荣奶奶和荣总的款待，合作的时候让项目负责人再好好和贵公司谈。” “好，静候佳音。”荣德全站起来，满脸笑意地伸手。 楚凝又和荣老太太以及荣福告别，之后一起走出餐厅，被他们送上车，消失在视线中。 看着她车子离开的方向，荣老太太眼神带着点畅想：“德全呀，你说傅丫头和小福有可能吗？她和纪扬灵不是没成吗？那和我们小福有没有缘分呀？”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捏拳）：胖子，想挨打吗？ 93、迷药 第93章 荣德全睨了老太太一眼, 又看了眼眼巴巴看着楚凝车屁股的荣福, 声音冰冷：“妈, 不是我说, 傅楚凝这样的, 你觉得阿福配得上吗？” 他顿了顿，又说：“这女人实在厉害, 有手腕, 有胆识，还有眼光。傅家……有个好的继承人呀，以后只怕傅家会越来越可怕。” 他又想到纪家的纪扬灵, 只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是要被拍死的前浪了，而他家的后浪，比起这两个，实在是差远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幸好傅楚凝和纪扬灵没成，要不是……那更加可怕。”荣老太太感叹一句, 声音又带了笑，“傅丫头以后是傅家当家人，显然是要招赘的。其他大家族的男孩子可能不愿意, 没准儿我们小福还有机会。” “……您这是都愿意小福去入赘？” 荣老太太眯着眼睛笑：“是傅楚凝我就愿意。” 荣德全：“……” 片刻, 他冷冷开口：“咱们就是倒赔嫁妆送上门去, 人家也不愿意。” 自己人看自己娃确实好，可他就算开满级滤镜看荣福，也没觉得这小子配得上傅楚凝,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平心而论，傅楚凝这样的姑娘要是他自己的孩子，荣福别说上门做女婿了，就是肖想她，他都觉得癞□□想吃天鹅肉，该揍一顿了。 荣福一直在旁边站在，闻言相当失落，扯了扯荣老太太的衣服，低沉着声音：“妈，我们回去吧。” 荣老太太立刻变了表情，声音轻柔：“哎，小福我们回去。” 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荣福配不上楚凝的，瘪瘪嘴。却也想开了。傅楚凝绝对是这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不，甚至不局限于名媛了。 这个女孩子虽然年轻，却是人人都不能忽略的优秀。 她虽然现在退了，以前却没少在公司里面处理事情，傅军国心思深，他敢在楚凝还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把公司交到她手上，可见自信和信任。 荣老太太摇摇头，既然荣福和楚凝不可能了，她就要想办法安慰一下她这个“失恋”的儿子。 单相思也是恋呀！ 要是儿子想不开咋办？ 于是，荣德全听见他家母亲用温柔得滴水的声音对她的宝贝儿子说：“乖阿福，晚上想吃什么呀？下午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妈妈带你去买！都给你买！” 荣德全：“……” 有时候他真的要怀疑，他和老二真的是荣老太太亲生的吗？ 虽然他家小弟确实挺可爱的，但也不能这么宠呀！ 楚凝和荣德全基本上已经敲定了合作的合同重点条款，剩下的都是小问题了，手下人商量着，然后一方退一步，很快就磨合出一个完美的合同。 这件事楚凝还没告诉别人，恰好，乔经理就被董事会的老家伙撵着来找楚凝问了。 “傅总……和荣氏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乔经理露出笑容，眼神闪过尴尬。 他虽然和董事会那群家伙一起在商量着怎么让楚凝示个弱，毕竟这丫头从第一次开大会，就是以一种打压他们的姿态在做事，荤素不忌。 但乔经理每次冲在最前面，还是很别扭的。 楚凝淡淡地看他一眼。 乔经理忙说：“因为傅总您说要自己去谈，所以我们不知道近况，就有些担忧……” 话说是担心，其实也还是催促，甚至带着一种“你是不是不可以？不可以就赶紧承认吧”这种感觉。 楚凝伸手，荣诗雨将文件袋递给她。 她直接把文件袋丢在桌上，推到乔经理面前，声音淡淡：“乔经理，你看看吧。” 乔经理一头雾水，伸手拿过文件袋，打开，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变了，瞳孔一缩，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他猛然间抬头，看向楚凝：“这……这……” “这是我和荣总敲定的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楚凝声音淡淡的，视线却一直看着乔经理，观察他的反应。 但显然，乔经理已经被惊呆了，脸上除了震惊就只有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凝竟然真的拿下了和荣家的合作！ 荣家竟然愿意让傅氏插一脚？！ “傅总……竟然真的谈成了吗？”乔经理声音微微颤动，这是不可置信造成的。 他需要对楚凝的实力再次进行一个重新的估计了。 “乔经理，请你再把合同认真看一遍。”楚凝不答，反而重复说了这么一句话。 乔经理眼里的震惊暂时被收了起来，视线惊疑不定地看着合同。 半响，他脸上的表情再次变了，手有些颤抖。 他原本以为楚凝只是和荣氏谈好了合作，属于荣家给傅氏让利，让傅氏占一些便宜。但现在再看这份合同，发现楚凝这是所图甚大呀！ 这可不是去荣氏在二手市场的进度上分一杯羹，而是和荣氏完完全全攻占二手市场，开创一个全新的市场，他们是市场的开拓者，也是市场的引导者！ 他们给了她一个小项目的合作书，她却完全改变，升了级，将它变成了令人惊艳的蓝图。 时间不知不觉流转，过了好久，乔经理终于抬手，看向楚凝，视线带着自嘲：“傅总，您很厉害，董事长没有看错人。” 诚然这女人对董事会不够尊重，但他知道，傅氏如果在这个女人手上，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托大了，企图绊倒这位年轻的掌权人，但这位年纪的掌权人成功将他们踩成了垫脚石。 他们只想给她使绊子，也以为她是被他们刺激才会答应这份合作。 但实际上……或许这位很久以前就想要二手市场了，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决定的事情，她定然早就有了想法，在他们是绊子的时候，踩着更上一步。 这位掌舵人虽然年轻，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的意识和高瞻远瞩，显然不是他们能比的。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大局观。 乔经理嘴角露出笑容，他应该高兴的，他持股的公司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掌舵人。他的老板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在未来，将会更加可怕。 他想要站起来离开，但楚凝却突然说—— “乔经理，二手市场的前景我真的非常看好，这将会是我们公司接下来的重点项目之一，我把它交给你，请你务必要对得起我的信任。” 乔经理倏的看向她，带着不可置信。 “老乔呀，怎么样，那个傅楚凝到底怎么说？”石董事皱着眉头问。 乔经理依旧精神恍惚，便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呆滞地看着前面。 另一个董事也说：“是呀，老乔呀，傅楚凝是不是还是敷衍你？还是说让你自己去办了？” “这女人出尔反尔，肯定自己谈不下来，就把皮球踢回来！” “是呀，我就是觉得这么年轻的女人怎么可能管好傅氏。” “要不我们还是把董事长请回来？” “我也是支持，让这么年轻的丫头全权把持公司，董事长还是太冲动了！” …… 其他董事讨论得非常热烈，石董事将手放在乔经理的肩膀，叹口气：“给这女人一个颜色看就行了，我觉得她可不简单，还是别得罪太狠了。乔经理，去把项目撤回吧，让她自己脸难看。” 乔经理终于有点反应了，他看向石董事：“撤回什么？” “和荣氏合作的项目呀。” 乔经理顿时变得激动：“想得美！我坚决不同意！” 董事们：“……”？？？ 乔经理继续义愤填膺：“傅总能力卓越，是不可难得的人才，我们应该好好跟着傅总做事，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 董事们：“……”？？？ 石董事伸手，摸了摸乔经理的脑袋：“你没疯？” 乔经理尤带愤怒地推开他的手，声音拔高：“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为难傅总了，我也劝你们都好好跟着傅总，不要总是作妖，既然没在公司做事，好好等分红就行了。” 董事们：“……” 乔经理摇摇头，边走边说：“傅总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计较，那是她心胸宽广，我们不能不知趣。我真没有想到我为难傅总，她还愿意相信我，将这么重要的大项目交到我手上……” 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其他董事们：“以后我就跟着傅总好好做事了，你们要是再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不要再找我，我是傅总的人。” 说完，乔经理脚步匆匆离开。 楚凝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他，还给他调了那么多人才，他也要抓紧时间了。 开拓一个新的市场，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 乔经理激动地离开了，剩下的董事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同款懵逼—— 这么傅楚凝给人灌什么迷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你们猜。 94、卑鄙 第94章 楚凝将项目交给乔经理是有考量的, 这个项目是他提出来的, 虽然原来没有想得这么远, 但他在这个方向是有想法的。 而且公司目前是没有适合这个项目的高层, 她不可能一直盯着, 总要有人负责，想来想去还是乔经理最合适。 这不是海量, 而是知人善任, 他给自己赚钱，她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楚凝倒是不担心他会不会不听话或者是背叛的问题，且不说他本就在公司有占股, 他自己也是公司的高层，想要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唐佳即将开庭的时间，这中间纪老爷子和纪扬灵就想将唐佳保出来，但纪山姜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本人是玩媒体和舆论的高手, 纪家刚有动作，他这边就曝光了。 豪门恩怨一向是大戏，纪家疯狂压下舆论, 但还是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法不责众, 就是纪家想要找麻烦和发律师函, 也没办法对上千个营销号和几十万的网友出手，意思性的逼着营销号删了贴和微博，但私下和层出不穷的讨论还是一直非常有热度。 纪家一有要将唐佳拉出来的动作, 纪山姜立刻就发动舆论，而且这种很多人关注的事件，警方也不可能将人放出来，只能继续收押。 以至于纪老爷子也不敢将唐佳拉出来了，只能寄希望于审判的时候，给唐佳脱罪。只要脱完罪，他们就有理有据洗白网上的言论，不再被纪山姜牵着鼻子走。 楚凝有问过纪山姜，如果唐佳这次脱罪了，他要怎么做？ 纪山姜沉默了好久，然后说那就继续上诉和打舆论战，他现在已经离开纪家，自然不可能和纪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想抗衡，但他不能认输。 知道真相后，纪山姜更加不可能放过唐佳。 开庭的前一天下午，楚凝回到山庄的时候，竟然在门口遇见了正在寒暄的傅齐修和纪长松。 傅齐修每天都来报道，虽然楚秀珠还是不肯搭理他。 但纪长松出现在这儿就有些令人吃惊了。 楚凝走过去，也没有以前的恭敬，只是看着纪长松问：“你来找山姜？” 她问话的时候，也打量着纪长松，对方比上次见面衰老了很多，鬓角甚至已经斑白，眼神也带着沧桑痛苦，身形佝偻。 光是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人过得并不好。 “我……我想见见山姜……”纪长松看着楚凝，眼底带着渴望和哀求。 傅齐修觉得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但楚凝却是一点也不动容，她挑眉：“他不会见你的。” 她不用问，也不用想，几乎立刻就说出纪山姜的决定。 纪长松眼神更加落寞，一瞬间仿佛变得更加苍老，他声音轻轻：“我想看看他好不好……” “他好得很，比在纪家好了千万倍。”楚凝直接回复，相当不客气。 傅齐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纪长松眼眶一红，哽咽着说不出话。 楚凝皱了皱眉，他想不通纪长松过来的目的，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莫不是他要给唐佳求情？ 没道理呀，纪长松应该也很恨唐佳呀？ 她还是说了句：“如果你是来说关于明天开庭的事情，那么我替山姜回答你，不管唐佳能不能脱罪，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唐佳只能有两个结局，要不偿命，要不在监狱为他母亲赎罪。” 纪长松抬头，看向楚凝，声音温和：“我们可以单独说几句吗？” 傅齐修顿时皱眉，他刚刚还觉得和这男人有些同病相怜，转头这男人就要和他女儿单独说话，委实让傅齐修有些不痛快了。 他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提着给小铃铛买的礼物，进了傅家山庄。 傅齐修现在要进来实在太难了，想要见到楚秀珠更是困难，好在她没有阻止他见小铃铛，就算见小铃铛也见不到楚秀珠，起码可以弥补自己对不起的女儿。 等傅齐修走后，楚凝看向纪长松。 “有什么事吗？”楚凝问。 她对纪家人也没什么好感，只要想到杜婉的遭遇，她甚至很难对纪家人笑出来。 面前这个男人爱杜婉，却也是杜婉痛苦一生的罪魁祸首。 “傅小姐……山姜是个好孩子，他心其实不坏，只是有时候有些做法过激，我知道他喜欢你，而你也是喜欢他的吧……”纪长松声音轻轻。 喜欢纪山姜？ 楚凝皱眉，有些不悦地看向纪长松。 纪长松扯出一个微笑：“我能够感觉到的，你和扬灵来过一次纪家，那个时候你看扬灵的眼神和你现在提到山姜的眼神不一样……我爱过人，知道这种眼神。” 对纪扬灵总是带着客气的笑容，尊重和友好，但对纪山姜……她眼神有心疼，有关心。 纪扬灵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插手，但纪山姜的事情，她会为他出头、为他生气。 楚凝微微一愣，眼神有些错愕。 纪长松继续说：“山姜命苦，他现在不愿意见我，也不会接受我的关心，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仿佛孤家寡人，以前还有仇恨支撑着他，明天过后，他还需要新的活着的意义……我觉得那是你，傅小姐，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要脸地祈求你，可以好好待他……” 纪长松是爱纪山姜的，也是真心想要弥补纪山姜。 只是纪山姜没有给他机会，他只能把目标放在楚凝身上。 楚凝长出一口气，眯着眼睛：“纪叔叔，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弥补山姜，但是你们之间已经不可挽回了，错了就是错了。就像是哪怕你再忏悔，杜婉阿姨不会回来，山姜童年的记忆也不可能抹去一般。” 纪长松后退一步，眼眶微微红：“我知道……” “你不知道。”楚凝视线紧紧盯着他，带着无形的压力，“你调查到的只是他们以前受的一些苦，你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他们那时候的言语。” 纪长松微微一愣，呆呆看着楚凝，竟下意识想要拉住楚凝，因为颤抖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他的声音也带着颤抖：“……他告诉你……他和婉婉的以前了？” 无论他怎么问，纪山姜对童年只字不提，他很想从纪山姜的记忆中，知道杜婉，了解杜婉经历的一切。哪怕那些记忆有如饮鸩止渴，听了反而会更加痛苦，他也想知道。 只是纪山姜不告诉他。 纪长松声音哽咽：“求求你……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楚凝应得很干脆。 应下后，她在纪长松期待的视线中，将在纪山姜那儿听到的经历，全部告诉了纪长松。 包括纪山姜上学被撵，杜婉辛苦挣钱又送他去；包括杜婉终于放弃送纪山姜上学，最后自己在家里教他念书； 包括他们被赶出来睡在天桥下，杜婉去翻垃圾给纪山姜找吃的，然后饿着肚子给纪山姜讲故事；包括杜婉偷偷上夜班半个月，给纪山姜换蛋糕回来过生日； 甚至包括那么痛苦的岁月，杜婉温柔地为纪山姜编制的一个个美好未来…… 楚凝平铺直述，却将一对母子的艰难生活全部讲述了出来，他们再苦再累，但他们相依为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饥饿的夜晚。 尤其是那个被生活摧残，却依旧以温柔待世界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死了，纪山姜有了富裕的生活，却没了那个温柔将他搂在怀里、爱着他的母亲。他在纪家的十年，只有冷漠和嘲笑。 “野种”“私生子”“小三的孩子”“二世祖”……这些一个又一个不属于他的侮辱性词汇，给他的这十年带来了不知道多少痛苦。 甚至说他还活着，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楚凝说完，纪长松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哭了一场。 哭完后，纪长松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身躯比来时更加苍老佝偻。 楚凝看着纪长松巍巍颤颤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 她比纪山姜更加卑鄙，她不想那个内心柔软的男人再被仇恨笼罩一辈子，他应该和小铃铛一起开开心心笑就是了。 他该被世界以温柔相待。 而不是余生生活在仇恨中，纪山姜的人生没必要为了一个唐佳，继续痛苦和难过。 所以明天，唐佳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有她得到惩罚，让纪山姜可以为杜婉报仇，他才能彻底放下仇恨，解脱自己，感受这个世界还可以给他的温柔和爱。 他不想卑鄙，那楚凝就帮他。 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仇恨和难过都应该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不见，苦了最年少的岁月，余生早就该剩下一些甜了。 楚凝不相信当初在杜婉车祸后就找到纪山姜的纪长松，不会调查那场车祸的真相。 她敢断定，纪长松手上一定有唐佳的罪证。 而为了确保明天纪长松是一定要对唐佳下最狠的手，她今天将一切都告诉了纪长松。 ——那些他本该知道的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呜呜呜我好卑鄙！ 生姜弟弟：不！我爱你！爱死你！ 95、开庭 第95章 楚凝进山庄的时候, 难得纪山姜竟然没有和小铃铛玩闹。 傅齐修在陪着小铃铛数树上的铃铛, 楚秀珠不知道在哪儿了。 楚凝走了一圈, 终于看见抱着电脑认真思索的纪山姜, 她紧皱的眉头一瞬间松开, 快步过去：“你在这儿做什么？” 纪山姜抬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我在和律师讨论明天的事情。” “不顺利？”楚凝在他旁边坐下, 说着问句, 却是肯定。 纪山姜摇摇头，眼神有些难过：“要是对方是普通人，就算是证据确凿了, 但是纪家和唐家，他们那边一定不会让唐佳被关进去，一定会洗清唐佳的罪名。” “毫无办法吗？”楚凝看了看资料，微微皱眉，“明天是在媒体的关注下开庭的，他们的胜算不大。” 纪山姜咬牙切齿：“不管判多久, 我明天一定要把她送进去，就是三年五年，我也要她被关进去！” 楚凝叹口气, 什么都没说。 纪扬灵是聪明人, 纪老爷子更是老谋深算, 还有阴险狡诈的唐家…… 他们现在对唐佳的控告只能是围绕着她对纪山姜出手的事情，了不起就是个杀人未遂，和她当年对杜婉做的事情比起来, 还是轻了些。 更何况纪家和唐家有什么手段，他们还全然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纪山姜不会放弃。 而她，也会一直支持他。 纪家。 纪扬灵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去见了唐佳一面，她瘦了很多，整个人变得非常憔悴。 这些年唐佳虽然过得并不好，但好歹养尊处优，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她死死盯着纪扬灵哀求，求他救她出去。 纪扬灵心里能好受吗？ 他的母亲犯了错，可那是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爱着他的人，她可怜巴巴哭着，纪扬灵心口有些疼。 纪家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公司，几乎人人都知道了真相。 当初他对纪山姜发动过的舆论伤害，现在全部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虽然没人敢公开议论，但那些带着异样的眼神，还是能够清楚感受到。 纪扬灵不在意这些，和他现在这样的处境相比，这些话和眼神都是勾不起人情绪的，他已经快要被纪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逼疯。 以前他从容大气，说话做事有条不紊，那时候，仿佛世界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堪重负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皱紧的眉头，顺着楼梯往上走，却在二楼的时候顿住，片刻，他继续往上走。 三楼显得很安静，自从纪长松将三楼建了佛堂之后，纪家人都不怎么上来。 佛堂灯光亮着，纪扬灵走了过去。 纪长松正恭恭敬敬跪在佛前，念着佛经。 佛经本来是平复人心情的文字，但念着佛经的纪长松，周身却依旧被悲伤痛苦包围。 纪扬灵自嘲地笑了笑，他再怎么痛苦，也是为了杜婉和纪山姜痛苦，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扬灵……”纪长松的声音很是沙哑。 纪扬灵脚步顿住，回头。 纪长松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就在纪扬灵以为纪长松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对不起。” 纪扬灵面无表情，闻言，嘴角自嘲地往上扬。 纪长松没再说话，纪扬灵过了很久才说：“你不用给我道歉，你心里只想弥补纪山姜。” 说完，纪扬灵迈开脚步离开。 他的眼眶有些红，这个世界可真是奇怪，纪山姜没有做错什么，他纪扬灵就做错了吗？ 纪扬灵不知道纪长松为什么要道歉，但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心里只爱纪山姜，他们之间本就冷漠，也不需要再像过去二十多年一样，装出疼爱他，装出宠爱他。 他是他亲儿子，也是他仇人的儿子。 纪扬灵脚步更快，下楼梯的时候有些恍惚，险些摔倒。 天刚刚亮起，纪山姜就将自己收拾干净，他今天的表情和平时都完全不一样，没有不正经，也没有慵懒和懒散，他严肃着一张脸，态度认真而端正。 这是他等了十年的审判，也是他二十多年痛苦的一个转折点。 他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为自己整理好战袍，调整了最端正的态度，做了最好最充足的准备。 “吃点东西再走。”楚凝已经在饭厅坐下了。 纪山姜本想拒绝，又想到楚凝难得邀请他，便坐了下来，拿起早餐吃着。 他其实没有一点想要吃早饭的欲望，只吃了一点就又放下。 楚凝也恰好喝完自己的粥，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声音带着笑意：“你这是在紧张？” 纪山姜这人一向嘴硬，但今天难得没有否认，反而点点头：“嗯……我有点害怕……” 楚凝看着他，收起笑容，无声叹口气。 害怕什么？ 自然是害怕自己用尽全力，还是不能让唐佳受到惩罚，那种无力可施，恰好是最绝望的事情。 就好似年幼的纪山姜和杜婉，用尽全力也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 “走吧。”楚凝站了起来。 纪山姜也站起来，和楚凝一起出门。 傅三的车子停在两人面前，楚凝抬了抬下巴：“上车。” 纪山姜一愣，有些茫然：“你要送我？” 楚凝自己坐上去，声音才传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纪山姜彻底僵硬在原地，在傅三催促的时候，他才懵逼着一张脸上车。 “……你要陪我去？”他的声音带着颤动。 “纪家和唐家人太多了，我怕你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楚凝声音淡淡。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楚凝声音带着自信：“要是离了我一天傅氏就不能运转，那我倒是要反省我自己了。“ 纪山姜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轻轻：“谢谢……” 谢谢你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 纪山姜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就像是一个被冻成冰块的人，被小心翼翼放在温水里面泡着，身体一瞬间涌起的温暖和心里的满足感，让人热泪盈眶。 车子平缓行驶到了法院门口，纪山姜的律师已经在等着他了。 “我去了……”纪山姜张张嘴，看着楚凝。 楚凝难得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温柔：“嗯，去吧，不要担心。” “好。”纪山姜露出笑容。 他看着楚凝，心里就生起无限勇气。 开庭时间即将来了，纪山姜下车和律师走进法院，楚凝就坐在车里，拿出电脑，一边办公，一边等待着结果。 而法院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被告那边，唐家和纪家的人都到了，而纪山姜作为原告，却只有他一个人。 纪长松今天没来。 唐家人看纪山姜的脸色很不好看，其实这些年他们看纪山姜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过，只是这一次更加难看罢了。 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寄希望的纪家当家夫人，现在正要面临审判。 唐霁这人脾气最爆，他捏紧拳头，在进门的时候就威胁纪山姜：“你给我等着！” 纪山姜淡淡看他一眼，嘴角一勾：“你这是之前还没被麻袋套够吗？” 唐霁一愣，随即就是震怒：“是你？！” 当初他得罪傅楚凝之后，挨了好几次黑打，可他却连打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今天纪山姜竟然直接承认——就是他打的。 唐霁气得咬牙切齿，甚至想要对纪山姜动手。 但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在什么地方，容不得他撒野和放肆，要是影响到今天的审判，他爸会打死他的。 “你等着瞧！”唐霁只能放一声狠话，转身离开。 纪扬灵今天也来了，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神情相较于其他人更加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山姜冷笑一声，静静等待开庭。 很快，开庭时间到了。 唐佳红着眼睛被拘在庭上，这对她而言是一件相当受打击的事情，她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的脾气，那些对着她的镜头，令她气到想要砸了摄像机。 纪山姜冷冷坐在下方。 他收集到的证据很扎实，要是对方不是纪家，唐佳百分百是个杀人未遂。 但对面是纪家和唐家。 他们也是够狠，直接将一切推到那个司机身上，后面那两个小混混不算证据，他们甚至不知道是谁找的他们。 唯一能够作证的就是那个司机。 在之前他们刚扣住司机的时候，就对司机做了调查，他的情况被一五一十全部摸透，也掐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在法庭上说出实话。 他们甚至都不用算计什么，只要司机说出实话就够了。 但这个说好的司机，反口了。 他刚刚被送到警察局的时候，供认不讳，甚至也拿出了证据，所以警方才会逮捕唐佳。 可是在今天，他反而说自己是受了纪山姜的指示，要嫁祸唐佳。 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 与此同时，唐佳的辩护人拿出了“伪造证据”的证据，以证明公诉人手上的证据是伪造的。 可真是出手就狠，那司机被纪山姜掐住了命脉，可偏偏他们还是让他反口，将所有罪都扔在纪山姜的身上。 好在这个情况，纪山姜也有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有个新的想法，兔崽想写耽美了…… 96、代价 第96章 他的很多证据, 并不需要司机亲口承认, 毕竟一个前后不一致的人, 他的证词本来也就不能做为判刑证据。 纪山姜拿出的很多证据都是实打实的硬证据, 包括唐佳和司机的联系过程, 甚至还截取到一段视频，唐佳和司机见面, 几乎称得上证据确凿。 唐佳那边的辩护人似乎也是早有准备, 他们的目的不是把罪推到司机的身上，是要让这些证据不足以给唐佳定罪。 这样子可就要简单多了。 纪山姜拿出的所有证据，全部被一一驳斥。 见面的视频变成了和另一个人见面, 聊天记录变成了丢了手机造假，通话记录因为没有录音，也不能确定是否是本人。 对方辩护人还在陈词。 “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和纪山姜关系很不好，甚至纪山姜刚刚也有提到，怀疑我的当事人杀害他母亲。虽然是诽谤, 但纪山姜对我当事人的恨意很深，不排除纪山姜故意偷走手机，和司机串通的嫌疑。” 对方辩护人顿了顿, 表情越发严肃：“我的当事人和丈夫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已经离婚, 现在还生活在一起的原因是为了当事人的儿子。而我的当事人这些年和纪山姜父亲相处友好, 当事人的儿子也一直作为继承人培养，各大财经都有过相关报道。同时，我这儿有一份纪山姜过去惹是生非的资料, 从纪山姜回纪家开始，一共……所以我认为，我的当事人对纪山姜并没有杀人动机。” 这可真是相当不要脸！ 纪山姜手紧紧拽在一起，看唐佳的眼神带着恨意。 他们已经离婚二十多年，所以辩护人说唐佳并不构成厌恶纪山姜，并且想要杀死他的嫌疑。而纪长松和唐佳这些年相处也和谐，财经报道上面都有。 辩护人还指责纪山姜过去的行为非常大逆不道，从未尊重过唐佳，惹是生非，行为不轨，甚至他一直“污蔑”唐佳杀害了他的母亲，对唐佳抱有恨意。 公诉人也皱了皱眉，开始回应起来。 对方从各个出发点说明纪山姜恨唐佳，也搜集了纪山姜过去做过的事情，直指这次的事件是纪山姜和司机串通，污蔑唐佳。 虽然不要脸，但却让唐佳的胜算骤然间拔高。 纪山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休庭的时候，唐佳眼里带着希望，看向纪山姜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恨意，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出去了，眼神也隐隐带了得意。 仿佛嘲笑着纪山姜，嘲笑他费尽心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纪山姜手越发拽紧，一瞬间，他的心里升起无数的戾气，那种想要和唐佳同归于尽的心情，再次蔓延。 但是很快，他想到现在正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戾气渐渐褪去，拽紧的拳头松开。 他现在想要见到楚凝，迫不及待想要见到。 纪山姜不理会纪家和唐家人，直奔外面，等他看见熟悉的车子时候，眼神重新带上温柔。 楚凝也注意到他了，下车，皱眉：“怎么了？情况如何？” 纪山姜摇摇头，将庭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说了，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声音里也带难过。 楚凝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实在有些不要脸，挑的角度扭曲事实。你要做好就算胜诉，唐佳也受不了多大惩罚的准备。” 纪山姜曾经对唐佳抱有恨意是真的，纪山姜曾经一些真假难辨的是非也被对方扭曲之后呈了上去……他们为唐佳脱罪的造假证据不多，但攻击纪山姜的信息更多。 ——他们是要将这一切扣在纪山姜和司机串通的可能上。 不能定罪没关系，也不重要，目的只是让唐佳“犯罪可能性”降低，将她救出去。 甚至很有可能……坐在庭上的法官，也更偏向他们。 纪山姜笑容苦涩：“我知道了……胜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只不过她的惩罚会比预想当中更轻，甚至缓刑，她依旧可以好好过她的阔太生活。他们没有直接找个人顶了罪，其实已经是出乎预料了……” 他们还可以更不要脸一些，直接找人顶罪。 这次就算是被判了，也可以一直上诉，直到“洗脱罪名”为止。 纪家不缺钱，也不缺办事的人和时间。 楚凝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纪山姜咬牙切齿：“明天开始打舆论战，我绝对不会让唐家和纪家好过！” 说话间，再次开庭的时间又到了。 楚凝看着纪山姜离开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她希望纪山姜的仇恨可以和痛苦一起，留在今后，往后余生，不要再为唐佳那样的人花费心思了。 可那样的仇恨又不可能不报仇雪恨，只能今天将唐佳留在这儿，让她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楚凝皱紧的眉头在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时，松开了眉头。 纪长松来了，还带了一个拿着一摞资料的人一起。 总算是来了。 再次开庭前几分钟，唐家人明显神情放松了些，不知道那边的律师团又讨论出了什么对策，总之现在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也因此，唐家的人可以松口气。 但相对而言，纪山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纪长松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走得很慢，但很坚定。他给公诉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和纪山姜对视一眼，眼神带着疑惑。 纪长松缓缓走了过去。 纪扬灵脸色一变，纪老爷子更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句：“纪长松！！” 纪长松脚步微微停顿，随即坚定地朝着纪山姜的方向走过去。 想要为杜婉报仇的不止是纪山姜一人，还有他纪长松，他也想要为杜婉报仇雪恨。 纪山姜皱眉，盯着纪长松手上的文件，眼神狐疑。 “这是当年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和证据，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亲自为她报仇。”纪长松声音很哑，却非常清晰和坚定。 从纪老爷子吼的时候开始，庭内就没有人说话了，也因此，纪长松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唐家和纪家人脸上彻底变得灰白，唐佳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紧紧盯着那个文件。 只有纪山姜眼里闪过错愕之后，立刻就拆开文件看了起来。 纪长松不看唐佳，慢吞吞走到了角落坐了下来。 “哈哈哈——”纪山姜突然笑了，颤抖着手收起文件，然后看着唐佳的眼神带着犹如带着刀，像是立刻就要将她千刀万剐。 他的笑声让对方辩护人一头雾水，但纪家和唐家却是眼里升起了绝望。 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甚至准备了无数“假证据”帮着唐佳洗脱嫌疑，但现在……唐佳要面临的不是“杀人未遂”，而是“故意杀人”。 对方辩护人一头雾水，却也敏感觉得不对，可是纪长松给的证据实在太过于清楚全面，他的这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唐佳都是“故意杀人罪”。 这些证据甚至全面到纪山姜都有些不可置信，里面最早包括当初唐佳出轨，也包括纪长松和唐佳离婚后，她还去找杜婉麻烦的证据…… 相较于公诉人陡然间变得自信的神态，唐佳那边则是所有人都沉着脸，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唐佳听见的时候，纪老爷子千叮咛万嘱托的镇定不说话，全部都被她忘在了脑后，她宛如疯了一般瞪着纪长松：“纪长松——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为你生了纪扬灵，你就要这么对我？！你是不害死我就不罢休吧！” 纪长松视线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并不搭理她。 唐佳疯狂挣扎：“纪长松——你竟然偷偷收集了这些？！” 当年车祸过后，唐家人立刻就去抹去了证据，纪长松能拿到这么全面的证据，显然是当年就收集了。他在当年就收集了证据，一直好好保留着，难道是一直等着今天吗？ 这个念头让唐佳宛如发疯。 “肃静——”法官声音严厉。 唐佳的视线也终于猛地从纪长松身上移到纪家和唐家的位置，眼神带着哀求。 这些证据已经很全面了，在加上纪山姜车祸的证据，对面辩护人已经无话可说，流着汗努力说了几句，却无济于事。 唐佳的罪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几乎没有悬念。 再次休庭之后，唐家人看向纪老爷子，拔高声音：“老爷子，您再想想办法啊！” 纪老爷子犀利的眼睛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纪长松，对方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所以不看他们，也不会改变任何念头。 纪扬灵眼里的血色明显，他也同样紧紧盯着纪长松，带着自嘲和不可思议。 他昨晚的对不起……原来是这个对不起…… 他甚至来的这么晚，就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真是好算计…… 也真是好伤人心。 纪家在今天，注定四分五裂，纪长松已经抛弃了纪家责任，他的眼里只有杜婉和纪山姜。 再次开庭宣判—— “经……被告人唐佳所犯故意杀人罪成立。根据……判处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纪山姜就笑了，又笑又哭，这么多年了，唐佳终于为杜婉的死付出代价了！ 纪长松也红了眼眶。 纪家和唐家那边则是一瞬间炸了，喧闹起来。 “不——我不要坐牢！爸救我！扬灵救我！我不要坐牢！”唐佳顿时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哀嚎，剧烈挣扎，不让人将她带走。 “唐佳……你该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纪长松缓缓站起来，看向唐佳的视线带着冰冷。 唐佳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边疯狂挣扎，一边用那双疯狂的眼睛看着纪长松—— “你以为是我害了你们吗？！纪长松！哈哈哈，你的仇人是你爸，你去杀了他啊，你去为那个贱人报仇啊！” 97、仇人 第97章 这话落地, 所以人的表情都变了, 纪长松和哈哈大笑的纪山姜同时将视线移到唐佳身上, 眼神带着茫然。 “疯子——”纪老爷子砸了拐杖, 捂着胸口大骂一声。 唐佳已经被拉走了一截, 她喊道：“纪长松！你的仇人是你的亲爸！你们不是要报仇吗？找他去呀！当年他早就知道杜婉的存在了，是他在算计一切！算计我唐家利益, 是, 是我杀了杜婉，但这是你爸暗示的——是他——” 唐佳的声音彻底消失，人也消失在视线中。 但纪长松两眼无神, 茫然地看着纪老爷子，就连纪山姜也愣愣看了过去。 唐佳那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止是他们两人，就连纪家人也看向纪老爷子。 唐佳是胡乱攀扯，还是……当年的事情背后还有真相？ 纪老爷子捂着心口，大骂一声：“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骂完后，他眼里一闭, 倒了下去。 纪家人一瞬间涌了上去，又掐老爷子人中，又背着他赶紧往外走, 一片混乱。 唐佳的话像是丢了一颗“炸.弹”过来, 让纪长松和纪山姜的心情不再平静, 尤其是纪长松，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他不急着去看老爷子，反而颤抖着张嘴：“我要见唐佳……我要见唐佳……” 当纪老爷子被人背出来的时候, 楚凝就知道出事了，她下车的时候和纪扬灵正好视线相对。 纪扬灵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楚凝。 但显然……她是在等纪山姜，这个念头让纪扬灵心口有些生疼，老爷子出事了，他只是深深看了楚凝一眼，就跟着车子离开。 楚凝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法院的门，纪山姜没有出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纪山姜还是没有出来。 楚凝有些焦急。 “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傅三皱眉问。 楚凝摇摇头，她知道，不管纪山姜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过来找她的，这个念头无比强烈，从未有过的强烈。 又等了半个小时，纪山姜才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而纪长松，依旧不见踪影。 “山——”楚凝的话还没说完，纪山姜已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身体微微颤抖，抱得很紧，像是抱着希望，像是九死一生看见的救命稻草。 楚凝愣了好久，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等着他平稳呼吸。 这样的纪山姜脆弱得让人心疼，楚凝又好像看见当初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桃树下，以及雨夜淋着大雨回到山庄的纪山姜。 而对于纪山姜而言，紧紧抱着楚凝，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这才像是还活在人间，那些地狱般肮脏的东西都被他抛在了身后。 他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认识楚凝，爱上楚凝。 过了好久，纪山姜终于缓了过来，松开她，他低头看向她，扯出一个笑容：“等太久了吧？” 楚凝摇摇头，拉着他的衣袖，将人拉进了车内坐着，随即给他倒了杯温水，声音轻轻：“喝点水。” 纪山姜手微微一颤，伸手接过，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令人动容。 等他喝完水，楚凝才终于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唐佳判刑了吗？” 纪山姜眼神有了些变化，但还是长出一口气，点点头：“无期徒刑，她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为我母亲赎罪了。” 唐佳这个年纪，就算是在监狱好好表现，争取了减刑，再出来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今天这场审判，注定了她今后只能待在监狱里。 “那你们……”楚凝声音带着试探。 唐佳被判无期徒刑，纪老爷子被气晕也正常，但为什么应该高兴的纪山姜，脸色却这么难看？ 纪山姜抬头，看向楚凝，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嘲笑，眼下的泪痣和楚凝泪痣相对，似是嘲笑，又似是难过。 他声音轻轻：“凝凝……这纪家比我想的还要肮脏，这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算计。唐佳判刑后，她突然喊着当年的罪魁祸首是纪民义，我和纪长松刚刚去见了她一面……” 纪民义，纪老爷子的大名。 他的能力和社会地位，使得几乎没人会称呼他的名字，无论什么场合，都称他“纪老爷子”。 现在纪民义这个名字从纪山姜的口中说出来，楚凝竟一时还觉得有些陌生。 当年的事情……和纪民义还有关系？ 纪山姜视线看向窗外，眼眶有些红：“当年纪长松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时候，纪民义就知道，只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拦着。反而策划了唐家的一场合作，一个关乎纪家未来的合作。纪长松和唐佳离婚，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纪民义都知道……” 他说得有些颤抖，楚凝忙伸手，将自己的小手盖在纪山姜的大手上面，给他温暖。 “他甚至也知道杜婉怀孕了……杜婉怀孕之后，他告诉唐佳，纪扬灵是未来纪家的继承人，虽然纪扬灵年纪还小，却已经可见天赋了。”纪山姜闭眼，眼里还尤带震惊。 楚凝也是一惊，随即联想起之前知道的事情，大致有了猜测。 纪民义告诉唐佳，纪扬灵是纪家未来的当家人，唐佳自然舍不得离开纪家，她是当家夫人，她的儿子是下一个当家人。 也因此，有了纪长松回家坦白，唐佳却出尔反尔不想离婚的事情。 他又说：“后来……我父亲承认了和杜婉的事情，纪民义一边将他关起来，一边暗示唐佳，只有唐佳才是纪家的当家夫人，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承认。” 唐佳本就不想离婚，要不是纪长松逼迫，她怎么可能舍得纪家当家夫人的身份？那时候有了纪民义支持之后，唐佳立刻就有了底气，开始找杜婉大闹。 纪山姜手捏得更紧，眼里带着恨意：“他算计得可真好，他一边承认唐佳才是唯一纪家夫人，一边又不准唐佳伤害杜婉和我的性命，一定要保证我们的安全，他甚至找了人一直保护我们。” 楚凝瞳孔一缩，瞬间变成了然。 怪不得当年唐佳死咬着杜婉撒气，她那是被家里闹着要见杜婉的纪长松和保护杜婉的纪老爷子惹毛了，就把气全部撒在杜婉身上。 甚至因为纪山姜的存在，开始担心他威胁纪扬灵的继承人身份。 楚凝声音轻轻：“你母亲带着你离开是不是也和纪民义有关？” 纪山姜闭上眼睛，点头：“嗯……他告诉我母亲纪家面临的处境，也告诉她纪长松身上的责任，以及纪长松的自责。杜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牵连心爱的人？再加上当时的处境，她便带着我远走。” 楚凝长出一口气，纪老爷子的算计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所以之后……他便借着唐佳做了这么过火的事情，在和唐家的合作上面，占了便宜吧。”楚凝的声音带着唏嘘，她真是想不到，为了利益，竟有人可以拿儿子的幸福来作为牺牲。 在他的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棋子？ 纪山姜点点头，再睁开眼时，里面惊涛骇浪：“早就该猜到了，唐佳还没有那个实力阻止纪长松倾尽全力、十年都找不到杜婉。是纪民义，只有他有那个实力拦住纪长松，唐佳对我们母子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但他都视而不见。” 楚凝握着纪山姜的手紧了紧，傅老爷子换了孩子，可他还没到有人欺负自家的孙女还无动于衷的地步。为了达成算计，纪民义的心……真的还有感情吗？ “这还不够，纪民义还觉得在和唐家的合作中没有拿到能令他满意的利益，所以这个时候，他让纪长松找到杜婉，知道杜婉的位置。”纪长松咬牙切齿。 “然后……他又暗示了唐佳？让唐佳对……对你母亲出手？”楚凝猜测。 纪山姜点点头：“唐佳说……纪民义告诉她，纪扬灵一定会是纪家未来的继承人，让她注意行事作风，纪扬灵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母亲。” 楚凝愣住，这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暗示，暗示唐佳不管做什么，纪家都会为了纪扬灵保下她。 所以她在发现纪长松已经找到杜婉的时候，立刻对杜婉下了杀手，她当年想杀的应该不止杜婉一个人吧…… “呵，”纪山姜冷笑，“唐佳想要把我们一起杀了，但纪民义肯定要留着我，借着我又威胁纪长松忍下来，将我接回纪家。因为我的存在，纪长松又和唐佳装了十年的模范夫妻，一切都如了纪民义的算计……” 而显然，唐佳杀人，纪老爷子不可能不做文章。 当年纪家和唐家一起合作，就算是唐家因为唐佳出轨，又对杜婉做了那些事，在合作上做了让步…… 但一定不可能是最后纪家占尽了便宜，而唐家不仅什么都没捞着，反而成了纪家的陪衬，一直依附着纪家。 那必然是纪民义借着唐佳杀人的事情，和唐家进行了谈判。 唐家还不知道纪长松和唐佳已经离婚，他们以为唐佳是纪家夫人，外孙是纪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他们忍痛做出了让步……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就问——波折吗？ 哈哈哈 98、肮脏 第98章 纪家一举成为所有家族的领头羊, 而唐家成为纪家的左膀右臂, 纪家和唐家的联盟因为纪扬灵是未来当家人, 纪家的地位不可动摇。 后来…… 纪老爷子又想要借着纪扬灵和傅楚凝的婚约做文章, 才会有当初商量订婚的时候, 直接送出的百分之十纪家股份。 那个时候楚凝还不是傅家当家人，但是不重要, 纪民义一定会让她成为当家人的。 要不是唐佳对楚凝的讨厌超过想象, 以至于当场说出那样的话，局面到今天可能还会有不一样的变故。 纪民义在算计人心上面…… 真是登峰造极。 怪不得这些年纪老爷子一直保着唐佳，只因为唐佳已经隐隐猜出了真相…… 但终究唐佳还是说了出来, 纪老爷子才会被气倒下。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楚凝皱眉。 纪山姜将通红的眼睛移了回来，看向楚凝：“判她无期徒刑的证据是纪长松拿出来的，她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个垫背。她说出了真相，纪长松和纪民义，都不会好过。” 他看楚凝的眼神变得温柔, 偏头，将脑袋靠在楚凝的肩膀上，有水珠缓缓滑落。 他声音瓮声瓮气：“纪家……真是龌龊不堪, 这样家族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楚凝没有推开他, 声音轻柔：“那你呢？接下来又做什么……” 纪山姜已经终于将杀害他母亲的唐佳送进了监狱, 但现在发现，背后一切都是纪民义算计的，他要如何对待纪民义？ 这样的事情就连楚凝有些气愤, 纪山姜竟然只是摇摇头，说：“我不想再搭理任何纪家的事情了，他只是算计了人心，没有亲自对我母亲下手，我连让他付出代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当初招惹他母亲的是纪长松，为难和杀了她母亲的是唐佳，看似一切都和纪民义没有关系。他只是算计了纪长松的迟疑、在责任和情感中间的徘徊，也算计了唐佳的一切阴毒心思…… 纪长松不准备对纪民义怎么样，他只是再也不想看见纪家人，不想和那个肮脏的家族有任何关系。 任由谁知道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母亲死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折磨，都不过是一个人算计利益时的牺牲品，都不会好受的。 那种痛苦和自嘲感，很难用言语形容。 楚凝却知道他的难过，偏头看了看他的头顶，声音轻轻：“纪长松和纪民义还有得闹，你不管也是对的，没有秘密可以藏一辈子，既然暴露了出来，他今后也会受到来自纪长松的责难。你已经报仇了，你母亲也会更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今后，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至于招惹杜婉的纪长松……在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生活在痛苦当中。 纪长松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唐佳已经被带走了，他现在可能也只是呆呆坐在里面。 他的痛苦来自父亲的算计，这样的真相与他而言，足以致命。 纪山姜闭上眼睛，闻着楚凝身上的芳香，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有些酸涩，却也带着生的希望。 他不想为自己而活，他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楚凝。 今后，他为楚凝而好好生活，给她疼爱和照顾。 纪老爷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望过去，没有看见纪长松。 他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纪长柏皱着眉：“爸，您才刚刚醒，躺着，不要坐起来。” 纪老爷子沙哑着嗓子：“几点了？” “晚上七点了，爸爸你晕了八个小时。”施香瑜立刻回答，声音带着担忧。 纪老爷子是纪家的底气，唐家今天的反应很明显告诉大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纪老爷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纪家要遭遇的危机，前所未有。 纪老爷子脸色大变，追问：“你哥呢？” “还没有回来……”纪长柏也是一脸疑惑，爸今天晕了过去，但纪长松竟然没有回来，实在是令人有些疑惑。 难道唐佳今天在法庭上说的话……真的有什么问题？ 所以，纪长松才会连老爷子生病也不在意了？ 纪老爷子脸色更加难看了，立刻挥手：“你们都出去，让罗力进来，快点！” “这……”纪长柏有些迟疑。 罗力是纪老爷子的司机兼保镖，一向只为纪老爷子做事，现在叫罗力进来，肯定是有大事。 程飘飘眼神闪了闪，她自然知道今天唐佳那些话还有深层次的含义，纪老爷子能被吓晕，想来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现在他迫不及待找罗力过来，怕是……唐佳有危险。 “爷爷，您才刚刚醒，还是休息吧，有什么事让文羽去办。”程飘飘扶着大肚子，眼神带着关心。 纪老爷子却并不领情，狠狠吼了声：“叫罗力——” 这时候，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沧桑和冷漠：“叫罗力做什么？去杀了唐佳吗？” 这个声音来自消失一下午的纪长松。 他的这话落地，众人具是一惊。 杀唐佳？ 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看到纪长松，纪老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变平静，没有了刚刚的急躁。 纪长松依旧面无表情，看着纪老爷子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你不用杀唐佳，我已经都知道了。” 他这些年被纪老爷子蒙蔽，并不是他真的是个傻子，只是他要过于信任纪老爷子，不相信手把手把自己教大的纪老爷子，会这么狠心。 纪老爷子整个人都瘫了下来，不再说话。 他真的老了…… 竟然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被气晕……要是在以前，他今天不会让唐佳被判刑，就算唐佳被判刑，纪长松也见不到唐佳。 可惜他老了……管不住纪长松不说，竟然身体还不争气地倒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纪长松红着眼睛逼近。 纪老爷子声音淡定：“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啊！说你为什么要暗示唐佳杀了婉婉——为了利益，为了削唐家的血肉喂纪家，你就这么算计？算计你亲儿子，算计你的亲孙子？”纪长松声音颤抖，眼眶越来越红，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纪老爷子不说话，他的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真是一个笑话，我为了家族忍耐着，为了家族牺牲我的爱人和儿子，可我的家族却是算计这一切的人！哈哈哈！”纪长松像是疯了一般，又哭又笑，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面，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今天唐佳的话，再加上现在纪长松的话，已经让他们隐隐约约猜到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纪扬灵，他立刻想到当初他和楚凝婚约没有谈成那天晚上，纪老爷子给他上的最后一节课——野心。 那个时候，他声音淡淡地说——在这之间，纪唐两个家族的联手中，纪家无声无息，走到了最前面。 是真的无声无息吗？ 还是他费尽心思的算计？！ 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真心疼爱纪扬灵的唐佳已经在监狱里面里了，是纪老爷子策划了之前的一切。 唐佳心思阴毒，但知道一切的纪老爷子不仅不拦着她，反而引诱、暗示，让她的心思越发坚定，最后竟杀了杜婉，导致现在入狱。 纪扬灵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是真的吗？”纪扬灵问纪老爷子，声音很轻，虽说是问句，却带着肯定。 纪老爷子艰难地伸手，指着纪扬灵：“所有人都可以怪我，但你不能……我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纪家，又维系了你稳定的继承人身份……” 是呀，他是得利者。 纪扬灵更加想笑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纪老爷子却说他是一切的得利者。 他们给他的不是一个辉煌灿烂的纪家，而是一个龌龊肮脏和血腥的纪家。 纪扬灵低下了头，眼里的嘲讽渐渐变成了麻木。 纪长柏一家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再多问几句，全都安安静静。 纪家……已经四分五裂了。 纪山姜和纪家断绝了关系，唐佳被判刑当天，纪长松就搬了出去，只带走与杜婉相关的东西，也迁走了佛堂，其他什么都没带走。 但整个纪家却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纪长柏一家不住这栋房子，他们在背后那一栋，因为最近的事情，除了每天会来看纪老爷子，其他时候都不怎么过来了。 纪老爷子卧病在床，这一栋楼里面，除了佣人，就只剩下纪扬灵一个人站在门口。 寂静，冷清。 窗外的月光渐渐变亮，月光照在了大地上，已经是夏天了，但这月光竟然冷得发颤。 曾经的纪家，纪长松一家、纪长柏一家，吵吵闹闹，唐佳和纪山姜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吵起来，纪山姜也经常惹祸，晚上会一起批评他。 纪海芸还没有做交换生出国，她最是吵闹，家里人和纪山姜关系都不好，就她还能和纪山姜相处和谐。 那个时候，纪山姜是个有点不成器，但还是不让纪扬灵讨厌的弟弟。 纪民义是疼爱自己的爷爷，唐佳虽然蠢，但很爱自己，纪长松虽然严肃，但为了自己的成长，还是和唐佳装作相敬如宾。 纪家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纪家还是那个热闹的纪家，那是他的家。 当一切肮脏和丑陋都被揭开后，纪家就成了现在这个寂寞、冷清的纪家，家不再是家。 他这个纪家未来当家人，哪怕纪家只剩下肮脏的白骨和血腥，他也得守在这儿。 一个人，痛苦、煎熬地守着。 纪扬灵缓缓在门口坐下，看着月光，一言不发。 99、血缘 第99章 与此同时, 傅家山庄。 “小铃铛！睡觉了！”楚秀珠声音温柔, 带着笑意。 小铃铛一言不发, 躲在一颗树后面, 借着月光和灯光, 笑眯着眼睛看着纪山姜。 纪山姜带着眼罩，两只手在半空中摸着：“小铃铛, 该睡觉了, 明天再玩好不好？” “不！”小铃铛话音刚落，就被听到声音的纪山姜给逮住了。 他迅速解开眼罩，笑了：“哈哈哈, 被我给骗到了吧，傻铃铛，你被我骗了！” 纪山姜笑得很得意，根本就没有欺负一个小朋友的自责。 小铃铛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想到纪山姜会耍诈，她傻傻看着纪山姜, 然后挥手，一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 纪山姜松开小铃铛，捂着肩膀哀嚎, 小铃铛顿住又呆住。 楚凝摇摇头, 声音带着笑意：“你欺负小朋友做什么？小铃铛不要搭理他, 下次玩的时候，不要再被他骗了。” 小铃铛重重点头，楚秀珠上前牵着她, 低头，声音温柔：“小铃铛，跟姐姐还有山姜哥哥说晚安。” “晚安。”小铃铛很听话。 看着楚凝和纪山姜的眼睛里带着不舍，她自从搬到傅家山庄，有了楚秀珠和楚凝、纪山姜的陪伴后，性格开朗了很多。 虽然很多问题她还是想不明白，但话比原来多了很多，也开始在学习自己思考问题，进步很大。 等到小铃铛走后，楚凝睨了纪山姜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赶紧睡吧。” “哦——”纪山姜应了。 楚凝走了几步就停下，回头：“你平时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找点工作……” 话没说完，纪山姜已经打断了她，声音带着笑意：“一点也不无聊，我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现在天天玩也挺开心的。” 他眨眨眼睛，眼里带着暧昧：“你要是和我生个孩子，我天天在家带孩子，更开心。” 说话的时候，他眯着眼睛，显得特别暧昧。 偏偏他长得还特别好看，脸上的阴郁比以前少了很多，眼里有了更多的干净和开心。 楚凝竟又觉得心口跳得有些失控。 她迅速转身，离开。 在纪山姜的眼中，就是楚凝依旧不搭理他感情问题。 他长叹一口气，蹲下，眼里浮起难过—— 果然，凝凝还是不喜欢他吗？ 纪长松从纪家搬出来之后，就住进了原来和杜婉住过的地方，那是杜婉父母分配的学区房，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一带早就该拆的全拆了。 唯独周边几栋房子没有拆，全被纪长松买了下来，这些年找了不少人维护着。 也因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踏进院子，却还是当初的模样。 只是因为没有别人居住，显得格外冷清。 纪长松一个人在里面住着，纪扬灵来看过一次，纪山姜也来过一次，不过他不是来看纪长松，而是来看杜婉生活过的痕迹。 纪家现在已经特别冷清，纪长柏到底可怜他这个哥哥，便叮嘱纪文羽和程飘飘多去看看纪长松。 “爸……大伯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纪文羽声音轻轻，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这一年，纪家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从纪长松搬出去后，纪老爷子也越发沉默，平时很少离开书房，偶尔出来走走，也相当安静，去公司的时间更是少了。 “也能还会回来，但不会回来住了。”纪长柏叹口气，他了解纪长松，也知道他哥哥这个性格，这样的事情，换到任何人身上都让人接受不了。 他没有对纪老爷子做什么，也是看在父子血缘关系上。 纪长松恨纪老爷子，纪山姜恨纪长松，纪扬灵的亲生母亲被纪长松松进监狱…… 这混乱的纪家，这父与子之间痛苦的关系。 纪文羽搀扶着旁边大肚子的程飘飘，有些唏嘘：“幸好爸不是老大。” 年少的时候，纪文羽也曾因为别人态度而想过，而什么纪家是纪扬灵的，他们其他人沾都不沾一下？ 当然，那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他一直知道纪扬灵最适合管理纪家。 现在纪文羽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他和他的父亲，与纪家当家人从未有任何联系，他们的生活单纯、干净了很多。 纪家的当家人拥有很多，要舍弃的却更多。 大伯就不说了，就连扬灵也和喜欢的姑娘再无可能，一个人孤寂地守着纪氏，或许在将来，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联姻。 纪长柏跟着叹口气，点点头：“是呀，在这样的大家族里面，做一个什么责任都不担的小辈，也挺好的。” 纪文羽扶着程飘飘的手紧了紧，要是他的父亲纪长柏是当家人，是不是……他有可能就娶不到飘飘了？ 想到这儿，他将视线看向程飘飘，缓缓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程飘飘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眼神温柔。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到了盛夏，外面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地上。 楚凝在傅氏也彻底站稳了脚跟，她原本就有自己的人，像陈刚和邵艳等人，做事完美，话也少，都是还可以更进一步的人。 乔经理自从接手和荣家合作的二手市场项目后，也变得非常听话，对楚凝更是无条件支持。 “今天怎么又要开大会？” “不知道呀，你有听见什么风声吗？” “我们傅总搞大事的时候，谁能听见风声。” “这倒也是，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在傅氏已经快要成为傅总的一言堂了。” “事实证明她说得有道理，有什么好反驳的。” “她这才上任多久呀！” “可不是，但是你敢反驳她吗？” “……我是不敢，咱公司现在都听她的，我之前为难过她，不会被重用的。” “还是乔经理聪明，早早低头。” “你没有低头？只是人家现在没有用你。” …… 楚凝这个人不是个保守的，做事大胆有章法，上任之后两次大动作，全都没有出现任何岔子，大家就是想要拦住她，也拦不住。 而且她背后还有傅齐修和傅军国无条件支持，傅氏又是她家的，他们倒是想要不听话，能成吗？ 这些群人说话间，楚凝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都变得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全都看向楚凝。 她倒是也不严肃，嘴角带着笑意，这顿时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今天的会议看来不是不好的事情了。 “大家都到啦？那就开始吧。”楚凝说着，在上首坐下。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男多女少，她又是最年轻的，身材纤细苗条，看起来很是瘦弱。偏偏往那儿一坐，气场就把人给压住了，全都态度端正地看着她。 “今天找大家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人事调动方面的问题，给大家说一声。”楚凝声音淡淡，她头发挽在后面，显得非常干练。 下面顿时悄无声息了。 人事变动还他妈是小事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楚凝，等待着看她会做出怎么样的调整。 “多啦项目组的策划部经理邵艳，调到总策划部担任副经理吧。”她淡淡地说。 众人这才注意到，今天的陈经理将邵艳也带来开会了。 总策划的副总理是以前傅白轩的人，早就被撸下去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安排人上去，邵艳调过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升到高层而已。 可关键是邵艳也还年轻啊！她是傅楚凝的人，也不可能离开傅氏，只要她不走，策划部经理退了她自然就上去了。 说起来…… 这个邵艳还是第一个跟着楚凝的人。 再看看人家这个从组长开始几连跳，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很多人心里已经再开始想，怎么才能更好的讨老板的“欢心”了。 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和之前楚凝刚刚成为总经理的时候相比，他们的心态已经全都变了。 “还有一个……”楚凝话刚刚落地，所有人都把视线从邵艳身上移了回来。 还有人？！ 还要变动谁的职务？！ “之前裴经理走后，电子平台的项目组有过一些调整，以至于副经理空缺了下来，贺经理调过去吧。”楚凝看着傅氏科技项目组的经理说。 会议室的众人脸色大变。 这个项目组一直都是傅氏花了大钱培育的，是他们很多项目组的根源，也是傅氏永远的重点项目。贺经理一直都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干了也已经快十年了。 现在竟然给他换到另一个项目组去做副经理，上头经理还是楚凝的人…… 这可是明显地从高层发配边疆啊！ 但很快，这群人就想到了——当初傅白轩和贺经理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 这是秋后算账？ 贺经理的脸色非常难看，额头青筋凸起，他压抑着脾气，皮笑肉不笑：“傅总，不知道我是哪儿没有做好，使得您要将我调离项目组？” “你没有哪儿做得不好。”楚凝声音淡淡。 其他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楚凝却是又说：“但你也没有哪儿做的有多好，我觉得电子平台项目组会更适合你一些。” 贺经理手捏紧成拳，压抑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傅总，我在这个项目组做经理已经十年了，不论是从经验还是成果来说，我都觉得我做得很好了。” 他就差没有直说——你凭什么调走我？ 就连石董事也皱了皱眉：“傅总，科技项目组还是贺经理更加适合吧，没有其他人能够胜任了。” “我既然已经做了安排，自然有人接替。”楚凝态度依旧淡定。 “是谁？” 楚凝抬头看着门口，说了声：“荣诗雨，请新任科技项目组经理进来。” 话音落地，随着荣诗雨的一个“请”字，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100、寂寞 第100章 “端经理？！”石董事大惊。 这可是纪氏的项目组经理呀, 纪氏新项目泽为就是这个人挑大梁做出来的品牌, 泽为和傅氏的合作才刚刚结束, 对方的负责人就跳到傅氏来了？ 但无疑, 这个人的实力是很厉害的。 相较于傅氏高层很多“老人”, 纪氏的高层更倾向于干实事，都是些有能力的, 纪氏能够大刀阔斧走向第一, 和这些人脱不开关系的。 端经理能够被他们所认识，就可见能力。 楚凝声音带笑：“让我们欢迎新任科技项目组经理，端经理。” 她的人率先鼓掌, 其他人看看贺经理，又看看楚凝和落座的端经理，缓缓伸出手，鼓起了掌。 楚凝不是念旧情的傅军国，也不是傅齐修，她是傅楚凝, 是他们现在只能讨好的傅楚凝。 这是一个讨好她的机会，他们自然会顺着她。 而且撇开其他不说，端经理确实也非常适合这个职业, 只是贺经理就…… 贺经理沉着脸, 脸黑的吓人, 他倏的站起来：“傅总，您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楚凝挑眉，淡淡地看着他。 贺经理被她这轻视的眼神一激, 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声音愤怒：“傅楚凝，你不要后悔！” 楚凝表情依旧淡定，任由他甩手离开。 心里带着对她仇恨的人，她不想留在傅氏，她刚刚也是故意激他，效果自然令人满意。 楚凝微微低头，眼里带着坚定。 如果贺经理这人只是不服楚凝，她还不可能为此逼走他，毕竟他也算是经验比较丰富。 但最关键的是这人做事非常保守，有他一直坐在这个项目组，那这个项目组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犯大错，却也没什么大的建树。 和纪氏的高层比起来，傅氏实在差的太远了，这一摊老旧的池水，她要换个新，能够积极改变自己跟上她步伐的，才能留下。 要还是像以前一样，应付着交差、勉强完成任务……那就都滚蛋。 傅氏的下坡路，和某些完全不作为的高层有很大的关系。 今天的这一场人事变动又让傅氏热闹了好几天，但无疑，大家都更怕楚凝了，也更佩服楚凝，这个人的强势和能力，都是不容忽视的。 端经理都可以挖过来，她还有什么做不到？ 事实上楚凝能够挖到端经理，还是纪山姜牵线，端经理以前是纪扬灵的人，后来因为泽为，和纪扬灵闹掰了，便和纪山姜相处得还不错。 当然，他也很不喜欢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纪山姜，只是两人还说得上话，见楚凝有想要挖走他的心思，纪山姜就去帮忙谈了。 不得不说，纪山姜是有些实力的。 挖端经理楚凝开得条件是很好，可有些人不是条件好就可以挖过来的，要是条件好就可以挖走，那纪氏的那些高层，不可能现在还一如既往地守着纪氏。 也因此，纪山姜能够在和端经理谈过后，对方就跳槽过来，也是他的实力。 想到纪山姜，楚凝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 会后，端经理到楚凝的办公室报道。 面对自己的新boss，端经理态度还是很好的，笑容灿烂：“傅总。” 楚凝点点头，将放在旁边的一份资料给他：“交接工作我会让荣诗雨带你去做，贺经理想来不会亲自做交接工作，你和下面的人对接，难度要大些。我把这个给你，你自己看就是了，看完记得还给我。” 端经理接过，翻了翻之后脸色微微变，他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楚凝，眼神带着复杂：“您……就这么信任我吗？” “用人无疑疑人勿用。”楚凝声音淡定。 端经理眼神更加复杂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凝会这么信任他，他会跳槽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纪山姜提醒他——纪扬灵不会再信任他。 他曾经跟着纪山姜做事，又将一个他们想要弄死的品牌起死回生，他们怎么可能再信任他呢？ 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是难掩失望。 端经理是个果决的人，纪氏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将一个有了生机的泽为完完全全留下，也曾经为纪氏做过那么多事情，也还清了恩情。 换个公司倒是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楚凝没有亲自出面和他谈，他竟然还是奇异地相信了纪山姜，相信自己来到傅氏之后，会有一个更广阔的天空。 一个展现他才能的舞台。 其他的不好说，但他今天刚来，楚凝就给他这份信任，在纪氏冷了心的端经理，还是有些触动。 “好……”端经理只是应了声，不再多话。 楚凝嘴角一勾，笑了：“我信任你，但其实我是更信任纪山姜。” 她相信纪山姜不会将有二心的人给她挖来，纪山姜看人自有一套，他既然将他送来，就是这人值得信任。 端经理：“……” 他怎么觉得……这是被人秀恩爱了？ 楚凝顿了顿，又说：“贺经理不会善罢甘休，你做好项目组机密被泄露的准备。” 端经理眼神顿时变得诧异：“您知道他会泄露机密？那为什么今天还要刺激他，让他离开？” 他和楚凝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也自然知道她是个冷静自持的女人，今天对贺经理的态度，无非是为了刺激他离开。 “我要是不刺激他，让他留在傅氏，那麻烦更大，我有准备地将他引爆，好过留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楚凝摇摇头，不甚在意。 贺经理这样的人，显然不甘心自己被降职，他心里定然是怨恨着楚凝，这还将他留在傅氏，那就更加危险了。 端经理却是皱着眉，认真翻看手上的文件，片刻，松了口气。 贺经理手上没有还没开展的项目，都是对老项目的一些调整和变化，老项目已经走上正轨，没什么可以出卖的，还没开展的项目最有商业价值，可惜他没有做那个打算。 端经理算是明白为什么贺经理要被开了，他要是做事积极一些，守着这么重点的一个项目组，手上捏着的新计划多一些，老板怎么敢将他弄走？ 他自己得过且过，不思进取，最后害了自己。 端经理像是想到什么，问楚凝：“您有新的计划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急切地挖人？ 楚凝嘴角带笑：“聪明。” 她伸手示意，端经理便顺从地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围绕着接下的工作安排聊了起来。 端经理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有一个胆大心细、有野心又肯支持他想法的老板，真是畅快。 他们一直聊到下午一点才停止，各自去吃饭。 下午下班后。 楚凝没有回傅家山庄，反而回了傅家，傅齐修现在经常出没在傅家山庄，楚秀珠和小铃铛也没有回去。傅军国很少来公司，一个人在家，怕是寂寞了吧。 诚然傅军国对不起楚秀珠，但他没有对不起傅楚凝，他待傅楚凝已经很好了，楚凝自然也要尽孝。 几天前楚凝回来过，家里十分安静。 但今天，楚凝走进傅家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她有些诧异，加快了脚步。 客厅里面，傅军国坐在上方，文叔叔陪在旁边坐在，两侧还坐着傅璎和傅白轩、白莹月三人，说说笑笑，看起来还是很热闹。 “爸，您一个人住在这儿，我们实在不放心！”傅璎声音带着心疼。 傅军国倒还是冷静，挑了挑眉：“齐修还住在傅家。” 傅璎撇嘴：“爸你就不要骗我了，我哥那人心都飞到楚秀珠那儿去了，天天守在山庄，哪天回来不是大晚上了？” 傅军国不说话了，他确实有些寂寞。 “外公，我们搬进来就好了，以后我们陪着您，保准将您照顾得好好的！”白莹月嘴甜，娇娇悄悄地嘟着嘴。 傅军国还是没有说话，但楚凝知道，他动容了。 半响，他说：“你们住在这儿，那白家那边……” 傅璎不在意地摆摆手：“陪您重要，您年纪也不小了，孩子们也更想陪着您。等哥把嫂子哄好了，我们再搬出去。” 她非常会说话，这话也说得非常得体，话一落地，傅军国就笑了起来。 他点点头，对着文叔叔说：“给他们安排房间。” “好的。”文叔叔笑着应了。 傅璎到底是傅军国的亲生女儿，她能够回来陪着傅军国，文叔叔也是高兴的。 楚凝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出声阻拦，等里面说完，她退后一步，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客厅里面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见是傅楚凝，所有人都有些吃惊。 傅白轩和白莹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傅军国却很是高兴，露出一个笑容：“凝凝回来啦！” 这个笑容是看见傅璎和傅白轩、白莹月时没有的笑容，令两人有些妒忌。 楚凝也笑了起来，几步上前，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声音轻轻：“来看看爷爷，看爷爷有没有坚持吃饭。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饼干，给爷爷带一盒回来。” 傅军国看了看饼干，半响，问道：“你妈和妹妹……都还好吧？” “都很好，小铃铛所有数都会数了，字也多认了二十个，饼干里面最丑的，就是她做的。”想到昨晚一起做饼干，楚凝露出笑容。 纪山姜给小铃铛放视频，那丫头看见了做饼干，便一脸期待。 楚秀珠是无条件宠女儿的，纪山姜立刻就去买设备和材料，他们昨晚做起了饼干。 傅军国像是看到了那个画面，眯着眼睛慈爱地笑了起来。 傅璎顿时更不痛快了，她回家讨好了这么久，他们三个好话说了一箩筐，竟然还不如楚凝的一盒饼干，真是气人！ “凝凝呀，你也别光顾着做饼干了，你们在山庄倒是过得开心，不知道爸一个人在家里多寂寞吗？爸年纪大了，你们也要记得孝顺爷爷，不管是为什么生气，哪有抛下你爷爷一个人的。”傅璎看着楚凝，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姿态。 101、原罪 第101章 她这话已经不单是说楚凝了, 还把楚秀珠包括进去, 这也是暗示楚秀珠不懂事, 才会丢下老爷子一个人在家, 跑到山庄去住着。 楚凝只是冷冷看她一眼, 并不搭理她。 “闭嘴！”傅军国瞪着傅璎。 傅家换孩子的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 就连傅璎也只是以为楚秀珠和傅齐修吵架了, 所以才离开的。至于小铃铛，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被傅军国一瞪，傅璎只是越发觉得他就是太偏心, 低着头，眼里闪过愤恨。 她才是傅军国的女儿，怎么现在竟然连楚秀珠都比不上了吗？ 而傅白轩和白莹月看楚凝的眼神，越发像是淬了毒。自从傅白轩被赶出傅氏之后，一直都在借酒浇愁，整天都昏昏沉沉不着家, 脾气也变得特别过分。 唐佳出了事，纪扬灵再也不参加圈内的任何活动，也没有靠近纪扬灵的机会。 她从傅白轩那儿拿不到钱了, 手上拮据, 也不能过上以前的那样的日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傅楚凝！ 要是她不进公司, 或者不把傅白轩赶出去，他们家的生活就不会这么拮据！ 楚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不在意他们淬了毒的视线, 对待敌人最残忍的做法就是——藐视他们的存在。 傅军国也感觉到气氛变得奇怪，便说：“凝凝跟我去书房，我们聊聊公事。” 楚凝笑着点头，跟着傅军国往书房走。 客厅里面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沉着脸，眼神阴郁地看着楚凝的背影。 书房。 “爷爷把你姑姑他们留下住一段时间，你……”傅军国又有些后悔了，他最近确实寂寞了，所以才会在傅璎提议的时候，答应了。 但现在冷静下来，又有些后悔，他现在把傅璎留了下来，要是楚秀珠回来了呢？ 当初傅璎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就很是不喜欢楚秀珠…… 楚凝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妈妈暂时……不会回来的，您让姑姑住在傅家也没有关系，只要您开心就好。” 她说是暂时算是比较客气，楚秀珠虽然温和，但不是没脾气，她甚至觉得楚秀珠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傅家了。 这是傅家，他们平时又不会回来陪傅军国，他想要自己的亲女儿陪着，也无可厚非。 她是真的不在意，毕竟短期之内，她都是要住在傅家山庄的。 傅军国闻言，眼里笑意更浓，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你最近在公司的动静有些大吧……” 他这话是带着笑意的，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调侃。 楚凝满脸无奈：“果然他们什么都要告到你这儿来……我接下来一年以内，高层动静都会很大。他们竟然找到了你，我也就直言，要是不思进取还像以前那样的，和贺经理一个下场。” 她的声音很坚定，态度也同样坚决，这话不是和傅军国的商量，而是告知。 傅军国有些迟疑地张张嘴，片刻，又笑了起来：“算了，我懒得管那些老家伙，他们也就是看准我念旧情才来找我，傅氏确实需要变革，你做得很好。”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叮嘱：“只是变革步子还是不要迈大了，过刚易折。” 楚凝认真点头：“我明白的。” 所以她才会说，接下来的一年。要有一个满意的班底，一年甚至也不能够。 之后，傅军国和楚凝又说了些公事和近况，眼看一个小时过去，楚凝这才告辞。 “想要回来住，就随时回来。”傅军国眼里的情绪复杂。 事实上在楚秀珠走的时候，他也并不后悔换了孩子，傅家那个时候，需要傅元锦。只是他也会羞愧和难受，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楚秀珠，也对不起三个孩子。 “嗯，爷爷照顾好自己，我过两天再来看您。”楚凝笑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傅军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微微皱眉。 楚凝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无非是公司那群老家伙，她挑了挑眉，走出了书房，给傅军国留下接电话的空间。 客厅里面，傅璎和傅白轩、白莹月三人还坐在那儿。 “有什么话还要避着我们说吗？”傅璎笑容淡淡，“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防备心那么重。” 楚凝淡淡地看她一眼，嘴角带笑：“公事，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落地，傅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傅白轩更是气得讥讽：“你这是在炫耀你现在是傅氏的总经理吗？就你这样的，不知道这个总经理能做几天，别把傅氏都给败完了。” “我不管能够做多久，都比你这个一天也做不了的人强。”楚凝眼神冷了下来，说完，转身就走。 “你——” 傅璎拉了傅白轩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突然带了笑意，脸上笑容灿烂：“凝凝呀，你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了，应该有任命的权利吧？能把你表哥重新弄回公司去帮你吗？” 她顿了顿，又说：“难道……你现在还是事事都要得到你爷爷的准许才可以做吗？” 傅璎显然已经知道，祈求对楚凝没有什么用处，也因此改变了态度，开始用激将法了。 楚凝才刚刚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傅璎一喜，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有用，再接再厉地说：“凝凝呀，你都这么大了，既然已经当上了总经理，就没必要事事都听你爷爷的了。你现在一个人在公司，肯定是孤立无援，让你表哥去帮……” 她的话还没说话，楚凝的脚已经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侧面的一道门走过去。 傅璎顿时收住声音，有些茫然地看着楚凝。 “元锦？”楚凝声音轻轻。 她刚刚会停下来，显然不是傅璎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而是余光注意到偷看她的傅元锦。 她的声音落地，门旁边的影子颤了颤，却还是没有出来。 楚凝继续走过去，走到了门旁边。 傅元锦就藏在侧面，满脸泪水地站在角落。 楚凝每次来傅家都没有见到傅元锦，她知道元锦在躲着她，便也没有强求，也因此，这是自楚秀珠离开傅家后，她第一次见傅元锦。 她的眼里难掩震惊。 以前的傅元锦虽然也清瘦，但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看着也非常可爱。 楚凝长得很好看，元锦和她有几分相似，这么小的年纪，就是个英俊的少年，长大后必然也会非常出众。 但现在，他瘦了好多，有些脱相，脸颊凹陷了下去，眼睛里含着泪珠，可怜巴巴看着楚凝。 比他的瘦弱还让人心惊的是——他眼里的瑟缩。 楚凝心口一疼，无声地张了张嘴。 “姐……”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强忍着难过，眼里更是一瞬间堆起眼泪，抿着唇，强忍着不要哭出声。 楚凝回头看了眼傅璎等人，伸手，牵着他朝着后院走去。 等到了后院，没人注意到他们，元锦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一出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姐姐……你们是不是不要元锦了……” 楚凝心口更疼了，她伸手将元锦抱进怀里，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傅元锦和她上辈子的皇弟不一样，她和皇弟打小关系就冷漠，接触的时间不多，后来他被传位后，更是处处防着楚凝。 可元锦从小就和傅楚凝关系好，虽然傅楚凝的世界里面很少有别人，但那个护着她，总找她说话的弟弟，还是留有深刻记忆。 楚凝又想到元锦为了不去公司，多次装病，他知道姐姐想要傅氏，而他喜欢天文，所以他便不去争傅家。他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楚凝，也很是依赖楚凝。 傅元锦的身世爆出来以后，他们更多的视线放在楚秀珠和小铃铛身上，大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傅元锦，也都在有意无意地忽略他。 可这本就是一种伤害。 在楚秀珠她们的角度来说，傅齐修和保姆有了傅元锦，不仅没有打了孩子认错，反而生了下来，掉包了两个孩子。 傅元锦是阿眉的孩子，是背叛楚秀珠的女人生下来的，他是原罪，迁怒到他在所难免。 可对元锦而言，突然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爱的妈妈竟然不是亲母亲！ 这对他而言本就是伤害，这时候所有人又都忽略他。 单看他现在瘦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痛苦。 楚凝吐出一口气，眨眨眼睛，轻轻拍着元锦的后背：“元锦，不哭了……” 傅元锦哭得打嗝，听到楚凝的话，却又忍着哭声，抬手，用衣袖抹了抹满脸的泪水。 他抬起脑袋，一双水洗过清澈的眼睛看向楚凝：“姐姐……我想妈妈了……” 楚凝微微一顿。 楚秀珠其实也想傅元锦，毕竟自己养了十年，也关心了十年，可元锦的身份却又令她痛苦…… 傅元锦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脑袋不笨，在经历这件事后，又变得成熟了很多，他自然知道，楚秀珠不想见到他。 元锦眼里的泪珠再次控制不住滚了下来，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也对不起小铃铛……” 他在道歉，为自己的存在而道歉。 懂事得让人心疼。 102、脱相 第102章 楚凝吐出一口气, 突然问道：“元锦, 你爱妈妈吗？” 她的表情严肃, 将手放在元锦的肩膀, 弯下腰, 视线与他平视，不放过他眼里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化。 傅元锦重重点头, 眼神同样认真：“我爱妈妈, 永远都爱妈妈。” 楚秀珠过去对两个孩子都非常疼爱，元锦自然也是非常爱她，现在哪怕知道那么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他也依旧爱楚秀珠。 他说着永远，就是说楚秀珠不管以后还见不见他，恨不恨他，他都爱楚秀珠。 至于他血缘上的亲生母亲…… 一个从来不爱他，只把他当做享受荣华富贵工具、没有养过他一天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一丝感情？ 如果要真的有感情的话, 那也只有厌恶，他真想那个人从来没有把他生下来，这样他就不会对不起妈妈, 让妈妈伤心了。 楚凝点点头, 这时候,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搂着元锦回头，再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楚凝微微皱眉, 他想不到纪山姜竟然会过来。 是的，来人是纪山姜。 纪山姜脚步轻轻，声音带着温柔：“我来看看元锦，顺便接你。” 傅元锦在看见纪山姜的时候，眼眶就更红了，人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总是格外脆弱。 纪山姜快步过来，轻轻拍了拍傅元锦的肩膀，声音带笑：元锦，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还哭了呀，你害不害臊呀。” 这话落地，傅元锦瞪他一样，慌忙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净。 纪山姜又看向楚凝，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将脑袋凑到楚凝旁边，压低了声音：“我明天带元锦去山庄吧，楚阿姨其实也想他了。” 拖着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楚秀珠明显是想念元锦的，所以她手机屏幕上，依旧是傅楚凝和傅元锦的合照。 但同时她的态度也是复杂的，复杂到不想见到元锦，不想勾起伤心事。 他们可以将元锦带到楚秀珠面前，还愿不愿意接受他，都看楚秀珠自己的意思。 她如果不能接受元锦、不想见元锦，就算元锦再难过，楚凝也不会把他带到楚秀珠面前了。 毕竟……受伤最深的还是楚秀珠。 楚凝略微想了想，便点点头，随即看向元锦，声音轻柔：“元锦，明天山姜哥哥来接你，好不好？” 傅元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突然闪现了希望的光芒，他猛地抬着头，眼巴巴看着楚凝。 那里面带着的激动、渴望，令人动容。 第二天是周天，楚凝没有去公司，在家办公。 楚秀珠已经习惯了像个孩子似的纪山姜天天在眼前晃动，一早上纪山姜就离开了山庄，楚秀珠还念叨着：“山姜去哪儿？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楚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拿出一本书，开始捏着小铃铛的手，教她写字。 楚秀珠端着一盘水果，在她们面前坐下，满脸慈爱。 “这个字怎么读？”楚凝教学的时候比纪山姜眼里。 小铃铛皱着眉看了半天，才说：“元……” “对，元。”楚凝给她解释，“我们平时买东西的时候，拿出来的钱，就是元，一元、两元、十元……的元。” “元……”小铃铛重复一次，突然眼睛一亮，“元锦！” 话音落地，就是楚凝都愣了愣，更别说楚秀珠了。 她的表情顿时就有些改变，脸上的表情满是复杂，但眼底深处，却又闪过想念。 这时候，大厅门口有个声音响起—— “妈妈……姐姐、小铃铛……” 他的声音其实很轻，甚至带着哭腔和害怕，他既想念她们，又害怕她们厌恶地看着他。 楚秀珠手上的果盘掉在了地上，地上铺了地毯，并没有发出特别大的响动。 她的视线移到傅元锦身上，手有些颤抖，在看到元锦瘦得脱相时，更是眼眶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傅元锦一看她哭了，就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过来，将楚秀珠抱住：“妈妈……妈妈……” 他要一直抱着楚秀珠，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楚秀珠更加颤抖了，浑身僵硬。 元锦一边哭一边颤抖着，一个哭得大声，一个哭得无声，其他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给他们发泄的时间。 等到两人都哭够了，元锦才松开楚秀珠，整个人变得有些瑟缩，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小心翼翼。 他怕楚秀珠生气，更怕楚秀珠不开心…… 只有小铃铛一个人“嘻嘻”笑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说：“元锦！元锦！” 她很开心见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这段时间，她已经提过元锦好多次了。 傅元锦扭头看着小铃铛，眼神带着愧疚，这个被他霸占了身份的女孩，明明和他一般大，却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小。 “小铃铛……”元锦哽咽着声音。 楚秀珠能不心疼元锦吗？尤其是在看到他瘦成这样，用那双瑟缩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看着她时，她就更加难受和心疼。 但她一直没有说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纪山姜眼珠子转了转，上前，扯着傅元锦的手腕，声音严厉：“我不是说过吗？你不要出现在你妈妈面前！走吧，看都看过了，我们走吧。” 他之前确实有说过，可他又把元锦牵到门口，让他可以看见里面，也可以被里面看见。 傅元锦闻言，下意识紧了紧抓着楚秀珠衣袖的手，带着不舍和想念。 楚秀珠脸上还是湿漉漉的，她抿了抿唇，有些颤抖，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傅齐修也赶了过来，他到底才是这山庄原本的主人，傅元锦一来山庄，立刻就有人给他报信。 傅齐修心里很是着急，他一直在想办法修复和楚秀珠的关系，他生怕楚秀珠被傅元锦刺激。 毕竟…… 傅元锦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傅元锦！你怎么在这儿？！”和纪山姜装出来的严厉不一样，傅齐修是真的严厉。 在元锦刚刚出生，他看元锦的眼神就不友好，这不是他期待的孩子，是另一个人算计才有的孩子，更是他和楚秀珠感情的“炸.弹”。 也因此，他对元锦其实没有楚秀珠对元锦感情深。 傅元锦闻言，眼眶更红了，却缓缓松开了手，低下头。 他让母亲不开心了，他一出现，妈妈就哭了，他就不该存在，他的存在就是对妈妈的伤害，妈妈是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让妈妈伤心呢？ 傅齐修扯着傅元锦往外走，傅元锦眼神渐渐变得麻木。 很快，傅元锦就被傅齐修拽到了门口，他忍不住回来看了眼楚秀珠，又看了看楚凝和小铃铛，还有纪山姜。 最后，他将视线定在楚秀珠的脸上，眼里带着爱和愧疚。 他的存在让妈妈伤心了，他不应该存在的。 傅元锦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 楚秀珠却是浑身一颤，傅元锦不是她生下来的，可他们生活了十一年，他们也一直觉得对方就是自己亲近的人。 母子连心，这一刻，她竟然好像能够感觉到傅元锦的想法。 楚秀珠慌慌张张站起来，抬手抹过泪流不止的眼睛：“等一下！” 傅齐修最听楚秀珠的话，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傅元锦那双带着绝望和了无生机的眼睛渐渐有了聚焦，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面。 傅元锦愣住，整个人都惊呆了。 楚秀珠抱着他嚎啕大哭，元锦一听到楚秀珠哭出声，又跟着哭了起来，两人都哭得不能自已。 见此，纪山姜才松了口气，走在楚凝旁边，压低声音：“好了，发泄出来就好了。” 他和元锦是“好朋友”，元锦的难受他大概是最清楚的了。 半响，楚凝点点头。 两人又哭了一会儿，眼睛都肿了，哭到哭不出来，才终于停下。 傅元锦紧紧抓着楚秀珠的衣角，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对方就又把他丢下了。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非常忐忑和不安，担心这只是一场梦，只是自己的臆想而非现实。 楚秀珠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对着纪山姜说：“山姜，你带元锦去洗洗脸。” 元锦手紧了紧，不敢松开。 楚秀珠扯出一个笑容：“我不丢下你了，去洗了脸再回来，听话。” 傅元锦虽然不舍，却听她的话，不舍地松开楚秀珠，声音轻轻：“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嗯，我等你。”楚秀珠点点头。 傅元锦又笑了，他瘦得脱相，眼睛也哭肿了，眼神却清亮，重重点头：“好！” 他顺从地被纪山姜牵走，一步三回头，相当不舍。 楚秀珠目送他离开后，才站了起来。 这么久了，她终于对着傅齐修说话了，声音冷淡：“元锦也留在山庄吧，当初我生了龙凤胎，保姆抱走了小铃铛，又骗大家说元锦是她生的，他们其实都是我的孩子。” 这话落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103、吞噬 第103章 楚秀珠这话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事实, 也是承认了元锦的身份, 让他不要再有心理负担。 她真是个心肠柔软的女人…… 傅元锦是让她看见就会伤痛的孩子, 也是她被背叛、被欺骗的证据。 可现在她却要认下元锦, 甚至为了让元锦不要有心理负担, 捏造事实，承认元锦是她的亲生孩子。 傅齐修有些心疼, 他抿抿唇：“秀珠……你不用这样的……元锦,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楚秀珠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也非常冷漠：“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心疼元锦。既然要我养大他, 那他就只能以为我才是他的母亲！” 傅齐修语塞，不敢说话。 这天是自从楚秀珠离开以后，傅元锦最高兴的一天，也是唯一高兴的一天。 他们还像是以前一样，一家人待在一起，说说笑笑, 妈妈会亲切地叫他“元锦”，姐姐会板着脸教考他的学习情况…… 午饭是楚秀珠亲自下厨，山姜辅导小铃铛学习, 楚凝教考傅元锦学习。 气氛温馨到让元锦有些想哭。 午饭的时候, 所有人都给他夹菜, 就连小铃铛也面无表情地给他夹菜，他红着眼眶，全部吃完。 楚秀珠一直念叨他瘦了, 还要再多吃一些。 元锦一直跟着楚秀珠，生怕自己一错眼就找不到她了。 晚上他也不敢睡觉，偷偷藏在楚秀珠和小铃铛的房门不远处，却被纪山姜抓住，揪了回去，勒令他必须睡觉。 一直到凌晨，傅元锦才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他睡得实在太晚了，第二天也就没人叫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可傅元锦却又早早醒来，穿着拖鞋和睡衣就跑了出来，待看到楚秀珠和小铃铛他们都在客厅的时候，他才长出一口气。 “元锦，昨晚睡得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楚秀珠声音带着关心。 傅元锦赶紧跑过去，抓住楚秀珠的衣摆，露出忐忑的笑容。 楚秀珠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碗筷，牵着傅元锦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的表情很严肃，以至于傅元锦捏着她衣摆的手又紧了紧。 原本那个满身贵气的小少年，因为这一场变故，竟然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楚秀珠声音严肃认真：“元锦，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说着，拿过桌上的文件袋，里面有一份亲子鉴定。 傅元锦微微一愣，楚秀珠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平视他：“元锦，妈妈知道你懂事，你认真看看上面的文字，妈妈知道你看得懂的。”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见亲子鉴定，但他认识他的名字，也认识楚秀珠的名字，以及后面的——母子关系。 傅元锦一脸震惊地抬头。 楚秀珠眼神真挚：“你是妈妈的孩子，当初妈妈身边的一个保姆有了坏心。妈妈生了你和小铃铛这一对异卵双胞胎，她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离开了，她便抱走了你，说是她自己生下来的。” 傅元锦看看楚秀珠，又看看手上的亲子鉴定，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我是妈妈的孩子？” “是的，你是妈妈的孩子。”楚秀珠声音肯定。 傅元锦又看向楚凝和纪山姜，眼神带着期待。 楚凝和纪山姜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哇呜——”傅元锦又哭，这一次却没有了忐忑和不安，抱着楚秀珠，一脸伤心，“我还以为我不是妈妈的孩子呢！呜呜呜呜——” “你是的。”楚秀珠肯定地说。 傅元锦紧紧抱着她，一边哭一边笑：“我是妈妈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傅元锦，还不能判断亲子鉴定的真假，但这是他的希望，是他最想要听见的消息，他深信不疑。 事实上，就算是傅元锦一眼就能看穿这份亲子鉴定的真假—— 他也会深信不疑。 楚秀珠就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楚凝就是亲姐姐，小铃铛是亲妹妹。 他们是一家人，他深信不疑。 自“亲子鉴定”之后，傅元锦好似一下子就放开了，忐忑和瑟缩又从他的脸上离开，当初那个聪明机灵的傅元锦，又回来了。 ——只是因为这一场变故，他变得更加眷念亲人。 傅元锦前十年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也因此很内敛，就算是面对很喜欢的亲人，也颇为克制。 但现在，他每天起床都要挨个对他们说一声——“元锦爱你们”。 声音清脆干净，又充满了爱意。 楚秀珠柔软的心肠，让她拥有这个爱她的儿子，与亲子一般无二。 傅元锦和小铃铛跟着楚秀珠做饼干，纪山姜蹭到楚凝旁边，声音带着笑意：“楚阿姨真的很温柔……” 楚凝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纪山姜长出一口气，眼神越发温柔：“我喜欢你的家人。”更喜欢你。 楚凝敲打电脑的手指微微一顿，她知道纪山姜定然是想到唐佳了。 但凡唐佳有一丝善心，或者有一分温柔，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诚然有纪民义的暗示，但却也是她心里藏着恶魔，才会被轻轻暗示就勾起杀机。 她和纪长松明明已经离婚，却依旧留在纪家，一次又一次伤害杜婉和纪山姜。 杜婉的死亡、纪山姜的二十年痛苦、唐佳的入狱、纪扬灵未来几十年的难过……都来源于纪家，来源于一场关于利益的博弈。 为了利益，纪长松和唐佳联姻，纪民义策划一切，而唐佳死守着一个虚假的身份…… 楚凝微微叹息，轻声说：“嗯。” 纪山姜抿了抿唇，强调：“我要一直住在傅家山庄！” “嗯。”楚凝应了。 纪山姜眼睛一亮，却再看见楚凝视线紧盯屏幕上报告时，有些泄气。 他的意思是说……他想要永远留在傅家山庄，留在楚凝的家里。 也就是，他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两人之间不是朋友关系，是夫妻关系。 但楚凝好像并没有意识到。 纪山姜有些泄气，他爬起来，垂头丧气走向傅元锦三人那边，帮忙去做饼干。 他也就没有注意到，楚凝视线是认真盯着屏幕的，但眼神没有聚焦，甚至过了片刻，耳根微微泛红。 楚凝在傅氏的变革不算轰轰烈烈，可但凡上心的，也都能够发现她的动作。 傅氏高层还想要好好干下去的，都开始对工作上心。 但她对外的节奏并不快，更多的还是在解决内部的问题，以及对傅氏旗下大大小小的项目进行整合和更改。 眼光好的就知道——傅楚凝是在磨刀。 等这把刀磨利，就是大刀阔斧往前的迅猛发展。 纪民义在商业上的眼光非常好，也因此，早在端经理被挖过去的时候，纪老爷子就察觉她的意图了，他没有着急行动，又缓了几天。 终于，他下定决心，将纪扬灵叫到了办公室。 “董事长……”纪扬灵的声音比以前温和的声音冷了好几分，眼神也不如以往澄清，甚至连温文尔雅的姿态都变了。 纪民义张张嘴，想要关心两句，可话哽在喉间，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话音一转，说了正事：“傅氏的改变你都看见了吧。” “嗯。”纪扬灵应了，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傅氏的变动不算小，也丝毫没有藏着掖着，还有刚刚从傅氏离职的贺经理正在四处找下家。 当然，贺经理自然是没人要的。 他要是手上掌握些傅氏的重要机密，有些公司定然愿意为了他抹开和傅氏的面子，但他手上什么都没有，谁愿意要他？ 纪老爷子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直直盯着纪扬灵：“扬灵，我想让你接手纪氏了。你该担任总经理，这是你们这一辈的战场。” 纪扬灵愣了愣，随即眼神又沉稳下来，声音依旧平静：“董事长，您不用急着把纪氏给我，我不会和傅氏打擂台的。” 纪老爷子脸色一变，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勃然大怒：“纪扬灵！你还念着和傅楚凝的旧情吗？！我告诉你，纪家将感情看得比纪家未来重要的男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这是指纪长松，纪长松就是将感情看得比事业重要，所以现在一个人住在当初和杜婉的旧居，凄凉地念着佛。 “爷爷，”纪扬灵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已经后悔当初的迟疑了，早在当初您给我讲野心那一课的时候，我就该坚定地告诉您——我不会想要吞噬傅家的。” 纪老爷子捂着心口，气得颤抖地抬手。 纪扬灵神态不变，长出一口气：“爷爷，纪家下场不好的不是将感情看得比纪家重要的人，而是为了所谓纪家利益妥协的人。” 纪老爷子抬在半空的手僵住，呆呆看着纪扬灵。 “如果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办公了。”纪扬灵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纪老爷子越发怒气滔天。 纪扬灵果然停住脚步，他回头，眼神带着难过：“爷爷，您和我都明白——我们吃不下傅楚凝当家的傅氏。我不会和傅氏为敌，没有意义。我们原本就是两个方向的公司，各自把控着市场，适合我们的从来都是合作，而不是对峙。” 104、换血 第104章 纪扬灵说完, 走出了办公室。 纪老爷子却是愣住, 呆呆地坐在座椅上, 眼神没有聚焦。 一直过了有半个小时, 纪老爷子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躯, 眼神也越发复杂。 是呀，早在当初唐佳失口说出纪家目的的时候, 傅家有了戒备之心, 楚凝和纪扬灵断了关系，他们纪家在那个时候就没有吃下傅家的可能了。 纪扬灵说得对……他们最适合的其实是合作。 纪老爷子知道，却不敢承认, 他要是承认了，就说明当初他做错了，他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儿子的幸福。 又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大孙子的幸福…… 纪长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他脱不开关系，纪扬灵、纪山姜变成现在的样子, 也和他脱不开干系。 他真的老了…… 已经开始分析不了问题，开始坐上半个小时，就浑身难受, 甚至……开始固执。 这样苍老、迟钝的他, 已经不能再继续管着纪家了。 纪氏也进行了一场大换血。 纪长松成为了名义上的董事长, 纪扬灵成为了总经理，一手把持纪氏。 最大的两个家族都上位了年轻人，一个纪扬灵, 一个傅楚凝。 可其他家族没人敢小瞧他们，一个是众所周知、天赋异禀的纪家继承人，一个是刚刚崭露头角就令人震撼的傅楚凝。 一个大财团的掌舵人的变化对其他公司和家族也是有影响的，就连楚凝的傅氏也在关注，关注纪扬灵的第一把火会怎么烧。 她也做过猜测，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纪扬灵上台的第一个策略——和傅氏合作。 当傅二向楚凝汇报的时候，楚凝也愣了一下。 “纪总来了吗？”楚凝问傅二。 傅二态度恭敬：“他在约您的时间。” “那就联系纪总，下午两点会面吧。”楚凝点点头。 不管纪扬灵是为什么要和她合作，她都是要见的，和纪氏合作，百益无害。 下午两点，纪扬灵准时出现在楚凝的办公室。 楚凝今天的西装是米色的，越发显得亭亭玉立，美不胜收。 而纪扬灵今天穿着就比较简单，黑色套装，严肃正经。 “纪总好。”楚凝笑容款款。 纪扬灵也露出一个笑容，风姿卓然：“傅总好。” 两手相握，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当初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一对年轻人，转眼就成了两个家族的掌舵人。 物是人非，不外如此。 松开的时候，楚凝认真打量纪扬灵的模样。 自上次两人在法庭门口匆匆一见之后，这还是楚凝第一次见纪扬灵。 他又瘦了好多，因为清瘦，五官给人的感觉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显然最近没有睡好，脸色不是很好看。 但比起外在，眼神和气质的变化却更让人吃惊。 眼里越发深邃，一眼不见底，气质变得沉稳，可这沉稳有些像纪长松曾经的模样，就像是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这不是什么好的变化，与这个模样相比，楚凝更想见的还是他自己曾经的模样—— 年少有成，志得意满，浑身上下都写着贵气和自信。 楚凝打量纪扬灵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楚凝，两人之间都有很大的变化。 现在的楚凝更加美得惊心，却也更显威严，可虽然威严，却不似当初哪怕脸上带笑，心里也是拒人千里之外。 当初纪扬灵就不明白，为什么楚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看似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但现在的楚凝却没有了那种游离世界之外的疏离感，哪怕是威严，眼里却有温度，她的身和心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不知道这个变化……与纪山姜有没有关系。 想到那个名字，纪扬灵抿抿唇。 “请坐。”楚凝笑容灿烂，伸手，示意纪扬灵坐下。 纪扬灵顺势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眼就注意到桌面上的一盒饼干，奇形怪状，显然不是买来的。 “这是……”他看着饼干，微微吃惊。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家里人做的，可以尝尝。” 纪扬灵手微微一顿，片刻，伸手拿了一块饼干吃了起来。 这饼干比外面卖的饼干要甜一些，但纪扬灵吃在嘴里，却只觉得苦涩。 家里人……包括住在傅家山庄的纪山姜吗？ 楚凝已经说起了正事：“纪总，您说得合作是……” 傅氏以前和他们是有合作的，还不少，只不过在婚约解除之后，除了必须继续合作的，其他项目，傅军国都渐渐脱离了合作关系，态度坚定。 纪扬灵也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强迫自己将楚凝看做一个普通的商业伙伴，他嘴角重新勾起笑容：“是关于傅氏和纪氏长期合作的商谈，我们傅氏之前前进太快，有些浮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放缓脚步。我知道你们傅氏现在也在进行变革，这段时间我们先合作，如果可以的话，等两边都稳定下来，就签订长期合作的合同，如何？” 如何？ 那实在是太好了。 楚凝一直都倾向于合作，双方合作，各自拿走自己的蛋糕，共赢比对峙更好。 只是之前两个家族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没有商谈合作的事情，反而两个当事人上台，开始摒弃前嫌，合作起来。 楚凝笑道：“傅氏当然愿意。” “你肯信任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纪扬灵轻声说。 楚凝笑容不变：“傅氏也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她笑的时候丹凤眼有些上挑，眉眼弯弯，带着说不出的美好。 纪扬灵却知道，她越是无所谓，就说明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心里越坦然，他们只是朋友，甚至是合作伙伴了。 他心里越发难过，站了起来：“那合作的事情我们后面再开会商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楚凝站起来：“纪总，我送您。” 她这完完全全是对待商业伙伴的友好态度。 纪扬灵没有阻拦，点点头，两人就一同下楼，走出傅氏的大门。 “楚……傅总，再会。”纪扬灵笑得温柔，但眼里带着伤痛和落寞。 楚凝笑容款款：“再会。” 她亲自将纪扬灵送上车，还挥挥手告别，毕竟对方现在是纪总，是傅氏将来的合作人。 等纪扬灵走后，楚凝也和傅一、荣诗雨转身。 “叫策划部开会。”楚凝下达命令。 “是。” 三人进了傅氏大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在两个人，还是两个熟人。 白莹月眼神变得阴狠：“看吧，扬灵哥和傅楚凝还是藕断丝连，傅楚凝这个女人，肯定是吊着两个男人！” 她的旁边站着的女人竟然是程飘飘！ 对方扶着大肚子，眼神幽暗，但片刻，又藏了起来，露出笑容：“不应该吧，他们就是合作关系，傅小姐和山姜住在一起。” 白莹月冷哼一声：“她是和纪山姜住在一起，却又吊着扬灵哥，纪山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拥有纪氏的扬灵哥比，她肯定还想要和扬灵哥在一起，你看她笑得多轻浮！” 她很不喜欢楚凝，所以看楚凝也带着有色眼镜，她自己觉得纪扬灵很优秀，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结婚的对象，便笃定楚凝也是这样的。 程飘飘眼里闪过不悦，随即轻笑一声：“白小姐，您找我就是为了看这一幕吗？” 白莹月立刻收回看着楚凝消失方向的视线，重新露出笑容：“当然不是，我就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当初见你就觉得一见如故，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想多陪你聊聊天。” 她嘴里说着亲切的言语，眼神却闪过难堪。 可不是，遥想当初，她组局欢迎傅楚凝的时候，程飘飘还是只能站在角落、羡慕地看着她的女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才一年不到，纪家大变，唐佳入狱，她想要进入纪家，见到纪扬灵，就只能从程飘飘下手了，屈尊讨好这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白莹月能够想到当初，程飘飘当然也能想到。 当初她还是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对象，她的表姐动辄对她大吼大叫，而现在，她们想要讨好她，也见不到人。 当初她站在角落艳羡地看着的女人，现在只能站在旁边，讨好她。 唯有傅楚凝…… 那个如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无视她，从不将她看进眼里的女人。 白莹月想要讨好一个人还是很容易，她扶着大肚子的程飘飘进了一间会所，里面还有一些经常聚会的名媛，全都面带笑容。 程飘飘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确实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只是她聪明，不会被这些人几句话就哄得找不到北。 因为她怀着孩子，这些人都只是喝着咖啡和茶，没人碰烟和酒。 “飘飘，不是我说，咱们名媛的圈子，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我们也只和认可的人玩在一起，莹月将你邀请过来，就说明我们都是想要和你做朋友的。”一个女人笑容灿烂，眼里带着讨好。 程飘飘抿了口开水，放下杯子，突然笑道：“那傅小姐呢？我好像很少见她参加聚会。” 105、资金 第105章 她这是问这些人认不认可傅楚凝。 可程飘飘这话落地, 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 白莹月眼神闪了闪, 带着恼怒, 她深深吸气, 笑道：“飘飘, 咱们不提她，傅小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也不会邀请她。” 她这话是强行挽尊, 但有个女人就比较实诚，面露无奈：“傅楚凝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我们倒是想要邀请她, 可她不见得来。” “人家是女当家，当然不会参加我们这种聚会。”这是艳羡的。 “一个女人，整天混在男人的圈子里，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是酸得冒泡的。 “不知道今年年底，她还会不会举办跨年活动？”这是期待的。 “我倒是很想和傅小姐说说话，我爸对她都是赞不绝口。”这是崇拜的。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态度, 哪怕就是背后酸得不行的人，真要是傅楚凝邀请，她们一准屁颠屁颠跑过去。 其实他们心里是羡慕傅楚凝的, 她们的一切都是父亲和哥哥给予的, 只能仗着家里的地位在外面撑场子, 未来，或许要靠着丈夫撑起场子。 一旦家里出了事情，当初的好姐妹可能就不会带她玩了, 就只能退出这个圈子。 但傅楚凝不是。 她自己就是场子。 无需别人撑起，这样的人，她们酸和嫉妒的同时，不得不说，也是羡慕和崇拜的。 白莹月更加生气了，气得手指捏成拳。 程飘飘余光看见她泛白的手，眼里浮现笑意，摸着肚子，声音轻柔：“是呀，傅小姐可真是优秀，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白莹月倒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指甲将掌心掐得生疼，再睁开的时候，假笑道：“我们还是说其他话题吧，对了，小雪之前……” 她转移了话题，其他人也顺势不再提起，程飘飘视线看着水杯，略带玩味，也不再提傅楚凝。 渐渐的，室内气氛又热闹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和楚凝没有关系，纪扬灵要和傅氏合作的事情无疑是一件大事，她绝对不允许当初唐家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合作就要把细节反复敲定。 可以共赢，但谁都别想吃别人的血肉填自己的欲望。 楚凝带着傅氏忙成一团，纪扬灵带着纪氏同样忙得不行。 傅氏和纪氏签订合同那段时间，财经报纸报道了整整一个星期，大版面全是傅纪合作的报道。 这对整个商界来说，都无疑是一场大地震。 最大的两个庞然大物抱团，其他的家族、企业还有谁敢去和他们抗争？ 唐家原本因为唐佳的事情，要和纪家掰扯，但见到这个情景之后，也都哑了火。 楚凝知道纪扬灵是用合作镇压唐家等，但傅家其实也需要显得更强势，所以他们的合作，是当前这个时期，最互利的一件事。 他们本就没有外界所认为的嫌隙，自然也不会因为别扭，就放弃这么互惠互利的一件事情。 纪老爷子和傅军国也都知道，只是他们各有各的担忧，但纪扬灵和楚凝就要坦率多了，所以才这么快就签订了合作。 楚凝给纪扬灵看见了他们的诚意，纪扬灵同样如此，给傅氏也看到了他们的诚意。 合同签订当天，楚凝早早下班，回了傅家山庄。 她最近太忙，已经很久没有陪着家里的人，所以她今天提前下班，就为了陪陪楚秀珠他们。 纪扬灵这天也提前下班了，他开着车子，却去看了纪长松。 纪长松现在一个人住在当初和杜婉的家里，纪长柏等人时不时会过来，纪扬灵却没有上去看过。 他并不想去看他父亲和“妻子”的故居，他把车子停在楼下，看着上面窗口。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窗户灯亮起，纪扬灵才调转车头，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天大地大，哪儿都不是温暖的家。 纪长松待在杜婉住过的屋子，觉得开心踏实。 纪山姜在傅家山庄，前几天纪扬灵偶遇过纪山姜，他和一个保镖带着傅元锦、小铃铛在逛街，他笑得很开心。 当初那个阴郁的少年，现在活得开心自在。 而他，终归是要回纪家，去守着那个冷漠、冰凉的纪家。 纪扬灵有些出神，以至于不知不觉，竟然把车开到了上山的另一条路，那是——傅家的方向。 他有些愣神，停下车子，下车向大门看过去。 那是他曾经接楚凝的地方，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开着车子，等待着楚凝从傅家走出来，然后带着笑向他走过来。 那天下雪，楚凝打着一把伞，穿着单薄的衣服向他走了过来。 她带着笑容，天地只有那一抹颜色。 时光好像交错，楚凝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凝凝……”纪扬灵眼神有些痴了，伸手，眼眶有些酸涩。 “扬灵哥？”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纪扬灵猛地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哪是楚凝，而是……白莹月。 “你怎么在这儿？”纪扬灵皱眉。 白莹月微微一僵，眼神都有些变了，她在门口看见纪扬灵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纪扬灵显然在念着楚凝那个女人！ 她咬了咬牙，扯出笑容：“我现在就住在这儿。” 纪扬灵点点头，不再多言，也不多看她一眼，转身要走。 白莹月拉住他，眼神带着委屈：“扬灵哥，进去坐坐吧。” 纪扬灵挣脱她的手，摇摇头：“不了，我回去了。” 眼看纪扬灵就要走了，好不容易见到他的白莹月喊了句—— “扬灵哥！你等等！我有关于傅楚凝的秘密告诉你！” 楚凝正在听傅元锦说他的天文，楚秀珠抱着小铃铛都在捧场，纪山姜坐在地上，时不时鼓掌叫好，堪称捧场王。 “……这就是我们头顶的天空，浩瀚无垠。” “好！”纪山姜喊了声，鼓掌。 小铃铛愣了愣，也学着纪山姜拼命鼓掌，手腕绑着的铃铛响起，带着悦耳清脆的声音。 楚凝嘴角带笑，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起看了眼，有些吃惊。 ——是傅军国。 “爷爷，怎么了？”这么晚，傅军国会打电话肯定是有要事。 果然，电话那头的傅军国说：“凝凝，你回来一趟。” “现在吗？”楚凝诧异。 “对。”傅军国声音坚定。 楚凝点点头，应下了，挂了电话，她才说：“爷爷让我现在过去一趟，我先去了。” 楚秀珠皱眉：“这么晚了怎么还叫你过去，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嘛？” 纪山姜却已经站了起来，拿起车钥匙：“我跟你一起去，送送你。” 楚凝点头，和纪山姜一起离开。 她其实很信任纪山姜，也因此，她直接将纪山姜带进了傅家。 而这个时候，傅家的大厅坐了不少人。 傅军国、傅齐修、傅璎、傅白轩、白莹月，还有傅家的两个亲戚，都和傅军国平辈，算是傅家的长辈。 ——甚至就连纪扬灵也在。 看见纪扬灵的时候，纪山姜眯着眼睛，有些不快。 纪扬灵看见纪山姜和楚凝一起进来，心口骤然生疼，他和纪山姜，显然都不想见到对方。 楚凝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不痛快，她只是眼神惊讶地看着众人。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白莹月和傅白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楚凝挑眉，有些诧异。 傅军国冷了脸，视线紧紧盯着傅璎一家：“傅璎，不管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但这都是我们的家事，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你还是让无关的人离开吧。” 傅璎笑容满面：“爸，话不是这么说得，这么大的大事，还是有个见证比较好吧。” 白莹月也赶紧插话：“对呀，而且扬灵哥是我邀请的，他不是外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害羞，但没人搭理她。 楚凝自然也不会要求纪山姜离开，她皱了皱眉，搞不懂这些人在做什么，竟然这么大的架势。 但显然，看傅璎一家三口的表情，就是要找她兴师问罪，就是不知道他们要问她什么罪？ 见傅璎等人不听话，傅军国的脸色变得难看。 傅璎眼神一闪，拍了拍傅白轩，对方立刻拿着一个文件袋站了起来，看着楚凝的眼神带着怨毒。 他冷哼一声，说：“爷爷，您不能把傅氏交给她，您要是交给她，傅氏就不是傅家的了。” “什么意思？”傅军国皱眉，冷冷看着傅白轩。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女儿这一家人，比他想的还要低劣，他们对楚凝的态度哪有一丝亲情。 傅军国想，等人散去，就让傅璎一家人离开傅家，回他们白家去。 傅白轩将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拔高声音：“爷爷，傅楚凝自从回国以来，一直往国外输出庞大的资金，甚至有时候直接从傅氏调资金出国！” 傅军国一愣，看向傅白轩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白莹月等不及了，她站起来，指着楚凝—— “她根本就不是傅楚凝！” 作者有话要说：　　凝凝要手撕这一家三口啦！ 106、慈善 第106章 这话落地, 无论是请来的两个长辈, 还是傅军国, 都被吓了一大跳。 就连楚凝都愣了愣。 他们这么厉害, 都已经能够看穿她的魂不是傅楚凝了？？ 但是……这还能拿出证据吗？这种迷幻的事情, 楚凝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证据。 那他们是为什么这么说？ 楚凝也是相当好奇，视线看着他们, 等着他们拿出“证据”。 傅军国勃然大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傅璎淡淡道：“爸, 您冷静一点，凝凝原本什么样子，我们看了十多年, 都知道。怎么出国五年，一到了要回国的时候，就变得正常了呢？” 白莹月重重点头，声音有些尖锐：“是呀，而且她经常往国外汇出大量的资金，显然是有问题的！这个人肯定是国外某些组织特意找来假冒傅楚凝的！现在的整容技术这么发达, 而且她和五年前确实已经是两个人了！” 楚凝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面无表情, 心里甚至有些想笑。 好了, 她不用紧张了。 “闭嘴！“傅齐修狠狠瞪着他们, 声音坚定，“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那这些转到国外的资金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不断地往国外汇钱！这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是大笔大笔的，这都是要搬空傅氏的节奏！爷爷，您仔细看看账单，她在外国做什么需要这么钱？几乎不间断一直在往外汇钱！”傅白轩阴沉着脸。 他自从被赶出傅氏之后，就再也不装模作样，也不再摆出当初那模仿纪扬灵的绅士姿态。 要不就是借酒消愁，要不就是摆出这种全天下人都欠他一般的脸。 傅军国没有急着看账，看那所谓的“证据”，他只是沉着一张脸，将视线放在傅白轩的脸上：“傅氏还有你的人？” 傅白轩愣了愣，随即脸一白。 傅璎眼里也有些慌乱，还没把傅楚凝拉下来，就已经先被傅军国发现他们的底牌了吗？ “爸，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凝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是了解的，这个人就因为出国五年，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我也怀疑她并不是凝凝。”傅璎赶紧补充。 傅齐修愤怒不已：“傅璎，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哥，你不要冲动，就算她是凝凝，可她这往外不断汇大笔资金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是要查清楚的吧？”傅璎慢吞吞说着，视线一直往账单上看过去。 傅齐修还想说什么，傅军国抬手，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这确实不是小钱，账单是从傅氏打的，楚凝自从成为总经理后，走账都是从公司财务走。 处理这些资金的是傅二，上面备注也只有一个“特批”。 公司属于傅家，董事只需要拿到分红，员工只需要拿到工资，至于傅氏的钱傅家人要怎么用，财务的人自然不会干涉。 这个账单显然是财务部的高层打出来的，看来傅白轩在傅氏的底牌是财务部的人，地位还不低。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凝这时候终于说话了，慵懒的声音带着嘲讽：“姑姑，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傅氏是你的吗？还是你是股东？” 傅璎闻言看向楚凝，眼神带着恼怒，这女人实在是猖狂！ 楚凝没给她说话的继续，继续说：“你要是什么都不是，我怎么花傅家的钱，就不是你该管的了吧？” 她这话是赤.裸.裸讽刺傅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楚凝现在是傅家的当家人，是傅氏的总经理，傅家是她的，她怎么安排都是名正言顺的。 但傅璎不那么想，她立刻回道：“你现在是总经理，但你上面还是董事长，还有爷爷。我们要是不管，等你把傅氏搬空了，就晚了！” 傅军国终于一页页将账本看完，这数字确实非常可疑，这么大一笔一笔的钱，所有的钱加在一起，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但这不代表傅军国不相信楚凝了，他既然已经把傅氏交到了楚凝手上，自然也就是信任她的。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凝凝，你这钱是转到谁的账户里了？” “傅四。”楚凝看着傅军国，认真回复。 傅军国点点头，傅四是楚凝的人，这个他们都知道的。 “傅楚凝！不要避重就轻，你这钱到底用来做什么了？！”白莹月看了纪扬灵一眼，急着质问楚凝。 楚凝下巴微微一抬，表情冷漠：“我把钱用在哪儿了，都与你无关。这些钱我花出去了，我也挣回来了，你不需要提我操心。” 这话是绝对的讽刺。 傅军国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楚凝转出去的钱不少，但最多也就是所有夜店的总收入，还不是多啦的收入。 当初就说把多啦给楚凝作为私房钱，后来她成了傅氏的负责人，整个傅氏都是她的，但是不再提将多啦过给她的事情。 她做了总经理后，就将当初单走一个账的夜店并在了傅氏里面，现在她从傅氏里面划出去一笔钱，就算她是丢着玩了，也都是她自己挣回来的。 于是傅军国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这话显然是不准备详问了，傅璎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白莹月，她将纪扬灵叫来是为了让他看看楚凝的“真面目”，而不是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外公，您应该调查的！这个女人性格大变，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这都是出了国才有的事情，而且这些钱到底是做了什么？是给了非法组织，还是她藏着什么大秘密，您都应该问清楚的！”白莹月声音带着急促。 楚凝睨了她一样，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和傅白轩面前，声音冷冰：“你们真是好笑，竟然怀疑我不是傅楚凝，我要不是傅楚凝，怎么可能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你们当初哄骗我横穿马路，差点被车撞死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楚凝一字一顿，说得非常缓慢，眼神冷漠。 却像是轻轻松松扔下了一包“炸.药”，让整个客厅的人都愣住。 就连傅军国脸色也变了变，犀利的视线顿时就放在了傅白轩和白莹月身上。 两人眼里一闪而过慌乱，脸色青红难辨：“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楚凝冷冷说着，视线看向傅军国，“当初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就是念着都是亲人，不想爷爷生气，但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这是事实，确实是原身死亡的真相。 她这些年一直想要为原身报仇，但之前她知道——傅军国不见得会相信。 现在傅白轩和白莹月在这儿蹦跶，对楚凝的敌意显而易见，她再说出来，可信度顿时就拔高了。 而且楚凝也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把自己的性格展现给了傅军国和傅齐修——她从不屑于污蔑。 傅军国还没回过神，傅齐修已经彻底大怒，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令这个客厅悄无声息，只有傅齐修愤怒的声音响起—— “傅白轩！白莹月！当初那场车祸真的和你们有关系？！” 白莹月顿时慌了：“不是的，她胡说！傅楚凝胡说！外公，舅舅，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她可真是自信，竟然觉得傅军国和傅齐修会相信她而不是楚凝…… 傅军国一直眼神犀利异常，冷着脸质问：“真的是你们做的？” 白莹月和傅璎都想解释，但傅白轩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不用解释了，什么外公舅舅的，傅楚凝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傅白轩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声音带着阴毒：“他们从来没有将我们当做傅家人，更不把我们当做小辈！在他们眼里，傅家人只有傅楚凝！我们拿出的证据他们问都不问一句，却因为傅楚凝的一句话，就质问我们。” 他看着傅楚凝，眼里的阴毒令傅军国都有些心惊。 傅军国站了起来，指着傅白轩：“我待你不好吗？你在傅氏犯了大错，我将你赶出来，却也给了你其他机会，让他还可以自己经营一个公司，是你自己不成器。” 他又给了傅白轩启动资金，但他根本就没有创办一家公司的实力，竟然自己很快就把钱花光。 当初楚凝刚刚回国，就一手将夜店操持起来，夜店不仅盈利非常可观，还带动了多啦，傅军国相信，就算不给楚凝傅氏，她其实也可以自己创出身家出来。 楚凝眼神越发冷了下来，既然已经说出真相，她就不会轻易算了。 她声音清冷：“你们当初差点害我性命，现在又来造谣污蔑我，表哥，表妹，你们是我亲人，但对我竟然只有算计……” 楚凝顿了顿：“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我在国外做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我在国外经营了一个慈善组织。这些钱只是夜店的收入，我把夜店的收入全部汇给慈善组织了，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们！ 兔崽双开了一本耽美文—— 《总裁是我渣过的人[娱乐圈]》 喜欢的可以去支持一下，这本也不用担心啦，会一直双更的。 107、答应 第107章 她接手傅氏之后, 在金钱方面就更加不短了慈善组织。 里面那些可怜的人需要更多的资金才能过得轻松些, 那些还被困在黑暗里受着折磨的人, 还需要更多的钱去拯救他们。 国外警方也会做事, 但不会那么认真, 更不会抓到一点线索，就撒下去大量的钱深挖, 将那些人救出来。 现在还只是一部分, 等她傅氏很多项目再稳固一些，她甚至要把多啦和夜店的所有收益，全部送过去。 钱的意义在于花出去, 放在她这儿无非就是一个数字，可以钱滚钱，钱越来越多、数字越来越大。 但终归用出去才能体现价值，而最好的用法——自然是自己的人，亲自去用在需要的人身上。 楚凝的话说完，其他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傅白轩和白莹月, 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胡说——”白莹月尖叫一声。 傅楚凝要是真的把钱拿去做慈善了，怎么可能不拿出去宣传？ 怎么可能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会做慈善的人不少，傅氏、纪氏等大财团, 都有自己的基金会, 年年做慈善, 挣到了钱之后，要想的自然就是名。 怎么会有做好事还不愿意留名的？！ 再看她花出去的这些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竟然就这么悄悄送出去，一点也不宣传？！ 楚凝微微垂下头：“我没必要骗你们。” 傅白轩不知道想到什么，抬手指着傅楚凝，带着滔天恨意：“你是不是故意啊？！又是你算计我？！你故意调钱去做慈善，引我和我的人出来？你算计我？！” 他被楚凝算计过两次，他再看现在这个场景，又觉得还是傅楚凝在算计他。 用自己的狭隘角度推测别人的想法，又可笑又可悲。 “够了——”傅军国的所有耐心耗尽，他举起拐杖重重砸下，“傅白轩！白莹月！都给我跪下！” 两人收住声音，看向傅军国。 “你们当初要害凝凝，那次车祸凝凝险些丧命，现在又各种算计、揣测凝凝。我对你们太失望了，给过你们机会，但显然你们不会珍惜。”傅军国眼神严厉，声音冰冷。 傅白轩和白莹月都没有跪下，傅白轩是打死不认错，白莹月是因为纪扬灵在场，不想丢人。 傅军国的眼神却更冷了：“从今天开始，傅白轩就不要姓傅了，我们傅家的东西，他们白家人，一点也不要想！”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与这两人断绝关系。 傅璎急了，慌忙上前：“爸，您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怎么这么快就定罪呢？”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三个就是这样的，本来想要让傅军国对傅楚凝生出怀疑。 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要被傅家赶出去。 “你也不是什么好的！傅璎，以后少来傅家了。”傅军国前所未有的坚决。 他是个重情的人，傅璎三人显然是真的让他生气了，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再姓傅…… 傅白轩眼神有些呆滞，按照傅楚凝那个性格，要是老爷子死的时候不给他留下东西，那傅楚凝更是一毛钱都不会给他。 他什么都没有了，以后甚至可能比现在过得还要穷困。 傅家明明那么有钱，却什么也不给他，他明明也是傅家的孩子，也姓了傅！ 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凝，如果不是楚凝，他就不可能沦落到现在这样，他或许还在傅氏管着多啦，人人追捧他。 要是傅楚凝没有变得这么精明，或许现在接管傅氏的就是他傅白轩了。 都是因为傅楚凝！ 要是没有傅楚凝…… 傅白轩自从离开傅氏后，生活是一天不如一天，常常纵情声色，用酒精麻痹自己。 以前那些朋友们的渐渐疏远，更是让他现在变得敏感而阴郁。 他总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傅楚凝。 傅白轩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狰狞，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倏的朝着楚凝冲过去—— “我杀你了！” “啊——”白莹月尖叫了一声。 傅军国距离二人最近，下意识伸手拉住傅白轩，却被他重重推开，摔倒在地。 纪山姜和纪扬灵也同时动了，纪扬灵更靠近楚凝，他伸手，拉着楚凝闪躲。 而纪山姜则是直接抬脚，将傅白轩直接踹翻，也顾不上看楚凝，扑过去，将傅白轩按住。 “来人！”傅齐修捂着心口喊人。 很快就有人冲了进来，将傅白轩扣住。 这番变故，惊呆整个大厅的人。 傅白轩竟然想要杀人！还是杀楚凝！他真的已经疯了。 纪山姜刚刚扑倒傅白轩的时候，就狠狠给了他一拳，这会儿对方被人扣着，却还在呻.吟。 他又踢了一脚，便不再看他。 “你没事吧？”纪山姜跑到楚凝身边。 楚凝摇摇头，傅白轩没有碰到她，她也没有受伤。 她的视线看向傅军国，瞳孔一缩—— “爷爷！” 傅军国出事了，被傅白轩那一推，就再也没有起来。 他本就年纪大了，这些年虽然也注意保养，可还是总在为公司操劳，身体的底子其实并不好。 今天被傅璎三人气到，又被傅白轩那一推，脑袋狠狠磕在地上，身体一下子就败了。 当医生走出来对他们摇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傅老爷子……快要不行了。 楚凝一瞬间有些腿软，纪山姜忙搀扶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用心疼的视线看着她。 她后悔了！ 今天不该刺激傅白轩的！ 傅军国也不该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生命脆弱得有些吓人，可能刚刚还好好坐在那儿说说笑笑的人，下一刻就面临天人永隔。 傅军国最后意识清醒的时候，傅家人都冲了进去。 楚秀珠也知道，她没有过来，让傅三将元锦和小铃铛送来了。 “爸——”傅齐修声音有些颤抖。 傅璎也期期艾艾站在旁边。 楚凝等人更是红了眼眶，傅军国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他艰难地睁大眼睛，支支吾吾说话：“……不要，不要追究他们……” 声音很轻，好似就要消失在空气中。 到底是亲外孙，傅军国亲眼看着亲外孙长大，自己也算是“死”在亲外孙手上，却还是希望傅齐修和楚凝能够不追究傅璎三人。 至于他们以后的关系，傅军国也就不再操心了。 他不看傅璎等人，视线看向傅齐修，傅齐修赶紧将耳朵压在床边，声音哽咽：“爸……” “帮我……告诉……秀珠，对不起……” 他声音虚弱：“以后……多听、多听凝凝的……” “好好好，爸。”傅齐修泣不成声。 傅军国又看向元锦和小铃铛，他对元锦说：“都听……你姐姐的，她……不会害你……” 而面对眼神干净、懵懂的小铃铛时，傅军国只能说出：“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呼吸机还用着，却依旧喘不过气。 最后，傅军国将已经完全模糊的视线移到楚凝身上，声音轻轻：“……都出去……凝凝……留下……” “爸！”傅齐修不舍。 傅军国眼睛睁开一条缝：“出……去……” 他定然是有话要对楚凝说，傅齐修虽然不舍，却也依旧满足他，擦了擦眼泪，颤抖着从床边离开。 纪山姜看了看楚凝，眼神心疼，他是走在最后一个的，伸手……想要合上门。 却看见傅军国手抬了起来，挣扎了两下，声音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说：“凝凝……不要……不要嫁给纪家的男人！我死了……纪家更加……更加狼子野心……你答应我……不要嫁给纪家男人，包括……纪山姜！” 他要是死了，纪家那个老头子，很有可能再次将注意力打到楚凝身上。 他死了就没人给楚凝撑腰，傅齐修天赋一般，又一门心思都在楚秀珠那儿，傅氏要彻彻底底靠着楚凝这个年轻人撑起来。 傅军国担心自己一死，那纪家的野心卷土重来。 楚凝聪慧，大多都能应付，但纪民义是个千年狐狸。 现在和楚凝走得近的纪山姜就是纪家人，纪山姜现在是和纪家关系不好，但谁知道以后呢？ 傅军国为傅氏操心了一辈子，他信任自己的孙女，但现在自己临到死，依旧会担心。 所以他不许楚凝嫁给纪家男人，只要她不和纪家人扯上关系，不走唐家后路，那凭借她的天赋，纪家不可能从正面将傅家吃下的。 不和纪家男人扯上关系，断绝一切可能被纪家算计的方向。 他挣扎的手被楚凝握住，楚凝毫不迟疑：“我答应您，我永远不会嫁给纪家的男人。” 一丝一毫的迟疑也没有。 站在门口的纪山姜彻底愣住，眼神有些呆滞。 他慌忙合上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心脏却像是停止跳动一般，整个人浑身发冷。 楚凝不好追。 他一直都知道，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楚凝。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楚凝呢？ 但是当他从楚凝口中听见她毫不犹豫答应的声音时，心口依旧抽疼，眼眶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是存稿箱上线，今天是作者本人哟！ 虽然隔壁耽美双开，但是对言情的爱依旧在。 评论送红吧啦！！！ 108、死亡 第108章 他可以不做纪家人, 但他身上毕竟流着纪家的血。 傅军国说的纪家, 也是包括他纪山姜的。 楚凝应得毫不犹豫…… 纪山姜捂着心口蹲下, 难受得想要哭出来。 他合上门了, 自然不知道, 门内，说话声并没有停止。 楚凝握着傅军国的手紧了紧：“爷爷, 我答应你, 但纪山姜不是纪家人，以前纪家不将他当纪家人，以后, 他是傅家人。” 傅军国眼眶瞪大，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楚凝眼眶一红，眼眶里面含着的眼泪流了出来，声音坚定：“我向您保证，他以后姓傅, 与纪家没有任何关系。傅家的家业我一定会完完本本交到傅家人手上，一定还是傅氏，永远不变。” 她的声音坚定, 眼神也坚定。 傅军国瞪着她好一会儿, 眼神再次半眯起来, 声音带着虚弱和无奈：“爷爷……相信你……我们凝凝，这么……这么棒的，一定会……会幸福的。” 他的脑袋其实有些不清醒了, 但是他还是想到了那个纪家，唐佳入狱，纪家终于走到现在这样的处境。 他不能逼着凝凝变成纪长松，也不能让傅家变成下一个纪家。 他应该相信他孙女的……给予她信任，让她拥有幸福。 傅军国嘴角带笑：“凝凝……都要……都要……幸福……” 说完，傅军国彻底闭上了眼睛。 楚凝感受到自己的握着的手没了一点力气，旁边机器发出的声音清晰，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来到这个世界快六年了，她其实一直试图将自己和傅楚凝区分开。 毕竟她一直知道，她们是两个人，一个生在现代社会，一个生在大楚王朝。 她以前不知道傅楚凝到底在不在她身体里，傅楚凝是个对外界没多大感知的人，就算还在，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但这一刻，内心的难受、疼痛却让楚凝觉得—— 傅楚凝一直都在。 也一直都在影响着她。 她到底是楚凝，还是傅楚凝，早已经分不清了。 “爷爷——” 傅军国的丧礼办得很是隆重，不管这个男人到底做了多少错事，他确实靠着自己撑起了傅家，撑到了楚凝的出现。 傅家还能有今天，是他的功劳。 楚凝穿着一袭黑色西装，木木地看着墓碑，麻木地跟着鞠躬，耳朵里听着别人不断说着的“节哀”二字。 元锦和小铃铛年纪太小，这一场葬礼是傅齐修和楚凝忍着悲伤一手操办的。 见证了傅军国死亡的纪山姜一直陪着楚凝，帮着傅家照顾傅元锦和小铃铛，葬礼有些忙碌，两个孩子太小了，只能纪山姜看着。 傅楚凝心情不太好，也没有注意到——纪山姜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他一直陪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料理一切的事情，却没怎么开口说话。 离开的人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只有记忆还能翻到关于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回忆还鲜活，人却已经不在了。 葬礼期间，楚凝一直住在傅家，傅齐修状态也不是很好，楚凝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傅家，陪着傅齐修说说话。 葬礼结束之后，楚凝休息一天。 她的脸沉了下来，看向傅三：“白轩呢？” 傅三摇摇头：“那天老爷子出事，大家都赶着去医院，傅璎偷偷将白轩弄走，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之前楚凝分不开心神管白轩，就被傅璎将人带走了。 楚凝嘲讽地笑了笑：“真是可悲，傅璎这个嘴上天天喊着爱她爸的女儿，竟然在父亲进医院的时候不去见最后一面，反而将自己的儿子藏了起来……” 傅齐修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顾忌着傅军国的遗言。 压不下这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楚凝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拍在桌上，冷着脸说：“全面封杀白家和傅璎的所有产业！她不是为了钱闹事吗？那就让她一毛钱也没有。” 她看向傅一说：“傅一，你就盯着白家和傅璎，不管花多少钱，都要让他们破产，一毛钱也别剩下。” 就白家和傅璎那个性格，等他们都没钱的时候，必然会互相折磨。 “是！” 楚凝又看向傅三：“报警，一定要找到白轩。” “是！”傅三应下。 傅齐修有些迟疑，片刻，还是说：“凝凝，你爷爷的遗言说……不要追究他们……” 楚凝冷笑：“我没有答应爷爷不追究，而且我可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我只是要拿回傅家给白家和傅璎的东西而已。还有我亲爱的表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将他找回来，没错吧？” 傅齐修错愕。 随即，他不再多言，他心里也是生气的，凝凝要收拾他们，他其实也很解气。 整理好情绪，楚凝再次迈进公司，开始忙碌的工作。 她绝对不能倒下，傅氏现在靠着她撑着，傅老爷子的离去会让一部分人心思浮动起来，这都是楚凝必须要料理的事情。 这是她的事业，也是她答应傅军国必须守好的家业。 傅氏这一段时间虽然暗潮浮动，闹到楚凝面前的人却是不多，有人是体谅她，有人是害怕撞到枪口上…… 但不可否认，因为她回归后依旧高效、强硬的手段，以至于傅氏那些浮动的心又落了下去，定下了心。 纪家。 傅军国的死亡，让年纪比他还大一岁的纪民义有些戚戚，但终归还是要思考之后的事宜。 “扬灵，傅军国死了！傅氏现在定然人心浮动！”纪民义拔高声音。 纪扬灵端起茶杯，淡淡地说：“然后呢？” 他也是亲眼见证傅军国死亡的人，楚凝的难过他能够感觉到，纪扬灵很想将楚凝搂在怀里安慰，但纪山姜在。 他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当初对纪山姜的恨意，又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泄了气。 豪门、利益、家族，就那么动人吗？ “纪扬灵！你怎么回事？傅氏动荡是我们更进一步的机会，我知道你在和傅氏合作，我们可以……”纪老爷子面色泛着潮红，带着激动。 纪扬灵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不变，却打断他：“我说过的，我不会对傅氏下手，傅氏的人心浮动是短暂的，楚凝的实力我知道。” “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了魂——”纪老爷子重重将桌上的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纪扬灵眼神都没变：“最多七天，傅氏就会平稳下来，这七天你什么计划都做不到，就算做了布局，七天后也是白费功夫。” 纪扬灵终于意识到——纪民义老了。 他已经开始为一个目的失了魂，吞并傅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执念，一个证明自己没错的执念。 但事实上，他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傅氏是纪氏吃不下的。 他心口微动，想到楚凝在国外秘密的慈善组织…… 那个女人才是真的优秀，她也看中利益，但她更看重价值。 若不是傅白轩和白莹月步步紧逼，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她默默做的好事。 强悍的外表，犀利的手腕，清晰的脑袋，却又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纪扬灵嘴角微微往上，苦涩又庆幸。 他这辈子爱上这样的人，是他一辈子的幸运。 可这个人却是他得不到的人，这是他一辈子的痛苦。 纪扬灵越来越有主意，纪民义的话越来越没有分量，他气得不停砸东西，平息自己的怒火。 “爷爷又在发脾气吗？”程飘飘皱眉，眼神带着担忧。 纪文羽扶着挺着肚子的程飘飘，无奈地摇摇头：“爷爷有些变了……” 扬灵哥也变了。 他们经常因为意见相悖而吵起来，多半是纪扬灵一言不发，纪老爷子砸东西。 “走吧，我们去看大伯。”程飘飘收回视线，扯出笑容。 纪文羽点点头，两人开车去了纪长松住的地方。 而此时，纪长松刚刚将纪山姜弄回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酒吧喝得大醉，却又不肯回傅家山庄，跑到了纪长松和杜婉旧居这边的不远处待着。 纪长松看见他在路边蹲着，瞪着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今天的纪山姜很听话，让他跟着回来，他竟然同意了。 虽然有醉酒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难过。 程飘飘和纪文羽到的时候，纪山姜刚刚吐完，洗了澡走出来。 “山姜？”纪文羽诧异地出声。 在这儿看见纪山姜可以说非常奇怪了。 纪长松顾不上纪文羽和程飘飘，只是随意了句：“你们坐会儿，我给山姜做了饭，你们待会儿一起吃点吧。” 纪文羽刚刚想说吃过了，程飘飘就应道：“好。” 她应下后对纪文羽压低了声音：“大伯心情很好，我们不要扫兴。” “哦哦哦好的。”纪文羽觉得有道理，就应了下来。 饭很快就做好了，纪山姜还算给面子的坐下吃饭，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话，整顿饭都是纪长松在说话，纪山姜一言不发。 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就是个不听话的问题少年，但一想到纪山姜身上发生的事情，却没人要求他回应纪长松。 饭后，纪长松去洗碗，纪文羽赶紧过去帮他。 怀孕的程飘飘和刚刚酒醒的纪山姜就待在客厅，厨房里面两人在说着话，但客厅非常安静。 纪山姜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程飘飘抿了抿唇，跟上。 “你有事？”卫生间门口，纪山姜声音冰冷。 “你……还好吗？心情不好？”程飘飘眼里带着关心。 纪山姜突然将犀利的视线看向她，声音带着质问：“你为什么帮我？之前给我打电话说唐佳要杀我的，就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程飘飘和山姜弟弟没什么同框镜头了。 这次就是解释一下真相。 109、强势 第109章 程飘飘愣了愣, 下意识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飘飘？”纪山姜眼神越发犀利, “你到底为什么帮我？” 他的眼神很认真, 显然他已经确定那电话就是她打的。 程飘飘深吸一口气, 终于承认：“是, 是我。纪山姜……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曾经同过班，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 纪山姜微微一愣。 他还真想不起他的同学都是谁, 一个都想不起。 毕竟他读过好些学校, 又没几个能够坚持三个月的。 那时候生活那么艰苦，怎么会浪费精力去记忆那些根本就不熟系的小朋友呢？ 如果程飘飘和他是同学，那会儿也就是小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叫什么名字自己都不记得了，程飘飘还能将他认出来？ “小时候？你认得出来？”纪山姜挑眉，声音诧异。 程飘飘看着他，眼神认真：“你是转学到我们班上的，我小时候因为长得很好，总是被小朋友欺负。甚至……你转来那一年, 语文老师……那个牲口也打上我的主意。” 纪山姜偏了偏头，皱眉，他好像有些印象, 又记不大清楚了。 记忆中是有一次在一个学校, 有个老师要一个女孩子去办公室, 那女生哭着不愿意去，但是老师很严肃，都没人敢说话。 在很多小朋友的想法中, 对老师的敬畏是印在骨子里的。 要是再加上家长的忽略和不在意，很多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那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纪山姜觉得有些奇怪，就跟了过去。 他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却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折磨，对人性的认知也比小学生清晰很多。 果然，那个老师要脱女孩子的衣服，那小女生只会一直哭一直哭，纪山姜当时看着情况不对，便砸了玻璃，招来了保安。 事情一下子就败露了。 学校怕这样的事情闹大影响不好，悄悄报警处理了那位老师，之后，换了一个温柔的女老师。 纪山姜没在那学校待多久，原本校长还偷偷夸奖纪山姜勇敢，也让他不要说出去，免得让那个小女生难做。 但没过多久，可能是受到了压迫，学校用纪山姜破坏公共财物为理由，开除了纪山姜。 杜婉带着他又换了地方，那样的小事在他充满波折的童年并不显眼。也因此，他早就将这件事遗忘，只是在程飘飘提起的时候，想起了几分。 程飘飘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带着浓烈而又复杂的感情，看向纪山姜：“第二天放学，我偷偷跟着你，想要看你住在哪儿，还遇见了你母亲……” 她嘴角的笑容有一丝怀念：“你母亲很温柔，她手上拿着两颗糖，全都给了我。她还笑着送我回家，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在外面。” 她提到了杜婉，纪山姜有些愣神，双眼渐渐无神。 杜婉就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我那个时候好想她能够成为我母亲，我甚至在想，长大了就要嫁给你。”程飘飘看着纪山姜的眼神专注，“我偷偷去了你家好几次，每次都等着你妈妈送我回家，牵着我的手，关心我，给我温暖。” 人这一辈子留下最深印记的回忆，就是一辈子的执念。 “可是后来你就不来上学了，我去你家找你，找不到你，也找不到你妈妈。”那时候程飘飘那么小，但悲伤却是到现在依旧能记得的刻骨铭心。 当年要不是有纪山姜，她甚至不能健康长大，纪山姜和杜婉，都是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老天待我真好，我又遇见了你，那天在巷子里，你又救了我一命。其实你变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程飘飘一双眼睛炙热地看着纪山姜。 纪山姜思绪却飘远，那一天他打了一架，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是不是救了人。 他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晚上，停在自己面前的那辆车子上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伸出纤细好看的手，递给他消炎药和药水。 那些东西现在被他收藏在抽屉里。 纪山姜一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楚凝的，他一直觉得是那天晚上，她提着裙子向他走来…… 其实早在她递给他药的时候，他心就已经变了。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情根深种。 程飘飘眼神里带着疯狂：“山姜，我知道你不会爱我，所以我接近文羽，嫁进纪家，我想要离你近一些……” 他曾经救过她两次，在她小时候被家人遗忘、忽略之时，他母亲曾给她温暖…… 这辈子她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纪山姜！ 程飘飘说完，纪山姜却是冷了脸，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她：“你说得对，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既然嫁给了文羽，你就不要伤害他。” 他的视线看了眼程飘飘挺着的肚子，为纪文羽感到有些悲哀。 “我劝你最好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和纪家没关系，和你更没有关系，你离我远一些，我不需要你帮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 说完后，他不再看程飘飘，转身进了卫生间。 程飘飘眼泪倏的流了下来，纪山姜是她儿时最深的记忆，又是她后来的救命恩人，她心里对他的感情，浓烈又复杂。 这时候，纪文羽的声音响起：“飘飘，你在哪儿？” 她听到声音，赶紧擦了擦眼睛，让脸看起来没有异常，深深吸气，控制好情绪。 “这儿！”程飘飘走出去，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纪文羽责备了一句：“你怀着孩子呢，小心一些。” 程飘飘点点头：“知道了。” 片刻，她顿了顿：“我们回去吧，不打扰他们了。” “嗯。”纪文羽应了，扶着她离开纪长松住的地方。 下楼之后，程飘飘抬头看了眼亮着的窗户，眼神有些幽暗。 纪山姜和傅楚凝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他要为了那个强势的女人放弃无数的东西。 放弃纪家、放弃财富、放弃……自尊。 他不回傅家山庄，竟然来了纪长松这儿，显然是傅楚凝让他伤心了。 所以，纵使他已经放弃了无数的东西，依旧不见得会过得开心。 程飘飘的话对纪山姜没什么冲击力，他只是有些为纪文羽不值，当初为了娶她，纪文羽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对她也是疼惜至极，可程飘飘呢？ 程飘飘接近纪文羽就目的不纯，何况是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几分，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山姜……”纪长松已经踌躇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 纪山姜看向他。 纪长松咬了咬牙，说：“你是不是和傅楚凝吵架了？” 就连葬礼都要陪着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他这儿来，不回傅家呢？ 纪山姜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们没有吵架，他只是中午在傅氏门口，撞见了楚凝和纪扬灵笑谈着。 纪扬灵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反而坚定地站在傅氏那边，依旧牢受同傅氏的合同。 楚凝可以对他笑，可以感激他。 就像是对自己笑、感激自己一般。 他们都是纪家人，都是傅军国在死前，不准楚凝嫁的人。他们流着纪家血的人，都不可能拥有楚凝。 她在傅军国床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那几乎没有迟疑的声音到现在还回响在纪山姜耳边，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不存在。 纪扬灵可怜，他也同样可怜。 纪长松越发担忧：“山姜，我知道你对楚凝的爱，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爸，爸虽然帮不了你，却可以听一听……” 纪山姜捂着脸，心口生疼：“我为什么是纪家人呢……” 纪家给了他什么，除了一个痛苦的童年，就是后来的无尽羞辱。 夺走了他小时候爱的母亲，现在又因为他流着纪家血，就不能和爱的女人在一起。 纪家，纪家。 纪长松闻言，愣住，渐渐红了眼眶。 是他的错，他对不起山姜，对不起……杜婉。 傅家山庄。 “凝凝，山姜到底去哪儿了？”楚秀珠皱眉，眼神带着担忧。 听到“山姜”二字，傅元锦和小铃铛瞬间抬起了头，看向楚凝，眼神带着期待。 楚凝无端升起烦躁。 中午的时候，和纪扬灵谈完公事就送他下楼，她也看见了纪山姜。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表示的很明确，她和纪扬灵只是合作，除了合作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可是当楚凝和纪扬灵说完话后，再看过去，纪山姜已经消失不见。 她打了电话给他，对方没接。 楚凝抿了抿唇，回了句：“不知道。” 傅元锦和小铃铛失望地收回视线，两人重新低头，一个看小人书，一个学习。 楚秀珠在楚凝旁边坐下，握着楚凝的手：“凝凝，你公司的事情妈妈帮不上忙，妈妈知道你很忙，但是有些话我却必须要叮嘱你。” 她的眼神难得严肃，楚凝认真看向她，侧耳倾听。 楚秀珠道：“你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但你的行为做派还是有些太强势。无论再忙，你也必须要注意身边的人。感情是相互的，纪山姜和你在一起，你们二人必定有一个人要做出牺牲，纪山姜选择了牺牲，守在家里等着你，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上辈子毕竟是公主，还是需要适应一下感情的相处！ 很快！ #长公主宠爱俏驸马#就要开始啦！！！ 110、买花 第110章 楚凝有些愣神, 她太强势了？ 好像是的…… 她上辈子是长公主, 天不怕地不怕, 后来是摄政长公主, 所有人都要在她面前低头, 向她下跪。 一直到她死，都是昂着头颅的高贵长公主, 甚至就算她死后, 她的皇弟也会为了掩饰丑陋和收复人心，给她进行前所未有的封赏。 也因此，有些强硬是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 她……其实很喜欢纪山姜, 但她不知道怎么表达，纪山姜同她说过好几次“喜欢”和“未来”，她却总是避开。 她虽然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却从未告诉纪山姜过。 楚凝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愧疚，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不熟悉的领域, 也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说的领域。 纪山姜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是她两辈子唯一一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楚秀珠继续说：“山姜那么好的男孩子，你要学会珍惜。人一辈子遇见一个爱人不容易, 这个人一颗真心待你, 恰好你也是真心待他, 那就珍惜他。” 楚凝有些慌神：“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难得露出这样无措的神情，楚秀珠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楚秀珠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笑道：“你只要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山姜，他就会很开心了。” 楚凝表情愣愣的，半响，她问：“真的吗？” “真的。”楚秀珠肯定道。 纪山姜对楚凝的爱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太爱她了，以至于有些卑微，只要她有些回应，他就会很高兴很高兴，然后就又拥有无限勇气和幸福。 那个小子简单到不可思议。 楚凝想了想，认真点头：“那我明天下班后，去接他回来？” 她其实也很想他，今天下午上班就有些心神不宁，回家后没看见纪山姜，就更加烦躁。 “买束花。”楚秀珠叮嘱。 楚凝重重点头，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 第二天，傅氏。 “傅总，纪氏那边暂时就是这样的情况。”荣诗雨认真汇报。 楚凝点点头：“可以，让曹经理配合他们。” “是——”荣诗雨应了。 和楚凝工作这么久，她已经习惯自己这个仙女一样的上司，拥有铁血的手腕。 高强度的工作让荣诗雨有些累了，但看着每个月到手的奖金，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一百年！ 不止她一人如此，傅氏很多员工都是这样的。 楚凝对经理们抓得很紧，以至于经理们便对员工抓得很紧，一层层下来，整个傅氏都是高强度的工作着。 当初的混日子、熬时间，已经渐渐被高薪、高强度的生活替代。 就荣诗雨而言，奖金是一部分，更大的还是和楚凝工作，她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也非常有成就感。 荣诗雨嘴角扬起笑容，脚步匆匆准备离开办公室。 “等等。”楚凝突然出声。 荣诗雨停下脚步，回头：“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凝显得有些迟疑。 荣诗雨越发困惑。 半响，楚凝终于问了出来：“你下午下班后，陪我去买花和……戒指。” 荣诗雨：“……”！！！ 我靠！ 花！戒指！ 傅总这是要结婚了吗？！ 傅总买戒指？主动求婚？！ 荣诗雨眼珠子都要红了，哪个男人这么幸运！这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 “好的……”她应的有些僵硬。 随即她深深看了眼自己完美无缺的老板，身材纤细，肌肤莹白如玉，没有化妆也显得倾国倾城一般。长相出众，关键是——她还是傅氏老板！ 有颜有钱有实力！ 荣诗雨恨不得楚凝买了戒指之后，转身向自己求婚…… 她一定冲破社会的阻拦，好好嫁给她的！ 她眼神复杂地走出办公室，楚凝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甚至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 其实让傅一傅二陪着买东西保密性会更强一些，她也可以更自在一些，但傅一、傅二和她一样，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 让她们做其他还好，买花买戒指，就有点为难她们了。 楚凝想到买戒指，心口跳动的频率更快了。 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 “飘飘，你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呀？”白莹月扯出笑容，上前想要搀扶挺着肚子的程飘飘。 待看清楚程飘飘穿着时，眼神闪过嫉妒。 白家和傅璎的企业被楚凝封杀，没过几天，白家就一无所有。 现在他们不仅一毛钱没有，还卖光了房子和珠宝首饰才还清了账务。 至于白莹月以前的包包等，陆陆续续被白家人拿去卖了，就为了租房子。 傅璎和白莹月是天之娇女，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不怎么缺钱，自然不怎么会挣钱。 白家也是些没出息的，一毛钱都挣不到，全家人要花钱，就只能卖白莹月和傅璎值钱的包包和衣服、鞋子。 去求傅楚凝和傅齐修又没有什么用，他们处境都这么艰难了，偏偏白家人花钱还大手大脚。 而这都算了，他们竟然还拼命卖白莹月的东西，打钱给傅白轩花！ 白莹月都要气死了，白家人还说白轩是白家的根，一定要保住白轩，不能被傅楚凝抓住。 她真是恨不得和白家人一刀两断。 白莹月现在身上这一身，还是前年的款式，要是以前，她都是非当季不穿。 也因此，她看到程飘飘这一身定制孕妇装的时候，嫉妒到眼睛都红了。 程飘飘倒也干脆，直接说：“我要见傅白轩。” 白莹月一愣，有些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现在傅家人在抓他，我们也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程飘飘眼神却变得异常犀利，哪有之前的温柔和谦逊，声音冰冷：“你知道的。只要你告诉我，我见到他，这个就给你……” 她将一张卡拿了出来，夹在食指和拇指中间。 白莹月眼神闪了闪。 程飘飘找傅白轩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猜测，很有可能是为了将傅白轩抓住。 那个花费家里一大半钱的傅白轩如果被抓了…… 对她而言，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更何况还有钱可以拿，她真是过不了这种没钱的日子。 以前傅白轩还在傅氏，白莹月也是“温柔善良”的名媛，两人自然关系很好。 但自从傅白轩被赶出傅氏之后，整日借酒消愁和发脾气，更是在家里处境这么艰难的时候，要走大半的钱…… 白莹月早已心生不满，便动了邪念。 她咬咬牙，说：“好，我告诉你！” 下午，纪长松家。 他正跪在佛前念着佛经，态度虔诚而又认真，好似这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纪山姜站在门口，看着跪在佛前的纪长松有些愣神。这个男人老了好多，头发不知不觉竟然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也变多了，身形有些佝偻。 他年纪是不小了，可这么大的变化，却是今年才发生的事情。 纪山姜愣了很久，开口却是淡淡道：“你求神拜神，有用吗？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要是别人，纪长松早就发火了，但说这话的是纪山姜。 纪长松便微微一顿，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求神拜神是为了赎罪，她一辈子因我而受苦，我该为她赎半生罪。” 说完，他恭恭敬敬朝着佛像磕头。 纪山姜有些愣神，呆呆看着佛像。 要是以前他可能还要讽刺纪长松一句，但今天他突然不想说什么了。 他也爱上了一个人，知道求而不得、念而不见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纪长松说得对，他对不起杜婉，半生赎罪。 纪山姜微微闭眼，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哪怕纪长松就是个陌生人，他给他煮饭，他也该煮给他吃。 纪山姜其实不是没地方可去，但他就是哪儿也不想去，在不能去傅家山庄见楚凝的日子，待在一个杜婉曾经住过的地方，好像就能感觉到温暖。 一个不曾感受过温暖的人，便不知寒夜的苦楚。 他已经感受过温暖了，就再也接受不了寒夜。 纪山姜想，今晚他就厚着脸皮回傅家山庄，看在傅元锦和小铃铛的面子上，楚凝也不可能将他赶走吧？ 他切菜的力气大了些，显然是有些气恼。 昨天他正在生气，她打电话他不接，今天怎么不知道再打一个呢？ 她要是再打一个，他立刻就回去了呀！ “砰砰砰——” 纪山姜气呼呼的剁菜。 此时楚凝正在一家珠宝店里。 “就要这一对吧，尺寸也恰好。”荣诗雨指着一对戒指，建议。 楚凝想了想，问：“他会喜欢吗？” 旁边柜台站在的两个小姐姐笑容有些僵硬，这可是他们店里最贵的戒指！ 再加上面前这位女士长得这么好看，被她“求婚”的对象，怕是要幸福的哭出来吧？ 她们现在就又羡慕又嫉妒呢！ 也不知道是在嫉妒面前有钱有颜的这个女人，还是在嫉妒那个要被求婚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弟弟：呜呜呜期待.jpg 111、危险 第111章 就连荣诗雨神情也有片刻的僵硬, 随即笑道：“他一定会喜欢的, 而且只是求婚戒指, 等到傅总准备结婚的时候, 可以和他找设计师定制你们喜欢的款式。” 楚凝想了想, 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包起来。” 两个柜姐激动地拿出戒指结账去了！ 这一单开出来, 她们这一个月的业绩是有了！ 送楚凝二人出门的时候, 两人还站在门口眺望，嘴里交流着—— “好想知道她要求婚的对象长什么样子！” “她不仅长得漂亮，好像还很有钱！” “黑卡！肯定很有钱！” “对哦, 而且她的秘书叫她傅总，真羡慕呀，她对象肯定也是很有钱的大少爷。” “也不一定……” “嗯？” “万一她是和女人求婚呢？” “好像还挺有道理……” …… 被揣测的楚凝自然不知道她走后的对话，她现在也颇为紧张，和荣诗雨在不远处找了家花店买上花放进后备箱之后，她就更加紧张了。 楚凝长出一口气：“走吧。”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直接去吧。 楚凝想，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傅三的车子还没从停车的位置开过来，另一辆车子倒是停在了面前。 楚凝微微诧异。 程飘飘挺着大肚子, 慌忙下车：“傅小姐, 我知道傅白轩在哪儿！” 她声音有些着急, 就让楚凝更加诧异了。 程飘飘怎么知道傅白轩在哪儿？而且……她好像和自己没什么交集吧？ “我白莹月交好，今天她和傅白轩见了一面，我看见了。”程飘飘声音更着急了, 好似生怕楚凝不相信，隐隐带着急迫。 楚凝微微眯眼，眼神带着审视：“你……” 程飘飘深深吸气：“请你相信我，我实话实说吧，你和山姜关系好，我们也算是妯娌，我想卖你一个好。白莹月和傅白轩看见我了，我怕去晚了他们就走了！” 她和楚凝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确实没必要骗她。 况且她还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 而恰好此时，傅三将车子开了过来。 “在哪儿？“楚凝问。 程飘飘忙报了一个地址，郊区，这地方距离纪长松和杜婉旧居倒是不远。 楚凝想了想，她要去的也是那个方向，便露出笑容：“程小姐，可以帮忙带路吗？” 按理来说，程飘飘是和她没什么仇怨的，但对方这么着急告诉自己傅白轩的位置，楚凝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将程飘飘带上为好。 程飘飘心口一跳，但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道：“好，我给你们引路。” 她挺了挺大肚子，孕妇确实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这是人类下意识的反应。 傅三一人就可敌至少三人，但楚凝还是扭头对荣诗雨说：“你多叫点人赶紧过去。” “是——”荣诗雨应了。 傅白轩是害死傅军国的人，楚凝自然想要将人赶紧抓住，要是再被傅白轩跑了……那倒真是打脸了。 而且纪山姜正好也在那个方向，抓到了人再去接纪山姜，倒是也合适。 程飘飘爽快地直接上了傅三的车子，很是坦率，傅三知道楚凝在意什么，一踩油门，直接朝着她说的地址冲了过去。 很快，车子便到了目的地。 车开得有些快，程飘飘到底怀着孕，好像有些不舒服，捂了捂肚子。 “你没事吧？”楚凝皱眉。 程飘飘摇摇头：“没事，赶紧找到傅白轩，我们回去就是了。” 她的态度非常自然，也很让人有好感。 这周围是一些老旧的房屋，大多人已经搬走了，所以显得很空旷。她们到了没着急进去，等了几分钟，荣诗雨叫来的保安们就都到了。 因为时间紧迫，只能调来公司的保安。 这群保安将楚凝和程飘飘护在中间，朝着目的走过去。 “我不知道在几楼，但我看见白莹月进了那个门。”程飘飘咬了咬牙，指着一扇门说。 那栋房子很是破旧了，总共只有三楼，找起来并不算难。 傅三一挥手，眼神冷冽：“上去！” 保安们立刻冲了进去，由傅三带着，准备将傅白轩找出来。 可在他们进去三分钟后，侧面一楼的一个小窗开了，傅白轩阴沉着脸跳了出来。 “啊——他在那儿！”程飘飘叫了一声，指着侧面，声音带着惊诧。 楚凝看过去的时候，傅白轩已经从旁边的巷子往后面跑了。 守着楚凝和程飘飘的两个保安迅速追了过去，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个男人逮住！ 程飘飘也有些急切，她一手扶着肚子，要朝着傅白轩的方向过去。 楚凝伸手，拉住她，程飘飘疑惑回头。 “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们抓白轩？”楚凝眼眸往下，有些冰冷。 程飘飘愣了愣，随即解释：“我说过，我想卖你一个人情，我们都……” “不是，你肯定是有其他目的。”楚凝声音非常肯定。 她不相信程飘飘真的只是为了卖个好，这个理由过于牵强。她和这个人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但是她不并觉得这是个想法简单的女人。 程飘飘愣了愣，终于看向她，眼神复杂，半响，终于开口说了实话：“你……对山姜好点，昨晚他喝得烂醉在大伯家外面，听大伯说，他眼眶都红了。” 楚凝有片刻失神，她万万没想到，程飘飘竟然提到纪山姜。 想到纪山姜，她就想到自己现在包里的戒指，还有后备箱里面的鲜花。 她神情柔和了些，但声音依旧冷淡：“你和山姜应该没什么交集吧？你帮我抓傅白轩，就是为了纪山姜？” “对！”程飘飘瞪着眼睛，“纪山姜救过我两次，你要是不珍惜他，这个世界有的是人珍惜他。他那么好的男人，不该被你的冷待！”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纪山姜有多喜欢楚凝，他几乎将她捧在手心，为了她住在傅家山庄，照顾她的弟弟妹妹。 可楚凝对纪山姜，确实有些不对等。 楚凝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还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但是…… 这些话都不该程飘飘来对她说！ 于是，楚凝冷了冷脸：“程飘飘，你的丈夫叫——纪文羽。” 她看得出来程飘飘对纪山姜感情不一般，这女人真是可怕，竟然藏了这么久。 听到楚凝的话，程飘飘却是不管不顾，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傅楚凝！你不珍惜纪山姜，你会后悔的！” “与你无关。”楚凝声音淡淡。 说完后，她转身朝着傅白轩刚刚跑过去的巷子走进去，傅三等人也下楼了，跟着她一起赶过去。 楚凝的手碰了碰放在兜里的戒指，眉眼温柔了下来。 她和纪山姜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等抓到傅白轩，让他们将他送到警局去，她就去找纪山姜。 楚凝想，不知道自己拿出这颗戒指的时候，他会高兴成什么样？ 她还不怎么会爱人，但她爱纪山姜——这个有些羞涩却必须要承认的事实。 以后她会学着爱人，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告诉纪山姜。 他很好，她便多宠几分吧。 楚凝笑得有些无奈，但眼里都是温柔和情意。 纪文羽一边开车，一边给纪扬灵打电话—— “扬灵哥，快给我派些人手！楚凝有危险！” 他的声音很是着急，车子开得也极快。 电话那头的纪扬灵闻言，忙问：“你怎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纪文羽面色又急又气：“现在不好细说，你赶紧赶到静安区的柸尘路，楚凝有危险。” 纪扬灵初闻楚凝危险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慌张，但是很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高速运转。 他声音严厉：“纪文羽！你为什么叫我带人而不是报警？是不是和程飘飘有关系？！” 纪文羽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纪扬灵这么快就猜到和程飘飘有关系。 在刚刚那一刻，他心里确实下意识自私地护着程飘飘，只要能够阻止程飘飘，那么他们就可以一起求得原谅。 至少……不用被警方控制住。 “对……”纪文羽声音沙哑，“她上午和傅白轩见了一面，又划走了大笔的钱，刚刚和楚凝一起去了静安区。” 纪扬灵砸了手边的东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纪文羽！要是楚凝出了事，我不会放过程飘飘的！” 他说完，立刻挂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拨打楚凝的电话。 然而……不再服务区。 程飘飘的电话同样如此。 就是因为联系不上他们，纪扬灵就越发着急了，这显然是已经策划周全的事情，要不然他们到了静安区怎么全都没有信号？ 纪扬灵下楼，迅速报了警。 但无论是警方还是他自己，要赶到静安区都要不短的时间。 他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些颤抖，额头冒着冷汗，半响，闭眼，深深吸气，播出了一个电话—— “纪山姜……去救楚凝……” 这是最周全的办法，纪山姜距离他们最近，他知道，纪山姜就算是拼命都会护着楚凝安全。 只是见到纪山姜不顾一切之后的楚凝，就更加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纪扬灵心口有些疼痛，但当他冷静下来后，一踩油门朝着静安区冲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个波折的剧情，之后就是两人之间的爱情了…… 这本书也渐渐走入尾声，嘿嘿嘿嘿。 112、醒来 第112章 楚凝带着傅三等人到场的时候, 傅白轩已经被扣在了地上。 他满脸狰狞, 疯狂挣扎, 显然不甘心认命。 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 地面有些凹凸不平, 他的腿磨在地上，脸上的神情越发狰狞。 “傅白轩。”楚凝声音淡淡。 傅白轩突然停止挣扎, 看向楚凝, 眼里带着恨意。 楚凝依旧淡淡地说：“不，现在应该叫你白轩了，你不配姓傅。” 她这话让傅白轩愣了愣, 随即眼里的恨意越发浓烈，甚至隐隐带着疯狂：“傅楚凝！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坏事做绝，却依旧推卸责任，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都是别人逼他们的。 可楚凝逼傅白轩什么了？ 他的人生有无数的翻盘机会，偏偏都在算计别人、仇恨中，错失机会。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与其他人无关, 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楚凝不想和他多言, 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害死了外公，你该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外公说了不追究我！”傅白轩瞪着楚凝。 楚凝冷笑一声，眼神带着嘲讽：“倒是小看你们了, 潜逃在外，竟然还能知道爷爷说不追究你……但是你也知道，说不追究的是爷爷，不是我。” 傅白轩显然知道楚凝不会放过他，才会在一开始就躲了起来，生怕被楚凝找到。 他只要被楚凝找到，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又开始疯狂挣扎：“傅楚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么对我们，外公也不会放过你的！傅楚凝！” 他挣扎过于剧烈，以至于两个保安没有摁住，被他扑到了楚凝面前。 楚凝有些厌恶地踹了他一脚，蹲下来，看着他：“我其实从未将你看做对手过。” 话一落地，傅白轩不挣扎了，呆呆地抬头，看向楚凝。 “因为……你不够资格。一把好牌被你打烂，外公真心待你，你却害死了他。傅白轩，该下地狱的是你。”楚凝说完，站了起来。 傅白轩愣了好一会儿，才挣扎道：“不是的！他心里只有你这个继承人！傅楚凝！当初你怎么不被车撞死呢？！要是没有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又哭又笑，俨然是已经疯了。 其实当初的傅楚凝，已经算是被撞死了…… 楚凝有些感叹，却不想和他多言，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早点去接纪山姜。 她刚刚转身，傅白轩就疯狂地笑道：“傅楚凝！我算是死，也要把你给带走——” 楚凝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 随即，她鼻翼动了动，问到了一股汽油味道，非常浓烈。 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汽油味，因为一直注意着疯狂的傅白轩，忽略了周围，而现在气味却已经相当浓烈了。 楚凝瞳孔一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满脸震惊。 这是废弃的工厂，而原来是—— 化工厂！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着急的吼叫—— “快跑！危险！” 是纪山姜！ 傅三和保安们都愣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有两个立刻就往外跑，毫不迟疑。 控制傅白轩的人下意识松了手，他就像是有了一股力气，抓住楚凝的腿，将她拖倒在地，神态疯狂：“要爆.炸了！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保安们立刻就往外冲，保护雇主的安全虽然重要，但自己的性命显然更加重要。 早就不是旧社会，不会对上位的人舍出性命，人命一样宝贵。 这些保安都不是专业保镖，自然是逃命重要，汽油味更加浓烈，背后不远处已经有小的爆.炸声响起。 这是连锁反应，这边也跑不掉！ 这化工厂之前有没有特别危险的东西楚凝不知道，但这会儿肯定是有的！ 她要还不知道自己着了道就是傻子！ 傅白轩待着的这个地方，一定是整个厂房最危险的地方！ “凝凝——”纪山姜朝着这边冲过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 快点！再快点！ 他的凝凝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楚凝一边挣扎着用高跟鞋踢傅白轩，踢得他脸上都是血，他却紧紧抱着，始终不肯松开，俨然已经疯了。 他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便一定要拉着傅楚凝一起。 “纪山姜——滚——不准过来！你给我滚——”楚凝前所未有的凶狠和严厉，失态地对着纪山姜咆哮。 ——纪山姜不能过来！危险！ 这是她心里的念头。 傅三也没有走，她做不到抛开楚凝离开，甚至她怀疑用自己的命去救楚凝。 她折了傅白轩一只手，又迅速去抓他另一只手。 但傅白轩大概真的对楚凝恨到了极限，甚至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唯一抓着的那只手松开楚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朝着才刚刚站起来的楚凝两腿各擦一刀。 楚凝额头冒汗，摔倒在地，她强撑着地，回头：“傅三我命令你，走——” 傅三咬牙，坚决不走，掰断了傅白轩拿刀的手。 而这个时候，纪山姜也跑了过来，一把捞起楚凝，抱起来就外跑。 “纪山姜——你跑过来干什么？！滚啊——”楚凝真的怒了，她想不到纪山姜这么不要命，火已经烧了过来，他竟然还跑了过来。 楚凝的腿已经疼麻木了，傅白轩他们几乎是策划周全，藏着一把刀，一直不拿出来，最后关头才□□插在楚凝两腿上。 这是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但……纪山姜来了。 他表情有些狰狞，眼眶撑裂，紧紧抱着楚凝朝着厂房外面奔出去。 ——这一刻，纪山姜只想楚凝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砰砰砰——” 火点燃汽油，烧到了傅白轩待着的位置，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轰——” 楚凝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爆.炸时，纪山姜紧紧护着她的脑袋，在砸过来的各种碎片中将她护在身下，两人都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警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程飘飘刚刚看到了纪山姜，她没想到纪山姜会过来，明明已经屏蔽了信号，他们是怎么联系到纪山姜的？！ 她拦不住纪山姜，也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赶紧赶过去，想要救下纪山姜。 可是大片的爆.炸声已经响起—— 周围的玻璃震碎，有些划伤了她的脸颊和手臂，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模一样。 她站在的这个位置，一定会受伤，但都是小伤，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纪山姜就在静安区这个方向，楚凝果然跟着她过来抓傅白轩。 信号被屏蔽，楚凝没有跑出来，显然是被傅白轩给困住，一切都是这么完美。 就算事后查起来，也是傅白轩和白莹月合谋的事情。 可是—— 纪山姜也进去了啊！ 程飘飘有些崩溃，她大喊一声：“纪山姜——” 声音带着绝望和痛苦。 警察赶了过来，消防车和救护车还在路上。 他们开始往外救人，大多都是轻伤，保安中只有一个昏迷，并不严重。 火还在燃烧着，好在纪山姜和楚凝、傅三晕倒的地方不在火里面。 警察也顾不得检查伤势能不能移动，就先把他们抬了出来，远离最危险的地方。 纪扬灵是和救护车一起到的，他冲上前，抓着一个警察问：“怎么了？！有没有事？！” 警察擦了擦汗：“还没有遇难人员，只有一个重伤。” 正好说完，听见了护士喊道：“这个重伤的男人手臂抱得太紧了！掰不开！” 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两个人一起抬进了救护车。 其他人都上了第二辆救护车。 纪扬灵微微闭眼，深呼吸之后睁开，只有一个重伤，是纪山姜，不是楚凝。 虽然有些自私，可是在这一刻，他确实松了口气。 等他再睁开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后，愣了愣。 他的瞳孔紧缩，冲到程飘飘旁边，一巴掌打在她精神恍惚的脸上：“文羽呢？！” 程飘飘眼神这才有了聚焦，缓缓看向纪扬灵，声音轻到像是听不见：“文……文羽……也来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颤抖，带着恐惧和害怕。 纪扬灵猛的转身，高声吼道：“还有人！还有一个人！” 程飘飘顿时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楚凝睁开眼睛的时候，楚秀珠和傅齐修正红着眼睛看她，旁边还有小铃铛和傅元锦，都眼巴巴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回声音：“山……山姜……呢？” 楚秀珠红着眼睛摇摇头，满脸心疼：“我来的时候，山姜已经被纪长松转院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楚秀珠赶紧伸手摁住她：“你伤的不轻，腿也伤了，而且还有严重的脑震荡，医生交代了暂时不要动。” 楚凝确实觉得脑仁生疼，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激动，又问：“山姜……伤……怎么样？” 楚秀珠继续摇头：“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山姜他没有性命危险，凝凝你知道吗，你晕了两天了！” 两天…… 楚凝微微一愣。 “帮我……问问山姜情况……我……我想见他……”楚凝看向傅齐修。 傅齐修拼命点头。 “傅三呢？” “傅三没事，她就在隔壁病床上。”傅齐修答道。 楚凝记忆当中，除了他们三个人在后面，其他人都跑出去了，想来也是安全的。 她这次伤得确实有些重，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又没有了力气，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又过了一天，而且还是晚上。 小铃铛和傅元锦已经回去了，傅齐修和楚秀珠守着她，楚秀珠虽然还是不搭理傅齐修，但却不会阻止他关心女儿。 楚凝睁眼之后，脑袋总算不那么疼了。 楚秀珠一见她醒来就露出笑容，端着碗上前：“凝凝你终于醒了，刘阿姨给你炖的补汤你赶紧喝一点，真是糟了大罪，这么些天一点东西都没吃！” 楚凝却顾不上吃饭，她的视线看向傅齐修—— “山姜呢？其他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不要打我…… 我感觉我会被你们打得很惨…… 可怜.jpg 113、哪儿 第113章 傅齐修眼神有些复杂, 楚秀珠忙上前：“你先喝完我再告诉你, 你自己现在不照顾好自己, 怎么关心别人？” 楚秀珠说着, 已经把汤勺喂到楚凝唇边。 她手受伤不严重, 只是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被包了起来。 楚凝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她只想知道纪山姜怎么样了？他要不是伤得太重, 现在定然是守在自己的旁边吧。 但是楚秀珠他们现在正担心地看着她，一定要她吃下东西。 楚凝抬起一只手，端过碗, 直接倒在了嘴里，嘴角甚至有一滴汤汁溢了出来。 她一贯讲究礼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模样。 楚凝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擦了擦嘴角，眼神带着急切：“山姜到底怎么了？” 傅齐修抿了抿唇，见她有了些精力, 便开口道：“山姜护着你，自己重伤，但好在性命无忧。纪长松将人转院走了, 他不想看见纪家人, 也不想……看见你。” 是呀, 纪山姜要不是为了救楚凝，怎么会重伤呢？ 他本在家和纪长松吃饭，收到消息就丢了碗筷冲出去。 要不是楚凝……他现在可能还好好在家吧。 “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爸, 我想要见他，帮我给纪伯父打电话，我跟他说——”楚凝伸手，紧紧抓着傅齐修的衣角。 听到纪山姜护着自己，他却重伤，楚凝眼里就已经有泪珠涌了出来。 几乎控制不住一般，泪流满面。 傅齐修残忍地告诉他：“我已经联系过了，纪长松手机关机。我查了一下，山姜好像还没有醒，他用飞机带着人去了国外，到底去哪儿了，却是查不到……” 楚凝咬住下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楚秀珠见她哭便也哭了出来，轻轻抱着她：“凝凝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再去找山姜，等山姜好了，他也会回来的。” 楚凝无声痛哭。 哭了好久，仿佛将眼泪流干，她抬头，眼眶还是湿润的，声音沙哑：“妈……给我再舀一碗汤……” 她哭是没有用的，只有尽快养好伤，才能去找山姜，或者……等山姜。 她兜里还有没送出去的戒指，车子的后备箱里还有鲜红的玫瑰花，他一直等待的表白，她会说出来的。 楚凝一连喝了三碗汤，一直到有些干呕之后，楚秀珠便不给她喝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声音却很冷静：“傅三醒了吗？其他人怎么样了？事故调查得如何？” 这个冷静的样子不仅没有让傅齐修和楚秀珠放松，反而更让他们心疼了。 傅齐修无声叹口气：“傅三已经没事了，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大事，该负责的也都负责了。只除了一个重伤的，其他人都出院了。” 他顿了顿，又说：“纪文羽……伤得最重，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纪文羽？”楚凝一愣，纪文羽竟然也在吗？ 傅齐修解释：“因为我们都在同一家医院，他们就在楼上，我去看了一次，问情况纪扬灵也都告诉我了。” “怎么？” “这件事可能和程飘飘有关系，纪文羽赶去阻止，结果受到牵连，全身百分之八十烧伤，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从进医院在现在，一直不停在抢救，下了好多次病危通知书……”傅齐修有些感叹。 他也算是看着纪文羽长大的，那么鲜活的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怎么会遭受这些？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傅三声音急促—— “纪文羽……走了。” 楚凝一愣，楚秀珠手上的保温壶砸在了地上。 知道纪文羽遇难后，楚凝就拔了针头上楼。 她走路还有些晃，楚秀珠搀扶着她，傅齐修跟在她们的后面，护着她们。 电梯门刚刚打开，哭喊和哀嚎就传了过来—— “程飘飘！我杀了你！我杀你——你给我儿子偿命啊！我杀你——” 施香瑜大哭大叫，拳头砸在程飘飘身上没几下，她自己就又晕了过去。 “妈——”纪海芸扑了过去，纪长柏和医生赶紧将施香瑜送进病房，现场一片混乱。 儿子才刚刚没了，施香瑜又倒了下去。 纪扬灵麻木地坐在地上，靠在墙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麻木。 程飘飘跌坐在地上，她这几天没少被施香瑜殴打，鼻青脸肿，她也同样神情麻木，仿佛对周遭没有一点感应。 楚凝从她旁边路过，停在了纪扬灵面前。 “扬灵……” 她的声音唤醒了纪扬灵的神志，他抬头，看着楚凝，眼神依旧有些呆滞：“……你没事了？” “我没事了。”楚凝脸上又有了泪珠，她擦了擦。 他是没事了，可是山姜呢？ 随即，楚凝视线移到程飘飘身上，充满了仇恨和厌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策划的。 傅白轩做不出这样的局。 要是纪山姜没有过来，那么楚凝一定是和傅白轩一起死在了工厂，程飘飘只要把一切盖在傅白轩身上就行了。 毕竟……谁会想到，她想要杀了自己呢？ 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程飘飘要杀自己。 她的算计失败，楚凝被救回来，可纪文羽……竟然死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让你一定要杀了我！”楚凝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怨恨这个女人，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 纪文羽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回国的时候，那其实算是第一次见纪文羽，他笑容灿烂，眉眼温和，是个善良又天真的男孩子。 他才刚刚研究生毕业，还没走向他的辉煌人生，就在另一段人生路刚刚开始的时候，戛然而止。 既让人惋惜，又让人心疼。 偏偏害死他的那个人，却是他爱的人，是他跪在地上，求着纪老爷子才娶进来的爱人。 当初纪文羽为了娶程飘飘做出多大努力，现在想想就是多大的讽刺。 楚凝微微闭眼，声音沙哑：“报警，让程飘飘杀人偿命。” 这话落地，程飘飘依旧毫无反应，好似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纪扬灵却是笑了，又哭又笑：“不，不报警，我不把她送进监狱。” 傅齐修等人都诧异地看向纪扬灵。 程飘飘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不让她付出代价？！ 他已经泪流满脸，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可看着只想让人哭，他说：“文羽爱她，他不会想让我们把她送进监狱的。文羽已经知道程飘飘爱着的是纪山姜了，他知道，他却什么都不说，依旧疼爱她。” 地上的程飘飘终于有反应了，她那双呆滞的眼睛看向纪扬灵，声音像是被锯齿锯过，难听至极：“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文羽之所以冲进去，就是为了救下楚凝。而她救下楚凝的原因，却是为了你。”纪扬灵声音带着恨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程飘飘。 纪文羽已经发现了程飘飘有问题，却没有报警，给他打了电话，又自己跑过去阻止。 当他看见楚凝还在厂房里面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 楚凝死了，飘飘也不得善终。 所以他冲了进去，救下傅楚凝，就是救下程飘飘。 可是他死了！ 那个为了程飘飘冲进去的纪文羽死了！ 程飘飘眼神呆呆看着一个方向，摇摇头，满脸泪水，声音却是尖细难听：“不——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她好似更执着纪文羽知不知道她喜欢纪山姜、为了纪山姜接近他这件事，而不是纪文羽为了她而死…… 程飘飘好像已经疯了，楚凝闭上眼睛，眼泪滚了出来。 她很想知道，程飘飘为什么会想要杀她，因为纪山姜就要杀她吗？ 可是为什么之前不动手呢？ 可不管她是为了什么，都已经没了意义，文羽死了，山姜重伤，甚至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山姜，山姜，你到底怎么样了？ 跌坐在地上的程飘飘还在发疯，纪长柏从病房出来，整个人苍老了很多，红着眼睛：“护士……保护好她……” 他颤抖的手是指着程飘飘的。 纪海芸声音疯狂：“爸！是这个女人害了哥！” 纪长柏垂下头，整个人显得越发苍老，声音沙哑：“她怀着孩子……怀着文羽最后的血脉……她必须好好活着，在孩子生下来以前。” 纪海芸咬住下唇，哭得不能自已。 纪长柏又把视线放在了楚凝身上，声音带着恳求：“傅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但看在我丧子的份上，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不要追究责任……” 这个男人刚刚失去了儿子，却要为了害死他儿子的女人求情，求着楚凝暂时可以饶了程飘飘。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以后不再虐了！真的不虐了，开始收尾。 程飘飘为什么要杀楚凝，后面会有解释的。 114、走了 第114章 等孩子生下来后, 她要怎么对待程飘飘, 他都不会再插手。 楚凝有些沉默, 半响, 她点了点头。 就算不看在纪文羽冲进厂房这事上, 也要看在他们之间的情意。 纪文羽是个好人，阳光善良的单纯孩子。 在他这一生短暂的生命中, 他从未做出主动伤害别人的事情, 或许有些年轻人的轻狂，却并不狂妄。 当初那个男人嘴角带笑，坐在纪文羽旁边对她招手—— 傅小姐, 来来来，坐这儿来。 那个眯着眼睛笑的男人，将成为她一辈子不能忘记的鲜活记忆。 作为曾经大楚的长公主，楚凝见过无数死亡，但到来这个世界以后，仿佛被傅楚凝影响, 被这个世界影响。 她的心变得柔软，珍惜所有的生命。 生命可贵，每一条遗失的性命, 都是宝贵财富的消失。 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随着他的离开, 让活着的人惦记、铭记。 见楚凝应了，纪长柏却不多看程飘飘一眼，反而转身, 扶着门走进房间。 纪海芸哭得难受，楚凝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将楚凝紧紧抱住，哭喊着：“楚凝姐！我哥死了，我哥死了！” 楚凝眼眶有些红，却除了僵硬地拍拍她的后背，就再也做不了什么。 她理解她的悲伤，却没办法劝她节哀，没有人能够真的设身处地去体会别人的痛苦。 纪文羽的死亡让楚凝难过、惋惜，但纪海芸却是痛彻心扉，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彻心扉。 要是现在死去的是纪山姜…… 不！ 纪山姜一定要活着！ 否则……她会疯掉的。 纪海芸紧紧抱着楚凝痛哭，她不需要楚凝安慰，她只要抱着她，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她想不明白，她只是出去读了半年书，怎么再次回来，她的哥哥就死了呢？ 而且……还走的那么离奇。 之前唐佳入狱的时候，纪家就已经四分五裂，她想要回来，但纪长柏和纪文羽不同意，他们显然是不想她接触纪家这一滩烂泥。 以至于她再次听见消息，就是——纪文羽病重。 “我哥哥浑身上下都被烧伤，面目全非！楚凝姐！他走的时候该有多痛啊！楚凝姐！”纪海芸哭嚎，身体颤抖。 楚凝闭上眼睛，眼泪掉了出来，却紧了紧抱着纪海芸的手。 她心疼纪海芸，惋惜纪文羽，也忍不住想—— 山姜，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你……一定要活着。 纪文羽葬礼的时候，楚凝已经出院了，身体没了大碍。 最近处理公事的是傅齐修，她一心在找纪山姜。 可是纪长松却将纪山姜藏得紧紧的，她就连他们在哪个国家，也不知道。 纪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纪长松这次是打定主意不让楚凝找到了。 她心里慌乱，总是时常心悸，担心山姜的情况。 甚至……楚秀珠他们怀疑山姜也已经…… 要不然他肯定会回来的，他心心念念的楚凝在这儿。 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 所以他们才会担心，担心纪山姜已经和纪文羽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楚凝不相信，她坚定地告诉楚秀珠—— “我知道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她还没有求婚，他不会死的。 他舍不得她，他不会是死的。 纪老爷也病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但文羽的葬礼却必须要办了。 原本犹如仇敌似的两家人，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之后，倒也没再互看对方不顺眼。 那天，楚凝和傅齐修一袭黑衣，出席葬礼。 纪海芸好几次差点哭得晕厥过去，而施香瑜已经哭得没有一滴眼泪。 纪扬灵那么坚强的男人，第一次在人前，痛哭出来。 楚凝知道，他和纪文羽的关系非比寻常，两人一起长大，纪山姜不和他们走一路，所以纪扬灵一直都是和纪文羽待在一处。 那么好的兄弟，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可能不痛苦？ 程飘飘也来了，她挺着大肚子站在墓碑前，她没有哭，就那么眼神呆滞地看着墓碑。 等到人散去的时候，程飘飘还站在那儿。 楚凝冷冷看了她一眼，她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傅白轩没做到的事情，程飘飘做到了。 白莹月帮着傅白轩制造谋杀案，造成了一死几伤，所以她已经入狱。 只等审判之后，被关进狱中。 至于白家人，没有傅白轩和白莹月，又过得穷困潦倒，活着与死了无二。 而策划这一切的女人，还好好站在这儿。 楚凝不想多看她一眼，就像是脏了眼睛，她转身就走。 “傅小姐，对不起。”程飘飘却突然开口，她说话的时候，扶着肚子，对着纪文羽的墓碑下跪，视线看着墓碑上鲜活的照片。 那个温柔的男人好像在对着她笑。 楚凝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道歉纪文羽就会回来吗？ 道歉纪山姜就能找到吗？ 她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背对着背，都没有看对方。 程飘飘伸手，摸了摸纪文羽的照片：“我以为我杀你是为了山姜好，我告诉自己，山姜离开你就会过得幸福，不会再卑微……” 楚凝没有说话。 程飘飘继续道：“我不想承认，却又必须承认，我其实是嫉妒你，我和白莹月没有区别。我们都嫉妒你，因为嫉妒，所以不想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比白莹月聪明，所以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我看见山姜因为你难过，我就嫉妒，嫉妒到藏不住嫉妒，想要杀了你……” 楚凝闭上眼睛，手指摸了摸心口，那儿的口袋里，放着一对戒指。 程飘飘声音带着笑，又哭又笑：“我哪是为了纪山姜，我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嫉妒和阴暗……” 楚凝抬脚便走，可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程飘飘，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成为你们嫉妒的对象吗？”楚凝面无表情，“因为我从来不会嫉妒别人。” 说完，她迈开脚步离开。 她从来不会嫉妒别人，哪怕别人比她拥有更多，哪怕别人比她优秀。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嫉妒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好。 白莹月和程飘飘都拥有不少的东西，她们从来拥有的就不少。但她们却不满足、不努力，反而去嫉妒、去怨恨。 人这辈子，一旦嫉妒一个人，就注定会把视线放在那个人身上。 可人最应该看着的，是自己，以及爱自己的人。 无论是傅白轩、白莹月，还是程飘飘，他们只要看自己，就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过得很好，也还可以过得更好。 楚凝脚步不停，渐渐走远。 程飘飘眼神越发呆滞，半响，她哭了出来。 旁边，负责“照顾”她的保姆声音冰冷：“程小姐，请你起来，跪久了对孩子不好。” 程飘飘抬手，隔着水雾的眼睛看着纪文羽的照片，抚摸着。 她活着倒不如死了，她想要的人不属于她，爱她的人被她害死。 文羽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对她笑，陪她闹，哄着她、宠着她。 傅楚凝说得对，她的视线一直看着别人，没有看到身边爱着她的人。 她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其实她早就拥有全世界。 可她的世界，被她亲手毁灭。 程飘飘抱着墓碑，嚎啕大哭。 那个对她温柔、给她温暖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走了，彻底走了。 四个月后。 一场雨之后，好像京市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树叶沸沸扬扬，衣服已经裹上了毛衣和大衣，等到第一场雪下来之后，京市……就又该进入寒冬了吧？ “今年还办跨年吗？”纪扬灵问。 楚凝看着草坪，摇摇头：“不想办了。” 纪扬灵点点头，不再说话。 是呀，越是热闹，才衬得越发孤寂。 吹了阵风，楚凝紧了紧衣服：“去年在这儿，可真热闹，大家都在，所有人都很高兴。” 她动了动脚，走到当初烧烤的位置。 那天晚上，纪山姜神态慵懒，站在烧烤架前面给他们烧烤，纪扬灵还是意气风发的大少，他和纪文羽调笑着，神采飞扬。 傅元锦的身世还没有揭开，他是傅家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不知道纪文羽说到了什么，纪海芸哈哈大笑。 仅仅一年，物是人非。 她抬头看向那条山路，她和纪山姜一共走过两次，一次是为了救人。那时候她对纪山姜抱有偏见，可是那天晚上，他不要命的下去将谭宇飞背了上来…… 他用冷漠遮住了自己的柔软。 第二次，他们带元锦和小铃铛郊游，又走了一次这山路。 而那一次，她大概已经对他有些心动了吧？ 纪扬灵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想到了纪山姜，他问：“还没找到吗？” 楚凝摇摇头：“还没有。” 她顿了顿，眼里有光：“但我相信，山姜还活着，他还活着在等我。” 纪扬灵苦涩一笑，他还爱楚凝，可他们注定只能当朋友。 他点点头：“会找到的，也许有一天，他自己就回来找你了，他那么爱你。” 楚凝露出笑容。 “但在那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瘦了。”纪扬灵声音带着担忧，楚凝本就清瘦，现在越发瘦了很多。 楚凝好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你又瘦得少吗？” 纪扬灵无奈地摇摇头。 “程飘飘生了吗？”楚凝问。 提到那个人，纪扬灵的表情有些变化，半响，叹口气：“昨晚生的，一个男孩子，很健康，二婶说像是文羽小时候，一模一样。” “叫什么名字？” “念羽。”纪扬灵声音轻轻。 楚凝点头：“挺好的。” 这时候，纪扬灵手机响起，他接起来，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微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真的不遥远了。 希望大家坚持继续追呀！ 115、圣诞 第115章 等挂了电话后, 楚凝问道：“怎么了？” 纪扬灵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收起手机：“程飘飘不见了。” 楚凝一愣：“她不是昨晚才生下孩子吗？” 一个刚刚生产的产妇, 身体正虚弱, 会跑到哪儿去呢？ 纪扬灵摇摇头：“她这几个月, 安静到有些不正常，好好安胎, 好好吃饭。本来在文羽离开时造成的虚弱, 也很快养了回来。” 纪长柏偶尔还去看看她，当然，主要也是看孩子, 而施香瑜现在身体不好，一眼都不想看到程飘飘。 程飘飘这几个月格外沉稳，可就是越这么沉稳，越显得不正常。 她要是对纪文羽有感情，怎么会一点不悲伤呢？ 可她要是对纪文羽没有感情，也该担心自己生下孩子后的处境。 楚凝不会放过她, 纪家人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才跑了吗？ 但楚凝总觉得不是这样的，程飘飘不像是对纪文羽毫无感情。 “我先回纪家，你……照顾好自己。”纪扬灵声音轻轻。 楚凝点点头, 神情坦然：“你也是。” 纪扬灵转身离开。 他其实已经很少和楚凝接触了, 这一次过来本也是为了公事, 后来两人就聊了聊。 纪扬灵知道，楚凝现在心里有一个男人，她在找、在等那个男人, 而与那个人相比，他早已配不上楚凝。 从纪山姜回纪家开始，所有人都说他不如自己。 其实他一直比自己好，他更勇敢、更果决，也更坚定。 他认定了楚凝，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纪扬灵除了爱楚凝，还有一堆责任和义务。 尤其是纪老爷子还在医院吊着命，整个纪家都需要他撑起来，责任更重，更不能放肆。 纪山姜心里只有楚凝，一切都没有楚凝重要，这样的人应该拥有幸福，也应该拥有楚凝的爱。 可是那应该拥有爱的纪山姜——你到底在哪儿？ 饭桌上正在吃饭。 傅齐修脸皮厚，楚秀珠不让阿姨做他的饭，他就自己带饭，反正一定要和她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傅家现在几乎没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不想回傅家，也正常。 以前傅家饭桌上不怎么说话，虽然纪山姜现在不在傅家山庄，但他带来的习惯还在—— 饭桌上也很热闹。 “妈妈，小铃铛偷偷把胡萝卜掉在了地上！”傅元锦瞪大眼睛，指着小铃铛，告状。 几个大人顿时看向小铃铛，她低着头，鼓着脸吃饭，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但他们都知道，这丫头已经听得懂了，她现在已经聪明了很多！ 楚凝夹了两块胡萝卜在她碗里，露出笑容：“楚凝说过，要是不小心掉在地上，就要补一块，要是自己丢了的，就要吃两块。” 小铃铛包子脸更加鼓起。 元锦哈哈大笑。 这时候，纪扬灵打了电话过来。 楚凝知道纪扬灵不会随便打电话，她皱了皱眉，拿起电话走到后院去接。 “扬灵，怎么了？”她问道。 电话那头很安静，半响，纪扬灵声音有些复杂—— “程飘飘死了。” 楚凝微微一愣，脸上带着诧异：“怎么回事？” 纪扬灵的声音很轻，带着莫名的感触，他说—— “她今天在文羽死的地方，她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楚凝愣住。 纪扬灵自嘲一笑：“她可真聪明，我们看着她四个月，她竟然还能偷偷弄了那么多汽油，我们却都不知道。昨晚刚刚生产，今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走了。” 楚凝没有说话，眼神同样复杂。 是呀，程飘飘真是聪明，她一直很聪明，她能够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这样聪明的人，最后自己把自己活活烧死。 “凝凝……”纪扬灵的声音有些脆弱，“我换了住址了，以后我们就不住在山上。” “怎么想起换房子了？”楚凝声音轻轻。 纪扬灵抬头看天，声音有些沙哑：“房子太大，人太少。” 楚凝错愕。 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 傅家几乎是搬走了，傅齐修陆陆续续将傅家的佣人和不少东西都搬了过来，原来那座山上，只还住着和纪家不痛快的唐家。 纪家那么大那么热闹的一个家庭，已经没剩下多少人，纪长柏一家，可能都不想再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面吧。 以前觉得有些吵闹的纪家，现在却又冷得吓人。 在挂电话的时候，楚凝说：“扬灵，程飘飘爱着的人，可能是文羽。” 纪扬灵一愣，没说话。 楚凝看着远方，长出一口气：“她自己可能都是文羽死后才想通的，所以当初，比起文羽的死，她更在意文羽知不知道她是为了纪山姜才接触他。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活着，文羽死了，她就死了。” 那是唯一爱她的男人，疼她宠她，她就是块石头，也该生出感情了。 电话那头隐隐抽泣声，纪扬灵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文羽——” 他死的时候，怕是又牵挂又难过，他偷听到程飘飘对纪山姜说的话，他伤心难过。 却还是决定装作不知，用自己的爱让程飘飘可以爱上他。 可是他死了，死在程飘飘的一场算计中。 死的时候，没见到他未出生的孩子，不知道程飘飘爱他。 楚凝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眶。 程飘飘对纪山姜是执念，对纪文羽，其实是爱。 可是她醒悟太晚，早已为时已晚，物是人非。 楚凝知道她为什么要烧死自己，或许很多人会给出一个浪漫的解释，她是追着纪文羽去了。 可是聪明如程飘飘，怎么可能相信有什么地府的存在呢？ 她烧死自己，不过是赎罪，为那个爱她的男人赎罪，感受那个男人死前遭受的痛苦。 被火烧死的痛苦。 可她哪怕烧死自己，也不可能换回纪文羽。 楚凝挂了电话后，深深吸气，转身回了餐厅。 小铃铛见楚凝回来，指着傅元锦，眼神认真：“元锦！偷偷、丢了！” 元锦刚刚告她状，她也告元锦。 楚凝露出笑容，坐了下来，眉眼弯弯：“好，那我们惩罚他。” 小铃铛重重点头，元锦哭丧着一张脸。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要好好活下去，一辈子太短，意外又太多，活着的每一天，都应该好好过下去。 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每一天。 圣诞节，外面到处都在举行庆祝活动。 无论是中国节还是洋节，都是人在物质满足之后追求的精神愉悦，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这是什么节日，他们更在意“过节”。 过节本身，比节日重要。 作为老板，楚凝让公司的人在她休息的时候依旧可以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就算她突然离开好些天，公司也一定是安稳的。 这是楚凝的努力，也是员工对楚凝的信任。 因此，圣诞节这一天，楚凝陪着楚秀珠、小铃铛和傅元锦在外面逛街，傅齐修委屈巴巴跟在后面。除了他们作为儿女，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楚秀珠是完全将他当做空气的。 傅齐修已经习惯，不管怎么都不肯离开。 “啊——铃铛！”元锦惊呼，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贩，他手上提着一大串红色铃铛。 小铃铛也愣住，看着那铃铛，眼神带着茫然。 她嫩白的小手抬起来，指着铃铛，另一只手扯着楚凝的衣角：“铃铛！我的铃铛！我种出来的！”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句话，很是无厘头，但是楚凝却是懂的。 小铃铛说，那是她的铃铛，她种出来的铃铛。 楚凝红了眼睛，蹲下来：“那是别人的铃铛，不是小铃铛种出来的，小铃铛种出来的在家里。” “家里，不长。”小铃铛皱眉。 她是说家里的铃铛树已经不结铃铛了。 楚凝眼眶越发湿润，那个男人离开了，再也没人给小铃铛种铃铛树，也再没有人夜半偷偷买了铃铛回来挂上。 小铃铛见楚凝没有答复，她抿了抿唇，说：“山姜，去哪儿了？回来。” 她想知道纪山姜去哪儿了，想知道纪山姜怎么不回来。 楚秀珠闻言，眼眶微微一红，就连傅元锦也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么久了，楚凝还没有找到纪山姜，他在哪儿，他到底怎么样，她一无所知。 见楚凝难过，楚秀珠忙说：“我们去买铃铛吧！” 楚凝扯出笑容，带着他们走过去。 “老板，买六个铃铛。”楚凝笑了笑。 小摊贩看到楚凝脸时愣了愣，随即慌慌张张取了六个铃铛。 楚凝付钱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就连傅齐修也有。 小铃铛视线眼巴巴看着楚凝手上多的那个铃铛，楚凝蹲了下来，笑了笑：“这个给山姜，等山姜回来我们送给他，好不好？” 小铃铛重重点头：“好。” 楚凝站了起来，看着手上的两个铃铛，露出笑容。 会不会有一天，她爱的那个人，突然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等待着她的回眸。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凝凝。”背后，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送红包啦！ 距离结局越来越近，兔崽会努力好好写完结章的！ 116、回忆 第116章 楚凝微微一震, 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倏的回头。 ——是纪扬灵。 她眨了眨眼睛, 再三确认, 但眼前这个人, 就是纪扬灵。 大概是太想纪山姜了，所以才会在纪扬灵出声的时候, 幻听成纪山姜的声音。 楚凝眼里忍不住露出失望, 笑容有些牵强：“扬灵……” 纪扬灵微微停顿，在注意到对方眼神从惊喜变成失望的时候，他就知道, 楚凝是想起了纪山姜。 他深深吸口气，重新露出笑容。 “你们出来玩吗？”纪扬灵笑容温文尔雅，眼神温柔。 还是曾经的绅士，可是终究是不一样。 程飘飘死后，纪老爷子也跟着去了。 那个撑起纪家，将纪家带到了第一家族地位的纪老爷子死了, 他见到了念羽的出生，就像是了却心愿，撒手人寰。 纪民义固执了一辈子, 也算计了一辈子, 他在床上躺了四个多月, 这四个月不知是不是因为反省自己，渐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 他没有道歉，只是在死之前, 竟然将纪氏的一个品牌泽为独立出来，留给了纪山姜。 这都是纪扬灵告诉楚凝的，泽为现在是纪扬灵管着，却已经独立了出来。 ——像是等着纪山姜回来。 纪扬灵说，纪老爷子死的时候，哭了出来，他哽咽着说了声对不起，就笑着走了。 这声对不起可能是说给纪扬灵的，也可能是纪长松、纪山姜，甚至……他们所有人。 至于笑容…… 也许他在死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算计出来的一片江山，也许他看见了纪家那位早逝的……纪奶奶。 纪民义死了，可纪家现在有几个是快乐的？ 他的大儿子纪长松一生痛苦，长年跪在佛前赎罪。 他的二儿子中年丧子，要不是有念羽的存在，纪长柏和施香瑜能不能活下去，也未可知。 他的大孙子纪扬灵，母亲入狱，父亲不疼，一个人用瘦弱的身躯撑起纪家。 他的二孙子纪山姜，幼时颠沛流离，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堂堂正正的纪家少爷，现在更是……音信全无。 他的三孙子纪文羽，已经离世。 还有小孙女纪海芸，她已经不敢离开这座城市了，生怕自己离开后，家里又出现什么意外。 当年钟鸣鼎食的纪家，如果辉煌还在，人却四分五散。 楚凝晃晃脑袋，将自己思绪抽出来，露出笑容：“是呀，你今天也出来玩吗？” 纪扬灵唇边留了一点胡茬，看起来更成熟些，哪怕他还和以前一样温文尔雅，却早就不一样了，无论是眼神还是心理。 “今天下班晚，路过的时候见这儿热闹，就过来看看。”纪扬灵笑着说。 平日里越是安静寂寞，就越是向往热闹。 楚凝笑了笑，发出邀约：“那跟我们一起逛逛？” “好。”纪扬灵也笑。 小铃铛对纪扬灵不熟悉，时不时看向他，眼神带着迷惑。 傅元锦以前很崇拜纪扬灵，两人关系倒是可以，他乖乖巧巧地称呼：“扬灵哥哥。” “乖。”纪扬灵摸了摸元锦的脑袋，“你长高了。” 元锦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脸上带着喜悦。 旁边的小铃铛抿了抿唇，也踮了踮脚，仿佛在说自己也长高了。 楚秀珠和楚凝笑出了声。 不管心里有多少烦恼，在今天晚上，他们都藏了起来，带着两个小朋友沿着街边朝着广场走去。 一些商家做活动，发着圣诞袜，里面装着一点糖果以及传单。 小铃铛和傅元锦眼睛一亮，一路上看见有圣诞袜的店就冲了过去。 楚凝在一家店的橱窗外停了下来，看着橱窗的一对泥娃娃有些发呆，这泥娃娃很是精致，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男娃在前面牵着马，女娃坐在后面的南瓜马车上。 ——他们眼下各有一颗泪痣。 楚凝眼眶微红。 小铃铛跑了过来，在楚凝旁边站定，然后瞪大眼睛，喊道：“楚凝！山姜！” 她认得泪痣。 纪扬灵站在楚凝背后，什么话都没说。 半响，楚凝擦擦眼角，牵着小铃铛追上前面哈哈大笑的傅元锦。 一行人走到广场里面，楚秀珠声音带着诧异：“扬灵呢？” 楚凝回头，没看到人。 “嗯？”她声音有些疑惑，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在那儿！”傅元锦指着不远处小跑过来的男人，拔高了声音。 纪扬灵跑过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这么凉的天，他脸颊微红，显然是奔跑所致。 “你……”楚凝张张嘴。 纪扬灵露出笑容，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楚凝。 楚凝愣了愣，伸手接过，随即打开。 ——橱窗里面的那对娃娃出现在了盒子里面。 她抿了抿唇，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合上盖子，抬头，认真地看着纪扬灵。 声音轻轻，但很坚定：“扬灵，我很爱山姜。” 纪扬灵笑容不变：“我知道。” 他顿了顿，笑容越发灿烂：“送给你们的圣诞礼物。” 那眼角的泪痣那么明显，第一眼见到，就会联想到楚凝和山姜。 楚凝缓缓露出笑容，笑道：“谢谢。” 纪扬灵依旧笑容满面，只是嘴角微微苦涩。 两个小朋友玩累了，一回来就洗洗睡了。 楚凝反倒是有些睡不着，那对娃娃被她放在床头柜上，她看着男娃娃，有些出神。 以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反而更加敏感了。 当初她觉得自己和纪扬灵坦坦荡荡，只是商业合作的关系，纪山姜没必要生气，那是浪费感情。 可是在今天，她却想着——纪山姜那个醋缸，怕是心里很是不满意吧。 就算看见这对娃娃，也是悲喜交加。 这对娃娃像是纪山姜和傅楚凝，可是却是纪扬灵买的。 楚凝又想到很久之前，她和纪扬灵婚约不成那个晚上，他满心欢喜的来找自己，满脸高兴。 那个时候的纪山姜，其实自卑又庆幸吧？ 她又想到更久之前，回国以后第一次去纪家。 纪山姜还以为自己是去看他，那般笑容灿烂，却在听到纪扬灵的声音后，陡然间变化的神情。 ——他那时候就喜欢她。 楚凝心里觉得很高兴，眼眶却又有些湿润。 那么卑微又脆弱的山姜，在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好像只能看见他的冷淡、犀利和胡作非为。 其实他一直很温柔。 只是一直卑微。 楚凝掏出戒指，轻轻在自己的唇上印了一下，放在南瓜车上。 山姜，你到底在哪儿？ 圣诞节一过，元旦就来了。 元旦是阳历的新年，代表着一个新的年份到来，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仅仅一年，身边的人好像都经历了巨变。 去年的一月一日，跨年之后，楚凝就和纪山姜在山上将谭宇飞救了下来。 之后，他们认识了苏敏。 苏敏现在再国外过得很好，过去的一年，她过得很幸福。 听傅四说，苏敏同秦老师学得很认真，有她在，他们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秦老师本身就是专业心理老师，苏敏学了一些，她和谭宇飞早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现在的谭宇飞和苏敏都是阳光而又幸福。 跨年的时候，谭宇飞给楚凝打了电话。 他在视频的那头笑容满面，但他没有提纪山姜，显然是苏敏叮嘱过，只是在挂电话的时候说—— “姐姐，哥哥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娶你了。” 楚凝露出笑容，眉眼弯弯。 她是丹凤眼，眼角上挑，看起来非常好看，只是那眯起来的眼睛里面，带着湿润。 楚凝想起那一次他们一起送苏敏和谭宇飞离开，在那个时候，她对于纪山姜隐隐有些改观，还没有爱。 那时候谭宇飞说——山姜哥哥，你要加油，要是等我长大，你都还没有追到楚凝姐，我就娶楚凝姐了。 纪山姜怎么答复来着？ 对了，他说——你没机会了，小屁孩儿。 楚凝笑容越发深了，纪山姜要是在身边的话，听到谭宇飞的话，应该会气得磨牙吧。 她笑着看着镜头，对谭宇飞说：“宇飞，姐姐和山姜哥哥是一对的，宇飞只能等长大了，找自己喜欢的人了。楚凝姐姐喜欢山姜哥哥。” 那些以前对着纪山姜说不出口的话，现在终于可以带着笑，认真说出来。 谭宇飞瘪瘪嘴，在挂电话的那一刻，楚凝隐隐听见对面喊道—— “妈妈！我失恋了！” 楚凝失笑。 元旦之后，又下了几场大雪，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春节即将到了。 楚秀珠已经带着两个小朋友开始准备过新年了，傅齐修则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进傅家山庄，楚秀珠始终冷脸，楚凝爱莫能助。 她是坚决不会插手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楚秀珠做什么决定，楚凝都会支持她的。 傅齐修表面不在意，依旧笑呵呵蹭在楚秀珠和两个小朋友的身边。 只是在背着楚秀珠的时候，有些落寞。 腊月二十八，纪扬灵收到一条信息。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复杂，他已经准备好新年去傅家拜访了。 自打纪老爷子和傅老爷子走后，两家关系还是不错。 他虽然不常和楚凝待在一起，但偶尔也会吃个饭，或者他去傅家拜访。 楚凝待他如朋友，极为坦然，也保持着朋友必须的距离。 他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他一个人，她也一个人。 纪扬灵的心底隐隐有一个想法，或许有一天，他们年纪大了，也会搭伙过日子？ 或者就一直这样，不远不近相处着。 ——但那是纪山姜不回来的情况下。 要是纪山姜回来了…… 他大概不会让他和楚凝再有相处的机会。 纪扬灵很纠结，他很难克制自己心里的阴暗，那种希望楚凝永远不要找到纪山姜的阴暗。 可是半个小时候，他还是拨出了电话，声音轻轻，沙哑又低沉—— “凝凝，我知道纪山姜在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姜：我、想、上、线。 兔崽：好吧，给你上线，还给你chuang戏，可以吧？ 117、睡着 第117章 楚凝正在看两个小朋友争论到底应该挂哪个灯笼, 小铃铛要挂可爱的, 元锦要挂大气的, 楚秀珠和楚凝作为评判人听他们二人陈词。 两个小朋友非常热闹, 他们年龄相当, 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要争执好久。 以前的小铃铛不说话, 光是呆坐着就可以坐一整天, 但现在，她已经会一口气蹦出好长一句话，就为了和元锦作对。 她越来越活泼, 也越来越聪明。 而经历颇多的元锦也终于抛开束缚，开始变得顽皮和吵闹。 楚秀珠和楚凝对他的态度，让他坚信自己是楚秀珠的孩子，他和小铃铛是一同生下来的双胞胎。虽然他总是和小铃铛作对，但其实……他一直疼她让着她。 纪扬灵打电话的时候，傅元锦正在说话, 说着他手上灯笼的好处。小铃铛在旁边瞪着元锦手上的灯笼，眼里带着不服气。 楚凝是笑着接通电话的，但在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后, 脸上的表情僵住…… 手机“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楚秀珠和傅元锦、小铃铛三人看过去,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纪扬灵比楚凝提前找到纪长松和纪山姜, 倒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比楚凝强，在国外，他还赶不上楚凝。 只是因为他现在是纪家当家人, 纪家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纪长松虽然走得隐秘，但毕竟走得过于着急，动用了纪家资源，难免有些疏漏。 纪扬灵抽丝剥茧，终是将他们找到。 而他在万般纠结之后，将他们所处的地址给了楚凝。 ——她应该幸福的。 楚凝走的那天，腊月二十八下午，纪扬灵就站在纪氏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 白茫茫的世界因为过年，也显得格外喜庆。 他的眼神落寞，办公室暖气很温暖，穿着一件衬衣就足够暖和，可纪扬灵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知道，这是因为寂寞。 这世界今后，当真仿佛只有他一人。 纪长松买了束花拿在手上，病房有些单调，他每天都要给窗台和床头柜换一束鲜花，这才显得格外的生机。 待在外面久了，他喜欢一切带着生机的东西，这就仿佛让人觉得，一起都会好的。 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脚顿了一下。 ——病房还有其他人。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皱眉，推开了病房门。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竟然坐在床前，呆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是傅楚凝。 纪长松眉头皱得更紧，说不怨傅楚凝那是假话，但这是山姜用命护着的女人，他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气全都撒在她身上。 毕竟……硬要算起来，程飘飘是因为山姜才想要杀了傅楚凝。 事情已经发生，怪谁都没有用。 只是纪长松在知道纪山姜为了护着傅楚凝变成植物人的那瞬间，愤怒让他将纪山姜带出国，外面的治疗条件很不错，又不用见到那些牵扯上的人。 他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怨傅楚凝，山姜是心甘情愿，但作为一个父亲，难免有些怨气。 他也知道这些人都在找他们，他从未主动联系过。 但既然还是找来了，他也不会赶走。 楚凝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回头，扯了扯嘴角：“山姜……情况怎么样了？” 纪长松开始不答，拿着花插在两个花瓶里面，一个花瓶放在床旁边，一个放在窗台。 半响，他终于开口：“你不是看见了吗？植物人。” 他态度不算好。 楚凝并不在意，只是着急问：“那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 纪长松手顿了顿，声音带着悲伤：“或许一个月、两个月，也或许三年五年，谁知道呢。” 他宁愿纪山姜醒来冷漠对他，也不愿意他就这么躺着，这么安安静静听话的躺着。 楚凝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纪山姜。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额头的伤口已经好了，留下浅浅的痕迹。 就是安静得不像话，楚凝颤抖着手碰了碰纪山姜的手，还是温热的，只是没有一点回应。 纪长松看了看楚凝，想了想，说：“我去拿个药。” 说完，走出了病房。 他却没有走远，站在走廊上神情有些呆滞。 果然，几分钟后，病房传来隐忍又痛苦的哭声—— “山姜……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纪长松擦了擦眼角，眼眶依旧湿热。 他心道—— 山姜，你最念着的女人来了，你怎么还不醒来看看她呢？ 半个小时后，纪长松回来了。 楚凝好似没有哭过似的，镇定而冷静：“有见到医生吗？他怎么说？” 纪长松也假装不知道，回复：“还能怎么说，挺好的，照顾得不错，不要放弃希望。” 这些日子，这样的话实在听得够多了。 “我要带他出去走走了。”纪长松说着，推出了轮椅。 楚凝伸手，握着轮椅的手柄。 纪长松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动作，将纪山姜抱在了椅子上。 他走在前面带路，楚凝推着纪山姜往外走。 出门后，前方有个小坡，纪长松伸手：“给我吧。” 楚凝摇摇头，咬紧牙关往前推着：“总要习惯的，在他醒来之前，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完，推着人慢慢爬上这小坡。 纪长松在原地站了十来秒钟，才跟了上去。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主要是纪长松在说，楚凝认真听着。 她缺席了山姜的半年，这半年，她没有在他身边，也因此，她想知道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他当时是第一个抢救出来的，也是第一个做出诊断，植物人。”纪长松眼眶再次湿润，“他这么年轻，怎么就成了植物人？” 楚凝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手柄的手。 “当时听闻你没什么大碍了，我就直接带着山姜出来。不用请护工，我自己就可以将他照顾得很好。”纪长松扯出笑容。 楚凝越发沉默。 当初纪山姜成为植物人，纪长松听闻被他紧紧护着的楚凝却没什么大问题，他便知道—— 纪山姜是想要用自己的命换楚凝的。 纪长松那时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 纪山姜本来是在纪长松那儿吃饭，要不是纪扬灵那通楚凝有危险的电话，他现在应该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呢？ “他小时候吃够了苦，我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他长大后疏远我、仇视我，我依旧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我终于可以照顾他了，可是他这么了无生趣的躺着，我又觉得难过。”纪长松擦了擦眼泪，视线移到纪山姜身上时，充满了慈爱。 他长出一口气：“刚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第二天就会醒来，这么一天又一天，渐渐丧失了期待和希望。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一直不醒来，那我就一直守着他，就这么一直陪着他。” 楚凝终于说话了，声音坚定：“他会醒的。” 纪长松微愣，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道：“或许吧，你是他最惦记的人，你来了，他或许会醒过来的。” 楚凝抿了抿唇，眼神坚毅。 楚凝终于体会到纪长松说得那种感受，那种每天都期待第二天他会醒来，可是在清晨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他依旧那么躺着。 充满希望再失望，无限循环。 年三十。 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有华人的，而春节对于华人的意义又非常重大。 只是他们现在住在异国他乡的医院，这里面显然没什么年味。 楚凝坐在纪山姜旁边，看着他，声音温柔：“山姜，今天是年三十，去年年三十我和扬灵去纪家拜访，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和他在一起，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竟然爱上了你。” 她伸手，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声音带着笑意说：“你那天肯定嫉妒死了吧，你那时候装模作样，总是摆出一张冷脸，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她的手顿住，声音低了些：“山姜，我很庆幸遇见了你，也庆幸爱上你，你是个温柔、善良的男人，和你相爱是我的幸运。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了，我抽更多的时间陪着你。”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可她和纪长松坚信，他们和他说话，他一定会听见的，他会知道他们想他，会知道他们盼着他赶紧醒过来。 “山姜……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楚凝声音有些哽咽。 她握着纪山姜的手，挨着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闭上眼睛，泪珠滚了出来。 半响，楚凝说：“山姜，我们回家吧。” 等纪长松回来的时候，楚凝就提出了回国的想法，纪长松有些抗拒，眼里带着不愿。 “我不同意带他回去……”纪长松开始思考借口，“他一直在这儿接受治疗，以后也应该继续在这儿治疗。而且这边环境好，我也能好好照顾他。” 他顿了顿：“我们不换地方了，你要是想要过来，就随时来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看！兔崽给你安排了chuang戏！ 生姜：…………………… 爸爸们，通知一个事情啦！明天开始一天一更。 因为——后天大结局啦！！ 番外我听你们的，你们想看啥写啥，保证甜甜甜的！ 明天开始晚上九点更新，早上就不更了。 来来来，评论发红包！ 118、桃子 第118章 楚凝也不意外, 她只是认真说：“纪叔叔, 山姜一定是想回家的, 异国他乡, 不适合他。我知道您想照顾山姜, 想要弥补山姜，但山姜一定会醒来的, 他会希望自己睡着期间, 一直待在我身边。” 纪长松抿着唇，还是有些不愿意。 但他知道，傅楚凝是纪山姜差点用命才救下来的女人, 他有多爱她，他们都能看出来。 而自己与山姜……自己不过是一个辜负他母亲、对不起他二十多年的不负责父亲，他早说过二人断绝父子关系。 如果他清醒着，他不会想要和自己待在国外。 他只想留在楚凝身边。 纪长松一直都知道，所以这半年，他从未联系过纪家和傅楚凝。 甚至老爷子走的时候, 他都没有回去。 他对纪民义的感情，也是同样的复杂，早已经不知是爱是恨。 纪长松侥幸地想着, 或许楚凝找不到他们, 就不会将纪山姜从他身边带走。 他不说话, 但一脸的不情愿。 楚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纪叔叔，我工作忙，工作日上班的时候, 可能不能很好的照顾山姜，还需要您跟着一起照顾他，可以吗？” 纪长松眼睛微亮。 年三十晚七点，楚凝将纪山姜和纪长松带了回来，纪山姜安置在了她的房间，纪长松则住在纪山姜原来的房间。 “山姜！睡觉？”小铃铛瞪大眼睛，带着疑惑。 楚凝扯出一个笑容：“是呀，山姜赖床，不肯起来，我们将他叫起来，好不好？” 小铃铛皱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床上的纪山姜：“山姜！你太懒了！快起来！” 纪山姜一动不动。 小铃铛再次将视线移到楚凝身上，充满了疑惑。 楚凝眼眶微微红，看着纪山姜闭着的眼睛轻声说：“山姜不听话，我们每天都来叫他，一定要把他叫起来。” “嗯！”小铃铛重重点头。 傅元锦别过头，擦了擦眼泪。 他不像小铃铛不懂事，山姜为了救姐姐出事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为了不让姐姐伤心，他很少提起山姜。 现在看着山姜这么躺在床上，元锦很想痛哭出来。 纪山姜终于回来了，可是没人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样子回来。 他没有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脸上带着笑容，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傅家门口。 然后笑着同他们说——嗨，我回来了。 他这么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但终归是回来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这一天跨年的时候，傅家山庄放起了烟花，傅齐修和楚秀珠带着两个小朋友在草坪上玩，楚凝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漫天的烟火。 她回头，又看向床上的纪山姜，声音温柔—— “山姜，新年快乐，欢迎回来。” 年后，楚凝抽调了大笔资金汇到傅四的账户，又拿出更大一笔资金，投放全国，新建学校、福利院和养老院。 全部命名为——杜若。 愿孩子们快快乐乐长大，愿老人们幸福终老。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们纪氏呢？”纪扬灵声音带着笑意。 楚凝眼神诧异：“你也要参与？” 纪氏是有基金会的，就算要做慈善，也不该用纪山姜的名字，命名杜若。 “纪家欠杜婉的，而我作为纪山姜的哥哥，为他祈福，不应该吗？”纪扬灵反问。 楚凝失笑。 纪扬灵倒是了解她，竟然知道她是为了纪山姜祈福。 他想做纪山姜哥哥了，不知道纪山姜醒来——会不会炸毛？ 她想到这儿，有些好笑。 但楚凝同意了，纪扬灵是真心的，她知道。 于是，正月刚过，全国各地一个个叫做“杜若”的希望学校和福利院、养老院就建设起来了，今后，学校的补贴，福利院孩子们的一切花销，还有老人的生活……都由傅氏和纪氏负责。 这件事很多人都在讨论，有些人想说傅氏和纪氏开始沽名钓誉，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样做，确实帮助到了很多人。 有人说杜若是一个人名，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一个人祈福，那个人是纪氏老板的弟弟，也是傅氏老板的爱人。 但终归，这是一件好事。 阳春三月，外面桃花盛开，楚凝推着纪山姜回到傅家。 “山姜，你记得这儿吗？你给小铃铛种下第一棵树的地方。”楚凝指着一个地方，笑容灿烂。 但纪山姜依旧没有回应。 楚凝也不在意，不过与其说是不在意，不如说是习惯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么睡着的纪山姜。 “这些树都是你种的呢，小铃铛刚到傅家山庄的时候，一直惦记着这些树，幸好你后来给她在山庄种下了无数桃树，她才不惦记这边。”楚凝推着他继续往前。 等到侧门那颗桃树下时，楚凝停了下来，眼神复杂。 “年三十那天，我在纪家做客，你却跑不见了，后来我在这儿遇见了你，你竟然再教小铃铛嫁接铃铛。”楚凝说着笑了起来，“你可真是的，你知道吗？小铃铛现在还问老师，为什么老师不会嫁接铃铛，山姜都会。” 枝头的桃花开得漂亮，楚凝眼神温柔：“我好心给你送衣服回来，结果你竟摇动桃树，落了我和小铃铛满身的雪花。” 往事历历在目，当时只道是寻常，回过头再看，却觉得那么甜蜜幸福。 只可惜那时候，她不爱他。 “山姜，我们还在这棵树下坐过整整一夜，那天我知道了你的童年，知道你小时候经历的一切……” 她抬头，看着最顶上的一簇桃花：“山姜，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保护你。其实，我喜欢上你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早些。” 楚凝伸手，掰了一支桃花下来，轻轻放在纪山姜的怀里，她蹲下，看着紧闭着眼睛的纪山姜：“山姜……你到底还要睡多久。” 纪山姜还是一动不动，怀里的桃花娇艳，却孤单。 夏天炎热，傅家种的桃熟了。 这些桃树种满了傅家山庄，都是纪山姜当初种下的，这一年多都是楚凝在照料。 一抬头，满山的桃树都结了果，桃香阵阵。 很多人种树只会种观赏性的，但纪山姜种树的时候说——观赏性的能看不能吃，没用，还不如种点要结果的，到了果期，随时都可以吃桃。 这院子里，以及山庄背后的山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这都是纪山姜种下的，楚凝实在舍不得让它烂在树上。 纪家。 “扬灵，今天傅家又送了一篮桃子过来。”施香瑜声音带着无奈。 纪扬灵有些错愕，随即笑开：“山上的桃子肯定吃不完了。” 施香瑜看了看桃子，叹口气，颇有些无语：“这桃子长得又不是很好看，味道也不怎么甜，傅小姐费心思摘下来送人，到底是为什么啊。” 纪扬灵拿了一个削了吃，眼神有些温柔，又有些落寞：“这是纪山姜种的，她肯定舍不得，这是头年果，第二年可能就好吃了吧。” 施香瑜更加无奈：“我看你能不能吃完。” 她走开，边走边说：“我去看看我孙孙睡醒了没。” 纪扬灵就坐在沙发上，一口口吃下一整个桃子。 桃子成熟的时候，楚凝有些发愁，这果期过了，傅家人还有些不习惯。 小铃铛和傅元锦每天都要去山上找桃子，要是找到一个，就欢欣鼓舞，找不到就一脸失望。 楚凝推着纪山姜，看着那郁郁葱葱的山上。 “山姜，你今年吃不上咱们桃树结的果，明年你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纪山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第一场的大雪来的时候，就预示着又一个寒冬的到来。 而这一个雪天，楚凝收到了请帖，是纪海芸的。 纪海芸说：“楚凝姐，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我的婚礼不想你缺席。” 楚凝愣了愣，终是笑着应了。 她因为要照顾纪山姜，基本上不参加聚会。 那样热闹的氛围，不适合带山姜过去，可她舍不得让他在家里，便不再参加。 但纪海芸的婚礼，她是一定要去的。 傅家和纪家，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这一场婚礼，希望能够带来点喜气。 “楚凝姐，你能给我当伴娘吗？”纪海芸很喜欢楚凝，恨不得自己所有的大事，都有楚凝的痕迹。 但这次楚凝拒绝了她。 楚凝声音带着笑意：“我和山姜早就订婚了，不适合做伴娘。” 早在那场意外当天，她就该和纪山姜定下了。 她现在也一直默认——在那天，自己和纪山姜成为未婚男女。 当天晚上，楚凝站在纪山姜床前，静静看着他。 半响，她叹口气，蹲下来。 “山姜，海芸要结婚了。我知道你和她关系其实挺好的，你真的不醒过来，看着海芸出嫁吗？”楚凝眼眶湿润。 纪山姜依旧一动不动。 这么久以来，楚凝早已习惯了自己说的话全部都石沉大海。 可是今天，她突然有些委屈，委屈到忍受不了。 她拿过放在南瓜马车上的戒指，套在纪山姜的手上：“山姜，你真的不醒来吗？你醒来我就娶你，将你娶进我傅家的大门。” 纪山姜没有睁开眼睛，楚凝手上握着的手也没有反应。 楚凝将他的手贴在脸颊，哭了出来：“纪山姜，你到底还要我一个人孤单多久……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等到你醒来，都不能等到我们的婚礼吗？” 她的眼泪顺着纪山姜的手背滑进他的衣袖，带着烫人的触感。 楚凝哭得不能自已。 她这一辈子做到了很多上辈子没做到的事情，也感受了很多上辈子没有感受过的感情。 单是爱情，就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甜与痛。 是不是纪山姜这辈子都可能不会醒过来了？ 是不是这一辈子，她都再也听不到纪山姜用温柔的声音唤她—— 凝凝。 “凝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大结局啦！！！ 119、大结局（上） 第119章 声音沙哑又低沉, 不怎么好听, 而且很轻, 稍不注意, 就听不见这个声音。 可这声音听在楚凝的耳朵里, 宛如天籁之音。 她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凝凝……”纪山姜重复了一次。 他睡得太久, 睡到现在浑身动不了, 但他拼命动着自己的手指，碰了碰楚凝的脸颊。 纪山姜的手指是麻木的，他根本感觉不到楚凝脸颊的温度。 但楚凝却清晰地感觉到纪山姜手指的动作。 她有些颤抖, 等待的太久，竟然有些害怕是幻听，或者是一场梦。 是真的吗？ 半响，楚凝终于僵硬地将脸颊转了过去。 纪山姜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他想要笑，可是刚刚醒来, 脸颊还有些僵硬，没有笑出来，只是嘴角扯了扯。 可就是这样, 却可以让楚凝肯定—— 纪山姜醒了。 等啊盼的, 终于等到了, 盼到了。 她找了纪山姜半年，又等了纪山姜近一年，等于时隔一年多, 才终于见到这双温柔又带着深情的眼眸。 楚凝颤抖着，上下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山姜眼神温柔：“你说……娶我……” 楚凝还是说不出话。 “凝凝……我想你……” 这句话说完，楚凝终于忍不住，抱着纪山姜大哭起来。 她很少这么哭，可这一年多她真的等的太难受了，等到快要绝望，等到已经以为再也等不到的时候…… 这个人就这么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 楚凝像是要将自己这么久的委屈和难过全部哭出来，她紧紧抱着纪山姜，抱得紧紧。 “我以为……你真的抛下我就一直睡下去了……”她哭着说。 纪山姜红了眼眶，他努力抬起没有知觉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像是环抱着她。 他睡了这么久，凝凝……等久了吧？ 在意识世界中，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也能够听到一些话。所以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他想看看凝凝，想陪着凝凝。 一辈子那么短，他真的不想再浪费一天了。 经历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凄苦，终于等到幸福和甜，他舍不得浪费一天。 可是他还是让他的凝凝等久了，见她清瘦了这么多，纪山姜心口疼得难受。 眼泪不断从他的眼角涌了出来，身体的知觉在慢慢恢复，他开始感觉到凝凝的温度了，也开始感受到自己怀里温热的身体。 “凝凝……” 这辈子，他都不要再离开她了。 纪山姜醒了，在爆.炸中重伤成为植物人的纪山姜醒了。 楚凝哭过了之后，就去通知纪长松等人。 纪长松喜极而泣，楚秀珠也高兴的哭了出来，傅元锦和小铃铛一起冲过来，扑在山姜的床上。 “你怎么才醒呀！”傅元锦一边哭一边说，带着提他姐姐心疼的委屈。 小铃铛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她就眨着眼睛看着纪山姜，鼓着包子脸：“山姜！懒猪！睡这么久！” 纪山姜被楚凝扶着坐起来，他瞪着小铃铛：“你才是懒虫呐！” 小铃铛吐了吐舌头：“你睡了……” 她皱着眉掰手指头，却数不清楚纪山姜睡了到底多久。 纪山姜好笑，随即又将视线移到一直看着他的纪长松身上。 纪长松自他清醒之后，就不敢靠近他，只站在角落默默流着喜悦的眼泪。 他老了很多，纪山姜刚看见他的时候，险些不敢认。 这才一年多，他竟然老了这么多。 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无数，就连眼睛也带了两分浑浊，身形有些佝偻。 纪山姜眼神有些复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照顾呢？ 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在这一年多里面，是如何照顾自己的…… 楚凝每周至少有四天要去公司上班，这个时候，纪长松就陪着他说话，推着他出去转转，给他护理给他按摩。 在国外的时候，在他刚刚重伤那段时候，他一个人照顾了他半年。 纪山姜长出一口气，张了张嘴：“谢谢……” 纪长松眼泪越发汹涌，他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竟激动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纪山姜睡着的时候，他有那么多话要说，有时候说说自己的愧疚，有时候说说自己的难过，也会提到杜婉，有甜蜜的往事，有痛苦的记忆。 他有好多话可以对纪山姜说，但纪山姜醒来后，他除了激动，竟不知道说什么。 纪山姜道谢之后同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这时候，家庭医生赶了过来，他检查了纪山姜全身之后，笑道：“恭喜你，你能够这么快醒过来，可见意志坚定。明天再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身体毕竟躺了一年，还是要详细检查，看后期的复健应该怎么做。” 楚凝眼神认真，点了点头。 纪山姜见此，嘴角笑容越发明显。 医生忍不住又说：“也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机能还没什么问题，家人将护理和按摩做得很好，问题不大。” 纪山姜看了纪长松一眼，又看向楚凝，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是他们一直照顾着他，也是他们一直亲手给他按摩和护理，他对纪长松恨不起来了，但对楚凝却越发深爱。 夜已经深了，见过纪山姜后，众人便陆陆续续回了房间。 纪长松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纪山姜和楚凝还有话要说，应该给他们二人世界。 等人全部离开后，楚凝在纪山姜床边坐下。 她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床是原来她住着的，现在是纪山姜睡在上面。 还有另外一张床，便是她睡着的。 “腿有知觉了吗？”楚凝声音轻柔，伸手，在他腿上按摩着。 纪山姜抿了抿唇，点点头：“有一点感觉了，我知道它是好的。” 其实身体很难受，只是他不想告诉她。 楚凝松了口气，继续按着。 纪山姜的手也还有些不习惯，抬起来一点弧度，想要握着楚凝的手，却没成功。 他的眼神有些落寞。 楚凝伸手，主动握住他的手，声音轻轻：“我在呢。” “凝凝……”纪山姜眼泪流了出来，“受委屈了吧，照顾我这个植物人这么久了。” 他一想到楚凝辛苦照顾他这么久，他就觉得心疼，“你怎么不找个护工呢？” 楚凝摇摇头，露出笑容：“我想亲自照顾你，而且还有纪叔叔帮我呢。” 他是为了她变成这样的，如果没有他，在静安区那天她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是他用自己给她换回一条命。 她伸出另一只手，给纪山姜把眼泪擦干净。 “醒了就好。”楚凝露出笑容。 纪山姜抿了抿唇，也露出笑容：“你说，我醒了你就对我说情话……” 楚凝一愣，随即脸颊有些红。 “你是不是说过！”纪山姜不依不饶。 “你能够听到？”楚凝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纪山姜却摇摇头：“有时候能够听见，有时候听不见。” 他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重要的话我都记得。” 楚凝瞪他一眼，却是低声说：“山姜，我喜欢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说完，她伸手抱住纪山姜。 以前她不肯说这些话，后来纪山姜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说也没有了回应。 人活一辈子，珍惜每一天，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就应该大胆一些。 纪山姜瞪大眼睛，片刻，乐得嘴角裂开，但因为脸颊还有些僵硬，笑容看起来非常奇怪，只是眼里的情感，真挚到有些烫人。 “不离开，再也不离开了。”纪山姜说。 楚凝手紧了紧，闭上眼睛，嘴角却高高扬起。 她睡着后，纪山姜就一直看着她，嘴角带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一直盯到天亮。 他睡太久了，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自己心爱的姑娘。 纪山姜醒来后，楚凝连续三天没有去公司，第四天要开一个会，她便去了公司。 而纪山姜则自己一个在复健。 这几天过去，他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走了。 只是腿还是不太能用劲儿，手能动，但手指还不是很灵活。 “小心点！”纪长松见纪山姜差点跌倒，赶紧上前，搀扶着他，眼神带着不认同。 纪山姜摇摇头，继续慢慢走动。 纪长松眼神落寞，正准备悄悄离开，自从纪山姜醒来后，他就不太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等一下。”纪山姜说。 纪长松停住了脚，有些疑惑地回头。 纪山姜看着他，声音轻轻：“我不恨你了。” 纪长松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所以表情有些僵硬。 “其实……”纪山姜张了张嘴，想说又有些迟疑。 “什么？”纪长松疑惑。 “其实我妈死前有遗言，有几句话是说给你的。”纪山姜眼神平静。 十多年了，他一直不想将这些话告诉纪长松，但在今天，他突然又想说了，不止是因为纪长松，还因为杜婉。 他现在心里有爱，也有了相濡以沫的爱人，所以他知道，杜婉遗言对纪长松的重要性。 只是年少时，他恨着纪长松，不想将那些话说给他。 纪长松愣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有些颤抖：“她……说什么？” 声音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老规矩，评论送红包！ 120、大结局（下） 第120章 纪长松怎么也没想到, 杜婉竟然还有遗言给他。 他颤抖着, 害怕又期待。 纪山姜长出一口气, 终于说了出来：“杜婉说——长松, 我不怪你, 好好活着，我不后悔爱过你, 你是个值得爱的人。” 这些话, 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曾经他不肯告诉纪长松，因为他觉得纪长松不值得杜婉这么惦记。 她为什么不后悔呢？ 因为纪长松, 她带着儿子流亡，清誉被毁，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怎么可以不后悔呢？ 杜婉父母早亡，但他们都是英雄，她本可以教书育人, 一辈子活得简单快乐。 只是因为认识了纪长松，她半生凄苦，死于非命。 纪山姜怨恨纪长松, 也不想将这些话告诉他。 但现在他也爱上了一个人, 他知道, 哪怕当初不是他误会，楚凝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也会救她。 无论是牺牲自己的生命，还是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一辈子, 他都会救她。 遇见一个值得付出生命的爱人不容易，爱入骨髓，是可以付出一切不后悔的。 纪山姜想，杜婉或许就是这样，她爱纪长松，所以她在知道纪长松的责任和煎熬之后，她带着自己走了。 那十年纪山姜痛苦，杜婉却更加痛苦。 可是看着财经报道上面，那和谐幸福的一家人，她过得再艰难也没想过回到纪长松身边。 那些年一直认真看的财经报纸，并不是为了多看他一眼，而是看到他过得好，她就可以再坚持下去。 只是最后…… 杜婉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换纪山姜之后的富裕生活。 纪山姜终于懂了杜婉，懂了那个他童年时期相依为命的女人。 所以他在今天，把这句话告诉纪长松。 不后悔…… 纪长松恍然间，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有些情感是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 半响，他转身，身形却越发佝偻。 “哎——”纪山姜忍不住出声。 纪长松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纪山姜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带着傲娇地轻哼一声：“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死了杜婉也不会回来，你活着……还能看看孙子或者孙女。” 纪长松本已经泪流满脸，却又露出笑容，眼睛眯在一起，带着满足。 纪山姜没有叫他“爸”，但他说孙子、孙女，这是……已经接受了他的身份。 他是他孩子的爷爷，是他的……父亲，一个过去不称职，以后将会一直称职的父亲。 他怎么会死呢？ 他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着用自己的余生，向杜婉忏悔，弥补山姜。 纪长松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带着笑：“好。” 背后的纪山姜有些懊恼，拄着拐杖慢慢走远，不再和纪长松说话。 纪海芸婚礼的时候，纪山姜已经康复。 那天下着小雪，景色极美。 楚凝裹着好看的羽绒服，和纪山姜并排朝着教堂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纪山姜却停下脚步，楚凝诧异地看向他。 “凝凝，你今天是不是忘记说一句话了？”纪山姜板着脸，故作严肃。 楚凝愣了愣，随即脸颊微红，瞪他一眼。 纪山姜笑得开怀，探头，“吧唧”一口亲在楚凝的脸上，自己的脸上带着洋洋得意：“我说过，你要是忘记说情话，我就亲你一下！” 楚凝脸颊更红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纪山姜这次醒来后，每天都逼着楚凝说情话，那是当初楚凝在他睡的时候承诺的，哪知道他醒来后竟然还知道。 每天都借此要挟她，要是楚凝忘记了，他就要亲一下。 纪山姜见楚凝没有生气，还笑了，便也跟着傻笑起来，露出牙齿，笑得真挚。 他的眼神温柔，满含情意。 楚凝伸手，扣住纪山姜的大手掌，和他的手十指相扣。 纪山姜愣住，随即一喜，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两人朝着纪海芸的化妆间走去。 他笑得像个二傻子。 楚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相爱的两个人就是这样，一点小事，或者一个小动作，就能笑成两个傻子。 ——至少在纪海芸眼里就是这样的。 她有些震惊，实在很难相信笑得这么开心的人是她严肃的楚凝姐。 也实在很难相信，笑成二傻子的男人，竟然是她那个不说话、冰块脸，眼神阴郁的山姜哥…… 好在这不是第一次见了。 纪海芸还记得自己刚知道山姜哥醒来的时候，立刻就赶去傅家山庄。 当时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纪山姜躺在轮椅上，张嘴要楚凝姐喂饭…… 那时候，纪海芸就知道，她这个曾经的阴郁哥哥，已经被爱情变成了傻白甜。 但现在……她王霸天下的嫂子傅楚凝，好像也渐渐向傻白甜纪山姜靠拢了…… “山姜哥，楚凝姐。”纪海芸从镜子前面站起来，乖巧招呼他们。 纪山姜笑容灿烂：“海芸。” 他说完，仔细打量着旁边的新郎。 新郎贺昭是第二次见纪山姜，上次他和纪海芸去看望过纪山姜。 但哪怕已经是第二次见了，贺昭依旧非常局促。 纪山姜抬头，朝着他的肩膀砸了一拳，贺昭后退一步，忍住了闷哼声。 抬头，他的未来小舅子说：“对海芸好些，不然，弄死……” “嗯？”旁边楚凝看向纪山姜。 纪山姜立刻改口：“不然要你好看。” 楚凝收回视线，看向纪海芸，半响，伸手抱了抱纪海芸，声音有些沙哑：“海芸，一定要幸福。” 纪海芸眼眶一红，回抱楚凝，点头：“嗯……我们都要幸福……” 代替已经离开的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两人抱了一分钟，纪山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伸手，扒下纪海芸，朝着楚凝温柔道：“让海芸化妆吧，我们先去外面等着。” 楚凝白了他一眼，伸手，为纪海芸小心擦干净眼泪，声音轻轻：“今天是好日子，不要哭。” “好……”纪海芸红着眼眶点头。 楚凝这才和纪山姜走出去。 这场婚礼很盛大，对纪家来说，这是很久没有的大喜事，贺家虽然比不上纪家，但也算是很有底蕴的家庭。 两家都很满意对方，对这场婚礼也很花心思。 在等待婚礼开场的时候，楚凝去了卫生间。 没两分钟，纪山姜就想她了，见这边也没事，便找过去。 却在绕过侧门的时候，听见不远处有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说话。 “你看见傅楚凝了吗？”女人声音激动。 另一个女人声音更加激动：“呜呜呜，看见了，我刚刚还借着和她说话，握手了！” “啊啊啊羡慕！” “她真的好美啊！！” “是呀，我站在她面前差点不能呼吸！！” …… 听到这儿的时候，纪山姜是笑着的，毕竟别人夸奖他的爱人，就是夸奖他呀！ 他骄傲！ 但很快，听见了后面—— “我真的好爱她！呜呜呜，我想嫁给她！” “谁不想呢？她不仅是偶像，还是男人女人最想嫁的人。” “她真的又美又帅，傅氏在她的手上蒸蒸日上，典型的有钱有颜有实力。” “纪山姜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 “别提我情敌！那男人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哼！” “傅boss对他太好了，用他以前的名字为他做了那么多慈善，真的羡慕死了。” “我真的好恨啊！” “情敌眼里出狗屎，我看纪山姜除了一张脸，真的一点优点都没有！！” 听到这儿，纪山姜忍不住了，走出来。 几个小姑娘这才发现被他听见了，尴尬到脸都红了。 纪山姜嘴角一勾，非常欠揍地说：“凝凝就是喜欢我这张脸，你们先长得我这么好看，再说做我情敌吧。” 说完，傲娇离开。 几人：“…………” 纪山姜脸上笑着，心里好气哦，喜欢他女朋友的男人无数，喜欢他女朋友的女人，竟然也无数！！ 他脚步加快，却又在卫生间门口，看见了正在和楚凝说话的纪扬灵。 纪山姜：“……” 更气了！ 走哪儿都能遇见情敌，气死人了！！ 纪山姜赶紧快步过去，笑容灿烂：“你们说什么？” 纪扬灵表情不变，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看向楚凝：“那……我先走了。” 楚凝微笑着颔首。 纪扬灵转身离开，不看纪山姜。 他的背影有几分落寞，但脚步坚定，脊背挺直。 ——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纪家大少，纪扬灵。 楚凝和纪山姜却顾不得看他，纪山姜抓住楚凝的手，气得不行：“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还尽量保持着温柔，只是里面的醋味都快翻天了。 楚凝斜睨他一眼，笑了，边笑边走：“你猜？” 纪山姜都快被醋淹了，他追上去，酸溜溜道：“还不能让我知道吗？你们到底说什么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有资格知道！” 楚凝淡笑不语，只是紧了紧握着纪山姜的手。 和纪扬灵是偶遇，他也只是说——祝你幸福，一生幸福。 楚凝余光看向旁边泡着醋的男人，眼神温柔，笑容灿烂。 她会幸福的。 纪海芸的婚礼很是热闹，他们都能看出来，她也非常幸福。 贺昭不是联姻的对象，他只是纪海芸遇上，然后爱上的男人，他们真心想相爱，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 楚凝笑着祝福他们。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新娘的捧花，竟然扔到了她的怀里。 楚凝抱着花，愣了愣。 还被醋淹着的纪山姜顿时灵光一闪，这难道不是最好宣誓主权的时候吗？！ 他立刻“吧嗒”一下跪在地上，看向楚凝。 顿时，所以参加婚礼的人，包括台上的新娘和新郎，都看向了他们。 纪山姜结结巴巴：“凝凝，我爱你……你愿意嫁——”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纪山姜突然想到当初傅军国死的时候，楚凝在傅军国的床前承诺——不会嫁给纪家人！ 大意了！ 他要是求婚了，岂不是凝凝就不能答应他？！ 他还戴着楚凝在他醒来之前，戴在他手上的戒指！ 她其实已经向他求婚了？！ 只是他那时候还没有醒过来。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卡壳的纪山姜，一脸迷惑。 纪山姜大脑一片空白，半响，再次灵光一闪，激动道—— “凝凝！娶我吧！” 顿时，现场所有人都笑了。 楚凝也笑了，笑着笑着，眼里有泪光闪动。 她在纪山姜忐忑的神情中，笑着点点头：“好，我娶你。” 纪山姜才不管那些笑话他的人，他们都是嫉妒！ 嫉妒他要嫁给全世界最好的女人了！ 他喜极而泣，爬起来，抱住楚凝，抱得紧紧的。 楚凝回抱他，紧紧的。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好的。 不是吗？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读者爸爸们！！又追完一本书了！ 也恭喜兔崽又写完了一个故事。 这本书如论是从设定还是行文，都是兔崽的一个挑战，兔崽不后悔写这本书。 每次写（完）的时候，眼眶就酸酸的，想哭。 这个故事有经验，也有教训，兔崽以后会更加努力的，取长补短。 兔崽也会一直坚持写文，写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读者爸爸如果还看文，希望我们还能在晋江榜单相见。 兔崽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们看到我下一本的时候，会说——啊，是这个作者，我还看过她的xxx和xxxx，哈哈哈。 山前相见，山后相逢，晋江再会。 评论区发小红包，感谢爸爸们这么久的支持！ 番外可以点播哦，明天开始更新番外啦！ 爱你们啊啊啊啊啊！！！ 121、番外1 第121章 “山姜, 你去哪儿？”楚秀珠有些好奇。 纪山姜提着手上的饭盒, 露出笑容：“我去给凝凝送饭。” 楚秀珠：“……” 她看看纪山姜, 又看看他手上的饭盒, 没说话。 傅楚凝“娶了”纪山姜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楚秀珠觉得她好像真的多了个贤惠的儿媳妇…… 家里家外, 一把抓了, 现在竟然还为楚凝送饭。 真是贤惠…… 楚秀珠目瞪口呆。 纪山姜没有注意到她的感叹，脸上带着笑容走出傅家山庄的大门。 他自己开车，大摇大摆到了傅氏。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傅氏了, 就是婚后也来了好几次。 只是这次，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最近…… 他家凝凝好像有心事，不仅不让他碰，甚至偶尔还会神神秘秘接电话，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纪山姜抿了抿唇，他们才结婚一年, 莫不是就到了倦怠期？ 可是他的心明明还火辣辣的，还一想到她就发热，就化成一滩水。 “纪先生。”前台笑容满脸, 朝着他恭恭敬敬点头。 纪山姜收起思绪, 笑着点了点头。 他进了楚凝的专属电梯, 不知道在他走后，前台低声聊了起来。 “我天，他真的神颜！” “我们boss也是神颜, 怪不得当初结个婚都能被热情的网友刷上热搜。” “神颜果然和神颜在一起，凡人不要肖想了。” “我好磕他们这对，女霸总和小狼狗，实在是太萌了！！” “我也是！赶紧发群里，告诉他们boss的小狼狗来了！快围观！” …… 两人是真的激动，纪山姜这个人，傅氏没人不认识。 当初傅氏用“杜若”的名字做了很多慈善，那些用“杜若”命名的福利院和养老院，傅氏和纪氏年年往里面汇钱，口碑很好。 孩子在里面可以生活的很好，孤寡老人在里面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 众所周知，杜若是纪山姜以前的名字。 还有一年前的婚礼，那一场婚礼是中式婚礼，傅boss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美得像是仙人。 而纪山姜，同样好看得不似真人。 在当时，有人录制了一段视频发了出来。 一个眼角带着泪痣的丹凤眼仙女，一个同样带着泪痣的精致神仙哥哥，相视一笑间，暖暖的爱意，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这个视频很多人看了无数遍，最后又保存了下来。 以至于很快上了热搜，就叫作“神仙婚礼”。 他们终于有幸，见到了神仙结婚，新郎新娘，皆如神仙。 后来又扒出了二人身份，一个是傅氏女总裁，一个是用泽为作为嫁妆的纪氏二少。 神仙般配的人物。 婚礼当天，傅氏旗下，多啦商城全场活动，所有的广告版面，都变成喜庆的红色，傅氏旗下所有项目，都在做活动。 泽为同样如此。 甚至纪氏也是这样，旗下所有项目，全都换上了大红色。 京市大大小小的所有广告屏幕，在那一天，全都是喜庆的红色。 整座城市仿佛都披红挂彩，让人看上一眼，就像是能感受到那种幸福。 ——据说，那是纪氏老板为弟弟送出的贺礼。 傅氏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纪山姜呢？ 纪山姜都不需要打招呼，一路上来，都没人拦着他。 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楚凝正在交代事情，声音平静：“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我就一个星期没盯着你，你就做成这样？这就是你的水平吗？！我要是一个月不盯着，你是不是得废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但面前站着的经理吓得满头大汗，不停道歉。 所有人都以为，结了婚的傅氏总裁，或许会变得温柔些，但她的手腕反而更加强硬，当初正在走下坡路的傅氏，现在硬是逆流而上，变成了一个绝对的领头羊。 偏偏她还和纪扬灵合作，傅纪二家，互相帮助，牢牢霸占着市场。 傅氏那些董事们，已经没人敢故意和傅楚凝作对了。 可见手腕。 楚凝看见了纪山姜，声音柔和了一点：“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不要什么事情都要让我把关，你要是什么事都让我做，那要你何用。” 那经理擦擦汗：“是是是……” “你先走吧，赶紧改了，明天给我送上来。”楚凝神情淡淡。 经理赶紧站起来，拿着东西，迅速离开。 路过纪山姜的时候，他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纪山姜提着饭盒进去，笑道：“惹你生气呢？不要气坏了，要是实在不顶事，换个就是了。”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却说了最狠的决定，刚刚离开的经理要是听见了，估计就很难再对他露出感激的笑容了。 楚凝摇摇头：“没事，他还有些用。说不上多好，却也不错，多给些压力，会做得更好。” 纪山姜不再多说什么，放下饭盒：“我亲手给你做的，来，尝尝。” 楚凝点点头，站起来，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纪山姜给她将菜拿出来，又把筷子递给她，笑容满脸。 “你吃了吗？”楚凝问他。 纪山姜摇摇头：“没，我们一起吃。” 他也坐下，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纪山姜似是不经意问道：“新来了个助理？” 楚凝点点头：“嗯，很不错。” 她难得夸了一句。 纪山姜顿时坐不住了，眼神都变了：“那男人……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关键是长得好！！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凝凝长得好，又是傅氏总裁，前仆后继上来的男人实在不要太多。 那些人就差脸上写着“我可以做男小三”，实在让纪山姜气得不轻。 楚凝要是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太不了解这男人。 因此，她挑挑眉，看向纪山姜：“不要乱吃飞醋，我只有你。” 不会说情话的楚凝，现在已经信手拈来。 纪山姜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了闪，低头吃饭，半响，闷声道：“你不能喜欢别人……” “好。”楚凝笑着应了。 见她应了，他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新助理虽然是个年轻的男人，却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材生，很有天赋，这是楚凝公司未来的人才，他就算吃醋，也不会非让楚凝将人赶走。 两人继续吃饭。 突然，楚凝皱眉，像是有些恶心的感觉。 纪山姜一愣，忙放下碗筷：“你怎么了？凝凝？！” 他声音着急，一脸担心和害怕。 楚凝深吸一口气，喝了点水，摇摇头：“没事，有些不舒服。” 纪山姜却依旧担忧，皱紧眉头：“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楚凝依旧摇头。 纪山姜抿了抿唇，收回手，眼神有些落寞：“凝凝……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排斥我？” 她真的已经是倦怠期了吗？ 楚凝一脸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声音带着指控，眼神带着委屈：“你这两天比之前回来晚多了，而且还不让我碰你，我能够感觉到，你最近情绪不宁。” 楚凝一愣，显然没想到纪山姜会这么敏感。 “我……”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纪山姜认真看着她：“凝凝，我希望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一辈子太短了，我珍惜每一天。” 他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我爱你，绝对不容许我们之间有任何差池。” 他可以做得很好，可以将那些肖想楚凝的男人赶得远远的。 但他却不能决定楚凝的心。 楚凝靠在纪山姜怀里，眼神有些复杂。 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敏感，自己最近确实有些心绪不宁，她以为瞒得很好的。 楚凝有些沉默，纪山姜嘴角笑容苦涩。 半响，楚凝伸手，搂住他的腰，声音轻轻：“我怀孕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这个人，浑身僵硬了。 楚凝眼神更加复杂。 纪山姜声音有些颤抖：“真……真的？”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这个惊喜来的太过意外，以至于他竟然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感受。 真的？做梦？ 他抬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疼！ 真的！ 纪山姜眼里闪过狂喜。 楚凝声音轻轻：“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在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留下这个孩子。” 如果告诉他，却又不留下，岂不是让他徒添伤悲吗？ 所以楚凝在没有想清楚之前，没有告诉他。 这就造成了她最近心绪不宁，对纪山姜有一种下意识的闪躲。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人想要看脸上有对称泪痣的孩子番外…… 你们是魔鬼吗？！ 震惊.jpg 122、番外2 第122章 应不应该留下孩子？ 纪山姜愣住, 半响, 他声音沙哑：“为什么……不留下？” 楚凝闭上眼睛, 没有说话。 纪山姜伸手, 摁着楚凝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两人面对面，他皱紧眉头：“你是不是担心孩子……智力问题？” 楚家的基因有一些问题, 从楚秀珠生出楚凝和小铃铛就可以看出来。 楚凝点点头。 纪山姜张张嘴：“可是你好好的呀, 你聪明又漂亮，小铃铛也那么可爱。” 楚凝眼神更加复杂了，她是好好的, 可那是因为她是她，又不是她。 原身是某方面的天才，可是楚凝在她的身体里却知道，原身原来的世界，几乎没有外界的。 无论是傅楚凝还是小铃铛，都有一些方面的问题。 她不能保证她的孩子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如同小铃铛一样, 一辈子活在童年。”楚凝睁开眼睛，眼里带着伤心和难过，“可是我舍不得他（她）……” 纪山姜将楚凝紧紧抱住, 红了眼眶。 他不应该质问凝凝, 他的凝凝现在也很难过, 他应该给凝凝依靠，给她安全感。 纪山姜红着眼睛，却抚摸着楚凝柔软的头发, 声音温柔：“凝凝，小铃铛也很好呀，无论孩子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宝宝一辈子，给宝宝一个安心踏实的家。” 楚凝闻言，红了眼眶。 纪山姜声音依旧温柔：“凝凝，我们有那个能力照顾好这个宝宝，不是吗？” 小铃铛的世界单纯，在他们活在的年纪里，他们给她构建一个象牙塔，让她幸福一辈子。 就算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也会为她规划好未来。 他们的孩子，也是这样。 楚凝伸手，抱着纪山姜的腰，没有说话。 纪山姜心疼死了，楚凝很强势，以至于很多时候，大家会觉得她异常可靠，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什么都能解决。 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却觉得，他的凝凝很小很小，这么瘦弱的身躯，要撑起傅氏，难道还要撑起他们的家庭吗？ 纪山姜深深吸气，忍住心里的不舍，再张嘴时，声音颤抖：“凝凝……产检的时候……如果发现问题……你要是不想要，就，就算了，我尊重你……”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带了哭腔。 可是他必须尊重凝凝，如果她不想要，他不能让她为难。 楚凝的手紧了紧，脸埋在纪山姜的怀里，声音瓮声瓮气：“你要一辈子照顾好这个孩子。” 纪山姜愣住，随即眼里闪过狂喜，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希望他的宝宝不要生气，妈妈是爱宝宝的。 爸爸也爱。 会爱一辈子。 自打楚凝怀孕以后，纪山姜就变了。 以前对楚凝已经够殷勤了，在楚凝怀孕之后，他越发殷勤。 每天早上送楚凝上班，然后回家做饭煲汤，中午给楚凝送到公司，守着她睡了午觉。 等到下午下班，又来接她。 他其实是个很有实力的男人，只是显然，他更愿意围绕着家庭生活。 有时候也会在楚凝最忙的时候，帮她做一些事情。 楚凝的肚子吹气球一样的大了起来，他们认真做了产检。 之前的产检都不够全面，这一次的产检大概就能看出所有问题了。 他们有些紧张，却并不害怕，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个孩子无论情况如何，他们都会好好养着，如果真的有缺陷，他们就养一辈子。 孩子是父母的缘分，他们不是一般家庭，他们有条件和资本给孩子幸福快乐的一辈子。 哪怕孩子真的有缺陷，也能幸福一辈子。 医生表情有些严肃，双眼认真地看着报告，在两人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中，她突然笑了起来：“孩子很健康。” 楚凝愣住。 纪山姜激动地伸出手，紧紧抱着楚凝：“啊啊啊啊啊——孩子很健康啊，我们的宝宝很健康！真好！” 楚凝含着眼泪点头：“嗯。” 这一次的产检无异于给了二人定心丸，纪山姜脸上的笑容一直持续到第九个月。 “……你的报告我看了，还要再改，上个季度和荣氏合作的情况要赶紧统计好，在周五之前交给他们。另外，邵经理上次的策划不错，再完善之后就可以开始着手了。”楚凝坐在电脑前面，冷着脸交代着。 纪山姜就在电脑背后，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他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最终还是沉着脸走来走去。 见楚凝还在开会，他忍不住用手不断点着腕表，用口型说——快点，都过半个小时了。 楚凝完全无视。 这个会开了五十分钟，在楚凝结束视频的那一刻，纪山姜炸毛了：“傅楚凝！说好的半个小时呢？！你都快要临产了，你怎么还这么耗费心神呢？！” 楚凝被他念得脑袋疼，看着他：“脚抽筋了。” 纪山姜果然不念了，立刻过来，熟练地在她面前蹲下，给她按揉着小腿。 动作轻柔、熟练。 楚凝有些心疼，无奈道：“就是快要进产房了，所以才会多交代一些事情。” 纪山姜撇撇嘴，手上温柔按摩，声音却带着恼怒：“你前几天非要去公司开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楚凝：“……” 她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纪山姜手下的动作慢了，声音也很轻：“我就是心疼你，也担心你……” 之前只为楚凝怀孕、他们即将拥有小宝贝而喜悦，最近这段时间，随着楚凝即将临产，他了解了一些生产知识，吓得脸都白了。 生产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 现在的医疗条件，说不上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却也依旧不能完全规避风险。 他这话落地，楚凝无声叹口气，伸手，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声音温柔：“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生产之前都听你的，好不好？” 纪山姜抬头，笑了笑：“好。” 夜里。 楚凝突然醒了过来，有些想要去卫生间。 孕妇在很多习惯上面，确实和她以前很不一样。 这个孩子怀得还算安静，只除了一些事物不能吃以外，其他的吃了都不会吐。 只是有时候口味奇怪，经常会突然想要吃一些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楚凝还忍着，但后来被一直留意着她的纪山姜给发现了，他便不让她忍着。 当时纪山姜说了句让楚凝现在还记得的话，他说—— “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宝宝在你肚子里折腾你，你就应该折腾我。” 天生结构决定了该女人孕育，也因此，很多男人就觉得女人怀孕、生产，理所当然，甚至会说——别人都是这样，你怎么就整这么多幺蛾子？ 楚凝上辈子一直不愿意成婚就是不想和那些理所当然觉得——男性就比女性贵重的人在一起，她不愿意忍受这样的人。 这样畸形而又奇怪的思维，竟然很多女性也认同了。 她愿意嫁给纪山姜，因为她爱他，也因为他爱她，他尊重她。 她一直都知道，可在纪山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那天难得楚凝主动亲了他，纪山姜红着脸，却一脸懵逼。 也是自那天起，楚凝想要吃什么，就直接对纪山姜说，有时候是早上，甚至有时候是半夜。 她想到之前，忍不住露出笑容。 怀孕很苦，但这份苦不是她一个人在吃，还有另一个人被她折腾着，却还是用那双带着心疼的眼睛看着她。 “凝凝？你醒了？是想去卫生间吗？”纪山姜坐起来，“我扶着你去吧。” 他的声音非常清醒。 楚凝有些诧异，但还是借着他的手爬了起来，走进卫生间。 等她解决完生理问题后，看向纪山姜，诧异道：“你哭过呢？” 他的眼睛实在太红了。 纪山姜不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抱着她：“我爱你，你要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楚凝顿时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想到生产的危险，所以吓哭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会的，我会永远陪着你。”楚凝声音温柔。 纪山姜重重点头。 生产的时候楚凝已经住进了医院，医生护士全都围着她，倒是一点也不慌乱。 只有纪山姜，他明明吓得不行，却还是还跟着进产房，要守着楚凝。 楚凝阵痛的时候，纪山姜一张脸苍白，紧紧握着楚凝的手，吓得发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忍不住劝纪山姜出去，他却又不愿意。 生产的疼痛实在是难以想象的痛苦，楚凝苍白着一张脸，咬紧牙关。 “呜呜呜——不生了……不生了……”声音带着哭腔。 当然，这不是楚凝，这是纪山姜。 “闭嘴——”楚凝吼他。 纪山姜立刻安静下来，整个人瘫在地上，却又强撑着半跪着，紧紧握着楚凝的手，感受着她手上湿漉漉的汗水。 他有些发抖，唇都吓白了。 却又不敢说话，只能紧紧握着楚凝的手，希望楚凝能够平安。 他这个时候甚至在祈求——只要楚凝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他愿意做一辈子好人，不做坏事。 生产之前，楚秀珠和傅齐修、纪长松就说过，楚凝和纪山姜都长得太好看了，他们的孩子定然拥有得天独厚的长相。 孩子软软糯糯，又白又嫩，会用天真稚嫩的声音叫他“爸”，叫楚凝“妈”。 他们说了很多让纪山姜期待的话，这是他和楚凝的孩子，他也很期待这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让他（她）妈妈太辛苦了。 其实这个孩子算是很不折腾人的，楚凝生的很快，虽然这个时间在纪山姜的眼里，像是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这个孩子大概知道很多人期待着，知道爸爸守着，知道爷爷和外公外婆，舅舅和小姨，还有大伯和姑姑都在等着，所以很快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哇哇哇——”随着婴孩的啼哭声，楚凝长出一口气。 纪山姜腿已经麻了，站不起，他迫不及待对楚凝说：“凝凝，凝凝生下来了，生下了，我们以后不生了，就这一个孩子！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 他的生命真的承担不起任何失去楚凝的可能。 “孩子……抱过来……”楚凝被他哭得难受，想看看孩子。 纪山姜闻言，果然又收住了声音，看向护士。 护士抱着孩子上前，笑容满面：“是个男孩儿，六斤六两。” 纪山姜眼神带着期待，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凝凝的儿子，是他们的爱情结晶。 对这个孩子，他其实是充满了期待和爱意的。 护士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纪山姜脸上还有泪水，却又立刻笑了起来，看向孩子。 这一眼，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大惊—— “怎么这么丑？！” 楚凝：“……” 纪山姜又说：“他怎么像个猴子，又红又皱？！” 楚凝扭头，看着纪山姜，狠狠吐出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jpg 123、番外3 第123章 傅齐修和楚秀珠算是商业联姻, 但也是真心相爱。 傅军国只有傅齐修一个儿子, 傅璎年少混账, 被白家的一个男人迷得团团转, 那白家不过是因为她的家世哄着她, 她还要死要活非要嫁过去。 傅家人无奈，只能同意她, 傅军国将她嫁出去的时候, 嫁妆丰厚，却也说了，就只给她这么多了。 之后便是傅齐修娶了楚秀珠。 他还记得那年他刚刚二十, 彼时少年意气，不想天天在公司守着，处理一些不想处理的事情，傅军国总说他没有天赋。 他确实没有天赋，更多的却是不喜欢，不喜欢经商、不喜欢管理公司。 更不喜欢被安排。 那时候纪家的纪长松刚刚娶了唐佳, 傅家也需要联姻，需要一个可以合作却没有野心的家族，傅军国千挑万选, 挑出——楚家。 楚家是后来才来京市的, 以前的根基在海市, 一家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也因此，傅齐修从未见过楚秀珠。 那天傅齐修带他去楚家拜访，也是他和楚秀珠的相亲。 他其实很抗拒, 只是傅军国说，只是见上一面，他要是不想再接触，就算了。 傅齐修决定去应付一下。 那天天气很好，三月花开，一片生机盎然。 楚家种了很多花，傅军国和手拿礼物的傅齐修迈进楚家大门，楚秀珠正在浇花。 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过来。 傅齐修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可就是那么一个人，你看着她，就觉得天地之间，只有她。 她手上拿着水壶，好奇地看了过来，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面前的娇花，远不如她美丽。 楚秀珠是地地道道的水乡女子，吴侬软语，声音带着甜腻，脸上的笑容也温婉柔和。 她是个长得很好的女人，但她更是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人。 傅齐修知道，他那天肯定表现得很差，只因为他的视线，很难不移到楚秀珠身上。 他知道有些不礼貌，可他就是忍不住看过去。 看一眼，再看一眼。 离开楚家的时候，傅军国笑着问他——如果不满意的话，就不要联系了。 他当时怎么说的？ 哦，他当时很是急切地说——不不，很满意。 傅军国哈哈大笑，他是父亲，他知道儿子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之后他就开始忐忑，他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会不会楚家看不上？ 她……会不会不喜欢？ 但很快，楚家那边就传来消息，希望两人多相处相处，如何依旧彼此满意，就定下吧。 傅齐修欣喜若狂。 楚家是疼女儿的家庭，傅齐修“不礼貌”的表现，反而合了楚家的心意。 之后，两人开始接触。 一起约会、吃饭、看书，他们二人仿佛是天下最般配的人，彼此满意，恨不得立刻走进婚姻的殿堂。 他们恋爱了两年，之后，他穿着西装，将楚秀珠接进傅家。 那是他最开心的一天，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妻，唯一的妻。 傅齐修还记得自己在婚礼上，看着楚秀珠，认认真真地说—— “秀珠，我会永远爱你的，将你娶进傅家，就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今生今世，我只爱你楚秀珠一人，疼你、宠你、爱你，让你一辈子不苦、不烦、不忧。或许会有生活上的小摩擦，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幸福。” 他的一番话让楚秀珠红了眼眶，紧紧抱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嫁进傅家以后，将他和家里照顾得极好，围着家庭和孩子活着。 她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她做的，远比说得多。 生下凝凝的时候，傅齐修和楚秀珠都很开心，那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两人都疼爱至极。 傅齐修看着凝凝小小软软的身子，心就软成一片。 那是他和爱人的结晶。 凝凝是在三岁的时候，被确定异于常人的。 她的世界里面只有书，几乎没有外界，什么都没有。 他们这样的家庭，读书并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孩子想要去最顶尖的大学，也并不难。 所以他们家一直被其他家族传言，说生了个“书呆子”。 楚秀珠心里很难过，她也是那时候才听她的母亲说，楚家的基因有些缺陷，她母亲就有一个痴傻的哥哥，只是早早夭折，别人也就没再提。 她很难过，也很自责。 傅齐修还记得自己当时告诉她——秀珠，没事，凝凝很棒的，她是个天才，天才总是有些怪癖，我们要照顾好我们的小天才，至于继承傅氏的人，再生就是了。 那天，楚秀珠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感动——齐修，谢谢你待我这么好。 傅齐修想，真是傻气，他们是夫妻，他不对她好，对谁好呢？ 自那天起，楚秀珠就认真照顾孩子了，像是不被那些流言影响。但傅齐修知道，她不是不被影响，是将一切都藏在了心底。 阿眉是楚秀珠招进来的，她心肠柔软，以前被楚家宠着，后来被他宠着，几乎没有见过阴霾，心底只有纯善和温和。 在这些小事上面，傅齐修也顺着她。 那个叫做阿眉的女人虽然年轻，却不引人注意，她将楚秀珠照顾得很好，傅齐修渐渐的也就忽略了这个女人。 只是……他永远不会想到，因为这个人，他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了十年，楚秀珠再次怀孕，傅家所有人都满脸喜悦，傅军国更是难得拜起了神佛。 秀珠也很高兴，她好久都没有露出那样的笑容了，喜悦、期待和……如释重负。 傅齐修看在眼里，心疼她却又很开心。 终于，他们终于圆满了。 不管是男是女，是要是个健康的孩子，就作为继承人培养，接下傅家的责任。 只是傅齐修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也有缺陷。 医生说得很明确，这个孩子在智力上，可能会有问题。 那一瞬间，犹如天塌地陷。 傅军国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起来，傅齐修看着满脸笑容的楚秀珠，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她。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还可以再生的，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这是他们的宝贝，她会和凝凝一样，健康的长大。 阿眉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她怀了孩子，男孩儿、健康、傅齐修的。 傅齐修下意识就是不相信，但阿眉却说出了那晚上的事情。 他被吓得脸都白了。 那一刻，他的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被秀珠知道了！ 他想要打掉这个不该来的孩子，然后将阿眉送走，让秀珠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事情。 傅军国不同意，他确定孩子之后，就有了“偷梁换柱”的念头。 傅齐修咬死了不同意，可他回到家中，见到楚秀珠期待地对着孩子说——“宝宝你快点长大，到时候接下爸爸肩膀的重担，给爸爸和爷爷分担责任哦。” 他已经到口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不敢说出来。 当有些话说不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动摇了，答应“偷梁换柱”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纪唐两家合作的压力、爸爸的祈求、妻子的期待…… 傅齐修答应了，答应了这个荒唐、错误的主意，换了两个孩子。 他将小铃铛交给司机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关注她。 不是他不爱女儿，是他不敢，是他没脸。 比起女儿，他最爱的是楚秀珠。 他看着傅元锦在楚秀珠的怀里时，就担惊受怕，生怕有天事情暴露。 他不待见傅元锦，也不敢去见小铃铛。 傅齐修了解楚秀珠，这件事暴露之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要他们永远在一起，所以他藏住了所有心思，不看小铃铛，就当做她不存在。 一直等到阿眉死后，傅齐修才知道她的女儿这些年受过的苦。 他看着小铃铛那张和楚秀珠有几分相似的脸颊，心软成一片，到底没有忍住，将她带回了傅家。 其实从他将小铃铛带回去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事情终会暴露。 傅军国骂他糊涂，他却觉得，那是难得的清醒。 再之后，三个孩子都生活在了身边。 他心中最不待见的就是傅元锦，只要一想到阿眉那个女人，傅齐修对傅元锦，就一点也疼不起来。 傅元锦就是他和楚秀珠之间随时会炸.掉的火药，他怎么会待见呢？ 果然，事情终于还是暴露了。 而查出这一切的是他和秀珠的第一个女儿，女儿眼里有了外界之后，聪慧、机敏，他们不可能瞒过她的，她远比自己优秀、厉害。 傅齐修答应了楚凝，他亲口去告诉楚秀珠，说出真相。 这件事，傅齐修不希望楚秀珠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早就该知道的真相，早已经藏不住了。 傅军国骂他是个傻子，只要瞒一辈子，楚秀珠就可以开心一辈子，和他幸福一辈子。 可凝凝说得对，将丈夫和别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养一辈子，女儿就在身边，却没有给她应给的母爱，何其可悲。 他不想楚秀珠的一辈子，活得那么可悲，也不想再瞒着她了。 傅齐修对着温柔的楚秀珠，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他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渐渐变得呆滞，心如绞痛，恨不得让她当场杀了自己解气。 对于楚秀珠而言，她的天塌了。 凝凝只能用她自己和小铃铛唤醒楚秀珠，再之后，她就搬到了傅家山庄，照顾自己的孩子。 傅齐修看着空荡荡的傅家，哭了出来。 再之后，楚秀珠接受了傅元锦，傅齐修却知道，她接受傅元锦，并不是接受他了。 反而因为接受傅元锦，而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他的。 傅齐修不愿意离开楚秀珠，借着小铃铛和元锦，经常到傅家山庄。 最后甚至还搬了进去。 凝凝的人生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可她比他优秀，她坚定地照顾着纪山姜，她的人生认定了纪山姜，就不管什么责任了。 如果纪山姜一辈子不醒，她会培养傅元锦的孩子，而她自己绝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傅齐修没有反对，他有什么资格反对呢？ 当初他就是为了傅家的传承，做出这样的事情，伤了楚秀珠的心。 凝凝也很幸运，纪山姜醒了。 他们结了婚，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叫——傅若年。 这个孩子会叫楚秀珠外婆，叫他外公，他和楚秀珠还没有离婚，他们都住在傅家山庄，他们还是以前一样。 就连凝凝也问过他们，是不是快要和好了？ 是要和好了吗？ 傅齐修扯出一个笑容，苦涩、自责。 楚秀珠原谅他了，他们却再不会和好，再无可能。 那天，他问楚秀珠：“秀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年纪已经大了，头发白了不少，他们的孙子在成长。 小年糕已经可以跑来跑去，叫他们外公和外婆。 楚秀珠也老了一些，她回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是那么平和，嫣然一笑，她还是二十岁那年，在楚家让他丢了心失了魂的那个女人。 可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往后余生，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终于放下他了，放下了恨，也放下了爱。 她还是那个长在水乡，搬到京市，嫁给他做傅夫人，相夫教子，给他爱和温暖的楚秀珠。 他也还是那个发誓一辈子对她好，疼她、宠她、爱她，想要护她一辈子不苦、不烦、不忧，那年二十，在楚家对他一见倾心的傅齐修。 可是他到底怎么弄丢她了呢？ 楚凝知道她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和好，傅齐修以为楚秀珠不再爱他，余生活着的年岁，其实并不安稳。 所以他走得很快，傅若年才十三岁，傅齐修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看着门口，一直念着楚秀珠，念了整整一天，念到无力地合上眼睛，也没有念到他想见的人。 合上眼睛的时候，他嘴里还念着“秀珠”二字，眼角的泪珠和嘴里的秀珠二字，就是他留给楚凝最后的记忆。 楚凝想，傅齐修死的时候，念了楚秀珠整整一天，她都没有见一面，想来是真的放下了。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才会连最后一眼也不愿意见呢？ 他们都以为楚秀珠放下了，可是在傅齐修死后，那个原本康健的楚秀珠，身体却是突然就败了，怎么检查都查不出问题。 仅仅半年，她就躺在床上，安详地离开了。 楚秀珠对楚凝说，人有生老病死，实属正常，让她不要太过于难受，她提到了他们每一个人，仔仔细细交代了他们每一个人。 然后，便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她没见傅齐修最后一眼，死的时候也没有提过傅齐修一个字。 可楚凝在她笑着合眼的那一刻却懂了—— 那年在楚家，丢了心失了魂的，不单单只有傅齐修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甜一点！ 让我们的傅若年出场吧！ 你们猜猜他是什么性格？嘿嘿嘿。 124、番外4 第124章 纪山姜想不到小孩子生下来都是那么丑的样子, 像个小老头子。 傅若年出生之前, 大家都说这个孩子别的不说, 定然是长得非常好的。 纪山姜也是这么期待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孩子竟然是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子模样。 不仅没有遗传到他和凝凝的长处, 竟然还这么丑？！ 哪怕楚秀珠一直说孩子长大点就好看了，但纪山姜依旧不相信。 现在这么丑, 怎么可能过几天就好看了呢？ 可现实打脸了, 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子，慢慢由红彤彤的模样变成了白嫩，脸上皱巴巴的痕迹也消失了, 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娃娃。 纪山姜目瞪口呆。 楚凝坐月子的时候，纪山姜最常问：“他怎么变化这么大呢？小孩子长得这么快吗？” 纪长松瞪他一眼，随即笑成弥勒佛一般看向傅若年。 当年纪长松缺席了纪山姜的幼年，现在将一腔热情对着了傅若年。 纪山姜其实也是这样的，他少时受尽折磨，这是他的楚凝的孩子, 他一定会做一个最好最好的父亲。 那些他曾经不曾拥有、渴求过的，他都想要给傅若年。 楚凝出月子之后就开始去公司办公，虽然不是每天都去, 但偌大一个傅氏, 需要楚凝拍案决定和把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纪山姜将傅若年照顾得很好, 但唯有一点，他一直对傅若年相当不满…… “凝凝……我们好久没有……”纪山姜坐在床上，看着从浴室出来的楚凝,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 楚凝刚出月子不久，产前他压根儿不敢碰她，就怕出点什么问题。 好在让他提心吊胆那么久的问题没有发生，他们母子均安。 这天傅若年睡着后被放在楚秀珠那儿，楚凝洗了澡只单穿了一件真丝睡袍。 很多人生产后身材都会面临走样的风险，但楚凝原本太瘦了，长了点肉，反而稍显丰满些。 楚凝闻言，倒是没拒绝，反而勾唇一笑。 纪山姜哪里还忍得住，将人往床上一扑，捧着脸颊吻了起来。 都是年轻力壮的正常人，自然想好生闹一闹。 纪山姜在意楚凝，耐着性子准备前戏，眼见紧要关头—— “凝凝！山姜！小年糕闹得不行！”楚秀珠声音带着无奈，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哇哇哇——”他还应和，嚎啕大哭。 纪山姜懵逼了，傻傻看着楚凝。 楚凝脸颊泛着红，也愣了愣，笑道：“怎么办？” “哇哇哇——”门口那个开始催促了。 纪山姜咬牙切齿，翻身在一旁躺下，待稍微冷静冷静。 楚凝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门外。 “他饿了吗？”楚凝声音带着好奇，伸手，接过小年糕。 楚秀珠摇摇头，将手上的小年糕递给女儿：“睡醒了没看见你们，一下子就闹开了，奶粉不喝，就是闹着找你们。” 果然，小家伙一到楚凝手上，立刻就不哭了。 楚秀珠一脸无奈：“这小子白天不认人，一到了晚上就非要找你们，真是的。” “可能不习惯吧。”楚凝长出一口气，也露出了无奈。 楚秀珠摇了摇头。 楚凝抱着孩子又看向楚秀珠：“妈你回去睡吧，已经不早了，今晚还是我们带着吧。” “行，你也早点睡，明白毕竟还要上班呢。”楚秀珠叮嘱。 楚凝乖巧点头。 等楚秀珠走后，楚凝抱着孩子进了房间，纪山姜已经冷静好了，坐起来：“给我抱着吧，真是欠了这小子的。” 楚凝将小年糕交到纪山姜手上，他倒是也听话，不哭不闹。 纪山姜抱了几分钟，就又开始动歪心思了：“要不我们将他放在一旁？”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做他们的，孩子玩孩子的。 “孩子在呢。“楚凝有些不自在。 纪山姜积压这么久的火气，岂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他们的卧室也有小年糕的床，纪山姜抱着孩子过去，放在他的婴儿床上。 随即他转身，笑容暧昧：“我们继续？” 他长得非常好看，五官相当精致，以前阴郁着脸的时候，看着有些邪气，反倒是现在开心了，笑起来桃花脸，勾人得很。 食色性，不止是男人。 楚凝点头。 纪山姜扑了过去。 “哇哇哇——”小年糕又哭了。 纪山姜：“……” “噗嗤——”楚凝笑了。 “哇哇哇哇哇哇——”见还没人抱他，哭得更厉害了。 纪山姜没办法，只能再次爬起来，将这小子抱上床，咬牙切齿：“这小东西，专坏你爸好事！” 小家伙能听懂什么？ 他只是想要爸爸妈妈的关注，他们看着他，陪着他，或者抱着他，他就不闹了。 要是两人将他放下自顾自去了，他就不愿意。 他这么小，闹起来就只能哭，又不能堵着他嘴不让他哭，没办法，只能放在两人中间哄着了，他一下子就不闹了。 到底是亲儿子，讲不通道理，两人也没办法和他计较。 楚凝看了小年糕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了，她白天要上班，产假积累的事情不少，下班回来还要看儿子、元锦和小铃铛，原本就不轻松。 “你快睡吧。”纪山姜满脸心疼。 楚凝摇摇头：“没事，我们一起哄他吧，赶紧把他哄睡着。” 年轻的父母，想法总是好的，但是…… 小年糕这么小的孩子，白天睡久了，晚上根本就不睡，反而越哄越精神。 楚凝哄着哄着，自己就睡着了。 纪山姜伸手给她盖好被子，满脸的心疼。 他有时候希望楚凝不要这么辛苦，可她是个事业心重的人，既然管着傅氏，就没有不负责的。 他一不关注着小年糕，这家伙立刻就要张嘴哭。 纪山姜怕他把楚凝吵醒，将他抱在手上，一边摇晃着一边低声说：“你听话点，爸爸哄你睡觉觉，你要是吵着妈妈了，爸爸打你！” 声音带着威胁，再想到这小子今晚的行为，眼神更加凶狠，磨磨牙，像是想咬他。 傅若年露出无齿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无耻之徒，还能怎么办呢？ 纪山姜又无奈又温柔的哄着傅若年，一直到很晚，这家伙终于睡着。 将他放在婴儿床上之后，纪山姜紧了紧楚凝的被子。 “嗯……小年糕睡了吗？”她的声音迷迷糊糊，显然半梦半醒。 纪山姜将人抱进怀里，声音温柔：“睡了，你也快睡吧，乖乖。” 说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也闭眼睡了过去。 傅若年破坏他爸的好事，一次两次还能忍，这次次都被他破坏，纪山姜就有些忍不下去了。 可那么小的孩子，又没办法给他讲道理，打骂也没有一点用。 纪山姜气得不轻，瞪着傅若年：“这臭小子！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 楚凝好笑：“你和他计较什么，等大一些能听懂话就好了。” 大一点就不用每天晚上看着了，他可以直接睡觉。 纪山姜看向楚凝，他的眼里带着积压的火气，这小家伙次次都要搞个破坏，不让他如愿，他怎么能够不气呢？！ 他翻来覆去，苦思冥想，还真被他想到一个办法。 这小子晚上不睡觉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白天睡多了吗？只要白天少让他睡会儿，晚上自然就困了。 纪山姜振振有词，他这是给孩子调整作息，于是，大家也随着他折腾。 就这样，白天纪山姜就耗费心思，用尽办法哄着小家伙，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就是不让他睡觉。 开始小年糕还发脾气，三天后，终于换成了晚上睡觉。 “凝凝……”纪山姜声音暧昧，将楚凝抱进怀里。 楚凝刚刚洗完澡，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声音带着笑意：“别闹了，小年糕待会儿该醒了，他醒了又要闹。” 既然知道待会儿会浇水，一开始就还是别点火比较好。 纪山姜将她摁在床上，眼神危险：“姜还是老的辣，我就不信他今晚还能吵我们！” 他一早就将小年糕叫了起来，今天想尽办法哄着不让睡觉，各种各样的玩具也全都实验了一次，总算白天没睡成。 小年糕也气哦，白天发了好几次脾气，还哭了两次，纪山姜就是不让他睡觉。 楚凝眼神有些诧异，但纪山姜已经解开她的衣服，自然没空管其他了。 这天晚上，小年糕还真的没醒。 楚凝可以说相当诧异，纪山姜餍足地舔舔嘴角，一点没把小年糕放在心上。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嘛，这办法可行。 第二天，纪山姜故技重施，小年糕相当配合。 但他不可能一直看着小年糕，他一离开，小年糕立刻闭眼睡觉，楚秀珠或者纪长松想要拦下的时候，小年糕大哭，撕心裂肺。 他们可没有纪山姜坚定的决心，一个不忍心，就让他睡了一觉。 晚上。 小年糕已经睡着，睡得可香。 纪山姜再次将楚凝压在床上，眼神暧昧，手上非常不规矩。 楚凝有些无奈：“昨晚不是……” “满足不了，我忍了这么久，你一晚上就想将我打发啊？”纪山姜撇嘴，随即嘴角一勾，一双深情的眼睛紧紧盯出楚凝。 他和楚凝两眼相望，泪痣相对。 楚凝：“……” 她最受不了他这个模样，顿时心动，主动伸手了。 纪山姜大喜。 今晚他没有昨天急切，也因此，前戏酝酿得很好，直到他有些忍不住，提枪上阵的最后一刻—— “哇哇哇哇哇哇！！” 小年糕挑准了时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大哭。 吓得纪山姜一哆嗦，和楚凝面面相觑。 半响，纪山姜咬牙切齿：“傅若年！！我跟你没完！！！” 这两父子的“互相折磨”就此开始…… 才几个月大点就可以和纪山姜作对的傅若年，长大些之后，伶牙俐齿，经常让纪山姜一脸无语。 傅若年小时候还看不太出来长相，稍大一些，像是仙童似的，粉雕玉琢。 倒是楚凝和纪山姜脸上的泪痣，他一颗也没继承到，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美貌。 纪山姜的教育方式楚凝觉得非常好，他不会因为傅若年年龄小，就让他不做这样，不做那样。 他喜欢询问他，从小家伙能够说话开始，他什么事情都要问问傅若年的意见。 哪怕这家伙说不出个什么。 也因此，长到五岁的傅若年，别看看起来沉默又精致，小仙童一般，但自己非常有主意，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咱们桃子熟了，你们有想要送的人吗？”纪山姜扭头，看向坐在走廊的三人。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看起来温润如玉，有几分纪扬灵的气质，这是傅元锦。 另一个已经长大的少女，人张开了，看起来虽不及楚凝，却也非常美丽，脸上单纯干净，一双眼睛像是这世间最纯净的东西，看上一眼，就叫人移不开视线，这是小铃铛。 另一个则是人小鬼大的傅若年，坐在小板凳上，听他的小舅舅念书。 闻言，傅元锦声音轻轻：“横竖就那么几家人，我这边只有两个人需要送，其他人就算了，送给那些不领情的，白糟蹋我们的桃子。” 这桃子是纪山姜种的，是傅楚凝和元锦他们照料的，这满山的桃子第一次成熟时，纪山姜还没有醒来，他们是在思念中摘下这些桃子。 如果这么多年过去，桃树大了，结的果更多，也更好吃。 但都是亲手种的，看起来就不是特别好看，有些人送过去，他们面上笑嘻嘻收下，扭头就直接丢了，根本不放心上。 这种人，也就懒得送。 “小铃铛呢？”纪山姜又问小铃铛。 小铃铛比小时候聪明了些，但心智依旧远不及十八岁少女。 她想了想，才吐出一个名字：“辛哥哥。” 纪山姜脸黑了。 小铃铛虽然算是他妹妹，但也是他看着长大了，加上心智原因，更像是他的女儿，如今女儿有个“好朋友”，而且这个好朋友……看起来有些居心不良。 纪山姜当然不痛快。 更让他不痛快的还是傅若年，他眨眨眼睛：“给大伯送！” 他的大伯，也就是纪山姜的“哥哥”，纪扬灵。 125、番外5 第125章 一听到这个名字, 纪山姜就不是那么痛快了。 他忍不住嘀咕一句：“你咋这么惦记你大伯, 也不知道平时掂不惦记我……” 傅若年才五岁, 板着脸还是很唬人, 他认真地说：“大伯爱吃桃子, 去年的桃子只有大伯吃得最多，给他, 合适。” 旁边, 傅元锦点点头。 小铃铛也点点头。 纪山姜：“……” 他翻了个白眼：“行吧，给送给送。”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篮子，捡了几个不太好的装里面。 傅元锦有些想笑, 他是看得最明白的一个，自然也看出纪山姜的小心思。 他这个山姜哥什么都好，但大概是过得太幸福了，以至于越活越回去，和傅若年都能一本正经地吵架。 他是缺这几个桃子的吗？只是和傅若年这小家伙闹脾气。 相较于他们幸福的山姜哥，哪怕依旧温柔, 眼底却常年带着孤寂的扬灵哥就要更招人心疼了。 当然，他们心疼扬灵哥，却最爱山姜哥。 只是这话绝对不会告诉山姜的, 免得他骄傲。 傅若年板着脸, 脸上带着不认同：“爸爸, 咱们家有这么多桃子，你为什么不挑些好的给大伯呢？” 纪山姜气恼：“你来。” 小家伙竟然真的从小板凳下来，还真是认认真真地挑选桃子。 专挑又大又红又好看的, 装了满满一篮子。 纪山姜声音酸溜溜的：“你这么在乎你的大伯啊，也没见你们平时有多少接触呀。” 傅若年板着脸教训他爸：“爸爸，妈妈说过，送礼不能送出仇。咱们家这么多桃子，吃也吃不完，大伯喜欢吃，为什么不给他好的呢？大伯对爸爸和小年糕都很好的。” 他停顿了一下，非常不赞同地看他爸一眼：“爸爸，你不要总吃大伯的醋。” 纪山姜：“……” 这小屁孩儿懂个屁！ 纪山姜想，傅若年到底才五岁，哪知道他们的过去。 他不知道他大伯喜欢他妈妈，也不知道他大伯三十多了还不结婚，还惦记着他妈妈。 更不知道，他大伯以前可不爱吃桃子，楚凝送过一回，他大伯就喜欢吃桃子了。 当初楚凝要是送的梨子，那他大伯现在喜欢吃的肯定是梨。 这桃树和桃子是贯穿着楚凝和纪山姜爱情的从始至终，算得上是定情信物。 他种下满山桃树，她照顾着这满山桃树。 越活越回去的纪山姜，当然心里会泛酸了。 纪山姜垂头丧气：“算了，我说不过你，你要送就送吧，你不送估计你妈也是要送的。” 傅若年洗了洗手，走过来，踮脚拍着拍他爸的脑袋，他爸蹲着的，他踮脚也能够着。 “嗯？”纪山姜发出疑惑的声音。 傅若年摆出一脸“我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声音带着故作无奈：“爸，妈妈只喜欢你的，你放心吧，不要乱吃飞醋。” 纪山姜：“？？？？？” 他一脸懵逼：“你还知道这个？” 傅若年点点头：“知道，我妈先跟大伯议亲，只是没有成功，然后被你捡到了便宜。” 纪山姜伸手，掐着傅若年的耳朵，愤恨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是你妈先追我的吗？求婚都是你妈先求的，你不要瞎说！” 傅若年寸步不让：“我没有瞎说啊，是海芸姑姑说的。” 纪山姜气得磨牙：“这个纪海芸，胡说八道什么呀！” 傅若年挣脱出自己的耳朵，瞥了纪山姜一眼：“爸爸，你就承认吧，反正最后你是胜利者，有什么不好说的？” 纪山姜：“……” 半响，他又看向傅若年：“你搁哪儿学得这些东西？你才多大，想这些做什么！” 傅若年义正言辞：“我是从受精卵长大的，追溯我的存在，自然要追溯到你们的爱情。爸爸，我知道妈妈是所有人心仪的对象，你最终取得胜利，不要不好意思嘛。” 纪山姜磨牙声更大了，看着傅若年，带着危险的气息。 傅若年后退一步，有些怕了：“我去看书了。” 纪山姜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这小子实在太聪明了，问事情又喜欢刨根问底，关键是他还记得住，时不时翻出来说一说，能把人气死。 不过…… 他倒是也说得对，他能够嫁给楚凝，可不就是取得了最终胜利吗？ 傅若年刚刚坐回小板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傅三阿姨和傅四阿姨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想知道他们把新查到的那个暗网端了没？” “端了没？？？”纪山姜一脸懵逼，“你这个词又是在哪儿学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暗网的事情？！” 这种事情，楚凝是断不会告诉小朋友的。 “辛叔叔说的。”傅若年正经道。 纪山姜：“……” 家里小孩子太聪明了就是这么烦躁，和谁都能学，什么事都能打探到。 “你以后少跟辛渊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少学他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纪山姜瞪傅若年。 这回都不用小年糕反抗，一直没说话的小铃铛说话了—— “辛哥哥，好人。” 纪山姜：“……” 更他妈扎心了。 他当女儿养大的小铃铛胳膊肘拐出去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听楚凝和山姜的小铃铛了。 哦，她现在是他辛哥哥口中的“甜甜”。 好气哦。 傅若年点点头：“辛叔叔是好人，爸爸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纪山姜：“……？？？” 靠，那个长在意大利，踩着血长大的小太子，还是个好人？？？ 纪山姜不想多言，再说下去要被气死了。 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傅若年眼睛一亮：“爸爸，你要去给妈妈送桃子吗？” 瞧，多聪明，纪山姜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猜到了。 因为要在家带这个小子，纪山姜也只是偶尔去傅氏一次。 “是呀。”纪山姜点头。 “我也去！”傅若年脸上带着雀跃。 他很少去傅氏，再过几年，就会经常带他去傅氏，再过十年，这小子就该正式进公司了。 所以楚凝现在不是很想他提前去公司，这么大的责任，能晚背几年就几年吧，童年还是应该自在些。 其实十年后小年糕也不过才十五岁，但这小子天赋很高，而且偏偏就爱学金融、管理一类的。 他还要小一些的时候，楚凝视频开会，他能够在旁边乖乖坐两个小时。 这可真是不容易。 楚秀珠一直说，等小年糕长大了，楚凝就轻松了。 这话楚凝还没放在心上，纪山姜倒是记住了。 凝凝什么都好，就是太忙了，在家的时间实在太少，要是这小子长大能够像她妈妈一样，早早撑起大任，那他和凝凝就可以出去旅游度蜜月了。 多幸福呀。 纪山姜算计很美好，所以一直对傅若年的教育都比较成熟，傅若年聪明，他就是适应傅若年的聪明，换另一种相处模式。 “我不带你。”纪山姜眯着眼睛，笑得阴险。 傅若年半分不怕，他下巴微微一抬：“你要是不带我，你前脚去了，我后脚就让爷爷或者外婆带我去。” 纪山姜：“……” 他顿了顿大拇指：“行，你狠。” 纪长松和楚秀珠年龄不算小了，他明明去傅氏，却不带这个小的，让一老一小自己过去，到时候就算是傅若年要挨一顿骂，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傅若年最多就是挨骂，他可是会被踢出房门的！ 这小子，可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不对，他料准了自己肯定不会让两老人带他去，所以根本就只是威胁他…… 傅若年露出笑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纪山姜：“爸爸，我爱你。” 纪山姜：“……”冷漠。 “爸爸，我真的爱你，你和妈妈是我最爱的人。”傅若年声音可爱。 纪山姜：“……”呵呵。 他收拾好自己之后，又给傅若年换了身衣服，打扮得像个小绅士，带了出去。 要是不带也就罢了，既然将这小家伙带出去了，纪山姜就绝对不会让他丢了凝凝的脸。 他们这一大一小两帅哥上门，怕是凝凝看着也心里舒坦吧？ 别说，傅若年这小子还挺糊弄人。 出门在外，谁知道他在家的人小鬼大、气死人的机灵性子？他们只能看见这小娃娃乖巧的长相，这小子真是长得好呀。 眼睛和楚凝一模一样，勾人丹凤眼，脸型偏向瓜子脸，当然，现在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自然是可爱，再过几年，那就叫做妖孽了。 天气有些热，纪山姜穿了件体恤，套着牛仔裤，那双大长腿实在吸引人。 他长相更是招人，脸上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以前他来公司，只要踏进大门，立刻就众所周知，何况这次他手上还牵了一个。 牵着的小不点看着很面熟，长相五分像楚凝，五分像山姜，因为那双眼睛，显得更像楚凝一些，睫毛又浓又翘。偏偏他在外面的时候，喜欢装正经，板着小包子脸，要多萌有多萌。 纪山姜和前台打了声招呼，牵着傅若年直接上楼。 前台立刻在群里通知—— 【啊啊啊啊啊啊！！总裁的小狼狗牵着儿砸来啦！！快准备拍照！！！】 身为前台，她们是最先看见纪山姜和傅若年的，但她们也是最没有机会偷拍的。 消息传播到群里，给能够偷拍的人找机会。 但群里很快就一片哀嚎，根本就没有机会拍照啊！ 他们倒是想去顶楼“偶遇”，但要是被boss发现了，他们也是很怕的！ 这时候，群里有一个人说话了—— 【爱凝：我拍。】 这个人基本上没在群里说话，也没有备注。 众人忙问——“你谁？” 这个群是公司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建起来的，也会有外人加入，但总人数不太多，都是他们同事拉进来的，他们也磕女总裁和小狼狗cp的。 要知道，当初婚礼上神仙结婚上过热搜之后，磕这对cp的不要太多。 可惜这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他们磕不到粮，自然而然也就冷却了。 这个群的名字叫作——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狼狗。 在他们问了之后，那人又说话了—— 【爱凝：小狼狗。】 众人：“？？？？？” “我有个想法……” “好巧，我也有一个……” “是我脑袋里的这个想法吗……” “我仿佛磕到了本人的粮？” “……我合理怀疑。” …… 电梯里面的纪山姜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灿烂。 傅若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唉。” 纪山姜看向他，带着诧异：“你叹气做什么？” 傅若年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我妈妈太难了。” 纪山姜：“……？？？” “爸爸，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纪山姜：“……？？？” “否则我妈妈怎么会看上你呢？” 纪山姜大怒：“傅若年———” 傅若年低着头，偷笑。 他才不会告诉他这个傻爸爸，其实他想说—— 他妈妈眼光很好。 傻爸爸虽然傻，但真的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糕：唉，傻爸爸，真傻。 山姜弟弟：？？？？？？？？？ 126、番外6 第126章 傅若年人小鬼大, 但很是聪明, 纪山姜虽然经常和他吵架, 但眼里对他的爱意却是真的。 楚凝从小就教他,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也不能只用眼睛看，要用心去感应。 判断一件事情, 是要从多角度的。 纪山姜口头嫌弃他, 但心里对他的爱却很深。 也因此，他和他的母亲一样，嘴里不说, 但都很爱纪山姜。 当然，小年糕并不知道，他母亲只是不在外说。 他们两人在房间里面的时候，被纪山姜用当初的承诺逼着，没少说些情话出来。 纪山姜急呼呼地走到前面，傅若年一脸“我很无奈”“我有什么办法”“只能顺着他”的表情走在他后面, 两人就这么朝着楚凝办公室走去。 荣诗雨正在准备开会的资料，听见了脚步声，抬头, 愣了一下。 “诗雨阿姨好。”傅若年乖乖巧巧招呼人。 荣诗雨笑眯了眼睛：“小年糕好呀, 好久不见, 小年糕更帅了呢！” 傅若年倒是经夸，脸上的笑容不变，只微眯了眼睛, 看起来高兴了几分：“诗雨阿姨也更漂亮了！” 荣诗雨笑得更开心了。 前面纪山姜已经走到楚凝的办公室门口，小年糕赶紧跟上去。 这一大一小，爸爸幼稚，儿子人小鬼大，看着就好笑。 傅若年和纪山姜进来的时候，楚凝正在打电话。 纪山姜将切好的桃子放在桌面上，随即站在旁边，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认真工作的楚凝。 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 小年糕也进来了，他站在办公桌前面，眼巴巴看着自家厉害的妈妈。 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在面前，楚凝也难得有些分心。 她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声音却依旧温和：“我觉得赵董说的很对，但这件事还是多商量一下比较好，你看要不明天我们见一面？还是详谈比较好。” 电话那头自然很高兴能够当面谈，爽快应下。 楚凝笑容灿烂：“那我就不打扰赵董了，明天见。” 顺利地挂断电话。 “凝凝……” “妈妈……” 楚凝眼里的浮现温柔，声音也带了一丝柔情，她伸手将小年糕抱过来，动作熟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吗？这么热的天干嘛跑过来？” “不热。”小年糕眼睛带着神采，“我想妈妈了，就跟着爸爸过来看妈妈。” “妈妈也想你。”楚凝低头，在儿子额头亲了一口。 小年糕笑眯了眼睛，丹凤眼笑成了两条缝。 纪山姜立刻将脑袋凑过来，眨眨眼睛，一脸期待。 楚凝：“……” 她有些无奈，但也轻轻亲了一下。 亲完后，她嘴角的笑容越发扬起。 好像不止纪山姜变了，他变幼稚了，她也变爱笑了。 “羞羞，爸爸羞羞。”小年糕瘪嘴，嫌弃地看了纪山姜一眼。 纪山姜瞪大眼睛：“你才羞羞！你都已经五岁了，竟然还要妈妈亲你，你是不是羞？” “爸爸比我大！”小年糕瞪大眼睛。 “这是我老婆！”纪山姜弯腰，吧唧一口亲在楚凝脸上。 “这是我妈妈！”小年糕鼓着包子脸，踮脚，也亲在楚凝脸上，两人瞪着眼睛，互不相让。 楚凝露出无奈的笑容，但眼底装着温柔和幸福，声音宠溺：“你们两个呀。” 纪山姜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幼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像是想到什么，打开盒子：“凝凝，给你送桃子过来。” 他特意送过来，楚凝自然也要给面子吃一些。 她边吃边问傅若年：“小年糕，你今天学业完成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老师说下午留给我休息，明天要开始下一阶段的学习了。”说起学业，傅若年还是很认真的。 他和其他家族的继承人一样，都上私教课，老师们会根据他的学习情况调整课程进度。 楚凝和纪山姜开明，小年糕的课程是根据接班人在打基础，但他要是实在不感兴趣，他们自然也不会强迫他。 可巧这个小家伙，自小就爱商业相关的东西。 傅齐修对此很是满意，也因为小年糕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楚凝和纪山姜便不准备再生一个。 他们有这个宝贝就够了。 “那明天和老师说一说，推后一天。”楚凝咽下酸甜可口的桃子。 小年糕有些诧异：“为什么？” “你小姑一家和你荣叔叔一家明天要来踏青，随便摘桃子。”楚凝解释。 闻言，小年糕瞪大眼睛。 半响，小家伙鼓起包子脸：“荣果果也要来吗？” 纪山姜伸手，掐了掐小年糕的脸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是的，果果可想你了，明天一定会来的。” 小年糕都顾不上和纪山姜互怼了，他有些垂头丧气，还故作老气地叹口气：“唉。” 楚凝有些好笑。 荣果果是荣景的女儿，是个比小年糕小三个月的小丫头。 那丫头胖乎乎的，很可爱，平时也还算听话，但一看到小年糕就变了，缠着小年糕，“哥哥”“哥哥”的喊着。 按理来说多了个妹妹小年糕也不会这么反感，但荣果果不一样，她喜欢小年糕，见到小年糕就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他，嘴里叽叽喳喳，根本不住口。 小年糕虽然只有五岁，但人小鬼大，实在很难和荣果果那样缠人的丫头待在一起整整一天。 也因此，每次听见荣果果的名字，小年糕就皱眉。 纪山姜就很喜欢那小丫头，他伸手将小年糕抱起来，两人视线相对：“果果那么可爱，比你可爱多了！” 小年糕掀了掀眼睑，面无表情：“爸，你的审美和判断能力呢？” 纪山姜：“……” 楚凝一边吃桃，一边笑着看两人。 小年糕又看向楚凝：“妈妈，明天大伯来吗？” “应该要来吧。”楚凝点点头。 纪海芸一家都要来，应该会叫上纪扬灵的。 荣景一家会过来，还有张家、晁家人，都会来。 当初聚在一起的青年才俊和名媛们，都已经渐渐成家立业，再次聚首，就都是拖家带口了。 小年糕闻言，对着纪山姜咧嘴笑。 纪山姜气得磨牙，狠狠瞪着小年糕。 这小子，真会插刀。 楚凝吃完东西，又和两人说了会儿话，纪山姜准备带小年糕先回去了。 他们待在这儿，会影响楚凝办公的。 只是在走之前…… 纪山姜拿出手机，伸手：“来，拍一张合照。” 前台两个小姐姐正在低声交流，偶尔偷偷看眼手机，看着实时情况。 “群里的爱凝真的是纪少吗？” “应该是吧，他自己都承认了……” “我怎么觉得这么魔幻呢？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其实也有些怀疑，我们总裁的小狼狗也会加他们的cp群？” “不过想想要是真的……还挺萌。” …… 继那个叫做“爱凝”的人说了句“小狼狗”之后，他便再没有说话，其他人隐隐猜测他会不会是纪山姜，但都不太敢相信。 毕竟……本人不至于磕自己和老婆的cp吧？ 这时候，手机一震。 【爱凝：图.jpg】 顿时，群里炸开了花。 “我靠我靠！！！！” “我他妈！牛逼！！真的是纪少本人！！” “我天！！真的？！” “呜呜呜老板娘好！请照顾好我们的傅老板！” …… 之前不相信的，现在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毕竟那是刚刚新鲜出炉的自拍照！！ 他们只要一想到他们磕的cp正在上面自拍，就激动到语无伦次。 也有人大喊—— “啊啊啊啊啊！我不爱老板和纪少的脸了！！” “我也是！我爱小傅少的脸！！” “呜呜呜呜，小傅少赶紧长大，娶我！！” “娶我——呜呜呜呜呜。” …… 纪山姜看了几眼，有点不太高兴了，这些人怎么不夸他和凝凝天生一对呢？ 怎么都去注意这个五岁的小家伙了？！ 他撇撇嘴，收起手机，“小年糕，走，回去了。” 纪山姜和小年糕同楚凝道别，二人又是一前一后，朝着外面走去。 楚凝看着他们一高一矮的背影，忍不住心头一暖—— “等等。” 两人回头。 “我们一起走吧。”楚凝露出笑容。 小年糕瞪大眼睛：“妈妈要翘班！！” “偶尔也是可以翘的。”楚凝笑道，站起来收拾东西。 纪山姜颇有些“蓝颜祸水”的架势，喜滋滋帮着楚凝收拾东西。 小年糕很纠结，半响，他松开眉头。 他平时上课都会放假，妈妈那么辛苦，偶尔放个假也很正常！ 想开后，傅若年也高高兴兴牵着楚凝的手往外走。 楚凝在中间，傅若年和纪山姜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笑着走出傅氏大门。 前台两个小姐姐对视一眼—— boss翘班了！！ 他们的工作狂大老板竟然翘班了！ 震惊！ 她们看着三人手拉手离开的背影，却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光是看背影就能感觉到这一家三口的幸福。 人类的幸福来自于满足，楚凝的眼里只有纪山姜，纪山姜的眼里只有楚凝。 身边有爱的人，就是满足，还有他们爱的结晶，更是满足中的满足。 也是幸福中的幸福。 那就祝愿他们，永远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大概还有四章，就彻底完结啦！！ 127、番外7 第127章 白莹月出生在白家,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只有骂人的母亲、不说话的父亲、不同姓的哥哥、阴阳怪气的爷爷婆婆…… 母亲每次不如意, 或者看见别人炫耀老公, 就大骂父亲。 傅璎最常说——我当初是鬼迷心窍才会嫁给你！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骗我！王八蛋, 废物！ 白莹月小时候觉得父亲可怜, 每次都被母亲指着鼻子骂，爷爷奶奶只敢在背后偷偷骂母亲, 却不敢当面对母亲说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她开始觉得母亲可怜，也开始怨恨母亲和父亲。 当初傅璎如果不是非不顾傅家人的反对嫁给白盛，她是不是有可能是傅家的小姐, 而不是白家的小姐？ 傅家…… 那个顶级豪门。 可惜当初傅璎非要嫁给白盛，傅军国说过，傅家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那个时候的傅璎也许是害怕的，但是一直都被宠爱着长大的她，觉得父亲也许只是吓吓她，只要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她嫁给白家之后, 她才发现——傅军国是说真的，他真的不会让傅璎再沾惹傅家。 傅璎顿时后悔了，可是她不敢离婚跑回去, 一个是白家哄着她, 一个是她要面子, 怕其他名媛们嘲笑她。 也因此，傅璎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傅白轩。 傅军国原本是不同意的, 但傅璎跪着求傅军国，她哭着一定要孩子姓傅。 当时她给的理由是她是傅家人，第一个孩子要姓傅，第二个孩子姓白。 傅军国同意了，不过当时他说——傅白轩虽然姓傅，但绝对不会是傅家的继承人。 傅璎脸色变了，但事在人为，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白莹月是第二孩子，她其实也很想姓傅，但还是婴儿时期的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傅璎见她只是个女孩子，又有当初的话在先，所以她姓白。 白家对白莹月不错，但那一家子贪婪的人，她其实并不喜欢。 她喜欢傅家，那个让人听名字就敬畏的傅家。 可惜…… 她不是傅家的女儿。 傅家是有大小姐的，那个呆傻的大小姐傅楚凝。 她是会读书，可是豪门需要的是除了读书、一无是处的女孩子吗？ 傅楚凝除了会读书，其他人和她说话她像是聋子一样，不会给人回馈，也不会搭理人，没有朋友、没有感情…… 斯坦福录取通知书？ 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拿到，只是……她并不想读书。 白莹月自小就嫉妒傅楚凝，那丫头没比她大多少，就是因为从楚秀珠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天生高她一等。 凭什么？ 她什么比自己好？ 白莹月很不服气，也恨不得取而代之。 小时候她不会掩饰，所以和傅楚凝的关系并不好。 渐渐长大了些，她知道怎么夺取自己的利益，也知道怎么通过讨好那个傻子，来得到重视，得到别人的尊重和无数天价的珠宝首饰。 反正那个傻子不会告诉别人，不是吗？ 她只要接近傅楚凝，然后和她说话，给她带书，在人前一直夸奖表姐，护着表姐，楚秀珠一下子就相信了她，待她也非常的好。 傅楚凝有的，大多她也有。 可是，那些昂贵的衣服首饰，每个季度的最新款衣服……楚秀珠对她不会想的那么周到，这也不意外，毕竟她不是她女儿嘛。 也是这个时候，白莹月学会了骗。 “表姐，你把这套首饰送给我好不好？”白莹月笑容灿烂。 傅楚凝毫无反应，也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白莹月笑容不变，只是伸手，挡住了傅楚凝看书的视线。 傅楚凝终于抬头看她。 白莹月笑了：“表姐，把这套首饰给我，好不好？” 她的首饰放在傅楚凝的书上，果然，对方皱眉，然后拿了起来，交给她。 白莹月笑容灿烂：“谢谢表姐。” 这个傻子，她怎么配拥有这些东西呢？ 这些都该是她的。 虽然他们想上斯坦福并不难，但傅楚凝被斯坦福录取之后，傅家人以及楚秀珠笑开了花，天天夸着她，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给她…… 白莹月又嫉妒了。 她知道，她哥哥也嫉妒了。 白莹月已经忘记是谁提议，或许是两人都有那个意思，所以对视一眼，就互相明白。 那天是楚秀珠带傅楚凝出门定制衣服，她在大门的时候，借了一个电话。 她给了楚凝一本书，让她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看书。 楚秀珠去旁边接电话了，视线没有看向她们，白莹月凑到傅楚凝耳边说——你看那边，你的书在那儿。 傅楚凝抬头，傅白轩在马上对面，拿着书对她摆手。 傅白轩是熟面孔，傅楚凝虽然不说话，但见了十几年的人她还是记得的。 于是，白莹月又鼓动几句之后，就亲眼看着傅楚凝横穿马路，被一辆车给撞飞。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初眼里是害怕还是兴奋了，但在听见楚秀珠尖叫的那一刻，白莹月扑了过去，哭着喊——表姐！ 那天傅楚凝住进了医院，一度险些死亡，但终归还是救回来了。 白莹月看着傅家人庆幸的笑容，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 她为什么命就这么好？ 为什么她可以姓傅！ 白莹月瞪着那扇门，想着傅楚凝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但那是心里的想法，面上，白莹月担忧地关心着表姐，哭得眼睛都肿了，睡也睡不着。 楚秀珠对她更好了。 楚凝过了很久才醒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想要去学校。 她的愿望傅家哪有不满足的，雇好人，将她送了出去。 白莹月起初心情很复杂，但傅楚凝这一走就是五年，她渐渐将她忘在了脑后，忘记了那个傻子一样的傅家大小姐。 那五年，白莹月风头无二，顶着傅家名头的她，是圈子里的第一名媛。 可是五年后，傅楚凝回来了。 她和以前判若两人。 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震惊和忌惮，或许还隐隐有一丝害怕。 她并不知道……从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顺畅过。 傅楚凝一回来，威胁她，并且拿回了她的珠宝首饰，她什么都没做，第一名媛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纪扬灵开始和她接触，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白莹月嫉妒得发狂。 可那个女人不仅仅想要纪扬灵，她还进了傅氏。 白莹月的哥哥傅白轩和她过了两次招，直接被赶出了傅氏，那女人下手极狠，而且荤素不忌，傅白轩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而她又没有机会对上她。 白莹月以为那个时候已经是最凄惨的时候，可是后来，傅白轩失手推倒傅老爷子，傅老爷子死后，白家的噩梦开始了。 傅璎听到了一些消息，傅军国在死前交代放过他们，傅璎信了。 白莹月却觉得，傅楚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她找人四处抓傅白轩，将白家和傅璎逼到了穷途末路。 当初讨好傅璎的白家人一下子就变了脸，白家是比不上傅家，但也不是什么穷人，他们娶了傅家的女儿，没想到现在却连公司和房子都没有了。 白家人开始对傅璎又吼又骂，甚至开始骂白莹月。 这样子的日子……白莹月快要疯了。 程飘飘找来的时候，白莹月知道——她要对楚凝下手了。 女人了解女人，不管程飘飘平时掩饰得多好，她都知道，她也在嫉妒楚凝。提到楚凝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和白莹月照镜子时，一模一样。 白莹月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不让楚凝好过，她帮了程飘飘的忙，然后就躲了起来，忐忑又激动地等待着。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莹月不知道，因为她被警察抓了起来。 白莹月震惊害怕，却又迫不及待想知道傅楚凝怎么样了？死了吗？ 后来，她终于知道——那天傅白轩死了，但楚凝还活着，完完整整的活着。 白莹月气得瞪大了眼睛，在心里不断咒骂傅楚凝为什么不死！ 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咒骂了——她被判了二十年。 而且因为楚凝，她可能永远没有减刑的机会。 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在最好的年华入狱，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四十多岁…… 那时候，她已经快要成为老人了。 还拿什么和傅楚凝相比？ 监狱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很难受，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她开始咒骂，傅楚凝为什么要存在呢？ 她为什么不做书呆子，她要是还是书呆子，她现在肯定不会这样的…… 白莹月一边咒骂着傅楚凝，一边熬过一天又一天。 她刚刚入狱的时候，白家人和傅璎都来了，哭着陪她一起咒骂傅楚凝。 但后来，他们分开来了。 她的爷爷和奶奶变得更苍老了，穿得也越来越破旧，他们不仅不给白莹月拿钱，还开始骂傅璎，骂傅璎不要脸给人做情妇去了，骂白盛找的富婆太吝啬…… 再后来他们就没有来了。 傅璎脸上的妆越来越浓，开始还有富豪愿意包养她，毕竟她的谈吐、气质和长相还是有一些吸引力…… 后来年纪大了，没有富豪愿意包养她，她的脸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 再后来，她也不来了。 白莹月在监狱里一直到熬到了三十岁，她变得越来越木讷，越来越沉默寡言，才三十岁就有了些白头发。 她想要刑满释放，靠着心里对傅楚凝的恨意熬着。 三十岁生日那天，她吃饭的时候看电视。 电视里面记者正在采访女富豪榜榜首的女人，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样的女人，是她们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高度。 那是傅楚凝。 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眉眼温和了些，看得出来很幸福。 她在做慈善，慈善越做越大，事业也越做越大。 她和纪扬灵联手，纪家和傅家抱团，成为永不可撼动的强大存在，互利共赢。 她的老公是纪扬灵的弟弟纪山姜，他将楚凝照顾得非常好，他们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天才儿子…… 白莹月听见那令她们害怕的狱警说：“真崇拜傅女士，这位傅女士肯定是从小优秀到大，不知道她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傅楚凝生活的世界…… 那样精致的上流社会生活好像已经被她遗忘在了脑后，她的记忆中只有监狱里面的痛苦和冰冷。 她也是从那样的世界长大的…… 白莹月恍惚中将手上的碗筷掉在了地上。 当晚，白莹月自杀了。 她死的时候很平静，不知道那一刻于她而言，是不甘，还是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番外是程飘飘的，大家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算了。 爱你们.jpg 128、番外8 第128章 平民家庭程家的小女儿, 嫁进了富豪徐家。 因此, 程飘飘小时候的记忆中, 只有高高在上的姑姑和娇蛮任性的表姐。 而她自己的家人, 只会讨好徐家人, 捧着徐家人。 和表姐徐玉娇相比，程飘飘什么都没有, 和她的名字一样敷衍的是她父母对她的感情。 家里还有个弟弟, 父母将所有关心都给了表姐徐玉娇和弟弟。 而程飘飘就如名字一样，飘忽不定。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表姐徐玉娇总是嫉妒地掐她的脸。 她长得好, 所以被那个猥琐的老师盯上，被年幼的纪山姜救了下来，那时候……他还不叫纪山姜。 程飘飘偷偷跟着纪山姜回他的家，对方好像察觉，猛然回头。 她吓得藏了起来。 “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温柔的女人对她说。 程飘飘抬头, 对着那女人温柔的眼睛时，愣了愣。 后来，纪山姜的母亲杜婉将她送回了家, 程飘飘上楼之前回头, 杜婉还笑着对她挥手, 眼神温柔。 从那天开始，程飘飘更爱跟着纪山姜回家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想要见纪山姜, 还是想要见杜婉。 那个女人…… 那么温柔，像是她的母亲一般，她在她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母爱。 程飘飘那时候小，却也知道，如果等她长大嫁给纪山姜，她就可以和那个保护过她的男人永远在一起，而杜婉，也会成为她的母亲。 她小时候盼着赶紧长大，然后嫁给纪山姜。 可是…… 没过多久，她再去的时候，杜婉和纪山姜消失不见。 之后无论她去多少次，都再也见不到纪山姜和杜婉，他们是真的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讨好徐家还是有用的，程爸工作调度，一家人都去了徐家所在的京市。 程飘飘也渐渐长大，当初的杜婉和纪山姜住过的地方已经拆迁，早没有当初的一丁点痕迹。 她也离开了那座城市。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开始利用自己的脸做一些事情，也开始用自己聪慧从徐玉娇那儿拿到利益。 她其实心里很不齿徐玉娇，那女人就是个傻子，想要钓金龟婿，又没有一点手段。 程飘飘自己也想嫁入豪门，姑姑有时候看着她的脸，会给她介绍一些年轻人。 那些人的家庭或多或少都是徐家想要讨好的。 但程飘飘一直都很疏离，她表现出来的态度是——清高，对富贵不屑一顾。 她姑姑和徐玉娇都相信了，那些介绍的男人们虽然想要追求她，但程飘飘全部果断地拒绝。 不是她清高，是她知道，她程飘飘不止如此。 她要得是更优秀的男人，是徐家都攀不上的顶级权贵，而不是暴发户。 机会很快就来了，程飘飘跟着徐玉娇进了白莹月组的聚会里面。 她们两个在一群名媛当中，格格不入。 徐玉娇一直围着人讨好，但程飘飘只是清冷地站在旁边，不为所动。 讨好这群女人有人用吗？ 根本没有，她和她们是一个目的。 在那一天，程飘飘见到了她从未见过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权贵家少爷中最出色的一个，一个是……第一名媛。 一个叫纪扬灵，一个叫傅楚凝。 见到纪扬灵的时候，程飘飘心跳加速，但她知道那不是动心，她没有心。 那是见到目标的下意识反应，这样的男人，才应该是她程飘飘的目标。 可是……当时还有另一个女人，傅楚凝。 她不仅有她没有家世，还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长相比了下去，之前她觉得气质出众的白莹月站在傅楚凝旁边，就像是个丫鬟一样。 傅楚凝不是她惹得起的，徐玉娇被拉出去，她没敢开口。 她想要走进他们这个圈子，所以在当时，和在场的另一个男人，“恋爱”了。 见过纪扬灵后，程飘飘哪可能将这个滥情的男人放在眼里。 自从她和那阔少恋爱后，表姐再不愿意，姑姑也对她换上了笑脸。 程飘飘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野心，她一定要嫁进最顶尖的豪门。 那男人之后再也找不到机会接近纪扬灵了，程飘飘便借着机会和他提出分手。 她没有想到，那男人喝了酒，他竟然想要强了她。 正在她绝望的时候，纪山姜出现了。 那天的纪山姜根本没有注意程飘飘，他只是随手揍了人而已，她没有注意程飘飘，也就不知道程飘飘眼里的震惊。 她一见他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初救过他的小哥哥。 是她童年忘不掉的记忆。 但显然，他完全不记得她了。 程飘飘在打听到纪山姜现在的身份之后，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嫁进纪家。 纪扬灵和傅楚凝有婚约，二人也时常一起出现，她……比不过傅楚凝。 要是之前程飘飘或许还会盯紧纪扬灵努努力，但见到纪山姜之后，她决定嫁进纪家就行。 于是，她的视线终于从纪扬灵身上，移到了在他旁边，被遮掩住光辉的纪文羽身上。 她预谋了一次相遇。 在纪文羽说出——“咦，是你呀。” 程飘飘知道，她赢了。 纪文羽虽然生在纪家，但心思很单纯，程飘飘的手段用在他的身上，很快他就情根深种。 她为了早点嫁进纪家，那晚上特意引诱他，事后也没有吃药。 果然，她怀孕了，纪文羽和家里摊牌，她又赢了一次。 程飘飘一向聪明，目标也明确，很快就如愿以偿加入纪家，成为纪文羽的妻子。 徐家的讨好，程家突然来的关心程飘飘面上并不在意，但她的心里是快意的。这些从前看不起她、欺负她的人，终于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一切都在程飘飘的算计中，唯一脱离掌控的，只有——纪文羽。 他对她太好了，那张对着她笑脸，那双干净深情的眼睛，竟让她有些迟疑。 纪文羽是个温柔的男人，也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只是因为被纪扬灵遮住了光芒，才会让人忽略他。 他其实一直很优秀。 那时候，她发现纪山姜的眼里只有傅楚凝，她就算想要和纪山姜相处，他也没有给她机会。 而且她因为纪文羽有些迟疑，没有和纪山姜过多接触。 程飘飘想，她就这么暗自帮一帮纪山姜，也算是还了童年时候，他母亲对她的照顾，以及他的两次施救。 她哄骗纪文羽太多次，哄到后面，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对纪文羽的感情。 但她心想，她没有心，接近纪文羽也不过是为了富贵和纪山姜，何必谈什么感情？ 后来纪家发生了很多事情，纪山姜和纪长松都搬了出去，她在纪长松的住所看见了纪山姜。 在纪山姜质问她的时候，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告诉他，她嫁进纪家是为了接近他，她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受，但被她忽略。 纪山姜是她童年时的执念，是她两次绝望中将她拉出来的手。 后来，程飘飘一直在想文羽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吧，那天他全都听到了，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依旧温柔待她。 只是那天他有些失神，而她也因为在想纪山姜和傅楚凝，忽略了一切。 她对傅楚凝出手了。 事实上，她想要傅楚凝消失的愿望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为了纪山姜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点因素，更多的，是嫉妒。 她从认识傅楚凝开始，就一直在嫉妒她。 嫉妒和算计是罪恶的深渊，而她早已经掉了进去。 她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却将身边的纪文羽忽略了。 所以事情暴露，爆.炸发生，但是重伤的不是傅楚凝，而是纪山姜。 程飘飘懊恼不已，但那一刻，她心里除了担忧纪山姜，竟然在想—— 她暴露了，她会受到惩罚，纪文羽也会知道这些。 他……还会爱她吗？ 程飘飘想到这些，无端升起恐惧和难受。 而这个时候，纪扬灵却说——纪文羽也在里面。 程飘飘懵了。 那一刻，她的大脑和心脏一片空白，没有了思考能力。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她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麻木着一张脸等着，施香瑜打她，她感受不到，身边人骂她，她也感受不到。 直到文羽彻底走了，她才捂着心口，发觉魂魄早已被抽走。 那个哄着她，用一双温柔眼眸看她的男人不在了，被她亲手杀了的。 在他死之前，他们还在谈论孩子的名字，他扶着她散步，给她买礼物，半夜爬起来照顾怀孕不便她…… 那是个优秀的男人，他一点也不比纪扬灵差，可是这样他…… 却在一条无限期许的未来路出现之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在他爱的妻子手上。 纪扬灵说，纪文羽早已经知道了，知道她的算计，知道一切。 程飘飘原本空荡荡的心升起慌乱，不，他怎么会知道呢？！他不应该知道的！ 他应该以为她是爱他的，怎么能到离开的那一刻，知道一切呢？ 火海中的他，该走得多绝望？ 知道纪文羽死的时候，程飘飘只是心空了，没有痛楚，因为她知道，离开的人回不来了。 纪文羽离开了，她也不会活着。 可是在知道纪文羽察觉“真相”之后，她慌了，浑身上下生疼。 他死的时候，一定还以为她不爱他吧？ 可是……她爱他啊！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不爱这世间，唯一爱她的男人？ 她除了一张脸，一直都为人看不起，只有纪文羽看到了程飘飘。 纪文羽看得起她，他尊重她，他……爱她。 程飘飘痛哭，她哭的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告诉纪文羽，她爱他。 活着的时候，倘若他以为她爱他，死后，他们也是相爱的。 可是偏偏纪文羽听到了一切，带着“她不爱他”这个认知离开这个世界，走的时候，他定然是遗憾又牵挂的。 哭过之后，程飘飘恢复冷静，无论纪家人如何冷嘲热讽，她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十月怀胎，将她和纪文羽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了下来。 程飘飘轻吻孩子的额头。 对不起，妈妈早已经死去，随着你的父亲死去。 妈妈自私，就是到死之前，也依旧自私。 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所以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汽油的味道并不好闻，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疼。 这就是文羽死前经受的一起吗？ 这就是文羽死前感受的痛楚吗？ 程飘飘从不信命，也不信什么地狱和灵魂。 她感受一遍文羽感受过的痛苦，她用自己为纪文羽赎罪。 只是她遗憾，自己醒悟得太晚。 这一生从未感受过温暖的程飘飘，其实早已经沉溺在纪文羽的温柔当中。 她从未感受过温暖，所以给过两次温暖的纪山姜成了执念。 而那个一直在给她温暖的纪文羽…… 早就成了她的爱。 可惜她只注意心头的执念，忽略早已生出的爱。 醒悟太晚，悔过无用，这世界没了纪文羽，没人爱的程飘飘，也不应该存在。 闭眼的时候，程飘飘无声张嘴—— 纪文羽，我爱你。 他想听的时候她不诚心说，他带着她不爱他的认知死去，她的话又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到死，他都以为她不爱他。 到死，她都没能解释给他听。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个番外啦！ 129、番外9 第129章 昨天唐佳熬不住死了。 纪长松平静地念着佛, 心情毫无波动。 他知道纪扬灵在给唐佳办葬礼, 不过并不隆重, 唐家现在不想认这个女儿, 她又不是纪家的人, 纪扬灵显然也并不想闹得动静太大。 唐佳一辈子闹来闹去，想来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落了这么个下场吧。 她刚刚从狱中转医院抢救的时候, 纪扬灵就叫秘书通知过他, 但纪长松没有去。 昨天纪扬灵秘书传了句话过来，唐佳的遗言—— 对不起。 只有这么三个字。 纪长松依旧平静，没有一点触动, 平静地念着佛，平静地对着佛像磕头。 对不起有用吗？ 没有用。 对不起不会让纪山姜过去二十年受的苦消失，哪怕他现在非常幸福，但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就像……婉婉永远不会回来。 他就算是对着这佛像祈求半辈子，婉婉也不会回来。 他和唐佳本就是仇人, 为了责任强行忍耐对方二十年，现在是连最后一面也不想见了。 她必然也不会想要见他的。 纪老爷子以前问过他，他和杜婉根本没有相识多久, 就那么相爱吗？ 纪长松想到杜婉, 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们怎么会懂吗？ 婉婉是这个世界上, 他最爱的女人，也是填满他心脏的女人。 纪长松前半生一直都知道，他以后是要联姻的, 联姻对于大家族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个人相敬如宾，生下一个继承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纪家人是情种，但没有遇到自己爱人的时候，没人觉得自己会入了魔。 唐家是纪家合适的联姻对象，但唐佳实在招人厌恶。 她当初说什么“各玩各”，纪长松什么都没说，也难得管她在外面到底多混。 只要有了继承人，他和唐佳就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他可以漠视她的不轨行为，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她。 纪扬灵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对纪扬灵很好。但他自己知道，那只是看待继承人的视线，那只是对待继承人的好。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他见到了杜婉，一个笑起来让纪长松觉得世界变色的女人。 她是他的爱，他是她的劫。 倘若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纪长松那一天绝对不会走到杜婉身边…… 认识杜婉以后，他开始学会温柔的笑，开始惦记一个人，开始学着笨拙地讨好一个人。 那是恨不得将全天下都捧在她面前的浓烈情感。 杜婉家风正，他没说他的家世，也没说他的钱和权，他们也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有他是不是单身，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会对杜婉好的男人。 纪长松已经是纪家的当家人，他自然知道怎么伪装自己，怎么让杜婉的父母觉得他是个好人。 那一年，杜婉父母牺牲。 杜婉的天都塌了下来，她年纪还那么小，却要一个人撑起所有。 纪长松心疼得紧，陪着杜婉料理她父母的身后事，为她遮挡一切麻烦。 他真的很阴险。 那个时候的杜婉正是天塌地陷的时候，他阴险的给她温暖，撑起一片天，她的世界渐渐有了他身影，有了他的痕迹。 之后杜婉爱上他，水到渠成。 纪长松心中狂喜，那段时候是他幸福的开始，每天早上醒来，就期待着去见爱人，晚上睡觉也惦记着爱人。 就连公司的董事都说，他整天都是春风满脸。 其实纪老爷子一直都知道吧，董事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这个养大纪长松的父亲，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原以为杜婉是朵他需要给她撑起世界的娇花，是他要建造温室，妥善安放的鲜艳花朵。 但当他发现杜婉竟然在给她父母支教的山区孩子汇钱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杜婉说——他们是我父母用命换回来的，如果我冷漠地对待他们，打压他们，这辈子他们都不能有所建树。可这不是我父母希望的。我应该告诉所有人，我父母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 她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怨气，但她能跳出怨气来看待一切。 用一颗温柔的内心，对待整个世界。 杜家父母也都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杜婉不是温室的花朵。 后来当他知道杜婉要去支教的时候，纪长松才算彻彻底底了解这个他爱着的女人。 她不是需要她建造温室保护的花朵，她是戈壁滩上的胡杨。 纪长松从来不知道，这样温柔的女人，竟然有一颗这么坚韧的心脏。 他不同意，但他又怎么拦得住呢？ 杜婉去支教去了，纪长松和唐佳离婚后，也跟了过去。 在哪儿，他们过了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她每天带着孩子们上课、做饭，他每天监工，早出晚归。 他们一起在鱼塘里抓过鱼，一起在田间采过花，在乡间小路漫步，在夜里廊下看星星…… 生活平静又幸福。 然后他们有了孩子，一个父母爱情的结晶，他每天趴在她的肚子上，给孩子温柔地念书，同孩子讲话…… 后来的事情纪长松已经不想回忆了，唐佳罪有应得，纪老爷子也已经死了，临到头来，所有想要隐藏的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扬灵继承了公司，他没有听老爷子的话吞并傅家，反而和傅楚凝合作，互利共赢。 唯一还没有得到惩罚的是他自己。 纪长松站起来，双腿有些颤抖，抖着腿走到旁边的柜子面前，翻出杜婉的照片，脸上带着笑容，一边看一边说话—— “婉婉，今天上午我去看山姜和若年了，若年这孩子越大越是聪明，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山姜虽然在和他吵架，但他们很幸福。” “楚凝留我吃饭了，我没留下，我要回来陪你吃饭，留在那儿做什么。” “下午我去了你爸爸和妈妈的墓地祭拜，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我去看看。你知道我在那儿看见了谁吗？我看见好些人，有自己一个人的，又拖家带口的。我问了一下，他们是你爸爸妈妈当初救下的。” 纪长松擦了擦眼角：“他们都过得很好，也永远记得救下他们的人。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看看，告诉孩子们，当初如果没有你的爸爸妈妈，就没有他们。” 除了这些…… 那一家子温柔待世界的人，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纪长松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亮起：“婉婉，今天中午楚凝说，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以后姓杜！” 他的声音太惊喜了，像是天大的好事一般。 “这个孩子虽然来得意外，但他姓杜，山姜也是愿意的，他……其实很爱你。”纪长松说着又红了眼眶。 半响，他声音轻轻：“我也爱你……” 人这一辈子爱上一个人，如果爱得深入骨髓，那就再也看不到旁人。 他的生命中因为有杜婉的存在，给他贫瘠的人生添了光彩。 可杜婉的人生却因为遇见他，而变得凄苦，甚至……早逝。 她哪怕痛苦了十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霜，死时，竟然还说她……不后悔爱上他。 她怎么可以不后悔吗？ 纪长松突然哭了起来，好久，他擦干净眼泪，躺在旁边冰冷的床上。 房间顿时陷入安静，悄无声息。 所有人都受到了惩罚，只有他自己了…… 他害了杜婉一辈子，合该半生凄苦，吃斋念佛，于佛前赎罪。 纪长松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佛，但人要活着，尤其像他这样，带着对爱人的愧疚苟延残喘活着的，是要有些寄托的。 这辈子他求佛半生，祈求死后与杜婉一见，或者下辈子…… 她负他一世。 而后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最后一个番外了，你们期待的扬灵哥哥。 嘿嘿嘿.jpg 推荐基友的单元刑侦文，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去收藏一下： 《雷霆行动[刑侦]》by徐小喵 文案：静淮市局新晋专案大队长贺姝刚到任就接手了全国驰名的烂摊子。 这里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和花样繁多的犯罪手段，让许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然而半年后…… 贺队最帅不接受反驳！ 我们贺队能拳打飞机，脚踹坦克，空手撕老虎！ 贺队我要给你生猴子！！！ 纪宸：……？？？要生猴子那个，你过来咱俩谈谈？ ****************************** 众人皆知贺姝神秘且强大，但却没人清楚她曾经的经历。 她那直面深渊却仍然选择披荆斩棘的过去…… 只有纪宸知道。 ****************************** 整个市局的人都知道专案大队和陈年旧案组不合已久，两名负责人更是势同水火。 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了二人同进同出，一起上了陈年旧案组组长纪宸家里的那栋楼，一宿都没出来过。 经常在各自队长面前吐槽另一位的众人：谁说纪组和贺队关系不好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雷霆出击，英勇无畏，忠于职守，为民服务# 130、番外10 第130章 楚凝生傅若年的时候, 纪山姜进去陪着了, 纪扬灵和傅家人以及纪长松等在外面。 纪扬灵有些焦急, 虽然知道现在生孩子已经并不危险了, 但这样的疼痛, 对每一个女人而言，也是一场折磨。 他只愿楚凝没事, 健健康康。 纪长松在旁边急得说不出话, 走来走去，纪扬灵只在旁边坐着，无声祷告。 这几年过去, 他和三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现在的他更加不喜形于色，沉稳了很多，有时候单通过表情，已经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他知道这些变化是为什么，有一个成语很是贴切——心如死灰。 有时候纪扬灵觉得，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他身上有责任, 有纪家的责任，有卸不了的重担。 以前，纪扬灵并不懂纪长松, 但等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之后, 他渐渐发现, 自己活得越来越像纪长松。 那个过去他敬爱，后来痛恨的纪长松。 他曾经不懂纪长松为什么当初那么爱杜婉，却还是听从老爷子的安排。 但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因为纪家的教育，纪家继承人的责任。 那些东西是刻入骨髓的东西，是自己会在下意识做出的决定，理智，但违背情感。 当初要是他不曾下意识做出理智的决定，在和楚凝议婚的那天，他就不会只说出那样的话，而是应该立刻给出最好的承诺和最诚信的保证。 如果那样的话……楚凝是不是就不会爱上纪山姜…… 会不会……他们也有可能？ 纪扬灵自嘲一声，他知道，终究是自己多想，过去的事情已经回不去了，错过的人就是永久的遗憾。 这时候，医生将产房门打开。 傅家人和纪长松赶紧涌上去，他也下意识站起来，跟了上去。 他走到门口，正好听到纪山姜嫌弃的惊呼声。 纪扬灵有些想笑，这傻子都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就是这么个样子吗？ 真是个傻子。 他的视线看着纪山姜旁边的楚凝，对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闻言瞪了纪山姜一眼。 被瞪的纪山姜立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纪扬灵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她愿意遭受这样的痛苦，早早就生下和纪山姜的孩子，可见她对纪山姜的感情。 他们二人彼此相爱，眼里只有对方。 纪扬灵想，纪山姜确实是最适合楚凝的男人，他自己虽然也爱楚凝，但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眼里只有她、心里除了她什么也不想…… 他还有纪家的责任，这是从他成为继承人后就担负在他身上的东西。 因为他已经长大，可以挑起担子，所以纪长松才可以放纵自己，在纪家没有继承人之前，纪长松哪怕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也得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纪扬灵深深看了楚凝、纪山姜和他们的孩子一眼，随即转身，慢吞吞离开。 他们这么幸福，他就算离开，也没人注意到吧。 郑秘书拿着文件走到办公室门口，房门没关，那个外界称为“最想嫁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旁边，视线从窗户往下看，面无表情。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郑秘书年纪不小了，但面对这个年轻的老板，还是有些害怕。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 纪扬灵回头，看向他：“拿过来吧。” 郑秘书赶紧进去，将文件打开，纪扬灵仔细看了一遍，指着一个其中一条：“表述不清，再改改。” 郑秘书看了一眼，立刻严肃地应下。 等他改了回来，纪扬灵还是站在那个位置，他递给他，这次过了。 纪扬灵签下名字之后，将手上的文件还给他。 郑秘书接过，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神情有些迟疑。 纪扬灵皱眉：“有事？” 郑秘书硬着头皮说：“刚刚纪二少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城南灯会，他给您买了门票，让您不要客气，去看看。” 纪扬灵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他过了三十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之后，施香瑜和纪山姜就“操碎了心”。 施香瑜是作为长辈的担心，纪山姜则是担心他还惦记楚凝，想方设法想要他赶紧找到另一半。 那男人……真是越活越幼稚。 幼稚到让人羡慕。 “不用管。”纪扬灵挥挥手。 这意思就是说不去了，郑秘书点点头，准备出去。 这不是第一次，所以纪扬灵拒绝，也不是第一次。 “等等。”纪扬灵突然开口，“准备一下，我去看看。” 郑秘书惊讶地睁大眼睛。 灯会很热闹，来来往往人不少，而且这是夜晚，三两个男生结伴，或者三两个女生结伴。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时候，就会觉得孤单。 纪扬灵走了一段路，拒绝了好几个姑娘的搭讪。 他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人工湖水泛着光，上面飘着一盏盏亮起的灯，岸边有人买了灯放进水里，逼着眼睛许愿。 纪扬灵站在旁边，一个人站着，看着飘来飘去的一盏盏灯发呆。 这样的夜晚真热闹，就站在这儿，就觉得心都跟着暖起来了。 他突然想到几年前，那时候纪山姜还没醒，他也是难得出来走走，竟遇见了楚凝。 那天他送给她南瓜马车，他知道上面那两人像极了她和纪山姜，可他还是送给她了。 他总想让她的生活中，多一点他的痕迹。 “哥哥——”旁边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 纪扬灵低头，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手上提着一盏灯，正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看他。 纪扬灵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蹲下：“我是叔叔，不是哥哥。” 小女娃娃眨眨眼睛：“是哥哥，好看的是哥哥。” 也就是说……不好看的是叔叔。 纪扬灵失笑，觉得这小女娃娃真是可爱至极。 “好吧，那就哥哥吧。”纪扬灵笑眯了眼睛，“那你叫哥哥干嘛呀？” 小女娃娃看了看手上的灯，皱眉，有些纠结。 但片刻，她抬头：“送给哥哥！” “为什么要送给我？”纪扬灵有些诧异。 “我看哥哥一直看着湖上的灯，肯定是想要，我也是要了好久，我哥哥才买给我。”她瘪嘴。 纪扬灵声音笑意更浓：“那你给我了，你不是没有了吗？” “哥哥好看，给哥哥。”女孩塞给他。 纪扬灵忙伸手拿着灯，这时，一个男孩跑了过来，这男孩看起来不到二十。 “胖墩儿，谁让你乱跑了！要是遇到人贩子，就把你拉去卖了！”男孩凶巴巴吼她，却是小心翼翼伸手，将她护在怀里。 小女孩瞪他：“我不胖！” 男孩撇嘴，不置可否。 小女儿鼓着包子脸：“叔叔你真讨厌！” “我是你哥！” “叔叔！” 两人争吵着，渐渐离开。 纪扬灵嘴角的笑容浅了些，眼里带着羡慕。 “哥哥——灯可以许愿！”小女孩儿突然扭头，对着纪扬灵喊道。 纪扬灵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小娃娃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但却给纪扬灵留了一盏灯。 他看着两人离开的视线有些失神，半响，笑着摇摇头。 人有时候寂寞久了，就会觉得一点温度也是温暖。 他刚刚就觉得很是热闹，可这热闹不是属于他的，终究只是一段插曲。 纪扬灵走到指定放灯的地方蹲下，在人潮中将灯点亮，放入湖水中。 而后看着灯渐渐飘远。 身边很热闹，成群结队的人说笑着，时不时夹杂着高声调笑的声音。 纪扬灵却异常安宁，这些热闹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有寂静。 一个人的寂静。 他也曾想着，或许有一天，他的生命中也还会出现一个女人，她会像是一团火，将他干枯的生命点燃。 可爱上一个惊艳时光的人之后，又如何能抹去那清晰的痕迹？ 傅楚凝与他而言，就犹如他过去意气风发的年岁，那骄傲、张扬的纪家大少。 那盏灯已经彻底飘远，藏在各式各样的花灯当中，找不到踪迹。 纪扬灵嘴角渐渐露出笑容。 时光不再，岁月难回。 但那些抹不去的记忆还在，她不属于他，记忆属于他。 ——扬灵。 脑海中，那气质出众，眼下泪痣微动的丹凤眼姑娘，正笑着唤他。 纪扬灵眉头舒展开，眼里浸满了笑意。 终是满腔深情，未错付。 时光，岁月，与她，都在记忆中。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就彻底再见啦！！！ 我们晋江再会。 爸爸们反手赏兔崽一个五星好评呀！！ 下本书见！ 爱你们！！ （评论发个爱心红包，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