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怨红尘》 第一章,今生犹怨 洛夏这个名字,听起来总觉得刺耳,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是憎恨自己的吧,所以觉得连这个名字都和自己格格不入,愿我的生活充满感恩和宽恕,这就是我对生活最大的期盼。 年幼时,我也曾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父亲慈祥,母亲温婉善良,我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本是位公主,即便没有显贵的出身,没有让我引以为傲的家族,但是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愿为了我付出所有,所以,幼时的我很幸福。 随着年龄增长,我开始自己去认识世界,接触社会,甚至开始重新认识我的父母。 我的父亲原本在我的脑海里慈善的模样开始渐渐淡化,随之而来的却是虚伪,无情和谎话连篇,以前总是对我说, “孩子,你是爸爸妈妈的全部,我们一辈子的希望”可是现在却开始背弃自己的言行,他喜欢早出晚归,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妈妈,一回到家就是满脸怨气,有时我的一个不小心弄出什么声响,他就会大发雷霆,对我和妈妈破口大骂,我曾问妈妈,爸爸为什么变了,可是妈妈的回答却让我意外,也让我痛心。 妈妈说,其实我的爸爸一直没有变,只不过以前他喜欢甜言蜜语来骗我们,现在他累了,骗不动了,自私,虚伪就暴露了出来。 听了妈妈的话,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因为我原本以为最爱我的人,最让我能够依靠的人,却是这样的一个骗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流了多少血……我开始对人生产生怀疑,原来什么亲情,什么家庭,什么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都是假的,可我突然脑里浮现出,另外一个身影,对啊,也许我没有好的父亲,但是我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 就这样,这样的一种信念,支撑我站了起来,支撑我可以继续面对外面的世界,我时常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一文不值,觉得不公平,觉得自己不如任何人,可每当想到妈妈和我相依为命,我就会暗暗鼓励自己,擦汗眼泪,站起来,好好活,把伤心和自卑都埋在心底,我会好好的。 可是现代社会是多么的残酷与现实,任凭我再怎么鼓励自己,可残酷的现实还是一次次的拍在了我的脸上。 看到大学同学毕业后,都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父母都为他们铺垫好了未来的红毯,可自己却要为了生计,冒着严寒顶着酷暑去面试。 厚重的履历复印件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我的双臂之间,即便如此,可我还是坚毅的挺直了腰杆,笑着面对迎面而来的面试官。 可是没有名牌大学的后盾,没有通达的人际关系,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在工作岗位之外。 我有时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看着自己的发小,一个个都有了稳定的工作,甚至是值得炫耀的工作,我的心里充满了羡慕,也充满了泪水。 终于在一次面试后,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面试的考官是一位日本人,资深的人事经理,瘦高挑的身材,一副难以亲和的面容,一早我就做好要被拒绝的准备了,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资深的hr居然当众批评我, “你没有看我们招聘的要求吗?你的作图水平就是个学生而已,你没有工作经验,你没有管理的能力,为什么要来应聘,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你的同学都是怎样找工作的吧!”简单的几句话,却把我批评的体无完肤。 我甚至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样走出的那间办公室,怎样面对的办公室里那数十双瞪圆了准备看一场好戏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会红成什么样子,眼睛中的泪珠有没有不住的往下落……回到家,那个日本人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盘桓,久久不能散去,我的心恐怕当时已经被撕的七零八碎了,我开始问自己,我所面对的这些,为什么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发小,他们不需要去面对,问了很多次,我心里的哭喊声已经声嘶力竭,还是没有答案,不,其实一直都有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我不想去接受,也不想去承认。 只听 “咣”的一声,屋门响,我心想一定是妈妈回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感情的崩塌,之前受得委屈好像一股脑的都倾泻了出来一样。 我紧紧抱住妈妈,泪水像倾盆大雨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掉, “妈妈,今天我……”本来打算哭诉今天的这段委屈,可话还没说,就被妈妈打断。 她似乎根本没有心情来听我的抱怨,只是淡淡说了句 “别哭了,又碰钉子了是吗?别着急,早晚会有合适的。”然后就顺势把我推开,自己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态度怎么会这样冷淡,本以为自己在外面受了莫大的委屈,想和妈妈,也是现在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撒撒娇发泄一下,可是却被她这样轻描淡写的搪塞了过去。 看着妈妈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的心真的跌进了谷底,这个声音不住地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家有的,我都没有,就连最简单的亲情,父母的关爱对于我来说,都是奢望呢?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我问了自己多久,也许是太累了吧,我渐渐睡着了,梦中的场景很模糊,白蒙蒙的,但却很美丽,梦中的我没有压力,没有现实的痛苦,甚至没有了怨恨,这是哪里?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梦中的情景却那样真实,仿佛让人觉得就像真的一般。 随着而来的压力和困难,让我开始重新认识我的身份。我看到别人的家庭,为孩子铺垫好的前程似锦,再看看自己,从小就是周围人眼中最优秀的一个,上学时期,我的成绩永远都是名列前茅,在学校一定是前十,在周围的伙伴中,那便自然要是最出类拔萃的,不然妈妈爸爸就会严肃的批评我,甚至是处罚我,没饭吃那是必须的,而在我看来,那时他们对我的处罚,我并不以为然,只是觉得他们是为了我好,希望我有个最辉煌的未来,所以我一直非常爱他们。 可是为什么今天,现在……让我看到的却是他们那样无情的面孔,让我觉得整颗心掉进了寒冰刺骨的冰潭之中,一直下沉,没有半点力量可以使我再有勇气向上挣扎。 泪眼模糊的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火烧云是那样绚丽夺目,像一团火在炽烈的燃烧,也像我的心,在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看着看着,我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忽然一阵剧痛,双耳轰鸣,心头一股难忍的窒息,紧接着双脚一软,头向下一栽,便没有了直觉。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 “振作一点,你的求生信念是让你醒来的最大动力。”一个雄厚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到。 “王医生,她这只是普通晕倒?只是因为她的主观意愿不愿醒来造成的吗?那她会不会一直这样昏迷呢?”一个年轻细腻的女子声音从一旁问道。 医生并没有回答。我似乎完全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可就是自己没有意识,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医生和护士过了一会便都走了,我还是依然昏昏沉沉,不知不觉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心,陷入一个无限下沉的漩涡之中。 第二章,前世之身 “珺瑶,今日你大哥沙场荣归,你快些梳洗好,一会来恭贺之人怕就要络绎不绝了,你作为长小姐,不要整日窝在闺中,也要熟悉一下家中的人脉,认识一下各位长辈,日后你出嫁了,这些都是可以助你夫君仕途坦荡的人物啊。”一个中年女人慈爱的看着自己,虽然看起来年纪应该已及中旬,但保养的很好,柔白的皮肤,鹅蛋的脸颊上镶嵌着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柳眼弯梅,一颦一笑仿佛都那样柔美,“这孩子怎么好像今天傻了一般”这位中年妇人,看着自己不作答,又急忙追问到。“哦……知道了”我顿时一怔,但很快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所以当即回过神,应声答到。 “这里是哪,我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我不是应该正为自己找不到合心意的工作而发愁担忧,为父母的不理解自己而悲泣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顿时一个词汇涌上心头,莫不是我当时两眼一黑,载倒在地,浑不知自己已经死去,现在是穿越回了古代,前世自己的身躯之中。”顿时不禁打了个寒战,怎么会这样,可是自己俨然是这个府中有身份的小姐,而且刚才那个女人慈爱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便把自己已经冰封的心融化了一般,此时有什么比这样的母爱,这样的身份更能吸引自己呢?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一闪而过,其实自己心中明白,如今的处境,即便自己不愿安于现状,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现在的处境可要比现实生活中的自己称心如意多了,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 虽是穿越回了古代,但毕竟是自己前世身躯,所以便很快熟悉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时则大金帝国325年,这个年代的大金,正是国力富强,物足民丰的年头,不过每个国家的兴衰都会经历同样的命运,大金也不会例外,同样面临着诸国环嗣,虎视眈眈的危险。北有北燕,东有大魏,西有西夏,可谓是诸国成鼎足而立之势,此时,若是哪个国家出现了内忧,则会立刻被其他国家左右夹击,撕的粉碎。而这时的大金皇帝已经到了位年过六旬的迟暮之年,虽然拥有雄心壮志,一心还想要统一天下,可是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忌惮猜测便成为了这位皇帝评判有功之人的唯一准则。我心中暗道,既然如此,我能有第二次生命,可以重新好好活一次,那我就一定要活出光芒万丈的人生。 洛珺瑶温婉贤淑,早已是响誉京城的美人了,别说是京城之中,就算是远在他乡的稍微显贵一些的家族也是无不知晓的。就是这样一位美人,父亲是大金国鼎鼎有名的振国侯,母亲是金元郡主,唯一的哥哥正是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威远将军。可谓是出身名门,再加上享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上门求亲的人早已踢破了门槛。父母更视她为掌声明珠。珺瑶不仅熟读诗书,满腹经纶,而且还擅长闺中女红,是京城大家门阀争相想纳为儿媳的最佳人选。 可是这位美人,偏偏心思不同常人,别人眼中的富贵门阀,在她眼中,也许一文不值;别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可是在她眼中竟成了浪荡公子。这样的显贵出身,必定要嫁与与之门当户对的家族的,这样一来,择婿之事便成了侯爷,郡主的一大心事。 眼见着珺瑶已过及蒂之年,京城中但凡有点家世的都来求过亲了,哪怕是那万里迢迢之外的云南王府三公子都亲自登门求亲过了,可是这位大小姐,居然一一回绝了,理由更是简单,“我的年纪尚小,尚且刚过及蒂之年,对家族事物尚不清晰,不懂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更不懂得如何相夫教子,夫妇和顺”这样一来,便也是挡回去了这些求亲之人。 在这些富贵门阀中,景王府的世子魏睿,相国长子赵翰莘,还有上卿刘牧独子刘纯当属佼佼者。世子魏睿擅长弓箭骑射,虽年仅18,但已有2次战功;赵翰莘更擅诗词歌赋,是京中有名的风流才子,就连京都最负盛名的烟芸楼名妓也会用他的诗词改编成曲调演奏。而这位上卿独子则最为特别,诗词歌赋不是强项,弓马骑射也并不擅长,但唯一最擅长的就是耍心机,阿谀奉承,阳奉阴违。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一个没有什么专长之人,竟是皇帝身边的当红人物。珺瑶拒绝了别人倒也无妨,可这位耍惯了手段的人物,竟吃了这样的闭门羹,自然是怀恨在心的。面上倒是没什么,不过心里可是恨这位眼前的美人恨得入骨了,恨不得一把抓过她,把她挫骨扬灰了不成。 郡主和侯爷对自己的掌上明珠拒绝上门提亲之人的做法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一方面,他们二位都是当朝的权贵之人,得罪了旁人也从不放在心上的,再一方面就是此时北魏居然派遣使臣来谈和亲之事。他们都是举国的权贵,自然是要多跑一些宫里,商量良策的。 可是谁又想到,就是北魏的这次和亲,竟然潜藏着巨大的阴谋。 第三章,威远将军--洛皓轩 “小姐,小姐,大公子回府了”一个身着淡粉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于胸前,薄施粉黛的年轻女子径直走到自己面前,语调有些慌张的说到。 这就是我的贴身侍俾--雨绡。 “知道了,随我出去迎接吧”我不慌不忙的答到。振国侯府果然不愧是京都的大家门阀,别致的院落,里出外进,从我的闺阁到前院大厅一路狭长的经过了回事房,管事处,传达处,花园……像极了现代游览的圣地一般。 来到二门,四扇绿屏风挥洒斗金大字 “待客厅”,想必这就是平时亲朋友人前来拜访,暂时休息安坐之处。出了二门,便是前厅了,只见方砖漫地,海墁的院子,大厅正中端端正正的端悬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飞龙凤舞的题着四个大字 “中流砥柱”。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不自觉的一阵窃喜,也许是因为今生的出身太过卑微,看到前世的自己出身如此奢华贵重,就有了种莫名的欣喜与骄傲吧。 想到这里,突然被一阵严厉的声音惊醒 “这么晚才出来,来了也不知道给各位叔伯请安。”我顿时一怔,只见厅中正座上一位年长的男人正直直的注视着自己,那男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金龙盘身大红箭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利剑,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虽然身着华贵,面目清秀,但却隐藏不住风沙洗礼的痕迹。 “这孩子,今早便是怪怪的,听雨绡说,怕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的母亲一面像众人解释到,一面冲我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给父亲请安。 我立刻回过神来,慢步走到大厅中央,双手弯曲居于胸前,微微躬身向厅中父亲行礼, “女儿给父亲大人请安,给各位叔父大人请安。”话音刚落,堂中的各位大人便是一片恭维之声, “侯爷好福气啊,长公子是咱们大金鼎鼎有名的沙场常胜将军,长小姐又这般孝顺公瑾,真是令人羡慕啊……”京都府尹面露奉承之色,眉开眼笑的说到。 父亲目光丝毫没有移开大门,只是眼角轻轻瞟了一眼这位府尹和其他的大人,微微额首,并未做答。 可见振国侯府在这大金帝国中的地位何其尊贵,侯爷也根本没有将其他的大家门阀放在眼中。 一个悠远的声音自前门绕过花园迂回传到后面的主客厅, “老爷,长公子回来了……”家奴飞奔着跪倒在父亲面前回报。 “好,太好了,终于回来了。”父亲面露欣喜之色,右手连拍了三次堂前的八仙桌,目光已经飞出院外,仿佛一下子落在了长兄的肩上一般。 只见远处一名身着金盔铁甲,肩披一件枣红镶金披风的男子径直从前院走来。 这个男子步伐坚定有力,仿佛一步一个烙印一般砸在地上。走近方能看的清楚,他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一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在他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原来这位就是我的哥哥。 “儿臣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安。”哥哥一边说着,一边单膝下跪,向父亲母亲大人请安,虽然因为身着战袍不能行跪拜大礼,但是哥哥对父亲母亲的孝顺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眼中充满了这几年离家对家的思慕,对父亲母亲的想念,对我这个妹妹的疼惜。 “快快免礼,这几年你在外辛苦了,总算保的一方平安,如今你也是位将军了,干的好。”父亲满脸关切之色地望着哥哥温声说到。 “快,来人,给长公子看座。”母亲在一旁已经按耐不住想念儿子之情,让下人给哥哥安排了自己旁边的座位落座,一把拉住哥哥那饱经风霜的双手,双目凝视着哥哥的眼睛,恨不得把这几年的离别之情一下子望穿一般。 哥哥望着母亲有些浸湿的眼圈,一下子眼圈也红润了起来,但立刻便收住了这份感情,毕竟厅中还有数位大人,一位太儿女情长的将军总不太会让人信服。 突然,哥哥眼神回转,落在了我的身上 “小妹,长高了,也漂亮了,怎么大哥回来,都不知道请安吗?”哥哥一面说着,一面故意摆出一副得意洋洋,故作姿态之色。 我看看他,怔了一下,这样的眉清目秀,一点不像个在边关镇守了五年的将军,皮肤虽然有些风沙略过的痕迹,但是依然白皙清澈,他望着我的眼神,一点没有沙场的刀光血影,充满了温柔和煦。 我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夕阳的余晖落在脸颊一般,温暖的让人觉得不愿思考。 “哥哥,我想你……”话音刚落,我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如此没有水准的话呢? 本来盘桓在嘴边的 “哥哥辛苦了,你为大金效力,是我们振国侯府的荣耀,也让小妹脸上有光”之类的话,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句呢。 我正因为羞愧,脸颊胀得通红的时候,大哥走到我面前,一把搂住我的肩,长笑两声说到 “好妹妹,还是这么率真,就知道你想哥哥了,哥哥何尝不想你呢?每当我战场厮杀筋疲力尽之时,想到你那红噗噗像小红苹果一样的脸颊,就有了力量,保家卫国才能快点见到妹妹啊”。 哥哥的话虽然直白,毫无修饰之言,但却句句扎实,把对妹妹的疼爱之情表露无疑。 “好了,你们兄妹叙旧的时间有的是,今日是为你大哥接风庆功,别辜负了大好时光。”母亲温和的看着我和哥哥,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亲情相聚的喜悦。 ,说罢,便安排着各位大人到后厅用宴了,我和哥哥自然也要相陪。宴会结束,天色已经黑了,雾气濛濛的,送走了各位前来恭贺的大人,我和哥哥一起随父亲母亲回到了主厅。 这会已经没有了外人,父亲母亲也不再是那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侯爷郡主,而更像是一对思念儿女的老夫妇。 父亲虽然看似严厉,但这会也变得那样慈爱,他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叮嘱哥哥不要和我说的太晚,明早还要进宫面圣,而母亲也是满满的关切之语, “在外面辛苦吗?够吃吗?够睡吗?”其实沙场的战士,不问也知道,一定环境艰苦,甚至还会随时有生命危险,但母亲还是忍不住问这问那的,仿佛就怕自己在孩子成长的路上漏下了某个环节一般。 第四章—侯府花园 第二日,哥哥一早便进宫面圣去了。我起的不算早,大约是还没有习惯古人的作息时间,起来时,雨绡已经把洗脸水端了进房,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平时没有规矩惯了,我正在床上懒懒的双眼发直,她一下子走到我的面前,面带桃花般的微笑,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盯着我,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一下子脸颊胀得通红。 “小姐,该起床了,老爷夫人一早就起来了,虽说他们平日疼你,可早上请安的规矩总不能省了啊?”一面说着,一面走过来,一把掀起了我的软锻丝被,突然一股寒气,我呼的打了个冷战,本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丫头,可没想到她像个管家婆一般唠叨个没完 “你想啊,你这都过了及蒂之年,嫁人也不远了,到时候总不能在公婆家还这般懒散吧。我可不想因为主子不受喜欢而平白的受了旁人的白眼。”她一面唠叨一面冲着我做了个鬼脸,一副顽皮的样子实在活泼可爱,我还真是一下子对她 “又爱又恨”起来。洗漱完毕,我依礼数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请安后,雨绡陪我来到后花园,果然不愧是振国侯府,连花园都是一派金碧辉煌之色,花园门口两块巨石耸立于左右,上面金字题写 “悠然如梦--春暖花开”,在阳光的映射之下,闪闪发光晃人眼球。步入大门,不同于之前的金碧辉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青翠之色,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沁人肺腑,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花园里漫植海棠,因为母亲喜欢海棠的优雅又寓意团圆吉祥,所以父亲便命人在花园中种满了海棠花。 这个时候各种颜色的海棠花都在盛开,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的草地和高耸参天的巨木,令人流连忘返。 我们沿着小径走着,两旁的海棠都是经过精心培育的,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而花朵的每一扳纹理都细致美丽,一株株儿花儿都开的精神饱满,自信的展现自己的绝代风华。 那里,春天鲜花盛开,夏天绿树成阴,秋天鲜果飘香,冬天白雪一片。 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浸于这梦境一般的花园。 第五章—定北王 “小姐,长公子回府了。”前门的传话小奴跑到园子里,恭敬的报告给我。“知道了。”“小姐,你与长公子有四年没有相见了吧”雨绡轻声问到。“那时我们的感情就很好,这次他回京,怕是能久留,父亲也想趁着这段时间,为哥哥安排婚事。”我一边和雨绡说着,一边加快了去前厅的脚步。哥哥一直疼我,我也最愿意依偎在他那强有力的臂弯之下,让他为我遮风挡雨。 来到前厅,我眼神顿时一怔,哥哥身旁站着一位高大威武的将军。这人相貌柔美,五官如刀刻般清晰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浪荡不拘,但他眼光中却流露出一股精光,目如火聚。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他谈吐温文尔雅,声音雄浑有力。他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厅上,龙纹围绕的白色双龙战袍,展现出一代枭雄的洒脱。他的背脊挺直,好像白杨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没有笑,但他那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他正和哥哥谈论军中事物,听见我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话音,回头目视着我,我见他神色坚定,目光深邃,顿时觉得脸颊泛起红晕。“哥……哥”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视线迅速转移到哥哥漆黑如夜的双眸。“傻妹妹,还不快见过定北王。”哥哥忙向我引荐眼前的这位高大帅气的男子。“王爷。”我一边微微抿动双唇,一边公瑾的向他行了鞠躬之礼。“这是小妹,在家被宠溺惯了,王爷不要见怪。”哥哥向王爷解释到。王爷转身向我微微一笑,淡然额首,显然并没有责怪我的鲁莽。 眼前的这位定北王,正是京都之中,最富盛名的王爷,他骁勇善战,英勇非凡,由于他相貌俊美,所以每每打仗,都要带上狰狞的面具,以威吓敌军。他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是大金帝国皇帝八子,也是皇帝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年长哥哥几岁,今年已有二十五,虽然已过成年,但因为常年奔波于沙场战壕,一直没有成亲。大金国最有实力与军功的就是大这位皇子了,年轻俊秀的模样,却一点也掩盖不住他的军功赫赫。16岁那年,他已经随叔父晋王出征北燕,当时北燕国力正强,一心打算吞并大金,把大金作为打开中原大门的敲门石。而此时的大金,正因刚刚平定内乱--镇南侯而元气大伤,诸皇子年纪尚小,都不曾带兵上过战场。唯独大皇子有过沙场经验,可还在平定战乱中殉了国。其他几名有军功又有实战经验的王爷和手握兵权的大将,皇帝又疑心重重,生怕镇南侯的一幕会再次上演,于是一时没有了良将可以带兵出征,皇帝更是为了此事整日忧心忡忡。当时的八皇子一向公瑾谦顺,一心想为父皇分忧,于是便在朝堂之上毛遂自荐,这一举动倒真是让皇帝松了一口气,毕竟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可是八皇子毕竟年龄尚小,况且又没有实战经验,恐怕难以胜任主帅的大任,可他毕竟是皇子,可谓是皇帝最值得信任的人了,有他跟随出征,只要再选出一位沙场经验丰富的主帅便可了。于是,在众臣举荐之下,皇帝任命了自己的弟弟,晋王,亲自挂帅出征,而八皇子则是被封为征燕大将军。皇帝当时只是说,让八皇子跟随晋王去历练一番,但是朝中皆知,八皇子不过是皇帝派去监视制约晋王的一枚棋子而已。可就是这样一场残酷的血战,让这位八皇子却一战成名。 在与北燕主将也是北燕皇族的慕容礼对战中,晋王壮烈殉国,这样一来,大金便没有了主帅,群龙无首,看起来已是必败的局面,就在此时,这位八皇子挺身而出,披甲上阵,他的英勇杀敌,智谋胆略超出常人,也大大鼓舞了大金的将士们,八皇子没有半点皇族娇贵之气,与战士们同饮食,共帐而眠,亲自探访重伤将士,鼓励他们,大金不会忘了他们的功勋。这样的做法,让大金的将士们士气十足,仅用了半月,便击退了北燕的进攻,使北燕主要大军节节败退,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大金的进攻,退回北方草原修养。 也正是此次战役,这位八皇子的名号便传遍大江南北,大金帝国乃至北燕,大魏,西夏都对这位大金皇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皇子更被誉为“大金战魂”。回到大金,金帝特别嘉奖了这位皇子,并赐封为定北王。在随后的几年,定北王不断为大金开疆扩土,平定叛乱,18岁那年击败魏军攻破梁都,19岁再次击溃北燕进伐,21岁出征西夏,与西夏第一勇将宇文富大战7天7夜,最后斩杀宇文富。直至今年,定北王已29岁,大小战役不下百余次,无一战败,年轻俊秀的公子模样,已是大金传说中的常胜将军了。可就是这位常胜将军,人们眼中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皇子,却没有如人们所料,被赐封为太子,而是皇四子元彬被赐封为太子。皇帝的这一圣旨,顿时使大金帝国流言四起。而皇帝对嘉封太子是这样解释的,皇四子敦厚淳朴,生性纯良,心怀社稷,天资聪颖,虽无沙场经验,但了解民生疾苦,是帝位的可塑之才。而对燕王的解释则是,燕王习惯了沙场征讨,性格随放,不是社稷托付之人,况且,燕王母亲,位份低微,并非高贵血统,难以服众。虽然皇帝如此解释,庙堂之上也是一致的赞同之声,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皇帝不过是因为忌惮这位皇子战功赫赫,不想给他过多的实权,也不想给他任何机会而已。面对父皇的猜忌,定北王不仅没有心生怨恨,而是更清楚的看清了朝廷局势。原本我以为,外界对他的评价不过是因为他贵为皇子,大家嘘声附和,溜须拍马罢了,今日一见,才觉得所言非虚。无论他的相貌还是那镇人心魄,气宇轩昂的将首之风,都让人不禁感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听说定北王这次进京是因为塞北这几年一直安稳太平,皇帝也想着要为这位王爷指亲了,才调他回来京都的。一回来,这位王爷便来府上探访哥哥了。他们都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曾经在抗击突厥进犯晋阳之时,一起共同抗战三年,这样的战场之情是最深厚最纯粹的,所以他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兄弟,哪怕他们几年不见,各自奔波于大金的战场,他们也是心有灵犀的至交好友。 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论着战时的惊心动魄,不知不觉到了黄昏,一个身着青色绸子,衣角方正的刺绣着“后”字的下人,恭敬的走到我们面前,微举双臂,俯身额首说到“公子小姐,夫人吩咐后厅准备了晚宴,请王爷一起过去用膳。”“知道了”哥哥有些不耐烦的说到,怕是他们正讨论着战场最激烈最惊心动魄的环节,被这下奴打断了吧。 “晚膳我就不用了,你帮我谢过郡主姑姑的好意,我一会得进宫面圣,父皇说许久没有见我了,路上就一直派人传话,命我快马加鞭入宫。若不是急着见你这位兄弟,我一早就应该进宫了。”元昊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翘起嘴角,深邃的眸子像夜一样宁静,让人不忍打断他的安详。 “那也好,你快些入宫吧,这些年皇帝虽然对你信任有佳,但这两年皇帝身边馋臣不绝,谗言不断,还是谨言慎行一些吧。”哥哥如利剑一般的眉头微簇,关切的眼神望着元昊。 说罢,元昊抬起那强健有力的双臂,弯曲居于胸前,双手抱拳,右掌执于左拳之上,做了个将军的行礼,回头,又向我微微额首,然后抬头挺胸,龙骧虎步地出了府。 第六章 逍遥街 大金正是国富力强的年头,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达官贵人的府邸门前,只要驻足,都是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之声不绝于耳。每每入夜,漆黑夜幕降临,寻常人家便会熄灭烛火,进入一片安静祥和之态。而在金都城郊,有这样一条街市,唤名“逍遥街”。这里不同于金都的其他街市,白天一片清净安宁,一入夜便会灯红酒绿,笙歌艳舞起来。这条街道弯曲狭长,街道两旁高轩华院,亭台楼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街市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萧睿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让人禁不住停下脚步,恨不得平添几分醉意,置身于这不会苏醒的美卷之中。 当然醉心于这条富有盛名的街道之人,一般多是王公子弟,或是家境殷实之人,他们白天多半窝在家中,无所事事,一到了晚上,便会像飞蛾一般冲出来,奔向这条吵杂的小巷。不过,这条街道并不是凡俗的无一是处的风月街道,也有许多有名的文人墨客喜欢流连于此,附庸风雅一番。有了他们的添色,这些门阀子弟更是喜欢夜夜到此。 这里有远近闻名的欢笑场,“浸月馆”“美人轩”“烟芸楼”;有不拘一格的书墨画室“柳风院”,更有百里闻香,独步天下的豪华酒楼“一生醉”。他们为这条喧哗的街道增添了无尽的光芒与几分神秘的色彩。 我一早便在雨绡的口中听说了这条街道,他的名字一下子便吸引了我这喜欢热闹的性格。想着今日哥哥刚刚面圣回府,父母亲一定有许多关切之语怕是要和哥哥说到很晚,不由得心中波荡四起,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好好玩乐一番。可是这样的街道,怕是除了男子,很少有女子夜晚出现吧,即便有的话也应该多是那风月场中的女子吧,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失落。雨绡看出了我的出神,悄声凑到我的耳边“小姐,怎么了?”她的声音温柔的像小溪缠绵于山脚之下,让人觉得舒服自然。 我看看她的眼睛,漆黑如幕的眼球在不住的打转,弯曲卷翘的眉睫一闪一闪,突然一个主意涌上我的心头,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眼睛浮现起一丝狡黠的笑容。“雨绡,去找两身男装来。”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到。 “啊?找男装……”没等她话音落下,我一把拉过她,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就知道你要吃惊,快快去,一会咱们去个好地方。”我故作神秘的说到。 雨绡看着我,一双迷惘的眼睛忽闪忽闪,但还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一溜烟的功夫,雨绡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中抱着个深色粗布的包袱,一脸紧张的神情,像是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影一样。“干嘛如此慌张”我不紧不慢的接过她怀中的包裹,慢声说到。打开包裹,里面是两件青色锦缎长衫,衣角处还镶嵌着细致的金丝刺绣。我一看很是满意。这样的细节居然也被雨绡看的清清楚楚,她见我神色满意,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追问到,“小姐,你要这两套男装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把把她拉到青云古寺为画的屏风后面,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到“帮我换上,你自己也换上。” 雨绡看着我,怔了一下,满脸的疑问,眉头似乎要拧成个球一般,但还是什么也没有问,连忙帮我换了衣服,束起额发,顿时一位年轻帅气的公子哥映入眼帘。她自己也迅速的穿上了手中的那件长衫,打扮成随从的模样。 我拉着她趁着夜色漆黑,来到花园后面的马厩,这里并不算太过宽敞,高挑俊丽的马儿被工整的划分为五个马舍,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夜色朦胧,我随便的走到最左边的马厩,用手拍了拍横在马厩前面的栏杆,示意雨绡在这个马厩中牵出两匹马。 雨绡看了我的眼神,连忙摇头,那不大的脑袋仿佛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摆,顿时把我都得哈哈大笑起来。“小姐,这个马厩可是府中饲养的最烈的马,这马的性情倔强的很,就连咱们府中的马师怕也不能在这夜中驾驭它们啊。”雨绡面容焦急的望着我。 “哦,那就找两匹性情温顺的吧。”我不动声色的说到。我是府中唯一的小姐,自幼没有习武,所以对于我和雨绡来说,能在黑夜中骑马前行已经实数不易,更何况是那性情最烈的马儿呢。 我们绕过后花园,来到府中后门,后门没有前门那样宽敞明亮,一人可过的窄门,上面的红漆已有些许脱落,显得略有些破旧与凄凉。“后门一般都是我们下人出进的地方,小姐还是第一次走吧。”雨绡牵着马,在我身后温声说到。 我们骑着马慢速的往城郊而去。一路上街道寂静漆黑,没有一家点燃的烛光,只有是不是夹杂在风中远远飘荡而来的巡夜锣声阵阵作响。 不一会,便在漆黑的夜色尽头出现了点点烛火的光芒,随后而来的便是那忽远忽近的歌舞之声。我们连挥两下马鞭,加快了进程。这里真不愧是大金帝国最繁华最让人流连忘返的不夜之城。走进主街,左右灯火辉煌,到处是一片莺歌燕舞的景象。 远远望去,人流最秘籍的地方就是街道中央位置。那里人流穿梭不绝,坊中传出的悦耳曲调盘桓于耳,仿佛绕梁三日久久不能散去一般。 我和雨绡第一次来到这里,一下子便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目光互视,不约而同露出窃喜之色。我们加快了步伐,奔着街道中央而去,顿时身影融入了那人流之中。 第七章--夜市巧遇 我是慕名而来,所以径直来到了“一生醉”门前,这里果然是车水马龙,进进出出的客官都是乘肥衣轻,门口和店里的小二都是倒屣迎宾,还没走近门前,迎客小二已经走上来躬身请安,左手顺势微扬,招呼道“客官,里面请。”走进店内,一片奢靡景象,店内落座之人,既有高冠博带的,也有锦衣玉带的。随处可见红男绿女,和衣而卧之人。我们在店角南侧寻得一张四角紫檀桌落座。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殷勤的送上一壶热茶。 “随便,店里拿手的上来两三个就好。”我看也不看的回道。 “好嘞,客户稍坐。”小二说着便扬声报上菜单“拿手菜两个。” “小姐,我们……”没等雨绡话语落下,我便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叫公子。” “是,公子。”雨绡环顾四周略显胆颤的说到“我们会不会让人认出?” “不会的,现在你我不过是一对富家子弟而已。”说着,我眼眸顺势扫了一圈周围,见没有熟人,我的心也稍微放下。“要喝酒吗?听说这里的一生醉,喝后让人醉生梦死一般。”我悄声问到。 “不要了。”雨绡听到我要喝酒,吓得魂都飞了,连忙说不。 有菜无酒,佳肴虽然可谓是人间极品,但也是不免有些乏味,吃了几口,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顿时又引起了我的兴趣。 结了账,我和雨绡寻声而去,那里人群密集,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店面,我们也钻进了人流之中。 一阵你推我攘,我呼的一下子被推到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锦衣玉带的年轻人身上。 我顿时一怔,定睛一看,这个青年身着白色锦缎长袍,腰间挂着青碧色玉牌,面容白净,一双乌黑深眸,一眼看不到边际,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雨绡拉了拉我的衣袖,附耳小声说“这就是上卿刘牧的独子刘纯。”眼神中充满厌恶。 “对不起,公子。”我微微俯身施礼,话音未落,我转身要有。 “珺瑶小姐”一声温文尔雅的声音拦住了我的脚步。 我顿时愣住,没有急忙回头,心中充满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我应该失口否认还是…… 刚想到这里,这个年轻人已经绕步走到我的面前,他微微眯着双眼,眼睛仿佛弯曲成一道月牙一般,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嘴角边闪过一丝奸诈的微笑。“怎么?珺瑶小姐也喜欢这种地方?难怪呢,这么多大好青年上面求亲,你都一一拒绝,原来小姐喜欢女人?”他反问着稍有些迟疑又说道“哦,又或者咱们以为的大家闺秀其实是喜欢这青楼红床,喜欢在这里和男人亲热?”说着哈哈大笑,这笑声尖细刺耳,让人心中顿时怒火四起。 “你……”我刚抬手指着刘纯,“小姐,别惹他,他不是好人。”雨绡拉住我的衣袖,顺势往后面人群中走去。 “怎么被我说中了,羞愧难当,不敢对质吗?明日我倒是当面问问侯爷,自家的女儿如此行为卑劣,却还要说的如何圣洁,引得京城青年都魂牵梦绕的。”刘纯见我们要走,又紧追不放的逼问道,那气势咄咄逼人,口气如冷箭一般。 “够了,你胡说什么?”我气得胀红了面颊,心脏咚咚直跳,简直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看着刘纯奸诈的笑容,一副小人嘴脸,让人厌恶至极,明知道不应该和他多加纠缠,可还是被气的转身回去,和他理论。 这时我们的吵架声已经吸引了一大圈观众,眼见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纯也知道自己奸计得逞,更加变本加厉的质问我“你说说一个大家闺秀,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喜好,为什么这样更深雾重来到这烟柳巷中呢?” 我被他问的简直气晕了,昏天黑地的辩解了一番,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感觉瞳孔不停地抖动,眼前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也听不清是在议论什么。可无论如何,今晚之事也不能传到父亲母亲耳中啊。正在我心中为难之时,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 “珺瑶小姐是应我之约而来,就因为这烟柳巷中,会有像你这般的小人,所以小姐特别穿着男装打扮。”闻听此言,人群齐刷刷的看向后方,只见眼前之人正是“京都之魂”八皇子,瞬时间,人群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八皇子昂首阔步走到人群之中,双眸利剑一般死死盯住刘纯。 刘纯这般小人,自然是见势而行,一见到定北王,瞬间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微微拱手向定北王行礼,面容依然带着让人厌恶的微笑说到“原来是八皇子邀约,刚才是我鲁莽了,打扰了皇子与小姐,还请八皇子多多恕罪。” “你不用向我请罪,你既是得罪了珺瑶小姐,还是向她请罪吧!”元昊说着冲着我使了了眼神,示意我原谅他。 “在下刚刚多有冒犯,还请珺瑶小姐不要见怪。”刘纯冲着我说到。 “好了,算了,我无心和你计较。”我微微眯起双眼,将头转向元昊。 “那在下就不打扰八皇子与珺瑶小姐了。”说着,刘纯向后一闪,仿佛要遁入这人山人海的穿梭人流之中。 “等等”元昊突然喊住刘纯,我心中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叫住那卑劣之人。“今日之事,既是你自己误会了,那日后我也不希望听到有关今日的一点细枝末节,你明白吗?”元昊冷冷的说到。 “是,在下明白。”刘纯虽然怔了一下,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一转身消失在灯红酒绿之中。 “八皇子,谢……”我话音未落,就被元昊抢先说到,“不用谢我,刘纯这等小人,恐怕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你日后还是小心一些。”说罢,他露出关切之色,深邃的双眸,像深夜一样宁静的注视着我,我顿时脸颊一红,把眼神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再看着那如此俊美的面庞。可是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听,似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让随从送你回府吧,你若是喜欢这逍遥街,回头让你哥哥带你来,不必穿什么男儿装束,越是这样,越是会给那种小人授之以柄。”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像蜜糖一般甜蜜,在我耳旁盘绕。 “你呢,八皇子还要逛逛吗?”我追问到,眼睛不绝扫向不远处的“美人轩”“烟芸楼”。心中暗想,眼前的这位英雄不会也喜欢流连此处吧。 “我今日刚刚回京,和一位故友约好,来此一聚。”元昊想都没想回答到。 我看着他,眼神愣了楞,心中暗想,故友?越是故友越是让人心中生疑,可是这话又不好直问,所以就这样看着他,也没有要和侍卫回府的意思。 元昊是沙场征战之人,怎么会明白女孩子的心事,自然是一下子愣住了,疑云从生吧。少许片刻,他还是先开了口,“我和一位故友约好一同欣赏《绝世初秋》,这是柳风院新到的大家之作,难得我在京,所以要一睹风采。” 听了这话,我顿时心中疑团解开,知道眼前的英雄是要去柳风院并非去和相熟的女子幽会,心中暗喜,不觉得笑容洋溢于脸上。“好啊,那就不耽误王爷欣赏画作,我回府了。”说完转身慢步走向刚刚拴马的地方。 第八章 北魏使臣 翌日清晨,我依旧是懒懒的赖在床上,一直到雨绡把我唤醒,这才洗漱更衣。“小姐,听说今天北魏的使臣会觐见陛下,不知道那北魏蛮夷长得有多丑陋。”雨绡玩笑地说到,眯起一双杏核眼,一副顽皮的模样甚是可爱。 “北魏有这么落后吗?”我心中疑惑问到。 “不知道,只是听大家都这么说,说他们远不如咱们大金繁华。”雨绡顿了顿,回到。“对了,小姐,今天你不用去请安了,一早侯爷夫人公子就一起进宫去了。” “都进宫了?只留下我?”我立刻不解的问到。“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进宫去看热闹,只留下我啊!” “小姐说什么呢?虽然你也是金枝玉叶,可在国都并没有职衔,当然不能去了……”反而是雨绡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觉得不明白,今日我怎么会连这觐见的规矩都忘了呢。 我瞬时想起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不觉脸颊通红,也不再说什么。坐在书桌前,我两眼发直,心中一片空白,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可是却丝毫没有读进去只字片语。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反复出现一个身影,那人高大威猛,相貌俊秀,每每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是他?我自己心中暗暗问道,难不是自己喜欢上了这位京都英雄?不行不行,他贵为皇子,况且又是军功赫赫,他一定喜欢的女孩子是大家闺秀,样貌俊美啊……突然,心中一涌,是啊,这样的资格我也有啊,我现在不就是大家争先想要娶的女子吗?只是……”突然心中又一阵莫名的失落,他这样的皇子,都是由皇帝为他指婚的,而且他非同于一般的大家门阀中的贵公子们,虽然我容貌美丽,活泼可爱,可却未必是他喜欢的类型,也许他会更喜欢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呢?就这样,心中不觉的翻雨覆雨,浮想联翩起来。 大殿之上,可谓热闹非凡,今日觐见的北魏使臣,是大魏的二品相国,此人乃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只是面容少带奸诈之态,让人不生好感。 “陛下,此次我们北魏前来和亲,是希望和贵国结秦晋之好,联万代之姻”说罢,微微躬身,向陛下请安,眉目间气宇轩昂,没有一丝卑微求宠之感。 “哈哈,先不急,北魏使臣来我大金,路途遥远,昨日刚刚入京,怕是还没有歇整过来,有没有到金都城中逛一逛啊?”金帝大笑,完全没有接北魏使臣下面的话,不紧不慢的问起来北魏使臣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微臣奉大魏皇帝之命,前来和亲,深知使命艰巨,一路不敢有所延误,快马加鞭来到大金国都,所以没有注意这路途的大好景色。”北魏使臣再次躬身,语气已经有些温和,再次把话题反回了和亲上。 “北魏使臣一路劳苦,听闻北魏那边常年风沙弥漫,这次使臣既然来到金都,不妨好好观游一番。”振国侯有些鄙夷地看着那北魏使臣说到。 “我们大魏虽然没有金都那样奢华耀目,但我们在诸国之中,绝对也算的上繁华之都,况且我们国土福缘广阔,只怕我们那里的奇珍异宝,在大金见都没有见过吧。”北魏使臣气焰嚣张,面色微露挑衅之意。 “是啊,北魏真是福源辽阔,物产丰富啊!只是这所谓福源辽阔是因为与燕北草原比邻而居,听说使臣这次之所以前来和亲,也是因为最近燕国与贵国征战不断,贵国想要与我们大金联手,消灭北燕吧!”振国侯刚要张口,定北王已抢先说道。 这时朝堂之上的北魏使臣已面容通红,被定北王戳穿来联姻的目的,毫无还嘴的余地,只好任由堂上的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断质问着。 “好了,既然魏帝想要与我大金联姻,结万世之好,我们大金也希望边陲安宁,百姓安居乐业,这联姻嘛……”金帝微微眯起双眼,定睛看着堂下的北魏使臣,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诡异笑容。 “陛下既然是仁爱之君,自然也是明白我家君主用意的,那陛下看这联姻之事……”北魏使臣见皇帝略加表露和亲的态度,顺势追问到。 “不急,北魏使臣,既然朕已经说了,也希望边陲安定,就不会让你们这大老远的白白奔波一趟,只是这和亲并非小事,朕的女儿要远嫁你们北魏,远离这繁华金都,朕还真是舍不得,一时不知道哪个女儿嫁去合适一些。这样吧,你们姑且安顿在番外驿馆,一应用具全部由内廷司供应,我也要和女儿们商量一下,你看如何啊?”皇帝双眸微缩,眉睫微簇,温声缓言问道。 北魏使臣虽不是什么战场大将,但却是魏国的二品相国,常伴皇帝身边,善于察言观色,曲意奉承,虽然金帝貌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其实已经给了明确的旨意,自知争辩无意,便公瑾的向陛下行礼,“是,既然陛下体恤臣等劳苦,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北魏距大金路途遥远,还望陛下尽快决断,我们也好回禀大魏皇帝。” 金帝大笑,只是爽声说了个“好”。 “陛下,今日北魏使臣觐见,我们门阀子弟早听说魏国人善于骑射,就连几岁还孩童都可以上马弯弓,所以今日我们想向使臣请教几招。”景王府世子魏睿迈步向前,躬身向陛下行礼。 “陛下,我们这次前来和亲,并不是来比武的,微臣身边不曾带武士,还请陛下见谅。”北魏使臣不等金帝做答,抢先一步说到。他心中明白,金帝之所以既不答应和亲,也不拒绝,是因为想要给大魏一个下马威,现在又有门阀子弟出来挑战,这一战,若是败了,就会授人以柄,显得大魏本就不如大金,若是胜出,怕会让金帝脸上无光,就此拒绝和亲之事,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拒绝这次挑战。 见北魏使臣要全身而退,金帝眉睫微蹙,眼光中闪出一丝怒意。太子平日最会趋炎附势,体察圣意,更是巧言善辩,见金帝心中略有不悦,急忙拦住使臣的话,“使臣太过谦虚了吧,谁不知你们北魏的勇士能征善战,魏帝的三个女婿都是沙场猛将,还有使臣这次和亲所带的司马安将军更是千里单骑(ji)的将军,我们大金帝都的这些青年才俊不过是仰慕北魏勇士威名,不得在战场相见,所以才希望借着使臣前来和亲,请北魏的勇士赐教几招啊!”太子一边兴高采烈的在堂上指手画脚,一般微笑着目视北魏使臣。 这话说的使臣心中暗喜,全是恭维之词,就算想要回绝,一时都没有理由。无奈之下,北魏使臣只好咬咬牙,生生挤出个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吧,既然各位想要切磋,那微臣也不好扫了各位公子的兴致,只是既然我们是客,还请各位公子点到为止,以免司马将军伤了谁,就不好了。” 这话虽然是在说希望各自留有分寸,但明眼人一听,简直就是说他们北魏一定会胜出嘛,而且即便万一真是败了,也早就给他们留下了余地,是因为司马将军怕伤了公子,有损两国和气,才忍辱负重败下阵来。北魏的相国果然名不虚传,能言善辩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 “那还愣着干什么,请司马将军赐教。” 第九章 十四皇子 元修 “那还愣着干什么,请司马将军赐教。”一位身披枣红镶金披风,面容白净的男子抢先站出,拱手示意司马将军出来应战。细细看来,他穿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长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爽朗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仿若星河灿烂的璀璨。 “这位是?”北魏使臣不等司马将军起身,抢先问到。 “在下大金十四皇子,元修,还请司马将军赐教。”元修再次报上姓名,示意司马将军出来应战。 只见北魏使臣听了元修的自报家门,顿时皱了皱本就卷曲的有些凌乱的双眉,他侧眼瞟了司马安一眼,面色沉稳不发一言。 司马安瞬时领会了使臣的用意,昂首向前一步,公瑾的向元修抱拳行礼,然后语速特别缓慢下来,“在下第一次到这金都,路途遥远,一时间有些身体疲惫,既是要比武切磋,那以在下现在的状态,恐怕十四皇子胜之不武了。” 这北魏使臣巧言善辩,没想到这战场英豪竟也是位城府颇深之人。他一说自己身体疲乏,也不好再多加劝战,可是眼看着给北魏施加压力的机会就这样溜走,真是有些可惜。 “既然北魏使臣此次前来为魏帝和亲,想必也是希望能够娶到咱们大金国都的如花美眷,可是以公主之尊,下嫁北魏,实在让陛下心疼,不如让咱们大金选出三名武艺高强的勇士来和北魏的司马将军来场擂台比武,让各位适龄的公主在后庭隔纱观战,这样也可让各位公主多加了解北魏,若是哪位公主倾慕北魏勇士的英姿,便可以向皇上毛遂自荐,成为和亲公主,这样也省了皇上为选择哪位公主前去和亲而左右为难。”话音刚落,刘纯目视金帝嘴角浮现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微笑容,顿时知道自己的意见深得金帝欢喜,心中大悦,更是得意的眯起双眸,眼光中闪出一丝寒气。紧接说到“当然,这次不过是擂台比武助兴,只是给各位公主一个参考意见,北魏使臣和司马将军也不要有过多压力。” “对,就是比武助兴,朕早听闻司马将军与你们魏帝的爱婿南宫辰齐名,正好借着这次比武,让朕见识一下司马将军独步天下的剑法,北魏使臣你看如何?”金帝再次用没有办法推脱改变的语气询问使臣的意见。 北魏使臣一听没有了回旋余地,满脸踌躇的只好应声做好。 “好,既然北魏使臣和司马将军都赞成此次比武,那就安排在三日后,金都北门前设擂比试。”金帝兴致勃勃的安排起三日后的擂台比武。 “陛下,您看我们虽说是前来和亲,但却满带魏帝与贵国总结秦晋之好的诚意,况且听闻大金一直是礼仪之邦,门阀公子个个都是温文尔雅的儒学才子,我们远来是客,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这北魏的使臣果然是巧舌如簧,精于算计,眼见着在这朝堂之上,金帝和殿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己和司马安逼上了擂台,可还是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金帝看了看那北魏使臣,心想你又有什么花样,没有急于做声,额首微微上翘,右手轻轻拂过那并不算太长的络腮胡须。 “陛下,微臣只是觉得,司马将军一人接受大金三名武士的挑战,实在有些乏于应战,要是没有什么激赏,恐怕难以显示出司马将军的真正实力。”北魏使臣一边轻言细语的慢声说到,一边露出一副奸诈的微笑,有些黄褐色的眼球深邃至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使臣想如何激赏呢?”元修气愤的问到,看样子已经按耐不住情绪,恨不得一把抓住北魏使臣的衣领,用力的给他几个巴掌一样,眼睛中血红的丝纹透过瞳孔一张一缩,看的清楚极了。 “陛下,微臣以为,最好的激赏,莫过于替我们皇上娶得一位最合心意的公主,若是司马将军胜出,陛下请恩准,由我们大魏选定和亲公主人选,陛下看这样可好?”这北魏使臣果然心思缜密,能在这朝堂之上短暂的风云变幻之中,寻得一丝利益所在,并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真是令人佩服。 金帝虽然知道这样一来,便被北魏占据了上风,如果真的让司马安取胜,不仅要答应和亲,而且还要由着他们选人,可如果这个时候反悔,就会被北魏嘲笑,默认大金技不如人了。金帝仍然没有作答,只是依旧轻轻捋着那不长不短的胡须,脸上依旧挂着不深不浅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没有人能看到他深邃的双眸背后到底如何想的。 殿堂之上静默了许久,一盏茶的功夫,金帝终于开了口,“这次比武朕志在必得,如果司马将军真的能连胜三场,那就依使臣所求。”金帝虽然答应了北魏使臣的请求,但目露不悦之色,本就有些疲倦的面庞更显得苍迈。眼角扫了一眼堂下众人,双目微闭,右手一挥,“今日就到这里吧,北魏使臣和司马将军恐怕也累了。” “退朝!”一声明亮却有些尖细的声音顿时响起,站在一旁的陈公公宣旨退朝,手中拂尘顺势一挥,轻声慢步走过去扶起金帝,缓慢地自朝堂西侧回了后宫。 大殿之上满朝的大臣也各自散去。只有粘在角落中的刘纯没有动弹,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个让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微笑。 第十章 倾慕 这次朝堂之上,北魏气焰如此嚣张,真是令人气愤。年长的侯爷相国们对各国的勾心斗角自然是司空见惯,私下也没有过多的议论此事。可是对于这些门阀的公子哥们来说,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别国使臣,本就是和亲,说好听了是来与大金结盟的,说难听一些,不过是畏惧了大金这些年如日中天的盛世,想要攀高枝而已,无论是因为他国犯境的无奈之举还是想要依附大金的强大国力,都是一样的委曲求全。所以对于这些公子哥来说,根本就没有把那北魏放在眼中,今日朝堂之上,却被一个北魏使臣言语之中占了上风,都憋足了劲头,要在武校场上,给他们狠狠的颜色看看。 过了午膳,我正在专注的听哥哥讲述今日那北魏使臣是如何的诡言善辩,前门传话小奴跑来,说元修和元昊两兄弟来了,已经进了府。我慵懒的站起身,蔫蔫的说“哎!好不容易听哥哥讲到高潮,他们却来了,那我先回房了,晚上哥哥再讲给我啊。” “别走了,他们又不是什么生人,小时候和咱们都是一起玩大的,怎么长大了就变得生分了?”哥哥拦住我说道。 我怔了一下,心中盘想,本不是因为想回避他们,只是因为自己莫名的爱慕上了元昊,怕自己会有什么失仪的地方,让他见笑,所以才想躲着的,也许越是喜欢,越会畏缩吧。我还没有回神,只听一声爽朗清脆的笑声,在耳后响起“洛兄,今日朝堂你怎么一言不发啊?”元修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来。 我不由得一转身,目光刚好落在刚刚进门的元昊眼中,他身姿挺拔,行步如风,一下子胀得脸颊通红,迅速转移了视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每每见他都这般羞涩。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一旁的元修身上,他也不知什么原因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与元昊不同,白皙的皮肤在雪白毛球皮氅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干净,俊秀。而元昊因为常年奔波于战场,皮肤没有他那般白皙,更加偏于古铜色,对于男子而言,自然是古铜色的肌肤更让人心生好感,因为这样会显得男子更加稳重,可靠,诚实。 就在我心思如飞之时,元修突然走到我身旁,嘴唇微抿,轻轻冲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顿时我心中一惊,元修见我惊讶之色,立刻道歉“哎呀,对不起,谁知珺瑶已经长得这般亭亭玉立,看你心思出神,本想逗逗你的。”一下子也胀红了脸,像那刚刚成熟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很诱人。 我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没事。” 哥哥也许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提议去后花园,“虽说现在是寒冬节气,但父亲特别从西域那边寻来几株寒芳海棠,就在这冰天雪地也绽放的如花似火一般,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也顺便解一解今日朝堂的烦闷之气。”说罢,大家一同前往后花园。 “若说海棠,恐怕京都之中再没有哪里比得上你家花园了吧!”元修兴致勃勃的说着。 “那当然,这是专门的海棠园景,无论什么样的海棠,这里都能见到。”我略有些炫耀的说到。 元修呆呆的看了看我,没有作答,只是嘴角上翘,露出傻傻的笑容。 也许只有我和元修是真心来赏花的吧,突然我意识到,哥哥和元昊根本没有跟在我们后面,回头望去,远远的只能看到两个坚毅挺拔的身姿,在这丛花围绕之下,稍有些不太相称。 “珺瑶你应该过了及蒂之年了吧?”元修突然问到。 “啊?”我顿时一怔,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应了一声。 “哦”元修也好像若有所思一样,答了一句。 “你呢,你今年多大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微蹙着眉睫,故意收缩着眼眸问到。 元修简直被我问傻了,恐怕他也从没遇到过像我这样不拘管束的大家小姐吧。他眼镜睁得大大的,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些许蔚蓝。过了好久,迟迟的说到“你不同!” 这一句真是我把说懵了,一下子怔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得体,生怕被远处的元昊看出什么破绽来。“你说清楚,什么不同!”我语气有些强硬,似乎早已经把眼前的这位十四皇子这样贵重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他再一次定睛细细得看看我,“噗嗤”笑出了声,弯月一般的清澈双眸平静的注视着我。 我顿时心中恼火,心想今日你三番四次的口出莫名之语,难不成存心让我在元昊面前丢脸不成。阴着脸快走了几步。 元修知道自己惹我不高兴了,也快速跟了上来,“珺瑶别生气,我不是……” 只听这话音未落,一声闷响“扑通” 远处的哥哥和元昊迅速赶了过来,眼前一幕,两人顿时惊呆。 元修此时已经全身湿透,浸与湖中,因为母亲素来喜欢坐在湖边观赏海棠,父亲总是怕母亲会失足落水有什么危险,所以特别建造的园心湖只有不到一人高的水深,再加上元修本来就会游泳,所以只是在湖里挣扎了几下,弄得浑身尽湿,满身淤泥,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哥哥和元昊连忙把湖中的元修拉了上来,看见他这般狼狈,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霎时间,哥哥崩住了刚才的笑容,一副严厉的神情迅速转移到我的身上,“珺瑶,你干什么,你……” “没有没有,不是珺瑶,是我自己走的急了,一下子踩空了,跌进了湖里。”元修抢先说到,同时目光撒向我,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维护我,只是觉得今日在元昊面前仪态尽失,丢了脸,气冲冲的噘着嘴,也没有辩解什么。 哥哥和元昊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也领教过后宫阴诡的,他们可没有那么单纯,虽然不信元修的话,明知一定另有隐情,但毕竟元修不想追究,也就没有再多加追问。 其实,若论战功,元修根本没有上过战场,更不会有过什么军功;若论长幼,他和哥哥,元昊相比,也是最为年轻,除了兄弟情义,哥哥和元昊本不用太过谦卑于他的,但因为元修的生母因为生他难产而死,元修一直是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的,所以在旁人眼中,元修要更加尊贵一些,哥哥和元昊也要更加顾念元修的感情。 元修上了岸,浑身湿透,哥哥把自己黑色裘皮披在了元修身上,这样的寒冬季节,一阵冷风吹过,元修顿时打了个寒颤,身子蜷缩在黑色裘皮之下。 “快到我房里去吧,先换上件干的衣服,再让小奴回府给你取新的吧!”哥哥说着搀扶着元修蜷缩的身子径直走向后院厢房,还不忘冲我摇了摇头,使了个凶狠无奈的眼神。 我才没有在意哥哥责备自己的眼神,正在得意自己占了上风,出了恶气,猛的看到,元昊正直视着自己,他眼光犀利,像利剑一般可以穿透我的心房。突然嘴角上扬,本来有些威严的面庞瞬时展露出点点温柔之态,左手一伸,修长的手指弯曲划过我的鼻梁,面带笑容洒脱的转身像哥哥房间走去。 我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冒出一样,此刻没有婢女,也没有小奴,我不禁没有掩饰的笑出了声,因为他刚刚离我那样近,近的可以听到他呼吸吐气的声音,近的可以嗅到他高高束起的额发的气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庞微微倾斜向上,然后吐出那口气,仿佛是要把之前在现代所受的所有委屈一吐而尽一样。 十一章 初选 满身湿透的元修和元昊,皓轩一同回到北面的厢房,这样的寒冬腊月,从花园到厢房这不算太远的距离,元修身上的水珠已经开始结冰,长衫袖口和裤腿已经不知不觉的结出了几个大冰柱,皓轩早已经吩咐下奴在房间预备了火盆,屋里烤的红彤彤的,刚进房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两位公子倒是轻松,一进房内,便脱去了厚重的外袍,回头一看原地未动的元修,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结实硬朗的冰柱瞬间被暖气逼化,元修脚下竟摊开了一大片水洼,活脱脱的像个莲藕一般,伫立在荷花池水中央。 元修知道自己憨态可掬,不过因为身上难受的很,并没有心思取笑自己,只是急忙脱下这湿漉漉的衣服,暂且换上了皓轩的便衣。 “这个珺瑶,平日被父母亲宠溺坏了,我不在家中,唯有她以解父母的思儿之情,太过顽皮了。晚些时候,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皓轩一副对不住的神情,表情严肃的说到。 “嗨!你可千万别惩罚她,平时我在宫中,侍女公瑾谦卑,姐姐妹妹又端庄大方,难得找到一个她这样活泼可爱的,你可别惩罚她,我倒是觉得好玩的很。”元修急忙袒护地说到。 皓轩听他这样一说,怔了一下,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见一旁的元昊神情若有所思一般的望着窗外。“元昊兄,你怎么了?”皓轩关切的问到。 “哦,没有什么,我是在想今日朝堂之上,所说的三日后的那场比武。”元昊微微低头,舒缓了一下口气,又接着说到“不知道父皇会指定哪三位高手来和那司马安对战呢?” “那还用想,当然是我们三个啊!”元修想都没想的抢着说道。“今日我可是第一个挑战那司马的人,所以必定有我,你们两个都是咱们大金的常胜将军,武功更是了得,也当然会有你们两个。” “就因为我们两个是战场的将军,所以这次比武应该不会有我们入选。”皓轩微蹙眉睫,缓言说到。 元昊也额首赞同。 元修不解,急忙问到“为什么啊?不选武功高强的,难不成存心让着那些北魏蛮夷不成?” “我和皓轩都是军旅之人,更知道一场战争中,将领的作用是多么重要,将是兵的魂,将领完全可以影响一支军队在一场战争中的结果,是胜或是败。就因为我和皓轩都没有输过,所以我们参加比武,若是胜出,旁人便会觉得理所应当,若是败了,那以后带兵出战,只怕战士心中就会蒙上阴影,觉得再无百战百胜之说。”元昊深锁一下眉头,目光仍旧望着窗外说到。 “原来这么多的顾虑,我倒是简单,只看到了表象。”元修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露出一个很纯洁的笑容。 与宫外这三位公子的悠闲不同,勤政殿上可谓是热闹非凡,午后,各位大人就都被皇上宣旨急召入宫,当然,还是为了上午所说的比武之事。 “皇上,老臣以为那司马将军武功虽高,但咱们大金武艺高强的勇士也是数不胜数的,我们可以私下先进行一次比武,胜出的前三名就来和司马安对战,打他个人仰马翻,好好教训一下北魏使臣的口无遮拦。”尚书齐欢向皇上躬身行礼,道山学海地说到。 “臣以为不妥,虽然那北魏使臣,口出狂言,但他们此次毕竟是来请求和亲的,为的也是要和咱们大金结连理之姻,共同对付那燕人。若是我们公然选出国中最强的三人,那必定胜出,可是这样一来,就会让北魏觉得颜面无存,即便是咱们答应了和亲之事,恐怕那魏帝也会心中不悦,不领我们的这份情啊!”刘牧老谋深算的说到。 “让他们高兴?今日朝堂之上,朕已经给足了他们北魏面子,出使我们大金,请求和亲,居然还想要选定公主人选,他当我大金是什么地方?”金帝面露不悦之色,紧紧皱起双眸,狠狠盯着刘牧说到。 刘牧刘纯父子两,一直是最能探得皇帝心意的,不知为什么这次居然和金帝的心意背道而行了。刘牧见金帝不悦之态,立马收住了下面的谏言,瞬间改变了嘴脸,那动作之快,简直比翻书来的更要自然流畅。 “陛下,臣以为不如让朝中这些门阀各自举荐府内的子弟,一来咱们大金每年都有门阀子弟的比武演示汇报,谁的武功更胜一筹都一目了然;二来嘛,他北魏出战的毕竟是司马安,魏帝驾前的二品护卫将军,若是败在了无名小卒之下,恐怕他们颜面尽扫,和亲也达不到共同抵御大燕的目的,选定一些身有爵位的公子出来应战,那司马安即便是败了,也是败在了大金的门阀子弟之中,也算给足了他们面子。”上卿大人胸有成竹的说到。 “嗯,这个主意不错……”金帝微微额首,朝身旁的陈公公示意,“你去宣朕的旨意,让各府拟定出一个出战的人选,明日上朝回禀朕,朕要挑出三个好的,看那北魏使臣还能不能嚣张。”金帝似乎感觉如释重负一般,眉眼终于展露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好,就这样吧,都退了吧!” 次日清晨,各府大人们带着拟定好的名单一早便在殿上候着皇帝了。虽然是拟定的名额,但和往年参加比武演示的也基本没有什么不同,各府都知道彼此申报的名额是谁。金帝还没上朝,大人们三五一隅,便提早开始了人选评定,彼此夸赞恭维客套一下是少不了的,可时不时也要互拆一下对方的私底,就这样,金帝还未上朝,一些武功底子薄弱的,门阀不够强大的就自动退出了,虽然名额是报上去了,可金帝最后选谁,还要看大家上奏奏章的先后顺序,太过靠后的金帝恐怕根本翻看不到,也就自动失去了候选的资格。 十二章 入围 陈公公把各位大人上报名单的奏折呈报给金帝,金帝依次开始翻看起来,他双眸紧蹙,目光如炬,翻看了几份过后,撇了撇眼,看着眼前的这落厚重的名单奏折,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随手丢下手中正在翻阅的那份奏折。看了看殿上的满朝文武大人们。 “你们呈报的名单,朕刚刚看了,和往年的比武汇演都一样嘛,一点心意没有,朕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们每个府中推举的是谁。”金帝凝视着大殿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些微表情似乎都能尽收眼底一般。“好了,朕也不看了,你们说说,按照往年的比武名次,这次应该指派谁合适一些。” 金帝这样一说,大殿之上顿时却沉寂了许久,也许是因为各自府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推陈出新,况且现在谁把自家的后辈推出来,就等于是推上了一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的路上。这次比武若是胜利,必然是奖赏丰厚,但若是失败,那可就是大金的千古罪人了,不仅金帝会动怒,恐怕以后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都不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怕万一败给那北魏蛮夷,毁了你们的大好前程?”金帝见没有谁发言,顿时怒形于色,猛力一击座前的包金紫檀四角案,震得案上笔墨纸砚徒然一抖。 殿前的众位大人们顿时俯首下跪,公瑾的双手附地,被吓得瑟瑟发抖,齐声回禀“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有罪?你们真心的觉得自己有罪吗?你们只想到的是自家门阀的利益,有哪个把大金的利益放在了头位?”金帝怒斥着殿下的臣子们。 “陛下老臣以为,咱们大金还是有稳胜的把握的,各位大人们不是怕万一败下阵会受到陛下的责罚,而是因为不想抢功而已。”刘牧见陛下依旧怒气冲冲,最先开口。 “抢功?你当朕是老糊涂了吗?他们怎么想的朕还能不知道?”金帝指着刘牧说道。“好啊,既然爱卿说大金有稳胜的把握,那定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妨说说看。”金帝怒气渐渐消散,侧身倚在包金盘龙宝座之上,瞥了一眼跪在殿前的刘牧,语声已略见温和。 “陛下,老臣以为景王府世子魏睿可以出战,世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有战功,而且身有爵位,武功高强,应战司马将军,可以。”刘牧一副老奸巨猾的嘴脸,抬头看了看金帝。 金帝听到魏睿这个名字,似乎很合心意,嘴角一改刚才的怒色,微微上翘,脸上却依旧阴沉,“还有两人呢?‘’ 刘牧低下头,微微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大将军沐远”。随即眼睛扫向站在金帝宝座右侧下方那刚毅挺拔的身姿。 沐远是金帝身边的贴身侍卫首领,也是皇城之内禁卫军的首领,武功堪称出神入化,即便不能说得上是天下第一,但在诸国之中,可以和他交手,十招之内不会落败的也没有几人。沐远在武学上的登峰造极,不仅在这大金的朝堂之上能够技压群雄,就算在江湖之中也是未逢敌手,但却不善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更不善于那些软绵的回绝。听闻刘牧举荐自己,立即附身下跪,干脆利落的应声回禀“陛下,臣请旨出战,臣定当竭尽所能,不会令陛下失望。” 金帝双眸深蹙,定睛看了看跪在殿前的沐远,他没有马上应准沐远的请战,也没有示意其他什么,而是继续稳稳的坐在宝座之上,眉头深锁,目光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没有理会跪在殿下的沐远,而是微微额了额首,示意刘牧继续说下去。 这第三个人的人选,可真是难为了刘牧,他虽然平日像金帝腹中的蛔虫,但毕竟这次不仅要猜中金帝心中所想,还要对北魏的司马安全面的估量,毕竟这是比武,对于一位文臣来说,去考量武学上的造诣,确实有些难为他了。不过既然伴君如伴虎,想必刘牧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了,能成为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不仅要有审时度势的独到眼光,有善于逢迎的一张利嘴,还要有朝中绝对的心腹。他放眼环顾四周,目视一一略过朝中众臣,只见目光停顿在大殿西侧偏角的地方,一刹那而已,顺势又回到了金帝炯炯有神的面庞之上。“陛下,臣教子无方,臣子刘纯,不善弓马骑射,也未曾有过军功,不能应战司马安,臣心中寝食难安,终觉愧对陛下隆恩。”说着声泪俱下。 金帝见刘牧如此悲戚,也顿生感念,“刘爱卿,你的忠心,朕知道,但刘纯本不善于武学造诣,你也不用太过悲哀了。”金帝温和着声音说道。 大殿之下,几位御史大人彼此传递了一个鄙夷的眼色。其实刘家父子是出了名的溜须拍马,所以恐怕殿上的大人们都已经对他这样出色的表演厌恶至极了吧。 刘牧见金帝对自己的表演很是动容,想必也是满意至极吧,他掩着长袖擦拭着脸庞流下的泪水,脸上却展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诡异笑容。“陛下,这第三人,老臣举荐相乘刘志之子刘会出战。” “刘会?”金帝一怔,显然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出现在他预期的范围内。“刘爱卿,既然推举,那刘会可有过人之处?” “启禀陛下,刘会乃是老臣堂弟刘志之子,虽然不是承袭爵位的世子,但刘会自幼在武夷山学习武艺,又是今年武试第三名,论起武功底子绝对不差,况且,又是老臣的侄儿,也算是替我刘氏一族效忠陛下啊。”刘牧接着恳切地跪在殿前,求金帝恩准刘会出战。 “陛下,是微臣平日学艺不精,以至于北魏司马挑战,臣不能前去应战,微臣心中愧对陛下厚爱,还请陛下恩准堂弟刘会代微臣出战。”刘纯“扑通”一声跪于殿前,和他老子一唱一和的完美演绎了一场忠臣誓死效忠的戏码。 也许居高者本就容易身处混沌而不知,金帝看着这父子两的一唱一和,竟然恩准了刘会出战。 而一直跪在殿前下方,离金帝最近的沐远大将军,却被晾在了一旁,无人问津。 “陛下,微臣以为沐远大将军可以出战司马安,论武功论爵位,沐大将军都更胜一筹,也算是给足他们北魏的面子了。”镇国侯实在看不下去那刘氏父子的惺惺作态,首先发言,让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沐大将军身上。 金帝看了看镇国侯,又将眼光移视到沐远身上。依旧只是看了看,一炷香的功夫,金帝终于应了一句“嗯。这第三人选,朕要再好好斟酌一下。”说罢,头微微一侧,额首示意陈公公上前,“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众爱卿先散了,明日再议。”接着金帝又用眼尾扫了一眼沐远,“沐远,你也平身吧。”然后在陈公公的搀扶下,有点摇摇摆摆地缓步向后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