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引长生》 第一章风雪洗野道，枯木不逢春 大雪纷飞，狂风怒号。 漠北的天气太过阴寒，从十月份开始，天空中如银絮般摇曳多姿的雪花，就没有停止过，直到如今的腊月，长达两个月的积累，地上已是铺满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已经淹没到膝盖了。 原本就少有人迹北荒野道也显得更加寂寥，唯有道路两旁的大树在寒风中摇拽，还能听见那些已经干枯的树枝，承受不起身上的积雪，在刺骨的冷风搜刮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北风那个吹呀，白雪那个飘啊，我独自走在漠北的大路上啊，看那路边的雪茫茫啊，那是天地裹新装啊……” “天上点点白啊，地上嘛片片白，看不见的路尽头，还是那一片白……” 雪地的野道上，那是一个中年道士，手里杵着比他本人略高的帆布“神算”招牌，迈着蹒跚的步子，拉着嗓门吼着自己随心胡编的歌谣，摇摇晃晃的从北方走来。 这是一个游方道士，自称江老道，但那些受他恩惠的人却叫他江神仙，或者江道长，不过，也有些人讽刺的叫他“江半仙”。 虽然自称老道，但是看他面容样貌，并无老态，脸颊虽然有些黝黑，却没有多少皱纹，在这风雪交加的漠北野道上，还能一展不怎么好听的歌喉。 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或许是有些唱歌唱的有些口干了，江老道取下腰间悬挂着的酒葫芦，仰头就猛灌了一口，又大吼了声“爽快”，又举起葫芦看了看，然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起来。 “哎，玄机老头，等见到了你，你不给我点好酒好菜招待一下，那我可真是要你好看！” “唉……这次这么多人前往北荒，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瞧，却什么也没看见！好像正道魔道都折了不少弟子。” 时间回溯，还得从去年的中秋说起。 不知从哪里传出谣言，在漠北深处的北荒之中，修界传言已久的白骨天宫现世，无数正魔两道弟子，齐聚北荒，为争夺天宫中的宝物，闹的沸沸扬扬。 江老道虽只是修界中的边缘人物，见许多修士都要去北荒，却也猜到，在北荒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以他爱凑热闹的性格，就算得不到宝物，也得去看一看。 便随着一商队前去北荒，当然也不负他所望，传说中的白骨天宫果然现世，却只出现了三天，诡异的天宫大门吞噬了不少正魔两道弟子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传说中白骨天宫里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白骨天珠，从使到终，所有人连模样都没瞧见。 看完热闹，江老道本准备立即返回中土，但随行的商队却被闻名北荒的血魔的手下抓住，幸好这老道士机灵，提前发现状况，以家传五行盾符逃了出来。 之后又躲躲藏藏，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从北荒，回到了漠北。 北荒野道就是漠北与北荒的交界处，过了这里，血魔的手下也就不敢再冒然追过来了。 “咦……前面好像有打斗过的痕迹！”看见前方倒塌的树木，坑洼不平的雪地，有人的脚印，还未被风雪掩盖，江老道瞬间又来了兴趣。 江老道在这倒塌的树木周围，来回查看，不时惊叹， “这里的脚印并不是很多，应该只有两到三个人，有血迹，有点像是江湖仇杀！” 但除了打斗的地方有些痕迹以外，远一点的地方，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这几人功力很厉害呀，是飞行离开的……很有可能，这不是江湖仇杀，应该是修界的修士！” 江老道不停的来回查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摇头。 却在一颗倒塌下来的大树底下，发现里面有一块裹着东西的丝绸，拉开树枝，准备捡起来好好的分析分析，当时两修士的战况如何，却感觉丝绸有些分量，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丝绸里面居然包裹着一个婴儿。 “啊！这里怎么会还有一个婴儿！” 江老道一声惊呼，小心翼翼的把婴儿抱在怀里，才又发现这丝绸里的婴儿，脸色苍白如纸，好像没有了气息。 莫非这是一个死婴！ 老道急忙伸出干瘦的右手食指，在婴儿的鼻子与颈部探了探。 “还好，呼吸虽然很微弱，但并未断绝，且脖颈处的动脉也还有一丝跳动！若是再晚几分，你可就没命了！” 江老道才放心笑了起来，用食指点了点小婴儿的眉心。 “小娃，遇见我，算你好命！” 老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翠绿色小玉瓶，单手拧开上面的小药塞，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而出，让老道也不禁动了动喉结，大大的吞了口口水。 “小娃，这真龙宝血可是我珍藏好多年的宝贝，只需要一滴，就可以救你这条小命！”老道有些得意的自语着，小心翼翼的从小玉瓶里导出一滴火红色液体，滴在婴儿的嘴唇上，老道又瞬间将小玉瓶盖住，收进怀里。 只见那滴火红色的液体滴在那婴儿的嘴唇时，一瞬间好像活了过来，转进了小婴儿的口中，弥漫着的药香也在这一瞬间消散。 不多时，婴儿的嘴角开始变成诡异的火红色，由嘴角处开始，像一朵燃烧着的火焰，不断蔓延，直至全身，都变得通红。 “呵呵，这真龙宝血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怀中的婴儿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让他抱着的手臂都有些受不了。约么过了一刻钟，热量才逐渐散去，婴儿的脸颊也燃起了一丝绯红。 江老道原以为这个婴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却瞬间从天上跌到了谷底。 呼吸还是若有若无，只比未喝真龙宝血之前强了那么一点点！ 莫非这个婴儿，并不仅仅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被长时间的冷冻，才变得这么虚弱…… 老道面色一冷，缓缓的打开包裹婴儿的丝绸，果不其然，在婴儿的胸膛之上有一道浅浅的成年人手掌印。 要知道，婴儿的身体是经过真正宝血恢复过的，祖传的真龙宝血功效，江老道心里很清楚，对肉体外伤，有着恐怖的恢复速度，但仍然还有一道手印，可见对这婴儿下手的人，是真想要这婴儿的命。 “当真是好狠的心，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张老道轻咛了一句，却也犹豫了起来。 救，还是不救？ 救，或许会惹上一些麻烦，被人追杀，整天活在仇杀之中，难以摆脱。 不救，却也难过自己心里这一关，老道自认不是无情之人…… “呵呵，见死不救与杀人有何区别？罢了罢了，小子，遇见即是缘分，能不能得救，也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江老道叹息着摇了摇头，自省的说着，“我这祖传的真龙宝血，也只能为你吊命而已，能撑到见到玄机老头，你才有机会得救。” 老道准备将丝绸重新包裹到婴儿身上，却发现刚才喂食真龙宝血时，婴儿的身体散发出的大量热量，把飘落在丝绸上的雪花都融化了，现在最外层的丝绸一片湿润。 江老道无奈的笑了笑，只能“砸”自己的招牌，扯下自己“神算”帆布，包裹在婴儿身上。 等再去捡那一块儿丝绸时，一阵雪风吹过，将丝绸卷向天空，越飘越远…… 江老道默默的看着越飞越远的丝绸。，叹了一口气，又转而看了看怀里的婴儿，自语道，“算了，赶时间，还是不要去追了……” 地上只剩“光杆”的招牌，没有了上端的“神算”二字，已经完全沦为一支拐杖。 江老道一首抱着婴儿，一手杵竹竿，没有了歌声，也不能喝酒暖身，但速度却比刚才，还快那么几分。 风雪在茫茫天地间狂吼肆虐，越下越大，一颗颗枯树经不起摧残，在风雪中无力的哭泣，而江老道的身影，也逐渐被这狂暴而起的风雪吞没，雪地之上，不留下一丝痕迹…… ※※※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野道上的风雪还未停下，而野道天空中却闪烁一道金光，极速穿行，在那倒塌枯树之地，金光垂直落了下去。 金光之中，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身高七尺，白衣飘飘，身周却是一道金色光圈，将身体保护在其中，脚下丈长的暗金色巨剑，随着男子落地，却逐渐变小，隐入眉心。 男子虽神情沉稳，但眼眸之中却掩饰不住一份急切，眸光在那些倒塌的枯树间来回扫视，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 时间越长，男子的面色越变越冷，眼中冷光一闪，双手聚起金光。随后，在那男子身周百丈，那些落了地的雪花，好像瞬间有了力量，冲天而起，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雪花龙卷风，不停旋转，也让地面露了出来。 “孩子呢！怎么会还是没有！” 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狼嚎，那男子脸色瞬变惨白，冲着那狼嚎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章天地走正道，邪魔不可侵 去年十月，风雷宗，琴剑宫，灵台寺，玄女阁等等诸多大派弟子，陨落在白骨天宫的消息，从北方传回，引起中土各宗派震动，纷纷派出门内长老前往北荒之地查明情况。 恰逢其时，多年来，一直藏头露尾的众多魔门弟子，居然趁此机会，勾结在一起，大举偷袭正道大宗的山门。 这场偷袭，是有预谋的，纠集众多魔门大人物，正道溃败的很快，只有退居山门，以宗派大阵坚守。 一场场屠杀在各宗的山门前不断发生，这些都是正道在外的弟子，他们来不及回到宗内，被魔道抓住，在山门外屠杀示威。 不过，魔门入侵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北荒之中，在北荒探寻的正道人物，连夜往回赶，却在漠北野道上遭魔道围剿。 大战连续三月，正魔两道弟子，死伤无数。 无奈之下，正魔两道相约昆山，一切都将在昆山绝顶之上，拉下帷幕。 乐城，隶属于琴剑宫仙乐林下的漠北十八孤城，是进入北荒的必经之城。 如今的乐城刚经历一场惨烈的争斗，城墙垮塌了不少处，铸城的工人在楼台上忙个不停，也有几个琴剑宫的年轻修士在来回指挥。 城内诸多坍塌的楼阁已经修葺一新，重新整顿开业。 此时，北方重新修缮的城门处，有三个身着琴剑宫服饰的弟子把守，进城的人排着几十米长的长队，每一个都要被琴剑宫弟子手中镜子照射一下，才能放行。 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又来了个风尘仆仆的中年道士，面部黝黑，眉眼里透着血丝，蓬散的头发里还裹着雪花，怀里却抱着一个婴儿，被破旧的道袍裹得很紧，一手处着竹竿，说是一个道士，却更像一个乞丐。 看着这么长的队伍，道士心中有些疑惑去年离开的时候，这里可不是这样的，肩膀碰了碰前面的男子，待男子转过身来，才问道，“这位兄弟，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偏远孤城，怎么也有仙家弟子看门了？”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下道士，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说道，却是一口满满得乡土气息。 “道长可是刚从北荒回来？” 道士点点头，又将怀里的婴儿摇了摇，才说道，“去年雪路大开的时候，跟着商队到北荒走了一遭，可最近北荒有些不太平，就冒着风雪赶了回来！” 男子这才有些惶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道长可能就不知道了，就在雪路封闭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众多魔门居然勾结一起，偷袭四大派的山门驻地，可是杀了不少人！” 道士面露惊色，沉吟半响，才叹道，“魔道入侵，这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那男子见道士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却露出了笑脸，拍了拍道长的肩膀，还安慰道，“道长不必如此，这一场战斗，都已经结束将近半年了。” 道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众魔门已经隐世多年，如今现世，恐怕天下将再不得安宁！” 那男子又是呵呵一笑，说道，“俺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没有道长想的那么多，能活下来，然后地里的庄稼还有个好的收成，那俺就谢天谢地了！” 道长却也勉强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关于魔门的事情，拉扯一些平常的事情，这位男子也算得上是健谈，从他们村子小事聊到乐城近一年来发生的趣事，还越讲越是带劲。 更搞笑的是，当那个男子得知道士懂得算命的时候，更苦求道士，帮他算算，半个月前他家丢失的那头牛去了哪里，还能不能找回来…… 道长面色一疆，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报官吗？” “俺是报官了呀，可是官府他不理俺这种小事，还说牛丢了，就自己找呗？”男子抱怨道，“俺要是能找到，还用来报官吗？这些官伢子，也太不是人了，天生就是那些个官家的狗腿子……” 男子还越说越是气愤，“道长，你说气不气人，前两天，听说城主夫人的猫丢了，那些官伢子，可是把整个乐城都翻了个遍，你说俺家能耕田的牛重要，还是那只连老鼠也不会抓的猫重要！” “哎，世道如此……”道士再次摇头。 “吼什么吼？还要不要进城了？”是那个站在一边的琴剑宫弟子，冲道士前面还在不断抱怨的男子，冷着脸吼了一句，原来他们俩聊着聊着，已经排队到了城门口。 男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走上前去，另外一个琴剑宫弟子，用镜子在他身上照了照，冷冷的说道，“进去！” “下一个！” 道士立刻站上前来，目光炯炯，不偏不倚地盯着前方，等待琴剑宫守护弟子手中的镜子落向自己的头顶。 镜子在头顶扫过，却发出一缕淡蓝色的光芒，显得有几分柔和，然后镜子又落在了小婴儿的头顶，好像并没有显现什么光芒，那弟子再看了一眼道士和他怀里的婴儿，才指着刚刚吼了进城男子的哪位弟子，说道，“去师兄那边！” 道长走了过去，那位弟子又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镜子，在道士的头顶，扫了一下，还是一片蓝色的光芒，见这道长身着破败不堪，又抱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婴儿，那弟子有些鄙夷不屑，重声问道，“道长可有路引？孩子呢，又是从哪里来的？” 中年道士也不发话，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木牌，丢给了他。 那弟子接过令牌一看，瞬间变了脸色，立刻笑颜如花，非常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天机一派的江前辈，晚辈是琴剑宫第九代外门弟子宁辰光，刚有不敬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然后双手又恭恭敬敬的把令牌还给了中年道士。 道士接过令牌，揣入怀中，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又问道，“我可以进城了吗？” “当然可以，前辈请……”那弟子颤颤巍巍的，躬着身子说道。 “呵呵，那个叫什么光的，以后眼睛莫要只长在头顶上，只看的见上面，要知道，上面的东西一般都是你遥不可及的……” 那弟子的头低得更低了，听着中年道士临行前说下的那句话，身体一阵颤动，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惊悚，转而又开始变得迷茫起来，有些苦涩的自语道，“我……也开始变成这样的人了吗？” 久而才醒转过来，朝着中年道士离开的方向，深深地鞠下一躬。 “多谢前辈教诲……” 待进城以后，中年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块令牌，然后逗了逗刚醒来的小婴儿，笑道，“呵呵，小白，我江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真的有用！” “天机一派，听起来很厉害呀！看来我江家祖上还真是算命的！这些年我以神算行走天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哈哈……” 江小白，是江老道给这个婴儿取的名字，是救这小婴儿时，对当时那冰天雪地，天地苍白的恶劣环境的真实写照，更是第一眼看到这个婴儿时，脸上惨白如纸，留在心底里的那一丝震撼与愤怒。 小白，命途多舛，薄如宣纸，生机难寻…… 张老道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摸了摸婴儿洁白如玉的脸颊，“小白，既然救了你，我可不能中途放弃，今天总算是到了乐城，我的那瓶宝血都已经快要见底了，待会儿带你去见一个老家伙，他应该有办法救你……” 小白那一双如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盯着江老道，然后咯咯的笑了出来，然后嘴里还呀呀的说个不停。 “哎呀，我的个天哪，这个小子居然对我笑了！哈哈哈……” 江老道可真是高兴坏了，十多天了，昏迷不醒的小家伙总算是醒了过来，还对自己笑了！ 看见这一丝笑容，江老道心里总算是雪开见阳，将近半个月的辛苦奔波，总算是没有白费！ 自然堂，是玄机那个老头开在城北的一家花草店，专门贩卖一些玄机老头亲自栽种的花花草草，生意不算火爆，但也能养活店里的几个人。 江老道直接往自然堂方向走去，可是走到那里才知道，这里的房屋半年前垮塌，修葺的工人还在不停的忙活，江老道前去询问，这里以前居住的玄机老头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个竟然都说不知道！无奈之下，江老道只有自己在城里转悠寻找。 玄机老头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说了在这野道乐城碰面，那他一定在这座城里！ 可是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玄机老头这个人。 但却发现，整个乐城，居然透露出一股喜庆的味道，以他爱凑热闹的性子，定会去看个究竟。 但这个时候么，还是找人重要！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果不其然，江老道居然又看见了那个进城时一起排队的男子，愁眉苦脸的往江老道这边走来，嘴里还低声的骂着，那些官伢子狗眼看人低。 但江老道心里却瞬间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三章城新人更喜，人旧不忘情 在江老道看见那男子之时，那个男子也刚好抬起头来，瞧见了江老道，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却一瞬间就变得惊喜万分。 江老道本来还准备上前去问路，可见那男子高兴的要吃了自己的模样，瞬间冷汗淋淋，心头只有一个字，走…… “道长……道长，是俺呀！”那男子却是边追边喊，引来路人一阵侧目。 江老道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杵着竹竿，速度上明显不是那男子的对手，心中一凝，走肯定不行了…… 快跑…… 就这样，两人在乐城形成一道风景线，一个像乞丐一样的道士在前面狂奔，但他怀里的婴儿却是咯咯地笑得很欢乐，后面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农民男子狂追，看得周围的人一阵迷茫，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两人他丫的有病吧！ 其实，江老道心里也很迷茫，他为什么要跑呢？为什么呢？ 难道是在北荒的时候，被那群家伙追的形成的阴影障碍…… 算了，跑就跑吧，这家伙也不是个善渣！ “道长，你别跑啊！难道真不认识俺了？” “俺是城门口，刚刚一起排队的那个人啊！” “道长，道长……” 在这场马拉松长跑角逐赛中，道长终究没有敌过农夫，在北城门口处，被农夫斩于马下……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无力地挨着坐在城墙边上。 “道……长，你为什么要跑呢！”那男子抹了一把汗。 江老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喝道，“我还没说你呢，你追什么追呀？我又不欠你钱……” “是你先跑，俺才追你的呀……” “……” 看来我真的是病的不轻了，见到玄机老头的时候，不仅要给小白看病，还要给自己也看看，也顺便让他给我算算，最近这两年，运头是真的不怎么好啊！ “道长，你不是进城找人的吗？人找到了吗？” 江老道无力地摇摇头，玄机那老头搬了家，还不知道搬哪里去了呢！ 也问道，“你呢，刚才你不是说，你要进城办事吗？事情没办得怎么样了？” 江老道话一出口，瞬间又感觉不好了，事情要是办好了，刚刚又怎么可能愁眉苦脸的呢！ “道长，你可别问了！听说城主夫人的猫不是被那些官伢子找到了吗，俺进城也就是找那些人问问，俺家的牛还能不能找？” “可俺进门一问，那些狗腿子二话不说，就把俺给撵出来了！真是太气人了！”我真不知道你家的牛在哪里？ 说着说着，那男子就眼巴巴的看着江老道，“道长，你不是仙家人物吗？能不能帮俺看看，俺家的牛在哪里呀！” 哎，又来了……江老道心中无语凝噎，只想对天大吼一句，大哥，我真的不会呀！ “哦……哎呀……大哥，我都还不知道你姓啥呢！” 江老道默默的想转移话题。 “哦哦……也是哦，俺姓牛……城外牛家村的，家里排行老大，多数人都叫俺牛老大。道长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可以跟俺回家，去俺家里坐坐。”那男子看了一眼江道长，轻声的说道，“顺便帮俺家那头牛找回来……” 牛……江老道瞬间感觉脑门上，有很多同牛在飞舞，横着飞……竖着飞……还有的斜着飞…… “大哥，能不提牛了吗？” 那男子见江道长脸色有些不太好，有些委屈的点点头，“好吧，你都叫俺大哥了。俺不提了……” “老弟，你叫啥名啊？这是你家养的小娃子吗？” 老弟…… 还真把自己真当大哥了，江老道无奈的摇摇头，“我姓江，这小家伙只是我收养的徒弟，叫江小白……” “小白，小白……”牛老大嘴里念叨了两句，还伸手扭了扭江小白的苍白脸蛋，皱眉说道，“江老弟，这谁取的名字啊？不好！容易被人叫做小白脸的……” 江小白好像能够听出是在说自己一样，居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嘛，他自己都不喜欢，还哭了耶……” “大哥，你下手太重了……捏痛他了……” 江老道连忙把小白抱在怀里哄逗，虽然照顾了这小子十几天了，但他可从来没有像这般哭过闹过，搞得江老道现在是手忙脚乱的。 可是哭了一会，居然又睡了过去，但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江老道又从怀里拿出那瓶宝血，给江小白喂了一滴，情况才有所好转！ 牛老大也才发现，这小孩子应该是生了重病，以宝物吊命而已，心里感觉很是歉意。 “老弟，小白他是生重病了吗？”牛老大歉意地问道。 老道叹了一口气，说道：“嗯，很重，胸口被人打了一掌，命不久矣，我来乐城，不仅是见老朋友，更是为了救他而来。” “那你赶快找到你的那个老朋友啊！”有大也有几分焦急起来，这关乎到小白的性命，“你说说看，他长什么模样，是干啥的！半年前，整个月城开始重建，很多老板挪了地方，我隔三差五的都会进次城，说不定俺还能帮帮你！” 江老道眼睛一亮，这似乎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个便宜老大哥，对于乐城，可比自己熟悉多了，要是有他帮忙，定能很快找到玄机那老头子。 老道立刻说道：“是个长胡子的白发老头，以前城北的自然堂就是他开的，专门卖些花花草草的！有时也会给人算算命，看看运，还会医术……” 牛老大一愣，算命，看运，还会医术，看来又是神仙人物啊！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俺家找找牛。 算了，还是先帮老弟找到他，到时候再求他吧！ 说起来，乐城并不算小，来来往往的人口数量，约莫也有十来万，很多人都是。前往北荒的商人，虽如今漠北野道风雪不止，不过一个月后，就是风雪归宁，雪道开路的日子，这些人都是希望第一批进入北荒的人。 牛老大想了想，才说道：“江老弟，乐城东部地区早已经修葺完毕，也比往年繁华了很多，很多人都已经搬到城东去了，或许俺们可以去城东瞧瞧……” 城东地区，果然比城北繁华不少，就连重新修葺的房屋，也比去年高大上很多，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有几分拥挤，各种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有很多酒楼茶楼，酒肆茶馆，都排有长长的队伍，里面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更是让这些人欢声笑语，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还有人搭着戏班子，周围也是围了很多人，大声叫好。 总之，乐城透露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莫非，这乐城有什么大喜事不成？若以江老道爱凑热闹的性格，定会前去搞个清楚，不过现在还需找人，并没有空闲…… 玄机老道前一个店以卖花草为主业，那这新开的店铺应该是卖花草的，江老道拍了拍在前头东张西望的牛老大，问道：“老哥，你可知道这城东，有什么地方也是以花草为营生的？” “以花草为营生？”牛老大皱着眉头：“卖菜籽的算不算？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卖菜籽的，好像还真是从城北搬过来的，俺前几个月还在那里买过一包白菜菜籽……” 江老道：“……” 白菜菜籽，漠北这天气，能种出白菜吗？老道无力的摇了摇头，却还是让牛老大在前面带路。 连续转了好几个弯，终于看见牛老大所说的店铺。 这尼玛叫卖菜籽的？有这么牛逼卖菜籽的吗？ 心里暗暗的无语，没有文化，真的很可怕…… 独立的院落，两层的阁楼，正门牌匾上写着，大气磅礴的三个字，花草阁，在门匾的右下方，还有一个太极阴阳鱼图形。 当江老道看到这个太极阴阳鱼的时候，就知道，总算是找到了，玄机老道城北自然堂的牌子上，就有这个图标。 牛老大在前面，领先一步走了进去，还叫嚷着，“老板，老板……” 江老道只有跟在身后。 立刻从里面迎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江老道认识，正是玄机老头以前店里找的小工，名叫张红运，江老道的心也安定下来…… 张红运从里面迎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跟在身后的江老道，带着丝丝笑意，和气的问道：“老哥，有什么事情吗？” “俺来找人！” “老哥，要找谁？” “一个白胡子老头，看病会算命，还会医术，你们这里有这样一个人吗？” 张红运却是一愣，不知道这人要找老板有什么事情，最近老板可是说了，有要事，不见客的…… 江老道这时才站了出来，朝张红运笑笑，喊道：“小张，你们老板可好啊！” 那张红运却又是一愣住，这么一个邋遢的道士，好像有些眼熟，瞪大眼睛仔细地瞧了瞧，才高兴地叫道：“啊！原来是江叔啊！” 第四章寒冬有花香，命途多劫难 牛老大让出路来，江老道走上前去，心里高兴万分，可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张红运看着江老道，破烂的道袍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怀里抱着个刚满月的婴儿，一手杵着竹竿，就和乞丐一样。要知道，以往每次见到江老道时，那可都是一派仙风道骨，衣决飘飘的模样…… 忍不住的笑意，把小脸憋得通红，也立刻前来帮忙，接过“讨饭”的竹竿，还是忍不住问道：“哈哈……江叔，你咋搞成这副模样？” 江老道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瞬间一黑，讪讪地说道：“臭小子，笑什么笑……这次北荒之行，出了点小状况……” “那婶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张红运古怪的瞟了一眼他怀里的婴儿，夹着笑意问道。 “婶婶？什么婶婶？”江老道莫名其妙的低声问道，但一瞬间又恍然大悟，大喝一声：“臭小子，你这是找打呀，连你江叔也敢调笑……这是我在北荒收下的徒弟……叫江小白！” “还说不是，都姓江了……”张红运忙着退了几步，又瞥一眼一边四处张望的牛老大，笑问道：“这个大叔又是谁呀？” “俺是你牛叔……” “呵呵，牛叔好！”张红运问了一声好，又说道：“江叔，牛叔，老板刚有事出去了，你们跟我到后堂去等一等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要是老板看见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两人在张红运的带领下，走进了后堂里，后堂是一个巨大的院落，一条羊肠小道从院落正中央直入后堂，院落里栽满了花草，悠香醉人。 走在这条小路上，就可以看见两旁的诸多花草，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有的昂首怒放。 种类繁多，让人数不胜数…… “啊，他娘的，好香！好漂亮！”牛老大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吼道。 江老道也是点点头：“不错，呼吸都轻松了好多。” 张红运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我们老板可不是平凡人，在这漠北的其他地方，可见不到这样的花景。” 漠北的天气太过阴寒，还经常下雪，这些花草平常是不可能生长起来的，牛老大也是暗暗点头，果然是神仙人物，就是不一样，眉中燃起一丝火热……这个人能帮俺找到牛吧？ 张红运将两人带到内堂坐了下来，并送上两杯上好的茶水，刚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又来了客人，起身赔罪道：“江叔，店里管账的老张请了假，就我一个人看着，外面来人了，我可要出去忙活了……” 江老道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和你江叔也这么客气吗？快滚蛋吧！” “牛叔，抱歉……” 又朝牛老大行了一礼，哈哈的笑着，就跑了出去。 留下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牛老大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弟……你这朋友…真的……比你厉害吗？” 江老道愣了愣，沉默了半响，低声细语道：“应该…好像…可能比我厉害一点点吧……” “呵呵，那我家的牛可能有着落了？”牛老大傻笑道。 江老道：“……” 不多时，就从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江骗子，你这次可是来的早了不少啊！！” 在听到那笑声的时候，江老道可是高兴的站了起来，可接下来的那一句话，可是让他本就黝黑的脸颊变成了黑炭，气愤的大叫道：“死老头……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当然得早点来看你了！” 这时，从内堂门口处，进来一个满头银发老头，一身灰白色的道袍干净整洁，手持道家拂尘，面色红润如玉，眉宇间牵起的那丝淡淡笑意，让人心中感觉到真诚与和善。 牛老大眼中，完全就是震撼，这打扮，这气派……这才是俺心目中的高人模样啊！ 再和一边的江老道相比，瞬间就叹息摇头：“老弟，都是仙家人物，你可比这老神仙差远了……” 江老道脸色更黑，再次低声骂道：“死老头……” 玄机道长丝毫不在意，反而再次扬起了笑容，手里的拂尘一扫，端在怀里，做仙家模样，还躬身行了个道礼，才道：“哈哈，老弟如此慧眼，当真是了不得……” 牛老大也是装模作样的，躬身行礼，说道：“老神仙给我行礼，这不是让我折寿吗？” “死老头……”望着这两人不要脸的“互啄”，真的是够了。 玄机老道瞥了眼江老道，笑道：“江骗子，别叫再我死老头，我可是给你算过，你的命格阴虚，可不是长寿之相！恐怕，你会比我先死哟……” “哈哈……再看看你这一身打扮，可是在北荒过的很不如意啊！莫非是被抓进那个地洞采石去了？” “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命星有北坠之势，千万莫要北行的！” “好了！死老头，你可别说了，我这次来，可不是来和你斗嘴的！快过来看看，这小子还有没有救！” “我就知道你这么早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玄机道长哼哼的瞪了眼江老道，才将手里的拂尘扔给牛老大，然后从江老道手里接过江小白。 玄机道长仔细的看了看小白的面容，面色一凝，又掏出小白的小手，摊开看起了手掌，脸色更凝重，久而才叹气说道：“骗子，这小子可是早夭之相，更是传说中的孤星之命，若不是你以宝液续命，恐怕早就命绝了！” 江老道哼了哼，没好气的说道：“死老头，你当我看不出他是早夭之相和孤星之命吗？我是问你，该怎么救他！” 玄机道长盯着江老道瞧了很久，眼角闪起一丝悲伤，却很快低下了头，沉沉的说道：“天命不可违！这就是他的命，我能有什么办法？” 见内堂没了声音，张红运快速跑了进来，他可知道这两个长辈的性子，越是吵闹，越不可能出事，若一但没了声音，那就真可能出事了。 果然，一踏进门口，就感觉几人面色不对。 “老板，江叔，有什么事吗？” 玄机道长罢了罢手，“没什么事，小张，去给你江叔和这位……” “我姓牛……” “和这位牛叔安排一下……” 说完，玄机道长就抱着江小白从内堂的侧梯，上了二楼。 第五章六道锁三魂，宝血定七魄 月光如练，从九天之上倾斜而下，照耀的本就破败的乐城更加苍白无力。 夜已深沉，似乎白天的喧嚣吵闹，让乐城的百姓疲倦不堪，许多人家早就熄灯入梦，唯有城东几家酒楼还灯火通明，照亮了半个乐城。 花草阁的楼阁里，江老道换洗了道袍，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一言不发的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花草，闻着随风而来的花香，却依旧紧锁着眉头。 “天命不可违？”江老道低声沉吟了一句，又抬头看向了天际高悬的明月，心底泛起一丝思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在远方，过的还好吗？ 泪水在眼中打了个转，却又忍了回去。 小白，你和当时的她，也是一样吗？ 如此，你遇见我，那也许就是天命吧！天意让我救你，让你和她一样，活下去…… 良久，江老道轻轻地关上窗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玄机道长的房门，小白自从下午被玄机道长抱走，还没来得及抱回来。 “唉……清源……你进来吧……”里面的玄机道长盘坐在软塌上，微微的闭着眼睛，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摇篮，江小白还躺在里面，沉沉的睡着，听见敲门的声音，玄机道长叹了一口气，才叫道。 听见“清源”两字，门外的江老道身体微颤，这个名字，很久没听见人叫了，两年？还是三年？ 江老道推门进去，看了下睡着的江小白，才安心的坐了下去。 待江老道坐下，玄机道长才说道：“清源，你终究还是来了！” 江老道却是笑了出来，说道：“呵呵，我当然得过来，这小子还在你这里呢！一下午看不到他，心里想念的紧……” “是吗？仅仅只是为了看他而来吗？”玄机老道沉吟着，叹了一口气：“若你仅仅是为了看他，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这话你也信？都快要死了，看他有矛用啊。我是来让你救他的……” “我就知道，你这骗子，和你父亲一个模样……” 江老道略做沉吟，冷冷地问道：“老神棍真是这么救她的？” “你父亲和我算是一生的至交，三年前的那件事，我也不想和你细说，总之，小青是没有错的……”玄机道长想了想，又问道：“清源，你真的打算用那个办法救他吗？你很清楚，天地是平等的，续命的代价，依旧是命……” “她也是我无意中捡回来的，老神棍都能不要命的救她，我又为什么不能救小白？” “她，和小白不一样……” 江老道冷笑道：“呵呵，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的命是命，小白的就不是了吗？”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 “放下？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玄机道长也不在争论，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跨过那道坎，别人再怎么说，也帮不了他，便说起江小白的病况。 “清源，你也知道，人有三魂七魄，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彩天地精力，供及命魂消耗。命魂长住肉身以内，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却又相互牵连。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其实人体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藏密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生命就是从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肉体死亡，七魄随之消散，天地二魂也与身体失去联系，命魂失去所有依靠，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而如今江小白的情况，比起小青当年，还要严重许多。小白身体七魄在弥散之际，被你用真龙宝血强行聚在体内，以至命魂也留在体内，而天地二魂早就与身体失去联系，迷失于天地间，但并不是魂飞魄散，从理论上说，若有足够多的真龙宝血保证七魄不散，则命魂也就不会离去，生命也就不会逝去，但他也不会清醒过来，就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江老道点点头，这些东西，他都清楚，但这死老头和父亲，当年具体是怎么救活小青，他并不怎么了解。 然后玄机道长继续说道：“若想小白与正常人一样，就要以真龙宝血镇压体内七魄，再以引魂石，找出天地二魂，最后以六道甲子锁，将天地二魂强行封于人体之中。这样，三魂七魄都已归位，人自然就活了！不过这三魂七魄经此磨难，可是微弱不堪，就得以我修行的《大道玄冥真解》养魂养魄！” “真龙宝血已经被小白喝了一瓶，还有一瓶未用，六道甲子锁是我家传的秘术，这两样我都有，可是这引魂石，却不知道从哪里来？”江老道皱了皱眉，说道。 玄机道长却是笑道：“这引魂石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身上就有一块，要不然，当年你父亲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江老道兴奋的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六道甲子锁你练的怎么样？”玄机道长问道。 江老道信心满满，得意笑道：“比起我老子，也不差多少！” “那今晚子时，就可开始……” “不过……我说过，你并非长寿之相，这次施法之后，恐怕你活不了多少年了……” 江老道毫不在意的笑道：“又不是马上就要完蛋，怕个屁，早死晚死都要死，我可不像那些个山里的修士，百年枯坐悟长生，活那么久干啥？” 第六章大道通玄冥，有念无不契 每天的子时午时，冥冥之中的玄厄之门大开，那一刻时间，天地间阴涨阳消，玄阴之气浓郁非凡，而每月的月圆之夜，更是比一般日子强盛许多，这也是鬼怪多行之时。 而恰好，今夜便是月圆之夜，想要找回小白丢失的天地二魂，等子时玄厄之门大开，玄阴之气上涨，那将是最好的时机。 此刻，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玄机道长将施法的步骤和各种关键，仔细的讲给江老道听，在江老道完全搞明白后，两人才各自去做好准备。 在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江小白被两人抱到楼下的院落中，放在院落的石桌上，刚喂下一滴宝血不久，就醒转过来，两颗宝石般的眼珠，直视星空。 石桌东西两方一丈远处，各自放下两个方形石凳，江老道盘坐东方位置，玄机道长落座西方，两人微微闭着眼睛，仍夜风将衣袍吹的咧咧作响。 待子时到来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睁开了眼，抬头望向了无尽的星空，而在对视一眼，玄机道长点头道：“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陈杰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玉石，抛向江小白所躺着的石桌上方，在玉石离手的那一刻，玄机道长手指瞬间恰起玄妙的印决，手指间金光闪闪，然后一声大喝。 “魂石！起！” 手指间的金光飞向下落得玉石，白色玉石在收到金光印决后，悬在江小白的头顶三寸之处，发出白色光芒，照耀着江小白的全身。 “清源，真龙宝血护住他的身躯！” 江老道从怀里掏出翠绿色的小瓶子，手指印决光芒一闪，瓶盖自动飞落，血红色的宝血，从小瓶子里面自动飞了出来，从空中流入江小白的口中。 在江小白的身躯交织着血红色的光芒时，玄机道长手里的印决再次变化。 口里喃喃的念起咒语：“天地有灵，以石为引，为那迷失了方向的幽魂，燃起心中的明灯，照亮回归的道途！疾！” 刹那间，玉石与天空中的月亮同时闪起一道白灿灿的光束，并且相互激射而去，在半空中相撞，两束光迅速交叉融合，月亮射下的光芒很快消失融合，变成一盏偌大的天灯，而玉石的白光并未完全消失，好像一根细线，凝结在天灯之上。 待天灯形成，玄机道长手指再次动了起来。 “命魂出窍，勾连天地二魂！去！” 身体透红的江小白一抖，睁着的眼睛瞬间闭上了，从额头飞出一团绿色的光芒，落在白色的玉石之上，半空中的天灯光芒万丈，照亮天地一般。 过不久，从大地之上升起两团绿色的光芒，飞向天灯，然后不停的围绕天灯飘舞。 这便是江小白迷失的天地二魂，见这天地二魂出现，被白色玉石牵着下来，三团绿色光芒围绕着白色玉石飞舞旋转，大汗淋漓的玄机道长也明显松了口气。 “清源……接下来看你的了……”玄机道长神色有些暗淡，江老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江老道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见江小白身体七魄之光，逐渐变弱，又喂食了三分之一的真龙宝血，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江老道低沉的念叨起咒语：“轮回六道本是锁，万千生灵不可脱，以我真灵化轮回，再以真身衍六道，献我阳寿六十载，以助六道结成锁。” 江老道微弱的灵力，随着咒语不断变强，开始撕裂虚空，虚空之中渐渐形成六道大门，每道大门上都一个有奇怪的图案。 “六道甲子锁！结！” 在江老道的一声大喝之下，六道大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怪圈，悬在白色玉石的上边。 “三魂七魄！归！” 怪圈缓缓落下，好像一道网子，将三魂圈在里面，然后从江小白头顶没入。 “六道甲子锁！封！”在怪圈没入头顶之后，江老道飞速起身，咬破自己的食指，用血在张小白的头顶写了一个“封”字。 “封”字落下，所有的光芒，渐渐隐入江小白的身体里面，而江老道在写完这个“封”字以后，身体颤抖，头发瞬间花白。 江小白也在那一刹那睁开了双眼，正好盯得脸色苍白的江老道，却是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玄机道长急忙走了过来，一手扶住颤颤巍巍江老道，一首探了探江小白的脉搏。 “唉……清源，脉相已经正常，但还是很微弱！你到一边吃下些宝血养养身体，接下来，交给我吧！”玄机道长叹了口气，看了江小白一样，又说道：“我派流传下来的《大道玄冥真解》，是一篇不可多得修身养魂的功法，如今我传给你，你可不能传出去！” “唉，说好的不外传，我都已经破例两次了，真是愧对祖师……” 玄机道长又从江老道那里拿了一些真龙宝血喂给江小白，才盘腿坐了下来，竖二指与心口，默默念道：“大道通玄冥，有念无不契，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悉归太上经，静念稽首礼……” 随着玄机道长的默念，一个个经文从玄机道长的双指溢出，在空中打了个圈，然后从江小白的眉心转入，然后经文在江小白身体里自住游走，很快的，江小白被经文的文字所包围，等玄机道长将整片经文传下，这些文字也隐入江小白的身体里面。 似乎身体里面突然多了很多东西，让江小白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道士又围了过去，看着沉沉睡去的江小白，玄机道长摸了摸小白的额头，江小白还咿呀挥了下小手，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在石桌下瘫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夜空。 明月高悬，银辉挥撒。 “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 “清源，你没几年好活了……” “那就是还能活好几年了……你说一下，我还能多久，也让我有个心里准备，要是哪天在外凑热闹的时候，突然就嗝屁了，也不要吓着人家。” “……” “不能说？” “唉……十年左右吧！” “嗯，还有十年，那就差不多了！话说，这乐城最近很热闹呀？” “那是当然，琴剑宫的首席大弟子沈玄成回来了，并且后天就要与玄女阁联姻，还邀请我去了呢！” “琴剑宫和玄女阁？就是你说过的四大门派么？” “是啊……不过，现在才联姻，听说这两人孩子都有了，比小白还大一岁呢……” “去年你不是说琴剑宫大弟子要去北荒吗，我在北荒的时候，可听说一个都没出来呀……” “半个月前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伤的的很重……” “唉……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好了，死老头，你的酒呢……” “清源，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以后要少喝点……” “你抠门……” “江骗子……我连镇派之谜都被你师徒骗走了，还说抠门……” “呵呵……小白以后很厉害吧！” “额……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看他造化吧！真龙宝血镇体，六道甲子锁锁魂，还有我的《大道玄冥真解》……” 第七章懵懂小道童，白发老道士 “上回我们说到，正魔之战，最终以正道内外夹击，魔门腹背受敌之下，不得不再次隐退。” “而今天我们要说的是，正魔之战结束半年后，又一件轰动一时大事，魔女上天山！” “话说当年，也就是七年前的七月十七日。从北荒，白骨天宫回来的琴剑宫首席大弟子沈玄成，在乐天山上的仙乐林举办大宴，招四大门派的弟子共同庆祝回归，并准备与玄女阁的花容月结为道侣，供探长生！” “说来这沈玄成不愧是琴剑宫的首席大弟子，其见识谋略，当事少有人敌。说是庆祝，到不如说是解释大会！解释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天宫之行，为何众多弟子只有他一人生还？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又在里面得到了什么好处？” “而解释的是什么，现在就不再多说。” “而当众多正道欢庆之时，乐天山下传来消息，魔门来扰？” “我听到大吃一惊，以为魔门再次偷袭，忙问道：‘来了多少人？’，报消息弟子有些结巴说道的：‘只发现一个女人！’” “众多正道弟子瞬间心安，有人就说道，‘只有一人，也敢来这正道圣地，当真是不知道死活！’但要知道，这是在仙乐林，魔门上门挑衅，丢得可是琴剑宫的脸面！这个时候，首席大弟子必需得站出来了，‘给我拿下她！’” 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的口干舌燥，停了下来，端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台下的坐着众人却是等不及了，有的人焦急问着。 而最后面，坐了一个发呆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穿着一身小道袍，梳着道冠，但头发还是披到了肩榜上，两只眼睛，如同两颗镶嵌上去的宝石，异常明亮，很规矩很安静坐着，呆呆地看着台上。 他就是江小白！ 这个故事，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每走一个地方，每到一个城市，都会许多这样的说书先生，讲着这样那样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正魔之战，魔女上天山是讲得最火的，几乎每一个说书先生都会说上一遍又一遍。 他都已经知道那个魔女，是魔门赤月教的当代圣女，白骨天宫的另一个幸存者，因为在白骨天宫与琴剑宫首席大弟子沈玄成日久生情。而出来不久，就传出琴剑宫与玄女阁结亲的消息，便独自杀上了琴剑宫的仙乐林，找沈玄成讨要一个说法，最终自断一臂，从仙乐林的悬崖上跳下，至今都不知死活…… 当江小白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傻愣愣的问过师傅，这个魔女是不是很坏，杀了很多人！ 师傅告诉他，她是杀了很多人，但师傅又告诉他，杀人杀的多不一定是坏人，没杀过人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江小白很迷糊，杀人了为什么不是坏人呢？ 师傅只是笑了笑，说只要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里是洛城，他和师傅在洛城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能又要离开了。 师傅，好像在寻找一个人…… 七年时间，师傅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两年前，他们师徒两人一直往西走，在那里，江小白看见一个很大的宫殿，在宫殿里，他还看见很多的光头，那时他还不知道那是和尚。反正，江小白知道那些都不是好人，因为那些光头和师傅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师傅想把他留在那里。 他哭了很长时间，追着师傅跑出了那座大殿，师傅才总算接他一起走了。 江小白心里告诉过自己，以后再也不进那座大殿，离那些光头和尚，也要远远的。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在台上的说书先生说道魔女跳涯的那一段时，江老道终于回来。 江老道如今名副其实的成了一个老道士，头发花白，脸上起了不少褶皱，就连长出来的胡须，似乎都开始变白了，却是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手里的“神算子”招牌也换成了一柄拂尘，微风拂过，须发飞扬，衣角飘飘，再迎风甩一甩手里的拂尘，还真有一番神仙下凡的韵味。 “小白，好听吗？”江老道将江小白从座椅上抱了下来，帮他整理了小道袍，就牵着手向旁边的一座酒楼走去，边走还笑着问道。 “师傅，这个说书先生好像不行啊！我每天都来听，但听来听去，就只有那几个故事！”江小白抬头看了看江老道，才奶声奶气的说道。 江老道愣了愣，摸了摸江小白的后脑勺，问道：“怎么？今天又讲了一次正魔之战吗？” “没有……”小白摇了摇头，无力的回答道。“又讲了一遍魔女上天山，天天讲魔女上天山，真没意思……” 江老道呵呵一笑，“那明天，我们就离开，去其他地方瞧瞧……” 江小白停了下来，如同宝石般的两颗眼睛盯着江老道，终究忍不住问道：“师傅，你是在找人吗？” 江老道怔了怔…… 找人？ 找谁？ 找她吗？ 不可能！我只是喜欢四处云游而已！ 唉，听说洛城有个很出名的女医生，可惜，不是她！ “师傅……”江小白扯了扯江老道的衣袖，叫了声发愣江老道。 “哦……”江老道应了声，才醒转过来，瞬间就敲了下江小白的脑门，闷闷的说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师傅这是带你云游天下，看世间百态，悟万物生长，让你增长见识的！哪里看出来是找人的！” “哦……”江小白呆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师傅不想说，那就不问。 “小白，今天可不要乱走了，洛城，好像来了很多人！”两人在酒楼的二层靠窗处坐了下来了，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江老道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回过头来，就看见江小白无辜的眼神，没好气的又用拂尘把柄戳了戳他的额头，“我倒是忘了，你这个臭小子，一天天的，我不叫你出门，你都不会出去一下的！” 江小白却是傻傻地一笑：“师傅，我要吃鸡腿……” 第八章欲望噬人心，真情让人迷 今天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朦朦胧胧的月亮，就像照着灯罩的蜡烛，太远的世界，就让人看不清楚。 江小白在床上盘坐一会儿，将脑海中的那篇《大道玄冥真解》通读了两遍，但并不理解那些个深奥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往都是读两遍，就会感觉瞌睡上头，然后倒下就能睡着。 而今天，似乎没有一点睡意，推了推打着呼噜的江老道，丝毫没有反应，便起床搬了个高脚凳子，独自坐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对面生意红火的酒楼发呆。 他们现在居住的这间客栈，是江老道精心挑选后，费了很大劲才住进来的，就因为对面这酒楼里的鸡腿，是小白最爱吃的。 想起那里的鸡腿，江小白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呆呆地眼神中也有几分渴望。 他小心翼翼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些银子和一张银票，这些都是师傅给的零花钱，他没怎么花，就存了下来。 江小白将所有的钱，都倒在窗台上，然后慢慢得数了起来。 “一两，三两，这个是五两……这还有三个铜板，是昨天买早餐剩下的！咦……我数到哪里了？”江小白数着数着，似乎就忘了，然后决定从新开始，从最少的铜板开始数。 “一个，两个，三个……” 突然之间，一阵风迎面吹来，江小白感觉身体一阵寒意，好像又快要十月份了，这天气又冷了很多。 一瞬间，却是叫了起来…… “我的钱……” 那张银票被风卷起，在江小白的眼前打了个转，眼睁睁的看着掉到了楼下的大街上，离大门并不远。 “我的一百两！这可是我存了好久，才找师傅换的一张纸钱！可以在对面买很多鸡腿的！” 由于夜有些深了，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时不时的从酒楼出来几个喝了酒的醉鬼，但他们连路看不清了，更不说这“小小的”一张纸。 江小白够着身子，凝望着下面静静地躺着的“一百两”，心里感觉，它在深情地呼唤自己。 我是自己下去捡回来呢，还是叫师傅和我一起下去捡呢？ 算了，师傅都已经睡着了，打雷都叫不醒的，还是自己下去吧！速度去了就回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江小白将窗台上其他的银两装进了小包，然后就开门跑去了楼下。 果然，钱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小白高高兴兴跑了过去，正准备弯腰捡起时，可恶的风，又吹来了。 钱，又被卷上了半空中…… 没有办法，江小白只有跟着半空中飘来飘去的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钱终于要落了下来，但是一转，却又飘进一家破落庄园里，庄园里有很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很多人在争论不休。 江小白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很快，门就被推开了！ 开门的是几个十来岁的小孩，瘦骨嶙峋，身上脏兮兮的，手里拿着削了皮长棍，气势汹汹的想要出去干什么事情。 江小白追着那张银票跑了很长时间，在路上还摔了好几下，现在脸上身上全是泥巴，还一副呆呆的模样。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那几个乞丐围着江小白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问道。 “我…叫江小白……”不知是害怕，还是刚跑过来时累着了，有些喘不过气来，江小白说话都感觉不顺畅了。 “我叫宋月明，你也是来加入我们青帮的吗？”宋月明见江小白说话有些结巴，以为江小白害怕他们，便笑了笑，非常和善的说道，还拉起旁边的几个，让他们做自我介绍。 “我……不……”江小白愣了愣，自己并不知道什么青帮，他只是来捡自己银票的，就准备回答说不是，但“是”字还没说出来，庄园大门再次被打开，所有人都转过头去。 从里面又出来几个，带头的那个，比宋月明还要高，也还要壮实几分，小眼睛眯起，瞥了一眼江小白，然后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 “小宋，你现在是胆子大了，又要背着我收人入帮了吗？” 这人叫金元宝，今年有十三岁，两年前还是富商大贾之家的独生子，却被一场一场大火烧了他全家，只有他自己跑了出来，最终沦为乞丐，两年时间，组织了青帮这个以小乞丐为核心的团体。 是一个拉帮结派的能手，为人总有一种商人以利开道的气息，但不是恶人。 前不久，宋月明就已经收留了几个没用的小女娃，如今又有一个小女孩生了重病，乞讨来的钱物只够所有人填饱肚子，没有闲钱看病。 刚才庄园里面的吵闹声，便是宋月明要去给那女孩儿找医生，但金元宝却是为了青帮的其他人，不答应拿钱出来。 现在一看江小白呆呆愣愣的模样，就知道，找这样一个人进来，完全是拖累整个青帮。 宋月明有一颗善心，却是不懂这些，只感觉有些痛心疾首。 “金大哥，你真的变了！你以前说过，我们团结一起，让大家不挨饿，不挨冻，可现在，小花病了，你不给钱，这小兄弟来投靠，你也不收留了……” 金元宝怔了怔，宋月明是当初第一个加入青帮成员，两人是一起挨冻受饿的铁哥们，是兄弟！ 现在是连兄弟都不懂自己了吗？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我不是……来投奔你们的，我是过来找东西的！”江小白趁这个时机，才终于有机会说话，“我有东西掉到里面去了……” 搞了半天，原来还没弄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宋月明几人，瞬间脸黑了。 “快去捡了……”金元宝也缓和了很多，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人推开门，让出位置让江小白走了进去，江小白也不多看，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分辨了下位置，便朝围墙那边走去。 金元宝，宋月明几人也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见这个傻愣愣的小子在围墙处捡了一张纸，就走了回来。 在门口的时候，还用手擦拭那张纸上面的灰尘。 而走近了才金元宝这些人才看得傻眼了，那哪是一张纸，明明就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啊一百两……有这一百两，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什么病都可以治好了…… 这些小孩，或许以前见过这么多钱，但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一个个眼睛通红，绽放着噬人的目光，好像要把江小白活吞一般，几人瞬间把江小白堵在了门口。 “小子，你就这样到我们院子里，把我们掉在地上的一百两拿走了吗？”站在金元宝旁边的一个高瘦男孩说道。 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让他想起和师傅在山里遇到的豺狼，就连刚刚帮他的宋月明都不例外。 江小白弱小的身体靠在门板上，不住地颤抖着，将一百两银票捂在怀中，弱弱的说道：“这……银票是我的，刚刚只不过是被风吹进了你们的院子而已……” “呵呵，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这银票上又没有写你的名字，现在是在我们院子里，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小乞丐却说道，其他几个也纷纷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 第九章洛城藏剑会，正魔人物聚 “快点！把银票交出来！”小乞丐们纷纷叫嚣着，声音越来越大，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江小白却将怀里的银票揣得更紧了，在门口边蹲了下来，眼泪如银线般掉着，却倔强的没有哭出声来。 “这钱就是我的，我不会给你们的……” “兄弟们，给我抢过来……” 所有人将江小白围着了门角，见他不肯放弃那100两，就开始动手硬抢了，有的人拉手有的人拉脚，江小白只有7岁，很小的时候还受过重伤，身体虽然好了，但还在恢复当中，和这些正常的比他大几岁的小乞丐比起来，身上那一点力量就更微不足道了，只有两只手死死地抱住怀里，执着的不肯放弃。 嘭！ 砰的一声，庄园本就有些破败的大门轰然炸开，等那些围着江小白的小乞丐没反应过来时，又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喝道。 “玄木神雷，接引九天，以我之身，引领神威！疾！” 一道青绿色的雷光闪过，直接落在那些小乞丐身上，那些小乞丐被这雷电一击，瞬间嗷嗷得叫了起来，立刻退开。 这时候所有人才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头顶发髻螺旋成双角，后面长发直垂而下，显得清晰秀雅，精雕粉琢的小脸，如星星般闪烁的双眼，穿着青绿色的小纱裙，犹如可爱的精灵。 “呆子，快跑啊！！” 在众人发愣之际，小女孩冲了进来，拉起同样看的目瞪口呆的江小白，飞快的闪出了门外。 等江小白和小女孩跑出了门外，这些乞丐才反应过来，迅速的追了出去，大声的叫嚣着。 “别跑……给我站住……” 小女孩年龄不大，和江小白差不多，但体力上却胜过江小白几条街，刚开始跑的时候，两人手拉手还能保持一致，但渐渐的江小白就跟不住小女孩的步伐，看着后面快追上来的那些乞丐，只能被小女孩拖着跑。 不知道在洛城跑了多远，但后面的那些人却越追越近了。 “你这个呆子，要不是你，我……” 那小女孩不甘心的吼了句，然后一只手伸进腰间挂着的荷包，拿出两张黄纸，口里默念了些什么，就贴在江小白和他自己身上。 瞬间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速度再次增加，和后面那些小乞丐的距离也就拉远了，很快就跑得没有人影了，等看不见那些小乞丐后，两人又跑了一阵，才找了一个隐蔽的草堆藏起来。 两个小孩，气喘吁吁地休息了好一阵，才平缓过来。 小女孩悄悄的伸出头来，在外面看了看，才放心的说道。 “那些人，总算是没有跟上来了！看来，这疾行符还真是有用！” “什么疾行符……”你刚刚跑得飞快的样子，江小白忍不住问道。 “疾行符就是让人跑得快的……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呆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两张偷……不说了，不说了……” 小女孩有些语无伦次的，眼睛也有些闪躲，但很快又教训起江小白来。 “你这个笨蛋，钱有那么重要吗？” 江小白不服气的说道：“这100两可是我攒了很长时间才攒出来的，前几天才刚找师傅换成了纸钱！” “钱钱钱，你存那么多钱干什么？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那么多人，你也敢进去？” “我……我……”江小白有些气急，说不出话来，就侧头看向了另一边，生起了闷气，他知道这个小女孩是在关心她，但他很不喜欢小女孩那种教训人的模样，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像大人一样唠唠叨叨的。 江小白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但师傅饿过……他还准备长大后去找一下自己的父母！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突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以为是那些小乞丐又追过来了，两人又紧靠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大道。 一阵叮铃铃的铃铛的响声，由远及近，然后又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儿，具体是什么花香，江小白也不清楚，但只感觉很香很香。 旁边的小女孩却皱起了眉头，见江小白有些陶醉，立刻给江小白的后脑勺儿一下，江小白才清醒过来。 见小女孩又敲了一下自己，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声问道：“你敲我干什么？” 小女孩嘘嘘了两声，意思江小白不要说话，指了指草堆外面。 外面的大路上，从远处走来一群艳丽女子，约莫有十二三个，秀发及腰，面容较好，每个人的眉心点了红砂，身着白色长裙，手持青色宝剑，腰间悬挂着一个绣着持剑仙女模样的紫色香囊，在香囊的端口系着一根红色细绳，细绳上又有一个指姆大的银白色铃铛，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清脆的铃声响动，然后闻到一阵清香。 这些端庄秀丽的女子，相互嬉戏，打闹着从这边走过，有几个女子还向这边的的草堆看了几眼，并未停下，嬉笑着离开了。 铃声渐远，香气消散。 小女孩才松了一口气，紧抓住江小白手膀的手放了下来，见江小白还往那些女子离开的方向看着，就没好气的又掐了下他的手臂。 “看，还看什么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被那些妖女迷了心智！” 江小白手臂吃痛，吱了一声，连忙用手又揉了揉被掐的地方，还争辩道。 “什么妖女呀，那些姐姐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妖女！” 那那小姑娘哼了哼，不屑的说道：“当然是妖女！我娘亲可说过，玄女阁的女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专门勾引别人相公的狐媚子！” “什么是玄女阁？”小白不解的问道。 “呆子！玄女阁都不知道！玄女阁就是四大派之一，专门收一些漂亮的女弟子！”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是玄女阁的？” “我娘亲说过，玄女阁的弟子都会穿着白色的长裙子，拿着一把青色的宝剑，腰带上还系着有铃铛的香囊！很好分辨的！和你这个呆子说这些干什么……反正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待江小白准备反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又来人了，一个黑袍男子，在前面狂奔飞驰，还张狂的大笑着。 “觉远大秃驴！快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把你灵台寺的《大妙真经》给你看一看！哈哈……” 后面是一个光头和尚，手里捏着佛珠，脚底好像生风一般，紧紧的跟着那个黑袍男子，却很是淡然的说道。 “阿弥陀佛，疯魔施主，若是一本《大妙真经》能让你放下屠刀，我灵台寺收不收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紧追着我干啥？”疯魔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叫觉远的光头和尚却是紧跟着，不在说话，两人很快的追逐而去。 小女孩回过头来，只看见江小白躲在自己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你这个笨蛋，怕什么？”小女孩无力的说道。 “那个……那光头和尚走远了吗？”张小白有些惊恐的问道。 小女孩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有些诡异的问道。 “呵呵，呆子！你居然怕那些和尚……你不怕那个和尚口里的疯魔吗？那可是十大魔头之一！” 小白摇摇头，愣道：“疯魔是谁？我又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怕他！” “那你为什么怕那些和尚？”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江小白又感觉自己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说自己怕啥，面子上过不去：“我才不是怕他们……我只是觉得这些光头和尚……太难看了！”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两人肩并肩的坐在草堆中，抬头看起了天空。 “呆子，青姨和我说过，过两天就是空剑爷爷的藏剑大会，洛城要来很多很多的大人物，这些人有好有坏，叫我不要乱跑……呵呵，你这么笨，更不能乱跑了……” 江小白好奇的问道：“什么是藏剑大会？是要把剑藏起来吗？” “……”那小女孩白了一眼江小白，才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就是把剑藏起来，以后都不用了！” “你那里还有没有那种跑的快的黄纸？”江小白又问道。 小女孩愣了愣，心里想着，什么跑得快的黄纸，但又想到自己的疾行符，却是捂嘴笑了起来。 “哈哈……你太笨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黄纸，那叫疾行符！很珍贵的……” “哎呀……天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呆子，你自己知道路吗？”那小女孩看了看天色，突然跳了起来，慌张的叫道。 江小白走出草堆，看了看地方，这条街他和师傅来过一次，要走回酒楼，半个时辰就够了，便点了点头。 “那我要走了！要不然，青姨肯定着急了！”小女孩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和江小白握了握手，还说道：“你这么笨，还是不要乱跑才行呀……呵呵……” 然后，小女孩笑着的瞬间，小手就伸进江小白的怀里，立刻转身，又从自己小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大笑道：“疾！拜拜咯……呆子……” 江小白只看见远处的小身影，手里拿着自己的那张100两银票，不停的摇晃，还有那小女孩得意的笑声。 江小白瞬间一怔，随即脸色一变，朝那小女孩大叫道：“啊……我的一百两……你这个小骗子！” 江小白怅然若失，心里堵的慌，一百两终究还是离自己而去，连那个小骗子名字都不知道！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向新月客栈走去。 第十章夜半多怪人，半夜离洛城 洛城，新月客栈天字一号房。 一个精雕细琢的粉嫩小女孩，伸出脑袋在房间里打探了一下，感觉里面油灯熄灭，火烛不明，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拍了拍胸膛，呼了一口气，小女孩得意的笑了笑，才蹑手蹑脚的轻轻走了进去。 安全！看来青姨没有发现自己出去！ 轻轻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正准备打开进去的时候，身后照明的火烛却是亮了起来，小女孩瞬间吓了一跳，却急忙转过身来。 “啊……青姨……”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看不出年纪的大小，从高高盘起的发髻，能明白她已嫁做人妇，正端坐在茶几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个颤颤巍巍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在少妇的注视下，变得不自在起来，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堂，还夸张的埋怨起来。 “青姨……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那里干啥呀！” 青姨瞪了那个小女孩一眼，确是似笑非笑的问道。 “丫头，去哪里了？”那小眼睛就一眨一眨的。 小女孩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 “我……喔，我刚刚去了躺茅厕……这黑天瞎火的，怕打扰了青姨休息，也就没叫青姨了……” 青姨却是冷哼了一声。 “别说谎！你只要一说谎，那小眼睛就一眨一眨的，而且，茅厕我刚刚去看过……你不在……” “我……”小女孩犹豫了起来。 “不说？好……下次出门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别呀！青姨！” 小女孩急忙奔跑过去，抓住青姨的手臂，撒娇卖俏的讨好道。 “哎呀，我告诉您就是了……您还记不记得下午那个穿着道袍，呆呆笨笨的小道士！” 青姨却是皱起了眉头，疑惑问道。 “我说过，那个老道士不像平凡人！你是不是听不惯他们当时说的话，去整他们了？” “哼……谁叫那小呆子在我面前说我娘亲的时候，还一副臭臭的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就住在我们隔壁二号房……”小女孩却是不服气的说道。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次你空剑爷爷藏剑封山，来观礼都是正魔两道的大人物，万一要是有人看出了你白家的身份，看你以后还怎么敢偷偷出来！” “青姨，我知道错了……” “哼……刚刚我就看见那老道士急冲冲的跑出去，就知道你没干好事！你没把那小道士怎么样吧！”青姨轻轻点了点那小女孩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额……我能把那呆子怎么样啊，只是看他在窗台上一遍又一遍的数钱，我就用点小法术，让他的钱掉下楼去了。”那小女孩嘿嘿一笑，说道。 “算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就去你空剑爷爷家里，你舅舅也要来了，你再这么淘气，看他打不打你屁股！”青姨无奈的笑道。 小女孩轻哼一声，鼓了鼓嘴巴，得意的笑道，“嘿嘿……舅舅，才不会打我呢！” ※※※ 现在已经是半夜，江小白满身灰尘，借着月光朝新月客栈的方向，默默的走着。 身周一片寂静，但还是时不时的有些奇怪的人从身边路过，但见他满身脏乱，以为他是城里游荡的乞丐，也就没有人过来打搅他。 “唉……也不知道那小骗子是谁！要是再让我见到她，我一定要……”江小白捏了捏拳头，却又很快的松开了，仔细一想，还不一定打得过她，不岔的哼了声，自语道：“算了，她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这一百两就当是给她的报酬！她说的那疾行符，可真是个好东西！跑的真快呀！” “要快点赶回去，要不然师傅醒过来找不到我，肯定很着急的！要是有张疾行符就好了……” 江小白自言自语地说着，也加快了脚步。 一边的的江老道，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徒弟不在身边，又看见窗台上剩下的钱袋，就知道江小白出了新月客栈，立刻下来寻找。 一出客栈，就看见迎面奔来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正是觉远大师，江老道在西方那几年，遇见过几次这个大和尚，就把他拦了下来，焦急的问道，“觉远大师，可曾看见我那个不听话的徒儿，穿了一身小道袍！” 觉远大师乃佛门圣地灵台寺的高僧，佛法高深，一身佛门九转宝轮神通更是神秘莫测，见有人叫自己法号，停了下来，行了一礼，微微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江道友！贫僧一路走来，并未看见过小道士。” 但又见江老道大半夜的一副着急的样子，又说了一句。 “但贫僧从在城西的过来时，灵觉感知到有个草堆里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施主！” 江老道惊喜叫道：“真的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多谢道友，现在贫道急着寻找徒儿，就不和大师叙旧了！”江老道不好意思的说道。 “阿弥陀佛，因缘际会，总有相逢之时！道友请便！”觉远大师又是低头行了一礼。 “告辞！” “道友，我观你命魂破散，周身弥漫死气，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江老道转身就往城西方向跑去，却听闻觉远大师传音而来，让他脚步一顿，却也没有停下。 觉远大师见江老道走远，却是又低头沉吟了句“阿弥陀佛”，才自语道，“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徒弟了……” 江老道急急忙忙的往城西走了一阵，果真看见一身灰尘的江小白，孤零零的在街上正往这边走来，江老道高兴的喊道。 “小白！这里！” 江小白听见师傅的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江老道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正朝他招手。 “师傅！唔～～～”江小白在看见江老道的那一刻，瞬间就哭了出来，然后就跑了过去，扑进江老道怀里。 待江小白哭过之后，江老道才把江小白抱了起来，用袖袍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这臭小子……下午还说你不出门，怎么大半夜的还跑出来了！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的钱……” 江小白就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给江老道说了一遍，特别是说道那个最后才抢走自己一百两的小骗子，还是咬牙切齿的。 江老道却是敲了下小白的额头，“臭小子，你得感谢那个小女娃，不然，你不可能从哪些小乞丐手里逃出来的！” 江小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又想到了那些乞丐，没有好衣服穿，没有好地方住，生病了也没有钱看病！ “师傅，那些没人照顾的小乞丐，真可怜！” 江老道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师傅，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和那些乞丐一样……” 江老道摸了摸小白的脑勺儿，笑道：“放心吧！师傅可不会丢下你的！走，我们一起出城去！” 江小白惊道，“师傅，我们不是明天才走吗？现在出城去干啥？” “出都出来了，还回客栈干啥！况且，这洛城老朋友也见了，事情也交代清楚了，不回去了！” “啊……我剩下的钱，还在窗台上，那怎么办呀～～～” “你这个小财迷，我都帮你拿出来了……” “谢谢师傅……” “……” 第十一章十年再相逢，人变情不变 时间如水，转眼之间又是两年过去。 今年的江小白已经是九岁了，和两年前比起来，又长高长壮了不少，很喜欢一个人发呆，那呆萌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喜欢，也许和师傅说的一样，是从小就修炼的《大道玄冥真解》起了作用。 而江老道却每况日下，一天比一天衰老，头发、眉毛、胡须都已经苍白如雪，身体上各个地方的皮肤都起了老褶，人也消瘦了很多。大概半年前，江老道走路，开始变得颤颤巍巍，走不了多远的距离就变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如今，没有拐杖，根本就走不动路。 这和9年前那个独自穿行在漫天风雪的漠北野道上，还能一展歌喉的中年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江小白虽然经常表现的呆呆的样子，但却并不是笨蛋，他也能看出，江老道的衰老不和常理，他也问过江老道，他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但江老道只是含着笑容，宠溺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并未解释，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那时候的江小白，真的希望自己能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因为长大了就能知道很多事情，能明白很多道理。 两年前，师徒二人从洛城出来以后，就一直南下，南方是中原大地土地最为肥美的地方，四季如春，山坡原野，开满各色鲜花。 雨水阳光都很充足，种子落到地下，都能生根发芽，只要不是懒散的农民，每年都会有一个好的收成。 所以南方相比其他地方，也就更加繁华。 不过，江老道和江小白在南方并没有呆多长时间，约莫只有一年光景，行走了十来个城镇，江老道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便决定回到北方的乐城。 ※※※ 乐城南门不远处，漫天雪地里，有些看不清道路，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背着包裹，扶着一个杵着拐杖的七八十岁老翁，一步一步艰难地南门走去。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回北方啊？你身体越来越不好，这北方又冷，而且风又大，你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啊！”江小白紧紧的抓住江老道的手臂，皱着眉头，有些低沉的问道。 江老道看向不远处的乐城，深吸了一口气，却被寒风吹的咳嗽了起来，在咳嗽前停下来后，却是欣慰的笑了。 “小白，乐城！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胜至超过了我的生命！咳咳……”说着说着，江老道又咳嗽了起来。 “而且这次回来，除了看你师伯以外，还有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 小白听出江老道的话语里，似乎在交代后事一样，眼里就变得湿润了起来，有话梗在喉咙，却又不敢出来 他怕！怕一切正如自己所想！ “师傅……”只是轻声的叫了一句，然后拍着不停咳嗽的江老道后背。 江小白扶着江老道站在乐城的城门口，江老道抬头看着，那些刚加固的城墙，铜铸的大铁门，却是叹了口气。 “唉，小白，我们进去吧！没想到，这南门用了几百年的大铁门都换成铜铸的了！” 城门里面不远处，却是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旁还放了一个火炉，有三个人围在火炉旁边，一个老道士，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还有一个中年人，老道士和中年人，不时的向城门口张望着，而那小道士和勾着身子，正往火炉里面添加柴火。 这三人正是玄机道长和店里的伙计张红运，小孩子则是张红运的儿子，现已经拜玄机道长为师。 玄机道长和张红运看了眼从城门口进来的江老道两人，开始并未在意，以为是路人而已，但在一刹那间，玄机道长却是一怔，那个小孩子扶着的老道士，很眼熟！玄机道长，瞬间就站了起来。 “清源……”玄机道长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江老道这幅模样，和江老道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消散的命魂，让年轻的身体极速衰老，直到生命的终结！ 江老道听见叫声，抬起来，便看见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的玄机老头，迎面走了过来。 江老道拍了拍江小白，指着玄机老道，很轻松笑了起来，说道：“小白，那就是你玄机师伯！后面那个你叫张叔就好了！” 玄机道长几人快速走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江老道，才又看了一眼江小白，叹了口气才说道：“清源……你可知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和那个老骗子一模一样！” “还有小白你这小子，将近十年了，都长这么高了！” 江老道却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死老头！说的是什么话，我不像那老骗子，还能像谁！” 而江小白却是躬身朝玄机道长行礼道：“师伯好！张叔叔好！” 玄机道长也不在意江老道说的，把江小白拉了过来，然后又把跟在身后古灵精怪的小道士叫过来，说道：“道陵，这是你小白师兄！” “这是我收下的弟子！道陵！是小张的儿子！” 江老道看了眼默默跟在玄机道长身边的张红运，却是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十年不见，你这不靠谱的小娃子都有自己的小娃子了！” 身后的张红运脸却是一红，躬身行礼道：“江叔……” “道陵，还不过去叫人！”张红运拍了下正和江小白大眼瞪小眼的张道陵。 张道陵却是转身对自己老爹做了个鬼脸，才整了整小道袍，转身叫道：“师叔好！” “师…兄好！” 江老道笑着，一手伸进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翠绿色小瓶，递给了张道陵，说道：“师侄，第一次见面，这个给你，算是见面礼了！” “咳咳……”江老道却是再次咳嗽起来。 江小白急忙回过身，扶住江老道的手臂，玄机道长也走了过来，准备给江老道号脉。 “唉……看来人老了，是真的不中用了！今天可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先回去再说吧！”江老道收回手臂，避开了玄机道长，说道。 玄机道长默默地点点头，招了招小白和张道陵，低声说道：“小白，道陵，快上马车，我们回去了！” 让两个小孩上了马车，玄机道长和张红运又把江老道扶上马车，才驾车往乐城城东的花草阁行去。 46 第十二章笑谈生与死，浅释人间情 花草阁。 大院里面，长满了各种花草，这幅奇花斗艳的景象，从江小白进入漠北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在这漠北，见到最多的花枝就只有寒梅！ 寒梅！它迎风而长，迎雪而开！ 江小白第一次看见寒梅，就喜欢上了这种花朵！ 大院的石亭里，江小白在这里站了很久，眼珠直辘辘盯着楼阁上，心里只是想着，师傅和师伯上去很久，怎么还不下来。 张道陵正在在院子的花草从里，扑来扑去的抓蛐蛐，抓到一只就关进一个竹筒里，已经压坏了不少珍贵花草，却时不时的抬头看向站在院子里的仰头发呆的江小白。 “师兄，你要不要过来抓蛐蛐玩呀！”张道陵叫道。 江小白转眼看向了趴在花丛中的张道陵，摇了摇头。 张道陵却是笑了笑，从花丛里爬起来，也跑到石亭里，将装蛐蛐的竹筒放在石桌上，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小眼睛贼兮兮打量了四周，才向江小白招手，低声叫道：“师兄…快过来……” 江小白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问道：“师弟，有什么事吗？” “嘘嘘……”张道陵轻声叫道，“师兄，你小声点啊！” 然后张道陵又指了指楼上，“你想不想听听，师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江小白瞬间眼睛一亮，靠了过去。 “你有办法？” “哼哼～～”张道陵傲气地点点头，却又看着江小白，不说话了。 “你……有什么要求！快说……” 张道陵嘿嘿的笑了笑，道：“要不以后你叫我师兄，我叫你师弟！” 江小白呵了一声，瞪了一眼张道陵，慢悠悠的说道：“哦……那要不要我去给师伯说一声呢……毕竟我私自……” “哎呀……别…别别……师兄，我刚才只是说笑而已，你看看你，一天天的老绷着脸，多不利于健康生长啊！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需要的是阳光灿烂……” “别废话了，快说你的要求……” “等会儿一起抓蛐蛐吧！你是不知道啊，我抓的蛐蛐总是打不过牛小二的！那小子在本仙师面前得意好几回了！” “好……”江小白只有无奈的答应着。 张道陵笑了笑，起身向阁楼内堂走去，江小白紧跟其后。 江老道与玄机道长在东厢的二楼书房，楼下正好是内堂的厨房，而厨房的窗台有一块突出来的横木，借这块横木，就可以从二楼下到一楼厨房，也可以从一楼上到二楼去。 张道陵在被玄机道长处罚时，经常是关在这二楼的书房！ 这块横木！可是他的秘密通道！楼下就是厨房，有吃有喝！ 张道陵给江小白带到这厨房，打开了窗户，指了指那块横木，轻轻地说道：“看见那块横木没！这可是我不挨饿的秘密通道！一会儿你就从这里爬上去，蹲在那横木上，就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了！” 江小白将头伸出窗外，便看见那一块横木，并不高，很容易就能爬上去。 “你可小心点儿！别暴露了……”张道林又提醒道，这条秘密通道可是不能让人发现，不然以后被罚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江小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以前可是一个很听话的人，像这种爬窗户偷听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做过。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一定要上去听一听，一定要知道师傅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师傅不让自己知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难过而已。江小白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那块横木，附耳靠在窗台下。而书房里的玄机道长和江老道也并未发现江小白。 江小白一下就听见了师傅的说话声，看来，这不靠谱的小师弟还是有点作用的！ 书房里，玄机老道盘坐在软塌上，微微的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八卦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不停旋转，转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江老道坐在一旁，看着指针停下来所指的方向，却是自嘲的笑了起来：“只还有一个月左右了么！” 这种八易推卦法江老道自然是看的懂得，但所谓相人者不自相也，也就从来没有给自己起卦。 玄机老头睁开了眼睛，准确的说道：“准确的说，是三十二天！正好是下个月的十六！” 江老道笑了笑，看了眼玄机道长，“看来这十年里，你这八卦易术的功夫又长进了很多！” “那是当然！”玄机老头得意的点了点头，却又皱起了眉头，问道：“九年前，我虽然说你寿命只有十年长短，但那是我少说了三年的结果！怎么现在才过了九年，你就阳寿耗尽了！连命魂都开始消散了！” “额……这些年，带着小白在外走南闯北，身体过于劳累，少活个两三年，不是很正常吗？” 玄机道长沉吟道：“清源……和我也不说实话吗！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又以寿命给人起卦！又是为了小白？” “呵呵，不愧是天机门的正统，还真的是瞒不过你！这些年我只给人起了三卦！也只是为小白留下一点机会而已！” “唉…你还真是不要命了，你和你家的老头子一个德行……”玄机道长叹了口气，才说道。 “早晚都是死，像四大派那些老古董一样活着，还不是一样没有意思！长生路，又岂是那么好走的吗？”江老道哼了声，继续说道，“以往的四派七门十世家，真留下来的又有几个！” “呵，说那些，有点远了！这一个月，你有什么打算！”想起如今四大派的那些人物，玄机道长也是冷哼了一声。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都还只能活一个月了，当然是在这里混吃混喝，然后等死！”江小白无奈的笑道。 “真的吗？”玄机道长语气有几分高兴。 “当然，还有几件后事要交代！”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就是要死，都还要赖着我！这是你们江家一直的作风！” 江老道说道：“呵呵！其实也就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我死了以后，你帮我把小白送到四大派里的风雷宗去！让他有个好的前程！苍首峰里有些人虽说不怎么样，但还算过得去……” 玄机道长点了点头，说道：“好！” “第二件事，便是你以后要是能遇她，帮我说声对不起！” “小青？这么多年，去过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再见到她吗？” “没有找到！似乎她离开了中土神州！很有可能出了海！” “最后一件事，我死后，把我的遗体火化，等小白长大了，让他把我撒在东海里……” 沉默了很久，玄机道长才说道：“这些都没有问题……” 又问道：“清源……你真的不害怕死亡吗？” “呵呵，死老头，你会体会到的，不然我一直叫你死老头干啥……” 玄机道长瞬间脸黑，“滚……” 46 第十三章听闻噩耗袭，涕泪沾满襟 江小白在那横木上停了不一会儿，就脸色苍白的爬了下来，泪水不住的在眼里打转，却忍住了没有哭出来，但神情一片恍惚。 脑袋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作响着，“只还有三十二天的时间！”，身体变得软弱无力，向地下坐去。 张道陵见他这幅模样，急忙的跑过去，扶住他，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江小白心里憋了一股气，却又吐不出来，只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想哭也哭不出来。 张道陵急忙拍了拍江小白的胸膛，又掐江小白的人中穴，江小白才缓过气。“师兄，你不想让江师叔看见你这样吧！”张道陵想了下，问道。 江小白捂着胸口，点了点头。 “那好，师兄！我带你去个地方！”张道陵拖着江小白，就跑出了厨房，路过大院的石亭时，还抓起了那个装着蛐蛐竹筒，又朝外堂跑去。 在外堂守着生意的张红运却是看见两个往外跑的小子，叫道：“你们两个臭小子，都这个时候，还要跑去哪里！” 张道陵拖着江小白，头也不回的跑了，只留下一句。 “我去牛宝宝家里玩！” 两人当然没有跑到牛老大家，而是沿着东大街，从东门跑出了乐城。 张道陵把江小白带到了一片空旷的雪地，自己便气喘吁吁倒在雪地上。 江小白却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呜呜的大哭起来，声音哭的很响很大，手还用力的捶打着雪地。 “师傅……”江小白无力的抽噎着。 张道陵走了过来，想要安慰如此伤心的江小白，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江小白的后背，默默地看着。 虽然只跟着玄机道长学了年，却也能隐约猜到，江老道恐怕活不久了。 张道陵的眼睛也开始迷蒙起来，泪水终究也落了下来，江小白的痛哭，让他想到了自己娘亲，那种失去亲人感觉，用语言难以描述，伤心、难过、恐慌、迷茫交错陈杂，让人不知所措！ 江小白趴在雪地上，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才停了下来，自己坐了起来，和张道陵背靠背的坐在雪地上。 “师弟，谢谢你！”江小白抽了抽鼻子，用衣袖摸了把脸，才轻轻地说道。 “不用！师兄！现在好些了吗？”张道陵摇了摇头，仰头看着天空，才问道：“江师叔……没多长时间了吗？” 江小白点了点头，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说道：“嗯，师傅和师伯都说只有三十二天，也就是下个月的十六！” “师傅的八卦易术，境界高深，是不会错的！我娘亲要过世的那几天，我师傅就把我送到了牛宝宝家里，不让我回来！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张道陵脸色暗淡低沉，话语里有些说不出的苦楚。 江小白低声喃喃自语着。 “我从小就跟着师傅在外行走，我不知道的父亲母亲是谁！我只有一个师傅！” “我也曾问过师傅，我父亲母亲是谁，师傅没有告诉我！因为他也不知道……师傅说，等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找……” “所以呢，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存钱，我没有师傅给人看病算命的本事，只有存够了钱，才能去找他们！” “本来，我也是想学学师傅这本事的，将来也能给人看病算命赚钱，可师傅不让我学，他说，他这本事不好，会害了自己！” “师傅说不好，那我也就不学了，而且，这门本事确实不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师傅那么有厉害的人，有时候都会没有收入，还饿肚子！” “不过，我从来没有饿过，师傅总会给我找来吃的！他自己却饿着，我下存钱，也不仅仅为了去找父亲母亲，在师傅没有收入的时候，他也不用饿肚子！” “最近这一年，师傅已经很少给人看病了，着急赶回乐城！我存下来的钱也都做了盘缠……” “师傅有空的时候，就会教我认字！还会和我讲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没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让我去听说书先生说书，不过，我感觉那些人都没有师傅说的故事好听……” “其实，这几年，师傅老的特别快，还记得一起去西方的遇见那些讨厌的和尚时候，师傅的头发还是黑的，走路都还是虎虎生风……” “师傅，这次着急回乐城，我就想过，师傅可能要离我而去了！不是像那次把我留在和尚庙的一样离开，天人永隔，就算我再怎么哭，他也不会回来背着我一起离开！” “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 “只有一个师傅……” “现在师傅也要……” 说着说着，江小白又哭了起来。 孤独这两个字，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应该是毫不相干的，正如张道陵所说，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应该是阳光灿烂！而江小白却切身体会着这样的孤独！ 孤独的人习惯于沉默，习惯于沉默就会让人难以靠近，没有人靠近，就不会有朋友。而孤独的人却又往往是最容易靠近的，因为他们孤独，也最害怕孤独。 “江师叔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吧！你现在知道了，要怎么做？当初我娘亲过世的时候，师傅和我爹就是怕我伤心难过，才把我送到牛家的！”张道陵想了想，才担忧的问道。 江小白摸了眼泪，低着头想了很久，才说道：“师傅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那我也就装作不知道吧！每天开开心心的陪在师傅身边，让师傅也开开心心的！”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救不了江师叔，只有让他高高兴兴的离开！”张道陵点了点头，说着就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我们快回去吧！都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要是我爹跑到牛宝宝家找我，那我们就完蛋了！” 江小白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走吧……” ※※※ 由于江小白听到，师傅只还有三十二生命的消息，就忍受不了，从横木上退了下来，至于江老道和玄机道长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就没有听见了！ 那些事，是他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