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决战场》
第一章 这一位要死的年轻人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出现了各种传承悠远的文化和各种历史性的发明。
二十一世纪的电子科技、互联网、云技术…这些东西点亮了人类最璀璨的篇章,互联网时代的几十年历程,仿佛可以超越古代数百年的沧海桑田。这个时代就像是一片夜空,广袤无际,虽然还有很多需要我们探索的区域,但其中已然浮现了太多夺目的星辰。
在这些星辰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略显调皮的,叫做“电子游戏”。
从最早期的真空管计算机上诞生的“井字棋”游戏,人们就发现了这一个能够满足人们乐趣的娱乐项目和其发展的前景。
相关的科技界前辈开始刻苦钻研,之后便是点燃了八九十年代人们童年的红白机时代,伴随着无数手柄被敲碎、无数卡带在市场上流传,数之不尽经典而优异的电子游戏百花齐放,带给了孩子甚至大人们极大的乐趣。
科技飞速发展,电子游戏也未曾落后,主机游戏、街机游戏、掌机游戏层出不穷。
再然后,家庭电脑普及,来到了电子游戏井喷的时代。
电子游戏继续随着科技发展的道路一路前行,越来越远,变成了蓬勃的产业,形成了独特的文化。
有些年轻人为此痴迷,只是已经有人能在电子游戏上取得回报,比如在职业比赛中崭露头角,比如在网络直播中风生水起,比如职业玩家的高薪报酬。有些名字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在电子游戏世界中冒出头来,为人津津乐道。
……
而我们的主角,当然...并不能算是这样的人。
他叫姜陵,二十二岁,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普通青年。
他没有什么鸿鹄之志的抱负,有点闲云野鹤及时行乐的思想,他只是希望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能够找到更多的有意义的事情,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同时还想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
大概初二的某一天,他发现电子游戏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此走上了一条父母眼中的不归路。
他很热爱游戏,他玩过很多游戏,可以说他游戏玩的很厉害,也很认真,不过因为他什么都玩,也不专门攻克某一个游戏,导致他没有在任何一个类别的游戏圈子里闯出名头。
但是没关系,他又不要名头,他只是爱玩,玩游戏能让他心情愉悦。
要说明的是,他不是一个窝在房间里久不见阳光,不善交际、情商感人的屌丝游戏宅,他真的是一个纯粹的游戏爱好者。
他时常会运动,周围有朋友,偶尔抽出时间去旅游,还学习做饭开车等等等。
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比玩游戏要有意义,只是这些似乎都没有玩游戏有意思。
只不过这几年,他玩游戏的时候依旧愉悦,但是愉悦的深处,却有一层难以抹去的阴霾。
在有限的生命力去寻找更多的意义和意思,但是为什么……生命就这么有限?
对他来说,真的太有限
了。
很狗血的是,在一次检查中被确诊他得了绝症,仅剩一年的寿命,毫无商量。
万幸的是这是被认定为“最友善的绝症”,没有太多痛苦缠绕,没有那些恼人而绝望的并发症,也没有必要...花费什么昂贵的药费。
真的是万幸,但是,他就是要死了。
一个要死的人还能玩游戏玩的很开心,也许就是真爱了。
姜陵放下手柄,看着屏幕上大大的“YOU WIN”字样,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些事情,随后站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他自己租的房子,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而今天是他生日。
不过因为今年毕业,大学的同学已然天南海北各奔东西,而姜陵因为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game over,也就没有急着投身于事业的欲望了,这座城市只留下了他自己。
姜陵想,今年大概没有人陪自己过生日了。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的太阳打着哈欠说道:“今天的阳光真明媚啊。”
明媚的有些刺眼呐——这话姜陵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
当姜陵醒来的时候,他大致能够感觉到自己应该不是晕了很久,但他自然有些心悸。
在他还没完全张开眼的时候,他想的是,自己还是不能逃过病魔的折磨么?可是之前医生明明带着很勉强的笑意告诉自己,这个绝症是最幸福的绝症,因为到死亡之前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可是自己居然莫名奇妙的晕倒了,唉,也不知道隔壁的女邻居有没有把自己送到医院。
嗯?不对,为什么自己是坐着的状态?
不管是昏倒在地还是被送到医院,自己不应该是躺着的么?
姜陵张开了双眼,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妈的,这个病还会引起幻觉么?
姜陵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使劲转了转,然后重新张开。
“呃?什么情况?”
姜陵瞥了一眼自己被拷在椅子上的双手,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前方。
这是一间仅仅十平米的屋子,屋子四周全部是金属墙壁,连门的位置都很难用肉眼确定,天花板正中央有着一个明亮而不刺眼的灯,而在姜陵前方,是一个三十左右年龄,穿着标准的职业装束,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子。
她翘着二郎腿,高跟皮鞋在灯下有点反光,她的左手手肘支在腿上,略微前倾和斜着身子,左手手掌承着下巴。支撑的手臂没有挡住她的胸前,虽然并不是暴露的装束,但是通过微低的领口还是能看到一缕白皙,也能从轮廓感到一丝丰满。
她的坐姿非常随意,她正用一种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目光打量着姜陵。
她开口,声音清晰干脆,语调平稳:“不要害怕,没人会伤害你。”
姜陵皱眉问道:“是你们把我搞昏的?”
“不好意思,是的。”
“那还好。”
把人搞昏的人只是淡然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被搞昏的却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那还好,实在是够稀奇的。
职业装女子不觉得稀奇,因为她把姜陵搞到这里是因为一件正事,很重要的正事,搞晕他也是不得已的方式。她继续说:“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姜陵之前说那还好,是因为发现自己并不是因为病魔引起的昏倒,所以庆幸那医生没骗自己,这个绝症比较友善,自己最后的生命里应该还能活的自在一点。但是随即姜陵自然是警惕,只不过对于一个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又知道自己没啥值得抢的东西,姜陵也就相对放松了很多。
他问道:“什么事情?”
女子坐直了身子,扶了一下镜框,开口道:“请你参加一场游戏。”
姜陵闻言歪着头皱眉重问了一遍:“啥子?”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心想这个青年还真是波澜不惊,被弄晕后绑到陌生的地方,竟然还这般轻松自如,嗯,可能也是没心没肺。这般想着,女子重复道:“参加一场游戏。”
姜陵有一种挠头的冲动,但是他的手还被拷在椅子扶手上,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拷锁,认真地问道:“什么游戏?”
如果只是某个网吧组织了一个什么什么比赛,或者某个公司研制出了某个新游戏,是不会把自己搞晕又私自地绑到这里的。
难道是…恐怖片里那种类型的游戏?一瞬间,电锯惊魂、杀人游戏…从姜陵大脑中闪过。
“不好意思,不方便解释,等你玩了自然就知道了。”女子说话间,脸上带着一种莫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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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笑容在姜陵眼中变成了阴险甚至病态的笑,姜陵有些毛骨悚然地问道:“到底是什么游戏?我为什么要玩?能拒绝不?”
出乎预料的是,那女子很平淡地说道:“你可以拒绝,我只是邀请你来参加游戏。”
“哦。”姜陵松了一口气,笑着就要说他拒绝参加。
但是下一刻,女子身体前倾,稍微靠近了姜陵一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道:“你就不问问如果参加游戏有什么好处么?”
淡淡的香水味飘入姜陵的鼻子,他思考了一下,好奇心让他没有立马拒绝,而且似乎有种魔力,让姜陵想听听女子到底要说出什么,便点了点头示意女子继续说。
女子严肃地开口道:“只要你能赢得这场游戏,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任何一个要求。”
姜陵莫名看向了女子胸口的高耸,咽了一下口水,好奇道:“任何要求?比如说…”
“比如说治好你的绝症!”女子开口打断了姜陵。
姜陵只觉脑海中翁然作响,仿佛一道瀑布从九天之上飞流直下,轰然砸在了自己脑海,惊起波涛翻涌。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绝症?
她怎么敢说能治好自己的绝症?!
那人靠近姜陵俯下了身子,面容几乎要贴在姜陵脸上,双目对视间,她语气平淡中似乎充满了无尽诱惑:“你参加么!?”
第二章 选拔赛
这款游戏的名字暂定为“天决战场”,从本质上讲,这是一款电子游戏。
除了相关人员,没人听说过这款游戏,因为它是一项国际级的机密项目。
没错,这款游戏是并非某个国家独有的游戏,而是一款世界多国共同研发的游戏,它没有内测玩家、公测玩家,只有特邀玩家。
这些玩家在世界各地选出,总计选择人数定为1000人,具体选择的标准不明。各个涉及的国家,都会推选出一定数量的特邀玩家。
但是世界范围内最初选出的玩家总数,是远超过1000的,因为各国都要提前进行一次选拔赛,从最初这些预选玩家中淘汰一部分,剩下的精锐才会被推荐到国际赛场。
也就说经过各国选拔赛后脱颖而出的玩家加一起,才是1000人。
这就是在姜陵答应之后,他知道的所有情报,目前他就是要参加CN赛区选拔赛的玩家之一。
是的,毫无疑问,他答应了。
他也不相信自己身上这被医学界定论为不治之症的病,真的有谁有能力治好,但是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特别是对于姜陵这种没有退路的人而言,他更乐意选择试一试。
当然最主要的是,姜陵觉得这一次的游戏应该会很有意思。
在仅剩的一年寿命中,能参加这样一个不明觉厉的游戏中来,即使最后治不好自己的绝症,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那职业装的女子对姜陵进行了讲解之后,就带着姜陵离开了那个封闭的小房间,只是在离开之前,她给姜陵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我说你们就这么对待病号的?一点不友好。”姜陵在黑暗中只能跟着女子的指引前进,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女子平淡的声音传来:“这里不是医院,当然你要是觉得再将你弄晕比较友好,我也会满足你。”
姜陵被戗的够呛,只好问道:“现在带我去哪?”
“去吃饭和休息。”
“这还差不多。”姜陵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左手在身前随意的挥舞着,他又问道:“我身上的东西呢?”
“我们收起来了。”女子回答道:“选拔赛结束后,无论成功失败,都会归还给你,不用担心。”
“选拔赛什么时候开始?”
“距离选拔赛开始还有1个小时。”
此时姜陵感觉自己应该是走进了一处电梯,从传来的失重感,姜陵知道是在上楼,但是电梯升了几层他很难感觉出来。听到女子的回答,他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就开始比赛了?”
女子回答道:“对,每找到十个玩家,就可以准备开启一局选拔赛。”
“原来是十人一场比赛,5V5么?”姜陵嘟囔了一句,不过他感觉女子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又问道:“我都答应参加比赛了,你还不告诉我是具体是什么类型的游戏?是竞技类?枪战的?还是角色冒险?不会是休闲益智吧?连连看?”
听着姜陵的絮絮叨叨,女子皱眉道:“我发现真的应该把你弄晕了再带你行动好一些。”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轻叹了口气,又转而说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41,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参加游戏,我是你的联络人。”41如此回答。
“四姨?”姜陵心想没有这么占便宜的,然后下一刻他的头套被掀开,他以为女子忍不住要抽自己嘴巴,不由侧头捂脸。
看上去好像是怂逼地躲闪攻击,只是在侧头的过程中,姜陵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周身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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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都有着暗银色的金属光泽,在姜陵身后就是房门,刚刚他们就是从这里走进的,只是此时已经紧闭上了。
然后姜陵又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面前,目光又放在了41身上。
41看向姜陵,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没心没肺,没想到还是挺警觉的,不过遗憾的是,就算你是特工你也不会从目前的信息中发现什么。”
姜陵耸了耸肩,叹气道:“算你狠。”随后,姜陵很不客气地绕过41,坐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而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碗卤肉面条和一杯水。
“一般般呐。”姜陵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开始进食。
饭里会有毒么?姜陵才不会考虑这个幼稚的问题,要是对方想搞死自己,自己早就死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饭,早就饿了,也不打算客气了。
41对姜陵此时的大气表现不由得又多了分赞许,她说道:“吃完饭休息一下,然后就要准备进入游戏了。有关游戏的问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能探索多少,就要看你能走多远了。”
在这间休息室有三扇门,除了入口外那一扇,另外两扇,一扇是卫生间,另一扇,是游戏室。当姜陵吃过饭又休息一阵之后,41打开了游戏室这扇门。
姜陵看到里面是一座单人床大小、金属材质、像是太空舱一样东西,不由惊讶道:“游戏舱?”
对于热爱游戏的姜陵来说,游戏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的确是一个陌生的事物。他知道,游戏舱是要进行精神投入式游戏的必用设备。
精神投入式游戏,是要将人体的意识和知觉落实到数据层面,将人投入到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中去,最后效果有点类似于做梦。你的身体没有变化,但是你的“人”,已经进入到了虚拟世界中。
但是这种技术,一直只存在于概念之中,没有听说过以目前的技术手段能真的做到这一点。
可在看到这游戏舱的瞬间,姜陵就莫名坚定地相信,自己即将进行的,就是这样的游戏。
……
【CN区选拔赛第27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东芜岛】
【战场模式:个人战生存赛】
【战场规模:中小地图】
【参战人数:10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南海上的一座孤岛,杳无人烟。本次战场无NPC介入。】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未知】
【获胜条件:当战场人数剩余5人时,生存者取得胜利。】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身体浮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难以压抑眼中的震惊和兴奋,自语道:“这么神奇么?”
没想到,精神投入式游戏技术居然已经成功被开发了,自己参加的竟然是这样一款游戏。在这一刻,姜陵相信自己决定参加这次游戏是正确的,甚至对于这游戏背后的人有能力帮助自己治好绝症有了一丝期冀。
短暂的震惊后,姜陵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谨慎地观察自身情况。
既然决定参加,既然已经进入了游戏,那姜陵就要拿出一个作为资深玩家的认真态度了。
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现实世界那套衣服,而是一套很老旧的灰色亚麻衣服,脚下是一双棕黄色的皮靴,看上去像中世纪欧洲的平民百姓。
“这种年代感,应该不是科技时代的东西,游戏背景是中世纪么?魔法时代?修真时代?”姜陵简单的检查之后自语了两句,随后抬起头观察周身环境。
他的出生点,是一处森林边缘,前方就是一片树木丰茂、绿意盎然的森林,身后则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有些碎石,因为没有什么遮挡,可以一览无遗,姜陵看到身后再往后远一些,大概三百米外,是一片沙滩,过了沙滩,自然就是大海。
“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在岛屿的某个边缘地带。”系统的载入提示中指明这是一座名为东芜的岛屿,系统的提示信息自然是不用的质疑。姜陵没有急着移动,依旧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四周,因为多年的游戏经验告诉他,游戏的出生点一般都是相对安全的。不弄清楚情况贸然移动,是很不理智的。
“十人各自为阵的生存战么?”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方位是岛屿的西方,继续思考:“看样子,是一款自由度很高的竞技游戏,没有给出太多的提示,也可能是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需要说明的东西。”
“如果说最后活下5个人游戏就结束的话,那我要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其他玩家杀的差不多再出来就完事了。但是…必然不会有这种便宜可以捡。”姜陵相信,这种看似投机取巧的捷径是绝对不可取的,不然选拔赛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是战场,就一定是要打仗的。
“第一这个岛很小,肯定没有那么多空间躲避。第二…肯定有什么原因会推动玩家彼此交战吧。”
姜陵短暂思考过后,开始试着抬手和踢腿,还原地蹦了蹦,发现自己的身体属性和平常差不多。他试着用意念去施行打开包裹或者调出人物属性面板的功能,但是并没有成功。
姜陵不知道这个游戏是没有包裹、属性面板、任务等这种几乎所有游戏都必备的选项,还是自己调动的方式不正确。但是他确定自己目前是没有发现这些功能。
“这算什么?连生命值、包裹都没有,这还叫游戏?”姜陵无语地轻叹了口气,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就是游戏,不是一场野外求生节目。
所以他决定开始行动。
“就算没有包裹和角色面板,但是既然是游戏,就几乎是必须要有装备、技能、药剂这些东西,但是目前我什么都没有,身体机能完全参照自身现实身体情况…嗯,我的绝症应该不会复制进来。如果只靠这种状态进行战斗,那么干脆找些会武术的人进来就OK了,跟我就没关系了。”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可能。
“既然是自由度这么高的游戏,那么,自由度高的游戏最先要进行的,就是探索喽。”
姜陵走的方向,不是出生点前方的森林,而是身后的海岸。之所以先前往海岸,那是因为在自由度高的游戏中,探索地图当然是优先探索边缘。
而且这也可以在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前,尽可能地避免和其他玩家接触。
“只要先一步找到些东西,就能取得优势,按道理说,这种游戏的出生点附近,就能找到些必用品吧。”
姜陵走到海滩边缘,看着金灿灿的海岸,松软湿润的海岸,一无所有的海岸,不由重重叹气道:“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波浪潮漫过来,又缓缓退回去。
姜陵止住脚步,看向海岸,一个东西反射着阳光,照射到了他的脸上。
第三章 那人持弓
海上不断传来浪潮翻滚的声音,海风吹拂,浪花激起,滚过沙滩的边缘,再慢慢的退回去。
姜陵心情激动,快步跑过,拾起了沙滩上那件反光的物件。
姜陵瞪着眼睛看着这玩意,疑道:“锅盖?…好吧,是面盾牌。”
这是一张青灰色圆形盾牌,外形的确有些像锅盖一般,不过有轿车车轮那么大,盾面很光滑,可能是被海水打磨的缘故,但是隐约还是能看到盾面上刻着一些纹路。在盾牌内部有着两个把手,一侧的把手弧度大一些,可以穿过手臂,另一侧的小一些,适合抓握。
而且姜陵拾起这个盾牌之后,一段信息很是突兀,又很是融洽地展现在了他的意识里。
【物品名称:铁圆盾】
【品阶:普通】
【类型:防具】
【装备条件:无】
【属性:中低等防御力】
【备注:捡到了就是你的了。】
“果然,如果连装备都没有还叫什么游戏。”姜陵顺手把这张盾套在了左手手臂上,覆盖了他左手小臂,虽然只是一件普通品质,大概也就是一件白装,但是总比没有强,再说既然是选拔赛而非正式赛,想来地图内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给玩家。
“探索地图的思路没错,估计在每个玩家的出生点附近都会留有一两件装备。可惜只是张盾牌,又不是武器。”姜陵伸手敲了敲盾牌,感觉还挺结实,他没有继续停留,向左右看了看两边的海岸,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便转身离开。
虽然没有找到武器,但是至少确定了这地图内有可拾取的东西,不是让玩家靠赤手空拳来进行战斗。姜陵也明白自己的体能和身体强度只是普通人的水平,打架能力一般,必须要依靠装备和策略才能有把握战胜其他玩家。
“十人中死掉五人就可以通过选拔赛,也就是说,虽然是个人战,但不代表单打独斗,如果找到几个人进行联盟,干掉其他人,也是通过方法…不对,应该说是最理想的通关方法。但是,怎么取得信任又是个问题。”姜陵在心中想到。
进入战场的十名玩家,想来全部都是陌生人,在这样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找人联盟作战虽是一件很明智的策略,但也绝非易事。
所以,最基本的还是要看自己的实力。
“但是这个游戏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体系呢?只是冷兵器时代么?那未免太单调了。”姜陵到现在还在推测这个世界的世界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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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款成功的游戏,都要有其独特的背景故事,也可以称之为世界观。
如果这是一个有魔法或者其他玄幻手段的世界,万一别的玩家捡了一个法杖,能够释放冰火,姜陵却拿着盾牌傻乎乎的冲上去,自然是找死。
“在战场载入时的提示信息,表明了这个战场没有NPC介入,但是在是否涉及世界剧情上却用了‘未知’二字,怎么看都是有可能涉及的意思啊。”
如果能找到些与世界剧情有关的道具或者装备,想来会对今后的游戏进程有所帮助,当然,目前的首要问题还是如何通过这一场选拔赛,如果连选拔赛都过不去,一切休谈。
姜陵一边思索,一边已经走回了出生点,但是他没有走进前面的树林,而是沿着树林向东侧前进。
毕竟树林这种环境,还是给人危险的感觉的,而且在其中穿行对体力的消耗也会增加。
此时距离姜陵进入战场,已经过去了7分钟。
大概走了百米远,姜陵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再往前不到百米远,是一个由很多巨石堆成的小山包,不过那不是姜陵关注的目标,他注意的,是面前不远处那个石像,那是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石像,体积不大,外形上像是一只趴伏在地的小兽。
姜陵警惕地走近了两步,蹲在了石像近前,随后他发现这个石像轮廓的确是一只小兽,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牛犊。而且从石像的细节上看有些不像是人为雕刻的,更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么?姜陵不知道,他只想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有没有什么用处。
他见似乎没有危险,便再次靠近,伸手摸了摸这个石头小兽。
意外地,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获取支线任务:石像下的秘密】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内容:解开石像下的谜题】
【任务奖励:某种特殊道具】
【备注:时间,星夜,山岳,土地。】
“嗯?”听到任务提示姜陵不由一愣,随后自然是神色激动:“居然有任务。”
这么快就触发了一个任务,姜陵很满意,只是任务内容的提示实在太少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石像下?要把石像搬开么?”姜陵想着就伸出手,抓住石像的两侧,企图为石像转移一下位置。
不过下一刻,姜陵就发现这是以自己的力气搬动的。
“杠杆原理!”
姜陵摘下盾牌,想要翘起石像,便想把盾牌插进石像与地面之间,这时姜陵才注意到,这个石像不是简单平放在地上,地下似乎还埋有一部分。
姜陵也不犹豫,将盾牌当作铲子,开始挖土,地面稍微有些硬,土里面参杂着很多小石子,姜陵很卖力地挖了片刻,惊愕地发现这石像下面似乎还有很大一部分。
只是挖了半米深,姜陵就不打算挖了,因为谜题已经出来了。
石像的下面,是一个正方体,类似菱形石柱或者说石碑一样的东西,而这面石碑上,有着一个魔法阵。
之所以说它是魔法阵而不是普通涂鸦,因为这个圆形图案上面,竟然还隐隐有着红色光晕,一看就不同寻常。
“果然不是单纯的冷兵器时代么?”姜陵先确认了一下自己之前对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猜想,然后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巴掌大的图案。
在这个圆圈里,画着一只像凤凰一样的东西,虽然线条简单,但是随着那若有似无的红色光晕,这只飞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飞出来一样。
“牛下面为什么要画只鸟呢?”姜陵随口嘟囔了一句,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在思索这个法阵是什么意思,要怎么破解了。
姜陵试了一下,发现这个圆形法阵是能够转动的,像是嵌入石像的一块圆盘,但是无法扣下来,仅能顺时针或逆时针转动。
“如果将鸟的脑袋当场是箭头的话,指向特定的某个位置?”姜陵如此猜测。
但是姜陵没有急着去转动,而是换个角度继续挖土,将石碑的另外几个面也挖了出来,果不其然,另外三面也都刻有图案。
“原来不是凤凰。”将四个法阵都观察了之后,姜陵已然确定了这四个图案代表的东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在石牛下面,连着一块正方形石碑,石碑的四面有着四象图案,每个图案都可以进行转动。
“四个全部转动到正确位置才能打开喽?按理说一点一点试就可以了。”姜陵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简单的想法,自语道:“且不说圆圈四周连个刻度都没有,会有无限种排列组合。想来不按照提示去瞎拧动,也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如此想后,姜陵开始思索那备注中的提示【时间,星夜,山岳,土地】。
“也是四个词,很有可能就是每个词对应一个法阵的解法,但这提示也太模糊了。”姜陵看了看法阵,又看了一眼那个小石牛,大概思索了3分钟,有了一点头绪。
“如果想联系‘时间’来得到一个确切的指向,那只能是…丑时?”
“按照这样的思路,星夜指的与牛有关的,金牛座么?”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是白天,他只是回忆了一下金牛座的位置。
“山岳?牛和山岳有什么关系?”姜陵思路又被迫止住,片刻之后,姜陵放弃了毫无头绪的‘山岳’,开始思索‘土地’二字。
“石像与大地相连...难道是五行为土?”姜陵犹豫片刻,开始动手转动几个法阵。
“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先后顺序。”姜陵拧动青龙,将其头对准圆圈右上方三分之一处,也就是代表丑时。
随后,他又转动白虎,将其前伸的爪子按照金牛座的位置转动。
至于第三个,姜陵则通过土地暗指五行‘土’的思路,猜测‘山岳’应该是暗指八卦中代表山的‘坎’,姜陵将其停留在了八卦上坎位的位置。
然后是最后将玄武对准了五行土对应的位置。
姜陵退后了半步,满怀希翼地等待变化。
但是结果是….毫无变化。
“还是不对么?”姜陵有些挠头。
就在这时,一声系统提示,仿佛从天空响起,又似乎是在他脑海中响起。瞬间姜陵以为会是自己解开了谜题的提示。但,并不是。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九名玩家。】
“已经开始死人了么?”听到由玩家出局,姜陵不由面色凝重了一些。
虽然庆幸于自己还没有遇到别的玩家,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姜陵还是有些着急了。
“只是普通难度的任务?这谜题也太蛋疼了。”姜陵看着石像有种抓耳挠腮的冲动。
本来心里还有些窃喜,自己玩的那么多中国风游戏让自己记住了五行八卦等东西的方位,能够应用到谜题上,但是却依然不是正确答案。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在姜陵脑海中闪过。
“不对,如果是中国风,生肖、五行、八卦,那金牛座就违和了。”姜陵转到了白虎那边,想了想:“和牛有关的星宿…斗牛么?”
不是西班牙斗牛,是气冲斗牛的斗牛,一个星宿的名字。
姜陵伸手重新转动了一下白虎图案。
咔嚓。
一声脆响,让姜陵眼神一亮。
那石像,转动了起来。
“对了!”姜陵顿时握紧了双拳,期待地看着石像。
那石像转动了一定位置后,牛嘴部位毫无违和感地张开了。
【任务完成】
姜陵无暇去管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像怎么会张嘴,紧张地看向了石像里面那样物品。
那是一块玉,一块圆润翠绿的玉。
姜陵随手把盾牌靠着石像放在地上,伸手将那枚古玉拿了出来,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任务的奖励。
姜陵还没等看这枚古玉的属性,但是余光落在那盾牌上,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如若被一只手握住一般骤然一紧,身上寒毛竖立。
那盾牌被海沙打磨,盾面虽是曲面,但是光滑如镜。
通过盾面,姜陵看到在自己身后的那石头小山上,有一人正持弓对准了自己。
第四章 首杀
好不容易解开了谜题,得到了一块璞玉,看上去就应该是一件不错的物品。
但是欣喜的心情却不得不戛然而止,危机感带着寒气冲到了姜陵的脑海。
有人持弓搭箭,在后面居高临下地瞄准了自己。
惊恐没能让姜陵失去思考能力,在下一瞬间,姜陵抓起盾牌,麻利地一个滚身,然后毫无尊严地趴伏在了石像后面,并举着盾牌挡住了脑袋。
如果被人射死在这里,什么都白费了。
“他怎么有弓箭?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后?他为什么上来就要攻击?刚刚死掉的玩家是他杀的么?”这些问题在姜陵脑中一闪而过,并不停留,因为他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对抗此人。
“虽然不清楚此人射击能力如何,但开阔地带与其对峙必然不理智。”姜陵转头瞥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森林,想着要冲到森林里占据地形优势。
但是山上那持弓者,却开口说话了。
“嗨,朋友,咱们先和平的谈一谈怎么样?”一个透着年轻和活力的声音,里面似乎也有着几分紧张。
姜陵稍稍抬起盾牌,通过盾牌和石像的缝隙看向那人,发现他已经放下了弓箭,双手在身体两侧,但是还是一手握弓,一手持箭的状态。
“你什么意思?”姜陵必然是没有直接相信他,但还是与其答话。
“是这样的,我看你身手和反应都不错,要不结盟怎么样?你也发现了吧,这不是单纯的各自为战,只要我们联手干掉其他人就可以了。”那人说着,竟走下了石山,缓缓向姜陵靠近。
“你先停下!”姜陵喊了一声,已经做好了冲进森林的准备,不过他见对方真的停下之后,便没有行动,而是转而问道:“我刚刚要是反应慢些,岂不是都被你射死了!?”
“我也是刚见到除我以外的玩家,第一反应肯定是瞄准啊…”那青年解释了一句,随后笑了笑,非常坦诚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反应不过来,被我一箭射死,说明你太弱了,我也的确不会和你谈结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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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沉默了片刻,虽然对方说的有些冷血,但是不得不说非常正确。就算是要结盟作战,必然要找些有实力的人做搭档,而弱者直接杀掉淘汰,才能增加自己的胜算。
姜陵并不反感对方的说话,反而知道对方的确是个坦诚之人,但他还是谨慎地说道:“你说的我理解,但现在你有弓箭,主动权在你手上,你总得拿出诚意。”
对面那青年闻言又笑了笑,竟是出乎姜陵意料地大气,直接将箭放回了背后的箭篓,还将弓斜跨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摊开双手,道:“有诚意不?”
姜陵见状站起了身,点头道:“我叫姜陵。”
“黄烈。”青年嘿嘿一笑,再次向姜陵靠近。
姜陵想了想,也向前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姜陵握着盾牌的手握得很紧,身上很多神经都紧绷着,但是外表要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他并没有阴对方一下的打算,但是他做足了不让对方阴自己的打算。
直到两人面对面,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姜陵心中放松了一些,而且他感觉到对方手心里有些湿润,看样子对方也紧张到捏了一把汗。
不过当两人手握在一起那一刻,算是稍微卸下了一部分心理防线。虽说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场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确不算理智,但是既然明白与其他玩家结盟作战是一个最佳的策略,那就总要去试着做。
“你好。”黄烈咧嘴笑了笑。
姜陵打量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大概二十岁上下,头发有些发黄,皮肤略黑,长着一副桃花眼,机灵之中透着些许可爱。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姜陵虽说难称阅人无数,但是从黄烈的眼神来看,应该不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
姜陵也真诚地笑了笑,道:“刚刚可吓死我了。”
“对不起。”黄烈道了歉,解释说道:“进游戏不久我就打定了主意找几个队友的,不过爬上小山看到你的背影,出于紧张,我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捻弓搭箭。”
“没关系了。”姜陵点了点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好。”黄烈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盾牌,说道:“这就是你找到的东西。”
姜陵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黄烈肩上的弓,道:“比你的武器差远了。”
“别羡慕了,我这就四支箭。”黄烈侧身让姜陵看了一眼自己的箭篓。
见对方这个举动,姜陵又觉得对其信任了很多,好奇道:“你真的能从刚刚那个距离射中我?”
黄烈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箭射死是吹牛,但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射中你。”
虽然如此,姜陵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如果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他就已经很厉害了。
要知道电视里那些百步穿杨的武将侠客多如牛毛,但现实中,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以弓箭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子都不是一件易事。
而自己刚刚距离黄烈,足有百步,他有七成把握射中自己,哪怕是打些折扣,能有五成把握,那也必然是强过普通人的。
“之前参加过市区的射箭比赛,拿过奖…三等奖。”黄烈解释了一下,随后他探头看了一眼那石像。
姜陵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再次心生警觉。
毕竟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必然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万一黄烈起了贪念…
但是黄烈只是瞥了一眼,便笑道:“你很厉害啊,看来我要抱大腿了。”
对方如此豁达,姜陵放心了不少,但是还是没有把自己找到的古玉拿出来给黄烈看,也没有解释,黄烈也很自觉地不再多问。
“事先说好啊,咱们现在就是队友了,首先不能彼此攻击,要携手并肩,共同作战。不过谈不上同生共死,万一你我谁陷入了必死的局面,另一方再作舍弃或者…补刀。你觉得呢?”黄烈又是非常直接地说了出来。
“好。”姜陵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商量着前进吧。”黄烈问:“现在去哪?”
姜陵想到:“我是从那边过来的,而是你从这边来的,想来两边海岸都探索的差不多了。”
“那就进树林呗。”黄烈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并肩向树林走了过去。姜陵又说道:“看你和我的情况,估计所有玩家的出生点都在海边,应该就是这个小岛的外围。”
黄烈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就是前往岛的中心,也不知道其他玩家会不会往中心走。”
“我觉得无论他们往不往中心走,我们都应该过去,虽说出生点附近相对安全,但是可探索的东西也少,而岛中心可能会有些不错的东西。”姜陵如此分析。
之前姜陵就否定了在出生点附近躲藏的打算,一点是出生点附近必然可获得的资源有限,一点是姜陵认为这个游戏不会给玩家这种投机取巧的机会。
黄烈伸手拨开树枝,警惕地看着森林内的环境,说道:“危险会不会随之增加?”
“按道理说,会的。”姜陵踩在林间树叶铺盖的土地上,慢慢前行。
周围是一些不知道品种的树,有点像桦树,树干发白,但树叶很大,遮挡了绝大多数阳光,仅有一些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两人相距三四米远,在林中穿行,因为要警惕四周,两人也没有对话,只有衣服和树枝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森林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物品,也没有动物,甚至不过是几分钟,两人就看到了前方树林边缘。
“可算出来了。”黄烈推开恼人的树叶,快步前行,想要冲出树林。
可是姜陵这时发现自己的衣服竟恰巧被一个树枝勾住了,他解开那树枝,刚要出言提醒,但是黄烈已经快步冲出了树林。
随后,便是一声短促的惊叫和摔倒的声音。
姜陵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扯开树枝快步冲出,见到黄烈已经被撞到在地,而一人跪坐在他胸口,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竟握着一只匕首,就要往他额头刺。黄烈正拼命抵住那人持刀的手腕,扭动身体挣扎。
那是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人,他见姜陵出来不由也是惊愕,他也是偶然路过时擦觉树林里有人要出来,所以潜藏在附近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因为林中树木茂盛,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树林里不是一个人,而两人。
姜陵第一反应就是抡起了左手,也就是抡起了盾牌,狠狠砸在了那人脸上。
随着鼻血飞溅,那人脑袋一歪,压制不住身下的黄烈,被黄烈掀翻,惊慌而愤怒的黄烈翻身而起,伴着咳嗽骂了一声娘,随手拾起一只滚落在地的箭,直接刺了过去。
那人张嘴似乎要求饶,但是那被削的非常尖锐的木箭,下一瞬便刺进了他的口中,穿过血肉,穿过骨头,然后从后脑探出尖锐,带出了些许鲜血。
黄烈也一下子呆住了,松开了手,姜陵一时也有些发怔,僵在原地。
那人双目瞪圆,写满了惊恐和痛苦,他张着嘴巴,发出呜咽的声音,双手不知所措地在嘴巴前颤抖。
那支箭就那样笔直的插在他的口中,由于闭不上嘴,鼻子里流出的血落进了嘴里,嘴里的血则顺着箭身,滴滴答答落在了地面。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那人才缓缓倒地,死不瞑目。
“杀…杀人了。”黄烈颤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狠狠摇了摇头,咬牙道:“是他要杀我的。”
“别在意,只是个游戏,我们是玩家。”姜陵拍了拍黄烈的肩部安慰。
但实际上,姜陵的心中自然也是难以接受。
虽然这只是个游戏,但是由于是精神投入式,各项感觉过于逼真,眼看着一个人痛苦地死在了自己面前,甚至说死在了自己手下,想着那人瞪圆的双眼中的惊慌和痛苦,一时间真的很难平静。
但是想来这就是自己参加游戏后必须要做的吧。
这可是天决战场,是战场,不杀人怎么叫战场。
杀人和被杀,很好选择啊。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八名玩家。】
第五章 抓活的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十名参战玩家有两名已经被淘汰掉了,其中一位,是被姜陵和黄烈联手杀掉的。
那人以为只有黄烈一人,趁着黄烈出林的瞬间暴起偷袭,出手时机很恰当,如果没有姜陵,死的就是黄烈。
但是,没有如果,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家伙就这样死了,那把匕首来到了黄烈手中。
至于分配方法,石头剪刀布,姜陵输了,自然就给了黄烈。
过了片刻,黄烈的心情好了些,笑骂道:“穷鬼,就有一把匕首,都不够我们两个分的。”
“从正当防卫这么快就角色转换成了杀人越货?”姜陵瞥了黄烈一眼。
黄烈耸耸肩,道:“你以为我刚刚是怂了么?我只是不适应这个游戏的套路而已,以后会杀习惯的。”
“等你什么时候杀完人脸不这么苍白,还能有胆子把插进人家嘴里的箭拔出来,也就习惯了。”姜陵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下一个你杀!”黄烈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此时他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而插进那人嘴里的箭,他也没有勇气取回来。
姜陵叹了口气,道:“我们不再找一个或者几个队友么?”
“找啊,不过刚刚那个臭流氓就有点过分了,没给我说话机会,死了活该。等下一个遇到的玩家,试试有没有机会沟通。”黄烈如此开口。
“我想在就怕一件事。”姜陵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道:“万一已经有五个玩家组队了呢?”
黄烈听闻这话也不由一惊,万一有五个玩家组队,直接以杀光其他所有人为目标开始集体行动,那的确不好办了。黄烈像安慰姜陵,又像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说道:“不会的,人心难测,难有那么好结盟,再说这才过去多久。”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七名玩家。】
听到这声提示,姜陵轻叹一口气,道:“希望如此。”
此时二人穿过森林,来到了岛的中心地带,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没有树木,甚至也没有几根草,地面上只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黄烈收回思绪,嘟囔道:“这个岛的中心被导弹炸过么?”
姜陵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现在看来,这个岛的确有些古怪,如果从天空高处俯视而下,应该可以看到这个岛的最外围是海岸,然后是一圈的树林,中心地带则是寸草不生的区域。
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一时姜陵也猜不出。
黄烈眼尖,看到前方个地方,指给姜陵,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个石像,和你之前看那个差不多。”
姜陵眼神一亮,也看到了那个石像,二人快步走了过去,不过随着走进,姜陵发现这个石像应该是已经被人破解了。
这个石像是一条蛇的形状,此时石蛇的嘴巴已经张开,里面的东西被人取走了,石像下的法阵也失去了光彩。
姜陵看了一眼周围泥土的情况,确认这是几分钟前被人解开的。
“有人来过。”黄烈抬头观察周围地面,企图寻找足迹。随后好奇地说道:“石像里有什么?呃…方便说嘛,我只是好奇,不方便也没关系。”
姜陵想了想,拿出了怀中的玉石,给黄烈看了一眼。
之前姜陵对其心怀警惕,没有拿出来,随着两人刚刚携手杀敌,这份警惕已然淡了不少。
而姜陵也在之前查看了这个枚古玉的属性,但是就如同那谜题一样,非常模糊。
【物品名称:未知的灵玉】
【品阶:未知】
【类型:灵玉】
【装备条件:未知】
【属性:未知】
【备注:一枚灵玉,里面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不明觉厉。”黄烈看了一眼便示意姜陵收起来,然后黄烈指着那石蛇的嘴巴,说道:“但是这蛇嘴里好像原本放的不是一个玉。”
“哦?”闻言姜陵也低头看去,发现这蛇的嘴巴张开,而它的腹中似乎也是中空的,有着扁平的空槽,姜陵眉头一皱,道:“好像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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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烈直接打定了主意,道:“我猜也是,走吧,追上这个家伙,如果实力不错,劝降。如果是个菜鸡,杀人越货。”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摇了摇头。
“切,我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趁手的家伙,匕首给我了,我总得帮你寻个趁手的兵器。”黄烈如此开口。
姜陵听完不由心暖了一些,笑着说道:“那怎么追,找到足迹了?”
“跟我走。”黄烈提弓在手,顺着自己寻出的踪迹开始追寻那个拿走石像中东西的人。
虽然姜陵在石像中得到的灵玉是一件什么都‘未知’的东西,但通过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任务获得的物品,必然会有不俗的作用,只是现在还无法使用而已。而像剑这种兵刃,估计是可以直接用上的,至少比那把匕首要实用。
姜陵虽然不知道这个石像所给出的任务和自己那个石像是不是一样的,但从自己解题的难度上看,应该不会简单。而能解开谜题取走物品的玩家,也不会弱到哪去。如果能够交涉,还是尽量结盟为好,但如果是个不肯合作的家伙,干掉抢装备倒也不算过分。
游戏世界,大多是遵守丛林法则的。
姜陵和黄烈继续小心地前行,而且是跟着那人留下的足迹追踪过去的,方向大概是西北方,而不是往岛中心前进。
“你说这个游戏为什么没有角色面板什么的功能呢?连等级、生命值这基本的属性也没有,难道是完全模拟现实世界?”黄烈低声询问了一句。
“可能就是这样吧,自由度高就是这么高。”姜陵也不明所以,只能猜测道:“但是技能和装备的属性应该依旧是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那也奇怪的,没生命值数据,一切都遵循现实的规律,那比如说你一身的神装,我道边捡个板砖,趁你不注意一板砖就把你掀死了,那还有啥意思?还叫什么电子游戏。”黄烈摇了摇头,道:“岂不是成了真人CS那种游戏。”
姜陵也不解地耸了耸肩,道:“这些疑问,等通过选拔赛再说。”
“说的也是。”黄烈想了想,看向姜陵道:“看样子你参加游戏之前也没有得到太多解释。”
姜陵点了点头:“可以说是很突然。”
“主办方真他妈有意思。”黄烈笑骂了一句。
姜陵突然伸出手示意了一下黄烈,同时俯下了身子,黄烈也止住了言语,学着姜陵的样子半蹲在地,向前看去。此时二人走上了一个小土坡,而在前方大概五十米远,有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材瘦小,个子不高,身穿简朴的蓝色长袍,正站在一处观察着什么,背对着二人。而值得注意的有两点,首先是此人左手握着的一把三尺青锋剑,想来就是从石像中得到的东西。还有就是,此人有着一头披肩长发。
黄烈看到这个背影,低声嘀咕道:“意料之外啊,还是个女子。”
“还有女生参战?”姜陵也很是意外,遥遥看着那道身影,随后他瞥了一眼黄烈,顿时一惊:“喂,大哥,过分了吧?”
此时黄烈竟是压低身子,握弓在左手,右手已经握住一把羽箭搭在了弦上,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你是见到人就必须拿弓箭先吓唬一下再交谈么?再说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么?”姜陵诧异。
黄烈已经闭上一只眼睛开始瞄准,轻笑一声:“与你不同,之前见你就搭箭是因为刚进入游戏有点紧张,这一次我就是要射她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玩游戏的女生,十个里面九个坑,还有一个特别坑。要是别的游戏也罢,咬牙带带她没问题,但是这是战场,这种坑货还是先杀后…后抢东西比较好。”
姜陵也不知道黄烈之前在游戏里被女玩家坑了多少次,竟然有这样一个心理阴影,谁知道黄烈的道理还没说完。
“再说了,怜什么香,惜什么玉,一个连这种战场游戏都敢参加的,肯定是个女汉子,好看不到哪去,你别看背影还不错,也就是个背影杀手,正面说不定能辟邪。看好了,我一箭射她个对穿,保证没有痛苦。”
似乎黄烈是觉得之前杀人的时候有些过于慌乱,显得自己很怂,所以这一次准备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来证明自己的箭法和决心。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阻止,黄烈说的话虽说存在偏见,但…毕竟好像有几分道理…
姜陵只是探头看去,心里难免莫名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究竟长成什么样,真的会想黄烈说的那样歪瓜裂枣么?
然后,那个女子似乎有所擦觉,侧过了头来,露出了一个侧脸。
一副空气刘海遮住额头,额头下一撇蛾眉如水墨落笔,清秀淡雅,那眸子也是明亮可人,眼瞳剪水,口鼻也很是耐看,这样的五官十分融洽地落在那白皙的面容上,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勾勒出一个清新迷人的侧颜。
姜陵不由眼睛一亮,这女子虽然难称倾国倾城,但是完全符合美女二字。在之前黄烈叨叨的那些言论的基础上,姜陵已经做出了目击的恐龙预算,而后这样的反差顿时使得女子的容颜更是加分不少。
姜陵转过头看向黄烈。
黄烈握弓的手有点抖,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女子,缓缓放下了弓箭,咽了一下口水,片刻后憋出一句:“抓活的。”
第六章 石碑上有首诗
那女子身着蓝衫,手提青锋,一个侧颜就让某个逼逼叨叨要射个对穿的某人放下了弓箭。
“我说你这心志不坚定啊。”姜陵虚着眼睛看了黄烈一眼。
黄烈理直气壮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铁没毛病。”姜陵无语地回了一句。
“好吧,她发现咱俩了,打个招呼吧。”黄烈站起了身,姜陵只能也随之站起。
黄烈将手中的箭矢放回了箭篓,因为怕其他玩家发现,他也没有大声喊,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那女子不要害怕。
那女子已然转过身对着二人,握紧长剑警惕地望着这个两个偷偷摸摸来到自己背后的家伙。
待走近了几步,黄烈才开口道:“你完全不用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好人。”
姜陵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合着就是一个见到美女连北都找不到的呆逼。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眼神机警,却是毫不慌张地说道:“是要找我结盟么?”
“对。”姜陵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子高看了几分,因为这个女子也是必然很早就意识到组队作战是最合理的战术。
那女子打量着面前两人,思索了短短片刻,便干脆道:“好。”
“咦?不怀疑一下么?小妹妹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是容易吃亏的。”黄烈接了这么一句。
姜陵咬牙嘀咕道:“你丫的是山治么?”
那女子则是说道:“既然你们是两个人,而且手中又有弓箭,我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那为什么不选择结盟呢?”
“不跑跑看怎么知道跑不…”
“闭嘴。”姜陵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向前两步,对那女子说道:“你好,我叫姜陵,他叫黄烈。”
女子点了点头:“苏唯。”
“好,那现在起我们就是三人队伍了。”黄烈正经了一点,再次走近两步开口道:“队伍的原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互相残杀,以一起赢得这一次比赛为目的,携手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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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苏唯很容易就接受了。
见苏唯如此轻松就答应下来,也没有过多猜疑,姜陵心想,这样的女孩,要么很傻,要么理智的要死,要么,就是心怀鬼胎。
“合作愉快。”姜陵还是对苏唯笑了笑。
苏唯也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瞥了一眼黄烈身上的些许血迹,问道:“你们之前有杀别的玩家么?”
姜陵和黄烈对视一眼,随后姜陵解释道:“杀了一个,不过是那人出手在先。”
苏唯也不知道是否相信,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姜陵则问道:“你有遇到其他玩家么?”
“还没有。”苏唯回了一句,随后犹豫片刻又继续道:“我进入游戏后就走进了森林,然后做了个任务得到了这把剑,刚在这里停留了一会,你们就来了。”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姜陵心想,苏唯必然是察觉到自己二人是从石像那边过来的,极有可能是已经见过了那石像,所以便不做隐瞒,而是直接说出了手中长剑的来历,以免反倒引起二人猜疑。
黄烈则是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问道:“那你为什么停在这里了呢?”
苏唯闻言侧过了身,示意二人看向自己身后,说道:“你们看,这里有块倒地的碑,碑上有字。”
姜陵和黄烈走到进前,向那平躺在地上的石碑看去。这是一块乌青的石碑,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写着四行字。
【潮涨覆沙滩,阴鬼绕林间。五片青纱帐,幽冥难相见。】
黄烈轻笑一声:“这首诗怎么连个题目都没有,写的也不咋地。”
“重点是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姜陵皱眉思索了起来。
苏唯看向二人,道:“我感觉是某种提示,所以停下来研究了一下。”
“好像是‘潮水覆盖了沙滩,有鬼在林子里绕圈,有五片什么玩意,到了幽冥也看不见’,是这意思。”黄烈翻译完还笃定地点了点头。
姜陵失笑道:“字面意思翻译的不错。”
苏唯继续说道:“我猜测,应该是在涨潮的时候,就会有某种鬼怪从林子里出现,而岛上某处还有五片青纱帐,可以用来在这种情况下保护自己。”
“想来是如此。”姜陵点了点头赞同苏唯的说法,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有些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就是肯定会有什么东西催促玩家去作战,而不给玩家躲藏起来置身事外的机会。
这个石碑上的提示,应该就如苏唯推测的一样,那不知什么样子的‘阴鬼’,就是逼迫玩家参战的东西。
“也就是如果‘涨潮’之时,还没有分出胜负,就会有‘阴鬼’出来追杀没有‘青纱帐’的玩家。所以我们要是想赢,躲起来是没有用的,要抢先找到青纱帐。”黄烈也明白了此中意思,虽然他思维跳脱,但是并不笨。他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有两个,什么时候涨潮?青纱帐又会在哪?”
姜陵沉声道:“刚刚在海边我留意了一下,距离涨潮,也就还有三十到四十分钟。”
“青纱帐这种东西,我想我们来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么…”苏唯说话间,望向了岛的中心。
“以此来刺激玩家聚到一起交战么?”黄烈挠头道:“可是如果我躲起来,等到外面杀的就剩四个人的时候,完成获胜条件直接晋级,一样可以赢。还有就是我们发现了石碑才知道这一点,其他玩家可能不知道啊。”
“我想,在岛上也必然会有另外的相关提示,能让其他玩家发现。”姜陵推测道:“而至于躲起来等到外面仅剩四名玩家这种策略,非常不保险,天知道外面的人能否在潮涨之时厮杀剩四个。而且如果外面有五名玩家找到了青纱帐,完全可以放弃交战等待潮起之时系统去干掉藏匿的玩家,毕竟时间也不久,还稳妥一点。”
“说的没错。”黄烈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说道:“那就简单了,去找青纱帐。”
既然出生点附近,也就是海岸边没有见过青纱帐,树林里也没见到,虽然也存在是搜索不仔细的可能,但根据几人的游戏经验推断,还是在岛中心的可能性最大。
三人开始向岛中心前进,速度不快不慢,同时保持警觉。
“话说现在岛上剩余七名玩家,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四人,感觉以我们这种强强联合的队伍,只要剩余的四人没有结成四人联盟,那我们胜算很大。”黄烈如此自信地分析。
姜陵摇摇头道:“希望你别乌鸦嘴啊。”
“其实此时我要是出手把你们两个都杀死,也就结束了。”苏唯在二人背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惊人话语。
听闻此言姜陵瞬间感觉一阵寒意直冲脑海,猛然转过了身,而没想到此时黄烈反应反倒出奇的淡定,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下一刻,姜陵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紧张过头了。
如果对方真要这么做,自然是不会开口说出来。
苏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了一眼姜陵,轻笑道:“吓一跳?”
姜陵一声语塞,耸了耸肩部。
苏唯轻叹口气,道:“放心,只要你们没有攻击我的意图,我是不会暗算你们的。而且我也不求你们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没意见吧?”
“没意见。”姜陵点了点头,确认这是一个非常理性化的女子,然后非常嘴欠地问道:“天蝎座么?”
苏唯愣了一下,随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姜陵,道:“水瓶啊,怎么?”
姜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等说话,黄烈兴致勃勃地看向他,道:“你还懂这个?你猜猜我什么星座?唉,算了,你猜的也不准,我是…”
“射手座。”这话是苏唯说的。
“卧槽,高手在这啊。”黄烈惊奇地看着苏唯。
苏唯撇了撇嘴,嘀咕道:“你比较好猜。”
三人就着星座问题闲扯了几句,彼此间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姜陵知道这种关系谈不上固若金汤,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三人彼此之间应该不会出现相互暗算的行为了。
三人走过了一段路,发现越靠近岛的中心,地面就越发荒芜,一开始是绿色植物越来越少,直到看不见,再然后是连碎石块都不见了,地面呈现一种焦黄色,仿佛被大火焚烧过三天三夜一样,但是并不松软,从踩上去的感觉上看,反而是非常坚硬。
“东芜岛,看样子很有可能不是一个独立的副本,而是处于世界背景下的一个有故事的地点。”根据多年的游戏经验,姜陵如此推断。
黄烈也点了点头道:“只不过目前是选拔赛,不会有NPC出现,我们也还接触不到一些涉及东芜岛剧情的东西。”但是说完这话,黄烈不由话语一顿,又摇头道:“也未必啊…”
听闻此言,姜陵自然是想起了自己怀中的那枚古玉,而苏唯也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柄薄如蝉翼般的清秀长剑。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黄烈喃喃了这样一句。
这个问题,是姜陵之前也猜测许久的。想来苏唯也去思考过,此时她平淡说道:“过了选拔赛,才有资格真正进入游戏世界去了解。”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依旧到了临近岛的中央。
荒芜的小岛中心地带,最中央则有着一个一米左右高的圆形祭坛,这祭坛好像是一块完整的白色石头打磨出来的,虽然并不雄峻,但古朴而富有某种神秘感。
祭坛上,有着一片青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但是似乎被某种力量固定在了祭坛上,并不飘走。
而祭台的另一侧,站着四个人。
所以姜陵三人在相隔几十米远,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姜陵面色难看,沉重地说道:“好像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
场上还剩七名玩家,决出五位生存者后游戏结束,或者在五位玩家取得青纱帐后,潮起之时百鬼出林,淘汰掉没有青纱的玩家。
而现在,对面四位玩家都拿到了青纱帐,看样子已经结盟了。
这真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那四人皆是男子,其中一位身穿黑衣的精瘦青年冷然一笑,三角眼内闪着寒光,对面前的三人戏谑道:“不好意思啊,你们晚来了一步。”
第七章 射光了箭的射手
场上仅剩七人,按理来说姜陵三人结盟后胜算应该很大,但是坏消息是另外四人已经结盟,更坏的消息是,他们先一步取走了四片可以避鬼的青纱。
他们就在姜陵三人前方三十几米外,寒冷而戏谑地看着三人。
那有着三角眼的黑衣青年继续嘲讽地说道:“你们三个,好像只有一个人能拿到青纱了啊。”
姜陵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此时以三对四,而且姜陵也注意到,对方四人应该皆是找到了装备。那黑衣青年手中有着一把三尺长的钢叉,在他身后,一人蓝衫手持短刀,一人白衣握着一根柴棍,还有一人墨绿色长袍,双手藏在袍子里。
虽然看上去此人并无兵刃,但是不知为何,姜陵对此人的警惕最深,猜测在他袍子内的手中,必然有着一件不错的装备。
姜陵知道自己来到岛中心的速度不算快,因为破解谜题和追寻苏唯都花费了一定时间,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四人竟是在这段时间就结成了同盟,而且也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了青纱的用处,先自己一步来到了这处祭坛。
想来对方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结盟并找到青纱,必然是其中有着极具大局观和能力的人在的。虽然那黑衣青年最先开口说话且言语傲慢,但姜陵认为促成队伍结盟和找到青纱的人并不是他,而极有可能是那眼神沉着冷漠的墨绿长袍青年。
“还是晚了一步啊。”黄烈也郁闷地叹了口气。
苏唯在一旁咬着下唇,眼神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哟,还有一位美女在。”黑衣青年看向苏唯眼中闪光戏笑道:“小丫头,过来给几位哥哥问个好,这片青纱给你如何?”
苏唯沉默不语,冷然瞥了那黑衣青年一眼。
黑衣青年见状呸了一口,瞪了苏唯一眼,随后冷然道:“想来你们也必是知道了这青纱的作用,没了青纱你们必然是一死。而现在,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们连这最后一片青纱也拿不走,你们三个全都得死。所以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小爷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三个自己动手打一打吧,最后的胜者,就有机会和我们一起通过选拔赛了。”
这话说的冰冷而诛心,不但威逼施压,还挑拨了三人的关系。
想赢?简单,干掉你身边的两个人你就获胜了。
难不成你还想和我们四个人打一打?
黄烈早就握弓在手,此时他又伸手到背后抽出了一支羽箭。话说他这仅有的四支羽箭,竟是没有射过一次,唯一消耗掉的一支还是用手握着捅进了别人的嘴里。
黄烈一手持弓一手握箭,漠然道:“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姜陵也苦笑摇了摇头,随后目光肃然道:“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最后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苏唯如此说着,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就对了,认清现实…”黑衣男子残忍地笑了笑,但是没等他说话,那墨绿色长袍的男子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喝道:“危险!”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射进了黑衣男子的左肩,锋利的箭尖刺破皮肉,嵌进了骨缝里。而如果绿袍男子没有推他这一下,这一箭极有可能就会落在他的脖颈!
“什么!?”黑衣男子感受着肩头的痛楚,危机感让他心头一冷,随即大为惊怒。
“最后的办法,就是只能硬打了。”黄烈冷然说了这么一句,再次抽出一支箭上弦,还不忘遗憾道:“没能一箭射死他,有辱我的三等奖啊。”
“我猜那片青纱每人只能拾取一个,所以最后一片他们无法拿到手,苏唯,你找机会抢青纱。”姜陵提醒了一声,同时警惕的看着前方四人,向前迈了两步。
“好。”苏唯手提长剑,也跟了两步。
“祈祷我能射死两个就行了。”说着,黄烈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
而且黄烈玩了一个手段,原本看上去他依旧瞄准的黑衣青年,但是却调转方向,射向了那白衣持棍的家伙。
黄烈两箭之间的间隔很短,这一箭射出那白衣者没能迅速反应过来,被一箭刺进了左胸,随着一声闷哼那人滚倒在地。
“还是没射死。”黄烈凝重地放下了弓,但是手臂有些颤抖。
不得不说黄烈这两箭已经射的非常漂亮了,直接射伤了对面两人,但是黄烈也难免心头紧张,手心出汗,是费了极大心神压制心头慌乱才射出这两箭。
下一箭,未必能有这样的状态了,而且下一箭,对方也必然反应过来,有所防备。
而且重要的是,黄烈就只剩下一箭了!
姜陵仅有一把圆盾,苏唯又是一个女孩,黄烈知道自己这三支箭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好像依旧无法扭转局面。
“妈的,给我砍死他们!”黑衣青年愤怒地嘶吼了一声,抽出肩头的箭扔在地上,握着钢叉便冲了过来。
蓝衫持刀青年和绿袍青年也一左一右随之冲了出来。
中箭的白衣青年却是没敢拔出胸口的箭,以免失血太多,他爬起了身,目光阴戾地握棍守在了祭坛边上,摆明了不让对方靠近祭坛。
一个仅剩一支箭的射手,一个仅有盾牌的青年,和一个持剑的女子,还刚反抗?现在你们一个都别想赢了,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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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刻,黄烈沉稳吐出一口气,再次搭箭在弦。
那冲锋的三人脚步戛然而止,目光都锁在了黄烈身上,神经紧绷,就连那后方的白衣青年都胡乱挥舞棍子护在身前。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青年射箭能力的确非凡,谁也不想让这最后一箭落在自己身上。
黄烈自然是没有立马射出这一箭,姜陵和苏唯也知道黄烈不会急着射出这一箭,因为只有这没有射出的一箭才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只有这一箭在弦,才能让对方不得不忌惮而分神,从而给姜陵几人取胜的机会!
姜陵和苏唯竟是非常默契地直接冲出,借着黄烈在后方的箭矢压迫,猛然冲向了那不敢妄动的三人。
姜陵握盾挥臂,砸向了三角眼黑衣青年,毕竟此人左肩被射伤,战斗力会减弱不少。
而苏唯则是冲向了她前方的蓝衫青年,一剑斩了过去。
黑衣青年不知道那箭会不会射死自己,但是如果此时不做应对,便很有可能被姜陵活活持盾砸死,便怒喝一声,挥叉打向姜陵。
姜陵挥盾砸中了刺来的钢叉,将其击偏,随后姜陵再次前冲,以盾撞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将黑衣青年撞倒。
而苏唯长剑挥舞,蓝衫青年挥刀抵挡,两人都不是什么武侠高手,哪有什么刀剑辉映行云流水,就是胡乱拼砍。
但是下一刻,蓝衫青年却发现,那女子竟是挥剑之中脚步不停,从而从自己身边掠了过去。
苏唯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祭坛上的青纱。
那把长剑在蓝衫青年左臂划出一道血口,但是他手中的刀也在苏唯的左肋割开一道伤口。
而苏唯如同感觉不到,已经急速冲到的祭坛边。
余光瞥见这一幕,姜陵不由略微分神,而后被倒地的黑衣青年一脚踢中腹部,连退数步,而后黑衣青年直接翻身坐起,一叉就要指向姜陵腹部。
但此时黑衣青年又心头又是一紧,他看到黄烈已经握弓瞄准了自己,不由下意识地将短叉收了回来,同时再次被迫打滚闪避,对姜陵的攻势自然化解。
而场中还有一人,也看到了机会。
只见那被忽视的绿袍青年的左手从袍子里抬了起来,指向黄烈。
那是一只手指修长而白皙的手掌,有些不像是男人的手,而他自然不会什么一阳指或者惊涛掌,只是在他左手手腕处有着一个机巧盒子,盒子里有一道锋芒在他腕下闪烁。
竟是袖箭!
咻!
细小的袖箭飞出,眨眼间就来到了黄烈身前,落进了黄烈的胸口。
黄烈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的身体一震,眼神中闪过惊慌和痛苦,但是他竟是凭着极大的毅力,没有让箭矢脱手,依旧紧握在弓弦上,再次瞄准了想要从侧面攻击姜陵的蓝衫青年,逼迫蓝衫青年后退闪躲。
然后便是又一支袖箭破空而来,射进了黄烈的腹部,再次留下一个流血的窟窿。
几乎是紧接着,第三支袖箭飞来,直接射进了黄烈的左腿,黄烈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而后咬牙嘶吼一声,拉满弓弦,直接射出。
他身上的伤痛让他没办法再坚持持弓而立威慑敌人了,但是他也没有去射击那绿袍青年,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此人警惕性太强,又和自己有一段距离,在没有人牵制他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射中。
黄烈这一箭射到了最远处,那里白衣青年在和苏唯对峙,苏唯已经斩到了白衣青年的左肩,但白衣青年也一棍在苏唯的额头砸得血流不止。
这一箭来了,只是射的有失准头,从那白衣青年的耳边穿过,吓了那人一惊。
而这就够了,下一刻,一把长剑适时划过,锐利的锋锐轻松割破肌肤,斩断血管,切开喉咙,那白衣青年满目惊骇地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苏唯一步跃上祭坛取下青纱,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
黄烈已经半跪于地,再无羽箭;姜陵被蓝衫和黑衣两人夹在中间,恐难支撑。
鲜血染红了苏唯的半张娇美容颜,她的如水般的眸子闪动光亮,望着那二人默默念了三个字,然后,开始快速奔跑。
可是,她没有回头帮忙,她跑向的是相反方向。
她,离开了,或者说,逃跑了。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场上剩余六名玩家】
短暂的延迟后,白衣青年死亡的消息传来。
而当苏唯冲向那祭坛的时候,姜陵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虽然是他推荐苏唯优先去抢那青纱的,但是在苏唯真的冲向青纱的那一刻,姜陵就做好了她不会回头的打算。
“我不求你们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
这句话,姜陵没有忘,他也没有时间去愤怒去埋怨去责骂,他也有了决定。
只见他迅速转身,也开始逃跑。
黄烈低着头,半跪在地,咳嗽间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自嘲一般地惨笑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仅剩六名玩家,再死一个就可以宣布通关了。
一个没有箭且身受重伤的弓箭手,是该死了,哪怕他为了自己的队友变成的这副德行,也该死了。
这就是人性对吧。
下一刻,黄烈惊愕地张开了眼睛。
一个有力的肩部撞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扛了起来,带着他开始狂奔逃亡。
第八章 裤裆里有杀气
虽是个人生存战,但从规则上看,稍微动点脑子的人就会想到,只有组队作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毕竟是陌生的战场,陌生的人,信任这个两个字,显得那么可贵又那么危险。
苏唯也许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虽说她抛弃了两位并肩的战友独自逃离战场,可毕竟他们三人才结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确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从姜陵被莫名其妙搞晕并通知他受邀玩这样一个游戏的情况来看,想来其他人受邀请加入这个游戏的过程很可能也是非常规路线,有些离奇,有些不明觉厉,但是最后既然敢同意进入游戏,肯定是都有着很强的取胜心的。
也就必然很看重结果。
当三人决意出手一试,以三人对战四人的时候,唯一能影响局面、能给三人获胜希望的,是黄烈,准确的说,是黄烈手中的弓,背后的箭。
而当黄烈的箭矢用尽并深受重伤,苏唯也额头被敲得流血,头脑发昏,而姜陵手中只有一面盾牌的时候,即使对方那白衣青年已经被杀,可三人获胜的希望实在是太低了。
苏唯没有选择不顾后果的与二人继续并肩拼死,她只是做出了一个理智的选择,最有把握使自己获胜的选择,那便只能是逃跑。
黄烈看到她跑了的时候,有些失望,但是实际上并不意外,他也丝毫不后悔当时那关键的一箭去帮助苏唯夺得象征保护符甚至是通过令牌的青纱。
毕竟她是个女子,虽说自己对女玩家有些偏见,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要有些男人的气度的,让着点她又何妨。
黄烈也知道,此时姜陵最好的选择,也是逃跑,把自己这一个重伤的射手,一个可以说几乎无用之人留给对方杀掉,已达到场上剩余五人的取胜条件。
他觉得姜陵不抢先出手干掉自己就已经算够意思了。
但是他没想到姜陵做出的是一非常非常傻的选择。
他转身飞奔,却没有独自逃跑,而是将自己不由分说的抗在了肩上,开始狂奔。
两人结识时间的确不长,游戏世界的确往往是遵循丛林法则。
但总是有些人的感情是不在意时间长短的,有些人的原则是不在意外界的法则的。
有些人更看重过程,而不是结果。
黄烈心里感到很温暖,感到很高兴,所以他趴在姜陵肩上非常大声的骂道:“你是猪么?你抗着个人怎么跑得过他们!?这样咱俩谁也赢不了,放下来我自己跑。”
姜陵没有说话,只是单手将黄烈死死抱在自己肩头,拼了命的奔跑。
“我自己跑!”黄烈又喊了一声。
“跑你妈跑!”姜陵快速回了他一句,随后便是大口的急喘。
黄烈身上的血从他的肩头流下,有些湿,有些热。姜陵知道这些血不是黄烈为他自己一个人流的,而是为了三人流的,这就是他不顾后果扛起黄烈的理由。
黄烈的大腿里嵌着一支袖箭,怎么可能跑得动,他只是想不拖累姜陵。但是见姜陵如此,他也不再挣扎,依旧把那支弓紧握在手中。因为姿势不方便,他很努力才抬起头,看到后面猛追的三位玩家,突然联想起一些电视里的桥段,笑道:“怎么像抢亲的。”
姜陵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因为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本来之前就和对方打斗了一会,现在又要抗着一个大活人拼命跑,他的胸间的气都不够用了,哪里说得出话。
他知道这样下去两人必然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赶上,推倒,蹂躏….但是他也不是单纯的傻跑,他已经看到了树林的边缘就在前方几十米外,片刻之后就能冲进去了。
有些空气嘶鸣的微响在姜陵耳边响起,但是由于他在狂奔,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我说兄弟,谢谢你了,还是放我下去吧。”黄烈的声音传来,似乎又微弱了不少。
姜陵猛然意识到了刚刚的空气嘶鸣是什么声音,那不是自己衣袖划过空气的声音,而是袖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姜陵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中箭,那中箭的,自然是自己抗着的黄烈。
黄烈的背上又多了两个血窟窿,他先快速在心里慰问了绿袍青年全家的列祖列宗,然后继续说道:“输了就输了,老子不想受罪了。”
“好。”姜陵啪的一声把黄烈摔在了地上。
黄烈被摔的有些懵,没忍住吐了口血,心想你特么真就答应了,再说答应了也无所谓,你就不能打个招呼?他抬起头,却看到姜陵也坐在了地上。
“跑…跑不动了。”姜陵瞥了一眼眼前的树林,努力地喘着气。他真的是跑不动了,本想进树林利用地形干扰一下对方的追击,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能,现在实在是拼尽了力气,也没办法进树林了。
追击的三人就在后面不远,其中蓝衫青年跑的快一点,但是他体力似乎不怎么好,跟在两人十步外,也很是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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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因为中了一箭,又被姜陵打中几下,有些乏力,在蓝衫青年后面一点。而绿袍青年似乎是因为途中发射两次袖箭,耽搁了些许时间,落在最后。
见姜陵停下,并且直接坐倒,蓝衫青年也慢下了脚步,双手扶着膝盖,骂道:“你个龟孙儿咋恁能跑哩。”
黄烈躺在地上,姜陵坐在一旁,没人回话。
“我…想咱俩…都能赢,一起…走下去。”姜陵目露遗憾,喘息道:“看来不行了。”
“妈的,那就再试试!”瘫软的躺在地上像被轮过一样的黄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眼神骤亮,开口道:“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
说着,黄烈突然把手…插进了裤子里…
姜陵当时就惊了,一下子气都不喘了,瞪眼睛道:“你他妈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是女扮男装吧?”
“扮你妹的装。”黄烈突然翻身坐起,一手握弓,一手…从裤子里抽出了一支箭。
“其实我有五支箭,但是当时骗了你。”黄烈转过身,搭箭瞄准了身后的三人。
原本已经靠近的蓝衫青年吓得怪叫一声,连退数步,刚刚赶到正在骂街的黑衣青年也住了嘴,眼神惊愕。
姜陵也是惊的不行,甚至可以说是被雷的不轻,从裤裆里掏出一支箭?你就不怕不小心扎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搞什么玩意!?
但是下一刻,姜陵看到了黄烈额头流下的冷汗。
流汗,可能是因为天上那个太阳有点热,也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痛难以忍受,还可能是因为心里紧张。
姜陵知道他必是因为紧张,因为姜陵注意到了那支箭的不同寻常,并不是超凡脱俗的不同寻常,而是这是一支残箭,这支箭…没有尖。
这支箭的前端似乎被折掉了,更像是被斩掉了一块,正好少了那一段锋芒。这也是黄烈为什么敢把这东西贴着大腿侧面放进裤子里藏起来的原因。
有位不正经的少侠曾经拿着一把没有枪头的枪捅死了剧中BOSS,还说:谁说没有枪头就不能捅死人?
但是没有箭尖的箭,姜陵确认它是很难射死人的。
不过姜陵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让自己脸上露出什么表情,短暂的犹豫后,他开始哈哈大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德行。
而黄烈虽然鬓角不由自主的流汗,但是他的眼神却如捕猎的苍鹰一般锐利无比,努力做出了杀气腾腾的样子。
因为姜陵就在黄烈身边,而且是侧面,所以很清楚看到了箭矢上没有箭尖,但是想来对面的三人是一时注意不到的。
可那又如何,即使吓退了那三人一时又有什么用?两人连青纱帐都没有,肯定过不了百鬼出林,而且时间一长,对面三人说不定也会发现真相。
但是黄烈还是知道有获胜的希望的,他在赌,他在赌有一个人不敢赌。
而最理智最警觉最有城府的人,往往是最不敢赌的。
所以黄烈瞄准的是那绿袍青年。
黄烈冷漠地说:“你没有袖箭了对吧?射了我这么多下,是我还回来的时候了。”
黄烈捏箭的手慢慢后移,弓弦被拉出弧度,马上就要满弓,将赋予箭矢强大的推动力。
那绿袍青年的确很机警,很理智,很谨慎,虽然相距不过十几米,虽然对方有射中五十步外人的能耐,但他有三成的把握能够躲开这支箭,还有五成把握这一箭是不会射死自己的。
他不知道那箭没有箭尖,如果知道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但是现在,从黄烈眼睛的杀意和决心中,他开始顾虑那两成自己会被射死的危险,不得不考虑。
十几分钟前,他以最快的速度领悟这个游戏的大致概念,最快的速度想到战场作战要联合多人的策略,最快速度找到袖箭,最快的速度杀掉了一位难以沟通的偏激玩家,又最快速度以劝服了另外三位玩家和自己同盟,最快速度得到提示,最快速度找到青纱帐….
他很理智,很谨慎,所以他不能接受最后会败,不接受最后会有两成几率自己被射死。
其实,黄烈猜错了,他还有一支袖箭,只是他没有把握射死十几米外的黄烈。
但是他有把握射死距离自己几米内的人。
只要再死一个人,战场就会结束,自己就取胜了。
所以他做了决定。
从思考到做决定,内容很多,时间却很短。
在黄烈拉满弓前之前,绿袍青年抬起手臂,瞄准了身前队友的后脑。
噗!
黑衣男子感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他双目瞪圆,刚下意识地抬起手,随后一只有力的拳头又砸了下来,黑衣男子彻底失去了意识,来不及说一句,便倒在了地上。
【场上剩余五人,战场结束,全部玩家十秒后脱离战场。】
黄烈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垮,手臂一软,箭矢飞出,但是没有多少力量,只是轻轻落在了绿袍青年的脚前几步外。
绿袍青年看到了那箭,看到了折断的痕迹。
先是惊愕,随后是平静,他抬头看向前方二人,嘴角挑起笑意,眼中却尽是寒冷,他说道:“这一箭,才是真漂亮。”
姜陵也平静地和他对视,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开口说:
“可杀人的不是箭,是人心。”
第九章 东芜岛下有个人
随着场上玩家剩余五人,达成胜利条件,玩家们都被传送了出去。
而在玩家脱离战场,从东芜岛上消失的十几分钟后,这座小岛,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是一座独立于汪洋大海上的小岛,在岛的外围是一圈沙滩组成的海岸线,而岛的中部环绕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最中间的位置,则是荒芜而坚硬的焦土。焦土的中心,有着一座古朴而神秘的祭坛。
之前在这座岛上有着两尊奇怪的兽型石像,分别被姜陵和苏唯所发现并破解,其他玩家并没有找到第三座石像。但是此时,却又有其他几座石像在岛上出现,出现的很是突兀,又很是融洽,仿佛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只是在本场比赛中没有被玩家看到,或者说,无法被玩家看到。
额外的石像足足出现了十个,加上姜陵破解的牛型石像和苏唯破解的蛇形石像,一共有十二座石像出现在了岛的不同位置,从方位上看,似乎符合着某种规律,或者说阵形。
这的确是十二座生肖石像,只不过这十二座石像,目前全部都是被破解的状态。
另外十座,自然是在姜陵和苏唯之前,被其他几次选拔赛中的选手破解的。
当这十二座已被破解的石像全部出现后,开始引起变化,它们本身开始缓缓旋转,并且同时在下沉,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地面上。
而于此同时的是,岛中心的那座神秘的祭坛开始莫名发生震动,而且震动的频率越发剧烈,震动的力量也逐渐增加,不过是几分钟后,竟是带动着整座小岛都开始晃动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岛的中心喷发出来一样。
而这时,潮水漫上了海岸线。
潮起百鬼出林。
顿时那树林内无数影影绰绰,低沉哀鸣之声不绝于耳,一些身形虚浮,相貌慑人的鬼怪,在林中浮现,又慢慢出林,随着声音向祭坛处靠拢。
领头的几只鬼怪相对身体凝实,目光也并不是空洞迷茫,而是带着几分寒意,毫无疑问,这几只鬼怪实力不俗。
这几只强大的鬼怪,比其他鬼怪要敏感得多,他们目光凝重地望着那祭台,停留在了祭坛十几米外,不敢继续靠近,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几声狠厉的嘶吼,似乎想要要震慑祭坛下面要出来的东西。
但是这狠厉的嘶鸣之中,却又透着难以掩盖的恐惧和迷惘。
究竟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们也不知道,只是隐隐感觉到祭坛下有着什么让自己忌惮的东西。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是那古朴的祭台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两尺长的缝隙。
下一瞬,岛上的震动骤然停止,岛上安静了下来,似乎回复了正常。
围在祭坛周边的鬼怪都有些愣神,虽说他们都是这里的本土居民,但是也对眼前的情况感到费解。
有一只实力在百鬼中也算前茅的血眼鬼怪,耐不住好奇,粗暴地推开身前的另外两只鬼怪,开始靠近祭坛。
他走上了祭坛,然后低头看向那道缝隙,血色眼睛中流露出不解,他随即缓缓蹲下了身子,盯着那条缝隙,却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便开始厉声嘶吼。
他不知道刚刚那阵骇人的震动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来与这缝隙有些关联,他感到很不高兴,作为这岛上百鬼中强大的存在,他一向横无忌惮,怎能被一阵莫名其妙的晃动吓的恐慌?他恼怒不甘,想要表达自己的强大和无畏,所以对着缝隙开始恼怒地嘶吼。
只是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掐住了这血目鬼怪的脖子。
那是一只铁青的手,有些粗糙,很干涩,似乎是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久,看上去像是树皮一般。
那实力不俗的血眼鬼怪骇然发现自己竟无法挣开这只手,甚至,他感到自己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珠渐渐突起,里面写满了恐惧,那种透着绝望的恐惧。
随着这只手探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以祭坛为中心霍然扩散,仿佛十几丈的海浪席卷了全岛,威压与冰冷浸透心肺。
虽然只有血眼鬼怪脖子上被手掐着,但其他的鬼怪也感觉自己脖子上似乎也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掐住了,随时可能窒息而死。
那些鬼怪开始颤栗,然后跪下,甚至趴伏在地,无比的卑微,无比恐惧。
祭坛的缝隙变大,手掌伸出,露出肩头,然后是头颅,身体,最后这人站在了祭坛上。
“究竟过去了几百年了,连个卑微的小鬼都敢与我嘶吼….”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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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瘦,甚至身体显得有些干瘪,身上穿的深灰色衣服非常破旧,但是并没有被腐蚀。
他有着一对竖着的青色瞳孔,异常慑人。
他破土而出,站在那里,好像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剑抽出剑鞘,又像是一座高耸陡峭的山峰冲出地面。
青瞳男子扫视了一眼四周,只是匆匆一瞥,却似乎看到了整座岛的容貌,甚至看到了这座岛上的岁月流逝。
他喃喃道:“东芜岛么?看样子不过是过去了几十年而已。”随后,他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道:“十二座生肖像便把我在这座岛上镇压了几十年,若不是这几个天行者破开阵法,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我才能出来。这么说,我还要感谢那十二个天行者….”
在喃喃这几句话的时候,他一直提着那血眼鬼怪,而此时那血眼鬼怪的赤红双眼之中,已经渐渐失去了色彩,随时都要魂飞魄散。
但是下一刻,青瞳男子松开了手,血眼鬼怪直接趴在了地上,像一团烂泥般,只是还没有死。
“天行者居然真的出现了。”这人无视周围跪伏的鬼怪,只是抬头望天,思索了片刻,随后冷笑了起来。
“众神隐,穹顶开,天降行者巡四海。”
“可是,既然众神都不见了,天行者又怎样?”青瞳男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阴冷道:“原本我才是代表神的意志的人,现在出现了新的代表天的意志的行者,那我该如何自处?”
“那我只好…不相信你们能代表的了什么!!”
“一群来自异界的流浪者罢了。”
“神隐之后,我才理应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解救出我的那十二位天行者…若是因为他们而使其他人察觉到我已经破开禁限…”他又眯起了眼睛,从眼皮缝隙中露出的目光如有实质,锋利的慑人心魄,只听他狞然道:“还是先杀了为好。”
随后,他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挥了一下手臂。
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下面那些跪伏的百鬼来说,却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些魂魄与残念凝聚而成、以鬼躯存在于世的家伙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溶解。
不似雪融,而是沙堆散落。
那些属于他们的能量被分解,变成细碎无比的尘粒,凝成一缕缕气息,然后汇聚成涓流一般流淌到了空中,落向祭坛上的青瞳男子。
百鬼连呼喊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在片刻间烟消云散,只有在青瞳男子面前漂浮的气息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
而场上还有十二个例外的鬼怪还没有死,那是最强大的十二个鬼怪,甚至其中包括那血眼鬼怪。
可即便青瞳男子挥袖间就将他们的同类当着他们的面碾成碎尘,那十二个鬼怪也没有反抗的念头,只是身体颤栗的更为明显。
“一群地转下境的蝼蚁没有什么用,甚至只有地转中境的你们也没有什么用。”青瞳男子一脸冷漠,随后挥手,却是将手中的气息分成十二份,灌入了那剩余的十二只鬼的身体里。
来自其他鬼怪的能量灌入身体,那十二支鬼顿时面色痛苦,但是他们目光之中却没有一丝挣扎,甚至有些几分喜悦。
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飘忽的身体变得更加凝实,他们的目光变得更为深沉,他们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
“天变下境,还差不多。”青瞳男子静静等待了片刻,看向周围已经实力暴涨后的十二只鬼,漠然道:“去杀了那十二个天行者。”
“你去杀破解子鼠雕像的家伙。”他抬手指向了场上最强的一只白衣鬼怪,一道从子鼠石像上摄来的气息送达给了那只鬼怪。
那鬼怪实力增强后,身体凝实,甚至已经看不出是鬼,更像是一个清秀的白衣书生,他默然叩首,表示接受。
“你,去杀丑牛。”青瞳男子低头看向身边的血眼鬼怪,又追加了一句:“为惩你对我嘶吼之罪,罚你与他同归于尽。”
接收到有关破解丑牛石像的那人的气息后,双目泛着猩红血光的鬼怪也只是叩首领命,没有一丝犹豫。
“你,去杀寅虎。”
...“你,巳蛇!”
…“你,亥猪!”
“虽然他们是天行者,但总有再次降世之日,不会太久。”
“无论三年还是五载,不管海角海角天涯,都要死!”
鬼怪散去,自此他们不再受缚于岛,他们踏着海水,四散而走,漫无目的却又目标明确地执行他们的任务去了。
青瞳男子背负双手,走下了祭坛。
随后祭坛垮了,碎成了一地沙砾。
“封印了我们,是想我们错过这场盛宴么?可是现在我已经出来了,那么,谁有能阻拦我落座呢?”
“我的主子如果还有回来的那一天,我总要提前为他打造出一座宏伟的宫殿。”
“如果他不会回来了…”
“那我就为我自己抢下这天地啊。”
青瞳男子抬头看向天空,目光露出贪婪之色。
第十章 短命鬼,活的开心点
这里是一个房间,一个全是金属构成房间。房间内有几个人,正在进行一次会议。
会议召开的原因,是有一个人提出了问题。
“这才选拔赛第27场,就已经有十二位玩家破开了石像,各自拿走了一件非凡的物品。而且,最主要的是,居然连使徒都放了出来,这…这难道不会出现问题么?”一个人开口,这就是他的问题。
但是,有个声音肃然回答道:“既然我们决定了以东芜岛为选拔赛第一赛场,又设定了每场比赛会有两座石像给玩家发觉,那么就要允许玩家拿走其中的宝物,也要有禁忌会被破除的准备。”
“可是,这还没有开始正赛,就触发了这样的世界剧情,是不是太早了点?使徒的实力太强了,对剧情的进程影响太大了。”又有另一人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说的理由也很是有力量。
“没错,使徒级别,已经达到前期游戏剧情的顶峰,是玩家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的。”那个肃然的声音开口,说的似乎很赞同前者的说法,但是,所有人都猜到他要说个‘但是’。
“但是…”他果然继续说道:“那又如何?这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这些‘意外’,不得不说也是剧情中的一部分。再说那使徒虽然破出禁限,但实力有损,必要修养很久很久才会真正出面,而且他所顾虑的必然也是那个世界里的事情,不会对玩家造成太大影响。”
“即使使徒的出现算是世界剧情的一部分,可有十二位玩家在选拔赛中就拿到了那种级别的宝物,会不会影响游戏的平衡?”最开始提出问题的那人开口问道。
“游戏中存在绝对的平衡么?平衡只能是相对的。既然他们有运气找到石像,并破解谜题,就有资格拿走里面的东西。”那声音依旧那么肃然而有力,他说道:“再说…这么早就拿到那种级别的东西,谁能确定就一定是好事?”
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所以那人继续说道:“那个世界怎样运转,靠的是天意,玩家们怎么发挥,看的是造化和实力,我们不要做太多的干涉。”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下一场选拔赛更换战场,还有,预测三天之后各国选拔赛就要进行完了,做好入围选手的心理工作和监视工作,然后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迎接真正的比赛。”
“这款游戏,或者说这场比赛真正的意义,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但务必要让他们竭尽全力去参战!”
“至于他们正真要面对的是什么,让他们自己去那个世界里寻找吧。”
……
“过了入围赛没有奖品么?连个证书也没有?穷酸死你们得了。话说我已经正式通过选拔了,就没有帐号密码么?不用绑定身份信息么?有没有什么新手卡新手礼包年费会员啥的?”姜陵坐在休息室里,瞪着眼睛问道。
一身职业装束,年轻貌美,编号41的美女工作人员也瞪着姜陵,无视姜陵提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恼火说道:“我真应该提前给你做个大脑健康检查,你好像有病。”
“对啊,我有病。”姜陵很确定地淡然点头。
“滚。”41没好气地抬手,斩钉截铁说道:“现在,我说,你听!”
“什么语气,我要投诉…”姜陵刚要说什么,却在41一个怒目之下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只能翻个白眼在心里嘀咕道:“你们公司选客服人员就没有标准么?怎么和尊敬的玩家说话呢…”
不过姜陵自然是知道这家‘公司’,必然不是什么一般的组织,所以面前这位负责自己的联系人也算不上是客服美眉。
参加了一场选拔赛后,姜陵才了解到这一款游戏是多么的惊人。
从游戏体验来看,这款游戏实在是有些强大到不可思议,在姜陵的知识面里,以当今的科技水平,这样堪称完美的全息思维投入式游戏至少还得十五年后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但是现在自己却已经玩到了这样的游戏,那么只能说明,创造这款游戏、支撑这款游戏运转的那个组织,财力和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
究竟是什么组织呢?姜陵有点不敢想,心里有着几分悸意。
之前他那些废话,只是因为他心里紧张,说出来缓解压力而已。
也不知道那编号41的女子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没有理会那些废话,而是很直接的开口介绍道:“首先,恭喜你通过选拔赛,有了参加正赛的资格。”
41语气平淡到姜陵没有听丝毫恭喜的意思,姜陵也不去理会,听着女子继续道:“既然确定你要正式参加比赛,有些规矩是请你务必遵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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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有关比赛、有关游戏的任何事情。”
“第二,不许故意去探查其他选手的现实情报。”
“第三,不许窥视主办方的任何情报。”
“第四,不许消极对待比赛。”
“第五,不许退赛。”
41讲完了规则,道:“主要就这些。”
姜陵面色认真地举手道;“我反对。”
41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姜陵道:“反对无效。”
“我靠,不许退赛是什么鬼?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啊。”姜陵不满意地抗议道:“再说我日常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参加游戏占用我这么多时间,还不许向其他人透露我参加这个游戏的事情,还不许退赛,你们这规章制度过分了啊。”
41不为所动,解释道:“毕竟不是要你7乘24小时都在游戏中,说不定隔几天才有一次比赛。对于你的生活,我们完全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或者帮你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去解决参加游戏对你生活的影响,甚至你的生活会变得更好,这点你不用担心。”
“至于不许退赛,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也看到了,这比赛不是谁想参加就参加的,自然也不是想走就走的。”41看向姜陵,认真道:“我要提醒你的是,参加这场游戏所代表的意义,比你想象的还要珍贵数倍。”
“哦…既然有周全的解决办法,我就答应吧。”出乎41意料,听过解释后姜陵倒是一口答应了。只听姜陵笑着说道:“倒底有什么重要意义我不急着知道,毕竟本身这个游戏对我来说,就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了。。”
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对正常生活也不会有影响,这对姜陵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只参加了一次选拔赛,但是这一次的经历,让姜陵已经爱上了这款游戏,非常满足于这款游戏给他带来的震撼。
在仅剩的一年的生命里,能够接触这样一款游戏,说是死而无憾有些夸张,但倍感惊喜是肯定的。
所以他笑着问道:“下一次啥时候还能玩?”
看着他充满希翼的眼神,41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怎么这么快接受整个事情的,甚至有了一副其乐无穷的傻样。因为想不通,41只好摇摇头喃喃道:“宅男的世界真的难以理解。”
闻言姜陵恼火道:“靠,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然后又不让退赛。老子发现反抗不成,开始享受还不行?”
41恨不得呸姜陵一脸,不耐烦道:“现在回家去,下一次正赛开启,我自会通知你。”
“怎么回去?专车接送么?”姜陵挑眉。
然后姜陵看到41脸上浮现了戏谑般的笑意,心中顿时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来不及做准备,便…晕了过去。
看着姜陵昏倒在了椅子上,41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迷人的笑意中除了戏谑,却实际上包含着几分欣赏和期盼在里面。
“希望你能走的远一点吧。”
……
一张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子。
“我一定是昏倒了之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见到了一个性冷淡的客服并且参加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游戏,梦醒之后一切回到原点,一定是的。”姜陵轻叹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拍了拍脸宽慰了一下自己,然后突然打了个嗝,嘴里顿时一股卤肉味…那是中午吃的打卤面…
“卤子里肉还不少。”姜陵吧唧了一下嘴,随后自嘲道:“那就不是梦。”
然后他跳下床,跳脚骂道:“就算为了保密也不用这样吧?来来回回的,他妈的不是戴头套就是敲晕老子,干什么,我不要面子啊!”
又叨叨了几句之后,姜陵心里舒服了一些,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毫无疑问,从今天早上算起,自己正式进入了一段常人难以接触到的离奇剧情之中,成为了一款不应该存在的游戏的特邀玩家。
如果自己在这游戏中取胜,是否真的能如41所答应的那样,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症?
理智上讲,姜陵是没有太当真的,但是他还是抱有期望。
这是一个让姜陵继续带着热情活下去的奔头,对他来说很重要。
就像是一艘在海上迷失漂泊已久的船,终于看到远方有了一盏灯火,那就要全速前进,不管怎样,都要将它当成是指引自己归家的灯塔。
更何况这个游戏的确是自己喜欢的。
既有意思,又有奔头,这对于一个仅剩一年生命的年轻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难道说,这就是自己的生日礼物么?
姜陵抬起头,对着镜子捋顺了一下刘海,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微笑着认真说道:“生日快乐,你个短命鬼,可得活的开心点啊。”
第十一章 入赛的意义
选拔赛后的第二天早上,姜陵发现自己对门的女邻居多了一个室友,听说是她公司的同事,从今天起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姜陵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出门的时候正巧对方二人也出门,他见到了那新来的女子一眼,并不认识,似乎那人也不认识自己,但是姜陵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
当然不是姜陵自恋到以为会有人窥探自己的美色或者财富来蓄意接近自己,因为姜陵十分确定自己这两样都没有….
“难道是特工电影看多了?”姜陵自嘲一笑,去超市买东西做早饭。
在姜陵走进超市后发现,这间离自己家最近的超市里多了一个结账的伙计,听说是老板家里的远方外甥。
“不对劲。”走出超市,姜陵提着一瓶酱油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然后没有回家,在小区转了一圈。
他发现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小餐厅换了个厨子,还有就是小区门卫换了一个新来的老大爷,其他小区里的人姜陵本来就不熟,也不好判断是不是有特别的变化。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陵总觉得有些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比如那边打太极拳的老太太、一个从自己身边慢跑过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溜着泰迪的素雅少妇。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中情局通过这个游戏来选拔特工?还是选冒险家去征战太空星河?要培养超人么?”姜陵几乎有七成把握确定这些一夜之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新人,就是为自己来的。
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通过了选拔赛,成为了正赛选手。
意义,想来是是保护和监视。
但是姜陵还是非常意外,甚至震惊于这一发现。
一夜之间在你身边非常自然地安插了一群人,这样的事情只在美国特工电影里看过啊。
这…这是什么手段?
姜陵一边在心里不断琢磨,一边状态神神叨叨地走回了家,到了门口,姜陵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酱油,心想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吃来着?
“姜陵。”一个声音在姜陵身后响起。
姜陵转过身,看到了那身穿职业装束的41,顿时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下一刻姜陵突然一个激灵,退后两步,脑袋转动的像拨浪鼓一样快速而警惕地扫视自己周围。
“你后脑勺让蜜蜂蛰了?”41皱眉看着姜陵奇怪地问道。
“放屁,我怕你突然又搞晕我。”姜陵心有余悸地开口。
41轻笑一声,随后突然正色道:“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史怡,我来是通知你已经通过昨天的面试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这是公司的入职指引。”
姜陵闻言一愣,一时摸不到头脑,没等说话,发现自己的女邻居和她的新室友从外面走了回来。
那女邻居名叫林新悦,她听到了先前史怡的话,此时看着姜陵真诚笑道:“哟,恭喜啊,找到工作了啊。”
姜陵立马收起了一脸懵逼的样子,也轻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空过来坐坐,喝点东西。”林欣悦说完便带着室友打开房门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姜陵见对方关了门,便靠近史怡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怕游戏影响你的生活么?我现在给你找到解决办法了,这是真实的公司,我目前的身份也是这家公司人事部的员工,给你安排了一份闲职,在工作期间,我有能力给你调出空闲时间让你去玩游戏。”史怡解释了一句,把刚刚拿出的入职指引塞到了姜陵手中。
“也好,还解决了我就要揭不开锅的困境…说话…那个新来的女子…”姜陵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指着林欣悦的房门,贼兮兮问道:“她也是你们的人么?”
史怡只是微笑看了一眼姜陵,随后…转身走了。
姜陵顿时无语,说道:“喂…讲道理好不好?再说都到了门口,你进来坐坐,喝点东西再走啊。”
“我不喝酱油。”史怡话音落,人已经走远了。
姜陵拎着酱油在门口郁闷了一会,随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入职指引,便先回到屋子,打开了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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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确确是一家正经公司的入职指引,入职事宜和工作介绍等等说的清清楚楚,拿着这分指引随时都可以上班。虽说工薪待遇一般,但从工作内容上看,的确是一个闲职。
“牛啊,工作都包分配。”姜陵从冰箱角落里翻出了不知道猴年马月剩下的半块面包,自语道:“头一次打游戏打的这么有存在感。”
在入职指引的最后一页,姜陵发现了一个小夹层,他撕开夹层,找到了里面藏着的一张纸,这纸薄薄的不知什么材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天决战场’游戏选手需知》,擦,这才是重点吧。”姜陵吃着面包,看着上面的条款。
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引和介绍,只是把之前史怡告诉自己的那五条规矩细化了一下,说的很具体,但主旨就是“天机不可泄漏,选手不可退赛,如果不服你就试试…”
“真是一点关于游戏的内容都不打算告诉我们。”姜陵虽是无奈,但还是在心里认真记下了条款内容,随后他拿着纸心想这种保密协议要不要阅后即焚。
但是下一刻,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这张纸在姜陵手中,蒸发了。
不是溶解成碎渣或者自燃,就是蒸发了,消散在了空气中,连气味都没有。
姜陵的食指和拇指还保持着捏着的姿势,只是中间什么都没有了。
姜陵愣了大概五秒,随后带着复杂的笑意自语道:“这就是一种威慑力啊,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如果不按规矩办,就有可能‘蒸发’呢?唉,冷血,太冷血了。”
姜陵没有出神太久,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一个能以平常心接受自己就剩一年活头的人,也的确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他照常生活,吃喝睡玩都不耽误,晚上还自己买了些海鲜庆祝自己有工作了。
第二天,姜陵拿着入职指引和一些个人证件去报道了,在距离自己所住小区不远的一座写字楼里,找到了这家中小型的公司,然后看到了史怡,在史怡的指导下很是平稳的入职,开始接受入职培训,就好像这份工作真的是他自己找到的一样。
这样的日子甚至还持续了三天,第四天,也就是选拔赛后的五天,史怡找到正在自己的办工作桌上写报告的姜陵。
“你很进入状态啊。”看着态度认真的姜陵,史怡发现自己总会被他那莫名其妙的淡定给震惊到。
姜陵耸了耸肩,道:“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行了,这有个业务,需要你去做一下。”史怡打断了姜陵。
姜陵看向史怡的眼神,立马读懂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报告,站起身和史怡走了出去。
下楼后姜陵坐进了公司的车里,史怡坐在副驾驶位置,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姜陵,说道:“正赛开始了,你准备好了么?”
姜陵肃然点了点头,然后——晕了过去。
.......
“这一次中国出战300人,亚洲其他几国出战100人,北美300人,欧洲200人,另外几个国家还有100人。也不知…最后能花落谁家。”一人躬身汇报。
“我们的选手都是精心挑选,综合了游戏水平、游戏态度、心志、家庭情况等多方面因素,而且这300人从选拔赛脱颖而出,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其中有几人更是潜力巨大,相信他们能走的很远。”另一人在一旁也如此开口。
而在这两人正前方,有一位灰白短发的中年男子,站姿笔直,声音肃然,他说道:“其他各国必然也是优中选优,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硬战。”
最开始汇报那人犹豫了片刻,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肃然声音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满我挑选了太多看似平常的普通人,觉得应该多用有底子的军方、武家,至少也要找军警校的学生,才能更有把握。”
那人听闻后头颅微低,但声音坚定道:“难道这个说法有错么?虽然那个世界和我们这边不一样,但对于玩家身体属性却是近乎于完全模拟现实情况,更别提作战意识了。选拔赛的结果就证明了,本身有底子的人在那个世界更容易胜出。”
“可是,那毕竟是数据的世界。”肃然声音如此开口。
“我还是不明白。”那人开口,时至今日,他已经思索了很久,但是依旧想不通。
“无论它如何与现实相似,但它毕竟是数据的世界。而数据世界自然有数据的法则和力量体系,只有对这些法则和体系最容易理解的人才能真正走得远一些。”肃然的声音无比自信地说道:“如果你还不理解,等到过了正赛第一场的这次的观天书和选职业,你大概会有所体会。”
那提问之人人不再言语,站直了身,虽然似乎还是没太相信肃然声音者的说法,但是已经接受了。
“观天书啊。”这肃然声音即使是感慨式的说话,也有着一股浑厚中正之感,他带着期望地说道:“打开了天书,才算是真正打开了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希望这卷神奇的天书,能给我们的选手带来些惊喜吧。”
第十二章 观天书
“我这是在哪里?”
姜陵从朦胧中醒来,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乳白色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不大,而没有门窗,也没有灯具,是乳白色的墙壁散发着让人感到温暖舒适的轻淡光晕,照亮了这个房间。
“这是…游戏世界?”姜陵从地上爬起,一时摸不到头脑,喃喃道:“在我昏过去之后,就把我放进游戏舱,开始正赛了?”
姜陵实在是难以理解主办方的行为,不过既然进入了游戏世界,那么也没地方去找史怡投诉了,姜陵只好去辨别目前的情况。
“没有听到副本载入信息,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出生点么?”姜陵站起了身,看向了面前的东西,耸肩道:“只能是让我去看一看这个东西了。”
这个小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和地板相连的石台,半人高,台上放着一本书,一本淡青色封面,古朴而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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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书的封面上没有字。
“无字天书?”姜陵轻笑一声,伸手打开了这本书。
姜陵以为这是类似与其他游戏《新手指南》、《新手宝典》之类的说明文,在正式开始游戏前帮助玩家去了解游戏的相关设定,但是,他猜错了。
打开书后,姜陵还真就没有看到字。
而是直接有些画面如同MAX荧屏投射进了他的脑海里。
这里是一片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海天相连,在太阳的照射下蔚蓝的海水是那样壮阔美丽,有海风卷起波涛,有浪花拍打礁石。
片刻后,画面如水墨般淡化,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那是崇山峻岭矗立大地,上面百草丰茂,树木葱然,树叶被风带动,发出沙沙的响动,有些地方山岩嶙峋,石头上的纹路似乎刻画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画面再次融洽的转变,有穿着麻衣的人类出现在了画面中,有男有女,面容沧桑,目光质朴,他们口中轻声喊叫,拖着巨大树木走出山林,开始搭建房屋。
又有呼喊传来,山林中有人手持简陋的石器与猛兽搏斗,那个兽类毛发茂密,相貌慑人,獠牙探出口中,它嘶吼着扑杀面前的人类,周围已经有人类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没过多久,这只森然猛兽也被磨得锋利的石器划的遍体鳞伤,最后不甘地倒地。
仅剩的两名人类相视一眼,随后开始欢呼,又同时开始哭泣。
画面再转,耳边传来了彻骨的寒风之声,天地之间一片茫茫,一片雪花带着冰晶从天上滑落,落在了地面上已经深厚的积雪表层,然后片刻之间又被下一片雪花掩盖。这时,一只脚直接踩在了这一处,踏进了深雪中,直接陷到了膝盖,那人卖力的再次抽出,向前走去,踩出一串极深的脚印。这人身披兽皮,但依旧被凛烈的寒风吹得身体发抖,可他目光坚毅,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
不知道那人究竟要走向何方,而镜头又变到了一处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荒原上,豆大的雨滴砸落,击中树叶,摔在地面,击穿空气,噼啪的作响。瓢泼大雨让河流暴涨,很多人头大小的石块都被激流冲走。可是这时却有人冲激流中爬了出来,他遍体鳞伤,泥泞不堪,但是他还是从河流中爬了出来。他跪在河岸边,如野兽般嘶吼起来,似乎在庆祝自己与大自然的抗衡中取得了胜利。
时间再次流转,古旧的城墙在荒原上拔地而起,原本的荒地被开拓成了农田,人类开始忙碌,有人驱赶成群的牛羊,有人将药材碾成碎末,沉闷的打铁声声声入耳,织布的梭子来往娴熟,老妇人酿制的米酒香气飘出了半条街。
人类开始有了文明,有了生活。
突然,有激昂的喊杀声冲破了画面,有战马的铁蹄踏碎了画面,有闪电般穿过的箭矢撕破了画面!
战争,突兀的打响了。
宽大的战旗迎风猎猎作响,双方兵马旌旗各异,但是士兵们都是勇猛凶狠的手持长矛或铁刀,无畏的冲锋着,画面由近及远,从天空俯视而下,只见两股黑压压的浪潮撞击到了一起,没有多久,便混成了一片黑色混乱的汪洋,而有慢慢有血红色在这片汪洋晕染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血战结束,鲜血染红了大地,尸横遍野。
可是下一刻画面却没有继续战后的场面,而是竟然又回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上。
又有一只狰狞的野兽从山林里奔出,对着面前的人类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嘶吼。
但是,这一次已然不同于那蛮荒时代了,人类不再是身穿麻衣手持石器,而是穿着合身的布衣,手持金属兵刃。
有一位手持大斧的人,肌肉坚实,目光冷漠,直接奔向那野兽一跃而起,大斧落下,竟是带动罡风骤起,直接落在了那野兽头顶,下一瞬便有着非常爆裂的威压从斧刃与野兽头颅之间炸开。
仅仅这一击便宣告了胜利,那野兽呜咽倒地。
那执斧者举起了手中的大斧,狂吼了一声,身边的人们直接跪下,对这位强者参拜。
人们的呼喊声,又转变成了寒风的吹袭,白茫茫的雪原还是那样寒冷,天空的雪花仿佛永远都不停歇。
但是这里却坐着一个男子,他身披长袍,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似乎感到有些寒冷,他便抬起了手,一团火焰竟是在他手中凭空而出,并且在开始在他身边慢慢旋转,为他取暖。而后此人再次抬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霍然失去了原有的轨迹,而是纷纷按照某种规律开始飘落,一片又一片,最后,一座冰雪宫殿就这样神奇地出现在了冰原之上,巍峨壮观。
漫天的飞雪又变成了雨滴,画面回到了那暴雨肆虐,河流汹涌的草原。但是在那条激流之中,有一人竟在缓缓行走着,而那湍急的河水在他身边竟是被诡异地分开了,没有一丝水流在他身边,他的脚就踩在河底,却也不是完全落在地上,而是在地面的一尺高度上,踏空气而行。
天上飘落的雨水也无法落在他身上,在他头顶一尺高就不再笔直落下,而是沿着弧度落到一旁。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就护在这人身旁。
他目光认真的走着,直到某一刻,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便俯下身子,从河底的沙砾中,捡起了一颗绿色宝石,然后他便笑了起来。
雨后天晴,画面已经转变,阳光照耀在古老的城墙上,可是城内却已经空无一人,但城外却有一人站在城墙边,他身穿青衣,腰间佩着一枚古朴玉佩,有些风流。此时他正望着城墙上那斑驳的岁月痕迹出神。
他感觉从这些岁月留痕中听到了牛羊的声音,他拍了拍手,突然间成群的牛羊在他身后跑过,有牧人拿着皮鞭在后驱赶,可片刻之后,这些牛羊和人就再次消失不见。
他不为所动,迈步走进了城内,在一处断壁残垣前,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千锤百炼的铁器,便又拍了拍手,断壁残垣上突然出现一位打铁人,正抡起铁锤砸在了烧红的剑胚上,锵然作响,片刻后又消散无踪。
那人再走,再拍手,有人捣药,有人织布,有人酿了一坛好酒。
那人站在渺无人烟的荒城里,却能见到无数人。
就如之前一样,那人也消失在了画面里,场景再次转变,迎风猎猎的战旗飘扬,还是那一片战场。
但是,战场上没有厮杀和飞箭,也没有对峙的兵马。
只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场中,他是姜陵。
姜陵也是恍然才发现自己从第三者的观众竟是转变成了剧中人,他平复了一下心中因刚刚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而浮起的震撼和激动,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身边那杆大旗,看到旗面苍劲有力的‘天决’二字。
姜陵思索了片刻,神色认真道:“这天书,有点意思。”
战场上不再有金戈铁马,只有他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也是来参战的,参加的是天决战场。
原来从这时起,自己才真正算是战场上的一员了。
大概又思索了两分钟,姜陵自语道:“之前那些画面,是指这个世界中人类的能力吧,或者说是力量体系?”
“持斧者武力绝伦,长袍者掌控风雪,雨中人念气护体,入城者可看透岁月?”姜陵喃喃自语。
这段画面,可以理解为是游戏CG,恢宏的画面除了揭示这游戏世界的沧海桑田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信息告诉玩家,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在人类的历史中,原本弱小的人类逐渐成长,找到了变强的途径,一位位强者开始攀登高峰。有人武力绝伦,霸气威武,有人掌控元素,冰火听令,有人念气合一,身随法动,有人看透俗世,得见真魂。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充满可能的世界。
一个,强者的世界!
“我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很多看懂了这天书的人一样,姜陵心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姜陵闭上了眼睛,自问了一句。
然后,他伸手握住了身边的那杆旗帜。
下一刻,姜陵又回到了那间白色的小屋,站在天书前。
天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并不是空白的,上面有一个字。
这个字笔画简单,却异常带有神韵,仿佛每一笔线条都带着鲜活的气息。
这是一个“灵”字。
“灵魂的灵,灵力的灵,通灵的灵。”姜陵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荒山白雪孤亭
这片世界里,有很多的人,形形色色的人,而且有些人能力非凡,甚至有擎天架海之能的大人物也是存在的。但是这个世界实在是非常广袤,所以有些地方依旧人烟罕见,远离尘嚣。
比如在这片大陆的东北边域,有着一座小山,它并不算高峻雄伟,也不算灵气充沛,只是风景还算秀丽的小山。
这座山置身尘世之外,但也不是空山不见人,山上有着一座简单的亭观,亭观内有着一对师徒。
今天天空有些飘雪,那年龄老迈的师父站在窗边,看着今年的初雪有些出神。有些雪花飘进窗子,落在了他的灰白头发上,还有些粘在了他垂落胸口的胡须上。
一个穿着破旧道服的青年男子抱着一捆柴木走进了院子,看着窗内的师父,不由心里有些怨气,便开口道:“老头,你也不怕得了风寒,我可告诉你,现在山上可没有什么药材了,镇子里的药材又那么贵,万一得了病,可不好治呢。”
窗边的老者闻言不但没有生气,还歉意地笑了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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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走进道观,将柴木扔到了炉子边,嘟囔道:“你是不妨事,可是到时候采药还是买药熬药都得我跑腿动手。”
老者无奈地关上了窗子,转身看向徒弟说道:“徒儿这炉火由师父看着,你去扫一下庭前的雪。”
徒弟又心生不满,皱眉道:“干嘛啊,这雪还没下完呢,再说又没有旁人,急着扫什么门前雪。”
“今天可能会有人来。”老者依旧是温和地笑了笑。
“有人来?莫非是你的债主?难不成是相好的?”徒弟打趣了一声,随后看着师父注视的目光,叹气道:“好,我扫,就依你,谁叫你是师父。”
老者点了点头,拾起柴木往炉子里填。
门前徒弟拿起了扫把,一边心不在焉地扫雪,一边碎碎道:“呵,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会来?我倒是希望有人来,上次有人来拜访山门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老者听着徒儿的声音,片刻后摇摇头说道:“徒儿,为师告诉过你,修行要有一颗沉稳之心,静心静意方能大成,你不要总心思太闷,对修行无益。”
“静心沉稳又能怎样?在这破山上能修出花来?”徒弟倒是一点不卖师父面子。
老者依旧不气不恼,语重心长道:“别说是深山老林,就算是冰天雪地亦或大漠荒原,也有修行大成者,岂能因外界环境扰乱了修行之心。”
“那些大成者要么天赋非凡,要么师门显赫,亦或怀有法宝秘典,方有一飞冲天之幸,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本身天赋寻常,师门…也不怎样…”徒弟愁苦愤懑,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客气道:“法宝秘籍更是没有,当初我父亲就不应该信了你的鬼话,错把你当成大宗隐世长老,将我托付与你。唉,我是没有一飞冲天之幸了,这辈子算倒霉。”
听闻此言,老者手里捏着一根柴木停顿在了那里,也不叹气,也不发怒,只是沉默。
法宝秘籍的确没有,师门底蕴亦显寒酸,就是荒山孤亭一对落魄师徒,如同自囚在此。
片刻后,徒弟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过火了,便轻叹一声,道:“老头,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老者依旧没有言语,他只是出神的想起几年前的情景。那时自己刚刚流落到此地,在这山上隐居数月,后因为救了一位不幸困在山上的猎户,从此被山下村民知晓了山上突然多个好心的老者。
所谓靠山吃山,村子时常有一些上山的采药、打柴人,他们也得到过老者的指路甚至是简单的疗伤,过了几个月,老者帮助过的人越来越多,村庄里民风朴素,村民为表感谢,将老者自己搭建的简陋竹屋拆掉了,重修了一座亭观,老者这才算有了栖身之所。
甚至这座原本无名的小山,还被村中一位先生起名归隐山,意指山上有归隐深山的世外高人。
谁知飞来横祸,有一日山下那民风朴实的村子莫名生了事端,灾难骤起,竟是不知为何,村内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原本炊烟袅袅的小村庄竟是几天之内不复存在。
老者也是后来得知了此事,而且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帮忙阻止灾难的降临。
而那曾经被老者救过一次的猎户再次爬上了山,带着他十几岁的小儿子,跪请老者大发慈悲收子为徒。
老者没有思索太久,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不是他看出孩童根骨不凡,也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要开山收徒,只是因为他看出那猎户身上难以治愈的重伤,已然时日无多。
可托六尺遗孤,可寄百里之命,君子也。
自己算不得君子,受不得百里之命,但是六尺遗孤又怎忍心拒之门外。
猎户叫儿子三拜九叩行拜师里,随后自己也再拜老者,又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位老者是世外高人,有大能耐在,日后一定要尊师重道,认真修道。修成大能耐时,父亲才会回来看你,你呢,专心一点,别想家。
然后猎户就转身下山,托付好了幼子,他已然没有牵挂,想来连死在了哪里都难以寻迹,自然是不可能回来探望儿子。
他告诉儿子不要想家,因为儿子已经没有家了,家破人亡。
从那时起,一老一少独守空山,过着隐世的平淡日子。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了,除了徒弟又长高了不少,师父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其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
春去秋来,荒山依旧。
可作为到了青春年纪的年轻人,自然是极为讨厌这种一成不变,所以徒弟越来越厌烦当下的生活他。原本以为跟着师父刻苦修行真的能修出大能耐,日后出山去扬名立万,但是事实却让徒弟很失望。
没有秘籍法典,没有不世神通,老者教他采药摘茶,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仁义理信,就是没有什么神通教他。
他越来越烦闷,也不再那么恭敬,而老者的不争不恼,更是反而助涨了他的叛逆。
不过老者依旧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儿早就烦透了如今空山之上老少孤守的日子,而徒儿虽总抱怨,却没有真的离自己而去,还日复一日的陪着自己,已然是孝顺了。
倒是老者的确对徒儿抱有深深的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收回思绪,轻叹一口气,将柴木扔进了炉中。
徒弟听师父半晌没有言语,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话伤到了师父,不由有些自责,走进了屋子,低头道:“雪扫完了,一会我煮碗山药粥给你喝。”
“徒儿你今年十七岁了吧?”老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徒弟点了点头:“对啊。”
“这座空山,是不能再困着你的大好年华了。”老者伸手摸向了腰间的一块玉佩,缓缓开口。
徒弟愣了一下,随后目露惊愕,见师父的神情不是开玩笑,便立马跪在了地上,额头杵地,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不是要赶你走。”老者轻轻摩擦手中的玉佩,望着徒弟柔声道:“你已经长大了,是该走自己的路了。”
徒弟跪在地上还是没有出声,但是也没有起来。
老者伸手去扶起徒弟,轻声道:“有些事情师父想通了,心里也有了决定。”
徒弟站起身,疑惑道:“什么决定?”
“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老者再次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出神,喃喃说道:“看看这一位客人,能不能给咱们师徒二人的生活来带什么意外。”
“真的会有人来?”徒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会有人来这荒山野岭。
“是的,我感觉到了。”老者微笑道:“一位远方的客人。”
……
天书为姜陵展现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剧情,而后姜陵在天书的尾页看到了一个灵字。姜陵还不知道具体何意,但是天书却慢慢合上,系统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天书观看完毕,即将进入先导赛试练模式】
下一刻,姜陵眼前的房间白光霍然又明亮了不少,虽然光芒依旧不刺眼,但是这些光线却似乎如有实质一般,渐渐填满了姜陵的视线。
原本姜陵能看到发光的墙壁,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墙壁,只有光,石台也隐没在了光里,天书也消失了踪迹,姜陵眼前只剩下光,给了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接着便是一阵略微晕眩的恍惚之感。
【世界正赛先导赛试练模式】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归隐山】
【战场模式:个人剧情试练模式】
【战场规模:中小地图】
【参战人数:1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灵元大陆东北边域的小山,相传山上上有一个隐秘门派。】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完成目标试练。】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姜陵重新获得了感知能力,视线中白光融洽地转变成了白雪,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小山山脚下。
系统信息已经给的很清楚了,姜陵知道自己要登山拜访。
“冻死爹了,希望不用在山门口跪三天三夜来表示诚心。”姜陵小声嘟囔了一句,迈步登上。
他不知道,山中老者已经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他的到来。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还有另一个存在感应到了他的到来。
非常巧合的是,那家伙徘徊的地点,竟然离此山不远。
一道血色身影,直奔归隐山而来。
第十四章 有人登山想拜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一座树木凋零的野外荒山,随着白雪飘落,已然是银装素裹,带着几分怡静的美感。
手持圆形盾牌,身穿灰色亚麻衣的姜陵落在了山脚的白雪中,他被突然袭来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也没时间多想,迈动步伐直接沿着隐约可见的山路登山。
看着这座山并不算高耸,也不陡峭,姜陵放心了一些,因为自己看样子不用在风雪中爬太多的路。但也有了一丝疑惑和担忧,毕竟这山好像是普通了一些。
所谓名门正派或古庭大宗,都讲究个山门气势,人杰而地灵,你看什么泰山帮、峨嵋派、华山剑派、天山教等等大教,哪个不选一个名山峻岭做根据地,要的就是山名教名相辅相成。
所以姜陵猜测,自己可能拜访的不是这样一个大教,不过也不能盖棺定论,毕竟战场信息提示说这是个‘隐世’教派,说不定人家将的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呢。
不过当姜陵越接近山顶,越感觉不对劲,因为这山实在太寻常了,没有登山的石路,没有雕像,没有什么护山大阵,围栏都没有,甚至有一种人迹罕至的感觉。
“隐世隐的这么彻底么…”姜陵瞪着眼睛感觉不太对劲。
终于,姜陵踏雪登山到了山顶,见到了那一座道亭,也见到了亭檐下的一老一少。
姜陵心中八成断定这俩人估计就是所谓的‘隐世教派’了,虽说他感到蛋疼,但是毕竟跟着系统指引来此,又不清楚老者虚实,姜陵自然客客气气地俯身行礼,恭敬道:“您好。”
老者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姜陵,而那徒弟自然已经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
老者点头致意后,温和地说道:“年轻人,你来此山所为何事?”
闻言姜陵犹豫了片刻,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几种说辞,最后还是恭敬道:“来拜师学艺。”
听闻此言,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也多了几分好奇。而那徒弟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
“拜师学艺?”徒弟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看着姜陵有些哭笑不得。本来看他气质倒是带着几分不俗,不过此时徒弟相信这人必然是某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拜师学艺也不知道找些有名望的教派,竟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以为住在山上的真的就是世外高人?
一老一少面色各异,姜陵也不由有些尴尬,好在他脸皮厚度还是修炼过的,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的,拜师学艺。”
老者和蔼地望着姜陵,道:“为何来此拜师学艺?”
姜陵想了想,也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合适,便诚恳说道:“我随天书指引来此。”
姜陵不知在这个世界里观天书的意义倒地如何,只是从他的理解来看,应该是一个选职业必走流程,有点类似于一些体系中的能力测试、能力觉醒、转职等,所以如果自己说是天书指引来此,应该也能让对方听懂,还不会违和。
但是却不知道这话在老者和徒弟耳中却如同惊雷,老者顿时沉默了下来,望着姜陵不知想些什么。
而徒弟则是震惊之后,顿感可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看着姜陵出言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天书?”
姜陵看着师徒二人的反应,心感不妙,但是还是没弄清情况,而且既然开口了,临时改口也不太好,只好又点头道:“对,天书。”
“别说笑了,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故事,知道观天书这一码事,但是我想你还是不太清楚什么叫观天书。”徒弟看着姜陵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嘲讽,漠然道:“的确,观天书可以帮修行者洗涤魂魄,内视识海,来发掘你身上最远超常人的天赋能力,甚至还能为你选择你最合适的师门功法。但是…天书乃是神物,除了神族以外,人类世界仅有皇族和几大不朽宗门才有能力送弟子去观天书,还得选最具天赋之人。所以,无论你来干什么,还是换个说辞为好。”
听完徒弟的这一段话,姜陵顿感头大,其实他大概猜到观天书不是寻常事情,不过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奇遇,能凸显出自己的不平凡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复杂,这要怎么才能说得通呢。
而且姜陵目前也不过是第二次进入游戏,还没弄明白‘玩家’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普通的人,还是什么有特殊身份来使得融入游戏世界变得和谐化。
但是想来神族皇族这样炫酷的身份,应该是与自己无缘吧…
徒弟见姜陵愣在原地,以为他是被自己拆穿之后的手足无措,便叹气道:“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可怜家伙,想来在一些无聊的书上看了些编造的桥段,自以为登山就能遇到高人,拜师就能学到通天彻地的本事,做着什么白日梦。我奉劝你一句,早些回去吧,学习本事,还能养家糊口,别整日瞎想虚度年华了。”
说者好意,但姜陵听着自然不是滋味,不过姜陵面色不变,却是抬起头看向老者,真诚地说道:“我真的是随天书指引来此的。”
见状徒弟有些气恼地摆手:“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算了,多余和你废话,我们这里不会收留…”
“来者是客。”老者微笑看着姜陵,打断了徒弟的话,对姜陵说道:“外面风雪大,进观坐一坐。”
“多谢。”姜陵称谢。
徒弟诧异地则凑到师傅身边,低声不满道:“老头,虽说山上来一个人不容易,但是这种满口胡言且来路不明的人,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留呢。”
“休要如此刻薄。”老者说了徒弟一句,随后便带着姜陵进了亭观。
徒弟虽说不满,但也没有强行赶走姜陵只是,轻哼一声,也随之走了进去。
姜陵走进了亭观,发现这里就如从外面看到的一样简单,没有什么别有洞天之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观,大厅有着一个书案,有着两把椅子。
老者说道:“去给客人沏壶热茶。”
“连热水都要没有了,还热茶。”徒弟又不满地念叨了一声,但还是拿起茶壶去了柴房。
“徒儿顽劣,请勿见怪。”老者和蔼地请姜陵落座。
姜陵称谢后坐下,随后说道:“我还没有介绍过我自己,我叫姜陵。”
“有意思的名字。”老者轻笑着说了一句,目光则一直停留在姜陵身上打量着他。
老者随口接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就这样看着姜陵,姜陵自然有些尴尬,开口道:“听说此山名为归隐山,而这山上就您师徒二人么?”
“是的,已经很多年了。”老者如此开口,又问道:“你真的打算拜我为师?”
姜陵闻言斟酌了一下,也不却显得犹豫,很是认真地说道:“虽然有些唐突,但既然天书指引我来此,便说明我与前辈有缘,不过是否要能在前辈门下学艺,自然还要遵从前辈的意见。”
姜陵这话说的已经算是无可挑剔了,但实际上他心里则是在默默说道:“妈了个鸡的不是随机抽选门派抽了一个垫底的吧?不过应该是没有机会重新观天书了,系统主线任务上也说就是在这座归隐山进行试练,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这个老者是真人不露相,实际身份是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哪怕魔教教主也行啊…”
老者不知姜陵心中是什么念头,只是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姜陵,看过了面容还打量全身,看的姜陵一阵蛋疼。
徒弟沏茶回来,还不忘对姜陵说道:“我跟你说,我师徒二人生活很拮据的,现在山上风雪连天,果子野菜都没有,镇子又离得远,再说我们也没钱,这山上就书房有几本破书算是值钱的东西。总之,我们就算有心收留你,也没法养活你,你想在这留宿一晚也就罢了,但是赖在这可是没有用啊。”
姜陵看着徒弟笑眯眯道:“小朋友不要方,我自己解决吃住的问题,不会混吃混喝的。”
“算了吧,你看你穿的比我还穷酸呐,不过这面盾牌倒是能当几百文,够换半袋大米了。”徒弟嘴上不礼貌,但是实际上正在给姜陵倒茶,倒完了茶还继续说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和别人说你观过什么天书,是要受人嘲笑的,更不要随随便便就登山拜师,万一遇到桀骜狠厉的教派弟子,说不准你是要被打的,可不会给你喝茶哟。”
“金儿!”老者轻喝了一声,再次打断了徒弟。
“我叫万重山,你叫我小名干嘛!”徒弟幽怨地瞥了老者一眼,随后瞪大眼睛道:“我说老头,你不会真的要收他当徒弟吧?”
老者淡然道:“如果是又如何?”
“怎么能行!我说老头,就算太久没人来,见到个人你也不用这么冲动吧!”徒弟听到师父好像真有此意,顿时顾不得姜陵在场,直接反对道:“不能说随便来个人要拜师你就同意啊,再说前些年还真就有人来拜访过山门,有几个性情不错的孩子想要留在这,你也没同意啊。怎么,你还真相信他观过天书啊?”
“你太无礼了,在客人面前怎能如此说话。”老者面色沉下了几分,轻声训斥道:“罚你去抄书,将《君子律》和《方正礼记》整篇抄录一遍。”
万重山被师父训斥的一下子愣住了,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师父发火了,顿时酸涩和恼火从心头涌出,挥手道:“你是师父,你说了算,你收!收了这个观天书的天才,我看你拿什么教人家!你能教什么啊?就教君子律和礼记嘛?还罚我抄书,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穷的没有笔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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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徒弟眼睛都红了,却是没有继续对着老者吼叫,而是转身走向书房,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说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教给我,还要我跑前跑后伺候你,现在倒好,还要再收徒弟,日子还怎么过啊…”
第十五章 你看过天书?
山上的风雪连绵了一日,此时不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还加大了几分,有雪花卷着一片残叶从窗户缝隙飘了进来,落在了地面上。
姜陵看着那片落地而融的雪花和那一小块残叶,释然笑道:“我今日前来的确很唐突,给前辈填了麻烦。”
老者轻轻点头:“不妨事,倒是我徒儿年纪尚轻,虑事不周,心直口快,你不要见怪才好。”
姜陵摇头笑了笑,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突然要登山拜师,还口口声声说观过天书,他心生警惕也是正常事,他怕前辈心善不忍拒绝,所以才直言不讳,这我都理解,又怎么会见怪呢。”
老人闻言顿时微笑,手扶长须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年轻人,很难得。”
姜陵望着老者的眼睛,道:“那您相信我观过天书么?”
观天书是玩家们都要进行的一项流程,而姜陵之前不知道观天书在这个世界里的意义,所以直接说了出来。而后从徒弟的话语中姜陵已经明白了很多,观天书的确是能帮助常人挖掘天赋,指引方向,相当于为修行者前行的道路点亮一盏明灯。而且这还不止,除了指引以外,天书对人的修行还有很多帮助,所以观天书是很多想要修行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观天书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看过天书的人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因为天书是归主神所管,除了神族和皇族之人更容易接触以外,只有大宗古教才有能力送弟子观天书,而且还机会难求,只有天资卓越的弟子才有资格。
恐怕自己现在这个德行的确很难让人相信自己观过天书,所以姜陵已经做好了解释一番,或者说忽悠一番的准备了。
可老者却是点了点头,淡然道:“相信。”
“您相信?”姜陵自己都有些意外。
书房传来了一声闷响,应该是那本《君子律》被徒弟重重拍在了桌上,以表不满。老者不做理会,微笑对姜陵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皇族,更不可能是神族,也不是什么名宗大教的弟子。”
姜陵应道:“的确不是。”
老者瞥了一眼书房方向,摇摇头道:“的确有典籍记载过观天书是一件天赐之事,机遇难求,寻常人大多根本接触不到,在很多人眼中仅是传说而已。重山说的没错,只是有些事情他还不了解。”
“既然我说的没错,你为什么还相信他看过天书!?”书房传来了声音。
老者说道:“因为在你没看过的典籍上还有记载过另一种可以观天书的人。”
“谁?”万重山不由来到了书房门口,看向老者。
姜陵也有些好奇,因为这个神秘的身份必然是涉及到玩家在这个世界中定位的,所以他也很想知道。
老者望着姜陵,目光复杂说道:“天行者。”
“天行者?”万重山和姜陵都有些疑惑。
“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老者苍老的声音缓缓流淌,只听他说道:“维护天地规则的众神消失,混沌即将重回大地,那么就会有天行者降世,疏导世间诸事。而天行者由天地孕育,自然有资格观天书。”
这一段可谓辛秘的话语一处,姜陵死死记在了心间,毫无疑问,这段话所形容的内容,必然是世界级的主线剧情,也是玩家的身份背1景,日后的故事极有可能就是围绕这个主线展开的。
徒弟也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道:“天行者?这不会是什么人编造的故事里的吧?”
老者笃定道:“这是《天谕章》里的话。”
徒弟还是质疑道:“《天谕章》?那不是传送中《万源总录》的最后被抹去的一章么?这一章的存在与否都是未知,本来就不可信。”
“万源总录三千章,道尽天下万古之事,我们连这本书是谁编著的都不清楚,但也未曾质疑过这本书的内容。至于天谕章,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因为所记载内容过于惊世骇俗,恐引起人类慌乱,故被人抹除。但是其记载的内容,虽皆是隐晦预言,却暗合道理。而且…”老者望向姜陵,眼眸深处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继续道:“…已经开始应验了”
徒弟已经震惊了,他自然是了解师父的,见师父如此开口,必然不会是假话,所以他更加难以理解,转头看向姜陵,道:“就算天行者真的存在,且天行者可以观天书,可是,您是怎么看出他是天行者的?”
“因为他观过天书。”老者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徒弟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脸问号的愣在原地。
姜陵却是听懂了,老者是先确定的自己观过天书,又确定自己不是皇族神族,之后推断出自己是天行者的身份。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我观过天书的呢?”徒弟没等开口,姜陵先有些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老者只是微微一笑,道:“自有办法。”
姜陵忍住了翻白眼的**,知道这老者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办法了,也不管对方是为了装高人还是天机不可泄露,姜陵只好作罢。
老者却是好心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能直接看出你观过天书的人,这世界上并不多。”
姜陵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心想虽说观过天书的确是件炫酷的事情,但是如果总会被人看出来,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容易被认出来,也是好事。下一刻姜陵突然觉得老者的话里还藏着一份意思,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丝光亮。
徒弟却是自己走回了师父身边,看着姜陵诧异说道:“那你真的是天行者?可是既然是替天行事,不应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么?”
姜陵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倒是也想通天彻地啊。
“天行者并非实力卓绝之人,也不是神,只是他们所面对的天地规则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老者将他所了解的又讲给二人听,道:“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是更像是融入到海洋中的几尾游鱼,穿行在海洋中,虽然力量有限,但是却可以逐渐成长,慢慢终将影响到整片海洋。”
“所以他现在来这里寻求你的帮助?可是…”徒弟望向师父,下半句话没敢直接说出来。
“可是我又能帮他什么呢?”师父却是一点不气恼地将这话说了出来,还转头对姜陵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一个自封于深山的老翁而已,你真的要拜我为师?”
“没错。”姜陵此时已经隐隐猜测到了这个老者应当不凡,不再犹豫,笃定地望着老者。
老者容颜苍老,但是眼神深邃,淡然望着姜陵,,片刻后缓声道:“你在天书上看到的,可是一个‘灵’字?”
姜陵心头难免又有些惊讶,不知老者为何能猜到自己天书上看到的字,有些懵懂地点头应道:“的确如此。”
“那好,看来真的是天命。”老者此时也下了决心,平静道:“那我就收你为徒。”
姜陵闻言急忙站起了身,认真地躬身道:“师父。”
徒弟见状一时有些愣神,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多了一个师弟,随后他看着姜陵又不满道:“要拜师就算不用三拜九叩,也总得下跪吧,你怎么不懂...”
“既然是天行者,就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了。”老者轻声打断了万重山的话,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轻舟的第二个弟子。”
“真的就这么收他为徒了?”万重山还是没反应过来,劝说道:“这并非小事,您总得多考虑几日吧。”
姜陵心里其实也有些意外,因为系统载入信息上提到了任务目标是完成试练,姜陵原本猜测是要进行一些测试才肯让自己拜入师门呢,没想到真的就这么收了。
难道真的就因为自己是天行者,所以这个老者就当成宝贝收了?未免还是有些草率啊。
李轻舟这时突然望向窗外,感慨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嗯?”徒弟和姜陵同时愣住了。
“老头…你怎么也胡说八道了。”徒弟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
“您可是最近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姜陵也问了一句傻话。
李轻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看向姜陵道:“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既然当了你师父,我需要教你修行,因为时间有限,基础原理我会简单叙述,主要先教你灵力运转。”
“老头你在说什么啊?”徒弟非常迷茫地看着师父,心想老头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早上的时候沾到风雪染了病,脑子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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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万重山心想我在你身边待了四年,甚至梦中都想着你是个飞天遁地强者来教我修行,可实际上这四年所学,不是仁义礼智信就是国史野史人物传记,唯一一个例外还是一本修身养性的养生经,哪里有过修行?
现在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教人修行,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心中虽如此自语,但万重山的手臂有些颤抖,思绪有些混乱。
四年间的朝夕相伴,万重山莫名清楚,师父,并不是在骗人。
第十六章 有鬼风雪要杀人
困守孤山四年的老朽,读书采药种田,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却在今日收了第二个徒弟,要教其玄而又玄的灵术。
李轻舟和姜陵没有理会已经思维混乱的大徒弟,李轻舟只是问姜陵道:“你知道什么是灵师么?”
“不知道。”姜陵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然后又补充道:“在天书中看,似乎能与亡灵沟通。”
姜陵记得天书中那个腰悬玉佩,古旧荒城中遨游的青衫男子,他一路走来,竟是能唤醒早已死去的人重现踪迹,看样子这个“灵”字,应该是与灵魂有些关联。
“那是的确是足够强大的灵师所拥有的能力。”老者神色肃然,缓缓说道:“而真正决定一个人是否为灵师的标准,是他能否掌控灵力。”
“什么是灵力?”姜陵疑惑的问道。
“那是一种蕴藏在一些人体内的力量,很强大的力量。”李轻舟慢慢在屋里踱步,说道:“有人筋骨天生强健,体内有磅礴之气,可为武者。有人神识强大,耳目过人,体蕴念气,可为念师。有人可感知元素之力,领悟水火风雪大地之力,可为法师。”
“而灵师,便是灵魂强大,体内灵络清晰,灵窍饱满,可感知天地生命之魂魄,从天地之间吸纳灵力存于己身,并以灵力拟生灵之形态,驽御天地灵魄,为己所用。”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而飞禽走兽动物只有天魂地魂两者,没有人魂,故理智虽有,但不懂礼数,不解人性,不成文明。花卉草木仅有地魂,能够生长,却无思维。”
李轻舟拿起桌上凉茶,润了嗓子,姜陵自然是仔细听着和思考李轻舟所说言语,大致明白了灵师是怎样的一个力量体系。
李轻舟看向姜陵继续说道:“天下有修行天资之人不多,能成为一位灵师的更为稀少,即时你是天行者,观过天书,也需勤勉修炼,方能成为大道强者。”
“徒儿明白。”姜陵恭敬应道。
谁知刚刚讲了一段序章性质的基础理论,老者突然停住,转过头看向观外,神色凝重,眉头皱起。
“怎么了,还有人来?”姜陵奇怪的问。
老者沉声道:“不是人,是鬼。”
窗户被风雪吹开,有风儿灌进屋子里。山上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喧嚣的风卷着白雪漫天飞舞,穿梭中发出像悲鸣一样的呜咽声。
万重山没有理会那些声音,此时的他还陷入迷茫的思索中,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认定了此人是天行者,还答应了收此人为徒,他更不解的是师父怎么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的师父脾气温和,话不多,也从不说谎,像个厌世的老书生一样,虽然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实际上就是个普通老头,这一点已经在四年时间里被万重山一遍又一遍确认过了。但是今天的师父竟然谈到了《天谕章》这种鲜为人知的辛秘,而且看上去还颇为了解,这本来就非常人所能及。
当然,更让人惊讶的是,万重山发现师父好像真的懂灵力。
拥有灵力那就意味着可以成为一位灵师,也就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这些天师父可是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这些,万重山对修行的了解还是通过书房里那些书籍中得来的只言片语。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万重山抬起头,目光复杂看着师父的背影,想要去问清楚,这种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难道自己这四年自己一直都活在谎言之中?一股无名的闷火在万重山心中慢慢升起,就要爆发出来。
姜陵站在老者身后,他确定这位老者就相当于自己的入职导师,为自己讲解和传授有关职业体系和技能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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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荒山孤亭,显得很是寒酸,但是姜陵还是相信这位前辈不是凡夫俗子,但具体是什么身份,姜陵还猜不到,只不过姜陵注意到了老者腰间有着一块玉佩。
天书世界中那通灵的青衫男子,腰间就有着一块玉佩,不知这一相同点是否存在什么必然的关联。
而且巧合的是,姜陵怀中还有着一块玉佩,那是从东芜岛的牛型石像中取出的,应该是价值非凡,但介绍模糊,用处不明。
姜陵想来慢慢自己就会了解到这些了,因为老者已经开始为自己讲解了,但是话题刚一打开,对方就突然止住了话语,望着外面的风雪说有鬼要来了。
“有鬼?什么鬼?”姜陵也随着向前望去,但是门窗都是关着的,什么也看不到。
而万重山已经来到了李轻舟身后,想要让师父给自己一个解释。
李轻舟却是目光冷冽了几分,突然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出来!”
言罢,李轻舟迈步推门走出了道观,站进了门外的风雪里。
一股寒风随着观门打开卷入屋中,姜陵和万重山不由眯起眼睛并挥手扫开扑面的雪花,努力向外看去。
姜陵凝眸片刻,随后惊异地发现在李轻舟身前不远处的风雪里,似乎真的有这一个人影。
然后,那个人影走近了。
姜陵瞳孔一缩,喃喃道:“那是什么?”
“鬼…?”万重山也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二人看到了风雪中来到观前的身影,那家伙外貌像人,但是皮肤泛红,衣衫褴褛,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溃烂之感。
而最慑人的他的眼睛,那一对眼球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猩红,那种仿佛时刻都在渗血的样子。在这一片猩红之中有着一个黑色的瞳孔,非常细小,却有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真的…真的是鬼啊。”年仅十七岁的万重山看仔细后吓得一哆嗦,脸色有些发白,他踉跄的退后了两步,随后冲着李轻舟的背影慌张地呼喊道:“老头你快进来啊!”
“你们不要出来。”李轻舟只是重复了这样一句话。
姜陵站在门口,看着观外风雪中已经对峙上的一人一鬼,有些紧张,但没有丝毫慌乱,因为在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想来这必然又是一段剧情CG,是在玩家决定转职之前,职业导师和另一个怪物当着玩家的面打一场,在战斗中,由导师为玩家展示本职业的体系流派和技能特色。这种职业技能展示CG在很多转职游戏中都有,除了方便玩家更容易认知职业体系,也是为了耍些酷炫但是使用等级要求很高的技能吸引玩家眼球,勾起玩家一直玩下去的兴趣。
姜陵想来这是必然要有的一个环节,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想来这个适逢其时刷新的野怪,接下来必然是会被老者一个又一个的技能慢慢轰死。而老者会在打斗中做讲解,介绍灵师的技能和技巧,比如灵师最主要的攻击方式是啥啥啥,我们的技能有什么什么,我们的优势和劣势是哪个哪个……很老旧的套路了。
姜陵坐在门槛上,对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短刀就要颤颤巍巍冲出去帮忙的万重山说道:“别过去,相信师父不会有问题的。”
姜陵自己已经做好了吃瓜看戏的打算,也把万重山拦了下来。
“这鬼怪看着好生吓人,师父能对付的了么?”万重山面色发白,满目的惊慌和担忧。
“这荒山野岭的,也说不准会有鬼怪出现,师父应该有把握对付的。”姜陵随口应付了一句。
下一刻万重山突然转过头看着姜陵说道:“不对,我和老头在山上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怪…这鬼,该不会…是你带来的吧!?”
“怎么可能会是我带来的。”姜陵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话。
但是,姜陵想不到的是,这只鬼怪还真是因他而来。
“我不知你为何来此,不过请你速速离去。”老者苍老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风雪卷的难以听清。
但是那血眼鬼怪却听到了,只是嘶吼了一声,又向前踏了一步。
老者本就知道今天这一场恶战难以避免,见劝说一点效果没有自然也不意外,他轻叹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真的是天命么?”
“吼!”那血眼鬼再次前进了一步,口中隐约吼着:“死…死!”
他虽是一个有残魂存在的鬼怪,但是被困东芜岛依旧,早就失去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只能记住几个词语而已。
现在在他的脑海里,唯一清晰的目标,就是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杀掉那个破解丑牛石像的人,这是岛上那突破禁忌而出的大人物给他的命令,也是他的使命。
那人的气息就在眼前,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完成任务,不过前提是必须过了面前这老者的阻拦。
怎么过?当然是杀过去!
血眼鬼当初在百鬼中就是强横的存在,经过那位大人物神乎其神的融魂手段,他已经突破到了天变下境,他对自己飞涨的实力无比自信。
那么这个自困深山数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怎么去阻挡呢?
血眼鬼怪猛然冲出,身体撞开漫天飞雪,在茫茫之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影子,似乎打算直接撞碎那平凡的老人。
万重山双拳握紧,吓得都要惊叫出来了。
而李轻舟则是抬起了手,一股清新的气息从他那满是褶皱的手掌中传出,然后这冰天雪地突然鲜活了起来。
一道绿色的影子,竟是突然在白雪之中升起,挡在了那红色掠影之前。
咚!
一声震动传来,满天飞雪也随之四散崩飞。
“什么?”姜陵定睛看去,霍然发现那升起的绿色,竟是一排树藤,绿叶招展,藤蔓粗壮,结成了一堵墙,而那奔袭而来的血眼鬼怪就是结结实实地撞在这堵墙上。
第十七章 将军从沙场走来
李轻舟挥手间,数道手腕粗细的藤蔓冲开冰封的土地,破开积雪,一片绿光摇曳。
血色鬼怪直接撞在了这一片绿色上。
藤蔓上的树叶被震落了几片,藤蔓也发生了扭曲,但是成功拦下了那来势汹汹的血眼鬼怪!
姜陵心想这老者果然有几分本事,而这冰天雪地之中挥手间就唤出藤蔓结墙的手段,就是灵师的技能了吧?
而在姜陵身边,万重山则震惊无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血眼鬼怪冲来的那一刹那,其气势让万重山顿时心生绝望,就算他不懂修行,也看出这鬼怪实力着实是强大,已经远非常人能够对付,他甚至仿佛已经看到了师父被撕碎的画面。
但是下一刻,师父抬手间,就使出这等神奇手段,拦住了那强大的鬼怪!?
万重山一时间迷茫了,这个温和木讷只会读书写字的师父,竟然真的有神通!这怎么可能?!
在姜陵和万重山脑海中思绪闪过的眨眼间,场上鬼怪再次嘶吼,虽然猛冲之势被藤墙拦下,使他受了不轻的撞击,但是还远没有伤到他根本,反而让他更为愤怒,他伸出锋利如鹰爪的双手,开始猛然撕扯这藤蔓。
如刀刃一般的指甲将藤蔓不断切割,谁知这藤蔓竟还有能力继续生长,一时间血眼鬼还是没能突破过去,他再次嘶吼,加大力道,将藤蔓连撕带扯的碎成了无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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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截断的藤蔓随着雪花落地,但是又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点点光芒,消失不见。
那些藤蔓有的缠绕向鬼怪的脚踝,有些捆住了他的手臂,如同有神智的触手一般,想要将这血眼鬼怪活活缠绕住。
但是血眼鬼怪不但性情暴戾,实力也的确不俗,双臂挥舞拉扯,将藤蔓数次扯断,甚至还用尖牙撕扯着。片刻后,终于藤墙被血眼鬼破坏掉了,血眼鬼准备继续前冲,用双手撕碎那老者。
就在这时,血眼鬼怪却赫然发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苍老的身影了。
此时的李轻舟,已经变了模样。
他身形变化不大,但是原本灰白的头发却已经变成了满头黑发,如泼墨一般在肩上随风舞动,原本有着皱纹的容颜,也舒张开了很多,一些棱角甚至都出现在了面容上。而他的双目也在闪耀着淡青色的光芒,原本目光中的老态慈祥消失不见,仅剩下漠然的寒光。
在他的右手手里,出现了一把古旧弯刀。
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从那看似老弱的身体里传出,隐隐透着一股浑厚壮烈的铁血气息。
此时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那个教书先生般的老者,而是一位征战沙场归来的将军。
在这漫天风雪之中,将军持刀而立。
原本苍老文弱的老者,竟是在片刻之间化身成了一位威压骇人的将军,一时间血眼鬼怪也有些愣住了。
而一直在李轻舟身后的姜陵和万重山是将过程全部看在眼里的,就在刚刚,姜陵注意到在藤墙拦住血眼鬼怪的那片刻之间,老者伸手握住了腰间那枚玉佩。
随着那玉佩散发出莹莹的光芒,一个高大的虚影突然在李轻舟身后出现。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男子,虽然他身上的灰黑色铠甲是破旧的,有着很多凹陷和刻痕,还有被箭矢刺破的空洞,但是却洽洽表面了此人曾血战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虽然他手中的弯刀已经锈迹斑驳,刀刃带着几个缺口,前端有些卷刃,但是却仿佛能看到曾有多少敌人的鲜血在这刀身上滚过。
这位英武的虚影出现了片刻之间,然后便如同水乳‘交融韩一般,缓缓融入到了李轻舟的身体里,与其合二为一。
李轻舟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玉佩中封印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和自身融为一体了?召唤武灵来加持自己?”姜陵还在以玩家层面观察这一场战斗,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并做出分析和理解。
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边的万重山,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最开始的恐慌,到见到鬼怪强大后的绝望,再到随着师父出手而震惊,随后有心生惊喜,再然后便是不知道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混乱。
万重山现在脑海里很混乱,真的很混乱。
而在那混乱的风雪之中,已然变了一个人的李轻舟抬起了手中弯刀,斩向了那血眼鬼怪。
那古旧的弯刀划过风雪,斩出了一条空白的轨迹,指向那血眼鬼怪的额头。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却给血眼鬼怪带来了强劲的威压。
血眼鬼怪猛然挥动双手,顿时一股如有实质的血色能力覆盖在了他的手上,随后他双手如钳,向上合拢,直接夹住了那一把弯刀的刀身。
弯刀没有落在血眼鬼怪的脑袋上,而被他死死钳住,只是但是从刀身上传来的力量,逼得血眼鬼怪左腿后退了半步。
李轻舟则右手保持紧握弯刀的姿势,左手则是抬起后猛然落下,拍在了刀背上。
那瘦小的手掌落下,却如同一道万钧雷霆。
沉重的力量依旧没能震开血眼鬼怪的双手,也没能让刀刃落在血眼鬼怪头上,但这股崩发的力量却将血眼鬼怪镇压得直接半跪在了在雪地里,他的膝盖瞬间压塌了积雪,砸在了冻结的土地上,血眼鬼周围的积雪瞬间四散崩飞。
“恶鬼,速速离去尚可饶你一命,若还不死心,小心我叫你魂飞魄散!”李轻舟的声音响起,苍老的声音中似乎还有着另一个充满威压的声音,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透着摄人心脾的力量。
但是已经被压制的血眼鬼怪只是嘶吼一声,血眸之中凶光再涨,他霍然发力推开了弯刀,而后从积雪中窜起,手掌抓向李轻舟的腹部,想要将李轻舟开膛破肚。
李轻舟眼眸中青光闪动,他后退了半步,随后左手握拳,迎面砸在了血眼鬼怪的额头上,止住了血眼鬼怪的袭杀之势。
血眼鬼怪的双手仅是撕破了李轻舟腹部的道袍,那锋利的指甲并没有伤及李轻舟身体,可奇怪的是,似乎缠绕在血眼鬼手上的那血色煞气,渗入了李轻舟腹部一些。
李轻舟眉头微皱,感受到这鬼怪身上带着的血煞之气有些不同寻常,他暗自运转灵力驱散那在他经脉中意图肆虐的血煞气息,手中弯刀则是毫不影响地猛然落下,砍向血眼鬼的后背。
血眼鬼怪却是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刀,而后脚下在地面上猛然一踏,如猎豹一般再次扑出,化作血色流光袭杀向李轻舟。
双爪探出,被一刀斩来,血眼鬼怪干脆以利爪拍击刀背借力,翻身落在一旁,在落地的瞬间双腿弓下,便再次弹出,袭杀而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道赤红的影子在李轻舟身前穿梭,急速的移动摩擦的空气都提高了温度,飞雪融化,仿佛是一位身穿红绸的女子在飞雪之中跳起了一段死亡之舞。
李轻舟挥舞弯刀,守在观前,一步未退。在他的双眸之中青光如星辰一般明亮,捕捉着那到身影的痕迹。
片刻之后,血眼鬼怪再次被弯刀逼退,但也不知他是自以为抓住破绽,还是忍无可忍,随即猛然一跃而起,速度再次暴涨一截,张开那可怖的血盆大口,咬向李轻舟的脑袋。
由于血眼鬼怪速度太快,李轻舟还是来不及在第一时间挥刀拦截,只能以左手握拳,砸向血眼鬼的胸口。
坚实的胸膛迎上了那轰来的一拳,就如同一辆飞驰的马车撞在了石柱上一般,血眼鬼怪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而李轻舟则是强行压制住那股要将自己逼退的冲击力,反而霍然跃起,在空中加速,紧随血眼鬼怪的身体,一刀再次斩下。
血眼鬼怪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但是凶恶如他怎会畏怯,他猛然挥舞双手,撕扯向了李轻舟。
飞雪之中血红的颜色炸开,染红了飘落的雪花。
血眼鬼怪摔落到了地面,而后,一条手臂落在了旁边。
他断了左臂,因为是鬼怪之身,所以没有鲜血飞溅,伤口处如同破布被撕裂一般,灰色的皮肉如同烟灰一般飘零,散在雪中。
至于空中飞溅的血液,那是来自李轻舟胸口那道抓痕。
李轻舟看都没有看自己胸口的抓痕,抬刀指向那血眼鬼怪,目光犀利。
“冥顽不灵,今天就送你一程!”李轻舟再次挥刀,在他的背后同时出现了那魁梧将军的虚影,也持刀斩下。
两刀合一,威势爆发,天地风雪仿佛都为之停滞。
血眼鬼怪凄厉地嘶吼一声,全身血色光芒迸溅,挥爪迎上了这仿佛要开天辟地的一刀。
轰!
一次剧烈的碰撞带动气浪,二者身边的积雪要么瞬间融化,要么被气浪吹袭的呈现一个半球形四散而去。
荒山震动,树上和檐角的积雪倏然纷纷落下。
血眼鬼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李轻舟握刀的手有些颤抖,盯着那不再动弹的鬼怪一时没有出声。
“赢了?”打着吃瓜看戏主意的姜陵此时也有些心情激动,看着持刀而立的老者暗道佩服。
看样子与自己推测的差不多,这就是一场职业导师打斗的CG,来给玩家开开眼界的,只是这一场打斗的确是惊心动魄,看着好生过瘾。
而在姜陵身边的万重山,见那鬼怪已经没了动静,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些复杂的情绪,也终于难以压制地爆发了。
万重山眼中浮起了怨恨和委屈,突然就冲了出去。
第十八章 昔日少年曾白衣
天际苍茫,远处山岳雪白,寒风凛烈之中,李轻舟化身成一位铁血将军,大战不知从何处杀来的血眼鬼怪,眼看着几回合下来,便压制住了这一阴煞之气十足的鬼怪。
眼看着接下来李轻舟便可手刃鬼怪,还这孤山一个清静,谁知一直在旁观战的万重山冲了出去。
“喂!?”姜陵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万重山的异状,见他此时冲出还以为是高兴的要去给师父庆祝一下,也未做阻拦。
谁知只听万重山悲愤地喊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嘎?”听出万重山语气中的悲苦之音,姜陵一时有些迷惑。
原本师父击败了鬼怪,作为徒弟应该高兴自豪才对,可万重山此时眼中带泪,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心绪激烈非常。
他无法平静。
这些压抑的情绪并不是从刚刚才开始蓄积的,而是足足在他心中压制了四年。
是的,他来到这师父身边已经四年了,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四年前的事情他没有忘,甚至记得可谓刻骨铭心。
此时那些存于记忆深处的景象仿佛在他心中重演,如同刀子一般割着他的心脏,让他的眼泪难以止住,让他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那时自己并不是山上的小道士,而是村中的一个顽劣少年而已,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万重山,而是那个财迷爷爷起的万两金。
自己生活的村庄原本是安定祥和的世外之地,虽然只是个偏僻的小村落,村民日子过的并不富裕,但是村子里民风朴素,黄发垂髫其乐融融。
自己每天的日子就是和小伙伴在村子里面四处嬉戏玩耍,偶尔去田间照看一下自己家的田地,看看村北的坏小子有没有偷自己家的玉米地瓜,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去村北田地里偷点西瓜土豆...
笑容温和、脾气极好的母亲每日都会为自己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每月都为自己织一件衣裳。父亲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曾经在山上拖回一只牛犊那么大的老虎,羡煞了邻里邻外的人,而且父亲从山上打猎回来总会带些稀奇的虫子或者小动物给自己解闷。
村东头的黄家姑娘长很的漂亮,即使是缺了一颗门牙也那么漂亮,就是小丫头不爱说话,自己在她面前眉飞色舞,说的口干舌燥她也就知道捂着嘴笑笑。
邻居家的傻小六都十二岁了还总是流鼻涕,脸颊上有着两块肥嘟嘟的肉,整天蹦蹦跳跳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这个傻小子却总背着父母把自家的地瓜挖出来和自己烤着吃,即使每次都要被父母打一顿屁股小六子也不在乎。
这一天是,万重山十三周岁的生日,穷人孩子早当家,十三岁已经算不得小了。
原本到了年纪的万重山终于可以得到一把属于自己的猎刀,穿着母亲新缝制的白衣,在这一日可以随父亲上山打猎,去试着自力更生。这一天他期待很久了,但真的来临时难免心里很是紧张,母亲轻轻拍打着他的头以表安慰,父亲在一旁肃然的告诫一些山中经验。
但是一家人此时还不知道,这个日子就要变了意义,变得无比值得牢记。
因为村子里来了一群人。
不是客人,可能也不是匪徒。
因为匪徒是要抢钱的,而这些人,就是来杀人的。
他们从村子东面进来,黄家的大儿子见到他们,以为是远方的客人,笑着问你们从哪来啊,然后,回答他的是一把挥来的刀。
不出片刻,他们杀了黄家满户,自然包括那正在换牙的黄家丫头,这羞涩寡语的漂亮小丫头,临死却连句救命都没喊出来。
随后这群人继续前进,如同没有人性的野兽一般,无论男女,无论是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他们见人便杀。
有人愤怒地抄起锄头大骂着冲了出去,却连走近那群人的能力都没有,便莫名其妙地被杀死了。
有人慌乱地翻过院墙想要逃跑,然后也死了。
有人恐惧地跪地求饶,涕泗横流,还是死了。
这群人的分散开来,一同前进,所过之处鲜血横飞,人头落地,如同犁地的爬犁,将花草盎然的土地掀翻成杂乱的碎块。
今天傻小六没有流鼻涕,正抱着两个地瓜从家里走出来想要去找金哥。因为今天出息地没有流鼻涕,加上得知金哥要第一次进山,父母特别准许他挖几个地瓜去送给他的好兄弟。傻小六满怀欣喜,笑嘻嘻地跨出院门,却突然听到了哀嚎哭喊的声音,他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去,见几位陌生的人来到了面前。小六仰起小脸,因为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到眼前人带着一副黑色的面纱。
片刻后地瓜掉在了地上,小六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一起滚到了万重山家门口。
小六的母亲迈出屋子,随后见到儿子断头的尸体,凄凉地大喊,小六的父亲提着柴斧怒吼着冲出屋子,然后夫妻二人全都倒地,鲜血如注,死的不能再死。
这群人又来到了隔壁的屋子,发现屋内只剩下一名妇女。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万重山的父亲足够警惕和敏锐,早就发现了村里遭遇了灭顶之灾,竟是提前带着万重山逃了出来,不过被一人发现,追杀中使得父亲还是受了伤。
至于母亲,则塞给了自己一个香囊,推开了想要带她一起走的父子,自锁房门,留在了屋子里。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身子骨弱,没有力气跑太快太远的,逃不出那群野兽的手心,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两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的全世界了,让他们走吧。
遗憾的是再也不能给金儿做衣裳了,再也看不到他一天天长大了。
母亲坐在织布机前,再也没能走出那间屋子。
父亲带着伤,拉着自己冲进了山林,一路挡在自己身前,拨开荆棘和树枝,来到了山顶,找到了这间亭子,将他托付给了这位老翁。
万重山自然是希望父亲真的能如他所说那样再回来看自己,或者自己有朝一日学好本事,下山找他。
但是真的能找到了么?
找不到了,永远也找不到了。万重山是知道的,父亲的话语怎能真的骗的了他。
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颗充满了仇恨和悲怆的心,怀着学成不世神通的愿望,想要有一天能去寻回父亲的尸骨,去找到那群屠尽村子的恶徒,去杀光自己的仇人。
在跪地拜师的那一天,万重山是心绪激动的,因为他以为面前的老者真的是世外高人,神通广大,能够教会自己本事,让自己有实力能去报了血海深仇。
但是这些年来,自己学过了识字写字,学过了史书典籍,学过了礼记君子律,就是没有学习到绝世神通。
自己每天打柴劈柴,采药煮粥,抄书背文,就是没有修行练功。
可是怎么办,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他不是世外高人,只是一个在深山生活的普通老人。
万重山越来越失望,越来越觉得人生昏暗,因为四年前的那一天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这四年坐守空山,万重山无数次从血腥的噩梦中惊醒,无数次在夜里默默哭泣。
他忘不了村子里的鲜血,忘不了黄家丫头的笑脸,忘不了小六总是流淌的鼻涕,忘不了母亲推开父亲时看着自己的那种慈爱的眼神。
万重山把这些都埋在了心里,直到这一天,爆发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师父,不是一个凡人,真的是世外高人,挥手间藤墙破土,能引来神灵附体,非常了得。
可是,万重山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他有的只是迷惘、委屈、失望和悲愤!
既然你真的会这些本事,为什么不肯教我呢?
既然你真的这么神通广大,那天村子被血洗的时候你在哪?难道你忘了这座亭子都是村子里的人出工出力给你修建的么!?
风雪扑打脸庞,也砸在了万重山的心上。
他凄声咆哮,想要问个究竟。
万重山在风雪中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抹去片刻便冻成冰晶的泪水,冲着自己的师父大声吼道:“你不配做我师父!!”
李轻舟没有言语,默然站在原地,目光还放在那已经躺倒在地的鬼怪上。
万重山脸颊通红,他已经感觉不到周身冰雪的寒冷,因为他的心里已然冰冷,他咬牙道:“你既然不愿意教我神通,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就把我当成小猫小狗一样么?”
“我父亲当初就不应该把我托付给你,我还不如当初就死了!”
“你怎不让我去死啊!”
下一刻,李轻舟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万重山面前,带动的雪花打在了万重山的脸上。
万重山眼神微动,心中却没有惊慌,只是死死盯着师父的双眼,哪怕被一刀劈了也要问这老头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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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老头一怒之下以他的神通杀了自己又如何,自己还能到地下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但是李轻舟没有出手,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更没有抽刀劈他。
他来到他面前,只是为了挡在他面前。
一道血光穿透风雪,落在了老者的背上。
第十九章 轻舟自远去,重山又白衣(上)
迷惘愤怒的少年在呼啸的寒风中愤怒地咆哮,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有不甘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然后李轻舟来到了他面前,抢在了一道充满阴煞之气的血光前面。
刚刚李轻舟威势无前的一刀劈下,的确已经将血眼鬼怪打败,但是还没有打死。
血眼鬼怪还留有一击之力,那必是临死反扑的一击。
李轻舟已经身受重伤,所剩力气也不多,直接强攻把握不大,所以握刀守在血眼鬼怪尸体旁,以逸待劳等着接下血眼鬼怪那回光返照般的一击,然后彻底杀死他。
但是万重山冲出了风雪,来到了进前,而倒在地上的血眼鬼怪,突然将双目对准了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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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便来到了万重山身前。
最后的生命已经随着这一击打出,血眼鬼怪化为了灰烬飘散。
而李轻舟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眼中的青色渐渐散去,头发由黑色重新变成了灰白,那股惊人的气机也消散了,变回了那位苍老的师父。
然后李轻舟吐出一口浑浊的殷红色鲜血,如同腐朽的枯树一般倒了下去。
双目发红的万重山愣住了,难以相信地低下头,随后才反应过来,猛然跪在了地上,抱起了李轻舟,难以接受地颤声呼喊道:“老头…老头?!你不是很有本事么?你起来啊!”
姜陵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了事情好像不对劲,再没有吃瓜看戏的心情了,快速冲了出去,来到了李轻舟身边。
鲜血染红了李轻舟的胡须和胸口,他吃力地张开双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轻轻笑了。
“师父你没事吧?”看着李轻舟的眼神,姜陵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万重山更是已经不知所措了,看着李轻舟说到:“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能死啊。”
万重山就要抱起李轻舟,而李轻舟只是摆了摆手,虚弱道:“就在这吧,还能留些力气和你们说说话。”
“你胡说什么呢,在这染了风寒怎么办。”万重山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的悲愤已经抛之脑后,恐惧和伤感翻腾着涌上心头。嘴唇颤抖道:“老…老头,我不怪你了,我抱你回屋去,咱们还有点药材,那棵人参我不留着卖钱了,给你吃好不好。”
万重山心中冥冥之中感觉到,师父好像真的不行了。
李轻舟看着自己的大徒弟,道:“为师对不起你。”
“我…我先不怪你了行不行...”万重山咬着下唇,哽咽道:“我继续砍柴抄书也没关系,神通学不学都行,反正我那么笨,可能也学不会。”
“我知道你想学神通学本事,你每次从梦中惊醒,每次躲在角落哭泣,我都知道。”李轻舟看着万重山,眼中满是愧疚道:“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你可以以后再教给我啊,你知道我想学...不过不教也好,我都不怪你了,好不好。”万重山抓着李轻舟的手不断摇头。
李轻舟哀然道:“师父知道自己亏欠你太多了,师父不奢求你肯原谅我。”
万重山急忙道:“我会原谅你的。”
李轻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带着悔恨悲伤道:“可是…你的父母和全村人…都是因我而死的。”
这一语出,风雪似乎都骤然安静了一瞬。
“什…什…么?”万重山脑海中顿时闪过冰冷的一道惊雷,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停下了,他张大了眼睛茫然看着李轻舟,道:“你说什么?都是...因为你?”
“没错。”李轻舟开口,用最后的力气为万重山解释整件事情。
原来李轻舟不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闲云野鹤,他是有宗门的。
五年前无亲无故的李轻舟流落到了这座无名小山,在此开始了隐居山林的平淡生活,可在这之前,他是一个响彻天下的大宗子弟。
最早的时候,他曾经在一个郡城之中担任教书先生,并没有接触修行。他是临近四十岁才被宗派里一位出山云游的前辈看中,并破格收为弟子带入宗门,得以入道修行。
中年入道本就是一件稀罕之事,原本大宗之人心气高傲,并不待见这个年龄都要比师叔们大的同道。而事实证明那位前辈是多么的慧眼如炬,李轻舟进入宗门后在短短一年便来突破了地转巅峰,达到了天变境界,速度之快非常人所及,可天资卓越。
原本那位带他入门的前辈也就是他的师父非常欣喜,宗门众人也非常佩服,谁知进入天变境界的李轻舟竟是突然放弃了宗派传承百年的功法,想要剑走偏锋,去学习一种无迹可寻的修行法门。
传说有人曾在这条路上攀登巅峰,成了绝世强者。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没有任何具体的功法流传于世,世人早就将其当成了虚构的笑谈。也曾有修为不俗的宗门前辈曾做过尝试,证实了这一修行方向是行不通的。
所以偏执于此的李轻舟,自然是遭到了许多宗门中人的反对。
既然天赋不错,宗门又有传承悠久的法门指引,前方可谓一片坦途,而你不好好按部就班的修行,非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蹊径,不是异想天开么?
但是李轻舟坚持,大家以为过一段时间他便会撞南墙而回头,谁知过了许久李轻舟竟是毫无放弃的意思。
见状宗门中人自然看不下去,一些前辈直接骂他执迷不悟,还有人说他是达到了天变境便自以为是,高估自己,还有人劝说他中年修道本就不易,应当珍惜。
但是他就是坚持走这一条歧路,而结果并不是想很多励志故事那样主角在某一日一飞冲天,震惊天下。
一晃数年过去,李轻舟的境界竟是寸步未进,被宗门后辈不断超越,从半路出家的天才,成了宗门中的一个笑话。
宗门中对他不满意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对他欣赏的人也只能苦笑摇头,或痛心疾首,可是因为李轻舟的师父虽然没有支持他继续走这条路,但也没有阻止,所以其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直到十年过去了,李轻舟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而他的师父,仙逝了。
李轻舟自己离开了宗门,实际上可以说是被赶出了宗门。
没了师父的扶照,那些嘲弄反对的声音自然喧嚣了起来,宗门中人不想把资源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所以李轻舟在师父的碑前祭拜过后,就悄悄的离去了,然后在世间游览数月,最后寻到了这座小山,落脚住下。
一位登上的猎户被猛虎追赶,被李轻舟见到,便出手相助,他施展功法,无数枝条和花草刹那间飞长,如同变成了锁链长鞭,直接将那凶猛的老虎勒死。
猎户见到了这一幕,自然是惊为天人,跪拜老者,而老者则扶起了他,告诉他不要和别人说起此事,以免引起骚乱,随即送猎户下山。
再后来山上村中进山见过李轻舟的人多了,得到他帮助的人也多了,山上便有了一座亭子。
李轻舟以为自己就要在此地默默无闻地继续追寻自己那不见光明的前路,可以了无牵挂的时候,却有人找到了他。
那是人他的师弟,那人不是来看望,更不是来请他回山,而是叫他从此不许修炼了。
李轻舟不应。
然后师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呢…山下村子里...已经开始死人了。
这一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李轻舟的心口,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怒发须张。
师弟继续笑着说,还剩下十几户人家喽。
李轻舟悍然发动灵力,一名神姿卓然的武灵浮现。
而师弟只是抬手间便有更加强硬的灵气暴涨,轻松抵住了扑来的武灵,他却只是盯着李轻舟的眼睛,缓缓道:“就剩一对父子了。”
李轻舟心如滴血、浑身颤抖的开口:“我立誓不再修行,你休手吧,给这村子留下个苗子吧。”
不久后身负重伤的猎户上山,将幼子托付给了李轻舟,他答应了。
然后他不再修行,只是教徒弟读书写字,困守空山。
他想用远离尘世的生活和仁义礼智信去化解徒弟心中的仇恨,又何尝不是想让自己忘了前尘往事,但是一直无法成功。
直到四年后,随着徒弟长大,少年心中的隐痛恐怕难以抑制,他也觉得应该做出改变。
然后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人从远方来。
他望着窗外的风雪,叫徒弟去扫庭前雪。
而在自己收下第二个徒弟的那一刻,他又忽然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命不久矣。
现在呢,的确就要魂归天地了。
这就是整个故事。
“我是云神宗第九代弟子,我的师父,就是云神宗前代宗主。”李轻舟说出了这句话。
“云神宗?灵元大陆第二大宗的云神宗?”万重山吃惊的问。
“没错。”李轻舟看着万重山,认真说道:“我知道无法化解你心中的仇怨,但是在没有达到玄极巅峰之前,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况且既然那是师父的宗门,便也是你的宗门,宗门内还有诸多心地纯良和对师父有恩之人,你切不可学那些恶人,为了一己私怨就牵连无辜之人。”
“你的仇人只有一个,那是我的师弟,他叫柳轻鹤。”
李轻舟目光沉痛,又带着几分怜爱地看着万重山。
“他是当代的云神宗宗主!”
第二十章 轻舟自远去,重山又白衣(下)
飞雪似乎减弱了一些,零零散散地飘落,风儿从檐下划过,发出呜咽如泣的声响。
李轻舟瘦弱的身子倚在万重山怀中,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响起:“在观内书房第三块砖下,有着四本云神宗的功法秘籍,上面有为师和你师祖的笔记注释,应当很容易理解,你们师兄弟可一起观看。”
“至于我前年教你练习的修身养性之法,其实是我根据云神宗的内门心法改编的,可以帮你疏通灵脉,化开灵窍,你要转授给姜陵,再对照完整心法加以完善即可。”
“其实你是有修行天赋的,在你这几年你体内已经有灵力出现,只要勤加修行,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不世高手。”李轻舟望着万重山,目光慈爱,万重山只能咬着牙不断点头。
“姜陵。”李轻舟望向姜陵,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没能有时间教会你什么,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姜陵此时也有些眼睛发红,他有些内疚地问道:“那只血眼鬼怪,是不是因为…”
姜陵想问:是不是因为我而来的?
因为姜陵此时才想起了老者当时看着自己说的那一句“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之前血眼鬼怪来到观前,也的的确确地看了自己几眼,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是自己害死了李轻舟,那自己刚刚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态,是何等的傻缺和无情啊。
但是李轻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摆手道:“你是天行者,肩上的责任只会更重,但想来你天资非凡,又观过天书,即便自学云神宗功法,也可以实力飞涨。”
李轻舟自然猜到了这怀着玉石俱焚之心的鬼怪是因姜陵而来,但是他不想让姜陵内疚,也不想让万重山知道真相,以防万重山记恨姜陵,所以示意姜陵不要多想。
这时李轻舟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确定你观过天书么?”
姜陵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李轻舟带着些许自豪,微笑道:“因为当年我师父也送我去观过天书啊。”
闻言姜陵和万重山都非常惊讶,虽说他们看到李轻舟今天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实力,但是观天书那可是寻常人无法触及之事。
除了天行者、神族皇族,仅有一些大宗大派才有能力,但是必须承担非常惊人的代价,且名额有限,所以必然要选择天资非凡之人去观天书。
而云神宗作为灵元大陆第二大宗们,底蕴非凡,的确有这个实力,但想来在也必然不是易事。
李轻舟作为一个中年入道之人,竟然也能获得这个资格,怎能不让人惊讶。
李轻舟谈及此事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面颊似乎红润了几分,却不是健康的颜色,而是意味着死亡临近的回光返照。他说道:“当年你们师祖对我厚爱有加,就连早我一步入门的师兄和后来入门的少年天才柳轻鹤都只有羡慕的份。我是那十年里宗门唯一一位观天书的弟子,这也是为何同门中人对我后来的行为感到异常愤恨的原因。”
想来师门付出极大的代价,送李轻舟去观了天书,最后李轻舟却偏离了师门正道,修为寸步不前,同门宗人心怀怨恨倒也是可以理解。
李轻舟轻叹口气,继续道:“可是我正是在天书中,看到了那一条虚无缥缈、但必然存在的蹊径,然后选择了放弃师门传承,想在这条路走下去。但是由于我愚钝,悟性不足,苦修十数载也不得要领,一事无成,最后流落到此,还连累了一村的百姓因我而死。”
“可能我一直都是错的吧。”李轻舟苦笑。
“不会的。”万重山摇了摇头,既是因为他对师父的信任,也是想安慰一下师父。
而姜陵则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您看到的歧路是存在的,您也一直相信,不是么?”
李轻舟看向姜陵,眼睛微亮,道:“你是怎么看的?”
姜陵也看着李轻舟的双眼,说道:“我没猜错的话,柳轻鹤是有什么原因,不能直接对您出手吧?”
李轻舟点了点头,道:“我师父知道他性情冷酷,曾让他发过血誓,不许对同门师兄弟存有加害之心。”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姜陵更笃定道:“师祖是云神宗前代宗主,师祖仙逝之后,宗主之位留给了您的师弟柳轻鹤。而您离开宗门,隐世而居,按理来说他没有理由亲自来找您一趟,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村民,逼您停止修行。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轻舟闻言又轻轻点头,赞同道:“我也曾想过这一点,猜测应当是他查到了蛛丝马迹,确认了这一条歧路,实际上是走得通的。”
万重山此刻也听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不敢轻视,怕您真的在深山之中修出大神通,那时万一您重归宗门,以您的实力和辈分,极有可能动摇他的地位,所以才决心逼您放弃修行!?”
姜陵点头道:“应当如此。”
李轻舟道:“既然前路可通,那就是因为我自己愚笨的原因,所以才寸步难行了。”
姜陵摇头道:“师父您放弃前人铺好的大路,毅然选择追寻自己的道路,并且不言放弃,本就是常人所不能。”
“我也未曾后悔,可是我没有机会再走下去了。”李轻舟望向姜陵。
姜陵真挚地微笑道:“我是您徒弟。”
父债子偿,师父未完的路,自然要徒弟来走。
李轻舟目光欣慰,温和地说到:“这条歧路可不好走。”
姜陵认真道:“我是天行者,况且既然是路,就能走。”
“好。”李轻舟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又提醒道:“但是不要偏执于此,你身为天行者,自有天命在身,不要因此误了自己。”
“我也可以学。”万重山也跟着开口。
李轻舟望着他摇了摇头,随后却还是看着姜陵说道:“你不会怪师父偏心吧。”
姜陵听懂了老者的意思,诚恳道:“当然不会,我也认为理当如此。”
虽说姜陵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条歧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想来必是异常的艰难,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参照,一切皆靠自己顿悟,像李轻舟这样半辈子都没有突破性进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万重山心中有仇恨,那日的血流成河以成为了他的心魔,需要强大的实力来给他带来自信和活下去的动力,而他又未曾观过天书,想要继续走这条险路,实在是太过冒险,极有可能误了他。
李轻舟自认为已经误了他四年,不想再让他走这条可能没有终点的险路了,所以把这条路留给了姜陵。
万重山则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不能学么?”
“这条路太难走了。”李轻舟看着万重山,满是慈爱地说道:“为师不想再看你在岁月之中艰苦的追寻了,你去走云神宗的大路吧,那是你是师祖和一些宗门前辈曾经想让师父走的正路,师父没有听,那也是师父的遗憾,由你来帮师父完成。”
万重山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但还是想开口:“可是…”
李轻舟拍了拍万重山的手掌,认真道:“听话。”
万重山咽下了刚刚要说的话,用力的点头。
下一刻,李轻舟把双手分别搭在了姜陵和万重山的手腕。
一股暖暖的气流从李轻舟手掌心进入了姜陵的手腕,随后开始沿着姜陵身体内的某些脉络游走,如游鱼入溪,不断前进。
这一刻姜陵惊奇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着几条道路,那些温和的气流在这通道里游走,将一些阻塞的地方疏通,不多时游遍了自己的全身。
最后这暖流竟是分为三股,一股留在眉心,一股留在丹田,最强的一股留在心口。
这时姜陵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身上之前落的雪花全都融化蒸发掉了。而且姜陵还感觉得到除了血液以外,自己的身体里有了另外一种能量在缓缓流动,就是刚刚李轻舟为自己疏通的那条通道。
“打通了任督二脉么?”姜陵喃喃自语,随后看向李轻舟。
李轻舟放下了手臂,面容好像又衰老了几分,身体变得瘦了一些,眼中的神采明显暗淡了几分。
很明显,这一次为姜陵和万重山进行一次灵气疏导,又消耗了李轻舟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老头…你…”万重山自然也感觉到了,顿时又惊又气又难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师父没有多少灵力,没给你们留下太多助力,只是帮你们疏通了灵络和灵窍,便于你们日后修行。”李轻舟眼睛都有些难以张开,气息微弱,却还是很努力地说道:“我已把关于通灵之法中我能领悟的部分记载了下来,在我床下盒子里,盒子里面还有一枚灵器吊坠,都留给姜陵。我腰间玉佩里有一位灵魄,名为秦宫,留给重山。”
“虽说年纪有长幼,入门有先后,但是毕竟我今日才算正式传授云神宗道法,故姜陵年长,为师兄,重山为师弟,你们是云神宗第十代弟子。希望你们兄弟二人齐心,都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修行既要勤恳,也要戒急戒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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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说到此,眼睛已经模糊了,他手臂颤颤巍巍,最后的力气握住万重山的手,叮嘱道:“切记不可被仇恨遮蔽双眼,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无论你的父母还是为师,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万重山双目发红,用力点头,努力颤声答道:“好。”
李轻舟眼前已经昏暗了下来,他借着最后的一丝明亮看着重山,喃喃道:“为师…有愧啊。”
万重山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可李轻舟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万重山瞳孔颤动,死死咬着下唇哽咽着沉默了数秒,刚要张嘴唤一声师父,随后却是放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喊过师父了,直到刚才也没有喊过一声。
“徒儿不孝啊!!”
漫天风雪突然又狂暴地飞舞了起来,少年仰天痛哭。
转眼间,青袍已然成白衣。
第二十一章 第一位踏上那条歧路的人
风雪暂且止住了,归隐山已经是银装素裹,却透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山上多了一座新坟,但是坟前没有碑。
原本这就是一座无名山,后来因为有一位老人住进了山中,经常好心帮助山下入山的村民,后来村民们感激老人,为他修了亭观,还将此山命名为归隐山。
即为归隐,便远离尘嚣,隐居山林,外人不知其姓名,即便死后坟上不留一字,想来老人也是愿意接受的。
但他的徒弟其实不是这么想的。
姜陵轻声说道:“终有一天我们会给师父立座碑,但不是今天。”
“等我重回山门,报了血海深仇,重振您的威名,再为您立碑。”万重山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心中对这个陪伴了自己四年的老人已经再无怨念,有的只能是怀念了。
随后,万重山站起身,躬身拜姜陵,道:“师兄。”
姜陵有些惭愧地看着万重山,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突兀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给你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万重山思索片刻认真摇了摇头,随后他看着师父的坟墓,带着几分凄凉的笑意,缓缓说道:“我只有些难受。虽然我一直没有忘了我的仇恨,曾经想过很多次要离开师父独自远行,但是一直没有勇气离开,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师父太老了,我不能丢下他孤家寡人,再说自己欠他的恩情,总得多过几年才能还清。可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和师父在一起的生活,习惯了他的脾气秉性,习惯了要早起给他砍柴煮粥,习惯了听他絮叨。”
万重山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道:“但是现在,都不用了。”
姜陵闻言轻叹一口气,看着万重山轻声说道:“人们去养成一种习惯,是在一段时间内慢慢适应的,但是当需要你去改变的时候,却往往都是猝不及防。你也年纪不小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明白,只是觉得生活一下就缺了些什么。”万重山转过头看向亭观,看向窗口,仿佛还有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在那里眺望窗外,万重山喃喃道:“这种缺失感,就好像你的三魂七魄都被砍掉了一部分一样。”
“但是缺失掉的部分,总会带着伤疤慢慢长出来的。”姜陵拍了拍万重山的肩膀,劝慰道:“别忘了师父走前说的话,你要保重自己,也不要太偏激,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我因为天行者的身份,很难陪你太长时间。”
虽说姜陵知道对方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但是从某种角度讲,万重山也有自己的人格、思想和记忆,其实和自己除了生活的维度和环境不同以外,本质上实际没有多大差别。
他此时就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一个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的孤儿。姜陵没有经历过,但是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这是什么样的打击。
“我能自己面对的,我已经长大了。”年仅十七岁的万重山露出了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
“好。”姜陵也努力笑了笑。
他看得出来,万重山的心性随着师父的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表面上来看是好的,他变得沉稳和内敛了,但是内心里,姜陵也难以知晓年轻的他会不会受到一些不好的扭曲。
突然而来的打击可能使一个人变得刀枪不入,也可能会使其变得疯狂。
万重山再次擦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你时间不多,我先去把师父说的云神宗秘籍拿出来给你抄录一份,你去师父的房间拿他给你留下的东西吧,然后来书房找我就好。”
“好。”姜陵点了点头,和万重山一起走进了亭观。
姜陵心中也有些戚戚然,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刚拜的师父就这么挂了,自己与他相间不过半个小时时间而已…
之前看到鬼怪登山,姜陵以为是剧情CG,还准备吃瓜看戏等导师的技能介绍呢,后来的发展自然是脱控了。此时姜陵基本已经确定那个血眼鬼怪是奔着自己来的,只是姜陵不知道自己是个意外,还是每个玩家都会遭遇这种蛋疼的设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相遇不过半个小时的儒雅老人,的确给姜陵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也难免因为此有些感伤。
虽然自己是玩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这场游戏却不是简单的电子游戏中的角色扮演,自己只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而这段经历,这位偏执于歧路的师父和那身世凄惨的师弟,成功增加了姜陵的代入感,让他更有热情地走下去。
虽然不是游戏任务,但是姜陵目前是有着帮助师弟报仇和给师父正名的目标。
这个前提是,自己要变得很强。
姜陵来到了李轻舟的房间,在床下俯身看去,床底下什么都没有,姜陵便伸手敲了敲地面,果然找到了一处暗层。
姜陵扣开了那块砖,在下面拿出了一个三只手掌长宽的竹木箱子,因为箱子用松油熏过,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并没有发霉。
扫掉上面的尘土,姜陵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有一本薄薄的本子和一颗淡白色的玉石吊坠。
毕竟装备的吸引力还是大一些,姜陵先查看了一下那枚吊坠的属性。
【物品名称:复灵吊坠】
【品阶:优异】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地转下境】
【属性:持续恢复佩戴者灵力,效果微弱】
【备注:以灵石雕琢而成的吊坠,适合初级灵师的灵器。】
姜陵拿着这个吊坠稍微端详了一下,随后自语道:“这个‘优异’到底算什么档次?应该比普通强吧。地转下境又是什么境界?效果‘微弱’?没有具体数值么?这个游戏是不是过分了点…”
一般游戏都会给新手一些非常简单易懂的基础信息介绍,但是这个游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什么新手指南,而且目前除了装备会显示属性面板以外,其他类似人物属性面板、包裹选项都没有。
大有一副一切全靠自己悟的架势…
“关键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呢?”姜陵看了一眼这个吊坠,随后试着戴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戴上了。
“咦?难道说我已经到了这个所谓的地转下境了?”姜陵又想了想:“或者说所谓的‘装备条件’指的是装备生效的条件,如果不符合条件,就算可以戴上也没有效果?”
姜陵一时没想明白,反正先戴着,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二件装备。
第一件是盾牌,至于枚从石像中得到的玉佩,姜陵一时还不知道它的用处,归类为道具而不是装备。
随后姜陵才拿起了李轻舟留下的笔记,直接坐在地上打开了这个很普通的小本子。姜陵自语道:“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歧路,误了那样沉稳心性的老人十几年的时间。”
翻开书第一页,只有一句话,姜陵看了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笑了笑,继续向后翻。
第二页字迹密密麻麻,非常详细的记载了一件事,一个遥远的故事。
公历290年,受多宗排挤而偏居一隅的西寒灵宗已然封山多年,而此年的十一月,西寒灵宗走出了一位弟子,名为罗安寒,年龄约三十七八岁,而其玄极下境的实力让一直小觑西寒灵宗的众人惊异,也让曾出手排挤过西寒灵宗的几宗感到了些许压力。
而让众人更为惊讶的是,这弟子出山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向千山宗的一位师叔辈人物下了战书,原因是此人曾羞辱过罗安寒的师父。
虽说理由充分,但是外人依旧不解罗安寒为何有挑衅千山宗的勇气,毕竟千山宗的实力远强于已经落魄的西寒灵宗。更何况,他所挑战的那位千山宗师叔,在三年前就已经踏过了玄极的门槛,并且拥有一名强大的武灵,虽说他未入中境,但在玄极下境之中能确定胜之的人可是为数不多。
没有人看好罗安寒能赢,以为他只是初入玄极时的自信导致的头脑发热。
那位师叔自是盛怒接下战书,与罗安寒大战一场。
结果是罗安寒胜了,不是险胜,而是完全压制对手的大胜。
在对局中罗安寒一开始表现出的灵术水平并没有超过众人预料,完全是初入玄极境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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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之后罗安寒施展出了一种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法门,他竟然将自己的武灵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这是自人类掌握灵术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与武灵融为一体的罗安寒实力暴涨,那位师叔的天变境巅峰的武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即使那位师父不惜透支灵力又唤出了一位天变境的武灵一同出战,也是节节败退。
那位曾羞辱过罗安寒师父的千山宗师叔被打成重伤,甚至伤及根本,除了需要数月修养才能恢复健康,而且还极有可能在今后无论如何努力,其修为都再难有寸进。
千山宗宗人当场翻脸,围攻罗安寒,罗安寒在围攻中杀出血路,随后并没有回西寒灵宗,而是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之后千山宗联合数教逼迫西寒灵宗交人,即使西寒灵宗宣布将罗安寒在走出宗门那天就已经退出宗门,再与宗门无关联,千山宗也不肯放过,迫使西寒灵宗赔款赔灵药,元气大伤。
西寒灵宗在之后数年更加沉寂,少有弟子入门,几近衰败。
就在十年后,西寒灵宗就要被几大宗派瓜分吞并,某一天,千山宗数位长老更是直接登山准备逼迫西寒灵宗宗主解散宗门。
就在这一天,罗安寒又回来了。
他已经突破了玄极巅峰,迈上了那超脱凡世的境界。
这一天,原本北域鼎盛的千山宗,灭门。
第二十二章 又一位歧路前行的少年
当年李轻舟年过三十而刚刚入道修行,按理说他早就错过了修道的最佳年龄,所以当掌门将其收为弟子带入山门时遭到了云神宗不少人的反对,但是掌门毕竟是掌门,力排众议之下李轻舟还是开始了修行。
而后李轻舟不负掌门所望,实力飞升,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众人缄口。甚至后来掌门订下主意,放弃自己已然实力超前的大弟子和年纪尚轻且天资卓越的三弟子,把唯一的名额留给了李轻舟,送他去观天书,宗门之人也唯有羡慕嫉妒,并未有太多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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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李轻舟在观天书之后,如同中了邪一般,却突然放弃了宗门的上乘法门,甚至放弃了自古以来灵师要走的方向,另辟蹊径,钻研毫无道理可言的通灵之法。
宗门之人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冷嘲热讽,总之没有一人赞成,仅有掌门默许之。
而后十多年李轻舟再无进步,却依旧偏执于此。
他坚信这条路是行得通的,也坚信那存在与野史中的遥远故事是真实的。
哪怕西寒灵宗早就在历史之中烟消云散,罗安寒也仅是传闻中的一个名字,难觅踪迹,但他就是相信,所以他执着,哪怕临死前也未曾放弃。
在他留下的这本笔记的第一页,只写了句话。
“自古华山一条路,谁知歧路亦可行。”
姜陵看到这句话之后沉默,又笑了笑,那不是讥讽的笑,而是自豪的笑,为自己师父的豪迈和执着所自豪。
放弃前人铺垫好的光明大路不走,偏偏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坚持一条几乎没有人刚尝试的道路,这是愚蠢的,也是无比勇敢而可敬的。
有很多人在看不到光明的道路上放弃或者惨败甚至死去,但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找到了新的光明,而陈旧的世界往往都是由这样的人改变的。
而后姜陵读过了罗安寒的故事,自然是觉得精彩,也坚信这必然是真是的故事,不仅仅是传闻而已。
“这么说来,正常灵师的战斗手段,主要是通过以灵力配合武灵作战,大概类似于‘皮卡丘,快使用十万伏特’那种形式?”通过这个故事,姜陵自然是读懂了很多,推测道:“而师父所说的歧路,就是像罗安寒那样把武灵和自己融为一体?可是当时师父不是已经做到了么?”
当时与血眼鬼怪作战,李轻舟实际上只用了两招,第一招是挥手间召唤了一堵藤墙,拦截了血眼鬼怪的冲锋,这应该是一般灵师都会的手段,不用武灵配合,仅用自身灵力就能做到。
而第二招就是将那叫秦宫的武灵和自己融为了一体,使自己实力飞涨,大杀四方。
所以说如果和自己武灵融为一体算是一般灵师无法做到之事,那李轻舟应该已经成功了才对,为何会难进寸步呢?
带着这个疑问,姜陵继续翻动李轻舟的笔记,来到了第三页,上面记载了李轻舟第一次尝试时的所做的分析和推测。
拥有灵力并懂得如何使用,便可称为灵师,灵师可通过灵力去模拟天地生灵的形态,挥手间便可引出百草飞长、藤枝成爪,待到境界进步,便能以灵力拟生飞禽走兽,有如臂使。
待达到地级巅峰,可收武灵为奴,以灵力为武灵重塑身躯,御其为自己作战。
典籍之中记载的修为高深之大灵师,皆拥有强大武灵,大灵师灵力充沛,可谓为武灵拟生出强大灵躯,使其发挥超常实力。而大灵师之灵术亦是精湛,取毫毛便可唤猛虎,取鳞片即可降游龙,捻花成荫,摘叶成林,实力惊天动地。
但使武灵融于己身,实难极难之事。
武灵即为曾经的神魄强大之人,因非同寻常之机缘而留于天地之间的残魂,若行通灵之术,引魂入体,则为一体两魂,意识冲突,岂能共存?
且人躯非灵躯,人躯之强度不足,难容武灵,若强行融魂于体,不但自身神魄极易受损,**也可能会透支而衰。
即便成功融魂入体,亦难发挥全力,劳神劳力,又难有进展,不知如何沿此途前行。
曾有数位大能尝试通灵融魂,皆是因之重伤,亦有走火入魔及神智疯癫者为鉴,故无人敢于此路钻研。
“今日,我李轻舟立志寻得通灵之法,不死不休!”
又是一句狠话,看得姜陵心情激动。
“观过天书之后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啊,还这么中二。”姜陵微笑着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轻叹了口气,暗道一声佩服。
融灵于体,并且与武灵共同掌管身体,双魂合一,以自己的灵力为能量,以武灵的招式和作战意识为辅助,发挥超出寻常灵师的战斗力,即为通灵。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轻舟说自己还是没有找到法门,原来通灵之术不仅仅是融灵于体这一步,虽说融灵于体的确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并不算没有办法,有不少曾经的前辈也曾经做到过这一步。
但是第一,融灵于体,风险极大,对自己神魂和身体都有损害。第二,即使能够融魂于体,甚至如李轻舟一般能够以此作战,但是却很难继续修炼下去。
你想加强领悟,就要尝试通灵,而每一次通灵对自己又有损伤,却又找不到使之完善的方法,如此以来,疯的疯,伤的伤,最后只好放弃。像李轻舟这样仅是修为再无寸进,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
“原来歧路是真的不好走啊。”姜陵感慨了一句。
其实姜陵知道,如果自己放弃这一条艰难险阻的歧路,去和万重山一起修行云神宗的不世法门,肯定是更为稳妥,但是姜陵还是答应了李轻舟,要替他在这条歧路上走下去。
首先姜陵是相信这条路存在的,毕竟李轻舟是从天书之中看到了这条道路,以天书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自是不会骗人。还有就是云神宗当代宗主柳轻鹤曾屠村威逼李轻舟停止修行,必然也是查到了蛛丝马迹,知道这一条路是行得通的,为了避免自己的师兄李轻舟修出不世神通,归宗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又念及对师父发誓不会伤及李轻舟,所以才出此卑劣之计断绝李轻舟修行之路。
而除了坚信这条路可行以外,还有一方面就是,姜陵愿意继承这位老人的意志,替他走下去。
情怀也好,中二也罢,姜陵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那就去做喽。
姜陵思绪回到手中笔记上,向后翻了翻,发现后面是李轻舟在多次尝试中留下的一些总结和分析,具有非常有价值的借鉴作用。
但是因为姜陵未曾修行灵术,对于灵术的一些基础知识还不太了解,目前笔记上很多地方根本看不懂,所以姜陵简单翻了翻,就又合上了笔记。
“看来首先还是了解一些简单的灵术法门,打好基础在来研究通灵之术,而且想要召唤武灵,大致需要地转上境的实力才行,想来一时半会也没有能力去实践通灵之术。”想到此,姜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可是老者仅有一位武灵,还留给了师弟,我现在没有武灵,武灵去哪才能搞到呢?”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迅速掏出了自己怀中的一物。
那是在东芜岛上破解石像后给的东西。
【物品名称:未知的灵玉】
【品阶:未知】
【类型:灵玉】
【装备条件:未知】
【属性:未知】
【备注:一枚灵玉,里面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难道说…”姜陵看着这枚古朴的玉佩,几乎确定这和老者腰间那玉佩材质相差无几。
“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呐。”姜陵满意地又将玉放进了怀中,想道:“希望没有猜错,里面也有着一个武灵,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使用而已。”
姜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为这个玉佩做一下鉴定,高兴之余也不去理会,将笔记放在怀中口袋,姜陵便迈步走向了书房。
万重山正在抄书,姜陵与其打过招呼,也坐下拿起一本开始抄录。
这本书的名字分别是《灵术初解》、《云神灵运心法》、《降灵九章》和《长空飞鸢决》。
万重山在帮姜陵抄写《降灵九章》,而《云神灵运心法》较短,已经抄完了,姜陵则是拿过《灵术初解》开始抄录。
这本书如其名字一样,正好是为初学者讲解灵力的概念和运转灵力的方法的,还有关于地转境界灵师实力的成长阶段。姜陵一边抄一边去理解,顿时对灵师这个职业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初级的灵师动灵力之后,便可以操控灵力作为自己的力量,聚集灵力直接打出,或者凝结灵力结成盾牌都是可以的,但是那并不算灵力的合理运用。
灵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模拟天地生灵,最基础的是以灵力召唤些草啊、树枝啊什么的,如果没有本体也可以直接以灵力制造,比如在一块空旷的水泥地板上召唤出一根小草,甚至是一条金鱼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它们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以灵力构造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在天地间。
而等到修为精湛之后,能够灵术法门发挥出的战斗力自然随之增加。只不过灵师初期灵力较为缺乏,只能施展些简单的手段。
“有点类似于…精灵?自然法师?”姜陵心中暗自叨叨着。
抄到灵力运转的篇章时,姜陵突然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下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桌子上。
万重山好奇地转过头来,随后顿时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
随着姜陵抬起手指,桌子上神奇地出现了一朵小白花,迅速长大,花苞渐渐开放,在桌上轻轻摇曳,荧光然然。
姜陵目中露出激动,看着万重山傻笑道:“有点意思哈。”
第二十三章 桃李花开自当归
李轻舟从宗门离去时,随身带出的典籍并不多,仅有这四本,但是其中三本都有着非常高的实用性。
其中《灵术初解》这本书并不算多么高深,讲的都是些有关灵术的基础知识,即使一些三流宗派中也会编有类似的书籍。但是云神宗毕竟是闻名遐迩的大宗,即使是一本入门书籍,其内容讲解深入浅出,中心明确,加上书上还有些李轻舟及其师父留下的笔记和注释,所以即使是姜陵理解起来也非常容易。
但姜陵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抄录的时候就读懂了书中所写,试着去运转了一下自己体内流动的那些灵力,随后调动灵力尝试凝出一朵小花,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姜陵看着桌上这朵由自己灵力构成的晶莹微亮的小花,顿时心喜,虽说一朵小花看上去能称什么神通,但毕竟这是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万重山把目光从小花上移到了姜陵脸上,羡慕道:“师兄你真是个天才,这么快就已经掌握灵力法门了。”
“还差得远。”姜陵轻轻挥了挥手,随着自己意念一动,那朵小花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掉了,姜陵看着万重山说道:“因为师父为我们疏通了灵脉又温润了灵窍,所以学习运转灵力就省下了不少力气,再加上书上讲解的浅显易懂,又有师父的批注帮忙,到也算不得我有多聪明。”
万重山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我也能做到么?”
“你试试,感受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按照这一段的讲解去运转一下。”姜陵将手中的《灵力初解》递给了万重山,同时说道:“还有师父不是说了么,你之前学习的那养生经,其实是蕴灵的心法改编的,不知不觉间你体内的灵脉灵窍早就唤醒了,想来你运转灵力不会比我难的。”
万重山接过书,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他闭目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便张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也将手指点在了桌子上。
万重山目光凝重,缓缓抬起了手指。
一朵红色小花如同在他手指点中的地方生根,随着他手指抬起慢慢长大,转眼间便长到三寸高,张开了鲜红的花瓣。
万重山也转头看向姜陵,激动地握了握拳头,姜陵也看着他笑了起来。
谁知下一刻万重山竟是嘴角带笑的落下了眼泪,随后他笑容渐渐消失,只是低头看着那朵血色小花,目光复杂,透着欣喜和悲伤两种颜色。
姜陵理解他为何会这样,便拍了拍他的肩部以表安慰。
这不单单是喜极而泣,更是一个内心压制了四年的少年,终于开始为自己的梦想迈出第一步,但是那个陪他四年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没有办法让那位老人亲眼看到这一幕。
人生总是这样,当你真正理解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再你身边了,而在他离开你之后,你才明白他对你的重要。
那些想对他说的话,最后都变成了夜深人静时的喃喃自语。
万重山咬牙道:“我们都会变成高手,完成我们要做的事,替师父完成他的遗憾,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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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陵再次拍了拍万重山的肩部,道:“那一天也许会有些远,但肯定会到来的。”
“嗯。”万重山应了一声,擦了一把眼泪,随后并没有挥散那朵红花,而是再次运转灵力,去催动这红花再次生长。
那朵小花再次拔高,摇曳间直接来到了一尺高,花瓣越发鲜艳刺目的血红,花茎上则是长满了锋利的尖刺,透着一股危险而妖艳的美丽。
可是下一刻,那红花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随后便在瞬间如同落地的玻璃杯一般碎掉了,化作粉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万重山也随之脸色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见状姜陵急忙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万重山摇了摇头,道:“没事,刚刚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灵力难以维持,然后心口痛了一下。”
“刚刚学会运转,怎么能这么急于求成。”姜陵劝道:“不要急于这一时,修行要循序渐进。”
“好。”万重山又点了点头,稍微休息了片刻,脸色好了很多。还不忘解释道:“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目前能做成什么样,但是看来还是没办法稳定的掌控灵力的凝聚”
姜陵也琢磨着说道:“按理来说我们应该都是地转下境了,等到熟练掌握灵力的运转之后,大致也能使出些杀伤性的手段了,一会抄完书我们慢慢练习吧。”
万重山应了一声,拿起笔继续抄录《降灵九章》。
但是这一刻,姜陵却突然面容僵住了,因为他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试练已经完成】
【您目前可以随时选择离开战场,若在10分钟后仍没有选则离开,则会进行自动传送】
“什么?完成了?”突然的系统提示让姜陵有些意外,毕竟系统一直没有说明试练目标究竟指什么。他只好大致推测了一下,应该是因为自己成功掌握了灵力运转的方式,踏入地转下境的这一举动,触发了完成条件。
万重山感到了异常,不由又看向姜陵,好奇道:“怎么了师兄?”
“我要走了。”姜陵轻叹了口气,看向万重山说道:“我是天行者,有些特殊,我就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能过来了。”
“啊?”万重山自然也是惊讶,他不解道:“你不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么?”
“不能。”姜陵耸了耸肩,仔细算来,从登山到现在,自己进入这个副本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时间了。
万重山则是说道:“可是《降灵九章》还没抄完,《长空飞鸢决》还没有抄录啊。”
“嗯,还有一点时间,降灵九章能抄完,至于长空飞鸢决...我看看。”姜陵拿过了那本长空飞鸢决,大致看了看,却发现上面的文字生涩难懂,只是能明白这应该是一系列的招式,但对境界有要求,短时间内自己是学不了的。
姜陵挠了挠头,道:“那就先放你这,有时间你就抄录一份,下次我来的时候再找你。”
“只好如此了。”万重山应了一声,加快速度把降灵九章给抄完了。
随后万重山又把之前师父交给自己的养生经和姜陵讲了讲,因为内容不多,而且姜陵已经领悟到灵力运转方法的,所以很快就理解了。
时间所剩不多,姜陵带着三本抄录的灵术典籍走出了亭观。
“我这个师兄可能注定是不称职的,没办法帮你太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姜陵看向万重山。
万重山望向远处,开口道:“先暂时离开此地,以防被云神宗的人发现踪迹,而后再找一处隐秘的深山,静修几年,直到修出大神通再出山。”
“想法是好的,但是没必要这么逼自己。”姜陵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想,摇了摇头道:“别忘了师父的愿望不是你成为绝世高手,而是能够健康快乐的活下去。我知道你心中有仇恨,但你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在深山已经困守多年,若再入山自封,对你心性反而有弊无益,也未必就利于修行。当然,我懂的也不多,反正我希望你能多去体会一下什么是生活,我可不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看到的是一个性情沉闷朋蓬头垢面的深山野人。”
万重山闻言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随后轻笑道:“那我就改名换姓,找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种几棵李树,休养生息,慢慢修炼。”
姜陵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还是好的,告诉我你准备换什么名字,我下一次来好找你。”
万重山几乎没有思索,回答道:“李当归。”
闻言姜陵沉默了片刻,点头笑道:“保重。”
“师兄保重。”万重山低头应了一声,随后当他在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姜陵的身影。
万重山失神了片刻,确定自己的师兄已经以自己不知道的方法离开了,不知何时能再相见。随后他孤身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向山外。
风雪已经消散了,万重山一人站在白雪皑皑的空山上,又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新坟,喃喃道:“师父你为我找了个师兄,是想让我心中留有牵挂,不希望看到我孤家寡人吧。”
可是我走之后,这山上就剩你一人了,没有人给你添茶煮粥,你会不会孤单啊。
山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客人,庭前雪再也不用去扫,等到白雪化尽,山花开遍,满山的野果药材也不会有人采摘了。
不过你放心,我已改名李当归,总有一天会回来看你,并且把你带回宗门。
年轻的弟子回到观中,不多时背起行囊走了出来,他在坟前再次认认真真的三拜九叩,随后他站起身,在他手里握着一颗种子,他挖开白雪和坚硬的地面,将这棵种子放进了坟前不远处的地面下,他动用了些灵力,小心翼翼地裹住这颗种子,确保它在春暖花开之后能够破土而出。
片刻后,徒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小心埋好种子,重新站起了身。
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寒酸的亭观,毅然下山。
轻舟随风已远去,桃李开尽自当归。
这一日,白雪封山,山上山下再无人。
第二十四章 狭间
当初在东芜岛结束游戏后,姜陵经过一段短暂的昏迷,意识恢复时已经是现实世界。所以姜陵以为战场结束后就会自动退出游戏,以为自己张开眼睛会看到游戏舱。
但是这一次,当姜陵传送离开了归隐山后,却发现自己没有退出游戏。
“这是哪里?”姜陵好奇地看着这个地方。
自己所处的应该是一个房间,但并不是观天书的那个三无的屋子,这个屋子也不大,墙壁只是简单的青色石砖,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床被和一套桌椅,床头边上的墙上就有着一扇窗子。
姜陵从床上坐起身,挠了挠头,随后瞥了一眼窗外,见到外面是一块非常空旷类似广场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姜陵看了一眼手中的盾牌,自语道:“这必然不是现实世界,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难道从归隐山上离开后还有别的剧情?”
姜陵一时有些迷糊,按理说自己完成了战场,应该会传送出去才对,怎么这一次回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空间。
“什么嘛。”姜陵嘀咕了一句,从床上下来站起了身,正准备推门出去看看,谁知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嗯?”姜陵愣了一下,随后走到门口,目光警惕地开口问道:“谁啊?送快递的?”
“是我。”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姜陵微微皱眉,怪声问道:“特殊服务?”
嘭!
下一刻房门竟是被粗暴的推开了,姜陵躲闪不及鼻子被门给拍中,顿时一阵酸痛,还滴出了几滴血。
“靠,你太过分了吧!”姜陵吃痛地捂着鼻子,看着面前破门而入的女子说道:“私闯民宅,小心我告你啊。”
“特殊服务?”史怡咬牙重复了一遍,瞪着眼睛盯着姜陵,道:“这就是我给你的特殊服务,愿意去哪告去哪告。”
“冷血,太冷血了,怎么我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指引员。”姜陵嘀咕了一句,随后侧过身请史怡进屋。
“看样子你对我来并不是很意外。”依旧是一身职业装的史怡也不客气,迈步进屋。
“还是有点意外的。”姜陵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门外,却发现在门前不远处有着一道围墙,厚重高大,向左右延伸,似乎围起了包括自己这间小屋和那片广场的整个区域。
史怡随手拽过屋子里唯一一个椅子坐下,说道:“不用看了,我来就是为你讲解这个区域是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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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也挺奇怪你怎么能进入游戏世界。”姜陵关上了门,坐到了床上,看向史怡。
史怡开口解释道:“因为这里不算是游戏世界,这是独立于游戏世界之外,只有玩家才能到达的区域,我们称之为狭间。”
姜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则对这片空间有了一个大致的理解。
史怡继续说道:“我因为是你的指导员,虽说有权限进入狭间来找你,但是也并不是随时可以进来,可以说这一次为你讲解清楚狭间的作用之后,没有特殊情况,我就不会再进来了。”
“了解。”姜陵是一个好听众,知道偶尔要符合一声。
史怡却玩味地看向姜陵,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来吧游戏天才,说说你对狭间的大致推测。”
姜陵愣了一下,也不推脱,直接把自己在刚刚这片刻之间的猜测说了出来:“应该是玩家的公共区域呗,独立于战场之外,与世界剧情无关,仅供玩家交流、交易的区域。哦,对了,这个小房间应该是玩家自己单独的空间,没有所有者的允许,其他玩家进不来,玩家可以在自己的房间中存储物品,也可以说是相当于其他游戏中的‘仓库’。”
“那我为什么能不经你许可破门而入呢?”史怡反问。
“因为你是指导员呗。”姜陵忍住了“因为你不要脸呗”这种台词,摸了摸鼻子,认真回答。
史怡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已经差不多了。”
姜陵道:“具体怎么回事,还需要您老人家详细说说。”
史怡没好气地瞪了姜陵一眼,随后说道:“如同你所说,这个房间就是玩家自己的独立空间,而开门走出去之后,就是玩家公共的区域了。”
“这一次是你们第一次开通狭间的使用权,所以你暂时接触不到其他玩家,下一次进入狭间时,这片区域就会有很多的房子,也就是其他玩家的私人领地,到时与其他玩家就能碰面了。除此之外,广场的中心还会有中心商店,这一次也没有开启,不过一会我会用我的权限带你去体验一下。”
史怡随手指了指窗外,随后她不也不停顿的继续说了下去,大致是认为姜陵是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理解自己说的这些话。
“在这个属于你屋子里,除了存储多余的物品,你也可以在这里休息,比如你在战场中受了伤,你可以在这里治疗,除了以你自己的药材和技能去自食其力以外,你也能选择出门去寻求其他玩家帮助,或者去中心商店选取付费服务。”
“另外你也可以在这里修炼你的功法,毕竟你的角色属性数据和物品是会带进狭间的。”
“可以在这里修炼功法?”闻言姜陵眼睛一亮,随后他心生疑惑,问道:“那进入狭间的时限有要求?”
“当然有,不然你憋在这里专心修炼功法,等个一年半载学有所成的再出去,那岂不是无赖。”史怡解释道:“每次离开战场之后,你都有一次进入狭间的权力,狭间的使用时间,与你通关战场的时间、表现和积分所决定,你完成的越快,表现的越突出,积分越高,自然获得的狭间使用时间越长,反之就越短。上限是每次可使用90分钟,下限则是最少可使用30分钟。而如果你想要提前离开也可以,这个剩余的使用时间还可以储存,只是会打个八折。”
姜陵理解了一下,问道:“比如说我拥有60分钟的使用时间,如果我只使用了20分钟就离开狭间,那么剩余的40分钟,就会变成32分钟的储存时间,然后下一次进入狭间的时候我就能额外使用这一段时间。”
史怡点了点头,道:“没错,而且存储时间不会连续打折,打折的只是你当次的剩余时间。比如你第一次存储了32分钟,第二次这32分钟也没有使用,那么第三次进入,还是会有32分钟的储存时间,不会二次打折。”
姜陵打了一个OK的手势,道:“了解,你继续说。”
“再说说公共区域的使用方法吧,你和我来。”史怡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伸手在房门边上按了一下。
下一刻,在门旁的墙上,竟是出现了一个数字键盘,上面有零至九共十个数字,不过不是阿拉伯数字,是汉字。
“我帮你开通了公共区域使用权限。”史怡解释道:“公共区域又划分为十个,与这数字键对应,如果你选择零号区域,你出门之后就会进入零区域,而虽然无论哪个编号的区域环境都是一样的,但选择其他编号区域的玩家,是看不到你的。”
“十个相同但是独立的分区呗。”姜陵点了点头。
“没错,具体这样的做法有什么用,留你日后自己体会。”史怡在这方面没有解释,而是随手按了一个“五”,便带着姜陵走出了屋子。
“那堵墙就是狭间的界限,不要妄想翻过它,墙的另一面什么也没有。”史怡指了一下,随后带着姜陵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你可以在这个区域和其他玩家交易和沟通,虽然这里有外国的玩家,但是系统自带翻译功能,只要他说的不是火星语,就可以流畅的转化为汉语进入你的耳朵,在战场里碰到外国玩家也如此。在狭间,和玩家骂街是可以的,打架是绝对禁止的,对玩家的恶意攻击意图无法实现。”
说到此,史怡突然看向姜陵,很是认真的说道:“对了,对女玩家的猥亵举动也是无法实现的,恶意的手势或者暗示都不可以哦。”
姜陵一脸蛋疼地瞥了史怡一眼:“你特么为什么抱着一脸遗憾用同情的语气和我说这个,我难道会做那种事?”
“谁知道呢。”史怡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不等姜陵继续反驳,她又说道:“狭间无法攻击他人,无法在对方未许可的情况下获取他人装备,偷或抢都不行,无法当众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异性不行…同性…也不行。”
“喂,说到这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姜陵没好气地瞪了史怡一眼。
史怡看到姜陵吃瘪顿时又开心了不少,依旧选择无视姜陵,继续说道:“等你下一次进来就可以开通商店权限,之后在广场的中间,会出现一个中心商店,在那里会出售很多东西,主要是药品,还会有少量装备和技能。除此之外,还有治疗服务、练功房租用、地摊租用、战场信息查询服务、个人角色信息查询服务、装备修理服务,还有竞技场创建服务。不过基本都是付费的。”
“功能很全啊。”听闻中心商店兼具这么多功能,姜陵有些迫不及待了,随后他突然愣住了,问道:“付费的话…付什么,我现在都没见过货币长什么样。”
“除了一些特殊功能需要积分以外,大部分用铜币银币就可以。”史怡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姜陵,问道:“别告诉我你拜入师门后,你师父一分钱都没给你。”
姜陵看向史怡,微微皱眉道:“可是我刚拜完师,我师父就死了啊。”
“什么?!死了?”史怡闻言顿时面露惊疑。
见到史怡此时的表情,姜陵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啊。
第二十五章 战场预告
当听到姜陵的师父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就死了之后,史怡情不自禁地面露惊疑,虽说史怡很快就调整回了平静的表情,但自然被姜陵发现异常。
“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现在改还来得及。”姜陵直接开口。
史怡瞥了一眼姜陵,说道:“的确有些让我意外,但是也必然不是什么差错,可能只是你经历的剧情复杂一点。”
“也就是说一般玩家的师父,也就是相当于职业导师的这个角色,基本上是不会在一上来就死的,我这种情况虽说也有可能发生,但是非常罕见。”姜陵迅速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史怡犹豫了片刻,随后坦然道:“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既然发生了,那谁也没办法更改。”
“好吧。”姜陵听出了对方在这一点不会给自己任何帮助的意思,不再多说。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如果说一般玩家的职业导师基本都不会死,那么自己这种意外的出现,到底只是碰到了极小概率事件,还是因为自己引发了什么别的玩家没有引发的剧情呢?
这其中值得怀疑的,就是那只血眼鬼怪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呢?如果不是这只血眼鬼怪突然追杀而来,李轻舟自然是不会死的。
这些问题姜陵没有问史怡,想来史怡也不会给自己什么答复。
“继续说中心商店的事。”史怡则把话题又转回了她的职能范畴内,继续说道:“目前你没有货币不要紧,在正赛之后,通过玩家之间的对战,和你在战场中的表现,以及一些任务的完成,是会得到相应的奖励的。一般与玩家交战获得的奖励会是积分,而与战场中剧情任务,也就是NPC的互动,可能会获取到货币。”
“积分和货币二者的区别?”姜陵接着问道。
史怡回答道:“你所获的积分分为个人总分和当前积分。我说过了,积分是可以在中心商店兑换一些付费服务的,但你花费的是你的当前积分,而个人总分是把你前前后后获得的所有积分不断累加,不会因为支出而减少。而个人总分则是对你们所有玩家进行排行的重要依据。”
姜陵理解这种设定,应道:“也就是说个人总分只是一个数字,而系统会根据这个数字对我们玩家进行一些排行。而当前积分就是玩家手头的可用积分,相当于特殊货币。”
史怡说道:“没错,积分能且只能在中心商店进行消费,而货币则指的是天决世界的通用货币,在中心商店有些基础服务是可以使用的,在副本里你也可以与一些NPC用货币进行交易。”
姜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下一次进入狭间,你就会有正式的使用权了,这一次我先带你体验一次。”史怡说着,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绿色浮空的数据面板,上面有些键盘一样的虚拟按键。史怡把手点在上面,开始进行一些操作。
姜陵立马瞪着眼睛看着那个面板,说道:“我就说嘛,明明是数据世界,就应该有这种操作盘啊,可为什么我没办法打开角色属性或者包裹什么的面板啊。”
“因为这里不存在什么包裹面板,你身上里能带多少东西就是多少,这方面完全拟真,没有次元口袋,就算有空间口袋那种东西,也需要你们去游戏世界里自己获取,或者在商店里买。”史怡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还说道:“我是指导员,所以有权限进行一些操作,才能调动这中管理者的面板,你们玩家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不公平。”姜陵嘀咕了一句。
史怡无视了姜陵,随着她操作完成,浮空的操作盘消失,在她面前的地板突然向两侧不断收缩,也可以说地板在以一个点为中心的不断消失,渐渐打开了一块区域,而同时一个建筑从这一块区域的地下缓缓升了起来。
姜陵瞠目结舌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一个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建筑浮出了地表,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的出现在了广场的中心,仿佛它一直就是建在这里的。
“这就是中心商店了。”史怡看着面前红瓦青砖的二层楼建筑,说道:“走,进去吧,这一次可以为你免费体验两项服务。”
说着,史怡便领着姜陵走进了商店之中。
走进商店,屋子里的空间确不小,装潢也不错,属于那种偏经典色调,简单大气的类型,但是里面却显得有些空旷。房门对面有着一个柜台,屋子内还有四套桌椅,屋子的西北角有着通往二楼的梯子,而更引人瞩目的是两侧靠着墙边,各有着三个隐隐发光的水晶,水晶有足球那么大,放在半人高的柜台上。
史怡继续介绍道:“这就是中心商店了,两边的天隐水晶相当于自动服务柜台。”
姜陵转头看去,那三颗水晶分别是如琥珀一般棕红色、自然般翠润的猫眼绿色、水晶般剔透的宝蓝色,表面都有光晕围绕,但是却很轻淡温暖,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不显得太过炫目宝气。
“红色主要是战斗相关,绿色医疗相关,黄色是其他各项服务。左右两侧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史怡介绍了一下,随后轻笑着说道:“好消息就是,你这一次可以免费进行角色信息查询服务和战场预告查询。”
“原来角色信息在这里可以查询。”姜陵终于确认这个游戏是有角色信息面板的,只不过并不能在游戏里查询,而是要在狭间才能查询到。他已经来到了右侧的水晶旁,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三个水晶,说道:“那根据你之前的解释,角色信息查询应该是在黄色水晶处查询,战场预告是在红色水晶处?”
“没错。”史怡说着伸手点在了姜陵面前的黄色水晶上,说道:“你现在可以看看你的角色信息了。”
早就好奇角色面板已久的姜陵顿时瞪大了眼睛,都不用史怡指引,便将手放在了黄色水晶上。
顿时在姜陵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浮空的弹窗,上面有一个选项正是【角色信息查询】,姜陵点击了进去。
【角色名称:姜陵】
【当前状态:健康】
【称号:无】
【师门:李轻舟之徒,云神宗十代弟子】
【降生点:灵元大陆】
【境界:地转下境】
【技能:无】
【心法:无】
【装备:复灵吊坠,铁圆盾】
【物品:未知的灵玉,《灵术初解》、《云神灵运心法》、《降灵九章》】
【当前任务:无】
界面就这么些内容,姜陵看完蛋疼的说道:“合着就这么点介绍啊,和没说一样,以后查这个还要付费?”
“的确是付费的,不过花费很少,如果你觉得没用,以后不看了就是。”史怡依旧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
姜陵摇了摇头,看了这个游戏世界真的不存在具体的力量、敏捷、生命值、法力值等等数据化的角色属性,完全是模拟现实,需要你自己去切身感受。
这个角色信息无外乎是让你确定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份信息和自身情况,有用处但是不大,可以说算是鸡肋的存在了。
“还是看看战场预告吧。”姜陵无语地摆了摆手。
战场预告这四个字摆在这里,想来也不难猜到这必然是对下一场战场的简介,有助于自己提前了解下场将会面对什么,战略价值可能会比较高。
前提是…只要战场预告别像角色信息这么简洁就行…
姜陵又来到了红色水晶前,依旧是将手搭在水晶上,随后点开了【战场预告】选项。
谁知道这一次不是文字信息,而是一段视频展现在了姜陵的眼前。
但是与观天书那种镜像不同,准确的说,是一张张图片开始依次如同幻灯片一般浮现。
第一张图片是一个宁静的小村落,低矮的土坯房在道路两侧,半人高的栅栏围起鸡犬相闻的院落,有孩童在街道上奔跑,还有的孩童在街边的小摊驻足。
这时画面渐进,定格在了街边一对卖酒的小店铺,这店铺前有着一对男女,男子穿着多处补丁的灰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就倚在酒铺旁看书。而那女子穿着深红色的围裙,额头带汗,笑颜如花,正在往葫芦里装酒。
这二人相貌年轻,脸上还带着稚嫩。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读书的男子目光实际上正瞟着卖酒的女子,而卖酒的女子脸上的笑意,也必然与男子有关。
这画面将人物画的活灵活现,那种青涩而难以开口的爱慕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小书亭
下一刻画面变化,来到了村外的官道上,长亭伫立,之前画面的读书男子牵着一只小毛驴,背着行囊,似乎就要远走。
那卖酒的女子换了一身浅红色的衣裙,被地上的青草颜色衬托的像朵花儿,她跟在男子身后,眼眶含泪,挥手告别。
再下一个画面,男子却是已经身披红袍,骑上了枣红马,身后跟着华贵的车队,在青石铺垫的宽敞的街道上策马前行,两侧都是围观的百姓。而男子则是偷偷侧着身子,将一张折好的布帛放进了身后一人的手中。
最后一个画面,则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人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而女子手中则是多了一张布帛。
布帛上的字是平淡而冷漠的四字。
“已死,勿等”。
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的女子一袭红衣,眼角带泪,目光中闪烁着悲伤和更复杂的情绪。
还是村外官道处,长亭依在,青草如昨。
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第二十六章 正赛第一场,对抗赛!
几张图片如幻灯片一般掠过,最后一行文字信息出现。
【战场:岐山雪谷,模式:5V5对抗赛】
姜陵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剧情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太老套了点,穷秀才的金榜题名,就抛弃了家乡苦等他的姑娘,做了负心郎,陈世美秦香莲的故事谁不知道。问题是围绕这个故事,可以开展什么战争的剧情呢?难道状元郎要请兵屠村以绝后患,村民和士兵交战?还是女子进京寻找状元郎,然后被人追杀请我们保护女子?”
预告中只有图片,没有声音,文字上也没有关于剧情的介绍,完全靠自己对图画上的内容做猜测。虽然图画内容简单,但是对于早早就听过耳熟能详的‘铡美案’的姜陵来说,很容易就联想到这种负心郎的剧情。
有思考片刻,姜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回忆着那寥寥几幅图中隐藏的一些细节,喃喃道:“或者是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还有更深的剧情可以展开…”
“喂!”史怡突然打断了姜陵的思绪,不满意道:“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走吧,我的工作结束了。”
姜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看完了,走吧。”
角色信息和战场预告都没有给姜陵带来什么意外惊喜,战场预告可以说是中规中矩,角色信息聊胜于无。
而且这两项在日后还要付费才能查询,想想有些蛋疼,但是不得不说,角色信息和战场预告都具有唯一性的战略意义,在付费不高的情况下,战场预告可以每一次都看一下,角色信息隔几次看看就好了。
完成工作的史怡带着姜陵回到了屋子,史怡说道:“暂时狭间的功能就给你介绍这么多,其他的交给你以后自己体会,现在准备下线休息吧。”
“怎么下线?”姜陵疑惑道。
“躺在床上,别乱动,10秒之后会出现下线提醒。”史怡说道。
姜陵按照指示平躺在了床上,随后还往里面窜了窜,腾出一块地方,然后笑着看着史怡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史怡先是一愣,随后脸颊微红,双目怒瞪:“干嘛!?”
“你也一起下线啊。”姜陵双目闪光地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史怡也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是凶光,咬着牙说道:“我用不着这么下线。”
“别客气。”姜陵又贱贱的一笑。
“好啊。”史怡笑了一声,不等姜陵心生警觉,直接史怡猛地抬起秀脚,竟是直接抬到了与肩同高,随后重重一脚踏在了姜陵的腹部。
躺在床上的姜陵像虾米一样瞪着眼睛弓起了身子,然后在下一秒变成白光消失了。
一只脚踏在床上的史怡咬着下唇微微喘息,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你这种人怎么就逃过了十二鬼的追杀呢,要知道可是有五个家伙已经直接被淘汰出局了。”
......
观天书又了解狭间之后,姜陵退出游戏,回到了现实世界,当时是午饭过后进入的游戏,出来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分。回家休息过后,姜陵第二天照常上班摸鱼,只是同样在公司担任人事职位的史怡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有过了两天,史怡又来找到了姜陵,宣布了这一次的比赛开始了。
虽然已经和姜陵摆了两天臭脸,但是此时史怡也是神色严肃地说道:“这一次可是正是对抗赛,前三局对抗赛参赛的都是亚洲的选手,极有可能会与他国人合作或交战,别掉以轻心。”
“明白。”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声问道:“既然是为国争光的好事,有没有点特殊帮助啊。”
史怡看着姜陵贼兮兮的样子,没好气说道:“你这个德行就已经很丢脸了。”
姜陵耸了耸肩,坐上了那辆特意来接他的车,这一次也不挣扎,直接闭上了眼睛,道:“开始吧。”
等到姜陵再张开眼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
【世界正赛第一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岐山雪谷】
【战场模式:5V5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10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玄武大陆西北的岐山山脉之中的一道峡谷,人迹罕至。】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姜陵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处营帐内,深青色的单人营帐也不是很严实,随着寒风吹来,姜陵感到有些冷,哈一口气都成雾气飘出,不由嘟囔道:“又是风雪天,难道这里全世界都在下雪么?”
姜陵也只是嘴上叨叨一句而已,想来岐山雪谷这种名字,指的就应该是是一个长年积雪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位处玄武大陆,和归隐山相距多远,姜陵还无法确认。
姜陵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自己原有的盾牌、灵玉、复灵吊坠和几本书籍以外,并无其他特殊的东西。
姜陵裹了裹身上的布衣,迈步走出了营帐。
果然,在姜陵的营帐周围还有另外四个营帐,有两人已经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不过看样子也是刚走出来,并没有在一起攀谈。
下一刻第四个人也走出了营帐,是一个男子,姜陵打量了一下这三人。
都是年轻的样子,而且史怡已经告诉姜陵这一次都是亚洲玩家一起参赛,这几人在外貌上也看不出是哪个国家。在姜陵之前走出的男子,一身黑色布衣,手握着一把短剑,身材瘦弱,冻的有些发抖。而那个女子则是一袭白衣,仿佛要和雪色融为一体,她相貌平常,但是一对眼眸十分明亮,而且身材也算苗条,让人瞩目的是她手中握着一把宽阔的大剑,看着就有些沉重,看上去比她的秀腿都要宽一些。
而刚刚走出营帐的男子,是个胖子,皮肤微黑,看上去身上没有什么兵刃,而且此人一出来就嘟囔道:“娘亲咧,冻成个球咧。”
嗯,这个绝比是同胞,姜陵确认了这一点。
原本姜陵和另外两人都在打量彼此没有说话,胖子憨态可掬,一开口就缓和了气氛,那女子呵呵笑了一下。
胖子也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摸着后脑勺说道:“你们好,我叫霍良,咱们是一个队的没错吧?”
“应该不会错了。”姜陵也向中间走近了两步,笑着说道:“我叫姜陵。”
“我叫孙小楼,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小楼。”手持阔剑的女子也清脆开口。
黑衣男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点头道:“我叫李久希。”
“我滴个乖乖,姑娘你这大剑可够吓人的,你挥舞的动么?”霍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他瞪着眼睛看着孙小楼手中的阔剑,毫不掩饰惊讶之色。
孙小楼微微一笑,竟是把杵地的阔剑抡起,直接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略带豪气地说道:“稍微累点,不过没问题。”
霍良对孙小楼竖了一下大拇指,随后话头一转,又好奇道:“对了,你们都是中国人吧?”
“我是。”孙小楼应了一声。
姜陵也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没有说话的李久希。
李久希有些拘谨,见几人看向他,才说道:“我是韩国人。”
“那你说的就是韩语喽,在我耳中就是中文,这游戏翻译系统真强大,我都没听出来区别。”霍良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在我耳中都是韩语。”李久希淡然回应了一句,随后略带严肃道:“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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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久希略微有抵触心理,姜陵不由暗自摇头,毕竟天朝岛国泡菜国是一直谁看谁都不顺眼,虽说随着时代发展,有些病态的偏见消失了,彼此接触还算客气,但是因为国仇和国际立场,还是存在些隔阂,心里对另外两国的抵触情绪偏激的人也有很多。
不过毕竟这个游戏里还不用上纲上线,作为队友一起玩一局也不算什么,只是希望不会因为这些主观情绪而影响到彼此配合,从而影响到胜负。
孙小楼也是一个外向的人,长着明亮的眼睛,说道:“那就说说各自的职业吧,方便一会配合。我呢,就毕竟明显了,我是个武者,武器就是这把阔剑,目前学会了一个技能,是一招斩击。不过我能力有限,应该能做到不拖后腿,但是指着我打主力就难了。”
“我也是个武者,使短剑。”明明先提起谈正事的李久希,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自己的能力,似乎不想透露太多。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姜陵,瞥了一眼他的盾牌问道:“你是防御型的武者?”
姜陵也不多话,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武者,我是个灵师,但是目前没有什么技能,基本还是要靠徒手作战。”
听到姜陵说自己是个灵师后,李久希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但是一听姜陵还没有什么灵术,只能徒手作战,似乎有些嫌弃,直接又看向霍良。
姜陵把李久希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却是波澜不惊没有多说,也把目光转向了霍良,毕竟霍良手中没有武器,他也有些好奇。
霍良耸肩道:“我是个魔法师,觉醒了什么元素天赋,说是可以感知天地元素,但目前还没琢磨明白,所以...也是打架基本靠手的状态。”
李久希闻言缓缓吐了口气,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不快,似乎把姜陵和霍良当成了累赘,随后他看向不远处的一顶营帐,不满道:“怎么还有个人一直没出来?”
第二十七章 入雪谷
随着李久希的言语,姜陵几人自然也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处营帐上。
“着什么急。”随着声音,营帐被掀开,一个身材精壮,头发短寸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还伸了一下懒腰,随意道:“我叫鲍伯尔,是个念师。”
“我去,不是说这场是亚洲玩家参赛么,咋还有非洲兄弟。”霍良脱口而出,随后还嘟囔道:“看着不像啊。”
鲍伯尔气笑着吼道:“谁告诉你叫鲍伯尔就是非洲兄弟,我姓鲍名伯尔,我那倒霉的老爹翻报纸随便给我起的,我纯东北爷们。”
起着一个洋气名字的东北小伙也向众人走了几步,霍良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鲍伯尔摆摆手示意没事。
而孙小楼则是关注到了另一点,好奇道:“你是个念师?”
“对,不过我和他们两个差不多,职业技能也没学到什么,指望不上我。”鲍伯尔耸了耸肩。
姜陵却是微皱眉头,此时几人身处一处峡谷口,山风虽然谈不上凛烈,但也是呼呼作响,刚刚几人说话声音不大,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想来在几米外的营帐里是很难听清刚刚几人交谈的。但是鲍伯尔话语之中,明显是把刚刚几人的对话都收入耳中了。
难道这不是与念师的能力有关?
但见鲍伯尔没有说的意思,以姜陵的性格自然没有多嘴。
李久希不满地皱眉说道:“躲在营帐那么久干嘛?”
“做了一套眼保健操。”鲍伯尔非常敷衍的回了一句,气得李久希神色再变。
姜陵此时到有些看出端疑了,这个鲍伯尔看上去就是个性子乖张、不是太随和的人,但也不是一味的嚣张霸道,毕竟霍良说他是非洲兄弟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还笑着打趣。
那么想来,他就是属于看泡菜国不顺眼的那一撮人了...
想到此姜陵不由有些头疼,看来这个队伍想融洽配合是有点难度了。
而孙小楼则是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话题说道:“怎么还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也没有看到剧情人物啊。”
“对啊,我看那个战场预告看的稀里糊涂的。”霍良揉了揉脑门,说道:“奶奶个腿的再不出现主线剧情就要冻死这了。”
李久希闻言更加目露嫌弃,此时在他眼中这三个男子都是弱鸡,拖后腿的存在,好像就身边的女子还有些能耐,可是一个女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李久希心里暗道,不知道怎么和这么一群人匹配到一个队伍了,真是倒霉,要不说游戏高手还得看我们国家呢。
鲍伯尔看到李久希写在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凝眸看向远处说道:“有人来了,是一群人。”
“哦?”几人闻言也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在几人身后便是一处山谷,而众人望着的方向是一处平原,虽然天空的雪花只是零星飘落,但是周围还是有很多积雪,好在不影响视线。
在大约两百米外,一队人马正在快速靠近。
大约片刻后马蹄声传到了姜陵耳中,同时他也确定了鲍伯尔必然有些本事,至少听力上就远强于常人。
大约两分钟左右,那一队人马就来到了众人面前,停马驻足。
总计只有七人,一位黑衣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姜陵几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几个就是本地郡守为我们安排佣兵吧?来的还挺准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随我们走吧,只要走出这岐山峡谷,找到屈大人要找的人,就给你们赏金。”
【获取主线任务:雪谷寻人】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在确保屈坤安全的前提下,通过岐山雪谷,找到一位女子,使故事完结。】
【任务奖励:50积分,5银币】
【备注:雪谷中但路途艰险,而且还有些动物早已适应寒冷天气,能够自由行动。你们目前的身份为屈坤雇佣的佣兵。】
任务提示响起后,姜陵便抬起头看向了在这一行人最前方的那人。
他看上去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成熟内敛之中也透着几分稚意,他身披深青色貂绒裘衣,正平淡地打量着姜陵几人。
姜陵确认他就是屈坤,也就是任务的中心人物。
因为他就是战场预告的图画中的主角,那个衣锦不还乡的负心郎。
姜陵心想自己竟是和这个男子同一势力,任务内容是保护此人,不由心中有些不快,毕竟从战场预告上看,这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真相并不是想自己猜测的那样?姜陵打量着屈坤,心中思索。
屈坤感受到姜陵的目光,却也不见怪,温和地笑着看向几人说道:“看样子的确是高手,穿这么少都不觉得冷么?”
就在霍良要耿直的喊一句都要冻死爹了的时候,屈坤又开口道:“把裘衣给几位朋友。”
又一人下马递过了几件裘衣,这一举动让姜陵对屈坤的好感多少是增加了一些。
【物品名称:羊皮裘衣】
【品阶:普通】
【类型:衣服】
【装备条件:无】
【属性:低等防御能力】
【备注:一件简单的裘衣,可帮助你御寒。】
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但好歹也算件装备,姜陵披上之后果然感觉暖和了不少,不再感觉冷了。
“大人,前方山谷没办法骑马了,需要下马步行。这些马都是好马,留在这里也不会跑远。”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恭敬开口说道。
姜陵注意到这个说话者的衣服和其他几人有些差异,从其言语来看,想来应是本地向导的角色,不是一开始就和这一群人一伙的。
屈坤闻言点了点头,下马后走到了姜陵几人面前,说道:“只要你们尽力帮助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好处。对了,你们几个谁是队长?”
此话一出,姜陵几人愣住了,因为刚刚他们没有想到要选个队长,此时有些面面相觑,而就在李久希打算向前一步应下队长一职时,鲍伯尔也突然抢着向前一步,却是抱住了姜陵的肩部,对屈坤说道:“大人,此人是我们的队长。”
姜陵闻言一愣,而鲍伯尔则是笑着对姜陵眨了眨眼。
合着是自己不想当队长,又不想让李久希当队长,就直接推到了姜陵身上。
见屈坤望向自己,姜陵不卑不亢道:“回大人,我叫姜陵。”
屈坤笑着说道:“好,姜老弟,此行就依仗你们了。”
“大人客气,我们既然应下此事,自当竭尽全力。”姜陵很是自然的回了一句。
屈坤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说着,屈坤带着众人走进了山谷之中,而他们的马匹则是留在了原地。
那个疑似向导的男子带头走在前面,随后是屈坤和他的部下,姜陵几人跟在最后。
山谷里有一条还算宽敞的通道,一行人走在山谷中,山风和脚步落在积雪上的声音不断响起。
鲍伯尔跟在姜陵身旁,低声说道:“兄弟挺靠谱的啊。”
姜陵无奈地也低声回道:“既然在一个队伍里,就团结一点,反正就一局游戏。”
鲍伯尔自然明白姜陵指的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放心队长,我尽量不整什么幺蛾子。”
霍良也靠过来低声道:“队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陵看向他道:“还真把我当队长了啊。”
“既然应了你就是队长。”孙小楼也在一旁笑嘻嘻的开口,还说道:“放心,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团结就是力量嘛。”
姜陵看了孙小楼一眼,这个女子还是比较聪明的,毕竟以一个女子之身被选中进入这个游戏,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在见识过苏唯之后,姜陵可是不敢像黄烈那样小觑女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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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孙小楼说这话,无疑也是说给李久希和鲍伯尔听的,以一个女子的俏皮语气说出这些,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李久希没有说话,面色漠然地跟在几人之后。
姜陵开口道:“我也想不出什么,咱们先注意点周围,跟着队伍走吧。”
“没毛病。”鲍伯尔应了一句。
姜陵则是转头看向他,说道:“这个防患于未然的重任,可是得好好对待啊。”
鲍伯尔闻言有些惊讶,想来是姜陵看出了自己在听力上有些能耐,他也不遮掩,点头道:“我尽力。”
姜陵几人不再多说,继续在山谷里前行。姜陵一边保持警觉,一边看着前方屈坤的背影,推测剧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想来屈坤这一次要找的女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他那家乡等候他荣归故里的卖酒女子,可是为什么一个女子会跑到岐山雪谷这种天险之地呢?
还有就是敌方的队伍又会是在哪,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既然是对抗赛,那么彼此的任务目标必然是有冲突的,难不成敌方队伍的任务是在屈坤之前找到女子?或者是要刺杀屈坤?大致也就是这两个吧,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己方除了这五人以外,可是还有着另外六人一同保护屈坤呢,屈坤目前已经被称作大人,想来状元郎应该是已经有了官职,他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寻人,所带的扈从必然也是实力不俗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方队伍是有外界助力的,那么相对的,敌方也必然会有本土的NPC帮助,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些人呢?
姜陵一边猜测一边前进,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在山谷的地面有些地方会有石头埋在积雪中,若是不留神容易被绊倒脚。
姜陵抬头看到那微胖的男子走在最前方,看样子是向导无误。他想了想,低声对鲍伯尔和孙小楼说道:“我去问一下向导一些情报,多做些准备。”
姜陵加快几步向前走,这时一开始与几人说话的黑衣男子突然转身横移一步,拦住了姜陵,面露警惕地冷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遭遇战
此地名为雪谷,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地方,常年积雪,气候寒冷,姜陵不熟悉这样的环境,想打探一些注意事项。
谁知那面容冷峻的护卫如此警惕和霸道,竟是面露不善地拦住了姜陵。
姜陵面无表情,抬手指了一下最前方的向导,回道:“我们的人对雪谷也不是很熟悉,我想和他问些关于雪谷的情报,避免一会出现什么闪失。”
雷虎一时没有言语,目光停留在姜陵脸上。
屈坤见状转过头道:“雷虎,让他过去吧。”
听到屈坤下令,雷虎看了姜陵一眼,侧过了身。
姜陵不以为意,走到那位向导身后,打听道:“雪谷之中有什么要注意的。”
那名向导神色和蔼,回头对姜陵说道:“雪谷之中有一种叫雪蛇的东西,会潜伏在雪中冬眠,但如果靠近之后就会醒来,有剧毒,需要小心一点。除此之外,还有种雪狼,但是雪狼一般在雪谷深处,我们暂时碰不到。还有就是一些雪貂和雪山羚羊这些没什么威胁的动物了,倒是也不用在意的。”
姜陵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动物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有些地方的积雪里可能藏有冰锥,需要注意。”向导想了想,最后说道:“最危险的,自然是雪崩啊,不过今年的积雪不是很多,只要太大的动静就不会引起雪崩。”
“好,谢谢。”姜陵听完之后,转身便要走。
谁知向导又补充了一句,笑着说道:“雪谷中有些药材,冬刺草、冰灵芝运气好能见到,还有传说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冰晶雪莲,价值连城,你也可以注意一下。不过这种雪莲已经三年没有出现过了,非常稀有。”
“希望我们能见到一株。”姜陵随口应了一声,再次称谢。
和向导打探了一下情报之后,姜陵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随后将情报和大家分享了一下。虽说实际上得到的可用信息不多,但是也总比没有强。
大概又走了一小会,孙小楼惊喜地指着一边山崖说道:“真的有雪貂哎。”
姜陵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大约成人手掌大小的雪白色小貂正在一侧的山谷上爬行。其雪白的绒毛成了保护色,若不是它在跑动,在白雪覆盖的山壁上很难看出来。
孙小楼眼睛放光,想来女生对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抵抗力都不高,。
姜陵看了一眼那跑动的小貂,它所在的位置很难抓住,而且现在也不应该去抓这东西。
就在姜陵收回目光之后,这边鲍伯尔也瞥了一眼雪貂,却是在随后突然眉头骤起,紧盯着山壁的一处,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雪貂跑到一处岩壁上稍稍凸起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侧移了两步,快速绕路抛开了。
鲍伯尔看着那处凸起面色骤变,疾呼道:“小心,有埋伏!”
闻言姜陵几人精神一震,急忙顺着鲍伯尔指的方向看去,这边雷虎等扈从也立刻抽出腰间钢刀,迅速将屈坤围在了中间。
突然间,山壁上几团雪花暴起,四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直接从山壁上飞扑向屈坤。
“真的有刺客!”姜陵也是一惊,举起盾牌向屈坤靠拢。
那四道人影从山壁上激射而下,手持短刀,如猎豹扑杀,直指众人围绕之中的屈坤。
雷虎低喝一声:“保护大人!”
四道人影撞进了那五人的阵形中,立刻一阵刀刃相撞和衣服皮肉被利器割开的声音传来,即使是转眼间就有鲜血飞溅,猩红的鲜血落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姜陵则是急忙和鲍伯尔说道:“别大意,继续盯着周围。”
李久希则是嘀咕了一声后快步越过几人,冲向了战局,就要去出手对付刺客。
“对自己的战力很有自信,又想杀敌建功么?”姜陵见状心中如此想到,但是实际上战局并没有几人插手的必要,两伙人马撞在一起拼杀,以姜陵几人的实力冒然冲进去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帮助,不过既然李久希应该是敏捷型角色,想来他去加入战局倒也不会帮倒忙。
姜陵几人则也靠近了战局,但是没有冲进去插手,鲍伯尔听姜陵的话,正在警惕周围,防范还有潜伏的敌人。
姜陵则关注着战局中的情况,他看得出那四名刺客的确身手不凡,而且几乎是不惜生命的想要强杀屈坤,可以说他们已经不是刺客,而是死士。四名死士无所畏惧地冲杀起来,片刻间场面就变得血腥无比。
但屈坤的护卫也的确不负姜陵所望,一人一把腰刀死死截住了四名死士,将屈坤护在身后。
其中雷虎的实力最强,几刀过后直接砍下了一名死士的脑袋。
但是另外几名死士不顾性命的冲杀,屈坤的扈从也顿时受伤,一人的左臂竟是被直接斩飞,鲜血淋漓。
姜陵和孙小楼迅速靠近两步,来到了屈坤的身后,以防有人突破防御。
姜陵一手握着盾牌,另一边盯着那三名有可能冲过来的死士。下一刻姜陵心思一动,抬起了手,准备试一下自己的灵术,虽然自己灵术只是刚刚入门,一点都不熟练,但是既然自己是一位灵师,总要在战斗中找机会尝试一下释放灵术。
至于释放什么灵术,姜陵自热想起了李轻舟当时挥手间招出一道藤墙的法术,他目前是没有能力唤出那么一片藤蔓结墙的,但是他要试试唤出一只藤蔓,哪怕缠绕一下那死士也好。
谁知就在这时,警惕周围的鲍伯尔顿时惊呼:“小心飞箭!”
“嗯!?”众人顿惊,屈坤随着抬起头来,怵然瞳孔收缩,见到一只飞矢急速划过风雪,笔直的朝着自己射来。
果然在山壁上还藏着一名死士!那是一名弓箭手,隐藏极深,抓准机会射出一箭!
此时雷虎和几位扈从还在与那些死士交战,而姜陵和孙小楼又在屈坤一左一右的身后位置,根本难以出手挡下飞矢。
原来这四位不顾一切冲锋的死士只是障眼法,他们就是要为这一箭争取机会!
这只箭太快了,眨眼间就掠过飞舞的风雪,留下一条空白的轨迹,径直来到了屈坤眼前,下一瞬就要射进屈坤脑门。
雷虎目眦欲裂,却根本来不及赶去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那飞矢来到了屈坤额头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赫然一道绿影掠出,直接挡在了屈坤面前。
噗!
一声轻微的贯穿声,那到划过飞雪的飞箭,射进了一道翠绿的藤蔓里。
箭身卡在了手腕粗的藤蔓中间,箭尖距离屈坤的额头仅有一公分的距离,好在并没有继续落下。
下一刻,藤蔓突然变成了褐色,然后风化消失,那只飞箭也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即使是冰天雪地,屈坤额头也浮现了丝丝冷汗,全身血液都僵住了一般,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那边雷虎怒极之中猛然掷出手中钢刀,刀刃破风飞驰,直接将躲在山壁上的射手钉在了石壁上。
这边李久希也找到了机会,如同猎豹般躬身靠近,而后猛然欺身而上,短刀从后心捅入,取了最后一名死士的性命。
至此总计五名死士,全部身死。
鲍伯尔还在警觉地看着周围,雷虎叫其他扈从整理伤口和检查尸体后,便迅速来到了屈坤身边,焦急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屈坤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没事,多亏那只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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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屈坤和雷虎将头转向了身后的两人。
姜陵正弯着腰大口的喘息,而孙小楼则在一旁扶住了突然如同力竭一般的姜陵,她见屈坤和雷虎回头看来,便带着丝丝自豪说道:“是我们队长出手的。”
屈坤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随后见姜陵喘息的急促,便又转成了担忧,也伸手扶起了姜陵,说道:“多谢姜兄弟出手相助,你这是怎么了?没关系吧?”
“没事,慌忙之中出手,灵术消耗太多了而已。”姜陵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刚刚他听到鲍伯尔警示,便也注意到了那只飞箭,飞箭速度太快,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凝聚了全部灵力,从屈坤身侧的石壁上唤出了一只藤蔓拦下了飞矢。
因为急促应对,又几乎是超负荷的输出灵力,顿时姜陵感觉自己心口一痛,一阵压迫感从全身传来,让他险些栽倒。
不过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疯狂的输出了灵力,使得那藤蔓足够凝实,还真就不一定挡得下那激射的飞矢。
屈坤轻拍姜陵的后背,赞许说道:“没想到姜兄弟还是一位灵师,真是厉害,那箭来的突兀,上面涂有毒液,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这条命可就交待在这了。”
“我说了既然答应护送大人入谷,自然竭尽全力。”姜陵说了一句客套话,随后抬头看向屈坤问道:“大人,不知这些刺客是什么人?”
一开始姜陵还以为是另一组玩家开始进攻了,但是后来观察那些死士并不是玩家,所以姜陵想确认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好方便他思索敌对玩家的本土NPC帮手是什么势力。
屈坤闻言抬头看向雷虎,雷虎则是回望了一眼屈坤,肃然道:“目前能知道的,就是这些人都出自我们边军。”
“我**人?”屈坤大概也明白了,皱眉喃喃道:“他们就这么想我死?”
第二十九章 另一只队伍的行动
岐山是一座常年积雪的山岭,山势险峻,巍峨磅礴的屹立在这一片苦寒之地。岐山之中有一道几乎贯穿了山脉的裂口,形成了一道峡谷,那便是雪谷。
在传说中,是一位通天彻底的准神出手,一招下来天地崩催,直接切割开了岐山山脉,才有了雪谷,但此传说根本无从考证。
此地本来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唯有一些采药人会不顾生死来寻些冰灵芝和极为罕见的雪莲,而他们也极少贯穿雪谷。
如果穿过雪谷,到达另一边,则是一片雪原,雪原气候寒冷,冰天雪地,几乎无人踏足。
但大自然是伟大而神奇的,这里还生活着一些能抵御风雪的动物,比如麋鹿、雪羚、白狐等等。
至于称霸这片草原的,是冷酷而拥有罕见纪律性的雪狼。
今天这里就出现了一成群的雪狼,共有十几只,它们缓缓逼近了几位刚刚出现在雪原上的猎物。
在以往,这片草原上几乎就没有能够逃脱十几只雪狼围捕的猎物。
这是一只一行五人的队伍,此时背靠背的站成一个小圈,警惕地看着逼近的狼群。
“搞什么,这很难打得过吧?”一位手持唐刀,戴着深紫色披肩的男子不满地嘟囔道。
另一边一位身材壮硕的赤膊男子,咬牙道:“哪里是很难,这特么根本打不过!”
还有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有着一头黑长直垂肩,她眼眸如水,有些害怕道:“怎么会有这样难度的怪,刚开始就要面对必死的局面么。”
“我就说不要走出那个屋子,你们偏不听。”一位蓝衫青年幽怨地开口,持刀战战赫赫地盯着周围狼群。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却正是在预选赛中和姜陵黄烈直面过的那一位持刀蓝衫者。
一行五人的确是一起传送到雪原上一处草屋之中的,草屋地方不大,有点像是巡林人的临时住所,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非常简陋。
短暂的交流了解彼此之后,依旧没有主线任务触发的意思,几人当时略作商议,便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决定离开房子出去转转,一方面探一下地图,一方面试试看能不能触发主线任务。
谁知道走了没有多远,便被一群雪狼盯住了,转眼间就被狼群围住,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给几人。
虽说还没有交手,但几位玩家心里都是凉了半截,这些雪狼看上去和现实世界中的狼几乎没有差别,十几只雪狼,可不是刚刚学了两脚猫功夫的几人能够应对的。
若无转机,几人岂不是没等见到另一支队伍,就要被这群雪狼围杀在此?
那位长发女子咬着下唇说道:“不会有这样无解的局面的,太不公平。”
“说不定是因为我们出门的举动触发了什么即死的Flag呢。”蓝衫刀客惶恐的说道。
那手持唐刀的披肩男子嗤笑一声,道:“胡志佳,你是不是玩单机游戏玩多了?竞技游戏哪里会有那么多即死flag。”
“话是这么说没错。”魁梧男子此时也插嘴道:“可他娘的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竞技游戏啊,万一不按套路出牌咱们可就栽了,这些狼崽子可是没有后退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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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就算和它们谈投降也没用。”披肩男目光紧盯前方一只灰色雪狼,冷声道:“擒贼先擒王,老凯,我看你还有几分力气,一会它们冲来,你陪我去把头狼做了,看看有没有用。”
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如何分辨出头狼的,但是目前局面之下,似乎的确是想不到万全之策了。
“他娘的,万一没有用呢?靠,算了,今天信你何信良一次。”那魁梧男子闷哼一声,随后不满地看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问道:“喂,你小子冻傻了,怎么连个屁都没有。”
一行五人中,唯有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神色冷静,一直没有说话,听闻老凯骂了他一句,他还是不温不火,只是突然转头看向另一边。
于此同时,正要发出进攻命令的那一头灰色雪狼头领也是眼中闪过惊恐的看向那一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令它嫉妒畏惧的东西,随后果断地嘶吼一声,竟是带着狼群开始后退。
雪狼群缓缓退后,头狼有些呜咽地倒退而行,甚至还低下头表示臣服的姿态,才渐渐退走。
在这片草原之上,狼群已经是横行无忌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让它们都惶恐不安唯有后退的呢?
几名玩家见狼群退走,也好奇地转头看去,直接那边风雪之中,缓步走来了一道倩影。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深红色袍子,带着一副金属质地的银灰色面具,身材瘦弱,她走在风雪中,但是却没有一颗雪花落在她身上,虽然她的脚步落在雪地上,却是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仿佛是雪山中的一朵血色莲花,带着一股寂灭而冰冷的气息,缓缓漂浮来到了几人面前。
几位玩家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身边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些,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位从风雪中走来便惊退了狼群的神秘女子。
带着面具的女子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漠然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几位玩家猜到主线任务是要来了,但还是开口问了一下。
女子继续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杀人,当今驸马爷。”
【获取主线任务:击杀负心人】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击杀从雪谷走出的屈坤。】
【任务奖励:50积分,一本初级技能书】
【备注:那位秀才苦读十载,曾立誓一旦博取功名便返乡迎娶陪了他十载的卖酒娘,可是苦等来的,却是一封已死的字条。已死?那满京盛传的即将担任驸马爷的状元郎是谁?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刺客却来了两次,这一次你亲自带人寻过来,是要绝了后患么?】
主线任务的提示传来,几人顿时来了精神,除了注意到奖励之中居然有一本技能书之外,自然备注中的介绍让几人格外关注。
他们也提前看过了战场的预告,此时接到任务,才大概清楚了整个剧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黑长直的女子见过战场预告后就大致猜到了些,此时看到备注,几乎是气得发抖,跳脚愤恨说道:“怎么会有这样负心的男子!”
“岛国的妹子不太淡定啊。”老凯见状轻笑着嘀咕了一句,目光则是偷偷打量着女子发育饱满的胸口。
何信良收起唐刀,也笑着摇头道:“毕竟她们那没有陈世美的故事,小里美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如果知晓在我朝脍炙人口的铡美案,自然是对这个故事感觉不新鲜,一位与家乡女子私定终身的穷秀才,进京赶考后金榜题名,一日观尽长安花,在赢取当朝公主换取无上地位,和坚持娶回家乡普通女子而有可能惹怒当今圣上之间做选择,似乎怎样选也不算难理解。
这个副本几乎是脱胎于这个故事,几人早有领悟。
不过这个黑长直的女玩家,是来自那个盛产动漫和小电影的国家,可能是有些没有类似的故事,或者没有那么广流传度的故事。
本名里美樱的女子咬牙道:“一毛奖励没有我也要打死这个负心汉!”
“激起斗志了呢。”老凯怼了怼何信良,笑着低语。
何信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战意十足的里美樱,下一刻突然感觉似乎有股锋芒从这看似单纯的女子身上透出,让他不禁心头微颤。他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在心中暗自惊道,这个女子好像比看上去有本事啊。
那位蓝衣男子胡志佳则看着面前的面具女子,有些好奇这个女子是如何在三年之中成长成今天这个地步的,在预告中这个卖酒娘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是如今看来,已经大为不同。
普通的女子可能在雪原之中行走自如么?能够仅凭气息就惊退狼群么?
很明显在三年间女子必有奇遇,成了一个带着邪气的高手,如果已方有这样一个助力在,那玩家们岂不是打打酱油就可以了。
最后那位冷漠的黑衣男玩家,却悄然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有些不太简单。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女子的腹部,随后下一瞬便注意女子的目光透过面具看向自己,顿时心生寒意,血液骤冷,急忙低头不敢再打量女子。
那带着面具的女子冷冷道:“一旦他们走出雪谷,就动手。”
“好。”
五位玩家乖乖跟在了神秘女子身后,彼此不敢再大声交流,况且几人也刚认识不久,谈不上多熟,此时几人都在各自琢磨目前所了解的信息,没有人声张。
倒是那个来自寿司国的里美樱似乎没有畏惧地往前一步,凑到神秘女子身后,问道:“我们怎么称呼您呢?”
老凯和何信良几人不由把注意力移了过去,他们几人可是一时没有勇气去和这位明显生人勿近的NPC搭话,恐怕她性情冷漠不近人情,碰一鼻子灰不说,还可能一不小心惹火对方。
而里美樱此时若无其事的前去搭话,自然是做了那出头鸟,四位男士只有旁观的心思。
带着面具的女子闻言微顿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红妆。”
“红妆姐。”里美樱倒是不见外,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姐,她表情平静很是认真,却是让身后几位玩家差点把心提到嗓子眼,这闺女是不是太白傻甜了?就不怕这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瘟神?
而自称红妆的女子竟是没有出声,似乎默认,里美樱也继续道:“那个混账的家伙有了富贵就忘了你,负心之人还敢带人来找你,真是不知廉耻,我们一定帮你收拾他。”
红妆不言语,没有理会身后愤慨的女子和提心吊胆的几位男士。
她抬起头望向雪谷的风雪之中,双眸闪光,似乎望穿了距离与时间,看到了一个面带青涩微笑,衣衫朴素干净的男子,提着个小酒壶向自己走来。
他写字卖诗做对子,赚的几个铜板只够买壶铺子里最便宜的“花郎”酒,然后饮一小口便傻笑着说:真好啊真好,真真的好。
她白了他一眼,温和笑着说你个大才子就会说这么两句夸人的话啊。
他闻言愣住,随后攥着壶酒念念叨叨的在大街上走远,过了半个时辰,他额头带汗,满面欣喜小跑着奔向自己,然后停下脚步,喘匀气息轻咳一声,款款吟诗:
京都百花满城香,不如花郎伴红妆,请待良人挟风雪,踏破山水迎嫁娘。
写的多好。
然后?你红袍乌纱名满他乡,却是花郎红妆天各一方。
状元郎,负心郎。
今天你挟着风雪,踏破雪谷来与我去死啊!
第三十章 状元郎
几具死士的尸体经过检查之后,被不客气地扔到了一旁,屈坤的护卫在休息和进行疗伤。
雷虎已经从这些人的身手和兵刃上看出这些人出自军旅,这几人潜伏得当,出手果决,配合有度,冲杀之中可做到不顾性命,可见这些人并非那些普通驻军,而是真正上过沙场的精锐士卒。
善自指使军士做无关军政之事,那是砍头的大罪,不过世界上有个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你地位够高,那些所谓的规矩就很难套在你头上。
这个有能力调动如此军士的人物,必是位高权重之人。
而屈坤虽是新入朝堂,但是为人低调,待人以礼,没有与谁结下过私仇,又加之深得陛下喜爱,君子对这位寒门学子非常欣赏,小人不敢触怒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
所以答案范围已经缩小到非常容易猜测到了。
却应该是站在朝堂之外,却可以坐在一步登天位置的那几位。
雷虎面色阴沉,又说道:“具体是哪一位的,现在不能确认。”
“有如此手段的,也就是那位了。”屈坤摇了摇头。
姜陵在一旁听出了大概,但是也仅仅是大概,看情况是不方便与自己这个外人说。
屈坤歉意的拍了拍姜陵的肩部,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在与你谈话。”
姜陵应了一声,也不再多嘴,如果是隐秘之事,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也不适合多问,此时屈坤的扈从多有重伤,作为领导自然要去慰问一下。
雷虎则是看了一眼姜陵,冷漠的面容中好歹是多了丝欣赏,点头说道:“干的不错,会给你增加赏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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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抱拳道:“谢谢。”
而雷虎则是打量了一下姜陵,随后似乎略作思量,才转身离开。
姜陵看着雷虎的背影,也是眉头微皱,这个雷虎似乎是几位护卫中的统领,实力和地位都要高于另外几人,可不知为何,姜陵隐隐觉得这个雷虎身上似乎藏着什么。
从雷虎刚刚出手的情况,和他对屈坤的态度,应该算得上忠心耿耿,并不是想置屈坤于死地的叛徒,那到底哪里不对呢。姜陵一时想不明白。
血战过后,屈坤下令众人原地休息,要为几位受伤的护卫包扎伤口,特别是那位断了左臂的护卫,如果不及时治疗,在这冰天雪地里可能要凶多吉少。
姜陵转身回到了几位队友身边。
“你没事吧?”孙小楼眨着大眼睛看着姜陵。
姜陵摇头道:“没事,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我的法力值耗空了,瞬间没蓝了...”
刚刚姜陵本来就打算尝试释放灵术,见箭矢飞来,心急之下全力催动,灵气瞬间从灵络之中冲出,凝聚了那一道藤蔓,却是使姜陵陷入了类似疲劳过度的状态。
好在师父李轻舟为自己润养过灵络,不然这剧烈输出之间,说不定真的就要伤到自己了。
“你好厉害啊,都会灵术了。”一旁的霍良眼睛闪光,羡慕的不行。
姜陵苦笑道:“一个灵术就耗光了灵力值,有什么可羡慕的。”
霍良摊手叹气道:“那也比我强啊,我现在都插不上手。”
姜陵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多练习一下,其实我出手时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的,我会的。”霍良笃定地点了点头。
“加油。”说完姜陵又转过头看向鲍伯尔,道:“多亏你发现的及时。”
刚刚若是没有鲍伯尔接连两次提前发现敌人的动向,这一次战斗说不定还会发展成什么样呢。鲍伯尔就相当于一个侦察兵的角色,看上去硬实力不强,但是战略作用却无法取代。
“那又怎么样。”鲍伯尔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说道:“抢人头的主可是立功了,都和雷虎攀上关系了。”
姜陵惊讶地抬头看去,见到李久希跟在雷虎身后,正离开众人往前方走去。
正好此时屈坤招手示意姜陵过去,姜陵站起身走向了屈坤,直接问道:“雷先生带着他干嘛去了?”
屈坤也瞥了一眼二人已经走远的背影,回答道:“雷虎见你朋友身手不错,又没有受伤,就带着他去前面探探路。”
“哦。”姜陵望着那边有些走神,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在他心里越发明显。
屈坤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看向姜陵,说道:“姜小弟,看得出你是君子,有些话我也打算坦诚的告诉你。”
因为姜陵刚刚救下屈坤一命,赢得了屈坤不少信任,屈坤有些事情也愿意与他讲。
首先姜陵需要确认的,就是这些死士的身份,如果敌对势力是这些人,那么敌对玩家九成是和他们一伙的。
如果能得到相关情报,姜陵也好做下一步准备。
屈坤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对姜陵说道:“你也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奔着我来的,不顾性命,只求杀死我。”
姜陵点了点头,问道:“是您在朝中的对头么?”
官场之上错综复杂,少不了尔虞我诈和党派对峙,若是这位状元郎耽误了某位大臣的晋升之路,或是因何事激怒了某位同僚,惹得那人买凶1杀人,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不同于现实世界社会之中争名夺利的暗流涌动,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屈坤沉吟片刻,却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看向姜陵问道:“你对朝中之事了解的多么?”
姜陵耸了耸肩,道:“完全不了解,我也只是胡乱猜测。”
“也对,你们身处偏远地区,做的是刀口舔血的卖命买卖,也没有必要理会家国大事。哦,我倒是没有轻看你们的意思。”屈坤如此说了一句,倒也不是他高傲凌人,只是随口说了实话而已,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当,急忙道歉。
姜陵摇头道:“您说的对,我们和官场一点关系没有,也真就没怎么想过庙堂之高是什么样的。”
屈坤轻叹口气,随后略微肃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倒是可以和你说的仔细一点,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可不要让旁人听了去。”
闻言姜陵神经一紧,看样子主人公终于要谈及一些辛秘问题,把这战场副本的剧情掀开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吧?”屈坤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姜陵。
姜陵闻言顿时愣了愣,随后挠头道:“我就知道你是状元郎。”
屈坤闻言也愣住了,随后心想对方是偏远地方的佣兵,可能见闻不会太多,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我有些狂妄了,考取状元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这消息流通的也太慢了。不瞒你说,目前我是咱们北秦王朝的宣文殿学士。”
北秦王朝宣文殿学士,虽然听上去就知道这个王朝的名字和官职名都是中国古代的风格,但是姜陵对这个宣文殿学士是干嘛的、什么地位还是不太清楚,只好点了点头等待屈坤继续说下去。
屈坤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补充道:“而且还是当朝驸马爷。”
听到这一句姜陵并不意外,但还是目光微变,心想这剧情走的还真是陈世美的套路?
但是见屈坤的面容和眼眸,和他为人和善的作风,姜陵总觉得他不像那样寡情之人,此时不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您要寻找的女子是?”
屈坤看了眼姜陵,眼神复杂地说道:“那是与我青梅竹马的女子,当年也正是她偷了家中为她攒下的嫁妆,给我做了进京赶考的盘缠。”
“这...”这样的故事开端与自己猜测的没有差别,亲耳听到后姜陵还是为那女子心疼了一下。
屈坤苦笑道:“觉得我是一个负心的人吧,考取了功名利禄,就抛弃了家乡苦等我的待嫁娘,多么让人唾弃啊。”
姜陵没有言语,静候下文,他此时相信屈坤一定是有理由来解释这件事的。
屈坤望向远方的天际,喃喃道:“可是我在金榜题名后,明明立即就派人回乡找过她,想把她接进京城,可却未能找到,据说她父母因为她偷了嫁妆钱的事情大怒,竟是直接将她嫁给了邻村的屠户。既然成了人妇,自然是不能由我任意差遣。”
“你委托了何人?就没想过自己回去看看?”姜陵很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若屈坤是诚心想要寻到那偷了自己嫁妆为他做赶考盘缠的女子,怎能仅派旁人帮自己寻找,又将他人之言信以为真?
屈坤认真解释道:“委托的是一位我十分信任之人。”不等姜陵说话,屈坤继续道:“我当然想要亲自回家去看一看,依照往例,考取状元后是有机会返乡探亲的,所谓衣锦还乡。但是当时由于朝中宣文殿阁老病重,陛下特令我任伴读学士,典校诏令,一时不得闲。后来陛下更是特准我父母入京,赐我府邸,虽说我多次提议返乡,但陛下一直以公事繁忙为由推迟。而我也问过我的父母,他们也说她已经嫁为人妇。”
刚刚金榜题名便进了宣文殿做伴读,可以说的确是恩宠有加,但一直不准状元郎返乡,这就是很反常的事情了。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您不觉得这些事情放在一起,有些不对么?”
第三十一章 花郎伴红妆
雪谷满地积雪,地面结冰,也没有坐的地方,姜陵和屈坤坐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
那边孙小楼好奇的打量雪谷,企图找找雪貂和雪谷特有的灵药,背着大剑还能蹦蹦跳跳。霍良蹲在一旁琢磨着什么,似乎在试验自己能否释放法术,想来姜陵刚刚挥手唤出藤蔓之后,他受了一定激励。鲍伯尔则是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看似是在随意休息,实际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
屈坤想起刚刚得中状元,入职宣文殿,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获批返乡,使得自己错过了青梅竹马的女子,不由叹了口气,白雾飘忽。
“不许状元返乡的确不对,可是我初入官场,陛下对我的礼遇已经足以羡煞旁人,我一时也没有琢磨清楚。”屈坤摇了摇,略微痛苦说道:“等到我终于求得批准返乡,已经是一年后,到了家乡后,却是根本寻不得她的踪影,甚至被告知她已经死于瘟疫。”
“您信了?”姜陵问道。
屈坤摇头,目露悲苦道:“我当然不信,我几乎是用尽手段去打探消息,但不得结果。而且当时我也想不到会有人针对她出手做什么事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出手害她。”
“几天之后我不得不返京,直到回到京城我才模糊的猜到了一些事情,一经打探,我是茅塞顿开。”屈坤眼神复杂,苦笑道:“皇帝要招我做驸马,迎娶当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公主。而且这个决定是早就定下的,甚至可以说我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你猜测是...陛下...”姜陵有些避讳的开口。
“不会,虽然陛下对我青眼相加,寄予厚望,但陛下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出此等龌蹉事。”屈坤握紧了拳头,开口道:“应该是当朝一些官员,为了确保我承下驸马之位,才要瞒着我不让我得知此消息,也极有可能是他们为了让我断了心思,才对她下的手。”
“什么?”这一次姜陵有些疑惑了,加害那个女子,或杀死或藏匿或改嫁,逼迫屈坤断了思念,从而确保他能接下驸马之位,这的确能说得通,但是为什么是一些朝中官员下手呢?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屈坤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几具死士尸体,道:“这就要说地上的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们也是那些大臣的人?”姜陵问了一句,随后自己便意识到并不对劲。
“当然不是,那两位性格偏激的大臣,其实说到底,是比谁都希望我活下去的。”
“啊?”到此姜陵听的一头雾水。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篡位。”屈坤冷漠地开口。
“什么!?”这一次姜陵顿时一惊,谋朝篡位,这可不是小事情!王朝里就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罪过了,稍有差池被人发现,管你是几品要员,功勋多少,那都是全家死光光的结局。想那被称作铁卷丹青的免死金牌,也是明确地说是“免除谋逆以外的死罪”。
可谋逆和当上驸马爷又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原本文武双全深得人心的当朝太子、国之储君,却在四年前寻访南疆时突发顽疾而暴毙,顿时皇位继承者空悬。而其他几位殿下,二皇子羸弱多病,恐难长命,三皇子性情恶劣,纵横跋扈不得人心,五皇子唯唯诺诺,时常哭泣,举止如若妇人。四皇子六皇子早年夭折...眼看陛下身体渐衰...可竟无一皇子能够服众,得以继位太子。”屈坤直接说出了一袭大逆不道的话,却是面色淡然,继续道:“而我,与当年深受器重的太子很像,外貌和性格都像,故得陛下青睐,所以那两人有了推我继位的荒唐想法。而施行此事,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我担任驸马,成了帝胥,当上皇亲国戚,才方便更进一步。”
屈坤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此事虽隐秘,没有证据,但蛛丝马迹之中,终究会引起那几位皇子的不满。这些人,应该就是三皇子手下的死士,他曾经入军一段时间,也仅有他才有如此狠心。”
这一席话语出惊人,骇人心魄。
不难想到如果这个惊人的秘密传出去,足以引起天下霍乱,姜陵和屈坤可是顶多算是雇佣关系,听到这样的辛秘,可谓杀人灭口一百次都不见怪。
姜陵咽了一下口水,小心道:“您把如此辛秘之事说给我听,不妨事么?”
“放心,我不会加害你们。”屈坤摇了摇头示意姜陵不要担心,随后神色黯然道:“这一次,不管寻得到寻不到她,我都不打算回京了。”
姜陵至此终于是有些理解了面前这位男子了。
身为帝胥就有机会从几位废材皇子手中夺得皇位,这种机会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哪怕最后可能仅是一个傀儡皇帝,也是极具诱惑力的。
毕竟那可是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啊。
而现在屈坤要放弃这种机会,去寻找那位曾经在家乡等他的姑娘,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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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是一个埋藏了三年的误会,他并不是有了富贵便忘了旧爱,也不是为了驸马之位便抛弃了当初的约定,他只是一个初入官场陷入帝国顶端纷争的状元郎。三年之后终于打探到了女子的信息,便不顾一切赶来寻找,哪怕抛掉所有荣华也要兑现诺言。
且不说他能否那么顺利脱身官场浑浊....有一个问题一开始就困扰着姜陵。
姜陵在屈坤身边,看了一眼白雪覆盖的山谷,低声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那位女子会来雪谷这种地方么?是哪里来的情报?”
一个普通的女子,会来到这种冰天雪地的荒芜之处?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啊。任务里表明了成功条件是找到那位女子,那就说明女子的确在此地,可会不会是谁挟持了女子给屈坤设下的局?如果不是,那么这个自愿进入雪谷的女子本身就不正常了。
屈坤看了眼姜陵,似乎自己也有几分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三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她的讯息,最后得到的确切消息,就是有采药人曾眼看着她向雪谷深处走去了。”
姜陵闻言开始低头沉思,这个关于女主的情况姜陵觉得最好还是弄明白为好,天知道这三年在女子那边的剧情是怎样的。要是女子苦等男主不得,一时对世界失望,意图远离尘嚣,身披三层棉衣棉裤藏身雪谷,最后被屈坤找到,一番狗血的久别重逢,随后相亲相爱私奔到月球,那是完美的结局,但是好像不太可能...
目前姜陵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与屈坤有利益冲突的三皇子之流挟持了那女子,以此为诱饵,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屈坤,来一招请君入瓮,前方还有一批死士,再配合敌对玩家一同绞杀屈坤,出了雪谷双方就是一场血战。这样的正面肛一波的情况也算可以,至少剧情不会太虐。
虐一点的话,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比如女主已经黑化了...
想到这种可能,姜陵作为一个玩家都觉得有些蛋疼,万一要是真的要和那个苦命的女子打起来,难免可能不忍下手。而最后结局要是男主女主同归于尽,那就有点F团入侵游戏公司编剧组的节奏了...
姜陵思量了好半天,屈坤没有打断他,最后只是平静说了一句:“我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很可疑,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只有相信她就在雪谷深处,而我要找到她。你们受我雇佣,尽好本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过河拆桥,会让你们得到应得的报酬。”
姜陵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合作愉快。”屈坤伸手和姜陵握了握,还说道:“一不小心和你说了这么多。”
“感谢您的信任。”姜陵笑了笑。
屈坤也笑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姜陵真挚地点了点头。在听过了故事的前因后果后,姜陵对屈坤的印象大好,不介意多向其露几个笑脸。
而屈坤满口胡言编出故事来骗自己,最后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人的概率也是有的,不过目前从姜陵的观察来看,应该不是这样,在没有其他证据之前,姜陵愿意相信屈坤所说的一切。
姜陵走后,屈坤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白雪落在他的肩膀。
“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屈坤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擦着腰间的破旧酒壶,望着远处的风雪,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当垆卖酒的那位姑娘飘舞的裙角。他想着这几年自己内心对女子的思念和愧疚,回忆着自己在家乡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喃喃道:“当我前些天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之后,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我曾经苦苦追求的并不是功名利禄,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够风风光光娶她过门。”
高官俸禄锦衣玉食我都不要了,只要让我找到你,让我能把我写的诗念给你听,让我能再喝上一口你亲自酿的花郎,让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来自A罩杯的抛投
雪谷前方,一袭黑衣的雷虎带着李久希在雪谷之中探路,两人没有说话,警惕的扫视周围,侦查这一段路上还会不会有埋伏。
大概走了有十五分钟,透过风雪,前方遥遥看得见雪谷的出口。
雷虎到此停下了脚步。
李久希顿时察觉到雷虎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便回头望了一眼,见离众人足够远,他才小心问道:“雷大人找我可还有其他的事?”
“有。”雷虎转头望向李久希,目光凝重,神情冷酷地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当雷虎说完他的指令之后,李久希面色微变,随后点头答应。
“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雷虎肃然望着他。
李久希沉默片刻,随后点头冷笑道:“那是自然。”
天空之上找不到太阳的踪迹,只见白雪飘落,天地白茫茫一片,有寒风在谷中划出呜咽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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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修整过后,姜陵等人每人获得了一把武器,那便是那几位已经死透的死士手中的弯刀,被姜陵几人洗劫了过来,屈坤等人虽是诧异于几位穷酸的样子,但是自然也不会阻止。
【物品名称:北秦弯刀】
【品阶:优异】
【类型:刀剑类武器】
【装备条件:无】
【属性:中等攻击力】
【备注:北秦西北地区常见的弯刀,由精铁打制,刀刃锋利。】
这装备上优异的两个大字让姜陵几人都欣喜不已,姜陵霍良和鲍伯尔三位打架基本靠手的玩家终于握上了兵刃,只有孙小楼本身有重剑,负重不低,所以没有拿。
“虽然任务奖励只有几十积分和一点些币,但是从战场之中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也算是奖励的一种。”姜陵擦干净了刀上的血迹,如此说了一句。
孙小楼也应道:“对啊,没想到一个副本就获得了裘衣和弯刀两件装备,好歹剩下一笔花销。”
姜陵轻轻摇头道:“可惜都是比较一般的装备,再说这裘衣,如果换个气温高一点的地图,也不是很好用。当然,总比没有强。”
孙小楼嬉笑道:“希望接下来能得到点宝贝。”
“看运气咯。”姜陵也笑了笑。
没过多久,雷虎带着李久希走了回来,与屈坤汇报,在前方五百米范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应该没有埋伏。
雷虎走向了自己的同伴,检查了一下受伤的人的状况,而李久希则是回到了几位玩家身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
姜陵送过一把弯刀,说道:“洗劫了点兵器回来,你已经有短刀了,这弯刀还要不要?”
“拿着吧。”李久希接过了弯刀,放在手中掂量掂量。
“有什么情况么?”姜陵看了他一眼,自然是问他前去探路有什么情况没。
李久希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这话李久希再次沉默着将目光移到别处,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而鲍伯尔这时突然凑到李久希脸前,很不礼貌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久希愣了片刻,随后后退半步恼怒道:“你在干什么?”
鲍伯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回了身子。
“莫名其妙!”李久希瞪着他闷哼一声,也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见状姜陵和孙小楼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的都是这队伍里有这样一对冤家还真是让人无奈,随后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微变,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突然的默契,姜陵和孙小楼又把目光移开,略显尴尬。
姜陵轻咳了一声,这边屈坤已经带人准备继续前进,姜陵也示意几人随之跟上。
剧情到此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缘由了,屈坤并不是冷血的负心汉,更不是要杀人灭口以除后患,他只是想找到那个女子重归于好,兑现承诺。但是后续会怎样发展姜陵还是不能确认,如果完成剧情任务难度太大,说不准还要选择另一个方法——全灭对方玩家。
虽说已经进入游戏半个小时了,但是却还没有见到敌对玩家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都会是怎样的一些人。
目前姜陵也推翻了之前认为团队对抗赛会是MOBA对战游戏形式的想法,知道了这游戏并不是主要由两队玩家互殴就能决定胜负,而剧情走向和各自所处的阵营也是对结果有决定性影响的。
也就是策略和战力都占有很大部分,不难分析出这种战斗其中还要涉及情报整合、队伍成员的有效沟通、角色定位、资源分配等等很多方面,非常考验玩家的综合实力,总体来说这种风格姜陵还是比较喜欢的,涉猎各种游戏的他就属于那种文武双全的选手。
目前几位队友都算是认识了,还不知道对面玩家是什么样的人,对方的势力又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姜陵又想到了在选拔赛中见过的黄烈和苏唯,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队友,希望下次相见不会是刀剑相向吧。
毕竟这是每一场都要随机匹配队伍的游戏,没有固定的队友可言。
姜陵独自思索着,而队伍继续前进着,这边向导说再有大概近五百米也就能走出雪谷了,鼓励大家打起精神。
孙小楼有些不满意道:“没有发现什么珍稀的动植物嘛。”
姜陵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么,你再留意留意。”
这时鲍伯尔尽量显得自然的快走了两步,凑到了姜陵身边与其并肩前行,目视前方却是压低声音道:“李久希有问题。”
闻言姜陵表面不动声色,却也是抵着上下牙齿低声道:“证据?”
“直觉。”
“你别疑神疑鬼啊,说什么也是队友。”姜陵有些不满意,虽说他理解鲍伯尔这种人对某些国家的仇视心理,但他可不想看到因为这种心理导致队伍内的不和谐。
“不,他肯定有问题,和雷虎出去一趟的途中肯定发生了什么。”鲍伯尔抬头做东张西望的姿态,却是口中非常认真的低声说道:“相信我。”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喃喃道:“那到底是雷虎有问题,还是李久希有问题呢。”
鲍伯尔闻言也陷入了思索。
走在姜陵左后方的孙小楼探出小脑袋,疑惑道:“是你们两个在说话么?”
姜陵和鲍伯尔凑的非常近,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使在身后的孙小楼也没有听清,只是感觉好像两人在碎碎念什么。
“你想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鲍伯尔顿下脚步回头嘿嘿一笑,伏在孙小楼耳边说了什么。
姜陵好奇回头看了一眼,以为鲍伯尔把他的猜测也告诉了孙小楼,而孙小楼听过之后突然抬头看向了他。姜陵微微一愣,随后朝着孙小楼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声张。
谁知孙小楼俏脸一红,随后也嘿嘿一笑,莫名回了一句:“你猜对了。”下一刻孙小楼却是猛然挥起那边大剑,直接拍下身旁山壁上的一块积雪,砸了姜陵一脸。
一脸懵逼的姜陵抖下身上的雪,诧异地看了看孙小楼,随后看到鲍伯尔躲在一旁贱笑,便一把把他拽了过来,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鲍伯尔又贼兮兮地趴在姜陵耳边说道:“我告诉她你刚刚在猜她的罩杯,你很确认是A杯,哈哈哈嗝。”
姜陵一把推开了鲍伯尔,转头看向孙小楼无奈的耸肩笑了笑,却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迈步继续前进。
孙小楼心思聪慧,也意识到应该是鲍伯尔搞的恶作剧,便没好气地敲了鲍伯尔一下,随后紧走两步凑到姜陵身边,小心问道:“我是不是误会你了?”
“对啊。”姜陵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孙小楼跟在姜陵身后,刚开口说对不起,谁知姜陵转过头瞄着她的胸口,眯着眼睛突然问道:“真的只有A么?”
“去死!!”
只见孙小楼松开长剑,一手搭在姜陵左手后臂,一手掐住姜陵手腕,霍然前冲一步,身形一转就是一个标准的过肩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姜陵没有丝毫反应机会直接就飞了出去,就像是一只被甩出去的沙包一样,身体在空中撞在山壁上弹了一下,随后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陷进了积雪里,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人形凹痕。
顿时场面一度安静。
孙小楼豪气地拍了拍手,随后见大家转头看向她,她便双手背到身后,羞涩地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怎么回事?”屈坤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姜陵从雪中爬起,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免得引起误会。
唉,都是嘴贱惹的祸,话说自己在这个游戏世界就碰不到一个温柔端庄的姑娘了是吧...这一个过肩摔可是够劲啊,怪不得抡的动那柄阔剑...
还有啊,和平胸的妹子开玩笑还是得注意一点啊,这小脾气可是有点强硬,要不有句话叫有容乃大呢...
咦,姜陵突然注意到自己刚刚撞在山壁上好像砸下来什么玩意,姜陵扒开身边的雪,找到了那东西。
正巧瞥向这边的向导见到了姜陵捧在手中那东西,顿时眼睛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冰晶雪莲!?”
第三十三章 一朵冰晶雪莲引发的争执
刚刚还在庆幸自己从这一次的战场中得到了一件裘衣和一把弯刀,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从岩壁上砸下来一个宝贝。
裘衣和弯刀虽好,和眼前这个东西一比也差了很多,姜陵知道自己这局是发达了。
那是一朵乳白色带着晶莹剔透质感的花,只有巴掌大,花苞大开,花蕊纤细泛着淡青色,清香拂面,握在手中也感到通体清凉而不寒冷。
【物品名称:冰晶雪莲】
【品阶:卓越】
【类型:药物、药材】
【使用条件:无】
【属性:可为受伤角色治疗,治疗效果极强,内服可祛寒清毒、活血化瘀、强心健骨。外敷可止血生肌,抑制溃烂。】
【备注:只在常年积雪之处生长的珍贵药材,极为罕见,千金难求,位列名药榜第八。直接使用效果显著,炼成药剂效果更佳。】
姜陵抱着一朵花坐在雪地里,满面的惊讶,一时没从狗屎运中反应过来。
那位向导则是震惊的靠近了两步,再次确认了一下,随后惊喜的说道:“真的是冰晶雪莲,此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价值连城啊。这两年雪谷冰寒胜过以外,采药人大大减少,雪莲早就有市无价,连宫里都没有雪莲了,没想到竟然被我们遇到了。”
说着,这向导转过头,看向屈坤,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惊喜,认真说道:“大人,陛下圣体近年来已经...不复往日了,正在向天下寻求能延年益寿的良药,您若是将这雪莲献给陛下,为陛下延寿,可抵大功一件,想必更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向导说到一半,姜陵就听出不对劲了,此时听完,姜陵警惕地拿着雪莲站起了身。
雷虎闻言也是眸子闪光,更是很干脆的向前一步,盯上了姜陵,另外几位护卫也略带不善地看向了姜陵。
姜陵面不改色,不理会虎视眈眈的几名护卫,只是看向后方的屈坤淡然道:“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雪莲,很不错,大人会奖赏你的。”雷虎漠然说道:“交出来吧。”
听着雷虎的语气,几位玩家都有些恼火,看样子雷虎竟是要明抢,孙小楼和鲍伯尔则是向姜陵靠近了两步,站成掎角之势非常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至于霍良躲在一旁,目光闪躲,似乎有些胆怯,而李久希低着头,似乎在权衡利弊。
姜陵没有理会雷虎,依旧是静静看向屈坤。
他想看看屈坤刚刚给与自己的信任感,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雷虎面色又冷了几分,道:“这东西不是你们该得的,你最好识相...”
“住口!”屈坤轻喝一声打断雷虎的话,随后朝姜陵露出了一个歉意笑容,并对雷虎摆了摆手道:“无论机缘巧合还是什么,既然是姜小弟得到的,那就是他的,雷虎你不要无礼。”
雷虎转头看向屈坤劝道:“大人,那可是冰晶雪莲,再说他们不过是大人您雇佣的佣兵,若不是跟我们入谷,哪里会得到这雪莲。”
向导也焦急开口道:“陛下得到它一定会惊喜不已,这雪莲可是百年难遇...”
“都闭嘴!”屈坤面有愠色轻喝了一声。
向导竟是焦急道:“为了给陛下疗养身体,公主都在雪谷周围发布求取冰晶雪莲的诏令有半年多了,只要你能拿回这朵雪莲,无论公主还是陛下都会非常欣喜...”
“我叫你闭嘴!”屈坤面露几分威严。
顿时雷虎和向导都不再言语,而屈坤则是目光带着深意地瞥了雷虎一眼,随后看向那位向导。
雷虎下一刻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猛然惊醒,面色厉然一步来到了那向导身边。
屈坤盯着向导,一字一顿地肃然问道:“你是谁?”
看到情况急转,孙小楼等人都有些惊愕,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姜陵则是在短暂的错愕后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也冷眼看向了那位向导。
这位向导,知道的太多了些。
向导眼神微变,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有些多了,却还坚持说道:“我是郡守大人帮您找到的向导啊。”
屈坤看向这个由当地郡守安排给自己的本地向导,摇头道:“你怎么知道陛下近些年圣体越发虚弱?就连宫中都没有雪莲的事情都知道?”
“我...我曾经也做过采药人,曾献过冰晶雪莲给宫里,所以多少知道一些。”这向导说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说法。
而就在此时雷虎目光一冷,毫无征兆突然出手,就要从侧面擒拿这位向导,可是这位在刚刚死士突袭时躲在一边,看似实力羸弱如普通人的向导竟是出人意料的猛然闪身,避开了雷虎的突袭。
“果然有问题!”雷虎轻哼一声,再次扑上。
那向导的确有几分实力,竟是和雷虎对拼了两招,但还是不敌雷虎,随后急促喊道:“住手!”
另外几名护卫也将向导围在了中间,屈坤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陛下的暗侍,你休得伤我!”那向导情急之中喊出了实情。
屈坤闻言面色微变,道:“陛下的人!?”
雷虎一招将向导踢翻在地,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为什么叫你来?”屈坤向前一步问道。
向导坐倒在地,仰头看想向屈坤说道:“因为你是驸马,陛下猜到你是来寻找那女子,叫我盯着你...”
“是公主叫你来的吧。”屈坤直接打断了此人的话语,随后沉默片刻,对雷虎摆手道:“放他走吧。”
饭团探书
雷虎闻言,短暂的犹豫后收起了刀。
“屈大人你可想清楚。”向导见状以为屈坤投鼠忌器不敢动自己,收起了慌乱,有恃无恐道:“惹恼了公主对你没有好处,你以后的荣华富贵都在公主殿下身上。”
“帮我告诉公主,我不会回去了。”屈坤不再理会。
那向导一愣,随后恨恨道:“好!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给公主。”他起身便走,迈步原路返回。
谁知片刻之后,雷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从身边的一位护卫手上接过长弓,直接从地上捡起了之前被姜陵用藤蔓拦下的那支箭,搭弓挽弦一箭飞出,箭矢闪电般划过风雪,直接将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向导射倒在地,看样是不会再起来了。
屈坤转过身,一脸惊疑地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雷虎望向屈坤,平静道:“无论你想不想回去,留着他都是一个祸患。”
“你...”屈坤看了雷虎一眼,随后只是摔了一下手叹了口气。
片刻后,屈坤转向姜陵说道:“姜小弟,雪莲是你们找到的,就是你们的,放心好了。不过此时向导已经不在了,前路危险增加,酬金我也会加的。”
“好。”姜陵闻言应了一声。
到此姜陵才确认了这位状元郎的确不是心底狠毒无情之人。
在这等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地,少了向导的确有些难办,但姜陵几人任务在身,自然不能因此退缩。
队伍继续前进,经过这个事件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一些。
屈坤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往前走,他不想再去思考那向导究竟是公主的人还是陛下的人,往自己身边安插这样一人又是为了什么,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她。
哪怕没有向导,哪怕危险重重。
这边姜陵凑到孙小楼旁边,说道:“这雪莲怎么算?”
孙小楼闻言歪头想了想,却最后说道:“你想怎么算?”
姜陵也没有立刻回答,正在思索,谁知这时有人说话了,正是李久希,只听他也凑过来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是五个人民主决定一下为好。”
姜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李久希一眼,一旁的鲍伯尔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李久希道:“我看还是不要民主了吧。”
李久希皱眉道:“既然我们是一个队伍里的,这种在副本中意外得到的东西要算到团队共有奖励里,自然要好好分配一下。”
“我再直接点说。”鲍伯尔看着李久希一字一顿道:“人家得到的雪莲,干你屁事,要点脸好嘛?”
“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久希怒目道:“是不是一会我得到什么东西也干你屁事?”
鲍伯尔耸肩道:“切,老子也不稀罕,再说就你这种人就算得到东西也要自己藏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李久希指着鲍伯尔,甚至一手都握在了刀柄上。
鲍伯尔也干脆握住弯刀,毫不相让道:“哟,要动手?!”
“行了!”姜陵喝了一声,和霍良一起拉开了两人,劝道:“都是一个队伍的,还没有见到对手就要内讧么?”
“反正雪莲是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搞出来的,我不觉得应该分给谁,更不能分给他。”鲍伯尔随意地开口。
李久希又瞪了鲍伯尔一眼,随后轻哼一声:“没有规矩!”
姜陵不再多说,他心里也的确没有打算把雪莲分给5人,毕竟这东西虽然是意外得到,但只与自己和孙小楼有关系,没有必要团队均分。而且姜陵还记得,在刚刚雷虎露出想要强买豪夺的姿态时,是孙小楼和鲍伯尔向前一步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霍良和李久希可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观望姿态,自己凭什么分给他们一杯羹。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个游戏里,这一次的队友下一次可能就会变成对手,雪莲这种珍贵的医疗道具,既然是姜陵先拿到手,即使自己独吞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话说的有些极端,但不得不说依旧是非常现实,在这个游戏世界更要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姜陵知道自己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可以不当坏人,但想当个善人那就太勉强自己了。
所以姜陵不再理会李久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示出了雪莲不会分给他的意思。
李久希不再言语,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鲍伯尔和姜陵,他咬着牙,在心里默默自语道:“既然你们是一群白痴,那就怪不得我无情无义了。”
第三十四章 出谷见红衣
虽然少了向导的指引,但雪谷只有一条路,倒也不会出现偏差,只是有些积雪下面藏着冰锥或者坑洞,没有熟悉此地情况的向导提示,众人吃了些苦头,但也不影响前进。
“看样子前面不用太远就能出雪谷了。”屈坤望了一眼前方,喃喃道:“到了茫茫雪原之上,恐怕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没有向导指引如何找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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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虎在旁边说道:“我会叫兄弟沿途留下记号,到时返程时也不会走失。”
“真是谢谢你们,为了我一人私事,你们能不惜生命安慰能陪我来犯险。”屈坤歉意地朝雷虎笑了笑。
雷虎轻轻摇头,诚恳道:“没有大人帮忙,我们几个早就死在早年的饥荒之中了,哪里还有今天。”
“你们跟了我三年,为我鞍前马后,早就不欠我什么了。”屈坤拍了拍雷虎的肩膀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当年在赶考途中用几份干粮就从死人堆里救出了一个地转上境的武士啊。”
雷虎看着屈坤,也感慨道:“当年我不过是地转下境,缺少练武功法寸步不前,又没钱进宗派修炼,本想和几位家乡兄弟投军,谁知正好赶上蝗灾,饥民遍地,差点饿死在赴京了路上,是您把身上一大半的干粮都分给了我们,带我们进京,随后金榜题名,又拿钱请教官教我们习武,才有了我们今天。”
那一年地转下境的雷虎信誓旦旦的带着兄弟离开家乡,想要进京投军求个温饱,谁知半路赶上饥荒,路过的村庄粮食奇缺,虽说朝中开仓赈灾,控制局面未达到易子相食的可怖地步,但也到了一斤米二两银的天价。本就出身贫寒的雷虎和兄弟们,转眼间就身无分文,可离京城还有一百五十里的路要走啊。
树皮草根都已经被挖了干净,几人再想吃饭就只能去抢了,可是本来是要投军的人,怎么能就做了土匪呢?
直到雷虎等人饿了一整天,就要抛弃原则去做恶人的时候,来了一个背着竹篓的书生,他未等雷虎等人出言威胁,就主动拿出了包裹里剩下的干粮,与几人平分,虽是不多,但却保住了几人性命。
后来屈坤和雷虎几人一路,同向京城进发,路上又遇到了粮车,又是屈坤把身上剩下的全部家当拿出,换了些吃食,支撑一行人走到了京城。
后来屈坤高中状元,风光京城,依旧没有忘了他们,特意申请让他们做了自己的护院,一同住在陛下御赐的宅邸中。再后来还请了一位京城有名的武道高手,指点雷虎几人修行。
曾经一起分着一张饼牵强度日的难兄难弟,一同走到了今天,哪怕屈坤孤身闯进这寒险之地,他们也义不容辞的跟了过来。
屈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三年前与雷虎相遇的情况,谁知下一句屈坤突然如自语一般低声问道:“当年我中榜之后,请你替我回乡寻她,其实那一次你找到她了对不对?但是你并没有把我的话传给她。”
雷虎闻言面色错愕,随后只是低下头,并没有辩解,竟是默认了此事。
屈坤轻叹一口气,没有责怪,只是说道:“以后你就带兄弟们回京城吧,京都禁军副统领欠我一个人情,我已经留下亲笔信,到时你带着兄弟们去找他,必能帮你们谋一个好差事。”
雷虎闻言再次抬起头,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大人,您现在可是帝胥,还是百年来最年轻的宣文殿学士,是所有寒门书生的榜样,不出预料十年之内就可位列朝中重臣,这份前程你怎能轻易放弃呢?这不是您的一直以来梦想的未来么?”
“这不是我梦想的未来。”屈坤望向雪谷前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喃喃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梦想的未来里面,繁华可以没有,官爵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应该没有她。”
雷虎双拳握紧,欲言又止。
“走吧。”屈坤招手,众人继续前行。
姜陵几人跟在后面,经过上一次雪莲的事件之后,几位玩家和护卫们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姜陵也利用这段时间把屈坤和那位女子的故事和几人简单说了一下。
孙小楼撇嘴道:“原来是个反应慢的书呆子,不是负心汉就好,不然我还真不想帮他,就想一剑劈了他。不过既然他现在要不顾一切去寻那女子,我肯定是支持他的啦。”
姜陵则是回应道:“不知道女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马上我们就要看到了。”此时鲍伯尔已经能够眺望到山谷了出口了。
没用太久,一行人就走出了雪谷,看到了茫茫雪原,也感受到了雪原上的寒风。
“挺美的地方啊。”孙小楼脸颊冻的有些发红,看到白雪皑皑的雪原笑了笑。
姜陵就站在她身边,也轻笑道:“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呢。”
“本姑娘天性纯真呗。”孙小楼笑嘻嘻地开口。
姜陵看着这姑娘肩膀扛着的那一把大剑,又想了想刚刚那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一时没有接话。
“这么大的雪原要怎么找啊,需要多久才行啊。”霍良搓手问道。
而鲍伯尔紧紧盯着远方某处,道:“不用找了。”
“嗯?”姜陵等人随之望去,见到雪原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
他们从风雪之中走来,径直来到了屈坤和姜陵等人面前,在大约五十步外停下了脚步。
雷虎等护卫警惕地看着前方,他们明显感受到了来者不善,而屈坤只是望着最前方的一袭深红的女子,流露出复杂而深情的眼神。他轻声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姜陵几人也紧张看向前方,诧异对方竟只有六个人,大概就是那女子和五位玩家了。
出于对公平性考虑,姜陵猜测系统不可能会给双方玩家相差太悬殊的势力,换句话说,如果这就是敌对的全部人员了,那么在系统的判定里,这个女子的实力与雷虎加上四位护卫的总实力相差不多的。
“还是黑化了么...”姜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导致了女子有了如此实力,但是料想这个女子必然是存着杀心来此迎接的。
“我终于找到你了。”屈坤喃喃向前走去。
雷虎急忙跟上,拉住屈坤道:“大人,别过去!”
屈坤想要挣开雷虎的拉扯,说道:“我找到她了。”
姜陵这时也凑过来,说道:“屈大人,情况可能不太对,再说她带着面具,你怎么确定就是她呢。”
开玩笑,还没有确定剧情,怎么能让屈坤直接过去呢,如果屈坤死了,姜陵几人的主线任务可是就要直接宣告失败了。
孙小楼几人自然也明白情况没有那么简单,也都凑了过来,而其余护卫则是直接抽刀围在了屈坤身边,机警的盯着前方一行人。
屈坤摇头道:“我感觉得到,一定就是她。”说完,屈坤对那边喊道:“我来找你了!”
那边红衣女子伫立在风雪中,冰冷的面具遮住了面容,但不妨碍那冷漠平淡的目光望向了这边。
她望着那个男子,此时他身上穿的已经不在是打满补丁的布衣,而是绣着鸳鸯的华贵锦裘,他脚上也不是一双粗布鞋,而是一双黑色牛皮官靴,腰带不再是那条破布,而是一条镶金绸带。
突然,女子冷漠的目光有了凝滞,她看到在他的腰间,竟然还是那一个有些破损的酒葫芦,那个曾经装满花郎的酒葫芦。
“不要脸的家伙,带着这么多手下来要干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么!?”里美樱看到了那位华袍男子,又看到他的手下抽刀横剑,必是不怀好意,气的她咬牙切齿,跺脚间胸口颤动。
“他喊什么?”腰佩唐刀,肩挂飘带的何信良歪头问道。
身材魁梧的老凯一手掐腰,一手扣了扣耳朵,道:“风声太大,听不清他喊什么,难道是威胁的话语?”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就行了。”黑衣男子冷然说着,从衣袍下拿出了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
“杀掉屈坤,或者杀光对方玩家,选一个吧。”胡志佳也抽刀出鞘,随后说道:“对方玩家人人有兵器啊,好像不好应付。”
虽然姜陵一方还有几位NPC在,但是稍微一打量,还是很容易分辨玩家和NPC的区别的。
“如果我们瞄着屈坤动手,那些护卫必定要拼死保护,还是尽量干掉对方的玩家吧,一旦有机会的话再考虑杀屈坤。”黑衣男子如此开口。
“哟,慕唐,你这是把自己当成总指挥了啊。”老凯转头嗤笑了一声。
慕唐面无表情道:“怎样做随你。”
“行,到时候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老凯随意接了一句,似乎并不是很把慕唐放在眼里。
慕唐则目光一直打量着姜陵等几位玩家,随后把目光在雷虎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落在了身前神秘女子的背影上,只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说道:“我的实力不重要,她的实力才重要。”
屈坤那句我来找你了,由于风雪太大,何信良和老凯听不真切,但她却听清了。
她眸子颤动,咬牙道:“我等你来找我等了三年了。”
随后她霍然挥手,娇小的手掌打在风雪上,却如同神明的蒲扇扫过,顿时狂风骤起,卷起空中漂浮的雪花,眨眼间化成一条风雪长龙,带着肃杀之威,呼啸着扑杀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A和D的战斗
久别重逢却并非相见甚欢,他带着满腔的愧疚与思念,她亦有满腔的思念,还有的是,无尽的怨恨。
三年啊,这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年了吧。
这三年把一个当垆卖酒的青涩红衫姑娘,变成了一个带着肃杀困守雪原的冷酷女子。三年里你风光无限,从朴实落魄到繁华满身,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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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心疼父母辛辛苦苦为我攒下的嫁妆,我也不怕你名落孙山依旧落魄,只要你肯回来,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卖酒种花不好嘛?
也对,那怎么比得上羡煞千万人的帝胥之位、公主之夫呢。
现在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既然你来了,那就去死好不好!
白色雪龙呼啸而过,冲破劲风,扑杀向了屈坤。
“大人小心!”雷虎惊呼一声,直接向前冲出一步,迎上雪龙,凝聚全身力量,猛然一刀劈下,带动罡风骤起。
轰!
雷虎后退两步,在雪地上踏出了几个坑洞,那条雪龙也在这一刀之下破碎,迸溅飞散。
见到这女子并未出言就先放杀招,孙小楼喃喃道:“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呐,这女子恐怕是疯魔了,有些可怕啊。”
“真的黑化了啊,不好办呐。”姜陵也沉吟了一声,感觉剧情是要朝向最悲剧的方向发展了。
“保护大人!”那些护卫顿时确认对方女子来者不善,各个抽刀横剑,将屈坤挡在了后面。
“红!是我啊!你们让开!”屈坤高声呼喊,想要推开身前众人,但是却被兄弟们死死拦住。他继续喊道:“我来找你了,你听我解释。”
红妆隔着五十步远,漠然看着那边,双拳紧握,片刻后吐出一个字:“杀!”
何信良慕唐等人二话不说,迈步冲出,直奔屈坤一方,而里美樱更是比几位男生还卖力,脸颊通红,美目瞪圆,手握一把笛子,冲在最前面。
姜陵见状,心想如果配合雷虎等人,以最快速度干掉敌方玩家,这样达到获胜条件还是很理想的。而下一刻,那红衣女子也一跃而起,跟在五名玩家身后就飞驰了过来。
“我推荐击杀全部玩家为好。”姜陵擎刀架盾如此开口。一方面是红衣女子实力看上去非常不凡,恐怕是和自己师父李轻舟相比也不遑多让,应该是所谓的天变初境,或者临近天变的地转巅峰,即使几人全力出手也恐难杀掉。而在雷虎等人配合下,杀掉敌方玩家应该更容易些。
还有一方面,是姜陵通过剧情不难看出,这女子也是有些可怜,若是全力杀掉,有些于心不忍。
“好。”孙小楼倒是一口应下,提着长剑盯住了对方冲来的玩家。
而李久希则是皱眉道:“明明应该是对那女子出手才对吧?她那么危险,万一让他杀掉屈坤就直接失败了。”
与其一直针锋相对的鲍伯尔刚要说话,姜陵却直接果决地开口道:“视情况而定,现在以击杀对方玩家优先!”
此时对方玩家都已经冲到了十步外,雷虎轻喝道:“不要让他们靠近大人。”屈坤的两名护卫向前一步,面无惧色。
雷虎又喝道:“姜小弟,你带着你的人和我冲,其他人保护大人。”
“好。”姜陵应了一声,迈步冲出,孙小楼和鲍伯尔一左一右也冲杀了出去,霍良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李久希最后跟了上去,扫了一眼对方玩家,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红女子身上,只听他低语道:“愚蠢。”
“好像有个眼熟的家伙。”姜陵看到了对方那蓝衫青年,记起他是在选拔赛中碰到过的一人。
“世界真是小,上次让你小子捡了便宜,这次还能跑了你。”胡志佳也是冷笑一声,直接握刀冲向了姜陵。
“这家伙看上去还挺结实的,来陪老子比划比划。”老凯盯上了鲍伯尔,大步奔向他。
穿黑衣的慕唐眼神阴戾,见到霍良神色不太自然,便直奔霍良而去。
何信良抽刀迎上了最后的李久希。
雷虎自然是要冲向那红衣女子,他虽知对方实力强大,但他对自己也有信心。
双方都找到了各自的目标,而最先撞在一起的,却是两名女子。
“让开!”里美樱手握笛子,猛然挥下,风儿倒灌吹进笛子的孔中,吹出一声呜咽骤响,与此同时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半透明气波竟是从笛子里打了出来,飞袭向孙小楼。
孙小楼反应也不慢,眼神一变,秀足微顿,而奔袭的姿态丝毫不乱,却是已经手中横剑在前,宽大的阔剑直接挡住了这一击突如其来的气波。
那柄大剑一震,显示出气波造成的威力并不轻微,孙小楼也是感觉虎口阵痛,但她毫不犹豫,再次前冲一步,一剑扫出,大开大阖的重剑不能说是砍下,更像是狠狠砸向了里美樱。
里美樱脚下生风,竟是凭空退了半步,避开了长剑的横扫,只是被长剑带动的劲风吹乱了头发。这女子娇喝一声:“你们竟然帮那个无耻之人,真是混蛋。”
里美樱从红妆那得知事情的前后,心中愤恨,她现在就想把那衣锦不还乡的负心郎踩在脚底下问问他长没长良心。
孙小楼则闻言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白么。”说话间她也没闲着,再次挥动大剑扫了过去。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里美樱甩动笛子,打出一道音波,震偏了长剑,她避过长剑前冲一步,想要挥笛砸向孙小楼的脑袋,还喝道:“不要拦我。”
孙小楼知道长剑回手来不及,干脆也前踏一步迎了上去,以肩部撞退了里美樱,随后哼道:“胸大果然无脑。”
“太过分了!”里美樱倒退两步,瞥了一眼孙小楼的胸口气鼓鼓道:“你平胸,就是嫉妒。”
“有种你再说一遍啊小婊砸。”被戳到痛处的孙小楼怒嗔一声,挥剑赶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乳量下作的家伙!”
“平胸的女汉子!”里美樱再次挥舞手中短笛,这笛子在她的口中称作‘尺八’,是观天书后拜入师门,由大师姐送给她入门礼,在学习了那宗派基础功法之后,可将声波变得具有实质性攻击性。随着里美樱左右挥舞,两道气波一左一右打出,袭向孙小楼。
孙小楼不得已被逼退半步,长剑竖起,猛然一拍,打散了两团声波,谁知下一刻里美樱再次挥动笛子,再次有两道声波打了出来。
“变声波为攻击,这是应该不是法师的手段,没猜错应该是个念师。”孙小楼暗自嘀咕一声,挥手再次拍散了声波,她暗中又腹诽道:“都是念师,怎么人家就会打空气炮,鲍不二那家伙就练成了千里眼顺风耳的葫芦娃呢。”
此时里美樱得势不饶人,又挥手打出两道声波,孙小楼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无暇他顾,硬生生冲破两道声波,再次向里美樱奔袭,毕竟远程作战自己没有丝毫优势,只能强攻。
孙小楼此时完全丢掉了之前那个伶俐甜美的形象,大步奔袭如战车般,手中长剑挥舞,击破两道声波,又扫剑斩向里美樱。
孙小楼同时喝道:“每次只能打出来两个**是吧?我看你能不能一直打下去!”
里美樱再次后退躲避重剑,冷哼一声:“那你看好了。”
下一刻,里美樱将笛子放进了口中,第一次准备吹响这个乐器。
孙小楼见状顿时心生警觉,这笛子单单挥动灌风就能打出声波,如果直接吹奏,极有可能造成强大的效果。可是她却没有选择后退,而竟是脚下加速,猛然一剑高高扬起,毫无女子的娇弱,也丝毫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子,孙小楼就这样手握重剑如开天辟地一般砸了下去。
“斩!!”
而里美樱如若没有看见一般,吹响了手中的笛子。
呜~
笛子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声响,如同河底的激流划过沙石,又像是草原上的风吹打在牧羊人的帐篷上。
雪原上狂风骤起,一个无形的气盾从里美樱身边旋转着扩散了出去,引起雪花迸溅。
咚!!
这是重剑狠狠砸在气盾上的声音。
就像是激浪拍打在了顽立的礁石上,狂风撞在了耸立的山壁上,雷电在乌云之中炸开。
重剑被震得崩起,险些脱手,而气盾也自此烟消云散,散落进了风雪中。
下一刻,孙小楼倒退八步,最后努力翻转手腕,将重剑斜着抵在了身后,才堪堪止住了退势,稳住了步伐,她目露惊讶,片刻之后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落在了脚前,瞬间热血融化了冷雪。
而里美樱脚下的积雪早就崩飞,露出了冰冻的深色大地,她站在这个圆圈中,身形有些晃动,眼神模糊,似乎头晕目眩,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滴在了她的胸口,染红了衣衫。
“胸不是白长的,有点能耐哈。”孙小楼不在意的擦了一下嘴边的鲜血,抬起了已经插进土壤里的重剑,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冲锋。
而里美樱摇了摇头,带动胸口一阵颤动,随后她也急喘了两口气,有些委屈和气愤地咬牙道:“这都没打死你这个坏人。”
“姑娘还真是可爱的紧,分量又足,我要是男人我就娶了你。”孙小楼轻笑一声,随后面色一冷,道:“现在还是取你小命吧!”
孙小楼娇喝一声,双手握剑再次冲了出去。
里美樱忍住手臂的颤抖,再次抬起了,目光坚毅的看着孙小楼。
第三十六章 风雪闲杀人
雪原相遇,没等屈坤把心中的话解释给红妆听,战斗就已经打了起来。
几名护卫死死围住屈坤,见过那女子挥手风雪成龙的手段和杀心之后,无论屈坤怎样说,他们都不肯放屈坤过去,明摆着那女子已经疯魔,怎会听他解释。
这几名护卫没有想到这女子实力竟如此之强,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五个帮手。
“难道对方也雇佣了佣兵么?还是朝中人留下对付大人的死士?”那四名护卫围在屈坤身边,一边关心战局,一边还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雷大哥恐怕不是那女子对手,希望这些佣兵能够打得过。”另一名护卫面容沉重地说道:“一会看雷大哥万一落了下风,小五和老四留下护着大人,我和二哥冲过去。”
“好。”几人应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屈坤在几人身后,看着前方身穿深红色长袍,带着诡异面具的女子,不由难以抑制的眼眶湿润,喃喃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大人,恐怕她此时根本不会听你解释,不如等雷大哥将她制服之后,您再详细说给她听吧。”被叫做二哥的护卫安慰了屈坤一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屈坤喊了两声,虽说穿过风雪传到几人耳中,但是并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风雪之中刀剑辉映,锵然或轰鸣之声不断传来。
在孙小楼和里美樱打得声势激烈之时,另外几人也交手在了一起。
“两个小娘们打的还挺有气势。”身材魁梧的老凯哼了一声,而口中说着话,同时毫无征兆的一拳砸了出去。
而在老凯对面的鲍伯尔几乎是在老凯抬手的时候就做出了闪避动作,避开了这一拳,随后一刀砍了出去,想要斩下老凯的手臂。
老凯迅速摆拳避刀,又再次侧身另一拳砸了出去,却被鲍伯尔再次躲开。
“实力不强,反应还挺快。”老凯呸了一声,再次挥拳砸向鲍伯尔。
这边何信良和李久希交手,何信良一把唐刀舞动生风,好在李久希身手敏捷,握着一把短刀和何信良游斗着。
而那边霍良在和黑衣慕唐交战,就完全是霍良处于劣势了,他握着弯刀胡乱挥舞,虽是法师却没有什么法术能够使用,且战且退,眼看着都要退回屈坤身边了,而本身实力叵测的慕唐也很奇怪的没有急着出手干掉这个看似弱小的对手,小心谨慎的步步为营,不知在防范什么。
除了里美樱和孙小楼让人惊撼的打得那么难解难分以外,姜陵和蓝衫青年胡志佳打的也算比较激烈了。
姜陵一手刀一手盾,一招一式虽说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对于一个没有功夫基础的人来说,也算不错了。而胡志佳是在上一场战斗中拜入武学宗门的玩家,虽说本身也没有底子,但毕竟在宗门学了些皮毛,几个回合便占据了优势。
“选拔赛时候你的本事呢?也对,当时你也就是跑得挺快。”胡志佳见姜陵被自己压制,出言嘲讽了两句,同时一刀砍了下去。
姜陵架盾挡住这一刀,同时前冲半步,另一手握刀横扫向胡志佳的腹部。
胡志佳退了半步,同时灵活的转了一个圈,避开了这一刀,随后顺势一刀斜劈,再斩向姜陵。
姜陵撤退不及,肩部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有鲜血流出。
“真是弱,没有这个龟盾你早就死了。”胡志佳冷笑一声,再次挥刀斩下。
姜陵一边抵挡,一边回应道:“别哔哔。”
胡志佳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而姜陵竭尽力气的抵挡,似乎根本抓不到翻盘的机会,只是在拖延时间一般。
“你真以为你那破盾挡得住我!”胡志佳数刀都被那盾牌挡住,不由闷哼一声,猛然一刀落下:“碎石刀!”
这一刀带着森然锋利的气息,直接斩向了姜陵的盾牌,似乎十分有信心斩破这一面铁盾。
胡志佳已经察觉出姜陵近身战力并不强,只要解决了这棘手的盾牌,自己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取他小命。
只要自己迅速解决了他,再出手帮助队友,对方的劣势会直接扩大,即使不理会任务,团灭对方玩家来取胜也会很轻松。
而姜陵也是明白只要有一人被优先击破,不但会影响敌队玩家的斗志,还能形成滚雪球效应,迅速扩大胜算。
但是他当然不打算让对方杀了自己,他依旧举盾抵挡,似乎小觑了胡志佳这一刀的威力,打算硬抗。
“去死!”胡志佳面目狰狞,一刀落了下来。
咚,刀锋嵌进了盾牌里,竟是将坚实的盾牌切开了一道口子,在姜陵的手臂上割出一道见骨的伤痕,鲜血涌出,溅了姜陵自己一脸。
胡志佳对这一刀的效果比较满意,他此时感觉自己实力在玩家之中应该算是佼佼者,竟马上要以绝对的优势斩杀对方。
但是下一刻,他就要再挥一刀结束战斗时,却有些愣住了,因为在他突然感觉自己迈不动步伐,下意识他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的脚上竟然缠上了两道藤蔓。
“什么?”胡志佳大惊,他当然知道雪地上是不会有藤蔓的,他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面带鲜血的姜陵一刀斩出,直接砍在了胡志佳的颈部左侧,在肩部和脖子中间落下,差点就砍断锁骨。
胡志佳怪叫一声,猛然挥刀砍过去,被姜陵匆匆避开,随后退后两步看着他。
胡志佳面色痛苦地抬手捂着颈部的血腥伤口,片刻他的手就被染红,而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涌出。
“你...你不是武士。”胡志佳此时才想明白事情。
“对不住了。”姜陵如此说了一声,随后将已经裂开的盾牌掷向胡志佳,自己再次握刀冲出。
弯刀再次砍中胡志佳的脖子,还砍下了两根手指,彻底结束了胡志佳的性命。
姜陵看了一眼手臂上两指长的刀口,咬牙忍着疼痛卷起衣袖随意缠了一下,虽说是在游戏中,可是疼痛的感觉和现实差不了太多,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刚刚对手被自己砍在颈部会有多痛苦,可是战场无情啊,自己又能怎么样。
姜陵压下罪恶感,随后他扫向战场,准备出手去帮其他队友,但是却看见雷虎倒飞向了自己。
“喂!没事吧!”姜陵虽说对雷虎印象不好,但毕竟是自己这一方实力最强的NPC了,他要是拦不住那疯魔的女子,自己几名玩家也凶多吉少啊。
雷虎翻身站起,咳出一口鲜血,刚刚他被那女子挥手打中,受伤不轻。他匆匆瞥见姜陵已经解决了对手,便说道:“你来帮我!”
说实话姜陵一点都不想出手对付那女子,他此时应该出手去帮助其他队友,解决对方玩家来取胜,但是让姜陵无奈的是,那女子已经飘然而来,一巴掌带着风雪拍向了自己和雷虎。
姜陵猛然一滚,避开了这一巴掌,又看了一眼地上不光是积雪,连土地都被这一巴掌揭飞了一块,不由惊道:“让你兄弟来帮忙啊。”
雷虎再次攻向那女子,不用他开口,那边两名护卫就冲了过来,喊杀着直奔那女子而去。
“你真的是要我死啊!”红妆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毫不留情出手的几人,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突然她张口嘶吼了一声。
一阵刺耳的音波扩散,即使离得稍远的姜陵也感觉脑子里翁然作响,一阵晕眩,身体竟是止不住了踉跄了两步,“什么情况,AOE啊。”
而距离女子更近雷虎三人,自然首当其冲,雷虎在红妆发招的前一刻预感到了不妙,可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二弟三弟小心!”
那冲来的两人,刚靠近了红妆,就在这一吼之下脚步错乱,耳中直接流出了鲜血,他们两人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但是他们并没有倒下,因为他们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了,那是红妆的两只手。
“不!”雷虎也受到了影响,眼前有些模糊,双腿不稳,他还是拼命想要冲过去救下两人。
“都去死!”随着红妆一声愤怒的低吼,她手臂一摆,那两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摔倒了十几米外,落在了雪地中,没有再爬起。
“啊!我要杀了你!”雷虎瞬间红了眼,怒发冲冠,再次挥刀劈斩,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算了吧。”姜陵摇头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些,非常不地道的放弃了帮助雷虎,因为他没有信心战胜那女子,那就要果断一点,尽快赶在雷虎败前杀掉对方玩家。
姜陵直奔李久希而去,倒不是他特意帮助李久希,只是李久希离他进一些,加之李久希本身实力不错,他还不至于因为李久希和自己关系不太好就绕过他。
虽说孙小楼和自己距离也很近,但是她的对手也是个女子,姜陵不太好意思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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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信良也以余光瞥见了姜陵来到身边,不由眼色微变,面色阴沉冷哼道:“胡志佳真是没用,这下麻烦了!”
虽说何信良的确实力不俗,但是一时半会也没能解决李久希,而对方又来了帮手,怎么看自己都没有赢面。
姜陵赶到何信良身后,正要出手,却以余光看到了一件让他心脏一缩的一幕。
当护卫老二老三被红妆抛飞,生死不知后,护在屈坤身边的老三老四自然难以平静,他们也愤怒和关心之下冲了过去。
屈坤也跟着两人冲了过去。
而十分靠近几人、正在与霍良交战的那黑衣男子,突然转身,速度猛然暴涨,如猎豹一般袭杀向了屈坤。
眼看着就要来到屈坤身后了!
第三十七章 那些隐藏的事情
面具女子红妆的实力比姜陵几人预估的还要强,即使雷虎带着两名兄弟出手竟也无法拿下,还被她出手将两人打得倒飞摔进雪中,恐难活命。
姜陵进一步坚定了绕开女子,凭借杀光敌对玩家的方法获取胜利的方法,不惜卖了一个破绽,冒着手臂被砍掉的风险,强行杀掉了胡志佳,取得优势,可以尽快干掉敌对玩家。谁知就在此时,情况突变,与霍良交战的慕唐,抓住屈坤和护卫走神的机会,霍然舍弃霍良,强行出手,从后袭击向了屈坤。
一旦屈坤被杀,主线任务直接失败!
原本在屈坤身前的那两名护卫见兄弟生死不知,自然愤怒和担忧,一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屈坤身上,而屈坤见自己爱的人和自己兄弟已经打到生死相向的地步,更是焦急,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身后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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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唐的速度非常快,片刻间便来到了屈坤身边。
要知道,如果慕唐在刚刚就展示出这样的速度与爆发力,霍良几乎必败无疑。
此时不难看出,慕唐就是在刻意隐藏实力,同时缓缓逼退霍良,为的就是接近屈坤寻找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慕唐不再压制,带着阴狠的杀机,来到了屈坤身后,在他扬起手掌之后,一团烈焰在他手心熊熊燃烧,带着炙热的温度,拍向了屈坤的后脑。
他竟然是个法师!
姜陵见状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一个近战能力能够完压霍良,速度又如此惊人的人,竟会是一个法师!而且已经掌握了颇为了不俗的技能!
眼看着这一火掌就要砸在屈坤的脑袋上,将比赛快速终结。姜陵虽看到了,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屈坤的两名护卫也来不转身,而屈坤自己更没有能力去避开这一招。
但是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出手了。
那一巴掌跳动的烈焰,没有拍在屈坤的头上,而是拍在了一团冰上。
是的,非常突兀,在屈坤的后脑处诡异的出现了星星点点蓝色的气息,它们瞬间凝聚,神乎其神的出现了一块冰砖。烈焰巴掌拍在了冰上,击碎了冰块,但是火焰也随之熄灭了。
“原来你也在隐藏实力!”慕唐眼神骤变,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猛然后退了两步,同时避开了一道穿梭而来的冰锥。
十步外,霍良五指虚张,一股冰寒的气息在他掌间围绕,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什么!?”目睹了这一情节的姜陵瞳孔一缩,心跳如同漏了一拍。
这不是一个一开始不会法术的憨实玩家不负众望地释放出了技能,千钧一发解了危机,而明明是一个娴熟法术的高手在操纵战局!!
没想到啊,姜陵瞥了一眼霍良的身影,拳头握紧了一下。
“乃球货,你很烦啊,打酱油都不让我好好打。”霍良此时神色也不再是一副憨厚相,他眼神冰冷,嘴角带着冷笑,盯着慕唐道:“我出手再慢点就要被你搞砸事情了,哼,看样子是近战的法师?少见啊。”
“被你骗了,看来你才是队伍里最强的那个!”慕唐面色阴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本以为自己利用对方的弱小在施展诡异等待机会,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藏的还深!
慕唐冷然道:“看来你对你的队友一点都不信任,他们压根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霍良歪头道:“毕竟这一次的队友可能就是下一次的对手,底牌越多越好。话说你队友难道清楚你的底细么?你还有脸说我,你和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两道冰锥在霍良身边凝聚,眨眼间就如同利箭激射而出,奔向了慕唐。而后霍良的下半句才说出来:“...是同类人啊。”
面对霍良几乎无耻的偷袭,慕唐却是似乎早有准备,猛然翻滚躲开了冰锥,随后双手倏然燃起赤红烈焰,脚下猛然踏在雪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霍良。
“既然是同类人,那就必须死一个了。”慕唐冲向了霍良。
寒冰与烈焰碰撞在了一起!
“被骗了,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声,他是真的一点没有看出霍良有隐藏实力的迹象,如果没有敌方那黑衣人逼霍良出手,可能到游戏结束姜陵都会将霍良当成一个憨厚笨拙的人。
人心叵测啊,姜陵给自己提了个醒。随后他不再去理会霍良,而是专注于眼前,他抬手召唤藤蔓,配合李久希攻向何信良。
何信良本身实力不俗,一把唐刀舞动的虎虎生风,但李久希毕竟也不是弱者,本就能与何信良斗个旗鼓相当,此时姜陵赫然出手,一根藤蔓从何信良脚下破土而出,猛然缠向何信良脚腕。
“妈的,灵师!”何信良暗骂一声娘,调整走位,避开了藤蔓的缠绕,可是此时李久希已经凑到进前,一刀捅了过去。
何信良出手不及,被一刀捅进左肋,而后他强行一刀斩过,逼退了李久希,随后转身狂奔。
“想跑!”姜陵喝了一声,又有两只藤蔓破土而出,意图袭击何信良,何信良猛然跃起,避开藤蔓,头也不回的跑向了那位面具女子,必然是知晓自己独木难支,想要借助女子的实力做保护 伞。
“我去追他!”李久希快步跟了过去。
“我去帮鲍伯尔,你小心那女子,不要贸然出手。”姜陵没有跟过去,他此时灵力消耗的有些力不从心,而若是单凭手脚功夫,他可没有信心去和那实力强大的女子周旋。况且鲍伯尔对战那魁梧的敌方玩家,一直是处于被动,需要自己帮忙。
李久希也没有回应,径直奔着那女子赶去。
那一处战局自然是最激烈的,盛怒的雷虎几乎进入了搏命的姿态,刀锋带着罡气,狂暴地斩向女子。
而之前发出慑人一吼的女子似乎短时间内不能再爆发出那样的实力了,反倒被雷虎压制住了,衣袖舞动,打出无形的波动,抵挡雷虎的攻击。看样子这女子的功法应该是和念师相差不多。
而老四老五两位护卫,老四去查看那两位生死不知的兄弟的情况,老五则是恐怕雷虎敌不过女子,则快步赶了过来相助雷虎。
雷虎此时正好一刀击碎念气波,刀锋在女子左手手背划开一道血口。
“滚开!”面具女子嘶吼一声,粗暴的抬手挥舞,手背流出的鲜血竟是霍然增加了不少,而这些涌出的鲜血融合进了念气波之中,竟是猛然泛起了一股阴寒血腥的杀机,比之前几道念气波气势提升了一倍,穿过风雪打向雷虎。
“大哥小心!”老五猛然冲了过去,奋尽全力劈下一刀,想要帮助雷虎抵挡这道气势惊人的攻击。
老五再次被击飞倒地,口吐鲜血,胸口泛起一大片猩红之色。
雷虎也受到了波及,但好在受伤不深,他没有去管老五,而是不退反进,双目猩红地朝着女子斩下一刀:“虎啸斩!”
吼!
这一刀带动汹涌的罡气,如同一只猛虎出笼,有着凶猛的威势,隐隐响着咆哮之声,直扑女子而去。
女子匆匆出手抵挡,还是没有完全招架下来,被罡气砸中胸口,倒退三步而后坐倒在地,鲜血从面具之下滴落。
“啊!”雷虎虽说已经接近筋疲力竭,但是兄弟接连被重创的愤怒,让他全身都要燃烧了起来,他再次向前两步,就要挥刀斩下,杀了这个可恶女子。
“住手!”一道身影踉跄着挡在了雷虎面前,正是屈坤。
屈坤跑的气喘吁吁,甚至有些汗水从额头溢出,被雪原的寒风瞬间冻结在了头发上。屈坤挡在雷虎面前,喘息道:“不要杀她。”
“可是兄弟们...”雷虎死死攥着刀柄,咬着牙说道:“兄弟们都要被这个疯魔的女人杀光了!”
雷虎暂时还没有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只有这几位陪他从乡里走出来,一路经历了九死一生还患难与共的兄弟,此时的他就想杀掉那个女子发泄这满腔怒气。
但是屈坤拦在了他面前,他就没有办法下手。
“就算帮我,不要出手。”屈坤面色悲痛,摆手示意雷虎冷静下来,随后他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子。
三年啊,终于又见到你了。屈坤看着做到在地的女子,透过冰冷的面具注视那一双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眼眸,屈坤嘴唇颤抖道:“红...”
“我们的帝胥大人,又在演什么好戏。”红妆从地上站起,漠然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都是我错,是我的错,老天开眼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屈坤眼睛微红地的向前靠近了两步。
而下一刻红妆扬起了手掌,指着屈坤的脖颈,目光冰冷。
屈坤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如同感觉不到那寒冷的杀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我不会在离开你了,你要是想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红妆猛然抽回了手,眼眸闪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杀掉这个负心的男子,她这三年来真的是恨不得宰了这个负心汉才能解心头之恨,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自己眼前之后,看着他那清澈如昨的眼神,红妆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恨的那么深,还不是因为当初爱的那么深。
“你不是来杀我的?”红妆漠然问道。
“不是...”屈坤话说一半,突然面色一变,向前一步扑向了红妆,抱着她转了半圈。
红妆顿时心头一寒,被这突兀的举动刺激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掌做刀刺了出去。
噗!
屈坤背后探出了红妆那沾满他鲜血的手掌,同时还有一柄短刀也落在了屈坤的背上。
那是原本刺向红妆的短刀。
红妆片刻后呆住了,雷虎呆住了,匆匆瞥向这一边的姜陵也呆住了......而握着那把短刀的李久希,也愣在了原地。
“红...我...我好想你啊。”屈坤嘴角溢血,声音虚弱,却是牢牢抱着这个女子,很用力,也很温柔。
就像个孩子一样。
第三十八章 莫道良人相聚迟
这一刻,除了漫天依旧飘动的风雪,一切仿佛都被定格了一般。
时间倒回几十秒前,何信良被姜陵和李久希夹攻,迫不得已欲撤回女子身边寻求庇佑,却发现女子被雷虎压制,根本不能保护自己,而李久希已经追上。何信良与其交手,因为原本就负伤,何信良被李久希再次重创,狼狈的不断后退。
但是下一刻李久希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突然返身,悄无声息的从侧后方靠近了红妆。
红妆看者屈坤,心情复杂,没有注意到李久希的靠近,而屈坤注意到了,比屈坤更早一步注意到的,是雷虎,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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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正是他授意李久希找准机会杀掉这女子,并不是刚刚授意的,而是在之前雪谷之中,雷虎带李久希前行探路的时候私下告知与他的。
随后李久希就听到了这样的提示。
【支线任务触发——击杀屈坤要找的女子】
【任务内容:击杀屈坤要找的那个女子,可替代主线任务,达成取胜条件,但不共用于团队,仅限于你个人。】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奖励:10银币,70积分】
【备注:雷虎并不想让他们重逢,他认为那女子死掉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李久希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出手了,机会很恰当,红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这一刀却刺进了屈坤的背。
红妆的手掌还停留在屈坤的身体里,她双目瞪圆,头脑几乎混乱,颤抖着抽出了手掌。
屈坤咳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而红妆俯身抱住了他,坐在地上将他揽在了自己怀中。
屈坤面色痛苦,却是第一时间抬起手,掌心对着雷虎,说道:“不要...”
雷虎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非常惊愕,随后便是心情悲痛。他颤抖着靠近两步,挥手示意李久希后退,然后他直接跪倒在地,眼眶湿润道:“大人你...你怎么能这样,难道...难道她对您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屈坤抬头看了一眼红妆的眼睛,尽管他浑身是血,但却嘴角带笑。他又看向雷虎,声音虚弱道:“你为什么非要杀她呢。”
屈坤能够猜得到,必然不是李久希自作主张,肯定有雷虎的指使在里面。
雷虎跪地抽泣,他双手扣着地面咬牙说道:“大人您寒窗苦读十载,受尽艰苦才高中状元,眼看着已经被御赐帝胥之位,正是您前程似锦的时候,甚至...甚至有机会去坐那一张君临天下的龙椅啊!我...我不想你因为一个女子就误了自己的前途啊!”
当年屈坤把雷虎和几位兄弟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之后,雷虎就暗中立誓,一心一意要帮助这个男人完成他伟大的志向,而屈坤比他想象中还要饱腹才学,竟是直接在三千考生中脱颖而出,夺下状元之位。
但是雷虎却得知在屈坤的家乡有着一位未婚妻,可是大人明明很有机会做驸马爷的,乡间的丫头又怎么配得上注定青史留名的大人呢?
大人心善,不忍背弃,那我就帮你做这个恶人。
雷虎写下了“已死,勿等”替换了屈坤原本邀请红妆进京的家书。
三年来,眼看着屈坤官运亨通,又承下帝胥,正是走向人生辉煌的时候,却又打听到了这女子的动静,导致大人不顾一切的赶来寻找。
那自己就再帮大人做一次决定好了。
只要自己帮大人登上足以俯视天下、青史留名的位置,哪怕自己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你错了。”屈坤只是对雷虎轻声说了一句,却是不再看向他,再次转向了红妆,柔声道:“你也不要出手了,错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红妆怀中揽着屈坤,看了一下自己满手的鲜血,情绪复杂,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一直都在找你。”屈坤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红妆脸上的面具,微笑道:“没有你酿的花郎,这三年我过的好无趣啊。”
随着一声轻咳,屈坤又吐出一口鲜血,那些血液淋在衣衫上,转眼间变成了冰。
“大人没有辜负你,都是我在出手阻拦,当年的家书也是我伪造的,为了是不想让你影响大人的前途,你要杀要刮我雷虎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求你救救大人啊。”雷虎以头触地泣不成声。
红妆闻言肩膀微颤,只是不知面具下是一副什么表情。
“我好想知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好像来不及了...”屈坤面色痛苦,用尽力气说道:“让我再看看你。”
红妆突然眼中闪过决然,她抬起手,按在了屈坤的腹部,原本红妆手背的伤口已经随着风雪冻成了疤,此时又被她自行崩开,鲜血从她手背流出,变成涓涓细流,顺着她的意志在屈坤腹部那狰狞的伤口凝聚,帮屈坤止住了血。
“不要勉强自己。”屈坤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摇头道:“再让我看你一眼。”
红妆没有言语,继续用自己的血去帮屈坤疗伤。
“住手!”屈坤看到从红妆手背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焦急地让红妆住手,不想让她伤了自己。
红妆声音不喜不悲的说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满怀的怨恨与思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一直在等你来和我一起去死,然后再去下辈子和你一起当垆卖酒。”
突然,屈坤感觉脸颊湿润,他抬手想要擦掉红妆的泪水,却只能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
“我为了修行功法,堕入邪道,早已非人,面容丑恶,你还是不要见的好。”红妆手臂颤抖,大战过后她身体本就有些虚弱,此时大量祭献自己的血为屈坤疗伤,她也早就疲惫不堪,但是她还在坚持为屈坤疗伤。
屈坤阻止不了红妆的动作,想着她这三年可能生不如死的日子,顿时心如刀绞,咬牙道:“你变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哪怕你变成了魔鬼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红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摘下面具,只是苦笑说道:“你是堂堂状元朗驸马爷,而我只是一个修炼邪门功法,人人喊打的女妖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对不起,都是我错。”屈坤愧疚而柔声道:“你就是我的爱人,哪怕和你一起下地狱我也不后悔,就算回不到从前,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这一刻屈坤哪怕身受重伤,哪怕知道自己很可能就要死了,也一点不后悔来找她。
红妆沉默了两秒,突然低声哽咽道:“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屈坤闻言一愣,随后顿时惊愕道:“什...什么!?我们的孩子?”
“是我对不起你。”红妆停下了用自己的血医治屈坤,也可能是她体内也很难再流出血了,她伏在屈坤身上痛哭:“我当初一心想要寻你复仇,为了得到那邪道高人的传授,将我们的孩子送给了他,才换来我这一身的修为啊!”
听闻自己竟留下了血脉,还被送到了邪道高人手中,生死不知,屈坤心绪无法形容,随即只能苦笑一声,抬手轻轻抱住了红妆,说道:“那我们再把他找回来吧。”
“可是我没办法救活你了,我...我也要...不行了。”红妆趴在屈坤身上,虚弱的说道:“那是个男孩,听那邪道高人说他天赋异禀,是修行血咒术的好苗子...可怜我的孩儿生错的人家,被他那不得好死的亲生母亲送去修那天理不容的邪道。”
当年的她实在是恨这负心郎恨得失心疯,不顾一切就想去获得强大的修为报仇,加之那又是他的种,所以她狠心献出了自己的孩儿为自己换来了强大的修为。
而此时再想起,红妆心头泛起无尽的悔恨。
屈坤心中更是乱成一团,大悲大喜交织,他浑身颤抖,轻拍红妆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
这时,李久希发现自己的任务居然还没有更改,也就是说他要是杀了红妆还能取胜,而如果屈坤死了就万事皆休,念及于此,李久希一咬牙,再次握刀突然冲了出去。
谁知异变突生,一道身影斜插了过来。
“滚!!”随着一声娇喝,一把阔剑拍打,拦住了李久希。
李久希怒骂:“滚开!”
急匆匆赶来的孙小楼怒目道:“你他妈的找死!”
就在李久希想要不顾孙小楼的阻拦而强攻时,两道树藤从李久希脚下激射而出,逼退了李久希。
姜陵走近,盯着李久希漠然说道:“你再敢对他们出手,我就杀你!”
李久希眼神阴狠,看着面前二人却只能沉默。
孙小楼看向屈坤和红妆,开口喊道:“姜陵。”
“知道了。”虽未经商量,但这一刻姜陵心有灵犀,非常清晰的明白了孙小楼的意思,应了一声后,走向了屈坤和红妆。
“姜小弟...”屈坤看向姜陵。
姜陵从怀中拿出了一物,递给了红妆,说道:“能帮助到你么?”
“这...”即使是红妆见到这物也是眼神一变,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罕见,堪称价值连城。她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屈坤。
屈坤也不矫情,微笑道:“现在我可是没有多少盘缠可言,只能欠下姜小弟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好。”姜陵微笑以对。
姜陵后退了两步,看着风雪之中一对佳人相拥,手捧晶莹雪莲,四周鲜血映红。
孙小楼和姜陵肩并肩,她喃喃道:“可怜天下有情人。”
姜陵感慨也说道:“万幸终成眷属。”
第三十九章 染红风雪成嫁衣
冰晶雪莲,外形晶莹夺目,又是珍贵的药材,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奇功效,只长在常年冰封的寒苦之处,已经三年没在北秦王国出现过了,千金难求,价值连城,据说将此莲献给皇帝陛下可换官爵名利。
姜陵以为自己踩了狗屎运,竟能在孙小楼一个过肩摔之下撞在山壁上震下一朵雪莲,本想与孙小楼平分,留作自己保命的药材,但此时终究是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屈坤。
倒不是姜陵怕屈坤死了完不成任务,且不说那任务奖励能否比得上这一朵罕见雪莲,就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屈坤真的难以长久活命,但任务上写明了取胜条件是“找到女子使故事完结”,想必以屈坤这最后一口气也够将故事完结了。
但是姜陵和孙小楼还是送出了雪莲,去帮助这一对佳人使结局完整。
此时战场之上,霍良和黑衣慕唐停下的打斗,原本在各自队伍中最不起眼的两人,却隐藏着强大的实力,奈何彼此撞上,逼得都露出了真实手段。
霍良操纵冰雪,弹指成冰锥,慕唐奔走出拳如战士,却双手燃着炙热火焰。
两人打的激烈,周围风雪瞬间融化又瞬间冻结,最后两人似乎都有些力竭,又发现此局胜负的关键并不在这里,所以都明智的拉开距离,观望这一边。
何信良已经被李久希重创,肋下和肩膀两处见骨刀伤,在李久希出手偷袭红妆时,何信良管不了战局之后会怎样,已经狼狈的逃向了雪原深处,想来是回不来了。
而与鲍伯尔对战的老凯,经刚刚姜陵过去出手稍扰,原本的优势变为劣势,刚刚被鲍伯尔一刀捅进腹部,颓然倒地,虽然还没有死透气,但也几乎活不成了,更何况鲍伯尔就在旁边看着他,似乎是一时没忍心下杀手。
至于里美樱,被孙小楼拍倒在了雪堆里,念力消耗的所剩无几,她勉强的直起身子看向屈坤和红妆处,见到红妆和屈坤已经化解了矛盾,又成了一对眷侣,里美樱顿时泻下了胸中那一口怨气,眼神复杂之中透着一丝欣慰。
“红姐,他真的是来找你的,你现在好辛福啊。”里美樱卧在雪中,喃喃自语。
场中,姜陵站在屈坤和红妆附近,警惕的看向周围,而雷虎也护在一旁。刚刚兄弟几人中老二、老三、老五都被红妆重创生死不知,唯有老四没有被红妆伤到,不过老四就是之前在死士突袭中断了一臂的男子。
经过检查,三位兄弟竟都还存有一口气,并没有直接死去,雷虎将他们抱了过来,放在屈坤身边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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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心疼吧?”孙小楼在姜陵身边开口。
“心疼啊,怎么不心疼,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姜陵应了一声,随后轻笑道:“不过谁让咱们心地善良呢。”
“我也心疼。”孙小楼俏皮地皱了一下鼻子,嘟着嘴说道:“但是真的见不得这故事要以双双死去的悲剧收尾啊。”
姜陵瞥了一下面容可爱的孙小楼,努力把她现在的样子和之前挥舞大剑如战车般的样子同步到一起。随后姜陵开口道:“应该赢了吧。”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孙小楼瞥了一眼躲在稍远处的李久希,又看向那边的沉默无言的霍良,嫌弃道:“真是人心隔肚皮,自己队友也不能相信呐。”
“我之前也没有想象出你那么...”姜陵组织了一下语言:“...威猛的一面。”
“切,我是女的嘛,女人心海底针,你再看那位...”孙小楼指向里美樱那边,说道:“哭哭笑笑的,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对了,那姑娘纯的不行,正宗白傻甜,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再说你不是喜欢胸大的么?”
“第一,能进这游戏的能有白傻甜的姑娘?第二,谁说我喜欢胸大的了?我就那么肤浅?”姜陵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
孙小楼闻言扬了扬眉毛,稍微垫脚抬手拍了拍姜陵肩膀,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哎,这位兄弟有眼光,我也不喜欢胸大的。妥了,志同道合,咱们出去可以小聚一下。”
“还能小聚?怎么小聚?”姜陵一愣,他第一反应是这游戏里难道有加好友的方式?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就是一会传送到狭间的时候,咱们选同一个频道就好了。”孙小楼似乎拍姜陵肩膀拍的过瘾,又拍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兄弟。”说完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孙小楼在一旁嘻嘻傻笑。
“对了大兄弟,一会也带我一个...咦,小楼也是东北人嘛?一口一个大兄弟的。”鲍伯尔也走了过来。
“东北不是叫老铁么?”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探头看向鲍伯尔身后,那里那位身材魁梧的敌队玩家已经死在了雪地中。姜陵不由说道:“我说老铁心太软了吧,不忍心下手补刀,让他自己流血而死?”
“不是,他丫的刚刚锤了我两拳,我就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流死,疼死他。”鲍伯尔揉着肩膀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顿时翻了个白眼:“冷血,太冷血了。”
“冷血也比他们两个强吧?一个装孙子看着咱们打打杀杀,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奈何碰到个棘手货。”鲍伯尔瞥了一眼霍良,又转头扫了一眼李久希说道:“还有一个,应该是接了单独的任务,不惜让队友的任务失败,妈的。”
“说实话,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女子并让故事完结’,所以杀掉女子,可能并不会影响我们取胜。”姜陵应了一声,然后又漠然道:“不过他一声不吭,对我们讳莫如深,就怪不得我不让他如意了。”
“所以说,咱们三个还算对路,可以认识认识。”孙小楼如此说道。
鲍伯尔双手枕在后脑,随意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虽说以后可能不再是队友,甚至是敌人,但多个朋友终究是好事,就算万一成了对手,到时各凭本事呗。”
“好。”姜陵自然是记得当时自己因为雪莲遭雷虎和那向导窥视的时候,是鲍伯尔和孙小楼站在了自己身后表明态度,这两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那就定一下去哪个频道?”鲍伯尔看向姜陵,道:“队长定一下。”
“那就5号吧。”姜陵随口报了一个。
“ok,这么说定了。”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屈坤那边说道:“现在看看故事要怎么完结吧。”
从姜陵交出雪莲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红妆站起了身,雷虎搀扶屈坤也站了起来。
屈坤挥手示意,姜陵几人赶紧走近。屈坤看向姜陵,递过了钱袋,感激道:“姜小弟,这一次任务真是多亏了你们相助,至于这雪莲的价值,更是远远超过了这点微薄酬薪。虽说我和红妆有半株雪莲足矣,但奈何我的三位兄弟也身受重创...”
姜陵接过钱袋,摆手道:“雪莲都拿去用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雷虎若是不扶着屈坤,恨不得都要跪下来了,他面露愧疚道:“当时我对你恶语相向,真是该死,多亏姜小弟大人有大量,又和诸位兄弟舍命相助,还如此慷慨献出雪莲。我雷虎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刀山火海...”
“行了行了,雷大哥言重了。”姜陵笑着打断了雷虎的话,还刀山火海,咋滴,你要喊麦啊。
屈坤则轻笑道:“姜小弟真君子,不过雷虎说的没错,这个天大的恩情一定要记下,日后必定报答。”
“那您就先记在心里吧。”姜陵示意屈坤无需多说,随后好奇地打听道:“那你打算日后去何处呢?”
屈坤皱眉想了想,道:“不瞒姜小弟说,刚刚我和小红、雷虎三人交谈了一下,得知三年前除了雷虎改了家书,还有人暗中出手,暗示陛下将我留在朝中,使我不得返乡。甚至还逼迫红妆改嫁,使她孤身离家出走。而且七天前又是有人以手段逼红妆入雪原,并且故意将消息传递给我,引我来此。只不过此两件事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
姜陵眉头一皱,知道这必然是朝中多方势力的交错,使屈坤成了一个重要的棋子,受人暗中摆布,才出现今天这样险些悲剧的情况。姜陵不由叹息道:“还有这些龌蹉的事情。”
“对,我本想寻到红妆后就退出官场,与她隐居僻野,再不问世事。但一来我们孩子生死不知,需要寻找,二来,朝中曾出手害得红妆变成如此模样的人,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谈及红妆和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屈坤面露悲愤。那是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自责,这种自责让他开始没办法接受归隐山林的安排。
“那您...还要回朝中?”姜陵问。
“具体怎样我还没有想好,但我需要力量和权力帮我寻找孩子和复仇,以我这三年积攒的威望,加上有红妆隐藏实力在我身边,想来能够有所作为。”屈坤如此开口,随后他带着期许的问道:“不知姜小弟能否留下助我,如果你们愿意帮我...”
“呃...”姜陵抬手打断了屈坤的话语,道:“想来是不能了。”
在屈坤说完第一段话后,系统提示音其实就已经在几人脑海中响起了。
【主线任务完成,已方队伍获胜,所有玩家将在60秒后传送出战场。】
“想来这就是故事告一段落了。”鲍伯尔轻叹了口气。
姜陵则上前拥抱了屈坤一下,笑着道:“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孩子,我们有缘再见。”
“什么?”屈坤微愣。
下一刻,姜陵和孙小楼等等玩家都随着风雪吹袭,猝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屈坤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雷虎也是目瞪口呆,四处扫视,完全不敢相信。
“怎..怎么回事?”雷虎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惊道:“见鬼了?”
而这时红妆想起一事,眼神一亮:“天行者?!”
屈坤闻言愣了片刻,随后缓缓平静了下来,望向天际带着微笑喃喃道:“有缘再见。”
.......
屈坤和红妆走进了雪原上那唯一的一间茅草屋,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这草屋在风雪之中还屹立不倒。
屈坤抬手摘下了红妆脸上的面具。
红妆双手抓着衣角,羞惧地低下头:“好像多亏雪莲的功效,我的脸好多了...不过,还是很难看。”
屈坤捧起红妆的脸,看着她脸上有着些许鬼画符一般的青色疤痕,留在那鹅蛋般娇美面容上,如同青花瓷上的裂缝一般。但屈坤终于看到了这朝思暮想的面容,不由流泪道:“好看。”
“真的好看?”
“好,真好啊,真真的好。”
第四十章 狭间重逢
传送出战场来到狭间后,姜陵没有在自己屋子里停留太久,在门口选择的五频道,随后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狭间里大概有着四五十人的样子...而气氛,很诡异。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玩家,又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很多人把此战的胜负都写在脸上,悲愤欣喜一目了然,而且玩家之前又相互防备,各怀心思。再者,从肤色和外貌上明显可以看出有很多不同国家的人,更是难以融洽相处。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是沉默无言,冷眼扫着四周。
“好像来到了劳务市场...分不清周围人是朋友还是对手...”姜陵苦笑一声,开始扫视孙小楼和鲍伯尔的位置。
“这呢,眼神不太行啊你。”鲍伯尔离二十几步外大大咧咧和姜陵打招呼。
“我这眼神可赶不上你个葫芦娃。”姜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道:“快看看,孙小楼在哪。”
“说不定没出来呢,躲屋里化妆什么的...咦...”鲍伯尔抬肘撞了一下姜陵,道:“你看。”
姜陵顺着鲍伯尔的视线看去,发现被鲍伯尔注意到的并不是孙小楼,而是那位敌队拿笛子的黑长直美女。姜陵点头道:“哦,那个女的。”
“你说孙小楼看到她,两人会不会打起来。”鲍伯尔捏着下巴说道。
姜陵提醒道:“狭间里是不能动手打架的。”
“切,男人打架动起手来才精彩,至于女人之间的争执,高手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鲍伯尔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陵耸了耸肩没有接话,而里美樱也见到了姜陵和鲍伯尔二人,她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也没有敌意,却也没有示好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二人视线。
“这妹子好像真不错。”鲍伯尔吧唧了一下嘴。
“你是不是喜欢...这里...大的。”姜陵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鲍伯尔望向里美樱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意犹未尽地说道:“当然了,这两个宝贝还不是越大越好,当然,大的太夸张了也影响美感,一定范围内大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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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楼那种呢?”姜陵贼兮兮地问道。
鲍伯尔轻笑:“像她那种,就少点意思了。”
“我想知道知道杀人不见血的高手会怎么做。”姜陵蹦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玩意?”鲍伯尔疑惑看向他。
姜陵摆手道:“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没等鲍伯尔反应,一只小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身后传来一句:“大兄弟少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身后寒气从脚底板就往上冲,直接到了天灵盖,鲍伯尔霎时冷汗直流,心中不断念叨,这是狭间,这是狭间,她不能过肩摔...
姜陵嘲笑道:“你这葫芦娃也不行啊,一个大胸妹子就破功了,连小楼走到你身后你都没发现。”
鲍伯尔瞪了姜陵一眼,随后转向孙小楼,赔着笑脸说道:“没什么意思。”
孙小楼咬牙道:“是说我小的意思么?”
“说小意思吧,有点狂了,中等意思吧。”鲍伯尔胡说八道了一句企图转移注意力。
“好,好,好,大兄弟有空咱们再细说。”孙小楼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拉得老长,脸颊上浮现两个酒窝,朝鲍伯尔笑了笑。
鲍伯尔被这一笑搞的毛骨悚然。
“果然高手。”姜陵在一旁偷笑。
“行了,时间宝贵,聚在一起不是闲扯的。”孙小楼摆了摆手,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和本小姐搭讪,一会还要去看商店,剩下的时间还要练功呢。”
姜陵闻言思索了片刻,看向鲍伯尔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而鲍伯尔也捏着下巴想了想。
虽说三人在战场中熟识,彼此印象不错,但终究没到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地步,而在狭间中时间宝贵,随便闲聊又很浪费,互相套话的事情三个人也都不屑于去做。
所以,说点什么呢...
姜陵不是一个很善于找话的人,把责任推给了鲍伯尔。
鲍伯尔坦然说道:“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共享一下这一局游戏的奖励吧。我先说,除了白给的裘衣和弯刀,我得到了7银币,85积分。银币大家都一样吧?至于积分,其中50点主线任务积分,杀掉一名敌对玩家20积分,还有15积分是综合表现加分。”
“杀掉一个人有20积分啊,早知道我就灭了那个白傻甜了。”孙小楼叹口气,说道:“我是5银币,65积分,50主线,15点综合表现。”
姜陵自然也说道:“7银币,90积分,50点主线任务,20点击杀,20点综合表现。”说完姜陵摸了摸鼻子道:“原来银币每个人都有,我以为屈坤把咱们所有人的酬劳放进钱袋子给我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分给你们,最后能被我一人独吞呢。原来系统在传送的时候就把钱给平摊出去了。”
“想得美,还想独吞。”鲍伯尔白了他一眼,随后笑道:“合着你献出一朵雪莲花,最后综合表现分也不过比我多5分。”
“这5分我感觉还是因为当时我帮屈坤挡了一箭才得到的,和雪莲没关系。”姜陵轻叹口气道:“别提了,天知道那雪莲到底值多少钱。”
“别急着后悔,这一朵雪莲让你买给了屈坤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今后屈坤真的能站到一定高度上,等你哪次再进入游戏世界,说不定就能得到他的帮助。”鲍伯尔提醒道:“这个游戏世界即使没有我们在它也是正常运行的,所以不单是我们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转,这个世界里的人和事也会影响我们。”
姜陵知道鲍伯尔的意思,如果能在游戏世界中多交下一些NPC,等到以后进入的确存在获得额外帮助的可能。不过姜陵还是摇头道:“且不说这个世界广袤无垠,而我们又每次都随机传送进入战场,碰上的几率太低。再说即使以后碰不上,我也不后悔把雪莲给他们。”
“姜小弟真君子也~”鲍伯尔学着屈坤的姿态回了一句。
孙小楼这时则开口道:“哎,你说霍良和李久希那两人成绩怎么样?”
“那两个孙子,把咱们三个当成傻子了,气死老子了。”鲍伯尔骂了一句,随后说道:“李久希杀了一个死士,表现分必然不低,但我没记错他的那个对手当时负伤逃跑了,可能他反倒没有击杀奖励。”
孙小楼点了点头,又道:“霍良也没有击杀对手,而且对战死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出手。”
姜陵道:“可是他当时救了屈坤一命,表现分也会有些。”
“总之最后的总分我们彼此相差不会太多。”鲍伯尔说道:“也不知道这些积分的价值有多少。”
“去商店看看吧,再说我这身上还带伤呢。”姜陵指了一下自己被刀砍伤的手臂,迈步走向商店方向。
现在很多玩家都涌向了商店,毕竟大战结束,很多获胜的玩家手头银币积分都有一些,都想去商店逛一逛。
“你们两个还准备看战场预告么?”孙小楼问道。
姜陵应道:“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好换的,积分有剩余的话,可以考虑,不然并不是很有必要看战场预告。”
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道:“我觉得也是,上一次战场预告看的我都想砍死那个负心汉了,谁知道故事就不是那样的,这种内容含糊不清的战场预告意义不是很大。”
孙小楼笑道:“至少可以确认我们下一次参加的是不是一样的战场,会不会碰到一起啊。”
“算了吧,百分之九十五都不会碰到了,你看这里这么多玩家,这还是仅仅一个频道里,又有一部分玩家还没有分出胜负,依旧在战场里。要知道总计可是1000人,在这样的玩家基数下,再次随机匹配到一起...几率太渺茫。”鲍伯尔说了一句。
孙小楼努努嘴:“要是能自行组队就好了。”
“希望能加入这个功能吧。”姜陵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先去治疗手臂,你们随便看看。”
“我们去看装备。”鲍伯尔和孙小楼走向了红色水晶,姜陵站到了绿色水晶前。
姜陵将手搭在绿色水晶上,片刻后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个选项,分别是【药物购买】、【即时治疗】、【其他医疗相关】,姜陵选择了即时治疗,片刻后——【扫描完成,治疗您身上全部伤势需要85铜币。】
“还不算贵。”姜陵念叨了一句。1银币就等于100铜币,他现在身上是有7银币的人。
但姜陵却没有立即选中,而是返回去点开了药物购买。
“嗯,【白果膏】,治疗外伤,效果中等,60铜币。【止血草】,治疗外伤,效果轻微,但可迅速止血,45铜币。【通体丸】,治疗胸腹内伤,效果拔群,85铜币...”
姜陵扫了几眼,随后想了想,把菜单猛然往后拉了一下。
“【雪莲还生丹】:一株冰晶雪莲仅可炼制10颗雪莲还生丹,此丹对内外伤皆有强大的治愈效果,15银币。”
姜陵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看着那刺眼的‘一株’、‘仅可’四字,心中念叨着:“姥姥的,亏成一匹大野马了。”
第四十一章 剁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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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姜陵还是没有图便宜去买药膏疗伤,而是选择了即时治疗,随后也走向了红色水晶。
“有什么好东西么?”姜陵问道。
“好东西不少,价格一不低。”鲍伯尔应道:“你自己看一下。”
姜陵也将目光放在了红色水晶上,意念一动,出现的是五个选项【武器防具】、【功法秘籍】、【战斗辅助】、【饰品及特殊物品】、【战场预告】。
姜陵先打开了【武器防具】选项,菜单中林林总总罗列了大概百件装备,让人一时目不暇接,好在界面的上方有着筛选的选项。
姜陵没有筛选,而是仔细看去。最前面罗列的是一些很普通的刀剑兵刃,和目前姜陵手中的弯刀差不多,价格不过是1银币左右,至于和裘衣属性差不多的普通衣物,价格更是不到1银币。
后面有些属性比较不错的武器,价格就是翻着倍的增加了。比如姜陵看到了一面比自己已经碎掉的那面铁盾强很多的盾牌。
【物品名称:罗森帝国士兵盾】
【品阶:优异】
【类型:防具】
【装备条件:地转下境】
【属性:中等防御力】
【备注:精钢打造的盾牌,盾面上有凸起的钢粒,对利器攻击有较高的抵抗效果,是罗森帝国的制式装备。】
这面盾牌的价格是2银币30铜,姜陵看了看,放弃了购买的意图。虽说他自己的盾牌已经被砍得裂开,直接扔掉了,但姜陵倒也不是很需要盾牌,用2.3银币去买它意义不大。
姜陵看了看,最后陷入了购物最常见的难题——便宜的太差,看不上,好的又太贵,买不起。
而且实际上又没有什么姜陵觉得目前真的需要的东西,便先退出了武器防具界面,打开了功法秘籍类。
功法自然也就是相当于技能了,一本好的技能书,可是比装备有价值得多。
打开后,姜陵看到了近百种书籍,他点击了一下筛选,留下了‘灵师可用’的功法,一下子就只剩下10本功法秘籍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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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这里姜陵第一眼就看到了《灵术初解》这一本,价格是80铜币。至于《云神灵运心法》、《降灵九章》和《长空飞鸢决》这三本倒是没有。
另姜陵蛋疼的是,除了《灵术初解》便宜的像是地摊货以外,其他的九本都不便宜。
“《驭犬决》4银币、《飞花阵》5银币、《荆藤法决》3银币50铜...《北溟鱼龙决》...50银币。咦,《虫术简章》100积分?《武灵唤法》50积分?”姜陵先是被听上去就高大上的《北溟鱼龙决》的天价吓了一跳,随后看到了两本可以用积分购买的功法,有些意外。
但是让姜陵挠头的是,这些功法秘籍只有名字,连简单的介绍都没有,根本不清楚具体的效果,也就是功夫秘籍的具体效果全靠自己跟着感觉猜。
“蛋疼啊。”姜陵又停留了片刻,再次退出,选到了【饰品及特殊物品】,准备先把商店里的东西都看一遍再决定把钱和积分花到哪里。
原本姜陵以为7银币已经能够在前期武装一下自己,没想到根本是捉襟见肘啊,只能精打细算了。
饰品及特殊物品的类目下,姜陵看到了项链戒指等首饰,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效果,除此还看到了一些有着特殊效用的宝石水晶,也不知是如何使用,最后让姜陵眼睛一亮的,则是看到了一枚圆润古朴的玉配。
【空灵玉】:可以用以承载武灵之魂,6银币或30积分。
很明显,这就是灵师专有的一种道具,类似精灵球,能够将武灵放在里面,比如姜陵师父李轻舟腰间的那枚玉佩,就是一枚灵玉,其中有着武灵秦宫。
更重要的是,而姜陵身上也有一枚玉佩。
“【未知的灵玉】,虽说是未知,但可以确定是一枚‘灵玉’啊。”姜陵念及于此,心中泛起一丝激动和期冀,心中道:“难不成我这真的是一枚藏着武灵的灵玉,只是目前以我的实力无法唤出武灵?”
“难不成需要学习《武灵唤法》这种前置的功法?”姜陵站在原地思索了起来。
如果说自己在东芜岛获得的这枚灵玉真的是内涵武灵的灵玉,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学习对应的功法所以无法使用,如果自己学习了《武灵唤法》,是不是就有可能召唤出其中的武灵呢?
想起李轻舟玉佩中那位实力强大的秦宫,姜陵心绪难以平静。
如果真的可以唤出武灵,那自己的实力岂不是要猛上一个台阶?
“不对,师父提及过,只有地转上镜才能唤出武灵,我现在还差得远,就算学会了唤灵法决也唤不出个毛来。”姜陵自嘲了一句,放弃了去兑换《武灵唤法》的意图,决定留在下次再说。
姜陵继续翻动菜单,查看其中物品。
在战斗辅助类中,姜陵看到了飞镖、疾行符等少量消耗性物品,虽说这些东西作战中有奇效,但毕竟是消耗品,用了就没。再说如果不能合理使用,就是鸡肋的存在。
战场预告姜陵也试着点了一下,得知要付出10点积分。虽说的确不贵,但前期好像也没有闲余的积分去看。
“选完了没有?”鲍伯尔凑到了姜陵身边。
“还没啊。”姜陵耸了耸肩,无奈道:“钱不够花。”
“废话,在我眼里钱永远都不够花。”鲍伯尔摇头道:“酌情选一下目前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就行了。”
“那倒是,你选什么了?”姜陵看了他一眼。
鲍伯尔抬起左手,露出了小指上的一枚光泽暗哑的黑色戒指,道:“一个戒指,还有一本技能书,就剩几十个铜币了,一会买点药品就花光了。武器就不换了,这把弯刀凑合用吧。”
“倒也是。”姜陵自然没有不识趣的进一步打听具体属性,自顾的想了想,也开始了兑换。
姜陵最先兑换的,是一本功法秘籍——《荆藤法决》。
因为它名字里带了一个“藤”字,想来招式多少会和藤有些关系。因为李轻舟除了通灵之法外,只展示了藤术这一种法门,姜陵受之影响,最先领悟到的...或者说目前唯一掌握的也是藤术,便决定学习此法作为自己前期的作战招式了。
虽说自己已经能够运转灵力唤出藤蔓,但是招式单一简单,消耗也不小,想来若是学到对应的专业功法,应该会改善不少,至少能有些章法可言。
姜陵又兑换了一枚戒指,2银币40铜,品阶普通,功能和复灵吊坠一样,都是可以持续恢复灵力,效果微弱。
换句话说自己那个短命师父给自己留下的装备也就差不多值这个价...
不过那几本秘籍倒是肯定非常有价值的,想来一般人拜师后师父不会这么客气对你倾囊相授,除非那人的师父也是留下的遗产...
转眼姜陵仅剩下1银币10铜了,至于武器和防具,姜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可攻可守的,适合中近距离作战的灵师,并不是特别依恋物理的攻防属性,所以也就没有换,弯刀和裘衣暂时凑合用吧。
这边孙小楼也换完了东西,说道:“话说积分一点没花呢。”
“不是还有黄水晶没有看么。”姜陵回了一句,随后瞄了一眼孙小楼,看她换了一件深蓝色的战斗服,颈上则带着一件黄豆大小的蓝宝石吊坠,她把大剑背在了腰后的皮带扣上,柔顺的头发垂在双肩,整个人清新飒爽,竟有几分出尘入世的女侠风彩。
“好看吧。”孙小楼还笑嘻嘻地问了姜陵一句。
姜陵也笑了笑:“好看。”
“啧啧啧。”鲍伯尔在一旁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道:“行了,去看看黄水晶还有什么。”
三人走到了黄水晶处,再次打开菜单分别是【角色信息查询】、【狭间停留时间兑换】、【游戏世界时间兑换】、【其他杂物兑换】。
“嗯?还能兑换进入游戏时间的时间?”姜陵一愣,点了上去。
【暂未开启】
“什么鬼。”姜陵嘟囔了一句,随后再次点击【狭间停留时间兑换】。
【每十分钟5积分,每次最多兑换2小时,请输入兑换时长】
“价格还可以吧。”姜陵也没有急着兑换,再次点击了【角色信息查询】,得知查询一下需要5积分。
“还是先看看杂物。”姜陵点开了最后一个选项。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有很多东西,足有一百多种,简单的说,很像杂货店。
姜陵翻了翻,最后看到了几个有用的东西,“【常明提灯】2银币,【北秦帝国简介】30积分,【玄武大陆地图】20积分,【世界地图】100积分,【百草图鉴】150积分...【万源总录】250积分!”
姜陵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无Fuck说。”
“世界地图贵的离谱啊。”鲍伯尔也叫了一声。
孙小楼突然眼神一亮:“我觉得我们把它兑换出来,然后复印几份,低价卖给其他人,可以赚一笔。”
“有想法。”鲍伯尔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摊手道:“就凭这游戏公司的办事风格,你随便换,能复印算我输。”
第四十二章 一藤擎天
“有缘再见,希望可以再碰到你们。”鲍伯尔如此开口。
孙小楼这时回道:“我们下次来狭间也选5号频道吧,那样就能再次碰到了。”
“那到也对,交个朋友。”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笑道:“尽量别把咱们匹配成对手就好。”
姜陵饶有兴趣地问:“万一呢?”
“那也不要手下留情。”鲍伯尔转过身,潇洒地摆摆手离开了。
姜陵和孙小楼相视一笑,随后孙小楼向前一步,捶了姜陵胸口一下,道:“努力变强!保重!”
“好,你也保重!”姜陵应了一声,和孙小楼挥手告别。
在商店扫荡过之后,姜陵三人简单告别了一下便分开了,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中。
毕竟狭间之中时间有限,况且逛商城就花费了半个小时,虽说本次姜陵几人是胜率方,狭间停留时间还算长,但也仅有一个小时。
姜陵自然是打算回去练功,而孙小楼和鲍伯尔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游戏,既然参加进来了,就偷不得懒,你多浪费一分钟,都可能被其他玩家拉下实力的差距。
“是继续研究《灵术初解》还是攻读《荆藤法决》呢?”姜陵坐在床上短暂的思考了一下,随即决定先把基础打好,拿出了《灵术初解》。
如果打比方的话,《荆藤法决》可以比作一篇文章,《灵术初解》便是字典词典,姜陵还是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没有贪心的去看《荆藤法决》。
《灵术初解》虽说在商店中仅是80铜币的地摊价,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没有作用。而且姜陵没有记错的话,李轻舟曾经说过《灵术初解》这种书又很多版本,一些宗派都会有长老根据自己的理解注释或改编此书,有些流传于世,有些则仅有宗内部众内部共享。
而姜陵手中这一本,是闻名遐迩的云神宗编著的,其中讲解的精细程度肯定比市面上的要强很多。
这本书内容不多,介绍了从感知灵力到运转灵力,再到熟练使用的过程,其中多有举例,字里行间都展现出了编著者对灵力的深入理解,而且用词毫不晦涩,可谓深入浅出,对于姜陵这种已经能够初步掌控灵力的人非常容易就接受了。
“也就是除了灵师本身能够容纳的灵力的基数以外,运转的速度、转化率、质量和细节的把控,都是决定一个灵师是否是老司机的重要标准。”姜陵非常认真,一边读着一边思索,心中自语:“而想要提高这几方面能力,除了多加练习以外,还要铭记人体内灵脉和灵窍的位置....”
姜陵知道自己目前不过初入灵师的领域,灵力的上限肯定是不高,而运转速度和转化率等方面也是菜鸟而已。
笔趣阁
自己都算不上是操控灵力,仅仅是“能用”而已。
姜陵想了想自己在上一次战斗中运转灵力的情况,结合书中所说不断思索,想到难以理解的地方,就干脆施展灵力试试。
一条藤蔓在姜陵脚边破土而出,仅有一尺长,绿光莹莹,如如游蛇摇摆。
“还是不太对。”姜陵摇了摇头,片刻后再次试了一下。
虽说姜陵已经控制每次都调动少量灵力去练习,但是再唤出第七条藤蔓之后他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因为在练习中考虑方方面面,一时掌控不好输出率啊,正常来讲不至于这么两条就感到身体被掏空吧。”姜陵挥手消散了藤蔓,继续看书。
在吊坠和戒指双重恢复下,灵力的续航也还算可以。只是,时间却不多了。
在姜陵把这本书看了两遍之后,系统便提示他狭间使用时间即将耗尽,请准备下线。
“也好,收获不小。”虽说没有时间去看新买的功法,但是姜陵却很满意,因为在灵术初解中读到的信息的确对自己增益不少。
“也快下线了,最后试一下吧。”姜陵合上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猛然张开双眼,左手掌心向上虚托,一股肉眼也隐隐可见的绿色在他掌心荡漾。
“起!”
咻!
如同魔豆被浇了水一般,在姜陵屋子中间的地面,迅速升起了一根手臂粗的深绿色藤蔓,眨眼间竟是直接窜升一丈高,顶端竟是刺进了屋顶的天花板里!
姜陵面色也是随之苍白了几分,他看着面前的藤蔓,喃喃道:“一柱擎天就掏空身体了。话说在屋里搞破坏,史怡不会让我赔钱吧。”
下一刻,姜陵身形便消散在了房间内,而那柱藤蔓也在同一刻化作莹莹光屑,消散无踪。
......
就在五分钟前,距离姜陵屋子百米外的另一栋屋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响。
嘭!
这屋子的墙壁猛然鼓起,崩开了一道裂缝,有些碎石飞溅了出来,路过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哎呀呀,屋子也不是很坚实嘛。”屋内,孙小楼挠挠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凸出去的墙壁,缩着脖子自语道:“在屋子里搞破坏,该不会要我赔钱吧。”
毫无疑问,孙小楼也在临下线的时候实验了一下自己目前最强的招式,然后差点拆了墙壁。
不过在孙小楼下线的前一刻,她看到那面墙壁自行复原成了完好无损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还得更强才行呀。”孙小楼握了握拳头,随后消失。
在这间屋子不远的另一间屋子,正闭目打坐于床上的鲍伯尔猛然张开了眼睛,一道似有似无的青光在他眼眸之中一闪而逝。
“这屋子有点意思,我尽全力也无法探听到隔壁的动静,亦或是我修为太低?”鲍伯尔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抬手看了一眼小指上的黑色尾戒,喃喃道:“10银币的戒指在前期算是强势的装备了吧?也不知道这‘十次念气护罩’能够抵挡什么强度的攻击。”
虽说战场只得了7银币,这其中还有2银币是任务完成的比较优异屈坤额外给的,对于姜陵来说已经是全部家当了,但鲍伯尔不同姜陵,他在入师门之后因天赋过人,直接就获得了3银币的奖赏。
而这所有的银钱,都被他买了这一枚戒指,要知道姜陵兑换的回灵戒指不过2银币有余而已。
鲍伯尔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出神,这时他突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漠然道:“李久希,霍良,你们两个小瘪三敢耍老子,给老子等着。”
下一瞬鲍伯尔也消散在了屋子里。
除了孙小楼和鲍伯尔与姜陵一起来到了狭间5频道,还有一位姜陵认识的人也在这里,那便是上次战斗的对手,那位有着一头长发的漂亮女子。
她叫里美樱,来自岛国,她此时坐在床边的桌旁,那只笛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她是战败的一方,她仅有40分钟狭间的使用权限,可谓时间宝贵,但在最后的十五分钟里,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在对着镜子理发。
柔顺的长发飘零落下,散在了桌边的地面上,随着里美樱手中的剪刀不断合拢,越来越多的长发落下,在地上摆出不规则的形状。
片刻后这位女子原本满头的垂肩长发,变成了过耳的短发,少了那份灵逸端庄,却多了几分俏皮和倔强。
里美樱那娇美童颜上浮现着坚定的神色,她咬着下唇,片刻后自语道:“不能再输了,加油啊,里美樱!”
.......
“总体而言,这一批玩家的表现的确出色,没有几个庸才。”在那金属搭建的会议室中,一人如此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年轻。
另一人接话道:“毕竟我们是花了大力气选拔出来的,他们的理解能力、思维活跃度、领悟能力,甚至是参赛的取胜心,多方面考量,这才选出的300名玩家。”
又有一个女声带着些许担忧道:“可是从这第一场对抗战的数据上看,韩日两国玩家的胜率竟比我们还要高出一些。”
“几个百分点又不是绝对的差距,不能因一场比赛的胜负就判出高下。”有一个中正肃然的声音开口道:“只需观测好我们玩家的状态就好,不用太在意前期的胜负。”
“没错,再说我们的综合胜率低于对方,和我们参赛玩家基数本就大于他们是有直接关系的。”那个年轻的声音说道:“至于观测玩家状态,我倒是发现了几位实力超出我们预估的玩家,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比我们选拔的‘有底子’的玩家差。”
“我说了那是数据的世界,而他们是玩家,自然要以玩家的手段去攻略世界。”那一向肃然的声音接道。
那女声则是犹豫片刻后响起:“虽说不能以短期的胜负判断高下,但总不能甘居人后,再说第一场仅是亚洲区域的对决,世界其他国家也涌现了诸多潜力惊人的角色,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年轻男子说道:“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对几位潜力足够的选手提供一些帮助了。”
“这件事是必然要做的。至于他们在那个世界的表现,你们不用太费心思了,当选手名单确定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们需要去插手的事情了。”那个肃然的声音坚定说道:“我们只要负责好这个世界,那个世界就交给他们好了。”
第四十三章 教练我要学功夫
黄昏时分,白日里忙碌的人们陆续下班,而虽然天色仅仅是昏暗了一些,但道路两旁的霓虹牌匾还是争先恐后的亮了起来。道路上车水马龙,长街华灯初上,与落日相映成了一副吵杂却安逸的景象。
“游戏世界内经过的时间应该是两个小时多十几分钟,虽说只是凭感觉估算,但也不会相差太多,可是现实世界的时间,应该只有一小时左右。”
姜陵此时已经坐在了回家的车上,他心中默默算道:“也就是说游戏世界内的时间是比现实世界流速更快的,大概是2:1到3:1之间。”
虽说当时从自己目前工作的公司出来就被敲晕了,前往那未知区域的游戏公司进入游戏舱房间的这段时间姜陵是不知道的,但他还是暗自留心,估算了时间,就是想弄清楚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
虽说没办法确定准确答案,但心里也有个谱了,至少游戏世界内的时间是比现实世界快一倍以上的。
这点在游戏世界内是感应不出来的,就好比你早上翻身睡了回笼觉,零零散散梦见了好多内容,最后一张眼发现不过是过去了5分钟。
不是说那个世界的时间被加速了,只是维度不同,毕竟‘时间’这个词也人类发明的一种概念,又不能以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为标准。
姜陵又思索了一下上一战的一些细节,在自己脑海里简单的做了一下分析和反思,直到汽车将他送到了家门口。
“大胜而归,理当庆祝。嗯,皮皮虾我来了....”姜陵转身就去菜市场买海鲜。
不多时,姜陵吃过了晚餐,他打开电脑,开始....写报告。
今天的报告写了一半被史怡打断带去参赛,而明早又要交,所以姜陵只能牺牲个人时间去写了。好在工作报告这种东西对姜陵来说不算难事,不用20分钟基本就写完了。
而后姜陵倒了杯热水,伸了一下懒腰,随后又做回电脑前,打开了一个新的空白文档,又开始敲键盘。
他写的东西,却是《灵术初解》的内容...
对于有着经历过中学时代的“朗读并背诵全文”那种苦难日子的同学来说,对付一些篇章古诗文言文,死记硬背向来不算什么高明的法子,而且全篇背下来也不代表你就能理解,过两天考过试之后也就在脑海里烟消云散了。
但是如果你能很用心去领会并做到通篇理解,那背下来却丝毫不算难事。
所以姜陵把灵术初解敲出来了,通篇不过三千余字,姜陵记忆力不错,但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原版肯定有差别,但也不过是一些用词不同,整体意思几乎没有区别。
那姜陵是打算用来修炼嘛?
当然不是,实际上姜陵试都懒得试,还想把游戏世界的功法带出来在现实修炼?那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游戏里个人身体情况和环境等诸多因素,那和现实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他默背出来,只是用来加强对这《灵术初解》的感悟和理解而已,毕竟光指着狭间和游戏世界里那点时间,修炼的进度实在太慢了。
对着文章又琢磨了足足一个小时,姜陵又被这期间得到的一些新的启迪和理解都记了下来,等到进入游戏的时候可以去实践一下。
自己相信以自己目前对灵术的理解,再有几次练习的话,也能有不错的战力了。
想到此姜陵又回忆了一下在之前战场上碰到的那几人,虽说自己当时是第一个解决对手的,但不得不说自己应该是对上了对方最弱的那个。
孙小楼的对手手持笛子,挥手间打出气波,吹响笛子之后更是唤出了一个强大的螺旋气罩,想来应该是念气师的手段。而与鲍伯尔的感官强化不同,那女子似乎走的是念气流的战斗法门,若是自己对上,恐怕还真是赢面不大。
孙小楼则是一把大剑竟能把对方压制的死死的,虽说姜陵本来就看得出孙小楼实力不弱,但那虎虎生风的几次重剑斩击,让姜陵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战斗力。
至于装傻藏拙的霍良,和与他交手的黑衣男子,应该算是双方队伍里最强的角色了。
那黑衣男子手生烈焰,又精通偷袭和近身战斗,看上去就是一个近战法师,应该是法术和体术双修的功法,想来是比较罕见,恐怕其战斗力比除雷虎以外的那几位护卫都强。
而霍良当然是给留下姜陵极深的印象,因为姜陵还真就没有看出他有意隐藏实力,以为他只是一个勉强入门的法师。谁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霍良挥手成冰,其技能释放的娴熟程度,远胜自己。
在霍良身上,姜陵知道了在游戏初期就有些玩家已经如此生猛,更加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果然能得到特殊邀请,又通过了选拔赛的玩家,没有一个庸才啊,自己稍微懈怠一点,说不定要被甩出多远。”姜陵感慨了一声,随后合上了书自语道:“这次应该是吃透了,不会再出现放几次技能就身体被掏空的情况。”
姜陵再次伸了个懒腰,随后关闭电脑洗脸睡觉。
第二天姜陵起床赶到公司继续工作,可以说目前姜陵的身份就是一个中型企业的小业务员,工资很低,但至少维持温饱不成问题。
这个白捡的工作还算清闲,姜陵也没有混吃混喝的意思,把自己份内的工作认认真真的完成。
明天就是周末休息了,下午的时候老总开会,有闲暇时间,员工们都趁机摸鱼,姜陵在座位上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双臂打开抻了个懒腰。谁知道飞来横祸,这一记大鹏展翅,让姜陵一拳顶到了一团软而弹性的肉上。
那一瞬间,姜陵的直觉就猜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可是不等姜陵回味这美妙的触感,下一刻,他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小手钳住,随后是一个果断而有力的扣腕,姜陵根本来不及反抗,手腕的疼痛让他只能慌乱翻身。
“哎呀卧槽!”
咚!
姜陵人仰马翻,姿势扭曲地趴倒在地。
“女侠...手下留人...”姜陵立马求饶,趴在对方的脚前,即时不抬头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史怡松开了手,一脸冷漠的看着姜陵,只是脸颊上却有着两团不明显的红晕。
姜陵在众多同事目瞪口呆之中,吐了口气,淡然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回头看着众人嗔道:“看什么看,咋滴,没见过家暴啊?”
“啊呀!”
咚!
“女侠...再...再给次机会...”姜陵再次扭曲地趴在了那双高跟鞋前面。
“跟我过来一下。”史怡这次没有松手,以拿掌扣腕的姿势直接抓着姜陵的手,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走。
“疼疼疼...”姜陵迅速爬起,因为手腕还被扣着,他只能斜着身子弓着腰紧跟着史怡。
注视着姜陵被“牵走”,众多同事依旧是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惊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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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史怡的办公室后,姜陵甩开了她的手,不忿道:“知道你空手道高手,给点面子好不好?”
史怡推了下镜框,道:“自作自受。”
“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伸胳膊的时候注意点好伐。”姜陵耸了耸肩,随后见史怡眼神又变,他急忙退了半步,抬手严肃道:“先说正事,找我干嘛?又要进入游戏?”
“不是,下场比赛预计是在三天后。”史怡不再理会他,坐下说道:“是按规定找你谈一谈,了解一下你目前游戏的情况和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就是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影响我好好打游戏的情况呗。”姜陵随意找个椅子坐下,大咧咧道:“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态度柔和一点,我的心理状态能更好一些。”
史怡闻言停顿了大概两秒,随后浮起了一个笑脸,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莫测地盯着姜陵,拉长声音绵绵说道:“好啊...你需要什么态度呢?”
姜陵坐直了身子,凛然道:“小姐姐请自重。”
“去死!”
2分钟后。
姜陵捂着有些肿胀的左脸呲牙说道:“游戏里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游戏外嘛,我觉得可以考虑找些高手来教我点功夫、格斗术、防身术什么的,毕竟这种精神投入式全息拟真游戏,如果玩家本身有一定基础,作战也能占据不少优势。”
“好。”史怡点了点头,道:“这个提议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可以接受,马上就能安排。”
“谁?安排谁了?”姜陵听闻对方似乎有所准备,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我们小区新住进的那几位家伙么?我对门的新房客?打太极拳的老奶奶?那位遛泰迪的少妇?”
史怡听闻姜陵报出的这几个人,眼神微变,看着姜陵道:“你观察的还挺敏锐。”
“这些人真是特意去监视我的高手啊!”姜陵惊道:“他们会功夫?可以教我?”
“我可没说那些是我们的人。”史怡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随后道:“自然也不是他们教你功夫。”
“那是谁?能不能派个温柔一点的过来?”姜陵饶有兴趣的问。
史怡这时又露出了那种莫测的笑容,手支着下巴意义不明地看向姜陵。
姜陵却是瞬间领悟,再次坐直了身子,双目空洞地喃喃道:“不会吧。”
“晚上跟我走。”
“小姐姐...我想...”
“我看你是想死!再多说一个字?嗯!?”
姜陵垂头丧气,祥林嫂一般自语道:“我就不该多嘴的,我怎么嘴这么欠,为什么要学功夫呢? ”
第四十四章 教练我想学功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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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姜陵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和史怡坐上了一趟车。而且史怡为了避嫌,还特意让姜陵围着公司绕了一大圈才开车去接他。
“你没有底子,这么大年纪筋腱都没那么有韧性了,想学成格斗高手很难。所以...”史怡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所以就学点简单...”姜陵刚一开口,就被史怡打断了。
“所以就要非常拼命,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行!”史怡坚定道:“魔鬼式训练我已经初步安排好了。”
姜陵都要哭了:“女侠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我知道,下有小,小什么小?”史怡皱眉,随后史怡抬头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姜陵,视线掠过姜陵的裤裆,史怡脸颊又一红,随后她猛然一个急转弯,怒道:“你等我好好培训培训你!”
“大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特么自己想歪了也要收拾我。”姜陵被这个急转弯甩的躺在了后座上,他干脆也不起来了,无力道:“我感觉我的绝症已经快要发作了,还是让我安享晚年吧。”
“到了!”史怡不理会他,将车开进了一间车库。
“这是哪?”姜陵往窗外看了一眼,问道:“你家车库?”
“公司给分配的车库。”史怡回答了一句,随后关上了车库的外门。
“公司车库就这么点?这不是个人车库么?”姜陵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问道:“哪个公司?”
“游戏公司。”史怡说完,抬手按在了手中一个微型遥控器上。
这个看似地方狭窄的小车库,前方那挨着墙壁的地面,突然发生了轻微的震动,随后那一块地面缓缓塌下,形成了一个斜坡,神乎其神地出现了一条可使汽车穿过的暗道。这个暗道开启的过程仅用了10秒,且几乎没有声音。
史怡开车顺着斜坡滑了进去。
姜陵脸贴在窗户上,瞪着眼说道:“詹姆斯邦德在这么?”
简单的说,这里倒是有些像一个小面积的地下车库,但是这里,有很多冷兵器和健身器材,以及一些姜陵并不认识的金属设备,在这个区域的东西两面墙壁上,各有着一扇门。
停下车后,史怡说道:“下车。”
姜陵下了车,随后嘟囔道:“晚饭还没吃。”
“跟我走。”史怡带着姜陵走向了东侧的门,但是走到一半,史怡指着一个像是按摩椅一样的座位对姜陵说道:“你先坐下检测一下身体机能。”
“哦?坐下就可以么?”姜陵自然也没必要疑神疑鬼,直接就坐到了机器上。
史怡走来随手把几个吸盘一样的东西贴在了姜陵的手臂和背部,又拿着最后一个对姜陵说:“放在心口。”
姜陵随手接过,将吸盘顺着领口贴在了心口,问道:“然后呢?”
“我去做饭。”史怡抬手把一个遮住眼睛的头罩放下,扣在了姜陵的头上,同时说道:“你先等着。”
“咦,你还会做饭...”
“闭嘴!”史怡随手按动了开关,随后便走进了那扇门。
“呦...有点麻...”姜陵感觉有些微弱电流传导进了自己体内,不过也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这样大概持续了5分钟左右,那轻微的电流似乎停止了下来,不过姜陵也不知道测试有没有结束,也没有妄动。
又过了两分钟,听到脚步声,史怡走了过来,帮姜陵打开了头罩,随后说道:“先吃饭。”
早就饿了的姜陵立马站起身,看向厨房说道:“这么快?厨艺精湛...啊?”姜陵快步走向厨房,指向餐桌说道:“合着你就做了一碗果蔬沙拉?还真是健身餐啊...”
“你也知道健身前吃些水果就好了,别挑三拣四的。”史怡在机器旁边按了几个按钮,下一刻打印机就打印出来了一张报告。
姜陵一脸愁容的吃着水果沙拉,那边史怡看着报告说道:“你的身体情况还算一般吧,虽然不算羸弱,但也谈不上强壮,不过对于一个得了绝症的宅男来说,嗯,还是有点让我意外。”
“之前一直有健身的,是一个月前,也就是得知自己还有一年寿命的时候才停下的。”姜陵吃着水果回复了一句。
“好,有了身体机能报告,我就能适当调整你的训练计划了。”史怡看过之后放下了报告,随后说道:“快点吃。”
姜陵摆手道:“不是,我很久没有健身了,冒然大量运动的话,会全身酸痛,影响我明天工作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事业心最重...”
“吃完了吧?来吧!”史怡毫不理会姜陵的解释。
“好吧...”姜陵不再贫嘴,他知道自己的确需要进行一下格斗方面的培训来加强自己的战斗能力,而史怡虽说看着不像什么超级高手,但以她空手道的手准教教自己也绰绰有余。
再者,姜陵看出来自己想拒绝都难了...
“怎么训练?深蹲五百次再俯卧撑两百次?”姜陵走到了史怡身边。
史怡嗤笑道:“你要是能一套做完,我也就不用带你训练了。或者先给你剃个秃头?”
“这个梗你也知道...”姜陵努努嘴:“怎么开始?先从简单的开始?”
“先重要的开始,先学几手防御。”
“怎么学?”
“对招吧。”史怡话音刚落,一拳就砸了过去。
拳头停在了姜陵鼻尖前一厘米处,拳风惊得姜陵瞳孔一缩,而他的手才刚刚抬起来而已。
“喂,你这太突然了,也不打个招呼...”
“交战的时候敌人会给你打招呼么?”史怡目露冷然,喝道:“请你认真一点!”
言罢,史怡一个扫堂腿将姜陵放倒在地。
姜陵摔倒在地,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随后应道:“好吧。”
史怡再次出拳,同时说道:“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从零学起,哪怕你没有走的能力,也要先给我跑起来。”
姜陵被这一拳砸中胸口,猛然退后了数步,而史怡的下一脚已经踢了过来。
“你将会面对很多有着格斗基础的对手,如果你只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你是绝对赢不了的。”史怡一脚过后,又是一拳,“或者说你对比赛的结果并不在意,也不在意是否能治疗你自己的绝症么!?”
“既然选择了要参加,我当然奉陪到底。”姜陵被击中数次,都已经要退到了墙角,以他平常人的水平,自然很难抵挡史怡的攻击,姜陵忍着疼痛,苦笑道:“心灵鸡汤或者毒鸡汤就免了,你倒是给我讲点具体的格斗技巧啊。”
史怡停下了动作,轻吐一口气,说道:“好,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怎么有效的避开和格挡敌人的近身拳脚攻击。”
“首先...”史怡又是一拳打过,拳头再次停留在了姜陵鼻尖前面,同时她说道:“你要学会观察对手的身体动作,哪怕是细微的动作也要留意,从而去判断他发起攻击的时间和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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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的技巧,向来都是说着简单,做起来难。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技巧和学问都没有所谓的捷径,所谓的速成也不过是学些皮毛,看似成效显著,却很难或者说根本不能和真正的深入学习相媲美。而窍门、捷径,向来都只不过是根据个人的天赋或习惯而定制的特殊通道而已。
但是还是有些人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比别人付出更少的代价,去得到同样水平的成果。
觉得自己通过几个网络视频就掌握英语学习的技巧,想着自己买一个吉他然后学个三四天就能在人前弹唱装逼,每天宅在家里做十个俯卧撑就能得到八块腹肌,看几片朋友圈转载的商业软文就敢吹嘘自己了解市场经济...
而实际上,以逸待劳、事半功倍,这些都是需要把握住特定的机会和一定基础的个人能力才能达到的效果。如果一心一意就想追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捷径,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很懒,而且异想天开。
有人能够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用一天时间去完成别人用十天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有的时候这种情况的确会发生,最合理的解释是方法掌握得当,而做对比的那个人又是用的最笨的办法才行。
但实际上这世界上很多很多学问、技巧都已经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改良,没有那么多尚未发现的捷径可言。实际上最现实的两种情况:第一,那个人本身天赋、潜力就高于常人。还有就是——他的特殊办法就是把别人十天的工作压缩到了一天拼命做完。
总而言之,掌握合理的方法固然重要,但是勤奋刻苦永远是成功他爸爸,当然也要勇于迎接成功他妈妈——失败。
姜陵想要在短时内成为史怡这样的格斗高手,那真的是要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和代价才行。
首先姜陵面对的第一个难关——挨打。
被打倒一百次,再站起来。
第一次打来的攻击挡不住躲不开,那就第二次再试,失败后就第三次尝试,第四次,第五次.......第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
可第一百零一次....也没有成功,那可怎么办?
姜陵再次倒地后,实在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史怡看着倒地喘息的姜陵,眼睑微动,难得的闪过一丝欣赏,随后向姜陵伸出了手。
姜陵拉着史怡的手,轻轻自语般说了一句:“那就明天继续。”
第四十五章 金戈骤起
一条宽度近百丈的大河奔涌而过,河水起伏,毫无阻碍地冲过早已被打磨千百年的河床,卷动泥沙,朝着那遥不可及的海洋前行。
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名为古纳河,早有千年历史,流经两国领土,横跨六个郡城,在源法大陆上都是闻名遐迩。在中段古纳河由北向南竖直流下,曾有位著名诗人塞纳尔在此地投河自尽,这塞纳尔不但留下诸多华丽诗篇,也曾任过杰诺公国的内阁大臣。为了纪念此人,此段河岸也被称作塞纳尔河岸。
经过了这一段河岸,古纳河便算是从杰诺公国转入罗森帝国的领土,因此塞尔纳河岸也是两国边境线的一处边疆重镇,杰诺在河西岸,罗森在东。
只不过大河分割两国领土,对双方来说都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加上罗森帝国和杰诺公国一向交好,所以河岸两侧驻扎的士兵并不是很多。
曾经杰诺公**师向皇帝建言加强塞尔纳河岸守军,谁知皇帝摆手说,哪怕杰诺与罗森两国撕破脸皮起了争端,罗森也必不会从塞尔纳河岸交战,一来塞尔纳河岸处河水湍急,河中水深十丈有余,若要渡河需精良走舸和战船方可。而罗森帝国是有名的重骑铁蹄平天下,水战一向是弱势,他们如何过河都是难题。二来过了塞纳河便是两座大山,连绵百里,哪怕罗森国力强盛,一旦绕进这么崎岖的山道,骑兵进军艰难不说,后勤补给线更是难题,过了两座大山虽说有一段平原,但再过五千里便是杰诺公国首都,都城内两万守备军,其中一万枪骑兵,就算罗森真的渡河翻山,来到平原之上也必是劳累之姿,那必将被这五千精锐骑兵以逸待劳,冲个片甲不留。
最后在军师多次建言下,塞纳尔河岸的守军定为五千人,之后两山之间建起一道关隘命名飞狐关,又留500人驻守。
数年之中,杰诺罗森两国相安无事,又有杰诺九公主与罗森四皇子泽诺联姻,两国交好,皇帝还笑军师多虑,两年前甚至又抽两千塞纳尔守军调往西北参与平叛。
直到今年七月底,罗森帝国那坐守五十年江山,不曾失陷一地却也不曾开疆一亩了的老皇帝突然驾崩,罗森大皇子泽西名正言顺继位。
杰诺公国大皇子哈维特带队出访罗森帝国吊唁,同时自然也有恭贺新君继位的意思在,随便还想看一下自己的妹妹九公主。
但是,七日过后,哈维特并没有如期返回,只有一位暗中护送大皇子的武道高手独自折返回了杰诺公国。
这位天变上境的高手是皇族培养的护卫,精通隐藏和突袭,除他之外,还有两明一暗总计四位天变境界高手随行护送哈尔特,这些都是对公国忠心耿耿的死士。
毕竟杰诺皇帝也不是傻子,怎么能拿国之储君、自己亲儿子性命不当回事。
四位天变境高手,且最低都是中境,联袂护送皇子,纵使罗森帝国高手无数,也不可能小觑这份力量。
但是,结果却是仅有实力最强的那人赶了回来。
那人踉跄着走到了杰诺边陲雀城城门前,雀城城门口守卫靠近意图核查其身份,而这人却是直接扑到了守卫怀中。
“干什么的!?”守卫一惊,就想推开此人。
这人一口鲜血喷出,溅了守卫一胸口,只见他身体摇晃难以站稳,却是死死攥着那守卫的手腕,用尽力气说道:“罗森背盟,皇子有难...”
“什么?”守卫眉头一皱,一时没有缓过神,他又不认得此人,出于谨慎守卫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罗森...背盟了,皇子被扣押,速速通知...陛下...”那人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手上还死死攥着守卫,眼睛也瞪得老大。
那守卫听出了事情不寻常,也顾不上胸前的鲜血,呲牙道:“你先松开我,我带你先看医生,再通知城守...喂?喂!”
守卫说到一半才惊愕的发现那人竟是已经没了气息。
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还瞪得老大,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不过他拼命留下的最后一口气,已经尽了。
“快,快通知将军!”那守卫愣了片刻后,瞬间想通了这人临死前两句话的意思,不由得遍体生寒,转头对同伴嘶吼道:“出大事了!”
......
“陛下!罗森帝国毁盟了,大皇子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什么!?”皇帝猛然站起,随后犹豫片刻,皱眉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误会?再派外交大臣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一位身材瘦弱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赶进大殿,连臣子礼节都不顾,目光肃然道:“陛下,我在罗森帝国的谍子也传来密信,罗森是真的背盟了!他们敢扣押大皇子,那么距离他们起兵入侵也不远了!没有时间试探了,尽快整合部队准备迎战吧!”
“狗崽子怎敢如此!”皇帝拍飞一只花瓶,怒容骂道:“泽西这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刚刚登基就敢撕毁盟约,难不成当我杰诺好欺负!”
青衣臣子开口道:“泽西本就是心地狠辣、狼目鹰顾之人,但此时他初登帝位军心不稳,我们应该主动一点,抢占先机。”
“可是我儿哈维特还在他们手上...”皇帝握拳思索片刻,说道:“先通知边疆几位将军做好防御准备,再派密探潜入罗森打探我儿消息。”
青衣男子出声道:“大皇子身份尊贵,但终不能与一国安危比之,我们不能被动防守,只有抢占先机才有谈判的条件啊。”
皇帝又思索片刻,摇头道:“罗森帝国兵力是我们的一倍,主动出击怎么捞得到便宜,还是先谈判不迟。再说如你所讲,他初登地位就大兴兵戎,手下将领怎能一心服他,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这...”青衣男子还想说什么。
“行了,让外交大臣选择使者,去和新皇帝好好谈谈,说不定是新帝登基一时头脑发胀呢。”皇帝摆了摆手,随后负手补充道:“当然,他要是敢伤我儿性命,我定不能饶他。”
青衣大臣犹豫片刻,退出大殿。
一位身披轻甲的年轻男子似乎在大殿前等候多时,不动声色靠近了青衣男子,低声道:“军师,陛下有何指示?”
被称作军师的青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后面色阴沉道:“通知边陲将领准备守城,再派使者前往罗森谈判。”
“这...大皇子被扣押,已然生死不知,足以显示罗森态度之强硬,还准备谈判?”年轻武将疑惑道。
“我现在已经劝不动陛下了。”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随后道:“不过泽西新帝登基,就算他野心滔天,但手下臣子将领又不是真的任凭摆布,按理说泽西的确没有调动兵力攻打我国的能力才对。”
“虽说如此,但我觉得这事情并不一般。”年轻将领皱眉道:“泽西虽然高傲乖戾,但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怎会不知在初登帝位便攻打盟国的难处和危害。”
“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何依仗。”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衫军师和这位官职不高的青年将领竟是无话不谈,毫不避讳直言道:“更何况老皇帝突发病亡之前,还有过撤销大皇子泽西储君的想法,掌权大臣有多位倒向贤良聪慧的四皇子,怎可能陪泽西作此疯狂之事?”
青年将领眯起眼睛,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说实话,现在想来,这泽西皇子顺利登上帝位,乃至老皇帝突然病逝,都是可疑的。若是泽西早有预谋,我们该如何处置。”
“什么?”听到这个推测,军师也是眼神骤变,自语般道:“若是他真的在皇子之位就有所预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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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响起,片刻后停下,一士卒滚鞍下马,快步冲进宫门,直奔大殿。
“出了什么事情!?”青衣大臣拦下了此人。
那人抬头一看是军师大人,急忙道:“边疆军情告急,罗森帝国三万轻骑已经跨过边界线了!直奔雀城而去。”
“怎么可能!?我在罗森军中明明布下眼线,这整整三万兵马是如何掩人耳目跨过的边界!?”青衣军师大惊。
谁知还不算完,几乎是紧接着,又一位士兵飞马而来,而后直接跪在军师身前。
这人是军师手下亲掌的密探,他快速禀报道:“西北部文兰家族、莫赫洛家族等七族谋反,鸢城城守已经被杀了,大半鸢城落入叛军之手!”
军师目露忧色双拳握紧,转身就要去再见陛下,而此时一只带血的飞鸽从天而降,几乎是摔在了军师脚边。
军师捡起这力竭的信鸽,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附带的密信,上面有着一行血字。
“罗森全国兵马备战,四皇子泽诺失踪,枳部已十不存一。”
这简单的几个字透露的信息,让一向沉稳的军师都面色发青。
全国兵马备战,说明泽西真的有能力调动足够的兵马,听其任命。
泽诺失踪,表明了这泽西皇子已然果决到了不计代价的地步。
枳部...这自己花费十年时间在罗森帝国安插的二十七位顶尖密探,竟然十不存一!?
“糟了。”军师随手掐死了已经注定活不下来的信鸽,咬牙道:“这泽西究竟准备了多少!”
青年将领也严肃道:“现在怎么办?”
青衣军师沉吟片刻,而后说道:“我会联合三位将军前往雀城守国门,再请与文兰家族联姻的凯斯老将军出面稳住西北叛军,还有最重要的是联系雷伊公国,让他们出兵帮助!”
青衣军师片刻后看向披甲男子,肃然道:“你和凯斯老将军一起出发,然后转到塞纳尔河岸驻守。”
青年将领闻言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军师盯着他,无比肃然说道:“如果泽西真的蓄谋已久,塞纳尔河岸....可能会成为决定我国存亡的关键。”
第四十六章 那人负弓参军
【世界正赛第二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塞纳尔河岸】
【战场模式:3V3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6人】
【战场资料简介:古纳河位于源法大陆东南,河流从杰诺公国的夏尔曼山脉起始,途径杰诺东部三郡,以及罗森帝国的北部四郡,最后流入海洋。而塞纳尔河岸则位于两国交界处,是两国边界线的一部分。】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距离上一次岐山之战,已经过去了五天,姜陵迎来了第二场战斗。
这五天自然是欲仙欲死的五天,每晚都要经过史怡的魔鬼训练蹂躏一番,而后又有专门的药水帮助姜陵缓解身上的淤青和酸胀,倒也不会给他留下什么伤痛和后遗症。
姜陵虽然是一个灵师,主要战斗手段是灵力灵术,并不依靠近身肉搏去战斗,但姜陵也知晓总会有些情况下你是会和敌人近距离接触,可能是对方突进过来,也可能是自己灵力耗尽只能动手,总之,学些格斗技巧总是有益无害的。
所以那怕那般辛苦,姜陵也坚持着。
“希望学到的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够用得上吧。”姜陵坐起了身,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这一次来到了源法大陆,想来离地处玄武大陆的岐山是要远很多,估计距离归隐山也是十万八千里。蛋疼的是姜陵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有几个大陆,原本在绝大多数游戏中,世界地图都必然是玩家可以使用的基础功能,但是这个游戏里并没有,而且商店卖的地图足足100积分,堪比一本上乘的功法秘籍,可谓丧心病狂。
此时姜陵的身处一座大山山脚下,身后便是一座并高耸磅礴的山岭,他举目向前方望去,见到远方似乎有着一处建筑,貌似是一座军营。
“应该不会是进山,那就是往军营走了。”姜陵想了想,随后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话说我的队友哪去了?没有传送到一起?”
姜陵发现这附近就自己一个人,没有看到另外两位玩家。
这是一场3V3的比赛,不知道另外两位队友去了何方。姜陵在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那两人,便迈步向军营处走了过去。
刚靠近军营三百米外,突然一声系统提示传来。
【获取主线任务:守卫塞纳尔河岸】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加入杰诺公**队,保卫塞纳尔河岸和塞纳尔关隘。】
【任务奖励:60积分,7银币】
【备注:据传罗森帝国的军队已经准备渡河攻取塞纳尔,一向守备松懈的塞纳尔,在突然来到的指挥官的带领下,能否将罗森的军队挡在这里呢?】
“战争题材么?”姜陵听完之后细细琢磨道:“备注里‘一向守备松懈’和‘突然到来的指挥官’好像是预示了什么啊。临危受命的中流砥柱,还是纸上谈兵的酒囊饭袋呢?”
“喂!干什么的?”一声高喝打断了姜陵的思绪。
姜陵抬头看去,见到两个披坚执锐的士兵朝自己走了过来。
“守备倒也没有松懈的很厉害,亦或是这指挥官这几天做的比较仔细?”姜陵还不忘思考了一下,随后举起手道:“我是来参军的。”
“参军?”那两名士兵走到了姜陵近前,打量了姜陵一眼,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姜陵腰间的弯刀,随后其中一人语气缓和了些,问道:“看你来的方向,是从来鹤城来的?”
“没错。”姜陵非常自然的答道。
“哦,你们鹤城的人都喜欢一个个来,这一上午来七八个了,刚刚还来了一个。”那士兵嘀咕了一句,随后道:“你随我们两个...咦。”
那人突然看向姜陵身后,问姜陵道:“那人不是和你一起来的么?”
“嗯?”姜陵回头看去,见到一个人在自己身后百米外。
那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左右,身穿灰色衣服,手中提着一根长棍,有些犹豫地站在远处。
姜陵打量一眼,确认那人是一个玩家,便摆手道:“喂,兄弟,过来啊。”
那人也确认了姜陵是个玩家,不过见姜陵被两个士兵截住,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端,一时没敢过来。此时见姜陵打招呼,他便大步走了过来。
“也是来参军的?”士兵问那人。
“对。”高大男子开口,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姜陵。
“行,你们两个和我过来吧。”那士兵带着姜陵和另一位玩家向军营走去。
姜陵靠近那玩家,小声道:“我叫姜陵。”
那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也客气回道:“你好,我叫宋韦。”
姜陵笑着说道:“等到碰见第三个玩家再一起认识一下。”
“好。”宋韦也很诚恳地笑了笑,随后说道:“第三玩家在哪?还没有到么?”
“可能吧,咱们这一次都是分开传送的...”姜陵说到这,士兵已经带着二人走进了一处营帐,这里应该是目前专门用于新兵报道的营帐,里面除了几名士兵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他正在报道。
姜陵看到这人不由哑然失笑,对着宋韦说道:“人齐了。”
“哦?”宋韦看向那人,道:“认识?”
那人背对二人,他肩上挎着一把黄杨弓,腰后挂着一个箭篓,在左腿一侧还挂着一把匕首,此时正对募兵官磨叽道:“我箭术真的不错,不过手头这把弓一般,你看看再给我发个好一点的弓吧。”
募兵官翻了个白眼道:“没有!下一个!”
“嘁,待遇太差。”那人嘀咕一句,随后转过了身,抬头看到了姜陵。顿时眼睛一亮,惊讶而欣喜说道:“巧了么不是,这不巧了么不是。”
姜陵也忍不住笑道:“真是缘分呐。”
没错,姜陵没有想到,这局战场竟然随机匹配到了自己进入游戏后见到的第一个玩家,黄烈。
虽说前三场都是亚洲玩家参赛,但估计也有几百号人,能和黄烈再次碰到,而且还是同一队伍,实属不易。
选拔赛上二人相识,情投意...呃,是一见如故,彼此印象都不错。再者黄烈本身实力不俗,百步中靶的箭术在众多玩家中也算是一技之长了。能在这局战场中与他重逢,姜陵很是高兴。
“混的也不错嘛。”黄烈打量了一下姜陵,随后道:“你们先报名,我等你们一会。”
“嗯。”姜陵应了一声,和宋韦往募兵官处简单报了个名。
“既然你们都认识,就先在一起等一会吧,不要乱走,等中午长官给你们训话。”募兵官摆了摆手。
姜陵三人撤到的军帐外一旁,黄烈先向宋韦介绍了一下自己。
黄烈说道:“我是一个武者,近战稀松平常,但箭术还是不错的。对了姜陵,你怎么样了?也是武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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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灵师。”姜陵回道:“不过灵术也稀松平常,但近战能力...还不如灵术呢。”
黄烈揽住姜陵的肩部,道:“给哥打辅助就行了。”随后黄烈看向宋韦,问道:“韦哥呢?”
“那个...你知道我是典韦的韦,不是伟大的伟吧...”宋韦尴尬道:“叫我老宋也行。”
“韦哥挺好听的,还显得你很生猛。”黄烈一本正经的说道。
姜陵白了他一眼,随后道:“宋大哥不用理会他。”
宋韦无奈笑了笑,道:“我是一个法师,会点土系法术。”
黄烈大咧咧道:“呦,原来是大地法师啊。失敬失敬。”
姜陵不和他闲扯,问道:“黄烈你来的早,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这个剧本大概什么流程?”
“不知道啊,我不过是比你们早了两分钟,我能知道什么。”黄烈摇头道:“战场预告我也没看,现在也比较迷糊呢,但想来就是个打打杀杀的战场,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一箭射死敌方统帅...”
姜陵压根没听黄烈的话,转向宋韦问道:“宋大哥看战场预告了么?”
“看了。”宋韦点了点头,随后道:“战场预告内容不多...”
黄烈不屑地努嘴道:“那东西本来意义就不大...”
谁知宋韦接着说道:“从战场预告中可以看出,在河对岸是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的罗森帝国,和我们目前所在的杰诺公国结盟三十几年了,大概一周前,罗森老皇帝驾崩,新帝刚刚登基。杰诺派大皇子带团前往吊唁,却一去不复返,生死不知。第二天便有密报传来,罗森毁盟,已经准备军队意图攻取杰诺了。而我们所在的塞纳尔河岸,就是两国之间一处边防要塞,但有波涛汹涌的大河做天险,此地并不是很受重视。而杰诺的传奇军师却派了一个看似年轻的将领来此接领大权,似乎很重视此地的布防,可偏偏没有增派一兵一卒过来。而后这位年轻的将领就前往附近的两个城池张贴军榜,招募民兵,想来我们的身份也就是被定义为了民兵。嗯,也就看出这么多吧,情报的确不多...”
姜陵嘴巴微张,惊愕地看着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的宋韦。
黄烈瞪个大眼睛,片刻后咧着嘴说道:“你看的是独家豪华加强限量版战场预告吧?”
第四十七章 这位年轻的将军
原本塞纳尔河岸驻扎着三千守军,守军统领是骑士长克格列。这个克格列倒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一个人,十五年前参军,直到七年前才因资历足够而提拔为一等骑士,后来两年前在平复西北叛乱时表现出众,又加封到了骑士长,但据传是因为不通世故,少了给上级的孝敬钱,被打发到了地区偏僻远离城市的塞纳尔河岸。
谁都知道这里位置不好,辎重想过山道也总是要费好久的功夫,而且几乎不接触外敌,想从此地晋升简直难上加难。而克格列虽说气愤,却没有自暴自弃,这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军官也没闲着,干脆安排士兵在河岸开拓了二十亩田地,种了一堆马铃薯和瓜果,又在河里下网捕鱼,一天过的还有滋有味的。
当得知隔河相望的罗森帝国背盟,就要攻打过来,加之西北诸世家再次叛乱的时候,克格列手下人都劝说他赶快申请调往雀城前线参战,当然能调往西北平叛也是好的,毕竟以克格列的能力,在战乱之中捞点军功也不是难事,总比困在这鸟不拉屎的河岸强啊。
虽说塞纳尔也是边防军镇,但罗森帝国拿什么过河?罗森帝国那广袤的领土是十万铁蹄踩出来的,这骑兵无敌于世的帝国,必然要从东北平原地区推进,难不成还能给马按上鱼鳞鱼尾巴从古纳河游过来?
实际上大家都没有太多危机感,就如同那军师曾经考虑到的那样,第一老皇帝驾崩,罗森正处新旧交替之际,猝然兴兵能有多大凝聚力?再者罗森老皇帝坐守江山,十几年没打过仗了,罗森的无敌铁蹄太久没有响在这片大地了,说不定那些马儿都跑不动了呢。
大多数杰诺公国的人听到罗森起兵,虽说担心忧虑,但没有人真的以为他们能拿下杰诺公国。这一仗哪怕艰苦点,但肯定会赢的,到时边疆参战军功泼天,说不定有多少统帅的官帽子又要大一些,爵位又能涨一涨,那困守河岸的克格列将军不要被人甩出老远啊?这怎么成。
谁知没等克格列请命调转军镇,上面却派了一位年轻的将领来此,竟是二话不说连克格列军中一把手的位置都给抢走了!
克格列手底下亲近头目乃至士卒都气愤不已,心想本来塞纳尔就打不起什么像样的战斗,军功少的可怜,这又派来一个不知哪个将门府邸过来做样子的二世祖,难不成那芝麻大的军功也要从克格列将军手里扣出去?
这一位空降而来的年轻将领半月前来到此地,仅仅带了两名亲卫和一张兵符,就全盘接下了塞纳河岸的军事大权。
据传此人在殿中有着一位地位崇高的后台,不然这般年轻的岁数怎么可能坐到这般位置。
此时在中军大帐之中,一下巴胡茬的克格列坐在桌前阅读前线传回的军报,自打二十四天前确认罗森反目,起兵进军杰诺,杰诺公国在那位军师的部署下积极应战,一时没给罗森铁蹄直入的机会。
军师亲自坐镇边塞雀城,城外罗森两万轻骑和三万步卒曾两度攻城被悉数拦下,此时距雀城十里外扎寨,似乎在等待时机。西北诸部早年就生过叛乱,后来被强行镇压,也是那时克格列阵斩敌将取得了功勋。谁知西北诸部乱心不死,早与罗森串通一气,在罗森起兵的同时便再次揭竿而起,杀了鸢城城主,竟意图将以鸢城为主的西北地区从杰诺版图中扣下来。
克格列随手抄起一个绿色香瓜,同时自语道:“罗森帝国强行背盟,反而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出动两万轻骑三万步卒攻伐雀城,怎么可能入得了城门。反而西北诸部倒是不遗余力的折腾,若不是凯斯老将军赶去及时,说不定叛军都要杀到鹤城了。”
言罢克格列咬了一口瓜,咔嚓作响,这瓜是他和士卒们亲手种下,吃起来也感到额外的香甜。
军帐内克格列的副将威尔洛忍不住开口道:“要我说罗森那个泽西就是初登帝位自负过头了,把战事想的太简单,他刚刚当上皇帝,军心民心皆不稳,哪有那么多兵马给他用?五万士兵也就是他调动的极限了,若不是军师行事谨慎,完全可以兵出雀城,将这五万兵马吃掉,报了大皇子的仇,也给罗森长点教训。”
克格列沉吟片刻,摇头道:“军师行事不用我们妄加揣摩,他坚守不出自然有他的道理。”
威尔洛闻言也没有反驳,毕竟那人可是杰诺军师,三十年前便执掌杰诺军政,历来近十场战乱,军师皆是算无遗策,没有人质疑军师的谋划布局能力,杰诺国内军民对军师都抱有绝对甚至盲目的信心。
威尔洛只是转而说道:“西北诸部叛了又降,降了又叛,两年前叛乱主要的发起者玛伊斯家族都已经被全族抄斩,一个不留。却也为表怀柔之策,其余家族都给了一条生路,谁知没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其余诸部竟不长记性,还敢造反。要我说罗森帝国根本过不了雀城,西北诸部这一次又要被血洗一遍,大好的军功等待收割,将军您离鹤城如此之近,竟不能得到个机会,真是让人气愤。”
克格列起身看向身后那挂在军帐上的地图,随手指点地图的上下两个地方,说道:“东北雀城、西北鸢城,两地边疆战起,逼迫我们不得不南北分兵,在此前提下,若是敌军真的能渡河过岸,直插我国腹地,倒也是棘手的状况。”
威尔洛轻笑一声,说道:“前提是罗森帝国有能力过河。罗森帝国走舸战船虽有百余艘,但却不能运战马和攻城器械过河,载重足够的楼船又不过一手之数,他们拿什么过河?就算他们有隐藏实力,将这船舸数量番上一倍,也不过能运送五千人马过河,到时我们在岸他们在船,那还不是上岸一个杀一个,上岸一双杀一双?”
“是啊,他们拿什么过河呢?”克格列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这时军帐外传来几声吵闹,威尔洛出去看了一眼,片刻后转身回来,有些恼火道:“新兵不懂规矩,还和老兵叫板,真想给他们丢进河里去。”威尔洛微微停顿,随后继续道:“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公子哥真是胡闹,非要前往鹭城和鹤城张贴军榜,招纳民兵,这是嫌弃咱们本地守军实力不足么?再说罗森本来就不可能打到这来,哪怕真的有敌军过河杀来,你招的这些没有经验的乌合之众又能有多大作用?白白增加粮草消耗。”
克格列闻言转过身问道:“招了多少民兵?”
威尔洛回道:“二百三十人作用。”
克格列点了点头,轻声道:“两百三十人而已,我们本身粮草还算富裕,倒也养得起。”
“将军您不能任由他折腾啊,虽说他有陛下亲发兵符,咱们敢怒不敢言,但也不至于事事听之任之啊,这不是胡闹么?”威尔洛握拳道:“本来两座大山相隔,道路崎岖,向我军运输粮草本就不多,要不是将军您带着我们自己拦河画田,说不定咱们自己都吃不上饭了。”
“那年轻的将领我的确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头来的,不过看样子不像是个酒囊饭袋,这两天按排的巡防方案倒也还有几分水准。既然他手握兵符,我就把权力给他,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来。”克格列面色平淡,开口道:“万一,万一真的要和罗森打起来,他一旦敢出些纸上谈兵的馊主意,我就把他绑了便是。”
威尔洛哈哈一笑,还没等接话,却是另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克格列将军此话有胆气,怪不得军师愿意让你驻守着这远离城市的死战之地。”军帐门被打开,一位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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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洛笑容骤敛,转头看向此人,情不自禁双拳握紧,有些愤怒此人竟不打招呼就直入军帐,甚至有几分想给他点苦头尝尝的冲动。
老子管你是哪个王公大臣的子侄,管你是陛下御赐兵符的将军,一条软不拉几的过江龙,在这一亩三分地,你敢不给地头蛇面子?真是没有规矩。
克格列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年轻将领,也不见惊慌和气愤,还摆手道:“威尔洛,给伯约将军搬个椅子。”
“不用了,唐突入帐,本就是欠揍,就不坐了。有几句话和克格列将军讲,说完就走。”伯约也是平淡地笑了笑。
克格列也不矫情,点头道:“有何事指点?”
“我想了一下敌军会以何种方式过河。第一种便是船渡,罗森帝国虽然不重视水军,但也有些舟舸可用,不过想来舟舸数量不会太多,这种方式过河,很难突破我军防御。”
伯约在帐内渡步,神色自若,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二种方式是搭浮桥,但大河波澜汹汹,若要搭纵穿河道足以走马的浮桥,没有个把月时间下不来,到时我们完全有时间请求援军。”
克格列静静听着,没有言语,这两点他自然也已经想到,伯约谈及这两点仅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只是,他有些好奇伯约接下来可能要说的第三点。
第四十八章 斩首行动
时间是正午,骄阳烈烈,河边风儿却是让人恼火的轻轻点点,起不到降温去热的效用,军营内漂浮着一股男人聚堆的汗味。
这占地约有两个体育场馆大小的军营里,负责巡逻的士兵两两一组,绕营巡检,其他士卒刚刚结束上午的操练,都坦胸露背的在军营中休息。
在军营靠近河岸处还有两座十米高的瞭望塔,有两位士兵正在上面驻防,其中右侧高台那胖胖的士卒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懈怠,倚在栏杆上身形微微晃动。左侧高台那高瘦的士卒则目光随意的扫过远处河面,这条已经看了两年的滚滚大河,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新意了。而就在这时,恍惚间,这士卒隐隐看到河流中间似乎有黑影闪过,随即被浪花吞没,他定神看了看,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高瘦男子挠头想着,莫不是从上游下来了一条大鱼?要知道十几斤重的鱼儿在这河里都不算稀罕玩意,一个月前克格列将军还钓上来一条三尺长的大家伙呢,当时自己还有幸分到了一碗鱼汤,那家伙是真的鲜香。这士卒咧嘴笑了笑,随后转头看向另一侧,下一刻他从脚边寻到了一颗石子,一甩手臂,非常精准地扔到了相隔十米远的另一侧瞭望塔,把那几乎睡着的同伴打醒了。
那胖胖的同伴被石头打醒也不生气,揉着肩头被石头打中的地方,咧嘴朝这边还笑了笑。
“憨货。”高瘦男子嗤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百无聊赖的继续执勤。
中军大帐内,军功出众的中年骑士长克格列和这位名声不显的年轻将军伯约正在交谈。
伯约停下随意的渡步,转头看向克格列,认真说道:“第三点,是最有奇效却也是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派一队能人异士、武道高手,以隐蔽走舸或其他方式过河,然后来此奇袭,凭借强大战力以寡敌众,杀散我军。”
闻言一旁的威尔洛不由轻笑一声,不屑摇头,嘴唇微动,看样子是说了“狗屁”二字。
克格列也是眉头微皱,道:“伯约将军,你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虽说世界上的确有强者能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但一般这种能人早就不屑俗世纷争,极少出现在两国战场。再者,三千守军,可不是一队所谓能人异士就能解决得了的,毕竟他们再强大,又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就算是铜头铁骨,我三千儿郎一刀一刀砍过去,也能给他砍成碎渣子。”
克格列本身就是一个地转上境的强大武者,超过地转的天变境界强者他也见过不少,他当然清楚那些高手实力绝伦,但要说他们仅凭几人之力就能在战场上所向无敌,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猛虎架不住群狼,哪怕来个十名天变境界的高手,克格列也有信心用三千士兵去拖垮他们。
至于天变之上的境界,那就是难以揣度的大人物了,飞天遁地本事惊人,但纵然罗森帝国国力鼎盛,国内有几个强大的教派,却也没有几个天变境往上的高手,可谓凤毛麟角。最重要的是,这种级别的高手几乎已经超出常人的范畴,很少插手俗世,根本就不用在意国家的诏令了,哪会闲的没事替帝国做走狗。
“的确,就算是天变境界强者能以一敌百,但在三千装备精良的士兵面前也是送死。”伯约毫不意外克格列会如此想,他望向克格列身后的地图,道:“可是既然东北骑兵压境,西北叛乱骤起,若再拖个月余时间,就算东北敌军不退,西北的叛乱也肯定镇压下了,到时罗森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只有在此时出兵,渡河过山,直插中土,才有机会打赢这一场仗。所以,我相信他们必然会渡河。”
“怎么渡?如你所说,会有一队通天彻地本事的高手来杀光我们三千守军?”克格列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伯约也与他对视,声音肃然而沉重说道:“杀光守军,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必要,他们只要派人来一次斩首行动,我军自乱,到时舟船和浮桥一起行动,先送两千精兵过河,杀退群龙无首的我军,再火速直奔山口飞壶关,只要拿下飞狐关隘,死守唯一的道路,便能阻止我军夺回此地。不用一个月时间,浮桥建成,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古纳河来到塞纳尔河岸,汇成一把利箭,再稍作整顿,便会如拉满弓弦一般直奔京都!”
克格列闻言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时间,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克格列觉得此人说的这种状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从斩首行动到破寨夺关,那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但是那种军人的严谨警觉的天性告诉克格列,伯约说的,并不能推翻。
克格列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反驳的话,而是问道:“那您猜测敌军何时行动?”
“随时,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甚至...”伯约面容肃然道:“甚至早就开始行动了。”
“哦?”克格列眉头微皱望着面前的男子,隐约间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中军大帐外百米处的另一个营帐前,聚着两百三十人,都是看过募兵军榜后最近十天内参军的民兵。
有一队轻装士卒腰佩钢刀站在一旁组织纪律,意图让这两百多新兵尽量站的整齐一点,将军一会就要出来训话了。
姜陵和黄烈、宋韦三人也带在队伍里,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不可能在游戏世界里待个三两天,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就得打起来。”姜陵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敌军随时可能突袭过来。”
虽说每局战场的时长没有规范标准,但从之前的几次进入战场来看,从接到主线任务到厮杀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毕竟玩家们只是‘精神’加入了游戏‘**’还在外面,没有理由让玩家们玩到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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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目前来看一片祥和,敌军似乎一时半会都见不到踪影,但料想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马上就要打仗了。
“这上千人马的厮杀,我们几个刚地转下境的玩家能起多大作用啊,恐怕这一次战局的胜负很难由我们左右啊。”宋韦捏着下巴,说道:“要不就盯着对面的三位玩家厮杀吧。”
“可以,到时你们两个保护好后排输出,嗯,也就是我。”黄烈拍了拍胸脯。
姜陵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而宋韦则是认真说道:“嗯,很幸运有你这样个弓箭手在,这样的千人乱战之中,一位远程输出能发挥的作用比我这半吊子法师强多了。”
宋韦是一个法师,他手中的棍子自然也不是打狗棒法用的,这个其貌不扬的拐杖,实际上是个法杖。按宋韦自己的话说,他的法术并不是很强,做不了主力输出,但骚扰牵制还是没问题的,最佳作战距离在十到二十米之间。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姜陵意识到自己方阵容并不是很完善,因为三人全是远程输出,没有战士在前方做挡箭牌,这成了队伍短板。
但好在这战场不仅仅是3V3的对拼,三人混在乱军之中,倒也不是很苛求阵容。
“对了,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宋韦再次压低了声音,凑到二人耳边,说道:“这些民兵,好像有几个不太一般啊。”
姜陵闻言也点了点头,嘴唇微动说道:“我也感觉有几个人,根本不像寻常百姓,恐怕是有实力在,不能排除居心叵测的可能。”
“那就留点神吧。”黄烈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道:“别说这些新加入的人了,就军营里这么多士兵,没有几个奸细内鬼,那就太没意思了。”
片刻间有风儿轻抚,从河间吹到军营内,带来了一丝凉意。
在远处河岸边,瞭望塔上的高瘦男子拿起水壶猛灌了口水,随后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发现并没有水了。他低头骂了一声,可还没有到换岗的时间,自己不能擅自下去打水。好在一股足够力度的劲风迎面吹来,他舒服地呼了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后目光随意偏向河面,突然他眉头一皱,看到远处波涛耸动处,一道黑影越发清晰。
“什么?”高瘦男子看向河面,下一刻心头一惊,确认是对岸有走舸借着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此地。
他转身就要敲响身后的警钟来通知军中兄弟,谁知下一瞬异变突生,咻然破空声响起,一只利箭笔直射进了他的脖颈,刺破皮肤,插进咽喉,高瘦士卒眼神瞪大,一手本能地捂着颈部伤口,一手艰难抬起想要敲响警钟。
谁知下一瞬,又一只利箭射来,这次射进了他的面颊,箭尖入骨三分,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他没有力气抬手了,死亡即将来临,高瘦男子连脸上和颈部的剧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最后的刹那他心中只闪过一丝难以挥去的疑惑——这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高瘦男子倒了下去,头部撞到了警钟,却是之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根本达不到报讯的作用。
而另一侧瞭望塔自然也是有警钟的,不过它也没有响起,台上那憨实肥胖的士卒,则是目光阴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大弓。
片刻后,在军营北边,一艘走舸停在了岸边,十道人影飞身上岸。
岸边有两位巡逻的士卒,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一队来历不明的人物,但是他们并没有示警,也没有出手攻击,而是反常地朝向那十人点了点头,然后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军营边缘的茅草屋内。
片刻之后,十二位身穿杰诺公**服的人影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走在军营中,缓缓靠近了中军大帐。这十二位悄然混入军营的人,其中有一人年纪轻轻,三角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挑起一丝狞笑。他的气质和眼神明显不同于其他几人,如果姜陵或黄烈看到此人,片刻就可判断出,此人是一个玩家!
而在茅草屋内,则是有着十具被扒光了外衣的尸体,看样子刚刚死去不久,其中一人的脸上还停留着眼睛瞪圆的惊愕表情,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意味,死不瞑目。
第四十九章 战场博弈(上)
在古纳河的东岸,三十艘甲板宽阔、左右十二浆的斗舰战船,三艘宽阔高大如城楼的楼船,五十艘轻快如飞鱼的走舸,已然在岸边严阵以待。
还有一艘引人夺目制备精良的艅艎王船,上面旗帜随风猎猎作响,船首龙头高昂,如同一只巨兽趴伏在了河岸上。
在这艅艎王船船头,三道身影立足龙首之后,眺望河面,还有五十名带刀护卫站姿笔挺分列船身左右,最后则有两名衣着明显不同于军旅人物的年轻人。
一位身穿深褐色衣服的男子摸了一把自己的短寸头,对身旁男子说道:“醒哥,那个叫李长迪的家伙行不行?那么强烈的要求加入奇袭队,对自己实力太自信了也,难不成他真的能干掉敌军统领?”
被称作醒哥的家伙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一身红色银丝镶边长袍随风微荡,手中还握着一串浑圆的黑色珠子手链。只见他眯着一对丹凤眼望着河面,手指摩擦黑珠,开口道:“李长迪的确有几分实力,才经过两次战场就有了接近地转中境的战力,但是随着那几名死士和藏于敌军的卧底就想干掉敌军统领,我觉得机会很小,至于活着撑到我们赶过去,几率更小。”
两人说话没有太多忌讳,态度随意,当然不是刚刚认识,而是曾经这两人在选拔赛时就有幸碰到了一起,而且当时还是盟友的关系。这一次又机缘巧合的分配到了同一个队伍,倒也算是有交情了。
而与二人匹配到同一个队伍里的另一个小子叫李长迪,年纪不过十八岁,性情桀骜不驯,听说有斩首行动,便毫不犹豫毛遂自荐,加入到了奇袭分队里,竟是撇下两人独自往河对岸去了。
“那醒哥你还不拦着点那个傻小子。”寸头男子名为宋钟仁,他呲牙道:“他一死我们就剩两人了,直接就劣势了。”
“无妨,这一局战场,能借助的‘势’,太大了,我们反倒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李长迪能发挥作用立点功劳是最好,就算白死了,对我们的损失也不是很大。”陈独醒看向战船前方的几道身影,喃喃道:“毕竟这一次我们‘力’与‘智’兼备,对方怎么赢呢?”
在陈独醒注视的方向,那三道身影傲然而立。最前方那人身材伟岸,眉间生痣,手掌随意搭在战船的女墙上,手指敲打,他遥望河对岸那模糊的军寨,低声道:“有九名卧底在暗中发挥作用,又有三名天变下境和七名地转中上境的死士奇袭,想来那仅仅地转巅峰的克格列,很难招架得住啊。”
在这位伟岸男子的左手边,站着一位魁梧挺拔如铁塔般的壮汉,他瓮声道:“不是还有一个被调来此地总领兵权的年轻将领么?”
“那又如何,这三千守军跟着克格列那‘种地将军’两年多了,对克格列的军令唯命是从,可对上面派下来夺走克格列军权、又籍籍无名的伯约是不会买账的,连给他好脸色都难。所以实际上只要干掉克格列,就足够让他们乱成一锅粥。再者,凭借这些死士和内线,将克格列和那个叫伯约的一起干掉也并非难事吧?”那伟岸男子呲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自己另一侧,问道:“祭酒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啊?”
在伟岸男子的右侧那人穿着暗灰色斗篷,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他张开嘴,发出如同枯木腐朽般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除非他真的是那个人选中的衣钵传人。”
闻言伟岸男子一愣,手掌猛然捏住了女墙,咬牙道:“那就有意思了。”
......
伯约从中军大帐里走了出来,不一会两位身穿军服中年男子凑到他身侧,其中一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伯约面无表情,一手抚摸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另一只手摆了摆道:“那安戈尔你先留在这里吧,费戈萨去把‘眼睛’先拔了,然后再回来找我。”
安戈尔和费戈萨这两人是一对兄弟,面容普通,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这几日来到军营就跟在伯约身边,干着像杂役一样的工作。伯约从京都来到塞纳尔,仅带了两人随行,也就是这兄弟二人。
“那您呢?”哥哥安戈尔问道。
“不用管我,我去看看新兵里面有多少不同寻常的东西。”伯约迈步走向了新兵聚集的那一处。
安戈尔留在了中军大帐附近,随意地斜靠在一棵柳树下,眯起眼睛似乎在打盹。弟弟费戈萨则是迈步走向了河边。
在中军大帐的侧面,绕过了一队士卒,有七个人,这七人身穿杰诺军服,看似随意向伯约那一处靠近了。
这就是之前上岸的十人加本地兵营中反叛的两人,一共十二人,这七人在此。至于另外五人,有四人潜伏在了中军大帐的后面,这四人之中,有一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开始呢喃什么段落,还有两人则抽出了弯刀,蹑手蹑脚贴在了大帐上,最后一人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十二人中最后一人,是原本塞纳尔的士兵,他站在了中军大帐门口,正要进去。
“喂,兄弟,喝水啊!”
河岸边,费戈萨站在瞭望塔下喊了一嗓子,上面的胖胖士卒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见一个水壶被猛然抛了上来。
胖胖士卒接过水壶,朝下面摆了摆手致谢。费戈萨笑了笑,转身走向另一侧瞭望塔,似乎想要给另一位哨兵递水。
当然,那位高瘦的哨兵已经死了。
胖胖的哨兵是塞纳尔河岸的守军没错,已经来此两年多了,但在半年前他回家探亲的时候,有人秘密找到了他,威逼利诱之下,他便不再是忠于杰诺的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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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哨兵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他随手喝了一口水,将水壶挂在了栏杆上,随后转身掏出弓箭,搭箭在弦,直指下方费戈萨的后心。以他的弓术,百步穿杨是不成问题的。
费戈萨没有回头,似乎没有注意到。
胖哨兵拉弓满圆,就要射出。
嘭!
一声沉闷的响动从瞭望塔上传来,这并不是箭矢离弦的声音,是某种利器强行刺破骨肉的声音。
一只箭矢斜飞了出去,没多少力气的掉到了瞭望塔下,应该是射手脱手了。
胖哨兵惊愕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血窟窿,随后转头看向挂在一旁的水壶。
那水壶里突然又射出了一道水做的利箭,手指粗细,两指长,光华一闪便猛然穿过了胖哨兵的腹部,随后是接连几道水箭飞出,在胖哨兵身上捅出了七八个窟窿。
胖哨兵临死前也没有想明白,那水壶里的水是怎么变成一道比自己手中箭矢还要锋利的利箭呢?自己...被水杀死了?
带着惊骇的面容,他身子一歪,栽下了瞭望塔。
费戈萨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中军大帐方向。
“这个伯约是什么意思?”威尔洛气笑道:“他还真以为敌方能派几个人就把您给斩了?”
克格列负手而立,眯眼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小看这位京城来客了。”
“报!”
一位士兵冲进了大帐,半跪在地,喊道:“河面有十几艘船从对面过来了!!”
威尔洛面容骤变,就要出帐观察,克格列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他脑袋微侧,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下一瞬异变突生,克格列背后的坚韧的大帐被利器瞬间割破,两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猛然刺向了克格列的后心。
克格列目光凛然,临危不惧,急速转身一手搭在左侧这尖刀的刀背,身形偏转又躲开了右侧尖刀的突刺。克格列猛然挥拳横扫,将右侧这人直接打得栽倒在地。
而被握住刀背这死士见无法从那铁钳一般的手掌中夺回尖刀的控制权,便一秒都没有耽搁,猛然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向克格列胸口刺去。
但是克格列已经抬起了脚,直接踏在了他的胸口,将其踢飞了出去。另一边那死士刚站起身,克格列身形扭转,陀螺一般再横扫出一腿,将这人也踢飞了出去。
“你果然到天变境界了...”一道声音在克格列耳边响起,阴森冰冷:“克格列将军,恭喜啊。”
这声音如同就在克格列耳畔,让人毛骨悚然,下一刻,克格列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绸带捆住,竟僵硬得动不了了!
“大念师!?”克格列眸子里闪过一丝惊骇。
而一股炙热的能量已经在前方凝聚,马上就要化成一道毁灭性的攻击打向克格列。
“火法师...”克格列心头沉重了几分。
对方先冲入了两名地转境界的刺客竟只是转移注意力的弃子,这念师以意念禁锢身体,加法师吟唱法术的组合才是真正的杀招!
“将军!?”威尔洛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帮助克格列,谁知那进来通报的士兵突然面色骤变,身形暴起,抽出腰刀就刺向威尔洛后心。
而那如同小缸一般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温度呼啸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克格列吞没。
与此同时, 在大帐侧面,安戈尔半眯着眼睛,如同梦话般刚刚结束了一段喃呢,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如同托起什么一般向上举了一下。
第五十章 战场博弈(下)
十名死士再加两名本地反叛士卒,其中一名士卒谎报军情转移注意力,另外两名地转中境死士破帐而入,手持利刃奇袭克格列,但克格列早有警觉,加之实力远胜两名死士,转眼间便将两名死士踢出帐外。
谁知竟还有一位天变下境的念师以念力禁锢住了克格列,又有一名天变下境的法师凝聚火元素,组成一个硕大的火球直指克格列。
两名天变下境的高手联袂出击,克格列纵使已经在半年前悄无声息地修成天变下境武者,却也根本没有希望应对这一杀招!
副官威尔洛也有地转上境的实力,却被那反叛士卒暴起一刀刺在了背后,威尔洛反应神速,毫不犹豫转身一拳,将那士卒打得吐血在地再难起身,可中刀的威尔洛根本来不及救助克格列,而且以他的实力又怎能抵住一名天变法师蓄势已久的一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连克格列都做好死亡准备的时刻,克格列脚前的土地突然出现了一道一尺宽一丈长的隆起,随后在弹指间一道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直接挡在了克格列身前。
轰!
如同炮弹一般的烈焰砸在了土墙上,土墙龟裂,尘土飞扬,迸溅的火苗点燃了大帐。
但这道土墙还是抵住了那火球的攻势,成功拦下这直指克格列的攻击!
“嗯!?”那小胡子的念师惊疑转头,看到了二十米外那做靠在树下的男子,随后冷然道:“还有一位天变境界的法师!?”
貌不惊人却实为天变下境**师的安戈尔站起身,面容冷酷地迈步向大帐后方走去,他正是受伯约之命守在此地保护克格列的。
“你去对付他,克格列交给我!”念师知道一位天变境的土系法师不能无视,沉声对那法师说了一句,随后他双拳握紧,继续发力禁锢克格列。
那面带刀疤的火系法师扫了一眼安戈尔,随后挥手打出两只巴掌大的火焰,这凝实的火焰在空中飞出的过程中竟是变化为乌鸦的形状,挥舞翅膀飞向安戈尔。安戈尔面无表情,抬手间地上沙土飞起,在他小臂和手掌上覆盖,成了一道臂铠,随着安戈尔挥拳打出,击散了两只火鸦。
这边小胡子念师全力促动念力,此时已经嘴角溢血,只听他沉声喝道:“今天我们必死在此,根本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念头,若是在此杀掉克格列,荣耀无前,家人子孙享福,若是杀不掉,就要连累全家死绝,你们还等什么!?”
那两名被踢出帐外口吐鲜血的死士咬牙站起,嘶吼着握刀再次冲向了克格列。
克格列已经是在尽全力试图挣脱这精神控制,但是如同全身被泥浆浇筑了一般,动一动手指都要费极大的力气,片刻间克格列已经是满头汗水,却就是无法挣脱这念师的禁锢。
毕竟这是与他同境界的念师促动全力发起的禁锢之法,哪里是那么好挣脱的。眼看着两名死士已到眼前,克格列却无可奈何,好在一道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
“给我滚开!”威尔洛握刀杀来,挡下了两名死士。
原本以威尔洛的实力对战这两人本应没有问题,但此时他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威尔洛咬着牙,不要命一般的与那两名死士战在了一起。
话分两头,在另一边,几分钟前,另外七名乔装死士已经靠近了新兵聚集的空地,距离前方的伯约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一位士卒看到了这七人靠近,最前方一人倒是可以确认是本地同袍,可是另外几人却非常面生,这士卒心生警惕,靠近两步问道:“此时此地由我们三队负责驻防,你们是哪个队的,来干嘛?”
“来搞点事情。”一道身影猛然前冲,不由分说果决地一刀砍在这士卒脖颈,将其直接杀死。而这出刀之人,正是敌对玩家李长迪,他朝惊骇倒地的士卒吐了一口口水,道:“就你丫的话多。”
“上!”一位死士低喝一声,霍然冲出。
两侧还有两人随他一起前冲,直奔伯约。
随着那士卒被李长迪暴起一刀砍倒,周围士卒顿时哗然,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抽出腰刀,一人举刀高喝:“保护将军!”
纵使他们对这个来此夺走克格列兵权的京城将军并无好感,但军人天性使然,绝不能看着长官受袭而坐视不管,七八位士卒立刻向伯约靠近了过去。
伯约面向前方新兵,背对着冲来奇袭的死士,直到周围人高声喝出,他才慢慢转过身去。
新兵人群中,姜陵和黄烈三人急忙挤到了前方,宋韦凝眸道:“有刺客!?”
“这就要开打了!?”黄烈急忙张弓搭箭。
“是卧底么?”姜陵本来也是目光紧盯前方袭来的死士,准备出手帮忙,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到又有几人挤到了人群前方。姜陵不动声色地左右扫视了一眼,心中浮起一丝异样。
那边三名死士已经冲到了伯约身前,面容狰狞手持短刀就向伯约刺去,而此时伯约才刚刚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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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三把短刀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刺了过去,想要将伯约洞穿,谁知这三刀却在伯约身前撞上了阻碍,根本没有刺到伯约身上。
而那阻挡短刀前进的,是一棵树。
哪里来的树?
三名死士惊愕非常,在刚刚一瞬间,这一棵柳树拔地而起,冲破土壤,树干冲天,枝条伸展,弹指间便长到两丈高人腰粗细,拦在了伯约和三名死士中间。
“杀!”塞纳尔士兵有五人已经赶到了伯约身前,抽刀砍向三名死士。
七位死士中那三人前冲,那反叛的本地士卒原地未动,李长迪比三名死士落后一步,而还有两人在最后方。这两人正是七名死士中最为强大的两人,一人面容发白,正是天变下境的**师,还有一人身材魁梧非常,是地转巅峰武者。
“原来是个灵师!”那面色苍白的法师看向伯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他们祭酒大人早就预测到此人应该本身有一定实力,但从此人出手的情况看,竟也有地转巅峰甚至天变境界的实力!
这法师犹豫片刻,随后他突然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拦住他!”伯约见状怒喝一声,他挥手间那大树如人类巴掌一般向下拍动,直接将一名死士砸倒在地。
又有五名士卒调转方向,直奔那法师而去。而那守在法师身边的武者和撤回的李长迪冷笑一声,就守在这法师身侧,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人靠近。
“要帮忙么?”黄烈张弓搭箭,瞄准了一名死士。
“当然!”宋韦抬起法杖,也要试着放出一个技能。
“我们也去帮忙!”突然有几个民兵高喊一声,从姜陵几人身边冲了出去。
姜陵心头的异样越来越强,他看着这几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士兵都有叛徒,这些民兵值得信任么?”
五名民兵赤手空拳大步冲出,口中喊着保护将军,片刻后就赶到了伯约身后。
但是,他们的确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这五人在距离伯约几步时,面色具变,全都径直朝向伯约打了过去!
“不对,这五个也是内奸!”姜陵瞳孔一缩,惊呼一声,随后抬手施法,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就要召唤藤蔓。
这边伯约又转头看向挥拳踢腿来到自己身边的几人,随着他略显修长的十指在袖中轻点,两棵柳树再次如同喷泉一般,冲破大地,摇曳间直接长到两人高,其枝条直接将两名靠近的民兵揭飞在地。
“还有刺客!”伯约身边还有两位士兵,急忙出手阻拦这几位浑水摸鱼的民兵。
一名民兵则猛然挥拳,将一人合抱的大树都打得向一侧歪斜,这人必然是有着地变上镜实力的武者!他来到伯约面前刚要出手,却突然感觉脚上似乎被人猛拽了一下,待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去,见到脚腕上多了一道不知哪里来的藤蔓,没等他挣脱藤蔓,一只羽箭贯穿了他的后背,箭尖带着鲜血从他胸膛露出头来。
这还没完,下一瞬,又是一块皮球大的石头从地上弹射而起,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脑。
这人满面惊骇,被这一套连招直接打得重伤,但由于其本身实力不俗,身体强大,一时还没有死。他咬着最后一口气还想握拳向伯约打去。
锵然一声,伯约抽出腰间佩剑,刺进了他的心口,鲜血涌溅,使其拳头再也无法握紧。
伯约推开了这民兵的身影,随后扫了一眼新兵营地,确认了这一藤一箭一石是谁的手笔,随后他没有时间向姜陵几人示意,因为面前两名死士还在和两位士卒厮杀。
而那两位士卒即时披甲执锐也不敌这两位潜藏的民兵,接连中招,另外两个先前被大树掀倒的民兵也重新站了起来,嘶吼着冲向伯约。
伯约抬起左臂,修长的手指舒张开来,顿时身边两棵柳树上的枝条再次飞涨,如同一条条游蛇一般,向这两人缠绕而去。
这两人实力不济,片刻后便被柳枝缠住手脚和脖子,拼死挣脱也挣不开,进退不得,转眼间就被被勒的面容发青,难以活命。
而后伯约目光微变,猛然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法师。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一片厚重的云,将太阳遮蔽,塞纳尔河岸顿时昏暗了许多,此时那位白面法师双眼微闭,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身上已然泛起了白色的光芒,甚至有如同小蛇一般的电弧诡异地在他全身跳动,隐隐有着噼啪的声响。
那法师猛然张开了双眼,而他的眸子竟然如同夜明珠一般射出纯白的光芒!异常慑人!
第五十一章 圣光雷龙术
伯约双眼微眯,前面两棵树上枝条蔓延,如绞刑架一般吊死了两名死士,却还有两位士卒和另两名死士拼斗,就在这时,后面那法师已经准备了一个杀伤力必然不俗的法术!
之前冲过去的五位士卒被李长迪和那魁梧死士悉数拦下,没能打断法师的吟唱。
这边军营里有几十人得知有人袭营便冲了出来,抽刀就向死士们奔去。
但是他们必然是来不及拦下那已经蓄势待发的法术了。
“还有多少卧底呢?”伯约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下一刻他看向那法术,摇头道:“让一个天变境法师吟唱如此之久,雷系法术,难不成是圣光雷龙术么?看来罗森帝国的神庭那边的确出了问题...”
下一瞬,那法师止住了吟唱,已然蓄势完成,在他身上电弧游走,如水流般顺着双臂凝聚到双手,电弧跳跃闪光,劈啪作响,随后所有电弧流转出手掌,化成一条雷电组成的长龙,呼啸着朝向伯约冲了过去。
那面色本就苍白的法师在发出这一招之后,面色反而变黑了几分,隐隐发青,这是极具消耗法力值的表现。
他嘴角浮起一丝病态的笑容,他眸子被雷电映得闪光,只听他喃喃说道:“就算你是天变下境,也是必死无疑!”
周围的士兵已经得知了刺客来袭,从营帐冲出的士兵越来越多,要不了多久这些死士必然都要被千刀万剐,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组织下一波攻势了,但是这白面法师却认为大局已定。
以一个天变下境法师花费近一分钟凝聚的法术,岂是寻常法术?!
这一招圣光雷龙术本就是常人难以触及的顶级法术,加之天变下境法师不顾一切全力催动,已经有了近乎天变中境的破坏力,摧枯拉朽不在话下。再者,雷电法术最重要的便是其速度极快,极难躲闪,毕竟人力怎能超过闪电!?
从这雷龙离手而出,再到打至伯约面前,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雷龙砸在了伯约身上,顿时雷声炸响,电光迸溅,一片耀眼的光芒炸开,将伯约完全吞没了进去。
“将军!!”几名士卒惊慌地高喝了一声。
那法师不顾朝自己包围而来的塞纳尔士兵,哈哈笑道:“死吧!”
姜陵和黄烈几人出手杀掉了最后两名死士,下一刻电光轰鸣,让人心头一颤,他们急忙后退,宋韦还拉过了一名距离他们较近的士兵,撤出了雷电的范围。几人勉强从那刺目的光芒下张开眼睛,看向伯约的方向。
这声势浩大,威力惊人的一招让姜陵长大了嘴巴,想来如果这一招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十条命都不够活。纵使伯约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实力,似乎也难以招架这种威势的轰杀。
但是姜陵站在伯约身后,所以电光一闪间,他恍惚看到一抹绿色的影子在伯约身边闪过。
姜陵揉了揉被强光刺的有些酸痛的眼睛,再次望去,弹指间,那些电弧已经开始散去,消散在了大地之中。
那三棵灵力组成的树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的几具死士尸体受雷电波及,有的已经半边焦黑,还有的干脆成了黑色渣滓不成人形,那一处的地面自然也是一片焦黑。
而在这片焦黑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由枝条缠绕而成的茧!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伯约以灵力调动自己身旁的三棵柳树,将自己围在了重要,枝条如同穿针引线一般,层层覆盖,自缚成茧,挡下了这一条如若滚滚天威一般的雷龙!
“不,不可能?!”那面色苍白的法师瞳孔紧缩,双手颤抖,瞠目道:“你怎么可能挡得下这圣光雷龙!?”
“神庭不传之秘圣光雷龙,你果然是罗森神庭之人。”那“茧”缓缓打开,声音从中传出:“千百年来高坐云端、代表神的意志的神庭,什么时候开始插手俗世之战争了?看样子你们已经失去了一些曾经坚持的原则。”
“你是天变中境的灵师?!”那苍白的法师没有答复,而是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刚刚那一记圣光雷龙,没有天变中境的实力是万万抵挡不下来的。没想到这从京城派来、籍籍无名的年轻将军,竟然是已然达到天变中境的灵师!按理说这种天赋非凡的年轻人,应该在皇家学院修行才是,怎么跑来边塞作死!?不合情理啊!这白面法师不由颓然苦笑道:“没想到啊,连祭酒大人都没有想到。”
“你们的祭酒大人...已经很厉害了。”那茧完全打开,众人才看到茧里不止伯约一个人,还有一个离他较近了士兵被他卷入了茧中,应该是伯约怕这个士卒被雷龙的余波打伤所以将其也一同保护了起来。
因为茧内地方不大,所以两人是抱在一起的。
此时伯约缓缓松开了这位刚刚还守在自己身后死命帮助自己抵挡死士刺杀的士兵,将他推到了一边。
那士卒坐倒在地,十指情不自禁地扣着地面,大口喘息的同时双目紧盯着伯约,眼神惊慌中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病态兴奋,十分复杂。
伯约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腹中的塞纳尔制式军刀,道:“真想会一会你们这一位祭酒大人呐。”
雅文吧
“将军!!”周围士兵和姜陵几人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谁能想到那位站在伯约身后,为了和死士拼杀都已经身受重伤的士卒,竟也是卧底!
这人也太能隐忍了,如果他一开始就配合死士去直接对付伯约,以伯约隐藏的天变中境实力自然不惧,但是他一出苦肉计下来,得到了伯约的信任,在这最恰当的时机,毫不留情给了伯约一刀。
那白面法师先是愣了一下,看样子他也不清楚那位士卒是己方的人,但是此时看到这士卒抓到如此难得时机,一刀贯穿伯约腹部,法师不由拍掌大笑道:“祭酒大人算无遗策啊!哈哈哈!”
几十名士卒手握钢刀围住了这最后几人,李长迪身受重伤,那魁梧死士已经被乱刀砍死,至于那叛徒也被刀枪驾着跪趴在地。
而这法师拍巴掌之间,他的身体再次亮起了白茫茫的光彩。
“小心!”伯约疾呼了一声:“离开他!他在自爆!”
“操!”就连一旁的李长迪也骂了一声,慌忙远离那已经做出玉石俱焚打算的白面法师。
那白面法师身体上甚至都出现了裂纹一般,如同冰雕裂开,缝隙中透出更强的白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破壳而出。
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可那法师只是抬头看向天空,喃喃念道:“太久没有听到神明的声音了,今天就让我回到神的怀抱吧。”
嘭!
白光炸开,雷电迸溅,大地似乎都在跟着颤动。
周围的人耳朵里传来了嗡鸣声,眼睛更是被强光刺的难以张开,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些跳动的雷电四散开来,就要砸在他们身上!
如同两朵乌云相撞,无数雷电崩飞,从那一个点四散奔去。
这就是一位天变境高手强行自爆的威力!
伯约不顾身上的伤,就要强行出手遏止那些滚动的雷电,这时一人跃到他身边,道:“大人,我来!”
从河边赶回费戈萨双手抬起,掌中水光流转,打出一片半球形水幕,将雷电笼罩了进去。那些电光击到水幕上,顺着水幕游走,竟是形成了一个夺目的电光圆球,十分耀眼。
不过对于费戈萨来说却十分痛苦,毕竟他在极力控制一位同阶级高手自爆后留下的能量!
大约过了半分钟,那电光才渐渐闲散,回归天地。
费戈萨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闭目调息。
黄烈在一旁咧咧嘴:“神仙打架啊。”
“这才是天变境界高手的交锋啊。”姜陵也感慨了一番,当初师父李轻舟和那雪谷女子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实力,远没有这般威势,这一次算是开了眼界。可是要知道这不过是天变下中境之间的交锋,再往上可是还有着不少境界呢。
“看样子到了天变境界,实力就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了。”宋韦也感慨地点了点头。
“操,不对啊,那个玩家呢!?”黄烈看向场间,却发现那个混在死士队伍里的玩家在这混乱间消失不见了。
“跑了?”姜陵皱眉看向远处,随即姜陵面色一变,道:“中军大帐那是不是还有一位将军?!”
黄烈也点头道:“对啊!刚刚那边也有动静传来。”
“这边不会再有卧底了吧,再说等我们跑过去也来不及了,那周围应该有将军的亲卫。”宋韦说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伯约。
伯约腹部还插着那把军刀,鲜血已经湿透了衣衫,这位年轻的将军却是面色沉重但不见痛苦,只是缓缓坐在了地上,遥望中军大帐方向。
这里还有一处战场,而且足足有两名天变境界的高手!足以见出这批死士最想杀的实际上是克格列!
此时战局也进入了尾声,安戈尔身上多处焦黑,左边眉毛都被烧焦了,受伤不轻,但与他对招的那名法师已经被泥土裹成了一尊石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念师全力压制着克格列,自己也不能动弹,眼见安戈尔杀掉了己方法师,他嘶吼一声,不顾自己头脑会受到不可恢复的重创,将神念催动成无形之剑,从肉眼看不见的层面攻向克格列。
克格列身体一震,顿时身体踉跄半跪于地,耳鼻都渗出了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直奔克格列一刀斩去。
正是见杀不得伯约而更改注意打算拼死克格列的李长迪!
“只要杀了一个将军,就有50积分拿,不亏!”李长迪狞笑着。
谁知下一刻,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子拦住了他。
“死开!”李长迪短暂一惊,随后怒然一刀扫过。
出乎意料是,这被鲜血染红的人,并没有多少抵抗之力,被李长迪一刀砍倒。
这人正是威尔洛,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挥刀了,他最后的力气只能是用身体帮自己的将军挡下一击。
而下一刻,精神受到重创的克格列如野兽嘶吼一声,不顾脑海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强行站起身,一拳砸了出去。
“啊!”
这一拳,从李长迪的胸口砸入,从背后探出。
第五十二章 神庭
中军大帐里冲了进了十几名士兵,有人围在了克格列身边,有人冲到帐后去攻击那名已然力竭的念师。
那念师颓然坐在地上,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戈尔,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竟是一个天变下境土系法师,并且还拼死了自己方的那名火系法师。这名土系法师的出现委实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随后念师又望向克格列,克格列已经突破地转巅峰到达天变到时他们早有猜测,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初到天变的武者,竟能抵住自己的神念枷锁,并且在自己凝聚全部神念化剑攻击之下,还没有死去,甚至连昏迷都没有。按理说同境界下,只要武者没有找到合适的近身机会,面对神念流的念师,是根本没有赢面的,自己曾单凭神念枷锁将一位刚刚天变的武者锁到精神崩溃,七窍流血,更别提伤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的神念化剑,是完全有秒杀同级武者的能力。
可是他怎么就还是没死呢?怎么会有精神力和毅力如此强大的人呢,他不仅仅是杰诺公国边疆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将军么?或说,杰诺公国的将才如此之多?
这位罗森公国供奉的天变念师苦笑一声,随后便要发动仅剩的神念之力,向河对岸传达个消息。
刺杀失败了!不要再进军了!
可是下一刻,安戈尔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念师死绝。
克格列从李长迪的身体,或者说尸体里抽出了拳头,随后他难以自制地坐倒在地,此时的他脑海里如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般,绞痛无比,这是那念师的神识之剑留下的重创。但是克格列面容阴沉没有表情,只是眉头皱起表明他在经历巨大痛苦,和愤怒。
克格列示意身边士卒不要搀扶自己,他坐在地上,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那只手满是鲜血,这个人浑身满是鲜血。
这是跟随克格列三年之久的副官威尔洛,他在一开始被叛变士卒一刀捅进后背,直接重伤,但是在克格列被念师禁锢,另两位死士冲来刺杀时,他又不顾性命挡在了克格列身前,与那两名刺客死斗,克格列被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尔洛身中七刀,从眉角到肩膀再到大腿,当两名死士被击毙,鲜血已然将威尔洛染红。
克格列看到这个血人已经站不住了,身形摇晃,手中卷刃的钢刀都有些提不住了,而威尔洛只是转身看向自己,咧嘴一笑。
再然后,他用最后的力气冲到自己身前,帮自己挡下了第八刀。
致命的一刀。
没有什么生离死别、临终壮言志,威尔洛没有说一句遗言,因为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克格列看着这位从鸢城到塞纳尔跟了他三年甘苦与共、几分钟前还在替自己愤慨伯约夺了军权的兄弟,现在就这么睡下去了,永远不会醒来。
克格列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早就知道?”
周围士卒一时没有没明白,但安戈尔知道克格列在向他询问,便答道:“将军只是猜到可能会有偷袭...”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克格列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冰冷,道:“怕我坏了他的计划?怕我不敢当这个诱饵?”
安戈尔想了想,终究没有回答。
克格列也不再言语,抱起了自己的兄弟,踉跄着走出了中军大帐。
十位渡河而过的死士全部被杀,四名叛徒两死两擒,新兵营中的五名卧底也全部死光。
克格列受念师攻击七窃流血、头脑绞痛,伯约腹部中刀亦是重伤,威尔洛浴血战死,安戈尔和费戈萨两名隐藏在伯约身边的法师皆是法力消耗净空,短时间内实力缩水近一半。
普通士卒倒是没有多大损伤,但这一次内忧外患,统领皆重伤,自然是让军心大乱。
“你们三个实力倒也不俗,但从募兵薄上,却见你们家族住址只字未提,来历不详,若不是你们三人拼死相助,我真要将你们压下拷问一番。”伯约坐在地上,任由军医包扎好了伤口,摆手示意姜陵几人来到近前。
姜陵三人闻言不动声色地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都是玩家进入游戏,来历自然不详,虽说玩家在游戏世界有着响当当的天行者身份,但是姜陵几人也已经察觉到,这个酷炫的身份不是随便就能扔出来的,第一这个身份玄乎不易解释,第二世人对天行者的理解也引人而异,报明天行者的身份,不知道对方会作何猜想。
打个比方,好比你进了一家公司做文职,然后你告诉你老板,其实你真实身份是中情局的预备成员,责任是保卫地球对抗外太空威胁......你觉得你老板还能放心用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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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后玩家实力强劲时,倒也可以直接表明,与剧本势力形成对等合作关系。现在嘛,实力比本土势力差太多,如果想安稳借着剧本的友方势力通关副本,倒不如装作一个路人甲,偶尔当当黑马也就可以了。
姜陵脑筋一转,想出一套说词,抱拳弓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三人,曾失手伤了人,怕被官府追查,才绕出鸢城来此投军。”
伯约盯着姜陵看了一眼,随即摇头轻笑道:“军营又不是躲灾避祸之地,不过你们既然愿意为国卖命,我倒也不会追究罢了。”
伯约话音落下,姜陵点头应承,却是不由额生丝丝冷汗。从伯约的神情,姜陵几乎可以确认,他根本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甚至伯约是十分确认自己在说谎。
可是,他并没有揭穿,不知是善解人意,还是别有心思。
“你们在一旁休息,一会自有嘉奖。”伯约摆手,示意三人暂时退下。
克格列怀抱威尔洛走到了场间,他将威尔洛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他直视伯约。
伯约放下衣襟,遮住腹部的刀口,苦笑道:“将军这是带着威尔洛副将来问一问我是何居心?”
“不敢,您才是塞纳尔统兵之人。”克格列直视伯约,面容阴沉,目光坚毅,咬牙道:“只是带我兄弟来给伯约将军认个错,先前我们兄弟二人笑话将军所说‘斩首行动’不切实际,没想到实是我二人愚昧啊,不如伯约将军洞察先机,早有安排。”
听闻如此幽怨忿忿之语,伯约站起身,轻叹口气,说道:“克格列将军真是冤枉我了,我也只是猜测敌方可能会有所行动,加之查到了军营里有人有通敌之嫌,这才未雨绸缪,做了些准备,以防万一。”
克格列闻言停顿片刻,随后重重出了一口气,却是一时没有再言语,但还是面带沉重地看着伯约。
伯约摇头道:“本以为安戈尔能够护你周全,但我不知罗森竟派出三位天变境界高手联袂出动,更没有想到,罗森帝国神庭竟也有人参与此事。”
“什么?!”听闻神庭二字,克格列不由面色一变,惊疑道:“神庭怎能插手俗世纷争?难不成,神明也愿意助纣为虐?”
“从我国神庭中早就透出消息,神明已经足足五年没有旨意下达了。”伯约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他们自作主张,或受罗森威逼利诱才违例出动。”
“胆大妄为,神庭乃是与神明沟通的地方,妄加行动,就不怕神明降罪!”克格列咬牙握拳,愤然道:“还是说,他们真的以为神庭之势力真的能够与参差百万户的国家抗衡?”
“神庭以神使神徒自居,自成教派早有数千年历史,的确高手众多,他们的出现,已然出乎了我的预料。”伯约说到此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局面没能控制得住,随后不再多说,直接谈及重点,只见他目光凝然道:“现在来看,罗森神庭违例出动,沦为帝国鹰犬,才是泽西皇子有胆量大兴兵伐的依仗!”
克格列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低头望着威尔洛的尸体沉默无言。
神庭,那的确是一个足以睥睨一国之力的组织,甚至若将分布在全世界的神庭势力加在一起...比一百万兵马的杰诺公国都犹有过之。
这片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不是传说中的故事,而是公认的事实。那些神明高居天上,有定人生死、呼风唤雨、改天换日之能,这些神明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神明也是维护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守护神。
所以人们尊敬他们,畏惧他们。
这些神明似乎是从这个世界的诞生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已有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的时光。
而在人类文明盛起之后,聆听神之旨意、为神明在人间传播的组织出现了,称作神庭。
神庭的历史足以媲美世界上最最悠远的一些大宗古教或盛朝古国,自然囊括了无数实力移山填海的大能,也有些天资卓越的惊艳后辈。
他们以神明旨意为行事标准,随对世俗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却很少主动插手世俗纷争,哪怕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乱,只要没有神明降旨,就算杀到神庭家门口了,他们理都不会理的。
毕竟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杀进去,去和神明的代言人过意不去。
但是今天,神庭的人却打上了门来。
第五十三章 过河
罗森帝国塞纳尔河岸边,那名锦衣华带身形伟岸的公子,轻轻摸了一下眉间的痣。他站在船头望着河对面,相隔百丈,隐隐可见那里雷光闪动。他喃喃道:“这种威力,别是神庭的米尔法师自爆了吧?”
那披着斗篷的祭酒也抬头望去,沙哑道:“天变境雷系法师的爆法自灭应当比这还要声势浩大。”
“那不是自爆?”伟岸公子转头问道:“神庭的人这么厉害?天变境有如此威势?”
“神庭之人自然不同凡响,但这一次...”看不清面容的祭酒摇头道:“应该是自爆了,只是被另外的天变法师控制住了威势。”
伟岸公子吸了口气,拍打女墙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这两位将军周身的力量了,难不成这一次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祭酒沉吟片刻,河对岸的雷光也渐渐消散了,才说道:“纵然敌方有同境界法师,也不可能实力多强,否则压制一位天变下境爆法自灭不会如此艰难,想来两位敌军统领,必然非死即伤。”
“对!”伟岸公子一拍女墙,道:“战机转瞬即逝,退一步说,纵使两位统领完好无伤又如何,以我们准备的战力,岂是他们能应对的!?”
那站在伟岸公子身旁另一侧的魁梧大汉闻言躬身道:“陛下,那我们这就准备出战!?”
一声陛下道明身份,原来这伟岸公子竟是新登帝位的泽西!谁能想到新帝本次竟是要御驾亲征!
泽西冷笑一声,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又从旁边将士手中接过一只麻雀,摊开手掌,麻雀自然惊慌飞走,直奔天空。然后泽西将左臂抬起停在空中,片刻后一只白头鹰隼落下,驻足在了泽西的手臂,口中正叼着那只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麻雀。
军情通报一般由白鸽传递,军中多养白鸽,但更珍稀的便是青鸟,日飞一千八百里,但这种珍惜鸟类不但数量稀少难以捕捉,亦是难以驯养,一只训练有素的青鸟非常难得,非重要战事少有动用。而除此之外,更要珍贵的传讯鸟类便是白头灵隼,这种鸟本身实力几乎可做天空一霸,飞行速度奇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飞出百里,飘逸机敏,价值连城,一般只有皇族才能拥有。
当然,强大的罗森帝国,其新帝拥有一只白透灵隼也不算难事了。
泽西轻抚了一下这珍贵的白隼的羽翼,随后取出以早已写好的纸条,放进白隼腿部的小竹筒里,随后静静等待这白隼撕扯吃下了麻雀,才振臂放其飞走。
泽西瞥了一眼淋在自己手臂上的斑斑血迹,眼神锐利,傲然道:“就算青衣军师在,就算猜得到我早已建船百艘,也猜不到我更是联合杰诺西北诸部,埋下一千人马在飞狐关之后的山麓,只要我们攻破塞纳尔军寨,两方夹击,别说拿下飞狐关,他们想跑一个都不行。”
谁知祭酒竟是回道:“若是他在,还真可能发现。”
“嗯?”那魁梧壮汉闻言怒目看向祭酒,冲撞皇帝便可定死罪,他手掌握在了腰间佩剑之上。
“哈哈哈,祭酒所言极是。”被称为狼子野心的泽西却不动声色抬手拍了拍这魁梧汉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竟是不在意这位神秘祭酒大人的顶撞,随后说道:“是我轻狂了,不过也是祭酒大人自谦了,这计谋可都是您定的,西北诸部也是您亲自说服的,这等出神入化的手段,我看是不逊那被杰诺百姓以讹传讹成了神话人物的青衣军师,退一步说,那青衣军师傻守国门雀城,自以为高枕无忧。这一次等我们破了塞纳尔和飞狐关,看他还有什么计谋逆转败局。”
祭酒垂首,像是对泽西说,又像是自语一般说道:“五位神庭天变境**师,又有十数位军中武道高手,塞纳尔军寨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一个时辰。”
泽西点了点,随后转身,看向列在船板上的罗森战士。
“我罗森的战士们!你们的宝剑长矛已经沉寂了数十年,这片大陆都要忘了我们的威名了,忘了罗森的铁蹄曾经踏破了多少皇都宫阁。就在今日,我们要让天下知道我罗森雄霸天下之志,横扫八荒之威,从未遗失!”泽西伸手向前一指,面带威容,高声喝道:“随本皇,杀!”
“杀!”
“杀!!”
战士高呼震天,随着猩红的王旗招展,百艘战船扬起船帆,乘风冲出,冲破浪涛,如一支支利箭奔向河对岸。
两千精锐甲士,随新帝直奔塞纳尔军寨!
船头龙首旁,泽西狂然笑道:“攻破塞纳尔,取下飞狐关,奴万人开山修路,我数万狼骑直奔杰诺京都,源法大陆东方尽数我罗森王土!哈哈哈哈!”
.......
“报!!”
一士卒疾奔冲进还为来得及修补的中军大帐,扑倒在地,颤声道:“罗森近百艘战船,已经渡河!”
克格列将威尔洛交与亲卫安葬后便进入中军大帐休息,伯约也在帐中,他们自然清楚罗森必会有下一步行动,一刻也不敢松懈。
“果然早有准备!罗森战船数量竟比我们的情报上多了近乎两倍,这是势必要拿下我塞纳尔啊!”克格列抬手捶在桌上,满面愤恨。
伯约本在闭目养神,听闻此言张开双目,肃然道:“全军戒备,准备开战!”
克格列站起身来,不顾头部依旧没有消散的酸痛,慨然道:“就算百艘战船,不过两三千战士,岂能让敌军攻破此地。”
伯约沉声道:“这两三千战士,必是罗森举全**士挑选出的虎狼之师,其中夹杂的武道高手、随军法师甚至神庭执事都不会少。”
克格列看了伯约一眼,咬牙道:“我必死守此地,请将军速速回京禀报军情,派兵增援。”
伯约淡然摇头道:“来不及,罗森有备而来,刚刚的刺杀又乱我军心,仅凭塞纳尔的士卒,就算搏命死守,也撑不过半日。”
“那你更没有必要留在此地。”克格列一脸坚毅之色,道:“我定会带着杰诺儿郎撑到最后一滴血流尽,能抵半日就抵半日,你走吧。”
“不,半日足够了。”伯约也站起了身,看向克格列说道:“只要将军能领塞纳尔的将士们抵住半日,我们便可叫罗森的劲旅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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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列看了一眼伯约,从话语中明白了伯约自然还有准备,他也不愿多问,漠然道:“好。”
克格列迈步出营,前往整顿军队。
伯约缓缓起身,一只青鸟飞入营中,落在伯约身前,啾啾叫了两声。
伯约提笔写下一句话,放进了青鸟身上,放其飞走。
随后伯约再次闭上眼思索,面色不是很好看,虽说克格列性情刚烈,赤胆忠心,必然有着死战到底的觉悟,但是伯约却明白,罗森帝国为这一战已经准备了太久,深藏了太多自己看不到的手段,恐怕实际出动的战力只会比自己预估的要多,以塞纳尔的守军,是必然连半日都撑不住的,甚至能否挡住一个时辰都未可知。
但他没有与克格列交底,哪怕克格列是个不畏死之人,但塞纳尔的士兵未必全能如此,如果让他们明白这一次的敌军强大到无法想像,畏惧心理作祟,他们连一个时辰都要撑不住了。
可是只要能撑住一个时辰,这一局战事的胜利天平也是可以倒向自己这一边的。
伯约喃喃自语道:“在新帝登基,立足未稳之际,奇谋迭出,北方轻骑无声压境,又让已然平定的南方诸部毫不犹豫地应声而反,大河之上战船数量莫名翻倍,正好赶上东风吹起乘风行船,神庭执事甘心沦为刺客死士....一环扣一环,不过三个月时间便将我杰诺公国置于险地。这为泽西出谋划策之人,是谁呢?”
思索片刻,伯约突然轻笑着自语道:“我还不是对手啊,好在老师还在,这定海神针一日不倒,杰诺就亡不了国。”
帐外,克格列面向全员皆备的塞纳尔守军,慷慨道:“多年以来,朝中众人皆以为我塞纳尔军镇是一块鸡肋,军中同袍更是瞧不起我塞纳尔的军人,认为我们不过是白吃公国粮食,在河边浑水摸鱼的酒囊饭袋。今天罗森帝国举兵过河,也将我塞纳尔当成一块不堪一击的窑子,想要从我们头上跨过去,直奔京郊平原。我知道跟着我这个‘种地将军’,你们早就心生不满了,早就想证明自己手中的宝剑长矛不比任何同袍的钝挫,自己的满腔热血一样可以为祖国流尽!今天我们终于有机会让全天下看一看,我塞纳尔的铁血战士,是如何捍卫疆土,如何振我杰诺军威!”
克格列嘶吼道:“一旦我们塞纳尔被攻破,罗森军队再取下飞狐关,便是悬在我们公国脖子上的一把利剑,他们将会践踏我们的领土,屠杀我们的家人,毁掉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过了这道边界线!”
锵然一声,克格列抽剑出鞘,斜指古纳河上的天空,高喝道:“塞纳尔的将士们!死战!”
“死战!死战!!”众将士以矛捶地,慷慨激昂,面目毅然。
血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四章 死战,求死之战
军营内开始忙碌嘈杂起来的,但若细细观察,这种临阵应对竟是井然有序,符合章法。各个军士取剑披甲,移动鹿角围栏,劲弓上弦,飞矢装镞,地面火池点燃,短短几分钟时间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若是一些曾经笑话过塞纳尔是白养的散兵,或笑话克格列是种地将军的那些朝中官员见到这一幕,说不得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恐怕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的地方军镇了,仅次于帝国重金打造的那么几支雄师。
“经此一战,只要能胜,克格列又不死的话,不官升三级我都看不下去。”黄烈见状不由感慨了一句。
此时三人自然是混在了军队之中,新兵中绝大多数被安排在了后方,配合后军行动,只有三位玩家和少数实力不俗又主动请缨的民兵被安排在了前线或中军。
要是在一般的战役之中,性情狠辣的将领是必然要把这些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安排在前方当作炮灰,以此消耗敌方军力,也能减少老兵的伤亡。但是克格列没有那么做,毕竟这一次防守战势必非常艰难,人数又是几千人的中小规模,若是这些民兵招架不住敌军猛烈攻势而心生畏惧,临阵脱逃之间还反而冲乱了自军阵脚,得不偿失。
目光所至,已经能够见到乘风而来的战船,血红的罗森军旗迎风猎猎作响。
“即使是防御,恐怕也不是很好打。”姜陵面色严峻,从这斩首行动再到敌军乘风过河,再联系宋韦所说的战场预告中的内容,姜陵也能看出敌军已然准备许久,所带来的战力必然远超塞纳尔军镇。
“既然如此,找机会杀掉对面玩家取得胜利吧。”宋韦闻言说道:“毕竟对方已经有一人送死了,还剩两位玩家总会好杀一点。”
姜陵摇头道:“能有资格加入这个游戏的,没有庸人,既然之前那玩家敢加入刺杀队,另外两名玩家又没有阻止,足以说明他们对本方势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当然,如果有机会,必然还是优先击杀那两位玩家。”
“嗯。”黄烈应了一声,随后拍了拍腰间左右两个箭篓,笑道:“你们保护好我,我是ADC,看我胯下输出。”
姜陵白了他一眼,无奈笑道:“我们两个也都是后排角色,你还是自保为好。”
黄烈在那边嘀嘀咕咕表示不满,这边宋韦刚要说什么,一人来到了他身后,宋韦回头看去,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大叔,这大叔眉毛还少了一截。
“听伯约将军说,你是土系法师对吧?”来者正是安戈尔。
宋韦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如不嫌弃,我可以指导一下你施法。”安戈尔凝望远处渐近的战船,说道:“我的法力不多了,若是你能超常发挥一点,也算对队伍有所增益。”
“呃...”宋韦愣了一下。
“安戈尔是天变境法师,应该不至于嫌弃吧?”又一人走来,却正是伯约,而伯约则站在了姜陵身后。
姜陵转头看去,笑道:“那能否麻烦将军也指点一下我的灵术好了。”
从刚刚的战斗中,姜陵自然是知道了伯约是一个天变中境的灵师,实力甚至超过师父李轻舟,只是不知道如果师父降灵作战,能否是伯约的对手。
既然安戈尔愿意指点宋韦,姜陵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请求伯约指点一下自己。
伯约点了点头,道:“战事紧急,可能没办法指点的太详细,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点惊喜。”
“喂喂喂,有没有牛逼的弓箭手也来指点一下我啊?”黄烈闻言不满意地跳脚问道。
“我来指点你。”
随着声音响起,黄烈回头望去,却见到克格列就在自己身边,不由大喜,嘿嘿傻笑。
“我看你们还真是乐观呢。”伯约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姜陵耸肩敷衍道:“不怕死呗。”
他们是玩家,死了就回到现实世界而已,也还就真不怕死。
伯约轻声念叨一句:“还是怕死一点吧,因为在战场上不怕死,真的太容易死了。”
姜陵闻言没有应和,犹豫片刻问道:“将军,这里为什么法师这么多,灵师这么少?”
伯约闻言微愣,随后看着姜陵停顿了片刻,就在姜陵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伯约才轻笑道:“这是常识,毕竟这里是源法大陆,法师的家乡,所以法师比较多,念师灵师比较少。武者虽然不算少,但与武者的发源地玄武大陆相比,无论质量还是数量依旧差了一大截。你要是想找灵师多的地方,恐怕得漂洋过海到灵元大陆才行了。”
姜陵闻言像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乡下孩子一般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感觉伯约好像从自己问的这个简单问题之中又看出了什么异样。
妈的,看出我是天行者或者把我当成傻小子都不要紧,可别把我当成叛徒啊。
姜陵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再敢多问,但是却把伯约刚刚告诉自己的信息默默记牢,知道了这世界上几个大陆之上,灵师武者法师念师竟是各有千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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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再给姜陵几人多说闲话,战船已经很近了。
大约距离岸边三百米时,克格列举起一枚令旗,猛然一挥,高喝道:“升铁索!”
随着这一声高喝,岸边十几名士卒猛然从河水中拽出几条手腕粗的铁锁,奋力向外拖拽。
“铁索横江,好手段。”伯约喃喃了一句,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虽然克格列并没有和他说过自己早在大河之中暗藏铁索,但他却已经自行得知了这一事情。
早些时候,没人认为罗森会和杰诺开战,更没有人觉得罗森有能力跨河进军,纵使如此,克格列还是做足了准备,竟是在一年半前就埋下了铁索。
铁索升起,如同河中竖了一道栅栏,阻挡敌船的前进。
有五艘轻快的走舸撞在铁索上,原本前冲的姿态立即被阻挡,船上士卒险些被掀入水中。
稍微靠后的王船上,船头没有了泽西和祭酒的身影,仅有那一位铁塔般的魁梧大汉,他身披轻甲,面容冷峻,霸气挥手喝道:“给我撞开!”
十艘战舰左右探出的八排大桨被里面的士卒疯狂摆动,借着风势,十艘坚实的战舰加速冲出,狠狠撞在了那铁索上,霎时河水翻腾,铁索震响。
克格列再次挥动令旗,面无表情喝道:“放箭!”
顿时早已准备好的八百弓弩手将箭尖在火池中点了一下,涂满油脂的箭尖被瞬间点燃,随着箭矢离弦,飞箭破空,密密麻麻的火矢染红了半边天际,笼罩敌方战舰,场面无比壮观。
十艘前冲的战舰船帆立马被引燃,火光冲天,甲板上一些士卒也被射倒在地,其余人慌忙灭火。
但是敌方总体阵形丝毫不乱,十艘着火的战舰向左右两边散去,又有十艘战舰开足马力,再次冲撞铁索。
“比射箭?”那魁梧大汉丝毫没有担心那十艘已经着火的战舰,只是看着岸上士卒再次搭弓,狞笑一声,吼道:“给我放!”
毕竟他们才是顺风,走舸和战舰上飞矢抛出,像雨点一样笼罩向塞纳尔士兵。
“盾!”克格列毫不慌乱,再次下令。
又一批八百人的士兵齐喝一声,举起半人高的大盾,挡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克格列无暇顾及不幸中箭的士兵,随手抓住一只从天而降的箭矢,用手指折断,冷然道:“再射!”
又一波火矢冲天而起,砸在了十艘战舰上。
“射!”魁梧大汉亦是挥手。
带着锋利的箭镞的飞矢落下,又一批塞纳尔士兵不幸中箭,有的部中箭受伤,有的人则被一箭刺进天灵盖,倒地不起。
姜陵挥手升起两道藤蔓,挡在自己身前,片刻间就有箭矢射进了藤蔓之中,险些落在自己脸上。
离姜陵不远处,一名弓手大腿被箭矢贯穿,他竟只是干脆半跪在地,咬着牙,再次张弓搭箭,他这支箭矢射出后,正要再次搭箭的时候,又一发飞矢射进了他的颈部,结束了他的生命。
这个士兵,看上去比姜陵还要年纪小。
此情此景,姜陵心中不由有些骇然,虽说是在游戏之中,但是这种亲临其境,战场拼杀的感觉,是再恢宏的电影也体会不出来的。
战场无情,人命如草。
“妈的!”黄烈弯腰躲开了一支射向自己的箭,随后直起身,张弓射向了那躲在稍微靠后的王船上,直奔那魁梧大汉。
这一箭黄烈似乎使用了什么技能,虽是逆风飞出,虽是相隔近两百米,但是这一箭依旧破空而去,笔直的指向那魁梧统领的眉心。
“直取敌将,想法不错,但是不要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克格列在黄烈身后,抬手再次握住了一支射来的飞矢。
黄烈定睛看去,那自己全力射出的一箭,在那魁梧大汉眉前两寸便被迫停下了——被两根手指死死夹住!那魁梧大汉拇指一动,折断飞箭,目光乖戾地望向黄烈,又转向他身后的克格列。
“罗森第七圣殿骑士长,天变中境,泰格儿。”克格列与那大汉对视,目光冷冽。
轰!哗啦!
随着一声金属崩断的震响,河中铁索,被硬生生撞断了!!
克格列抽出腰间长剑,喝道:“收弓!迎战!!”
第五十五章 金色洪流与滔天火海
明明是炎炎夏日,却有劲风拂面,伴着河水滔滔,战船斗舰走舸纷纷撞在河岸上,大地仿佛都震动了起来。
罗森帝国的精锐士兵身披黑色轻甲,头戴战盔,手握钢刀,飞身跃下了战船,如同狼群下山一般,扑杀向塞纳尔河岸。
克格列抽出长剑,率领无畏的战士顶了上去,在河岸上,双方人马如同两道波涛狠狠撞在了一起。
刀剑交错的肉搏战,正式开始。
塞纳尔守军前排持盾立在身前,第二排守军手握长矛,锋利的尖锐透过盾牌的间隙刺了出去。
罗森帝国第一批跳下来的士兵被盾牌顶住,又被长矛刺进胸口,一时间竟是倒了一片。
“开局不错。”黄烈看到了前军的优势,同时再次张弓搭箭,将一名刚翻身下船的罗森士兵在半空射穿了胸膛。
“只是炮灰而已,既然圣殿骑士长都出动了,殿骑兵自然也会在。”克格列目光如炬,紧盯着前线,偶尔目光还要放在立足王船并未下来的泰格儿身上。
黄烈也大致猜得到,殿骑兵应该是非常优异的特殊兵种,战斗力必然很高,不由一边张弓咬牙道:“殿骑兵有多强?”
克格列答道:“最低地转下境,甚至有地转上镜的存在。”
无论罗森还是杰诺,一般士卒也就是普通人,顶多受过军队的训练身体素质要比常人强一些,一些能够修炼为武者,哪怕踏入地转下境,也是有资格进入精锐部队,或者在普通军伍里担任个伍长什长,至于地转中境的士卒,更是必然可以担任低级军官,只要懂些兵法,当个裨将也是可以的。
而罗森圣殿骑士,全是这样的角色。
黄烈闻言苦笑道:“原来我的实力和一个殿骑兵差不多。”射出箭矢,再次伸手探入箭篓。
克格列提醒道:“控制你的放箭频率,即使是我也不敢如此高频率的放箭。”
言罢,克格列也搭箭在弦,弓弦拉满,直接将一名站在船上的旗手射倒在地。
前线有几位塞纳尔的盾牌兵被罗森战士砍翻在地,立马又有另外的盾兵直接顶上,维持阵形不乱,可是在罗森帝国士兵的拼死冲锋下,塞纳尔的盾牌也不得不向后退了数步,罗森士兵硬生生在河岸上抢出了一片空地。
三膄巨大的楼船靠岸了,如同巨兽攀附上了河岸,宽阔的船板落下,形成了一道缓坡。
克格列再次放箭射倒了一名旗手,目光如电,沉声道:“狼群之后,猛虎要下山了。”
战船上泰格儿目光暴戾,随手接过身边一名护卫的长矛,随后他高喝一声:“殿骑士,给我冲!”
下一刻,泰格儿猛然挥手,将手中长矛掷了出去,这一矛如风似电,撕裂空气,带着万钧之势,轰向了塞纳尔最前线的一处。
那长矛落在一名士卒的盾牌上,精铁打造的方盾,在那长矛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毫无抵挡之力的被破开一个口子,那长矛又破开铠甲,穿过了这士卒的胸口,再透过身后一名士卒的腹部,又穿过第三名士卒的大腿,然后剩余之力还使得这长矛近一半陷进了土地里。
这一矛威力如斯!
泰格儿呸了一声,道:“没有旗手,还能耽误猛虎们的冲锋!?”
身穿暗金色铠甲,手持长刀,头盔罩住脸上绝大部分,仅留口鼻和眼睛在外面的罗森第七圣殿骑兵,骑着同样披甲的战马,从楼船里走了出来。
然后挥动缰绳。
冲锋!
战马嘶鸣,殿骑兵高声咆哮,马蹄踏在甲板上,声入奔雷,一片金光落下战船,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道金色洪流席卷向塞纳尔河岸。
罗森帝国铁蹄平天下!圣殿骑兵更是其中绝对的顶尖战力!
这八百圣殿骑兵,足以踏破一座城市。
“这有点过分了吧!”宋韦望着这如奔雷一般冲杀而来的殿骑兵,面色都苍白了几分,这等气势,如何抵挡!?
克格列面色阴沉,眯起眼睛看着那奔腾的金色巨浪,随后高喝一声:“前军后退!法师营出阵!”
随着旗帜招展,军令发下,盾兵后退十步,随后立盾于地,形成一道城墙。
但这单凭城墙是抵挡不住殿骑兵的冲锋的。
好在后军之中转出一百位一直原地微动的士兵,这些士兵没有身穿重甲,仅是身穿轻便的皮甲,他们手中握着的也不是矛戈刀剑,而是法杖。
伯约在姜陵身后,轻声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法师的家乡。”
姜陵也惊异转头,原来这一百人,竟全都是法师!
源法大陆元素充沛,是法师的发源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片大陆上出现过很多通天彻地的**师,而一些天赋平常,但有修法资质的人也不少。虽然从国之人口的总体来看,可以修行之人依旧仅是千中挑一,但其中法师的比率远胜其他大陆。
“军师违例拨派一百法师参守塞纳尔,不知受了多少非议,今日一战,若没有这一百法师,我们恐怕都撑不过这一波冲锋。”克格列感慨一声,随即面容冷酷,一挥手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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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法师起举法杖,空气之中星星点点,肉眼可见的漂浮聚集,下一刻,一片火球冰雹飞沙走石,呼啸着砸进了那洪流之中。
眼前一片纷乱,如同刮起了元素风暴,惊得姜陵瞪大了眼睛。
无敌之势的骑兵顿时被阻,前方一排骑兵人仰马翻,跌倒一片,人马哀嚎。
“成了!?”黄烈眼神一亮。
克格列神色平淡,道:“远没有。”
大约近五六十骑兵落马倒地,但是下一刻,后一排的骑兵毫不停顿,拍打缰绳,优良的战马心有灵犀,一跃而起,跨过倒地的战马和士卒,如同跨过杂物一般,看都未看一眼,没有一丝犹豫。
“第二次!”克格列再次喊了一声。
“还他妈想要第二次!你这些法师,都给老子死去吧!”泰格儿面容狰狞,喝道:“法师!!”
随着这一声爆喝,泰格儿身边多了几个拿着法杖人,仅有四个。
杰诺有两百法师,可罗森随军竟只带了四名法师?
但是当伯约和克格列看到这四名法师时,具是面容骤变,目光阴沉。
“四名天变境界**师...”克格列呼吸都停顿了一刻,随即急忙喊道:“收势,防守!”
四位**师高举手中那镶着璀璨宝石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遥指塞纳尔军阵。
只是片刻之后,一片火海从天而降。
如同太阳坠落,原本的炎炎夏日,温度骤然再次提生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塞纳尔的士兵们头皮发麻,难以抑制地有些惊呼声响起。
姜陵感觉额头的汗水都被蒸发了,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到了那被染红的天空,炙热的火焰如同墨水一般泼下,眼看着就要砸在众人头顶。
四位天变境**师联袂释放的火焰之术,竟然超过了一百名地转境界法师一同释放法术的威势,竟然有灭世一般的恐怖景象!
“不要乱!”克格列高喝一声。
那一百名法师高举法杖,水冰两系法术皆喷薄而出,使炙热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也使滔天的烈焰减灭了一大部分。
姜陵见此景震惊之中有些迷惑,问道:“我方法师不是还有火土雷系法师么?怎么都会使用冰与水之法术?”
伯约抬头瞥了一眼天空上火海与冰水撞击、云雾蒸腾的画面,答道:“所谓某一系法师,指的是此人对此种元素更为亲睐,感知更敏锐,所以专研此一系,但实际上法术一门,殊途同归,其他系别的法术自然也能释放一些,只是威力不如其专研那一项罢了。甚至有些精通多系法术的法师也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很稀少。”
姜陵闻言立刻明白了,这就好比班级里有一位数学天才,各种数学比赛亦或考试都能名列前茅,后来成了一位数学家,但是此人就算语文物理可能相对差一些,但终究肯定是会一些的。
眼看头顶火海降下,自然冰水两系法术更有助于防御,所以无论那一系的法师,都唤出些冰水法术来应对,其中自然是原本就为冰水两系的法师发挥的战力更大一些。
“就好比我们灵师,灵术法门亦是不少,你入灵尚浅,对藤蔓之法更有心得,但如果你肯学习,学得树木之灵法或飞禽走兽也不是难事。”伯约如此说了一声。
“除此之外,你知道我们灵师比其他修行者更强的地方在哪么?”伯约有对姜陵说了一句。
天空中火海被无数冰水轰击,火焰零落而下,有些人头大小,有些足有水缸大小,眼看着要落到一些士卒头顶。
姜陵没有注意到天上的情景,不假思索应道:“武灵?”
“没错。”伯约瞳孔被头上的火焰映得通红,只听他说道:“地转上境便有唤出武灵的能力,甚至有些天才在地转中境便可做到此事,但要说真的做到有如臂使,必须达到天变境。你且看好...”
那些火球已经临近众人头顶,一些士卒忍不住向四周跑开。一道最大的火球就向伯约头顶落去,眼看着就要将他吞没,周围士卒惊慌大喊提醒。
伯约只是淡然昂头,手握腰间玉佩,淡然道:“我这武灵,名为飞麟。”
在伯约的瞳孔倒映的光景中,闪过一道影子。
那道有些虚幻的身影飘然飞起,手持双刀,眨眼间斩出一片绚丽华光,将那硕大的火球斩成点点光屑!
第五十六章 御驾亲征!?
眼看着巨大的火球四散飘落,有一个正要砸在姜陵和伯约头上,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伯约身后飞起,双刀挥舞间斩碎了那硕大的火球。
姜陵惊异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道略显虚幻,隐隐有些半通明状的身影,那人看上去是一个男子,身材瘦弱,长发在脑后梳成发髻,穿着蓝紫色相间的布衣,腰间系着挂着缨穗的腰带,看上去有几分出尘入世的侠士风采。
他手中的两把刀,应该是叫翼刀,此刀并不是传统的刀刃和刀柄相接,而是整个刀身如同两片夏蝉的翅膀,在下方有着两个嵌在内部的把手,挥舞起来如同鹰飞蝶舞,非常飘逸。
这名为飞麟的武灵斩碎了伯约头上的火球,随后也不停歇,瞬间飘到了又一处火球下,再次斩碎,如此数次,将附近的几颗火球全部清掉。
姜陵瞪大眼睛,羡慕道:“他是什么境界啊?”
“目前的实力天变下境,你召唤出的武灵,其所具备的实力,与武灵本身和作为灵主的你的实力都有关。”伯约不吝啬的讲解道:“他本身实力最多可以发挥出天变中境,不过我进入天变中境时间尚短,无法凝聚出更加强度的灵躯,所以他的实力也会缩水。如果我强行提升灵力的输出,倒也是能让他达到天变中境,但那样的话唤出他的时间又会大幅度减少。不过即使我以后突破了天变,达到玄极,他虽然也能跟着提升,但想来是永远不会超过天变巅峰了。”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武灵的实力会受召唤他的人,也就是其灵主的实力影响,但是本身也是有着上限存在,不会无限跟随灵主的实力增长而增长。
但是,如此实力的武灵,还是让姜陵感到羡慕和惊讶。
姜陵忍不住道:“我们灵师本身就可以释放强大的灵术,又可以召唤实力不逊自己太多的武灵,那灵师岂不是远强于其他修行者?”
说实在的姜陵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听一下伯约的解答。
伯约应道:“在唤出武灵时,我们就要消耗掉非常多的灵力,会使我们本身的实力缩水很多。再者,天地之间残存武灵的数量很少,这些游荡在天地之间的武灵,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残魂,本身就极难获得,而且实力真正通天彻地的又很少。”
“明白了。”姜陵感激地点了点头。
伯约则看向前方,神色凝重说道:“不要大意啊,这一次可真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那四位天变境**师,在联盟释放一片火海焚天之后,看样子是也损耗不小,一时没有再释放法术,但是不难想到,稍作休息之后,天知道会有什么骇人的法术又要落在众人的头顶。这四位法师就像是一把正悬在众人头上的刀,让塞纳尔的战士们心中多了一丝惶恐。
而那冲锋而来的殿骑兵,便是已经插入塞纳尔胸膛的剑了。
那金色洪流狠狠撞在了塞纳尔战士坚守的盾牌阵地上,如同狂奔的巨兽撞在了城墙之上。顿时金属的撞击声、人马的哀鸣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长刀割破筋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之间,塞纳尔的阵地,被冲破了!
那毕竟是罗森帝国最精锐的圣殿骑兵,各个以一当十,当他们一起挥动缰绳之时,即使天变境的强者都要避让开来。
但是塞纳尔的士兵,没有逃跑。
因为他们是保卫祖国边疆的战士,死守这一片河岸就是他们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的任务。
第一排的盾阵如洪水决堤一般被冲垮,无数战士被马蹄和长刀夺走了性命,却有第二排的盾阵再次无畏顶上,再次筑起一道城墙!
有士卒躲在盾兵后面,探出长矛刺向罗森战马的颈部,那战马哀鸣一声,侧翻倒地,那被掀飞的骑兵落进盾阵里,身手敏锐的一个翻滚,随后横扫一刀,直接砍进了身边一位塞纳尔战士的肩膀。那塞纳尔战士不顾肩头骨头都被砍掉一块,只是大吼一声,单手持矛就刺了过去,周围的塞纳尔战士,也抽刀砍了下去,这金甲士卒顿时甲胄破碎,血肉横飞,死的不能再死。
有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猛然落下,巨大的力量将那擎盾的士兵砸得手骨断裂,口吐鲜血。
有士卒手持带有横向倒勾的战戈,将战马的蹄子直接斩断,战马顿时不受控制前扑倒地,跪进血泊之中,而失去战马的殿骑兵则被数根长矛捅出七八个窟窿。
还有几位实力强劲的圣殿骑兵,直接飞马跃进盾阵,长刀横扫,舞出一片寒光,将周围的塞纳尔战士掀飞。
交战处一位又一位的战士倒下,残肢断臂不断飞起,鲜血如流水般顺着河岸流进河里,无比骇人。
“这...就是战争么...”黄烈咽下口水,忍住手臂的颤抖,再次搭箭。
克格列在其身后,也张弓搭箭,射死了一名冲入阵中的殿骑兵,随后咬牙道:“我还是低估敌方攻取塞纳尔的决心了,泰格儿亲率八百殿骑兵,再加四位天变法师,和一千两百名精锐士兵,这足以突袭吃掉三倍的敌军。”
伯约在一旁稍远处说道:“不要大意,我感觉还有底牌没有动用。”
克格列皱眉道:“还有底牌!?”
“罗森帝国第七殿骑士长虽说已然是顶级的统领,可如此精锐阵容,他还是不够看。”伯约面容严肃,他身旁的武灵飞麟没有走远,应该是在防范下一波敌军法师的施法,只听伯约继续说道:“我感觉统领另有其人。”
克格列面容阴沉:“另外六位圣殿骑士长,几乎都是天变上境的强者,兵法韬略比泰格儿只强不弱,如果真的是两位统领联袂而来...”
“恐怕不仅如此。”伯约摇了摇头。
这时,敌方战船上的法师再次举起了法杖,全军悚然。
又是一片火海燃烧了天空,如同打翻了神明的火炉,宣泄向众人头顶。
“防御!”克格列双目通红地嘶吼。
早做准备的一百位法师高举法杖,再次凝聚冰水元素,这一次一百名法师有了些经验和默契,冰水相接,连成一片,成了一道幕布,承接那滔天烈焰。
若无意外,这一次的攻击将被轻松挡下。
“地转和天变境界差的如此之多么?”姜陵望向伯约问了这句话,毕竟一百名地转境界的法师,竟然抵挡四名天变境界法师如此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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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约摇头道:“法师营中仅有正副营长和几位伍长是地转中境,其余九成皆是下境。而且敌方法师手中的法杖,如果我没有看错,皆是上品法器,足以大幅提升法术效果。而那四位法师,看样子当是全为天变中境。无论法师还是其他修行者,地转与天变之间的差距都是难以逾越的,远超上中下小境界的差距。”
就在这时,那片火海和水冰帷幕撞在了一起,随着刺耳的声响,蒸汽沸腾,水雾零落。
但是下一刻,伯约眼神骤变,一旁的安戈尔也是一惊:“不对劲!”
从上一次火海压下的经验看,明明百名法师一同出手,组成的水幕足以抵挡,但是天空上那道水幕却缓缓被压下,眼看着就要被火海破开!
安戈尔意识到了其中关键,惊愕道:“对面有一位天变上境的法师,他刚刚隐藏了实力!”
“什么?”姜陵也听出了其中意思,不由大惊,那天变上境的法师此时全力出手,超出了众人原本的预期,这样这片水幕是抵挡不住这降临的火海的!
这边宋韦想了想,原本只学会了简单的几个土系法术的他,闭息凝神,缓缓举起手中法杖,开始感悟水元素之力。
“水,水,水。”宋韦像是一个重病初醒的病人一般,不断喃呢着,试图释放一个水系法术出去。
片刻之后,宋韦促动法力涌出,成功凝聚到了水之元素,一道水柱环绕着他的法杖,随后一飞冲天,融进了头顶的水幕之中。
下一刻,水幕的凝实度骤然提高,如同骇浪翻滚,硬生生又把火海向上顶了几分!
宋韦大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法杖,自己刚刚领悟到水元素之力,就有如此恐怖威力?
“不用吃惊宋大哥,事实就是...”黄烈在一旁虚着眼睛看了一眼满怀惊喜的宋韦,泼冷水道:“就是真正出手的人在你身后呢。”
宋韦转过头去,看到在自己身后,那名为费戈萨的法师正在疯狂的输出法力,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加强了水幕的威力。
毕竟他是正统的水系天变法师。
可是见到此景,安戈尔一点都没有开心,担忧的惊呼:“弟弟!”
“费戈萨!不要勉强!”伯约也喝了一声。
之前费戈萨为了控制那神庭法师自爆之威,消耗了大半法力,本身也受到了反噬,此时他如此高强度输出发力,简直就是在拼命。
“我还...撑得住...”费戈萨面容惨白,却是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转瞬之间,霍然一道利箭化成一道流光,笔直射来,瞬间贯穿了费戈萨的胸口!
箭矢贯体而出,费戈萨吐出一口浑浊的鲜血,除了箭伤,还有施法被打断的反噬内伤,他脑袋一昏,直接倒了下去。
“弟弟!”安戈尔抱住了费戈萨,拍打了一下费戈萨的脸颊,却没能唤醒他。安戈尔又急又怒,随后瞥见了刺进自己弟弟胸口的那只箭。
一只镶着金丝羽箭。
这种箭,即使泰格儿作为圣殿骑士长,如果没有特殊准许,也是没有资格用的。
这是唯有皇族才可用的羽箭!
伯约抬起头,看向王船之上。
那男子穿着金丝锦袍,面容俊美,眼神如电,眉间有着一颗痣,虽然他的身形远比身旁的泰格儿渺小,但他所带的那种气魄却如同巍峨高山。
他放下手中的金色大弓,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一个小破军寨,赶快给本皇拆了!”
第五十七章 溃退
那道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了王船之上,下方罗森士兵发出一声惊天嘶吼。
就是伯约也忍不住目光骤变,他的确没有想到,也没有敢想罗森新帝竟然御驾亲征!
来不及犹豫,伯约大喝一声:“后撤!”
不能在硬拼了,敌方皇帝出马,军心大振,塞纳尔的战士再无畏无惧,也抵挡不住对方如此凶猛的扑杀。
“法师营掩护,前军后退,阵形不要乱!”克格列也高呼了一声,硬拼无法顶住,可一旦后撤的过程中乱了阵脚,那只会加快己方士兵被骑兵屠杀的速度。
塞纳尔士兵进退有致,缓步后撤,放弃了在河岸上狙击敌军的策略。
“给本皇杀!”泽西随意挥舞了一下手臂,轻哼道:“没想到这一群乌合之众,还有几分抵抗之力。泰格儿,你亲自上,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你把克格列的人头给我拿过来!”
“遵命!”泰格儿应了一声,飞身下船。
站在战船后方稍远处的两人见到此景,对视了一眼,那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说道:“我们也该上了,收点功勋也是好的。”
“早就忍不住了,走吧醒哥。”一头寸发的宋钟仁捏了捏拳头,跟着陈独醒也跳下了船。
这两位玩家竟是一直耐心等到此时,敌军败退之际才准备出手,实在是足够谨慎或猥琐了。
乱军之中生死难以控制,即使是优势,陈独醒也没有冒险逞强,此时趁胜追击,危险就要小太多了。而且如果此时不出手,恐怕就要引起新帝的不满了。
“这两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泽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飞奔上河岸的两位玩家。
此时他身旁仅剩一人,正是那披着斗篷的祭酒大人。祭酒开口道:“我也看不出来。”
“有点意思,虽说实力不怎样,来历倒是挺神秘的,等拿下塞纳尔,抓过来问问好了。”泽西望向前方追击的战士们,说道:“飞狐关后面的伏兵没有问题吧?”
祭酒淡然道:“不会出错。”
“也对,是本皇多嘴了,毕竟那可是您亲自出马安排的啊。”泽西笑着喃喃道:“三日时间便鼓动杰诺西北诸部叛变,又施计帮助他们摘了鸢城城守的脑袋,再调动伏兵一千到飞狐关之后。这等手段,让人佩服啊。只要顺利拿下飞狐关,本皇立马升你为侯爵,赐你一片千里封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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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如此厚赏,祭酒依旧不咸不淡地应道:“谢陛下。”
泽西直直看着前方,却是饶有兴趣地说道:“那祭酒大人还不准备和本王透露一下你的身份么?”
祭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等攻破了杰诺京都,拿下那青衣军师的脑袋,陛下自会清楚我是何人。”
泽西轻笑了一声,也是顿了一下,才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在两年前莫名来到自己身边,帮助自己成为新帝,又布下伐国大局的神秘祭酒。缓声说道:“那本皇就把鸢城...哦,还有这塞纳尔河岸,全赐给你,再让你手刃那青衣,如何?”
祭酒的身形微震,随后似乎感慨地摇了摇头,罕见地恭敬俯首躬身,道:“陛下英明。”
泽西这才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淡然的笑意。片刻后泽西摸了摸那金色大弓,道:“怪无趣的,一会我们也下船玩玩吧。”
......
大军如退潮般后撤,后面一股金色钢铁洪流紧追不舍,一路砍杀。
“这慌乱之中后退,岂不是会加速士卒的败亡!”姜陵虽然不懂兵法,但古代军事小说演义也看了不少,而且从道理上讲,你在骑兵面前硬肛肛不过,你跑更跑不过啊。
伯约一边后撤,一边沉声回答道:“克格列将军派他的亲卫队去垫后了。”
闻言姜陵也不由沉默了下来,这等战况,所谓垫后,和拿自己命去为其他士卒换时间有何区别?
伯约又说道:“罗森出动的兵力还是远程我的预估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应对的,若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先撤回飞狐关,借助飞狐关守城军械,才能挡在这八百殿骑士。”
“离飞狐关有多远?!”姜陵问了一句。
“九里。”伯约答道。
姜陵心里嘀咕了一句,你这特么说的是英里还是市里啊。但姜陵也没有问,暂且按中国的里来算,九里那就是4500米,这大部队一起行动,没有半个小时能跑到?
半个小时时间,敌方早就一路砍过来了啊。
伯约想了想,如实告诉姜陵:“我们方军阵之中,还暗藏手段。”
“哦!?”姜陵眼睛一亮,顿时燃起几分希望。
伯约却是苦笑摇头道:“能拖延他们片刻,但是无法起到绝对性作用。”
姜陵默然点了点头,心中实际感觉不妙。敌军必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撤回飞狐关,这九里路程极难成功穿过,即使到了关下,塞纳尔守军能剩三成都算不错了,那飞狐关敢冒着被骑兵冲关的危险开城门接溃败之军?
没有时间给姜陵多想,而且姜陵也信任以伯约的韬略,不需要自己一个新手出谋划策,最好还是跟着伯约行动。
谁知这时黄烈靠了过来,和姜陵说道:“我找到那两人了。”
姜陵闻言道:“在哪?”
“就在后面罗森队伍中,这两个老王八真能藏,憋了这么久才敢出来,我猜他们实力必然不会太强。”黄烈忿忿说着,随后避开伯约压低声音道:“我们看这仗打不赢啊,咱们想办法干掉他们两个先把胜利保下吧。”
宋韦也凑了过来,无奈道:“关键这两人太贱了,紧跟着罗森的队伍,位置稍微靠后,咱们队伍正在撤退,凭我们三人没办法反身冲进乱军之中,取那两个家伙首级啊。”
姜陵也有些头疼,有时候遇到这样猥琐的对手,真的是比一些实力强大的对手还难对付。他叹气道:“敌方玩家已经死了一人,再加上他们本身的势力那么强,这样保守的玩到也算合理。”
根据自身所处的形式,合理运用策略,这的确是无可非议之事。黄烈和宋韦也是明白人,没有说什么‘有种单挑’、‘是男人就别躲’这种傻话,黄烈只是皱眉咧嘴说道:“不对劲啊,这双方的‘势’差的也太多了,这他妈敌方军队战力都快赶上我们一倍了,以我们三个人无论地位还是自身实力,根本无法左右战局,岂不是上来就是必输的局面啊。”
宋韦也摇头道:“的确啊,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莫不是之前我们是有机会改变战局的,而我们没有把握住?比如说刚刚面对袭营的刺客和反叛的士兵,可能是我们应对不当?”
姜陵仔细想了想,否定说道:“不对,伯约将军和克格列将军都是忠诚、果敢且非常聪明之人,他们若是都没有应对得当,以我们现代人的军事观点和目前新兵的身份更没有可能。”
“那我们先天就是弱势?”宋韦有些难以理解的皱眉。
“没道理差这么多,是哪里有问题么?”黄烈也想了想。
竞技游戏最注重平衡,按道理不会出现双方本身势力相差这么多的情况,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姜陵方的势力明显弱于敌方,而且以玩家目前的自身实力和所扮演的角色地位,根本无法左右战局,换句话说,姜陵他们一上来就是劣势,胜利的天枰原本就偏向另一边。
“不可能的。”姜陵凝眸想了想,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莫非,只要我们撑过了一段时间,局面就会反过来?”
宋韦闻言看向姜陵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本局游戏中,前期对敌方玩家来说是优势,对我们而言是劣势,但一旦到了后期,胜利的天枰就会转而倒向我们这边,对他们而言就是劣势?”
“什么意思,咱们还算是后期英雄啊?”黄烈没太明白。
姜陵摇头道:“不必多说了,现在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着队伍先撤到飞狐关。”
“恐怕没那么容易啊,后军已经被杀的损伤大半了。”黄烈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心情惨淡,难免感到有些悲痛。
那里且退且战,拖着敌方骑兵追击的步伐,其中杰诺五百盾牌兵和与之配合的五百长矛手,已经死伤大半,盾牌兵甚至八成都已经死在了铁蹄之下。而克格列的一百亲兵不顾性命到后方支援,此时也死了四五十人,非常惨烈。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众人撤到了营地驻扎的大帐附近。
克格列在发出撤退命令之后,一直有些沉默,面容阴沉如铁块,此时他亲手带出的士兵已经死伤近半,原本忠心拱卫他的亲卫兵更是近乎死绝,想来他的心情如何悲痛,都是不难理解的。
在撤到军营驻地范围时,克格列终于开口了,只见他面容冷漠,喝道:“移鹿角,起绊马索!”
后方士兵拼劲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将早已准备好的军械移动到了指定位置。
由大腿粗的树干钉成的鹿角,前端被削的锋利如锥,是阻碍骑兵前进的最好武器,还有绊马索和马刺钉这种铁器也被拿了出来。
天知道大河边上的军寨,怎么会准备这么多防御骑兵的军备!?
伯约靠近克格列,诚心地感慨道:“军师派您来驻守此地,的确有些委屈了您,但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若是换个将军来做这塞纳尔统领,恐怕此时飞狐关都被攻破了。”
克格列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自己驻守了三年的军寨,莫名的红了眼睛。
然后他举起手,准备下达下一条命令。
一个让他心在滴血的命令。
第五十八章 家破,人亡
在牺牲了近一千人的士兵后,余下部队终于撤回了驻地军营,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布置了阻碍骑兵前进的军械。
衣甲有些破败的克格列眼睛微眯,没有回应伯约的话,而是突然咬紧牙关举起手,下达了下一条命令。
即使鹿角、绊马索齐上阵,能阻碍骑兵前进,但绝对撑不了太久,还需要别的手段来延长敌军追击的时间。
当克格列眼看着后方自己最后一名垫后的亲卫被一刀砍死在了鹿角前,他双拳紧握,高喝道:“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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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营领命回首,似乎早有心里准备,但他们各个面有戚容,咬牙释放出一片火球术,砸向了军营。
片刻之间,连绵的营帐和围栏,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克格列面容被映的通红,望着烈焰没有动,只是无比淡然的说道:“伯约将军,你带着他们撤回飞狐关。”
伯约听出话中意思,大惊看向克格列的侧脸,焦急道:“连绵大火足以阻挡他们一时半刻,你快与我一同撤回关上!”
克格列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释然和慷慨,但他的眸子里却尽是近乎冷酷的坚毅和更深一层的沧桑。
他缓声说:“我是塞纳尔军寨的守将,这片营帐是我和兄弟们用了三年时间搭建的,这里就是我克格列的家。”
这位将军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从脚边捡其了一杆倒地的军旗,然后紧紧握在了手中。
军旗迎风飞舞,上面苍劲的写着七个大字。
杰诺塞纳尔军镇!!
“家破,人亡。”
“克格列但求死战,不退!!”
将军执旗而立,气势磅礴如一座雄伟的高山。
这座高山理应挡在祖国的西方边疆,他怎能退却。
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已经死了一半,他怎能畏缩。
自己亲手建立的营寨,已经变成熊熊火焰,尽了最后的职责,他又怎会吝惜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面对罗森皇帝御驾亲征,八百殿骑兵跨河出战,这一战换做谁来守都几乎要面对必然的失败,即使他撤退甚至败逃了也没有人能怪罪于他。而只要这一战胜利,他克格列必然可以名震天下,官爵无量。
但是他选择了留下来。
他要让全天下知道,塞纳尔军寨在这片大地上的意义!
伯约看着克格列腰身笔直如剑的背影,不由身体颤抖,嘴唇微动,最后却只能咬牙喝道:“走!”
伯约带着其余部众继续撤退,却还是有一百余人不顾军令留了下来,站在克格列身边。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伤,他们不想拖累同伴,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将军孤单的身影。
他们都是有家人的,也许老母亲正在家乡门口等着他们归来,也许家中那没见过几面的儿女刚刚步入学堂。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留恋,因为他们是祖国边疆的军人。
生死都是。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死战,不退!”
这边安戈尔将费戈萨交给了宋韦,示意宋韦帮他背着自己重伤的弟弟。
“您要做什么?”宋韦有些惊愕。
“我也去帮大家争取一点时间。”安戈尔拍了拍宋韦肩膀,说道:“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还有你的法术天赋不错,对土系法术的亲和也很好,大地是万物的母亲,只要踏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能无所畏惧。”
安戈尔言罢转身遥望伯约,然后恭敬的抱拳鞠躬。
伯约沉声道:“非要如此么?”
安戈尔瞥了一眼克格列的背影,道:“以我安戈尔的天资,修到天变下境已是极限,请代我谢过军师这些年的栽培之恩。公国可以少了我安戈尔,但是不应该少了这样一位将军。”
安戈尔转身走回了克格列身侧,没有再回头。
伯约抑制住心中悲痛,狠下心挥手道:“其他人快走!”
姜陵几人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一片火海后伫立的身影,火光之中他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火海那边,泽西已经下了船,接过一匹战马,疾驰到了火海之前,漠然道:“法师灭了这可笑的火焰,泰格儿,带着步卒给我冲开鹿角,杀了那些等死的家伙,一炷香的功夫可是马上要到了,你不要让本皇失望。其余殿骑兵,随本皇直接杀奔飞狐关!”
泽西策马狂奔,随着那四位天变境法师施展法术,浇灭了大半火焰,泽西带着金甲殿骑兵一路冲锋,直接绕过了克格列等留下的人,追击前方继续逃亡的士兵。
泽西转头瞥了一眼克格列,道:“倒也是个汉子,可惜是敌人,那就去死好了。”
那名祭酒也骑马跟在泽西身后,开口道:“飞狐关后一千伏兵已经出动了。”
“逃兵奔向关隘,飞狐关肯定要开城迎接,到时伏兵抄后路,我在关前冲杀,就成全了这些人,全都让他们为国尽忠!”泽西冷漠地开口。
克格列瞥了也一眼泽西带队离去的身影,没有言语,也没有带着身边的兄弟去追击泽西。
因为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步卒掀开鹿角朝他们冲了过来。
“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泰格儿如同野兽一般盯着前方的克格列,狞笑道:“好在我就要拧下你的脑袋了!”
双方人马即将撞到一起。
“醒哥,我们也去追杀?”此时宋钟仁也骑在了一匹马上,有些生疏的驾驶马匹奔跑,可毕竟这些都是殿骑兵的座骑,皆是良马,训练的非常好,即使没有什么经验也不至于被掀下马。
陈独醒刚刚牵了两匹失去主人的马,带着宋钟仁跟上了泽西带队的骑兵,陈独醒望着前方撤离的塞纳尔部队,和更远处的两座大山,在两山靠近的地方,有一座关隘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陈独醒皱眉说道:“我感觉不太对劲,不能让他们回到关隘上,那样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不如追杀之中杀了敌队玩家,以免夜长梦多。”
一直在利用自己一方强大的势力,而自己脱身战局之外的陈独醒,在此时也感觉到了这个副本不太对劲,已方的力量太强了,的确是不平衡的。
如果说有什么能帮助对方取得翻盘的机会,无疑那座关隘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他放弃过于保守的战略,准备尽快杀掉对方玩家,以免发生变故。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从侧后方传来,陈独醒惊异的回头看了一眼。
而在前方队伍中,宋韦肩扛着重伤昏迷的费戈萨,突然握紧了拳头,目露悲愤。
伯约喃喃念叨了一句:“这已经是天变中境的威势了,你的天赋当然不止如此,安戈尔,走好。”
塞纳尔河岸颤动了起来,隐隐的轰鸣声从脚下的土地传来,如同大地母亲正要宣泄着她的怒火。
在那片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的军寨上,大地震动,沙石飞起,无数石锥从地面凸起,也有些地方塌陷,成了一道沟壑。
罗森的步兵有些一脚踏空栽倒在地,有些被石锥刺穿了大腿,甚至贯穿了胸口,顿时前行受阻,全都忍不住面露惊骇之色。
泰格儿一拳砸开了面前的石锥,看向前方面露惊惧,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死的倒是痛快!”
在前方,安戈尔在克格列身前,背对克格列跪在了地上,双手也按在了大地上,这惊人的法术正是由他发出的。
他目露决然,全身发着暗黄色的光彩,就在转眼间,他的双手突然陷进了土里,但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不是手掌插进土里那么简单,而是他的双手竟都已经变成了泥土,和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而后他的双腿也如同朽化一般变成了黑色的土壤,然后是身躯。
他燃烧了最后的法力和生命。
也就是自爆了。
“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安戈尔喃喃说着,最后头颅也变成了泥土,落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位整整五年时间都没有突破天变中境门槛的男子,用他的生命释放了他这一生中最强的法术,其威势完全是天变中境的水平。
他是大地法师,他越过了皮肉腐化,骨骼沙化的过程,比别人提前了数百年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克格列稍稍低头默哀,随后将军旗插进了身边的土地里,伸手捧了一把面前的泥土放进怀中,随后抽出了长剑。
身边的塞纳尔士兵嘶吼着冲了出去,和那些罗森步兵撞在了一起。
后方,泽西亲率殿骑兵,在距离关隘约1000米远的地方,追上了伯约带领的后撤部队。
陈独醒和宋钟仁则是策马直奔姜陵几人而去。
“杀光他们!”泽西一刀斩过,将一名落后的塞纳尔士兵砍翻在地。
剩下五百有余的殿骑兵再次策马,冲杀进了人群,企图在他们到达关隘之前将他们全部杀光。
“现在就看飞狐关的守军敢不敢下关救援了。”祭酒面对血腥的战场,语气并无变化。
他望着那道关隘,目光仿佛贯穿了面前的景象,看到了两座大山后面的平原,和平原后那座繁华的京都,看到了皇城边上那略显寒酸的军师邸府。
那是他年少时曾经去过的地方。
泽西也抬头瞥向那座关隘,冷笑道:“有种你们就下关来救援,那样我就能告诉你们什么叫无路可退!什么叫丧家之犬!”
此时就在飞狐关的后方,有近一千的人马奔袭而来。
这些人衣衫有些褴褛,面容也有些疲惫,身上还带着血迹,但是他们目光尽是冷酷。穿过狭窄的山道,直奔飞狐关而去。
第五十九章 破境之时繁花落
骑兵仅剩五百有余,而塞纳尔的士兵还剩一千一百余人,但这圣殿骑兵的战力,却是远胜塞纳尔这些忠诚无畏的战士。
陈独醒策马奔袭向了姜陵所人所在的地方,他目光锁定了那三道身影,虽说敌方的统领似乎就在他们三人身边,但陈独醒一点都不畏惧。
待在实力颇强的统领身边就安全么?不,只会更危险。
大约有十数名圣殿骑兵,不用商量便也杀向了那一处,他们自然是要优先斩下敌方统帅的脑袋!
“好像有人是奔着我来的,还有人是奔着你们来的。”伯约如此说了一声。
姜陵此时也不再含糊,苦笑说道:“我们的身份是天行者...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伯约闻言眼神也不由微变,却是没有太过惊疑,只是说道:“那就表现出点让能我让惊讶的样子,我也没有余力照顾你们了。”随后他盯着冲杀而来的殿骑兵,又喝了一声:“飞麟!”
随着呼喊,一位身形略显虚幻的男子手持翼刀飞出,交错之间直接将两名靠前的殿骑兵斩落下马。
“你们也知道出来!”黄烈看到那两位玩家,眼中都要喷火了,他迅速张弓搭箭,直接射出一箭,羽箭破空而去。
带着一对黑色手套的宋钟仁扬起手掌一把抓去。
箭矢在他手掌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但也成功被他接了下来。宋钟仁随手扔掉了那支箭,努嘴道:“还有点意思。”
“他之前已经射出了至少十五箭,想来目前早已不是全盛状态,不然这一箭必然能贯穿你的手掌。”陈独醒漠然开口,说道:“我去杀那会灵术的小子,你去杀了那弓箭手,那个法师之前法力消耗不少,又背着人,剩余战力不会太高,小心一点便是。”
“好咧!”宋钟仁飞马奔向黄烈。
这时又是一箭射来,宋钟仁似乎是不长记性的再次用手去接。
当然,实际上他是想躲的,但是对方射击的角度着实刁钻,再者他在马背之上,马术生疏的他也不方便躲避,干脆再次徒手去握,反正也不过是一道血口的事。
但是这一箭,刺穿了他的手掌,箭尖从手背探了出来。
“你仙人的,我非锤死你。”宋钟仁知道对方应该是释放了技能,或者先前一箭是故意没有出全力,感觉手掌的疼痛,他不由恼火。此时他距离黄烈还有不过十几米远,宋钟仁干脆飞身下马,不再当靶子,直接狂奔向黄烈。
而宋钟仁迈开步伐,全力奔跑的速度,竟然不比那精锐的马匹差几分。
“一位武者,你们两个对付他,不要大意。”姜陵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了来到自己面前那人。
陈独醒也知道自己骑术一般,仅是比宋钟仁强一点而已,便也在距离对手十米时下了马,望向姜陵。
姜陵漠然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呢。”
“利用有利的优势,以逸待劳不是很好么?看来以你的头脑挺难理解这策略啊。”容貌英俊的陈独醒目露高傲地望着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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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轻笑一声:“理解是挺容易理解,但不耽误你在我眼中贱人的形象。”
陈独醒闻言面色阴沉了几分,随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怎么?输不起?”
姜陵冷然道:“我只是不想输的没有尊严。”
“尊严?我希望你能记住,尊严实际上不是你自己争取的,而从来都是强者施舍给弱者的!”陈独醒双目闪光,冷笑道:“我猜,你一定会觉得我们之所以藏在军队里不肯露头,不敢和你们正面交锋,是因为我们两个很弱啊。”
“的确这样想过。”姜陵直直地盯着他,随后道:“但是在看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们实力不会弱。”
陈独醒闻言轻笑了一声。
姜陵继续说道:“那就只是贱而已。”
陈独醒笑容消失,漠然看向姜陵道:“这位朋友,我讨厌别人用这个字眼形容我。”
“贱贱贱!就是贱,老子给你一箭!”随着如同爆豆一般聒噪的声音,一只羽箭飞来。
是黄烈凑巧听到了这话,还抽出手向陈独醒射了一箭。
陈独醒气得直咬牙,脚下却是一步未动,只是喝道:“宋钟仁你行不行!”
“我这就弄死这个家伙。”宋钟仁的声音传来。
姜陵皱眉看向陈独醒,这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景象,让他瞳孔一阵收缩。
黄烈那支羽箭射向陈独醒,看似随手的一箭,实际上是非常出人意料的,时机很是突兀,按理说陈独醒很难闪开。陈独醒的确一动未动,但是有一朵莫名从天而降的花朵挡了一下那只高速穿行的箭矢,箭矢自然没有被一朵飘落小花拦阻,箭锋刺破花朵继续前进,但是速度却是变慢了那么一点。紧接着又有一朵小花正好落在了箭矢前端,然后是第三第四朵...
七朵掌心大小,有着六片淡蓝色花瓣、乳黄色花蕊摇曳的小花,前赴后继一般,将这箭矢硬生生减速到了蝴蝶飞行一般的速度,被陈独醒轻松探手抓住。
姜陵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陈独醒周围那些飘零的花朵,缓缓道:“你也是名灵师。”
似乎在那支箭矢飞来之前,就有些花朵落了下来,姜陵竟是没有注意到,以为是地上的野花被马蹄踢飞落在了此处。
但是随着这支箭矢射来,越来越多的花朵落下,姜陵才知道了这些花的不同寻常,原来都是对面这人的手段。
毫无疑问,这是灵师的灵术。
“我的名字,陈独醒。”
“姜陵。”
“好。”陈独醒随手折断了手中的箭矢,淡笑道:“你觉得我贱也好,猥琐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是正面拼,你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没有一点机会。”
“这一招叫飞花阵吧?”姜陵没有理会对方的桀骜之言,只是想起了自己在狭间商店中见过的一本功法,随后看着落花纷飞之中的陈独醒,摇头笑道:“gay里gay气的,不是贱是什么?”
陈独醒眉毛斜飞,目光冰冷道:“希望以后的战场我们还会遇到,因为我很想多杀你几次。”
不等姜陵说话,陈独醒突然向前迈了两步,顿时四片花朵如同被陈独醒的身形带动,旋转着飞向了姜陵。
这些看似娇弱的花朵飞舞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随风来到了姜陵身前。
但是姜陵知道此时并没有风,而这些花也不娇弱,而是十分危险!
“起!”姜陵轻喝一声,两道藤蔓破土而出,直接长到了和姜陵目光平齐的高度,如同长鞭摆动,抽向了飞旋而来的花朵。
藤鞭与花朵相撞,竟发出了爆破之音,嘭嘭的几声震响,姜陵赫然发现自己唤出的藤蔓虽说挡住了飞花,可已经折损了一大截。
“太脆弱了。”陈独醒再次向前踏了一步,又有四朵飞花旋转着飞舞了过去。
姜陵继续注入灵力,残缺的藤蔓再次生长,恢复了之前的高度,劈打只见又将四朵飞花拍成碎屑。
“你觉得你还撑得住几次?”陈独醒这一次没有迈步,而是挥了挥手,如同在拨弄空气。
四朵飞花旋转着飘向姜陵,但是这一次四朵蓝花分成四个角度,而且还如同随风飘摇一般轨迹难寻,极难抵挡。
“难不成,他已经地转中境了!”姜陵见状心中闪过一丝惊骇,对方能如此娴熟灵活的操控灵术,这不像是地转下境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是这才是第二场正赛,就有人能达到地转中境么!?
原来所谓的正面硬拼,自己这一方还真是也没有多少机会啊。
但是姜陵自然不会放弃,屏息凝神运转灵力,使得那两条藤蔓再涨一截,如同手臂一般在空中扑打四片飘摇的飞花。
片刻后,藤蔓再次破损了一些,而姜陵,肩头开始渗出鲜血。
有一朵飞花打在了他的肩头。
“挡不住了?呵,那你还怎么和我玩。”陈独醒漠然望着姜陵,双手再次摆动,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六朵飞花无规律的飘摇着,飞向了姜陵。
“催动灵窍,打开灵络,去让你的灵物真正的活起来!”伯约的话语从一旁传来。
伯约此时正应对着六名殿骑士的围攻,分身乏力,却还是不惜冒险提醒了姜陵一句,但也根本没机会出手帮忙。
姜陵咬着牙关,灵术初解的内容和伯约的话语在脑海里闪过,他开始用力的去感知存在于自己心口的那一处灵窍,想让它输出更多的灵力。
姜陵的胸膛浮起一阵炙热,一股温暖的灵力再次游动在他身体内的灵络之中。
“给我起!”
顿时又有一根支翠绿的藤蔓破开土地,出现在姜陵身后,与另外两根呈三角之势将姜陵围在中间,摇曳之中抽打向飘落的花朵。
灵屑纷飞,藤蔓破碎,花朵凋零。
姜陵在此时此刻一步踏入地转中境!!
但是,并没有逆转局势。
陈独醒见状微愣,随后更为恼火,冷然道:“就算你踏入地转中境又如何?就能在瞬间赶上我!?”
没错,即使三只藤蔓护体,还是有一朵花打在了姜陵肋下,带来一阵剧痛。
毕竟姜陵才踏过这道门槛,而陈独醒已经在进副本之前便达到了,虽然同是地转中境,但并不是说踏入地转中境就能立刻与陈独醒的实力相等。
姜陵面对六片飞花的攻击还是难以招架。
可是此时陈独醒扬起手,五指虚张,九朵娇美的蓝花在他身边飞舞了起来!
他望着姜陵,目光透着傲然的神采,双手在身前慢慢合拢,如同在隔空拥抱姜陵一般。
九朵飞花飘了过去。
陈独醒冷然道:“你可以去死了。”
第六十章 没有任何希望的败局
花朵是娇美清纯的象征,飞花零落更应是一副充满意境的美丽景象,但是此时姜陵身处九朵飘零的小花中间,只能感到肃杀之意。
姜陵在这样生死之战中,一步踏入地转中境,但却一时高兴不起来。以他目前的实力,可以操控三根一人高的藤蔓守护自己,但却最多只能拦下五六朵如飞刀一般的飞花。
此时足有九朵飞花飘来,他又能挡住多少!?
姜陵咬紧牙关,操控飞藤迎上飞花。
话分两头,在姜陵与陈独醒对上之时,宋钟仁也杀到了黄烈面前。宋钟仁的左手有着一道血口,右手有着一个血窟窿,他拧着脖子来到黄烈面前,张开手掌给黄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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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钟仁冷笑道:“你还有功夫射他一箭?我现在就要锤死你,你再射一箭我看看!”
黄烈也耸肩一笑,却是突然指向宋钟仁身后,瞪大眼珠子异常吃惊道:“快看,你身后有飞机!”
宋钟仁自然是头都没回,一脸又怒又蛋疼的表情盯着黄烈道:“你特么脑袋有病啊?”
但是下一刻,宋钟仁突然一惊,听到脑后破空声猛然回头,一颗巴掌大的石头已经砸向了他的后脑。
啪!
宋钟仁快如闪电,一把将那颗石头抓在了手中,瞥了一眼一旁的宋韦,冷然道:“就这么屁大的石头,你也好意思说是法术...你大爷!”
宋钟仁话没说完,一箭已经射了过来,宋钟仁来不及躲闪,再次探手一抓,虽然这次没有贯穿,但箭尖割破了掌心,几乎入骨,他手心已经鲜血淋漓。
“哟,龙爪手?无影手?什么都能用手抓?”黄烈故作惊讶地摇了摇头,随后喝道:“宋韦,凝聚一泼狗屎给我砸他,我看他抓不抓。”
一旁宋韦刚放下了重伤的费戈萨,闻言有些尴尬道:“你是不是对土系法师有什么误会...”
黄烈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捏个泥巴吓唬他一下,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宋钟仁此时看着黄烈的目光已经非常复杂了,他摇头道;“你这种人怎么能进入天决...”
咻!
一颗石头再次飞向宋钟仁,宋钟仁刚想用手抓,随后又下意识的止住手臂,而是闪身躲避。
谁知下一刻又一发石头砸了过来,宋钟仁转身随手拨开了这颗石头,看向正弯腰捡石头的黄烈骂道:“你特么当我看不出来哪个是法术凝聚的哪个是你扔的么?”
“我去你爸爸的。”黄烈随手抓起了一把沙子,直接扬了过去。
宋钟仁刚要躲避,却是又有三颗巴掌大的石头凌空飞来,这三颗明显都是宋韦以法力凝聚,不容小觑。
霎时间宋钟仁被扬了满身沙子,好在是避开了那三颗石头。
宋钟仁身形旋转,使得沙土不会砸到自己脸上,也向前靠近了两步,但是就在这时,一箭非常刁钻的射向了宋钟仁的腰后,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仙人板板!”宋钟仁险些从地上蹦起来,他怒目盯向黄烈,想要杀人。
黄烈挑了挑眉毛,轻笑道:“我就是这么进入的游戏。”
宋钟仁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也学聪明了,一句话都不打算说了,迈步冲向了黄烈,此时他连活吞了黄烈的心都有了,他就没见过玩的这么埋汰的人!
黄烈漠然道:“你们跟我们耍小聪明的时候就没想到自己有多贱么?”
“去死!”宋钟仁一拳砸向了黄烈的脸颊。
黄烈速度不及宋钟仁,竟也是没有想着躲,而是一手抽出腰间匕首,狠狠刺向了宋钟仁的腹部。
黄烈知道自己最大的强项就是射箭,但是一来自己前前后后已经满弓射了二十支箭,手臂酸痛难忍,难有全盛之力。二来,自己面前没有人替自己抵挡这武者的冲锋,自己若是还抱着一个ADC的心态,是更没有机会的。
他只能拼命,没有所谓的周旋余地。
宋钟仁不知是技高人胆大,还是心地很辣,竟是无视黄烈手中匕首,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砸了出去。
一拳结实砸中,如同抡锤一般。黄烈头颅震动,脑袋带着身体偏向一侧,难以稳住身形,直接趴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猛咳一声,吐出满嘴的鲜血,其中还夹着三颗牙齿。
黄烈只觉的自己头脑轰鸣,而左边脸颊似乎都要裂开了,但是此时脸部一片麻胀,好像右半边脸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好处是疼痛少了些,但黄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有多重。
宋钟仁表情狰狞,随手抽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还扔回了黄烈身前,他看都不看自己腹部的血口,对黄烈吼道:“这一刀还像个爷们,来,继续!”
“黄烈!”宋韦惊呼一声,再次召唤出两个石头砸向宋钟仁。
宋钟仁转身一拳砸碎了其中一个,又任由第二颗石头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啪,石头撞在他头上,裂成碎块,数道鲜血顺着宋钟仁半边脸颊流淌了下来。宋钟仁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漠然看向宋韦道:“没完没了,那就你先来。”
宋钟仁猛然疾驰两步,奔到了宋韦身前。
宋韦焦急之中,凝聚了自己剩下的所有法力,瞬间在自己身前升起了一道土墙!
疲惫之中宋韦感到一丝欣喜,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也迈进了地转中境的门槛。
但是下一刻,那道石墙轰然震响,出现了一道龟裂痕迹,然后又是一道震响,石屑纷飞,沙石迸溅。
轰!
一个拳头打穿了土墙,一道身形如同蛮牛一般冲了进来。
“来啊!”宋钟仁如同野兽一般,一步杀到宋韦身前,一拳如同重炮砸在了宋韦的腹部。
宋韦却是没有力气去抵挡了。
在之前河岸上帮助防御罗森进攻,宋韦已经消耗了大半法力值,以至于刚刚他只能凝聚些巴掌大的石头进行骚扰攻击,虽说刚刚危机之中激发潜能,使他跨过了地转中境的门槛,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法力值可以用了。
一个没有法力值的法师,被一位战士近身了,后果可想而知。
宋韦不愿放弃,咬紧牙关忍着腹部绞痛,扬起拳头砸向宋钟仁,宋钟仁不躲不闪,任由这一拳砸中自己面颊,而后他一记左勾拳又砸在了宋韦的脸颊。
“来啊!”半边脸是鲜血的宋钟仁继续疯狂嘶吼。
宋韦拼尽全力,一拳打在了宋钟仁的胸口,却是被震的手腕有些酸疼。
宋韦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已经临近甚至达到地转中境的武者,实力是在自己之上的,如果自己法力饱和时期,还有可能与对方周旋,但是目前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了。
又一拳砸中了宋韦的胸口,宋韦身形踉跄,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意识近乎模糊的时刻,宋韦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吼一声,突然张开双臂,死死熊抱住了宋钟仁。
宋钟仁愣了一下,随后目光闪过暴戾的色彩,他抬起双手在后面扣住宋韦的双肩,再用他的脑袋,狠狠撞向了宋韦的脑袋。
嘭!
单从声音几乎难以想象这是两个人的脑袋相撞发出的声音!
“来啊!来啊!!”宋钟仁狰狞如若野兽。
嘭!嘭!嘭!
鲜血飞溅,宋韦脑袋剧痛,一阵天旋地转,他模糊中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下一刻,宋韦感觉有一箭射进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他便笑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宋韦已经不再有呼吸。
那箭,是从宋钟仁的背后射入,贯穿而过,又落进了宋韦的胸口。
宋韦并不意外,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一箭,箭到了,他便死了。
宋钟仁往后撤了一步,箭尖从宋韦的胸口抽出,宋韦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宋钟仁不去理会面前的尸体,缓缓转身看向黄烈。
“好箭。”宋钟仁说话间,鲜血从他嘴角不断流出,因为那一箭伤到了他的心脏。
黄烈脑袋还在嗡鸣,脸颊的剧痛也开始被清晰的感觉到,他却半眯着一只眼,身形摇摇晃晃,对宋钟仁笑道:“来啊,来啊...傻逼...你倒是来啊!”
“来!”宋钟仁猛然踏出一步,如同利箭出弦,悍然冲向了黄烈。
咚!
两道人影栽倒了出去。
谁也没有站起来。
......
姜陵手拄弯刀半跪在了地上,吃力地转过头,看到了黄烈和宋韦倒地的尸体,瞳孔颤动。
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破开了七八个口子,鲜血从中流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三道灵力构成的藤鞭已经七零八落,破损不堪,却还是没能挡住九朵蓝花的攻击。
这些花朵如同利刃,又如同微型的炸药,让姜陵遍体鳞伤。
陈独醒也瞥了一眼那边战局,见到三人同归于尽,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姜陵说道:“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即使我们正面对敌,你们依旧没有任何机会。”
姜陵突然笑了起来,抬头道:“之前那个混在袭营死士里的玩家的确挺强的,这个拳师也很强,而你,更强。”
陈独醒闻言满意地笑了笑,没有急着出手。
姜陵接着摇头道:“可是若不是我们在对战罗森士兵中消耗了太多体力法力,你们真的就能获胜么?”
“还要骗自己么?”陈独醒有些不满意地冷哼一声,道:“你们没有一丁点的翻盘机会。”
没有一点机会。
真的么?
姜陵半跪在地,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握在手中。
“伯约将军,您之前说,达到地转中境,就能召唤出武灵吧?”
姜陵声音不大,但是稍远处的伯约也听到了,惊讶道:“没错,不过那种情况十分罕见,只有天资卓越之辈...”
“天行者算不算!”姜陵声音中带着些凄凉、还有些悲壮、更多的是难以甘心的偏执,他双目血红地嘶吼道:“我就证明给你看!!”
第六十一章 这一曲江左风流
宋韦挂了,黄烈也挂了,两人齐心协力才堪堪拖死了那性情狂躁的拳师。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次对方的实力真的很强,之前那个混在刺客之中的玩家,就是因为对本身的实力抱有极大信心才冒险出战的,最后被克格列一拳砸死。
刚刚那拳师也有地转中境的实力,如果不是性情太过乖张,出招不计后果,只要他打得小心一些,甚至可以在保证自身不死的情况下击毙黄烈和宋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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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独醒,无疑是最强的那个。
姜陵凭借自身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手。
姜陵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非常的不痛快。
进入游戏后,己方一直被压着打。从死士袭营开始,姜陵就隐约意识到了自己一方的势力远不如对方强大,而到敌方乘船过河,骑兵冲下楼船之后,塞纳尔守军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伯约和克格列足够称得上是智勇兼备的良将,已方甚至连丁点机会都没有。
而对方的两名玩家,一直躲在暗处,借助罗森士兵来消耗姜陵三人的战斗力,直到这一刻才出现。
是的,利用己方的“势”来安排策略作战,的确无可厚非,但是姜陵真的感觉好不甘呐。
在黄烈和宋韦浑身是血的倒地之后,他胸口那股恶气都要炸开了!
姜陵几乎是疯狂的,漫无章法的把灵力都灌进了自己手心中的那个东西。
同时传达进去的还有姜陵的心意。
“出来帮我!”
陈独醒赫然间猜到了姜陵在干嘛,目露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不相信姜陵能做到这一步,因为自负如他目前也做不到。
可是陈独醒不敢犹豫,直接取下手腕上的黑色念珠,在手掌间转动。灵力注入到黑色念珠之中,那浑圆光亮的念珠发出了幽然的暗光。
下一刻,陈独醒身边的七朵蓝花竟然褪去蓝色,变成了死寂而肃杀的纯黑色,直奔姜陵飘去。
谁能想到这陈独醒竟然还隐藏着这种手段!
毫无疑问,这黑色的花朵杀伤力要更加强大!
“不管你是谁,出来!武灵!”
姜陵手中握着的,正是他从东芜岛带出的那一枚灵玉。
姜陵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武灵,是什么样的武灵,肯不肯帮助自己,他只是要赌这最后的希望!
姜陵手心的鲜血染红了那枚古朴的翠玉。
那些包裹着玉佩的灵力,咻然全部被那枚玉佩吸收了进去。
下一刻,姜陵心头一颤,感觉有一道意念传达到了自己的脑海。
风尘跳动,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飘然出现在了姜陵身前。
此人身姿修长,宽阔的肩部稍稍低垂,身上穿着光鲜的红色长袍,有漆黑的长发披肩。
这是一位男子。
如同画中的华美公子一般,他目光悠然宁静,长袍流风回雪,翩翩转过了身。在他怀中抱一把古琴,他转身之后直接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古琴放在了膝间。
那七朵如同从幽冥飘来的黑色花朵来到了他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花,他眼帘微垂,目光落在膝间古琴之上,眸子里有些惊喜,也有些怀念,有些感慨,他觉得应该抚琴一首,所以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叮。
清脆的琴音响起,如同调皮的孩童用手掌翻动了一捧清澈的江水,水花翻滚。
声音无形的扩散开来,七朵黑色小花于空一震,速度骤减,似乎陷入了粘稠的空气中。
那白皙修长得不像男人的手指,再次轻柔地从琴弦上拂过,如同一叶扁舟划过了平静的江面,驶向薄雾蒙蒙的江心之中,渔夫的船桨拍打着水面。
琴音再起,七朵小花近乎于静止在了这位美公子的身前的空中。
他的双手落在琴上,十指律动,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一江水活了起来,浪花晶莹,波涛起伏,滚滚东流去。
流过宁静的江边村落,流落青草依依的草地,流过千百年不息的河床,流过掩埋在泥沙下的顽石枯骨。
江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那俊美的公子就躺在乌蓬下,身边小火炉温着一壶江南好酒,他一手提笔,一手持着青简,笑着写下一首洒脱的诗篇。
琴声悠远空明,在这嘈杂的战场,如同仙音降世。
不知过了多久,景象之中江水消散,姜陵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前的身影,身体微颤,心中满是欣喜与敬佩。
好一曲江左风流啊。
琴弦停止拨动,琴音渐渐停歇。
曲终了,那七朵黑色的花已然花苞破碎,花瓣零落满地,随风飘远。
陈独醒身边的飞花也全都散了,天空不再有花朵飘落。
飞花阵,被琴音中的江水冲破了。
陈独醒目光骇然地退后一步,片刻后吐出了一口鲜血,那是灵术被彻底破解后的反噬之伤。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已经暗淡无光的念珠手链,又望向那里盘坐的虚幻身影,喃喃道:“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陈独醒有些歇斯底里地又喊了一声,他紧咬牙关,随后吼道:“你怎么有武灵!?你怎么能召唤出武灵!?”
姜陵身体放松,直接坐在了地上,随后哈哈大笑。虽说他的灵力耗尽了,但是胸中那口浊气也终于随着那琴曲中的江流去了远方。
不过姜陵也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人,就要消散了。
是的,他感觉得到,在他把这位武灵召唤出来之后,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与他心意相通。
自己灌注的灵力,仅能让他出来抚琴一首,然后就要回归到灵玉里休息了。
姜陵问道:“你的名字?”
那人的身影有些星星点点的消散,他听到姜陵的话语缓缓转过头来,明亮的目光中有些迷惘,却还是微微一笑道::“时间太久,忘记了。”
姜陵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人,和这位武灵非常像,便轻声道:“那你以后就叫周瑜吧。”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周瑜?”那人听了之后,抬头看着天际愣愣出神,似乎品味了一下,就在他身影马上就要消散干净之时,他点了点头:“好。”
这位俊美的武灵惊艳出场之后,虚幻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屑,再次回到了姜陵手中的玉佩之中。
毕竟姜陵还仅是一位地转中境的灵师,能够召唤出武灵已经是令人震惊的事情,可是像伯约指使飞麟那般让武灵长时间留在身边,姜陵还差得很远。
但姜陵没有好高骛远,非常欣慰,小心翼翼地将灵玉放进怀中口袋。
这自己从东芜岛的石像中得到的灵玉,里面真的有着一位强大的武灵!
这一次轮到陈独醒难以平静了,他认为自己必然是位灵术天才,仅仅两个副本之中便修到了地转中境,远程他人。
但是他并没有武灵,他也难以接受为什么一个比自己弱小的灵师会有武灵。
这不公平。
他指着姜陵说道:“你是从哪得来的?”
“捡的,羡慕么?”姜陵感觉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干脆不去试着站起来,坐在地上,仰着头和陈独醒对话。
陈独醒的灵力也消耗的近乎全无,而且刚刚周瑜的琴声在姜陵耳中不过是意境悠远的乐曲,但在陈独醒耳中,那奔涌的河水可是在他脑海之中翻腾,滚动的波涛让他心神俱损。
但是面色苍白的陈独醒还是冷笑道:“我羡慕一个失败者干嘛?”陈独醒扫视周围,金甲骑兵穿梭,鲜血横飞,他心里舒服了些,哼道:“你抬头看看吧,你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罗森的殿骑兵左右冲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塞纳尔守军又有近三百人将生命挥洒在了这片土地。姜陵此时已经没有遗憾了,但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还是感到悲哀,不由沉沉叹了口气,无力道:“是啊。”
泽西皇帝亲自出征,第七圣殿大殿骑士长泰格儿随军出阵,八百金甲殿骑兵踏船过河,又有那个叫做神庭的神秘而尊贵的组织派出帮手。
如果不是伯约能够提前洞悉敌军意图,早早定下策略,就说在那死士袭营的时候,死的就绝不仅仅是威尔洛一人了。
如果不是克格列未雨绸缪,布下铁锁横江,又备好防御军械,无所畏惧地率领战士们拼死作战,可能塞纳尔军寨早就被踏平了,敌军说不准已经登上飞狐关了。
这一仗真的已经尽力了。
战场上金甲殿骑兵不亏是帝国顶尖兵力,乱中有序,竟符合某种阵法。如果从天空上俯视,会看到金甲成线,在战局中往来穿梭,如同死海中遨游的一条金龙。
姜陵心中还是有些委屈,为什么胜利的天枰一直倒向他们那一边呢?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么?
突然,姜陵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小颗石头跳动了起来。
因为大地再次震动了起来。
“嗯?”泽西转头望去,见到飞狐关城门放下,烟尘骤起之中,有连绵的骑兵冲出关隘。泽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飞狐关的守军,随后哈哈笑道:“祭酒,你的一千奇兵来了!来的是时候,这战争,该结束了!”
那祭酒也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片刻之后他心生不妙,抬起头莫名看向狂奔而来的一千人马,心中扬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可能。”祭酒喃喃自语道:“这一千骑兵,没道理不是我的。”
突然间,祭酒瞳孔一缩,面色骤变。
他看到了骑兵阵营里当先的一骑。
天地之间无限辽阔,可那人一袭青衣无比刺目耀眼!
“杀!!”
一千骑兵如同一把开天的剑,径直撕开了混乱的战场。
那条肆意游弋的金龙,被瞬间切成无数段!
第六十二章 吹响反攻的号角
出自西北叛乱诸部的一千奇兵伏于飞狐关后的山麓之中,只待时机一到,与罗森骑兵里应外合,飞狐关仅有500守军,前后守敌之下必然沦陷,到那时,塞纳尔将士与飞狐关守军便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刀斧宰割。
而只要塞纳尔一破,飞狐关落进罗森之手,与鸢城西北诸部便成掎角之势,直接扼制杰诺咽喉,如剑悬头。
再有重军进攻北部雀城,杰诺首尾无法兼顾,只要给罗森半月时间搭建浮桥,运送一万兵马过河,到时无论是激进一些,开拓山路送骑兵入境,直插京都腹地,一战定天下。亦或是保守起见,由飞狐关出兵,联合西北诸部军队先平鸢城,再取鹤城,蚕食西北,徐徐吞并杰诺版图。
总之,主动权尽在罗森手中。
这谋略堪称经天纬地。
泽西正是因为此计,才有了初登帝位便大兴兵戎的野心和决心,也使得泰格儿等国之重将愿意为之鞍前马后。泽西认为即使杰诺青衣军师在此,也未必能够应对如此经国阳谋。
但是祭酒却知道,若是青衣军师在此,自己的计谋恐难成功。
所以不惜耗费巨大辎重,引三万骑兵压境北方雀城,佯做大兵南下之势,为的就是引走青衣军师。
只要无他在,此计必成。
但是此时,这谋国之计,已经注定失败了。
祭酒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攥着缰绳,眼睛盯着那一千骑兵,难以平静,甚至难以接受。
在这最恰当时机,冲之而出的一千骑兵,怎么不是西北诸部的奇兵?
飞狐关后山路狭窄,这骑兵是如何过的山道!?
那统领骑兵冲锋的一袭青衣,怎么会在此地!?
青衣率领一千轻骑,席卷沙场,纵使金甲殿骑兵实力超群,却并非钢铁之躯,先前已经交战多时,士兵甚至战马多有疲乏。原本在金龙游海之阵的维持下,想来可以在伤亡不重的情况下剿灭剩余塞纳尔守军。
可这让殿骑兵引以为傲的大阵,竟是被青衣率军如若棍打七寸,转眼间切的分崩离散,纵使心志坚定的殿骑兵,也知晓胜机全无。
“不要乱!”泽西高喝一声,企图抑制金甲骑兵的颓势,随后他愤然转头,看向祭酒怒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埋下的一千奇兵!?你这支奇兵是要攻取飞狐关,还是要本皇的项上人头!?”
祭酒看着那阵中青衣,无比痛苦,无比愤恨,最后只能无比不甘地说道:“那属于我们的一千骑兵,想来是被他杀光了。此战已无获胜希望,撤退吧,是我失算了。”
明明安排大军压境杰诺北部鸢城,迫使青衣军师在鸢城镇守,只知道前几日青衣军师设伏兵将罗森大军逼退三十里,却没有出兵追击,只是闭门死守。
可是谁能想到这几日,他竟是瞒天过海,一路赶回了西北部,从京都调出一千余轻骑赶到了飞狐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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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军师一到,取下飞狐关的计划即刻成了泡影,两年的谋划竟是一夕之间成了竹篮打水。
泽西握着宝剑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剑斩了这祭酒以泄怨恨,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没有在盛怒之中失去理智,转头看向那一千骑兵,恨然道:“是他?”
“正是。”祭酒闭上眼,咬牙道:“我不如他啊。”
“你...”泽西忍住了到嘴边的恶毒语言,转头看了一眼纷纷倒地的殿骑兵,知道再不撤退,自己都将有性命之忧,只好喝道:“撤军!”
剩余的殿骑兵听令,策马聚集到泽西身旁,开始带领队伍撤退。
“这怎么可能!?”原本认为胜券在握的陈独醒面容愕然,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军败退,形势在片刻间逆转。
姜陵也愣了片刻,随后确认这一场战斗胜利女神终于转身站在了自己一边,姜陵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心中的怨念也自然烟消云散,他直接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会有完全失衡的胜利天枰,怎么会有无法挽回的必败之局,原来此局的关键点,果然是时间,只要撑到了这一时间点,形式便会逆转!
英姿洒脱的陈独醒此时握紧手中黑色念珠,全身颤抖,但是他心中却明晓,这一局,败了。
自己审时度势,变化战略,而且自己的实力远超敌对玩家,怎么就败了呢?
“皆是因为,那一名武灵。”
他死死盯着姜陵,咬牙道:“你怎么就能有名武灵!?这不公平!”
“公平?你特么跟我说公平?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么?”姜陵不屑地笑了笑,随后他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尸体,苦笑道:“可惜我的两个兄弟看不到你现在这个傻样了。”
战马嘶鸣间,金潮褪去,陈独醒如同海中礁石留在了场间,他知道自己即使撤退也没有用了。陈独醒冷静了些,摇头喃喃道:“对啊,输了就是输了,扯什么公平。”他再次抬起头,眸子闪光死死盯着姜陵,记住了他的样子,随后带着怒意冷笑道:“下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姜陵躺在地上,抱了抱拳,道:“祝你好运。”
轻骑踏过,陈独醒死于乱军冲杀。
身上带伤的伯约冲到姜陵身前,扶起了姜陵,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姜陵摆了摆手,随后虚弱说道:“恭喜将军即将取胜,可惜我无法陪将军征战了。”
“你果然给了我惊喜。”伯约拍了拍姜陵的肩膀,慨然说道:“看你伤势也不妨大碍,等我救回克格列将军,击退了罗森兵马,再来和你详谈,你留在此地养伤。”
伯约翻身上马,就要去追讨敌军。
姜陵站起身,抬头看向伯约,沉默片刻后笑道:“将军,我有一句话想说。”
伯约好奇地望向姜陵,也笑问道:“小兄弟有话直说。”
姜陵看着这道执剑立马的洒脱身影,诚然感慨道:“男儿心中都有沙场,年少时也羡慕那些挑灯看剑、马踏天下的英豪。而将军你真是我心中智勇双全的国之良将,克格列将军是赤忠无畏的国之勇者,能在此地认识两位将军,实乃幸事,也算愿了我一个心愿,多谢!”
听到姜陵突然矫情了这么一句,伯约愣了片刻,笑着摇头道:“这话等我把克格列带回来,咱们一起说!”
言罢,伯约纵马奔袭而出。
姜陵望着伯约疾驰而去的背影,望着塞纳尔战士即使战斗已久,甚至历经绝望之后还能嘶吼着冲杀而出的身姿,心中感慨而欣喜。
然后姜陵望向自己周围,看到了黄烈和宋韦的尸体,看到了陈独醒那死不瞑目的尸体,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无数塞纳尔将士的尸体。
苍凉而悲壮。
刚刚那一席话不是姜陵惺惺作态之言,而的确是发自内心。
年少时从文字和电影上看过沙场征战,有些描绘的活灵活现,有些演绎的恢宏壮阔,让人心神震动,为之热血沸腾。
那些或策马扬鞭、或勇猛无畏、或计谋百出的将军,更是大多数男儿少年热血时崇拜的对象。
夜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一次的身临其境,参与其中,姜陵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成长,也完成了一个少年时将军的梦。
可惜游戏已经宣布胜利,自己不能和伯约将军克格列将军一同饮上一杯烈酒了。
下次有机会的吧。
.....
伯约策马来到了青衣身边,问道:“关后果然有伏兵?”
“他们早已安排西北诸部埋伏了一千人马,已经被我们杀绝了。”青衣军师奔袭而来,虽是早有安排,但自然是面有疲惫,他说道:“为了不让他们给泽西报信,我故意以分兵计诱之,分四次添兵围杀,等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没有机会放信鸽了。不过代价就是,我比预期的晚到了一刻钟,害死了很多将士,还险些将你害死。”
伯约摇了摇头,道:“您的安排自然没错,敌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您在一年前就暗中开辟了一条能使骑兵通过的小路。只是...希望克格列将军不会有事。”
“我亏欠克格列很多,希望能给我机会补偿他。”青衣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刚刚你扶起那人是谁?看衣着不像是塞纳尔的将士。”
“那人...”伯约突然想了什么,回头看去,却是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嗯?”青衣军师疑惑看去。
伯约释然叹了口气,笑着摇头道:“想来,那人的确是天行者。”
“天行者?”青衣军师闻言微惊,随后思索片刻,喃喃说道:“这个世界要开始乱起来了么?”
没有时间给使徒二人说太多,马蹄踢踏,追击着已经沦为败军的罗森精兵。
在骑兵的后方,是塞纳尔的将士步行跟随,剩余的八百塞纳尔士卒即使已经打了这么久,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们各个徒步狂奔,嘶吼着追杀那些金甲骑兵。
推动他们疲惫的身躯,让他们继续征战的力量,自然是胸中的怒火。
威尔洛副官被刺客击杀,克格列将军生死未卜,三年建成的营帐付诸一炬,那些前一日还在有说有笑的同袍,已经死了一大半!
即使再累,即使身上有伤,他们也要提着刀枪,去报仇雪恨!
哀兵必胜。
轻骑一波弓箭飞过,又是一片金甲骑兵落马倒地,策马狂奔的轻骑也不停留,径直往前,自有后面步行跟随的塞纳尔战士收割那些落马殿骑兵的生命。
金甲骑兵仅剩不足300人!
伯约眸子一亮,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颤声道:“我们...能直接杀了那泽西新皇!?”
第六十三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随着那袭青衣到场,局势翻转,耀武扬威的金甲骑兵狼狈撤退,片刻间被屠戮殆尽,仅剩不足三百人护着新帝泽西逃窜。
不单单是伯约,数位将士都望着金甲中央那华袍身影眼神狂热。
那可是罗森新帝!虽是登基不足一年,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帝国之君!
能不能在此地直接杀了他?
“很难。”青衣望着前方那披着华袍的身影如此回答,却是在下一刻挥舞手臂,又说道:“但必须试一试。”
有五名距离青衣最近的骑兵狠抽坐下战马,不顾战马的生命,只求急速狂奔,这五骑冲进了金甲骑兵之中,径直杀向泽西。
“护卫陛下!”有金甲骑兵试图阻拦,但没人拦得住,挡道的骑兵全部被这五人挥舞兵刃一两招便打落马下。
这是五位天变境武者!
他们要完成的任务,是刺杀罗森皇帝!
只要把这位狼子野心的新帝斩落马下,不但可以告慰阵亡将士的英魂,更能彻底解除罗森兵马压境的危机。
甚至让杰诺一举重创罗森,此消彼长之下,杰诺公国晋升为帝国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就在此时,泽西身后有三位骑兵调转马头转过了身,面露抛却生死的毅然,对上了这五人。
同样是天变境的武者!而且这三人在先前一直没有显露实力,显然是泽西的亲卫。
以三对五他们无法取胜,但是成功让这五人止住了追杀新帝的步伐。
“恐怕真的很难成功。”伯约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去,见到了克格列的身影。
此时克格列已经身受重伤,身边仅剩的十几位战士死死护在他身边,再靠外一圈,则是一地的尸体。
圣殿骑士长泰格儿身上也带着些伤,他惊愕地看了一眼追杀而来的轻骑,一时也难以接受。
泽西瞥了一眼,心中本就怒火中烧的他遥遥对泰格儿喝道:“泰格儿,你这个废物,到现在还没有拿下他的人头!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本皇拦住追兵!”
泰格儿一咬钢牙,纵使不愿意,但君命难违,他带着手下剩余的六百余战士,拥向了追兵。
十几分钟前,克格列等将士不惜性命,拼死阻拦泰格儿的追兵,为伯约等人争取时间。谁能想到形势逆转,现在轮到泰格儿冒死为泽西阻拦追兵了。
“法师呢!?给我灭了他们!”泽西一边狂奔,一边又吼了一声。
那四位天变境法师先前联袂释放了多个法术,原本正待在阵后休息,此闻言自然再次催动法力,唤出一片火海砸向追兵。
而青衣军师身后两人亦是抬起双手,一片冰壁凝聚,从抵抗天而降的火海。
冰火相交,半空升起白雾,而雾气下方,泰格儿的队伍和轻骑撞在了一起。
伯约拍打缰绳,冲到了克格列身边。
克格列浑身是血,疲惫不堪,几乎是全靠他那非凡的毅力才撑到了此时,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一袭青衣,面容有些复杂。
“克格列将军,你还好么?”伯约关切地问了一句,随后看到了克格列胸口那个凹进去的拳头印,不由心头震颤。
克格列咳出一口污血,抬头拍了拍伯约肩膀,疲惫道:“等我醒了...再找你算账。”
言罢,克格列便昏了过去。
伯约不敢大意,他知道克格列身上伤势非常严重,先前被天变境念师重创神识,又和实力远强于他的泰格儿交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全靠身边护卫拼死保护。
“来人!”伯约将克格列交到了亲卫手中,肃然说道:“速速送到飞狐关找人医治,告诉他们一定要保全将军性命!”
伯约重新上马,冲进阵中。
脑海里停留着那触目惊心的拳印,伯约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组织士兵抵挡轻骑的魁梧身影,嘶吼一声:“飞麟!”
蓝色身影飞出,感受到伯约的意志,飞麟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跃众军士,直奔泰格儿而去。
泰格儿见状呸了一声,以他天变中境的实力,岂会怕一个同境界灵师召唤出的武灵。
那飞麟手持一对翼刀,如同飞鹰扑杀,直接来到了泰格儿面前,双刀斩下。
“滚开!”泰格儿怒喝一声,挥拳砸上。
咚然一声震响,泰格儿手臂上多出两道见骨的刀痕,但是泰格儿这一拳,却是将飞麟击退了两丈远,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灵力构成的身躯有些恍惚,似乎在这一拳之下受了不轻的伤。
“灵力都要耗尽了,还想杀老子!”泰格儿不屑地骂了一声。
但是下一刻,泰格儿却是瞳孔骤缩,目露惊慌。
因为那道蓝色身影,在空中竟是没有反身杀回,而是顺着翻身的方向倏然冲出。
直奔罗森的四名法师而去!
“保护法师!”泰格儿惊呼一声。
法师的法术是无法忽视的远程攻击手段,也是一道屏障,若是法师被杀,自己一方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但是君主败逃,罗森军心正是混乱的时刻,一时那四位法师身边竟是无人保护!
飞麟转瞬间杀到一名法师身前,那法师前一刻还在释放法术与杰诺的法师隔空对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对翼刀捅进了腹部,随后双刀如鹰翅一般在法师腹部伸展开。
“呃...”鲜血横飞,开肠破肚。
飞麟几乎是没有停顿,转身就杀向另一个法师。
那法师已经反应过来,挥手一道火球术打了过去。
但是飞麟身形转动间,却是猛然下压,钻入了地下。
“在下面!小心他从地下杀出!”那法师提醒了一声。
“我来!”一名土系法师凝聚法力,猛然一跺脚,大地顿时凝实,如同成了一块铁板,为的是使飞麟无法从地下杀出。
但是那几位法师还是有些忌惮地分神关注地下的动静。
“放!”青衣军师冷漠挥手。
在敌方法师自顾不暇,敌军阵脚大乱的时候,青衣身后的杰诺供奉的两位**师,出手了。
一人并指按在眉心,嘴唇微动之下,前方大地颤动,石块崩裂,如同天塌地陷。
另一人扬起手,十二道长矛一般的冰锥在他身边凝聚,晶莹剔透,寒光慑人,直接如同飞矢离弦,急速激射进罗森阵中。
“不要乱!”
泰格儿大吼一声,来到了阵前。
他在前一刻并没有想到,那十二道冰锥之中,竟足有十道是直奔他一人而来!
泰格儿猛然挥拳砸碎了前两道冰锥,但是脚下大地颤动,他站立不稳,身形踉跄,这时第三道冰锥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
泰格儿不愧是天变境的武者,身体坚如钢铁,第三道冰锥仅刺进寸深便无法继续。
但是还有第四道冰锥,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
片刻后泰格儿身上中了六道冰锥,如同一块扎满了飞镖的靶子。
他嘴角溢血,大喝一声便要震碎这些如同长矛一般的寒冰。
但是这六道冰锥却是先一步爆开了!
寒气四溢,碎冰迸溅,泰格儿变成了一座布满冰屑的冰雕。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覆盖在关节处冰块裂开,发出咔咔的声音。
泰格儿吐出一口白雾蒙蒙的气,虽然这由天变境法师全力发出的法术的确强大棘手,但是还要不了这位帝国猛虎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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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却在这瞬间明白,如是自己再不退,自己的性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已经做好了在震碎全身冰屑之后便转身逃亡的准备,哪怕这些将士都要死,哪怕那几位地位尊高的**师要死,他也不在乎。
他沉吸一口气,身上罡气一震,冰屑纷飞。
也就是泰格儿身上罡气刚刚散开的瞬间,一道蓄势已久的蓝色身影从他身后碎裂的大地之中冲了出来,直接轰在了他的后背上!
“呃!”泰格儿双目瞪圆,满面震惊。
之前这武灵直奔自己而来,却是虚晃一招,直奔后方法师而去。泰格儿没有想到这武灵竟是在钻进大地之后,根本就放弃了继续刺杀法师,而是回头来对付自己!
或者......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是自己?
泰格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两个从背后贯穿至前胸的灵刀,咳出一口鲜血。
那武灵在刺穿自己胸口之后,便烟消云散了。泰格儿知道伯约所剩灵力早就不多,这一次唤出武灵前行进攻,对他自己的反噬也不会轻。泰格儿瞪着那靠近过来的身影,咬牙道:“你不惜自损八百,就这么想把我这头猛虎留在塞纳尔?”
“我还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伯约冷漠地说道:“我只是想用你的头颅祭奠威尔洛副官,祭奠安戈尔,和两千名忠心的战士。”
“哈哈,只要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拧下你和克格列的脑袋。”泰格儿狞笑着,但是下一刻,他脚下的大地融化,缓缓将他吞了进去。在即将没入土地之时,他还在狂然喊道:“老子十三岁从军,跟着那懦弱的老皇帝已经几十年没有打过仗了,这一仗痛快!”
沙石飞转,那魁梧的身影已经完全被埋入大地之下了。
动手的土系**师是公国供奉的高手,也正是安戈尔的师父。
伯约挥了挥手,用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使那处的土壤之中,缓缓长出了一根柳树。
柳字谐音留,自古折柳送人有劝君留下的寓意。
这一次柳枝招展,两千塞纳尔英魂,全都留在了这一片他们坚守的土地上。
魂佑边疆。
第六十四章 大河东去
湛蓝的天上有些云朵飘浮,太阳西落,已经是临近黄昏的光景。有一只飞鸟从空中飞过,它低头俯视了一下地面,看到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
血染大地,满目疮痍。
罗森帝国蓄谋已久的一场奇兵冲袭,被塞纳尔无畏的将士们和那一袭青衣拦了下来。
一开始的斩首行动,就使罗森折了天变境的一位供奉法师和念师,和一位从神庭请来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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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跨河而来的罗森精锐士卒,有近七成被留在了河的西岸,再也无法回到故土。
四位天变境界的供奉法师,仅有一位侥幸逃走,另外三人也全都死在此地。
暗中护卫君主的三位天变境界武者被乱军砍成肉泥。
罗森所向披靡的第七圣殿八百殿骑兵十不存一,沾满鲜血的金甲铺满河岸,以及他们那勇猛无双的骑士长泰格儿,也被永远埋进了这片土地中。
狼子野心御驾亲征的罗森新帝,带着那位神秘的祭酒和最后的一百余名部下,狼狈的坐上战船逃回了他们的家乡。
满是雄心地侵略而来,灰头土脸的败逃回去。
杰诺赢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代价是整座塞纳尔军寨几乎被夷为平地,军寨副官威尔洛身死,**师费戈萨重伤昏迷,安戈尔自爆化为焦土。
两千英勇将士再也无法回家。
不过这就是战争。
而这场战争,是杰诺取得了胜利,喜极而泣的欢呼声震响塞纳尔河岸。
伯约和青衣军师策马来到了岸边,看着罗森的战船渐渐远去。
“这罗森新帝倒也是一个枭雄。”伯约叹气道:“可惜没能在此地斩杀他。”
青衣闻言沉默片刻,后摇头道:“若是不计代价,倒也能将他留在此地。”
伯约闻言微愣,若是旁人定会问一句“那为何不杀了这皇帝?”,而作为徒弟的伯约自然没有问,他知道自己老师不会做没有道理的决定,他知道一定是自己有什么没有考虑到。
思索片刻后伯约试着问道:“不管这泽西有何手段,都不可能真正在短时间内使朝野上下听之任之,他此次兵败,足以让那些被他强行压制、却实际心有不满的朝臣心生极大的裂隙,甚至自此内乱也未尝可知。再说罗森老皇帝使百姓安家乐业了几十年,他们早就习惯了这四海升平的安宁,而有这样一位杀伐心重的皇帝,恐怕用不了多久,罗森就要从内部瓦解。”
“没错,我任由此人回去,因为我明白以我国实力无法全面战胜底蕴远超过我们的罗森帝国,而我却自认为能够压制住这位新帝。”青衣淡然说了一句。
伯约抱拳表示受教了,这位已经鬓发微白的国士给伯约的震惊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就像绝大多数杰诺的百姓和将士一样。
青衣军师这时问道:“那个天行者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我就看出他来历有问题,我还暗中提防,后来发现此人并非罗森奸细,后来隐隐发觉他的身份恐怕超出我的想象。直到后来,他坦白他是天行者。”伯约想起之前一幕,轻笑一声道:“他在战斗中破境,以初入地转中境的境界就唤出了武灵,我才相信他真的是天行者。”
青衣军师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伯约生性谨慎,不会妄加猜测,他是相信伯约的判断的。他看向远处天空,喃喃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
听闻此言,伯约想起一事,面色严肃道:“罗森神庭之人也有参与。”
青衣军师也是眼神微变,毕竟神庭二字可谓站在世俗之外的高处,不问世事纷争,只听神明旨意,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他们派人插手世俗,哪怕只是一位天变境的法师,却也代表着令人细思恐极的变故。
青衣军师深吸了口气,说道:“看样子,众神真的是不再护佑这片天地了。难道说天下大乱,真的要从我杰诺开始么?”
师徒二人一时没有言语,又看了一眼河面。
河上船影几乎要消失在视线中了,伯约此时凝眸看向泽西身边的另一个身影,问道:“那人究竟是谁?谋略在我之上。”
青衣闻言眯起眼睛看着那道背影,有些无奈地说出了一段让人惊骇的答案。
“那人是我徒弟,也可以说是你师兄。”
“什么?!”伯约闻言愣住,难以置信地疑惑道:“我师兄?”
军师点了点头:“没错。”
伯约皱眉道:“那他叛逃出了杰诺,投奔了罗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出自玛伊斯家族。”青衣缓缓叹了口气。
伯约目露震惊,他自然知道玛伊斯家族的含义,也瞬间知晓了这人为何要帮助罗森攻取杰诺。
很久以前,杰诺的西北方是原本在杰诺版图之外的一个小国,此国皇权名存实亡,各大门阀拥兵自立,是五十年前杰诺先帝亲率大军压境,恩威并施之下,硬生生收服了几大门阀,彻底瓦解了那本就失去威慑的皇权,将这一片领地纳入杰诺版图。
所以西北诸部有许多人并不死心,时而反叛。目前就有西北底蕴深厚的七族联手叛乱,响应罗森的攻侵,虽说这七族各有心思,没有达到同心同德的地步,却已经能让杰诺无比头疼了。
而三年前的那一场叛乱,更是险些使西北诸部脱离了杰诺的统治。
因为那时西北势力最大、底蕴最深的族氏——玛伊斯家族,带头谋反!
玛伊斯家族在西北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号令之下其他部族皆愿服从,在他们早有预谋下,西北地区几乎是一夜沦陷。
这一次反叛,引得沉寂了数年、似乎没有了音讯的青衣军师从幕后转到军前,计谋迭出,曾经他埋在西北诸部中的十几名内线发挥了极大作用,加上杰诺兵马对青衣军师的无条件服从,攻无不克,仅过了三个月,便平定了叛乱。
以往杰诺对待西北诸部,一向是怀柔的政策,杀了几位主事者警示一下也就完了。
这一次,青衣军师下令杀了玛伊斯家族全族!
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氏族,林林总总八百多人,无论男女,上到垂垂老矣的白发老翁,下到步履蹒跚的稚嫩孩童,全都送到了闸刀之下,就在鸢城城头,人头如雨落,鲜血如流水。
别说西北诸部了,举国惊惧。
那时才有很多人明白,原来青衣军师雷霆一怒,后果会如此惨烈。
玛伊斯家族不复存在,却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人竟是青衣军师的徒弟。
青衣军师望着河面缓缓开口道:“当初他在我门下学习了三年,与我隐居朝堂幕后,本来我欲以毕生所学传授。可是,他的父亲是玛伊斯的族长,竟率兵谋反,后来我则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全族。”
伯约自然也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他摇了摇头将那场血腥的回忆止住,缓了缓神问道:“当时他参与了?”
“如果他参与了,我便不会让他留下来。”青衣军师轻叹了口气。
伯约想了想,面色肃然说道:“那也不应该让他留下来。”
斩草除根,既然已经杀了他全家,哪怕他是无辜的,却也必然成了隐患,没有理由放走。
虽然冷血,但是谋国之人又怎能心慈手软。
青衣军师安静了片刻,依旧望着河水,却是话头一转,突然说道:“你知道此地为什么叫塞纳尔河岸么?”
伯约一愣,随后答道:“据说是某位德高望重,且诗词绝伦的大家名为塞纳尔,后来因为官场失意,心绪不平,在此地投河自尽。为了祭奠他,所以有人将此地命名为塞纳尔河岸,口口相传之下便保留了下来。”
“塞纳尔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青衣军师摇头道:“他全名是塞纳尔·玛伊斯。”
伯约不由再次面露惊疑,难以置信道:“玛伊斯家族的人!?”
“正是,是他的曾祖父。”青衣军师娓娓道来了一个陈旧的故事,他说道:“当年塞纳尔是玛伊斯家族的族长,无论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堪称非凡,名满四方。但是在内阁重臣的竞选之中,输给了他一度瞧不起的一位同僚。实际上那时他已经决心要带着玛伊斯全族效忠公国,谁知公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接纳他。他无比心气高傲,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策马来到此地,放声高歌一首,随后投河自尽。”
青衣军师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和内疚,道:“而那位夺走他官位的大臣,却是我的祖父。”
纵使一向沉稳的伯约听到此话也不由目瞪口呆。
青衣军师继续说道:“也是因此玛伊斯家族对公国一直心存怨念,才有了三年前那一桩祸事。”
伯约缓缓吐出一口气,过了片刻,他才抬头道:“所以念及于此,您对那位老前辈心有内疚,再加上三年的师徒情谊,您才为玛伊斯家族留了香火,没有真正的灭其全族。”
青衣军师一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到:“我要是说当初杀玛伊斯家族全族的并不是我的意思呢?”
河上有风吹过,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伯约听出话中意思,他以为原本连续的震惊会让他有些麻木,但此时依旧顿时遍体生寒,如同坠入冰窟。
在这个国家,青衣军师已是万人之上,谁能强行去以他的名义下令?
唯有那一人而已。
“学得文武艺,贷与帝王家。”青衣军师面无表情地摇头道:“走进了朝堂,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喃喃道:“能活着已经是幸事了。”
在他身后,是被鲜血染红的河岸和大地,原本由克格列建起的军寨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在这满目疮痍之上,是一杆迎风烈烈的旗帜。
塞纳尔军寨。
有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岸上高处流下,融进河流之中。
血色的河水卷起波涛,滚滚向东而流,一去不复还。
第六十五章 五号频道的小伙伴们
姜陵张开了眼睛,回到了那一间简陋的房子之中。他从床上坐起身,缓缓吐了几口气。
从这般波澜壮阔的战场上退出来,他还得缓一缓神,那箭如雨下、火海焚天的凶险景象,那一位位热血男儿无惧生死的景象,还有那位执旗而立死战不退的塞纳尔守将的背影,都在他脑海之中,一时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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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分钟,姜陵站起身,走向了门口。他知道时间宝贵,就算心绪荡漾,也不能误了时间。
经过两场实打实的战斗后,姜陵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知晓了参赛玩家中有诸多强大的存在。
“霍良、岐山时的那个黑衣男子、甚至孙小楼都要比我要强。”姜陵自语道:“还有这个陈独醒,若不是唤出周瑜,我必败无疑。”
实力!自己还太弱了,如果这样下去,怎么赢得最后的胜利。
姜陵自然不是那种暗自气馁绝望之人,反而他的斗志已经燃烧了起来。
他按在了5号频道的按钮上,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初史怡来做指导,就是随意按的五号频道,姜陵也在上一场战斗之后约孙小楼和鲍伯尔来到了五号频道,而在上一场战斗中,姜陵早就和黄烈说了来到五号频道小聚。
另一位队友宋韦,姜陵倒也和他说了,但是宋韦却表示自己和其他人商议好了去另外一个频道。姜陵也不知道宋韦是不是没有结交的意思才推脱,只是看宋韦为人也是不错,又不像孤僻多疑之人,姜陵一时也不愿多琢磨。
等到姜陵走到了狭间广场中间,看到黄烈已经等在此地了。
黄烈见到姜陵来,急忙过来给了姜陵一拳,兴奋笑道:“可以啊,居然打赢了,说,你是不是隐藏实力了?”
姜陵笑着摇头道:“我有什么可隐藏的,是援军到了,形式逆转,不然我也早死在那了。”
黄烈闻言歪头惋惜道:“唉,我怎么就没撑到那个时候,被压着打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反攻的时候,肯定爽翻了。”
“的确爽啊。”姜陵也笑了笑,道:“好歹是赢了。”
“对啊,赢了就好,我得了98积分,和7银币。”黄烈直接就和姜陵坦言自己的所获。
姜陵也知道在这个游戏里,黄烈和自己已经算是同甘苦共患难过,他也不隐瞒,直白道:“我得了85积分和7银币,话说你都死了还收到银币了?”
“对啊,我出来之后看我包裹里就多了7银币,看样子这个奖励哪怕你死了,只要最后是胜利方,也会发放给你。”黄烈转而问道:“怎么你活到最后,比我还少了几点积分?”
姜陵解释道:“你和宋韦合力击杀了一位玩家,我却没有杀掉那陈独醒,再说在对抗敌军的时候,你射杀的罗森士兵也比我多。”
“说明还是哥哥我厉害一点吧。”黄烈哈哈一笑,道:“98积分呐,还有70分钟狭间时间,比我上次获胜得到的还多。”
姜陵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厉害,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滚滚滚。”黄烈嫌弃地打开了姜陵的手。
这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的呼喊:“姜陵!”
黄烈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英姿飒爽却有着可爱面容的女生,眼神微亮,随后手肘顶了顶姜陵,目光在那女子胸口扫了一眼,低声道:“可以啊,未成年少女你也下得了手。”
姜陵无奈白了他一眼,随后露出笑容看着走来的三人。
刚刚开口之人自然是和自己并肩战斗过的孙小楼,在他身后左右,一位正是鲍伯尔,另一位姜陵不认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不高,却剑眉星目有着股英气,正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眼神打量姜陵。
鲍伯尔却是两步走到姜陵身边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又自来熟地和黄烈握了握手,还低声和黄烈说道:“兄弟虽然初次见面,但是听你刚刚那句话,我就知道咱们是志同道合之人。”
黄烈略微有些诧异此人听清了自己刚刚和姜陵的低语,下一刻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道:“看样你也知道姜陵是个衣冠禽兽。”
姜陵无语地又翻了翻白眼,孙小楼听言看了一眼黄烈,随后笑道:“他们怎么说你衣冠禽兽啊,哈哈哈。”
姜陵叹气道:“你未成年你不懂。”
孙小楼疑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姜陵急忙摇头,转移话题道:“你们也出来了?”
“对啊,我一出来就被鲍不二这个葫芦娃看到了,然后又找到了他。”孙小楼说话间伸手亲昵地揽住了身边那个男子的肩膀,动作非常娴熟自然,显示出和这男子关系非凡。
黄烈见状眉毛微挑,瞥了一眼身边的姜陵。
姜陵眸子微动,却神色不变问道:“这位兄弟是?”
“我弟弟。”孙小楼嘿嘿笑道:“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哦哦。”姜陵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鲍伯尔偷笑着伏在黄烈耳边小声说道:“看这孙子松了一口气。”
黄烈也憋笑点头。
孙小楼的弟弟则客气地朝姜陵点头,目光直视姜陵道:“我叫孙夜雨。”
姜陵闻言微笑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姐弟俩好名字啊。”
“你不也是,千里‘姜陵’一日还嘛。”黄烈在一旁补了一句。
姜陵听着黄烈阴阳怪气的话,笑骂道:“你丫把这个‘姜陵’二字咬的重一点我明白,可你把‘日’字也咬的这么死,就过分了吧。”
孙小楼转投看去,问道:“这位兄弟?”
“我弟弟。”姜陵一把揽住黄烈,厚颜无耻地笑道:“异父异母的亲弟...”
“滚滚滚。”黄烈没好气地推开姜陵的手,看向孙小楼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烈,好像没有什么诗可念。我是选拔赛就和这位禽兽认识了,刚刚又带领着他赢了一局比赛。”
“哟,也赢啦,不错嘛大兄弟。”孙小楼伸手拍着姜陵肩膀笑了笑。
“这两位是我在上一局比赛的队友,人都不错。”姜陵指了一下孙小楼和鲍伯尔给黄烈介绍,随后道:“听这意思,几位也赢了?”
“必然的。”鲍伯尔挺直了腰身,随后眸子里闪过一丝痛快,道:“我还在上一局比赛,亲手干掉了霍良!”
姜陵闻言目露诧异,一方面是霍良在上一局比赛中和鲍伯尔还是队友,没想到这一局就已经和他针锋相对。另一方面是,姜陵可是看过了霍良的实力有多强大。
“那狗屎东西又在队伍里藏拙,我早就提前告诉队友此人实力非常强,而且欺男霸女、龌蹉变态、无恶不作,所以我们队友一鼓作气先把他给搞死了。可笑的是他的队友以为他真是个菜鸡,竟然把他当作弃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他。”鲍伯尔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道:“活该。”
“看来你真是很气愤他当初骗了我们啊。”姜陵见状感慨了一句。
当初雪谷战场之中,霍良一开始就装出一副憨厚怯懦的姿态,有意让姜陵和孙小楼去打生打死,自己坐顺风车,如果不是后来被逼无奈显露出真正实力,姜陵几人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姜陵对此人印象自然深,也很气愤当时此人如此深重的城府,但还没有像鲍伯尔这般恨得咬牙切齿。
“我最恨别人骗我。”鲍伯尔眸子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后他耸了耸肩,退去眼中煞意,没有被人注意到。他转头挑眉道:“再说老铁我这是快意恩仇嘛。”
“兄弟这性情,我欣赏。”黄烈竖起了大拇指。
“见笑了见笑了。”鲍伯尔抱了抱拳。
姜陵看到这两人初次见面就这么情投意合,也不由笑了笑,随后瞥了一眼孙夜雨,看着此人还是一副好奇中带着丝丝深意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不解,但姜陵也不好明说。姜陵不去理会孙小楼的弟弟,而是招呼孙小楼说道:“黄烈也是我信得过的人,如果不介意,咱们可以继续共享一下情报,然后再去逛商店。”
孙小楼打了一个响指,道:“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上次从战场出来,姜陵和孙小楼鲍伯尔就共享了一下情报,虽说目前玩家经历的太少,手中掌握的信息也不多,但问题是这个游戏本身给予玩家的情报实在是少,能和信任的玩家一起共享些情报,可以在今后进行游戏时获得不小的帮助。
姜陵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便开口道:“好,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先说。”
姜陵对几人说了一下在战场中获得的一些情报,其中主要包括源法大陆、玄武大陆和灵元大陆分别是法术、武者、灵力的起源地。而鲍伯尔则补充说念者的起源地是风隐大陆,几人也随之确认这四块大陆便是游戏世界中最主要的土地了,除此之外应该是仅剩些小岛而已。
随后姜陵有提及了有关神庭的事情。
孙小楼听到此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个组织,似乎是一个聆听神明旨意,可以说是一个为神明行事的远古教派,不问世事。”
这时,鲍伯尔突然皱眉喃喃道:“那句话你们一定听过吧?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
闻言几人点头,随即全都沉默了下来。
毕竟能进入这个游戏的,全部都是优中选优的特邀玩家,头脑的灵活度和对游戏剧情的理解能力都不一般。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说,聆听神明旨意的神庭,和我们这些‘天行者’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敌对的呢?”
第六十六章 六大禁地
狭间之中,五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毕竟这是一个竞争游戏,每局战场都是随机匹配队友和敌人,可以说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信任二字在这里显得难能可贵。
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袭清秀蓝衫,背负阔剑,面容可爱的孙小楼。肩挎长弓,腰佩箭篓,皮肤微黑的阳光青年黄烈。身材壮硕,目光锐利,为人豪爽且恩怨分明的鲍伯尔。再加上一个剑眉星目,年龄不过十九岁的孙夜雨。
姜陵很高兴在5号频道又见到了这几位称得上关系亲近的好友,孙夜雨虽然是初相识,但是是孙小楼的亲弟弟,自然也能信得过。
姜陵刚刚与几人共享了一下他所获得的情报,孙小楼和鲍伯尔也在中途补充了一些。
谈及神庭时,几人不由停顿下来,但是由于情报太少,又无法深入讨论,只好约定以后留意。
随后孙小楼也开口说了一下她所掌握的信息。其中主要是孙小楼的宗门所在大陆,玄武大陆,这是一片和古中国的文明相似的土地,人名地名都与中国相似,广袤的大陆上有着北秦、东周、西唐、南晋四个强大的国家,之前岐山雪谷中所认识的屈坤,正是北秦帝国的宣文殿学士。
鲍伯尔则是提及了有关风隐大陆的事情,那个大陆和古中国也非常像,但又不尽相同,这个大陆上国家很多,有近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但真正主宰这片大陆的,却是一些有着绝对底蕴的门阀氏族,这些氏族与国家和一些强大宗门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联系,其中又以魏、金、朴、齐、秋田五大世家为最强。
同样在玄武大陆拜了宗门的黄烈,耸肩说了些有关这个世界力量层级的分析。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灵法念武并存,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修炼者不过十中有一,而其中地转境又占了很大部分,天变境已经算是一方强者,能到天变巅峰几乎是连一城之主都要礼敬三分。
而到了天变之上的玄极境界,才真的堪称睥睨一方,万人敬仰,有权不听皇命,不受常理约束,都有着飞天遁地的大神通。
至于玄极之上,似乎是称为圣者的境界,那就是高高在上,超脱凡尘的绝对强者了,世俗少见,几乎只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一些传说。
至于圣者之上是什么境界,黄烈自然就不知晓了。
其余几人对那片天地的境界划分自然也有所了解,但听到黄烈的一番分析也受益不浅,暂时都沉默思索了片刻。鲍伯尔拍了拍黄烈肩膀,笑道:“这波分析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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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众人把目光放在了孙夜雨身上。
除了他姐姐孙小楼,可以说其余四人与他都是初次见面,虽说有他姐姐的关系在,众人对他也不避讳,但终究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
姐弟二人都能进入游戏这件事,已经让姜陵几人暗自惊讶了,而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也算是风头正盛,姜陵几人都好奇孙夜雨能说出什么情报来。
见几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孙夜雨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说道:“大多情报都让你们说完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就在众人要收回目光时,孙夜雨突然接道:“不过有一个有关这世界六大禁地的事情,我看可以和你们分享一下。”
“嗯?”几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孙小楼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六大禁地,听这名头就知道应是不同凡响。
孙夜雨继续道:“我在上一个副本中,给一位老者做护卫,向他打探了一些事情,如果没猜错,那位老者是之前这位小哥所说的,风隐大陆魏姓氏族的一位支系长辈。上一场战场的坐标是风隐大陆的虞谷,在虞谷之外八百里,便是一处禁地,名为枯骨岭,据说那里遍地尸骸,没有活物,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玄极大能,但凡走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暗中都记下了枯骨岭这个名字,随后看向孙夜雨,示意他继续说。
孙夜雨继续道:“我便多问了一句这样的禁地在大陆上有多少,那老者有些奇怪,似乎这六大禁地,是大陆上修行者人尽皆知的事情。除了尸骸遍野的枯骨岭,还有位处玄武大陆东方的血原,那里大地是血红色的,血腥味冲天,走进去的人会尽数发狂,失去理智,变成只知嗜杀的野兽,直到筋疲力竭而死。”
“源法大陆的冥渊,那里仿佛是地狱的入口,光明在那里戛然而止,只有吞噬一切的无尽黑暗,无数年来也没有人知道冥渊之中藏着什么。”
“虫岛,地处风隐和源法大陆西方,是一座小岛,那里没有人类,没有其他动物,只有遮天蔽日的虫子,数量无穷无尽,有些虫子能咬碎金石,有些虫子甚至能够吸取修行者身上的灵力或法力,比凶禽猛兽还危险万倍。”
“冰舟,位处世界版图的南方,那应该也是一座岛屿,但面积不大,外貌如同一座巨大无比的船,这座岛外貌呈现淡蓝色,表面被寒冰覆盖,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这座岛屿的位置时常发生变化,所以称之为冰舟。在南海生活的渔民偶尔能见到它的踪迹,但凡瞥见,必然远远避开,因为一旦靠近,便没有船能够驶离冰舟所在的海域。”
“最后一处,名叫涡流,也称作魔鬼涡流,在四块大陆的中心,是海上的一处巨大漩涡,面积近乎匹敌一座岛屿,那漩涡无比强大,可以卷席一切,甚至天空的飞鸟都会坠入其中,难以生还。”
孙夜雨的话到此告一段落,姜陵几人面面相觑,死死记住了这几个名字。
枯骨岭、冥渊、虫岛、血原、冰舟、涡流。
这被那个世界修行者所共识的禁地,想来对于天行者来说也绝不会是什么友好之地,都是些十死无生的真正险地,在以后若是真的碰到,定要远离这些地方。
姜陵沉吟片刻后看向孙夜雨,真诚道:“这些情报虽然未必能用到,却是非常重要的提示,多谢你能把这些信息告诉我们。”
“唉,这你就太客气了,既然是小楼的弟弟,就不是外人。”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如此开口。
孙小楼也嘻笑道:“鲍不二说的对,难得咱们几个这么投缘,都是好朋友,和我亲弟弟见外什么。你告诉你们哦,我之所以游戏玩的厉害,可是多亏我弟弟教了我很多,我弟弟很厉害的哦。”
姜陵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孙夜雨,而发现这个青年也淡淡望了自己一眼。
姜陵一时有些不解这人目光总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走吧,我们去商店,时间宝贵。”孙小楼张罗着带头走向商店。
情报共享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有所收获,这些情报说不定在他们某次进入游戏时就会用到,可以少走些弯路。
孙夜雨所说的六大禁地,虽说以玩家的身份碰到的几率不大,但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提前得知相关情报,也多了一分心理准备。
姜陵边走边思索着,这边孙小楼靠近他身边,淡笑着问道:“冒昧问一下,现在什么境界了?”
姜陵如实回答:“地转中境。”
“进步很快,不错嘛大兄弟。”孙小楼嘻嘻笑着拍了拍姜陵肩膀,继续道:“我也是刚刚到的地转中境,所以猜你肯定也到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又和姜陵搭了两句话,孙小楼转身去找夜雨去询问些事情去了。
这边鲍伯尔靠近了过来,抵着牙低声说道:“老铁,是不是挺好奇孙夜雨看你的眼神为什么不一般?”
姜陵闻言惊讶地望向鲍伯尔,小声道:“你也发现了?我的确有些纳闷这个事情。”
鲍伯尔神秘一笑,揽着姜陵肩膀,伏在他耳边说道:“因为小楼对你太热切了。”
姜陵一时没有领会到,不解问:“什么意思?”
鲍伯尔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在一旁偷听的黄烈,也不生气,反而挥手道:“烈兄,你和他解释一下。”
黄烈瞄了一眼姜陵,也摇头道:“你和人家未成年姐姐走的那么近,人家能不关注你么?”
“呃...”姜陵有些懂了。
鲍伯尔轻笑道:“我是看出来了,那小子,啧啧,护姐狂魔听说过没有?”
姜陵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和孙小楼才认识多久,能有什么事。”
“不不不,这说明什么?”黄烈凑过来道:“孙夜雨对他姐姐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所以说,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件事。”
“呃?”姜陵感觉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了。
鲍伯尔又瞪了他一眼。
姜陵瞬间领悟,有些不确认地低声道:“也就是说,小楼可能...”
“可能是真的对你有意思,这一点就算你不知道,孙小楼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但是孙夜雨却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对你有一丝敌意。”鲍伯尔拍了拍姜陵,笑容意味深长。
黄烈也抿嘴偷笑道:“这个小舅子不好对付啊。”
“你们说什么呢?”孙小楼好奇地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三个男人立马表情一变,异口同声道:“没没没,没说什么。”
孙小楼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笑道:“你们三个真是臭味相投的天生好基友,哈哈哈。”
姜陵鲍伯尔和黄烈相视一笑,随后感觉气氛有些暧昧,又都轻咳一声,偏开头四处看风景。
“今天风儿好喧嚣啊。”
“这风儿似有略略欲泣。”
“隔壁超市的薯片又半价了。”
孙小楼看着三人吐着舌头翻了翻白眼,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弟认真道:“弟弟你离他们远点,可别是三个傻子哟。”
第六十七章 空间袋与木灵戒指
5号频道的狭间内,此时有着一百多人,其中单单商店内就有七十余人,好在商店面积足够大,而且功能水晶不但每种有两块位列左右,而且也并非非要将手掌放在水晶上才能使用,只要距离够近,意念一动便可打开功能水晶。
一行人走进了商店之中,各自去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姜陵先是打开了战斗相关的红色水晶,此时他全身上下有着8银币和175积分,上一次比赛的90积分姜陵竟是一点没有用,这一次又得了85积分。虽说这一次的胜利比岐山雪谷那场还要艰难,但因为岐山雪谷之中他杀了那名叫胡志佳的玩家,有20点额外积分拿,所以才高达90,而这一次并没有击杀玩家。
陈独醒最后是死于乱军之中,当时姜陵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身补刀了。
“上一次实在是没有考虑好积分该换什么,一点没有花费,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被旁人超过了不少,这一次不能省了,需要好好利用一下。”姜陵心中自语着,打开装备选项。
此时姜陵身上所有的东西是:【复灵吊坠】、【复灵戒指】、【羊皮裘衣】、【北秦制式弯刀】这几样装备。还有【灵术初解】、【云神宗运灵心法】、【降灵九章】、【荆藤法决】这四本功法,以及【灵玉:周瑜】。
在成功召唤出周瑜之后,【未知的灵玉】就变成了【灵玉:周瑜】,具体情报如下:
【物品名称:灵玉:周瑜】
【类型:灵玉】
【武灵境界:天变中境】
【召唤条件:地转中境,消耗30%灵力至80%灵力,召唤时长和武灵真正发挥的实力由灵主使用的灵力所决定。】
【武灵信息:音念师。】
【备注:灵玉蕴含着一位名为周瑜的武灵。】
姜陵也没想到自己为这武灵起的名字竟直接录入了系统,被默认接受,想来这就是灵主的权利吧。
天变中境的实力虽说不算顶尖,但帮助自己对付其他玩家却是非常充足。倒不是说姜陵召唤出周瑜就直接能让他发挥出天变中境的实力,不然当时周瑜的一曲江左风流,就不仅仅是破了陈独醒的飞花阵那么简单了。
伯约曾经和姜陵说过,物品的召唤条件一栏也写得清楚,武灵本身的实力只是基础,武灵真正发挥的实力,和其能够存在的时长,实际上是由灵师的强大与否决定的。
实际上,以姜陵目前的灵术水平,召唤出周瑜,仅能让周瑜发挥出地转中境的实力罢了,而且存在时间也非常的短,和迪迦奥特曼差不多,三分钟就虚了。
但是对于一个真正境界在天变中境的武灵来说,即使只有地转中境的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地转中境能比的,所以纵使陈独醒惊才艳艳,也被一曲破阵。
等到姜陵自身实力再强大起来,那时召唤出周瑜,其发挥的实力也会水涨船高,但是一般来说极限也就是天变下境了。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帮助武灵提升实力,只是方法比较难。
不过姜陵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若不是极限之中破境,又唤出周瑜,自己早就被陈独醒KO掉了。
其实在战斗中突破到地转中境,又成功唤出周瑜,这两件事对姜陵的价值就远远超过战场奖励了,甚至当时不敌陈独醒时,有那么一瞬姜陵在心中都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即使输了也没关系。
毕竟比赛的最终胜利和单次比赛的胜利是不一样的,只有将自己实力提升上去,才更有机会走到最后,所以就算输了比赛也不要紧,关键是看你能从比赛中获得什么,成长多少,然后再去面对接下来的战场。
姜陵此时已经打开了武器栏,开始观察,而且他发现这一次商店中的物品又和上一次略有不同,大概稍多了六七把新武器,想来商店的丰富度应该是会慢慢增加的。
姜陵腰间还配着那把从雪谷中带出的北秦弯刀,不过上一次的战斗中,姜陵在伯约的指导下专心使用灵术,这弯刀竟是没有一点用武之地,姜陵有些无语。
想着姜陵便要换些趁手的武器,但是一眼望去,灵师能用的武器还真的是稀少。
随后姜陵脑海里闪过了陈独醒的那串黑色念珠手链,便转而打开了饰品栏。
虽说姜陵身上有【复灵吊坠】和【复灵戒指】,但那都是恢复灵力了,没有加强灵术威力的,姜陵便想挑选一下。
思路客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装备,可以说非常适合他。
【物品名称:木灵戒指】
【品阶:精良】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地转中境】
【属性:使你的草木类灵术效果提升10%。】
【备注:蕴含木灵之力的戒指,加强你与草木之间的共鸣。】
这一枚戒指从属性和装备条件上看,对姜陵来说是量身定做也不为过,姜陵顿时惊喜万分,随后他看了一眼价格,瞬间心又凉了下来。
10银币。
买不起。
姜陵面容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站在他旁边的孙小楼见状问道。
姜陵摆手说道:“没事。”
毕竟目前大家的钱肯定都不算多,都要留着强化自己,如果自己说出口,就算不提借钱,也肯定会让孙小楼往这方面想,无论她借与不借,都是有些尴尬。姜陵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为难的人。
孙小楼又看了姜陵一眼,却是猜中了姜陵的心思,轻笑问道:“是不是看到了一件东西却没钱买?”
“嗯?”姜陵闻言看了孙小楼一眼,他知道这姑娘聪慧,既然被猜到便不隐瞒,点了点头。
孙小楼大气地用手拍了姜陵一下,道:“我正打开饰品栏,也看到了,木灵戒指嘛,挺适合你的,说说差多少?”
姜陵挠了挠头:“两银币。”
“你先看看别的,我这先买件东西,如果有剩余的再借给你。”孙小楼心里也明白男生多少要些面子,若是直接借给他,难免会不好意思,便如此开口。
姜陵感激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我也再看看,实在不够我就下次再买。”
“好。”孙小楼转头去继续挑选自己的物品了。
姜陵也关闭了饰品栏,打开其他选项看了看,但是因为木灵戒指实在是给姜陵太大的诱惑了,导致姜陵看其它东西都兴致缺缺。
姜陵想了想,打开了黄色水晶,这里有战场预告、狭间时长兑换和杂物兑换,很多都是用积分来兑换的,姜陵手头积分还算富裕,便浏览了一遍。
至于功法方面,姜陵手中还有【云神宗运灵心法】、【荆藤法决】和【降灵九章】没有看,所以也一时不急着兑换什么功法。
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想起一事,关闭黄色水晶,再次打开红色水晶,进入秘籍功法选项,找到了一本法决。
【武灵唤法】,这本法决姜陵上一次就注意到了,但是觉得自己离召唤武灵还远,就没有兑换,这一次姜陵不再犹豫,便以50积分的价格兑换了下来。
“上次换的荆藤法决还没看,又多了一本新书。”姜陵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将书本放进怀中。
此时姜陵怀中放着足足五本书,有些鼓鼓的,姜陵自己低头看了一眼,一时忍不住笑了笑。
鲍伯尔转头瞥了姜陵一眼,也不由失笑,提醒道:“杂物里更新了空间袋,你可以看一下。”
“哦?”姜陵闻言重新打开了杂物项,刚刚他没有太留意,经过提醒,他找到了这件东西。
【物品名称:乾坤袋(小)】
【品阶:优异】
【类型:道具】
【使用条件:无】
【属性:可以容纳一平方米的物品。无法存储生命体。】
【备注:就是你想象中的空间储存道具。】
价格是50积分,虽不算便宜,但也能接受,而且这属于实用性非常强的道具,说是必备用品也没问题。姜陵没多想,直接兑换了下来。
这是一个巴掌大的棕色口袋,布料质感很好,上面有着些以另一种材料勾勒出的青色纹路。
姜陵意念一动,便有一个一立方米的空间展现在自己眼前,如同柜子一般,姜陵把书籍从怀中掏出,放进了空间袋,甚至把裘衣也脱下来塞了进去。
“这样好多了嘛。”鲍伯尔双手在胸前笔画一下,贱笑着说道:“不然你这比小楼都要大了。”
姜陵无奈叹气。
“你个死葫芦娃!”孙小楼靠近一步拍了鲍伯尔一巴掌,狭间内是不能相互攻击的,但是这一巴掌也算不上故意伤害,只是吓唬了一下鲍伯尔。
孙小楼气鼓鼓地说道:“姜陵缺2银币买东西,我这就剩1银币了,剩下的你补。”
“好说好说。”鲍伯尔豪气地挥了挥手,道:“还差多少,和哥哥说,哥哥这还剩下...80铜。”
“死穷鬼!”孙小楼又瞪了他一眼。
黄烈也凑过来问道:“我这也还有几十铜的余额,够不够啊?”
“够了。”姜陵一脸无奈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们东拼西凑帮我买东西。”
“还是见外不是。”鲍伯尔把剩下的钱递到姜陵手中,轻叹一口气,真诚道:“咱们就算以后有可能在战场变成对手,不过那时也是公平竞争,不要想的太复杂,无论胜负与输赢,我希望我们几个能成为携手并肩的好朋友。”
“说的好!”黄烈也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微微放低,道:“以后就是兄弟了。”
孙小楼高兴地眯起来眼睛,成了一道月牙,她也把手伸出来放在黄烈上面,道:“携手并肩。”
姜陵也笑着伸出了手,然后是鲍伯尔和孙夜雨。
“一起加油!”
一行五人不顾旁人目光,哈哈大笑。
第六十八章 刻苦修炼
光华一闪,姜陵手中出现了一枚戒指,戒指整体是银色的,形状如同树藤一般缠绕成一个环,在环上镶嵌着一枚鱼目大小的绿色宝石,隐隐发出荧光。
姜陵将它戴在了左手食指。
“蛮漂亮的嘛。”孙小楼笑了笑。
“我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准备兑换点狭间时间就回去修炼了。”鲍伯尔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也点了点头:“我也是。”
此时姜陵兑换了乾坤袋和武灵唤法,花费了100积分,还有75积分,狭间时间是每5积分兑换十分钟,也就是30积分一小时,而且每次最多兑换两小时。
姜陵直接兑换了2小时的狭间时间,虽然两小时不多,但也足够去学习一些秘籍中的内容了,毕竟姜陵手中足足有四本秘籍需要学习,这60积分的花销是比买些装备或道具还要有意义的。
大家都消费完毕了,相互打了招呼告别,便回到各自的屋子去了。
姜陵回到屋子里,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几本秘籍。
【灵术初解】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内容基本理解透彻,而且这本算是入门秘籍,多看几遍意义也不大。
【云神宗运灵心法】算是进阶一点的基础秘籍,是云神宗内部的法典,目前看正合适。
但是【荆藤法决】和【武灵唤法】目前也是需要看的,这两本书对战斗力的提升会比较大。荆藤法决可以强化姜陵目前的藤蔓系灵术技能,武灵唤法可以帮助姜陵更好的进行召唤周瑜帮助作战。
姜陵一时挠头,最后决定先看荆藤法决。
战斗胜利获得了70分钟狭间使用时间,加上姜陵兑换的2小时,一共三小时十分钟的时间,刚刚和孙小楼几人讨论和商店停留,花费了40分钟,目前还剩两个半小时时间。
姜陵打算先看看荆藤法决,随后留点时间看看武灵唤法,至于云神宗运灵心法,如果还有多余时间再说。
因为师父李轻舟在自己面前展示过结藤成墙的法门,所以姜陵最先领悟并掌握的便是藤蔓类的灵术,但却仅是初具其型而已,并没有成熟的章法,而荆藤法决无疑可以让自己进一步强化对藤蔓的使用和操控。
姜陵坐在桌前打开秘籍,开始逐字逐句的阅读这本法典,法典的厚度不过几十页的样子,开头穿插了一些基础的灵术介绍,随后便是些释放藤蔓法术的运灵要点。
姜陵细细品读,而且他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先将灵术初解读透,才使得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大多地方都能轻易理解。
“原来这样运转灵力才能使藤蔓的强度加大。”姜陵看了10几分钟,有所感悟。
灵术初解虽然深入浅出,对初学者作用非凡,但终究不如这种针对性的功法对修行者的战斗力的提升的显著。
翻过前面的基础章节,姜陵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招式,也可说是——技能。
姜陵掌握了藤蔓的召唤的法门,却只能跟随自己的心意胡乱使用,就好比一个少年拿到了一把宝剑,却只会胡乱劈砍一样。而只有学习了专门的技能,才能发挥灵术的真正威力。
书上记载的第一招,名为藤矛突。
毫无疑问,这是一招杀伤性的攻击招式。
对这招式的介绍只有一篇内容,但是却并不是看过之后便可以释放那么简单,姜陵只好又在屋子里尝试了一下。
“急速运转灵力,使藤蔓在极短时间内在地下凝结,然后化作长矛从地面突刺而出。”姜陵喃喃自语着这一技能的重心,随后猛然挥手,灵力瞬间宣泄。
结果是地面瞬间破开,一道藤蔓破土而出,如同一把从地面冲出的利剑,斜着刺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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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下一瞬,这藤蔓却直接土崩瓦解,消散破碎。
如果在实战之中,这一藤矛必然是还未等命中敌人便会自行消散,其效果大概是只能吓敌人一跳。
姜陵当然不是为了吓人一跳,此时他面色都苍白了一些,自语道:“瞬间凝聚大量灵力,掌控还是有些难。”
姜陵坐下稍作休息,又重新阅读释放技巧,仔细在心里思量了一番。
大约5分钟后,灵力恢复了一些,姜陵进行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稍加小心,灵力再次运转,藤矛从地面冲出,斜指前方。
这一次成功了,藤蔓没有在半路便崩碎,但是姜陵还是摇了摇,自语道:“强度又不够了。”
虽然小心的控制灵力凝聚使其没有失控,但瞬间释放的灵力并不足以使这支藤矛具备足够的攻击力,依旧算不得成功。
姜陵感觉自己的灵力应该是消耗了4成左右,便干脆再次进行了第三次尝试。
“在瞬间凝聚大量灵力的同时,还要保证不能失控。”姜陵默念一声,随后灵力运转,心口的灵窍微微发热,灵力顺着体内灵络游走,瞬间凝结释放。
嘭!
地面再次破开了口子,一道翠绿的藤蔓绷得笔直,坚硬如铁,化成一道绿影,闪电般刺了出去,直接钉在了墙壁上,给墙壁破开了一个小口。
“总算可以了,再练习两次大概就能熟练掌握了。”姜陵欣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自语道:“若不是这戒指强化了效果,必然还是没有这般强度的。”
总之姜陵是成功掌握了藤矛突这一杀伤性的技能,不用单调地靠着藤蔓缠绕来进行骚扰攻击了。
姜陵不敢耽搁时间,翻动荆藤法决继续向后看,后面的章节又开始介绍如何使藤蔓变成荆棘。
荆棘与藤蔓的区别,便是荆棘上面是有尖刺的,如果能将单纯的藤蔓变成荆棘,其威力的提升是可想而知的。
而做到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
“又要考验对灵力释放是细节的掌控力。”姜陵自语一声,耐心去体会书中内容。
这一次足足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姜陵才重新站起身,进行尝试。
先从基础做起,不用非使出什么招式,现召唤出一条荆棘再说。
姜陵屏息凝神,缓缓运转灵力,一条黄绿色的藤条慢慢生长,大约长到五公分之后,有些锐利的尖端从藤蔓里探了出来,布满藤蔓的表面。
“还可以。”姜陵这一次准备充分,一次成功,他继续加大灵力输出,荆棘生长,变成了两米长的鞭子,猛然拍打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足以想象这一荆鞭若是劈在人体上,必会造成不俗的伤害。
“看着都疼。”姜陵挥散了这条荆棘,总体来说,唤出荆棘比唤出同等体积的藤蔓,要耗费多三成的灵力值,想来以后熟练了,应该还能减少些消费。
姜陵暂时合上了荆藤法决,伸了伸懒腰,自语道:“好像从高中毕业就没有这么认真读过书了,玩个游戏也是不容易。”
姜陵此时明白了在这个游戏中,一般意义的游戏高手还真就未必吃得开,那些所谓高玩,也许游戏意识和操作都不俗,但是这种技能和法术全靠自己琢磨的套路,非常考验理解能力和顿悟的本事。
荆藤法决已经吃透了一半,都自己增益不俗,但是后面越来越深入,继续看下去可能效率就会降低了。
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钻研透彻这一本,毕竟时间有限。
姜陵休息片刻,打开了【武灵唤法】这一本秘籍。
这一本书主要介绍的,就是灵师应如何正确的召唤自己的武灵。
虽然姜陵目前已经可以拼了老命把周瑜召唤出来,但是离运用自如还差得远。
对于一位灵师来说,除了以灵力模拟天地生灵进行战斗以外,召唤武灵协助作战亦是至关重要。而从伯约之前告诉自己的信息和陈独醒当时面对周瑜的惊愕态度,不难猜测到武灵这种东西,可不是每一位灵师都能够拥有的。
武灵的产生很难说清,简单的说,就是曾经存在于天地间的一些强者,在死亡的时候由于一些特殊的条件,会有一丝残魂存留于世,这缕残魂如果能够及时找到能够容纳灵魂的灵玉,便可保存下来,成为武灵,不然也是会随着时间彻底消失。
这种肉身消亡而灵魂尚存的情况,和古时候的一些鬼怪故事相似,但是这些武灵只会保存
生者的一小部分记忆,而且实力也会比生前大幅减弱。
毕竟残魂终究是残缺的。
比如周瑜,这个名字是姜陵以某位古代名将为他命名的,他原本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是他却已经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叫什么了,这方面记忆是缺失的。而且虽说目前周瑜的极限是天变中境,但在其生前,他的真正实力必然是高于这个境界的,只是灵魂残破,记忆缺失,再难恢复曾经的鼎盛了。
至于借尸还魂和夺舍一类的情况,倒是没有书籍记载,应该是没有什么办法能使武灵重新复活。
武灵被某位灵师得到,灵师可以使用灵力构造一个可以容纳残魂的灵躯,武灵以灵力为身体,便可以进行作战。
当然,这些都是最常规最基础的唤灵手段,也是世人所认知的武灵唤法。
这本秘籍上没有写通灵的法门。
姜陵在认真的看,他知道自己应该先把唤灵的法门研究通透。
但是他确认自己在今后,一定会尝试进行通灵入体,并且坚持到底。
虽然这是一种被修行界否定的法门。
这是一种使得无数试图尝试的前辈重伤甚至身死的法门。
但这也是李轻舟穷尽半生也没有走出去的一条歧路。
而他是下一个要走上那条路的人。
第六十九章 不同寻常的战场预告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又到了要离开狭间的时候。
这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姜陵用一个小时学习荆藤法决,又用了一个小时钻研武灵唤法,最后还花费了20分钟时间大致看了看云神宗运灵心法。
云神宗运灵心法不是一个单纯的战斗方面的秘籍,但是姜陵很庆幸自己抽时间看了这本书,因为这本书主要讲的,是如何加快灵力的恢复和提高容纳灵力的上限。
如果把修行比作烹饪,那么灵术初解讲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基础介绍,学过之后你会对这件事有一个基础的认识。荆藤法决和武灵唤法更像是具体的菜谱,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有所掌握,能够露上一手。而云神宗运灵心法,就可以比作是火候和刀功的强化学习了,可以说依旧是基础,但却让你得到最稳定也最实际的提升。
还剩十分钟时间,姜陵离开了房间,迈步走向商店。
他要去看战场预告。
虽说第一次的战场预告有些迷,使得姜陵一开始都判断不出自己一方的屈坤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对战场预告的印象不好,第二次参战都没有提前去看。
但是在塞纳尔河岸遇到宋韦,从宋韦口中听到他通过战场预告得出的情报,姜陵意识到这个东西的战略意义依旧不能忽视,这是战前获得战场相关情报的唯一途径。
此时此刻5号频道的商店内只有寥寥三个人了,毕竟距离上一场战斗结束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绝大多数玩家已然用尽了狭间时间而离开了,还有一部分即使没有离去,也定是在自己房间争分夺秒的修炼。
说实在的姜陵还以为此时就会剩自己一个呢,没想到依然有三位玩家。
姜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仨人两年一女,两个男子都是外国人的容貌特征,应该是欧美的玩家。目前姜陵刚刚经历了两场正赛,而前三场正赛是亚洲的内部战,不会遇到西方玩家,可等到第四场,估计就要和这些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的家伙打交道了。
至于那个女子,姜陵发现自己认识,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也转过头看了一眼姜陵,目光平淡。
姜陵脑子一抽,大咧咧地打招呼道:“美女剪发了啊?”
说完姜陵就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和这个女子仅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敌对关系,怎么就厚着脸皮和人家打招呼呢?自己又不是黄烈和鲍伯尔那种见胸就短路的逗比。
姜陵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而已经从垂肩长发变成五分头、被孙小楼讽刺为胸大无脑的里美樱,却是也礼貌地微微一笑,出乎姜陵意料地回答道:“嗯,上一次打输了之后减的。”
姜陵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上一次岐山雪谷,自己和这女子是敌对关系,当时孙小楼一把大剑挥舞,像打铁一样砸了这姑娘多次,将其拍倒在了雪地里。最后姜陵几人取胜,她自然是失败了,而她说是上一次剃的头,想来就是那场输了之后受了些刺激,所以剪掉了自己的黑长直。
姜陵一时嘴快,安慰道:“你短发挺漂亮的。”
说完姜陵心中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一定是刚刚读书读的脑细胞死伤大片,读傻了,怎么说话总是不经脑子了呢。
谁知那边里美樱俏脸一红,稍稍低头道:“谢谢。”
“不客气。”姜陵看了这女生一眼,想起了孙小楼对这个女子的评价——又大又纯。
只是姜陵也是见过她的实力的,一把竖笛吹奏,念气横生,威势惊人,他是万万不敢小看这个女子。
姜陵本来以为打声招呼就算了,人家没有装作冷漠让自己尴尬就已经是心地善良了,谁知那女子竟主动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姜陵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明亮,应该只是随口问问。
里美樱意识道自己有些唐突,急忙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叫里美樱,我来自日本。”
“哦,你好,我叫姜陵。”人家已经自报家门了,姜陵也不再遮掩,朝女子点了点头。
“好,姜陵君,我知道你很厉害,希望今后能再次见到。”里美樱也笑了笑,道:“无论敌人还是朋友。”
“好。”姜陵礼貌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姜陵却是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女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波涛汹涌,而是因为这个女子的态度。
姜陵自然是非常确认,能受邀进入这个游戏的,没有一般人。
所以这个如此单纯不做作的妹子,要么,就是她在装作清纯,实际心机极深,也就是典型的绿茶婊。
不过姜陵也不是那种心理崩坏,见到一个单纯如纸的妹子就非要将其判定为绿茶婊的人,所以他又考虑了第二种情况。
那就是这个妹子真的如同孙小楼的评价一般,白傻甜一个。
可是一个白傻甜是如何进入这个游戏的呢?
想来结论之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妹子除了没有心机没有城府以外,她的领悟能力、作战能力、头脑灵活度等等方面,都非常强悍!
“想想反倒有些惊人了呢。”姜陵自语了一句,同时找到了战场预告的选项。
里美樱也没有走,在姜陵身边两步外,似乎也打开的是战场预告。
时间就剩七八分钟了,但是想来能够看完一个战场预告了,姜陵直接花费了10积分,将其打开。
画面铺散,自己眼前画轴滚动,如同定格动画一般,一幕一幕场景出现。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镇,不同于上一次战场预告中屈坤和卖酒娘所在的那个宁静小镇,这个小镇的宁静之中,隐隐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檐角飞扬,楼阁竖立,有几面看不清字的旗帜在画面中飘扬。在画面的左上角,写着三个字——潜风镇。
画面转换,来到了镇外一处青山,那里有着一座陵园,白石开凿出的墓碑上,苍劲地书写着“梁武王墓”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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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道人影就在这墓旁边,这是一个背影,非常模糊,只能看到他的一袭黑衣,其他什么特征都看不清晰。
下一刻,一块巴掌大的莹莹古玉出现在了镜头中,这块玉光泽温润,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俗。
镜头慢慢向后,可以看到这块古玉摆在一个盒子里,被捧在某人手中。
下一刻,那道模糊的背影,走进了潜风镇。
不多时,又有一些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
有一队人身穿统一的深棕色布衣,为首者骑着高头大马,直奔潜风镇而去。
还有四人带着黑色面纱,身形矫健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潜风镇。
有一道倩影坐在潜风镇门口饮酒,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却有着几分洒脱之意,旁边有一个游侠一般的佩剑青年满面堆笑地看着她。
还有几道身影一袭青色衣袍,衣衫后面写着一个‘云’字,他们也迈步走进了镇子。
那原本有些沉闷的小镇,一下子多了很多人,但是却并没有变得热闹,反而更加诡异森然。
镇中几处酒楼里住进了一些人,镇子的街道上有人目光锐利地四周扫视。
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战场:潜风镇,模式:2V2对抗赛】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姜陵一时有些叹气,心想这战场预告怎么还是那般模糊,其中蕴含的内容全靠自己去猜测。
谁知与上一次看战场预告不同,这一次战场预告的画面播完之后,却没有关闭,而是缓缓出现了一行提醒。
【在本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总数最低的部分参赛玩家将被淘汰,总人数将缩减为900人】
“What?”姜陵一愣,直到这一刻,战场预告才真正结束。
而最后一句所明确表面的信息,就是这一场比赛,将是一场淘汰赛。
姜陵面色沉重了几分,喃喃道:“如果只淘汰100人的话,以我两局连胜的水平,纵使第三场输了我应该也不会被淘汰。”
“不对啊。”姜陵想着那一行字,疑惑道:“为什么不是说‘将有100名玩家被淘汰’而是‘总人数将缩减为900人’?”
参赛总人数是1000人,这一点姜陵是知道的。虽说两种说法似乎没有区别,可能只是用语的不同,但是姜陵却隐隐觉得这种说法表明了另一个信息。
“目前的玩家人数不是1000人?”姜陵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顺着这个想法,他继续想到“也就是说,在不允许退赛的情况下,还是有玩家在非淘汰赛的环节死去了?”
姜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这个想法先存在心里,转而去思索战场预告中的那些画面。
潜风镇,一处小镇,镇子外有一座王侯之墓,而有人拜访了那座陵墓,随后带出了一枚古玉。
“盗墓的可能性非常大。”姜陵点点头,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思索。
那盗墓者带着从墓中得到的古玉,进入了镇子,而后,引来了数股人马也随之聚集向了这个镇子,看样子后来进入镇子的几波人,分别有着不同的势力。
“宝物出世引起争端?”姜陵摸着下巴,心中暗道:“那么这一次的争端可就不是两方势力的角逐了,而是错综复杂的多方势力争斗啊。”
眼看着狭间时间就要结束,姜陵转身就要往出走,同时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貌似是一个武侠风格的副本啊,小镇里面要卷起血雨腥风了么?”
就在姜陵自语完这一句话后,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两步外,正是里美樱。
里美樱听到了他的自语,面露惊讶。
“难道,他也是潜风镇?”
第七十章 风起云涌潜风镇
这里是灵元大陆的西部,是个人口不过两万人的小镇,名为潜风镇。
一个男人策马靠近了镇子,看到了一块写着‘潜风镇’的石碑,他轻笑道:“小镇不怎样,名字倒是有点韵味。”
这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扬鞭策马,却不是一个公子哥的形象,他体型偏胖,面生横肉,眸子里有着几分桀骜阴狠。
片刻后十几人中有人骑马、有人步行跟上,来到了他身边,这一行人穿的都是深棕色布衣,看样子是统一的服装。
其中一人鬓角微白,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他小跑靠近骑马男子,口中有些急喘,却还是恭敬道:“少...少主,这就是潜风镇了,您入镇吧,我已经叫这里最好的酒楼给您留下了上等客房。”
“一个小破镇,上等客房又能如何?”少主嗤笑一声,不屑道:“我都不知道咱们帮派管辖下还有这么个破地方。”
少主身后几人没做声,有两位入帮没有多久的成员对视一眼,心想咱们铁血堡的势力范围一共就笼罩着两座大城和周边的五个镇,你居然这都记不住?
当然,他们虽然入帮不久,但是却清楚这位少主的跋扈脾气,没人敢言语。
少主名为付一彪,是铁血堡堡主的大儿子,铁血堡是灵元大陆西方一个中等帮派,虽然和云神宗、太乙教这些鼎盛宗派没法比,甚至和同样在大陆西方的醉花楼和百灵谷都差一些,但也足有一千部众,堡主付豪强本身也是天变上境的高手,身边有些实力不俗的供奉长老,在这两城五镇的一亩三分地,铁血堡也算是霸主一般的存在了。
至于区区潜风镇,少堡主付一彪自然是当成了自家后院,却还是对这个简陋后院有些不满意。
下一刻,付一彪眼神一亮,望着小镇问道:“那个...王叔叔,这镇里,可有风花雪月可看啊?”
那负责驻守潜风镇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少主,一时没有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说王叔啊,你可真够笨的,非要少爷我说的直白一点么?”付一彪翻了翻白眼。
这一下王叔想通少主什么意思了,不由无奈苦笑道:“回少主,这小镇地区偏远,民风和善,没有...没有那勾栏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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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付一彪面露不满,吐了口吐沫道:“我倒是抬举你了,你压根不是笨,你是蠢!怪不得每次都是你负责的这个破镇上交的银钱最少。连个青楼你都不敢开,你能挣个屁银子!要不是我爹念你早年跟着他吃过苦,才不会派你这个要武功没武功,要名望没名望的家伙来管这个镇子。”
王叔默默垂首,不敢言语。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子眼珠子一转,露出奸笑,靠近付一彪献媚道:“少主,既然民风和善,那肯定有些身子干净的大家闺秀啊,这等小镇开出的小野花,肯定别有味道。”
付一彪闻言哈哈一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道:“你个小王八蛋,说的倒是有道理,就是粗俗了一点。”
那人煞有其事道:“小的哪能和少主比啊,少主博学多才,风流倜傥...”
“行了行了,这事交给你办了。”付一彪瞥了他一眼,淫笑道:“黄猴子,真的采到了娇嫩的野花,少爷不介意怜爱够了,再留给你享用享用。”
“那太荣幸,谢少主。”黄猴子连忙抱拳。
一旁的王叔听到这等污秽言语,面露惊慌,苦着脸说道:“少主,堡主派您不是来找那无穷碧的么?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呐...”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回去我就让我父亲派你去挑粪种地!”付一彪瞪了他一眼,喝道:“前面带路,少爷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王叔神色黯然,只好在前方引路。
付一彪拧了拧脖子,望着小镇,眯着眼睛道:“居然真的有人能把梁武王的墓给撬开,还偷出一块无穷碧,不过既然是在老子的地盘找到的东西,管你是地里挖的天上掉的,那就是我的。”
黄猴子跟在一旁,恭维道:“听说那无穷碧可是一件宝物,对灵师有着极大的增益作用,如果少主拿到无穷碧,岂不是要修为猛增?现在少主就是迈进地转中境的高手了,这以后还了得,我这先提前恭喜少主了。”
这马屁拍的可以说是非常低端了,但对于付一彪这种人来说,低端的马屁反而最受用,他暗自笑着,满面得意。
这时付一彪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转过头,看向身后一人,一反常态地非常客气道:“这一次夺取无穷碧,还是要仰仗茶叔叔了。”
在付一彪身后,是一个面容冷峻的老者,眉间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眼神冷淡,目露肃杀,见到付一彪说话也不过是微微点头。
付一彪虽然纵横跋扈,但也不敢和这老者发作,毕竟父亲敢放心派自己来这小镇参与抢夺无穷碧,主要原因就是这位老者愿意出山,铁血堡才有足够的信心。
他是铁血堡的三供奉,实力足有天变中境。
在这大陆偏僻一隅的小镇中,这已经是足以独霸一方的实力了。
小镇的西方,有一行四人靠近了小镇,他们各个身形矫健,面目肃然没有表情。其中一人抬手接住了一只从天而降的飞鸽,拿下字条看了一眼,随后抱拳向旁边一位带着面纱的人低声禀报道:“统领,铁血堡的人从南面入镇了,领队的是少堡主付一彪。”
面带黑纱的人自然就是这四人的领队,此人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这个少堡主是个酒囊饭袋,可铁血堡堡主只有这一根独苗,敢将他派来争夺无穷碧,必然身旁有着堡内强大的供奉跟随,不可大意。”
“是。”另外三人齐声回复,非常有纪律性。
那女子统领又开口道:“有消息称,醉花楼的人也有人赶来此地。”
另外三人闻言眸子微动,却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醉花楼在大陆西北也算声名远扬的强大教派,听闻无穷碧出世,醉花楼会派人前来还在他们预料之中,但醉花楼高手也并不是很多,想来不会为此派出长老级别的人物。
谁知女子统领又冷漠道:“据说,云神宗的人也来了。”
此言一出,纵使性情冷酷的另外三人也是面色骤变。
铁血堡是本土豪强,醉花楼是西北大帮,纵使实力皆不俗,但也不是无法对付,可是云神宗,那是整片大陆都闻名遐迩的门庭,底蕴极深,高手如云,门中子弟遍布天下,其宗门实力仅仅逊色于传承千年的太乙古教。
女子淡淡扫了三人一人,三人立即面色肃然,抱拳躬身道:“我等不惜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女子似乎满意地转回了头,道:“云神宗即使出动人马,也不会惊动长老一辈,毕竟无穷碧虽然价值连城,但对于云神宗也算不得什么。想来不过是些十代弟子出来历练罢了。”
给了几人一颗定心丸,随后女子漠然道:“王爷也不想和这几大宗门正面撕破脸皮,所以只派了我们四个暗中出手,只要成功得到无穷碧,你们便不用再做这一行了,回家过上你们梦寐以求的自由日子。如果失败的话...你们就没有家可言了。”
女子声音似乎都透着寒气,阴森慑人,其话语说的很直白,另外三人自然听得懂,但是他们没有一人面生怨色,皆是眼神坚毅,冷着脸道:“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女子也抬头望向小镇,丹凤眼透着寒光,喃喃道:“算起来梁武王还是我们王爷的叔公,他的东西就算出了墓,也得交给我们王爷掌管才是。这帮江湖上的莽夫,也敢出手夺这宝物?”
小镇东方十里外,一个身穿淡青色绫罗衣,身姿婀娜的女子正走在官道上,这女子看样子二十五六岁,面容娇美,皮肤白皙,嘴唇涂着淡淡的枚红色胭脂,那一双杏眼之中露着动人的莹莹水光。
只是她走路的身形有些踉跄,倒也不是受了伤,从她红润的脸颊和一身酒气,足以看出她步伐不稳的原因是已经有些醉了。
在这镇外的官道上,竟有这样一位喝得醉醺醺的俏佳人,就不怕遇到歹人?
而在姑娘后方,跟着一个蓝衫青年男子,就在几步外,目光放在这女子背影上。
不过这男子衣着朴实,腰佩短剑,一脸的穷酸却是目光之中没有什么猥亵之意,只听他高声道:“花茗姑娘,你醉的太厉害了,还是休息一会再走吧。你放心,有本少侠在,定能护姑娘周全,即使是这荒山野岭,也没有匪徒能动姑娘分毫!”
“小...小屁孩,就你还护姐姐周全,姐姐武艺高强,还有几位妹妹就在五里之外,什么歹人敢出来。”那女子蛾眉微挑,醉醺醺说道:“潜风镇现在风起...嗝...云涌,我紫兮妹妹现在在镇里,我得快点赶过去呢。”
“那...”青年男子想了想,拍着胸脯道:“那我就护送你去镇里吧,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也是地转下境的人了,一般歹徒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小屁孩,姐姐没有酒了,不和你多说了。”叫做花茗的女子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继续前行,她虽然步伐摇晃,却在这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从没有跌倒过。
在她腰间除了这个酒葫芦以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青竹小腰牌,上面有着两个秀气中透着锐利的字。
醉花。
第七十一章 队友是她
距离上一次的塞纳尔战场,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姜陵再次进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五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还是像以往一样在那个公司打打酱油,下班后再去史怡那里受虐一番。
又经过五天的魔鬼训练,姜陵感觉效果很明显,比如自己的抗揍能力的确是直线上升....
当然,跟着黑带高手不要命的练习,姜陵的徒手搏斗能力自然初有成效,但也仅仅是达到了比一般人强一点的地步,毕竟姜陵也算不上什么练武奇才,更是错过了最佳的练功年纪,韧带想要在这个年纪拉抻开,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罪。
姜陵都有些质疑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年还要遭受这种刑罚是不是有点找虐,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我是为了治病,我是为了赢得比赛得到那最后的实现愿望的机会。
当然,达到这一条件最重要的,还是在战场中拔得头筹,走到最后。
而目前的这一次战场,就是一场淘汰赛。
......
【世界正赛第三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潜风镇】
【战场模式:2V2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4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灵元大陆西南方的一处小镇,地处偏远,被帮派铁血堡掌控。】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姜陵张开了眼睛,光明进入视线,一处绿意葱葱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2V2模式...希望能有一个好好配合的队友吧。”姜陵张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自己身边有没有队友。
上一次的战场分别把他和宋韦黄烈三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这一次希望不会如此。
果然没有让姜陵失望,这一次队友就在姜陵旁边。
那人自然也转头看向了他,见到这人,姜陵微微一愣,张口道:“是你。”
那人则说道:“果然是你。”
姜陵随之又是怔然道:“‘果然’是我?”
姜陵有些意外,自己居然匹配到了又一个认识的人,却不是自己曾经并肩过的队友,而是一位对手,也正是在观看战场预告时偶遇的那位岛国姑娘。
一头齐耳短发,面容恬静娇美的里美樱。
姜陵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说了‘果然’二字,好像早有猜测一样,难道这也是什么特殊能力?
里美樱解释道:“因为在狭间看完战场预告,听到你自言自语了两句,我猜到我们可能是在同一个战场。”
“哦,也是挺巧的。”姜陵应了一句,随后心中暗道,看样子喜欢喃喃自语的习惯我得改改...
里美樱露出了一个微笑,伸出手道:“很高兴和你一起战斗,姜陵君。”
姜陵随口道:“有多高兴?”
“什么?”
“...没什么,我也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姜陵也礼貌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里美樱算是姜陵见到的第三位女玩家了,相比较我行我素的苏唯和怪力女孙小楼来说,里美樱反倒是显得最温和的一位了。
虽说她来自那个...呃...太不好形容的国家,但姜陵还是那个心理,就是游戏归游戏,既然成为了自己的队友,那么至少在这一局游戏里,姜陵不会把个人偏见或情怀带进来。
更何况在岐山雪谷里自己还赢了对方一场,从对手变成队友,要是在抱有偏见,可是非常不利于配合。
“看样子我们在镇子外。”姜陵转过头看向自己正对着的方面,大概五百米外就是一个镇子了,姜陵和里美樱二人应该是在镇北郊外的一片草地里。
里美樱也点头道:“嗯,那里必然是潜风镇无疑了。”
既然是潜风镇的战场,系统自然不会把玩家传送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一般来说目标地点都是目光可及的地方。
姜陵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看了一样太阳的位置来确认方位和时间,然后又通过周围草地的生长状况看出这应是一个春末夏初的时节。
随后姜陵转头看向里美樱道:“趁着没有触发主线任务,我们先不急着进去,先说说对这个战场的猜测,和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方便一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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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美樱赞成地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边走边说,免得耽误时间再错过什么。”
“好。”姜陵迈步向镇子走去,同时开口道:“我先说吧,名字你也知道了,我是一个灵师,目前是地转中境,比较擅长使用藤蔓系的技能,以控制为主,攻击性的也有。”
里美樱跟在姜陵身边,看着姜陵侧脸认真的听他说话,等姜陵说完,她也开口道:“我也是地转中境,是个念师,是音念流的念师,通过尺八来释放念术。总体来说呢,防御的能力要大于攻击的能力。”
“尺八?这是你们那边的叫法?”姜陵看了一眼里美樱手中拿着的那只像是竹子做的笛子。
里美樱微笑开口解释道:“这种乐器不是笛子,比笛子要古老。最重要的是,它是在你们唐朝的时候传入到我们国家的,在你们古代也叫这个名字。”
“我这知识面有点窄啊。”姜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合着尺八的名字也是中国古代的叫法。
“可以给你看看。”里美樱见姜陵感兴趣,直接递给了姜陵。
姜陵见她如此坦诚举动,不由心生好感,也不做作,拿到手里查看了一下属性。
【物品名称:青竹尺八】
【品阶:精良】
【类型:念器】
【装备条件:地转下境】
【属性:协助释放音念类念术。】
【备注:青竹制成的尺八,五孔,制技复杂,音色独特。】
“我也看不出什么。”姜陵抱赧一笑,将尺八递还给了里美樱。
里美樱接过,随后问道:“对了,既然这里是灵元大陆,你又是灵师,对这里有什么了解么?”
姜陵摇了摇头道:“只有观天书拜师门的时候来过一次,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里美樱好奇道:“你没有向师门多打听一些事情么?而且一般的师门都有些简单的世界资料可以看。”
“说来话长,我的师门,很小,没什么底蕴。”姜陵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不算是恶意说谎。
里美樱想了想没有追问。
姜陵心想我刚拜完师师父就GG了上哪打听情报去。
想到此姜陵不由有些想知道潜风镇距离归隐山有多远了,如果有机会真想回去看看那座孤亭,还有也不知道李当归现在去了何方,一会倒是可以进镇子打听打听。
随后姜陵又想起一事,随口问道:“你拜山门的时候有遇到什么特别的考验么?”
里美樱有些好奇姜陵怎么问到了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特别的考验?不算吧,就是师叔来测试了一下我的天赋,然后让我选择一种乐器,又让我试着吹了一首曲子。”
“看样子你的师门比我强多了。”姜陵随口应了一句,心中却是想着为什么自己在拜山门时会遭到一只血色鬼怪的追杀。
里美樱道:“怎么会,你这么强,就算是个隐蔽的师门,也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地方。”
“我想我的实力还不如你强啊。”姜陵看着她笑了笑,随后道:“咱们跑题了,说一说目前这个战场吧,你我都看过战场预告了,猜测一下主线任务会是什么。”
里美樱望着已经靠近的小镇说道:“似乎是有一个盗墓者从墓中偷出了一件宝物,而消息走漏,引得四方人马前来争夺。想来主线也是和抢夺或保护那件宝物有关,而涉及到多方势力,不知是我们两个自成一股,亦或是投靠到某一势力下。想来是后者大一些,毕竟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怎么和那些宗派中人抗衡啊。”
姜陵赞许地点了点头,里美樱的判断和自己没有区别,果然能进入这个游戏的女子也不是寻常女子,攻略游戏的水平也堪称一流。
“你说的已经很好了。”姜陵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说,想了想补充道:“但是也不能把战场预告想的太简单了,这战场预告内中含糊不清的地方也有,比如那个盗墓者的身份,以及这消息是如何走露的,都是疑点。”
里美樱思索片刻,看向姜陵道:“你考虑的比我周全多了。”
被美女奉承一句,姜陵有些轻飘飘,笑道:“都是不确定的事情,咱们先进镇吧,找个地方具体的打探一下。”
两人已经在说话间走到了镇子的一处入口,时间虽是上午时分,镇子里看上去人却并不多。
“去哪打探?”里美樱问。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找个酒馆,客栈之类的吧,武侠剧里一般都是这种地方消息流通。哦对了,还有有青...”
里美樱好奇地转过头:“还有什么?”
“没什么。”姜陵摆了摆手,把那个未说出口的“楼”字收了回去,招手示意里美樱和自己走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了小镇,沿着主街向前走去。
在小镇的入口处,蹲着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毛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随后把目光在里美樱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冷笑了笑,随后转身便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二章 英雄救美
如果说热血少年心中总有一座沙场,沙场中是横刀立马的将军,挑灯看剑的勇士,烽火狼烟的江山。
而想来除了沙场之外,势必也还会有一座江湖。
江湖里少侠佩剑巡游四方,女侠如仙子飘然出尘,有人飞檐走壁,有人气吞山河。
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打得鼻青脸肿最后结拜为异性兄弟......有人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再为了一位美女反目成仇,插自己兄弟一刀......从小丧失亲人的少年立志报仇,最后寻得仇人实际上是自己亲爹......公子在外游荡觅得佳人,意图喜结良缘,却被自己亲爹告知那是自己亲妹妹,悲痛之中母亲安慰了一句,放心,你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这就是江湖,快意恩仇,波澜起伏,永远猜不到结局。
也是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如江湖岁月催,黄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姜陵嘟嘟囔囔念了一首古诗,携着美人漫步在小镇的街道上。
“这是一首诗么?”里美樱好奇地问道。
“是的。”姜陵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轻轻晃头甩了一下刘海。
里美樱抿嘴道:“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咳咳...”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找客栈找客栈。”
“怎么找?找人打听?”里美樱问。
姜陵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大多都是普通的民宅,宫阁楼宇是没见到几个,道:“你看,这个小镇比较落后,都是很普通的民房,唯一的几座二三层的楼阁,肯定有一个是客栈。”
说完,姜陵指向视线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三层小楼,道:“去那看看。”
二人迈步走向了那座小楼,离近一看,上面牌匾上果然写着“客栈”二字。
“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叫客栈。”姜陵笑道。
也是,在这种地处偏隅的小镇,能有什么人住客栈呢。
当然,在今天,这个客栈就显得有些热闹了。
姜陵和里美樱迈步进去,见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一共不过五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都坐了人。
一位给客人刚端了菜的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小跑过去问道:“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姜陵带着里美樱径直走向最后剩下的一桌。
店小二跑来非常敷衍地擦了擦桌子,随后道:“客人比较多,上菜慢些,客人不要见怪。”
姜陵心想反正我也不用吃饭,你上的越慢越好。
但是菜还是要点的,这古风小镇也没有那么直白的菜单,只是在柜台前挂着几个木牌写着菜品和名字。
姜陵也没有凑过去,装作很高深的样子瞥了一眼邻桌,桌上有两碟小菜和一杯清酒,姜陵抬手道:“和那位客人一样。”
“呃...”店小二回头瞥了一眼,见是没什么油水的青菜,有些不满意,但客人点了也不能拒绝,店小二又赔笑道:“您二位吃这两道菜少了些,要不加盘牛肉?我们店的酱牛肉做的好吃的紧。”
“加盘牛肉也行。”姜陵这时压低声音,示意店小二靠近点,道:“我想向小哥打听点事。”
店小二心想今天来这的都特么是打听事的,随后他面露为难道:“客官您看,我一个小打杂的也知道的不多,再说店里有这么忙....”
“也是麻烦小哥了。”姜陵探手伸进包裹,摸了半天摸出20个铜币,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铜币,虽说这数目有点寒酸,但苍蝇再小也是肉,不过要想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这点铜板还不如去找叫花子。
“那个...”姜陵低声开口问道:“听说这镇子最近不太平啊,出了什么事情?”
店小二心想就是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来了才不太平的,再说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能跑这犄角旮旯的小镇来?
腹诽了一阵,小二嘴上答道:“听说是有个挨千刀的盗墓贼从武王墓里偷了个宝贝出来,要死不死地躲到我们镇了,这下子好了,带来了一群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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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又问:“这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对啊,就是昨天王墓被盗,但我们还真没注意有什么人混进来,就看到今天一早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物。”店小二小声说了一句,随后突然道:“哎呀,我得走了,后厨还有菜要上。”
说完店小二转身就走了。
姜陵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问的这些情报不过是确认了一下自己对战场预告的猜测而已。
不过20铜币也就能换到这点情报了。
随后姜陵想起一事,看向里美樱。
里美樱见他望向自己,便疑惑地回望着他。
“那个....”姜陵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身上有钱么?”
“还有几十个铜币。”里美樱问道:“怎么了?你没钱了?”
“最后的铜币刚刚给他了。”姜陵捂着额头道:“恐怕付不起饭钱了。”
“那怎么办啊?”里美樱也紧张了起来,小声道:“吃霸王餐啊。”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再待一会。”姜陵说着,转头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酒店内的几桌客人。
刚刚姜陵看到的那桌两道小菜一杯清酒,只有一人坐在那里,姜陵仔细看去不由微微惊讶,那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但是从她露出的清秀眉眼和其婀娜身姿,都可以确认这是一位美人无误。
她见姜陵看向自己,瞥了姜陵一眼,而后低下头去。
姜陵不再理会此人,转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两桌客人,每桌五人,在那喝酒吃肉,有些吵闹,看样子两桌客人是一起的,有几个壮汉时不时瞥向邻桌女子,面露贪慕。
姜陵实际上倒是比较理解这种眼神的,这几位言语粗鄙,性格粗犷的汉子看着就不像什么良民,而且他反倒疑惑这些人怎么仅仅是看两眼,竟是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连吹口哨都没有。
你们这流氓不专业啊。
姜陵转而看向最后一桌客人,那一桌只有一老一少,老者看样子应有古稀之龄了,少年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老少二人衣着朴实无华,除了那白发老人看上去有些高大以外,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
里美樱又低声问道:“要不叫店小二把菜撤了?”
姜陵闻言有些犹豫,虽说没有打听道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是身上没有几个子就跑来吃饭,也是不太好。
这时,那店小二一路小跑从后厨奔了出来,来到了姜陵身边。
姜陵抬头看向他,店小二满面歉意,躬身道:“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我弄错了,这一桌已经有人订下了,您二位无法在这用餐了,希望二位体谅一下。”
姜陵闻言心想竟然直接就有台阶下了,倒也可以趁机就走。
但是不利用这个机会再套点情报也怪可惜的,姜陵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你看,我和...我妹妹可是饿着肚子呢,你这就要赶我走。”
店小二额头汗都下来了,为难道:“真是对不足,但是您二位还是走吧,这个位置是给...”
“呦,人满了?”
说话间,一个声音传来,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二楼走下一个年轻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扫视了一眼底下饭局。
那店小二面色愁苦,转身急忙陪着哭一样的笑脸道:“公子,您稍等,马上就有空位。”
“你也是个废物。”那公子哥正是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他冷冷瞥了一眼那店小二,随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位面带紫纱的女子身上,三角眼中眼神骤亮,迈步向前走去,同时说道:“这不是还有位置么?”
说着,他便径直走到女子那桌,一屁股坐在了女子旁边。
付一彪看着那女子,眼睛紧盯着那一片紫纱,一眼就看出这女子面美如花,笑道:“这位姑娘自己一人饮酒吃菜多无聊,本少爷来陪陪你如何?”
那女子很是为难,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用你陪。”
付一彪恬不知耻地笑道:“哎,害羞什么,这一小杯清酒怎么才喝了这么一点?是不是嫌酒水不好啊?没关系,少爷我有的是好酒,我们痛饮一番?”
“不必了。”那女子头颅微低,直接站起了身,似乎要走。
付一彪立马伸出手抓住了那女子手腕,道:“小娘子别走啊。”
“你...你怎么这样?快放手。”那女子想要挣扎,却无法挣开那男子的手腕。
那两桌草莽汉子见状只是哈哈大笑,那一桌老者低着头不言语,那少年倒是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撇着这边情况。
付一彪哈哈大笑,站起身道:“小娘子,今天你是走不了了,本公子想要和你好好谈谈理想,聊聊人生。你若是嫌这这地方太吵了,我们上楼一叙。”
“你无耻!”那紫纱女子都要哭出来了,她一咬牙,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
“哎呦,还是个贞烈的小娘子。”付一彪倒也有几分本事,眼疾手快,一巴掌又把刚要出鞘的佩剑拍了回去,道:“既然是江湖儿女,就更该爱慕本公子的风流倜傥了。”
说着付一彪直接站起身,就要将这姑娘揽入怀中。
“禽兽放开那个女孩!”
随着轻喝,一脚飞来,付一彪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带翻了椅子,趴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安静。
姜陵收回了腿,轻轻甩了甩刘海。
然后只听轰然一声,那两桌草莽汉子全都站起了身,直视姜陵。
第七十三章 美救英雄
既然是江湖,就少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英雄救美的桥段。这桀骜的男子厚颜无耻,初次见面就对这紫纱拂面的女子拉拉扯扯,一副欺男霸女的无赖相,姜陵没有坐视不管,直接站起身在付一彪背后一脚就踢了出去,将其踢了一个狗吃屎。
没想到的是,这一脚下去,引得那两桌的草莽汉子直接站起了身。
当然他们不是站起了为姜陵的见义勇要鼓掌喝彩的。
怒气冲冲,杀气腾腾。
姜陵瞬间明白了这一伙人与趴在地上的恶徒是一起的,如果没猜错,还是以趴在地上这人马首是瞻,现在想来之前那两桌莽汉虽然对紫纱女子目露贪色,却没人敢动手,应该就是他们知道轮不到自己出手,必须要为这纨绔公子留着。
这一脚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姜陵一阵头大,当然他没有后悔踹下这一脚,一来这男子实在可恶,一副欠揍的猥琐样。二来姜陵就算不动手,那边里美樱可是连尺八都抄起来了,自己等着一个女子先动手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陵一时定在原地,面色肃然地扫了一眼那两桌已经虎视眈眈的莽汉。
那紫纱女子微愣,转头看向姜陵,感激之色和担忧之色从那一对剪水双瞳中流露出来,她自然也瞬间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知道这位仗义出手的小英雄要被牵连了。
“奶奶的。”付一彪大骂一声翻身爬起,转身看向姜陵,目露厉色,瞪眼冷笑道:“让老子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大英雄?真是有胆量,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么?”
听到这种台词,姜陵瞬间就知晓自己惹上了一个有背景的硬茬子,就目前情况来看,想必就算此时装傻说一句“对不起认错人了”也于事无补...
姜陵自然不能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此认怂,轻哼一声,昂然说出了一句很多人耳熟能详的台词:“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竟敢公然调息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就是王法!”付一彪怒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身后两桌人也聚了过来。
笔趣阁
“在我铁血堡的地盘撒野,我看你有几分能耐!能不能竖着走出这酒楼!”付一彪狞然盯着姜陵。
这时里美樱迅速站起了身,靠在姜陵左后方,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一伙人。
虽说姜陵冒然出手,招惹了一场无妄之灾,但是里美樱是一个心思纯粹的人,她见付一彪轻薄那紫纱女子,早就咬牙切齿准备动手了,要是姜陵不出手帮忙她反倒会瞧不起姜陵。
现在惹了众怒,她也不会坐视不管,做好了和姜陵并肩战斗的准备。
而已然盛怒的付一彪看到里美樱,微微一愣,眼神中又闪过短暂的惊讶和贪慕之色,他刚刚实际上是听到手下汇报说楼下来了个带着面纱的年轻貌美女子,所以一下楼注意力都在那紫纱姑娘身上,竟是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美娇娘。
这种清爽齐耳的短发在这一片地界可是非常少见,瞬间让付一彪眼前一亮,目光下移,看到那呼之欲出的丰满,付一彪色心大动。
“这位妹妹长得倒是很标致,看发式衣着不是本地人啊。”付一彪暂时没有对姜陵动手,转而看向里美樱,笑道:“这样吧,你过来和这紫纱妹子陪哥哥一起玩耍一下,我就放你二人活着离开?怎样?”
里美樱手中紧握那支尺八,盯着付一彪骂道:“呸,无耻的东西!”
“好,骂的好。”付一彪眼中闪过寒光,盯着姜陵和里美樱如同看着死人一般,他又转头瞥了一眼那紫衣女子,随后道:“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无论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热闹我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兄弟们...”
“等一下!”付一彪本是不屑一顾地斜眼看过去,待看清令牌上的两字,顿时眉毛一挑,暗骂一声晦气。
那令牌上写着灵秀的“醉花”二字。
醉花楼,西北大宗,实力大概是铁血堡的一倍还多,虽说平时行事低调,但却极其袒护门中弟子,付一彪再色胆包天,想动醉花楼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一旦被醉花楼的长老知晓,说不准整个铁血堡都要被震上一震。
传说醉花楼女弟子极多,号称美女如云,而且也不是门规约束苛刻的教派,准许女弟子嫁人,前提是不能误了修行,哪一宗的俊彦弟子能与醉花楼的仙子联姻,都能被传成佳话。
但想来今天付一彪出手轻薄在先,再想和这仙子成就一段佳话,是门都没有了。
付一彪短暂思量后,面色阴沉开口道:“原来是醉花楼的仙子,怪不得如此国色天香,让人着迷。付一彪多有得罪,望仙子海涵。”
紫纱女子见门派令牌奏效,不由心中大石落下几分,算是松了口气,有些怯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你可以走。”付一彪冷哼一声,又把目光转向姜陵,横移一步挡在他面前,寒声道:“但是这家伙踢了本少爷一脚,不给我个交代,恐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的。”
姜陵见状不由心中暗道,醉花楼你就怕了,我是云神宗的十代弟子我说什么了?
当然,姜陵这个十代弟子的身份,云神宗都未必认,更别提旁人了。
眼看着付一彪就是不敢得罪于醉花楼,但他这一腔怒火,无疑是要尽数发泄在姜陵身上了。
姜陵心中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杀出重围,对方算上付一彪足足有十一人,其中基本都是地转下境,地转中境的也有两位,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数优势在,以姜陵和里美樱的实力,想杀出重围几乎希望渺茫。
姜陵已经准备看准时机把周瑜召唤出来,寄希望于抢着对方一时惊讶之际带着里美樱直接冲出酒楼。
那边紫纱女子见付一彪拦住姜陵,不由焦急道:“你不能对他们下手。”
“他们不是醉花楼的人吧?”付一彪漠然道:“虽说醉花楼的面子本少爷会给几分,但也希望仙子不要得寸进尺。”
那几位草莽再次向前一步,将姜陵围在了中间,顿时杀机弥漫。
酒店内老板和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满面愁苦,心中念叨着这群凶恶之徒不要拆了自己的酒楼。而那一桌老少客人,眼见身边就要打起来了,竟只是稍稍移了移椅子,却没有趁机离去,也不知道是舍不得桌上的饭菜,还是真的不怕殃及池鱼。
“我会留这位英雄一个全尸的,至于这女子,恐怕是有福可享了。”付一彪瞄着里美樱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暴虐之色。
不难想到如果他真的将里美樱制服,将会使出什么手段去折磨她。
付一彪想到这女子在自己身前痛苦哀嚎的可怜模样,全身的血液都要升温了一些,体内一阵躁动。
那紫纱女子一咬牙,推开身侧的草莽汉子,直接站到姜陵身前,手握门派令牌对付一彪道:“你们快住手,我不许你们碰他们。”
付一彪见状面色阴寒,厉色道:“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不过是一个醉花楼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就算你们帮派长老来了,今天也管不了这事!你给我滚远一点,免得一会动手伤了你!兄弟们,给我...啊呀我擦!!”
付一彪又喊了一声兄弟们,还是要动手,谁知道这一次又被打断了。
因为有个酒葫芦从外面飞了进来,正好落在付一彪的脑门上,发出咣当的一声撞击声,打得付一彪哇哇直叫。
“谁!?”付一彪又惊又恼,又喝了一声。
清风吹动香气漫入酒楼,随后是一个响亮的酒嗝。
“嗝...什么东西...汪汪的叫唤,难不成这酒楼还养狗啊?”一个一袭秀丽的青绿长袍,身姿婀娜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步伐摇曳、春风摆柳地走了进来。她脸颊微红,口吐兰香道:“掌柜的,打酒,咦,我酒葫芦哪去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袅娜女子身上。
见到如此妩媚动人的女子,付一彪和手下那些弟兄一时都眼神闪光,看直了眼,付一彪眼神的怒气下降,贪色瞬间浮起,但他心中想起一事,低头瞥了一眼,在下一刻眼中贪婪顿时一收,换成了肃然——他看到了女子的腰间的竹牌,也是醉花楼的腰牌。
付一彪心生一丝警觉,看着面前熏醉的女子,道:“你也是醉花楼的仙子?”
那青衣女子抬起左手,葱白的手指扶在嘴角,看着付一彪无限风情地轻笑一声:“这位小弟弟最真甜,叫仙子干嘛,叫姐姐就行咯。”
这醉眼朦胧的女子声音妩媚,如同一阵炙热的香风席卷付一彪全身,早就被勾起色心的他已经欲1火中烧,被这女子挑弄的都要把理智烧光了,他此刻只觉口干舌燥,血液燥热,哪里还记得刚刚被一葫芦砸到脑袋。
“小姐姐,我想...”
第七十四章 那个仗剑少年郎
紫纱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声音懦懦惹人怜,是个楚楚动人的俏姑娘。
短发女子面容娇美,性子倔强,别有一番风味,更别提她胸前有着可抵千金的柔软。
这位姐姐就更厉害了,媚眼如酥,柔情绰态,言语和举动含着风情万种,恰巧能波动男人的心弦,简直可说是倾国的狐媚子。
付一彪心想今天这三个美人能一起出现在这小镇里,实在是百年难遇,这要是不都收到老子的床上垂爱一番,岂不是愧对老天爷的安排。
妈的,醉花楼又怎样,这里是老子铁血堡的地盘,潜风镇最近又鱼龙混杂,玩弄过后毁尸灭迹,谁知道是我铁血堡干的?
醉花楼在西北就算底蕴不俗,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敢对我铁血堡怎么样?
已经变成下半身思考的付一彪捡起地上的葫芦,贼笑道:“这位姐姐,想喝酒是吧?正巧我这有不少好酒,少爷...小弟我这就给你满上?咱们再好好痛饮一番?”
“懂事,姐姐喜欢,去倒酒,不过一会再喝,姐姐我是来找妹妹的。”青衣女子抬手示意身前的人让开,那些汉子看着她眼睛都直了,非常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青衣女子迈着莲花步走了过去,看着那紫纱女子道:“哟,看看我们紫兮妹子,真是我见犹怜,一出门就惹得这么多臭男人为你头脑发热。咦...这两位是?”
紫兮见到青衣女子都要哭出来了,上前握住青衣女子的手臂,泫然欲泣道:“花茗姐姐,这些...这些人要欺负我,是这两位朋友出手相助,这些人就围着我们不让我们走。”
“不错不错,小兄弟仗义出手,说说要姐姐怎么感谢你哟。”花茗笑颜如花地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又看向里美樱,惊讶道:“这里还有个漂亮妹妹,不知妹妹可有宗门,不然就和姐姐来醉花楼好了,保证亏待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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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有宗门了。”性情率真的里美樱见到这样妖艳动人的女子也是一时有些应付不来。
下一刻,里美樱面色一变,看向花茗身后。
那一群人狞笑着再次将几人围了起来。
花茗没有回头,却已然知晓身后发生了什么,轻笑道:“哟,弟弟打个酒要这么多人么?”
“要怪就怪姐姐太美丽动人了,兄弟人舍不得走啊。”付一彪已然心起恶念,竟是不顾有可能惹恼醉花楼的风险,准备强行动手制服这三个女子。他冷然笑道:“姐姐就不想领会一下弟弟的‘武功’么?”
“半寸钉有什么武功...”花茗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
谁知下一刻一声正义凛然的高喊从客栈外传来:“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离花茗姑娘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锵然一声宝剑出鞘,客栈外一位青年男子满面正义,轻喝一声,迈动步伐一跃冲进客栈。
然后被付一彪身边一位地转中境的打手一脚踢了出去...
那侠士装扮的年轻人滚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付一彪瞥了一眼,道:“什么玩意?”
花茗轻抚额头,无奈道:“这傻小子。”
“兄弟们!给我...”付一彪第三次喊了一声兄弟们,这一次还是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身边不断有花朵从半空中飘落。
五颜六色的花瓣转眼间飘满了客栈,如同童话般诗情画意。
而站在花雨中的付一彪,额头溢出冷汗,身体颤抖,瞳孔收缩,惊恐地看向了花茗的背影。
“你...”
付一彪身侧的两位地转中境高手毕竟实力不俗,比付一彪还早一步发现周身异常,面露骇然,迅速将付一彪围在中间。
下一刻,花瓣如雨,打向那两位高手。
嘭嘭嘭嘭!
一连串如同爆豆一般的脆响,那两位魁梧的汉子,竟是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口吐鲜血,直接昏厥的过去!
那可是两名地转中境的武者,竟是没能撑过片刻。
全场惊骇!
铁血堡众人看着空中那些飞花如同致命蛇蝎,急忙闪躲,全然乱成了一团。
付一彪全身发寒,望着花茗颤声道:“您是醉花楼的长老?”
花茗转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现在知晓了?”下一瞬,花茗眼中媚色尽数收回,露出锋利的冷然之色,喝道:“色胆包天!连我醉花楼的人都敢轻薄,找死!”
付一彪心头一颤,急忙抱拳道:“小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退走。”
花茗蛾眉一挑:“这就完了?”
有两人想要冲出酒楼,离开这要命的花雨,却是没等迈出两步,就被飞花打倒在地。
姜陵见到此景也是非常惊讶,不由联想到陈独醒的飞花阵,看样子花茗使出的也是类似的灵术,但无论威力还是范围都远超陈独醒,不可相提并论。
这女子必然有着天变境界的实力!
“是弟弟犯了糊涂,多有得罪,请仙子高抬贵手!”付一彪低头服软,随后紧接着开口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望仙子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我管你是谁儿子,反正不是我儿子!”花茗刻意打断了付一彪的话,不让他说出自己的靠山,随后小手一挥,花雨骤然纷乱,一片惨叫传来。
“我是铁血堡...啊呀!”付一彪被两瓣飞花打中,哀嚎一声,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刚刚耀武扬威,欺男霸女的恶徒受到如此拾掇,姜陵在一旁自然是非常解气,但也纳闷这女子难不成真的敢把这一票人都格杀在此?虽说姜陵不知道这个铁血堡和醉花楼孰强孰弱,但从付一彪的态度上看,这醉花楼就算强于铁血堡,也肯定不敢无视铁血堡的实力。
更何况就算付一彪没有说出口,也很容易就能猜到他是铁血堡的少堡主。
事实证明,花茗也的确没有做的太绝,片刻后随着她再次挥手,花雨散去,只留下一地哀鸣哭嚎的铁血堡众人。
没有杀死一人,只是全部受伤不轻,衣衫狼狈。
“滚吧滚吧,别在这碍姐姐眼。”花茗嫌弃地挥了挥手。
铁血堡众人不敢耽搁,忍着疼痛快速站起,两人扶起付一彪,狼狈地逃出了酒楼。
“一群秋后的蚂蚱。”花茗轻抚下颌,又恢复了一个邻家姐姐的姿态,丝毫想象不出刚刚她挥手间便将十几个壮汉打杀的跪地求饶。
姜陵此时看这位姐姐都有些发怵,开玩笑,这种御姐,可不是一般男人搞得定的,那得有多大勇气才刚对这种倾城妖女下手啊。
就在这时,一声正气凛然的咆哮传来:“再敢打我花茗姐姐的主意,本少侠绝不会再让你们活着离开!”
“我还忘了这位大蚂蚱。”花茗无奈地用手背扶了一下额头,随后不客气地喊声:“这位智勇双全的少侠,请你立马给我死屋里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花茗姑娘,你没事吧?”在姜陵几人好奇的注视下,那少侠小跑着走进了酒楼,他眼中却完全没有姜陵等人,径直走到花茗身前,他望向花茗的目光很纯粹,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不过,此时眼神深处还包含着一丝复杂。
“现在知道姐姐什么实力了吧?”花茗饶有兴趣地瞥了那少侠一眼,叹气道:“我说苏正星苏少侠,凭你地转下境的实力,还要保护我么?”
苏正星沉默片刻,目光坚定,毅然道:“当然!我苏正星说了,这一年我就是你的跟班,虽说我境界低是低了点,但总会提上来的,再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敢护在你身边。”
一天前,苏正星在三十里外的另一座小镇的酒馆中,结识了这位美艳的姑娘,在苏正星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片春色怡人的世外桃源,说不出的清爽温暖。
当然,想不注意到她也难,当时她一人独坐一桌,饮了整整一坛好酒,惹得酒楼内众人侧目。
片刻后她喝得熏醉,伏在桌上半睡半醒,那酒店老板色胆包天,就要趁着姑娘烂醉将其扶上楼上包房,美名其曰帮忙照顾。
苏正星当时就怒气上涌,捉剑起身,喝退了老板,替这姑娘付了酒钱,然后就坐在酒楼里守了这姑娘两个时辰,直到客栈就要打烊他才叫醒了花茗。
花茗悠悠醒来,媚眼朦胧地望着苏正星,开口第一句便是轻笑道:“哟喂,哪里来的小弟弟,好生俊俏,以后跟着姐姐混吧。”
那一刻苏正星觉得自己已经沉醉在了那一片春风如酥的桃源,再难自拔。
后来花茗说明自己要去潜风镇找人,苏正星就跟在了花茗的身后,如影随形。
他说要做她一年的跟班,保护她,追随她。
他是初入江湖、满怀壮志的少年郎,她是他心中出尘入世的佳人。
青衫白马剑九州,佳人伴我登高楼。
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一个心怀苦楚的女子。
现在才知晓,人家是实力超群、宗门鼎盛的仙子。
花茗轻轻摆手:“那时你不知道姐姐是什么人物,现在既然知晓了,就不作数了。”
苏正星面色严肃地摇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苏正星...”
“行了,嘁,姐姐再和你说清楚一点。”花茗突然冷叹一声,瞥了苏正星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是垂涎姐姐的美色还是知晓我在宗门的身份,非要死缠烂打留在我身边。姐姐觉得你好玩陪了你两日,现在,放弃你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离姐姐远一点!可听明白了?”
此言一出,苏正星面容僵硬,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
“我...”
“我什么我?姐姐随便摆摆手,就有不知道多少江湖俊彦排着队呐,你这小娃娃,回家陪陪父母就好了。”花茗嫌弃地摆手:“走吧,你太丢人了。”
苏正星低下头,面无表情。
片刻后他手腕颤抖着抬起,恭敬地对着花茗抱拳,随后转身离开。
那是个非常果决的转身。
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第七十五章 抱大腿
那一位青衫侠士转身离去,背影说不出的寂寥与黯然。
紫兮和里美樱面露惊讶,非常不解地看了一眼花茗,不知她怎么突然说出了如此绝情之语。那少侠虽然实力低微,但却不难看出对花茗是一片痴心,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
就算花茗的确不喜欢他,可是刚刚的言语也太过伤人诛心了。
姜陵此时却轻叹一口气,看向花茗道:“就算你是想让他远离你,不让他卷入这滩浑水,可是你那话语也太伤人了,说不准要让他心中蒙受阴影。”
虽然初次见面,但姜陵却能看出花茗虽不是单纯善良之辈,但也不会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苏正星无论是否真心诚意想要护在她身边,但至少现在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肯定是不至于让她如此恶语重伤。
原因就很容易想到了,堂堂醉花楼的弟子尚有人敢觊觎,更别提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的少侠了。花茗已然和铁血堡少堡主结下梁子,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很危险?难不成要留他做炮灰?
“弟弟倒是个明白人呢。”花茗看了一眼姜陵,此时她不再故作妩媚,只是淡然摇头道:“不过这弟弟是个痴情种子,我不这般决绝,你当他会轻易罢手么?”
姜陵闻言轻轻点头道:“可能你是对的。”
“此时潜风镇鱼龙混杂,明面上的铁血堡就已经是一股强横的实力,他们作为地头蛇,优势远强于我们。就算我亮明身份他都敢如此放肆,而我却不能将其杀之后快,并非我醉花楼怕他铁血堡,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不得不忌惮他几分。苏正星无门无派,初入江湖而已,我可没有把握保护了他,对江湖失意也罢,总比早早丢了性命强。”花茗抬手将鬓角一缕秀发撇至脑后,解释了她刚刚言语阴损的缘由。
里美樱和紫兮这才领悟,不由释然,随后听出花茗话中另外一层意思,不由惊疑看向花茗。
花茗轻轻拦住紫兮,看向姜陵和里美樱,问道:“话说到此,花茗冒味问一下,不知二位少侠来潜风镇所为何事?”
姜陵心想我也不知道啊,这特么事到如今战场任务还没有下达啊。
谁知就在下一刻,一声系统提示在姜陵和里美樱脑海中响起。
【获取主线任务:夺取无穷碧】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已方队伍获取无穷碧并离开潜风镇,或加入某一势力之中,帮助此势力夺取无穷碧,并安全离开潜风镇,则判定任务成功。若无穷碧破碎,取最大一块碎片为任务物品。双方玩家不得投靠同一势力。投靠某一方势力后,不得随意叛离转投他方势力。】
【任务奖励:60积分,6银币】
【备注:多方势力汇集潜风镇,为的便是夺取至宝无穷碧,而如何获得无穷碧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要带着无穷碧安全离去。】
提示来的正是时候,姜陵沉吟片刻,随后抱拳如实说道:“自然是为了无穷碧而来。”
花茗点点头,道:“小弟倒是磊落,那我也说的直白些,我赶苏正星走,因为他全然没有必要参合进此间事端,可你二人既然是奔着无穷碧来的,自然生死有命,我也没有余力顾及。当然,刚刚你二人仗义出手,救了我紫兮妹妹,我必然要重谢一番。”
姜陵回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也算不得帮了多大忙,重谢就免了。”
闻言花茗看着姜陵,又恢复了那股轻佻的妩媚姿态,轻笑道:“那弟弟是想要什么?”
姜陵也笑道:“想必姐姐也猜到了,我...我兄妹二人势单力薄,仅凭我二人之力想抢夺无穷碧简直犹如登天,所以想暂且投靠醉花楼的名下,与你合力抢夺。”
花茗自然猜到了姜陵有这个意思,听姜陵直言不讳,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万一要是我们真的得到了无穷碧呢?”
姜陵对此早有打算,直接应道:“既然姐姐也是奔着无穷碧来的,那倒是可以把无穷碧让给醉花楼。不瞒你说,我兄妹二人实际上只是路过此地,偶尔听闻有秘宝出世,耐不住心痒才冒然过来参合一脚,说白了不过是来撞撞运气,见见世面罢了,跟着醉花楼的仙子在此间大闹一番,开开眼界就够了。如果真的有幸被我们得到无穷碧,我自然不会厚颜索求,如果仙子有心,到时赠予些其他宝贝,我兄妹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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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任务内容说了,可以投靠某一势力,帮助此势力获得无穷碧也算完成任务。
至于凭借自身实力获取无穷碧,自然也是让姜陵心动不已,但是见过铁血堡的人多势众和花茗的实力卓然之后,姜陵实在是没有把握敢说能得到无穷碧,还是稳妥起见,投靠一方势力为好。
而既然已经和醉花楼的人结下善缘,加上看样子醉花楼也是名门正宗,花茗实力超群,那么直接抱上醉花楼的大腿,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真能帮助醉花楼夺得无穷碧,向醉花楼要些其他好处也自然不枉此行。
“我醉花楼虽说比太乙教和云神宗差些,但也有着几百年底蕴,拿出点上得了台面的礼物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花茗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二人,轻轻摇头道:“恕我直言,你兄妹二人此时的实力已然称得上年轻有为的天才,但在此时此地依旧不够看。若你说的话属实,只是为了在此乱局之中历练一番,我劝你二人还是以自家性命为重,早些抽身离去为妙。就算我答应与你二人结盟,却也不敢说能照顾到你们。”
“既然是历练,哪有见到危险就退缩的道理。”姜陵坚定道:“我兄妹二人虽然实力不足,但也有些保命的本事,倒也不牢姐姐分神护佑。”
“倒是个倔强的弟弟。”花茗目光扫动,打量了一下姜陵和里美樱,问道:“那我又要问一下,不知你兄妹师出何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又有如此底气,相比不会是自学成才吧?”
姜陵和里美樱对视一眼,一时没有回答。里美樱的宗门远在风隐大陆,与此地隔山跨海,若是答出来花茗很难相信。而姜陵理论上自然是云神宗的弟子,但也是拿不出一点证据。
至于直接表明天行者的身份,姜陵还是如前几次一样,抱有警惕的心思,一来不易让人相信,二来不知道这个炫酷身份会引出什么幺蛾子。
花茗见二人犹豫,不由蛾眉微颦,道:“这么不方便?”
“的确有些不方便说明。”姜陵歉意地看向花茗,随后严肃道:“不过还请姐姐放心,只要醉花楼愿意相信我们,那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做出对醉花楼不利之事。”
花茗沉默片刻,静静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随后轻轻点了点头,道:“还挺神秘。好吧,念你二人刚刚仗义出手,心地善良,而且实力虽说不强,但也远远谈不上拖后腿,既然你们不嫌弃,那就暂且算是与我醉花楼穿一条裤衩了。”
“花茗姐...”紫兮听到这个比喻有些汗颜。
花茗抬手摸了摸紫兮的眼角,嬉笑道:“我看紫兮妹妹也挺想多谢谢这二位的嘛,哎,你看这位小弟弟怎么样?要不我紫兮妹妹略施美人计,把他骗到咱们醉花楼来?”
紫兮闻言害羞地都要躲到花茗身后去了,糯声道:“说什么呢。”
“哎呦,怎么是如此害羞。”花茗打趣了一声,不再挑逗紫兮,转头看向姜陵二人解释道:“我这紫兮妹妹,才入宗门不足半年,前几天回家为其祖父吊丧,随后返回宗门,我听闻潜风镇有事发生,就飞鸽传书让她在潜风镇等我。没想到险些害得我紫兮妹妹被歹人欺负,倒是我小觑铁血堡的胆量和色心了。”
姜陵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可否告知一下,除了您以外,还有醉花楼的高手会来么?”
“还有五人,半个时辰之内便到。”花茗应了一句,她摇头道:“但仅凭我们几人实力,想夺取无穷碧也要冒些风险。这潜风镇名字倒是起的好,真是风云际会之地,什么人物都有啊。比如说...”
话说到此,花茗转过身,看向一处无人的酒桌,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喃喃道:“你们有谁看到,这一对爷孙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
酒楼外几十米远处,几个浑身脏兮兮小乞儿围着一对爷孙。
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开口道:“那一对男女我见过,他们是两刻钟前从镇子北来的。”
那牵着孙子的老者扔了两枚铜钱给这乞儿,自己喃喃自语了一句:“镇北?一片荒山。”
又一个孩子抢着开口道:“我还看到有四个黑衣人在西门进来了,之后不出一刻钟又有两个人也从西门进来了。”
“西门,王府。”老者随手又扔了几枚铜钱出去,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为不可闻地自语道:“那后面进入的两人是谁呢?”
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但是基本都是些乱七八糟没有用的消息,老者没有扔钱的意思,急得那两个孩子抓耳挠腮。
这时,有一个孩子小跑过来,他一只手掌摊开,举在身边,看上去有些古怪。
他气喘吁吁跑到老者身边,对着老者竖起那只手掌,道:“有几个人从南边来了,他们背上写着这个字。”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字是男孩用木炭写的,扭扭曲曲,但是隐约中可以确认,那是一个“云”字。
老者翻出钱袋,哗啦倒下,落了一地的铜板,几个孩子疯了一般去抢那些铜板。
老者牵着那个似乎是他孙子的孩子,转身离开,他继续喃喃道:“够了。”
第七十六章 那一袭熟悉的绿袍
潜风镇西门,有着另一间客栈,这间客栈显得比镇北那家还要寒酸一些,面积也不大,连个牌匾都没有,门口就插了一杆小旗,上面白旗黑字写着客栈二字,看样子就是普通的二层民房改建的。
经营这简陋客栈的是一对本地的夫妇,丈夫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身体发福的老板娘拿着一把浮尘四处扫着店里的苍蝇,她转过身看见丈夫睡着了,毫不客气挥手就是一拂尘将丈夫拍醒。
丈夫睡得迷糊之中一个激灵坐起身,随后怒视老板娘道:“死婆娘,你晚上不让老子消停,白天还不让老子睡一会!”
老板娘也一点不客气,双手掐着腰骂道:“要是你个鳖孙有能耐一次应付了我,我能不让你睡觉?现在大白天的,客人还在呢,你睡什么睡!”
老板瞥了一眼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打了个哈气,不理会老板娘。
老板娘回头看了一眼,那边那桌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模样生的都还算俊俏,只是其中一人一袭墨绿色长袍,领子立起来都遮住了半张脸,额前的刘海也搭在上眼皮上,搞的整张面容就露出中间的三分之一,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装束。不过就凭这三分之一的面容,也能看出这后生不会难看了去。
在这绿袍对面,做的是一个身材一袭黑衣的男子,身子瘦的不像话,好像来阵风就能吹折了似的。这男子长得倒也不错,就是那一对三角眼太过阴戾,加上他那腰间明晃晃别着的一对匕首,看上去就是个天不服地不管的刺头子。
这两人进了客栈,就要了一小盘凉菜,随后就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老板娘摇摇头不敢去偷听客人说话,继续驱赶着店里的飞虫。
而这两个年轻男子,正是两位玩家,也就是姜陵这一局的对手。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巧合是,这两人姜陵虽叫不上名字,但是他真的认识,都曾经是他的对手。
那身穿黑衣的精瘦男子,名为李长迪,正是在塞纳尔河岸随着第一波死士来进行斩首行动的玩家。当时几位实力不俗的死士偷潜入寨,意欲直接袭杀克格列和伯约两位首领,后来伯约展露真实实力,逼得神庭法师自爆,李长迪见刺杀伯约无望,便转身溜进了克格列的营帐,在收割了副官威尔洛的性命之后,他也被盛怒之下的克格列一拳贯穿胸膛,直接挂掉。
在整局战场中,拳师宋钟仁一己之力力敌黄烈和宋韦,完成一换二,陈独醒更是表现惊人,惊才艳艳,似乎就他李长迪像是个打酱油的。
不过若是单论实力,李长迪一点也不弱,这一点当初陈独醒也是看了出来的,只是陈独醒也同时看出此人性情孤傲刚愎,所以没有去阻拦他参加斩首行动。
没想到这一次李长迪竟然又和姜陵成了对手。
不过想来如果姜陵看到他们二人,更让他震惊的必然还是李长迪对面这个绿袍男子。
这一袭绿袍,曾在东芜岛上出现过。
这人曾以极短的时间拉拢起了一只四人队伍,又迅速带队走到岛中央捡走青纱帐,在作战中表现不俗,而且让姜陵印象最深刻的是——此人为了确保胜利,竟因为一点点小风险,便对自己的队友痛下杀手!
此人的本身实力、心机城府和阴狠程度让姜陵牢记,即使在见识过霍良、慕唐、陈独醒等强者之后,在姜陵心中最忌惮的依旧是这位选拔赛中遭遇的绿袍!
这绿袍男子,缓缓抬起头,看向李长迪,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很强,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可以。”李长迪拧了拧脖子,歪着脑袋说道:“可是为什么要我听你的?”
绿袍不急不缓道:“因为你更偏向于战斗,而是我擅长策略,由我的安排,胜算更大。”
“策略?”李长迪冷笑一声,道:“我更喜欢以力破巧,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脑子,我安排也可以啊。”
绿袍无喜无悲,抬眼问道:“怎么安排?”
“管什么无穷碧,直接找到两名玩家,杀了就行了,简单直接,风险最小。”李长迪阴笑了一声。
绿袍看着李长迪的眼睛,随后轻轻摇头道:“这不叫策略。”
“我知道,但是很实用。最重要的是,我这人就是不爱听别人指挥。”李长迪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扬起下巴桀骜道:“从来都不愿意。”
绿袍男子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眼神,只听他突然问道:“你上一局输了?”
李长迪身体一僵,随后皱眉道:“我上一局输赢管你什么事?”
“那就是输了。”绿袍男子双手十指交叉,头颅微低说道:“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也没有兴趣和你争强好胜,但是你要是想赢,还是听我的为好,希望你能以比赛结果为重,不要再一意孤行,那样只会让你再输一次。毕竟这局是淘汰赛,我已经有两局的胜利了,就算这局输了也无关紧要,但是你要是输了....”绿袍男子抬起头,漠然道:“保不准就和这款游戏说再见了。”
李长迪闻言面露怒色,后背猛然从椅子上弹起,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前倾,面容都要贴在绿袍男子的脸上了。李长迪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盯着绿袍男子,咬牙道:“想让我听你的,也行,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别和我说什么策略、智慧,总有人以为自己在战力方面弱小,就能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归结成策略玩家,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你要是没有实力,趁早给我闭嘴!”
绿袍男子静静盯着李长迪一秒,随后出乎意料地说道:“好。”
下一瞬,绿袍男子交叉的双手手肘向两侧滑动,交叉的手掌突然落下,向桌面上一拍。
李长迪神经紧绷,反应迅速,左手快若闪电划过一道残影,眨眼间便抽出腰间匕首横在了绿袍男子颈部。
手握匕首的李长迪嗤笑一声,低头瞥了一眼绿袍男子双手按着的桌面,道:“你哪怕把桌子拍裂了也算本事啊,这是干嘛呢?手抽筋了?”
绿袍男子依旧是漠然,如同没有看到自己颈边的锋利刀刃,一言不发地看着李长迪。
“板着一张死人脸,你要不是我队友,我恨不得都杀了你。还想指挥我,现在清楚自己什么实力了吧?我要是想杀你,哼...”李长迪收起匕首,冷哼一声,一边坐回椅子一边说道:“不过是动动手指....”
李长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哗啦,嘭。
李长迪的椅子塌了。
那四条木头腿如同被快刀斩过一般,每一条都断成了七八段,截面平滑如镜,随着李长迪坐下而崩碎满地。
李长迪径直坐在了地上,随后瞬间弹了起来,惊疑地瞥了一眼身后那些碎木,又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双手从桌子上抬起,再次交叉在胸前,只听他淡然道:“我们可以再谈一谈,你觉得呢?”
“呵,有点意思。”李长迪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惊骇,虽说弄断几根木头不算难事,以李长迪目前地转中境的水平,五秒之内给它砍成一百份也不难,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李长迪却是根本想都想不明白这是哪一种法门。
李长迪平复了一下心绪,伸手又拉了一张椅子过来,重新坐下。
那老板娘听到动静急忙凑了过来,看着地上已经碎掉的椅子,惊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不用你管,滚蛋。”李长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绿袍男子漠然瞥了他一眼,李长迪一时不再出声,随后绿袍男子抬头看向老板娘,说道:“对不住了大姐,这椅子我们自会赔偿,您别见怪。”
说着,绿袍男子便伸手入怀,拿了一枚银币,递给了老板娘。
李长迪伸手直接从桌上菜盘中抓了一把青菜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微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败家玩意。
“哎呦,您看我哪是关心这破椅子,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年轻人闹了矛盾嘛,再伤了彼此,你说你们年纪轻轻胡闹什么,万一出了意外那可心疼死你们的父母咯。”
老板娘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接过那枚银币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中口袋,丝毫不客气。
绿袍男子不以为意,淡然道:“没事的,不用担心。这边我还有些事情要向老板娘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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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笑着点头:“啊,您有什么要问的就说。”
绿袍男子低声道:“听说这小镇出了件宝贝,我兄弟二人过来看看热闹,好像有挺多江湖豪侠都来了,只是我兄弟二人孤陋寡闻的,不知道都有那些门派啊?老板娘可知晓?”
老板娘说道:“我也就是个小百姓,哪里知道那些神仙。不过至于什么厉害的门派,我倒是也知道几个,比如说铁血堡,潜风镇可就是归这个帮派管的,不过留在这里的就有一个姓王的大哥,人挺好的,什么飞檐走壁的高手倒是没见着。除了铁血堡,好像还有个什么醉花楼比较有名气,听说里面的人长的都像仙人下凡一样哦,各个都能在天上飞。不过我倒是也没有见过,可能是飞的太高的,要不然就是瞎胡扯,糊弄人的。”
“铁血堡,醉花楼。”绿袍男子默念了一遍,但是听这老板娘的语气,应该是的确不会知晓更详细一些的情报了。
绿袍男子想了片刻,又想起一事,问道:“那老板娘知道这传的沸沸扬扬的宝贝是从哪里出来的么?”
“听说是从梁武王的墓里给偷出来的。”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道:“那梁武王墓里我们镇还真就挺近的,不过这梁武王也不是什么显赫的王爷,就是一个百年前的一位郡王,墓地也不气派,不知道怎么还有盗墓贼看得上,也不怕偷不得东西还引得官府缉拿他。”
绿袍男子闻言又问道:“这梁武王,可有亲人在世?”
老板娘有些意外客人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据说这王爷一生浑浑噩噩的,死的也早,没有儿女。哦对了,倒是有位沛王,就住在西边青昙城里,据说算是梁武王的侄子。”
李长迪这时忍不住抬头道:“扯远了吧,和这个狗屁沛王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声轻喝从门口传来。
“放肆!王爷也是你等小人可以背后谈论的!找死!”
第七十七章 讨一杯罚酒
潜风镇地处偏远,少来外人,顶多有些商贾之人会路径此地借住一日,这小镇虽说总计只有三处客栈,但以这个客栈的寒酸程度,偶尔十天半月也开不了一回张,甚至农忙的时候夫妻二人干脆关门去田里忙活,这客栈顶多算个副业。
这不是听说最近镇子会来很多人,妻子主张先放一放田地里的农活,先开张几天赚点钱,丈夫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一来田地里的农活还不少,二来这即将入镇的人,鱼龙混杂,说不准有什么歹人,稍有差池说不定还要引得什么祸端。
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显示出了这个家由谁做主...
这不,前脚刚有两位小哥进来吃饭,紧接着又进来了四位身穿黑衣的客人。
只是这四位客人一进来,就有了几分不友好的意思。
李长迪说了一句狗屁沛王,正巧被那刚走进客栈的几人听到,其中一人立即面露怒色,高喝一声:“放肆!王爷也是你等小人可以背后谈论的!找死!”
此话一出,老板娘顿时一惊,李长迪和绿袍男子也转头看去。
这四位黑衣人中领头一人身形瘦弱,面带黑色面罩,看样子是个女子。这位女统领扫视了一眼店内,随后冷冷回头看了一眼身侧那出言之人。
那位高手顿时明白自己情急之下失言,暴露了身份,不由在统领冷冽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女统领缓缓转过头,道:“沛王毕竟是王爷,几位还是注意言语。”
“是,这位客官说的是,不过小孩子随口胡言,几位不要在意。”老板娘急忙上前招待几位落座,对于乡野小民来说,最怕惹到高官王侯,老板娘可不想因为陪两个混小子闲聊两句就惹祸上身。
那女统领挥了挥手,平淡道:“老板娘不要紧张,我们又不是王府的人,只不过是从青昙城过来的镖师。”
“哦,原来是青昙城的镖师,不知几位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应了一声,却自然没有完全相信,只不过对方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多问就是了,这点分寸她还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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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店,先随便上些吃的,这些钱够了吧。”女子抬手,在桌子上放了两枚银币。
老板娘眼睛都亮了,谨慎地收起两名银币,轻笑道:“这就好酒好菜吃伺候着。”
老板娘转身走回柜台边上,叫丈夫去做菜,自己则去酒窖里挑酒。
这边绿袍男子一时不再言语,望着桌面有些出神,而即使桀骜自负的李长迪,也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是偷瞄了一眼那桌四人。
作为修行者,他们自然感觉得到这几人实力不俗,只不过不能看出他们的具体境界罢了。
落座后,那四人也没有出声,一时间客栈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厨房偶尔传来的烧菜声。
“酒来了酒来了,这是店里最好的酒。”老板娘又走了出来,给那四人送了一坛酒,随后见场面有些异样,她眼珠子一转,不敢多话转身进了后厨。
随着女统领稍稍点头,另外三人这才打开酒坛,但是每人仅仅倒了小半碗而已。
李长迪随意地往嘴里塞菜,片刻过后见那绿袍男子还在沉思,不由微怒,低声道:“想什么呢?是走还是继续留在此地早点做决定?”
虽说李长迪还是一副不耐烦不服气的样子,但是言语间却已经自愿把决定权交给了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一时没有出声,只是眉头微皱,片刻后才缓缓道:“再等等。”
就在李长迪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任务提示下来了。
与姜陵接到的任务提示是一样的,自己夺取无穷碧或帮助某一方势力夺取无穷碧就算任务成功。
李长迪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要不我们自己抢吧?”
“太难了。”绿袍男子轻轻摇头,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四人。
随着他转过头,那原本端着酒碗的三人动作瞬间停滞了刹那,警觉地用余光扫了过来。
那女统领背对绿袍男子,看不到动作。
“你要干嘛?”李长迪也是微微一惊,小声问了一句。
突然,绿袍男子站起身,随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空荡荡的酒碗,走到了那一桌。李长迪在原地大惊失色,惊疑地看着队友的背影。
毕竟那四人一袭黑衣一看就知道来路不可能是镖师那么简单,况且实力看上去各个强过他们,这家伙怎么敢去主动招惹?
下一刻李长迪突然想到,某非这家伙要投靠这几个人?
那三人全都站起身,冷冷看向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面不改色,轻轻将酒碗放在了他们的桌上,随后道:“我们不过是乡野粗鄙之人而已,刚刚是我兄弟言语有失,无意冒犯沛王,请几位海涵。”
“知道了,请回去吧。”有一人如此开口,声音平淡中透着几分强硬。
绿袍男子轻轻一笑道:“能否讨杯罚酒喝?”
一人面露不满,轻喝一声:“我看你是讨打!”
“铁嶙,不要无礼。”那女子统领发出了声音,随后她也不抬头,亲自拿起酒坛,给绿袍青年倒了半碗,同时说道:“乡野粗鄙之人,也能有地转中境实力了?”
绿袍玩家闻言轻轻摇摇头道:“侥幸而已,在您几位面前,不值一提。”
“年轻人好胆色。”女统领放下酒坛,微哼一声,低声说道:“不过江湖上,像你这样有胆色的年轻人,死的最多了,奉劝你下次还是小心行事。”
绿袍男子端起酒碗,却没有立即去喝,而是端起在面前看了一眼,随后又轻轻放在了桌上。
另外三人纷纷皱眉,怒视绿袍男子,自然是觉得他举止太不礼貌。
那女统领却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道:“怕我下毒?那你来要什么酒喝?”
绿袍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时间宝贵,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想根本不用猜,今日入镇的人,基本都是奔着无穷碧来的,我也是,你必然也是。”
女统领抬起手,止住了已经要有所动作的另外三人,随后她这才第一次抬起头看向绿袍男子,眼眸平淡中透着冷意,问道:“你的意思是?”
绿袍男子说道:“你也知道潜风镇鱼龙混杂,来了多方势力,您几位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应该也要冒些风险,若是多两个帮手,自然会轻松些。”
女统领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轻笑道:“理由?”
“你指什么的理由?”
女统领漠然开口:“你意图帮助我们的理由,和让我相信你们的理由。”
“你们是沛王的人。”绿袍男子笃定地说了这样一句,随后也不在意几人脸上表情,继续道:“我兄弟二人出身贫寒,本就是奔着青昙城去想要谋个前程,半路听到潜风镇有宝贝出世,才想过来看看。听说有各路高手都到了潜风镇,我也没有抱着能得到无穷碧的希望,只是想结交一些江湖好汉以后多条路。既然在此遇到你们,那就是缘分了,能在沛王那结下一分善缘,不是比结交那些江湖好汉强上百倍?”
女统领面罩上的一对眼眸不怒不喜,直视绿袍男子的双眼,大约片刻后才微微点头:“倒是说得过去,我也的确需要力量,不过我不相信你。”
绿袍男子轻笑一声,随后再次端起了酒碗,问道:“多长时间会死?”
女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绿袍男子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懂,她轻笑拿下了绿袍男子手中的酒碗,道:“这个太快了,我身上也没有解药,还是再给你倒一碗。”
言罢,女统领拿过自己的酒碗,又倒了半碗酒。
绿袍男子端起新的一碗酒,看向女统领,嘴角带着微笑道:“合作愉快。”
言罢绿袍男子一饮而尽。
见状女统领眸子闪光:“好。”
绿袍男子放下酒碗,轻轻吐了一口气。
虽说只是饮了一碗酒,却是压下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女统领再次开口:“你有一日的时间,因为明天晚上之前,我们就要把无穷碧送到王爷面前。只要真的完成了王爷的任务,我保你兄弟二人荣华富贵,如果夺不得,倒也能陪我们四人黄泉路上做伴。”
绿袍男子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微微点头,随后道:“那就商议一下如何夺取这无穷碧。”
女统领眉毛一挑,手指轻敲桌面:“奈何隔墙有耳。”
绿袍男子闻言沉默片刻,喊道:“朋友,去看看后厨的菜,让他们慢一点上就要,也别那么大声音。”
李长迪刚刚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绿袍男子和女统领之间的谈话,他想了半天才猜到那女统领应该是在酒里下了毒,第一碗毒性很强,应该很快就会死,第二碗是一天之后才会发作使人毙命。绿袍男子就是用主动喝下这毒酒的行为,向那几人表了忠心和决心。
不过,李长迪用膝盖猜也猜得到,女统领必然会把自己二人当作炮灰使,而且就算二人真的帮忙夺得无穷碧,这女统领也未必会把解药出来。
就凭这女子身上那股子阴冷气息,恐怕最后她身边那三人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功劳这种东西,自然是一个人独占了才过瘾。
李长迪刚想到这,绿袍男子就叫他去后厨看菜。
几秒后李长迪才想到绿袍男子话外的意思,站起身向后厨走去,不由心中暗骂:“真他妈把自己当指挥了,这种缺德卖力气的活就交给老子。”
李长迪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看向后厨,又舔了舔嘴唇暗自冷笑。
“还真是狠呐。”
慢一点上菜,那就是不用上菜了。
别那么大声音,就是再不要有声音了。
第七十八章 茶叔
话分两头,这边姜陵和里美樱已经确认了和醉花楼的结盟关系,依旧在那间酒楼里喝酒。
此时酒楼内,除了战战赫赫的店掌柜和小二,就剩下他们四人了。
风姿绰态的花茗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有些严肃道:“那铁血堡是本地豪强,帮派内部众有近千人,只不过其中有一半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这一次少堡主付一彪带队,必然是堡主付豪强有历练他的意思,随行的也都是修行者,按理说必然不会仅有这么十位地转境界的高手,想来还会有天变境界的人暗自庇佑。”
里美樱蛾眉微皱说道:“惹恼了铁血堡,我想那少堡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带人来了怎么办?要不要避一避?”
花茗轻笑一声,看向里美樱说道:“我的好妹妹,镇子就这么大,除非我们退出无穷碧的争夺,不然能躲到哪去?”
里美樱嘟着嘴点了点头,道:“也对,那怎么办?”
花茗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傲然道:“没事,明明是付一彪轻薄我醉花楼弟子在先,他们理亏,若是刚刚将我们速杀在此,毁尸灭迹也就算了,现在我已经飞鸽传书向宗门禀报此事,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们动手。”
姜陵沉吟片刻道:“明目张胆动手想来是不会,但是无论为了帮付一彪报仇,还是抢夺无穷碧,他们都不会太客气。”
“那是必然的,夺取无穷碧靠的可不是宗门地位,而是实力。”花茗蛾眉微颦,道:“而且铁血堡倒是最明摆着的竞争对手,暗地里说不定还有几方势力把手伸了进来。”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花茗警惕转过头,看向门口。
付一彪回来了,他身边跟着一个老者。
这位老者面带疤痕,气机沉稳,锐利的眸子里面仿佛藏着刀锋,虽然外貌苍老,但却有着浑厚莫测的气场。
花茗见到此人也不由目光微变,她立刻察觉到此人实力与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让,铁血堡虽然人数总多,但之所以算不上一流帮派,就是因为天变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此时竟有一位现身在此,想来这位就是付一彪的真正护卫了,付豪强给自己儿子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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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带着付一彪,后面还跟着十余位铁血堡的成员,看样子是要兴师问罪。
花茗轻笑一声,站起身道:“这位前辈,可是来为你家少主报仇雪耻的?”
那老者突然抬起手,向背后招了一招。
姜陵面色一变,以为他在示意部众杀进来,顿时也站起了身,神经紧绷。
花茗则出手拍了拍姜陵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老者摆手,不是向酒楼里,而是向外。
后面跟着的铁血堡众人见这个手势,尽数后退了数步。
花茗见状也目光微变,好奇地看向那老者。
老者面色无喜无悲,身边只跟着付一彪一人,付一彪也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有着几分郁闷。
“我乃铁血堡三供奉茶郁,能得醉花楼仙子称一声前辈,茶某万分荣幸。”茶郁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向前迈了一步,同时说道:“这报仇雪耻却是羞煞老夫了。茶某虽奉堡主之命护卫少堡主,但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我家少主见到醉花楼仙子美貌,心生歹意,竟起色心,吓到了仙子,实在是万分抱歉。”
花茗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此人竟是语气谦恭,开口便是赔礼道歉的言语。
“若是真的伤到醉花楼仙子,我茶郁也万死难逃其罪,好在你出手拦下了,才没有酿成祸端。我家少堡主一时冲动,这等无礼之举可谓色胆包天,但望仙子念我家少主被堡主娇宠长大,又是年纪尚轻,不懂礼数,饶恕他这一回,我代表堡主在这里陪个不是,望仙子海涵。”茶郁抱拳微微躬身。
花茗看着茶郁目光闪动,闻言轻哼一声,道:“茶前辈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自然不会。”茶郁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堡主。
付一彪眼睛看着地面,躬身道:“多有得罪,乞求醉花楼的仙子不要见怪。为表歉意,我带来了一株灵药,望仙子不要嫌弃。”
说着,付一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盒子,捧在手中举在身前。
花茗瞥了一眼,随后道:“难得少堡主有心,但这礼物就免了,只希望今后少堡主做事之前三思几分为好。”
“多谢仙子教训,但这薄礼请收下,不然小子心里难安。”付一彪头颅更低。
花茗一时没有出声,沉默了片刻。
茶郁平静地从付一彪手中接过红木盒子,随手打开,将里面的灵药展示给花茗几人看,同时说道:“少堡主曾以重金求得此灵药,随老朽不懂药理,但想来应该并非凡品,难得少主有心,希望仙子不要推脱了。”
姜陵也抬眼看去,见药盒中装着一株淡红色,外形如同一只鸭掌一般的植物,看上去倒是有些貌不惊人。
姜陵看了一眼这面容无喜无悲的老者,他一定是察觉到了花茗心有警惕,所以主动打开了药盒示意,言语之中的话外音,也是说这灵药是没有问题的。
花茗看到那柱灵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她点了点头,道:“难得少堡主有心,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茶郁合上盖子,微微点头:“区区药材不成敬意,还望仙子不计前嫌。”
“只要少堡主不再如此‘冲动’...”花茗瞥了一眼付一彪,道:“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多谢。”茶郁双手奉上宝药,随后再次后退道:“不瞒仙子,这酒楼本是铁血堡包下,但既然仙子落足,我铁血堡就礼让给你们了,我这就带人另寻别处。”
无论真情假意,至少对方表现出的诚意已经足够,花茗也抱拳道:“多谢前辈。”
茶郁点了点头,随后向外走去。
花茗这时突然说了一句:“这一次我醉花楼踏足铁血堡的地界寻求宝物,没能提前打声招呼,也是我花茗礼数不周,我已飞鸽回宗门,过不了多久便会有门人登门拜谢堡主。”
“劳烦仙子有心了。”三供奉已经转过了半个身,也没有回头,说道:“至于这无穷碧价值非凡,咱们各凭本事便好。”
“理当如此。”花茗应道:“恕不远送。”
茶郁迈步出门,带着铁血堡众人消失在了视线里。
姜陵几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里美樱看着门口低声道:“这铁血堡三供奉这般好说话?不太正常吧?”
“应是猜到我必会飞鸽回宗门禀报此时,所以来示好,免得我醉花楼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们招架不起。”花茗轻哼一声,道:“付一彪纨绔鲁莽,精1虫上脑也就算了,他三供奉这么大岁数,只要年月没活到狗身上,就该知道怎么做。”
姜陵从此话中听出的醉花楼的底气,但是还是心有疑虑,提醒道:“那付一彪是个十足小人,就怕他贼心不死,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我当然知晓轻重,哪怕不论我们曾起过冲突,就凭无穷碧的价值,等真的争执起来,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万事还需我们自己当心。”花茗瞥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说道:“话说回来,他们这一次的手笔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少言寡语的紫兮也好奇地看去,柔声问道:“这是什么灵药?”
花茗打开盒子,看着那株灵药解释道:“灵红掌,是灵师不可多得的宝物,可以帮灵师疏通灵络,温养灵窍,是地转中破境之时绝佳的辅助药材。”
姜陵接过那灵药看了一眼,读取了物品详情。
【物品名称:灵红掌】
【品阶:卓越】
【类型:药材】
【使用条件:地转境有效,天变以上效果微弱】
【属性:使用后可永久增加你的灵力上限和灵力恢复速度】
【备注:灵元大陆西北的珍贵药材,是初入修行的灵师破境时的绝佳辅药。】
“这么珍贵?”姜陵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那株灵药,随后暗自记住了这味灵药的名字,这药材对地转境的灵师弥足珍贵,想着万一在狭间商店看到应该买上一株。
花茗瞥了一眼姜陵,笑道:“灵药虽好,但是和无穷碧一比还是差了不止一倍,这样,如果姜小弟和樱妹妹真的帮我夺得无穷碧,这株灵红掌就送与你二人如何?”
“这...”姜陵一时没有回答,他自然是需要这一株灵药的,哪怕得不到无穷碧,只要有这株灵红掌在,自己这一行就算有所斩获。但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里美樱又不是灵师,到时岂不是亏了她。念及于此姜陵也不好随意应下。
谁知里美樱开口应了一声:“好。”
姜陵看向里美樱,心怀感激地笑了笑。
花茗见状捂嘴轻笑,打趣道:“真是好哥哥哟,万事全凭妹妹做主。”
姜陵这时转过头,又看向花茗问道:“劳烦姐姐和我说一下这无穷碧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花茗点了点头,喝了一小口酒,正要将这无穷碧是怎么样的宝物说给姜陵听。
而在小镇的另一处院落里,茶郁和付一彪等铁血堡部众聚集在此。
此时茶郁手中攥着一只雪白的信鸽,他轻轻抚摸着这只信鸽的羽毛,眼神漠然,口中喃喃道:“真以为你醉花楼就可以在我铁血堡的地盘上横行无忌了么?”
他手掌一动,那只信鸽便被拧断了脖子。
第七十九章 魏风晨
环姿艳意的花茗翘着二郎腿,手中握着酒葫芦,将无穷碧的信息娓娓道来。
“无穷碧是一块宝玉,实际上是蕴灵玉。蕴灵玉你总该知道吧?一种材质特殊,可以吸纳天地间灵力的玉石,只要将蕴灵玉随身携带,就可以缓缓的帮你凝聚灵力,温养灵络,哪怕是不会修行的人带着,也会感到冬暖夏凉。而且在危机之中,你可以从蕴灵玉中吸取灵力,只不过那样做会使蕴灵玉遭到一定程度的破损,使其功效下降,若是多次强行接取灵力,便会使蕴灵玉变成普通的石头,极难逆转。”
花茗又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停顿了一下。姜陵和里美樱都在仔细听,姜陵更是就差拿笔记本记下来了。毕竟这些信息一来对了解目前的战场有参考价值,二来对作为灵师的姜陵而言也是重要情报。
花茗继续道:“这无穷碧,便是蕴灵玉中的极品,据传足有巴掌大,光泽细腻,通体翠碧,蕴含着充沛的灵力,如果携带在身上,可以使灵师的修练事半功倍。曾经这无穷碧也在江湖上引起过腥风血雨,后来有人为了官爵,将无穷碧献给了前朝皇后,也就是当朝皇太后,然后便再无人敢觊觎。”
花茗挑了挑蛾眉,道:“看样子最后皇太后将这无穷碧送给了她那个懦弱而多病的小儿子,也就是梁武王,并且随着武王病逝而被埋进了王陵之中,直到某一个胆大包天的盗墓贼将它重现于世。”
姜陵和里美樱低头思索了片刻,里美樱眉头微皱,抬头问道:“敢对王陵下手的盗墓贼,怎么会让消息走露,引来这么多人?”
“据传是这盗墓贼在墓中遇到机关而受伤,不得已停留在镇子上养伤,无意间走漏了消息。不过,这个说法虽然说的过去,却也的确是一个疑点,我在来路上也不断思索。”花茗看向里美樱和姜陵,说道:“你们有什么猜测么?”
“莫不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引你们过来?”姜陵说出一个自己的猜测。
“若是与我醉花楼或某一宗门势力有仇怨,故而设计引其来此再做图谋倒,也是有可能。”花茗耸了耸肩,道:“可是引来这么多江湖高手又是何意呢?总不见得有人敢对几大宗门同时下手吧?”
姜陵也喃喃道:“那倒也是。”别的不说,铁血堡和醉花楼可以说在这灵元大陆西北之地已经是庞然大物,敢同时对醉花楼铁血堡等几大势力下手的人或组织,好像真没有。
几人各自思索片刻,没有头绪,只好作罢。
姜陵挠头道:“那既然我们只能选择相信无穷碧就在小镇,为何现在不动身寻找,别叫铁血堡的人抢了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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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茗点了点头:“我也着急啊,稍等一下,我们醉花楼的其他弟子马上就到。”
里美樱则问道:“除了铁血堡和醉花楼,还有其他势力?”
“别的不知道,按理说有我醉花楼和地头蛇铁血堡两宗出马,一般势力也就不敢插足了。”有着大宗底气的花茗如此淡然说了一句,随后又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听说云神宗会来人。”
姜陵闻言不由面色一变。
花茗明明没有看向姜陵,此时却察觉到了姜陵的异样,嘴角挑起一丝微笑。
......
镇外,来了一行年轻的男女,女子身子飘摇,橙红白三色衣袍随风轻摆,如同三朵鲜花摇曳在春风中。
与这三位女子同行的是两名蓝衫年轻男子,也是姿态怡然,步伐稳重。
这清新脱俗的两男三女,腰上都有着醉花的门派腰牌。
原来是醉花楼的子弟,怪不得无论男女都如此姿态不凡。
虽说醉花楼以美女如云而名闻遐迩,但宗门内也只是女子居多,男性弟子还是有一部分的。
除了这五位,另外还有五人就在一旁,这五人都是青年男子,身穿统一的青色长袍,从气度姿态上看,竟是不比醉花楼的弟子差上半分,一看必是出身不俗。
待到看见他们背上的那一个飘逸的“云”字,便没有人会意外了。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恐怕还没有人不知道云神宗的名头。哪怕是鼎盛大陆西北的醉花楼,也无法与云神宗比肩。
此时,醉花楼的五位弟子和云神宗的弟子偶遇在了镇外,便携伴同行。
那云神宗五人之中,有一人手持火红的羽扇,羽扇上吊着一枚光润的红玉,看上去价值不菲。此人面容还算俊俏,就是一对三角眼透着几分锐利。
此时轻摇羽扇,看向醉花楼的三位美女,和颜悦色道:“难得偶遇醉花楼的仙子,往日只听说醉花楼美女如云,今日得幸一见,果然如此。”
三位醉花楼的女子闻言相视一笑,其中那最年轻的橙衣女子捂嘴看向那摇着羽扇如同公子哥一般的云神宗弟子,另一位年长几岁的白衣姑娘平静抱拳,道:“公子谬赞了。”
那羽扇公子微微抱拳,开口道:“我乃云神宗第十代弟子,魏风晨,今日与同门师兄弟来此历练,还望能和醉花楼的仙子们公平竞争,即便出手,也点到为止为好,不要伤了两家和气。”
白衣女子友善点头道:“那是自然,无穷碧就算珍贵,但也不能与我两家情谊相比。小女子名为姚白凤,是醉花楼九代弟子,在这里见过云神宗的几位道友。”
醉花楼几人随之微微躬身行礼,云神宗几人也低头示意。
“唉,若不是家中师长有命,我还真不想与仙子们夺这无穷碧,让我双手奉上也没问题啊。”魏风晨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说实话,我们这几人能力不济,想把无穷碧夺到手实在太难了,到时希望仙子们手下留情啊。”
“好。”白衣姚白凤淡然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魏风晨谈吐虽然不失风雅,但实际上却有些做作了,姚白凤毕竟见过世面多一些,对此人并无多大好感。
但一边的年纪尚轻的橙衣女子却有些对魏风晨的气度感觉甚好,笑着开口道:“魏兄你好,我是鹿蝶儿。”
魏风晨嘴角带笑,称赞道:“好美的名字。”
听闻夸奖,身形娇小的鹿蝶儿捂嘴偷笑。
姚白凤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妹,但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少女心思就是这般沉不住气,看到表面光鲜亮丽的人物或事物便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喜欢。
“我多嘴问一句,姚仙子便是醉花楼的领队?”魏风晨看向姚白凤,说道:“早有耳闻醉花楼九代弟子中,一凤一兰争相夺目,是年轻弟子中的标杆,魏风晨好生佩服。”
听闻魏风晨虽然花言巧语,但实际是在打探醉花楼此次出行人员的情报,姚白凤不由心中多了一份不喜,可是若是故意欺瞒又容易伤了和气,便淡然应道:“还有一位师妹和师叔已经入镇,所以我们需要快点赶过去。”
这边鹿蝶儿看向魏风晨嬉笑道:“云神宗也知道我们白凤姐姐和兰哥哥的厉害哟,你光看到白凤姐了,我们兰哥哥也在这里呐。”
听得鹿蝶儿说出此话,两名醉花楼的男子中那身材稍高一点的男子不再沉默,却也是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抱拳道:“兰安岐。”
“久仰君子兰兰安岐之名。”魏风晨客气回礼。
兰安岐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鹿蝶儿嬉笑着还要说什么,这时她身旁的姚白凤轻轻扯了她的袖口。
鹿蝶儿奇怪地看向白凤姐,但姚白凤却没有看她,而是轻轻开口道:“师叔入镇多时,我们快一点,免得师叔担心。”
“哦。”鹿蝶儿应了一声,随后她注意到魏风晨在笑着看自己,不由面颊微红,也朝魏风晨笑了笑。
醉花楼几人加快了步伐,客气地与云神宗几人打过招呼,便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没过多久,几人已经靠近镇子了,简陋的道路两旁,是一片田野,有些农夫农妇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踩着有些泥泞土地,将秧苗扶直,随着清风拂过,一股稻草谷物的气息蔓延而过。
姚白凤轻轻嗅了一下,随后感慨道:“有时候觉得这种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也不错,安静和谐,不参杂那么多世事纷争。”
兰安岐轻轻摇头道:“只是这种美好太脆弱了。”
姚白凤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鹿蝶儿则是笑着开口道:“白凤姐和兰哥哥好有名气啊,连云神宗的人都记住了你们的大名。”
“客套话罢了。”姚白凤如此开口,随后她微微皱眉,低声道:“魏风晨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安岐,你知道么?”
兰安岐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道:“他倒是没有太大名气,问题是他师父名气太大了。”
姚白凤也猛然想起了魏风晨是何人,有些意外道:“对啊,云神宗宗主柳轻鹤的亲传弟子,怪不得。那他手中拿的,便是云神宗的至宝赤鸾扇了。”
“他的实力在你我之下。”兰安岐如此开口,语气中透着平淡的自信,随后他眉头微皱,道:“但是想来他的武灵不会弱。”
姚白凤摇头道:“天知道云神宗宗门的亲传弟子,会有多少宝贝。”
后面几十米外,云神宗几人慢悠悠的走着。
魏风晨瞥向前方的几个背影,轻摇羽扇,笑道:“怎么这么多漂亮姑娘都让醉花楼给收去了。”有一人跟着笑道:“怎么?有入了晨哥法眼的?”
另一人则说道:“能与醉花楼的仙子联姻也是一段佳话,以我们晨哥的身份和实力,在醉花楼年轻一代弟子之中,还不是随意挑选啊?哈哈。”
几人跟着哄笑,魏风晨轻轻拧了拧脖子,随后淡然道:“要是真能抱得美人归也就罢了,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的随我把无穷碧拿到手,毕竟我师父的大寿就要到了,我可指着它做贺礼呢。”
“放心晨哥,我们一定竭力帮你把无穷碧拿到手,献给掌门。”
一行人继续前进,不久后也要入了镇子。
道边的田野里,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悄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官道上。
奇怪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副灰色面具,面具遮住了额头和大半面颊,只留下一张嘴在外面。透过空洞,可以看到他那一双平和中透着锐利的眼睛,正笔直的望向云神宗几人的背影。
他喃喃的说着四个字。
“掌门弟子?”
第八十章 无穷碧出
没过多久,姚白凤和兰安岐一行五人便走到了客栈前,看到客栈外地面上有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花图案,这是醉花楼的秘密标识,几人见到这个标志,便知晓花茗就在客栈中。
几人走进客栈,见到了花茗,急忙行礼问好,随后又和紫兮打过招呼,最后自然是有些好奇地看向姜陵和花茗这两个陌生人。
“我的弟弟妹妹哟,你们可算来了。”花茗站起身,虽然明明是她下一辈的弟子,但她开口叫弟弟妹妹却是熟练的很,她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介绍道:“这些便是我们醉花楼的弟子了,姚白凤,兰安岐,鹿蝶儿,安一飞,李叶。”
“这两位朋友是我们在镇上遇见的,哥哥叫姜陵,妹妹是里美樱。”花茗简单介绍完,醉花楼弟子向姜陵和里美樱行礼,二人有样学样,也回了一礼。花茗继续说道:“刚刚铁血堡的众人见紫兮妹妹容貌倾城,意图轻薄于她,是这位小英雄站出身来,一脚踢了那少堡主一个人仰马翻。”
“什么?!”姚白凤兰安岐几人闻言顿时惊怒,兰安岐眉毛斜飞,问道:“少堡主?付一彪那个混蛋?他竟敢打我师妹的主意!找死!”
“稍安毋躁,我已经出手教训过他们了,而且人家的三供奉也带人来赔礼道歉了。再说我已经飞鸽回宗门禀报此事,我们现在在铁血堡的地盘上,加之此间混杂,我们是为了无穷碧而来,不是大张旗鼓对铁血堡动手的时候。”花茗安抚了一下几人,说道:“好在小英雄出手即使,没让紫兮妹妹伤了分毫。”
姚白凤几人闻言再次向姜陵行礼,比刚刚弯腰的幅度大了很多,足见姜陵出手救下紫兮一举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姚白凤诚恳说道:“多谢姜兄弟了。”
姜陵急忙摆手应道:“举手之劳,再说最后还是花茗姐急时解围,我没出什么力。”
“兄弟仗义之人,如不嫌弃,兰某愿结下你这位朋友。”兰安岐抱拳开口。
“以后就都是朋友了。”花茗摆了摆手,随后拍着那高耸的胸脯,笑着说道:“幸亏本仙子未雨绸缪,加急赶路,比你们早到了半个时辰,出手解决了事端,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鹿蝶儿闻言吐了吐舌头,在一旁小声道:“你不是半路把酒喝光了急着打酒么...”
“小屁孩,胆子越来越大了。”花茗作势就要捏鹿蝶儿的耳朵,鹿蝶儿急忙往姚白凤身后躲、
兰安岐与姜陵打过招呼后,转头看向花茗,问道:“师叔,那少堡主带来了多少人,竟敢如此大胆!”
花茗一边捏着鹿蝶儿的耳朵,一边回答道:“以目前露出的人马来看,十几位地转下境,两位地转中境,和一位天变下境,也极有可能是天变中境的高手。”
闻言姚白凤眼神微变,道:“出动这么多人?我以为我们醉花楼已经算是兴师动众了。”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调动高手方便,来多一点人也在情理之中。”花茗松开了鹿蝶儿的耳朵,又随手揉捏着她的小脸蛋,嘴上继续说道:“没事,虽然我们人数不比他们多,但是不是有师叔我在呢嘛。”
鹿蝶儿被花茗捏的眼泪汪汪的,不过当然不是真的疼痛,只是故意作此态逗师叔开心罢了,她嘟着嘴说道:“那相比之下云神宗来的人就太少了。”
花茗松开了手,又摸了摸鹿蝶儿的头发,问道:“哟,怎么,看到云神宗的人了?”
姚白凤点头应道:“没错,在镇外碰到了他们,一共只有五人,而且都是第十代弟子。”
“的确少啊,就算他云神宗宗门鼎盛,宝物繁多,看不起一块小小无穷碧,也不至于就派这么两个年轻弟子啊。”花茗也疑惑地念叨了一声,随后问道:“领队之人是谁。”
鹿蝶儿抢着回答道:“是魏风晨,宗主的亲传弟子。”
在一旁的姜陵听闻此言顿时一惊,云神宗宗主是谁他当然知晓,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情不自禁问道:“云神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花茗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向姜陵,道:“认识?”
“不认识。”姜陵面不改色,淡然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云神宗是鼎盛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应该要非常厉害吧。”
花茗又轻酌了一口酒,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魏风晨是柳宗主的第五个徒弟,也是目前最小的徒弟,才入门不足半年,能厉害到哪去。”
姜陵闻言没有多问,怕花茗看出什么来,那边鹿蝶儿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看那魏风晨挺厉害的,言谈举止挺像个高手的,比师叔你还有高手风范。”
“哎呦,我们的鹿蝶儿真是长大了,见到公子哥都敢和师叔这么说话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成十八瓣。”花茗转身又要收拾鹿蝶儿,鹿蝶儿急忙往兰安岐和姚白凤身后躲。
兰安岐一脸无奈道:“师叔,你这个样子是挺没有高手风范的。”
然后兰安岐就被捏住了耳朵。
花茗一手捏着兰安岐,一手捏着鹿蝶儿,轻喝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让你们随我来此,并不是真的就贪图这无穷碧,更重要的是让你们走出宗门来历练历练,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准暗藏着什么风险,所以一个个都给我认真一点,不要以为这是在宗门之中了。”
“师叔你先放开我的耳朵,你这样才不认真呐。”兰安岐一脸的无奈。
姜陵在一旁看着,倒觉得场面挺温馨的,师叔和弟子们打成一片,亦师亦友,这种宗门氛围自己倒是很喜欢,可惜自己是不能加入醉花楼了。
“姜陵和樱妹妹已经折服在我的淫威下了,也随我们一起行动,也就是自己人了。”花茗又如此说了一句。
兰安岐几人有些惊讶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他们对花茗话语中的‘淫威’二字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听闻这两个陌生人竟要和自己一起行动,他们自然有点诧异。
鹿蝶儿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嘟着嘴道:“怎么还要带上两个外人啊,他们实力够么?”
兰安岐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鹿蝶儿,示意她不要无礼,刚刚兰安岐瞬间便想通了,既然是师叔做的决定,必然是有道理的,还不用他们几个年轻弟子去多虑,他笑着看向姜陵说道:“能和姜兄弟并肩同行,我很高兴。”
姜陵客气道:“我和妹妹也想在此地见见世面,又怕势单力薄遭人欺负,辛亏花姐愿意带我们一起行动,麻烦各位了。”
“实在是客气了。”兰安岐朝姜陵点了点头。
鹿蝶儿喃喃自语道:“带他们两个一起,还不如去和魏公子结盟。”
花茗闻言看了一眼鹿蝶儿,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口一阵风响,一道人影迅速疾驰了过去,一闪而逝。
花茗面色一变,下一瞬香风飘荡,身形一闪,她已然两步跨出客栈,转头看向那人疾驰的方向,谁知就在这眨眼间,那人竟是没了踪影。
就在花茗皱眉之时,后面又跑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在前面,对后面的人的呼喊声:“我去追,你快告诉少堡主,找到那贼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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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转过头,看到了客栈门口的花茗,不由错愕了一下。
花茗眯起眼睛柔然一笑,酒窝浮现,她轻轻道:“谢谢喽。”
那人知道自己说的话被花茗听了去,走漏了消息,不由暗骂自己愚蠢,随后又看到花茗笑颜如花,一阵神魂颠倒,然后一脚踩在地上一块石头上,栽出去三米远,尘土飞扬。
花茗没有去理会这摔了个狗吃屎的铁血堡成员会不会摔傻,转身看向几人道:“有无穷碧的消息了,不能再耽搁了,大家随我去追寻一下。”
“好。”姜陵随着姚白凤等人迈步走出了客栈。
“那人速度极快,恐怕我都未必追赶的上,咱们先四处寻找一下。”花茗领着众人向刚刚那身影奔跑的方向走去。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姜陵心中念叨了一句,从进入战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想来也应该开始正式进入主线任务了。
几人向前迅速奔去,几分钟后却是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在一个路口,花茗暂时止住脚步,说道:“那人身材不高,模糊中看到应该是深蓝色衣装,大家留意一下,三人一组分头寻找,蝶儿和紫兮随我一起,你们其他人如果碰到不要轻举妄动。”
“好。”兰安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道:“姜兄弟与我和李叶一起好了。”
姚白凤也随之说道:“那里美樱安一飞就和我一起。”
姜陵知道对方似乎对自己还是不放心,没有让他和里美樱一组,而是将两人分开,不过姜陵倒也理解这种谨慎的行径,也不见怪,看了里美樱一眼,示意她自己小心些,随后便跟着兰安岐走了出去。
三组人马分头行动,开始追寻那盗墓贼的踪迹。
姜陵和兰安岐以及那叫李叶的红衣女子走街串巷,偶尔看到一两个人也不过是镇上的普通居民,他们见到姜陵几人后便又好奇又惧怕地瞄一眼,然后快速退回的屋子。
少言寡语的李叶也不由气恼道:“这的百姓怎么这么古怪,连问个话都找不到人。”
兰安岐说道:“只是平民百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物,他们惧怕也是正常的。”
“那盗墓贼若是躲在某一间民居内,我们要上哪去寻找啊。”姜陵皱眉道:“虽然镇子不大,但总不能一家一家的查。”
“一家一家的查,铁血堡倒是有这个人力,我们不行。”兰安岐也有些为难。
三人又走了片刻,突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坐在路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三人。
李叶吓了一跳,随后见是个孩子,便凑近了一点,语气柔和问道:“小弟弟你有看到一个穿蓝衣服的人么?”
姜陵和兰安岐相视无奈一笑,心想一个小乞儿能知道什么。
谁知那小孩张口便指着李叶说道:“你给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八十一章 欧阳成翼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毛孩子,开口蹦出一句“让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陵眼皮一跳,喃喃道:“幼儿园也开车?”
李叶先是一怔,随后退后两步,又惊又羞地捂着心口嗔道:“小流氓。”
兰安岐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道:“说吧。”
小毛孩撇了撇嘴似乎不满意,却还是接下了这点钱,抬手往镇子北边一指,说道:“有个穿深蓝衣服的老人,这两天就住在那边的一个草房里。”
兰安岐看了那小孩一眼,随后对姜陵和李叶说道:“走。”
姜陵和李叶随兰安岐向小孩指的方向走去。
小孩把铜板塞进怀里,嘴里念叨着:“老头真是个摇钱树,不但给我们钱,还故意让我们卖了他赚钱。这位老头你别死咯哟,这样下去再过几天我都能攒钱娶媳妇了。”
小孩子眼珠子一转,又向别处跑去,希望再见到两个想要打探消息的人,说不准还能赚点钱。
姜陵一边走着,一边思索,他皱眉想起一事,之前那客栈之中带着孙子的老者,好像就是一袭蓝色布衣。
难道真的是那个神秘的老头?
几人迅速向镇北靠近,不多时见到了里美樱和姚白凤安一飞三人,几人汇合向镇北走去。
另一边,另一组玩家也开始了行动。
他们走出了那间早已经没有了主人的简陋客栈,开始搜寻那盗墓贼的踪迹。
四名王府高手,加上两位玩家,一共六人一起行动。
李长迪走在后面,低声道:“楚辞,这漫无目的的怎么找?”
叫做楚辞的绿袍男子面无表情应道:“会有线索的。”
李长迪无奈白了一眼:“跟没说一样。”
这时,路边蹦出一个乞丐,不过和姜陵见到的那个并不是同一人,这个小孩身材微胖,看上去就皮实很多,他毫不胆怯地望向楚辞等人,主动开口道:“你们在找人么?”
名为沈摩的女统领看了那小乞儿一眼,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
小胖子咧嘴笑道:“如果你们是要找一个前天晚上来到我们镇子的那个外人,我倒是知道。”
沈摩俯下身道:“那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
小胖子伸出手,非常市侩地用拇指和中指搓了搓,道:“给钱,拿钱买消息,道上的规矩。”
沈摩重新站直了身子,漠然重复了一遍:“道上的规矩?”
沈摩身后一位王府高手站出了身,他正是一开始呵斥李长迪背后不准议论王爷的人,他名为铁嶙,脾气暴躁的很。
那小胖男孩见到这个高大的男子看向自己,不由心中一颤,感觉到了危险,他后退着说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是不给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们不准备拿钱换这个情报。”
小胖子问道:“那你们要拿什么换?”
铁嶙冷笑一声:“拿你的命换怎么样?”
铁嶙向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这小胖子的脖子,将他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这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小胖子顿时心惊肉跳,可是喉咙被掐住他连呼喊都发不出来,只能在空中胡乱蹬腿,没过片刻窒息的恐怖感觉便袭来,面颊憋的通红。
铁嶙冷然道:“说不说?”
“我...说...”小胖子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吓得顿时都要哭出来了,拼命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
铁嶙将他重新放在了地上,道:“这就对了,说吧,还有不要说假话,我是看的出来的。万一你说的是假的,呵呵。”
“咳咳,我说实话。”小胖子再也不敢皮实了,一边痛哭一边说道:“那个老头在镇北的茅草房里,他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铁嶙俯下身,注视着小胖子。
小胖子只感觉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上,顿时寒毛竖立,浑身颤抖道:“我...我说实话了,不要杀我啊。”
铁嶙冷笑一声,手掌都要抬起来了,谁知那边沈摩突然道:“让他走。”
铁嶙闻言虽有不解,却还是止住了举动,摆手示意那小胖子走开。
小胖子吓得腿都有些软了,转身慌乱逃跑。
沈摩又突然低声开口道:“楚辞,杀了他。”
“可以,但是请统领明白...”楚辞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抬起了手,五指成爪,隔空虚指那没跑出几步的小孩,同时淡然说道:“我们是诚心追随你们的,还是不要再试探我们为好。”
楚辞手掌收拢,那小胖子踉跄的身影顿时一滞,随后他那小小的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身体发出一阵刺耳的脆响,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这个贪婪的小孩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对他来说有些过分了。
见到楚辞连犹豫都没有的瞬杀了一个小娃娃,连李长迪都不由瞳孔一缩,心中念叨着,真特么狠呐。
沈摩那藏在面纱下的嘴角浮起一丝弧度,她说道:“好,我们好好合作,将无穷碧带给王爷,作为你们二人的见面礼。”
楚辞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走吧。”
另一边,一处大院之中。
“我让你找的人呐!”付一彪猛然抽了一位铁血堡成员一个打耳光,骂道:“废物东西,人没追到,还让醉花楼那婊子知道了消息。”
那被抽的晕头转向的成员,就是在客栈前摔了个狗吃屎的那个倒霉蛋。他捂着脸蛋愁苦道:“小人一时没注意,坏了大人的好事。”
“废物!以后你就留在这破地方跟着老王挑粪好了!”付一彪又恨恨地骂了一声,随后他转头看向负责驻守潜风镇的王叔,喝道:“这是你的地盘,让你找个人就这么费劲!?”
王叔低头道:“我已经叫人打探了。”
付一彪呸了一声:“打探出个屁了?”
“少主,少主!”一人喊着走进大院,是那身子精瘦的黄猴子,他咧嘴道:“问道了,就在镇北,而且醉花楼的人也过去了,我们快走吧。”
“好!快走!备马!”付一彪疾呼一声,招呼众人就要出发。
付一彪带来了十五人,加上潜风镇本来就驻守着铁血堡的十人,除了有三人被花茗出手伤的太重一时动不了,其他人全部随着付一彪奔向了镇北。
马蹄踏过,也不管撞翻了街上的摊子还是人,付一彪快马加鞭,一路疾驰。
从道路旁的一座房屋中,魏风晨和另外四位云神宗弟子走了出来。
魏风晨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铁血堡众人疾奔而去,打开羽扇扇了扇尘土,说道:“有动静了。”
魏风晨旁边一人皱眉道:“铁血堡出动了这么多人?”
“杂鱼再多有什么用?”魏风晨轻哼了一声,道:“我们需要注意的不过是醉花楼的那位师叔而已。”
“对,那我们要尽量赶在醉花楼前面啊。”
魏风晨点头道:“虽说刚找好住所,但我们也没时间休息了,走!”
云神宗一行五人也快速赶向镇北。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有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也悄然跟了上去。
在镇北的确有一处茅草房,让人意外的是这普普通通的茅草房竟还有庭院,房子周围是简陋的青石和土坯围成的院墙,一位蓝衣老者就盘坐在庭院里,怀中抱着一个很不起眼的木头盒子。
似乎此间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他那随行的小孙子去了何处。
老者轻轻拍打着怀中的木头盒子,喃喃道:“想我盗侠欧阳成翼行盗三十年,从未失手,从未受陷,今日却在这小镇栽了跟头啊。”
“原来是夜飞侠欧阳成翼,真是老前辈了。”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兰安岐,他看向庭院中的老者,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外和忌惮。
兰安岐目光凝重,继续道:“二十年前你盗取皇宫重宝琉心珠,举国惊动,引得数位大内高手出手缉拿,而后不知所踪。九年前你又偷了我醉花楼飞枫羽衣,然后再次潜入江湖无人能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看到您。”
“我说怎么还有年轻娃娃记得老夫的名头,原来是醉花楼的人。”老者瞥了一眼兰安岐,嗤笑道:“听到醉花楼就想看看女仙子,谁知道怎么还有带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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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安岐面无表情,道:“老前辈,您既然放弃逃走,坐等与此,想来是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既然如此,不如将无穷碧转赠与我醉花楼,你盗取飞枫羽衣之事我等便不会计较,尽力送你平安离去。”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欧阳成翼哈哈笑道:“插翅难逃?虽说老夫有伤在身,但也不是你们几个小娃娃能困的住我的。”
兰安岐目光微变,实际上见到欧阳成翼的那一刻他就非常意外,欧阳成翼的名头和本事他听宗门长辈说过,内心实际是相信以这人上天入地的能耐,哪怕有伤在身,总不至于在此陷入囹圄。
兰安岐皱眉道:“就算我们几个小辈不是您的对手,可另有高人也在此地寻你呢。”
欧阳成翼朝向兰安岐冷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小娃娃还是往后退一退,正戏还没开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兰安岐沉默片刻,转头告诉安一飞道:“快去找师叔。”
谁知这时随着马蹄声响起,一声底气十足地高喝传来:“铁血堡就要收下这重宝了!”
欧阳成翼嗤笑一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丑角上场了。”
第八十二章 三家争锋
兰安岐刚刚一时不确认消息的准确性,没有立刻去寻找花茗,等到他见到欧阳成翼想再去招呼花茗的时候,铁血堡的人却已经赶来了。
安一飞不敢耽搁,迅速离开去找花茗。
兰安岐和姜陵几人不由向一旁撤开几步,转头看向身后。付一彪带着茶叔和二十位铁血堡部众直接围住了此地。
付一彪翻身下马,在茶郁和王叔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付一彪看了一眼兰安岐几人,面无表情抱拳道:“既然几位还没能拿到无穷碧,我铁血堡也不能眼看着,也要出手争一争。”
姚白凤握了握拳,却只能说道:“那是自然,这份福缘谁有幸得到算谁的。”
付一彪点了点头,傲然道:“毕竟是在我们铁血堡的一亩三分地,我付一彪定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缘分。”
“哈哈,真是年轻的娃娃。”这时那欧阳成翼突然哈哈大笑,随后面目肃然一冷,哼道:“这宝玉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怎么让你们说的像无主之物一样?名门正派也这般不要脸了?”
“老先生,您说是您从墓里‘带出来’的?您那叫‘带’么?”付一彪笑着摇头道:“这宝物是梁武王的陪葬品,若还在墓里,那我们也不好动,但是既然你给偷出来了,这就得问一问我铁血堡的意思了。你偷出来就是你的?那我要是夺到手里,不就是我的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就是付豪强的儿子?想当年我还从你老爹那偷了五十两银子呢。”欧阳成翼望向付一彪冷笑一声,随后瞥了一眼付一彪身边的茶郁,笑道:“这怎么也有个老东西在,你爷爷啊?”
“你这个老家伙。”付一彪怒哼一声,随后见茶郁不动声色地示意了自己一下,付一彪忍下怒气,说道:“你从王陵之中偷取陪葬品,本来就是死罪,希望老前辈不要执迷不悟,您行盗三十载,留下诸多传说,不要因为一块无穷碧就把自己的老命搭在着。还是识相点,把无穷碧交给本少爷,然后您是继续逍遥,还是来我铁血堡做个供奉,我都能答应。”
付一彪倒也不傻,没有直接强行动粗,而是企图以拉拢何谈的方式从欧阳成翼那得到无穷碧。
“啧啧,不亏是付豪强的儿子,这股奸商的派头是真像。”欧阳成翼似乎并不在意铁血堡的人多势众,脸上皱纹堆起,笑着看向付一彪道:“老夫今天栽了跟头在这,如果交出无穷碧就能保命,我当然愿意,可是哪怕你铁血堡答应了,我就怕还有人不答应啊。”
付一彪闻言以余光瞥了一眼兰安岐姜陵几人,随后轻咳一声,昂然道:“老前辈放心,毕竟这潜风镇在我铁血堡管辖内,我作为少堡主,说的话分量还不够么?”
听闻付一彪一张嘴就把所有主动权揽到他们那去了,姜陵顿觉不妙,要是让付一彪就这样把话说死,那醉花楼还怎么插手此事。
好在这一凤一兰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姚白凤之前听说付一彪曾欺负过紫兮,本就对他印象十分差,此时果断插嘴说道:“付少堡主此言差矣,虽说此地是铁血堡地盘,但想来总不能落到此地的东西就要算到铁血堡的头上啊。您可得知道,是我们几人先到一步,寻到这位老前辈的。”
谁知那欧阳成翼跟着附和道:“没错,是这几个娃娃先来的,他们还说只要我把无穷碧交给他们,他们也能报我平安离开,谁都不好使。”
付一彪面色立马阴沉了几分,甚至铁血堡的部众都有人怒然看向兰安岐几人。
姜陵眉头一皱,望向那欧阳成翼,这老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有底气。而且他刚刚言语之中非常明显的在挑拨醉花楼和铁血堡的关系,逼迫铁血堡和醉花楼站到对立面上,心思狠毒,不知所求为何。
除了欧阳成翼以外,姜陵还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到现在他也没有看到敌队玩家的身影,原本他以为敌对玩家应该是投靠了铁血堡,但是在铁血堡众人并没有找到玩家的存在。之前姜陵还猜测敌对玩家可能和盗墓贼是一伙的,但是此地又只有欧阳成翼一人枯坐在此。
“奇怪啊。”姜陵心中暗道:“难道还有一方势力?”
这边兰安岐抱拳道:“少堡主,这欧阳老贼曾偷取我醉花楼飞枫羽衣,人尽皆知,我醉花楼没有理由轻易放过这老贼。”
付一彪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茶郁,茶郁轻轻点头,示意的确有此事。付一彪面色阴沉说道:“那醉花楼是什么意思?”
兰安岐淡然道:“没什么意思,还得等师叔过来定夺。”
“那真是对不住了,这无穷碧我必须要拿到手。”付一彪冷哼一声,看向欧阳成翼,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不要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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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成翼还是一副做作的样子,故作犹豫道:“主要现在老夫没看出来是铁血堡说了算,还是醉花楼说了算,你总得给老夫交个底啊。”
“你...”气得付一彪咬牙切齿。
茶郁打量欧阳成翼已久,目光凝重,低声提醒道:“欧阳老贼虽然实力境界与我差不多,可偷盗三十年,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宝贝防身,有着玉石俱焚的底气,最好不要冒然动手。”
“但是总不能真的让醉花楼将他带走。”付一彪一时心烦意乱,盯着那老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稳妥。
欧阳成翼老神在在,就差抠鼻屎了,他叹气道:“无穷碧这宝贝我交给谁呢?你们铁血堡和醉花楼都没个主意啊,还有没有其他说得上话的宗门了?”
“云神宗算不算!?”一行人强行突破铁血堡围堵的成员,来到了院门处,正是魏风晨等云神宗弟子。
欧阳成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笑道:“好啊,大名鼎鼎的云神宗都有人来了,看来我这条老命算是能保住了。”
魏风晨轻摇羽扇,完全无视场间众人,义正言辞说道:“老前辈虽说曾犯下过一些罪行,但若是愿意随我回云神宗,放下屠刀,弃恶从善,云神宗不介意分给老前辈一处安静洞府,颐养天年,也是一桩美事。”
看来魏风晨也非常清楚,在这样三方掣肘的情况下,谁先出手来硬的谁吃亏。
“真特么会说话。”姜陵抬头看向这说话之人,记住了他的样子。
云神宗,那也是自己的宗门。
自己的师父李轻舟本随上一任掌门入山修行,可是因为坚持钻研通灵之术惹得同门不喜,在掌门师祖仙逝之后,李轻舟更是遭人排挤不得不远离宗门。
而明明作为李轻舟师弟的柳轻鹤,坐上宗主之位后为了防止李轻舟某一日突破了通灵之法而威胁到自己的宗门地位,竟是找到了李轻舟,以屠杀一村之民的残忍手段逼迫师父李轻舟停止修行。
这柳轻鹤杀了自己师弟全家,让师父愧疚余生,自然是自己的不世大敌。
而这魏风晨,正是柳轻鹤的亲传弟子。
加上这副道貌盎然的模样,一上来就惹得姜陵十分恶心。
不过既然是云神宗的人发话了,即使这只是个弟子级别的人物,但是一来其宗门实力在那放着,二来大多数人也知道他师父是谁,大家也不敢无视。
只有付一彪怒极反笑,看了一眼魏风晨,心想你说和你走就和你走?你当欧阳成翼是傻子?
谁知下一刻,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道:“云神宗的名头我还是信得过的,比醉花楼和铁血堡强多了,和你这小娃娃走倒是靠谱些。”
闻言付一彪顿时一惊, 伸手道:“慢着,你这老头怎么回事?瞧不起我铁血堡和醉花楼是吧!?”
情急之中付一彪都把铁血堡和醉花楼绑在一起了...毕竟云神宗宗门实力太强,地位太高,纵使来的是几个十代弟子他们也不敢不当回事。
如果说铁血堡能够利用天时地利和醉花楼还敢周旋一番,但是他要是敢和云神宗正面肛,那和作死也没什么区别。
可付一彪总不能看着这魏风晨三言两语就把煮熟的鸭子带走啊。
兰安岐也带着几分客气说道:“不是我醉花楼要拂了云神宗的面子,只是这老前辈和我醉花楼确实有恩怨在,不得不找老前辈讨要个说法。”
魏风晨闻言眸子微动,思索了片刻,最后笑着说道:“飞枫羽衣被盗一事我也知晓。这也可以解决啊,老前辈把飞枫羽衣还给醉花楼的人就好了。老前辈,你也看到了,今天你现身再次,让醉花楼撞见了,无论有没有无穷碧您都别想安然脱身,不如物归原主,我想醉花楼的人也不会继续为难一个老人啊。”
“这...”兰安岐面露难堪。
姜陵心中暗骂这魏风晨是真的损,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把醉花楼踢出局,原本可以借着飞枫羽衣的借口,使醉花楼有着充足的理由插手此事,可一旦归还羽衣,那醉花楼还真就不好和云神宗铁血堡斗了。
毕竟一个是实力完压醉花楼的大宗,一个是占据地利的地头蛇。
退一步说,就算拿回飞枫羽衣对醉花楼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姜陵来说,只要拿不到无穷碧,那就是任务直接失败的局面。
姜陵和里美樱相视一眼,都有些心急。
就在这时,那欧阳成翼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轻飘飘开口:“那件衣服早年换饭吃了。”
“什么?”魏风晨闻言一怔,不过这胡说八道的言语自然没人会相信,魏风晨猛然合上了扇子,沉沉吐出一口气,有些肃然道:“前辈,您最好认清楚局势。”
欧阳成翼捂着脑袋说道:“哎哟,你们叫我相信谁好啊。”
魏风晨付一彪和兰安岐相视一眼,互不相让。
无穷碧就在眼前,而且还引出了这臭名昭彰的夜飞賊,他身上说不准还藏有其他至宝,顿时利益又提高了不少,也就更加值得冒险一搏了。
付一彪这时突然冷笑一声,道:“要不先杀了这个老贼再说?”
第八十三章 墙外还有人
本土豪强铁血堡,西北大宗醉花楼,鼎盛名教云神宗,三方势力聚首,却在一个老贼面前相互掣肘,进退不得。
性情急躁的付一彪忍无可忍,就要联合另外两宗出手直接击毙这老贼。
欧阳成翼闻言连连叫苦,说道:“哎哟哟,小娃娃太狠心了,老夫我是不敢和铁血堡合作了,还是跟醉花楼或者云神宗走吧。”
“老东西,真当少爷不敢杀你吗!?”付一彪气得咬牙切齿。
这边茶郁轻叹一声,心想少主说出此言,那和这老贼和平商谈的希望是必然破灭了,要出手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不过茶郁倒也没有太大遗憾,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欧阳老贼根本就没有和哪方势力和平解决的意思,完全是胡搅蛮缠,不知道打的什么鬼心思。
但是就算要出手,铁血堡也万万不能做这个出头鸟。欧阳老贼行盗三十年,像飞枫羽衣这样数得上数的宝贝就让他偷去不知道多少,谁知道这老贼身上多少护身符,万一逼得他鱼死网破,那后果很可能十分恐怖。
这边魏风晨瞥了一眼付一彪,轻笑一声,对欧阳成翼道:“老前辈,将我们几方人马全部惹恼的后果可不好,万一我们真一起出手,就算你身怀至宝,也不敢说全身而退吧?奉劝老前辈早早做决定,我也好尽快通知宗门给老前辈留下一座风景秀丽的府邸。”
这边兰安岐和姚白凤对视一眼,一时没有接话,只是心中念叨着花师叔怎么还没有到。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也就只能和云神宗的小娃娃们走了。这无穷碧献给云神宗还能换来个安稳,也不错。”
“你!”付一彪唯恐这老贼真的跟云神宗走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他眼珠子一转,喝道:“你盗取王侯陵墓,本就是死罪!想走没那么容易!”
魏风晨打开羽扇,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少堡主,这事情我云神宗会处理。”
付一彪回头瞪了他一眼,压制怒气,冷然道:“我敬仰云神宗人杰地灵,但云神宗总不能包庇一个盗墓匪贼吧?”
魏风晨也漠然回道:“我说了,我云神宗自会处理,不劳少堡主费心。”不等付一彪接话,魏风晨又转向欧阳成翼,说道:“老前辈,既然做了决定,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欧阳成翼就要站起身。
“把我醉花楼的飞枫羽衣留下!”一声轻喝,一道倩影飞身落入院中,正是花茗。
她来的可谓正是时候。
魏风晨面色阴沉,啪的一声再次合上羽扇,轻轻抱拳道:“前辈,请相信云神宗会给醉花楼一个满意的答复。”
花茗不但实力强大,而且辈分也摆在那里,魏风晨自然不好造次。
“这老贼愿意把无穷碧献给云神宗,我自然不会抢夺,但这老贼与我醉花楼既有仇怨,若今日轻易放他离开,我醉花楼颜面何存!”花茗一来便是强硬的态度,让醉花楼几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花茗这边也瞥了一眼那欧阳成翼,认出了他就是客栈中见过的老头,如姜陵一样,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疑惑——这老贼领的那小男孩哪里去了?
这边魏风晨面容上已经浮起了一丝怒色,他尽量平和说道:“那仙子不准备放人给我们云神宗了?”
花茗瞥他一眼,道:“贤侄莫要因为一个无穷碧坏了两家和气。”
魏风晨被这话噎的不轻,这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小事情,云神宗就算势力远胜醉花楼,但也没到敢无视的地步,一时魏风晨面色发青,想不出说辞。
“欧阳老贼,先随我回醉花楼领罪!”花茗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几方势力皆目光一变,难道真的要放弃忽悠,直接动手了?
付一彪和魏风晨眼神各异,盯着花茗和欧阳成翼,心中不断思索对策。
此时三家互不相让,各有说辞,看样子不动手是不行了。
另一边姜陵心中的疑惑越发激烈,因为到现在敌对玩家也没有露面!
到底还有哪一方势力没有入局呢!?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一道身影霍然从院子西侧一跃而起,坐在了院墙上,引得众人侧目。
姜陵眼神一变,惊疑看向那人。
首先,那人怀中抱着一个男孩,正是之前老者在客栈内领着的男孩。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跃上院墙之人,是一个玩家!
姜陵没想到自己认识此人,正是在塞纳尔河岸随着死士来进行斩首行动的玩家,居然又和自己匹配成了敌对,真是够巧的。
他抱着这个孩子,要做什么?
李长迪左臂死死抱着那个男孩,三角眼扫了一眼院内,完全无惧几方势力剑拔弩张,冷然道:“还挺热闹。”
“你!”欧阳成翼此时显得非常惊怒,面色骤变,站起身看向李长迪,喝道:“放下我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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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的孙孙啊。”李长迪轻笑一声,随后眼神一寒,声音冰冷道:“拿无穷碧来换,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他!”
闻言场上众人无不面色大变,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不速之客,竟抓住了欧阳成翼的孙子,以此要挟欧阳成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破了僵局,却让三方人马措手不及。
“我不给你时间犹豫!马上!”李长迪眼神阴冷,手掌已经掐到了那小男孩脖子上,喝道:“给我!”
李长迪态度强横,让人感觉他真的会出手掐死孩子。
但没有人想到,欧阳成翼仅仅是一咬牙,便出乎意料的直接把怀中的盒子扔了过去。
李长迪干脆松开了那小孩,任其跌下墙头,抬手接住盒子,看也不看便果断地翻身跳下院墙,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这突发事件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情,甚至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付一彪愣了一下,随后大喝挥手:“冷着干什么!给我追啊!”十位铁血堡众人迅速跑了过去。
魏风晨眉头一皱,回头让身后三人也过去追赶。
“我去看看!”兰安岐说了一声,随后便领着安一飞和李叶也跑了出去。
里美樱抬头看了一眼姜陵,意思是询问姜陵他们二人要不要追出去,毕竟那人是个玩家。如果不去纠结于夺取无穷碧,能击毙对方两名玩家也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姜陵一时也有些犹豫,他现在根本不清楚对方玩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第一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否是无穷碧根本无法确认,欧阳老贼奸诈,未必会那么轻易就交出无穷碧,说不准只是一个障眼法,这也是为什么花茗、魏风晨、付一彪这几个主事人仅让随从去追赶而没有亲自出手的原因。
而对方玩家就这么蠢么?看都不看就拿着盒子跑了!?
还有就是自己一方都加入了醉花楼阵营,对方玩家不可能是独自为阵。他们的帮手又是谁?
如果说欧阳成翼的那个木盒可能只是障眼法,那这玩家跳出来这般举动,会不会也是个障眼法?以此举故意要引几方势力离开院子,亦或就是在引姜陵和里美樱过去?
如果出于谨慎,是不应该过去的。
怕的就是那万一,万一欧阳成翼真的扔出的是无穷碧,此时被敌方玩家或其所属势力带出潜风镇,那可就直接输了啊!
这思索的时间实际上并没有用多久,姜陵一咬牙,知道时间耽误不得,道:“我去追,你陪花茗姐在这盯着。”
“好。”里美樱虽然心底单纯,但是不笨,大致明白姜陵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姜陵转身也追了出去。
花茗瞥了一眼追出去的姜陵,又转头看向欧阳成翼,付一彪和魏风晨也是冷冷盯着欧阳成翼,眼神复杂,心中想的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
欧阳成翼跑过去抱起了摔下墙头的孙子,一边揉着小男孩的脚踝,一边苦笑说道:“你们真的猜错了,那盒子里就是无穷碧...还是说,你们不肯放过老夫?”
“飞枫羽衣的事情,总要给我醉花楼一个交代。”花茗再次向前一步。
付一彪就直接很多,狞笑道:“老贼你真的能把无穷碧交出去?呵,就算那个是无穷碧,你以为无穷碧不在身上你就没事了?来了我铁血堡的地盘兴风作浪,不留下点卖命钱少爷我会让你走?!”
魏风晨皱眉思索,随后他倒拿扇子,手中握住了扇子下挂着的红色玉佩。
而此时留在场上的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异变再次突生。
因为欧阳成翼的孙子被李长迪摔下墙头,似乎脚踝扭伤,不方便移动,所以欧阳成翼护着孙子就靠在墙边。
就在这一刻,一声震响传来,一个坚实的拳头从外面打穿了墙壁,一拳轰在了欧阳成翼的背部。
尘土飞扬,碎石崩飞!
欧阳成翼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吐出一口鲜血,那小男孩则被崩散碎石和尘土埋了大本身子。
下一刻那拳头变拳为爪,扯住欧阳成翼的后领,直接将其拽出了院子。
“什么人?!”花茗一惊,心思不乱,迅速出手唤出两只飞藤,试图留下欧阳成翼,谁知紧接着一道刀光闪过,割断了青藤。
透过那个被拳头轰出的窟窿,花茗隐约见到四道人影拉着欧阳成翼,迅速离去。
“休走!”花茗快步追赶了出去,醉花楼众人自然也紧跟着而出。
姚白凤在路过院墙的时候摸了一下那小男孩的鼻息,随后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一咬牙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茶郁脚下一踏,也飞奔追出,付一彪骂了一声,招呼身边铁血堡门人追赶。
魏风晨则带着身边仅剩的一位云神宗弟子,跟在了醉花楼几人的后面。
片刻之间,原本人员嘈杂的简陋庭院,只剩下一个半边身子被埋在沙石里的小男孩。
他脸上都是血迹和尘土,已经没有了气息。
但没过多久,他却张开了眼睛,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慑人的邪魅。
第八十四章 欺人太甚
三方势力,被分成了两派,一派前去追赶李长迪,他以欧阳成翼孙子的性命做威胁,拿到了欧阳成翼怀中抱着的木盒。
虽说那木盒里是不是无穷碧难以确认,但是没人会放任李长迪带着那木盒跑掉。
不过三方势力的主要视线还是放在欧阳成翼本人身上,一来欧阳成翼行盗多年,老奸巨猾,大家都觉得那个貌不起眼的盒子里装的就是无穷碧的可能性不大,不然欧阳成翼也不应该那么轻易扔出去。二来如果这盗墓贼是别人还好说,既然确认是那窃盗江湖三十余载的夜飞贼,那他身上的其它宝贝也不会比无穷碧差,怎会让他轻易溜走。
所以花茗、茶郁、魏风晨几人都没有被李长迪引走,在异变突生,欧阳成翼被拖走之后,他们全都追赶欧阳成翼而去。
这边兰安岐带着李叶和安一飞两人,再加上一个后追出来的姜陵,追赶那李长迪的身影。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在李长迪跃下墙之后,还有几人又藏到了墙外,之后还一拳轰开围墙拽走了欧阳成翼。
李长迪飞身跃下围墙,迅速向远处逃开,似乎要直奔镇北出口,他身形跳跃,非常敏捷地奔行在接道之间。
追赶的众人之中,竟是只有少数几人才能跟得上。
姜陵并不擅长速度,拼了老命地追赶,仅能做到不掉队而已,好在兰安岐实力出众,健步如飞,眼看着片刻之后便可追到李长迪。
另一边云神宗三位弟子也各个速度惊人,从另一侧包抄向李长迪。铁血堡虽然追来了十几人,但是也仅有四五人速度不落下风。
距离镇北出口还有约八百米的路程,但是看样子李长迪十几秒之后就要被兰安岐追上,肯定无法安然离开镇子。
李长迪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沿着街道直行,而是突然翻身跃入一处民宅,短暂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仅仅十秒之后,兰安岐也飞身跃进了那宅院之中。
谁知下一瞬,李长迪从另一边院墙再次跃了出来,在空中高呼一声:“老子不要了!谁想要拿去!”
说着,这一木盒直接就从他手中飞了出来!
他竟然舍弃了这木盒!
而这盒子飞出的方向,恰巧是在安一飞和一位云神宗弟子中间,安一飞眼疾手快,飞身跃起,抓向那盒子。
可就在此时,那云神宗弟子也眸光一闪,一步踏出,也想要接住盒子。
半空之中,那云神宗弟子眼底瞬间闪过阴狠之色,他刻意挥肘,直接砸在了安一飞的左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可谓歹毒,使得安一飞身子一偏,栽倒在地。
“是我的了!”那云神宗弟子目露兴奋,顺利接下盒子,握在了手中。
这一下铁血堡也有人聚了过来,看向那木盒。
安一飞从地上爬起,有些痛苦地捂着左肋,看样子那云神宗弟子一肘之力并非点到为止。李叶扶起安一飞,怒目喝道:“你们云神宗什么意思!?”
谁知那云神宗弟子理都没有理会她,满怀欣喜和期待,自顾自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璞玉就在其中,翠绿光润,使得三人目光闪动。
“真的是!”周围几人眼神顿时火热了起来,铁血堡众人不由向前半步。
云神宗弟子顿时警觉,合上了木盒,直接放入怀中,三人背向而立,冷眼扫向周围。那夺下木盒、名为季风远的男子冷哼道:“现在在我云神宗手上,谁敢动!?”
铁血堡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言语,但也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自然是并不死心。
姜陵站在一旁,也看了一眼安一飞的情况,随后他望向季风远,眉头微皱,他对无穷碧真的就在木盒里这件事情有些难以相信。
那欧阳老贼真的这么轻易就交出无穷碧了?最主要的是,敌方玩家也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这边安一飞怒容问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此小人行径,不觉得有失云神宗名誉么?!”
“大家都是来夺取无穷碧的,小摩擦是难免的。”季风远面无表情,淡然说道:“还是说醉花楼弟子就这么矫情?”
“你厚颜无耻!”李叶也气得不行,骂道:“若不是我兰师兄追得紧,那贼子怎会交出无穷碧,你为了夺取无穷碧暗中出手伤人,也太不要脸了。”
季风远冷笑一声,随后毫无诚意可言地微微抱拳,道:“那我在这陪个不是,还望醉花楼不要介意。现在呢,我们要回去了,请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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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李叶握拳怒喝一声。
季风远眉头一皱,知道此时无穷碧在手,不能耽搁时间,以免夜长梦多。只听他漠然道:“这事情就算我们理亏,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日后再议,现在请不要拦我们。”
李叶和安一飞自然不能服气,正要说什么,只听一声轻喝传来。
“云神宗行事如此,岂不使大宗之名蒙羞!”
众人转头视之,是兰安岐回来了,他刚刚紧追李长迪,哪怕对方已经扔出了木盒,为了小心起见,防止对方扔出的是空盒子来做障眼法,他还是没有立刻止住步伐,本意是直接将其制服,刚刚他已经出手击伤了李长迪,谁知李长迪不要命的只顾逃窜,竟是没能使其停留。
而他又见到那被掷出的木盒中似乎真的是无穷碧,而醉花楼和云神宗起了争执,不得不放弃追赶李长迪,转身走了回来。
季风远见到兰安岐也不由面色微变,兰安岐是醉花楼的天才,的确是颇负盛名,被醉花楼寄予厚望,地位自然不比李叶和安一飞,季风远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季风远微微抱拳道:“兰兄这话说的欠妥,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这样吧,我给这位兄弟一些好的草药,谨做赔礼道歉。此地不是交谈之地,还请醉花楼不要阻碍我们离去。”
既然无穷碧已经到手,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怎么把它带走,哪里能和醉花楼在这里耽搁。
虽说自己为了夺取无穷碧,出手击伤了安一飞,但既然是争夺,难道还真的要客客气气你谦我让啊?
我云神宗到手的东西,你醉花楼是没有资格再觊觎的。
听到季风远言语之中还是敷衍之意,兰安岐眼眸之中闪过冷光,道:“你暗中出手伤人,还如此桀骜姿态,真是不把我醉花楼放在眼里,我今天岂能让你就这么离开,我醉花楼脸面何存!”
“说了半天还是不准备让我们走。”另一位云神宗弟子忍不住发话,面有怒色道:“是不是非要我们把无穷碧赔给你们,你们才满意啊?”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叶气得跳脚,说道:“本来就是我兰师兄紧追那贼子,逼得他扔出无穷碧逃命,然后你又无耻出手打伤安一飞,夺走无穷碧,现在你们态度竟然如此恶劣!”
“都说了日后必当道歉,又赔你们草药,还想怎么样?”那位云神宗弟子不屑道:“还是说醉花楼弟子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是轻轻推攘了一下就伤筋动骨了?”
听闻如此放肆言语,安一飞怒容向前一步,指着那人鼻子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云神宗弟子就这样不懂礼数么!?”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那人脾气暴躁,他加入云神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既然加入了威震大陆的云神宗,他自然自负非常,年轻气盛,并不把所谓的雄踞西北的醉花楼放在眼里。此时他看着安一飞敢指着自己,冷然拍开安一飞的手,喝道:“云神宗也是你这无名小辈能妄加品头论足的?”
安一飞又不是泥菩萨,被暗算一招错失无穷碧,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闻言不退反进,盯着那人怒喝道:“简直目中无人,真以为仗着云神宗的名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那人见到安一飞如此态度,怒从心中起,猛然一巴掌就拍了出去。
“滚开!”
嘭,这一掌砸在了安一飞的胸口。
安一飞一时没有料到对方竟嚣张到直接出手伤人,没能躲开这一掌。
安一飞只觉胸口一痛,随后一阵剧烈的晕眩之意从脑海中传来,顿时头脑轰鸣。
身影一晃,安一飞倒退两步,倒下去了。
兰安岐眼疾手快,扶住安一飞,却见安一飞双目紧闭,直接栽倒在了自己怀中。
“一飞?!”李叶焦急凑到近前。
兰安岐抬手把了一下安一飞的脉象,发现安一飞确实是昏迷了过去。
“你们...”一向文质彬彬的兰安岐眸子瞬间凝结了锐利的寒光,他冷然转头看向云神宗几人,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敢明目张胆伤我师弟,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什么?”那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虽说刚刚一怒之下出手,的确没有控制好力道,但完全不至于一击便使其昏迷啊。
他一时有些慌乱,随后推脱道:“这不可能,他肯定是故意装晕的!”
兰安岐将安一飞放到李叶身边,随后站起身,面带煞气,握拳咬牙道:“今天你们要付出代价!”
姜陵在一旁也看了一眼安一飞,几乎可以确认安一飞的确是昏了过去,并不是刻意装晕要陷害云神宗之人。
不过退一步说,无论安一飞是真晕假晕,云神宗嚣张跋扈的行径的确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姜陵心中也闪过怒气,暗道:“柳宗主就是这样管教门人的?”
不过怒火之中,姜陵还是不由得有一丝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
兰安岐,出手了。
“欺人太甚!”
少有名望的醉花楼天才,与姚白凤并称醉花楼“一凤一兰青出于蓝”,有君子兰之名的兰安岐,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了他的实力。
“剑兰决!”
嘭!
大地破开,深绿色的剑兰叶脉清晰,坚韧似铁,如利剑一般冲天而起,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将云神宗弟子直接围在了其中,就要围而绞杀!
第八十五章 剑兰决
“快去通知少堡主和茶郁供奉!”铁血堡人群中有一人是一个小头目,他转头对身旁低声说了一句,示意身旁之人去通知付一彪。
原来无穷碧真的就在那盒子里,这是务必要抢到手的东西。原本云神宗和醉花楼任意一方得到无穷碧,铁血堡都不得不忌惮几分,可此时醉花楼和云神宗矛盾已起,甚至就要大打出手,正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机会。
那铁血堡头目见到醉花楼云神宗两大帮派争执起来,眼神不由炙热了几分,一方面这两家都比铁血堡势大,他们相互争斗,铁血堡自然从中得利,再者同为修行者,没有人不想观看一场大宗少年天才之间的比拼。
“欺人太甚!”
安一飞被对方暗算受伤,错失无穷碧,而云神宗言语傲慢,没有歉意,这已经让兰安岐非常恼火。谁知对方的嚣张不止如此,竟在理亏的情况下还明晃晃出手,将安一飞一掌拍昏,纵然君子兰脾气再好,可毕竟也是年方二十血气正盛的年轻人,如此情况下怎能继续隐忍,愤然出手打算教育一下云神宗的跋扈子弟。
一出手便是兰安岐的成名绝技,剑兰决,这一招兰安岐从其师父之手学来,却经过自己的改进,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
十几株剑兰拔地而起,每一叶都如短剑一般坚韧锋利,剑兰成阵,肃杀无比。如同一座剑阵一般,将云神宗三人一起围在中央。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了场中,心思紧张,聚精会神。
因为这不仅是天才弟子的惊艳出手,还是醉花楼和云神宗两大宗门弟子公然闹翻!
没有人注意到,在远处还藏着两道身影。
“真的打起来了。”李长迪有些惊疑地低声询问了一句。
此时他肩部衣服有些破损,甚至露出一巴掌大的皮肤,上面有着一大片淤青,这是刚刚兰安岐追击他时出手留下的伤口。
李长迪瞥了一眼肩头的伤口,上面传来一阵灼痛,他咬牙道:“打吧,都打死就好了。”
另一侧,楚辞缓缓放下了刚刚平举的手臂,闭着眼睛,沉沉吐了一口气。
李长迪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距离有些远,又不能引起兰安岐几人的注意,消耗的念力有些多。”楚辞片刻后张开了双眼,望向已然暴怒出手的兰安岐,喃喃道:“不过至少是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这招借刀杀人不错。”李长迪嗤笑了一声。
“是浑水摸鱼。”楚辞淡然纠正。
刚刚那云神宗弟子一巴掌拍出之后,安一飞便昏迷了过去,即便看上去有些可疑,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这实际上是有第三人暗中出手!
在那云神宗出手的同一瞬间,楚辞等的就是这一刻,迅速发动了自己的能力,以神念之力袭击了安一飞的脑海,瞬间的冲击使得安一飞头脑一阵晕眩,这才昏了过去。
而这,却是楚辞的一个技能——精神冲击,凝聚念力对目标单位的精神进行一次强力冲击,使敌方精神力受损,甚至短暂的昏迷。
“这个技能只能让安一飞昏睡不足半分钟,但是足够引得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了。”楚辞如此言语。
李长迪点了点头,随后瞥了一眼姜陵,说道:“我们不出手干掉那玩家?”
“不必了,云神宗和醉花楼出手,又有铁血堡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参杂其中,不死也重伤。”楚辞望向姜陵眯起来眼,他认出此人竟是自己在选拔赛中遇到的一人,那一次以楚辞的布局是完全可以将姜陵直接淘汰出局的,但最后却因为一支断箭,逼得楚辞不得不击杀队友以确保取得胜利。
这个戏剧性的失误楚辞不会忘记。
楚辞的确是有些想将其格杀在此一雪前耻,但那样行动太过鲁莽,并不保险。
而他,不喜欢冒险。
楚辞又谨慎问道:“确保那块不是无穷碧?”
“物品说明还会错么?”李长迪说道:“我拿出来看了一眼,系统给的物品信息显示是什么【蕴灵玉】,并不是无穷碧。”
“那还好。”楚辞冷笑一声:“让他们争去吧,我们去找沈摩,希望他们没有被围攻。”
李长迪随之起身,隐蔽地离开此地,同时不确信地问道:“你这计划太冒险了,完全将我们陷于众矢之的,我要不是跑得快,早就被兰安岐拿下了。那边也不会好过,几大宗派都追击,沈摩怎么抵挡得住。”
从李长迪的言语中很容易得知,原来从李长迪挟持那小男孩威胁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到此时引起云神宗和醉花楼大打出手,竟都是楚辞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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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楚辞和李长迪随沈摩几人靠近那间茅草屋,看到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人都已经到了,一时不敢从正门走,只能选择绕到侧面等待机会。谁知正好碰到了一个小男孩,逼问之下得知他是欧阳成翼的孙子。
当时几人便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随后,楚辞便安排了这样的计划。
楚辞解释道:“当时三派鼎立,各有防备却也各有忌惮,彼此之间看似互不相让,但真的很难动起手来,如果不引起骚乱,我们立身局外是没有机会的。此计虽然冒险,但足以打乱他们的平衡,给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李长迪挟持小男孩威胁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随后如果能拿到无穷碧,立刻逃跑。目的是引走一部分三派成员,分散他们的战力。如果那盒子装的真的是无穷碧那是最好,因为楚辞早就暗中躲在一旁接应。
李长迪在跳入那民宅之后,利用这不被兰安岐等追兵看到的短暂时间,迅速看了一样盒子里的物品。因为玩家视角和独特的,直接就能看到物品介绍。如果是无穷碧,李长迪偷偷扔出无穷碧转交给楚辞,自己带着盒子继续假意逃跑,一手偷天换日,那怕最后李长迪身死,楚辞也已经携带无穷碧逃出镇子了,直接取胜。
如果不是无穷碧,那就将其扔出,退可保李长迪性命,进可利用假无穷碧挑拨几方势力引起冲突。
当然前提是楚辞料定不会有花茗和茶郁那般高手直接追上来,不然以李长迪的实力根本跑不出几步远。
如果真的花茗或茶郁某一位被李长迪引走,那么楚辞也有后续计划,便是让沈摩等王府高手出手偷袭,强行带走欧阳成翼,毕竟花茗或茶郁少了一人,场中战力大大减少,以沈摩的实力还是能够应对的。
但是楚辞却并不知道,沈摩几人竟是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动,在花茗和茶郁皆在场上的情况下,冒然出手了。
......
这边兰安岐怒然出手,出招便是成名绝技,剑兰成阵,围而绞杀。
果然不愧是醉花楼年轻一代有名的天才,一出手便是以一敌三的气魄,其灵力之充沛和凝练也是让周围众人震惊。
那几株剑兰带着肃杀之意,直接刺向了云神宗三人。
季风远见兰安岐一出手便不留情面,不由面色一变,轻喝一声:“不要乱!”
随后季风远双手合什,喝道:“雁南飞!”
季风远双手做羽翼状张开,充沛的灵力在其掌中流出,如若流水一般迅速凝聚出一只鸿雁,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拍打羽翼,飞出季风远的掌心,舒张之间变成了正常鸿雁大小。
“雁南飞!”这边李叶面色微变,既是自语也是对姜陵说道:“这是云神宗较为上乘的灵术,没想到这个季风远已经掌握了,看样子这个季风远来头也不简单,莫不是某位长老的弟子!?”
姜陵则问言更加认真的看向场中,实际上无论季风远还是兰安岐,都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但是他们早早加入宗门,有系统性的培养和名师指点,境界是在自己之上的。而且都是大宗之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与自己差得又不是很多,观战这种级别的战斗,对他的修行自然大有裨益。
而另外两位云神宗弟子使出同一种灵术,只见他们挥手喝道:“云雀行!”
云雀行是云神宗的基础法门之一,几乎所有云神宗弟子都可以运用,与之对比,足以见得季风远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三只灵力构成的鸿雁展翅而飞,在季风远周围徘徊守护,鸿雁与剑兰撞击,灵力崩溅,灵力构成的羽翼栩栩如生,在剑兰的刺击之下纷飞,但这三只灵力凝实的飞雁也抵住了大部分剑兰的攻击。
另外两名弟子各招出五只巴掌大的飞雀,拍打翅膀,将另外几株剑兰压制。
但是兰安岐目光肃然,双手紧握,那些剑兰依旧在不断向场中蔓延,想要将其中三人围杀。
直到此时季风远才真正领会到醉花楼的君子兰的确名不虚传,自己三人加在一起竟也不是对手,不由得高喝道:“兰安岐,你真要使醉花楼与我云神宗决裂!?此事后果你可能承担!?”
兰安岐闻言眸子里冷光更盛,他抬起手,漠然道:“到现在你还在以势压人,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无论你云神宗如何强盛,也不能欺辱我醉花楼!”
“兰剑杀阵!!”
那些飞涨的剑兰再次迸发出惊人的生长力,刹那间五只雀儿抵挡不住,灵力破碎,消散在了空气中,那些如剑一般的兰叶笔直的刺向了那两位云神宗的弟子!
第八十六章 死人了?
醉花楼雄踞灵元大陆西北,有一兰一凤,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声名远扬。但真的见其出手,方知其过人之处。
剑兰如剑,并起牢笼,竟是一招便将三位云神宗弟子困死!
虽说这三位云神宗的弟子并不算多有名气,但毕竟出身云神宗,潜力和所受的宗门指导不是一般弟子可以比拟的,随便扔出一个也是其他宗门年轻弟子羡慕的存在,更别提季风远师从云神宗某一长老,其本身实力不弱,在宗门内也是比较出色的一位。
掌间雁南飞,飞鸿踏青兰。
但却没能抵挡得住兰安岐盛怒之下一击,场内灵力崩碎,云神宗三人节节败退,那剑兰更是已经打在了另外两名弟子身上。
“噗!”那两位弟子唤出的灵雀已经被剑兰击碎,剑兰刺在二人身上,二人身形踉跄,口吐鲜血。
季风远咬牙之中灵力输出,三只羽翼零落的鸿雁重新凝实,再次将四周的剑兰压制,但明显季风远也抵挡不了太久。
季风远高喝一声:“兰安岐!你要将我们三人格杀在此么!?”
虽说矛盾是由于云神宗之人蛮横无理引起的,但是善杀云神宗弟子,这个罪名即使是醉花楼的长老在此也要掂量掂量。
兰安岐面色不变,冷哼一声:“交出无穷碧!”
“你还是要抢夺我们的无穷碧!”季风远苦苦支撑,面色发青,喝道:“为夺无穷碧,你便对我云神宗弟子下此毒手!其心可诛,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兰安岐眉头又压低了几分,手心向上,眸子里透出一股坚决,他念道:“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剑兰构成的牢笼竟又凶猛了起来,云神宗三人已经背靠在一起,苦苦支撑。
季风远瞳孔收缩,恐惧蔓延到了心头,他终于意识到兰安岐的杀机并不是假的,三人已经有了生命危险,可能下一刻飞雁破碎,他们三人就要命丧与此!
季风远凄声高呼:“快住手!”
李叶此时也从因为安一飞被打伤的盛怒状态之下瞬间清醒,有些惶恐地凑到兰安岐身后,颤声道:“师兄...虽然他们有错在先,可还是不要下杀手了。”
云神宗有错在先,兰安岐出手教训一下,想来云神宗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失了气度。
可一旦兰安岐盛怒之下全力出手,别说杀了这三人,哪怕打成重伤,那事态就严重了,云神宗万一怪罪下来,即使醉花楼占着道理也抵不过大宗威压。
“他们打晕安一飞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兰安岐凝眸寒声道:“小觑我醉花楼,是他们自食恶果。”
“可...”李叶也知道兰安岐的性子,平时待人温润,不拘小节,自律性和原则性很强,有君子兰的美誉,可这种人一旦发起火来,少有人能阻拦。
姜陵在一旁也觉得万一真的重创了云神宗的人,局面会很难收场,但毕竟他是个外人,不好多嘴。
就在这时,姜陵发现安一飞张开了眼睛。
姜陵急忙呼喊道:“安一飞醒了!”
兰安岐手下灵力输出减缓了一些,转头看了一眼。
安一飞捂着脑袋站起了身,见场中情况如此激烈,云神宗弟子都已经血染道袍,他也是瞬间一个激灵,惊疑道:“师兄,停手!”
兰安岐闻言心生谨甚,剑兰成阵依旧围着三人,但不再继续攻击。兰安岐问道:“你怎么样了?”
安一飞在李叶的搀扶下站起身,道:“没事,刚刚似乎中了念师的一击,所以昏了过去。”
姜陵不由眉头一皱,心生不妙,疑惑道:“念师?”
兰安岐面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阴沉,道:“说清楚。”
“刚刚将我击昏的,应是念师的一击。”安一飞急忙解释道:“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如受重创,一时天旋地转,才昏了过去。”
兰安岐犹豫片刻,抬手收回了剑兰杀阵。
季风远几人顿时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季风远缓了一口气,随即怒然喝道:“兰安岐!你听到没有,并非是我云神宗出手,你冤枉我们,还将我们打伤,实在罪大恶极,这你还有何话说!”
兰安岐一时沉默,冷眼扫了一眼一旁铁血堡众人,似乎在观察是否有念师在其中。
李叶一时咬着下唇也不知说什么好,兰安岐盛怒之下的确将云神宗几人伤的不轻,此时竟发现是一场误会,如此一来局势逆转,醉花楼成了冤枉他人的恶人。
云神宗之人岂会善罢甘休,借题发挥之下,云神宗的怒火恐怕就要降到兰安岐的头上。
兰安岐面无表情,转身向云神宗抱拳躬身,不卑不亢道:“一场误会,兰安岐愿承此责。”
“你承担得了么!”季风远眼露寒光,冷然道:“等我禀报宗门,看你如何解释!”
李叶忍不住说道:“明明事端是你们先挑起的...”
“李叶。”兰安岐喊了一声,示意李叶不用多言,随后兰安岐淡然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你等着!”季风远抛下一句怨气极深的言语,随后挥手道:“我们走。”
身受重伤的云神宗三人搀扶着离开,兰安岐站在原地,沉默无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漠然道:“我们被算计了。”
“哪里有念师?”姜陵也惊疑地看着四周。
铁血堡的十几名成员一直在一旁袖手旁观,此时其中一位主事者站出来抱拳道:“我铁血堡这几位兄弟,没有一个是念师,我们也先告辞了。”
铁血堡之人也转身离开,既然对方已经特意站出来告知了一声,兰安岐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重要的是他也能确认对方成员之中,武者居多,还有几位灵师,的确没有看到念师的影子。
李叶焦急道:“不是云神宗的人,也不是铁血堡的人,怎么会有念师出手伤了一飞啊。”
姜陵也不由面色阴沉,道:“此人在那时机出手,分明就是要激起我们和云神宗之间的矛盾,心思恶毒之极。”
“是我鲁莽了。”兰安岐重重吸了口气,道:“没想到局势如此复杂,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出手,说不定就是刚刚我们追击的那个小贼的同伙。云神宗会如何处置此事那是后话,我们速速回去禀报花茗师叔。”
“对啊,无穷碧已经被云神宗夺走了,告诉她不要在争斗了。”李叶也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又询问了一下安一飞,确认其伤势并无大碍,兰安岐还是不放心地拿出一颗弹药,让安一飞将其吃下,随后几人开始折返。
姜陵随之向回赶,同时问道:“可以确定那块宝玉就是无穷碧?云神宗的人见过无穷碧?”
这个疑惑姜陵一直藏在心里,他实在无法相信欧阳成翼会那么轻易就扔出无穷碧。
兰安岐也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道:“虽说他们没有见过无穷碧,但无穷碧本质是一块蕴灵玉,作为大宗弟子,他们必然清楚蕴灵玉是什么样子的。”
“那就没有可能,那只是一块普通的蕴灵玉么?”姜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无穷碧本质是蕴灵玉,但是却属于蕴灵玉中的极品,一般的蕴灵玉无可比拟,但云神宗几个年轻弟子,真的就仅凭一眼就能判断出其中差别么?
兰安岐闻言也是眼神微变,片刻后道:“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向师叔汇报一下,请她定夺。”
四人快速赶路,向那茅草屋跑去。
谁知没跑出多远,几人看到了两具尸体。
两个云神宗弟子的尸体,就那样横躺在地上,地下是一片血迹,两人面容惊骇,死不瞑目。
“什么!?”姜陵震惊无比。
李叶惊叫一声,随后抓着兰安岐的袖口,紧张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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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有可能,是铁血堡的人下的手。”兰安岐握紧了拳头,同时皱眉道:“鬼迷心窍,他们怎么敢对云神宗的人下手?”
姜陵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此时突然面色骤变,惊道:“快回去说清此事!”
兰安岐也瞬间领悟,寒气涌上心头,顿时面色发青,道:“糟了,要是让铁血堡的人抢先将这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几人全都心头一冷,加快步伐向回赶。
铁血堡虽然是本土豪强,但是和云神宗这种大宗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敢善杀云神宗弟子,他们必然要面临毁灭性的灾难。
可此时那两位云神宗弟子身上,还有兰安岐的剑兰杀阵留下的醒目伤痕!
他们敢出手击杀云神宗弟子,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要将这等祸事栽赃到醉花楼身上!
一旦被铁血堡的成员抢先回去宣扬此事,醉花楼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没关系,季风远不是没有在此地么?”安一飞安慰道:“季风远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是铁血堡自食恶果的时候。”
几人全力疾驰,心中竟是开始无比期望那个嚣张跋扈的季风远此时还活着!
第八十七章 功亏一篑
时间倒回一盏茶的功夫,在姜陵随着兰安岐追击李长迪而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墙壁被砸开,一只有力的拳头将欧阳成翼击晕并带走
花茗等人迅速追出,紧追不舍。
前方肩扛欧阳成翼的,正是王府高手铁嶙!
统领沈摩紧随其后,身边是另外两名王府高手。
沈摩面带黑纱,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她漠然冷哼道:“拦住他们!”
在她身边的两人短暂的犹豫了片刻,随后只听沈摩又说了一句:“你们的命是王爷的,还有你们家人的命。”
那两人一咬牙,霍然转身,迎上了紧追来的花茗和茶郁。
已经追到进前的花茗见二人转头也不惊慌,毫不犹豫一掌拍出,灵力流转,掌间竟是飞起繁花,七色花瓣飘逸飞舞,随着一掌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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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王府高手也一拳砸出,迎上了一记落花掌。
嘭!
花瓣零散,落英缤纷,下一瞬间,那地转上境的王府高手整条手臂都变了颜色,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这条手臂被这一掌直接废掉了!
花茗接下这武道高手的一拳也并不轻松,但她面无表情,另一只手掌再次探出,带动飞花起舞,砸向那人心口。
“喝!”那王府高手闷哼一声,身体之中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动,如同乌云中的闷雷一般,下一瞬其身体僵硬如同铁板,无惧地迎上了这一掌,随后他另一拳砸向了花茗的面颊。
花茗顿时蛾眉一挑,她没想到对方竟是完全不顾生死,搏命反击。花茗急忙变招侧身,让过这一拳,随后身形扭动,长袖起舞,顺势一条秀腿翻飞,踢在了这人的胸口。
那人一拳打空,花茗的一脚落实,却发出了一声金石交接的闷响。
感受着脚下那坚硬的质感,花茗眼神微变,喃喃道:“磐石劲?”
这磐石劲是一招武者防御型的招式,名气不小,但并不常见,算得上比较上乘的功夫,一般小宗门弟子是学不到这等武学的。
“哪里来的匪贼。”花茗自然不会因为这一招便退却,她再次飞身迎上,衣袖舞动,香风随之飘逸而出,但是香风之中却伴着飞凌的花瓣。
噼啪之中花瓣砸在那王府高手的身上,将那人的衣衫打出无数破洞,但是却没能使其留下伤口。
“呃啊!”那王府高手即使废了一臂,依旧凶狠无比,如若疯狂般扑向花茗。
“师叔!?”姚白凤和里美樱以及鹿蝶儿以及紫兮赶了过来。
“你们继续追,我马上赶上。”花茗喝了一声,秀腿翻飞,又踢了那人一脚。
“好。”姚白凤见师叔如此说,也不犹豫,带领几人继续追击。
而另一边,茶郁也和那王府高手过了几招,也是没能短时间内便击杀对手,此时几位实力不俗的铁血堡成员赶到,急忙上前帮忙。
“你们杀了他!”茶郁的选择和花茗不同,他留下手下之人拦住那王府高手,自己则快步绕了过去。
前方铁嶙和沈摩沿着街道狂奔,竟是眼看着就要逃出镇子了。
“当心这老贼醒来。”沈摩头也不回,只是提醒了铁嶙一声。
铁嶙应道:“毫无动静,莫不是让你一拳砸死了?”
沈摩没有回应,她现在一心只要将这老者带走。
之前楚辞提出浑水摸鱼的计划她应下了,但是在却没有严格按照计划行事,在花茗和茶郁两位高手都在场中之时,强行出手带走了欧阳成翼。
因为她也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欧阳成翼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就交出无穷碧,真正的无穷碧必然还在他身上。
只要将其抢到手,逃出镇子,到时无穷碧以及这老贼身上其余宝贝自然都是他们的。
沈摩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紧追而来的茶郁以及姚白凤,思索片刻,随后不容置疑说道:“把他交给我。”
铁嶙闻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已经昏迷的欧阳成翼递给了沈摩。
随后不用沈摩发话,他停下步伐,转身站定。
“说什么夺得无穷碧就有荣华富贵,狗屁,分明就是让我们来送死!”事已至此,铁嶙骂了一声,但是却没有逃跑。
他死在这也就算了,如果他逃跑了,那他的家人就在劫难逃了。
悲愤的铁嶙怒喝一声,狂吸一口空气,其身体发出一阵爆豆一般的声响,却不是使出了磐石劲这等武学,只见他的身体凭空拔高三分,肌肉瞬间膨胀而起,撑破了衣衫,本就魁梧的铁嶙顿时像一头灰熊一般健壮。
茶郁步伐迅速,超过了先他一步的姚白凤,但是此时自然被铁嶙拦下。
“蛮荒锻体术!?”茶郁此时也是眼中闪过惊色,磐石劲已经是不俗的法门,而这蛮荒锻体术甚至更胜一筹,其功法只有一些武者大宗才有。若是在武者居多的玄武大陆上还不算稀奇,但是在灵元大陆实际上十分少见。
在身形高大雄壮的铁嶙面前,本就瘦弱的茶郁显得弱不禁风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茶郁冷哼一声,挥手成勾,如同鹰爪一般,而与此同时,的确有一只虚幻的苍鹰在茶郁身后现形,随着茶郁的勾爪一同撕扯向拦路的铁嶙。
健壮了三成的铁嶙面无惧色,眼神凶恶,一拳如同铁槌一般砸下。
茶郁在中途霍然变招,五指成爪,从侧面掐住那挥舞的手臂,借力向下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掌亦成勾爪,抓向铁嶙的脖颈。
一爪下去,铁嶙脖颈处被撕开了三道血口,鲜血如注。
铁嶙嘶吼一声,猛然横靠过来,以肩膀撞在了茶郁的身上。
茶郁胸口受击,身形趔趄,吐了一口鲜血。
“还是小觑你了!”茶郁目光阴狠,盯着再次扑来的铁嶙。
这时,姚白凤也正好路过此处,她见茶郁受击,心思一软,随手放了一个灵术,唤出一只花藤,缠绕在了铁嶙的左腿。
铁嶙步伐受阻,他猛然一扯,将缠在脚上的藤蔓扯碎。
但是就在这分神的功夫,一声鹰啸传来,一只苍鹰扑杀而下,一对鹰爪带着劲风掠过他的面颊,带来的是钻心的痛苦。
“呜啊!”铁嶙凄凉地吼了一声,抬手捂着自己的面颊,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间流出,他哀嚎道:“我的眼睛!”
“命都没有了,还在乎眼睛?”又是一声破空声响,铁嶙的颈部被撕掉了一大块肉。
“呜...”喉咙已经碎掉了,铁嶙连话都说不出了,上半身尽是鲜血的他胡乱挥舞,直到血流尽而死。
茶郁则早就绕过他继续追击了出去。
醉花楼中人只有姚白凤速度能够赶上沈摩,但是由于刚刚出手帮了茶郁一把,速度也慢了一分。
眼看着沈摩都要逃出镇子了,后面还有着一段距离的里美樱焦急无比。
如果无穷碧真的在欧阳成翼身上,一旦踏出镇子,那他们的任务可就失败了啊!
但是她速度着实不是强项,眼看着沈摩身影越来越靠近镇子边缘。
就在这一时刻,异变再生。
被沈摩一拳砸得昏迷的欧阳成翼,张开了眼睛。
“小东西!”欧阳成翼在沈摩肩头翻身而起,在空中身形扭转,猛然一腿横扫,踢在了沈摩肩头。
沈摩先是一惊,随后二话不说,一掌拍去,想要趁着欧阳成翼身形尚在空中停滞之际打出一击。
谁知即使身在空中,欧阳成翼竟是借着脚落在沈摩肩头的反作用力,身体翻转,避开了这一掌,随后一拳砸出。
沈摩眼神微变,抬手拦下这一拳后,竟是虚晃一招,随后出人意料地迅速的跑开了!
“反应还挺快!”欧阳成翼没有去追赶沈摩,只是擦了一下嘴角残留的鲜血,念叨着:“天变下境武者的一拳,要是放在早年说不定真能要了我这条老命。不过要是你让把我带出镇子,我可和那位没法交代啊。”
沈摩在此时选择放弃,果断逃跑,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欧阳成翼若是昏迷或死掉了还好说,有三位王府高手拼死阻拦,她倒也能不顾一切将欧阳成翼带走。但既然欧阳成翼醒来了,而且自己短时间内又无法将其制服,那一切都成了泡影,再坚持下去只会让自己也命丧与此。
沈摩跑出百米之后见无人追来,站定了身子,眼中阴晴不定,在思索对策。
一计不成,反而搭上了三条性命,这下子完成王爷的任务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两道影人凑了过来。
沈摩冷然转头看去,神经瞬间紧绷,在看清来者之后,她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们拿到无穷碧了么?”
来者真是从另一处撤回的楚辞和李长迪,他们在茅草屋看了一眼,便猜到定是沈摩不顾之前的推测,强行出手带走了欧阳成翼,二人便绕路赶了过来,正巧碰到沈摩。
听到沈摩生硬的问话,李长迪有些恼火地应道:“你怎么不听指挥提前发动了计划?”
楚辞抬手制止了李长迪的话语,面无波澜地对沈摩说道:“那盒子里没有无穷碧。”
沈摩扫视了楚辞和李长迪一眼。
楚辞继续淡然说道:“那里要是无穷碧的话,我们二人就不会回来了,请你不要心存侥幸了。”
沈摩这才点了点头,随后道:“是我鲁莽了,这下子你还有主意么?”
“继续静观其变。”楚辞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不到最后一刻当然不能放弃,你说呢?”
第八十八章 血口喷人
再往西北百米的路程,就要出了潜风镇了,谁知从昏迷中醒来的欧阳成翼,并没有逃走,而是再次席地而坐,静是停留在了此地。
姚白凤赶到进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向欧阳成翼,一时不敢向前。
茶郁下一刻也来到了姚白凤身边,见欧阳成翼依旧老神在在,茶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亦是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欧阳成翼问道:“老贼,怎么?跑不动了么?”
欧阳成翼只是淡然应了一句:“你们谁看到我的孙儿了么?”
姚白凤犹豫片刻,说道:“前辈,那小孩,已经死了。”
“死了?”欧阳成翼抬了抬眉毛,随后摇头道:“孙子都死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还有什么可跑的呢?”
茶郁应道:“那就交出无穷碧,我主会厚葬了你的孙子,还能寻块清静地,让你安度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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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成翼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说了,那盒子里装的就是无穷碧,已经被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小贼拿走了。”
“怎么可能?你老谋深算,还会轻易交出无穷碧?”茶郁冷笑一声,说道:“不要妄图转移视线了,你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欧阳成翼垂下了头颅,叹气道:“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时,第三位赶到进前的,是魏风晨。
魏风晨瞥了一眼茶郁和姚白凤,随后向前半步,看向欧阳成翼说道:“前辈还是不肯主动受降,非要逼得我们出手才行么?”、
“不急不急。”欧阳成翼摆手说道:“我再考虑考虑。”
“你...”茶郁恨不得现在就出手强行击毙欧阳成翼,但是欧阳成翼实际上完全没有露出底牌,醉花楼和云神宗两家又在一旁旁观,冒然出手可能反而会使渔翁得利。
换言之,情况又回到了原地,又是三方势力相互掣肘,全看欧阳成翼一人态度。
片刻之后,里美樱感到,花茗也解决了那名王府高手,来到了场间。另一边付一彪也带队赶到,再次重演了茅屋的景象。
三名王府高手的牺牲,换来的不过是铁血堡死了三名部众,花茗左臂多了一处淤青,茶郁受了些许内伤,但是并没有伤及根本。
“你说你们这群人,我都说了无穷碧已经不再此地,还非要苦苦相逼。”欧阳成翼摇头道:“还是说,你们本就是不打算放过我这老头子?”
“别打马虎眼了。”付一彪不耐烦说道:“你能真的交出无穷碧,我把名字倒着写。”
魏风晨此时轻咳一声,道:“这欧阳前辈冥顽不灵,不如我们一同出手,搜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在他身上了。”
闻言茶郁和花茗面色各异,没有立即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这时,一位铁血堡成员一路小跑,见到付一彪后,神情慌张,刻意地大声说道:“醉花楼兰安岐与云神宗为争夺无穷碧大打出手,云神宗两名弟子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无穷碧,真的在那盒子里!?
醉花楼兰安岐,敢主动对云神宗弟子下狠手?
欧阳成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冷笑着喃喃道:“有意思,看样子不用我去搅动这一滩浑水了。”
魏风晨眉头一皱,看向那铁血堡成员,喝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铁血堡成员抱拳道:“不敢欺瞒,那贼子为了逃命交出了无穷碧,被云神宗弟子得到,兰安岐出手抢夺,双方大打出手,云神宗几位同道不敌,目前....生死不知。”
“一派胡言!”姚白凤此时听不下去,怒然呵斥道:“我兰师兄为人光明磊落,怎会行此无礼之举,你诬陷我家师兄,毁我醉花楼名誉,是何居心!?”
姚白凤和兰安岐师出同门,了解兰安岐的为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兰安岐会为了一块无穷碧而抢先出手,更别提兰安岐会不顾大局,重伤云神宗弟子。
那铁血堡成员有些畏惧道:“这...这的确是我们亲眼所见,可能...醉花楼和云神宗直接有什么误会,我们也不了解。”
魏风晨眉头微皱,说道:“等我季风远师弟回来问一下便知。”
“恐怕是回来不了。”那铁血堡成员摇头道:“兰安岐出手极重,云神宗几位同道凶多吉少。”
魏风晨目光骤变,拳头握紧。
花茗蛾眉一挑,目露思索,随后瞥了一眼茶郁,她当然相信兰安岐不会出此下策,只是为何铁血堡敢如此诬陷醉花楼,要知道这可是同时得罪两大宗门的自取灭亡之计。
“我师兄有君子兰的美誉,说我师兄出手伤人,还杀人?你也不问问有谁会相信这等鬼话!”姚白凤呵斥了一句。
谁知这时茶郁看向那成员,摇头道:“不要胡说八道,这等事情也是你能谈论的?我们小门小派,怎能插手此间事端。”
姚白凤闻言还以为茶郁是替他们说好话,但是下一瞬姚白凤感觉心头一寒,这茶郁哪里是在从中调和,完全是变相默认了这成员的说法,画外之音无外乎是在挑拨云神宗和醉花楼的矛盾!
姚白凤不由怨怒,刚刚自己还好心出手帮了茶郁一把,没想到他转眼便恩将仇报,实在可恶。
“君子兰,呵呵,什么君子不君子的,都是虚名啊。”付一彪此时故作自语之态念叨了一句。
“闭嘴!你不是要把名字倒着写么?”一边的鹿蝶儿也气得面色发红,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句,说道:“君子不君子,也比你这小人强。”
付一彪闻言冷然道:“伪君子还真就不如真小人,你们还是琢磨一下怎么平复云神宗的怒火吧。”
鹿蝶儿焦急地看向魏风晨说道:“魏公子,你要相信我兰安岐师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魏风晨眉头一皱,看向不远处,有两道人影赶了回来。
花茗抬起头,看向那两人,正是兰安岐和安一飞,此时她才开口道:“清者自清,让兰安岐解释一下便明了了。”
里美樱则疑惑道:“姜陵和李叶呢?”
“你回来的真是时候。”魏风晨肃然看向兰安岐,问道:“有人看见你为夺取无穷碧,对我三位师弟下手,可有此事?”
“果然如此!”兰安岐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怒目看向铁血堡,喝道:“你们竟真要将此事栽赃到我们身上,好大的胆子!?”
“那我倒要问一句。”茶郁面无表情转过身,看向兰安岐道:“你是否有对云神宗之人出手?”
兰安岐瞥了一眼茶郁,随后又看了一眼花茗,花茗对他信任地点了点头,神色自若道:“原原本本说出即可,没人敢冤枉我醉花楼。”
兰安岐望着魏风晨,不卑不亢道:“方才追击那贼子,贼子为了逃命扔出盒子,在抢夺之中,季风远暗伤了我师弟安一飞,将盒子夺走。”
魏风晨听到此眉头一皱,望向铁血堡赶回的几人,道:“可有此事?”
一人回答道:“未曾见到。”
安一飞忍不住骂道:“你们铁血堡真是血口喷人!”
魏风晨面无表情,轻哼一声:“麻烦继续说下去。”
兰安岐继续说道:“我拦住三位云神宗同道,为安一飞讨要说法,谁知季风远蛮横无理,拒不道歉,争执之中,再次出手打了安一飞一掌,安一飞受伤昏迷,我才不忿出手。”
魏风晨眉毛一挑,冷笑道:“一掌就将安一飞拍晕了?我哪位师弟有这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兰安岐面不改色继续道:“事后安一飞醒来,确定不是云神宗的出手导致的,是有念师暗中出手,以神念化剑的手段在那一瞬击晕了安一飞,故意激起我与云神宗的矛盾。事后我向几位云神宗弟子道歉,并任他们离去。我们停留在原地为安一飞检查了一下伤势,随后也向回折返,谁知...”
话说到此,兰安岐看向铁血堡几人,说道:“谁知在途中看到了云神宗的两名弟子的尸体,季风远不见踪影,想来是铁血堡人下的杀手。”
听闻云神宗两名弟子已成尸体,魏风晨瞳孔一缩,目露寒光,连花茗都不由眼皮一跳。
旷古大宗死了两名弟子,此事非同小可,谁敢承担云神宗的怒火!
“君子兰说我们血口喷人,自己说话怎么不加小心,我铁血堡势力单薄,可受不起云神宗的降罪。”付一彪冷然道:“你可看见我铁血堡之人出手了!?”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安一飞回应了一句。
“那就是没有看到,明明没有看到我铁血堡之人出手,就敢乱泼脏水,实不应该冤枉好人。而兰安岐对几位云神宗弟子愤然出手,却是事实。”茶郁也漠然应道:“必然是兰安岐功力不俗,重伤了云神宗弟子,导致二人重伤,在赶回的途中不治身亡。”
魏风晨咬牙切齿道:“此事云神宗一定要追查到底!”
花茗看向兰安岐,问道:“姜小弟和李叶呢?”
兰安岐应道:“途中姜兄说只要季风远不死,就可以真相大白,所以他和李叶去寻找季风远了。”
“寻找?”付一彪再次出言挑拨道:“是要赶尽杀绝么?”
“闭嘴!”魏风晨喝了一声,随后笔直的盯着兰安岐,道:“带我去看我师弟死在何处!”
一旁无人理会的欧阳成翼此时目光中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冷笑,甚至有着一丝悲凉。
他轻轻道:“死人了?这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九章 乱象横生
云神宗是鼎立于这片大陆的盛世大宗,单单其威名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修行者礼敬三分,在几十年前,云神宗即使宗门势力和底蕴雄厚,却也保持着令天下推崇的大宗气度,宗内规矩礼数恪守严格。
但是近几年,随着年轻的宗主上任,云神宗在不知不觉中霸道了许多,一些新晋弟子更是少了一分谦逊,多了一分睥睨天下的傲气。
可尽管如此,依旧鲜有人敢对云神宗出手,毕竟那代表着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甚至有人认为这种桀骜是理所当然的。
而今天,两位云神宗的内门弟子,倒在了一个貌不起眼的偏远小镇里,横尸当场。
云神宗太久没有死过人了,这一次两名弟子死亡,一名弟子生死不知的情况,将引来怎样恐怖的后果,没有人敢想象。
哪怕地位仅次于云神宗,雄踞西北百年的醉花楼也不愿这份罪责降临在自己头上。
两位弟子的死亡,其意义可以说已经超过了无穷碧对云神宗的意义,魏风晨要求醉花楼众人,随自己到那一处检查师弟的尸体。
魏风晨虽然是个城府颇深,心思冷酷之人,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两位同门师弟,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是第一次带队下山,正是展现自己能力的好时机,却在此行之中死了两位师弟,恐怕这将导致师父的愤怒和失望。
所以魏风晨也很愤怒。
在兰安岐的带领下,几人到了之前云神宗弟子横尸之地,但是,却看到了让兰安岐几人心脏紧缩的一幕。
此时地上,只有一些血迹,不见尸首!
魏风晨看着地上血迹,眸子里闪过冷光,阴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兰安岐目露凝重,道:“一定有人移走了尸体。”
“这是一句废话!”魏风晨握紧拳头,转头看了一眼兰安岐,目光如电,道:“你那两位师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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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飞和姜陵是去救援季风远!”兰安岐急忙应道:“这尸体在这里我才有辩解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主动移走尸体!”
魏风晨面沉入水,沉默了片刻,嗤笑摇头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兰安岐握拳道:“我兰安岐光明磊落,承认是我出手攻击了云神宗三位弟子,而且那还是贵宗弟子挑衅在先!没错,是我出手过重将三人打伤,这一责任我自然承担,但我绝不曾杀了他们!”
“光明磊落,好一个光明磊落,原来一切都是我三位师弟咎由自取啊。”魏风晨冷笑道:“君子兰的剑兰决,果然好手段,都能使我三位师弟一同出手都无法抵挡!?你敢说你的其他几位同伴没有一同出手?!”
“当然没有。”兰安岐目光坚定地望着魏风晨。
花茗此时轻叹一口气,开口道:“贵宗有弟子惨遭不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事情真相大白之前,请你不要诋毁我醉花楼。”
魏风晨一挥手:“若是找不到我季风远师弟,这些话你们去对我云神宗戒律堂长老说清楚!”
戒律堂,那是云神宗主管裁决审判的地方,两名弟子客死他乡的重要事情,自然足够那些肃杀的戒律堂长老出面了。
场间沉默了片刻,最后花茗平静开口道:“那就找找看吧。”
.......
姜陵行走在潜风镇的房舍之间,寻找着季风远的影子。
在发现尸体之后,一开始几人打算迅速返回,尽可能抢在铁血堡前回去解释清楚此事,但是姜陵又提出兵分两路,自己和李叶去寻找季风远。毕竟季风远的尸体没有出现在此地,很有可能是逃走了。
铁血堡杀掉两名云神宗弟子,此举可谓丧心病狂,但想来必定是有周全的应对,兰安岐单凭语言解释未必能逃出铁血堡的陷阱。
而如果季风远活下来,一切将毫无悬念的真相大白。
如果季风远逃跑的方向是向花茗和魏风晨等人所在地,兰安岐原路返回的途中是有可能遇到并救援的,如果季风远自己直接跑回去了,那就更好不过了。
但恐怕铁血堡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可能是跑向了其他方向,姜陵选择了左边民宅较为密集的方向,与李叶一同赶了过去。
“只有救回季风远,才有百分百的把握推翻铁血堡的栽赃。”姜陵和李叶已经前进了五分钟,但是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李叶有些担忧道:“不会是方向错了吧。”
姜陵眉目间也露出些许担忧,说道:“现在折返估计也来不及了,再找找看。”
此时姜陵一点都不清楚花茗和里美樱那边是什么情况,自己这边却是非常不乐观,兰安岐怒然出手,而后云神宗两死一失踪,明显铁血堡要祸水东引,一旦处理不好,醉花楼就会陷入云神宗的纠缠之中。
但是,这还不是姜陵最担心此事的原因,毕竟,他只是个玩家,醉花楼要怎样面对云神宗的怒火,主要还是日后的事情,而他只关注这一次的战场就可以了。
所以姜陵最在意的,还是之前在安一飞和云神宗几人吵闹时,那掐准时机发出神念化剑,激起双方矛盾之人,姜陵明显得到,必然就是敌对玩家出手!
是谁有如此城府,难不成从绑架欧阳成翼的孙子胁迫其交出无穷碧开始,之后的一切都在对方玩家的布局之中?
那也太恐怖了些。
“又是敌在暗我在明。”姜陵有些郁闷,上一次塞纳尔,敌对玩家就藏身敌方军队之中,最后才出面,这一次又是碰到了如此城府的玩家。虽说这很大程度上是局势所导致,但也未尝没有姜陵考虑不周的原因。姜陵不由暗自警醒自己道:“下次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开局就将自己抛到明面上去。”
在天决战场这款游戏里,需要进步的不仅仅是个人战力,还是作战策略。
就在两人又前进了片刻之后,姜陵都有些失去找到季风远信心的时候,终于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血迹!”姜陵看着一处墙边留下了些许血迹,那是一处民宅的门口。
李叶也眼前一亮:“看样子可能是逃进这民宅了。”
“进去看看。”姜陵迈步走进向了这间民院。
这应该是一处普通的人家,外面只有简单的篱笆,姜陵走进去,发现院中果然还有血迹。院子里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屋子房门紧闭。
“希望不是杀鸡杀猪什么的。”姜陵默念了一声,走到了门口。
姜陵和李叶对视一眼,随后姜陵也不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景象,让姜陵瞳孔一缩。
首先令姜陵与李叶惊讶的是,季风远果然在这里,但是此时他已经倒地不起,身上有着不少血迹,至于是昏迷还是已经死去,一时判断不了。
而姜陵和李叶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而看向了屋内站着的另外一人。
这人身材不高,体型也较为瘦弱,他一开始背对着姜陵和李叶,听闻门开,他才猛然转过身,看向两人。
姜陵这才看到,这人面上带着一副奇怪的半块面具,遮住了眉眼,只能看到一张微薄的嘴。
透过空洞,里面是一对似有精光的眼眸。
李叶喝问一声:“你是谁!?”
那人看向姜陵和李叶,一时似乎有些惊慌,随后他看清楚姜陵的面容后,竟是愣住了。
姜陵盯着那人,一开始自然是警惕,随后仔细看了那人的嘴部和眼睛,突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没有回答李叶的话,沉默片刻后,突然伸出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一下。
下一刻,一朵小花从桌上缓缓长了出来,花枝伸展,鲜红的花苞缓缓打开。
这一场景姜陵心头巨跳,神情骤变。
.....
铁血堡两名团众有些胆战心惊地也来到了那一处之前云神宗弟子横尸的场地,本来付一彪是命他们两人跟踪花茗魏风晨几人,但两人毕竟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任务,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只敢遥遥跟着,此时花茗和魏风晨已经离开,两人才凑到进前。
看着地上的两滩血迹,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嘀咕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人是谁杀的啊?”
另一人则面色忧愁地摇头道:“不知道,咱们兄弟往回折返的时候就看到这两具尸体了,天知道哪里冒出的人,我们不过比这几人落后了片刻的时间,可他们竟然已经被人杀掉了。”
“这镇子里还有旁人么?莫非是之前那挟持欧阳老贼孙儿、带走欧阳老贼的那一伙神秘之人下的手?”
“当然有可能。”一人掐着下巴说道:“也可能是季风远为了私吞无穷碧杀了两位师弟?”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另一人不赞同的摇头,心道云神宗名门正宗,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做。
“可是能在片刻之间,让云神宗两名弟子横尸当场,实在是少有人能做到。哪怕他们已经被兰安岐重伤,也毕竟还留有几分实力。”
“真是乱呐,唉,没办法,毕竟这是咱们铁血堡的地界,要是不把脏水往醉花楼身上泼,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两位铁血堡门人对视一眼,相互苦叹。
从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以明显听出了一件让姜陵几人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
云神宗两名弟子的死,和铁血堡也没有一点关系!
第九十章 幽冥石
镇北的一处空旷之地上,还剩一位老人和一伙人马对峙着。
欧阳成翼之前被王府高手轰了一拳,下巴和衣襟上还有着不少鲜血,他席地而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还说道:“这么霸道的拳法,看样子和军旅之人脱不开关系,想来是青昙城的那位王爷手下之人。”
“你和我猜到倒是一样。”茶郁抬了抬眼皮,看着欧阳成翼冷笑说道:“王府高手的一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吧?”
“是啊,五脏六腑都震碎了哟。”欧阳成翼说了这样一句,却是面带笑意,甚至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茶郁不由得眉头微皱,他刚刚的言语自然是试探,没想到被欧阳老贼轻飘飘的挡了回来。茶郁盯着这个一直波澜不惊的老贼,心头拿捏不定。
此时醉花楼和云神宗争纷已起,只留下铁血堡的人围在这里,自然是拿下欧阳老贼的最好时机,但是这老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让茶郁还是难以下决心直接出手。
莫不是在虚张声势?茶郁默念了一句。
“挑起了云神宗和醉花楼的争端,这计谋倒是狠辣,就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欧阳成翼看着茶郁笑道:“万一最后把醉花楼和云神宗的怒火都引到了你自己家门口,恐怕一个小小的铁血堡就要从此江湖除名喽。”
“虽是冒险之举,也是无奈之举。”茶郁面色也阴冷了下来,漠然道:“被逼无奈,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只能说你们贪心的像匹野狗。”欧阳成翼把左手探到背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背,还说道:“想好怎么出手了么?提醒你一句,剩下王府高手说不定就在暗处盯着呢。”
茶郁眉头紧皱,脸上的褶子都要堆在一起了,他沉出一口气,道:“我没猜错的话,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逃走,至少刚刚你可以假装昏迷任由那王府高手将你带出镇子,你再寻找机会脱身。可你却甘心等在此地,言语之中也不断激化几大宗门之间的隔阂,将局面搅成一滩烂泥。现在想来,这无穷碧出世之事,极有可能是你故意放走的消息,引我们来此!”
茶郁死死盯着欧阳成翼,一字一顿沉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欧阳成翼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复杂地轻笑一声,缓缓道:“岁数还算没活到狗身上去。终于看出点门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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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郁眼神微变,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欧阳成翼摆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目的,我也是冒险之举,无奈之举罢了。”
茶郁见对方不肯说明,心中谜团无法解开,霎那间生出了一丝危险的心悸之感。
付一彪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喊道:“终于让醉花楼和云神宗的人滚蛋了,为什么还不出手,和他啰嗦什么!无穷碧都已经不知去向了,还不拿下这老贼从他身上搜刮几件宝贝,不然难消本少爷心头之恨!”
“少堡主!”茶郁转头说道:“恐怕有危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付一彪一咬牙,喝道:“赶快出手拿下老贼!”
茶郁没等说什么,几名铁血堡弟子已经冲了出去。
欧阳成翼虽然实力不俗,但毕竟是老朽一个,而且之前还被人轰了一拳,身上带伤,铁血堡之中血气方刚之人,怎会惧怕这样一个老头。
只要拿下这老东西,少堡主的封赏必然少不了,况且在醉花楼和云神宗之间,铁血堡一直抬不起头来,早就满怀抑郁悲愤,此时抢在两宗前制服这必然深藏重宝的老贼,如同虎口夺食一般,何等荣耀之举。
茶郁见几位门人冲出,来不及也不打算阻拦。
他不愿以身涉险,但让手下之人去探个虚实自然也乐意接受。他冷冷望着面色不变的欧阳成翼,心中还是思索究竟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一刻,茶郁有些皱眉,他想起了一人。
“孙子?欧阳成翼孤家寡人行走这么多年,哪里来的孙子?”
茶郁想到了此处,却没有头绪深究,再说此时欧阳成翼和铁血堡的弟子也交上了手。
冲在最前的是一位地转中境的武者,他人高马大,一拳如同冲天而降一般砸向席坐在地的欧阳成翼,似乎要一拳将这老者轰进土地之中一般。
另外还有两人紧随其后,各自手持钢刀,一左一右刺向欧阳成翼,没有给他闪躲的空间。
还有一位灵师抬起手,唤出一只虚幻的山猫,利爪挥动之间奔袭向了欧阳成翼。
面对上下左右近乎全方位的攻击,欧阳成翼似乎只有迅速后退出五米开外才有可能脱身,但是谁知他竟然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寒。
那武者一拳就要落下,距离欧阳成翼的天灵盖不过一尺,眼看着自己就能夺得头功。但是下一刻,那武者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欧阳成翼身上迅速飞出,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觉从脖颈处传来,这武者浑身一颤,身体突然僵硬,那一拳竟无法落下。下一刻,那武者才意识到,脖颈处的灼热感,是自己的血液在不断流出。
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脖颈处,疯狂的吸食着他的鲜血。
似乎有毒液逆流进自己的血管,导致他身体骤然僵硬无比无法动弹,这一瞬武者顿时心中升起极大的恐慌,他拼劲全力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再动一动。
他的拳头离欧阳成翼的脑袋缓缓靠近,就差一点就能落下,但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欧阳成翼抬手握住了那只拳头。
之后只不过弹指间的功夫,这人的手腕开始变得乌青,如同墨水蔓延一般,下一刻他的整条手臂都缓缓变成了有些恐怖的乌青色。
这武者缓缓倒了下去,他面色苍白无比,手臂却是一片乌黑。
随后另外几人也呜咽着倒了下去,几道黑影从他们身上飞起,掠回欧阳成翼身边。
欧阳成翼一抬手臂,将胳膊横举在空中,那几道黑影落下,随后爪子勾住欧阳成翼的衣袖,倒挂在了上面。
茶郁带着惊异地望去,见到那是四只蝙蝠,通体乌黑的蝙蝠,在吸食了几人的血液之后,变得有些深红。
铁血堡之后的几人不由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那个老者,甚至有人后退了两步。
不过片刻之间,一位地转中境的武者和三位地转下境的同伴就全部惨死!
这是一个重伤的老者能做到的事情!?
“血蝠!”茶郁带着几分忌惮地说道:“如此邪恶的功法,只有你这种人会修炼。”
“我看你是羡慕吧。”欧阳成翼此时面色都变得昏暗了几分,双目闪着阴戾的光芒,在他身边不知何时有着一股朦胧的黑雾飘浮,映衬的这个一袭黑衣的瘦弱老者如同幽冥鬼怪一般。
茶郁见状想起一事,目露几分难以置信,试探问道:“幽冥石?”
“知道的还不少。”欧阳成翼摊开另一只手的手掌,里面有着一颗乌黑中泛着幽光的小石头。
这颗石头虽然只有猫眼一般大小,却散发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死寂气息,甚至多看两眼都会让人感到心底发寒。
付一彪先是因为四名部下被转眼间杀干净而惊骇,随后见到那人手中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宝贝?”
茶郁面色阴沉,带着几分心悸说道:“幽冥石,是传说中的东西,有传言称只有在极阴之地才能见到,是一块吸收了不知多少年的阴气死气而成的一块奇石,也有人说是从禁地尸骨岭飞出的石头。其功效是可以借助此石将使用者的灵力甚至法力转为黑暗的属性,使其战力大增,只不过久而久之,这幽冥石就会使得鬼气蔓延到使用者的全身,使其主人变成不死不活的傀儡。”
付一彪似乎没有意识到茶郁语气中的丝许惧意,而是双目放光道:“这么牛逼么?给我抢过来!”
茶郁有些恼火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对着欧阳成翼说道:“你比我清楚幽冥石的危害,这柄双刃剑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老朽行盗多年,摸金走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像我这种活在黑暗里的人,早就一身死气了,还说什么不死不活。”欧阳成翼双目之中都有着几分幽暗,他悠悠说道:“但是话说回来,这石头,是我从王陵中得到的。”
“果然,你从王陵中窃得到的不止是无穷碧。”茶郁摇头道:“还有很多宝物吧。”
“还有宝物?”欧阳成翼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但是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他眸子里有着一丝凄凉,他道:“还有一个从地狱回来的恶魔。”
茶郁眉头一皱,从欧阳成翼的没头没脑一般的话语里,他感觉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
“还等什么!给我上,四个打不过,你们十四个都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付一彪此时突然挥手,随后从怀中拿出一物,握在手中,小声自语道:“今天不弄死这个老东西,我岂不是白辛苦!死了这些兄弟还空手回去,我还不得让我爸骂死。”
付一彪知道如果强行出手,还会有人死去,但是在他眼里,这些人的性命比不上欧阳成翼身上的宝物,也不比不上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给我杀了他!”
铁血堡其余众人再次嘶吼着冲了上去。
第九十一章 师兄弟重逢
这一间民院原来的主人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留下空荡的房子,姜陵与李叶跟着血迹追寻到这里,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带着一副面具遮住了眉眼,身形瘦弱,一袭普普通通的深蓝色布衣,像是个农家少年一般。
他见到姜陵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看似莫名其妙地手指点在身旁的桌子上,再缓缓抬起,一枝玫瑰在其指下生长,花茎伸展,花苞散开。
这个场景看着是有着几分浪漫,有些诗意,而姜陵已经呆在原地,随后目光之中露出狂喜。
怪不得看他眼眸和身形有些熟悉。
那一日寒山之上,白雪纷飞,那位老人伴着呼啸的北风离开了俗世,留下一对徒弟。
闻道有先后,虽说姜陵是后来者,但由于他年岁为长,而且师父又是首次公开自己的宗门身份,以云神宗名义收徒,所以重新算起以姜陵为师兄,而那陪伴了老者四载的少年则为师弟。
春蚕到死丝方尽,老人临死前以最后的修为师兄弟二人疏通了灵络,温润了灵窍。
师兄弟二人埋葬了师父,随后开始钻研灵术,修行之路并不好走,两人苦读、抄录师父留下的典籍,想要尽早迈入灵师的门槛。
好在二人的天资都可称卓越,师父留下的典籍也是不传外世的盛宗秘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师兄弟二人便领悟了些许门道,做的第一个实验,便是指尖点在桌面上,缓出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此时情景再次重现,姜陵怎能不震惊,不欣喜。
原来是你。
师弟。
姜陵心头浮起暖意,自然是想与李当归叙旧一番,问问师弟这段时间过得如何,但下一刻姜陵意识到还有李叶在场,而且两人寻找的季风远就倒在屋子中间,此时并不方便表明关系,以防李叶猜疑。
姜陵给了李当归一个眼神示意,随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能解释一下么?”
李当归读懂了姜陵的意思,也不多说,转头看了一眼地下的人,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他似乎被人追杀逃至此地,神情慌乱,已经疯癫,见到我便试图攻击,随后被我打晕在此。”
“晕了?没死!?”李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从警惕变成了喜悦,只要季风远不死,将其救醒之后便可以解释清楚这件事。
姜陵向前一步,探了一下季风远的鼻息,虽然非常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李当归又说道:“他伤的很重,而且,身上有一股死气,很难清除,恐怕...活不了太久。”
“死气?”姜陵一愣,随后仔细看了一眼季风远,见到他露出的左臂已经变得乌黑一片,姜陵不由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当归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叶焦急道:“那怎么办,不能让他死啊。”
姜陵思索片刻,急忙说道:“李叶,以我们的能力无法救活他,你快去找花茗师叔过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叶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姜陵身侧的那人,面露几分警惕,看样子是担心姜陵和这来路不明之人留在这里可能不安全。
姜陵也抬头看了一眼李当归,但他也不好解释,急忙道:“没事,你快去,事关紧急,你自己小心一点。”
李叶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回来。”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毕竟只有救活季风远,让他说清楚事情,醉花楼才能摆脱嫌疑。
见李叶跑出去了,再无外人,姜陵急忙抬头看向李当归,欣喜道:“师弟?”
李当归抬手将面具掀至脑后,露出了那还有几分稚意的面容,也是满面喜悦,微微低头道:“师兄。”
姜陵喜从心中来,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师弟,关系非同一般。姜陵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道:“以为归隐山一别,不知何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对啊,才两个月已而。”李当归也是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疑惑问说道:“不过师兄你怎么和醉花楼的人在一起?”
虽然在姜陵眼中自己从归隐山到现在,不过是时隔半个多月,但游戏世界时间流速要快于外界,所以在李当归眼中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对于李当归的问题,姜陵想了想,用他能接受的说法解释道:“我是天行者,每一次降临都有不同的任务,这一次需要我和醉花楼的人一同行动,但结束这一次任务就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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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师兄你不必解释这么多,天机不可泄露,还是不要告诉我太多。”李当归对天行者的理解还不深,想着如此特殊的身份,可是不能对外人道太多,恐怕泄漏天机,影响到师兄的修行。
姜陵知道他是好意,不由开心地笑了笑,随后问道:“你怎么在这?”
李当归闻言沉吟片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道:“为它而来。”
姜陵看到后一愣,那正是之前欧阳成翼怀中抱着的盒子,他目前还不像李长迪一样真正见过盒子里的东西,此时自然惊道:“无穷碧?”
“没错。”李当归说着,对姜陵也不避讳,直接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又说道:“我的进步还是太慢了,需要这个东西来帮助我修行。”
东西近在眼前,姜陵下意识的查看了一下,从玩家的数据角度得到了物品信息。
【物品名称:卓越之蕴灵玉】
【品阶:卓越】
【类型:特殊道具】
【装备条件:灵师】
【属性:携带在身上,可以加快灵术修行和灵力的恢复。附带物品技能:复灵,使用后可以瞬间补充大量灵力,冷却时间三天,若使用此技能,会使蕴灵玉本身受到一定不可逆的损坏。】
【备注:一块罕见的蕴灵玉,可以加速周围天地间灵力汇聚,对灵师修行有着极大帮助。】
姜陵看清楚物品详情后,没有看到无穷碧三字,不由对李当归说道:“这是块普通的蕴灵玉啊。”
李当归闻言摇头道:“师兄,你有所不知,这就是无穷碧。你可知晓无穷碧本身就是一块蕴灵玉?”
“什么?”姜陵闻言不由思索,因为无穷碧本质就是一块蕴灵玉之中的极品,所以物品信息里只现实其本质的材料?
这倒也是有可能,毕竟这玉石没有经过再加工,只是其最原始的形态,而无穷碧是外界人物为其命名,说不定没有加到物品信息里。
“我在书里见过它的图画,与其一般无二。”李当归也解释道:“还有从其灵力充沛的程度来看,可以确定这就是无穷碧。”
“竟然是真的。”姜陵不由吃惊,要知道这玉石可以是从敌对玩家手里扔回来的,换句话说对方把这么重要、关乎胜负的任务物品给放弃了?
下一刻姜陵反应过来,明白对方玩家也一定是看过物品详情后,误会了这东西,以为不是无穷碧,所以才扔出保命。
李当归欣然道:“有了这块玉石,我的修为必然能够精进,此时我已经迈入地转中境,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摸到天变境的门槛了。”
闻言,姜陵不由沉默了下来。
这块无穷碧,是自己取得这场对战胜利的关键物品,关乎胜负的任务就在它身上,此时终于抢在敌对玩家面前看到此物,甚至此时自己只要拿着它偷偷溜出城去,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是任务完成后自己就会回到狭间,下次再遇到李当归不知是何年何月,那自己岂不是抢了师弟的东西?
哪有这样做师兄的道理。
但是,如果任由李当归拿走无穷碧,任务便以失败告终。
李当归见姜陵沉默,自然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问道:“师兄,你也是为无穷碧而来?”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李当归,虽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李当归的头发明显长了一些,有些还带着青涩的胡须冒出了头来。
自己是一个玩家,在半个月内提升至地转中境也不算稀奇,但是对于李当归来说,在两个月内达到中境,已经可谓进步神速。但这种神速的进步,必然是这个少年拼了命才换来的。
他的家人、村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被人屠戮干净。陪伴了他四年师父也在他眼前黯然辞世,从此以后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姜陵这一个不靠谱的师兄。
姜陵记得他当时在漫天风雪里仰天号哭,青衣成白衣,记得他提及自己家人时眼中那种决然和悲凉。
李当归对实力的渴求,可能要高于他对生命的珍惜。
念及于此,姜陵轻轻一笑,再次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道:“师兄另有他事,我只是为你得到无穷碧高兴。”
李当归也想了想,随后认真道:“师兄,这无穷碧若是你也需要的话,不如你先拿去。”
“你师兄是天行者,还差这个。”姜陵哈哈一笑,对李当归说道:“师兄能见到你,知道你平安无事,实力又有如此飞跃,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无穷碧你留着,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超过我了。”
李当归笑了笑,道:“我也很开心能遇到师兄。”
“对了。”这时姜陵收起了笑脸,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季风远,凝重地说道:“此地局势非常混乱,他们都是奔着无穷碧而来,你现在速速带着无穷碧离开!”
“师兄,你不会有危险吧?要不要我留在暗处帮你?”李当归问道。
姜陵想了想,随后说道:“你带着无穷碧,隐蔽地往镇外方向走,但不要太早离开镇子,如果一会我能抽出空档,再去找你。但是你千万记住,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迅速离开镇子。还有如果我两刻钟之后还没有找你,你也速速离开。”
“好!”李当归应了一声。
“好了,他们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吧。”姜陵朝李当归点了点头。
李当归重新带好面具,深深望了姜陵一眼,随后恭敬抱拳道:“师兄,我先走了。”
姜陵也认真回礼,发自内心地说道:“保重!”
第九十二章 有鬼
归隐山一别,在姜陵眼里过去了半月,在李当归眼中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师兄弟重逢的喜悦却充满两个人的心中。
可此地却是是非之地,没有时间给姜陵和李当归叙旧,简单交谈之后,李当归与姜陵告别,从后门走了出去,迅速消失。
姜陵看着李当归离去的身影,面露欣慰。
这个少年四年前全家死绝,半月前陪他坐守孤山的师父也仙逝了,只留下一颗充满了仇恨和悲愤的心。
好在此时相遇,姜陵看到李当归没有疯狂,没有扭曲,感到十分欣慰,每个人都经受过生活的重创,有的人抱怨后再次狼狈爬起,有的人指天骂地后继续前行,有些人沉默无言一力承担,可还有些人却倒下后再也没有起来,或沉沦,或悲绝,或疯癫。
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经历了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打击——亲人死绝。
这打击未免太重了些,他能在这种阴影中继续坚定的走下去,姜陵感到很高兴,哪怕他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甚至不是一个维度,但姜陵还是由衷地替他骄傲。
少年自强,无所畏忌。
看得出来李当归真的很拼命,姜陵用了几天的时间达到地转中境,因为他是以玩家的身份存在于游戏中,许多东西都是以数据的形式直观的看到,加之观天书的神奇功效,姜陵突飞猛进到地转中境并不稀奇。
但作为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两个月便得到地转中境,已是惊才艳艳,也必是修炼勤勉的如同疯魔。
甚至他不顾危险,独自一人便来到潜风镇,就是为了得到无穷碧,来再次加速自己的修行进度。
老天很不公平,李当归除了拼命修行,取得强大无匹的实力以外,在这个少年的生命中真的不剩什么了。
对,这个少年就剩下自己这一个师兄了,自己能帮上他一点忙,即使冒着输掉比赛的风险,姜陵也是愿意的,不会后悔。
“你就剩我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兄了,看来我为了你也要多在这个世界待两天。”姜陵如此想到。
随后姜陵思索,这一次比赛,自己一方的主线任务是自己或自己所在势力取得无穷碧,并带出镇子算成功,那敌方玩家的任务很可能也是如此。
如果李当归把无穷碧拿走,因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那岂不是要判为平局?
不,还有一条取胜的方法——全歼敌队玩家。
“只能这样了。”姜陵念叨了一句,心想自己和里美樱的实力都不俗,如果受外界势力干扰不大的话,赢得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姜陵要求李当归不要太早离开镇子,因为无穷碧一旦离开镇子,就直接判定任务结果了,万一真的直接判为平局,连与对方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一局淘汰赛,不过姜陵心想自己已经两胜了,就算这一场输掉,也轮不到自己被淘汰。
但是下一刻,姜陵心头一跳,想起一事,顿时懊悔不已。
“糟了,里美樱可是至少输了岐山雪谷那一场,万一这一场也输了,她很有可能被淘汰啊。”姜陵直拍自己脑门。
虽说放走李当归,舍弃唾手可得的胜利,的确是姜陵作为师兄应该做的,也是姜陵在内心的原则中必须做的,但因此若导致比赛失败或平局,使得里美樱因积分过低而被淘汰,那姜陵就有些坑队友了。
虽说这姑娘与自己谈不上多少交情,而且又是岛国的玩家,但她正直的思想,平和的为人方式和纯良的心底,还是很得姜陵欣赏的,要是因此使其失去资格,姜陵自然难逃自责。
“没办法,拼了命也要帮她赢了这一场。”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随后姜陵俯身看向地上的季风远,这人还在昏迷之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在他身上有着几处血口,那是兰安岐的剑兰留下的伤痕,但由于其本身实力不俗,这些伤口并不深,远远谈不上致命。
而想来使其生命气息变得如此微弱的原因,是他身上那股“死气”。
姜陵倒也不知道这死气在游戏里又是什么鬼设定,但看其左臂那一片恐怖的乌黑,姜陵猜也猜得到这玩意不简单。
“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姜陵此时惊异发现,那股死气在季风远的身体内还在蔓延,如同墨水滴在绸布上一般缓缓扩张,已经就要染上他的脸颊了。
就算不知道这玩意的原理和特性,但想来若是将大脑侵染,必然后果严重,可能会使其直接死掉。
但姜陵又不会医术,一筹莫展,好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花茗快步奔了进来,身后是魏风晨。
“花姐!”姜陵站起身,来不及多说,直接指着季风远身上的乌黑,道:“你看。”
花茗稍稍俯身,看到那墨染一般的半边身子,顿时蛾眉竖立,面色大变。惊道:“死气!”
“什么?”魏风晨紧随其后,就要抱起自己的师弟,但一听死气二字,立马又收回了手。
一向姿态随意的花茗此时面色无比凝重,她抬起手,以葱白的手指点在了季风远的脖颈,运输了一丝灵力,以此来抵挡死气的蔓延。
但是此举非常危险,因为如此做,非常可能使得死气逆流进入她的身体~
而花茗没有畏惧,面色认真,缓缓渡着灵力,同时说道:“丹药,阳性的丹药。”
魏风晨知道她在与自己说话,却是犹豫了片刻。
花茗目光紧盯着季风远的脖颈,看着那些死气与自己渡入的灵力抗衡,头也不回地斥道:“你要是想让你师弟活命,就快拿出来。”
魏风晨不再磨蹭,从怀中掏出一枚褐色丹药,说道:“火蛇丹行不行。”
花茗不停顿说道:“嚼碎喂他。”
“啊? ”魏风晨一愣。
花茗不耐烦地一把接过火蛇丹,放进自己的秀口之中,直接嚼碎,在姜陵和魏风晨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嘴对嘴的喂给了季风远。
见此情节姜陵暗道一声佩服,能为一个外人做出如此的举动的女子,实在少见。
不一会,姚白凤等人也赶赶了过来,屋子里都要装不下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里美樱,两人凑到了一起。
里美樱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姜陵看着凝神为季风远疗伤的花茗,随后对里美樱说道:“救活他之后就真相大白了。”
一时姜陵没有提及无穷碧被夺走一事,因为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这边兰安岐也俯身看了一眼,面色凝重道:“铁血堡有人会如此阴毒的功法?”
“这幽冥死气,举世罕见,我也只是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据传这种功法被列为禁术,因为太过阴毒,而且...必须是常年活在阴暗之地,和死人打交道的人才能学会。”姚白凤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铁血堡的人怎么会用死气。”
魏风晨见状也明白此时与醉花楼应是没有关系,不管怎么说醉花楼也是名门正宗,应不会有人修炼这种天理不容的功法。
此时花茗神色凝重,容不得分心,几人也不再言语,都静静的等待花茗治疗结束。
终于花茗重新站起了身,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应该能保住性命,但你最好还是火速送回宗门,请专业的医者来处理。”
魏风晨应了一声,随后俯身轻轻拍了拍季风远,道:“师弟?”
季风远轻咳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张开了眼睛。
“师弟,你怎么样?”魏风晨问道。
季风远面色发青,目露虚弱,他看了一眼魏风晨,说道:“师兄,此地有...鬼...”
“什么?!”魏风晨一怔,随后问道:“师弟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
“有鬼!”季风远眸子里闪过恐惧,身子颤抖道:“是一个鬼...”
听到季风远莫名其妙,不断重复有鬼,花茗眉头微皱,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是一个鬼伤了你?”魏风晨知道自己师弟此时虚弱,但他总要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季风远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惶恐道:“师兄,我们走吧,这里有鬼,我们回宗门,无穷碧就在我身上...啊,我的无穷碧呢!?”
“嗯?”魏风晨闻言一愣,看着胡乱摸索的季风远,片刻明白季风远身上的无穷碧被人拿走,而后他面色沉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面不改色,道:“不知道李叶有没有告诉你们,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之前就在此地。”
“对啊,是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李叶问姜陵道:“那人去哪了?”
姜陵说道:“逃走了,我不清楚他虚实,又要守着季风远,没有追。”
“这么说那无穷碧在那面具人手上?”魏风晨问道。
姜陵轻笑一声,漠然道:“那我倒是不清楚,反正不在我身上。”
魏风晨沉默片刻,没有言语。
这边季风远已经如若疯癫,哭哭啼啼道:“师兄,无穷碧没有了,师弟们也死了,我们快回去吧,我不想在此地待着了。”
看到他如此失态,魏风晨恨不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但转念一想究竟是什么样的“鬼”,能将自己的师弟吓成如此模样,念及于此,魏风晨心头升起一股不安。
“多谢花师叔出手救了我师弟,之前对醉花楼的冤枉也是我的不是,在此赔罪。日后云神宗定会登门致歉。”魏风晨好歹也是精于事故,没有失了礼数,但是说完之后,他直接道:“我现在要带我师弟回宗门了。”
言罢,魏风晨拉起已经精神崩溃如同孩童一般的季风远,直接迈步出门。
姚白凤忍不住说道:“你总要让我们也知道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师弟已经神志不清,还是不要追问了。”魏风晨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随后带着季风远和另一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师弟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院落后,另一位云神宗弟子不由开口道:“魏师兄,两位师弟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啊。”
两名弟子尸体不知去向,总不能让他们流落他乡,至少应该找到带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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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风晨想了想,道:“可季师弟此时继续救治,这样吧,你留下寻找尸体,我带季风远回去。”
那人顿时一惊,道:“我一个人?”
魏风晨冷然道:“那就和我一起走,这个镇子,不能再逗留了。”
虽然魏风晨此时举动如若冷血无情,但是没有人发现,他眸子里藏着一分惊悚的惧意。
第九十三章 什么鬼
魏风晨带着已经疯癫的季风远离开了。
云神宗乃是名门正宗,名声赫赫,对于灵元大陆上的人来说,可谓妇孺皆知。
谁知这一次铁血堡、醉花楼、王府高手和云神宗四方势力角逐无穷碧归属的战斗之中,最先退场的竟是云神宗。
而且不是知难而退或者轻言放弃,而是一次惨烈的退场。
可称天资不俗的长老弟子季风远重伤,而且明显精神受到重创,竟是状若疯癫,能否恢复如常还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还两名云神宗弟子竟是死在了这个边陲小镇,而且死不见尸。
这是云神宗很多年了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没人知道云神宗之后会如何处理此事。
李叶皱眉道:“这魏风晨是什么意思?明明出了意外的祸端,却没有季风远多说一些,让我们也了解一下情况,亏得师叔刚刚那般尽力为季风远疗伤。”
姚白凤皱眉说道:“魏风晨似乎知道些什么。”
“但是明显不愿意告知我们。”李叶轻哼接了一句。
兰安岐想了想,看向了花茗,说道:“师叔,你觉得季风远口中那个‘鬼’,究竟指的是什么?”
花茗实际上一直在思索此时,闻言回答道:“想来是遭遇了某种可怕的道法攻击,可能是念师的神识攻击,使其神智受挫。”
“的确有这个可能,而且有一个暗中隐秘的念师我们一直没有抓出来。”兰安岐点了点头,之前那念师暗中出手,非常阴险,激化了他与云神宗之间的矛盾,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忘记暗中还有那么一个人。
若真是念师出手,以强大的精神力变成攻击手段,的确可以重创他人神识,使其神经崩溃,变成像季风远那边疯癫的样子。
“但是,也可能是某种我们意想不到的攻击。”花茗这是蛾眉微皱,又猜测着补充道:“那种攻击会让人感到非常恐惧,如同鬼怪降世,群魔乱舞,季风远没有见到过这种攻击手段,所以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这话说的周围几人不由心生一股寒气,莫名心悸,鹿蝶儿更是往姚白凤身边靠了靠。姚白凤有些不解问道:“师叔说的是念师的幻术结界一类的法门?”
幻术结界亦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法门,可以使人坠入幻境之中,眼前产生的景象,甚至听到的声音,都是由念师操控布置出的幻境,而非真实场景。
若是念师以这种念术攻击,制造出极具惊悚恐怖的景象,倒也的确可能吓疯对手。
但是花茗摇了摇头,道:“不能确定。”
姚白凤和兰安岐对视一眼,道:“还有什么法术可以对人的精神力造成冲击么?”
这时,姜陵在一旁突然插嘴说了一句:“不会是真的碰见鬼了吧?”
姜陵的想法很简单,这个世界不同于人类世界,既然这里都有武灵这种残魂的存在,那有鬼魂存在也不算过分啊,既然刚刚季风远刚刚那么确定地喊着鬼啊鬼啊的,说不准是真的有鬼呢?
谁知闻言周围几人看向姜陵,鹿蝶儿嘲笑地努了努嘴,姚白凤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兰安岐则轻笑着解释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再说一般的鬼仅剩残魂,没有身躯,可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更何况我们都是灵师,想遇鬼还来不及呢。”
姜陵轻轻挠了挠头,掩饰尴尬。
谁知这边花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总觉得有一道似有似无的光亮就在自己脑海某一处,就是迟迟没有找到。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花茗心中暗自思索。
云神宗和醉花楼的矛盾当然算是解开了,虽说魏风晨不咸不淡的致歉没有几分诚意可言,但毕竟兰安岐出手伤了几位云神宗弟子在先,既然摆脱了杀死云神宗弟子的嫌疑,醉花楼几人就很高兴了。
但此时季风远究竟遭遇了什么,魏风晨又在隐瞒什么,成了几人心头一大谜题。
这件事几人不敢轻视,毕竟敢杀云神宗弟子的人,在这片大陆上并不算多。
所以究竟是谁呢?
铁血堡真的有这种本事么?
花茗在思索,姜陵和里美樱两人更是表面不动声色,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个副本疑点越来越多了。”姜陵暗自琢磨着:“首先从刚入副本开始,无穷碧的消息走漏,引来几方势力入阵这一点就很可疑,第二是欧阳成翼从始至终根本没有逃走的打算,完全是在坐等这些夺宝者的到来,很不合理。随后是,敌方玩家属于哪一方势力还不明朗。最后便是究竟季风远遭遇了什么。”
前几个问题此时姜陵很解不开,最后一个问题姜陵则是倾向于兰安岐的想法,那就是念师的强大攻击在精神层面重创了季风远,使其胡言乱语。
那个念师极有可能就是敌方玩家,毕竟玩家可是并不会很顾忌什么云神宗弟子不弟子的。
不过这里有又一个问题,就是季风远再不济也是地转中境的翘楚,虽然不敌兰安岐,但可不代表他很弱,至少姜陵感觉季风远是比自己还要强不少的。
而敌方玩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掉两人并重创季风远,恐怕是不可能的...或者,是敌方玩家身边的一些高手动手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清晰的线索,姜陵急得想要挠头。
这时李叶突然看向他问道:“对了,刚刚那个神秘人真的拿走了无穷碧?”
姜陵没有犹豫,非常自然地说道:“没错,在你走后,他便转身离开,因为不清楚他的底细,我没有冒然追击,当然,我当时也不知道他已经从季风远身上拿走了无穷碧。”
姜陵一时还不愿意和这些人说明自己与李当归的关系,更何况李当归还带走了无穷碧。
“哎呀,太可惜了。”李叶气恼地跺脚,毕竟无穷碧才是他们入镇的目标,谁知此时已经被不速之客带走了。李叶气愤说道:“会不会就是这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攻击了季风远啊?”
姜陵没有立刻替李当归辩解,而是淡然摇头分析道:“感觉不像,毕竟另外两个云神宗弟子都杀了,他没理由留下季风远一命。”
众人沉默了片刻,直到花茗闭着眼睛,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确定无穷碧被人夺走,我们还是尽早退出镇子为好。”
闻言姚白凤犹豫片刻,咬了咬下唇,道:“可是欧阳老贼还在镇子里。”
兰安岐也随之开口道:“对啊师叔,飞枫羽衣是我宗的宝物,九年前被这老贼盗走,乃为我宗耻辱,如今碰到,岂能不要回宝衣!”
虽说九年前兰安岐和姚白凤还没有入宗门,夜飞侠欧阳成翼盗取飞枫羽衣之事,二人也不过时从宗门典籍之中看到的故事,但醉花楼中人皆以此事为耻辱,因为那飞枫羽衣不单是本身材质昂贵的法宝,同时也是上一任掌门行走江湖时随身穿戴的衣物,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更何况兰安岐和姚白凤皆是新一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有着非常强的宗门荣誉感,欧阳成翼一直来去无踪,今日既然见到,无穷碧可以不在乎,但飞枫羽衣必须夺回。
花茗凝眸想了想,道:“好,我们现在便回去找欧阳老贼,可一旦遇到危险,以自己性命为重。”
“弟子知道了。”兰安岐和姚白凤抱拳行礼。
一行人向外走去,准备重新折返寻找欧阳成翼。
姜陵凑到了里美樱身边,低声道:“无穷碧被那人拿走了,应该是追不回来了,那人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哪里来的。”
因为要避讳一些花茗等人,姜陵说的稍微隐晦了些,但意思也很明确。无穷碧拿不到了,但也不是对方玩家拿到了。
里美樱体会到了其中意思,不由咬了咬下唇,表情有些遗憾和忧愁,但随后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倔强,小声道:
“没事,那就不要无穷碧了。”
没有了剧情物品,就只能靠另一种方法取胜了,里美樱用态度表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陵沉默点了点头,心中有着些许愧疚。
......
在醉花楼众人还没有赶回之前,镇北这里原本空旷的一片街道,已经变得非常血腥。
“呲呲!”
一阵似有似无的叫声划过耳膜,黑影从场上掠过,又有两位铁血堡的部众倒在了地上。
铁血堡二十位成员,此时已经有八人横尸在地。
而欧阳成翼不过是被一位铁血堡灵师以飞花割破了左臂,并无大碍,见到欧阳成翼依旧冷笑着看着众人,余下几位铁血堡部众不由得再次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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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彪瞪了一眼茶郁,非常不快道:“茶长老,你还不出手么?”
茶郁也被欧阳成翼此时表现出的战力惊到了,看样子欧阳成翼至少有着天变中境的实力,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天变上境。
但是,茶郁还是有信心配合铁血堡其他人拿下这个老贼。
只不过,茶郁还是不能确定欧阳成翼是否依旧有其他底牌。
“拿着这个,去杀了他!”付一彪送出了握在手心的东西。
茶郁看了一眼,轻叹一声,接了过来。
随后茶郁纵身一跃,向欧阳成翼冲了过去。
付一彪喊道:“给我上!”
其余铁血堡众人见实力强大的茶郁终于肯出手,顿时信心倍增,再次随着冲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那个小男孩
欧阳成翼虽然听上去不过是一个盗贼,但实力却非常不俗,不然也不会曾经从皇宫偷出过夜明珠,更不能在醉花楼偷走飞枫羽衣。
但铁血堡众人还是小觑了欧阳成翼的实力,十几位地转境的铁血堡部众一同围攻之下,竟是根本无法拿下这老贼,那四只经幽冥石附上了死气的血蝠,虽然不过巴掌大小,但却已经夺走了八人的性命。
好在茶郁终于出手了,这位铁血堡三供奉的实力是众人看在眼里的,此时他肯出手,铁血堡众人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制了下去。
余下的十几位铁血堡成员随着茶郁再次冲出,一心要将这老贼格杀在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苦呢?”面容阴沉,眼神闪着幽光的欧阳成翼喃喃自语了一句,在幽冥石的作用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随后他一抖衣袖,道:“去吧,吸个痛快。”
四只蝙蝠还是那般大小,却因为吸食了大量的鲜血,那由灵力构建的身子变得越发凝实,整体有着一种殷红刺目的颜色。
这些血蝠竟能通过吸取人血来增强实力!
欧阳成翼阴冷笑道:“你这老东西,非要袖手旁观来看我的深浅,却等到了这四只血蝠已成气候,你还怎么打?”
茶郁略微苍老的脸上却全是坚毅之色,眼神锐利,猛然探手成爪,抓向了一只飞来的血蝠。
在茶郁出手的同时,一只苍鹰的虚影浮现,随着茶郁的手臂探出,那灵体构成的鹰爪,竟和茶郁的手掌融在了一起,那即使有着些许褶皱的手掌,也是一只锋利的鹰爪。
那只血蝠被一把抓住,随着茶郁霍然法力,血蝠被捏得直接爆开,迸溅出一片鲜红的血滴如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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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郁面无表情道:“就这么打!”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面色上露出几分赞许,语气却是不以为然道:“那小娃娃给了你什么?”
“用你知道!?”茶郁再次出手,伴着鹰啸声,又一只血蝠被直接捏碎。
欧阳成翼盯着茶郁的手掌看了一眼,随后略带惊讶地点了点头,道:“金蚕手套,怪不得你敢用手去抓血蝠。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铁血堡,竟也有如此宝物,以前没去光顾一下,可惜了。”
“你在血蝠之中灌注了幽冥死气,若没有这金蚕手套,我这手已经被侵蚀了吧?”茶郁冷哼一声,道:“可惜我不像你一般老糊涂。”
原来付一彪递给茶郁的是一对手套,这手套可不是凡品,由由寒山蚕丝和数种金属丝线编制而成,非常紧密坚实,却又韧性极强,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铁血堡的一件重宝,被付一彪带了出来。
欧阳老贼见识过与之类似的手套,所以称之为金蚕手套,但茶郁手上这一对手套有着一个专门的名字,叫铁砂擎。
也正是因为带了这铁砂擎,茶郁才有把握一掌碾碎血蝠,又不用顾及血蝠内藏匿的死气。
眼看茶郁出手便捏碎了两只血蝠,铁血堡众人顿时人心大振,呼喊着随之冲了过去,有几位灵师联手压制住了另外两只血蝠。
“还有什么要说的?”茶郁已经来到了欧阳成翼面前,他此时跃在半空,虽然不过离地面五米左右,却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茶郁双臂微张,如若大鹏展翅,而此时也的的确确有着一道展开双翼的苍鹰,在茶郁背后浮现,鹰啸长空。
欧阳成翼微微仰首,眸子微眯,幽光乍现。
两人目光相对,无形之中似有火光交错。
如同一只天空的霸主盯上了地上一只盘起的毒蛇!
就在这一瞬,苍鹰扑杀而下,如风似电,无比凶猛!
鹰啸之声和破风之声一同传来,竟是非常凄厉刺耳,只见那只展翅雄鹰狠狠轰在了欧阳成翼身上。
咚!
尘土飞扬,气浪扩散,一些靠近的铁血堡部众甚至被余波吹得身形踉跄,全都骇然看向那一处战场。
茶郁不但有着天变中境的实力,而且修行多年,灵力纯厚,这一击下去便有如此威势!
在这撞击声传来之后,又是一阵连串的打击声传来,尘土之中勉强看得到两道身影在不断交手。
“这都没能一击杀了那老贼!?”付一彪恨得牙直痒痒。
这位少堡主除了以往带着恶徒欺男霸女以外,这是头一次正经八百的带队出征,本事意气风发,谁知在自家管控下的小小潜风镇,竟闹得如此狼狈,他怎能不恼怒。
“只要杀了这老贼,幽冥石,飞枫羽衣等诸多宝物就是我的了!”付一彪如此宽慰自己。
当然,他站得位置距离战局老远,完全不用担心受到波及,毕竟拼命这种事情交给手下去办就好了,他要做的不过是坐享其成。
付一彪莫名觉得身边有点冷,他随意扯了扯衣服,随后专心看向茶郁和欧阳成翼的对决。
场中随着一阵高亢的鹰啸,一对宽阔的灵体羽翼扩展,顿时吹散了周围的尘土,露出了里面的两人。
羽翼扇动,茶郁身形倒飞,退到了五步之外。
他的目光之中露着几分惊异,此时的他衣服上有着多处破口,一些死气甚至已经沾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几处肌肤侵蚀的乌黑。
茶郁收起灵力羽翼,浑身一震,那些如同疤痕一般的黑色斑块缓缓消褪不减。
毕竟是天变境界的强者,还不至于拿死气毫无办法。
茶郁冷然道:“怪不得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果然还有几分本事。”
欧阳成翼还是坐在原地,此时他身上也是褴褛不堪,脸上更是有着一道险些撕开嘴角的爪痕,看样子茶郁的攻击对他造成了不俗的伤害。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身上,通过那布衣破损处,却看不到皮肤,而是另一件暗红色的衣服。
但欧阳成翼依旧看不到痛苦或者慌乱的神色,表情漠然,轻咳一声说道:“这飞枫羽衣的防御力还是不错的。”
“果然在你手里!”茶郁面色阴沉了几分,醉花楼的宝衣自然不同凡响,自己连绵的攻击竟没有破坏掉这件衣服,但茶郁也不气馁,冷笑道:“就算飞枫羽衣坚韧结实,护得住你的皮肉,但护得住你的五脏六腑么?”
虽然看上去茶郁的攻击不过是落在了表面,但是毕竟主要以灵力为力量源泉,就算外部有着一层防御,却必然无法避免有力量渗入他的体内。
就如同你穿着一身铠甲,但敌人一斧子砍下来,就算不会砍破铠甲,但你也必然受到不轻的力量冲击。
欧阳成翼随意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看着茶郁缓缓开口道:“能将融灵体术练到如此程度,你也的确不错。”
茶郁眼神微变,随后道:“念你我年岁相仿,皆是老朽一个,你若现在留下三五件宝物,我还可以放你离去。”
欧阳成翼闻言低头笑了起来,他笑了片刻后抬起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茶郁,说道:“到现在你还在试探我,不得不说你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就是太优柔寡断了,磨蹭到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茶郁看着欧阳成翼的眼神,忽然面露警觉,面色凝重了几分。
他出言说留下宝物便可放欧阳成翼走,自然是假的,只是向试探一下欧阳成翼的反应。因为欧阳成翼一直留在此地而不逃走,从一开始便是留在是茶郁心中的疑惑之处。此时眼看着自己都要将他格杀在此,他却还是没有退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什么来不及了?”茶郁问道。
欧阳成翼面色复杂,神经兮兮地说道:“时机已到,你们谁都走不了了。”
“为什么我要请你们来,为什么我不愿意走,因为正戏才刚刚开始啊。”
“我就是要请来一些有实力的人,来此角逐,来此互相残杀。因为有残杀才会有受伤,才会死人。”
“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贪心,你们认为一直不肯逃走的人是我么?实际上,洽洽是你们!”
“死的人太多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幽冥。”
“你们活着的人走不了了,死的人也走不了了。”
欧阳成翼此时如若疯癫,哭哭笑笑,可他看着茶郁和一干铁血堡部众,眼神冰冷的像是再看死人。
心头的惧意越来越浓,茶郁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手!?”付一彪在稍远处再次吼了一声。
铁血堡成员原本注意力都放在欧阳成翼身上,此时付一彪喊了一嗓子,有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这人正是身材瘦弱、姿态献媚的黄猴子。
黄猴子转过头看了一眼付一彪,没等说什么却在这一瞬间顿时一股寒气直冲脑海,他眼睛瞪大,寒毛竖立。
“少...少堡主...”黄猴子颤声喊了一句,惊恐地望着付一彪身后。
付一彪瞥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吓尿裤子了?见鬼了你?”
随后付一彪意识到他是在看自己的身后,便也疑惑转过了身。
有一个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
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
这小男孩浑身都笼罩在一种幽暗的氤氲之中,整个人透着一人令人心悸的阴冷。
这男孩面色乌青,双目之中是一对竖立的瞳孔。
他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仿佛是从幽冥归来的亡魂。
此时他抬起头,朝向付一彪微微咧嘴一笑。
无比惊悚。
第九十五章 幽冥归来者
他只是一个小男孩,身高只有一米左右,身材有点瘦弱,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布衣,脸上有着些许灰尘,像是刚打完猪草的农家孩子。
就是这样一个小男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付一彪的身后,却让付一彪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这个小男孩面色是不正常的青色,周身笼罩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灰黑色氤氲,此时正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付一彪。
付一彪只觉身体一颤,毛骨悚然,片刻后惊疑道:“你是欧阳成翼的孙子,你还没死?”
小男孩没有回答,依旧看着付一彪。
付一彪甚至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再次挟持这个小男孩去逼迫欧阳成翼的想法,但是在眨眼间付一彪又把这个提议否定了。
因为他感到非常恐惧,莫名的恐惧,那种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抚摸着的强烈心悸,让他只剩下远离这个小男孩的意图。
“来...来人...”付一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他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
小男孩就那样嘴角带着弧度,眼神中却尽是阴寒的盯着他,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毒蛇,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嘴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两名铁血堡的成员急忙跑了过来,没等走近便喊道:“哪里来的毛孩子,离我家少堡主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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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付一彪感觉那么强烈,但依旧在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小男孩带着一股让人畏惧的气息,可再怎么说不过是个孩子,又能怎样呢。
两人这般劝着自己,随后提着钢刀嘶吼着看向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只剩下一脸的漠然,他明明没有动,却见他身后光晕一闪,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武灵。
瞬间召唤出两个武灵,这是什么水准!?
更重要的是,那两位铁血堡的成员见到这两位武灵之后面色骤变,寒毛倒立,脸上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灵师召唤武灵并不是稀罕事,但是如果这是一个看样子不过十岁的小男孩做出的事情,就难免让人吃惊了。
而同一瞬间召唤出两个武灵,那是天变中境以上才能见到的场景,这事情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铁血堡成员惊骇到面无血色的原因。
一位铁血堡成员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男孩身后的一名武灵,惊慌说道:“这是鬼!”
另一人也跟着哇哇乱叫:“有鬼啊!”
他们除了“有鬼”这种说法以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眼前发生的情况。
这里是源法大陆,是灵师的发源地,即使并非灵师,但只要是修炼者多少都对灵师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众所周知武灵是很多很多年前的绝世强者留下的残魂,机缘巧合之下保存了下来,被灵师以能够保存灵魂的武灵玉收服,以灵力驱使其为自己作战。
那有没有可能刚刚死去的人就能把灵魂保存下来呢?
理论上是不行的,这件事情很难解释得通,似乎在人刚死的一段时间,其灵魂是不可逆转的消散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是无法中止或者去以灵玉收纳的,甚至再强大的灵师也很难捕捉到这个灵魂。只能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过程停止,而因为天时地利诸多原因,灵魂没有彻底消散,才可以保留下来,变为武灵。
这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中的一种,如同大自然的规律一般。
而且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如果真的有人以什么办法插手了这个过程,那这个灵魂将变得极为痛苦,每时每刻都将在炼狱中煎熬,远远不如死去痛快。而干预者也会遭到天地法则的惩罚,遭受天劫一般的洗礼。
所以无论想将刚刚去世的人变成武灵,或者将亲人以灵魂的形式保留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这片大陆上,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但是铁血堡的人知道他们今天遇到了这种不可理喻、难以置信的事情。
小男孩身后的武灵他们认识,今天刚见过面。
那是云神宗的两名弟子。
也就是之前随季风远一同去追击李长迪的那两位弟子。
他们死了,这是铁血堡和醉花楼都可以确认的事情,醉花楼以为是铁血堡的人干的,铁血堡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为了陷害醉花楼所以咬定是醉花楼干的。
这一次真相清楚了,实际上是这个小男孩做的,他杀了云神宗的两名弟子,并且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法将他们的灵魂直接保留了下来。
而季风远,被吓疯了。
那个浑身笼罩在阴霾之中的小男孩,用那毫无感情的双眼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两位铁血堡弟子,随后他身后的两名幽蓝色的武灵便出动了。
那两位武灵生前是云神宗的弟子,虽说有些张扬自负,但至少是大宗弟子,最基本的气度风彩还是有的。
可是现在,他们两人面容狰狞,甚至显得有着扭曲,目光中透着怨恨和狠毒,口中是惨烈阴戾的嘶鸣,仿佛要生吞活剥了面前的敌人一般,不是恶鬼又是什么?
两名武灵身体虚幻,如同一阵风一般扑了过去,那两名铁血堡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两名武灵靠近了。
一名铁血堡弟子惊叫一声,一刀劈去。
万幸的是,这一刀并没有落空,钢刀嵌进了这武灵的身体里,毕竟武灵是以灵躯构建的,不是单纯的灵魂,物理层面的伤害也是可以攻击到他们的。
但是这铁血堡弟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个武灵毫无感觉,只是面色可怖地盯着他,不顾肩头入骨的钢刀,如同野兽一般挥舞手掌扑了上来。
然后是疯狂的、狂乱的、惨不忍睹的撕咬。
鲜血飞溅,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已经退出十步远的付一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都要说不话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死去的人会变成武灵!真的不是鬼么?
不是说没有人能够将刚死去人的灵魂留下么?那样灵魂会受到极大的痛苦,施法者也会遭受天地规则的诛杀。
看着那两名武灵脸上扭曲到骇人的表情,不难想象他们的确是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那么,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
付一彪咽了一口口水,颤声喊道:“来人,来人!”
此时铁血堡还剩十二个人在场间,除去那两位被武灵扑中,必死无疑的人,便只有十人了。
原本跟着茶郁对付欧阳成翼的成员不由得都转过了头来,皆是面露错愕和骇然。
刚刚欧阳成翼手握幽冥石,浑身泛着死气,以血蝠作战,他们以为这就已经是足够让人生畏的黑暗灵术了。
没想到转眼间又来了一位,这一位身上的死气,浓郁的让人仿佛看到他便看到了整座地狱。
一时间这些铁血堡弟子看着那两位被武灵钳制的同伴都没有敢上前救援,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血肉横飞,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生机全无。
他们本想后退,远离这个小男孩,但是后面就是欧阳成翼,这个老者已经又唤出了四只殷红的血蝠在身边徘徊。
铁血堡的人被夹在了中间,两遍都是让人心悸的死气。
付一彪眼睛无神,喃喃摇头道:“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回事?!死的人怎么活了,活的人怎么死了!”
茶郁自然也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只不过刚刚他一直在于欧阳成翼过招,没时间顾及,此时抽身后退,而欧阳成翼也没有追击的意思,他这才转头也看了过来。
见到那小男孩和两名武灵的瞬间,即使是他也感觉匪夷所思,心生惊惧。
茶郁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给你孙子用了什么宝物!?”
“你真的以为他是我的孙子?”欧阳成翼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假,假的像哭一样。欧阳成翼就这样语气复杂的说道:“我给他当孙子都差不多。”
一瞬间,茶郁想起来从得知无穷碧消息,到迈入这潜风镇,再到现在,其中一切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都仿佛要亮了起来一般。
茶郁惊问道:“是他和你一起安排了一个局!?”
“没错。”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随后摇头道:“不过我也是个局里的小棋子罢了。”
“你们要干什么!?强行剥离云神宗弟子的灵魂,还对我铁血堡下毒手,你夜飞侠还真当自己能逍遥天下么!”茶郁面色阴沉,心中浮起不妙的感觉。
欧阳成翼摆了摆手,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才是主谋,我是傀儡而已。”
茶郁感觉背脊一阵发寒,他问道:“这个男孩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欧阳成翼如此回答。
茶郁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随后握拳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鬼东西?”欧阳成翼似哭似笑道:“他不是鬼,他是从幽冥回来的阎王,他要取你的命,取很多人的命。”
“你以为我想招惹几大宗门么?”
“你以为我愿意用这侵蚀自己的幽冥石么?”
“我也没办法。”
“谁知道那个该死的梁武王墓里,居然有着一个活死人!”
第九十六章 人生如墓
欧阳成翼行盗三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物件不知道偷了多少,大家只知道他二十年前仅以地转上境的实力,便趁着夜色只身潜入西域进贡车队,就在皇宫外不远处,偷走了一颗原本应该献给当朝公主的、价值连城的琉心珠,举国惊动,夜飞侠之名被许多人得知。
但是接下来自然引得皇族震怒,全国追缉欧阳成翼,生死无论,而且数位实力高强的大内高手潜入江湖开始寻找他的踪迹。
但这位夜飞侠就此失去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找得到他。
有人说他已经被大内高手暗杀了,也有人说他远走他乡躲到了他国,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皇族演的一出戏,为的是推脱公主和西域部族的联姻。
琉心珠被盗的五年之后,风波平息,开始在王国北部边境一座小城陆续传出有些富商和官员邸府遭到偷窃的消息,但一时没有人想到会是那个夜飞贼。
直到九年前,醉花楼飞枫羽衣失窃,人们这才知道,夜飞贼没有死,依旧是那么大胆,而且实力已经到了天变境。
醉花楼出动多位高手寻觅,但是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夜飞贼再次消失了。
可是他再一次名动一方。
除了这两次令人震惊的偷盗行为,众人也开始相传欧阳成翼曾经盗取过的其他宝物。
林王王府的金镶玉令、百灵谷的百年老参、野原城城守的名家泼墨画作...
也许这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证据就是欧阳成翼偷的,但是人们都愿意相信,愿意将这夜飞侠的事迹当成传奇,甚至当时盗贼都将欧阳成翼奉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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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能修行至天变境的人,已经是万里无一,哪怕年岁大一些,也完全可以像茶郁一般做一方帮派的侍奉,不但衣食无忧,在一个普通小城里生活,说是为所欲为也不为过了。天变境足够活的光鲜亮丽,居高临下了,哪里有人会甘愿跌面的做个盗贼,担惊受怕人人喊打。
这种稀罕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不知道欧阳成翼是如何成为一个偷盗技术如此之高的盗贼的,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在干嘛,为什么有修行天赋而没有加入某一宗门。
没有人知道,在欧阳成翼少年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乞丐,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而且没有一点修行的天赋,平凡的平庸。
他年少时小偷小摸倒也干过不少,真正改变人生的抉择,便是二十岁时拜了一位师父,不过那师父并非什么修行界的前辈。
他开始和一位盗墓贼做那见不得人的盗墓摸金的勾当。
那盗墓贼师父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找了欧阳成翼更像是找了条狗,在墓里危险的、恶心的事情都强行驱使欧阳成翼去做,那时欧阳成翼身上不知积累了多少伤疤,体内藏了多少毒素。
就在欧阳成翼都要被害死之前,在一个某一宗门前代大修行者的墓里,盗墓贼师父因一时贪心抢在了欧阳成翼前面,触动了机关,顿时被隐藏的阵法重伤,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在。
那师父转头哀求欧阳成翼带他出去,救他活命。
他说如果不是我带你盗墓,你早就饿死了。
要不是我养活你,你个小贼说不定就要被人乱棍打死了。
我是你的再生父母,我对有大恩,你救我啊。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越过已经濒死的老人,走进了阵法已经被消耗的墓穴密室之中。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那师父还留着一口气,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欧阳成翼救他一命,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欧阳成翼看都没有看一眼,再次越过他,走了出去,将这位老师傅永远留在了地下昏暗的墓穴之中。
在这个墓里,除了一些金钱以外,欧阳成翼得到了一件宝物,那是一颗丹药,竟然没有失去药性,而这颗丹药叫做惊神丹。
之所以叫惊神丹,因为服用这个丹药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种是神魂惊跳,随后魂飞魄散,救无可救。
一种是惊动灵魂深处的潜能,让一个不能修行的人获得修行的资格!
当时已经二十五岁的欧阳成翼没有犹豫,服下了惊神丹,毫无疑问,在遭受了难以言喻的莫大痛苦之后,他成功改写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一位修行者,有了修行的资格。
但是他已经放弃了拜入一方宗门的想法,而是继续行走在那昏暗的地下,作着会遭报应的盗墓勾当。
然后在二十而年前他有了地转上境的实力,而且当时也失去了寻找墓穴的线索,所以他决定偷盗,最初他是在一些低级的官员府邸偷了些金银玉石,随后他野心膨胀,一咬牙之下,乔装潜入了西域护送贡品的车队,成功盗取了琉心珠。
在那之后欧阳成翼知道自己被举国通缉,所以,他回到了墓里,再次行走在地下。
躲避追缉的同时,他也不懈的修炼,借助他偷取的诸多宝物和灵药,成功突破了天变境的门槛,成为了真正的强者。
之后又盗取了飞枫羽衣在内的一些宝器,欧阳成翼在天变境之中已经成为了佼佼者。
却是一位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佼佼者。
但是已经到了老年的欧阳成翼又能怎样呢?隐姓埋名到田园去躬耕么?还是摇身一变成为某一小宗门的赵长老客卿?
欧阳成翼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偷盗当成了人生唯一的任务或者说目标,但是真的身怀诸多宝器之后,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可能自己除了偷盗以外,唯一的目标便是修行了。
欧阳成翼决定干最后一次,那便是盗取蕴灵玉,有了蕴灵玉在手,自己便有再余下的时间里修到玄极境的希望,只要到了玄极境,寿命便会大大延长,而且那时就算自己公开身份,一样还是会有各个势力来拉拢自己。
皇族会给自己高管俸禄希望自己为国卖命,各个二线宗派巴不得求自己去给他们做长老,那些地位崇高的大人物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请自己去做护法。
毕竟玄极境,那可是代表着睥睨四方的实力和地位,是天变境不能比拟的。
经调查,欧阳成翼得知有那一块最有名的蕴灵玉——无穷碧,极有可能被皇太后赐予了梁武王,所以他开始寻找梁武王墓。
过了半年,他确认了地点,也做足了准备,来到了潜风镇附近,在三天前那个的月黑风高夜晚,以其娴熟的手法破开了墓穴,走进了墓室。
虽说梁武王只是一个名声不大的小王爷,但王爷毕竟是王爷,王陵还是比较气派的,内部空间很大,只是相比较其他王陵来说,奢华的程度要差很多。
欧阳成翼破除了一些机关和阵法,慢慢前进,但是越前进欧阳成翼越发惊疑,因为他发现这个落魄王爷的墓穴虽说用材普通,半天都见不到金雕玉器,但其暗藏的机关和阵法竟非常之强,有许多极难破解,哪怕是寻金点穴数十年的他也有些棘手,甚至险些中招。
欧阳成翼这一生盗墓大约有二十几座,其中也有几位是王侯将相的墓穴,但防御如此繁杂的陵墓倒是头一次见。
虽说距离到达主墓室料想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样异常艰难的路程并没有让欧阳成翼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一方面他盗墓这么多年,最老的有六百年前的将军冢,最新的有十年前葬下的前朝大夫墓,已经少有墓穴能让他感到棘手了,甚至变得有些无趣,但这墓穴让欧阳成翼受到了挑战,自然让他有了破掉这个墓穴的好胜之心。
再者,能安排这么多机关和法阵去守护一个陵墓,如果说这墓里没有藏着什么贵重宝贝,谁信呐!
想来仅有一块无穷碧的话,可是远远配不上这么高级的墓穴。
欧阳成翼一边缓缓穿过甬道,靠近主墓室,最后在主墓室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上有一座非常暗淡、气息微弱的阵。
欧阳成翼举起一颗夜明珠照亮墓穴,小心靠近了几步,仔细看向这不起眼的阵法,谁知道这一看便是一炷香的时间。
随后欧阳成翼眼神顿时闪过惊骇的光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是什么阵法,竟如此繁杂!”
经过观察欧阳成翼确认,这主墓室上的阵法,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阵法都要复杂和强大。
他熟读多本阵法相关的书籍,也总结了自己盗墓生涯中的诸多实践性经验,但是面对这个阵法他却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欧阳成翼并不服气,干脆坐在地上,从乾坤袋中拿出几块灵石、罗盘、纸笔、阵法书籍等物件,开始推衍起来。
这一坐就是足足两个时辰,最后终于让欧阳成翼找到了破解之法。
但是欧阳成翼心中的疑惑更浓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这阵法,好像从外面打开比里面打开容易很多。”
欧阳成翼对此很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这阵法似乎是布置反了一般,但是破解之法已有,主墓室就在眼前,他总不能就此止步。
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阵法并不是防止有人进入墓穴。
而是防止墓穴里面的那个家伙,从里面出来。
这不单单是一座王陵。
更是一座监狱。
里面锁着一位幽冥的来客。
第九十七章 化作幽冥
这世界上有一些法术伤人伤己,亦或伤天害理,一旦用出会造成被世人的观念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被定为禁术,若有人胆敢以禁术伤人,无论是谁,都会遭到修行界的唾弃与无休止的追杀。
比如血蝠术,以灵力召唤出蝙蝠,吸食人的鲜血,这一招一旦发出,那些血蝠本身便带有嗜血的特性,在没有吸到足够的鲜血之前,几乎不受施法者控制,一旦失控,那便是一个祸源。
幽冥石便更不用说了,虽是世间稀有的宝物,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那幽冥死气即会侵蚀对手,也会侵蚀自己。
而欧阳成翼配合幽冥石释放血蝠术,其造成的效果可谓阴损毒辣,数位铁血堡的部众被吸食了大量鲜血的同时被死气侵蚀,其尸体都变成了乌黑的干尸,如同地狱的恶鬼。
谁知这一禁术带给铁血堡众人的震撼未完,另一种更让人心惊肉跳的诡异法门出现了。
这浑身笼罩阴霾的孩子,竟可以驱使刚刚死去的人为武灵!!
铁血堡的部众对此种灵术闻所未闻,皆是惊悚非常,寒毛倒立。
而年纪已经花甲的茶郁自然也震惊不解,片刻后他瞳孔放大,喃喃道:“不可能,怎么还有人会这种禁术,不是说他们已经绝迹于世了么!?”
“你也想到了?”欧阳成翼一时似乎不准备出手了,坐在地上和茶郁答话,苦笑道:“我在见到他之前也是没有想到啊。”
“死灵术士!”茶郁从欧阳成翼的话中得到了确认,可是心头的震撼却更加剧烈,他难以接受道:“不是在三百年前就遭到了神庭的通缉,被全世界的大修行者诛杀灭迹了么!?”
死灵术士,似乎在一些游戏里是常见的职业,但在天决战场的世界,却是一个令人谈及色变的特殊人群。
他们拥有着违反天地法则,操控死人灵魂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里,天地法则由众神所维系,不容侵犯,比如人死后灵魂消亡的过程,是任何人无法插足,也不应该插足的。一旦有人妄想干预这个过程,都会遭到天劫诛杀。
但死灵术士却不知以何种秘法打破了这种规律,竟能强行夺取方死之人的灵魂为自己所用,变成类似于武灵的灵体——死灵。
虽然他们瞒过了天劫,却没有瞒过众神的眼睛,三百年前神庭聆听到了神明的旨意,奉神旨清剿世界上所有的死灵术士。
死灵术士的修行与战斗方式可称天理难容,不但神庭谨遵神旨,就连天下数个盛大宗门也自发参与了进来,联手诛杀这些盗取灵魂的卑劣者。
而实际上,修炼成为死灵术士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天地间的死灵术士数量不过百余人,面对举世皆敌的初境,没用太久,他们便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大陆之上,全世界都为之拍手称快。
虽说三百年的岁月已经过去了,但是茶郁自然在典籍之中见过相关的记载,此时终于是确认这个欧阳成翼口中的幽冥归来者,便是一位不应该存在的死灵术士!
茶郁惊骇之中猛然转头,看着欧阳成翼咬牙说道:“你竟敢和这种人联手,你不怕这辽阔天地之间再无你立锥之地么!”
虽说茶郁也谈不上什么好人,但与死灵术士这种全民公敌来说,他那些霸道恶行简直不足挂齿,他也想象不到,欧阳成翼会和这种人走到一起,难道就不怕天劫也劈到他身上么?
欧阳成翼疯癫地笑了笑,摇头道:“我别无选择。”他停顿了片刻,看向稍远处的男孩,感慨道:“也许我在昏暗的地下行走了几十年,与他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至于结局是把人家变成幽冥,还是一起回归幽冥,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看来你是心意已决了。”茶郁眼神闪动,握拳道:“你把我们都引到此地,为了就是给这个家伙添些帐下亡魂么?”
“听他说,灵师本身拥有灵力,灵魂较为强大,炼化成死灵会更加容易,也更加强大。”欧阳成翼一席话,终于是将这故事的开端解释了清楚。
以无穷碧的名义,吸引诸多强者来此地,为的不过是给这位幽冥归来者增添力量。
毕竟这里是灵元大陆,吸引来的各个宗门弟子,必然是会有多位灵师的存在。
“看来云神宗的弟子,炼化为死灵后,的确不同凡响啊。”欧阳成翼如此感慨了一句,随后看向茶郁,冷笑道:“想来把你炼化成死灵,会是这一次最大的收获。”
茶郁面色阴沉,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欧阳成翼的话语可不只是恐吓那么简单了,更像是某种宣告。茶郁看着两位已经变成死灵的云神宗弟子,只见那二人面容扭曲,神色狰狞,可以想象到他们因为灵魂消散的过程被强行打断,而祭炼成了死灵,导致他们正遭受着多么绝望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下场远不如死亡来的痛快。
茶郁可不想变成这个德行,他眼神中一开始是惶恐,但随即便闪过一丝狠辣,咬牙道:“我岂会让你们那么容易得逞!”
“没想到你还有点血性。”欧阳成翼神情中的复杂消退,变成了漠然而阴暗,他盯着茶郁说道:“想跑?”
“你是夜飞侠,我自知论逃跑与追踪的能力不如你。”茶郁一边说话,实际上一边在恢复灵力,他握拳道:“我还有机会。”
“哦?”欧阳成翼微微皱眉,片刻便想到了茶郁作何想法,道:“你觉得花茗那丫头会回来帮你?呵,且不说你们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她们必然嫉恨你们,愿不愿意犯这个险都是两说。就算她回来了,你们联手又能如何?”
“死灵术士人人得而诛之,我相信醉花楼名门正宗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们两宗之间的恩怨自然可以日后再算。”茶郁冷然道:“至于这位死灵术士的实力,想来也不会高过天变上境,否则又怎会特意去祭炼两名云神宗地转境的两名死灵。”
欧阳成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摇头道:“你们必死无疑,不,连死都不如。”
“既然是比死亡还要恐惧的事情,那么就不需要恐惧了。”茶郁锵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欧阳成翼也不由得点头道:“我有些高看你一眼了。”随后他嘴角浮起一丝弧度,寒然道:“希望等你变成死灵后,我们可以相处愉快。”
茶郁虽然有决心却与那小男孩模样的死灵术士拼死一搏,但欧阳成翼不解决,他是无法离开的,他猛然转身再次和欧阳成翼战到了一起。
而在两人谈话的功夫,那两名云神宗死灵已经将两名铁血堡弟子撕咬的血肉模糊,再次向剩余的铁血堡部众杀来。
付一彪此时惊惧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吼道:“不要怕,给我上,上啊!”
余下的铁血堡弟子之中,仅剩两名地转中境和六名地转下境而已。
这八人虽然也同样吓得双腿打颤,但他们却也知道,自己没有投降或者逃走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冲上。
“杀!”
八名铁血堡部众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冲了出去,先和那两名死灵战至一起。
那两名云神宗弟子变成死灵后虽然凶恶嗜血,但毕竟本身实力也不过是地转中境,自然招架不住八人的围攻。但是那位小男孩,又怎会袖手旁观。
这一只面色不带人类感情的小男孩,再次缓缓抬起了手。
又有两名死灵在他身后浮现,一男一女,男子魁梧精壮,女子瘦弱矮小,这两个是地转上境的死灵!
这两人同样面容狰狞,如同厉鬼,嘶鸣一声破风而去,扑杀向铁血堡众人。
“怎么会这样。”付一彪不由心生绝望,他实在不曾想过,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意气风发带队出征,却遭到了这样令人心悸的事端。
那位叫王叔的铁血堡成员,在释放了两个灵术之后撤回了付一彪身边,他只有地转下境,之前对付欧阳成翼时也有出手,此时两个灵术释放后,他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退到付一彪身边,说道:“少主,这边我们挡着,你先逃走吧!”
“逃,能逃得了么!?”付一彪因惧生怒,直接就一个耳光打在了这位王叔脸上,带着哭腔破口骂道:“你个废物,你在潜风镇这两年都吃屎了么,竟然让少爷我陷入如此绝地。”
王叔虽然驻扎在潜风镇,但是眼前的事端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付一彪此时已经慌乱无比,哪里管这些,一巴掌扇的王叔面颊通红。
王叔却只是默默低头,道:“我罪该万死。”
付一彪歇斯底里道:“你死一万次一千次又如何!你的贱命抵得上少爷我的命金贵嘛!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就在此时,那两名云神宗死灵已经被众人打成了碎片,可是那两名地转上境的死灵已然如同虎入羊群,转眼间就将两名地转下境的铁血堡弟子开膛破肚。
其中那矮小瘦弱的女死灵突然就向付一彪冲杀了过来。
下一瞬,王叔想都未想,一步站在了付一彪身前,凝聚全身最后的灵力,打出了一记灵术,轰向了死灵。
但是这招还是弱了些,那死灵硬生生顶住这一次攻击,直接杀到王叔进前,手掌如刀,直接贯穿了王叔的腹部。
付一彪就在王叔身后,眼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臂从王叔的背后探了出来。
“王叔!”付一彪此时不由得心头一颤,嘶吼了一声。
这位王叔是最早追随父亲的一批人,那时的父亲还不是称霸一方的铁血堡堡主,而王叔跟随父亲筚路蓝缕,一直到了铁血堡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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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小时候还被王叔抱过。
自己刚刚还给了他一巴掌。
哀怒已经到了极点的付一彪一瞬间眼睛通红,怒吼一声,挥手放出了他长么大最强的一记灵术。
一只苍狼咆哮而出,化作一道灰色掠影,扑在了那女死灵身上,直接将其扑倒在地。
而王叔也同时栽倒在了地上,用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付一彪,随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八章 活阎王
苍狼咆哮,将那女死灵直接扑倒在地,虽是灵力构成,但其狼牙亦是非常锋利,撕扯这那死灵的身体。
那死灵也嘶鸣一声,双掌刺进了那苍狼的脖子,随后将苍狼碾成了碎片。
虽说这苍狼造成了不俗的伤害,但依旧难以直接杀死这地转上境的死灵。
不过付一彪此次出手,的确足够出乎意料,两位见到此景的铁血堡成员都不由心生震惊,这少堡主付一彪虽然是实打实的地转中境实力,但是这位少堡主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有过多少刻苦训练。
只是他父亲付豪强本身实力不俗,再娇惯也能指点一些,加上铁血堡也有些珍惜灵药,这才将他提到了地转中境,实际上战斗力弱的和大宗的地转下境也差不多,灵术释放水平的可谓不忍直视。
付豪强找来的虚灵苍狼决,也算是一本上乘法术了,大家私底下都说好好的功法被付一彪给糟蹋了。
没成想危难之中付一彪竟然爆发了灵力,唤出了一只苍狼,其实力水准完完全全达到了地转中境,甚至是地转中境中的精锐的水平。
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那死灵肩膀破损,左臂被苍狼一口重创,但是此时再次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付一彪仓促之中释放了太多法力,一时面色苍白,他看了一眼王叔的尸体,一时怔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花茗几人回来了。
姚白凤还在愤然嘀咕道:“这铁血堡真的是罪该万死,这事必须禀报给宗门,让他们铁血堡付出代价。”
这时花茗面色骤变,遥遥看到了场间的景象,顿时疾呼一声:“出事了!”
“怎么了?”兰安岐也瞬间意识到花茗语气的不妙。
而花茗迅速迈开步伐,已经奔了出去。
兰安岐和姚白凤对视一眼,也迅速赶了上去,姜陵和里美樱自然也迅速跟了上去。
跑出几步远,里美樱才看到了场间的景象,惊疑道:“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那个男孩是谁!?”
姜陵看着那个小男孩,一眼认出那是欧阳成翼之前领着的小男孩,自然也是骇然色变,喃喃道:“应该出现变故了。”
花茗几步靠到近前,美目之中也尽是惊疑,看向那男孩,感受到了他的一身阴寒死气,喝问道:“你是何人?之前云神宗弟子暴毙,是不是你动的手!”
那小男孩只是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看向花茗,片刻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从他出场到现在,他头一次开口说话,只听一个沙哑而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好俊俏的丫头,而且灵力如此充沛。”
他的声音很是奇怪,明明是稚嫩的童声,却有着沧桑阴沉的感觉,而这诡异的声音里隐藏的,仿佛是饕餮看到美食的贪婪。
花茗目光闪动,呵斥道:“你是谁?!”
茶郁在与欧阳成翼的对招中抽出空档,高呼一声:“他是死灵术士!”
此话一出,在花茗耳中如若惊雷炸响,她瞳孔放大,惊道:“什么!?”
兰安岐和姚白凤也来到了近前,不由得面色惊变,兰安岐说道:“怎么可能!”
看着那个小男孩,花茗片刻之间便确认茶郁所言非虚,也知晓了事情的严峻,迅速说道:“李叶,速去最近的神庭汇报!”
李叶不敢耽搁,转身就走。
那小男孩冷笑道:“来不及的,今天,这里将变成一座炼狱。”
花茗扫了一眼场间,此时地上有着十具铁血堡众人的死尸,只有三人站在付一彪身前勉强撑着,而茶郁与欧阳成翼交手,根本抽不开身。
“怎么办!?”姚白凤此时也没了主意,毕竟她对死灵术士的了解也仅限于书中,知道这是一个血腥而黑暗的代名词,本身就带着恐惧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花茗目光凝视那个男孩,咬牙道:“死灵术士,是灵师之中的败类,是灵师的耻辱,是灵术界的罪无可赦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世界上有着四大主流的修行法门,灵法念武,根据各人的天赋潜质不同而走各自的道路。灵元大陆是灵师的起源之地,自然也是灵术最繁盛的大陆,灵术修行者众多,但是这些修行者中,却有着死灵术士这种异类。
本来灵师借助古人残魂做武灵作战这一事,就为其他修行者所争论不休,时常有人认为这是有悖人伦道德的事情,从古至今这种说法都不曾停止,而死灵术士的出现,更是极大的影响了外世人对灵师的看法,所以死灵术士不但人人喊打,更是遭到同为灵师修行者的极大憎恨。
这也是为什么连秉性乖戾,做事情不择手段的茶郁都如此不能忍受,甘愿以死相搏,并且坚信花茗只要知道真相,也必会摒弃前嫌出手相助的原因。
毕竟有些事情因为利益,而有些事情是因为原则、因为底线。
花茗虽然知道对方实力不俗,应在自己之上,却也不想直接逃走,而是想将这个败类击杀在此。
“姚白凤和兰安岐随我出手,小心一点,蝶儿紫兮照顾一飞,不要靠太近。”花茗如此安排了一下,竟是没有太多犹豫便下决心要放手一搏,随后她又说道:“姜小弟和樱妹妹去帮助茶郁对付欧阳成翼,也小心些。”
如果能抢先击败欧阳成翼,让茶郁腾出手来,花茗与其联手一起对付这死灵术士的机会更大一些。
花茗见铁血堡弟子依然支撑不住,就要死绝,便不再等,直接飞身而上,青色广袖流仙裙随风摆动,身形姽婳的她双手翻动,顿时七色花瓣凭空出现,花雨零落,绚丽之中暗藏杀机,笼罩向了那男孩。
那男孩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一点畏惧,淡然看着缤纷的花瓣,道:“好手段,上一次见到醉花楼的花雨,好像是三十年的事情了吧?”
“三十年前?”花茗眉头一皱,恍然想起一事,念道:“原来那件事情是真的!”
“哦?看着年岁不大,竟然知道三十年前的事情。”那小男孩一边以那独特的复杂声音应了一声,一边挥手,便神乎其神的又有一名死灵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人,灵躯凝实,双目泛光,他面容僵硬,开始挥动衣袖,抵住了飞袭来的花雨。
小男孩继续道:“具体是多少年我可记不清了,我被关了太久了。”
花茗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自己很小的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据传有一个小镇在某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开始死人,每天都有两三个人消失不见,自然是不出几天就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更是陆续传出小镇开始闹鬼的传闻,当地的官府也是查了几天查不出个所以然,有不少人都开始准备搬迁离镇。
后来据说有一位王爷亲临小镇,竟是亲力调查此事,不过半天之后便确认,这一次的事端,是因为有一位死灵术士来到了镇子,以镇子里的百姓做实验,去练习他祭炼灵魂的邪恶灵术。
那王爷本身实力不俗,身边还带着几位高手,一同出手,将这位残存的死灵术士直接击杀。
但是那王爷也因此身受重创,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毕竟是三十年前的故事,又仅仅发生在一个边陲小镇,所以流传度并不广,甚至大多数人都将其当成虚构的故事,花茗也只是小时候听长辈说起过此事,记忆早就淡了很多,几乎忘却。
但今日在此地看到这个小男孩,花茗瞬间意识到,这个故事并不是胡乱编造,更不是无稽之谈。
原来故事里那个小镇便是潜风镇,那位王爷正是梁武王!
“没想到梁武王没能彻底杀死你!”花茗死死盯着那个小男孩。
笼罩在黑色氤氲中的小男孩,缓缓开口说道:“那位短命的王爷,一直隐藏实力修行,最后却因为我而亲临这么个破镇子,以其生命为代价,将我封印在了他的墓中,直至今日。好在所谓的天理不容也不过是吓唬人的,今天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花茗从其话语中确认了此事,想起曾经此人以无辜村民的性命来修炼死灵邪术,顿时更加憎恶,挥手使其花雨再次汹涌如海浪一般,打向那男孩。
小男孩那昏暗的面容一直是没有表情在上面,他不过是再次挥手,又有一位老翁模样的死灵浮现了身形,在其身边一同对抗花雨。
虽说这两位依旧是地转上境,但是以一人之力召唤出两名地转中境、四名地转上境的死灵,依旧足够令人震撼。
小男孩继续道:“当年我眼看着死灵之术就要大成,甚至摸到了玄极的门槛,却被那位韬光养晦的王爷误了我三十年。”
花茗恨恨道:“死灵术士,伤天害理,违背众神维护的规则,无论哪一年,你都将受到无休止的追杀!这是修行界默认的规则,更是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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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姚白凤和兰安岐也悍然出手,一位唤出兰叶如剑,刺向小男孩,一位唤出洁白的百合摇曳,散出一片光芒耀眼的花瓣。
“神的旨意?”小男孩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再次缓缓抬手,又一位死灵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直接抵住了兰安岐和姚白凤的联手攻击。而小男孩再次冷笑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众神都不见了,还谈什么神的旨意。至于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死板之人,只要我足够强大,谁能、谁敢追杀我!”
小男孩站在三名死灵中间,在黑暗的死气缠绕之中,目露令人心悸的阴寒,如同阎王在世。
第九十九章 梁武王秘史
当年的梁武王在诸王爷之中属于名声最不显赫的那种,据说他体弱多病,少出王府,既不是什么威名震震,颇有功勋的王爷,也不是那种土皇帝一般暴虐蛮横的皇族,在众人的印象里不过是个身体羸弱、性格懦弱的家伙,甚至还娶了一个田间的黄毛丫头为妻,虽说这件事听上去很亲民,但反倒让很多人觉得这个王爷做的真是窝囊。
总之,这位王爷相比其他皇族来说,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当年皇太后把无穷碧赏给了这位王爷时,天下人都有些惊讶,甚至有人自此才知道皇族还有这样一位郡王的存在。
说道前朝皇太后为什么把如此珍贵的修行宝器赠予一个软蛋王爷,人们的想法大概只能想到是皇后怜爱这个可怜的儿子,赐个珍宝以作补偿。
所以有位死灵法师选择了这位平庸到无能的王爷管辖下的一处小城镇,以活人来练习自己祭炼灵魂的能力。
他本以为这偏远城市里不会有什么厉害的修行者,他以为这王爷手下不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
谁能知道这位王爷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碌碌无为,他的确先天身体不好,但是却有着修行的天赋,原来自从成年以来,他一直韬光养晦的在府中修行,而且此事是秘密进行,极少有人知道。
而且当他突破天变境时,甚至还特意往京都送了信件,向前朝皇帝也就是他的亲大哥,禀明了自己正在修行,且突破天变境的事情。
这信件的意思,不是请功,更不是炫耀,而是询问。
因为一位大修行者的皇族,是极有可能引起当朝天子的不放心的,毕竟如果梁武王真的有机会成为玄极大能,虽说肯定无法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但个人威望将极大提升,在百姓心中将近乎神化。有一个这样修行天赋的王爷,不遭到皇帝猜忌才怪。
所以梁武王老老实实的上表一封,却是以进为退,坦诚以待,含蓄地请皇帝下个指示。
皇帝却表示对自己这位弟弟比较放心,但帝王之术毕竟还是不近人情的,皇帝回信里表明了支持弟弟修行,若是能进位玄极,不但是皇族的荣光,而且他体弱多病的身体也将发生质变,可以活个两三百岁,可喜可贺。
但是呢,第一,既然你修行天赋这么好,就不要插手世俗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专心修行即可。
这一句,字面里藏的意思溢于言表,就是你不许插手军政界,不许结党营私,给我老实一点。
第二,既然你已经是天变境的高手,就不要前呼后拥太多仆从,不然会被人认为你耀武扬威,这样不妥。这句说的就很牵强了,但意思也很明确——你不许招纳太多有实力的门客。
一封天子信件送回,梁武王倒也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也非常情愿。
从那天起,不但他自己不再对国事政事多一句嘴,甚至还约束手下不许结交朝中大臣,有朝中重臣亲缘关系的部下一律调离自己身边,而且第二年梁武王就破例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田间女子为妻,像皇帝表面了自己一心修行,绝无插手朝中事务的意思。
皇帝对此很满意,但却使得心地慈悲的皇太后的不满意,梁武王好歹是你亲弟弟,为了让你放心,竟草草娶了个民间女子,又遣散了那么多部众,实在是让人心酸。所以皇太后打算把某位大臣进贡给她的无穷碧赐给梁武王,以表宽慰和爱护。
皇帝见梁武王的确没有一点谋逆之心,加之母后之命,便准了此事。
后来梁武王便关门修行,一晃九年过去,大家都要忘了这位王爷的存在。
然后管辖下的某一处镇子里传来离奇死人和闹鬼的消息。
巧的是,那一段时间梁武王修行到了天变上境,遇到了难处,修行停滞,他便随便找了些野史传记来读,其中正讲到了三百年前清剿死灵法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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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王一方面是修行到天变境,信心难免有些膨胀,加之这些年他专心修行,也没理会过自己封地内的诸多事务,有些心存愧疚。
反正修行到了瓶颈,闲着也是闲着,他便亲自来到了小小的潜风镇,甚至还带上了自己十岁的儿子。
他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小觑了这位残存于世的死灵法师。
梁武王隐藏身份,微服私访到了潜风镇。
后来与那死灵法师相遇了,那也是一位天变上境的高手。
自然,两人战了一场。
一位是潜心修行多年,但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王爷,一位是活在黑暗之中,刚刚将死灵之术练得有些眉目的死灵法师。
两人初战便打了三个时辰,打得小镇东北一片民宅崩塌,灵力碰撞如闷雷,惊得小镇众人不敢出门。这一战不分胜负,以死灵法师隐遁退走而结束。
后来在七日之内,两人来来回回交手六次,直到两人皆为重伤。梁武王被死气侵蚀,半边身子都是乌黑的颜色。而那死灵法师也被重创,之前祭炼的十几位地转境死灵,大半被梁武王击成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直到最后一次交手,梁武王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只有拼命才能留下这位死灵法师。
而这明明是为了给自己延寿才踏足修行界的王爷,没有退缩,他毅然选择了坦然赴死。
不过有一个坏消息是,那死灵法师劫持了他的儿子,以此威胁他罢手。
梁武王还有没有太多犹豫,依旧出手了。
故事的最后,梁武王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灵力,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将这死灵法师封印在了自己儿子的体内。然后将儿子和自己葬在了一起,请强大的阵师在王陵之中布下诸多阵法,把自己父子二人和那死灵法师一同埋藏在地下无尽黑暗之中。
就算死灵法师功法独特,很难彻底杀死,但在封印之中过个几百年岁月,必然也是烟消云散的下场。
谁知道,一位名叫欧阳成翼的盗墓贼,让梁武王的良苦用心,全都付诸东流了。
而那肉身已然成了一顿白骨的死灵法师,竟不知如何盗用了梁武王儿子的身体,重回小镇。
他不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十岁孩子,而是一个修行多年、残忍无道的死灵法师。
“你叫什么名字。”花茗死死盯着这个小男孩,出言询问。
小男孩缓缓开口道:“你可以称我为,鬼心。”
“鬼心?”花茗皱眉冷然道:“就算梁武王没能杀的了你,你难道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么?”
“可是就凭你们,怎么杀我啊?”鬼心非常自负地开口。
那三名地转上境的死灵一同出手,直接将花茗的漫天花雨全部搅碎,周围瞬间平静了下来。
就算花茗是天变中境,但三位地转上境的死灵,其实力也的确能够与之抗衡。
但是,毕竟姚白凤和兰安岐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两人没有惊慌,也没有犹豫,再次配合花茗出手,攻向鬼心。
花雨再起,剑兰成丛,一片自然美好的景象,其中是不死不休的杀机弥漫。
三名死灵勉强抵挡着醉花楼的攻势,似乎抵挡不住太久,而在后面的鬼心,依旧没有什么慌乱,只是有些不屑地自语了一声:“若不是那该死的王爷灭掉了我大半死灵,岂会有你们出手的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还有着惨烈战斗,一边是仅剩的三名铁血堡成员和付一彪,一起对付鬼心先前放出的两名死灵。另一边,自然就是茶郁和欧阳成翼之间的战斗了。
茶郁和欧阳成翼本是不相上下的实力,但是有着幽冥石辅助,欧阳成翼身聚鬼气,战力提升了不少,而且功法阴毒,让茶郁如履薄冰。好在付一彪赐予他的金蚕手套能够隔绝死气,不然他早就败在了欧阳成翼的手下。
这时姜陵和里美樱奉命过来帮忙,虽说两人只有地转中境的实力,但也不能算弱了,即使是欧阳成翼也不能无视。
这老贼恨恨道:“这两个小娃娃哪里来的!看上去不是醉花楼的弟子啊,急着找死么?”
姜陵和里美樱没有和他答话的意思,直接就准备出手。
姜陵低声提醒了里美樱一句:“尽量配合茶郁出手。”
毕竟这一次的主力只能是茶郁,如果二人胡乱出手,万一打乱了茶郁的作战节奏,帮了倒忙,那可就不仅仅是出糗的问题了,很有可能导致惨痛的后果。
里美樱应了一声,直接拿出尺八,放在唇边。只见她轻吹一口气,一道无形的气波迅速打出,引得空气有些变形,出现了一条隐约的诡计,直接砸向了欧阳成翼。
姜陵也在茶郁出手的间隙催动灵力,唤出一根藤蔓,从背后劈打向了欧阳成翼。
欧阳成翼分神出手,应对两边的攻击,不由恼怒骂道:“还有两下子,信不信爷爷先出手弄死你们两个小崽子!”
茶郁冷哼一声:“还是你先去死好了!”
雄鹰长啸,扑杀向了欧阳成翼。
欧阳成翼猛然握紧幽冥石,瞬间那些缭绕在他身边的死气,竟是猛然渗进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大半身子都变得乌黑慑人。
他眸子里也是跳动着诡异的幽光,他阴寒道:“那就都去死好了!”
第一百章 趁火打劫的绿袍
欧阳成翼之前怀抱的无穷碧,自然是鬼心交到他手中的,而这颗幽冥石,也是鬼心给他的。可以说是送给他的,也可以说是强加给他的。
虽说与鬼心合作,那是被逼无奈之举,但既然已经到了毫无退路可言的地步,欧阳成翼也没有什么侥幸心理了,干脆也放手一搏。
他彻底的催动了幽冥石的力量。
死气严重侵蚀了他的身体,他今后注定要与幽冥做伴,即使离开鬼心,天下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是,他变得更加强大了。
茶郁大惊失色道:“你疯了!”
半边身子都如同墨染一般漆黑的欧阳成翼诡异的笑着,双眸透着慑人的幽光,只听他沙哑道:“我知道我这样子很丑陋,但是,不要急...你们马上也要这样了。”
已经堕入黑暗的欧阳成翼双手在身前虚抓,顿时身边的黑雾涌动翻腾,竟有6只血蝠从黑雾中飞出,这些成人巴掌大的血蝠,带着如同火焰一般跳动的黑色死气,眼神中泛着血光,无声的尖叫着,扑向了茶郁。
“快帮忙!”茶郁振臂一展,雄鹰现形,扑杀血蝠的同时,他高呼一声:“他现在刚催动幽冥石,一定要迅速击败他!”
姜陵见茶郁一人挡住了所有血蝠,便示意里美樱配合自己发起一波攻击。
而这边欧阳成翼冷笑一声,眼神中寒光一闪,黑雾翻滚之中又有两只血蝠飞袭了过来。
姜陵无视两只血蝠,催动灵力,前方地面爆开,一条手臂粗藤蔓突破而出,前端尖锐,去势凶猛,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闪电般刺出。
藤矛突刺!
在木灵戒指的加持效果下,这藤矛的强度不容小觑!
而那两只血蝠飞袭而来,里美樱目光平静,薄唇搭在尺八的空洞上,吹奏了一阵悠长的乐曲,仿佛有清风拂过山岗,雨燕划过芦苇,在这动人的乐曲响起的同时,一阵无形的波动以里美樱为中心,旋转着扩散了出去,形成了一道球形的屏障,将里美樱和姜陵笼罩在了里面。
这一招名为【音之壁垒】,在曾经的战斗中抵住了孙小楼全力的一记劈斩,而里美樱的实力比岐山雪谷之时又有提升,这音之壁垒不负所望,那两支血蝠结实地撞了上去,如同撞上了一堵坚墙,随后在半空倒退,险些跌落。
而姜陵的藤矛也刺进了欧阳成翼身前。
但是,这根藤矛却是落进了欧阳成翼身前那一片黑雾笼罩之中,虽是刺了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姜陵第一次使用这攻击性灵术,却不见收效,顿时惊讶道:“怎么回事?这死气还有防御效果!?”
藤矛突刺已经是自己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若是这个死气的防御能力可以无视自己藤矛,那自己岂不是拿他毫无办法!?
这边茶郁已经碾碎了两只血蝠,一边对付另外四只,一边说道:“他不可能完全防住这种级别的攻击,而且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死气也是他以自身的灵力转化的,抵挡你的攻击他是需要消耗灵力。”
没有人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虽说欧阳成翼比姜陵的确高了很多境界,但毕竟之前就和茶郁交手许久,不但有所负伤,灵力更是消耗了半数。而唤出八只血蝠和维持身边的死气缠绕,都是消耗灵力的,换言之只要姜陵不断攻击,总有他灵力耗尽,撑不住的那一刻。
姜陵虽然知道那很艰难,但只要自己不断出手,牵制欧阳成翼并损耗他的灵力,等茶郁一会解决了血蝠,来对欧阳成翼出手的时候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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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不再犹豫再次唤出一只藤矛猛然刺向欧阳成翼。
而里美樱吹动尺八的声音霍然急促,如若山风穿过狭窄的山谷,呜咽啸起,一阵无形波纹扩散,那两只企图再次靠近的血蝠浑身震颤,身上的死气剧烈跳动,再难前进一寸。
欧阳成翼咬牙切齿,恨恨道:“哪里来的两个年轻人,竟有如此实力。”
茶郁对姜陵与里美樱二人的出手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来是没有太拿花茗派给自己的这两个年轻人当回事,他也知道这二人不是醉花楼的弟子,不认为这两人能有什么过人的实力。原本茶郁还打算把这两人当成炮灰,去帮自己分散一下欧阳成翼的注意力便好。
但是见二人出手战技精湛,比一般的地转中境还要强上一些,便收起了几分轻视,他与灵兽雄鹰一起闪电般出手,再次扑杀了两只血蝠。
只要破开剩余的血蝠,茶郁用信心直接击败欧阳成翼。
姜陵感觉灵力消耗的有些激烈,但他别无选择,再次唤出藤蔓,刺向欧阳成翼。
而里美樱一只盯着那两只血蝠,此时她一曲终了,那血蝠也被震得消散成了一片黑雾,随风消逝。
那藤矛再次冲进了黑屋之中,这一不再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而是将那黑雾刺出了一个窟窿!
“噗!”欧阳成翼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而那血液的颜色竟是乌黑无比,还带着丝丝黑烟,他盯着姜陵和里美樱说道:“真是该死!”
原本以他的实力,在有幽冥石的加持下,对付茶郁本是不成问题,但是现在却竟要落败。
姜陵这时却突然心生警觉,提醒里美樱道:“小心一点!”
姜陵心中想的是,欧阳成翼诡计多端,此时显露的弱势,说不准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二人放松警惕的阴谋。
谁知姜陵这一句话说的正是时候,只不过并不是欧阳成翼发动了什么诡计。
而是有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了里美樱身侧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此时猛然从树后奔袭而出,速度极快,眨眼间来到了里美樱的身侧。
那人手持匕首,径直刺向了里美樱的腹部。
而里美樱经姜陵提醒,神经紧绷,万幸地提前察觉到了那人的靠近,不经犹豫便再次吹响了尺八。
音之壁垒发动!成功挡下了那阴险的匕首!
那道身影撞在无形的屏障上,不由倒退两步,无功而返。
里美樱定睛看去,惊异地发现此人竟是那位登上墙头的敌对玩家!
李长迪揉了揉手腕,眼神阴沉地骂道:“小丫头片子,警惕性这么高?这音墙这么硬?”
原本他抓准对方注意力都被欧阳成翼吸引过去的时机出手,应当是万无一失,谁知竟对方竟有所提防,使得这大好的机会落空。
不知李长迪要是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的话,会不会被气到吐血。
虽说是挡下了一击,但姜陵和里美樱见对方玩家抓住此时对自己出手,也是心生不妙,一阵头大。
原本对付欧阳成翼已经要全力以赴了,若是对方两名玩家出手参合进来,刚刚打下的优势便不复存在了。
“竟然专挑这个时候出手!”姜陵咬牙切齿,随后警惕地扫视周围,寻找另一位玩家的身影。
而下一刻,那一袭绿袍直接走了出来。
楚辞和姜陵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战场一直进行到现在,姜陵才第一次看到这人,不由瞳孔一缩,惊道:“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楚辞目光漠然地望着姜陵,说道:“东芜岛上被你摆了一道,随后战场匆匆结束,不过瘾,这一次的交手,希望能让你印象深刻。”
姜陵自然记得这一袭绿袍,虽然东芜岛上的选拔赛时,于此不过是打过几个照面,但是他的城府和阴狠手段却是让姜陵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
姜陵霍然想起一事,道:“当时是你暗中出手伤了安一飞,故意激起云神宗和醉花楼的冲突!?”
楚辞轻笑一声,没有言语,不过其态度表明了是默认了此事。
姜陵咬牙道:“果然阴毒。”
楚辞摇摇头道:“那件事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生死存亡吧。”
这边欧阳成翼偏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自己侧后方十几米外的楚辞,随后问道:“哟,这位小兄弟和这对狗男女有仇怨?那好啊,老朽与你一同杀了他们如何?”
这一句既是提议,也是试探。
欧阳成翼对这几人也是抱有警觉的,毕竟之前这一行人可是在墙的那边,给了自己一拳,虽说那是自己昏迷是装的,但那一拳着实是不轻啊。
楚辞看了欧阳成翼一眼,面色平淡道:“老前辈,的确我和他们有不死不休的仇怨,但我也可以袖手旁观,等你和他们两败俱伤了再出手,而我既然此时出来...”
楚辞言语完全却停住了,但欧阳成翼自然是知道那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冷笑道:“想从老朽这得到什么?”
“无穷碧。”楚辞锵然开口道:“我们为了无穷碧而来,你给我们无穷碧,我保证陪你一同杀光面前几人。”
欧阳成翼一愣,随后指着另一边的李长迪无奈道:“如果我还没有老糊涂的话,无穷碧可是被你这位小兄弟拿走了啊。”
“什么!?”楚辞顿时变色,不由得转头看向李长迪。
李长迪也听到了这话,急忙开口道:“老头,糊弄谁呢?盒子里就他丫的有一块狗屁蕴灵玉。”
欧阳成翼哭笑不得道:“可那就是无穷碧啊!”
第一百零一章 琴笛合奏
当时李长迪挟持了小男孩来威胁欧阳成翼,欧阳成翼便抛出了怀中抱着的那个盒子。
当然,欧阳成翼的确有理由不送出那个盒子,因为那所谓的小孙子,其实是此间最恐怖的那位阎王,以李长迪的实力哪里能真的挟持住鬼心,又怎会逼迫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时鬼心是不适合露面的,因为三家高手皆在,无论他们争无穷碧争的多凶,但鬼心那时若亮出死灵法师的身份,必然会引得三家同仇敌忾,他没有把握应对。
所以面对李长迪的挟持,他与欧阳成翼将计就计,扔出无穷碧,意图引发三方抢夺,削弱他们实力,将这潭水搅浑。
换言之就算没有李长迪挟持鬼心,鬼心和欧阳成翼也会自己想办法将无穷碧送出去,作为激起三方冲突的诱饵。
只不过沈摩和楚辞李长迪一行人的出现,反倒帮助了鬼心,加速了这个进程。
李长迪当时带走盒子,被兰安岐等人追得紧,匆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名称,便误以为这不是无穷碧,所以将其扔了回去来保命。
但是此时,欧阳成翼告诉他们,那个就是无穷碧。
楚辞看了一眼欧阳成翼,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想来欧阳成翼应该不会说谎才对,除非他真的宁可不要命也愿交出无穷碧。
“我可以把飞枫羽衣给你们。”欧阳成翼此时如此开口。
闻言楚辞沉默了片刻功夫,便点头应道:“好。”
如果说无穷碧真的就是那一块蕴灵玉,可既然战场依旧在继续,那就说明至少无穷碧也不在对方玩家身上,或者说即使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没来得及带出镇子。
所以眼下局面,无论如何,都只剩下杀光对方玩家这一条路可走了。
欧阳成翼从怀中拿出了飞枫羽衣,却只是握在手中,随后漠然说道:“那位天变下境的女子呢?”
“我自然会出手。”依旧带着黑色面纱的沈摩从一处院墙后站了出来。
欧阳成翼瞥了沈摩一眼,随后看向楚辞。楚辞面无表情对此没有开口,如果欧阳成翼没有主动提及沈摩,似乎沈摩就不会露面了。
不难想到,楚辞几人打得算盘没有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抱有将欧阳成翼也一同收拾了的嫌疑,但事已至此,对付茶郁和姜陵几人才是关键,欧阳成翼也不说破,一挥手,掷出了手中那件霜红色的华美衣服,楚辞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随后收进了空间袋之中。
然后只听他冷哼一声:“动手!”
沈摩大步奔袭,直接就冲了过来,目标直指茶郁,而李长迪从侧面出手,直奔里美樱,而楚辞虽是原地未动,但目光紧紧锁定了姜陵。
“遭了。”里美樱自语了一句,随后专心应对李长迪的袭杀。
姜陵自然也是一阵头痛,仅仅是楚辞和李长迪两人出手,就已经将胜利的天枰打翻,而那位足有天变境的蒙面女子也已经出手,那自己一方几乎毫无胜算可言了。
没想到这一次,真正强大的势,又被敌对玩家借走了。
欧阳成翼虽然已被重伤,灵力也耗损的差不多了,但至少还留有一定的底牌。而沈摩的战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楚辞和李长迪也是一样,几乎是全盛状态。
而自己一方最强的茶郁已经作战多时,自己和里美樱也是损耗了半数以上的灵力和念力。
这一次,又是不公平的对战。
“我借势的水平就这么差么?”姜陵虽然知道此时己方胜算微乎其微,但他丝毫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脑中还是急速思索如何才能求取那渺茫的生机。
哔嘀阁
好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天籁般传来。
“鹿蝶儿安一飞,去帮忙!”这是花茗的声音。
姜陵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也不赖。”
这时,茶郁已经和沈摩交上了手,一人是拳法高手,虽说比茶郁低了一个境界,而另一边里美樱和李长迪也已经拼至一起。
鹿蝶儿和安一飞虽然不比兰安岐和姚白凤是天之骄子,但实力实际也不错,皆是地转中境。之前安一飞被楚辞以意念化剑所伤,但已经过了两刻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是,总体来看,似乎还是比对方弱。
姜陵咬牙说道:“安一飞盯着点欧阳老贼,鹿蝶儿帮里美樱的忙。”
欧阳老贼虽然重伤,但必然不能无视,需要有人盯住,以防他耍什么手段。茶郁那边不用担心,虽说他已经战了许久,身体疲惫,但从两人交手情况上看,一时半会不会落败。里美樱消耗了不少的念力,恐怕不容易挡住对方的攻击,而鹿蝶儿去帮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这样一来,问题的关键就只有一个,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楚辞。
不得不说的是,姜陵对所谓的神念流念师一点都不了解,念师的分类很难解释的特别清楚,姜陵只知道他所认识的念师中,鲍伯尔是感念流,而里美樱是音念流,这两个流派都还算好理解。
而神念流,就是以无形的攻击,直接冲击或禁锢对方的识海,或者说灵魂。
除了这点了解之外,姜陵对神念流一无所知,怎么防备他的攻击、他的弱点是什么,统统不清楚。
姜陵没有时间多想,催动灵力,准备缓出藤蔓先做一下试探性的攻击。
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心中升起一股寒气,但是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他的头脑深处就传来一阵绞痛,如同有一只甲壳尖锐的虫子钻进了他的大脑。
“啊!”姜陵失声惊叫一声,不由痛的抬手捂住了额头,运转的灵力顿时被打乱,招式瓦解。
楚辞没有言语,面色冷漠,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双目如电般盯着姜陵。
那一阵绞痛,缓缓消退了一些,姜陵抬起头盯着楚辞,再次准备动用灵力,但是又在下一刻被一阵脑袋裂开一般的剧痛打断。
“呃!”姜陵这一次忍住了没有叫出声,但是痛苦却更盛上次。
这种肉眼看不见的伤害,不但痛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且因为防无可防、不知何时会落下更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姜陵刚刚重新挺直腰身,楚辞再次嘴角浮起冷笑。
如同一把刀子从天而降,刺进了姜陵的脑袋之中!
剧烈的痛苦让姜陵头脑轰鸣,双手死死抱着脑袋,难抑制地弯下腰,脚下都有些趔趄。
楚辞向前走了一步,漠然道:“论实力,论策略,你有哪一项是我的对手?”
姜陵已经抬不起头来,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站都有些站不稳。
楚辞继续靠近,面无表情道:“越挣扎就会越痛苦,无意义的抵抗有什么用呢?”
楚辞眼中寒光一闪,姜陵痛苦闷哼一声,直接半跪在地,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眼看着楚辞已经来到了姜陵身前十步之外,稍稍站定脚步,他继续道:“灵术都放不出来,你怎么赢!?”
眼看着姜陵被楚辞完全压制,竟是无还手之力。
这边里美樱瞥见了这个场景,不由心生担忧,对鹿蝶儿说道:“你帮我挡住他,我去帮姜陵!”
随后里美樱关切地高喝一声:“姜陵君!你振作一点,你要是心生退意,只会让你的神识更容易崩溃!”
里美樱快步向姜陵跑去,同时挥舞笛子打出一记音波,逼退了楚辞。
持续的念力压制中断,姜陵忍着脑海中的残存的翻江倒海之感,双目通红地嘶吼一声,站起了身:“周瑜!”
楚辞瞳孔一缩,惊异地看到一道身影在姜陵身后出现。
那道灵力构成的虚幻身影身姿飘逸,长袍舞动,怀抱一把古琴,说不出的洒脱傲然。
“武灵!?”楚辞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姜陵竟有一个武灵!
就连一旁的欧阳成翼都面露惊讶,喃喃道:“地转境都有武灵了!?这小子什么来头。”
“杀!”姜陵忍着头中剧痛,对周瑜下达了指令。
面容英俊的周瑜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琴弦奏出清脆的声音,如若清泉击石,风铃摇动。
里美樱听到琴声响起,突然心有所感,于此同时也吹响了手中的尺八,声音悠长。
琴笛合奏,两种声音融洽地交汇在了一起,下一刻有风扶摇而起,天空中的云都随之散开,明媚的阳光洒下大地。
若是静心去听,这曲子足以让人心神摇曳,如痴如醉,听得到垂柳轻抚江面,听得到鱼儿水中游弋。
但这此时琴笛合奏之中还有着的,是暗藏杀机。
无形的波纹扩散,首当其冲的楚辞只觉五脏六腑被震得颤抖,吐出一口鲜血,连退数步,急忙逃离这合奏的覆盖范围。
这琴笛一曲的威力的确是强悍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姜陵见楚辞后退,却是突然调转目标,喝道:“攻击那蒙面者!”
周瑜和里美樱闻言微微调转方向,悠扬的乐曲中的杀机变更目标,音波向沈摩无形地袭去。
即使是强如沈摩也只能绷紧神经去抵抗这琴笛的合奏,但是下一刻茶郁抓准机会,一记飞鹰扑杀,将沈摩打得狂吐鲜血,连退数步。
“撤!”沈摩喝了一声,转身逃走。
楚辞停顿了片刻,目光死死盯着姜陵,但也在下一刻转身跑开了。
姜陵剧烈的喘息着,一方面是楚辞之前的神念攻击让他脑袋里还有着疼痛残留,再说唤出周瑜也损耗了他大量的灵力。
但是周瑜和里美樱同为音念师,配合起来竟然有此奇效,也是让姜陵难免心生惊喜。
“好在成功反击了。”姜陵回头看向里美樱,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姜陵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瞳孔骤缩。
一把匕首从里美樱的胸口探出了一截尖锐。
随着匕首拔出,带出了一股鲜血。
念力已然耗尽的里美樱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姜陵,然后缓缓倒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零二章 香消玉殒
周瑜是一名武灵,他是一名音念师,他飘然出场,轻抚瑶琴,奏了一曲江左风流。
里美樱吹奏尺八,琴笛和鸣,这悠长婉转的乐曲,成功击退了楚辞和沈摩两人。
但是,一曲过后,里美樱的念力已经耗空,而那位刺客,也抓住空档越过鹿蝶儿,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
里美樱就这样挂在了姜陵的面前。
从一开始被楚辞压制,脑海翻腾,头疼欲裂,再到强行出手,成功反击,姜陵刚刚浮起的喜悦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如同被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
“里美樱!”姜陵难以接受地叫了一声。
但是里美樱已经不会在爬起来和他并肩作战了。
之前欧阳成翼的两只血蝠都是里美樱一人挡下的,之后与李长迪交战,又耗费了不少念力,最后她见姜陵陷入危局,她急忙反身来帮助姜陵逼退楚辞,这才给了姜陵唤出周瑜的机会。
而与周瑜合奏一曲,造成的攻击水平近乎地转巅峰,楚辞无力抵挡只能后退,沈摩都被这一招所伤。
但这一曲也同时抽空了里美樱的念力,她无法防御那从身后袭来的致命攻击。
在临死前她看了姜陵一眼,眼神复杂。
但其中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有的只是希望和祝福。
可姜陵的心中浮起了无限自责和愧疚,要不是他被楚辞压制陷入危局,里美樱又怎会为了他落地如此下场。
“切,总算是干掉一个了。”李长迪轻抖手腕,甩掉了上面的鲜血。
随后他抬头看向姜陵,看到的,是姜陵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睛。
“周瑜!”姜陵咬牙喝了一声。
武灵与灵主感同身受,他感受到了姜陵心中的怒火,他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再次将手指搭在了琴弦上。
他的手指微曲,带着一股绷紧的力量,似乎不是在抚琴,而是要拔剑。
“妈的。”李长迪骂了一声,随后闪身避开一旁鹿蝶儿的攻击,转身欲逃。毕竟刚刚的琴笛合奏虽没有落到他身上,但他已经见到这这武灵的威力有多么惊人。
周瑜的手指拨动了琴弦,这一次不再是那清脆婉转的江左风流,而是响起了震人心弦的锵然一声,如同利剑出鞘,黎明破晓。
手尖再动,铿锵有力的琴声不断响起。
如同铁马踏破了冰河,奔踏如雷。
如同飞矢离开了拉满的弓,霹雳弦惊。
如同英勇的将士挥舞着锋利的金戈,咆哮着斩向敌人。
这是一曲气吞万里如虎的金戈铁马!
琴音扩散,暗指李长迪,李长迪再快也快不过音速,在琴声传来的瞬间,李长迪飞奔的脚步一顿,身形趔趄,因为有奔雷一般的马蹄踏在了他的背上。
他口吐鲜血,面色惊骇而痛苦,因为那漫天飞矢如雨水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半跪在地,哀嚎了起来,因为那呼啸的长戈刺穿了他的胸口,割破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衣衫霎那间褴褛不堪,他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脚前的地面。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可他已经遍体鳞伤。
“怎么...可能...”李长迪艰难地想要从新爬起,可是下一刻,一条荆藤在他眼前破土而出,霍然缠上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勒住,那荆棘上锋利的尖锐刺进了他的皮肤。
“不...”李长迪一边死命挣扎,一边艰难地喊着:“楚辞救我啊!”
他已经无力反击,那股阴戾的劲头在死亡的阴影下也消失不见,他只希望那实力叵测的队友能回来救他一命,就如同里美樱义无反顾的返身救援姜陵一样。
但是他的队友并没有回来。
所以他被活活勒死了,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面色紫青,眼珠上翻,非常的凄惨。
姜陵缓缓放下了手掌,猛然咳嗽了起来,下一刻,身姿灵逸的周瑜缓缓消散,一缕肉眼看不到的气息回到了姜陵怀中的通灵玉之中。
姜陵不断的咳着,身形踉跄地来到了里美樱身边,俯下身半跪在了她的身边。
鹿蝶儿在一旁也是满面的愧疚,目露哀伤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是我没看住这个家伙。”
“不是你的错。”姜陵紧紧闭着眼睛,悔恨道:“是我的错,她不应该死的。”
留下自己单独对付楚辞,是姜陵自己安排的战术,结果表明自己高估了自己,导致被楚辞完全压制。
本来为了自己的私事,任由师弟带走无穷碧,导致唾手可得的胜利失去,姜陵本就有些愧疚,这一次又可谓自己间接害死了里美樱,姜陵真的是心头刺痛。
上一回在雪谷之中自己与里美樱是敌对关系,那一次是自己取胜,里美樱败了。
这一次如果再输,以姜陵的战绩倒是不太可能被淘汰,但里美樱就不一定了。
“一定要赢。”姜陵咬牙念道。
这时安一飞走过来,出手递给了姜陵一颗丹药,劝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悲伤了,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姜陵接过这颗丹药,看了一眼。
【物品名称:碧果丹】
【品阶:优异】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灵师】
【属性:在一分钟内,小幅度持续恢复自身灵力,并对自身所受精神伤害有一定治疗效果。】
【备注:一种产于灵元大陆北部的丹药,以碧果为主要材料。】
这丹药的确不俗,想来安一飞身上也不会有太多,但姜陵也不多想,直接吞下了丹药,毕竟他的灵力耗损的也十分厉害,不进行一下恢复的话很难有再战之力。
姜陵恨恨道:“我要杀了那绿袍。”
安一飞瞥了一眼在偷偷积蓄灵力的欧阳老贼,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除掉这老贼。”
姜陵虽然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楚辞来赢取胜利,但也知道安一飞所言不假,如果不能解决欧阳老贼,自己也无法追击楚辞,就算自己越过这老贼,但安一飞几人必然不会帮自己,以自己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对付得了楚辞加上那蒙面女子呢。
“好,杀了这老贼,然后帮我妹妹报仇!”姜陵如此开口。
鹿蝶儿对里美樱的死也有些愧疚,此时闻言也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说道:“一定!”
“飞枫羽衣被那人拿走了,我醉花楼不会放过他。”安一飞坚定的一句话表明了会帮助姜陵对付楚辞,随后道:“先收拾这个已经堕落的老贼!”
“唉。”欧阳成翼轻叹了口气,刚刚他没有出手,因为他在偷偷的积蓄灵力,但他没想到这么快那几位王府高手就败退了。欧阳成翼无奈骂道:“骗了老朽一件宝衣,结果就撑了半盏茶的功夫,亏大了。”
“你这老贼!飞枫羽衣果然在你手中!”安一飞怒容喝道:“将我醉花楼宝物随手丢出,太不将我醉花楼放在眼中了!”
欧阳成翼冷笑道:“笑话,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难道还有必要留什么情面可言?”
安一飞握紧拳头,悍然出手,同时骂道:“受死吧!”
鹿蝶儿在他身后也一同出手,灵力释放,下一刻欧阳成翼身边绿色枝条和七彩花丛浮起,将其围在了正中间。枝条交错收缩,花簇随之摇曳,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欧阳成翼困在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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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成翼身边的黑色死气,再次沸腾,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黑色死气就将那些藤蔓和花卉腐蚀了个干净。
毕竟安一飞和鹿蝶儿不过是地转中境,比欧阳成翼还差太多,即使联合出手也无法伤到欧阳成翼。
之前姜陵之所以能够打出有效的攻击,一方面是木灵戒指的加持,一方面的藤矛突刺这个技能的威力的确不俗。
“小娃娃你们这招式花花绿绿,中看不中用。”欧阳成翼还有心情嘲讽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一道劲风掠过,来到欧阳成翼身边,茶郁一言不发,一对眸子如同鹰眼一般犀利地盯着欧阳成翼,毫不留情地凝聚灵力一掌抓了出去。
欧阳成翼闷哼一声,一扬手臂,一道流光从他袖口飞出。
那是一枚飞镖。
这是一枚能够加持灵力的飞叶镖,上面缠绕着死气,钉进了茶郁的胸口。
茶郁咬牙忍下,招式不乱,一抓伴着鹰啸之声落在了欧阳成翼的肩头,撕开布衣和皮肤,留下一道近乎见骨的抓痕。
这边欧阳成翼再次抬手,又有一件巴掌大的镜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以此镜照向茶郁,光线打过,茶郁的右半边脸如同被火焰烧过一般,皮肤溃烂,头发焦糊,眉毛少了一半。
“火光镜!?”茶郁痛苦地嘶吼了一声,虽说他知晓欧阳成翼必然私藏着一些宝物,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忍着剧痛,再次一爪落下,将这镜子拍飞了出去。
“你这老东西竟然和我拼命!”欧阳成翼有些惊讶于茶郁凶狠起来的搏命镜头,他再次探手入怀想要拿什么。
但是姜陵、安一飞、鹿蝶儿三人的攻击一起落了下来。
深绿色的枝条缠住了欧阳成翼的双腿,五颜六色的花朵摇曳散出花香,冲散了死气,一颗藤蔓如矛,从欧阳成翼面前的地面突然暴起,直接刺进了欧阳成翼手上,将他的手掌贯穿,钉在了胸口上!
“啊!”
茶郁一爪扣在了欧阳成翼的脑袋上。
如苍鹰扑食,迅如闪电,势如霹雳。
欧阳成翼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第一百零三章 最后一名死灵
在姜陵几人与欧阳成翼和楚辞等人交战到时候,另一边自然也没有闲着,花茗和兰凤二人合力对抗着死灵法师鬼心。
花茗灵力浑厚而纯净,花雨落下再起花海,一片繁华似锦之中蕴藏可怖杀机,将整片场地都笼罩在了她的攻击范围内。
兰安岐和姚白凤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级人物,即使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敌人,出手一点都不含糊,配合花茗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鬼心剩余的三名地转上境死灵支撑不住,不过半刻的功夫,那外貌是年迈老者的死灵就被花海搅碎消失。
又过两分钟,那灰袍中年男子的死灵也被兰安岐一记兰剑斩碎了灵体。
姚白凤也随之出手,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苞大开,光华耀眼,将最后一名死灵化作点点光屑。
鬼心只剩下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之中,他面容复杂地冷笑道:“岂有此理,我重见天日之后的第一战,竟打得如此艰辛,难道真的是没有活路给我这幽冥之人么?”
原本他设计以无穷碧引来一批强者聚到这潜风镇,然后从中搅乱这一滩浑水,使来者自相残杀,最后他来祭炼灵魂,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计谋不可谓不阴毒,但之中还是出了差错。
他没有料到云神宗和醉花楼之间的仇怨竟会如此迅速的化解,他以为自己当时留下的死气足以杀死那个叫季风远的云神宗弟子。
但是李当归出现将季风远打晕,花茗不顾一切出手救活了季风远,使得云神宗和醉花楼的矛盾平息,没有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李当归带走了无穷碧,众人也没有了拼斗相争的诱饵。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没有算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当人们听到死灵法师的名字的时候,依旧如此激愤慨然,铁血堡长老茶郁不惜拼死一战,醉花楼直接摒弃了与铁血堡的恩怨,全部弟子全力出手。
纵使前前后后唤出两名地转中境,五名地转上境的死灵,又有欧阳成翼不惜动用幽冥石来相助,但他还是被人心所向的力量打得节节败退。
“真是讽刺啊。”鬼心摇头道:“难不成我自己设的局,还要葬送我自己么?”
花茗轻喝道:“死灵法师罪不可赦,你驱使的这些死灵,每一个莫不是都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灵魂无法安息,这等丧尽天良的功法,就不应存在于世。你还妄想将我们引到此地,将我们也祭炼为你的死灵,简直痴心妄想,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么?”鬼心莫名笑道:“当年梁武王好像也说过这话。”
花茗抬起秀臂,灵力凝聚,她斥道:“梁武王杀身成仁,却还是没能杀掉你,但是今天我们就为王爷完成这为了的心愿!”
兰安岐和姚白凤也随之运转灵力,准备一同出手,击毙恶徒。
“为梁武王完成心愿?”面对醉花楼两辈高手的合力之击,鬼心依旧是面无惧色,那一对燃着黑色幽光的眼眸之中闪过寒光,只听他阴沉道:“那你不妨看好了。”
鬼心身边死气翻滚,形成了一面一人高的黑色屏障,但这并不是防御型的屏障,更应该说是一条同道。
是一条直通幽冥的通道。
一道身姿英武的黑色人影,从其中走了出来,,威压慑人,如同代表地狱出征的骑士。
“你说的可是....这一位王爷么?”
那道伟岸的身影挡在了鬼心面前,他全身是由精炼的黑色死气凝聚而成,但勾勒出的容貌却是不怒自威,只不过那一对眼眸是闭着的。
死气如灵气一样,除了为残魂构建了躯体,同样还幻化出一件残魂生前最常穿着的服饰。
可以看到这位死灵,穿的是一件蟒袍。
他抬起手,将花茗三人合力打来的攻击尽数扛下。
“什么!?”花茗容颜骤变,目露震惊之色。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瞬间心神巨震。
这梁武王,竟然....也变成了死灵!?
谁能够想到,这多年韬光养晦刻苦修行,在发现死灵法师后,不惜杀身成仁,以自己的陵墓封印恶徒的梁武王....
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的儿子被夺了肉身,自己也便祭炼成了死灵,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成为自己曾经宿敌的奴仆。
“他当初就如同你现在一样,不惜一切想要将我杀死,为民除害,成为流芳后世的英雄。”鬼心开始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夸张,说道:“什么英雄啊,什么替天行道啊,不过拼尽一切是让你们的庸碌而无趣的生命变得有些意义罢了。”
片刻后他面目骤冷,无比阴狠道:“不用吃惊,马上你也会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花茗被这件事情冲击,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看着已经变成死灵的梁武王,不由得心生悲伤。
但是就在这一刻,梁武王抬手,猛然发起了攻击。
死气在半空肉眼可见地迅速凝聚,如同漩涡一般,眨眼间一只大鱼浮空而显,这鱼如同牛一般高大,身形宽阔,很像鲸鱼。这大鱼如同遨游在汪洋之中,鱼鳍闪动,鱼尾拍打,冲撞向了花茗几人。
“北冥鱼龙决!”花茗大惊失色,这高深的武功据说只有极北之地某一隐世宗门才有,没有机缘之人,无论你位高权重还是腰缠万贯,都根本学不到这么功法。
没想到梁武王一出手便是如此玄奥惊人的招式!
花茗一点都不敢大意,急忙手掌拂过,如同一阵秋风飞过,带动漫天繁花,花海如同水流一般在半空流转,化成浪涛迎上了大鱼。
大鱼在花海中逆流而行,无数的花瓣打在大鱼身上,嘭嘭作响,虽说减缓了大鱼的速度,但是依旧阻止不了大鱼的靠近。
兰安岐和姚白凤也释放灵术,白花和剑兰一起出动,砸向那大鱼。
三人几乎是催动全力,才堪堪将那大鱼已经靠近花茗身前七步外时击碎,化为了一大片黑色雾气缓缓随风消散。
虽说是成功挡下了攻击,但是,这一只大鱼几乎是消耗了三人小半的灵力!
毕竟,梁武王生前是天变上境的强者,这一击之威非常强大。
鬼心在后面再次阴冷而张狂地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样?梁武王够强吧?!这样的传奇强者,如果任由他的灵魂消散,那是多么浪费啊,不如为我所用,陪我搅动这天地,将来我名震八方之时,也能给他留下一段故事啊。”
“卑鄙无耻。”由于灵力耗损的厉害,花茗有些喘息,急忙往嘴里送了一颗碧果丹,随后再骂道:“今天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你格杀在此!”
鬼心漠然道:“你简直天真的可笑,带着你那可悲的正义感,然后去死吧。”
谁知花茗也扬起有些苍白的俏脸,盯着鬼心冷笑一声,喝道:“少装模作样了,你的死气也不过是由灵力转化而成,就算你修炼死灵功法,召唤死灵所耗费的灵力比我们召唤武灵要少,但又不是真的能无限召唤,你的灵力也不是无穷无尽。况且你在王陵之中被封印了这么久,自身修为恐怕还未恢复全盛。想必,你也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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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心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安岐也随之说道:“你之所以迟迟召唤出梁武王,正是因为你的灵术若是唤出这位死灵,将使你陷入孤注一掷的状态吧?”
甚至姚白凤也说了一句:“你的话也比之前多了。”
听闻这三人一人一句,鬼心的面色阴沉了几分,身边的死气都在跳动,他咬牙道:“就算如此,杀你们几个还不够么?”
那梁武王蟒袍摆动,再次唤出一条大鱼,在半空遨游,直扑花茗。
只要解决了花茗,兰凤二人纵使实力不俗,也不足为惧。
花茗一咬下唇,突然喝道:“安岐白凤,你们去攻击鬼心,我来挡住大鱼!”
花茗知道如果再消耗下去,根本没有机会取胜,就算三人合力再次击散大鱼,到时灵力耗尽,说是落得任人宰割也不为过了。
只能拼一次了。
姚白凤不由有些担心,因为以先前一次的对拼来看,凭借花茗自己的实力是很难以一己之力挡下梁武王的攻击的。
但是这边兰安岐面容冷峻,低喝道:“不要犹豫,听师叔的!出手!”
他也知道此战不能再拖下去了,而虽说花茗独力挡住大鱼很危险,但他和姚白凤只要能击败或者重创鬼心,当灵主遭到致命打击的时候,武灵便会在短时间内随之消散。
“剑兰决!”兰安岐瞬间几乎是抽空了自己的灵力,拼命的释放出一记杀招。
而这边姚白凤也是咬牙出手,孤注一掷地发出攻击。
鬼心见二人攻击打来,也不由得面色骤变,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让人头疼啊。”
轰!
八只如剑一般的剑兰从鬼心周围冲出,围杀向中央,纯白的百合花形成花簇,莹莹闪光之中将鬼心周围的死气缓缓溶解。
鬼心被姚白凤和兰安岐的攻击所淹没!
而那条大鱼,乘风破浪一般冲开了花海,眼看着就要来到花茗面前。
第一百零四章 天理难容
曾经潜心修行多年、无穷碧真正的主人、杀身成仁封印死灵法师的梁武王,竟然也在地下封印的三十年间,莫名地变成了鬼心的死灵傀儡!
这样英雄人物的下场着实让人心寒和痛惜。
但花茗几人一时没有时间去作此感慨了,因为这变成死灵的梁武王悍然出手,动用高深的灵法——北冥鱼龙决,灵力化鱼,即使花茗也难以凭一己之力招架。
但是这一次花茗放手一搏,独力对抗灵鱼,命令兰安岐和姚白凤对出手攻击鬼心,毕竟连番召唤死灵,特别是唤出天变境的梁武王,他耗损的灵力必然不少,说是外强中干也不为过了,只要将其杀死或重伤,那梁武王自然也会在短时间内随之消散瓦解。
所以下一刻,那大鱼破开花海,撞到了花茗身前,而兰安岐和姚白凤的合力攻击,也将鬼心围剿在了中间。
下一刻,花茗身形倒飞而出,青色衣裙在空中飘动,竟是落到了七米之外,重重摔在了地上,随后口吐鲜血,染红了青衣。
那大鱼的威势实在是太强了,花茗硬抗之下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花茗面色痛苦,她强撑着想要站起身,却是身形趔趄,重新倒在了地上,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花茗在这一记龙鱼之下被重创!
“师叔!?”姚白凤担忧地惊呼了一声。
花茗吃力地坐起身子,因为痛苦和紧张,她眉头紧皱,却是忍着痛苦看向那边,相对于她自身的安危,她更在意鬼心有没有被消灭。
兰凤二人皆是年少天才,实力超群,虽然二人目前都是地转上境,但他们抽空自身灵力的全力一击,即使是天变境的高手也难以应对,而灵力耗损极大的鬼心在这样的攻击面前,是有极大可能被直接击倒的。
那些剑兰和百合花包裹之中,那些浓稠的黑色死气正在缓缓逸散,即将露出里面那个小男孩。
醉花楼三人死死盯着那一处,等待胜利的消息。
死气散开了,那就意味着使用死气的那个人已经无力去维持身边的死气了,而站在稍前一点的梁武王,其灵躯身形也变淡了几分,有着消散的征兆。
花茗双瞳闪光,只要杀死鬼心这罪大恶极的死灵法师,自己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下一刻,一声轻咳传来。
“咳,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这一瞬间花茗和兰凤三人面色骤变,而那明明就要消散的梁武王身影,突然全身灵力一震,双臂扬起,两条足有脸盆大小的飞鱼成形,在空气中摆动尾鳍,急速游动,直接撞在了姚白凤和兰安岐的身上。
两位醉花楼年轻一代的天才弟子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灵力,再难抵挡这缩小版的鱼龙决,两人皆被撞得倒飞出去,跌落在地,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还真是让人恼火啊。”鬼心此时也有些喘息,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他身边围绕的死气也散去了大半,足以看出他已经有些力竭了。
“本想引君入瓮,收割一批资质优秀的死灵傀儡。”鬼心有些自嘲地摇头道:“最后却落得引火烧身的下场。”
虽说鬼心成功撑下了兰凤的合力攻击,但是他已经没有几分余力去对抗剩下的敌人了,他知道自己面临的已是生死的难关。
花茗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楚,又锵然说道:“你也明白你已经没有希望离开潜风镇了吧!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自毙?我凭什么自毙!”鬼心盯着花茗恶狠狠地说道:“你要知道,你必然会死在我前面!”
“那又如何?”花茗释然笑着,目光坚毅道:“只要能和你这万恶的阎王一起去死,下了地狱又何妨!”
“你和梁武王一样愚蠢、可笑、可悲!真是自欺欺人地拿自己当英雄了!”鬼心带着怨念喝道:“我明明也在刻苦修行,我只是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你们凭什么非要自诩正义地将我扼杀,人人喊打!”
“因为你的道路是罪恶的!”花茗应道:“以祭炼人的灵魂为修行手段,这种丧尽天良的功法,有悖道义,自然人人可诛!”
“你的道义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用你的道德标准来制裁我!?”鬼心吼道:“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是神明还是使徒!?若不是你们这些固执的、迂腐的、偏执的家伙构建了一个名为道德的思想牢笼,这个世界上只会出现更多的大修行者!会出现空前绝后的不世强者!”
花茗呸了一口,随手擦了一下嘴角,冷然道:“呵,这样代价,就是要无辜的人随之陪葬?要这世界尸骸遍地、怨魂盈野!?”
“那又如何?”鬼心瞪着那可怖的双眼,有些疯癫地说道:“那些弱者永远都是强者的垫脚石,那些庸庸碌碌的人永远都是花簇之中的绿叶,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死的再多又有谁会在意呢?!”
“这就是你不能存在于世的地方。”花茗冷冷地盯着鬼心,义正言辞道:“就连动物都知道不会以自己的同类为食,而你生而为人,竟要牺牲自己的同类来为你自己提升实力,不是邪恶的败类是什么!?”
“动物?人又不是动物,我们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我们无所畏惧、敢想敢做不是么?”鬼心森然笑着,说道漠然道:“与你们这些低等的家伙真是没话聊,你还是去死吧!”
说着,鬼心意念一动,那梁武王再次开始聚集灵力,准备释放北冥鱼龙决,彻底消灭醉花楼师徒三人。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花茗身后不远处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过来。但是以他的速度和场间的距离,他无论想做什么都是来不及的。
好在场间并不是没有其他人了,那几位之前被恐惧占据全身的人,此时也选择了出手。
“苍狼决!”
“啊!杀!”
仅剩的几位铁血堡弟子,在付一彪的带领下拼命冲了过去。虽然他们不是什么正义感超群的人,也不像茶郁那样为了灵师的尊严而战,但是他们清楚,如果此时再不出手,等花茗一旦被击毙,他们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鬼心目光微变,他已经虚弱的难以承受什么攻击了,他急忙命令梁武王掉转身形,将鱼龙决打向了铁血堡的众人。
这一击威力远不远先前攻击花茗的鱼龙决,但却也不同凡响,顿时铁血堡弟子几人全力的出手被打散,几人哀嚎着倒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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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鱼!”鬼心恶狠狠地咬着牙,本来阴沉的面色变得有几分发白,他身上有些颤抖道:“我真是受够了!”
此时死灵傀儡梁武王的身形已经越发虚化,似乎马上就要随风消散一般。
花茗面无波澜地看着他,说:“这就是命。”
“狗屁的命!”鬼心双目的昏暗之中又浮现了几丝血红,他盯着花茗,突然诡异地冷笑了起来。
花茗顿时心生寒意,一股剧烈的不安从心头浮现。
“既然你和梁武王这么像,这么有正义感...”鬼心表情狰狞地抬起了手,指向花茗。只见那本就虚化的梁武王身形骤然扭曲,全身的幽冥死气如同涡流一般凝聚,化作一只利箭,直接飞袭向花茗!
鬼心阴戾而疯狂道:“那你就和他一起坠入幽冥吧!!”
死气化作的利箭如同离弦而出,带着无比死寂幽寒的气息,在空中划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轨迹,姚白凤和兰安岐皆以重伤无力拦截,只能惊忧地看着它飞向花茗。
而花茗也虚弱的无法站起身,眼看着那死气就要来到她身边。
她面色疲惫中闪过一丝释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箭,会要了她的命。
本来她是醉花楼最年轻的长老,貌美如花,天资卓越,有着大好的前路。
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游览世间好景,豪饮天下美酒。
但这一次带队出行,却遭遇了如此不测。
她没有后悔来到此地,虽说无穷碧没有得到手,甚至使自己丢了性命,她也没有后悔。
但是这一瞬间,她心里闪过一丝悔意——那个平凡而朝气蓬勃的年轻游侠,自己会不会伤他伤的太深,以至于让他对江湖失望,对一见钟情唾弃呢?
呵,那天与他在酒馆里相遇,自己饮酒饮得趴在了桌上,但她是天变境的大修行者,哪里真的会喝醉得不省人事。
而那心底纯良的侠士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身旁,守了自己两个时辰,而后见自己孤身上路,便正义凛然地要护送自己,做自己的跟班。
在百舸争流的修行界待的太久了,在尔虞我诈的江湖涉世太深了,自己多久没有见过这般幼稚而可爱的少年郎了。
可是你那么笨,境界那么低,性子又那么傻,怎么配得上我?
而我,比你大了足足十二岁,又怎么厚着脸皮和你在一起?
大傻子哟,千万忘了我吧。
花茗闭着眼睛,脑中思绪急速闪过,而那支利箭也来到了她身前。
一道人影却比那支利箭还要快一步,也来到了她身前。
随后一动不动。
守在她身边。
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属于你的游侠
这人一袭简朴的布衣,腰间挂着一把几枚银币的普通铁剑,他面容年轻,目光坚毅,站得笔直,如同钉子般钉在了地上。
有风带动了他的衣角,打在了花茗的脸颊上。
花茗张开眼睛,随后怔在了原地。
这道背影没有多高大,没有多英武,也谈不上伟岸,只是他逆光站着的背影,是那样坚定不可动摇,他那随风摆动的衣袖,是那样风尘仆仆,如同正义超然的侠士。
花茗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道背影,声音发颤:“你...”
她只来得及说了这一个字,那道身影就倒下了。
即使是倒下,他也极力挪动身体,没有倒向花茗,但花茗却是拼了命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里。
“苏正星!”花茗花容失色,看着怀中的男子,面色复杂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正星咧嘴一笑:“嘿,我压根也没走啊,就是怕你生气,一直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原来这位少侠没有因为花茗的恶语重伤而失望,更没有离开,虽然他一时都没有想清楚花茗为什么要赶自己走,但花茗怎么想的是她的事,而要怎样做是他自己的事。
他决定做花茗的跟班,总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
也不会因为面临生命危险就退缩。
那可不是侠士之风啊。
“你傻啊。”花茗眼眶湿润,咬着下唇看着苏正星,突然又有些气恼道:“谁说让你过来的,我不是叫你离我远一些么!”
“你叫我走就走,那我多没面子。”苏正星依旧嘿嘿笑着,道:“我都说了,这一路我保护你,大丈夫言出必果。”
“是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你个傻子。”花茗眼睛通红,双肩颤动。
苏正星轻轻吐气,无力道:“好,听你的,都听...”
下一刻,苏正星言语突然停住了,因为有大量浑浊的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如同涌泉一般,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流淌。
“喂,你坚持住!”花茗顿时心惊,随后二话不说撕开了苏正星胸口处的衣服,顿时心神巨震。
在苏正星的胸口正中央,有着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疤痕,这疤痕那一处的皮肉溃烂,狰狞吓人,甚至隐隐冒着烟,而以这漆黑无比的疤为中心,黑色的死气缓缓地在苏正星的胸口向全身扩散。
这是鬼心凝聚了最后的死气打出的一击,里面蕴藏着将活人祭炼成死灵的可怖力量!
花茗心脏一缩,无比焦急,她不顾自己已经干涸的灵窍和灵络,拼了命地凝聚自己所有的灵力,帮助苏正星抵抗那扩散的死气。
苏正星暂时停止了吐血,虚弱地握住了花茗的手,无力道:“没关系的。”
“你要坚持住!”花茗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咬牙说道:“你不是要当立志要当匡扶正义的大侠么?你梦想不是要拯救世界么?你千万不能死在这里啊。”
苏正星的下巴上和脖颈处都是殷红的鲜血,但他还是微笑道:“从看到你的那一眼起...你就是我的世界...而我...就是你的游侠。”
这一刻花茗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那苍白而美艳的脸颊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苏正星身上。
苏正星艰难地抬起手,擦了一下花茗的脸颊。
“不要哭。”
......
“哪里蹦出来的杂鱼?”鬼心有些喘息,此时梁武王的身影也不见了,身边的死气氤氲也溃散了,他就像是一个落魄的小乞儿一般,只不过他那一双竖瞳眼眸之中还有着锋利的森然,和一股疯癫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苏正星,呸了一口,说道:“一个地转下境的庸才竟坏了我的好事,既然你愿意英雄救美,那你就在死气的侵蚀下活活变成死灵吧! ”
“你快让这死气停止!”花茗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停止?”鬼心看着花茗,可怜地摇头道:“没想到还是你的小情人啊,为了他的安危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今天必死无疑!”花茗眼角带泪,恨然看向鬼心。
鬼心阴笑一声,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这边茶郁带着苍鹰虚灵呼啸飞扑而下,这边被姜陵和鹿蝶儿安一飞联手压制的欧阳成翼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一爪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下一刻欧阳成翼七窍流血,缓缓倒了下去。
夜飞侠欧阳成翼自此死去,他没有想到自己年少时是那位盗墓贼师父的牵线木偶,临到老年却又成了一位死灵法师的傀儡。
在外人眼里欧阳成翼已经是贼界的传奇,但是那又怎样呢,贼永远是贼,见不得光。
行走在黑暗之中,最后死在阳光之下,也许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吧。
面对这位将自己从墓穴中放出的老者,鬼心却是没有什么感激之心,还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嘟囔道:“废物一个,还不如当时把你祭炼成死灵了。”
但是此时欧阳成翼已死,死灵也消耗尽了,鬼心知道自己今日注定无法离开此地了。
而在下一刻他竟闭上了眼睛,头颅不时微微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后低声自语道:“原来在这里,是被谁拿走了呢?”
在这身陷绝境的关头,鬼心还有余力去追寻某样物品的心思,也不知他寻找的是什么。
这边茶郁与姜陵几人击毙欧阳成翼,刚松了一口气。
谁知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欧阳成翼之前将幽冥石释放的死气全部倒吸入了体内,此时随着他被击毙,那些死气失控逸散,突然喷涌了出来。
姜陵和安一飞鹿蝶儿离的较远,抽身后退,但是茶郁离得太近,一时躲闪不及,顿时左臂被死气包裹,等他奋力抽出时,却为时已晚。
茶郁手臂的前端,尽是如墨一般的黑色,而且还在缓缓向他的后臂扩散。
他的左臂被死气侵蚀了!如果是茶郁实力无损的时候,倒是可以调动灵力来逼出这些死气,但此时茶郁灵力所剩太少,若是强行调动灵力,而然可能会加速死气顺着灵络的侵蚀至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茶郁目露狠色,竟是毫不犹豫地挥动右臂成爪,猛然落在了自己的左臂后端。
咔!嘶!
姜陵见状不由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茶郁竟然活生生撕下了自己的左臂!
茶郁捂着自己左肩下那不断流这鲜血的狰狞断口,面带冷汗,却是漠然道:“无妨。”
此时姜陵也不由对这个老者刮目相看。
虽然他做事阴狠不择手段,但是这种壮士断腕的行径,难免让人心生佩服。
茶郁忍着剧痛,转身说道:“解决了他,一切都值得。”言罢便向鬼心走了过去。
他面色阴沉,盯着鬼心说道:“杀了我这么多铁血堡弟子,你也是时候补偿一下了!”
“他们还不是为你而死。”鬼心无所谓地摇头道:“其实我是想把你祭炼成死灵,才提前现身的,他们这些杂鱼,死了就死了吧。”
“放屁!”茶郁毫不客气骂了一声,咬牙道:“去死吧!”
下一刻,茶郁振臂一招,一只苍鹰在其身后浮现,但这一次茶郁没有随之向前,而是唤出灵体苍鹰直扑向了鬼心。
“真是狡猾,在我重伤的情况下,还是避免和我近身接触么?”鬼心暗骂了一句,随后被那飞袭的苍鹰扑倒在了地上。
鬼心的灵力依然近乎干涸,死气也消散殆尽,无力释放灵术抵挡,只能不断挣扎,而那苍鹰双爪死死勾住他的胸口,以那锋利的鹰喙啄击鬼心的脑袋和脸颊。
“呃啊!”鬼心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上最后的死气震动,将这苍鹰击散。
此时的鬼心面部已经有了数个血窟窿,而他的左眼更是被啄瞎,眼眶处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更加吓人。
他痛苦地坐起身,无视自己脸上的皮开肉绽,以那只独眼阴恻恻看向茶郁,癫然笑道:“你还有灵力么!?”
茶郁此时也是面白如纸,如欧阳成翼作战多时,中间又和那王府的女子战了一场,他早就筋疲力竭了,此时的确是没有办法再释放灵术了。
“我有。”姜陵此时猛然抬起手,顿时鬼心周围的地面翻动,数条长满尖刺的荆棘如同触手般破土而出,疯狂缠绕向了鬼心。
片刻后鬼心被荆棘包裹,如同一只绿色的茧,尖锐的倒刺刺破了他的皮肤,黑色的鲜血从荆棘之中不断流出。
鬼心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后死死盯着姜陵,低吼道:“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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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由于疲惫微微喘息,但他目光发冷,道:“是么?”
姜陵再次握拳,那些荆棘顿时收缩紧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死死将鬼心缠在其中。
这是姜陵第一次使用荆棘缠绕,但由于心中的愤恨和斗志,让他成功地发挥出了这一招的威力。
“送你一句话。”姜陵盯着鬼心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那么喜欢幽冥地狱,那就早早过去吧!”
“哈哈哈!”鬼心那占用了梁武王之子的身形本就瘦小,此时被荆棘死死缠绕,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不断变得越发缩小,他却疯狂的笑着。
“地狱!?活在这肮脏的世界上,哪里不是地狱啊!!!”
第一百零六章 平局
【系统提示:由于任务物品【无穷碧】已经被非玩家势力带出指定地点,战场即将在十分钟后结束,若没有哪一方玩家被尽数消灭,则所有现存玩家被强制传送离开战场,本局比赛胜负判定为平局。】
一声提示音在姜陵的脑海中响起,宣布了这局较为亢长的战场已然接近尾声。
姜陵不由得随之分神,但实际上他的灵力本就接近耗空,所以那荆棘缠绕不由得也停止了下来,灵力构建的荆藤随之消散。
而被数条荆藤缠绕多时的鬼心,在几秒之前便没有了一点动静。
由于耗损太大,身心疲惫,姜陵身体有些摇晃,一旁的紫兮急忙过来扶住了姜陵。
茶郁如鹰一般警惕静静盯了全无动静的鬼心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伸出仅剩的一条手臂,去探了一下鬼心的鼻息。
随后茶郁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此时鬼心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思索片刻后,茶郁目光一寒,伸出手捏住鬼心的脖子,猛然一拧,随着一声脆响,这男孩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向了一边,这样茶郁还是不放心,怕不能让这死灵法师死绝,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这个小男孩的额头都随之陷下去了一块。
茶郁这才站起身,疲惫地呼出了一口气。
姜陵几人见状不由也都放下了紧绷的神经,虽然鬼心用的是一个小男孩的身体,但其黑暗功法和可怖的战力着实让人畏惧。
几乎蛮横无理地同时召唤数名地转境的死灵大杀四方,而最后唤出的梁武王死灵更是让人不由得震惊与他的强大,又惋惜其英雄一世,灵魂却还要受到折磨。
不过好在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是将这活阎王一般的死灵法师扼杀在了此地,祭奠了梁武王的亡魂。
只是付出的代价也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此时四周已经是地面焦黑,死尸横陈,鲜血洒落一地。
铁血堡带来的二十几人,最后仅有茶郁和付一彪以及两位普通弟子侥幸活了下来,其余人全都惨死,有一部分是被欧阳成翼所杀,余下大多死在了鬼心手中,不少人还被死气侵蚀,尸体乌黑,惨不忍睹。
而最先退场的云神宗,也将两名弟子的性命,甚至是灵魂永远留在了这里,还有一位名为季风远的弟子被鬼心吓得疯癫,即使治愈之后恐怕也极大影响其修行之路。
至于醉花楼,却是没有死去一人,但花茗和一兰一凤皆是灵力耗尽,身受重伤,其余如安一飞等人也都皆有负伤。
在一个时辰以前,没有人能料到这样的结局。
众人不过是为了一块能使灵师受益良多的无穷碧而来,意气风发的带着门人弟子以为能夺得重宝,最后却迎来了一位早有预谋的死灵法师。
死伤惨重。
没有人欢呼胜利,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和一些忍耐着的呜咽之声。
断臂的茶郁看了一眼花茗,又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对他微微点头,然后走到了付一彪的身边。嚣张跋扈的付一彪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悲伤地看着周围。
姜陵缓缓站直了身子,对紫兮点头致谢,然后和紫兮一同走到了花茗身边。
花茗脸上梨花带雨,看着怀中的年轻游侠。
此时花茗嘴唇有些干裂,她实在是用不出一丝灵力去帮苏正星逼除那入侵他身体的死气了。
看着苏正星那虚弱而痛苦的面容,和他胸口那还在缓缓扩散的黑色死气,花茗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地说道:“一飞,去把欧阳成翼身上的幽冥石给我拿来。”
安一飞闻言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花茗说道:“目前只有用幽冥石的力量,去使他身上的死气停止蔓延了。”
安一飞和姜陵都有些惊讶,安一飞急忙说道:“可是师父,你若是动用幽冥石,可能也会被其中的死气所侵蚀啊,你现在实力有损...”
“没有别的办法了,快去!”花茗喝了一声。
安一飞愣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转身跑向欧阳成翼的尸体处,拿回了那块鸡蛋大小,充满了阴暗气息的石头。
“师叔。”兰安岐也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花茗,但是见到花茗那眼角的泪水和眼神中的毅然决然,兰安岐止住了劝阻的话,只是轻叹一声,说道:“你小心一点。”
花茗点了点头,接过了幽冥石。
这幽冥石有着将使用者的灵力变成死气的功效,欧阳成翼因为使用了它而功力大增。但这东西却算不上宝物,而是一件禁器,因为使用它的同时使用者本人也会被死气侵蚀,最后变得不人不鬼。
只有在死灵法师手中它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不然其他人妄图使用,只能是握着一把害人害己的双刃剑。
花茗本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碰这种自掘坟墓的东西,但此时她若想救活苏正星,是别无选择的。
她没有足够的灵力去压制苏正星体内的死气了,而且苏正星此时身上沾染的死气是鬼心临死前的反扑一击,可比当时季风远身上的死气精纯太多了,单凭灵力去对抗也非常困难。
只有动用幽冥石的力量去引渡出苏正星体内的死气,才有一线生机。
花茗从兰安岐那又要了一颗阳性的丹药,再次放在自己口中嚼碎,然后喂到了苏正星的口中。
苏正星即使是近乎弥留之际,也因此傻笑了一声,随后他看到了花茗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急忙收起笑脸,很是费力地开口道:“不要勉强...”
花茗柔声道:“没关系。”
说着,花茗示意周围几人后退,然后开始动用幽冥石去引动苏正星胸口处的死气,也可以简单的说,就是用幽冥石把死气吸回来,实际上这其中原理和运用很复杂,而且花茗第一次操控幽冥石,自然也是不熟练。
若是之前花茗灵力充沛之时,还可能抱着在动用幽冥石的时候保持不被其侵蚀,但是此时花茗已经灵力耗尽,哪里还有余力对方反噬的死气,众人直接不过片刻的功夫,花茗握着石头的左手就开始变得昏黑了起来。
“这...”姚白凤目光颤动,非常担忧,不由得紧张地抓住了身边兰安岐的手臂。
兰安岐轻轻拍了拍姚白凤,以示安慰,但实际上兰安岐心里也是万分担忧。
要知道不久前茶郁为了阻止死气顺着手臂蔓延,可是活生生自断一臂!而此时花茗为了替苏正星疗伤,竟然如此不顾性命。
姜陵见状也是有些焦虑,虽然自己不过是一个玩家,但是毕竟和花茗兰安岐等人并肩作战过,对他们的印象很好,哪怕自己的比赛要以平局收场,也不希望这个剧本以悲剧结局。
想到此,姜陵不由回头看了看,毕竟那绿袍玩家还没有被击杀,只是躲了起来,此时无穷碧已经被李当归带出了镇子,战场即将宣告结束,他若是再不出来,可是没有机会分胜负了。
除非他也愿意接受平局收场。
“感觉你不是那种愿意接受平局的人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声。
而在几百米外的一堵墙后,楚辞就藏在这里,此时的他面容冷峻,缓缓抽出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这把刀,是从沈摩的后心抽出来的。
沈摩艰难地转过头,目露震惊地看着偷袭自己的楚辞,虚弱中带着惊疑和愤怒,道:“你竟敢杀我...”
“此时你不愿意陪我出手,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楚辞冷冷看着这位女子,漠然道:“那留你何用。”
“好大的...狗胆...”沈摩捂着自己心口,但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血液飞速地流出,她吐了一大口鲜血,随后咬牙道:“你身中剧毒,若是我死...”
“你真的以为我会在意那毒素么?”楚辞摇了摇头,随后猛然意念一动,神念化剑,给了这王府死士统领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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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摩瞪着双目颓然倒地,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从后面一刀插入心脏,没有想到自己身后这人有多么的阴毒。
楚辞随手摘掉了沈摩的面罩,底下是一副平平常常的容颜。
楚辞面无表情自语道:“长得如此平凡,带什么面罩。”随后楚辞伸手探进了沈摩的衣服之中,摸索了起来。
片刻后,楚辞拿出了一个乾坤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还算满意地将其收入自己怀中,看样子身为王府死士统领的沈摩随身也带了一些好东西。
随后楚辞透过面前墙壁上的一个小孔洞,望向远处姜陵所在的地方,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寒然自语:“怎么又是这种结局收场,我讨厌平局。”
楚辞握着拳头,却又知道自己若是此时出手胜算很低,刚刚沈摩要是和自己一起出手,趁着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人都已经力竭之时,是有很大机会奇袭成功的。
但是这婊子拒绝了,所以她死了。
楚辞念及于此面有愠怒,再次俯下身子,在沈摩的胸前那诱人之处粗暴地揉捏了一番。
下一刻他又站起身,猛然一脚将沈摩的头颅踩进了地面。
这样一番折腾,他才宣泄了心中的不满,站直身子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冷笑道:“没关系,我们注定还会再次相遇,很多次相遇,不会再有平局。”
第一百零七章 潜风镇终了
场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阵阵清风吹动树叶作响,众人屏息凝神,看着花茗为苏正星治疗。
姜陵心中默默想了想,距离战场宣告结束还有10分钟了,如果花茗还不能治疗好苏正星的话,姜陵便只能和兰安岐告别了。
“还想随便要点好东西的。”姜陵心中有些怨念的想到:“不过已经这么惨烈了,也不好意思谈报酬了啊。这一局打的这么辛苦,还得里美樱死了一次,又没能打赢。”姜陵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大家都压低呼吸静静等待,姜陵这一声叹息就有些突兀了,姜陵后知后觉发现,不由尴尬地捂住了嘴。
兰安岐看了他一眼,勉强地浮起一个笑脸,问道:“怎么了?”
姜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有点事情要说。”
“需要和师叔说么?”兰安岐关心地问道:“什么急事么?”
姜陵点了点头,打算和兰安岐告别,谁知这时花茗也站起了身。
几人顿时把视线移过去了,紧张地靠近了一点,花茗转头看向众人,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幽冥石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死气虽然没有被清除,但已经成功抑制其蔓延了。”
此时苏正星也缓缓坐起了身,他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个黑色圆形的印迹还在,但是黑色的死气却没有继续蔓延。
花茗劝慰说道:“死气的印迹还在,恐怕还会有爆发的可能,不过似乎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
但是苏正星却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目光颤动地看着花茗,欲言又止。
姚白凤也是捂住了嘴,已然泪目。
兰安岐紧握拳头,颤声问道:“可是....师叔,你的手...”
花茗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幽冥石的左臂,那原本白皙的玉臂,此时前端已经一片漆黑,如同浸入墨水中一般。
花茗面容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暂时可以控制得住。”
虽然花茗话中说的轻松,但兰安岐听出的话中关键——仅仅是‘暂时’控制得住。兰安岐急忙说道:“那我们快回宗门想办法解决。”
花茗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比你们清楚宗们有没有办法清除这样的死气。”
“那...”兰安岐有些怔住了,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难以相信地问道:“师叔你什么意思。”
“我先不回宗门了。”花茗看着兰安岐和姚白凤,说道:“你们先回去。”
姚白凤闻言也眼神惊愕,焦急说道:“虽说被死气侵蚀难以医治,但不回宗门又能去哪里呢?等到这暗藏的死气爆发,到时恐怕您有生命危险啊!”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能回宗门。”花茗看着自己的手臂黯然道:“鬼心临死前打出的死气无比精纯,我动用幽冥石引渡这死气,使得其侵染至了我自己的手臂。这幽冥死气侵蚀能力太强,远不是季风远身上那残留的死气能比拟的。即使回了宗门也很难解决,等到有一天压制不住,若是爆发起来,不但会让我彻底被侵蚀,还会连累宗门中人。”
听闻此言醉花楼弟子都无比焦急,一时几名女子都要哭了出来。
兰安岐肩头颤抖,问道:“那师叔你要去哪里?”
花茗低头看了一眼苏正星,微笑道:“去寻找能解决幽冥死气的地方。”
兰安岐问:“哪里能解决幽冥死气?”
花茗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茶郁也靠近了过来,轻咳了一声示意一下,随后才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朝向花茗以单手握在胸口行礼,说道:“打扰一下,这里是从欧阳成翼身上搜出的乾坤袋,轻花仙子过目。”
花茗见茶郁主动送过乾坤袋,也是心生感激,抱拳道:“多谢茶前辈信任,这乾坤袋之中的东西,铁血堡与醉花楼可以平分。”
茶郁摇了摇头,道:“之前铁血堡贪心作祟,多有得罪,望仙子海涵,这乾坤袋中东西,全由仙子定夺。”
听到原本唯利是图,之前还与醉花楼针锋相对的茶郁说出此话,一时众人有些惊讶。而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站在一旁,低着头也没有言语,看样子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
花茗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茶郁那血淋淋的断臂,轻叹一声,真诚道:“我们共同经此大难,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既然茶长老有此悔心,那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希望铁血堡与醉花楼如后能和平共处。”
“那是自然。”茶郁再次躬身致谢。
等茶郁站直了身子,望了一眼花茗的手臂,说道:“我再多一句嘴,这幽冥死气极难彻底清除,为此我不惜自断手臂。但花仙子手上这死气却不知为何没有蔓延开来,虽说不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至少留有时间去想办法处理。不知仙子有何打算?”
花茗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坦诚说道:“虽然外表上看我只是这条手臂被死气侵染,但实际上,我感受得到,死气已经潜入了我的灵络之中,即使此时我斩断手臂也无济于事。”此话一处,周围几人再次惊愕,没想到花茗的情况比看上去还要遭,怪不得她不打算回宗门。花茗继续道:“再说苏正星身上的死气也并非常规方法可以消除。至于打算,我也不清楚,隐姓埋名四处打探一下吧,能有希望便努力争取,若是没有希望...”
花茗说到此停下了言语,但这说一半的话,却有着一丝绝望的味道,却让众人心生悲伤。
茶郁轻轻摇头,说道:“我倒是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古籍,其中提及了这幽冥石的来历。”
闻言花茗眼神微亮,说道:“请前辈指点。”
茶郁接着道:“关于这幽冥石,一种说发是它来自极阴之地,是一块吸纳了千百年阴死之气的灵石。而还有一种更为详细的说法,是说它出自于一个地方。由于看此书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刚刚恍然以为那个地方是禁地枯骨岭,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回忆起那边书上说记载的,是幽冥石来源于午夜之森。”
“午夜之森?!”听到这个地方,兰安岐和姚白凤都面容骤变,就连花茗也眼神闪动。
茶郁对众人如此表情也早有预料,低头道:“老朽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仙子,如何定夺还请仙子自行斟酌。”
姜陵听出了这午夜之森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无论从名字还是从众人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表情都能看出来这一点,他不由好奇地向兰安岐问道:“午夜之森是何地?”
兰安岐看了一眼姜陵,有些意外他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地处灵元大陆西南,据说是一片笼罩在阴影之中的森林,那里的树木长相奇特,枝叶茂密,林中常年不见阳光,一片黑暗。玄极之下不可进入,一旦进入就再也不能活着走出来。是灵元大陆上最凶险的地方之一,其让人畏惧的程度,仅次于六大禁地。”
姜陵这才明白这午夜之森所代表的意义,也明白了茶郁为什么说请花茗自行定夺。毕竟给出的线索指向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的确有着不安好心的嫌疑。
但从茶郁方才的表现来看,似乎他没有必要做坑害花茗的事情。
花茗也明白这一点,抱拳称谢。
这时姜陵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不能耽搁了,急忙看向花茗。
而不等姜陵开口,花茗也转头看向他,柔声说道:“姜小弟,这一次你兄妹二人出力颇多...樱妹妹...”花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哀伤道:“樱妹妹的死,还请你节哀顺变。本来你兄妹来此历练,应该也是奔着无穷碧而来,但却陪我们一起遭遇了这样难以预料的事情。大难当前,你兄妹二人拼死战斗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中,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会挑选几样宝物以表谢意,若是姜小弟有什么别的需要,我也会尽量满足你。”
这边茶郁也转身看向姜陵,说道:“这位小哥方才也帮了我不少,我茶郁也愿意赠予小哥些东西致谢,还请小哥不要嫌弃。”
这边花茗打开了从欧阳成翼身上取下的乾坤袋,看了一眼其中的东西,即使是她也不由有些惊讶于欧阳成翼藏宝之丰。
这老贼行盗三十余载,果然里面藏有不少宝贝,比如皇宫重宝琉心珠就赫然在列,还有能够加持灵力之后掷出的【魔隐镖】,以及曾经某个二流宗门的宝贝【火光镜】等等。
片刻之后,姜陵收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灵红掌】、【铁砂擎】和【流念之戒】。
而此时花茗再次开口邀请姜陵加入醉花楼。
时间已剩不多,姜陵想了想,对花茗抱拳道:“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是关于我的身份的。”
花茗意外地看向姜陵,她自然对这对来历不明的兄妹充满了好奇,此时见姜陵愿意主动提及,她点头问道:“终于要坦白了么?说吧,你们倒底什么来路?要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挤破了脑门都想加入我们醉花楼,为什么你不愿意加入我醉花楼。”
姜陵道:“因为我是天行者。”
“啊?!”花茗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道:“姜小弟可是认真的?”
姜陵点了点头,诚恳道:“我与里美樱皆是天行者,里美樱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我也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天地了,若是有缘,还望能再见。”
花茗盯着姜陵看了半天,似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她抬起手,想要捏一捏姜陵的脸颊,但是姜陵的身影却是瞬间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花茗的手停在半空,她愣了片刻,才缓缓放下了手,喃喃道:“有缘再见。”片刻后她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
一个月后,位于潜风镇西南方向的红枫城之中驶出了一架马车。
拉车的马儿看上去还算不错,浑身雪白,鬃毛光鲜,可这马车却是寒酸了些,普普通通的木板订制而成,车窗处挂着一块红帘,遮挡外界的视线。
赶马的车夫是个年轻的男子,他嘴角带着笑意,吊着一根小草,嘴里哼唧着小曲。
不一会马车的帘子打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女子望了一眼道路两旁的田野,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看向男子的背影,笑骂道:“你哼哼的什么鬼东西呢?”
“家乡的小曲啊。”年轻的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傻笑着说道:“你想听我唱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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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想听了。”女子妩媚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阻止。
车夫大声地唱起了家乡的小曲,虽然称不上好听,但也透着几分豪迈的味道。
女子惬意地眯着一对美目,如痴如醉的可人模样,而她随后拿出一个酒葫芦,很不顾及形象地灌了一口。
女子突然笑着提醒道:“少侠你别唱了,这到了郊外,山匪可多喽,万一引来歹人,小姐姐我这黄花大闺女可是玉身不保哟。”
“小姐放心。”车夫拍了拍腰间挂着那把铁剑,昂然道:“有本少侠在,这一路定护小姐周全。”
女子趴在车窗上,看着男子那并不魁梧也不伟岸的背影,却有着无比的安全感。
她笑颜如花,清香若茗。
随着这位仗剑少侠,一路西南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场淘汰赛结束
【战场结算——潜风镇】
【积分总计55点。平局加分10点;击杀敌对玩家一名,加分20点;战场综合表现分25点。】
【5枚银币奖励】
【50分钟狭间使用权】
【战场所得物品:【铁砂擎】、【灵红掌】、【流念戒指】。】
【淘汰赛特殊通告:您目前的战绩良好,已成功通过淘汰赛】
......
【物品名称:铁砂擎】
【品阶:卓越】
【类型:手套】
【装备条件:地转下境】
【属性:拥有较强防御力。较强隔离液体侵蚀的能力。中等保持手部温度的能力。】
【备注:由上等工匠以金蚕丝编织而成的手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
【物品名称:灵红掌】
【品阶:卓越】
【类型:药材】
【使用条件:地转境有效,天变以上效果微弱】
【属性:使用后可永久增加你的灵力上限和灵力恢复速度】
【备注:灵元大陆西北的珍贵药材,是初入修行的灵师破境时的绝佳辅药。】
......
【物品名称:流念戒指】
【品阶:卓越】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念师,地转中境】
【属性:较强增加念力的恢复速度。拥有中等对神念流招式的抵抗效果。可以使你的念术获得较弱的强化效果】
【备注:曾经风隐大陆某位名极一时的工匠为其爱人亲手制作的戒指,这戒指不但有着强大的增益,还有着浓浓的爱意。】
......
狭间之中,姜陵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读完系统通知和看过物品详情之后,他没有多耽搁时间,直接便站起了身。
他手中握着一枚精致的银色戒指,也就是【流念之戒】,这戒指并不是花茗分给他的,而是他主动从欧阳成翼乾坤袋中挑选的,这对念师加成极高的戒指,自然是他留给里美樱的。
上一场战斗自己故意放李当归拿走任务物品无穷碧,对于他这个师兄来讲虽是合情合理,但终究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失去了两人取胜的良机。之后与楚辞作战,自己大意之下完全被压制,是里美樱不安危来帮自己解围,最后落得念力耗尽被敌方刺杀的下场。
虽说这是一场千人过独木桥,最后只有一名胜者的游戏,从理智上讲,没有必要为了某一场比赛的队友而产生自责、愧疚的情绪,毕竟下一场可能你们就是敌人了。
但姜陵不是那样的人,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当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愿去做一个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小人。
“希望这一场平局不会导致她被淘汰。”姜陵念叨着走出了房门,来到了5号频道,随后他自语一声:“话说这戒指的备注有点让人难为情啊。”
姜陵迈步走向中心区域,毕竟前几次他发现里美樱也是在5号频道逗留,想来这里也是她的惯用区域。
如果在这看不到她,那极有可能她已经被淘汰掉了。
幸运的是,姜陵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里美樱的身影,便开心地大步跑了过去。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一旁正朝他走来的鲍伯尔。
姜陵快步来到里美樱身边,微笑着说道:“太好了,这么快就碰到你了。”
里美樱看着姜陵,也笑着说道:“嗯,我猜你也快出来了,就来这里等你。我看到结算通知了,竟然还有平局这种情况呀。”
“我也挺意外的。”姜陵挠了挠头,说道:“平局还好了,毕竟这个剧本复杂的超出我的想象,敌人也的确很强大。”
“嗯,也好,至少我没有被淘汰。”里美樱抿嘴笑了笑。
看着里美樱的样子,姜陵不由有些心疼,说道:“对不起啊,为了帮我对敌害得你死了一次,想必因此你获得的积分很低吧?”
“只有20点。”里美樱委屈地说了一声,随后又释然地摇头道:“没有关系,只要没有被淘汰,就还有机会。”
因为没有完成主线任务,又因死亡一次使得表现分大大减少,最后里美樱这一场竟只有20积分,可以说非常可怜了。
姜陵伸出手,把戒指递给了里美樱,说道:“虽然比赛没有赢,但是也有好消息,就是欧阳老贼掉落了很多宝物,我们也有份。喏,这是我给你挑的,你看合适不。”
里美樱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戒指,那精致的外形不由让她眼神微亮,随后她看到了戒指那优异的属性,更是面露惊讶。
但是让姜陵想不到的是,里美樱竟然推回了他的手,坚定地摇头道:“姜陵君,这是你得到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姜陵哭笑不得道:“这是我们一起努力得到的东西啊。”
“我不信。”里美樱倔强地说道:“肯定是你为了补偿我,故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给我。”
“你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大好人。”姜陵被里美樱可爱的样子逗笑了,直接抓过里美樱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同时说道:“这就是属于你的。”
戴完姜陵还抓着人家小姑娘的白皙小手,嬉皮笑脸道:“你看,你戴着多漂亮。”
等姜陵抬头看向里美樱时,发现对方的脸颊上已经浮起了红晕,正眼神颤动地看着脚尖,明显已经羞得不行。
姜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太亲昵了,急忙放开了对方的手,尴尬地挠着头说道:“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里美樱支吾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小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姜陵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和这样羞涩的女生打过交道了,一时没有注意分寸,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客气说道:“希望以后还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哈。”
“我也是。”里美樱也微笑点了点头。
“嗯,你所剩的使用时间不多了吧?快去休息吧,我也要去忙了。”姜陵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里美樱看了一眼姜陵,微微欠身,而后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后,里美樱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银色戒指,再次看了一眼其信息上的备注,再次害羞地笑了笑。
姜陵站在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念道:“这样单纯的姑娘是怎么进入游戏的呢。”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后面钳住了姜陵。
姜陵下意识本想挣脱,但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说老铁,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姜陵松了口气,拿开那手臂转过了身,看向身后的鲍伯尔,说道:“鲍不二你也在啊,什么叫我过分了?”
鲍伯尔努了努嘴,指向已经走远的里美樱,有些怨念道:“你这撩妹的水平有点过分了。”
“啊?”姜陵无语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上一局的队友是她,只不过转交给了她一枚戒指而已,撩什么妹。”
鲍伯尔气笑道:“刚刚那场景我可看到了,我特么都以为你要下跪求婚了。我说老铁咱做人可要厚道,你都有孙小楼了,别再四处招惹了。再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胸大的么?”
“第一,我没说我不喜欢胸大的,只是并不是很在乎大小。”姜陵翻着白眼说道:“第二,我和里美樱没有什么,只是上一局恰巧是队友而已。”
“切,狗屎运都让你小子占了。”鲍伯尔锤了姜陵一拳,然后不再谈论这事,转而问道:“上一局赢了?”
姜陵摇头道:“平局。”
“还特么能平局?”鲍伯尔也有些意外,随后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淘汰赛是过去了。”
“当然。”姜陵应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四周,道:“没有看到小楼他们么?”
鲍伯尔嗤笑道:“怎么,做贼心虚,怕刚刚那一幕被小楼看到?”
“你不要搞事情。”姜陵虚着眼看向鲍伯尔,道:“我就是和你梦寐以求的里美樱匹配到了一个副本,瞧你这个幽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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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伯尔一时语塞,轻咳一声,瞪着姜陵说道:“去你的。”
“说正事。”姜陵问道:“找到孙小楼他们,一起再共享一波资源。”
“我也没看到,咱俩这一次副本出来的都比较晚,可能他们都已经回房间修炼了。”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突然低声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分享给你。”
“哦?”姜陵看向鲍伯尔。
鲍伯尔神色有些严峻,肃然说道:“上一局战场之中,我有接触到神庭的人,他们对天行者的态度很不友好,似乎正在调查天行者的事情。”
“什么?”姜陵闻言也不由骤起了眉头。
神庭在那个世界之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和难以想象的影响力,这些自诩为神明仆人的家伙,就连强盛帝国都不愿招惹。从那一句“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的谶语之中,姜陵早就猜测神庭必会和天行者产生交集,而且极有可能不会友好。
而没想到此时鲍伯尔就发现了这样的情报,不由让人有些心生担忧。
“神庭势力强大,高手极多,以我们目前地转境的实力,完全无法对付啊。”姜陵念叨了一句。
鲍伯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太担心,他们目前也只是开始着手调查而已,还没有太明显的敌意,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再说神庭对我们玩家的影响,又不是针对某个人,是所有玩家都要面临的,日后在战场之中遇到神庭众人,多加小心,尽量不要暴露天行者的身份便是。”
第一百零九章 更新维护
狭间之中,姜陵只遇到了鲍伯尔,没有看到孙小楼和黄烈,两人交谈了一会,一起去了一趟商城逛了一圈。
因为这一次战场所得的积分和银币都不多,姜陵也没有换什么装备功法。
他只花费4枚银币,兑换了4枚【碧果丹】,这种恢复灵力的丹药之前安一飞赠给了姜陵一颗,姜陵感觉效果不错,以自己目前的灵力上限,一颗碧果丹大致能在3分钟内恢复20%左右的灵力,还有着减缓精神性创伤的功效,比较实用,即使1枚银币一颗也不亏。
随后用积分又兑换了半个小时的狭间时间,姜陵便和鲍伯尔分开,独自回房修炼了。
姜陵坐在床上,先闭上眼睛细细思索了一下这一次战场上自己战斗之中的一些细节,开始查漏补缺,琢磨自己有没有哪里失误的地方。
潜风镇的战斗一场接一场,先是对付欧阳成翼,又与楚辞交战,最后还去补了鬼心一刀,真是拼了性命,灵力耗尽。虽说凶险万分,却也堪称酣畅淋漓。
在战斗之中,自己的藤矛突刺使用的已经比较熟练,连荆藤缠绕也成功发挥出了该有的战力,姜陵还是比较欣慰的。
另一方面,召唤周瑜作战所发挥的效果,也比较让姜陵满意,姜陵认为在地转中境之中,毫不夸张的说,以自己的实力已经堪称佼佼者了。
“还可以更强。”姜陵张开了眼睛,从怀中乾坤袋之中拿出了荆藤法决,开始钻研功法。
这一本战斗型的法门让姜陵受益颇多,藤矛突刺和荆藤缠绕都是实用性很高的技能,理当再复习巩固一下,而接下来书上记载的最后一招,名为【藤墙术】,是一招防御性的技能,在学会了藤矛突刺和荆藤缠绕之后,学习这一招已经是事半功倍,没用太长的时间姜陵便掌握了这一招。
看着自己面前一人高、由十几条手腕粗的藤蔓交织盘结组成的藤墙,姜陵不由想起了师父李轻舟,这藤墙术,也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灵术。
挥手将藤墙缓缓消散,姜陵微笑着念叨了一句:“师父啊,你的两个徒弟都不差哦。”
此时李当归也达到了地转中境,而且又带走了无穷碧这种辅助灵师修行的宝贝,相比日后的修行会更加突飞猛进,甚至超过姜陵也是极有可能的。
虽说自己拜入的师门远不如其他玩家那般鼎盛,唯一的师父也在初次相见时离世,只留下一个刚刚修行的师弟。但目前看来,似乎也不比其他人差什么。
比如师父毫不留手地直接传下四本顶级功法,这是其他玩家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无论《灵术初解》还是《云神宗运灵心法》都是不可多得的绝佳功法,不然师兄弟二人也不会进步如此迅速。再说以李当归的潜质和决心,只要不出意外,成为一代强者只是时间问题,日后自己定能有一个强大的帮手。
念及于此,姜陵不由多了几分信心,随后自语道:“那我这个当师兄的可不能拖后腿啊。”
总计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荆藤法决】就已经全部读完,其中真意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姜陵将其收回了乾坤袋之中,日后有时间再加以巩固就可以了,此时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姜陵又拿出了【云神宗运灵心法】来看,这本不同于荆藤法决,它其中包含的内容深入浅出,却也包罗万象,粗解容易,精通很难,属于那种读多少遍都能有新收获的典籍,姜陵领悟到了这一点,便不厌其烦地继续研究了起来。
专心做起事情来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半个小时就又过去了。
姜陵放下了运灵心法,却隐隐发现了一件事,顿时目露惊喜。
“难道,又要破境了?”
姜陵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口处的灵窍在暗自发热,微微有一种饱胀的感觉从中传来,似乎像是一个气球被吹到了极限,即将爆开一般。
当然这是好事,说明姜陵修行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即将迈入下一台阶。
姜陵急忙闭目坐下,按照云神宗运灵心法上的记载去调转自己体内的灵力,使其通过灵络,在三处灵窍之间游走,以到达润养灵络,冲击灵窍的效果。
转眼五分钟过去,姜陵却发现这进阶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虽然自己已经达到了地转中境巅峰,一只脚迈入了地转上境,但想把另一只脚也迈进去,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也可以简单的说,前面有一个小的瓶颈挡住了姜陵。
像是羽化了的蝴蝶,暂时还没有力气撑开包裹自己的蛹壳一般。
“难道这里就把灵红掌用掉么?”姜陵发现以自己目前的灵力水平,想要在这一次突破地转上境的瓶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在灵红掌的帮助下倒是极有可能迈过去。
灵红掌的详情上写的清楚,花茗也曾告诉过姜陵,这灵红掌是地转境灵师破境之时的绝佳辅药,效果非同凡响。
姜陵之前在商店也找了一下,的确有这种丹药的存在,价格足有80积分之多,是姜陵目前还消费不起的东西。
但是下一刻,姜陵却没有拿出灵红掌,而是放弃了在此时破境。
一方面所剩时间不多,仅有几分钟了,姜陵不知道在被传送出狭间之前能不能破境成功,万一进行到一半就被中断,简直要蛋疼死他。
再者,灵红掌这宝药珍贵,短时间内再难获取,姜陵决定留在地转上境突破天变的时候来用。
姜陵念叨着:“下一个战场之中,应该可以突破至地转上境,以这个速度来看,之后再有两到三个副本,也就能摸到天变境的门槛了。”
姜陵随后不再试图去突破地转上境,能在这时便看到破境希望,姜陵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强求立刻就突破。由他猜想,自己目前的境界实力,在众多玩家之中,就算谈不上名列前茅,至少也处于上游水平了。
上一场战斗虽然是平局收场,所获银币和积分都不多,但是【铁砂擎】和【灵红掌】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其价值恐怕比自己这三场所获的银币加一起都多,也算不虚此行。
就在姜陵即将下线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第一场淘汰赛结束,天决世界即将进行维护,维护时间暂定7天,具体开放时间等待相关工作人员另行通知。更新结束后,亚洲区玩家对抗赛将升级为全球玩家对抗赛,其余具体更新内容请等待更新结束后统一公告。】
“哦,要维护了。”姜陵自语了一声,实际上他对此毫无意外,一次大规模的淘汰赛结束,又是由亚洲区升级到全球服务器,更新维护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姜陵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奶奶个熊,我就没见过更新公告要等更新之后才发放的,这样根本没法提前做出相应准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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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过后,姜陵也 不多想,毕竟这个游戏不按套路出牌的地方太多了。
姜陵伸了一个懒腰,小人得志一般嘀咕道:“恭喜天资非凡的姜陵君轻而易举地成功通过淘汰赛,大吉大利,今晚吃海鲜!”
......
晚上姜陵提着从菜市场买的海鲜,吹着小曲走到了自己单元门前。
正巧邻居林欣悦从里面走出来,姜陵和其打了个招呼。
年轻的女邻居也笑着应了一声,说道:“最近你挺忙的啊,心情好像也不错了。”
“生活充实了。”姜陵随口应了一声,随后提起自己手中的袋子,道:“我买了海鲜,自己吃不完,你一起来吃啊。”
林欣悦急忙摆手道:“谢谢,不过我不吃了,我室友那边找我有事情,我得出去一趟。”
“好吧,天色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姜陵说道。
林欣悦捂嘴笑道:“你还真是个暖男呐。好啦,再见。”
姜陵转身上楼,摸了摸鼻子,笑着嘀咕一句:“暖男?算褒义词么?”
“就是中央空调的意思。”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姜陵浑身一哆嗦,抬头看去,见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道风姿袅袅的倩影,不由搞怪地说了一声:“哟喂,稀客稀客,什么龙卷风把您吹来了?”
史怡怒瞪了他一眼,道:“我倒是可以让你体验一下龙卷风!”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走到门口站在史怡身前,说道:“今天比赛结束后你也不在公司,我怕你有事情,就没有找你,怎么,还要练习格斗术么?”
“我看你是急着休息恨不得找不见我吧?”史怡轻哼一声。
姜陵皱眉故作恼意地看了她一眼,非常不知死活地说道:“你最近有点暴躁啊,是不是得多喝热水?”就在史怡就要发作的时候姜陵已经打开了房门,说道:“进来坐吧,有事情慢慢说。”
史怡白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迈步走进了姜陵的屋子。
姜陵随后关上门,作为主人说道:“屋子有点小,我今天也没收拾,你看哪里干净就坐哪吧,我先把皮皮虾放厨房。对了,吃了没?”
史怡此时还在以视察的眼神打量姜陵的屋子,这屋子虽说谈不上多么整洁光亮,但至少干净利落,没有姜陵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史怡倒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丈母娘审查女婿的房子一样。听到姜陵问话,史怡下意识回答道:“刚开完会,哪有时间吃饭。”
“那就吃完饭再走。”姜陵从厨房探出头来,道:“看我给你露一小手。”说完他又转身去洗菜池忙活去了。
史怡嘴巴微张,似乎想要拒绝,但是片刻之后,她没有出声,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十几分钟过去,姜陵收拾好了鱼和虾,从厨房走出来,说道:“对了,冰箱里有芒果和...”
姜陵突然停下了话语,因为他发现这么大会功夫,史怡已经睡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身体斜斜地靠在扶手上,头发零散而柔顺地披在肩头,双臂放在胸口,腿部微微蜷缩,可以看出她的肌肉有些紧绷,眉头微皱,像是一只疲惫却倔强的猫。
第一百一十章 备战全球赛场
史怡眼皮下的眼珠微动,随后却不是悠悠转醒,而是如同惊醒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
倒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的动静或者征兆,也没有做噩梦,只是其过于机警和敏感,就像是时刻警惕周遭动静的野猫一般,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看着眼前的屋子,下一刻史怡清醒了过来,眼神中的锐意少了一些,缓缓坐直了身子,随后低头看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一张毛巾毯。
史怡脸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心想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睡着了,第一次到人家做客,竟然先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史怡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羞怒地在心中嗔怪了自己两句,随后她将毯子放在一旁,站起了身,看向厨房。
此时姜陵已经关上了厨房的拉门,透过毛玻璃可以看见里面姜陵忙碌的身影,而且史怡看出姜陵似乎故意轻手轻脚的在做事,应该是不想吵到自己睡觉。
史怡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随后靠近厨房,抬起手敲了敲推拉门。
姜陵随手拉开推拉门,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忙活。
一股微辣的气味传来,史怡抬手扇了扇,随后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见我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
姜陵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说道:“直接叫醒你才不礼貌吧?感觉你没有什么急事的样子,睡一会就睡一会吧,最近筹备游戏更新维护,你们肯定很忙啊。”
史怡闻言看着姜陵的背影,双手环胸在厨房门口静静靠了一会,最后转身回到沙发前留下一句:“这空调真暖和。”
“嘎?”姜陵愣了愣,觉得史怡莫名其妙,随后喊道:“马上就吃饭了,你去卫生间洗个手。”
十分钟后,姜陵和史怡坐在了餐桌上,桌上摆着四个菜,两人一人乘了一碗饭。
史怡端着饭碗,看着桌上的菜,开口道:“看着还不错。”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姜陵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吃上了,还嘟囔道:“今天这一次战场打了太久,我都要饿死了,你也快吃吧。”
史怡也不再矫情,开始吃饭,但是片刻之后,她觉得两个人在这小房子里,并肩坐着静静吃饭,气氛显得有点暧昧和尴尬。
史怡轻咳一声,开口道:“我今天找你的确有事情和你说。”
“嗯?”姜陵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关于世界正赛的呗?是不是告诉我这一次要走上国际舞台,要为国争光、全力以赴啊?虽说咱看着不像什么忠肝义胆之人,但实际上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愤青一个,和那帮歪果仁是不会客气的,你告诉领导务必放心。”
“倒是也要说这一点,但不是主要的,你别跟我抖机灵。”史怡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有关于这一次维护,和你日后发展的问题。”
“嗯,有没有通过淘汰赛奖品的事情啊?”姜陵随口问了一句,
史怡答道:“有。”
“嗯?”姜陵很是意外抬头看了史怡一眼,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这个问题上听到肯定的回答,不由说道:“真的?我还以为咱们领导铁公鸡一毛不拔呢。”
“谁跟你‘咱们领导’?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史怡美目瞪了姜陵一眼,说道:“毕竟通过了第一轮淘汰赛,看你怪辛苦的,理应给点嘉奖。”
“什么嘉奖?”姜陵放下了手中的皮皮虾,兴趣盎然地看着史怡,说道:“我觉得咱们公司这么牛逼,不会发什么购物卡、抵价卷这么low逼的东西吧?当然,面额大一点我也能接受。不过最好还是更有价值的东西。”
“非常有价值。”史怡看着姜陵点了点头。
姜陵见史怡那藏着戏谑的表情,顿时脸又垮了下来,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史怡不负所望地给出了答案:“加强版魔鬼训练7天计划。”
姜陵一拍桌子,横眉冷目、义正言辞道:“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么?!吃饭呢,别胡说八道!”
.....
一顿暴揍之后,史怡重新端起碗开始吃饭,每次收拾完犯贱的姜陵,她都莫名的心情好,继续说道:“通过了一轮淘汰赛,却不代表你能放松,洽洽相反的是,你需要更加努力,因为越到后面,留下的竞争对手就越强大,这个道理总不用我多说吧。”
姜陵把浑身力气都放在扒虾上面了,气愤道:“道理我都懂,那你也得让我休息一天啊,维护7天就训练7天啊,压榨劳动力。”
史怡皱眉道:“我有说训练内容是什么样的了么?你这就开始抱怨了,行不行啊你!”
“都被你叫做‘魔鬼训练’了,能好到哪去?肯定很残酷。”
“什么叫‘都被我叫做..’,我怎么了?我是魔鬼啊?”
“说正事说正事说正事。”
“那就好好说说——魔,鬼,训,练!”
“吃虾吃虾吃虾。”
“滚!”
二十分钟之后,史怡和姜陵吃完了晚饭,姜陵的心情变得抑郁了,史怡却是莫名的开心了不少。
姜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还抱怨道:“吃人嘴短的道理都不知道么?说的话这么气人。”
史怡的确没有一点吃人嘴短的意思,翘着二郎腿拿着牙签,说道:“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可是就剩一年的生命了,只有赢得比赛你才能续命,为了这比赛你除了选择拼命还能怎么办?你还贪图那一天两天的休息时间?”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姜陵自暴自弃一般应了一声,随后说道:“那就说说吧,具体还要怎么个魔鬼训练法?”
“明天我会为你申请出差,你也就不用去公司了。”史怡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惊疑道:“用不用这么狠,连班都不用上了?”
“你搞清楚你的主要任务是打赢比赛,这份工作是掩护而已。”史怡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确会安排你出差。”
姜陵顿时来了兴趣:“哦?这么说可以出趟远门,公款吃喝了?”
“没错,可以去Z省H市待7天,费用全部报销。”史怡看着姜陵摇头道:“我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待遇。”
姜陵闻言疑惑道:“你不和我一起么?”
“是的,这一次我不和你一起。”
“啊?”姜陵更加奇怪了,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谁给我魔鬼训练?自学么?”
“就你自学能学出个鬼来。”史怡白了他一眼,放下牙签,说道:“自然是另有高人指点你,上头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说你不用太悲观。”史怡看着姜陵,眉毛扬起,说道:“万一是个年轻貌美的美女也说不定哦。”
“算了吧,再美能有你美?”姜陵应了一句。
史怡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挑起弧度,轻笑:“哟,学聪明了,终于说了句人话。”
“是实话。”姜陵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来到史怡面前,咧着嘴一副乖巧样地说道:“能不能再说仔细点。”
史怡耸了耸肩:“我也职权有限,不清楚。”
“好吧。”姜陵说道:“好歹公费出趟远门。”
“嗯,记得明天早上8点半在公司门口等专车来接你,9点二十的飞机,机票到车上会有人给你。”史怡提醒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一会你就收拾一下东西,那边洗漱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带点自己不离身的东西和换洗衣服就行,乱七八遭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那就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姜陵应了一句,道:“接着说下面的事情吧。”
“那就是关于比赛的了,只是有几点需要提醒和督促一下你。”史怡说道:“你们都是特邀选手,你们怎么对待比赛,怎么攻略游戏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管太多。但是对待游戏的态度和一些原则性问题,我们有必要时刻监督着你们。”
姜陵坐在了史怡对面,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抬手示意史怡继续说。
史怡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通过这一场淘汰赛,不但不能得意忘形,还要更加努力和谨慎,因为你的对手会越来越强。更重要的是,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全球对抗赛,与全世界的特邀玩家作战。毕竟东西方之间观念和行事准则方面差距较大,无论是敌对还是队友关系,你都需要额外注意,不要以我们的行事习惯去揣测对方,那样可能会使你陷入误区。”
姜陵点了点头道:“好,我外国电影看的挺多的,除了那些台词不多、场景单一的以外,也有些能展现国外风土人情的好电影。”
由于其中穿插了几句糟糕的台词使史怡很不愉快,她瞪着眼说道:“闭嘴听我说。”史怡继续道:“收起你的轻松惬意和玩世不恭,这才刚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第一步,一定马虎不得。你可以找些比较靠谱的朋友,但毕竟是随机匹配的战场,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甚至我们本国的玩家也不要太过相信。升级成全球战场后,参赛的人数足有900人,随机匹配之下,你极有可能几场比赛下来也不会遇到某个人,所以你每一局比赛的队友,都不过是过客罢了。你一定要多留心眼,在保持你自己道德底线的前提下,不要在太在意获胜的手段。”
史怡话语稍稍停顿,面色严肃了几分,盯着姜陵说道:“甚至....我希望你没有道德底线,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听到此,姜陵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低声道:“我想我做不到。”
史怡点了点头,觉得不出所料,但她还是说道:“你比我清楚游戏世界是多么遵循丛林法则,我只能希望你不会被那些西方野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姜陵随手拿起了桌上残留的一块虾壳,漠然道:“我也不会和他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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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差
上午九点二十,姜陵坐上了前往美丽H市的飞机,而且此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陪同人员,但是姜陵却大概明白,飞机总会有那么一两位乘客,在暗中保护和监视自己。中午时分飞机准时落地,姜陵走出了H市机场。
姜陵刚刚走出机场门口,感受了一下南方温暖的气温,一个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欢迎你,姜陵。”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材不高,但体型比较完美,娇小可人的模样,她一身橘黄色运动装站在不远处,微笑看着自己。见到接待人员是个美人,姜陵心中窃喜了一下,随后也礼貌地点头道:“你好。”
“你可以叫我小可。”女子走到近前笑着伸出小手,和姜陵握了握,说道:“这一次出差,由我负责安排你的行程。”
“那麻烦你了。”姜陵心中默默给公司点了32个赞。
小可转身道:“随我来吧。”
姜陵随之坐上了一辆车,车子启动,驶离机场。
坐在副驾位置的姜陵好奇地看着正在开车的小可,说道:“就你一个人?”
小可驾驶着车子,同时回答道:“对呀,怎么,信不过我这个女司机?”
“没有没有。”姜陵急忙应道:“非常信得过。”
“那就好。”小可说道:“我先带你去酒店放一下东西,然后吃过午饭再给你一段时间休息,下午2点左右会有另外的工作人员和你交接工作。”
姜陵心想有个毛线的工作,应该是会见一下自己这一次的“师父”,然后就要开始魔鬼训练了吧。不过吃过午饭还给一段时间休息,看样子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不人道。
“以前有来过这里么?”小可和姜陵搭着话。
姜陵说道:“没有来过,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长江以南。”
小可道:“那这几天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带你四处逛逛。”
此话一出,饱受史怡严酷折磨的姜陵简直要把她当成天使,笑着点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可抿嘴笑道:“看来在那边史怡姐对待你很严格哟。”
“你认识她?”姜陵坐直了身子,坚决摇头道:“她人挺好的。”
“哈哈哈,你是怕说她坏话我会告密么?”小可见姜陵紧张的模样,顿时灿烂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和她是同事嘛,当然认识她,不过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你大可放心。”
姜陵也跟着笑了笑,没有回应。
小可继续说道:“不用太紧张,这一次的工作应该比你想象的要轻松一些。”
“那方不方便告诉我这几天都要做些什么?”姜陵问道。
小可想了想,道:“这几天的培训计划都做好了,会有三位师父来教你些东西,学习的内容是固定的,所以说,具体能有多少休息时间,取决于你多久能学会。”
姜陵闻言问道:“那我要是这几天都没能学会呢?”
“不会的,这次培训计划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会学不会的。”小可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如果真的学不会,别的我不知道,但回去之后史怡姐肯定要把你收拾的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姜陵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老司机你好好开车。”
......
不多时姜陵在小可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店,一处比较平常级别的连锁酒店,当然对于这一点姜陵没有什么挑剔的,能住进连锁酒店已经不错了。
随后小可又带着姜陵吃过午饭,便告诉姜陵可以休息一会,等第一位指导老师来了再通知他。
姜陵果断地...回房睡了一觉。
半个小时候,姜陵醒了过来,坐在床边开始思考人生。
“三项训练,训练什么呢?铁人三项是咋滴。”姜陵自己琢磨着。
自己跑到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只为进行三项训练,怎么想都不会太简单,但是为期只有7天,又应该不是什么高深的项目。
不过好在从小可的态度上看,并不是军训那种程度的魔鬼训练,自己还有时间休息和吃吃喝喝,应该会比想象中好过一些。
又休息了一会,敲门声响起。姜陵站起身打开房门,小可就站在门口。
小可那娃娃脸上还是带笑意,道:“看样子旅途劳累啊,都没有说出去走一走。”
“嗯,睡了个午觉。”姜陵应了一声,随后问道:“指导老师来了么?”
“嗯,已经到了。”小可转身道:“走吧,去找他。”
两人走在走廊里,姜陵趁机问道:“这几天时间怎么分配?一个导师分两天么?”
“也不是,第一天比较例外,这位导师只有一节课。”小可解释道:“之后六天由另外两位导师来为你授课,授课时间不冲突。”
“今天只有一节课?”姜陵一愣。
小可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姜陵走进了这家酒店之中一个会议室一样的房间。
“嚯,酒店里还有这样的房间呢?”姜陵倒是头一次知道连锁酒店里会有会议室,这间会议室面积不大,只有八张椅子围着一个圆桌,室内整洁,没有其他家居,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挂着一面鲜红的五星国旗。
一位坐姿笔挺,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就坐在主位上,他穿着一套颜色较为深蓝的西服,手边放着一大杯茶水,此时正面目淡然地打量着姜陵。
小可对其躬身行礼,随后转身俏皮地和姜陵眨了眨眼,便走出了屋子,随手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姜陵和这位正义凛然的导师,姜陵有些拘谨地低头道:“您好。”
那中年男子抬手示意姜陵坐下,字正腔圆道:“坐。”
姜陵应声坐下,也不由得把身子做得笔直,不得不说对方身上有着一股严肃而磅礴的气场,一看便知非寻常之人是也,尽是一个照面就让姜陵表情严肃了起来。
那人看着姜陵,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直接以他那低沉的嗓音说道:“首先恭喜你在天决战场之中通过了第一轮的淘汰赛,正式迈进世界级对抗赛。听说你这三局亚洲赛区对抗赛的成绩很不错,我很欣赏。”
“谢谢。”姜陵恭敬地点了点头,随说他是个玩世不恭的**丝,但是在这种正气浩然、王霸之气糊一脸的人面前,也不敢造次。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骄傲,更不能自大自负,一定要稳扎稳打,把这良好的成绩保持下去。”男子面色严肃,沉声道:“今天我给你上课,并不是要教会你什么技能,而是要让你牢记一些道理。”
“您请讲。”姜陵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自己翘课打游戏被抓住,教导处主任对自己施行社会主义教育的场景。
.....
这中间省去两个小时全程无尿点的课程。
简单的来概括,这段课程涉及心理学、成功学、刑法、思想品德教育、民族情怀、近代史、社会与法、哲学、国际形式分析、西方文化教育、厚黑学、母猪的产后护理...
当然除了最后一个是姜陵自己幻听的以外,其他的内容的确确都包含在内。
知识点交错,内容充实,深度和广度都具备着,这些知识,如同一缕涓涓细流般流淌着,随后被这中年男子打开姜陵脑壳一股脑地灌了进去,洗刷了他那卑劣的三观......
姜陵与导师告别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位正义凛然的先生叫什么,但是姜陵也没有多问,想来以人家的水平自然不会忘了自我介绍,保不齐这位是什么机密的大人物,哪能随便打探人家名讳。
走出房间后,姜陵心中喃喃道:“原来就是堂心里辅导加赛前动员再加政治教育的课啊。”
虽说课程的内容比较笼统,先生讲的也是一本正经没有新颖的地方,但是由于其强大的气场压着,姜陵愣是一字没敢漏地听完了这一节课,学习效率非常高。
这节课程存在的意义,一方面是坚定姜陵的政治立场,一方面是鼓励和刺激他求胜的斗志,一方面也是在一些他想不到的地方为他敲响了警钟。
姜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嘀咕道:“以后孩子不好好学,就拿枪顶着他脑门,肯定能学好。”
姜陵找到等候在不远处的小可,与其一道离开。
屋子里,那中年男子五指交叉,静静思索。
“心态、素质、精气神都还不错,两胜一平的比赛成绩也是上游,看样子这小子能走的远一点啊。”男子自语了一句,随后拿起了茶杯喝水。
他继续自语道:“这一次淘汰赛,中国区玩家少了19人,虽说已经算不错的成绩了,但还是让我无法满意。”
他随手深入怀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他将其打开,随后翻动两下,来到了第二页,其中有着几个名字。他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只钢笔,在“姜陵”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希望这些所谓的种子选手,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在本子的这一页,可以看到姜陵的名字处在第三位,而在他下面还有六个名字,其中可以看到孙小楼、陈独醒两个人的名字。
而在姜陵上面仅有两人,其中楚辞二字排在第一位。
又过了一会,他收起了小本子,似乎站起身准备走,而这时他突然抽了口气,皱眉道:“唉,我是不是忘了和他自我介绍了,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问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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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林功夫好吔
接受了“来历不明”的中年人一堂爱国主义及综合素质教育之后,姜陵今天的任务就算达成了,在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片刻之后,小可非常不负所望地带着姜陵出去吃了一顿晚饭,虽说不是什么顶级食府,但也是以本地特色菜品出名的饭店,佳人陪伴,佳肴入腹,姜陵可是大呼过瘾。
夜幕降临之后,小可又带着姜陵在酒店附近看了看夜景,吃了几样小吃,然后回到了酒店。
小可还随着姜陵一起走进了他的房间,小可直接坐在床上,用小手给自己扇着风道:“都晚上了还是有点热。”
姜陵脱下了外套,也说道:“在北方这个时候可是很冷了啊。”
“话说我还没有去过北方,有机会找你玩,冬天去看看雪。”小可笑眯眯的说道。
“没有问题。”随后姜陵又接了一句:“最好是今年。”
小可闻言好奇道:“明年呢?没有时间陪我么?”
“没命陪你啊。”姜陵说了一声。
小可愣了一下,随后猛然想起了关于姜陵的资料,吐了吐舌头说道:“对不起啊。”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鲁迅说过,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姜陵还有心情打趣一句。
“这和鲁迅有一点关系么...”小可垮着脸说了一句,随后又握着小拳头鼓励说道:“不过只要你打赢了比赛,不就是可以治好绝症了么?”
“多谢你的祝福。”姜陵笑了笑。
“哎,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我相信你可以的~”小可如此说道。
“我会努力嗒。”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抖了抖衣服,嘟囔道:“一身汗,需要洗一洗啊。”
小可也跟着皱着鼻子说道:“我也得洗个澡。”
姜陵停顿了两秒,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要和我一起洗么?”
小可闻言一愣,随后俏脸一红,嗔道:“说什么呢你。”
“看来是我想多了。”姜陵揉了揉额头,道:“我就说公司福利不可能那么好...”
小可气鼓鼓道:“没想到你那么流氓。”
姜陵蛋疼地捂着额头:“问题是我都说要洗澡了你怎么还不打算离开我房间?”
“哦...”原来是自己没有听懂逐客令,小可脸颊更红,急忙小跑了出去。
姜陵好笑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向浴室,这时门口又传来一句:“明天要早起哦,你早点睡。”
“好。”
.......
一早上起来,姜陵在小可的带领下,来到了...公园。此时还有些薄雾没有散去,虽是朝阳初升,但公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晨练的晨练,遛狗的遛狗,一片清新祥和的景象。
“嗯,的确是世外高人待的地方。”姜陵吐了个槽,随后道:“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一会训练不会低血糖么?”
“不会。”回答之人并不是小可,而是从姜陵侧后方传来的一个声音。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年人,他身子笔直,双手背在身后,慢步来到了姜陵身边。
“您好?”姜陵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和你是本家,姓姜,叫我一声姜老就好。”老人如此开口。
“姜老。”姜陵恭敬地低头。
姜老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我教你吐纳和养气,希望你能尽快学会。”
“什...什么?吐纳和养气?”姜陵脑海里浮现了金庸古龙等人笔下作品之中的诸多场景,随口就问道:“轻功教么?”
姜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早饭没吃还影响智商?”老者继续向前迈步,同时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看武侠小说太多了,被那些鬼扯的东西毒害不浅。你要知道,那些移山填海、飞天遁地的功夫是不存在的。但是吐纳养气、甚至内力等等,这些都是属于我国古代武术的一部分,是有的。”
“哦。”姜陵跟着一旁听着,他也的确是相信有一些世间不常见的、神乎其神的古武术存在。
乾坤大挪移、吸星**这种玄乎的东西想必是杜撰YY的,但是一些硬气功、养气一类的功夫却是有史可查、有迹可循的。
如此想来面前的姜老要么就是大隐隐于市的中国武术老前辈,要么就是一个老神棍。
“那就在这里教学么?”姜陵问道。
“是的,这几天你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来这里找我就好了。”姜老看向姜陵说道:“这里虽然人比较多,但是他们就算看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用刻意避开外人。”
“好。”
“那就开始吧。”姜老说道:“先做一组吐纳,再去吃早饭。”
三人来到了公园里一处僻静的地方,姜老盘腿坐在了花坛边上,姜陵也有样学样地坐下了,而且这边小可也随之坐下。
姜陵惊讶道:“小可也跟着学?”
“养气有助于保持身体健康,还能减缓衰老。”姜老淡然应了一声:“她跟着练一练也是好事。”
“这么神奇么?”姜陵突然问道:“姜老,冒昧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姜老这边已经闭上了眼睛:“九十有五。”
此言一出,姜陵顿时震撼,因为从外表上看,姜老也就是六十几岁的年纪。看样子养气之法的确不俗,顿时姜陵学习的**被勾了起来。
“所谓‘吹呵呼吸,吐故纳新’,吐纳便是将体内的浊气排出,吸入清新的空气,净化五脏六腑。”姜老一点也不拖沓,直接授课,只听他悠然说道:“吐纳之法并不困难,但亦需掌握技巧,首先我教你胎息吐纳之法。”
姜陵随老者坐定,在姜老的指导下,开始练习胎息吐纳之法。
“据《抱朴子·内篇》所记载,初学行气者,以鼻中引气而闭之,阴以心数一、二、三至一百二十,然后用嘴慢慢吐出,要做到‘入多出少’,在吸入和吐出时,都不能使自己的耳朵听到气出气的声音。”
姜陵听着姜老的声音,随之尝试以鼻吸气,尽力闭气之后,再以嘴呼气。
姜老指点道:“再轻一些。”
“再轻。”
“好,保持此状态,试着重复十次。”姜老说出此言后不再言语。
姜陵遵循照做,每次可以闭气五六十秒左右,一连十次,做完之后虽说有些轻微的缺氧之感,但的确感到耳目一新,精神焕发。
“这是养气还是练肺活量啊?”姜陵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转头看向姜老,此时姜老已经闭目坐定,一动不动。
姜陵想了想,缓缓凑到近前,此时姜老正缓缓吸气,但即使距离如此之近,姜陵也听不到一丝吸气的声音,只能从老者微微耸起的胸口察觉到他在吸气。
不多时,一口气吸入腹中,姜老闭气,姜陵随之默数,竟是足足有四百秒,老者才嘴巴微张,将气缓缓吐出。
“《云笈七签》有云:‘内气有一,吐气有六。内气一者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唏、呵、嘘、稲,皆出气也。’我现在教你吐纳六字气决。”老者再次开口。
姜陵此时已经感觉到吐纳之术的神奇之处,顿时竖起耳朵去姜老讲解,随后付诸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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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公园的某一角落,就能看到一个老者带着一对年轻男女,坐在花坛边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直到朝阳初升,阳光洒下大地,姜老以六字气诀吐出口中浊气,双手旋臂下压,缓缓张开了眼睛。
姜老眯着眼睛看向姜陵,问道:“感觉如何?”
“神清气爽,胸腹通透。”姜陵抱拳道:“谢姜老。”
“客套话就免了。”姜老随意应了一声,随后点头道:“你的悟性还不错,学得很快,但是吐纳之法重在坚持,也就是说以后的日子里,不用我教,你也要一直练下去。”
“弟子明白。”
姜老却是不买账道:“我可没说你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父。”
姜陵非常不要脸道:“嗯,当年菩提老祖教孙悟空时也是这么说的。”
姜老瞪了他一眼,说道:“胡扯倒是有一套。”说完姜老看了一眼小可,说道:“女娃娃练的也很好。”
小可吐了吐舌头,羞赧道:“是姜老教的好。”
姜老摆摆手,道:“行了,去吃饭,吃饭之后教你禅坐。”
“好。”
几人起身去早点,吃过早点,两人陪着姜老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沿河慢慢渡步,姜老还在随口指点姜陵一些吐纳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一会走到一处居民楼下,姜老开口道:“我去换件衣服,等我一会。”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居民楼。
“啊?”姜陵哭笑不得道:“以为陪姜老随便散散步,原来是直接走回他家了啊。”
小可用手肘轻轻撞了姜陵一下,说道:“姜老蛮厉害的,听说上面请他出马来教你,费了挺大周章呢。”
“是蛮厉害的。”姜陵也由衷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真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学到功夫。”
等姜老走下楼时,看到姜陵在门口背对着自己,正自顾自地哼唱着:“少林功夫好耶,真滴好,少林功夫棒耶,真滴棒~我是铁头功耶....”
姜老一巴掌拍在姜陵后脑勺,喝道:“铁头功是吧!?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教你的养气决和少林没什么关系,你给我记住这一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少林功夫棒啊
在上午十点左右,姜陵和姜老告别,两人再次返回酒店,而姜老则独自去河边钓鱼去了。
稍作休息,又吃过午饭,得知第三位师父要下午教学,姜陵便又睡了一个午觉。
等到姜陵转醒,小可便带着他再次离开酒店,这一次是在城市的另一个公园找到了一位师父。
姜陵心里嘀咕着:“看来以后再到公园得注意点了,这丫是世外高人聚集地啊....”
这位师父依旧是一位面容沧桑的老者,只是相对于带着出尘入世飘然气息的姜老而言,眼前这位老者多了几分威严,身子硬朗,面容棱角分明,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对眼眸炯炯有神,若是单单看这一对眸子,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位老人。
“您好。”姜陵对其行礼
老者打量了一下姜陵,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姓姬。”
姜陵愕然道:“那我叫您...姬...姬老?”
这个蛋疼的称呼引起了老者的不满,他瞪了姜陵一眼,轻哼道:“叫姬爷!”
姜陵立马站直身子,改口道:“姬爷!”
“从今天起由我教你煅体之法。”姬爷直接伸出手在姜陵左肩和手臂处捏了捏,道:“身子骨倒是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姜陵这一声‘姬老’,老者出手揉捏也是带着几分力气,姜陵虽然疼但也不敢弹动。
好在姬爷没有太过分,捏了两下便收回了手,继续道:“这两日我会教你一些锤炼筋骨、强身健体的法门,但你毕竟已经过了少年,身子筋腱已经成型,可能要受些罪。”
“没问题的。”姜陵毅然点头,心中则是骂了一句MMP。
无论怎么想,锤炼筋骨肯定是不会像养气那般轻松了,免不了皮肉之苦,但是姜陵虽是心中叫苦,可他的确不会轻言放弃。
姬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道:“那就开始吧。”
姜陵小心问道:“怎么练?”
姬爷轻飘飘道:“先扎半个时辰马步再说。”
......
像电影、小说里那样,某一死宅**丝突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获取拯救世界的任务,随后一天八百个俯卧撑、长跑十公里、挥拳两千次....以类似于这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来使自己在短时间内达到足以与凶狠歹毒的反派斗争的水平。
不过放在现实中,这种水平的突击训练能不能使人变强变秃不知道,但是把身体练废掉还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平时身体素质较为一般或并不怎样运动的人,若是突然高强度训练,绝对会超出身体的负荷,类似肌腱拉伤等病痛会随之而来,效果会适得其反。
早就有专家提出,人的体能训练收益值是有一个峰值的,适当的、科学的训练可以增强体质,锤炼身体,而过量的训练只会造成人体组织的损伤,扯到蛋什么的。
所以说某些**丝逆袭流派的电影小说里那种“只要突破极限就能变强”“不破不立”“只要功夫深,三天变成神”的理论真的是有待商榷,其主要支撑的理论基础并不是“科学”,而不过是‘主角光环’罢了。
虽然姜陵也应该有主角光环,但是作者没打算给他开这么早...
姜陵坐在了地上,双手支撑在身后,两条腿无力地摆在前面,还打不断着颤。
标准姿势的马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住的,姜陵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像是在酸菜缸里泡过了一样。
“啧啧,才40分钟就不行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姬爷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道:“太短,太短。”
姜陵心想要不是以前自己好歹也健过身,最近又在史怡手下训练,恐怕能支撑二十分钟都不错了,换个年轻人说不定还不如自己呢,短什么短。
姬爷没有多说,只是转过身,摆手道:“走。”
姜陵摆手示意小可过来扶自己一把,小可在一旁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敢,还偷偷笑了笑。
姜陵气道:“这位年轻人,之前学养气的时候你都一起,现在也一起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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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如拨浪鼓一样摇头,随后吐舌头说道::“我选择性陪练。”
“现在的年轻人。”姜陵叹了口气,努力自己站起了身。
小可则突然凑到进前,红着脸小声道:“他说你短。”
姜陵被雷了一下,顿时双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姜陵看着突然开车的小可,笑骂道:“我才不短。”
小可则瞪着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留下一句:“不但短,而且软。”然后笑着跑开了。
姜陵怔了片刻,随后无语道:“长得这么单纯,却是个老司机,我这处男之身在此行不保啊。”
“嘟囔什么呢!赶快给我起来。”姬爷回头喝了一声。
“哎!”姜陵急忙爬起身,强行让双腿站稳,跟了上去。
“锤炼筋骨肌肉,就是要强化人体机能,提高身体素质,但我要教你的不同于健身房里的健身。”姬爷边走边说道:“现在健身,三成是为了健康,其余七成都是为了塑形罢了,简直本末倒置,练出的肌肉也代表不了身体强度和素质,我并不推崇。”
“嗯,您说的对。”姜陵由衷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之前在读大学时健身,主要为的也是塑形。
说直白点就是为了好看,为了臭美。现在社会上去健身的,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其核心目标或者说主要推动其去健身的动力,就是为了练出一个好的体型,女的要瘦而紧绷的小蛮腰,男的要横竖分明的八块腹肌。
所以健身房自然也是以此为教育目标,怎么容易练出好的体型,那就怎么教。
如果你让那些健身教练去和军警队里的练家子或者一些格斗术教官去对招,那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并非是格斗技术上的差距,在身体素质技能上,健身者的确优于常人,但和所列举的后两者一比,就显得华而不实了。
姬爷要教给姜陵的,必然不只是一副健美的身材,他说道:“这一次训练,主要并不是为了求得短时间内使你身体技能得到飞跃性的提升,更多的是教你修身养性和强身健体的方法,日后能起到多大效用,还需看你自己能坚持多久。”
姜陵点了点头,毕竟上午姜老也是这样一番话,他也猜到姬爷教的东西也应是如此。
几人走到了公园里面一处角落僻静地,姬爷站定身子,说道:“今天教你一套罗汉拳。”
姜陵惊讶道:“哦?少林的罗汉拳?”
“的确出自少林,但并不是原版的罗汉拳。”姬爷微闭双目,双手提至胸口,吸满一口气后,随着吐气,他的双臂下沉,两腿分开,片刻后他的声音才继续传出:“这套罗汉拳是由我师父及我本人从少林的罗汉拳中改良出来的,实战能力有所减弱,但强身健体的功效却是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看着已经摆好架势的姬爷,姜陵问道:“我跟着您练?”
“我先打一遍前十二式,随后你照着学。”姬爷如此开口,随后开始行拳。
姬爷虽然年纪不轻,但身子骨硬朗的如同中年人,他双拳在身前划出轨迹,先是慢慢挥动,如同轻拨湖水的船桨,而后猛然握紧轰拳,如同霎那间有波涛炸开,激流跌荡。
他挥拳之间有轻风随之流动,行云流水一般,下一刻便是带动劲风彻响,似乎对着空气发出了雷霆一击,浑厚有力。
一饮一啄自有深意,一收一放尽显精妙。
等姜陵回过神来,姬爷也双手收回了胸前,伴着一口长长的吐气,姬爷停下了拳法,看向姜陵问道:“你可记住了?”
“记住一半了。”
姬爷微微歪头:“一半?”
姜陵下意识回答道:“全忘了!”
姬爷盯着姜陵看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抬手就给了姜陵一个暴栗,同时喝道:“你当张无忌学太极拳呢?还全忘了,我他喵的让你全忘了!现在还敢不敢全忘了!”
姜陵被这浑厚有力的“脑瓜崩”打得差点跳起来,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喊道:“不敢了不敢了,徒弟不敢了。”
“谁说你是我徒弟了!”姬爷哼了一声,道:“再看一遍,记住,给我用心去看,去感受这拳里面的‘势’,再记不住,你就给老子继续扎马步!”
“好好好。”姜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姬爷再次站稳,双手摆开,开始行拳。
姜陵不敢含糊,屏息凝神盯着姬爷的双手,尽全力去感受那所谓的“势”。姜陵仔细看着那一对拳头在眼前滑动,双目紧紧锁定,不觉间浑然忘我,此时姬爷身后的树木花坛等景色尽数消失不见,就连一旁的小可也不存在于姜陵的视线,姜陵眼中只有两只拳头在拨动空气。
“缓如风过溪流,疾若雷冲云霄。全身肌肉与血脉在瞬间沸腾,又在瞬间安静。”
姬爷每一次振臂轰拳,姜陵心头便随之震颤一次,心脏猛然收缩,而随着姬爷再次缓缓行拳,那些收紧心脏中的血液又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而姜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一对拳头上,一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情况。
直到姬爷再次收拳,看向姜陵,问道:“这一次记住了?”
姜陵此时仿佛还有些出神,下意识地点头道:“记住了。”
姬爷看着姜陵,直接道:“打一遍。”
姜陵没有片刻犹豫,照着姬爷的样子扎稳了马步,随后干脆闭上了双目,依照心中所记的招式一拳一拳打了出去。
收放有度,动静结合,缓如风,疾如雷。
随着姜陵第三拳轰出,姬爷眼神微变,看着这位闭目的少年,不由眼中多了几分惊讶和赞许,甚至还有一丝震撼,心中暗道:这小子,比预想中的,要强很多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有所成
今晚月明而星稀,不过天上的光辉早已远远争不过地上钢铁森林的灯红酒绿,能在楼宇的间隙中看到月亮,已属幸事。在酒店二楼的阳台上,姜陵趴在栏杆上,仰望明月。
他有些想明白了,怪不得这一次学习时间只用不到7天,合着就是给自己开了个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日后自己要按照两位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不断反复练习才能有所成效。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道理姜陵还是明白的,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平时休息的时间就又被压榨了不少。
小可走了过来,递给姜陵一杯热牛奶,同时说道:“今天训练还蛮辛苦的,你怎么不睡觉,想什么呢?”
姜陵诚恳回道:“我在想如果我以后每天都要拿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吐纳和打拳,可是到最后却没有赢得比赛,一年后飞升西天,那么我这两个小时是不是用来多睡一会更好一些。”
小可闻言静静想了想,认真说道:“我觉得吧,不管你还剩一年的时间,还是十年还是五十年,人们的生命都是有限的,都是有尽头的,而在有限的生命力去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活好我们自己的生活,走好我们脚下的每一步,就可以啦。你难道不觉得吐纳和打拳要比睡觉有意义多了么?而且它们会增加你取胜的几率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那也是你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的努力嘛!”
姜陵看着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可,不由笑道:“你说的对。”
“对吧。”小可笑嘻嘻地拿着自己的牛奶杯和姜陵碰了一下,道:“人生在于折腾,而不在于享受。”
姜陵喝了一口牛奶,应道:“这种人生理念倒是因人而异。”
小可微微皱鼻,道:“不过那些以享受、放松、甚至自由为名,放松放纵自己,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家伙,难道不是是浪费了生而为人的机会?”
姜陵微微摇头想要反对,随后却突然发现自己想出的那些反驳理由,已经不能说服自己。他轻笑一声,道:“你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让自己的生活闪闪发光,努力的去经营自己的生涯,寻找自己的幸福,那样才是一个成功的人。”姜陵轻轻吐了口气,又道:“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小可想了想,瞥了一眼姜陵,小心道:“我可不是在说你...”
“我当然知道。”姜陵应了一声,看向小可,盯着那一对水灵灵的眼睛认真说道:“不过谢谢你点醒了我,让我明白了我并不是一个放任自流的人,我愿意为了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去尽百倍努力。”
小可被姜陵的目光盯的脸颊微红,抿嘴道:“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
“谢谢。”姜陵说着就将小可揽入怀,轻轻抱了一下。
小可任由姜陵抱了一会,随后小声道:“你是真的感动还是趁机占我便宜?”
姜陵喝道:“肤浅!”
“那你还不松开。”
“还没感动完呢,再抱两分钟。”
.....
第二天,去公园找到姜老,再次做了一组吐纳,随后吃过早饭,散步之后,便又开始学习禅坐。
中午时分,姜陵随着姜老去钓鱼,按姜老的话说,钓鱼也是一项修身养性的娱乐活动,可以磨练年轻人毛躁的心性。可怜的是直到下午时分姜陵也没有钓到半条鱼,而姜老也没有钓到,姜陵暗暗想是不是这破湖里压根没有鱼。
这时姜老起身就要离去,临走之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陵,说道:“下午那个姓姬的老家伙没有难为你吧?”
姜陵闻言没敢多说,小心应道:“还好。”
“哼,那老东西自视甚高,管的比马路还宽,肯定没少给你定规矩。”姜老哼哼道:“也是苦了你这孩了。”
“还好还好。”姜陵又应了一句,随后问道:“您...认识姬爷?”
“姬爷?我呸,谁认识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姜老夹着钓具,继续远去,只留下一句:“趁早把那老东西溜门撬锁的本事学到手,然后让他滚蛋,以后下午陪我下棋去。”
姜陵闻言不由哭笑不得,看向等在一旁的小可问道:“这两位师父彼此之间有恩怨啊?”
小可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清楚。”
下午姜陵急忙又赶到另一个公园,找到了姬爷,姬爷正在和另外两个老头打扑克牌,见姜陵来了也没动地方,姜陵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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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姬爷被对方一个炸弹压得死死的,转眼就输了牌局,姬爷骂了一句什么臭牌,而后和几位老同志打招呼说不玩了,便起身带着姜陵又来到了昨天那一处僻静地。
姬爷今天输了牌,脾气不太好,也不多说话,板着脸瞥了一眼姜陵,道:“今天教你中间十二式,我现在就演示一遍。”
姜陵急忙调整思绪,静下心去观察姬爷的一举一动,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姜陵牢牢记住了动作要领,不断在心中重复。
姬爷这一次都没问姜陵记住没记住,直接说道:“打一遍。”
姜陵也不含糊,站稳马步就跟着打了一遍。
姬爷这才面色好了几分,点头道:“虽然神韵和气势还是马马虎虎,但动作要领掌握的已经很不错了,照葫芦画瓢的本事倒是有两下子。”
姜陵急忙懂事地拍了个马屁:“还需要姬爷多多指点。”
“嗯。”姬爷点了点头,表示马屁很受用,随后道:“你再打一遍,我指点你一些细节。”
“好。”姜陵应了一声,又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
期间姬爷不断开口,或指点或呵斥,纠正了姜陵几处细节上的错误,并提醒姜陵注意气势和韵律。
姜陵疑道:“韵律?又不是音乐还讲韵律?”
“这是一种需要自己体会的感觉,不单单是音乐,所有持续进行的声音或动作都可以讲求个韵律。”简单解释一下后,姬爷又呵斥道:“快点地,给我好好用心去感悟。”
姜陵又打了一次今天所学的中间十二式,姬爷看样子还是不太满意,但也不再挑剔,而是说道:“把昨天学的十二式和今天的连贯起来。”
姜陵稍稍用几秒的时间回忆了一下,随后便把两天的动作连到了一起。
从姜陵第一次重复至现在,姜陵总计已经打了二十几分钟的拳了,而现在姜陵感觉自己四肢和胸腹之间都有的隐隐的灼热和酸痛感,看样子这罗汉拳的确有健身煅体的功效。
又在姬爷的指导下打了三遍两日所学的罗汉拳,姜陵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四肢酸疼的时候,姬爷似乎可以看得出姜陵的身体情况,竟是没有让姜陵继续打,而是示意他停下来休息。
“你动作目前已经很规范了,今后打拳的时候要注意去感受拳势中蕴藏的韵律。”姬爷提醒了一句,又说道:“等明天我把最后十二式交与你,你将整套拳法学会,应该能更容易去感悟拳中之意。”
“好。”姜陵擦了一下额头的丝丝汗水,随后躬身道:“谢谢姬爷。”
姬爷负着手挺了挺腰板,看着姜陵缓声说道:“你这年轻人,虽然根骨寻常,但悟性着实不错,这劲头也深得我心,若是一直随我练拳,必然也能有不俗的成绩。”说到这姬爷突然话锋一转,斥道:“要我说就不应该和那姜老狗学什么吐纳,吐纳个屁,玄了乎的东西,还不是一块板砖就掀的他妈妈都不认识。”
姜陵一听顿时额头的汗又多了几丝,他也没敢接话,心想这两位师父果然是有些恩怨,白天姜老刚说姬爷‘溜门撬锁的功夫’,下午姬爷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也骂了姜老一顿,看这架势,一般故事里这两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追了同一个姑娘...
姬爷骂了一顿,随后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休息一会,然后陪我去跑步。”
十分钟之后,姜陵又回到了白天钓鱼那个人工湖,陪着姬爷开始跑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姜陵早起去随着姜老练习吐纳,上午时分禅坐一个钟头,中午陪着姜老钓鱼。下午就去找姬爷打拳,然后跑步,傍晚时分偶尔也得陪着姬爷打牌。
而小可则是尽职尽责,每时每刻和姜陵如影随形,只有最后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到自己房间。
这一天姜陵又是拎着宵夜和小可回到了酒店,小可回了一趟自己房间,片刻后过来递给了姜陵一份资料,说道:“这是一份汇报,材料和说辞都准备好了,也就是你对外的出差内容,拿回公司去走个形式就行。”
“ok。”姜陵随手接过,拿起来看了一眼。
小可则一只手拖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姜陵。
姜陵片刻后放下资料,抬头看向小可,笑道:“看我干嘛?吃宵夜,快凉了。”
小可双眸有点朦胧,她嘴巴微嘟,喃喃道:“你明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了。”
“哦?”姜陵一怔,随后不由自嘲地笑着摇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几天过得太充实了。”
小可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说要带你出去走走,看看江南美景,也没抽出时间。”
姜陵也遗憾地说道:“是啊,没有时间啦。”
“那...”小可往姜陵身边凑了凑,脸颊微红地糯声道:“我们还有一晚上时间,你不要浪费了哟。”
姜陵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你这是在犯罪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江南
第二天是一个好天气,天朗气清,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床上,照亮了姜陵的面容。他缓缓张开双眼,撑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至于小可嘛,当然...当然是在她自己房间。
这个外貌清纯,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女子,却是一个老司机,昨晚装出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挑逗了姜陵一番,随后留下一句“定力不错”,留下已经准备在下一秒抛弃节操的姜陵,潇洒转身离去。
“这种女子也不比史怡好对付啊。”姜陵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虽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时分,但经过这几天的特训,姜陵已经适应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节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活得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一样。
早晨到公园打坐养气,上午去湖边钓鱼,下午去公园打牌然后打拳,完全是退休老干部的风采嘛,幸亏有小可这么一个娃娃脸的美女做跟班,不然这生活真容易让姜陵忘却俗世,远离是非。
好处也是明显的,姜姬二老并不是只会忽悠的老神棍,也不是那些打打太极跳跳广场舞的调皮老人,而是确确实实有本事在身,他们两人的岁数都能数到姜陵祖爷爷辈了。
养气修身,行拳煅体,虽然从这两人言语中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彼此并不对路,互相鄙视嫌弃,但两人同时教导姜陵,难免有些较劲,所以教的都很认真,加上姜陵也的确是有专心仔细地学习,几天的内外兼修下来,姜陵感觉比自己以往健身一个月都有效果,浑身透着一股健朗的劲,心里也是清爽舒适。
姜陵也大概明白了公司的安排,之前史怡教导自己格斗术,那是临时抱佛脚,实用的格斗招数学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强。而这一次让二老来教导自己,却是相对更基础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养神健体,尽可能地保持你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让你能以更好的状态迎战比赛。
毕竟自这些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内外功夫,可不比现代什么养生方法差。
“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特意安排我学这些,难道学了这内外功夫,我的寿命能拉长一点?”姜陵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待他洗漱完毕,小可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嬉皮笑脸地招呼道:“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姜陵咧嘴回应了她一个假惺惺的笑脸,没有说话。
小可捂嘴笑了笑,随后道:“好啦,今天最后一天练功,去和姜老和姬爷告个别吧。”
“对啊。”姜陵点了点头,随后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开口问道:“哎,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姜老和姬爷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可耸肩道:“这二位都是公司好不容易请来的隐世高人,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有关他们的情报。”
姜陵思索片刻,又问道:“那我再问个事,就是咱们其他通关淘汰赛的玩家,也都要接受这样的训练么?”
小可努了努嘴,道:“史怡姐没有告诉你,参赛协议里有着‘不许以任何手段打探其他玩家情报’这一条么?”
“这也算?”姜陵耸了耸肩道:“那当我没问。”
小可背着手说道:“嗯,这方面规矩很严格的,不过我倒也可以偷偷告诉你,像你这种情况,的确是少数。可见上面对你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领导慧眼识珠,英明神武。”姜陵很不要脸地说道:“下次最好还是发点购物卡就可以了。”
小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去死一死吧。”
两人不多时来到了公园,找到了晨练的姜老。
姜陵打过招呼,而姜老没有说话,目光示意姜陵坐在一旁,随后便自顾自地吐纳养气去了,姜陵也坐定,收敛了一下思绪,将自己精神放空,随之练习吐纳。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和姜老的指点,姜陵此时胎息吐纳已经能够默数到一百余数,早晨清新的空气吸入腹中,不由觉得五脏通透,六腑滋润。
一刻之后,两人同时张开了双眼。姜老转头看了一眼姜陵,问道:“晚上的飞机?”
“嗯。”姜陵微微躬身道:“多谢师父这几天的教诲了。”
这一次姜老没有再否决师父的称呼,但也没有应下,而是转而说道:“吐纳养气之法可以吐故纳新,能强化心肺,可以延年益寿,但你还年轻,有大好的时光可以利用,倒也不用多么钻研此法,只要记住多坚持些时日就好了。”
姜陵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身患绝症只剩一年生命的事情,只是恭敬点头道:“明白。”
姜老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姬老东西那些少林硬派功夫,一点修身养性的功能都没有,强身健体倒是还可以,但舍内而修外终不是什么正道,你可要分清楚孰轻孰重。”
姜老说话时就直勾勾地看着姜陵,姜陵立马直起腰,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当然。”
姜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概过了片刻,姜老才缓缓道:“不过也要认真一些,姬老东西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他学的这点本事”
姜陵点应了一声,随后又忍不住好奇道:“姜老你和姬爷倒地有什么恩怨啊?”
姜老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恩怨。”
姜陵试探地问道:“莫不是年轻时候追过同一个女子?”
姜老瞥了他一眼,嗔道:“谁告诉你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姜老回了一个简单有力的字:“滚!”
和姜老告别之后,小可带着姜陵到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转了转,吃了些东西,到了下午时分,又前往另一个公园找到了姬爷。
姬爷还在打牌,看姜陵来了之后把牌扔下,拍拍屁股站起身,看样子这一把手牌臭到家了...随后便来到老地方带着姜陵打了一套完整的罗汉拳。
“嗯,不错,没有让我失望。”看过姜陵行拳,姬爷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教了你一套拳,但毫不夸张的说,也足够你受益终生了,希望你能长此以往的坚持下去。”
“是,师父。”姜陵再次恭敬拜道:“多谢师父几日的教导。”
如姜老一样,姬爷既不否认却也没有应承,片刻后才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跟姜老头学的怎么样?”
“还...还行。”姜陵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能说的模糊一点。
姬爷冷着脸轻哼一声,道:“他那点本事也就忽悠忽悠老头老太太还行,你还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多学学真本事才好,你明白么?”
感受着姬爷的灼灼目光,姜陵瞪着眼睛说道:“明白。”
“嗯。”姬爷点了点头,随后轻咳一声,补充道:“但是偶尔练一练什么养气也不错,算休息休息。”
姜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发奇想问道:“姬爷你和姜老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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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爷愣了一下,随后面露慈悲之色看向姜陵,下一刻抬手一个罗汉拳将姜陵打出几米开外,一道烟尘就滚了出去,留下小可在一旁目瞪口呆。
.....
临近傍晚,小可驾车送姜陵前往机场,准备起身返航。
小可看着姜陵脸上的一小块淤青,忍着笑意问道:“你说你这算不算...咎由自取?”
“你是想说没事找抽是吧?”姜陵捂着脸颊,这块淤青是撞在地上撞的,至于姬爷那一拳倒是雷声大雨点小,用的是巧劲,虽然将姜陵打出挺远,但实际上伤害并不是很大...好吧说实话,有点疼。
小可没有继续取笑姜陵,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七天过的还是很快啊,这么快就要和你分别了。”
“是啊。”姜陵也说道:“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没关系啊,有时间再过来啊。”小可笑道。
姜陵叹气道:“可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小可闻言也面带了几分伤感,道:“那...那就祝你比赛取胜吧。”
“借你吉言。”姜陵笑道。
没过多久,车子到达了机场,此时天色渐晚,隐隐能够看到月亮。
“好了,送到这里吧。”姜陵摆了摆手。
小可跳下车,微笑道:“随时欢迎你再来。”
“我也欢迎你去北方看雪。”姜陵应了一声。
小可仰头看着姜陵,片刻后扑进姜陵怀中,抱住了他。
感受着这娇小女子的体温,姜陵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背,道:“这一次可是你主动的哦。”
小可则伏在姜陵耳边,糯声道:“一定要再来啊,下一次来,咱们就把昨晚没做的事情做了。”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刚要说话,这边小可已经撤出了他的怀抱,转身上了车,嬉笑着对姜陵道:“你要加油哦,再见!”
姜陵温柔地笑了笑,下一刻转身走向了机场。
七天的特训转眼就结束了,姜陵又要离开这怡人的江南之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北方了。
他头也不回地潇洒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界正赛开始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为全球战场,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您将匹配全球范围内,总计900人的特邀玩家】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提升至70-80,击杀敌对玩家将领提升至25,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20-40。】
【3.开启练功房租赁功能,玩家可花费一定积分租赁练功房,在练功房内修炼,您的修炼速度将得到提升。练功房位置位于商场后身,具体租赁规则可前往练功房查询。】
【4.开启全球玩家积分排行榜查询,排行榜依据截至当前时间,所有玩家{所获积分总数}进行排行,在此榜单上您可查看积分排行前200玩家的姓名及赛区,及您本人在排行榜的位置。排行榜查询功能加入{黄水晶},具体花费及规则请前往排行榜查询。】
【5.装备修复功能开启,功能加入{红水晶}。】
【6.商场商品更新。】
【7.装备及其他物品描述优化。】
【8.狭间可选频道扩充至100个,在玩家独立房间门口可自行选择。】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江南特训结束之后,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姜陵便进入了下一场战斗之中。
这是姜陵第六次进入游戏世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并非直接传送至战场副本之中,而是来到了狭间里,姜陵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屋子之中。
“更新的内容比想象中的还多一些啊。”姜陵听过系统提示的八条更新公告,不由迅速在脑海里整合了一下其中内容。
服务器升级不必说,这是唯一一条更新前就告诉玩家的内容。至于积分奖励提升,作为高玩的姜陵自然一点不惊讶,他对此早有猜测,毕竟随着玩家本身实力提高,需要的药品、装备等物品也水涨船高,之前的积分奖励肯定无法满足玩家的购买需求。
“涨幅在百分之十五左右,差不多也就这样。”姜陵嘀咕了一句。
紧接下来几条就是姜陵无法猜中的了,特别是练功房租赁和排行榜查询两个。
练功房的功能倒是实用,想来对于姜陵这种追求自身实力的人来说,要花费很多积分在这上面了,但是具体的花销水平此时查看不了,只能等这一次战场结束传送回狭间才能去练功房看看具体标价,但想来不会太便宜,姜陵预测和购买狭间停留时间的花费差不多,不然多租点狭间时间就可以了。
就好比你花十分钟做出一件手工制品,成本10元,而在技术员的指导下5分钟就能完成,但额外还要花30元,那样的话,在有限的成本之内,倒不如多花点时间靠自己去做,最后得到的成果才更多。
但具体怎样划算,还是要体验一次,了解了花销和提升水平之后,姜陵才能做出合理判断。
至于排行榜查询系统,姜陵倒是觉得怎么看都是在坑前两百的玩家...
看这公告上的意思,排行榜上只公开显示积分总数前两百的玩家,所以说后700名玩家以后再遇到这些人之后,立马对其实力水平会有一个预估,而前两百的玩家却不知晓其他人的底细。
“不过单单积分总数也不能和战力成正比,只能说具有参考意义,具体值不值得察看还需要根据查询的花费决定。”姜陵思索着,突然又想到:“不对,不单单是为了了解其他玩家,万一我上了排行榜的话,也好给自己提个醒,不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敌对玩家集火对付,或者被队友错误高估也是有可能的。”
念及于此,姜陵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关键我这水平能上榜么?”
摇摇头不再继续考虑排行榜的事情,姜陵继续往下看,不过装备修复功能开启、.商场商品更新、装备及其他物品描述优化、狭间可选频道扩充这几件事倒也就是个通知,没什么需要太过在意的。
“嗯,也就是以后要不要定在5号频道聚会了。”姜陵想了想,自语道:“扩充到100个之后,肯定后面的频道人会少一点吧,虽说狭间里不能动手,但是碰到太多人也怪尴尬的。算了,这一次出来还是选5频道吧,如果遇到小楼黄烈他们再商量。”
姜陵想到这又轻叹一口气,念道:“不觉间已经自然而然的把他们几人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了,希望我们匹配成对手的局面晚一点发生吧。”
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游戏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竞争对手,这些在目前可以共享资源,相互帮助的朋友,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刀兵相见。
不过以姜陵的原则,只要他们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就永远是朋友,哪怕真的不幸对上了,公平竞争就好了。
差不多5分钟时间就要过去了,姜陵闭上了眼中,等待第一次全球战场的降临,而且他口中意义不明地默念着“金发碧眼大波浪,长腿翘臀贼开放”,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
......
【世界正赛第四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赤和村】
【战场模式:3V3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6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风隐大陆西南的一处僻静村庄,村子里只有五百余户人家,内有帮派三合会,村外五百里,有着一伙百人的山匪。】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当姜陵再次张开双目之时,已经是在一处郁郁葱葱的草地之上了。
姜陵迅速站起了身,看向身旁,这一次两位队友就传送在身侧。第一眼打量去,就明显能看出这是两位欧美玩家。
左手边一位是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和一对亮棕色的眼眸,此时他正淡然坐在草地上,转头同样打量着姜陵。此人虽然没有站起身,但也能看出他高挑的身材和壮硕的体型,他面无表情,棕色双眸之中透着几分傲气。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到右边,一位身材窈窕,穿着红色华贵长袍的女子正躺在草地上。没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甚至没有张开双眼,金灿灿的头发披散在两侧,中间则是一张娇美的面容。
她皮肤白皙,鼻梁高耸,那微翘的嘴唇竟有着性感的红色,似乎是涂了口红一般。
她静静躺了三秒,才在两位男子的目中之下,缓缓张开了双目,那是一对如同宝石一般的蓝绿色瞳孔,甚是闪亮。
她微微笑着,看向姜陵和那白衣男子,很是熟络地开口,发出妩媚而不显放浪的声音,她说道:“这暖暖的阳光和软软的草地还真是醉人呢,真想多躺一会。”
言罢她恋恋不舍地坐起了身,长袍微动,露出一对修长而白皙的腿,她随意地坐在地上,笑着开口道:“我叫蕾雅凯伊丝,你们可以叫我蕾雅,我来自法国。”
蕾雅带着如同法国红酒一般的华贵气质,散发着迷人而醇香的气息。姜陵心中又暗暗夸赞了一下匹配系统的善解人意,以及赞许自己许愿成功。随后不失礼节地点头回道:“姜陵,来自中国。”
“哟,神秘而古老的东方小帅哥哟。”蕾雅笑着看了一眼姜陵,随后把目光放在了那白衣男子身上,开口道:“这位强壮的男士,你呢?”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站起了身,淡然道:“赫尔诺夫,俄国。”
随着赫尔诺夫站起身后,那高大魁梧的身形立马完全显现了出来,竟比姜陵整整高出了一头,其体型似乎可以把姜陵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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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捂着嘴角,轻笑道:“怪不得看着就像是一头北极熊。”
赫尔诺夫对这样的调笑似乎不怎么满意,微微皱眉,道:“先说说各自的职业也水平吧。”
正式开启任何和战斗之前,队友互通情报那是必然的,而一般都是先提议的先自我介绍,但此时赫尔诺夫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有些不礼貌地微微低头看向姜陵。
姜陵不以为意,也淡然道:“我是灵师,地转中境,擅长藤蔓攻击,有控制的效果和骚扰作战的能力。”
“哟,东方的小哥就是谦虚,都地转中境了呀,完全是主力的水平嘛。”蕾雅称赞了一句。
赫尔诺夫则说道:“若是现在还没到地转中境,那我倒要好奇他是怎么过了淘汰赛的。”如此傲慢的言语,足以显示出赫尔诺夫的桀骜自信,他继续道:“我也是地转中境,武者,擅长近身肉搏,让我打主力也没问题。”
“都很强呐,那我也说一下自己吧。”蕾雅缓缓站起了身,轻轻拂动了一下自己那金色秀发,在阳光照耀之下,迷人的金色光晕在她脸侧围绕,她开口道:“意念流念师,刚刚到达地转中境,希望不会拖你们后腿。”
姜陵淡淡看了一眼蕾雅,一方面她在阳光下拂动秀发的样子的确很漂亮,一方面,姜陵则感觉到这女子必然比看上去要强。
从冷酷的苏唯,到童颜怪力女孙小楼,再到柔弱中透着强大实力的里美樱,姜陵早就不敢像选拔赛之中黄烈那般轻视女玩家了。
而对蕾雅的实力,姜陵心中隐隐有种模糊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应该用强大来形容,而应该换一个给有力度的词。
危险。
姜陵从这个妩媚的女子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赤和村篇(一)
在这阳光明媚的季节,绿草葱葱的郊野,三位来自不同国度的玩家彼此认识了一下。
赫尔诺夫的名字里虽然有着“懦夫”的读音,但此人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他一身灰白色战斗装束,身材魁梧,棕色双目锋利,浑身透着冷冽狂傲的气息,如同一只在冰天雪地中蛰伏的北极熊,典型的俄罗斯壮汉。
而声线妩媚,身材妖娆,双眸带着迷人色彩的蕾雅凯伊丝,如同一只暗藏着利爪的猫,此时表现出一副慵懒可人的模样,简直要勾人犯罪,而不知何时她会露出利爪,将觊觎者撕成碎片。
姜陵夹在两人中间,原本在生活中他也算标准身材,但是此时身高上已然没有一点优势可言,赫尔诺夫高他一头,蕾雅和他也几乎持平,和两位性格鲜明的欧洲人相比,姜陵凸显出了东方男子的内敛与平静。
蕾雅随手从地上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红花,嗅了嗅,随后笑道:“希望和二位帅哥能合作愉快。”
赫尔诺夫拧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几声脆响,他冷然道:“合作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赢这一场。”
姜陵挑了挑眉,随意道:“那就努力吧。”
蕾雅双眸剪水,转头看一眼姜陵,道:“要不要制定一下战略?”
姜陵微笑回道:“等主线任务下来,再定不迟。”
赫尔则轻哼一声,道:“如果有足够的好的战略,我也愿意服从。”
话外之音就是如果你丫的战略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听你的。姜陵这一点还是明白了,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周围,道:“那就先动一动,把主线任务触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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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抬头望了一眼,看到几人所在的草地连绵向远方,但在前方不远处,有着明显的一条道路,不过两米宽,但至少可以确定是人类的道路。
姜陵指了一下,道:“沿着路走碰到人的几率大一些。”
“一句废话。”赫尔诺夫随口接了一句。
姜陵默然无语,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蕾雅看了二人一眼,随后笑着开口打破这短暂的尴尬,道:“哎呀,那就过去吧,说不定一会就有人路过了哦。”
三人迈步向前走去,姜陵在路上打量着周围,三人目前所在的是一片草地,根据太阳的位置定位,三人是向南行走,南方除了那条路,前面依旧是漫无边际的草地,直到很远的地方才被几座大山拦截。而东方则是起起伏伏的坡,受地势阻碍,也看不到太远。西方不远处则有着一片枝叶招展的树林,眼前这条简陋的路,也就蔓延进了树林之中。而在三人背后的北方则在几百米外就是一片山峦。
在姜陵观察周围环境时,蕾雅又开口问道:“战场预告看了么?”
姜陵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没看。”
赫尔诺夫轻哼一声表示对姜陵的答案很不满意,随后道:“看过了,貌似是当地政府要剿匪。”
“没看过也没关系,我们给你共享一下。”蕾雅安慰地看了一眼姜陵,道:“赫尔说的没错,从战场预告上看,此地有着一个僻静的村庄,人烟稀少。但是这座村庄坐落在两座都城中间的荒野上。而在两座都城相通的路上,有着一座山,山上有着一伙匪徒,专门劫掠过往的行人商贾。最近官府和某个门派已经开始整合人马,似是决意要清剿这伙匪徒。”
姜陵礼貌点头致谢,随后开始思索战场预告的内容。
上一次他的确是练功练的入魔了,根本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战场预告,好在有队员可以分享一下情报。
姜陵心中思索道:“按照这意思,对战双方的势力就是山匪和剿匪队了,所以也不能想当然的以为我们是去剿匪,说不准任务是帮助山匪呢。但是预告中又明显提及了这个村子,如果说单单从双方势力对战势力来看,这个村子存不存在意义不大,毕竟村子里就那么几户人家,剿匪队肯定是从两边某个都城里集结出来的。”
姜陵继续想到:“所以说,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用呢?双方会在这里打起来?亦或是村子里藏了什么人?剿匪的导火1索是这个村子?”
三人慢慢的走近了那条野路,赫尔诺夫一对棕色眸子扫视周围,而蕾雅则偷偷地看着思索中的姜陵,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刻,蕾雅瞬间转过头,看向东方。
姜陵和赫尔诺夫也是感觉到了蕾雅的动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蕾雅本身是个念师,感知力强大,也不用多解释,直接说道:“两百米外有人过来了,好像是个车队,人数应该有十个人左右。”
因为东面地势起伏,阻碍了视线,几人只好站在道边等待。而且想来开局几分钟后出现的人马,基本不存在会危及玩家生命的剧情,所以几人也没有躲起来。退一步说这周围一片草地,也没什么地方躲。
片刻之后,那车队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一头瘦弱骡子和一头毛驴各自拉着一个板车,前面骡子拉的板车上坐着年迈的车夫,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少妇,以及一些麻袋装的货物。那头小毛驴拉的板车上东西少一些,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赶车。
在两辆简陋板车后面,还有两个比较壮实的男子推着两个独轮车,旁边有两位年轻些的男子和两个中年妇人,各自抗着一个大袋子。总计九人,这些人各个衣着简朴,衣服上带着补丁,很是寒酸。
这就是整个车队的阵容了。
看到这车队的第一眼,姜陵在心中就猜测道:“看样子是那个村庄的人。”
这些乡村之人爬过了一个坡,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之中,随后他们暂时停下,一方面是刚刚手足协力过了一个大坡,实在是累的慌,停下来休息,一方面自然也是看到了姜陵三人,故警觉地停下了步伐。
两伙人马相距不过一百多米,姜陵三人面面相觑,随后赫尔诺夫直接道:“走去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触发任务。”
蕾雅微微一笑:“附议。”
“那就过去吧。”姜陵觉得这个提议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见得干等着。对方看上去就是些朴实的农民,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谁知三人走出几步远,任务提示便跳了出来。
【获取主线任务:寻找黑羊寨】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内容:跟随车队前进,于途中进入黑羊山,加入黑羊寨。途中需保证村子和村长女儿的安全。加入黑羊寨后获取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奖励:20积分】
【备注:这支车队是赤和村的采购车队,此时从郡城返程,也许你们可以试着与他们一道通行或暗中追随。】
三人停顿了一下,赫尔诺夫则是说道:“主线任务来了,的确和眼前的车队有关。”
“触发了就好说。”姜陵接道:“那就去接触一下吧。”
蕾雅则又多说了一句:“由我去和他们打打招呼吧。”
姜陵和赫尔诺夫默然点头,毕竟双方陌生,由女子来打招呼总归会好一些。
那些村民见三人靠近,便凑在一起低语,眼神中有着几分警惕,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直到三人靠近,那坐在最前方骡子车上的老者率先开口问道:“三位年轻人,你们有何事?”
“老爷爷您好。”蕾雅礼貌地笑着开口道:“我们三人从此路过,在这里休息了一会,看到你们过来,想着能不能顺路一同前行。”
这说辞中规中矩,虽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可信度,但至少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你们打哪里来啊?”老者慈眉善目,用经典的台词问道:“又要往哪里去?”
面对这个问题蕾雅也没有犹豫,面不改色道:“我们要前往前方那座郡城。”
“哦?前方方元城么?”老者很是憨厚地直接帮姜陵几人道明了前方郡城的名字,还惊讶道:“那可是还有一百五十里地要走啊。”
嗯,不但告诉了几人西方那座城的名字,还顺便说了距离,姜陵心中默念这老者真是个好人。
“那么远啊。”蕾雅演技毫无破绽,有些叫苦道:“我就和他们说今天肯定走不到,他们还不信。唉,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返回去了,慢慢往前吧。”
虽说蕾雅表现的很真实,但老者还是有些起疑心,问道:“你们去方元城做什么?”
“不瞒您老,我和我丈夫还有我哥哥,都是镖师,此行是要去方元城寻位朋友,去那的镖局看一看。”蕾雅如此开口。
姜陵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蕾雅,第一是蕾雅的演技简直无可挑剔,编造谎言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狡猾的像只狐狸,表明了这是一个不可能轻信的女子。第二看来身为念师的蕾雅对作为念师发源地的风隐大陆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然不能这么快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
还有就是,蕾雅的说辞之中,好像把自己说成了是她丈夫啊。
这边老者听道镖师二字,顿时惊讶,重新打量了一下三人,着重看了一眼虎背熊腰的赫尔诺夫,抱拳点头道:“原来是镖师大人,失敬失敬。”
“您老客气了,您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本地人,这不没有弄清楚状况,都要找不见路了。”蕾雅客气地而楚楚可怜地说道:“我们和你们同行一阵吧,可以让我丈夫和我哥哥帮你们拿些东西,顺便能不能向您老讨些水喝,我们买也可以。”
“这说的什么话,相见了就是缘分。”老者和蔼地笑着,回头道:“老三,给几位镖师拿水。”
蕾雅急忙道谢,态度既不显得殷切,也做足了礼数,可谓恰当好处。
而下一刻,带着笑脸的蕾雅偏过头迅速低语了一句:“车队里没有高手。”
见蕾雅如此收放自如,演技爆棚,姜陵不由心中暗叹。
女人啊女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赤和村篇(二)
主线任务已经下达,寻找黑羊寨,听着就知道这必然是战场预告中提到的那一伙山匪了,暂时看来,姜陵一伙玩家很有可能要和山匪狼狈为奸了。
对此姜陵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心中还在念叨对方也有可能是一伙替天行道、盗亦有道、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呢。
目前姜陵三人随着车队,沿着小路向前行进,虽说蕾雅之前虚情假意地提出可以帮对方拿包裹,但赫尔诺夫可是环抱双臂没有帮忙的意思,姜陵不去理会他,自己礼貌开口问最年轻的那位男子用不用帮忙。
那小伙子看样子比姜陵还要小个几岁,靠着个麻布编制的大袋子,额头上有着不少汗水,却用力摇头示意不用帮忙。
姜陵也没继续坚持,恐怕对方以为他过分殷勤有歹意。
三人也没厚着脸皮坐上板车,就在前面的骡子拉的车旁边行走,毕竟板车上有着不少货物,看这两头瘦弱的骡子和毛驴也怪辛苦的。
蕾雅还在和那老者交谈,尽量多的套出有用的情报,凭借她对风隐大陆一些风土人情的了解,以及她聪慧的心智,在这心底善良的老者面前,倒也不会出什么漏洞。
“前面再有二十里,便是我们的村子了。”老者如此说道。
“那也用不了太久了。”蕾雅眼珠一转,故作问道:“不知贵村叫什么名字啊?”
“什么贵村不贵村的,小村子罢了,名字倒是一位有学识的前辈起的,叫赤和村。”老者和蔼开口,随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老朽正是村子的村长。”
“原来您老是村长啊,您老这么朴实善良,外出买货也要亲力亲为,村子里的人可是享福了。”蕾雅恰当好处地奉承了一句,话语中还夹杂着打探的意思。
老者笑着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本事,村里人都很朴实善良。外出采货我也不是每次都跟着,一般有我几个儿子去就可以了。”说话间,老者转头望向身旁那抱着孩童的妇女,目露疼爱,说:“只不过今天我正好要去郡城把我女儿和外孙接回来,才同他们一起过去。”
“哦,那这小男孩是您外孙呀,长的可真可爱。”蕾雅看着那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一对大眼睛透着清澈和稚嫩,原本他在偷偷看着这位穿着漂亮红衣的女子,等蕾雅对他笑的时候,他反倒害羞地缩进了母亲怀里,片刻后偷偷探出头,又瞄了一眼蕾雅。
“多大了,还往妈妈怀里钻,羞不羞。”母亲打趣了一句。
这女子看上去比姜陵几人也大不了几岁,长相清秀,眉眼间透着温婉善良,笑容温和,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疼爱。
姜陵也不由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如果说蕾雅是一瓶醇香诱人的葡萄酒,那这样淳朴干净的田间女子便像是山上的溪流了。
蕾雅伸手逗了逗小孩,随后问道:“对了老爷爷,这附近荒山野岭的,不会有什么匪徒吧?”
此言一出,身边几位村民皆是面色微变,看了一眼蕾雅,那妇人也下意识将孩子抱紧了一些。
村长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的确有一伙匪徒,就在前方不远处黑羊山,约莫有着百十来人。”
蕾雅说道:“呀,那你们这样明晃晃的从他们地盘路过,不会有危险么?”
村长从怀中摸出一个酒葫芦,喝了口酒定了定神,道:“黑羊山上的匪...好汉,还算讲些仁义,他们大当家的和村子里三合会的人有些交情,很多年不对村子里的人下手了,一般只劫掠两城之间过往的商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可截的,只是每次采货的时候,都要给他们进贡些粮食和酒水就好了。”
姜陵闻言沉默思索,听这意思,黑羊山上的山匪的确不是无恶不作之辈,还知道讲些道义。
村长看了看前方,补充道:“倒也是我忘了提醒你们了,这眼看着快到他们的地界了,一会说不准会有人下来取货,你们切莫和他们争执。他们大当家的一般不怎么出马,二当家的却是一个暴脾气,三当家的,鬼主意多,表面上看着像个好人,实际上心狠手辣。”
“明白,我们不会给老人家添麻烦。”蕾雅说了一句,暗中记下了这些信息。
又闲聊了两句,蕾雅转头过来与姜陵和赫尔诺夫低声道:“看样子前面就是黑羊山,我们可以直接上山,或者先去那村子看一看。”
姜陵和赫尔诺夫闻言都思索了起来,蕾雅则又问道:“这一次战场的地点就叫赤和村,又不叫黑羊山,说不定村子里真的有些剧情等着我们,要不先去村子?”
赫尔诺夫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姜陵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下一刻,姜陵眉头微皱,摇头说道:“我觉得先和山匪搭上线好一些。”
“哦?”蕾雅望了过来,问道:“怎么说?”
姜陵把自己刚刚思索的细节解释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敌对玩家和剿匪队此时就在村子里呢?我们三人直接过去,岂不是要单独面对敌对玩家和他们所拥有的‘势力’了?”
蕾雅瞬间明白了姜陵的意思,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先去将系统任务完成,去和山匪确定统一战线,获取势力?”
“可万一那村子里有什么宝物,或者中立的资源呢?”赫尔突然说道:“若是敌对玩家先到达村子,获取了村子里的东西,使我们失利了呢?”
姜陵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赫尔诺夫,并不是因为赫尔反驳了他的意见,反而是因为赫尔的这一句话非常有见地,可谓考虑周全,姜陵心中暗道这个战斗民族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反而有着很强的游戏攻略本事。
但姜陵这方面也有想到,回答道:“你说的没错,但相比较来说,我认为先结交势力更稳妥一些。”
赫尔也眉头微皱,似乎不是很赞同,但又觉得姜陵说的有些道理,没有直接反驳。
蕾雅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我再打探一下情报。”
姜陵则提醒道:“特别是这个三合会。”
战场信息中提及了村子里有着一个帮派叫三合会,刚刚村长也说山匪的大统路和三合会中人有交情,那么这个三合会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战场剧情里的一个关键。
蕾雅转过身,想要继续和村长攀谈,这时那个小男孩已经从他妈妈怀里站了起来,站在板车上,一手扶着妈妈的肩膀,一手抱着一个小水壶,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蕾雅。
蕾雅见状露出温暖地微笑,问到:“小朋友你要干嘛?”
小男孩停顿了片刻,随后鼓起勇气递出了手中的水壶,奶声奶气道:“喝水。”
蕾雅顿时惊喜,接过水壶,还轻轻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道:“谢谢你哟小可爱。”
小男孩羞涩地再次要往妈妈怀里钻,妈妈则轻轻拦住他示意他大胆一点,小男孩则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又转头对蕾雅笑了笑。
孩童纯真的微笑里面藏着春暖花开,母亲见儿子有了些许进步,也笑得非常开心,蕾雅不由觉得心头温暖,也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蕾雅突然转过了头。
姜陵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蕾雅回到:“前面树林里有人,七八个人。”
这话蕾雅没有压得太低,村长也听到了,他先是惊疑了一下蕾雅敏锐的感知,但随即想到对方是个镖师,理应有些本事。村长开口道:“可能是黑羊山的好汉来取酒和米面了,一会劳烦三位到后面去,容老朽和他们打交道就可以了。”
村长怕这三位镖师自恃武力,再和山匪起了冲突,一方面容易连累了几位村民,一方面也会伤到他们自己。
但是从村长的话语里,姜陵却是猜到,从那些山匪虽然有着不伤害村民的规矩,但想来也不会太客气。
村子再次喝了一口酒,赶着车子靠近了树林,果不其然,一伙人窜了出来,总计八人,各个手里拿着明晃晃家伙。
村长看见这几人,眼皮跳了一下,嘀咕道:“怎么都不认识啊。”
“老头!吓傻了你!”那八人之中,一人袒胸露乳,胸口有着一巴掌护心毛,这粗犷汉子面带狞笑,道:“黑羊山打劫的!”
村长赶紧下车,小心向前走了两步,低头恭敬道:“好汉,我明白规矩,车上有专门给好汉们准备的酒水和米面。”
“老东西还有点眼力。”那领头汉子靠近了两步,将大刀抗在肩上,突然说道:“但是最近老子缺些钱花,光有米面顶个屁用,拿钱出来!”
姜陵在后面见此情景,眉头皱起,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匪徒好像没有什么讲规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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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听得对面语气比以往生硬狠厉许多,不由有些疑惑和惊慌,急忙道:“以往都是留下米面酒水就可以啊,我们外出采购,身上的银钱都花干净了。”
“少他妈废话,米面酒水,你打发叫花子呢?!”那汉子竟靠近一步,推攘了村长一巴掌,喝道:“钱!老子要钱!要不就要命!”
车辆两边推着独轮车的汉子是村长的大儿子和三儿子,见父亲被推攘,顿时面露惊怒,放下了车子,就要上前。
那些山匪却也随之靠近,领头的汉子重新提起刀,指着众人狞然喝道:“干什么!找死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赤和村篇(三)
黑羊山的劫匪如期而至,村长虽说对这些亡命之徒仍有些畏惧,但毕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黑羊山大当家有言在先,看在村子里三合会会长的面子上,立下了规矩,不伤村民,只是每月送些米面酒水就行,这规矩已经施行了半年多了,未曾出过岔子。
以往山匪虽然也是语气轻狂,但至少留着几分情面,村长和他的儿子以及几位村民都没有想到今天这些山匪态度竟蛮横无礼,竟一巴掌推了老人家一个跟头。
“黑羊山大当家的不是留下规矩说不要钱么?”村长自行从地上爬起,站稳身子,急忙摆手示意几位儿子不要靠近,又惊慌地说道:“几位爷莫要吓唬老朽,车上还有小孩子呐。”
“大当家的规矩是大当家的规矩,今天论到爷做主了。”那人吼了一声。
下一刻,领头汉子身边一个瘦子用手肘点了点他,扬了扬下巴,奸笑道:“虎哥,你看。”
虎哥顺着看去,见到了那抱着孩子的妇人,顿时眼睛一亮,露出色相,念道:“哎呦,这姑娘水灵,虽然是个婆娘了,但也够味。”
小男孩被吓得不轻,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趴在母亲怀里,偷偷地盯着那几个匪徒,年轻的妇人则紧紧地搂住了儿子。
那几位匪徒都将目光看了过去,皆是闪着贪婪,那瘦子舔着嘴唇说道:“虎哥,你看孩子这么小,说不定没断奶呢。”
“那好办了,反正我们要钱也不过是玩女人。”虎哥嘿嘿笑了笑,随后看向村长,霸道地说:“把这娘们留下来吧,过三个时辰...不,四个时辰,你们再来接她就行了。”
村长吓得骤然失色,急忙哀求道:“好汉,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嗯?!”虎哥眼睛瞪大,随后猛然一脚就踢了出去,骂道:“老东西,虎爷爷没空跟你开玩笑!”
本就已经年迈的村长哪里经得住这一脚,直接被踢得滚了出去几米远,落在了板车旁边,满是的尘土,一脸痛苦之色,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见这畜生竟然对老人也下得去如此重手,姜陵目光一凛,怒从心中来,拳头握紧就要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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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只听蕾雅低声提醒道:“又有人来了,足有二十几号!”
姜陵心头微震,放下了拳头,紧紧盯着前方。
他此时心头气愤无比,虽说战场任务要求他们加入黑羊山寨,他们理应和黑羊山的人好好接触一番,原本听说黑羊山很久都不伤及平民无辜,只劫掠商贾,姜陵还真把他们当成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
但见这些几位黑羊山的贼人竟如此歹毒可恨,姜陵恨不得现在就出手杀了这些人。
赫尔诺夫冷然低声提醒道:“不要一时感情用事影响了主线任务。”
姜陵沉默着没有开口,根本没有理会赫尔的话语,依旧面带杀机地盯着前方,蕾雅则又开口道:“再等等看不迟。”
虽说蕾雅凭借其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了又有一批人马靠近,但是场间其他人却并不知晓。那几位又靠近了几步,那被称作虎哥的大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一脸色相地盯着村长的女儿。村长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顿时靠近两步,挡在了他们妹妹身前。
那虎哥顿时眼中凶光一闪,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挡爷爷的路,看来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了!”
虎哥厉然喝道:“给我上!”
顿时几名山匪凶恶地挥刀冲了上来,竟是真的要下杀手。
姜陵此时不再隐忍,也无暇估计队友的意见,五指虚张,体内灵力运转,三条粗壮的藤蔓在板车前方破土而出,如同鞭子一般抽打了起来。
“这是什么!?”
“啊呀!哪里来的藤蔓?”
几名冲在前面的山匪被藤蔓挡住,水桶粗的藤蔓直接将两名山匪抽了个跟头,另外几人顿时惊骇后退。
“嗯?灵师?”虎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还有灵师!?”
姜陵悍然出手,表露出了不俗的实力,赫尔诺夫和蕾雅都有些惊讶,下一刻赫尔心生不满,咬牙道:“你在做什么?”
姜陵面无表情道:“我做的不对么?”
“你...”赫尔有些恼火,看向了姜陵,在他眼中这些所谓村长村民,不过是游戏世界的NPC罢了,怎么能因为这些人的生命而影响主线任务?
蕾雅再次站出来解场,摇头道:“既然出手了就不要纠结了,救下村民又不代表一定会使得我们无法加入黑羊寨,而且向他们展露一下实力,也能有些商谈筹码。”
这边三人迅速交流了一下,那虎哥脸上带着又惊又怒的表情,一时没有急着出手。
蕾雅突然握住了姜陵的手掌,姜陵会意中断灵力,让那三根藤蔓原地消散,而就在下一刻,又有二十几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众人把目光都转移了过去,只见这二十人都是身带兵刃的汉子,来势汹汹。而在人群中间,如众星捧月一般走出了一个面带灰色面具的男子,此人步伐沉稳有力,身带着一股属于强者的气场,即使姜陵几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和表情,但也轻易就判断出他是这一伙人的头领。
虎哥见这些人出现,顿时面露惊讶,随后有些胆怯道:“三...三当家的。”
面带面具的三当家先是望向车队看了几眼,此时闻言头颅微转,看向了虎哥,面具中传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你来取米面酒水,你来干什么来了?”
“没干什么啊。”虎哥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老头说话不太客气,我就出手教训了一下。”
“骗人!”一个声音传出。
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正是那小男孩,此时他缩在妈妈怀里,面带泪水,这个害羞的男孩此时用尽力气喊道:“是他们欺负爷爷,还要抢走我妈妈!”
这一声喊出,双方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妇人急忙捂住了儿子的嘴,抱着儿子颤抖地往板车里面退,恐怕山匪暴怒之下伤到孩子。
而三当家的却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虎哥。
虎哥不由低头,随后又抬头赔笑道:“这不是看见个美人,兄弟们有点耐不住了么,三爷你也知道,兄弟们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裤裆里的东西都要造反了。”
“我看想造反的,是你吧?”三当家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有什么问题一般,但是这沙哑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威压,他漠然道:“大当家的立下的规矩你都忘了?”
“哪能啊,我哪有那胆子,三爷,我不敢了。”虎哥再次低头。
三当家的漠然道:“既然裤裆里的家伙要造反,要不就帮你割了吧。”
虎哥一听顿时一惊,惊惧之中心中反而升起了极大的不满,他没想到三爷竟然当着外人面如此不客气。虎哥抬起头道:“三爷,你这话就有点伤兄弟感情了,小的们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我上山领罚还不行么?”
谁知三爷只是冷然接了一句:“脑子发热,那就连脑袋一起割了吧。”
“你!”听到如此狠辣言语,虎哥毕竟也是血性汉子,不由双拳握紧,咬牙道:“三爷,好歹我是二爷手底下的人,上山我自会去二爷那领罚,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二爷的人我就不能管了?”三当家的又说道:“更何况,你坏的是大当家的规矩。”
虎哥这头惊怒之间又要说什么,谁知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眼前的景象骤然天旋地转,最后意识瞬间消失,而在意识散去的最后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三当家的竟然真的出手把虎哥的脑袋切了下来!!
在旁人眼中,只看见三当家的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虎哥身边,随后又在眨眼间回到了原位,直到他将短剑重新插回剑鞘,虎哥的人头才落在地上。
这一刻姜陵三位玩家瞳孔骤缩,有着地转境实力的他们勉强看清了三当家的动作,顿时发现这三当家的至少有地转巅峰的实力,更有可能是天变境的武者。
而另外的村民是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皆是面露惊骇,那妇人则是极力控制自己没有尖叫出来,迅速抬手遮住了儿子的眼睛。
下一刻,三当家的目光如电光一般扫过另外几位和虎哥一道的山匪。
这七人已经面如土色,见三当家的望来,顿时全部噗通跪倒在地,用力地磕头哭喊道:“三当家的饶命啊,小的以后不敢了。”
三当家的扶着腰间的短剑,手掌轻轻一拍,那短剑便隐藏了起来。他不去理会那些手下的兄弟,从虎子的尸首旁边径直走了过去,来到已经被儿子搀扶起来的村长面前。
村长和他两个儿子战战赫赫地看着三当家,而三当家只是微微躬身,道:“惊吓到您老人家了,您身体无碍吧?”
面对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村长急忙摆手道:“无碍,无碍。”
三当家的也不多说,道:“带给黑羊山的酒水米面放下来吧,我叫兄弟们带走,你们继续赶路就好。”
“多谢三爷。”村长顿时感恩戴德。
三当家的招手示意小的们过来搬东西,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递到了村长手中,道:“回去看一看身体。”
村长哪敢接,推辞道:“这使不得...”
三当家只是不由分说将钱袋塞到了村长手中,随后又抱拳道:“多有得罪。”
而在转身之前,他向姜陵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这几位,是哪里来的朋友?”
村长开口解释道:“是要去方元城的镖师大人,路上碰巧遇到,与我们顺路。”
三当家的微微点头,对姜陵几人说道:“若是想到我黑羊山做客,可以报我吕青山的名号。”
姜陵和蕾雅闻言遥遥抱拳示意。
三当家的转身离去,带着众人撤走,亦有人收起了虎子的尸首,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林中。
第一百二十章 赤和村篇(四)
“为什么不直接随三当家的上山?”三当家的走了以后赫尔诺夫问道。
本来姜陵提议暂时不去村子,先上山与黑羊寨结交,蕾雅也表示同意,只有赫尔提议先去村子,但是真看到了黑羊山的山匪之后,姜陵和蕾雅竟没有开口攀谈的意思,甚至在三当家的主动开口的情况下,两人依旧静静看着三当家的带人离开,赫尔有些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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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轻轻摇头:“不急于这一时,山上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蕾雅也接道:“这个三合会看来真的有些门道,若只是乡间泼皮组成的三流帮派,应该不至于让黑羊山都给这个面子,我们应该去村子里打探一下。”
“可三当家的都主动与我们打招呼了。”赫尔表示不解道:“至于三合会是什么样的组织,我们可以上山之后向大当家的打探。”
姜陵继续解释道:“三当家的杀了二当家手下的人,恐怕回去之后要有些纷争,我们不宜此时跟上去。”
蕾雅点头接道:“还有从这三当家的实力上看,这偏远山上恐怕真的有些高手,我们需要先打探些相关情报,之后再接触,也能多些分寸。”
看两人一唱一和给自己解释,赫尔不由有些不耐烦,摇头道:“说先上山的也是你们,说先去村子的也是你们。”
“此一时彼一时啊。”姜陵说了一句,随后嘀咕道:“这三当家的估摸已经很接近甚至迈过天变境的门槛了,这样的实力在郡城里随便谋一份差事也是衣食无忧啊。”
“岂止衣食无忧啊,可以活的很滋润了。”蕾雅也说道:“既然见到了对方的实力,我们不得不重新算计一下了。”
三人算是统一了意见,决定去村子先走一趟,在村子之中打探一下有关黑羊寨、三合会以及剿匪队的事情。
姜陵又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这黑羊寨并非一群野蛮暴乱之人,从三当家的言谈举止上看,这寨上还是有规矩有道义可言的。”
“这样一来,你心里也能平衡一点,我的正义小帅哥。”蕾雅打趣着开口,还顺势又揽住了姜陵的胳膊。
姜陵对此既不推辞,也没有顺势靠近,而是不动声色地瞬间将自己的灵力收回灵窍,藏匿了起来。
原因是姜陵见蕾雅有意靠的这么近,怕其目的极有可能是在打探自己的实力。
刚刚自己怒然出手,却也没有出全力,大概是初入地转中境的水平,想来蕾雅和赫尔虽然不会太惊奇,但恐怕也想摸清自己的实力。
蕾雅是一个念师,据姜陵的了解,念师,特别是意念流的念师,其感知能力强大,是比其他职业更有手段去探查别人的实力的。
虽说只是猜测,但小心无大错,蕾雅这种莫测的女子,可不能当成孙小楼或者里美樱那样坦诚去对待,即使她目前是自己的队友。
蕾雅自然猜不到姜陵心中所想,她只是轻轻环着姜陵的手臂,开口道:“刚刚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我也不想见他们伤了这些无辜的人。”
“嗯。”姜陵嘴上应了一声,心中却道了一声未必吧。
而赫尔瞥了一眼显得有些亲昵的两人,暗自翻了翻白眼,随后问道:“三当家的临走前那一席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警告还是邀请?”
姜陵说道:“是试探吧。”
蕾雅则为二人解释道:“最开始应该是见你出手不俗,起了疑心,后来听说我们是镖师,所以才表示出些许善意,想来邀请我们上山做客也是真的。”
“哦?”赫尔一时没明白,疑惑道:“我记得,镖师和山匪不是仇敌的关系么?”
姜陵想了想明白了蕾雅的意思,看向赫尔笑道:“你还应该记得有一句话——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
随着姜陵的话出口,赫尔也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没有猎物猎人就不会花费粮食去养猎狗,没有山匪谁还会雇佣镖师。表面上看这镖师与山匪是刀剑相向的敌人,但却是影响着彼此的利益。
镖师与劫匪相遇,一见面就打个你死我活那是极少数,这种情况基本只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出现。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护送的货物比较特殊,有人特意买凶去抢,所以才非打不可。而一般劫匪碰上镖局送货的情节,都是镖师报一下镖局名号,随后扔上一笔“买路财”就相安无事了。
这样镖师虽说出了孝敬钱,但肯定比他收雇主的佣金要少很多,中间还是有利润可赚。而劫匪也不用真的去拼死拼活,只是摆个阵仗就能拿到钱财,何乐而不为呢。
那些声名远扬,护送成功率高的镖局,未必真的是他们实力雄厚、镖师厉害,说不准只是在山匪那边关系打点的比较到位。
所以说,镖师和山匪在外人面前摆着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而背地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交易呢。
即使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看似矛盾的两类人之间,也会存在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门道。
三人之间交流告一段落,这时村长走到了几人面前,感激说道:“多谢几位大人仗义出手。”
姜陵回道:“老人家客气了,倒是我出手晚了,让那人踢了你一脚,实在有愧。”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命又不值钱,若不是你们出手帮忙,我的两个儿子恐怕都死在刀下了。”村长抬手送上刚刚从三当家那接过的钱袋,说道:“虽说是山匪手里的银钱,但我们身上的确没有别的钱财了,请您别嫌脏,就笑纳吧。”
姜陵坚决说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我帮你又不是为了钱财,再说这是三当家给您看身体的钱,我不会收的。”
村长又向前送了两次,见姜陵真的决意不收,再次弯腰称谢。
姜陵急忙扶着村长,说道:“您身体有伤,赶快休息就好了。”这时姜陵感觉蕾雅又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他隐约会意,再次对村长开口道:“您要是想感谢我们也简单,一会路过村子的时候,还要劳烦您给我们些食物和水。”
“当然没问题。”村长闻言才面露笑意,说道:“三位一定要去我们村子里坐一坐,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那劳烦了。”姜陵拱手称谢。
村长转身回去,在儿子的搀扶下做回板车,继续赶路。
姜陵几人对视一眼,则也快走几步,重新回到了村长旁边,毕竟还有些情报需要继续打探。
这一次由于姜陵刚刚出手,赢得了众人好感,所以就需要他来交谈。姜陵问道:“老人家,看这三当家出手不凡,不知您可知他是什么实力啊?”
村长轻咳一声,随后苦笑道:“连您都看不出三当家的什么实力,我又哪里知晓。”
姜陵笑了笑道:“我以为赤和村里黑羊山这么近,应该有些耳闻呢。”
村长说道:“这我还真不太清楚,等到了村子,你可以问一问三合会的人。”
听着村长自己引出了下一话题,姜陵也就打算顺着往下说,但是随即姜陵看到老者有些咳嗽,想到之前山匪那一脚踹的不轻,他转头看向蕾雅。
谁知蕾雅竟在这一刻瞬间察觉到了姜陵的想法,递过去一颗丹药,道:“白果丹,药效还不错。”
姜陵微微一愣,随后不由笑道:“心有灵犀。”
蕾雅也妩媚地抛了个媚眼,接道:“一点通。”
姜陵不由佩服这游戏内置的翻译系统,这特么是怎么让法语和中文如此融洽的转化?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能接上?
姜陵一时也没时间考虑这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身递给村长一颗丹药,带着歉意道:“我光顾着和您说话了,忘了你身上有伤,这是我们随身带的疗伤药,您服下去应该能好一些。”
“这...这太贵重了吧。”村长没敢接,最后在姜陵的坚持之下才吃了下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村长又说道:“这药可真是买妙药了,我感觉好多了,没想到又劳烦您破费。”
“哪里是什么妙药,谈不上破费,您老人家不要太客气。”姜陵顺着蕾雅之前的说辞,说道:“以后我们在方元城做了镖师,免不了再走这条路,倒是说不定还要麻烦在村长落脚。”
村长高兴道:“赤和村随时欢迎几位镖师大人来落脚啊。”
见村长对自己的印象分已经这么高了,姜陵继续问道:“对了,不知道咱们村长的三合会,是个什么组织啊?
村长的确没有隐瞒,回答道:“这倒是说来话长了,别看我们村子不起眼,但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而这三合会,我没记错的话是八十年前就存在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闻言姜陵不由有些意外,心中暗道这三合会果然不同寻常,能在一个小村庄里维持八十年而不倒的派别,怎么看都有些门道。
老者继续说道:“这还得从我们村子的起源说起,据说啊,两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而魏阳国整个南部闹饥荒,方元和釜越两城也没能幸免,一群食不果腹的流民没头没脑的开始迁徙,一路上挖野菜扒树皮,可当时已经是秋末时期,连野草都没几棵,众人硬撑着,直到走到此地却再也走不动了,哀嚎之声连成一片,每个人都心生绝望。”
讲到此处,村长神情激动了几分,说道:“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赤和村篇(五)
本是打探三合会的情报,而村长竟开始讲解起了赤和村的历史,他讲到兴起,不顾自己还带着伤,拿起酒壶就要喝一口酒,却被他女儿抢下,他窘然叹了口气,只好拿起水壶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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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继续对姜陵说道:“谁知就在众人饥寒交迫,心生绝望,几乎就要易子相食的时候,天空上飞来一只赤色火凤,那凤鸟遮天蔽日,羽翼挥动间带着流光,浑身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非常炫目。而最让人震撼的是,在那火凤上竟端坐着一个男子,他浑身隐隐发光,双目赤红似火,神武非凡。众人见了以为是神明下凡,全都跪地乞讨。那神人见众人如此凄惨,心生怜悯,挥手洒下一片神辉。神迹就此发生,只见片刻之间秋意散去,暖风拂面,众人不再感觉寒冷。最神奇的是,当那神辉落入土地,那原本已经凋零的大地,竟开始焕发生机,一大片粮食竟在一炷香的功夫就经过了春播秋收,直接成熟!这才让众人吃到了一顿饱饭,也因此捱过了饥荒。而那神明在洒下神辉后不留一言便飞走了,至于这群灾民——我的祖辈,他们将此地当作福地,干脆落脚建了村落,起名,赤和村。”
姜陵听完故事,转头与蕾雅和赫尔对视一眼,虽说这故事内容太过玄幻,应该是有些水分,但想必也应的确有类似的真实经历,而根据三人对游戏剧情惯用套路的了解,若有这样复杂背景,那这赤和村必然有些值得探索的事情。
“原来这赤和村还有这样的来头。”姜陵转头接了一句。
村长还怕姜陵不相信,接着解释道:“这个故事听着玄乎,但这是我爷爷讲给我的,而且祖辈上的人都这么说,应该错不了,村子里还有一座碑,专门刻了这件事,来铭记那神人的恩德。”
“那应该不会错了。”姜陵故作随意地问道:“当年那为神人只是散下神辉便走了?没有留下什么?”
“没听说他留下过什么。”村长摇了摇头,又说道:“也有些过往强者得知此事,去村子里检查过,自然一无所获,甚至当年被神辉播散的那片土地都要被他们翻上七八遍,但的确什么都没有,那土地在长过一波粮食后,就和正常的土壤没有区别了。”
姜陵心想那人极有可能是个灵师,故事里那只赤色火凤说不准也就是灵力构建的灵兽,而高阶的灵师不单单能用灵力凝结成各种植物,也的确可以催动真实的作物生长。单纯用灵力拟化出来的东西,是不能吃的,施法者停止灵力运转之后,就自然消散了。但灵师可以以灵力滋养植物留在土地之中的种子和根茎,使其加速生长,而要说挥袖间让一片土地立马长出成熟的庄稼,想来天变境是很难有这样的本事,需要更强的修为才行。
但那人已经是百年前的人物了,既然只是救下百姓便驾凤离去,想来与这副本关系不大。姜陵继续问道:“那这和三合会有关系么?”
村长接着说道:“有,你听我慢慢说。在村子建成后,神人施展法术救活百姓的故事传开,不是陆续来了些强者么?其中有一伙人,说是与那位恩人相识,他们一直在找那位恩人,问当时的村民知不知晓那恩人去了哪里。他们当然不知道了,但那几位强者没有走,在村子里逗留了几天,继续调查,平时吃住就在村里。之后虽然一无所获,但为表报答,他们找到了村里拥有修行天赋的青少年,帮他们激发潜力,还赐予他们丹药,并且留下了几本修行法决,使得村子里赫然出现了十几位修行者,那真是村子里人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姜陵闻言不由心生惊讶,在这个世界,修行者虽然很多,但实际上有修行天赋的人百里挑一,这种僻静村子里竟能找出十几个。但是若仅仅是留下住宿几日,那些强者怎么会如此好心,又赐丹药又送法决的,这报答是不是丰厚了些。
姜陵没有插话,听着村长继续道:“这一些强者随后便离开了,但是他们留下话,希望这些年轻的修行者能够努力修炼,保住这个村子,若是有那位驭凤而行的神人消息,一定要去方元城找他们。随后那些修行者便聚在一起,成立了三合会,其中主要人员便是那几位修行者,后来也有些村里青壮的人加入了进去,他们在村子里修行,也同大家一起生活,万一有什么歹人进村,他们便出手保护村子。慢慢地,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老一辈的三合会成员都去世了,现在主事的大多是他们的子孙。”
谈到此,姜陵心中有了一丝疑惑,问道:“村长,既然村子里有这样的人物,为何不出来帮你们护送货物?”
原本说的兴致勃勃的老人,一听这话笑容立马僵硬了起来,他轻叹一口气,眼神之中闪过黯然之色,低下头道:“原本三合会的确是帮助护送村子每月去城里采货的,但是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了。一来,老一辈的修真者相继去世,他们的子孙虽说有些修行天赋,但也并不是很强,未必是那些山匪的对手。二来....他们现在也很少管村子的事情。”
“哦?”姜陵问道:“这又是为何?”
村长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而不远处的三儿子突然骂道:“因为这一任三合会会长是个没有卵的废物,本来还有点修行天赋,早年也看着挺正经的,谁知当上会长后,他整天游手好闲,在村里白吃白喝,搞的三合会现在上下乌烟瘴气,不欺负村里人就不错了,还指着他们做什么好事!”
村长闻言立马喝道:“老三住口!要不是木岸开口和黑羊山的大当家打交道,我们能如此平安往返么?”
老三闷哼了一声,道:“他也就干了这么一件正经事,再说人家大当家还是看在和他爹曾经有些交情的份上。”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几位修行者。”村长喝止道:“我回去会好好教育木岸的。”
三儿子还想说什么,但这时村长的大儿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三儿子这才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村长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现在三合会已经没多少人了,如果你为了做镖师走方元和釜越两城的路,需要打探黑羊山的情报,那我尽量帮你找一找这个木岸吧。”
“那麻烦您了。”虽说听几人言语,这一代的三合会似乎有点废柴,但是姜陵不能直接就放弃与其沟通,毕竟听来听去这赤和村也就这个三合会值得去推敲一下了。
姜陵在这边思索,正在逗孩子的蕾雅却想起一事,开口问道:“这黑山寨什么来头啊?官府就没有出兵剿匪么?”
蕾雅这问题问得并不突兀,却一下子就点到了两个重点问题,一心琢磨三合会的姜陵不由暗生佩服。
村长想了想,缓缓说道:“那应该在是十二年前,这黑山寨原本是一伙流寇,不过二十几人,曾经丧心病狂意图进村劫掠,被上一任三合会会长击退,他们便躲进黑羊山养伤休息。后来干脆自立营寨,却因为受过教训,也不敢放肆劫掠,更多的是在山上打猎为生。直到八年前,来了这个大当家的,也不知什么来路,曾进过村子,他进村后一言不发,却引得三合会前会长木渊神色紧张地挡住了去路。后来他与木渊会长单独会面,密谈了半个时辰,无人知道期间他们说了什么。然后这大当家离开村子,随后独身上山,仅凭一人之力便收服了黑山寨的流寇。”
姜陵三人竖起耳朵听着这段历史,相比于赤和村的建村历史,这段故事才与战场剧情更为相关。
从这段故事里,不难听出这大当家的必然有些来路,单单是仅凭一己之力便收服一伙流寇,成为大当家的,便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情。
村长继续说道:“再后来,黑羊寨陆陆续续壮大起来,又多了二当家和三当家,山匪的数量也足足达到了近百人,成了这条路上的煞神,过往商队无不畏惧。但好在木渊会长与大当家的打过照面,甚至在之后又有过几次单独的接触,应该是有些情分在,那大当家的对村里百姓一直还算客气。”
谈到此处,村长有些哀伤道:“后来有一次黑羊寨的三当家的带着几位兄弟下山,来到村子里蹭饭,木渊为防止这心思阴狠的三当家惹是生非,亲自出面接待,与其一同在村子唯一的酒馆喝酒。谁知突发横祸,那酒馆不知什么原因起了火,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逃离。前会长木渊为了防止火势扩散,殃及其他百姓,在火焰之中施法灭火,可是...最后只有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三当家逃了出来,木渊却葬身火海。从此之后,三当家带上了面具,遮住了面容,而三合会会长的职位也就由木渊的儿子木岸继承。”
故事听到这,姜陵和蕾雅又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姜陵疑惑道:“前任会长木渊实力不俗,怎么会因为小小的火灾便丧命?!那火又是怎么引起的?”
“应该是与三当家喝得酒醉,所以没有提前发现吧。”村长摇了摇头,道:“那火是如何引起的,早就不得而知了,那酒馆又不少藏酒,所以火势才在短时间内就变得熊熊燃烧,即使木渊拼尽性命也没能完全阻止。”
姜陵闻言眉头一皱,虽说这个解释也是合理,但还是显得太过巧合了。
这场突发的大火,和明明有着强大实力却没能逃生的前会长...以及那逃出火海的三当家,都有疑点。
姜陵和蕾雅眼神交接,瞬间心有灵犀,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三当家的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和村篇(六)
赤和村,一个仅有两百年历史的偏远村落,比潜风镇还有小很多,仅有三百户人家,大多以农耕为生,可以说是个远离尘嚣的世外之地。
小村庄大多是平房,有篱笆院墙的房子都算少数,砖瓦房更是只有几户而已。此时正是晌午,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画面有着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当姜陵几人随着车队靠近村子之后,见到村头守了十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看到车队平安归来,全都面露喜色,看来他们都是来迎接车队归来的。
“村长~”有些孩子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迅速围在了村长身边,叫嚷道:“有没有带糖呀!”
“有,有的。”村长笑呵呵地开口,拿下了一小袋的糖豆递给了几个孩子,引来一阵欢呼雀跃。
大人们也聚了过来,有人帮着搬运货物,有人和村长打着招呼,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陵三位服装迥异的陌生人。
村长解释道:“这几位是我的恩人,需要进村子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村长简单说了一下路上发生的事情。
众人先是关心了一下村长的身体,随后接连向姜陵几人道谢。
村长则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仓月玖,带着小鹰先回去,叫你妈妈收拾一下屋子,多准备几个菜,一会我要带恩人回去吃饭。”那妇人应声抱着孩子下了车。
有位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小鹰已经半年没回来了吧?好像又长高了啊,玖儿还是这么漂亮。”
仓月玖笑着打着招呼,随后抱着孩子先回去了。
众人或抗或提着货物也随之回了村子,姜陵也搭了一把手,拽着个包裹跟进了村子。
在村口,姜陵看到了村长曾提及的那块碑。碑上竟写着一句诗“火凤光华降神恩,徒留净土赤和村”。
“就这是铭记那位神人拯救了村子的碑文,是之前一位考过学的老先生写的。”村长介绍了一下。
姜陵点了点头,看着碑也不过是普普通通,没什么门道。随后说道:“村长您不用太客气,随便有些吃食就好了。”
“那怎么行啊。”村长说道:“再说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您不嫌弃就好。”
“不会的。”姜陵想了想,看了一眼蕾雅,与其眼神对视了一下,随后道:“我们也不饿,吃不了什么,倒是想见一见三合会的会长。”
“哦?”村长疑惑问道:“您为什么非要见他呢?”
姜陵早就想好了说辞,道:“毕竟我们是修行者,既然进了村子还是与当地帮会打个招呼的好。再说您也知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对这方元、釜越两城也不熟悉,找些修行者打探些情报,总归对以后行镖会有帮助,特别是关于黑羊山山匪的事情,我们都想问一问三合会的人。”
“这个...”村长想了想,为难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助几位大人,只是如今的三合会连我也未必请得动。”
“自然不必强求,能见上一面最好,若是见不到也无妨。”姜陵只能如此开口。
三人随着村长走进了村子,村子的中间有着一条宽敞的土路,两侧都是房舍,鸡鸣犬吠不时之声传来。
片刻间来到了离村头不远的一处房子,这房子外面围着一圈简单的篱笆,院子中很大一部分是自家菜田,里面种着一些蔬菜瓜果。院子的角落还有一处鸡窝,有七八只鸡在院子里闲逛。另一处角落里还拴着一条黄狗,此时见有外人来,立马站起身子开始吠叫。而菜田北侧便是一所石头坯子搭建的房子,面积也没多大,这就是村长家了。虽然不算寒酸,但也与其他村民差不多,足以看出这村长的确是个淳朴善良之人。
那早一步到家的小男孩小鹰步履蹒跚地小跑两步,来到了黄狗身边,轻轻拍打着黄狗,奶声奶气说道:“黄黄不要叫,是...是客人呐。”
闻言大黄狗果真不咬了,讨好地摇着尾巴,偏过头就往小鹰身上蹭,小鹰咯咯直笑。
村长目露疼爱,说道:“小鹰,别和它玩了,一会就吃饭了,去洗洗手。”
“哎。”小鹰乖巧应了一声,随后扭捏地看了一眼蕾雅,摆手道:“姐姐我们去洗手。”
“好呀。”蕾雅走过去牵着小鹰的手,与他一起走进了屋子。
姜陵则开口道:“村长,您别费心了,我们真的不留下吃饭了,喝口水就走。”
“您看来都来了,饭菜就要好了。”村子急忙挽留了一句。
姜陵摇了摇头,道:“我们吃过了,还得急着赶路呢。”
村长见姜陵如此坚持,便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那您几位先坐一下,我这就去找木岸谈谈。”
说着村长转身就走,姜陵急着想打探三合会,便也没说什么。姜陵也没急着进屋,打量着周围。这时赫尔则说道:“用不用我到村子里转一转?”
姜陵点了点头,道:“别走太远,在附近看看就行。”
赫尔转身走出了院子,姜陵则坐在了院子里摆着的一个竹椅上,竹椅上有着一个葡萄架,上面已经有了些青涩的葡萄。
小鹰又跑了出来,有点害羞地靠近了姜陵。姜陵笑着看着他,摆手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嘛?”
小鹰又靠近了一点,说道:“听姐姐说,当时的法术是你放的?”
“是灵术。”姜陵笑了笑。
小鹰稚嫩的眼睛中闪着微光,说道:“你能再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嘛?”
姜陵扬了扬眉毛,抬手催动灵力,一棵蓝色小花破土而出,出现在了小鹰脚边。
小鹰惊讶欣喜地直跳脚,随后蹲下身子盯着这朵小花,咧嘴道:“叔叔你好厉害呀。”
“说不定以后你也可以呢。”姜陵随后嘀咕一句:“为什么你管蕾雅叫姐姐,却叫我叔叔呢?”
小鹰忽略了姜陵后面那个带着幽怨的问题,只是面带希翼看着姜陵,小心问道:“我也能变得想你这么强么?”
“有可能哦。”姜陵鼓励道:“说不定我们的小鹰天赋异禀,以后比我还要强呢。”
小鹰抿嘴笑道:“太好了,我也要变得像叔叔这么强!”
姜陵摆手挥散了那小花,看着小男孩问道:“你变得这么强要干什么呀?”
“要保护我妈妈!”小鹰双手掐腰,像个大人一样,稚嫩中透着坚定道:“还有我爷爷,以后再也不让有人敢欺负他们!”
姜陵闻言一愣,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于孩子的天性纯良,想来今天的事情也给这记忆还有些不清晰的小男孩留下了深刻印象,好在这个印象不是他的阴影,反而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想要变强的种子。姜陵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那小鹰就要听妈妈的话,多吃饭,以后也要勤奋一点的去读书、去学习,快快的长大,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嗯。”小鹰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蕾雅斜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葡萄藤下的男人和男孩,不由嘴角挑起了一丝微笑,是那种对她来说已经少见的、无意识之中发自内心的笑。
不多时赫尔走了回来,只是对着姜陵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发现。随后又过了两分钟,村长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似乎有些睡眼朦胧,带着不情愿表情的年轻男子。
村长看向姜陵说道:“这就是我们三合会的会长,木岸。”
姜陵先对村长说了一句:“麻烦您老人了。”随后他看向这个年轻人。
木岸看上去比姜陵要大一些,应该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有些长,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造型,这个人容貌长的还行,可是由于带着一副邋遢的样子,也不能让人觉得哪里好看。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懒散、自负、庸俗的形象,但是当姜陵看到此人的眼睛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此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对眸子就像是罩着一层薄云的星辰,深处藏着锐利与阴沉,与其外表非常不符。
看到对方也打量向自己,姜陵表情如常,伸出手道:“你好,我们是...”
“我知道。”木岸竟是直接打断了姜陵的话,也没有一丝要握手的意思,很不礼貌地说道:“你们是路上碰到的镖师,想找我打听些有关这村子和黑羊山的事情。”
姜陵收回了手,淡然道:“确实如此。”
木岸轻笑一声,摇头道:“喝过水吃过饭就走吧,我没有什么好和你讲的。”
姜陵微微皱眉,他不知道为何这木岸上来就是一副冷淡的态度,还是说此人真的就如之前听说那样游手好闲,纨绔无礼?
村长在一旁顿时着急,想要劝木岸两句,木岸却看着姜陵继续开口道:“村子的情报我无可奉告,至于黑羊山的山匪,我的确知道一些,但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了。”
姜陵问道:“为什么?”
木岸挑眉道:“因为黑羊寨就要消失了。”
“嗯?”姜陵闻言心头一惊,表面上没有表露的太过惊讶,只是问道:“为何这么说?”
木岸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姜陵顺着话试探着问道:“看样子剿匪队要来了。”
“呵,还挺聪明。”木岸摆手道:“所以说,休息好了就走吧,我劝你也别留在方元城了,黑羊寨一灭,方元城运镖的生意恐怕就要大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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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闻言沉默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蕾雅和赫尔。
这边村长倒是激动地看向木岸,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没告诉我又剿匪队要来啊?”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剿匪队该来还是要来。”木岸轻哼了一声,摇头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尽快送走这几位‘贵客’吧。顺便也是要告诉你,这家里的鸡赶快宰几只,等着剿匪队的大人物过来也能有点下得去口的东西。”
言罢,木岸就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
姜陵想了想,朝向村长抱拳说道:“村长,我们也得走了。”
村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送姜陵几人走出了院子,又目送姜陵三人走出了村子。
小鹰不一会小跑了出来,有些喘息,他抬头看着村长,笑着说道:“爷爷,叔叔说我也能成为一个强者,到时候就可以保护爷爷和妈妈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赤和村篇(七)
在姜陵三人走出村子,直奔黑羊山而去的同时,一伙人马正从方元城赶向了赤和村,这一行人马足有三十余人,已经到达了村口。
“这里就是赤和村了?”为首一位青年男子身姿挺拔,模样英俊,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之中透着傲气。此人低头瞥了一眼村口的石碑,嗤笑道:“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在这青年男子旁边黑色马匹上,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微微俯首道:“燕大人,听说这是赤和村的村民为了纪念那两百年前救过他们的恩人而立下的碑,打村子建成起就立在这了。”
“哼。”气宇不凡的蓝眸青年男子不屑地笑了笑,随后摆手道:“进村吧,歇歇脚再准备上山。”
这边微胖的中年人笑道:“燕大人,我们这一次前去黑羊寨剿匪,对这村长也有再造之恩,你说这村子是不是也要给咱们立一座碑?”
被称做燕大人的青年淡笑一声:“等成功绞杀了这些山匪,再说这些。”
“哎,我们这一次来的全都是好手,又有燕大人您这样的天变境高手坐镇,几个黑羊寨也不够剿的。”中年男子献媚地笑着。
燕大人依旧不冷不热道:“就这一个黑羊山要是能彻底灭掉,足够你前田副队长把这个‘副’字拿掉了。”
前田急忙道:“哎呦,那我可谢谢大人吉言了。”
燕大人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队伍后方的三位服饰与他人迥异的人,漠然道:“那三个人还是得盯着点,虽说是自愿加入剿匪队的佣兵,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您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前田队长应了一声。
在队伍的最后的三位男子,自然就是与姜陵敌对的三位玩家了。
其中左边那人个子偏矮,本就不大的三角眼还总眯眯着,他身穿一袭棕黄色布衫,腰侧挂着一把银色十手(日式兵刃,类似铁棍,靠近柄的一端有一处短小的钩形,用来钳制刀剑,柄部尾端带钉锤)。
“本多靖安,这是一处日式风格的地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什么?”一人开口问向这矮小的男子。
说话之人是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他有着一副中国的容貌,但却也有着深蓝色的瞳孔和微黄的头发,而在他下巴上还结着胡茬,使他显得更加成熟。身上披着灰白色长袍的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和内敛,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独特气质。
他是一个中美混血儿,名叫周德文,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成,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四岁而已,当然相对来说,这个年龄在玩家之中也算比较大的了。
而那叫做本多靖安的矮小男子则回应道:“听着名字是挺像的,实际上共同点也不多,再说了,这中穷酸的地方,在哪还不一样。”言罢他还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男子,笑问道:“克鲁特,在英格兰,你们那小村子不是也这样么?”
被叫做克鲁特的男子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今年刚刚成年而已,他模样十分英俊,有着一头棕黄色头发,长度过耳,前面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的双眸呈现淡红色,透着一股神秘的意味。身上是一袭棕红色西欧风格的骑士服,腰间有着一把细剑,就是击剑运动中用的那种细剑。
听到本多靖安的话,克鲁特微微然摇头道:“不一样,这明显是东方风格的房屋。”
“也就是造型不一样呗,还有哪不一样。”本多靖安耸了耸肩。
周德文则说道:“看样子对方玩家就在黑羊山上了。”
克鲁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道:“换句话说,在这局游戏之中,他们帮助的是反派角色,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本多靖安感觉有些好笑,摇头道:“嗨,你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管什么正反,我们只在乎输赢。”
克鲁特没有接话,依旧保持着一副坚定的面容。
“还是年轻啊。”本多靖安如此自语了一句,随后看向周德文,低声问道:“感觉到这些人都什么实力了么?”
周德文点了点头,道:“有十个地转下境,五个地转中境,还有两个应该是地转上境。前田副队长之前我们了解到他是天变下境了,至于那燕流轩,我看不出来,不过至少是天变下境,最多是天变上境。”
“这阵容对付山匪倒是绰绰有余了。”本多靖安摸了摸下巴,眯着小眼睛说道:“但想来也不会那么好对付。一会进村再看看他们口中所谓的三合会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股村子本土势力,也会随我们一同剿匪。”周德文回应了一句,随后道:“不过听上去不会很强,前田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这燕大人真的是有点不好接近呐。”本多低语道:“恐怕他到现在都没有信任咱们。”
“这很正常,只要我们不做出格的举动,倒也不会引起他的猜疑。”周德文说话的语调一直很平和,他淡然说道:“想来对方玩家那边也不会那么轻松就和山匪同仇敌忾。”
“呵,最好是那帮野蛮的山匪直接就拧了他们的脑袋。”本多阴冷地笑了笑。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走进了村子,而木岸则带着另外四个人已经守候在路旁了。
燕大人没有下马,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木岸,随意问道:“你就是三合会的会长?”
木岸没了之前面对姜陵几人的那种桀骜不驯,此时谦卑道:“回燕大人,正是在下。”
“听闻上一任的三合会会长足有天变境实力。”燕大人微微俯身,道:“你怎么才地转中境啊。”
木岸自然不意外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实力,面对这样无礼的说辞也只是眼神微变,但态度依旧谦卑道:“在下无能。”
燕大人似乎觉得无趣,轻轻摇头道:“也不用你们三合会出多大力,到时带路就好。”
“在下定当尽力。”木岸回道。
燕大人下了马,扫视了一眼村庄,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院子上,问道:“我们的人在这里歇歇脚么?”
木岸点头道:“没错,这里是村长家,已经备了些饭菜。”
“村长么?那就拜访一下好了。”燕大人带头走进了院子,但实际上跟上来的只有前田队长、两位实力稍强的随从,以及木岸和三位玩家跟了上来,其他人在道上待命。
燕大人走进院子,同时问道:“那黑羊山的三位当家都是什么实力?”
木岸在一旁说道:“大当家应该是天变中境,二三当家都是地转上境,其他再无天变境的人物。”
前田很是无礼地随手从村长家院子里的天地中扯下一颗瓜果,咬了一口说道:“和我们调查的一样。”
燕大人又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二三当家都有晋升天变的可能性。”
木岸想了想,只能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
“应该?”燕大人瞥了一眼木岸。
木岸微微低头,自然也回答不出什么。
这边村长和其大儿子已经站在屋子前等候,这边大黄狗正在奋力地吠叫,大儿子急忙过去踢了那狗一脚。
“畜生。”前田瞥了一眼那狗,随后接着说道:“毕竟只是一伙山匪,又没有什么上等功法,天变境的门槛哪里那么容易跨过去。”
“总有做好完全准备才行。”燕大人看了一眼前田,道:“前田队长不要太乐观啊。”
前田立马点头道:“大人说的是。”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有大人在,就算他们二人都进了天变境又能怎样?”
燕大人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村长,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来自方元城的剿匪队,今日就就要剿灭黑羊山的山匪。”
“啊?”此时直到剿匪队站在面前,村长才明白木岸说的是真话,急忙躬身道:“见过大人。”
燕大人微微点头,随后道:“我们在村子歇息片刻,随后就出发上山。”
村长说道:“好的,家里刚刚做好饭菜,不知道大人们需不需要吃些东西。”
燕大人随意看了看四周,没有进屋的意思,反而转身向外走去,只是留下一句:“前田大人问问你们的人需不需要吃饭吧,我出去转一转。”
“倒是的确有几位兄弟没有吃饭。”前田示意身边的一人出去叫几位兄弟进来,还嘀咕道:“就是不知道这破村子有什么能下咽的东西。”
村长急忙道:“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几位,这就杀只鸡给大人炖上。”
“一只哪够啊。”前田随意在院子里渡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那大黄狗突然又站起来吠叫了两声,前田看向大黄狗不由眉头一皱,厌恶道:“这条狗也杀了好了。”
村长顿时一阵叫苦,道:“大人,这...这使不得,这是一条老狗,肉也不好吃。”
“嗯?”前田怒目道:“我吃你条狗都算赏你脸了!”
木岸在一旁说道:“村长,这位是方元城巡防队的副队长,这老狗杀了又有什么心疼的。”
村长在一旁没等接话,屋子里跑出了小鹰,他急忙步履蹒跚地跑到了大黄旁边,挡在狗的身前,撅着嘴道:“不许吃黄黄。”
前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哪里来的毛小子,滚一边玩去。”
屋里紧接着跑出了小鹰的母亲仓月玖,她面色焦急地跑到儿子身边,抱起了儿子,对前田说道:“对不起大人。”
前田见到这美丽清秀的妇人,顿时眼睛一亮,打量着女子身上丰满的地方,贱笑一声:“哟,这位女子倒是漂亮,难得穷乡僻也能结出这样的野花。”
仓月玖头颅微低,转身就要回屋子。
前田向前一步,竟是十分无礼地一把抓住了仓月玖的胳膊,笑道:“美女,一会可要陪大人我喝些酒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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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您别这样。”仓月玖试图挣脱开这手,但是前田却越发握紧。
他笑着哼了一声道:“我们可是要为你们剿匪的英雄,你表示一下感谢不应该么?”
这边被抱在怀里的小鹰突然就朝前田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愤然道:“别碰我妈妈!”
脸上沾着口水的前田,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了起来,如同野兽一般盯住了面前的母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赤和村篇(八)
前田井山是方元城巡防队的副队长,手中有着不低的职权,眼看着当任队长就要调离方元城,他自然已经将两千巡防队的队长一职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以他的身份,以及天变下境的实力,平日里在方元城自然是横着走,除了城主和几位大人以外,谁敢不敬他三分。仗着地位为非作歹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但只要做的隐蔽一点,或者干净一点,一般人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即使有能力抓到他把柄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这人口稀少,偏僻到无人问津的小小赤和村,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之前一直要在燕大人面前装孙子,他早就心里压抑着不快,此时燕大人走了出去,他平日里的威风也就又显现了出来。
什么赤和村的村长,论地位论实权恐怕都不及自己十分之一,这满院的瓜果和牲畜都给自己吃了都算自己赏他脸。至于这娇美清秀、有着别样风情的乡下女子,自己已经好久没久没有遇到了,这次怎能轻易放过。
谁知这屁大点的小娃娃竟然一口口水吐到了自己脸上,以他的脾气,自然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小东西,真是不知死活。”前田冷哼一声,怒然道:“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揪下来?!”
旁边忠心的大黄狗通人性,见状再次凶狠地吠叫了起来,前田转头盯着那黄狗,咬牙道:“狗东西!”
随后只见他猛然一跺脚,一阵劲风掠过,如同快刀横斩,那黄狗顿时四肢断裂,身体趴倒在地,鲜血从身下不断溢了出来。
此举吓得仓月玖脸上骤然苍白,抱着儿子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大人饶命啊。”
一旁村长的大儿子已然怒火攻心,就要走过来,谁知木岸一把抓住了他,急忙低声喝道:“仓月潭你干嘛?那可是巡防队副队长!”
仓月潭握着拳头咬牙道:“可是...”
“可是个屁!”前田一把抓住小鹰的脖领,挥手将这孩子就掷了出去,好在他还没有残忍到将孩子摔死,而是将小鹰扔向了仓月潭。
仓月潭急忙接住了自己的外甥,看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没等他再有举动,一旁前田的随从已经抽刀出鞘,冷然看向了仓月潭,仓月潭只能咬牙僵在了原地。
看着仓月玖跪在自己面前,前田轻佻地用手抬起了仓月玖的下巴,看着这位泪眼朦胧的女子,他舔了舔嘴唇道:“在这小破村子可是埋没了你这么娇艳的花朵,本队长可要好好怜惜一下你呀。”
小鹰被摔得身上疼痛,却也顾不得自己,哭喊道:“放开我妈妈。”
前田压根没有理会小鹰的哭喊,一边抓起了仓月玖的纤纤小手攥在手里,另一手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淫笑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村长在一旁急得都要落泪了,他身上本就带伤,此时又气又急,不由又咳嗽了起来。仓月潭见妹妹被人如此轻薄,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但是木岸就挡在他身边,那士兵也横刀相向,他毫无办法。
这时那年轻的法国玩家克鲁特,也是目露愤然,咬牙道:“光天化日之下,岂有此理...”
说着他手中的细剑已然出鞘寸许,却在下一刻被一只手中拦住。
“嘿,小兄弟,你要干什么?”出手拦住克鲁特的正是本多靖安。
克鲁特看了他一眼,道:“他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这位美丽的姑娘,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看着就看着呗,你干嘛要坏了这场好戏呢。”本多靖安毫不动容,甚至笑着低声说道:“难得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场景啊。”
克鲁特闻言更加恼火,就要继续抽剑,但本多死死压制着他,不让他出手,就在克鲁特想要出全力挣开本多靖安的钳制的时候,一旁的周德文也开口了。
周德文面无表情,蓝色的瞳孔中有着平淡,他压低声音,却还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坚定道:“不过是个游戏里无关紧要的人物,为了他你难不成还要打乱我们和剿匪队之间的关系?!”
“要不说是年轻人呢。”本多靖安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继续看着场间的‘好戏’。
村长实在忍不住,擦掉嘴角咳出的鲜血,苍老的脸颊上满面愁苦,哀求道:“大人,你们出兵剿匪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可您这样做,岂不是污了自己的名声,请大人三思啊。”
木岸此时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咬着下唇道:“大人,还是算了吧,您也不差这一个女子...”
“给我闭嘴!”前田冷然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我拼了性命帮你们剿匪,拿点报酬还不行么?再在我耳边絮叨,别说我把你们当成山匪的同伙!”
山匪的同伙,那自然也是剿灭的对象了,可以说是一句**裸的威胁,让木岸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前田伸出手,直接将仓月玖拉到了自己怀中,手底下不断在仓月玖身上游走,脑袋趴在在仓月玖的耳边说道:“美人,和英雄翻云覆雨一番,也是一桩美谈啊。”
说完他便嚣张地笑着,伸手搂在仓月玖腰后,就要抱起仓月玖。
好在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前田队长,我知道你这人贪图酒色,但这大战在即,我劝你还是保留些体力为好。”
“燕大人。”前田见燕大人去而复返,只好松开了仓月玖。
燕大人淡然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别想女人的事了,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吃饱喝足了赶紧出发。”
“是的大人。”前田满腔怨怒只能压制下来,开口应了一声。
燕大人不再言语,转身又离开了。
好事被制止,前田脸色铁青,很是不快地看了一眼村长,呵斥道:“听到了没,我们只有两刻钟,赶快准备好酒菜!”
村长敢怒不敢言,只能应道:“这就准备。”
“我还是帮帮你吧。”前田冷笑了一声,道:“兄弟们,帮村长把田园的瓜果都摘下来,院里这些鸡,都宰了吧!”
闻言村长浑身一颤,刹那间急火攻心,只觉心头骤痛,脑袋里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顿时昏倒了下去。
.......
等到村长悠悠转醒,他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旁边坐着自己的大儿子仓月潭。
村长扶着还有些疼痛的脑袋,低声问道:“他们...走了么?”
仓月潭面带悲愤,微微点头道:“刚走。”
村长怔然喘了喘气,随后突然坐起身子,向屋外走去。
“父亲!”仓月潭试图拦住村长,但村长还是坚持走了出去。
打开门后村长眼神一颤,他看到自己家的庭院此时一片狼藉,菜田里已经被踩踏得糟乱不堪,院子里鸡血洒得到处都是,而自己的小外孙正坐在已经死去的黄狗旁边哭泣,自己的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女儿蹲坐在一旁,失魂落魄地环抱双膝,无声地哭泣着。
村长悲从中来,靠在门边,无力地缓缓坐下了身子,悲痛道:“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仓月潭在一旁扶着自己的父亲,随后握拳砸了一下地面,咬牙道:“这群畜生还不如黑山羊的土匪!”
就在这时一位三合会的成员快步走了进来,看着狼藉的院子也是微愣,随后小心走向前,对村长说道:“村长,木岸已经带着剿匪队去黑羊山了,他说还要做好他们要回村休息的准备...”
“还准备个屁!”仓月潭怒喝一声,上前两步抓住了这三合会成员的脖颈,道:“剿匪队要来,这木岸怎么没有提前和我们说这一档子事!”
那成员无奈道:“可能...可能是他忘了吧,再说白天木岸哥找过你们,但是你们去釜越城采货了。”
“他不知道每月这一天我们都去采购么?”仓月潭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指向自己家狼藉的庭院,悲愤道:“再说这他妈是什么剿匪队!简直就是土匪!”
那成员见村长家被祸害的这么惨,也不敢和气头上的仓月潭太强硬,小心道:“哎,可不能乱说,刚刚来的都是大人物。”
“大人物?城里的大人物就这个德行!?”仓月潭咬牙道:“我非要要到方元城告这个狗屁的巡防队副队长一状,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了!”
那成员急忙摇头道:“可使不得,那前田队长在方元城也是跺一跺脚整座城都要晃一晃的人物,你告不出个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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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去,不然我心头这股恶气怎么能消!”仓月潭气愤道:“我倒是更希望这些剿匪队都死在黑羊山的山匪手里!”
“那倒是不可能,今天黑山寨必定要被除名了。”那人轻叹一声,道:“还有一句我本不该说的话,那前田咱们惹不起,更惹不得的,是那位燕大人。”
仓月潭知道当时若不是燕大人开口,自己妹妹恐怕就要被那前田队长糟蹋了,但是那燕大人也没有一点要惩罚前田的意思,只是叫他别影响了剿匪,万一倒是剿匪队回来又对自己妹妹下手,恐怕那燕大人未必会再管。
仓月潭问道:“那燕大人怎么了?莫非是巡防队的队长?!”
“远比那还了不得。”那人靠近一步,尽管周围没有外人,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道:“听说,是神庭的特使。”
“神庭特使!?”仓月潭顿时双眼瞪大,如遭雷击,刚刚那股气愤的劲头顿时消减了下去。他有些茫然无措道:“神庭的特使怎么连这种恶人都不管啊。”
“唉,你们...你们保重。”那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仓月潭有些失魂落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神庭二字在他脑海中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喃喃道:“怎么可能,神庭的特使不是替神明行事么?”
神庭二字对于姜陵等玩家来说,只是代表这一个组织,一个势力。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神庭恐怕比官府还要更有威慑力。
毕竟那是神明的仆人,谁能不敬畏神明呢?
村长坐在门口怅然许久,最后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近了自己的外孙,劝慰道:“小鹰,不要伤心了,快起来,没吓坏你吧?”
“没有!”年纪稚嫩的小鹰咬着牙,猛然挥袖擦掉了自己的泪水,握着小拳头狠狠说道:“我要修行,我要成为强大的人!”
“我要杀光这些坏人!”
“我要...我要从此再没有人敢欺负我妈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赤和村篇(九)
时间倒回三刻钟之前,姜陵三人离开村子,迈步向黑羊山进发。
路上姜陵苦笑说道:“进一趟村子,好像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蕾雅也调侃接道:“至少我们知道这三合会应该没什么卵用。”
赫尔轻哼一声:“合着这个会长木岸就是个废材,本来还以为这三合会是一股中立的势力,可以拉拢呢。”
姜陵耸了耸肩,随后道:“至少确认了三件事,第一,剿匪队就快到了。第二,单从木岸的情况上看,三合会不会太强。第三,从木岸的态度上看,剿匪队很强大。”
“哦?”赫尔疑惑道:“怎么看出最后一点的?”
姜陵应道:“无论如何,木岸对黑羊寨的实力还是了解的,从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难推测剿匪队的实力会很强。”
赫尔想了想,又道:“实际上这三条情报意义都不大,猜也猜得到。”
“的确。”姜陵随口应了一句,他没说什么“早知道如此就不进村子了,浪费时间”这种废话,蕾雅和赫尔也没说什么,毕竟都是专业玩家,不会因为结果而忽略过程。
“可是,为什么这战场名字叫赤和村篇呢?”姜陵还是有些不理解这一点,他总觉得系统给出的信息都具备着基本的提示功能,既然战场名称叫赤和村,那说明本次战场剧情应该围绕赤和村展开才对,不然怎么不叫黑羊山篇?
蕾雅大致明白姜陵所想,笑着说道:“赤和村我们也去过了,的确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你就不要在纠结这一点了。”
姜陵敲了敲脑门,道:“也对,抓紧上山,在剿匪队来之前一定要取得黑山寨山匪的信任才行。”
三人继续前进,虽说没有刻意的加速,但在毕竟三人都是地转境的修行者了,行进速度自然超过常人,二十里的路程想来半个多钟头就可以到达了。这段时间也足够三人商议战略和对接下来局面的猜测分析了。
蕾雅说道:“虽说这三当家的恐怕有些问题,但毕竟咱们和他打过照面,突破口还在他身上。”
姜陵点头应道:“目前咱们对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没有什么了解,不过这三当家吕青山身上貌似存在很大的疑点。”
蕾雅想了想,道:“在村长口中,吕青山是个笑里藏刀、心机歹毒之人,但从之前他斩了那虎子的行为来看,却是一个很讲江湖道义的好汉,而且也并不像是装模作样,这一点就很不合理。”
姜陵分析道:“可能有三种情况,第一,村长对吕青山的有误解,虽说这一点可能性不大,但毕竟村长的确对黑羊山了解不多,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误会了吕青山,以为他是城府颇深的恶人。”
赫尔闻言摇了摇头,道:“几乎不可能。”
姜陵没有反驳,因为这一点的确可能性很小,村长是个朴实的人,明显是那种不会随便贬低旁人的人,哪怕对象是个山匪。姜陵继续说道:“比较现实一点的情况,就是吕青山这位三当家,和二当家的不合。”
“所以借着虎子‘坏了大当家定下的规矩’的理由,趁机杀了二当家的手下,以此打压二当家的势力。”蕾雅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三种情况。”姜陵咬着下唇,眯起眼睛说道:“就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这个三当家变了,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蕾雅闻言沉思片刻,道:“和那一场火灾有关?在火灾发生后,三合会前任会长木渊没有只顾逃命,而是全力压制火势,害得自己葬身火海,反而使吕青山逃过一劫,因此吕青山对木渊心存感激,所以对赤和村的村民也多加扶照?”
姜陵道:“这么想也是合理的,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蕾雅问道:“还有其他可能么?”
“那场火灾发生的真的很蹊跷,我甚至非常怀疑是吕青山设计害死了木渊。”姜陵如此开口。
闻言蕾雅和赫尔都沉思了起来,姜陵所猜测的情况也是合情合理。
从双方关系或者动机上来讲,纵使大当家的和木渊曾经有过不为人知的密谈,似乎定下了某种合约,使得黑羊寨不去侵犯村子,但山匪毕竟是山匪,不劫掠平民百姓还叫什么山匪。而三合会的存在却使得黑羊寨无法将贪婪的黑手伸向那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赤和村,只要杀了三合会会长,赤和村失去一道屏障,自然任黑羊寨宰割。
还有一点就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从村长的言语中可以猜测到,前会长木渊实力不俗,想来应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可能会使许多平民百姓束手无策,难以逃生,但以木渊这样的实力又怎会无法逃离?真的就是因为酒醉?
“我觉得应该不是黑羊寨有意铲除三合会会长而布下杀局。”蕾雅道:“若真是黑羊寨想除掉这赤和村的保护屏障,他们不会到现在还和赤和村保持君子协议。”
“那是另有隐情了。”姜陵嘀咕了一声。
赫尔道:“万一是我们想错了呢,比如那真的就是一场意外?”
蕾雅摇头道:“不会那么简单,而且你们没有注意到木岸对黑羊寨的态度么?明显是一副恨不得剿匪队将黑羊寨剿灭干净的样子,按理说黑羊寨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大当家与木渊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村子中人又可谓十分‘仁慈’了,按道理木岸不应该如此憎恨他们。”
从山匪的角度来讲,对眼前的村子能做到不进村抢掠,只是每月收取些米面酒水,的确算是仁慈之举了。黑羊寨和赤和村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从村长的态度也能看出,村民对黑羊寨虽说畏惧,但并不是十分憎恨。
姜陵闻言也想到了这一点,接道:“所以说木岸也是心中怀疑,或者根本就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死与黑羊寨脱不开关系。”
“那说不定是因为私人恩怨呢。”赫尔摇了摇头,道:“上山之后再打探打探吧。”
姜陵应道:“目前线索的确不多,再多想就是胡乱猜测了。”
三人迈步走在野外的小路上,此时已过正午,好在有几片云朵遮住了太阳,使得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三人加快了速度,迅速赶往黑羊寨。
…..
黑羊山上,依山矗立着一座营寨,这座营寨虽然谈不上雄伟或豪华,但占地面积着实不小。石头和黄土搭建的堡垒,粗壮木材编成栅栏,还有两座箭塔守在山寨的门口。
寨中有着一处大厅,厅内正中央写着铁钩银画的“黑羊寨”三字。此时大厅内聚集了二十几人,皆是黑羊寨中较有地位的人物。
“虎子是一开始就跟着我扎根黑羊山的,比你来的还早,虽说他实力不济,但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平日里对兄弟也是重义气讲情份,是我的心腹。”
一人开口说话,他头发稀少,脑门左侧有着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使他左边眉毛被切成了两截,眉毛下面是一对狠厉如野兽一般的双眸,隐隐透着凶光。这人身材也是典型的悍匪,膘肥体壮,外面的肥肉下面有着一层坚实的肌肉,他的衣服只盖住了左肩和腹部,右肩和那如常人大腿一般粗的胳膊露在外面。
这看着就带着一股凶神恶煞模样的悍匪,压制着怒气说道:“可是现在,你却把他的脑袋给我拿了回来,老三,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带着灰色面具的三当家就站在大厅中间,在他脚边的盒子里,放着虎子的人头。听到二当家咄咄逼人的问话,三当家也只是平淡地,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道:“他坏了大当家的规矩。”
二当家自然已经问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他咬牙道:“他违例对村民出手,的确该罚,但也罪不至死吧?毕竟是我的人,总该我出手教育才是吧?”
“你的人?”三当家不咸不淡地回道:“他是黑羊寨的人。”
二当家被三当家这态度气得不轻,双拳握紧,低喝道:“吕青山!你少他妈给老子上纲上线,虎子是黑羊山的兄弟,就因为这么点小错误你就杀了他,你必须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吕青山接道:“黑羊寨不是以往的那伙山间野人一般的流寇了,现在我们是讲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一次杀了虎子,也是给兄弟们提个醒。”
“你以为黑羊寨你一个人说了算啊!”二当家呸了一声,气愤地站起身道:“你就问问在场的弟兄,虎子到底该不该杀!?”
吕青山面具遮住了表情,他毫无动作地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周围窃窃私语的弟兄们,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大当家,不多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大当家的。
在大厅北面中央,有着一张虎皮椅,一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就坐在上面,他身体斜靠,一只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则撑着脸颊遮住了眉目,像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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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却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在那椅子上,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在打盹,而是一头闭着眼的猛虎。
即使他闭着眼,众人目光也汇聚了过去,且再无人说话。
“虎子坏了规矩,又不服青山的管教,死就死吧。”椅子上传来了一股慵懒中透着毋庸置疑的声音,他继续道:“丧啸,厚葬了虎子吧,以后青山手下的人犯了事,你也可以管。如果…你非要把兄弟们分成哪些是你的,哪些是青山的,哪些…是我的。”
本来二当家丧啸还想说几句反对的话,但是当大当家说到后面这一句,顿时一股寒气从他心头升起,他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闷哼一声,点头没敢多说。
拉帮结伙,分庭抗争,这可是做老大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也是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的事情,丧啸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已经引起大当家的不快,他哪敢再多嘴。
原本议论纷纷的大厅,随着大当家盖棺定论,也没有其他人再多说半个字。
信服也好,威慑也罢,总之大当家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事压下去了。
这边大当家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道:“老三,我叫你下山可不是为了去杀自己兄弟啊,我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青山应道:“已经打探到了,剿匪队已经准备出发了,最迟两个时辰后,就要到黑羊山了。”
此话一出,顿时大厅内又响起了惊疑和议论之声,而大当家的,缓缓坐直身子,张开了双眼。
那一对眸子仿佛是两片漆黑的潭水,深不见底。只他说道:“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要告知你们这件事情。”
“咱们黑羊寨,就要大祸临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赤和村篇(十)
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是在社会制度不完善、统治力不够的国度之中经常出现的情况,也是小说、评书、甚至野史里经常出现的故事。虽说这种情况离不开掌权者昏庸无能的过错,但现实中,像水泊梁山那种官逼着民反,所以好汉聚堆,在一起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情况,实在是少数,大多是d杜撰的故事罢了。
所谓绿林好汉也不过是美名其曰,替天行道大多是幌子,至于杀富济贫这一说法,也值得推敲。对于山匪来说,杀富应该是他们乐意做的,济贫倒是不一定了。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的杀富济贫,就对么?如果你觉得对,那说明你是这里面的‘贫’,所以你乐见其成,但若你是故事中的‘富’呢?光想想就很蛋疼是不是?我有钱我招谁惹谁了,就一定该死啊?
所以说到底,这些占山为王的山匪,基本都是一群性情狠辣,不愿意、或者根本干不了正经行当的人,聚在一起呼啸山林,为非作歹,跟‘好汉’这种褒义词沾上边的太少了。
姜陵一开始通过任务提示,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战场中和山匪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蛋疼。但是从村长口中听说这些山匪还讲些规矩,对村民手下留情,又从三当家的实际行动上看出,这些山匪也的确有些江湖道义可言,这才放宽心了不少。
就像曾经提到过的那样,姜陵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或者说不那么纠结于自己要做一个好人,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与杀人越货的劫匪狼狈为奸,这事实在是让他为难。但既然黑羊寨的劫匪没有那么不堪,他也就不去深究了,只要不让他屠杀平民,对付剿匪队他还是下得去手的。
你也可以说这里不过是游戏世界,这里面的人物都是数据而已,并不是真的人,干嘛要搬弄现实世界的理念。但姜陵是一个有情怀的人,他没有把《天决战场》当场普通的游戏来看,说数据也好,说NPC也罢,但亲眼所见之中,他明白这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相对于现实世界,这里只不过是低了一个维度的另一个世界。
所以姜陵还是要做他自己,胜负重要,生死更重要,但都比不上做自己,想来这也是姜陵在知道自己有绝症之后,依旧保持平和的主要原因。
回到故事中来,姜陵与年轻貌美的法国女郎蕾雅,以及魁梧壮硕的战斗民族赫尔诺夫,一同登上了黑羊山。
不出所料,刚刚到达营寨大门前,两名喽啰便跳了出来,人手一把钢刀,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喝了一句标准台词:“站住,来者何人!?”
姜陵微微一笑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开口道:“应三当家吕青山所邀,特来拜访山门,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哦?”那两人听到三当家名号,对视了一眼,先前开口那人又说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姜陵无视眼前的钢刀,淡定向前一步,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和三当家的说有三位新来的朋友特来拜会,我们三人可以在这里等着。”
没等那人说话,姜陵一伸手,递过去一枚银币。
那人不动声色接过银币,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对姜陵的“懂规矩”感到满意,道:“那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三当家的。”
姜陵微微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心疼自己那仅剩的一枚银币,但也知道这是难免的,毕竟老话说的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遇到这种情况,不扔块“敲门砖”,还真就不方便。
上一次潜风镇副本中,姜陵兜里就剩十几个铜板,没钱“贿赂”那店小二,甚至装模作样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也因此没能换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受过教训的姜陵自然学聪明了,他知道在这游戏世界里,钱财不单单要花在自己身上,还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打发这些虽然不强,对剧情没有决定性影响,但却有着不小作用的“小鬼”。
银钱的作用还是立竿见影的,不过片刻功夫,那小哥小跑回来,豪气地摆手道:“三当家叫我带你们过去 。”
三人自然跟上,走进了营寨大门,走过一段搭着简单木质台阶的山路,便来到了一片平坦之地,此地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上坐落着几座房屋,这里便是山匪们主要活动的区域了。
能在荒山之上“切”出这么大一片平坦之力,可绝非易事,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黑羊寨还是有些本事的。
三人随着那小哥,来到了东北方的一处青石房子边上,门口还守着另外两个人。
那看门的喽啰带到这里,与那二人打过招呼,便直接转头回去了,他还要站岗呢。
而那守门两人皆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冷淡地看着姜陵三人,挥手示意让他们进屋。
姜陵也不客气,当先迈步就走进了屋子。
这屋里内面积不大,约莫有个三十平米的样子,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
而带着面具的三当家,就在桌前坐着,脸上带着灰色面具,通过眼部的孔洞,可以看到他正在打量姜陵三人。
姜陵抱拳行礼,微笑道:“三当家的您好,我们三人突然到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有面具挡着,自然看不到三当家的表情,他没有起身,却也微微欠身回礼,随后沙哑道:“我在等你们来。”
“哦?”姜陵有些意外,问道:“三当家何出此言。”
三当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静说道:“虽说你们三人自称是镖师,但明眼人一样就看得出,这是假话。”
姜陵没有就此承认,毕竟也有着三当家的在诈他们话的嫌疑,姜陵不肯定也不否认地说道:“你为何要这么说?”
听到姜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抛了一个问题回来,三当家抬起头,看向了姜陵的眼睛,姜陵自然也看到了三当家的眼睛。
那是一对沧桑中带着锋芒的眼眸,而那暗藏的锋芒也不会使人感到不快,只会让人感受到些许无形的威压。
姜陵在看到那对目光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话语中的小聪明没有瞒过对方。
但是吕青山的还是开口回答了姜陵的问题:“我与镖师打过很多交道。”
回答的很简单,但配合上他的眼神已经很有说服力,姜陵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那样只能是自讨不快。姜陵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我们的确不是镖师,可那您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上山呢?”
“既然不是镖师,又有如此实力及天赋,来这穷乡僻野,想来也就是奔着我们黑羊山了。”吕青山淡然道:“更何况在看到你们的瞬间,我就发现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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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姜陵和赫尔还是有些不理解,但蕾雅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道:“您是一位念师?”
吕青山微微点头,姜陵也明白了一些,作为念师,感官敏锐的很,可以做到观察入微,加上这吕青山明显是个精明之人,看出些蛛丝马迹也的确不难,说到底姜陵和蕾雅赫尔终究是三个年轻人,在这老狐狸面前,露出破绽也是难免的。
姜陵想了想说道:“的确,我承认我们就是奔着黑羊寨来的,但希望三当家不要误会,我们并未心怀恶意。”
“所以我很好奇,这黑羊山有什么值得你们拜访的?”吕青山站起了身,扫了一眼面前三人,漠然问道:“更何况你们来的时机很不妙。”
听到吕青山说出此言,姜陵想他应当是知晓剿匪队已经兵发黑羊山了,姜陵回答道:“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哦?”吕青山看向姜陵,道:“说清楚。”
“看来您很清楚剿匪队已经来到的消息。”姜陵自然在上山之前就想好了说辞,此时游刃有余道:“对于黑羊山来说,会有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吕青山的双目微微闪光,道:“所以?”
“我们是来帮你的。”姜陵不等他继续提问,便说道:“也可以说是来与你们合作的,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吕青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们的敌人是谁?”
“据我说知,剿匪队中有三个人,正是我们三人的仇人。”姜陵说道:“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个,此前一直没有机会出手,现在他们又加入到了剿匪队之中,我们更加不方便下手,但此后却亦是再难有机会下手,故而来黑羊寨,希望能暂时与黑羊山站在同一战线,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吕青山缓缓重复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倒是有些道理,但...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从内容上看,姜陵说的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他摊开手坦然道:“身为大念师,我们三人实力,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不过是三个地转中境,哪敢在你面前玩花样。若是你把我们误认为与剿匪队是一伙的,大可以到时候亲自盯着我们。”
姜陵脸上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心里则是默默把之前三人编造的故事默默复习了一遍,准备应对吕青山接下来进一步的提问。内容无非就是剿匪队中那三人,半年前和自己一方曾经发生过战斗,杀了自己的结拜弟兄,而自己发誓要报仇,不死不休。
虽说编造的内容简单,就像一些低质量小说的情节,但是也没什么漏洞,而且姜陵还想着如果骗不过去,干脆把自己天行者的身份公开试试。
出乎三位玩家意料的是,吕青山没有继续问下去,甚至没有问姜陵几人的身份,只是说道:“随我来。”
吕青山迈步走出了屋子,三位玩家紧随其后,门口守门的两位壮汉也要赶上,但三当家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一下手,那两人便各自散去。
吕青山一人带着三位玩家向山上走去,三位玩家紧跟在后面,因为已经知道吕青山是个大念师,姜陵三人连窃窃私语都不敢,只能勉强用眼神示意。
当然,这不能像电影里那样,男主对男二号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出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那么神奇,对于三个互相并不是很熟络很了解的人来说,眼神示意实际上也没什么卵用,顶多能传达一下类似于“小心一点”、“这可咋整”、“我想拉屎”、“你瞅啥”这种信息。
好在姜陵和蕾雅二人比较聪明,又有些难得的默契,两个人眼神传达的信息很简单——这个三当家的,问题很大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赤和村篇(十一)
吕青山带着姜陵蕾雅和赫尔三人走到了一座青石与黄土搭建的房子门口,这房子并不在刚刚那一片平坦的区域,而是处在临近山顶的位置,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是守林人的小屋。
直到吕青山定足房屋前,微微欠身道:“大当家,有人到访。”
姜陵虽然早有猜测,此时也是微微一愣,他真的没想到堂堂山寨大当家的竟然住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这样简单的屋子。毕竟此人坐着山寨头把交椅,手底下有着百八十号弟兄,可谓是占山为王的角色,想象中应该是住着最豪气的房子,门口守着几个弟兄,屋里还得有着三四个姑娘那种排场才对,至于眼前...你说这屋子是厕所姜陵都能信。
就因为这种反常,一瞬间姜陵对这大当家的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人物。
“哦?”屋子门被推开,一人走了出来。
此人身形精壮,身披麻织衣服,脚踩一双布鞋,腰间系着一条虎皮裙,光从穿着上看,像是一个家境寒酸的猎户。
只是此人那刀削斧砍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容,和那一对仿佛虎目一般炯炯有神的双眼,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那人抬头瞥了一眼姜陵三人,似乎有些好奇,但并不是很在意,随后对吕青山说道:“老三,这三人是干什么来的?”
吕青山说道:“回大当家的,他们三人说与剿匪队中的三人有仇怨,故来黑羊山与我们合作,一同对付剿匪队。”
“呵,有意思。”大当家看了一眼姜陵几人,说道:“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都有着了地转中境的实力了,在一般的宗门里也算好苗子了,要是死在我黑羊山上,可是可惜了。”
姜陵拱手道:“拜见大当家,我们三人确实与剿匪队中几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怨,希望大当家能够让我们暂时加入黑羊寨,是生是死自然听天由命。”
大当家闻言点了点头,挥手道:“剿匪队不出半个时辰就要来了,你们出去随便转转吧,最好让兄弟们认识一下,免得一会打起来再误伤。嗯,正好让兄弟们集合一下,也是时候安排一下一会打仗的事情。”
姜陵闻言都怔住了,直到三当家转过身示意要走,姜陵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这就算加入黑羊寨了?”
“暂时是。”大当家转身又走进了屋子,头也不回道:“打完这仗,还有命的话,我会给你们些奖赏,然后,滚蛋。”
【主线任务(寻找黑羊寨)完成,获得任务奖励二十积分,成功激活下一阶段主线任务。】
【获取主线任务:击败剿匪队】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在剿匪队进攻黑羊山时,在保护大当家的存活的前提下,使剿匪队撤退或全灭。】
【任务奖励:50积分,10银币】
【备注:巡防队剿匪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实际上黑羊山存在了这么久,巡防队也不曾有过动静,而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清剿,想来必不一般。】
系统提示响起,让三位玩家短暂一愣,不过三位也都是有水平的玩家,自然不会诧异太久,任务内容基本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姜陵心中自语道:“任务获胜条件有两点,保护大当家和逼退剿匪队,那么,敌方玩家的任务对应的应该就是击杀大当家了。”
没给三人思索和商议的时间,吕青山迈步又向山下走去,姜陵三人自然跟着,路上吕青山再次开口问道:“去赤和村,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姜陵想了想,如实道:“村长及其他村民对剿匪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只有三合会会长木岸是清楚,我们也见到了他,但他没有透露给我们一点信息。”
“木岸。”吕青山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道:“他也会上山么?”
姜陵道:“他没有说,但凭我的感觉,很有可能。”
吕青山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一会打起来,我们不会推着你们当炮灰送死,但也别指望有谁会保护你们。”
“那是自然。”这种对待方式很是合情合理,姜陵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青山又接了一句:“若是击毙了那与你们有着深仇大恨的三人之后,你们还有余力,也请力所能及的帮一帮我的兄弟们,我必有重谢。”
“好。”姜陵一口应许。
“还有...”谁知吕青山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能做到,我希望你们制服木岸,而不要杀他,我另有酬谢。”
听闻此言姜陵自然有些疑惑,而让他更疑惑的是,此时竟又想起了系统提示!
【获取支线任务:保护木岸】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在进行主线任务的同时,木岸不能死亡。】
【任务奖励:10积分】
【额外奖励:一件精良级装备】
【备注:团战必须赢,木岸不能死。虽说没有明确的失败惩罚,但可能会影响三当家对你们的好感度。需要注意的是,额外奖励将由三当家吕青山发放,若在主线任务完成之前吕青山死去,则无法得到额外奖励。】
顿时三位玩家都是眼神微变,谁也没有料到竟还有这样的支线任务。
一方面任务的难度就非常过分,它的基础前提是‘在进行主线任务的同时’,正如备注第一句话一样,在打起来的同时还要保证敌方其中一人不死,这可有点蛋疼。双方交战,而且是几十人的战场,想必混乱无比,就算姜陵几人不对木岸出手,也总不能真的阻拦其他人对木岸出手吧?被人当成内奸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就好比在一局DOTA或LOL游戏之中,你玩的是辅助位,你要做的是,在一场团战之中保证自已一方取得优势,还要同时保证敌方辅助不能死,而且你队友还不知道你这个计划。
而备注的后两句就更让姜陵嘴角抽搐了,任务失败会影响吕青山的好感度,这一句话理解起来需要掂量掂量。往远了说,只要能赢下这一局战场,玩家们直接传送离开,谁在乎吕青山好感度不好感度的,下一次能不能再一次在游戏世界见到他都是两码事。
但万一在战斗的中途木岸挂了,宣布支线任务失败,而主线任务还没有完成,那时吕青山对三位玩家起了‘恶意’,没准会影响彼此合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最后那句‘吕青山死亡则无法得到额外奖励’,则是意味着玩家还要保证吕青山不能死,如果吕青山死了,就算木岸活下来,玩家们也只能得到10积分的系统奖励。
10积分虽然也不错,但远不能和精良装备相提并论,甚至如果没有这额外奖励,姜陵会选择直接无视这条蛋疼的支线任务....
这样算下来,如果奔着主线支线一起做,姜陵他们三人就要一边参与对战,一边还要保证大当家和三当家、以及身处敌方的木岸都不能死...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姜陵脑子里急转,最后却霍然想明白事情的重心恐怕不在这里。
任务内容和奖励先放一放,有一个问题是,吕青山为什么会给他们这样一个任务?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恐怕很难做到确保木岸的生命安全。”姜陵如实说了一句,随后皱眉问道:“还有就是,不知三当家可否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保护木岸呢?”
吕青山淡然回道:“他父亲与我有些交情,所以我希望他不会死。至于能否保他安危,你们尽力而为即可。”
此时姜陵感觉脑子里有些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沉思。
吕青山突然又道:“你们暂时在这里转一转,我去去就回。”言罢,吕青山迈步迅速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房子。
姜陵和蕾雅则抬起头,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姜陵低声道:“这剧情不简单啊。”
前文也提到过很多次,这天决战场不是简单的mode类玩家团队对战游戏,玩家还要和属于自己的“势力”确保稳固的关系,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弄清楚本局战场的“剧情”,因为只有弄清楚剧情,你才能确定人物关系,并且紧跟剧情走向,避开诸多负面的flag。
所以姜陵不能不在意吕青山对木岸的态度,因为这其中必然暗藏玄机。
蕾雅缓缓开口道:“这三当家身上问题不小,至少从他目前为止那淡然而机敏的表现来看,完全不是村长口中那种心思歹毒的小人。”
那些外人口中的“心机歹毒”、“表里不一”的人,实际上可算不得聪明,顶多算是小聪明。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给别人留下这种负面的评价,或者外人根本看不出他聪明,那才是真聪明。
话虽然有点绕,但大家也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拿商人来比喻,有些商人聪明,所以想方设法缺斤少两,瞒着顾客刷着心眼,来使自己获得更多的利润。还有些商人也聪明,他们想办法讨好自己的顾客,不留一点把柄和污点,哪怕在一两单上面亏了自己。
是不是高下立判?
这就是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其本质是由人的格局和深度决定的,也是老话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和“大智若愚”的内涵。
通过目前的观察,蕾雅确定吕青山的确是个精明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个有深度和气度的人,这种人和那种耍心机伸黑手的角色可不一样,这种人只会给别人留下“很精明、不好惹、难忽悠”的印象,而不是“心机歹毒”的小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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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则说道:“他还要保护木岸,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前会长木渊可是只与大当家有交情,没听说和三当家有交情,从他给村长留下阴狠小人的印象来看,三当家也不像和赤和村中人走得多近。”
蕾雅点头道:“这三当家是怎么回事呢?真的是从戴上面具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姜陵脑子里转了转,随后一道灵光闪过,他猛然抬头,于此同时,蕾雅也眼神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同时看向姜陵。
两人目光之中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异口同声地喃喃道:“难不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赤和村篇(十二)
趁着三当家吕青山离开的空档,三人急忙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的起来。
姜陵和蕾雅一致认为吕青山身上有着不小的疑点,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两人此时对吕青山身上所隐藏的问题,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还无法确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姜陵眉头紧锁,喃喃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吕青山去而复返,但没有向三位玩家走来,他走到山腰那一处平坦区域,朝向不远处摆了摆手,立马有两人凑了过来。
吕青山道:“敲钟,告诉兄弟们,马上过来集合。”
那两人应了一声,迅速跑远,登上了二十米外的一座小木楼,那便是钟楼。
片刻后钟声响起,向四方扩散开来。
在得知黑羊寨已经察觉到剿匪队的到来,姜陵心中倒是放松了几分,一方面是黑羊寨的情报工作不差,比自己想象中要机警很多。二是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自己一方胜率自然会高一些。
一直少言寡语的赫尔此时开口道:“若是三位当家的都有吕青山这般实力,剿匪队那边必然有对应的高手,恐怕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做不到左右胜负。”
三人皆是地转中境,虽说战力远超常人,但也算不得多么强,至少与天变境的强者无法比拟。而从三当家的天变境实力来看,想来其他二位当家也是极有可能有着天变境界,从平衡性上来讲,剿匪队也会有对应的战力,到时必有天变境之间的大战。
姜陵回答道:“也不能说是左右不了胜负,顶多主角不是我们。”
蕾雅则说道:“而且据我观察,目前所见,除了大当家和三当家实力较强以外,山寨中大多不过是普通人,就连地转下境的也很少。”
“对了。”姜陵这时想起一事,问道:“这吕青山的竟是念师,难道他之前斩杀虎子也是念术?”
蕾雅摇了摇头,望向远处三当家的背影,喃喃道:“他不但是天变境的强者,而且竟是念武双修!据我所知,能同时进行两种体系修行的人,很少见。”
从之前三当家闪身拔刀瞬杀虎子的情况来看,姜陵三人都认为此人是个强大的武者,但刚刚却发现此人实际上还是个念师。修行不同于学习,能够同时进行两种体系修炼的人,可远远比数学语文英语科科满分的学霸还要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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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曾经在岐山雪谷见过一个名为霍良的玩家,那人便是武法双修,也被叫做战斗法师,当时姜陵还以为这是正常角色职业的一种,但又经历了两个副本,姜陵才明白这样的人十分少见。
姜陵不由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自己能不能灵武双修或灵念、灵法双修呢?
这边蕾雅似乎猜到姜陵的想法,恰逢其时解释道:“听说,同时修炼两种功法的人,其实力自然远超同境界的修行者,但不但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极少,且修炼起来十分困难,走火入魔的例子很多,遇到修行瓶颈的次数也翻了一倍,比普通修行者更容易止步不前。”
姜陵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好吧,我也就是想一想。”
此时,黑羊寨上人群涌动,听到钟声,所有山匪都跑了出来,聚集到了广场上,虽说谈不上井然有序,但至少是在短时间内就聚集的8九不离十,也算有组织有纪律了。
吕青山站在场面中央,兄弟们都站在他对面,不多时一个彪膀大汉也走到了三当家身边。此人正是二当家丧啸,只是此时玩家们还不认识他,但猜也猜得到这人是二当家了。
丧啸站在吕青山身旁,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人谁也不看谁。
场间一片吵闹之声,也不乏有人对站在稍远处的三位玩家指指点点,而两位当家没有出言组织纪律的样子。
赫尔都有些不耐烦地咬牙道:“山匪就是山匪,像野狗一样。”
姜陵和蕾雅没有接话,姜陵看着三当家和二当家的背影,眉头微皱地在思考什么。蕾雅则以自己的念力去观察场上所有人的实力,当然,她还没有仅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水平,也没有能力以念力将场间的百十来号人都查看到,她只是选择性的抽查而已。再说若是她放肆查看过去,无形的念力波动会很明显,也会引起三当家的不满或者猜疑。
不一会,场间突然音量渐小,转眼间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吹动山林的沙沙响。
“嗯?”赫尔先是一愣,随后听见了脚步声。
大当家的,从山上走了下来。
他步伐沉稳,身姿笔直,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然,他一边走一边朗声开口道:“兄弟们,想来大家都听说剿匪队即将抵达咱们黑羊山了,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啊,或许马上你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哟,你们怕不怕?。”
“怕个卵子!”
“干他娘的!”
“老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场间顿时炸了锅,总计九十二人,人人抢着开口,奋力吼叫,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无所畏惧。其中骂娘的自吹自擂的自然不在少数,有的人面带煞气,有的人张狂地笑着。
直到大当家走到二当家与三当家身边站定,缓缓抬起了手臂,这个举动就如同按了遥控器一般,场间又在弹指间再无杂音。
这种王者霸气顿时糊了姜陵一脸,他看着大当家的背影,这位穿着随意的男子,此时就是站在顶峰的王,振臂一喝千呼百应,抬手一指众人缄口,这真的只是一个土匪的头领?你说他是万人之上的将相王侯姜陵也会相信。
姜陵面色却反倒沉了几分,他感到有些担心,因为此时来看,这黑羊寨卧虎藏龙,大有文章啊。那么剿匪队,是不是也非比寻常,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剿匪行动呢!?
“倒地问题出在哪里?”姜陵心头喃喃自语,此时手中的线索已经有了很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把这个战场的真正剧情推测清楚。
这边大当家面向众弟兄微微一笑,想来应该说些鼓舞人心,激励士气的话,让大家做好死战的准备,谁知大当家出乎姜陵几人意料地缓缓开口道:“回想起来,我们黑羊寨成立已经十二年了,我做大当家的位置,也坐了八年。这八年,我给你们定规矩,讲道义,让你们不能放开了手脚去抢银子抢女人,坏了规矩还要被罚,甚至今天还有兄弟因为这破规矩掉了脑袋。呵,咱们黑羊寨呀,活得像是一群山野农夫,哪里像是无法无天的土匪。我知道肯定有诸多兄弟对此有所怨言,那也都是我大当家的不是,我在这个给大家告罪一声,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大当家目露沧桑,继续开口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咱们没有做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加上地处方元和釜越两城之间,两边的巡防队都怕死,推卸责任,等着对方去管,所以这十来年一直也没有什么剿匪队来找咱们麻烦。”
“这是第一次。”大当家叹了口气,随后道:“我也怕这是最后一次。”
“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出动人马的,想必这一次剿匪队之中高手众多,有着一次就将我们彻底剿灭的信心。”
“这一次,必然有很多兄弟要死在这黑羊山上。”
“我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定会胜利。”
“所以我想,趁着剿匪队还没来,大家,该走的就走吧。”大当家如此开口。
谁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大当家竟说到了这一步,话语间竟是提议要散伙,这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场下兄弟一片嘈杂。
一位黑脸大汉似乎在黑羊山中较有威信,站出一步朗然道:“大当家你这是信不过弟兄们啊!说什么我们都是七尺汉子,还能大难临头就转身逃跑么!”
另一位年龄稍长的男子也摇头道:“八年了,咱们在黑羊山八年了,甭管是做山林野人还是绿林好汉,大家做了八年兄弟,怎么能说走就走!”
“大当家的,你这不是把兄弟们当孬种看么?”
“就是啊,怕死的话咱还出来做什么山匪!?”
“打他娘的!”
众人纷纷开口,义愤填膺,没人退缩。
大当家再次抬起手,随后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大家都是兄弟,我也知道大家没有孬种,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不是在用什么狗屁激将法,我就是和大家说句实在话,这仗,不好打。”
说着,大当家看向那黑脸大汉,突然道:“老黑熊,八年前你惹了祸端,被方元城的追捕,才不得已逃到了此地,这八年来,你每次偷偷回方元城说是去喝花酒,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些攒下的银钱都给了谁么?你若是今日死在此地,谁能帮你照顾家中老母亲?”
黑脸大汉闻言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大当家又看向那年长的男子,说道:“上衫老哥,你比我来的早,十二年前闹饥荒,你逃难到这里,原本全家父母兄妹五口人,却各自走散,只剩了你自己。这些年你也费劲心思打听他们的消息,一直无果,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们,再见一面么?”
上杉双肩颤动低下了头,一时无言以对。
大当家看向所有人,有些慨然说道:“也许我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罪恶,但是谁心头还没有个牵挂?我凌震不想让大家跟着我拿掉脑袋开玩笑,想走的就走吧,自己去库里取些盘缠,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做点正经事去吧,未来路,还远着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和村篇(十三)
眼看着大敌当前,黑羊寨大当家的凌震,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却不是来布置战术,也不是来鼓动人心,而是很直白地告诉大家,这一次战斗将九死一生,不希望大家都留下来玩命,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
场间兄弟们都钦佩凌震的为人,自然也知道他此言不会是试探人心的套路,而是的的确确在奉劝兄弟们逃命去吧。
黑羊寨的众多山匪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是一群难民、流寇、逃犯和混子组成的团体,最初的时候更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在八年前凌震孤身上山之后,以武力服人,而后以忠义服人,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山寨头把交椅,立下了诸多规矩。这些年,黑羊寨众人的确没有劫掠过赤和村的穷人,也没有狠辣凶恶地屠杀无辜的人,但他们也没少从过往的商队身上揩下油水,遇到不配合的车队也曾拔刀战起,血溅五步。劫富的事没少干,但济贫的事却没干过。
凌震也没有打过类似“替天行道”的幌子,他就是单纯地带领着九十几人在这山上落草为寇,只是与其他山匪相比,多了些底线,这个底线虽然谈不上“良心”,但可以说是“人性”或者“道义”。
但毕竟是做山匪的,被剿匪队来围剿一番,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些人贪生怕死,应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凌震看着场间众人,微微皱眉道:“我不想和你们啰嗦,也不是在吓唬你们,这一场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们不用管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江湖道义,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场间安静了片刻,但没有人挪动脚步,直到片刻之后,那被叫做黑熊的黑脸大汉往前走了两步,朝向凌震微微躬身。他说道:“大当家的,我当年之所以闹事杀人,就是因为那人侮辱我兄弟,我才一刀劈了他,而后让官府追捕。今天这么多兄弟在这,我黑熊怎么会逃跑呢?就算我死在这,我母亲也有邻里街坊照看,饿不着冷不着,我这当儿子的,早点下去等她又怎样?她可不想自己儿子是个孬种!”
这边上杉老哥也轻咳一声,淡然笑着道:“我的父母兄妹走散多年,我的确想他们,我还会找去他们,说不定哪一天我攒够了银子就拍拍屁股下山啦,不过今天我不能走,我怕万一和你们再走散了,我去哪找你们去啊。”
有两人起头,其他人也全都跟着向大当家的躬身,誓死不走。
“黑羊寨就是老子的家,还能走哪去。”
“我们不会走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怕谁啊!”
“这把破刀多久没砍人了,再不用都要生锈了!剿匪队敢来,咱就砍他丫的!”
大当家看着眼前这帮弟兄,眼神复杂,悲伤和恼火之中带着欣慰,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咱们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来人,取酒!先取一半给兄弟们壮壮胆子,剩下一半,等打赢了再喝!”
不一会二十几坛酒从酒窖中搬了上来,酒碗不够用,就两三个兄弟共用一个碗,众人很快就喝到了一起。
凌震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几人,示意给他们也送去一坛酒,随后对众人开口道:“对了兄弟们,这三位年轻人,是来帮助咱们黑羊寨的,暂时也算咱们兄弟,到时莫要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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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三人向大当家的点头示意,这边有位肥胖的汉子将手中一碗酒饮尽,随手在嘴上抹了一把,非常直接地问道:“大当家,这两个小子,还有个娘们,这三人哪来的呀?信得过不?”
“老彪,你别看人家年轻,更别小看这女子,就他们三个随便拎出来一个,能打你连你老子都认不出你来。”凌震豁达笑道:“至于这三个家伙可不可信,得问你们三当家,他带回来的人,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找老三说理去。”
众人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继续喝酒。
凌震这时转过身,看向吕青山,小声问道:“你觉得胜算多少?”
“五成。”吕青山沙哑地开口道。
凌震沉吟了片刻,看着吕青山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道:“得死多少弟兄?”
吕青山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凌震叹了口气,黯然道:“希望酒窖里剩下的那一半酒能喝得完。”
突然凌震端起一碗酒,转身来到了二当家丧啸面前,他看着丧啸缓缓说道:“八年前我抢了你的位置,当了老大,让你做了二当家,你还恨我么?”
一脸凶相的丧啸闻言怔了片刻,随后摇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当年败给了你,输了心服口服,有什么记恨的。”
凌震和他碰了一下酒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拍了拍丧啸的肩膀,转身又离开了。
“此战过后,无论我是生是死,这位置都还给你。”
丧啸扭头看着凌震的背影,瞳孔微颤,眸子底闪过一丝精光。
........
黑羊山上,三十四道身影迅速在林间穿梭,人人黑衣,人影幢幢,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逼近了黑羊寨。
燕北凛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说道:“前田,一会由我对付大当家的,你对付三当家的,也就是戴面具的那人。”
前田疑惑道:“那二当家的呢?”
“不用你操心。”燕北凛漠然回了一句。
“是。”
“至于其他匪徒,随便杀好了。”燕北凛眼中闪过寒光,道:“不过记住一点,今天就算不能彻底剿灭黑羊寨,也不能让那个大当家的跑掉!”
“明白。”前田满口应下,但此时他心中却满腹狐疑。
实际上,从一开始这位燕大人找到巡防队大营时,并亮明其身份的时候,前田就非常惊疑。他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跑到巡防队来要求出兵剿匪,虽说理论上燕大人没有这样的职权,但实在是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一方面是因为他强大的实力,一方面是他所代表的势力——神庭!
这神明的使者,极少插手俗世之事,向来都是听从神明的旨意,做着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么,怎么也会带兵剿匪了!?
虽说前田心里疑惑,但他自然不敢多问半句,神庭在这世界的位置可是不比皇权要低,甚至犹有过之。再者说,有神庭特使带队剿匪,成功率也会大很多,自己随之并肩作战,捞一把功勋自然不在话下。
问题就是,此次剿匪行动究竟暗藏着些什么呢?
前田自然也是个人精,他可没有盲目乐观,实际上他一直琢磨着所有的可能性——为什么神庭特使要来剿匪,但就是猜不准确。
倒是有两条可能性最大的情况,第一,黑羊山上藏着宝贝,引动神庭特使来取。第二,黑羊山上有某个人,值得神庭特使亲自出手。
如今听闻燕北凛说出务必留下黑羊寨大当家的这话,前田就几乎确认问题出在这大当家的身上。可是前田却还是琢磨不明白什么人值得神庭的特使亲自出手。
剿匪队由木岸带路,不多时已经接近了黑羊寨的寨门,木岸躲在树后,低声道:“这里就是黑羊寨的大门,看样子有人放哨,需要绕路么?”
燕北凛冷笑一声:“不需要。”
前田这边随之挥手,队伍中有两人张弓搭箭,挽弦如满月,直接射了出去,大门边上两位看门的山匪应声而倒,皆是被一箭刺穿脖颈。
燕北凛道:“走。”
一行三十余人顿时加速,如同游鱼入海,人影闪动间便冲进了黑羊寨。
在他们迈进大寨的同一时间,急促有力的钟声在黑羊山上骤然响起,惊得山林飞鸟四散。
前田抬头看了一眼,冷笑道:“看来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了。”
燕北凛漠然道:“那就杀进去吧。”
一行人早已不再隐藏行踪,迅速赶上山,而黑羊寨的兄弟们也集结到了一起,就在山腰等着他们。
凌震双手环胸,巍然立在人群正中间,他举目看向前田,轻笑道:“这不是前田副队长么?我没记错的话,八年前我来到黑羊寨,而你是同一年当上的巡防队副队长,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上山送死啊?”
前田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认识老子,老子可不认识你,既然你知道是老子让你在这山上快活了八年,到了阎王那边别忘了给老子说几句好话。”
凌震不为所动,甚至不再理会前田,而是转头看向燕北凛。凌震盯着燕北凛,缓缓道:“狗叫的再凶,也不过是狗,不过...给神庭当狗,也不算丢人。”
燕北凛面无波澜,淡然道:“看来你也认识我。”
“神庭行动机密,办事谨慎,我能打探到的人真不多,但好在我认识你。”凌震目露寒光,沉声道:“神庭刑罚执事,燕北凛。”
“好,看来你不会死的冤枉了。”燕北凛扫视了一眼黑羊寨上其他人,漠然挥手道:“大当家的当了这么久,想必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很深,那么,这黑羊寨....给你陪葬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赤和村篇(十四)
剧情一直到现在,终于到了决战阶段。
两方人马在黑羊山上对峙,一边是人数近百的黑羊寨山匪,一方是三十余人的剿匪队。
原本双方都在打量对面的人,而阵前燕北凛与凌震一席话,顿时让很多人心头震动。
刚刚混在山匪之中盯着敌阵中三位玩家的姜陵,此时非常意外地看向燕北凛,他自然没有想到这个剧本中竟然能碰到神庭之人!
蕾雅和赫尔都面色微变,蕾雅低声道:“神庭中人怎么会带队剿匪?”
姜陵则喃喃道:“我们之前太过关注三当家了,现在看来,这大当家才是大有来头啊。”
“看样子剿匪是其次,主要任务就是拿下这凌震。”蕾雅又说道:“对了,这个神庭刑法执事是什么职位?”
姜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这时赫尔却突然说道:“神庭之中专门负责杀伐的人,实力最低也是天变境。”
“哦?”姜陵和蕾雅看了一眼赫尔,随后又对视了一眼,姜陵突然道:“盯住对面玩家的位置,木岸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勉强了。”
“好。”蕾雅也应了一声。
毕竟当这战场之中有神庭中人插足,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边凌震朗然大笑一声,却是眼中尽是冷漠地说道:“上来就把话说绝,你这是逼着我的兄弟们跟你拼命啊。”
燕北凛不以为意地轻笑道:“一群垃圾,随手清扫了也好。”
凌震眼睛微眯,咬牙道:“你说谁是垃圾?”
燕北凛抬手一指,戏谑道:“当然是你的这些...兄弟啊。”
凌震双拳握紧,漠然道:“你会后悔你说过的话。”
“而你却没有机会后悔了。”燕北凛猛然就冲了出去。
而这边凌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如同利箭一般一跃而出!
“杀!”
“杀光他们!”
“砍死他!”
顿时黑羊山上喊杀声大震,响彻山林,双方人马顿时涌了上去。
在所有人之中,最先交上手的,自然是凌震和燕北凛。
两人如同两道疾驰的流星,猛然撞在了一起!
轰!
随着一声爆鸣,只见一个圆环状的气波从两人相交的地点为中心,像四周扩散开来,尘土飞扬,沙石倒卷,地面龟裂!
姜陵目光一直盯着二人,刚刚燕北凛猛然冲出,在疾驰的过程中挥动拳头,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凌震。凌震身体同样迅速前冲,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出他靠的并不是体术,而似乎有着无形的手在他身后猛然将他推了出去一般。
就在下一刹那,他与那撕破空气的拳头即将相遇,但是他的身影却骤然停顿下来,那在他背后推动他的、无形的手,瞬间来到了身前,成了一张无形的护盾,结结实实地迎上了那一记重拳。
姜陵瞳孔微缩,心头震撼,这边蕾雅也喃喃道:“至少是天变中境的念师和武者。”
“念师竟然能做到这一步?难不成凌震也是念武双修!?”姜陵也能看出凌震有着念师的手段,但他没有看懂凌震那不亚于燕北凛的前行速度是怎么一回事。
“不,与吕青山不同,凌震是以念力推动自己迅速前冲。”蕾雅本身就是念师,此时自然比姜陵还要激动,她迅速解释道:“这就是意念流的念师,可以将念力作用在自己周围,如同有着一张浮空的无形手掌一般,具体能运用到什么程度,全靠自己的能耐。”
姜陵惊愕地点了点头,脸上一副“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想必刚刚凌震就是用这“无形的手掌”推着自己迅速前行,然后在相遇的瞬间又将这手掌调转到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来势凶猛的一拳。
这样比喻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姜陵能想像得到,这种操作实施起来并非易事。
这边燕北凛重炮般的一拳无功而返,他却也丝毫不停顿,身形一闪便来到凌震左侧,猛然一脚横扫,若如神龙摆尾,呼啸劲风,但是这一脚还是踢在了无形的念气罩上,,发出擂鼓一般的轰然震响。
下一刻,只见燕北凛身形再次闪动,速度奇快无比,表现出天变境武者超凡脱俗的战力,姜陵即使紧盯着,却也只能看到凌震身旁人影闪烁。每一次燕北凛变幻位置的同时,都要发出一次强有力的打击,拳脚与无形的念气护罩相撞,发出咚然震响,可因为其速度太快,前一击的响声刚传到姜陵耳朵时,燕北凛却早已发出了第二次的攻击,使得姜陵根本捕捉不到燕北凛的真实位置。
姜陵情不自禁地眨了下眼睛,道:“这么强么?”
连赫尔诺夫都忍不住说道:“神庭的刑法执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体术太惊人了。”
蕾雅则开口道:“要我说这凌震才是厉害,要知道每个念师能够在同一时间操控的念力是有限的,如果想护住全身,那每一处的强度就会减弱,如果增加强度,就没有办法防备太多角度。而燕北凛不断变换位置,以这种高强度的连续打击进攻了这么久,凌震竟没有一点破绽。”
听到蕾雅解释,姜陵才恍然明了,开口道:“这么说来燕北凛之所以不断变化攻击角度,是为了找凌震的罩门在哪。”
念师所掌握的念力会随着境界提升而提升,但终究是有限的,若将所掌握的念力的总量比喻成一块橡皮泥,当你将其碾压摊平后,虽然面积够大,但厚度却非常小。可若是捏出足够的厚度,那其覆盖面积必然减少,这道理很简单。
此时凌震操控着念气护罩保护自己,若他全力催动念力在某一处,自然可以抵挡同境界武者的攻击,可他此时覆盖全身,那么总会有些地方不能照顾周全,燕北凛需要去寻找哪一处是薄弱的点,也就是所谓的“罩门”,随后以那个点为突破口,进行强攻。
此时虽说只过了几十秒,但实际上燕北凛已经打出了不下五十次攻击,每一次都打在不同的地方,但他似乎仍然没有找到那一处破绽所在。
这便说明,凌震的念力的确雄厚,而且运用得非常灵活自如!
两人交手声势浩大,连串的撞击声如同闷雷一般轰轰作响,整座黑羊山似乎都在颤抖,原本随着凌震和燕北凛冲出的山匪及剿匪队,都不得不避开二人交战的地方,离得稍近些的几人倒了霉,片刻间便觉得耳膜刺痛,脑内嗡鸣。
前田在稍靠后一点的地方,不由得也目露惊异,他看了一眼木岸,开口道:“这大当家的到底什么来头!?”
木岸看着凌震的身影也是目光闪动,但并不算吃惊,听得前田询问,木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前田盯着凌震的身影咬牙道:“这等水平的大念师,在一般宗门里都是长老了,竟跑到这里来当土匪,肯定有问题在里面。不是说你爹和他曾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么?甚至看在你的面子上黑羊寨都不对村民下手,你却连他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木岸有些木然道:“的确不知道,他当年与我爹有过几次密谈,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内容。”
“你也没什么用。”前田瞥了他一眼,随后冷然道:“你还是去多杀几个山匪吧,只要这一次不出意外,我当上巡防队队长,倒是可以让你也进巡防队当个头目,到时向城主求几本功法秘籍,也会借你阅览,到时侯吃香喝辣,比你在这小破地方浑浑度日强百倍。”
谁知木岸只是平和说道:“那倒不必费心了,我在村子里也挺好的,若是前田大人念我有功,就请您以后多加照拂赤和村好了。”
“你...”前田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一口回绝了自己,随后前田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听说你爹死的窝囊,没想到他儿子更窝囊,真是懒得和你废话。”
言罢,前田抽出腰间钢刀,迈步也冲了出去。
身形邋遢的木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前田的背影漠然无语,一时没有动弹。此时剿匪队的人全都冲了上去,只剩下木岸留在原地,身后不远处是三位玩家。
本多靖安看了一眼木岸的背影,压低声道:“这个家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会。”周德文轻轻摇头道:“他的实力与我们相差无几,翻不了什么风浪。”
克鲁特则没想那么多,他盯着交手的燕北凛和凌震,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急什么。”本多靖安遥遥看着山匪后方的几位玩家,道:“先让NPC做炮灰去试试水,看看形式怎么样。”
周德文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开口提醒道:“燕北凛和这山匪头领之间的胜负,对局面影响必然很大,但我们的实力又很难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旦燕北凛有落败的迹象,我们便迅速与敌对玩家交手,力求迅速击破他们,确保胜利。反之则要稳扎稳打,借助局势耗死对方。”
本多靖安如狐狸一般眯着眼睛,笑道:“真是好一个阳谋。”
克鲁特有些按捺不住,说道:“可是山匪的数量如此多,万一剿匪队支撑不住,到时输的不还是我们么?”
“数量多有什么用。”周德文以那深蓝色的瞳孔扫视战场,说道:“这些山匪有大半都是普通人,连地转下境都没有到,总体来看,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多。”
“可是早点出手,我们不是能早一些帮助我方取得优势么?”克鲁特问道。
本多靖安有些不耐烦道:“但那会使我们消耗体力,若是敌方玩家采取‘全歼对手’而不管主线任务的取胜方式,全力对付我们,那我们不是很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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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一次我们的确要抢先出手。”周德文突然如此开口。
本多靖安一愣,道:“纳尼?”
“因为这些山匪大多是普通人,我们对付起来不会太费力。”周德文眼中闪光,解释道:“从战术上讲,他们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心理素质不高,一开始他们本以为占着人数优势就有胜算,而如果我方能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杀意,他们必会信心受挫,士气下降,到时我方胜算自然会越来越大。”
周德文话音刚落,克鲁特锵然抽出腰间细剑,一脸毅然道:“那还等什么,让我们把这些残暴不仁的恶徒剿灭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赤和村篇(十五)
在三位玩家决定出手之前,敌方的前田队长就已经抽刀冲了出去,因为他看到对面那带着面具的男子走向了场中。
前田本以为燕北凛作为神庭刑法执事,对付山寨大当家应该绰绰有余,但此时见两人竟战了一个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不过前田依旧坚信,燕北凛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神庭的执事又怎么可能失败呢。眼看着三当家出阵,前田自然不会放任他去干扰战局,迈步迎上。
此时剿匪队和山匪们已经碰撞到了一起,人群嘈杂混在一起,你来我往之中刀剑相交,血光迸溅,咒骂哀嚎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正如周德文所说的那样,虽然山匪人数众多,但大多是普通人,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其中夹杂诸多修行者的剿匪队不可相提并论,只能仗着人多势众,几个人围攻一人,双方这才打得难解难分。
前田闲庭信步一般走进阵中,前行途中猛然挥刀,直接斩下了身旁一个山匪的脑袋,这山匪还是一个地转下境的修行者呢,只因冲的太靠前,竟是被前田一个照明便取下了首级。
前田拎着染血的钢刀,轻轻一抖,上面的血迹就顺着刀身飞溅出去,刀面重新变得干净光滑,映射寒光,足以看出这把刀也是一把好刀。
前田盯着靠近的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心中暗道:木岸口中他不过是一个地转上境的武者,哪怕他最近突破了天变,时间也不会长,境界不稳固,加之没有什么好的功法支撑,也不过是天变境中垫底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前田冷哼一声,嗤笑道:“你就是三当家的?你叫吕青山是吧?我好像听过这名字,你九年前为乱釜越城,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不知道祸害了良家妇女,直到有一天色心作乱,昏了头,竟然睡了釜越城城主的的小妾,从此被悬赏通缉,最后被迫躲进这黑羊寨。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还能当上三当家的。”
吕青山如若罔闻,只是脑袋微低,看了一眼前田手中的刀,低沉道:“前田这个姓氏我也听过,似乎几十年前曾经有一位名将也行前田,没想到他的后人如此不堪。”
前田闻言面子骤然沉了下来,咬牙道:“我前田氏族也是你能肆意评论的,你这没有脸面见人的东西,干脆就去死好了。”
前田猛然踏步,脚下发力,踏得地面都凹下去一块,借着这股力量,前田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冲向了吕青山。
吕青山抽出隐藏在腰后的短刀,双腿微分,盯着那已经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身影。
前田急袭而来,一刀当头劈下,下一瞬被那把两尺长的短刀挡住,两刀相交,发出一声锵然脆响。
“今天我非劈开这你面具,看看里面是人是鬼!”前田咬牙哼了一声,随后再次挥刀,猛然斜劈。
这一刀被吕青山偏转身子避开,随后吕青山出刀刺向前田的腹部,却也被前田侧身避开。
前田顺势抬头以膝盖撞向吕青山的腹部,但吕青山如同早有预料一般,已经将左手手掌挡在腹部,猛然拍在了那撞来的膝盖上,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发出如同铁槌砸在钢板上一般的震响。
前田收腿转身,同时手中刀也顺势在吕青山眼前斩过,将其逼退半步,而且当前田迅速转过一圈之后,那刀也随着再次劈下,刀光耀眼,逼得吕青山再退一步。
两人重新站定,这一次交手看似汹汹,但彼此都是试探而已,前田动了动那被拍中膝盖的左腿,眼中有着些许惊异,他说道:“还真是实打实的天变下境啊,你这山野之人,哪里来的这等功法?”
吕青山漠然道:“你老婆送我的。”
“找死!”前田大怒,二话不说再次挥刀劈来。
两人短兵相接,随着身影不断交错,交击之音不绝于耳,偶尔还有火花迸溅,打得十分激烈。
混乱的战场上除了凌震和燕北凛身边有着一片空荡之外,此时吕青山和前田身边也出现了一片空荡,这都是天变境高手之间的对招,场上再无人敢插手,稍稍靠近都有可能会要了命。
姜陵看着这两处战场一时出神,这边蕾雅突然提醒道:“对面的玩家出动了。”
“嗯?”姜陵急忙回过神来,看向阵中,只见那有着棕黄色头发,手握细剑的男子跃入阵中,已经和一个山匪交起手来。而另外两名玩家也向前迈步,正要加入战场。
“太冲动了吧?”赫尔抱着膀子冷笑一声:“让这些山匪去消耗消耗。”
“不行。”姜陵和蕾雅异口同声地开口,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蕾雅向赫尔解释道:“山匪之中普通人太多,不是玩家的对手,若是让他们短时间内杀了太多人,这些山匪的士气受到打击,肯定是要加速败退,甚至出现逃兵的。”
姜陵也说道:“我们不能单单考虑我们六个人之间的胜负,这场山匪与剿匪队之间的战斗一样重要。”
蕾雅接道:“我们先不急着和敌方玩家交手,挑些剿匪队中较弱的NPC下手,最好是对付那些有伤的家伙,这样对局面帮助更大。一会要是不可避免的交起手来,记得注意彼此位置,互相照顾。”
姜陵也不犹豫,直接道:“好,大家多加小心。”
蕾雅和姜陵迈步向前,赫尔站在原地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也踏步跟了上去。
“姜陵,你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吧?”蕾雅问道。
姜陵点头答道:“有,不过不能超出十米,那样灵术会受到影响。”
“这里是风隐大陆,念师较多,为了避免敌方有意念师攻击,我也制造一个念气护罩。”蕾雅简单安排道:“我尽量护住我们两人,你以灵术进行攻击。”
“好战术。”姜陵应了一声。
既然不急着与对方玩家交手,而是以击杀官兵优先,那么前提自然是先保证自身安全,若是在与官兵交战中受了伤,那等到与对方玩家交手的时候岂不是落了下风。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阵前,姜陵正巧看到五米外两名山匪在与一名官兵交手,姜陵二话不说开始催动灵力,地下一只藤矛破土而出,如短刀一般直接击穿了那士兵的脚掌,从其脚背贯穿而出。
那士兵脚下传来钻心的痛楚,顿时身形一滞,旁边一山匪看准机会,一刀就砍进了这官兵脖子里,刀刃割破了血管,嵌进骨头,随着刀刃被抽出,顿时鲜血喷涌。
而这出刀之人正是那之前询问姜陵三人身份的胖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回头咧嘴一笑,对姜陵说道:“好样的兄弟。”
姜陵对视点头示意,但下一刻姜陵目露惊愕,因为他见到这山匪身上竟有着两道刀伤,其中一处砍在他左肩,还有一处更为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在他胸口,足有尺长,深可见骨,正在不断的流血。
“好歹是杀一个,不亏...”这彪膀大汉说完这句话,便轰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姜陵不由愕然,随后他扫视战场,发现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有三十几人死绝倒地,其中大部分是山匪。残肢断臂零零散散,殷红的鲜血流淌满地,还有些人虽然没有死去,但是已经重伤,被同伴拼命救下拉到了后方。
蕾雅和周德文的分析都没有错,双方交战,士气很重要。很多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之中两军交战,战到最后一人方肯罢休,可实际上无数次的战争之中,哪有几次是拼杀到一方死绝?
打个简单的比方,两支两千人的队伍打了起来,其中一方短时间就被干掉了五百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基本也就放弃治疗,开始撤退逃跑了。
此时也是如此,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若是被剿匪队迎头痛击,将士气打垮,谁知道这些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家伙是否真的能把道义看得比命还重要,倒是心生惧意,只会死得更快,万一有带头逃跑或者投降的,更会直接使山匪的斗志大幅度削减。
姜陵三人要做的,就是带给山匪希望,让他们坚持下去。
“继续!”姜陵轻喝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另一边一位官兵身上,这官兵浑身是血,已经有两名山匪死在了他的手中,此时还在同时与两名山匪交战。
“地转下境。”蕾雅开头提醒道。
姜陵点了点头,再次出手,灵力运转之间,一根荆棘从那官兵脚边破土而出,足有婴儿手臂粗,上面的倒刺也如同犬牙般锋利,这根荆棘像游蛇一样,迅速缠在了这官兵的左腿上。
“什么!?”那士兵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一道魁梧的白色人影如同炮弹一般横冲而来,猛然撞在了这官兵身上。
咚!
随着一声撞击声,之后传来的是令人悚然的骨骼碎裂之声,那官兵因为脚下被牢牢捆住,完完全全吃下了这一次靠山撞,整个人顿时如同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赫尔诺夫站稳身形,动了动脖子,漠然嘀咕了一声:“不结实啊。”
姜陵都吓得一愣,随后喃喃了一句:“冷血,太冷血了。”
这时蕾雅面色一变,霎时间眉头紧缩,面露痛苦,心中惊道:“好强的念力攻击!”
她转过头去,看到二十米外那穿着灰白长袍的敌方男子正抬手虚指这边。
“小心!他们过来了!”蕾雅出言提醒。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对方三位玩家已经朝向这边杀来。
“这么快意识到这样玩下去,还是我们优势更大么?”姜陵也面露凝重,看向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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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有五名山匪倒在了这三位玩家手中,克鲁特从一名山匪胸口抽出那柄细剑,冷然望向姜陵几人。
本多靖安手持十首,也阴冷地向这边靠近。
“热身完了,那就开打吧。”赫尔诺夫捏了捏拳头,发出几声脆响,透出滔天战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赤和村篇(十六)
双方六人,面对面相隔十米站定,无视了周遭的拼杀,眼中仅剩对方。
属于玩家们的对决马上就要开始。
蕾雅提醒道:“那灰袍男子是个念师,恐怕比我还要强上半分,我尽量帮你们抵挡他的攻击,希望你们可以解决另外两人。”
如北极熊一般健壮的赫尔诺夫开口道:“那个欧洲少年看上去战意很足,交给我好了。”
“那我对付那矮小的男子。”姜陵接道。
三人盯上了各自的对手,双方的视线透着杀机与战意,在空中交汇,似乎有无形的电光碰撞。
“我要上了!”克鲁特低哼一声,脚下踏步,十分迅捷地冲向了赫尔诺夫。
“我倒是不想这么快结束呢。”本多靖安舔了舔嘴角,下一刻他闪入人群之中,迂回着向姜陵靠近。
见状姜陵感到了些许压力,本身他是灵师,对方是个武者,中间这段距离对自己而言是优势所在,而对方借着人群的掩护前行,使自己无法全力施展灵术。
“狡猾的家伙。”姜陵眉头微皱,虽说他已经在史怡那学习了些近战技巧,又去江南学了内外兼修的煅体功夫,但终究和同境界的武者没法比,近战之中自己必然支撑不了太久。
姜陵没有思考太久,他猛然一跺脚,灵力顺着灵络流转而出,在姜陵脚边的地面之中猛然升起三道成人大腿粗,半人高的藤蔓,护在姜陵左右。
随后姜陵还取出了那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北秦弯刀握在手中,死死盯着本多靖安的位置。
“难不成还是个灵武双修?”本多靖安倒是被姜陵这架势吓了一跳,随后他目光一冷,漠然自语:“是又如何。”
下一刻本多靖安脚下法力,猛然疾驰,在靠近姜陵五米外时,他一拳砸中了一名山匪的腹部,将那人砸得倒飞向了姜陵。
姜陵运转灵力,使得左侧的藤蔓瞬间长高到一人高,接下了那倒飞来的山匪,也来不及顾及他的死活,直接将其扔到了一旁。
但就是这眨眼间的功夫,本多靖安已经来到了姜陵面前,手中十首笔直地刺向姜陵的胸口。
姜陵迅速调动另一根藤蔓劈打向本多靖安,同时手中弯刀也斩了出去。
姜陵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那十首刺在了姜陵的左胸口,入肉寸许,顶在了胸骨上,姜陵只觉胸口一闷,随后是钻心的剧痛传来。
那藤蔓劈中了本多靖安,迫使他收势后退,不然这一击甚至可能击碎姜陵的胸骨!
藤蔓劈打的攻击力自然是和武者全力一击无法媲美,对本多靖安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姜陵手中的弯刀也不过是在本多靖安脸上留下寸长的血痕。
本多靖安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冷笑一声:“你有点慢啊。”
他也不等姜陵答话,瞬间身形一闪,再次冲来。
姜陵无暇顾及胸口的疼痛,集中精神运转灵力,两条藤蔓在身前挥舞,抵挡本多靖安的攻击。
此时赫尔诺夫和克鲁特已经战到了一起,赫尔诺夫走的是大开大合的战斗风格,而克鲁特一把细剑使得十分灵活,赫尔只能小心应对。
那边蕾雅和周德文隔空相望,虽然两人看上去只是在对视,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交手更为凶险,无形的念气就在空中碰撞。
此时没有人能来帮助已经被武者近身的姜陵。“不能慌乱。”姜陵心中不断提醒自己,然后控制两条藤蔓死命拦住企图再次攻来的本多靖安。
“这样不行,虽说目前勉强顶住了,但最先露出破绽的还是我。”姜陵突然意识了这个问题,但是想要转守为攻哪有那么容易,一招不慎被本多靖安突破防御,那就极有可能导致惨败。
原本姜陵的战斗主要依靠藤蔓缠绕做干扰,但是这本多靖安偏偏是个敏捷型武者,自己很难控制得住他,顿时没了什么优势。
“准备抓住时机召唤周瑜!”姜陵心中暗道。
就在三位玩家交战的时刻,那边燕北凛与凌震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一开始燕北凛攻势连绵不断,但凌震的念气护罩异常坚固且周全,燕北凛始终无法找到破绽,而后凌震还主动出手,以念力冲击进行了几次防御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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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交手已经过去三分钟的时刻,燕北凛一记雷霆一般的劈腿砸下,随后一如既往地在凌震身前三寸被念力所挡,而凌震则眼眸一寒,又一股念力如同无形的拳头,砸向燕北凛。
燕北凛连退三步,化解了这次冲击的力量,他重新站定身子,漠然冷哼一声:“看来这八年自在的草寇生活,还没让你的功夫退步啊。”
凌震面无波澜道:“我这人闲不住,八年来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燕北凛说道:“没想到哪怕你隐居深山,最终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吧?”
“不,恰恰相反。”凌震摇头道:“我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晚才找到我,看样子无所不能的神庭也不比以往了。”
燕北凛闻言不由面露愠色,冷然道:“毕竟你不过是一只小鱼小虾,就算放任你在外八年又如何?你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当缩头乌龟!想要杀你之时,自会把你揪出来,比如今天。”
凌震轻飘飘道:“所以最后只派了你这样一个三年前新晋的刑罚执事来?”
“杀你足够了。”燕北凛眸生杀机,寒声道:“区区一个苟延残喘的‘叛神者’后裔,在神庭面前不过蝼蚁。”
下一刻,燕北凛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猛然来到了凌震左侧。
这一次的攻击落下,凌震不由面色一变,只见燕北凛不知从哪抽出了一只短剑,刺了过来,,一如以往的是,那剑尖距离凌震左肋两寸便停下,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一般,难进半分。
但是燕北凛却是面露冷笑,而凌震眸生惊异。
此时肉眼都可以看到剑尖处的空气开始扭曲了起来,亦足以看出燕北凛使出了不俗的力道。
燕北凛面色阴沉,轻哼一声:“这念气护体,还不错。”言罢燕北凛眼中闪过寒光,他再次发力,那短剑再进一寸,距离凌震心口只剩一寸的距离!
“但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破绽所在,现在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噗。
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动,比之燕北凛之前的拳脚攻击所造成的那种雷霆般的响动来说简直如若蚊声。
但正是这一轻微的响动,在凌震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他的念气护罩,破了。
那把不过一尺长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剑身没进一半!
“喝!”凌震怒喝一声,身上念力爆破,顿时将燕北凛掀飞了出去。随后凌震低头看向自己左肋的刀口,又看向燕北凛手中的短剑,惊异道:“涤罪剑?”
“知道的还不少。”燕北凛冷笑道:“你很快就要死在这剑下了。”
凌震再次瞥了一眼那不过尺长,剑身上面带着繁花纹路的短剑,凝眸道:“这涤罪剑向来只赐给功勋卓著的执事,想不到你不过做了三年执事,竟也有一把。”
“这剑是我师父借予我使用的,不过杀了你之后,师父便会将它赏赐给我了。”燕北凛寒然笑道:“用你一条贱命换我一把剑,很值啊。”
下一刻燕北凛猛然前冲,手持涤罪剑再次杀来,意图趁势将凌震直接格杀。
可就在燕北凛来到凌震身前之时,突然感觉凌震手中一道红光乍现,画出一道残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燕北凛不敢大意,横剑来挡,只听锵然一声撞击声,燕北凛只觉手腕发麻,涤罪剑竟是险些脱手!
“嗯!?”燕北凛心生危机,连忙后退,定睛看去。
“你以为只有你师父给你留下东西了么?”凌震如此开口,此时在他的怀中,正抱着一把足有一米二左右长短的大家伙。
这东西非剑非刀,整体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大盒子,呈长方体,通体暗红色,不知是以何种木材制成。刚刚就是这样一个家伙砸了燕北凛一下,将其击退,而在这盒子上也有着一道手指长的划痕,那正是与涤罪剑碰撞的地方。
“这是...”燕北凛看了一眼,随后双眸一亮想起了什么,有些意外道:“怪不得当年我师父击毙了那老东西之后没有搜到这宝物,原来真的在你手中。”
燕北凛口中的老东西,却正是凌震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父亲。
“九年前你们围攻我父亲,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将它留给了我。”凌震眼眸微微颤动,说道:“如果当时这把琴在他手中,即使三位神罚执事不知廉耻地联手攻击,他也能拉你师父来一同上路。”
“但结果是我师父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燕北凛嗤笑道:“而这把琴,我也要替他老人家取到手。”
原来凌震怀中抱着的并非什么兵刃,是一个琴盒。
凌震轻轻拍打琴盒,有些怀念道:“这赤心古琴是五百年前的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前辈所持,后来在那一场虞谷之战,赤曜被三位神庭刑法司命所围攻,他用全部的生命与灵力,奏了一曲《星河散》,与那三位司命同归于尽。这赤心琴则被人拾回,几经辗转,历经了足足五百年,有幸没有落到你们神庭手中。”
“在你们这群叛神者手中才是让它蒙尘。”燕北凛森然道:“将它乖乖交给我,我给你留个全尸!”
凌震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根本没有理会燕北凛的话语,而是突然席地坐下,打开了琴盒。
这一举动让燕北凛面色骤变,全身神经骤然紧蹦。
只听凌震喃喃道:“赤心古琴的声音,是时候再次响起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赤和村篇(十七
燕北凛身为神庭刑法执事,专行杀伐之事,乃是神庭那锋利的矛,屠戮世间违逆神明旨意之人。此次由其亲自出面,还带上了神庭宝器涤罪剑,自然不会是真的为了剿匪而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黑羊寨大当家凌震,一个叛神者的后裔!
叛神者三字之称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被神庭之人冠以这样的名号,的确是被追杀三天三夜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燕北凛以涤罪剑攻破了凌震那浑厚的念气护罩,在凌震肋下刺出一道不断溢血的伤口。
但是下一刻,凌震却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一把古琴,此琴单单是琴盒的质量就能抵住涤罪剑的一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那这古琴的威力自然让人觉得难以想象。
而从燕北凛此时警觉之中带着些许惧意的态度来看,更能看出此琴之不凡。
古琴又称瑶琴,这赤心古琴四尺见长,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髹紫漆,表面光滑细腻,双连弧形腰部如若处子纤细的蛮腰。上有七弦,分别内合金、木、水、火、土、文、武,七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龙龈,转向琴底的一对“雁足”,又象征七星。
别的不提,单单看着外形,也知这古琴必然价值连城。
虽本是五大三粗的山匪之王,但当凌震席地而作,膝上横琴之时,一股儒雅的气息散发开来,如同百年前的文士一般,说不尽的风流绝尘。
“赤心赤心,五百年前你陪伴赤曜星官多年,琴音传遍八荒四海,威慑九天十地。几十年间又随我父纵横四方,所向披靡。今天倒是要委屈你,与我奏一首曲子,叫这天地听到你的声音。”凌震双手抚琴,喃喃开口对其说话,甚至有些晚辈对长辈一般,看上去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但燕北凛却一点笑不出来,他面色阴沉,心生不妙,危机之中他一咬牙踏步而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冲到凌震身前,似乎不想给他抚琴的机会。
但是凌震的手指,还是拨动了琴弦。
锵。
一声清脆悦耳的琴声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琴音如若空谷幽兰,悠然奏响,涟漪一般散向四方。
奔袭之中的燕北凛只觉心神颤动,这琴音似乎直达心海,荡漾之中自己凝聚的力量竟不由自主地消减了半分,他怒然再次强冲三步。
这时第二道琴音奏响,琴弦颤抖,琴音嗡然,如同山谷之中起了风儿,吹散了清晨薄雾与流岚,涌向山谷的出口。
顿时已经来到三步外的燕北凛身形骤缓,如同迎面撞上了一阵狂风一般,他目生惊异,没等他冲破面前这无形的狂风,凌震手指拨动,琴音不断响起,那阵狂风渐渐变得越发有力,竟使燕北凛再不得寸进。
“岂有此理!”燕北凛惊骇之中心生怒火,他怒喝一声,全身肌肉绷紧,体内那惊人的力量爆发,他顶着无形的狂风继续突进,手中涤罪剑就要斩向凌震的天灵盖。
这时只见凌震左手跪指,右手摘弦,琴弦发出一声崩然脆响,顿时那狂风呼啸,如若惊涛骇浪一般劈打而出,击得燕北凛不进反退,被生生推出了五米远。
“我就不信今天杀不了你!”燕北凛胸腔中的战意被激得熊熊燃烧,他身形再闪,从左侧奔向凌震。
凌震此时目光落在膝间瑶琴上,双手不断拨动琴弦,神色肃然,全神贯注,竟是无视周遭的喊杀,也似乎看不到身形如风似电不断试图杀来的燕北凛,他只是要奏完这一支曲子。
慢慢地,这悠然的琴声变得急促了起来,那幽静的山谷之中风声大起,雾气逸散,狂风吹袭着山壁,掠过陡峭的山崖。
那不断切换方位试图进攻的燕北凛不停被狂风拍打,无论如何也进不到凌震一步之内,外人看上去似乎仍是燕北凛一人化作数人在围攻凌震,但燕北凛自己却感觉到反而是自己被狂风包围了一般。
“这不可能!”眼看凌震将这一首《谷风》演奏的如此淋漓尽致,燕北凛此时由怒转惊,心生骇然,他歇斯底里地骂道:“为什么你也精通音念之法!?明明你只是个意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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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燕北凛得到的关于凌震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他在音念上也有如此造诣,竟一曲奏响之中逼得自己丝毫不得靠近。
甚至此时燕北凛已然不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在主动进行攻击,而是被卷入了这空谷狂风之中,进退不得,只能不得已的以攻代守。
原本凌震和燕北凛身边五米之内就没有旁人靠近,这一次琴音奏响,凌震坐下的地方便化作了暴风眼,身边无形的气流倏然流转,地上的树叶和花草随之舞动,飞沙走石,一些靠近的山匪和官兵又被击退了数步,使得这一块直径二十米的区域仅剩屹然不动的凌震和身形闪烁的燕北凛。
燕北凛在凌震身边不断变幻位置,那些狂风如同无数个拳头在他身边挥舞,使他每一刻都要绷紧神经去应对,若是稍不留神,他极有可能被这劲风搅得粉身碎骨。
但是这一曲并没有直接要了燕北凛的性命,他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苦苦支撑,终于得到了曲终一刻。
可是燕北凛连趁着曲终之时进行奇袭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一曲几乎耗空了他的力气,他只得谨慎地连退三步,甚至双腿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子。
“噗!”终于挣脱了狂风的燕北凛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鲜血,惊怒地骂道:“你这卑鄙的东西!”
“呵,我已经告诉你我这八年,可是一刻不曾闲着。”凌震双手压在弦上,暂时停止了抚琴,毕竟这一曲下来对他来说也是消耗甚大。他抬头看向燕北凛,漠然开口道:“是你太狂妄了。”
燕北凛不服气地喝道:“少装模作样,若非这赤心古琴乃是超凡脱俗的宝琴,以你这点音念的道法也想伤我!?”
“的确,我仅能将赤心古琴的威势使出三分之一罢了,远远无法与我父相提并论,更别提赤曜星官了。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年轻气盛,拒绝随着父亲修炼音念之法,而一心去练意念与念气。”凌震如此说了一句,随后有些遗憾道:“不然这一曲下来,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算修得像你父亲一般强大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身死命消的下场!”燕北凛冷然讥讽道:“你们这些狂妄到胆敢藐视神明威严的恶徒,才是真正的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凌震漠然盯着燕北凛,坚定道:“神明掌管四方天地,维护天地法则,操纵日月星辰,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既然作为‘规则’的存在,就应无形无迹,融于自然。可千百年来神明除了掌控天地运转,还偏要将规则加到人的身上,意图使每个人都受到命运的约束,这就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就要反抗。”
“一派胡言!”燕北凛身为神庭执事,自然是坚定的维护神明威严,此时听得凌震如此违逆言语,他心中大怒,呵斥道:“是神明创造了世界,又保证这个世界的运转,若是没有神明,岂有你的存在?既然生于天地,自然要服从命运,自古奉承‘天地君亲师’,天地乃是神明所化,你这等不尊天地之人,还妄想挣脱命运?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我敬畏天地,也敬畏神明,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屈服于此。”凌震也丝毫不为所动,眼神毅然道:“人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权力走属于他自己的道路。神明,应该高居天上,在云端之上俯视他们所创造的芸芸众生,静看众生百态,而不是将他的触手伸入凡世,不断把这世界按照他们的意愿去肆意揉捏。”
没等燕北凛反驳,凌震紧接着说道:“更何况,他的这些触手已经越发肮脏。”
“他们声称不问凡事,却毫不思索、如同傀儡一般奉承神明旨意搅动世间。”
“他们自认为自己超凡脱俗,却又免不了自身心中的贪婪、傲慢与喜怒。”
“表面上光鲜亮丽一尘不染,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让人作呕的勾当。”
“说是神明的仆人,却已经将权力欺压到所有人的头上!!”
凌震双眸闪光,凛然道:“说的就是你们——神庭!”
“够了!给我闭嘴!”燕北凛额头浮起青筋,爆喝一声打断了凌震的话语,他怒不可遏道:“你亵渎神明,还诬陷神庭,简直罪不容诛!”
“你看,这就是你们的执事风格。”凌震面无波澜,冷笑道:“总把自己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任何对你们的非议与抵制都是不可容忍的,不用其他任何理由,就可以定位罪不可赦。你们就是这世间的一片乌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而我们遣神众要做的,不过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罢了。”
“你...”燕北凛竟是一时不知反驳些什么,但一直以来的神庭教诲使他还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动摇了信仰,他此时怒极反笑,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你们五千叛神者最后都要死绝了,整个风隐大陆,算上你在内的叛神者余孽也不过数人而已,事实你们做的不过是一场徒劳!”
凌震有些黯然,但还是开口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信仰,就算这五千遣神众倒了下去,还会有另外的人站出来。更何况....”凌震突然瞥了一眼场中间,看向了姜陵几人,随后喃喃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万源总录上的谶语已然应验,你们神庭覆灭的那一天自然也不会远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赤和村篇(十八)
凌震一曲《谷风》终了,将燕北凛击退,取得了上风。而经过这片刻的时间,另外几处战场的胜负也基本有了兆头。
这边前田副队长对战吕青山,原本对自己信心十足的前田已然是满目惊骇,他慌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去问阎王吧。”吕青山面具遮着脸,也看不到表情,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沙哑低沉。
只见吕青山身形一动,一剑刺出,原本只有尺长的短剑直奔前田的腹部而去,前田极力闪躲,没有让那短剑刺中自己,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没有刺中的短剑,还是割破前田了官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血口。
前田惊怒不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中招了,他身上此时有着五道刀口,三道在左右两臂,两道在腹部,其中最深的是左后臂上那道见骨的刀口,伤口处皮开肉绽。若不是前田官服下有着一件价值不凡的软甲,腹部的两刀伤口就足以要他半条命!
因为这吕青山虽然短剑只有尺长,但剑锋上却还有着一尺长的无形剑气!
“念武者,你竟然是个念武者!?”前田难以置信,他不知道一个曾经做着龌蹉恶事的采花贼,怎么会是个万中无一的念武双修奇才!?
双修之法正如蕾雅所说,修炼起来十分困难,想要提升境界也远远比其他人慢,修行途中所遭遇的瓶颈更是其他修真者的数倍。但同境界而言,双修的修行者,自然比单一的武者强上三分,有着绝对的优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前田就被吕青山压制,这还幸亏前田的确修习的是不俗的功法,不然换一般的天变下境恐怕早就落败了。
前田队长的确是出自那前朝大将军的前田氏族,只是他是其中的旁支,所以接着家族力量也就是来这里当个巡防队队长,但却从家族之中得到了不俗的功法,这也是他之前自信满满的理由。
但是现在这些自信竟被一个山寨的三当家给击碎了,前田心中惊怒交加,看着面前那张面具说不出的憎恨。
吕青山倒也不是无损,一方面他念武皆通,两者共同发挥的时候威力惊人,但消耗也是成倍增加,若不速速解决战斗,他还真不敢妄言稳操胜券。一方面前田也的确伤到了他,在他右腿外侧也有一道血口。
吕青山紧握短刃,漠然道:“你前田在位巡防副队长多年,仗着自己实力和家族关系,虽然不算丧尽天良,但也做了诸多恶事,今天就将你格杀在此,亦是因果报应。”
“那...你的因果报应呢?”第三个人的声音传来。
前田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而吕青山更是身体一震,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缓缓抬头。
木岸迈步走了过来,他穿着随意,发型糟乱,但那一双明亮锐利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吕青山,只听他漠然道:“你故意设计坑害我父亲,让他葬身火海,今天是不是也该血债血偿了?”
吕青山握刀的手微微颤动,沉默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
而与此同时的是,玩家之中的战斗也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战得不可开交。
克鲁特一把细剑在手,身形如风,灵活无比,这个年轻人一脸的毅然,在赫尔身边不断游走攻击。
赫尔诺夫的白色战斗服上已经有诸多破口,有鲜血从中溢出,但他皮肉坚实,这几剑还未对他造成重伤,可他却已经狂怒无比。
赫尔诺夫一巴掌如熊掌一般拍下,却被克鲁特转身闪过,赫尔骂道:“你个欧洲猴子,就知道躲么?!”
怒极之下竟把自己也骂了进去,足见赫尔此时心中狂躁,克鲁特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听到赫尔的怒骂也不为所动,冷然接道:“少说些话,不然你的血流的更快。”
赫尔诺夫突然怒喝一声,只见他双拳握紧,猛然顿足,转眼间他全身肌肉骤然紧绷,甚至赫尔身上皮肤颜色都有些发青,那坚实的肌肉此时看上去竟如同磐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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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术!?”克鲁特眼中一亮,闪过惊疑之色,看样子他对这招还有一定了解,他动作不停,依旧围着赫尔诺夫左右攻杀,继续说道:“这防御型的法决的确不俗,但你的速度变得更慢,只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怎么,想拖延时间等到你的队友来帮你么?”
此时加持了磐石术赫尔诺夫的确是速度更加缓慢了,面对克鲁特灵活的攻击,赫尔只能勉强挥动手臂应付,如同一只笨拙的狗熊,但此技能下他身体的防御能力大幅上涨,克鲁特几剑刺中竟是没有血流出来。赫尔咬牙道:“要不你实打实的与我对上两招!?”
克鲁特不接他这话,只是漠然道:“以你目前的境界这磐石术能坚持多久?也不过是苟活这一时片刻,至于你的队友,我看是没有什么希望救你了。”
赫尔诺夫闻言不由分心,顾不得克鲁特的攻击,匆匆回头瞥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沉。
周德文与蕾雅相隔十余米,以旁人不可见的念力在不断对拼,而此时周德文突然向前迈进了两步,仔细看去,周德文这沉稳的两步,竟在地上留下了寸深的脚印。
而随着这两步踏出,无形的压力倍增,蕾雅身形顿时一晃,面色铁青,明显是受到了不轻的念力冲击。
“玩家中竟然有念力远超于我的念师!”蕾雅不由心中叫苦,她本以为自己的念力水平也堪称出类拔萃,可是与这个混血男人对决却是占不得半点优势,只能苦苦支撑。
“三分钟。”周德文嘴唇微动,说着只有他和蕾雅能听到的话,只听他平静说道:“你还可以坚持三分钟。”
“糟了。”蕾雅也是心生不妙,此时她与周德文念力对决,分不得心,可她位置相对靠后,姜陵和赫尔诺夫都在她视线之内,余光就能够看到,这两人也是皆被压制。
“难道这局就要这样落败么?”蕾雅心生黯然。
这边姜陵以三条藤蔓围着自己,抵挡着那矮小男子的不断进攻。
“小子还有点拳脚功夫,差点以为你是灵武双修的高手。”本多靖安握着十首,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盯着姜陵,姜陵那三条半人高的藤蔓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可也并不能完全挡住他的进攻,毕竟灵力唤出的灵物,再在怎么得心应手,也不如自己的身体掌控的灵活,本多靖安的速度在姜陵之上,强行突破藤蔓他自然能做到,而且也做了好几次了。可姜陵毕竟有过魔鬼训练,近战能力终究是长进不少,这才让本多靖安数次无功而返。此时本多靖安脸上笑眯眯的,但眼中已经满是杀气,他狞然道:“其实也不过如此!”
下一刻本多靖安再次突进,如猎豹一般猛然跃起,身形在空中翻转,一脚踢开了劈打而来的藤蔓,随后手中十首斜劈而下。姜陵急忙挥刀来挡,下一刻两兵相交,随着锵然一声,姜陵只觉虎口骤痛,北秦弯刀竟是被打得脱手飞了出去!
本多靖安虽是被另一条藤蔓再次击退,却是嗤笑一声:“朋友,没戏唱了吧?就你这三根小草,还能支持几分钟?”
姜陵没有答话,只是心中默然感受着自己所剩的灵力,拿捏着召唤周瑜的时机。
若是想胜面前这矮小男子,姜陵大可以立马唤出周瑜,那样姜陵有七成把握干掉这家伙,但此时并不是他一人胜负就能左右战局的,蕾雅和赫尔皆是处在下风,自己不但要取胜,还要抓准时机,然后出手相助两名队友,才有取得最终胜利的把握。
而面前的对手看上去口出狂言,目中无人,但从他那眯起来的双目之中,姜陵看得出对方警惕性非常高,一直在防范自己的其他手段,若是此时唤出周瑜,还是无法迅速取胜。
“希望大当家那边能够尽快取胜。”姜陵心中暗道。
三位玩家节节败退,而本处在上风的吕青山,因为木岸的加入而变得被动了起来,前田与木岸二人合力进攻吕青山,吕青山竟只有勉强抵挡的份。
场上其他山匪与官兵依旧战得火热,但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并不能左右战局,而真正对战局有着决定性影响的,自然是大当家凌震与神庭执事燕北凛的战斗。
凌震抚琴一曲,空谷狂风,将燕北凛压制,但还是没能重创燕北凛,其还有一战之力。
燕北凛浑身微颤,愤怒得表情狰狞,他低喝道:“胡言乱语,亵渎神庭,我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段!”
凌震淡然道:“我这条命,还不是你能收的走的。”
“那就试试看!”燕北凛举起涤罪剑,向凌震一指,大喝一声,猛然迈步冲出,杀将而来。
凌震双手再次搭在琴弦上,意图抚琴。他手指微动,拨动琴弦,可是清脆的琴音刚刚响起,又猝然消散。
凌震的动作,僵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吐了口血。
之所以吐血,因为有一箭刺进了他的身体,那箭从他身后来,让他毫无防备。
凌震苦笑一声:“你果然还是恨我啊。”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清楚这山上还有谁有这样的弓法与腕力,只能是二当家丧啸。
丧啸手臂颤抖,缓缓放下了手中雕工,他眼中也有着几分挣扎,但他还是喃喃道:“是你先抢走我寨主的位置的,而且只要你死,兄弟们都可以活命。”
“唉。”凌震轻叹一声。
下一瞬燕北凛杀到,一脚踢飞赤心古琴,一剑刺进了凌震胸口。
凌震本就盘膝坐着,在这一剑之下,身体不由后仰,他的视线落在那被踢飞在空中的赤心古琴上,心想自己死后这至宝竟要落在神庭之手,不由心生内疚。
下一刻,凌震目光微变。
那赤心古琴在空中翻转,竟是突然转了方向,朝一边飘落了过去。
那里一阵灵力凝聚,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那人一袭华贵的红袍,长发披肩,是位风尘绝世的公子,他抬起手接住了赤心古琴,揽在怀中。
在古琴落在他手中的瞬间,琴弦没有人拨弄而发出了声音,似乎是赤心古琴自己发出了欢愉的喃呢。
这位锦衣公子目光深邃,看着怀中古琴,目露怀念。
“赤心,好久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赤和村篇(十九)
在本多靖安再次强冲而来,将一根藤蔓直接击碎之后,姜陵知道自己必须要放出周瑜来求取胜机了。倒不是说姜陵故意藏拙,不肯早放周瑜,只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唤出周瑜的实力也不过是地转中境,而且像奥特曼一样只能存在几分钟的时间,直接唤出做同伴虽说也能给对方造成很大压力,但也说不上稳操胜券,远不如恰当的时机召唤出来做一支奇兵,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目前的局面实在是谈不上绝佳时机,但姜陵已经别无选择,这几分钟的战斗已经耗费了他近一半的灵力,再不唤出周瑜恐怕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可最主要的原因是,姜陵发现自己怀中灵玉竟发出了温热!他冥冥之中感应到里面的周瑜似乎透露出一种主动要求出场的意思,让姜陵非常惊讶,所以他便凝聚灵力唤出了周瑜。
果然周瑜凭空出场后,本多靖安顿时惊骇不已,攻势骤停,连退数步。
周瑜穿着一身红色华服,虽然灵力构成的身形有些虚幻,但依旧是风流倜傥,荀令留香。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怀抱古琴出场,也没有看向姜陵或者其他人,只是微微抬头,随后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古琴。
他抚摸着赤心古琴,如同见到了多年挚友,目露怀念,喃喃道:“赤心,好久不见。”
姜陵看到这一幕有些摸不到头脑,一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而周瑜却是在轻抚瑶琴之后,望向姜陵微笑说道:“主公,且听我为你弹奏一曲。”
言罢,姜陵心有感应,手掌一挥,又有两根藤蔓破土而出,却是搭成了一个架子。周瑜微微点头致谢,将赤心瑶琴放在了上面。
“什么东西!?”本多靖安似乎对灵师了解不多,一时没有弄明白这凭空出现的男子是什么来路,他皱眉道:“式神?”
随即本多靖安把目光放在了周瑜面前的瑶琴上,顿时眼神一亮,心生贪婪,不由舔着嘴唇冷笑一声:“这琴看上去不错,我收下吧。”
下一刻本多靖安再次冲出,虽说他知道这被召唤出来的男子应该有些本事,但姜陵的实力他已经看在眼里,其召唤的式神又能厉害到哪去?再说自己也未出全力,这一次就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真正的力量,还务必要将这明显价值连城的宝琴抢到手!
本多靖安身形加速,竟是比前几次还快上三分,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周瑜面前,手中十首笔直刺出,十首尖端划破空气,竟带起了一个漩涡,闪电一般刺了出去。
“小心!”这一句是周德文发出的喊声。
但本多靖安已经冲了出去,自然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做什么反应,自己这一记旋突刺威力强大,想来是可以秒杀掉这个鬼一样的家伙。
周瑜如同没有看到那闪电一般来到面前的身影,只是眼睑微低,修长的手指倏然划过琴弦。
赤心古琴那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如同渔夫挥动船桨,拍打在了平静的江面。
那十首上缠绕的旋风猝然消散,化作一缕清风吹动周瑜的衣袂。
手指再从琴弦上拨过,拨起这一江春水。
本多靖安只觉全身一凉,疾驰的身影骤然减速,如同撞进了水面一般,他虽然慌乱,但心神却不知为何难以紧张起来,明明已经措手不及,却是感到心神荡漾,无力亦无心去挣脱这无形的江水。
周瑜面带微笑,目光悠然,此时他心无杂念,一心拨挑琴弦,非常娴熟地从赤心古琴上划过,奏出连绵悠扬的乐曲。
琴声之中,有轻舟乘风划过江面,而两岸正是绿意盎然好光景,有道是:湘江流水琴三弄,笑把清风酌酒樽。
此时周瑜仿佛置身那轻舟之上,站在船头,举起酒樽去敬这大好河山。
周瑜随之低声喃呢道:“一敬苍天有阴晴,碧空云幕皆画屏,阴雨温酒做哀诗,艳阳行舟揽江1青。”
此时本多靖安就在周瑜面前不过一尺之地,但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不停涌动的江水之中,行动缓慢,甚至思考都变得缓慢了,他如同陷入梦魇的人一般,苦苦挣扎,意图将手中的十首刺向周瑜,但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要抽空他全部的力气。
周瑜熟视无睹,继续抚琴,眼中没有黑羊山的种种,有的只是孤舟横江,船头公子将美酒饮尽,望向远处青山,笑靥迷人。
周瑜面带微笑继续念道:“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红万绿竞相出,五岳三山接天峭,阁楼玉宇落馨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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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靖安那微眯的双眼终究开始闪烁恐惧的神色,他发现自己已然呼吸困难,那些看不见的江水已经包裹了自己全身上下,使他如要窒息一般。本多心中骇然:“这是...什么功法...”
“本多!”这边周德文意识到本多靖安那边陷入危机,顿时色变,急忙转头看去,喝道:“你陷入到音域之中了!”
说着周德文就要施展念术帮本多靖安一把,而这边已经嘴角溢血,被周德文伤的不轻的蕾雅娇喝一声,猛然以念力袭向周德文,迫使其无法插手那边的战局。
“找死!”周德文怒喝一声。
蕾雅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她却嘴角挑起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可双眸却是死死盯着周德文,说道:“三分钟就要过去了哦大帅哥,你快来弄死我呀。”
“我就成全了你!”周德文目光一凛,念力成拳头,隔空砸向蕾雅。
蕾雅施展全部念力,抵御这次攻击,她心中自然是希望姜陵那边能尽快分出胜负。
周瑜开始念了第三句诗,听他声音悠然道:“三敬江水东流去,四敬清风吹我衣,五敬美酒桃花醉,六敬瑶琴知我意。”
天朗气清,群山巍然而翠绿,一条蜿蜒江水东流而去,两岸郁郁葱葱,有春风吹动柳树,那公子饮尽了美酒,从琴声中构建的画面之中走了出来。
手指拂动,琴音终了。
本多靖安则双目瞪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若一座雕像。
姜陵片刻之后在反应过来,迈步向前探手一试,确认这矮小而狡猾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被带进一江春水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就佩服你,杀个人能有这么文艺范,逼格太高了。”姜陵回头看了周瑜一眼,随后好奇看向赤心古琴,问道:“怎么回事,这琴你见过?”
周瑜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瑶琴,点头道:“虽然我的记忆缺失了大半,但我心中却感到对它非常熟悉。”
“是够熟悉了,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却记得这琴叫赤心。”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心想估摸着这琴的确是周瑜生前是有渊源的,最好问一下大当家凌震他知不知道这琴的来历。虽说姜陵很像留下这琴,但毕竟是大当家的东西,还得问问正主的意见。
话说主线任务可是要求了大当家不能死,方才姜陵匆匆瞥见凌震受到二当家无耻偷袭,已经几近落败,可千万别死掉啊。
谁知道此时凌震虽是身受重伤,但在听到琴音之后,目光之中却突然露出狂热之意,他大喝一声,念力从体内爆发,震退了燕北凛,随后他看向周瑜。虽说属于自己的赤心古琴被周瑜揽在怀中,但凌震一点也见怪,只是如若疯狂地激动嚷道:“这是《江左赋》!这是赤曜星官编奏的曲子!竟有人能用赤心古琴弹出这一首曲子!!”
“江左赋?”周瑜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后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姜陵闻言想到一种可能,心中惊异,看向周瑜试探问道:“那你对赤曜星官这名字熟悉么?”
周瑜凝眸思索片刻,微笑道:“熟悉。”
那边凌震看向周瑜心神巨震,竟不顾身上伤痛,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再次击退了袭杀而来的燕北凛。
姜陵这边虽然也是心中惊喜,但此时战事紧急,他急忙道:“周瑜,还有余力再奏一曲么?”
“恐怕来不及了。”周瑜身形暗淡了一些,姜陵以灵力构建的灵躯支撑不了太久,只听周瑜补充道:“不过半曲还能弹出。”
“那就快帮忙。”姜陵看到蕾雅已经吐了很多血,面色苍白如纸,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所以来不及与周瑜细聊,只能希望周瑜余下的力量可以再杀一人。
周瑜再次抚琴,这一次他把瑶琴竖在自己身前,用胸口抵着琴身,他双手环抱,拨动琴弦。
琴声再起,琴音悠然而寂寥,如同夜幕降临,繁星在天上连成一道河流,璀璨了夜空。
不过片刻功夫,周德文面色骤变,身形踉跄连退五步,惊骇道:“这是什么曲子!?”
周瑜也不答话,手指再次弹动,周德文一边调动念力抵挡,一边被迫再次后退,面色铁青,根本不能与其争锋。
另一边听到琴声的凌震惊喜交加,原本沉稳如他,此时却目中带泪的笑着说道:“星河散,真的是星河散啊!”
“怎么可能!?”燕北凛心头惊愕,他难以置信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哈哈,能听到先辈遗魂再奏星河散,我凌震虽死无憾矣。”凌震如痴如醉,他望向燕北凛,喝道:“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燕北凛怒然道:“我看你真是疯魔了,天底下那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再说当初三大司命围攻赤曜星君,早就将他打的魂飞湮灭,哪里留得下残魂!这不过是一个区区地转中境的音念武灵罢了!”
“星河散为赤曜所创,天下会奏之人不超过一手之数,而能让赤心古琴发出共鸣之音的,除了赤曜星君再无第二人!按常理武灵便是两百年前的绝世强者,那除了他本人,还能有谁!?若不是当初三大司命无耻的联手攻击,意图将让赤曜星君形神俱灭,使得赤曜星君魂魄受损太过严重,不然大人哪怕变成残魂,也不会落得如此羸弱。”凌震欣慰无比,感慨道:“无妨,赤曜大人能以这样的身份残留于世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这星河散又能响彻天地了。”
“岂有此理!”燕北凛眼中满是寒光,他咬牙切齿,骂道:“叛神余孽万死不惜,既然变成了武灵,那我就杀了他的灵主,将他所寄存的灵玉扔到神庭地下的九幽炼狱之中,让他再受一世折磨!!”
言罢,燕北凛放弃了凌震,掉转方向倏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汹涌的杀气直奔姜陵而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赤和村篇(二十)
燕北凛迟迟没有拿下凌震,已然心中恼怒不已,而这时听得赤心古琴在一武灵手中奏响,奏的竟是星河散!而凌震已经认定了这武灵正是五百年前遣神众之中的赤曜星官留下的残魂!
遣神众在神庭口中便是叛神者,那是一群忤逆神明,大逆不道的狂徒,在五百年前曾爆发过一次意图推翻神庭的行动,最后被神庭镇压,却也使得神庭元气大伤。燕北凛虽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但在神庭之中耳濡目染,对叛神者深恶痛绝,在听说凌震就藏在这黑羊山之后立马请命前来诛杀。
可凌震不过是叛神者的后裔而已,五百年前镇压之后,叛神者十不存一,主要头目更是都被杀绝,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目前天地之间残存的叛神者后裔已经非常稀少,而且其中真正的强者早就被神庭重点缉拿,余下的大多修为不高,成不了气候,凌震要不是在山中一躲八年,也早就要被击杀了。
但赤曜星官不同,他乃是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一,是叛神者中定位崇高的人物,曾经他怀抱一张赤心瑶琴,大杀四方,在当时是神庭重点追杀的对象之一,甚至他临死之前还拼死了三名围攻他的神庭司命。
这人在燕北凛眼中自然是罪恶滔天,哪怕尽是残留的一缕魂魄,已经变成了武灵,但燕北凛还是不能容忍,他要将这一缕残魂也带回神庭,让他受尽折磨,来偿还他五百年前造下的罪孽!
燕北凛甚至舍弃了凌震,直奔姜陵而来,只要杀了作为灵主的灵师,将灵玉抢夺到手,凭借神庭的手段自然有的是办法惩罚这赤曜的残魂。
而此时周瑜身形已经暗淡的接近透明,在赤心古琴这稀世宝琴的加持下,他出场后一曲江左赋便直接击杀了本多靖安,此时星河散刚刚弹了半曲已然重伤周德文,但是姜陵的灵力已经接近耗尽,周瑜实在是再难存留了。
眼看着燕北凛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来,以姜陵的实在完全无法闪躲,而周瑜则望向燕北凛,目光骤然一冷,寒声道:“神明的走狗!”
他以最后的力量,猛然拨动琴弦,发出一声锵然震响,如同金石之声,震人耳膜。
探出这一手后,周瑜的身形缓缓消散了,他重新回到了姜陵怀里的灵玉之中。
而燕北凛那宛若疾风一般的身影撞上了这锵然的琴音,顿时全身一振,身上的衣服都激烈的飘荡了起来,一头黑发冲天狂舞,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飓风在他身边旋转。
“区区一个地转境的武灵,竟有这等手段。”燕北凛寒然自语了一声,他猛然顿足,刹那间他的头发和衣袂都安静了下来,恢复正常。
“神庭的余孽你也敢用,想来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燕北凛也不犹豫,漠然看了一眼姜陵,手中涤罪剑猛然送出。
凌震爆喝一声:“好大的胆子!”
在燕北凛冲出之后,凌震自然也随着跟上,但他身体有伤,没能赶上燕北凛,好在周瑜邻近消散时发了一记音浪,阻碍了燕北凛片刻,这才让凌震有机会出手救援。
但燕北凛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依旧将手中的剑刺向姜陵。
此时姜陵灵力所剩无几,眼看着那带着花纹的短剑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面前的燕北凛面色冷漠,眼露杀机,而他身后凌震以念力推动自己的身体,急速赶来,但必然无法抢在燕北凛之前拦住这道攻击。
姜陵知道这一剑刺中自己必死无疑,可以自己的速度又怎能躲开燕北凛的攻击,就在生死一线这电光石之间,姜陵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当然,思考的需要时间的,但这一次姜陵脑中这个想法似乎不是思考出来的,而是危机之中下意识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姜陵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后的灵力唤出了两道藤蔓,这两道藤蔓没有去攻击燕北凛,因为以姜陵的灵力水平,很难击中也很难击伤燕北凛。这两道藤蔓是从姜陵的脚底下冒出来的,它们从地面冒出,抵在姜陵的脚底,然后迅速向后方蔓延。
这两道藤蔓变成了履带,将姜陵“运”向了后方。
所以姜陵的身形在刹那间就倒退了一步,仅仅是一步,没有超出涤罪剑的攻击范围,但却是逃出了死亡的笼罩。
那涤罪剑的剑尖刺破了姜陵的衣服,抵在了他的胸口,剑刃入肉寸深,只要再进一点,就能刺破姜陵的心脏。
但好在这一步的距离,让姜陵没有就此毙命。
燕北凛也是惊疑不已,即使是他一时也没有看出姜陵是如何凭空倒退了一步。
此时燕北凛不由有些后悔,其实以他天变中境的实力,若是全心要击杀姜陵,别说他突然后退一步,就算他后退五步燕北凛也是眨眼间就能将他捅出十个窟窿。
但燕北凛自认为这一剑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战斗的本能让他只做了出这一剑的打算,然后他就要转身对付追赶而来的凌震了,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
但这样稳妥的战斗策略,却让燕北凛没能将姜陵瞬杀,还使得他迟疑了那么一瞬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却是决定胜负的瞬间。
“纳命来!”被念力推空,凌震几乎是凌空飞来,他将念力包裹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变成了炮弹,猛然轰在了燕北凛的背上。
“卧槽!”姜陵顾不得心口的疼痛,更顾不得形象,扯过赤心古琴拼命的侧移了半步。
但事实证明姜陵多心了,凌震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不顾他的生命安全来对付燕北凛,这一击被凌震控制的恰当好处。
这一股无比强大的念力冲击,近乎有着千钧之力,被凌震以斜向下的角度砸在了燕北凛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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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尘土飞扬,劲风扩散。
燕北凛眼睛瞪大,身体巨震,如同遭到泰山压顶,瞬间站立不住跪伏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在他脚下和膝盖下方的土地,瞬间陷下三寸的深度,甚至出现了龟裂,足以看出这一击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无匹!
在燕北凛身后,凌震却也是站立不稳,踉跄之后坐倒在地,双目盯着燕北凛,口中不停地喘息,但看上去他只是念力耗尽,并没有生命危险。
燕北凛趴伏在地,双臂颤抖着支撑自己,意图站起身来,却还是吐了口鲜血,没有起来。
在一旁的姜陵见状也不客气,顺手抄起了赤心古琴,就要砸向燕北凛。
燕北凛这时突然咬紧牙关,满嘴是血地低喝一声:“我必会报今日之仇!”
“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是吧?这台词太老土了。”姜陵还有闲心冷嘲了一声,随后怒骂到:“你丫的捅破我的乾坤袋,拿命来赔!”
姜陵挥动古琴,将其当场了棍子,狠狠砸向燕北凛的脑袋。
谁知下一刻,燕北凛身边一阵扭曲,竟是转眼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姜陵一击轮空,反倒因为动作太猛使得胸口的剑伤溢血,痛的他直呲牙咧嘴。姜陵看着面前仅留下一滩鲜血,可却不见了人影的空地,顿时惊愕道:“人呢!?”
凌震也脸色骤变,随后瞬间想通,不由骂道:“这狡猾的狗东西,竟然用了瞬行符!”
“瞬行符?!”姜陵听这名字就大概知道是什么功能,但他的确不知道这世上有这种东西。
凌震见姜陵不太了解,便说道:“他在附近三十里内下了瞬行阵,只要通过意念催动瞬行符,便可传送离开。”
姜陵捂着心口,咧嘴道:“还有这种东西。”
“这瞬行符是极为强大的念师所画,非常珍贵,虽然我念力枯竭感知下降,但他能在我察觉之前便发动此符,足以说明他手中的瞬行符更是价值连城。”凌震叹气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鸡贼,竟然早早在附近画好了瞬行阵,看来他早就做好了此行万一遭遇危险的准备,实在是可恶。”
如此听来这瞬行符必须对应瞬行阵来使用,只有在三十里内布下瞬行阵,才能发动瞬行符离开。这燕北凛便是如此从姜陵眼前消失的,谁又能想到信誓旦旦要剿灭余孽的神庭执事,竟然早他妈就做好了中途逃走的打算。
虽说在神庭执事面前死里逃生,还逼得对方用了一张极度珍贵的瞬行符,但姜陵自然是不能满意这个结果。
“这个王八蛋,怪不得说还要报仇。”姜陵捂着心口处那个血口,让鲜血少流一些,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地面,下一刻他眼前一亮,看到地上有着一把雕着花纹的短剑,说道:“这家伙真是家大业大啊,这剑都不要了。”
“那是神庭涤罪剑,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宝器,但其制材也十分珍贵,锋利无比,只有神庭功绩卓越之人才会拥有,这剑是燕北凛师父暂借与他,看样子是急于逃命而来不及拾起。”凌震如此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姜陵,哭笑不得道:“你也是家大业大,这赤心古琴可比涤罪剑珍贵百倍,让你当成了打狗棒,亏你身上带伤还抡得动。”
姜陵看了一眼手中的赤心古琴,顿时汗颜,刚刚手头实在没有趁手的物件,只能抄起这家伙当武器,好在姜陵也没有傻到从上往下去拍,而是横着抡过去,只是打空了而已,并没有砸到地面。
姜陵看了一眼这赤心古琴的属性,随后猛然咽了一口口水,琢磨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一找强制下线功能,带着这古琴远走高飞。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赤和村篇(二十一)
再看赤心古琴属性的刹那竟,姜陵心中就冒出了通过强退游戏来带走这件物品的想法,更何况还有一把涤罪剑还在自己手里。
【物品名称:涤罪剑】
【品阶:卓越】
【类型:武器】
【装备条件:地转上境】
【属性:拥有较强攻击力,锋利的剑刃可以刺破大部分皮质、木质甲胄,即使在对抗念气护罩、元素护盾时也有较好功效。上面铭刻着魔纹,可以通过灵力、念力、法力激活铭文,造成特殊效果。】
【备注:出自神庭的涤罪剑,赐予给对神庭忠心不二、且功绩卓越的执事。】
........
至于这赤心古琴,实在是厉害了。
【物品名称:赤心】
【品阶:完美】
【类型:乐器】
【装备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可以较强增幅使用者的音念术效果。当奏响以‘江河’、‘星月’、‘风雨’、‘征伐’、‘雷火’为主题的琴曲时,造成的念术效果、攻击力及音域稳定性大幅增加。】
【特效1—挑江:使用琴技‘挑’的手法时,有一定几率会使本次音波扩散范围增大。】
【特效2—勾星:使用琴技‘勾’的手法时,有一定几率会使本次音波附加造成减缓敌人移动速度的效果。】
【特效3—摘月:使用琴技‘摘’的手法时,有一定几率会使本次音波会附加一次娇弱的精神攻击,具有打断敌方施法的效果。】
【特效4—惊雷火:刻意弹断一根琴弦,造成巨大的音波攻击。】
【备注:一把具有悠久历史的古琴,外形为落霞式,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琴弦由金蚕蚕丝制成。曾经它的使用者是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
看到这琴这一大排的介绍,姜陵心中就一个想法:“老子乾坤袋空间太小了!要不转进去就跑了!”
虽说姜陵被这第一次见到的“完美”级装备的属性给震惊了,但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正主就在眼前坐着呢。
姜陵还是递回了古琴给凌震,说道:“这琴还你。”
凌震看了一眼,随后道:“眼下战事紧急,这古琴还是先放在你的手中帮我掌管,一会打完了再与你详谈。”
姜陵立马点了点头,道:“好的,我帮你保管,我再摸一会。”
凌震不由额生黑线,随后道:“还是放乾坤袋中稳妥一些。”
“我乾坤袋太小。”姜陵从怀中拿出乾坤袋,随后骂道:“奶奶的刚刚那孙子一刀刺穿了我的乾坤袋。”
此时姜陵的乾坤袋正中央上有着一个寸长破口,正是刚刚燕北凛一剑刺来,恰巧刺穿了放在姜陵衣内的乾坤袋。
姜陵还问道:“这玩意缝上行不?”
凌震急忙道:“乾坤袋破掉了,里面的空间会变的不稳定,你快把其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啊?!”姜陵一惊,急忙沟通乾坤袋内的空间,果然这个一米见方的空间中,那半透膜的四周“墙壁”上,竟出现了不少裂痕,里面透着暗沉的颜色。
姜陵急忙将里面的书籍和灵药都拿了出来,苦恼道:“那岂不是用不了?”
“没关系,这个给你。”说着凌震就从怀里取出一个乾坤袋,丢给了姜陵。
姜陵伸手接过,一看竟是一个【乾坤袋(中)】,储存空间是二立方米,虽说从数值上看是多了一倍,但空间可是足足多了四倍啊。
姜陵惊讶道:“太贵重了吧。”
“你先拿着吧。”凌震从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尘土,道:“我恢复了一点力气,要结束这场战斗了。”
凌震刚站起身,那股王者的威严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哪怕他已经负伤,哪怕他念力所剩无几,可霎时间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此时场上的战斗的确已经接近尾声,剿匪队官兵已经死伤过半,黑羊寨的山匪也有四十几人注定再也无法和同伴们一起喝酒了。
值得注意的有三处。
一是二当家丧啸,在射过凌震一箭后,他带着自己亲近的七个兄弟,已经站到了距离战局稍远的地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此时见凌震将燕北凛击退,他望着凌震,目光复杂,似乎心中在纠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是原本最早一批来到黑羊山的流寇,是他带领大家建立了黑羊寨,只是八年前这凌震孤身登上,只用片刻功夫便以绝对的武力击败了山寨上所有人,当上了大当家的位置。此时山寨中与丧啸同心的人自然是占了很大部分,都意图找机会帮丧啸夺回黑羊寨的统治权。
可随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之间,这凌震就以其满怀的大义和赤诚打动了身边的人,让黑羊寨诚心折服。
只有丧啸还是对夺位之仇念念不忘。
其实原本丧啸也早就淡了夺回黑羊寨头把交椅的念头,毕竟这些年在凌震的带领下,虽说有诸多狗屁规矩限制着兄弟们,但大家过得都很安生滋润。
知道半月前他去方元城喝酒,无意间听说了有叛神者后裔在七八年前逃至此地的消息,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所以,在犹豫了没用多久之后,他把凌震出卖了。
换来的是神庭承诺其后世衣食无忧。
但是此时神庭的执事都被凌震活活打得逃亡,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自己又怎么到九泉之下面对这些死去的兄弟。
......
还有一处便是玩家赫尔诺夫和克鲁特之间的战争,让姜陵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场战争赫尔诺夫竟然并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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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姜陵小觑自己的队友,只是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就是克鲁特已经灵活的身法围着赫尔诺夫攻击,赫尔由于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只能被动防御,明显落在下风。
谁知道赫尔诺夫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竟真的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或者说,赫尔诺夫一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克鲁特已经在赫尔诺夫身上刺出了二十几道血口,若是继续下去赫尔自己会血流尽而死,可当见到姜陵唤出武灵击杀了本多靖安后,年轻的克鲁特终究是心急了,他想要立刻取得赫尔诺夫的性命,一击定胜负。
而赫尔等的也是这一击。
他无视那如若闪电一般刺来的细剑,一直护在身前的左臂猛然打出,这一刻赫尔的速度竟是骤然提升了五成!只见他嘶吼一声,举拳斜向上打出,这一拳冲天而起,如同鹰击长空,仿佛有白虹贯日一般,狠狠砸在了克鲁特的胸口。
这一记升龙拳威势惊人,将克鲁特打得直接飞了起来!
“呃啊!”赫尔左胸处被细剑刺出了一个血窟窿,但他如若疯癫,毫不理会,此时他眼神狞然,猛然向前一步,粗壮的双臂举过头顶,双手十指交叉紧握,如同重锤一般轰在了凌空的克鲁特身上。
咚!
随着闷雷一般的震响,克鲁特如同被汽车撞到,整个人迅速倒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十几米外,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激起一片尘土。
而尘土消散之后,他也没有站起来。
赫尔诺夫原本一袭白衣此时已经鲜血染透,成了浑身血红,他喘着粗气,看着那被自己轰飞的小个子,冷笑着傲然说道:“还是太年轻了,欧洲猴...”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难以自制地缓缓跪了下去,跪在了脚下的血泊之中,那些都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这个刚猛的北国汉子,也没能再站起来。
......
还有一处战局,正是吕青山和前田队长之间的战斗。
原本吕青山对阵前田是占着很大优势的,但随着三合会会长木岸的加入,胜利的天枰便发生了偏移。
木岸虽说只有地转中境,但他的实力远不像他外表那般邋遢,在地转下境之中也是顶尖的,而且他是一个意念师,以念术配合前田出手,给吕青山造成极大的干扰。
前田得势不饶人,不断进攻,转眼间吕青山露出破绽,左肩被斩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吕青山以右手单手持刀,施展念武之法,不断周旋,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当燕北凛用瞬行符离开黑羊山之后,前田片刻之中便意识到燕大人是独自逃跑,不会再回来了。前田不由面色骤沉,心生不妙,他暗自骂道:“这燕贼误我!”
此时再想抽身退走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前田又没有瞬行符那种珍贵的东西。
前田瞥见自己带来的兄弟已经折损大半,当然黑羊寨的人死的更多,加之二当家已经带着几人叛离了黑羊寨,看样子剿匪队似乎尚有一战之力。
但前田不愿意冒险,因为凌震还活着!
前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超凡脱俗的神庭执事竟然会输,而且一个屁都没有的自己自行逃跑了!
这对他的打击很大,对手下兄弟打击也必然不小,此时士气大降,哪里还有赢的希望!
“不行,我也得逃走!”前田如此嘀咕了一句,接着木岸冲上去抵住吕青山的时刻,他猛然抽身后退,转头就跑。
吕青山目中闪过寒光,他身形一动,猛然跃过木岸,一刀劈向了前田。
杀气从背后传来,前田猛然回头,看着那已经来到面前的剑气,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不!我还不能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赤和村篇(二十二)
前田本以为跟着神庭的执事,荡平区区黑羊寨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自己捞了功勋升官发财,还能和神庭大人一起行动,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倒也不是前田过分乐观或者愚蠢,而是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神庭都是不可侵犯、不可动摇、所向无敌的。
毕竟他们可是神明的仆人,他们是为神明而战,奉的是神旨,那是绝对的权威,甚至还要在皇权之上。
试问有谁敢与神明对抗么?
难道不应该是在燕北凛亮出神庭执事的身份之后,这些贱匪就要跪地祈祷,乞求怜悯才对么?那大当家怎么敢与神庭执事交手,这些山匪又哪里来的胆子与官兵对抗?
最让前田不能接受的是,神庭执事竟然还他妈被打得以瞬行符逃走了!
自己大好前程不说,难道自己的命都要死在这里嘛?!
自己明明都已经是突破天变境界的强者,家族氏族又是名族,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一个区区巡防队队长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块踏板,这方元城城守的位置不出十年便必然会落到自己手中。到那时这方圆百里的城池便是自己为所欲为之地,会有数不尽的钱财,喝不完的美酒,睡不完的美人。
自己怎么能死在这区区黑羊山上啊。
“不!我不能死啊!”危机感直冲脑海,前田猛然转身,用尽力气挥动钢刀,想要击退飞身扑杀而来的吕青山。
可下一刻,他骤然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死死握住了自己的钢刀,使得这一刀根本没能斩出去。
但是吕青山的刀却落了下来。
一刀下去,刀身并没有触及前田的身体,但刀上覆盖的无形念气却和刀刃一样锋利,瞬间划过了他的脖颈,割下了他的头颅。
那颗头颅上有着一双瞪大的双眼,里面有着十分复杂的神色,那里是不甘、恐惧、悔恨、愤怒、惊愕这些情绪交杂在了一起,也许从一双眼睛之中表达出这样多的情绪很难,但对于一个面对死亡的人来说,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
那无头尸体缓缓倒地,吕青山稍稍躲避,让开了喷溅的鲜血,同时向侧面看了一眼,对凌震微微点头——刚刚正是凌震出手帮助自己拦下前田临死反扑那一刀。
凌震刚刚还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此时却满面浮起了潮红,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表现,恰恰是因为他超负荷运转念力导致的影响。毕竟他以全力击退了燕北凛,靠着在刚刚片刻之间恢复的些许念力,强行出手帮助吕青山,所以对自己造成的反噬不轻。他看向吕青山苦笑道:“我的念力消耗的干干净净,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吕青山应了一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木岸。
木岸此时面色阴沉,见吕青山已经斩杀了前田,单凭他自然无力对抗实力远超自己的吕青山。可木岸依旧面无惧意,呸了一声骂道:“前田这个狗东西,废物一个,白吃了村长家的鸡肉。那什么神庭的燕大人也是个废物,竟然连这区区黑羊寨都不能荡平,连个小小吕青山都不能杀死!”
吕青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只听他说道:“你就这么想为你父亲报仇么?”
木岸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不报!?”
“可你父亲又不是死在我手中。”吕青山摇头道。
“你还想骗我。”木岸漠然道:“当时我父亲已经是天变下境的念师,又怎会因一场火灾丧命!更何况那间酒楼我之后去过,我父亲的遗骸都已经烧成了灰烬,哪里是他为了控制火势才没来得及逃出,分明是他在火起之后都没有反抗的机会!为什么?难道不是你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害了我父亲,随后放了一场大火毁尸灭迹么!?”
吕青山头颅微低,一时没有说话,而木岸则悲愤地继续开口。
“当年你为祸釜越城,是出名的恶徒,后来你上了黑羊山,仗着实力当上了三当家。我父亲曾与大当家说过,你这人根骨不正,道德败坏,色胆包天,留在黑羊寨迟早是个祸害。大当家见你似有改过之心,并没有驱逐你。之后你每次去赤和村,我父亲都要亲自盯着你,唯恐你作乱。想来你就是那时候开始憎恨我父亲的吧?”
沉默了片刻,吕青山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听闻这两年你在村子中无所事事,浑浑度日,没想到你的修为倒是没有落下,看来你是为了报仇而故意藏拙。”
“没错,我背地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我当然没有落下修为,可是为了麻痹你,我只好做出胸无大志的样子。”木岸握拳道:“但我发现以我的实力若想打败你,实在太难了,我只能借助外部了力量,正好这时二当家带回了剿匪队要来的消息,我就知道可以借到一把锋利的刀来杀你。”
吕青山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鲜血,以及已经开始溃退的剿匪队,不由哀叹了一声。
“别高兴的太早,以为你这一次胜利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神庭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所追随的大当家那些叛神者的后裔!今天就算你们击败了一位神庭执事,明天就会有更多的神庭执事来杀你们,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木岸冷笑道:“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你,我也已经看到你的死期了。”
吕青山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们帮我看住他,我去帮你们杀了那人。”
这话,他是对姜陵和蕾雅说的。
下一刻,吕青山身形一闪,猛然朝左后方冲了过去。
那里正是周德文所藏的地方,他见本多靖安和克鲁特都已经身死,自己这一方强大的燕北凛和前田也是一死一逃,那便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了。
而且面对周瑜半曲星河散的攻击,周德文虽然已经即时撤退,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可以说局面对他来说几乎是必败之局,可周德文知道自己一退,这局游戏就注定失败了,不如冒险一搏。
所以他伺机准备凝聚念力,对已经筋疲力竭的凌震发出一次强攻。
只要击毙了这大当家的,自己的任务可就直接完成了!
但他不知道,实际上蕾雅和姜陵一直都在盯着他,甚至连吕青山都注意着他的位置!
此时吕青山猛然闪身,单手持刀直接杀奔周德文。
“本多靖安这个废物,如果他抢先杀掉那灵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周德文心中暗骂一声,随后急忙逃窜,慌不择路跑下山。
吕青山紧追不舍,也跟下了山。
这边随着神庭执事燕北凛逃走,副队长前田尸首分离,剿匪队自然无力再战,余下的十人各自逃窜,早就杀得怒气满腔的山匪哪里能让他们平安逃走,都呼喊着追赶了上去。
这边也有两个山匪看见木岸,二话不说就要挥刀劈砍。
“别动手!”姜陵立马拦下。
“你给我让开!”那山匪本就和姜陵不认识,只是因为姜陵之前出手帮忙杀过两个两个官兵,所以他这态度都算客气的,不然这正杀红眼的山匪都要一刀劈过去了。
“你们三当家还有话要问他,留活的!”姜陵也知道此时可不能态度过硬,立马急中生智想了个说辞。
那两人听得此话才冷静了几分,转头去追杀其他官兵了。
姜陵松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木岸。
木岸冷漠地盯着姜陵和蕾雅,说道:“早就看你们几个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什么狗屁外地来的镖师,原来和山匪和一路人,亏得村长还对你们感恩戴德,将你们当成了救命恩人。现在来看你们半路‘偶遇’村长他们,也是安排好的吧?你们就是为了到三合村打探一下情报!”
“你这人是不是有受害妄想症?还是阴谋论的专家?”姜陵不快地看了木岸一眼,他对这个三合会现任会长可是没什么好感。
蕾雅也无奈说道:“我们的确是今天刚到此地,信不信由你,至于村长那边,你回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回去?”木岸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笑道:“你们这群土匪还能放我回去?”
“你有脑子么?”姜陵冷笑道;“要不是黑羊寨手下留情,赤和村能像今天一样安然无恙?”
“那是他们欠我的!”木岸怒喝一声,激动道:“当年我父亲早就看出凌震来路有问题,甚至暗地里也调查过,但他可没有揭发过这凌震,才让凌震安逸地做了八年大当家!而三当家竟然出手害死我爹,这里保不齐还有他暗中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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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我若是大当家,我一定也灭了你。”姜陵毫不客气地怼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他难道不懂?”
木岸冷哼道:“他凌震向来自诩是绿林好汉、坦荡君子,害死我爹他心里难安,才作此补偿。”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吕青山这时还不愿下手杀你呢?”姜陵问道。
木岸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皱眉道:“他...他假惺惺作态!”
姜陵伸手向地下一指,指着那满地的鲜血和尸首,凝视木岸道:“就凭你带着剿匪队山上,害死了这么多山上兄弟,你不觉他把你千刀万剐了都很正常么?”
木岸喘着气,又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有些动摇了,他喃喃道:“不可能,当年那事情不可能是意外,我父亲不会因酒醉而死于火海。”
姜陵试探着说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会不会是...”
“够了!”一声轻喝打断了姜陵的话。
那带着面具的吕青山,浑身是血,已然折返了回来。
这边凌震轻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朝向丧啸走去,还嘀咕了一句话。
“是该管管家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赤和村篇(二十三)
吕青山鲜血满身,左臂无力地耷拉着,从山下走了回来。
他先望向姜陵,开口说道:“我没能杀得了那小子,被他逃脱了,不过他已经重伤。”
姜陵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敌方玩家竟然能在吕青山手中逃脱,不过见吕青山这一身伤痕,倒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已经将那人重伤,想必他也很难再有翻盘机会。
不过姜陵还是在心中记住了那人的样子,他能在周瑜的半曲星河散下支撑下来,又能逃出吕青山的追杀,的确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吕青山这边说完了此事,便转头看向木岸。
木岸等了片刻,主动开口道:“当年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吕青山沉默片刻,才沙哑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木岸坚定道:“若是不弄清楚此事,我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吕青山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似在思索从何说起,他突然道:“你知道叛神者和神庭之间的关系吧?”
木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到了这里,但还是回答道:“知道。”
姜陵和蕾雅站在旁边,他们见吕青山没有示意要他们回避的意思,便也留在这里想听一听事情的原委。
吕青山走到进前,撕开自己的袖口开始包扎自己的肩膀,同时开口讲道:“叛神者,那是五百年前的一个组织,他们足有近万人,遍布世界。而且其中高手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十二星官,每个人都有玄极的实力。”
话说到此,姜陵心中一震,他已经知晓周瑜生前便是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换句话说,周瑜生前便是一位通天彻地的玄极高手!
吕青山继续道:“而他们的领袖,遣神天君更是有着从圣的实力!”
姜陵和蕾雅对视一眼,眼中有些震撼,毕竟在这世界中,天变境的高手就已经算是高高在上了,玄极的大能更是不受世俗常理约束,能够威震四海八方的存在。至于从圣,虽说是姜陵第一次听说,可想必那是玄极之上的境界了,岂不是会有着擎天架海之能,跺一跺脚三山五岳都要颤栗的绝世强者。
这样的绝世强者,带着十二位玄极的顶尖高手,和近万人的追随者,的确是一股世间任何组织都不敢忽视的强大力量。
而这股强大力量要做的,竟是推翻神庭!
木岸闻言不由握拳道:“有着这般强大的力量,为何非要搅得全世界都不得安宁?”
“因为束缚。”吕青山面具空洞内的双眸闪光,他说道:“神明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维护这个世界的运转。可既然是规则,为何要从无形变为有形?为何要将所谓的命运加之到每个人身上?神明既代表天地大道,就更不应该插手凡事,所以,神庭便不应该存在。”
木岸如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将信奉神明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难以理解吕青山的说法,不由反驳道:“无论如何,神明既是天地法则,他们怎么可能去与神明为敌?他们没有一点获胜的可能,甚至如果他们真的获胜了,那样岂不是会毁了这个世界?!”
“遣神众并不是要弑神,更不是要毁掉天地规则。”吕青山解释道:“而是要推翻神庭,斩断神明伸到人间的手臂。”
木岸接道:“神庭存在早有千年,遍布天下四洲,底蕴比任何国家都雄厚,岂是推翻得了的?”
“神庭本是聆听神明旨意,替神明将他们那无形的意志转达给人间的使者。”吕青山没有立刻回答木岸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道:“人们敬畏神明,便同样敬畏神庭。原本神庭之人既然做了神使,就应该抛弃七情六欲,不能参杂自己的私心去执行神庭旨意。但神庭,做不到这一点。”
吕青山狠狠包扎好了自己的肩膀,又说道:“他们代表神明监视着世间众生,却又做不到绝对的光正,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推翻它呢?”
木岸说的是从实力上讲神庭如何推翻得了,而吕青山回答的则是推翻神庭的理由,似乎有些混淆视听,但木岸和姜陵都听懂了其中意思。
既然有了理由,那就应该有人去做,哪怕希望渺茫。
这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故事的结局,那是悲壮而残酷的。
吕青山轻叹一口气,道:“最后神庭震动,诏告全世界缉拿遣神众之人,正式开始与遣神众交战,这一战,便是七年。七年之后遣神众十不存一,而神庭也损伤惨重,当年天下七十二神庭,有七成的神庭之中没有庭主坐镇,甚至连司命都没有,因为他们都死了。”
“遣神众之中还有天君及包括赤曜星君在内的六位星官活着,原本他们有能力积蓄力量在进行一次扑杀的。可惜...”吕青山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道:“可惜有两位使徒重回世间,联手将天君困杀在了枯骨岭之中,另外昭陵和青云两位星官也死在了那里。自此遣神众再没有力量与神庭抗衡,在之后几年神庭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中,赤曜星官、蓝雨星官、夜隐星官接连被围杀,这场七年的抗争,终是以神庭胜利告终。”
虽说吕青山并没有描述太多细节,但姜陵听得还是心潮澎湃。
敢于揭竿而起反抗国家强权统治的人,那便是勇士,是英雄。而敢于反抗神庭,反抗这天地束缚的人,那又是何等的气魄。
神明以神庭为手、为线,牵着这世间的人与事,大家都将其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人敢质疑神明,直到有一群人站了出来,他们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让神明不能决定人间的一切,让神庭不要高高在上压在众生头顶,所以他们开始反抗,然后悲壮的死去。
“他们向神明表达了自己的意志,表达了人间的意志,却终究没能替世人挣脱那些操控世间的线。”吕青山平静地继续道:“悲哀的是没有人记得他们,大多数人只知道五百年前出现了一群乱世妖魔为祸世间,最终被神庭镇压,仅此而已。”
木岸闻言也心中震撼,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这些,与我父亲又有何干?”
吕青山看向他,问道:“你可知赤和村的由来?”
木岸闻言有些不耐烦,毕竟刚刚吕青山说的那些,对于他这种信奉神明的普通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冲击,他现在思绪有些混乱。听到吕青山说完神庭与遣神众的事情,又转到了赤和村的建成,他不知道吕青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答道:“知道,是驾驭着火凤的强者施法救了先辈,所以大家将此当场福地,建了村子。”
吕青山却是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又知道三合会的由来么?”
木岸一时皱眉,可还是答道:“是之后有几位强者,来此巡那驭凤之人的踪迹,随后在这里住了几日,他们心存善念,大发慈悲选了几位有天赋的青年,交与他们道法,让他们留在这里保护村子。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在问你我父亲的事。”
吕青山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缓缓开口道:“这些你都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那驭凤的强者,便是遣神众的后裔,且正是凌震的三爷!”
“什么!?”木岸顿时一惊,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当年救了村子的恩人,是叛神者?”
“正是如此。”吕青山抬头看向木岸,接着开口说出了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而之后帮助三合会建立的那一群强者,正是神庭的执事,领队之人,便是这燕北凛的师父。”
木岸愣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喃喃道:“原来那时村子就与神庭和叛神者有了联系。”
这边姜陵和蕾雅也是心中微惊,大概知道吕青山已经开始谈及这一次战场背后的故事了,也马上就要清楚为什么这战场名叫赤和村了。
“凌震的三爷凌元校当年潜心修行,行动隐蔽,刻意隐藏自己遣神众的身份,直到他突破玄极的门槛的时候,还是被神庭察觉。凌元校只得逃跑,于路被神庭执事长和一位司命联手阻截,他拼命逃脱了围堵,驭凤飞过釜越城之后,恰巧看见了一地的灾民。他便心生怜悯,出手相助。”
吕青山说出了这段历史的真相,他还说道:“大家都以为那是天人降下神辉普渡他们,又有几人知晓,那些都是凌元校前辈的精心所化!本就重伤的他因为这一次的消耗,身体更加虚弱,只得藏进了山中。”
木岸听得此真相,心中震撼,他身为赤和村人自然是从小就总能听说赤和村的起源,有时他还会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今天听吕青山将这些都告诉了他,他便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长辈没有骗人,真的有驭凤的强者,只不过当时他散下的不是神辉,而是自己的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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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也不由释然,怪不得能在天寒地冻之中,使土地片刻之间便长出庄稼,毕竟那是玄极的灵师以生命为祭献施展的灵术。
在被神庭追杀之中还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一村人的性命,这位凌元校不得不说的确是菩萨心肠,是赤和村的大恩人。
吕青山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只听他继续:“而之后一年中,神庭之人寻他不得,自然来到村子里调查,终于是让他们查出了蛛丝马迹。”
“他们找到了凌元校,五位高手围攻了一夜,将凌元校前辈杀死。”吕青山指了指脚下,道:“就在这黑羊山。”
第一百四十章 赤和村篇(完)
吕青山一席话,道出了赤和村和三合会真正的辛秘之事,其中也顺势解释了遣神众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一席话让姜陵和蕾雅心生震撼,他们对敢于与神庭为敌、与神明为敌的遣神众是佩服不已,更是对两百年前救下凌元校的死心生遗憾。
凌元校即使被神庭追击,可在见到饥寒交迫的灾民而仍然不顾自己的危险,以生命力为代价,祭献一片神辉,神辉化作春风,唤醒了庄稼,温暖了众人,却使他自己实力受损,最后被神庭找到,出手围杀。
这凌元校的确是赤和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赤和村。
而当年神庭亦曾到访过赤和村,但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追寻凌元校的踪迹,而在攻杀了凌元校之后,那些神庭之人不知为何大发慈悲,帮助村里有修行天赋的人开通了修行的道路,这才有了三合会。
姜陵不由暗自嘀咕:“这‘三合’,难不成还有着遣神众、神庭和赤和村三方势力交织的意思?”
此时木岸可想不到那么多,今天得知的消息足够让他震撼得难以消化了。
原来遣神众才是他们赤和村的再造恩人,可又是神庭创建了三合会,那他木岸究竟该感激谁呢。
木岸愣了许久,才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开口问道:“那我父亲呢?”
吕青山亦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他自从见了凌震之后,才得知了这一切,如你一样心绪万千,难以平静,但是最后他还是...还是加入了遣神众。”
木岸心中再次震惊,不解道:“你是说...我父亲...”
“我们终究还是亏欠凌元校前辈的,但并不是因为这份亏欠他才决心加入遣神众,而是他也开始相信,神庭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只有推翻了神庭,这世间才有真正的朗朗乾坤,每个人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吕青山沙哑地开口。
“那...他...”木岸此时看向那带着面具的身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不敢往那方面想。
“既然成了遣神众,便是与神庭为敌,与这天下最大的势力为敌,若再待在村子里,会给村子招来无穷的祸患。”吕青山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停顿片刻,才缓缓道:“所以他不能再是三合会会长木渊。”
木岸身体颤抖,看着吕青山,喃喃道:“不可能。”他猛然一步冲到了吕青山身边,口中还说道:“怎么可能!”
他非常无礼地抓住了吕青山的衣领,就要掀开他的衣襟。
姜陵大概猜得到,木岸知道自己父亲身上有着某种标志,也许是胎记伤痕这样的东西,可以帮他确认吕青山的身份。
但是吕青山却一把抓住了木岸的手,推开了他。
吕青山平淡而坚定地说道:“你父亲,已经死在火海。你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了,退去吧。”
“不,我怎么能就此退去。”木岸怎能就此退去,他再向前一步,就要继续去扒开吕青山的衣服,想看一个确定的结果。
当年自己父亲葬身火海,他是多么的难以接受,多么的痛苦,这些年他韬光养晦,装着胸无大志、游手好闲的样子,暗地里又拼命的修行,因为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报仇。
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自己这些年又在坚持些什么?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结果才是自己想要的,但终究要找到一个答案。
可就在下一刻,一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木岸,木岸身体踉跄,脑袋一歪昏了过去,被吕青山揽在了怀中。
凌震走了过来,轻叹一口气,道:“既然不想让他踏入这潭浑水,你就要果决一点啊。”
吕青山点了点头,看向木岸,喃喃道:“我不该告诉他这么多。”
“说都说了,之后的路怎么走,让他自己决定吧。”凌震说道:“他也是成年人了。”
“没错。”吕青山应了一声,随后沉默无语。
姜陵见凌震走过来,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二当家丧啸还在原地,似乎凌震并没有拿这个叛徒怎么样。但丧啸这个粗犷大汉此时失魂落魄,眼眶微红的愣在原地,片刻之后看向遍地的鲜血与尸首,看着那些昨日还在一同饮酒化拳的兄弟有很多已经天人相隔,丧啸突然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哭了起来。
凌震也转头看了一眼这遍地疮痍,悲伤地说道:“是我害死了这些兄弟。”
在此藏身八年,做了八年的大当家,凌震心中自然悲痛,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黑羊寨又怎么会遭此灭顶之灾。
“他们都是患难流离之人,没有黑羊山的收留早就不知饿死在什么地方,若不是你管理山寨,这群没有规矩、心狠手辣的山匪,早就要引得剿匪队清剿了。”吕青山安慰了他一句。
凌震叹了口气,道:“咱们准备离开吧。”
“嗯。”吕青山应了一声。今日虽然击退了剿匪队和神庭执事,但终究不能在黑羊山继续待下去了。
凌震到此才转头看向姜陵和蕾雅,点头道:“今日多亏你们出手相助。”
姜陵微微低头道:“我们也是有私心在,大当家不必太过客气。”
凌震点了点头,很赞许姜陵的坦诚,随后问道:“你们是天行者吧?”
见凌震已经有了猜测,姜陵也没有多犹豫,点了点头。
凌震说道:“果然如此,怪不得能收得赤曜星官的残魂做武灵。”
“机缘巧合罢了。”姜陵应承了一声,随后道:“还要劳烦大当家告知我赤曜星官的事情。”
“赤曜星官乃是遣神众的元老,自创立遣神众起便追随天君左右,在十二星官之中排行第三,境界为玄极中境,是当时修行界威名远扬的音念师。”凌震讲解道:“后来神庭出手清剿遣神众,三位神庭司命,一位玄极中境,两位玄极下境,联手围攻赤曜前辈。赤曜前辈知道逃生无望,心中坦然赴死,奏了一曲星河散,与对方同归于尽。”
姜陵这才知道周瑜,或说赤曜身前的事迹如此耀眼。下一刻周瑜从怀中拿出了那赤心古琴,递换给凌震。
凌震并没有接过古琴,而是看着姜陵缓缓开口道:“今日能重见赤曜星官身姿,我已经倍感欣慰与荣幸,这赤心古琴在我手中反倒是蒙羞了,你便替赤曜前辈留下此琴吧。”
“这...太过珍贵了吧。”姜陵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得到这赤心古琴,但真听到凌震愿意将其交给自己,还是惊讶不已。
毕竟这赤心古琴是绝世的宝琴,还是凌震父亲传给他的,可谓琴在命在啊。
凌震却是释然摇了摇头,道:“今日能遇到赤曜星官,自然要物归原主,希望你能好好保管这赤心古琴,同时也善待赤曜前辈。”
“那是自然。”姜陵应了一声。
凌震继续道:“我即将离开黑羊山,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姜陵想了想,最后非常认真地问了一句话:“前辈,您知道这世上有灵念双修的人么?”
凌震微愣,不知姜陵怎么问了这么一句,答道:“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的确听说过有灵念双修的高手。”
姜陵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问道:“那...你看我能修念术么?”
......
赤和村里,村长家门口不远处有着一个草垛,一个身影就躺在此地,不停的喘息,时不时地有鲜血涌出口中。
“凌震...叛神者...”他痛苦而憎恨地自语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破空而至,来到了他的面前。
燕北凛抬头望去,顿时目露悲痛,哽咽道:“师父,我败了。”
“唉。”面前的老者轻叹一声,伸手抚起了燕北凛,开口劝慰道:“一场胜败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老者探手轻轻拍打燕北凛的后背,燕北凛吐出一口浑浊的鲜血,但他体内残存的念气也随之排除,顿时轻松了不少。
燕北凛缓了一口气,又气又悲地说道:“我还弄丢了您的涤罪剑。”
“那又如何。”老者开口道:“丢失涤罪剑和这一场失败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燕北凛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毅然,咬牙说到:“没错,我不会就此消沉,我还要变得更强,天涯海角,我都要重新找到凌震,将他击败,一雪今日之耻!”
饭团看书
老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村长家的院子里,走出了一个小男孩。
老者转头望向那目露警惕和好奇的小男孩,片刻后沧桑的眸子里闪过异色,他缓缓走到了小男孩的进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自语道:“这小村子里还有如此天资的小娃娃。”
他看向小男孩,温和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仓月鹰。”原本羞涩稚嫩的小男孩,已经变得勇敢了很多,他望着面前的老人,大眼睛如湖水般清澈。
“好。”老者笑着点头,随后问道:“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仓月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很强么?”
......
时间已经是清晨,一道人影踩着霞光走向了赤和村。
他身形落魄,面色憔悴,那曾经明亮锐利的双眸之中也变得有些黯然。
他是木岸,三合会的当任会长,他昨日被凌震拍昏了过去,等他从黑羊山上醒来,已经是半夜,那时山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数十个坟墓。
木岸如同疯魔一般在山上寻了一夜,终于是确认山上再无一人,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究竟是三当家吕青山还是自己父亲木渊,他已经无从确认。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村子。
需要他思索的事情太多了,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今后该何去何从他此时无力去想。
等行至村口的那座石碑时,木岸坐在碑前,一直坐到天光大亮。
木岸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在那浑浊的眼神中,终于是闪过了明亮。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转上境
【战场结算——赤和村】
【积分总计135点。主线任务得分70点,支线任务得分10点;击杀敌对玩家一名加分25点;战场表现分30点。】
【10枚银币奖励】
【获得狭间时间50分钟】
【战场所得物品:【乾坤袋(中)】、【赤心古琴】、【涤罪剑】、【虎皮靴】。】
等姜陵从副本中传送回狭间,他听着系统结算,不由心中无比的爽快。
这一场可谓是赚翻了,积分竟足足有135点,而最让姜陵激动的,自然是这场战场中所获得的物品。
虽说战场上姜陵弄丢了北秦弯刀,可随后获得的涤罪剑乃是卓越品质的短刀,是神庭的宝贝。而虎皮靴是完成支线任务之后,吕青山送给姜陵的,是一双精良品质的鞋子,这里无需多介绍。
凌震则给了姜陵天大的惊喜,不但随手扔给姜陵一个价值数十银币的中级乾坤袋,更是将赤心古琴赠予了他,那是完美品质的古琴呐。
单单这一把完美品质的古琴,姜陵想来就算1000积分也换不来。
姜陵兴奋了一会,随后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5号公共频道。
上一次姜陵在此只遇到了鲍伯尔,没有遇到孙小楼与黄烈。这一次全球战场升级,狭间公共频道由10个扩充至100个,也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来5号频道。
走出屋子,狭间之中不过十几人,姜陵开心地发现鲍伯尔和孙小楼就在此聊天。
“哟,姜陵来了。”鲍伯尔看了一眼,笑着打招呼。
孙小楼也嬉笑着开口:“嘿,大兄弟,怎么样?”
姜陵心中高兴,走到进前,说道:“还好,侥幸得胜,你们呢。”
“谦虚了不是。”鲍伯尔一把拦住姜陵的肩膀,说道:“我们也刚出来没多久,都赢了。”
“不错啊。”姜陵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随后看向孙小楼说道:“这一次我拿到了135积分,你们呢?”
孙小楼捂嘴笑道:“刚刚鲍伯尔还在炫耀他的120积分,没想到分分钟被你超越啊。”
鲍伯尔撇撇嘴道:“你大兄弟实在是厉害啊。”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问道:“没看到黄烈和孙夜雨么?”
鲍伯尔摇了摇头:“还没,想来是没出来呢吧,咱们三先聊聊,再等等他们。”
“好。”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们现在什么境界?”
“还是地转中境啊。”孙小楼如此开口,又说道:“不过好像就快升境了。”
鲍伯尔随之点头道:“我也是一样,怎么?难道你已经上境了?”
“哪有,我也是还差着一步,不过想来这一次狭间时间足够我升到地转上境了。”姜陵如实相告。
三人说了没几句话,孙夜雨和黄烈也相继走了出来,
但是二人面色都不太好,孙夜雨一脸阴沉,黄烈这个直性子则是骂骂咧咧一脸忿恨地走了出来。
三人见状便心中微沉,还是孙小楼问道:“怎么了?”
“输了呗。”黄烈继续骂道:“碰到了猪队友,交手没多久就让人揍死了,我苦苦支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输了。”
姜陵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这边孙小楼看向自己的弟弟,这个不过十九岁的青年面无表情,低声道:“输了,技不如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孙小楼也安慰着自己的弟弟,道:“一次失败又说明不了什么。”
孙夜雨点了点头,但面色还是没有释然,只是道:“碰到了一个很强的敌人,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有多强?”鲍伯尔好奇地开口,毕竟孙夜雨的实力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略知一二,据孙小楼说她这位弟弟可是比她还要强。一局战场落败的确可以接受,但能带给孙夜雨如此无力的感受的敌人,会是什么水平呢?
孙夜雨直说了四个字:“地转上境。”
“什么!?”几人不由一惊,没有想到竟有人在这一局战场中便达到了地转上境!
姜陵与鲍伯尔对视一眼,不由感叹道:“真是有狠人在啊。”
“那也太强了。”鲍伯尔也面色严肃了下来,开口道:“这输的不冤枉。”
孙小楼问道:“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孙夜雨点头道:“似乎叫做金三,是个韩国人。”
“这名字倒是蛮奇怪的。”黄烈嘀咕了一句,随后有些不满意道:“哎哎,我说你们也关心一下我呀。”
姜陵自然先是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看着黄烈哭笑不得道:“烈兄上一局也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么?”
黄烈道:“还好吧,实力都差不多,就是队友太坑了,安排的计划有问题,没有利用好剧本里的势,最后哪有不失败的道理。让我郁闷的是我原本都射死一名敌对玩家,只要再给我几分钟,我就能再干掉一个来翻盘了,可惜啊。”
“一次失败而已。”姜陵也安慰了两句。
鲍伯尔说道:“好,时间有限,咱们尽快把情报共享一下吧。”
一行五人开始共享上一次战场中的所知所获,姜陵开口时主要把神庭与遣神众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几人,毕竟神庭与遣神众之间的恩怨,在世界的剧情中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一环了。
鲍伯尔几人也开口讲述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鲍伯尔上一次战场是在玄武大陆,是一场门派之间的争斗,其中剧情透露出的有用信息,便是玄武大陆在几个月后将要举办一次武道大会,只有一些名门大宗才有资格参与,但具体最后能得到什么将领,鲍伯尔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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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楼和黄烈都在灵元大陆进行的战场,倒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东西。
但是孙小楼说了一件事情:“对了,灵元大陆上有一个叫云神宗的门派,听说非常厉害,似乎今年是其宗主五十岁生辰,又是云神宗建宗七百周年,所以门中弟子都在各处游历,搜寻奇珍异宝准备为宗主贺寿。”
这一席话鲍伯尔等人自然是不太在意,但是姜陵却心中一跳,毕竟理论上他可算是云神宗的十代弟子,但因为师父和师弟的原因,与云神宗宗主又是仇敌。虽说听上去此事与他关系不大,但也许留意一下。
不知师弟李当归如今如何了,有了无穷碧的支持,他的修为有没有精进不少,又不知道云神宗弟子出游四方,会不会与他产生交集。
这边孙夜雨则再次开口,这个青年对游戏情报的打探比较在行,几人竖耳倾听,他说道:“这一局我的战场在源法大陆,也是与神庭有关。据说神庭中人似乎有意进入冥渊探查什么事情,有神庭执事在冥渊附近的月雨林勘察,并且要求当地的门派配合。”
姜陵问道:“冥渊?就是你上次说的六大禁地之一?”
孙夜雨道:“没错。”
鲍伯尔皱眉喃喃道:“冥渊即使十死无生的禁地,神庭意图冒险进入冥渊是为了什么?”
“据传言,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孙夜雨说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知道的不多,这一次战场并没有与神庭产生直接的关系。”
鲍伯尔想了想,最后道:“总之最近神庭已经开始坐不住,频频出动了,大家以后多加留意吧,毕竟神庭与我们的关系是敌非友的可能性很大,他们的实力又那么强,不得不防啊。”
“没错。”几人也点了点头。
几人又交谈了几句,孙小楼道:“行了,我们去转一转吧,新开放的排行榜和练功房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样呢。”
五人并肩前往商城,谁知行到半路,姜陵突然停下了步伐,面色奇怪。
孙小楼见状也随之停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陵沉默了片刻,有些神情复杂地开口道:“我好像...要破境了。”
“啊?”鲍伯尔几人吃了一惊。
姜陵上一次进入狭间修炼,进已经摸到了地转上境的门槛,仅差一步之遥,战场之中交战,他施展灵术又唤出周瑜,实战之中提升自然也不小,只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所以一时身体疲惫。此时随着灵力缓慢的恢复,姜陵突然感到自己体内灵络隐隐发热,胸口处那一个灵窍更是有鼓胀之感,他知道自己这是要破境的征兆。
孙小楼几人先是惊讶,随后孙小楼欣喜道:“太好了,那我们先别去商店了,去练功房。”
鲍伯尔也点头道:“行,先去看看,如果价格合理,我们也进去修炼一下,毕竟大家都是临近上境了,说不定一下子我们都变成地转上境了呢。”
“好。”
几人绕过商店,直奔练功房租凭处,这个新功能开启后几人也是第一次来看。
练功房是一个平房,看上去面积不大,在门口有着一块水晶,和商店之中的功能水晶一样,只不过颜色是蓝色的。
姜陵意念一动,与水晶建立了联系,立马看到了练功房的简介。
【练功房租凭:在练功房中您对修行的感悟会小幅度增强,灵力、法力、念力、体力的恢复速度会大幅度增加。练功房内建筑强度较强,可承受绝大多数技能打击。租凭费用为每十分钟20积分,进入练功房后,系统每十分钟扣除一次积分,当积分不足是会被强制逐出练功房。目前仅提供单人练功房,每个练功房之间相互独立。】
“兄弟们,我先进去了。”姜陵如此开口,迈步走进了练功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转上境(下)
姜陵迈步走进了练功房之中,不得不说每十分钟20积分可实在是不便宜,但毕竟这个收费方式是每用十分钟自动扣除20积分,很合理,如果姜陵觉得练功房效果平庸,不值得兑换,早些出来便是了。
上一次从潜风镇剧本出来,姜陵修炼之中便隐隐感觉到了那道门槛,只要迈过去便是地转上境,但姜陵觉得力有不逮,便没有轻易尝试。
这一次经过了黑羊寨一场大战的磨练,姜陵的灵力又充沛了一些,对灵术的掌握也扎实了几分。只因之前灵力耗损太多,姜陵身心乏惫,而随着灵力渐渐恢复,那隐约的破境感觉又传了出来。
姜陵迈步走进练功房,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这里只有一间公共厕所的大小,但实际上这里是一处独立空间。姜陵进来之后房门自动关闭,而关闭过后,姜陵便进入了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空间,从外面看似乎毫无变化,可下一次再有人打开门,进入到的便是另一间练功房了。
这间屋子十平米见方,没什么家具和摆设,地面的中央有着一个蒲团,而蒲团下的地板是灰白色的石面,石面上有着黑色的线条,呈现六边形和圆形的叠加,还有六条直线从蒲团下向四周伸展,与图形交叉,覆盖了地面。
整体看上去,可以猜到这应是一个法阵。
【系统提示:练功房内空间稳定度极高,墙壁、天花板及地板拥有特殊法阵加持,可以承受绝大多数技能伤害。】
听这一声系统提示,姜陵明白在这里是可以随意施展技能来练习的,不会像在自己屋子里那样造成破坏。姜陵也没多想,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他此时身体内灵络温热,灵窍也在微微颤动,特别是胸口的那一处灵窍,有着一股饱胀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机不可失,姜陵坐好之后闭目凝神,运转起云神宗运灵心法,使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
之前从地转下境突破至地转中境,那是姜陵在与陈独醒战斗的过程中,灵力急促运转,机缘巧合之下便突破了那道门槛。但修行之路自然是一个门槛高过一个门槛,想突破到地转上境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一次需要姜陵主动运转灵力,疏通灵络,同时冲击灵窍。
如果把灵力比喻成血液的话,灵络便是血管,而灵窍自然就是心脏。
灵力从灵窍之中涌出,随着灵络在身体内运转,等到灵络内积蓄了一定灵力之后,再回流至灵窍,通过灵力的冲击和填充,使得灵窍扩大,从而达到下一个境界。
实际上与升境相关的知识自然属于修行教学的必修课,门派的老师自然会教你如何疏通灵络、运转灵力、冲击灵窍,还有提醒你相关的注意事项。但姜陵的师父却是没有时间教会他这些,只能姜陵自己通过《云神宗运灵心法》的内容去理解。
好在这本心法实在是上乘品质,姜陵静心聚神,不断调动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
“想必运转越多的灵力,那在回流之后冲击灵窍的力度就越大,破境的可能性便越大,效果越好。”姜陵暗中提醒自己,随后尽力的控制灵力在体内运转。
此时姜陵境界较低,灵络之中能容纳的灵力有限,但姜陵努力积蓄更多的灵力,所以于此同时也是一次疏通和强化灵络的过程。
练功房内有着法阵加持,姜陵灵力恢复的速度很快,几分钟之后,姜陵便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灵力。
“再多一点。”姜陵如此暗中自语,还在继续运转灵力,不断控制灵力在灵络之中往复游动。
殊不知这个做法实际上很是危险,一旦你强行运转的灵力太多,超出了灵络内容纳的上限,那么后果极有可能是使你的灵络受损,灵力外泄。别说破境了,对自身今后的修行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好比你不断往血管之中注入新的血液,若是超出血管承受的极限,自然是会造成血管破裂的凄惨下场。
但姜陵实在是迫切地想要达到地转上境,还有一方面他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指导,以为越多越好,所以咬着牙不断地运转着灵力。
要知道,一般的武侠修真小说不都是讲究个“突破极限”么,还有“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什么什么的类似理论。
所以姜陵此时以为自己只要咬牙坚持的越久,突破的成功率和提升的效果就会越好。
练功房对灵力恢复的加持效果的确不俗,一刻钟过去,姜陵的体内已经充满了灵力,甚至隐隐有微光从他体内透出,他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头发都跟着舞动了起来。
那些灵力挤满了他的灵络,如同坝上积蓄的河水,就等着下一刻堤坝落下,向灵窍冲击。
“再多一些。”姜陵此时如同一个贪心的孩子,还在尝试增加积蓄的灵力。
直到几分钟之后,他的额头都开始溢出汗水。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打错,因为他灵络的强度有限,自己境界有限,这么多的灵力积蓄在自己的体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络已经不堪重负,似乎要被里面的充沛的灵力鼓破了一般。
这些积蓄的洪水实在太汹涌了,马上就要将堤坝冲毁了!
“糟了!”姜陵心生不妙,但是此时为时已晚,所谓覆水难收,姜陵是无法将这些灵力收回去的。
此时姜陵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马释放一个强大的灵术技能,将灵络内的灵力全都释放出去。
但是这么做也并非万无一失,因为这一次积蓄的灵力太多了,姜陵没有把握妥善控制,在灵力输出的瞬间,也有可能损伤他的灵络。再者若是此时将灵力释放,那么这接近半个钟头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但是,相对来说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了。
而姜陵却经过极其短暂的思索之后,放弃了这么做,选择的第二条路。
强行冲击灵窍!
面对已经失控的灵力,若是强行冲击灵窍,单单是想象起来也能明白其中危险,说不定就是走火入魔,或经络尽断的下场。
“没办法了,拼了!”姜陵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了一物,塞进了口中。
正是从潜风镇战场中获得的灵药——灵红掌。
这宝药非常珍贵,是帮助地转境灵师破境用的绝佳辅药,原本姜陵是留着由地转突破天变的时候再服用的,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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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红掌被他咀嚼咽下,这不愧是一味宝药,不过转眼间,一股温润而清凉的感觉就顺着他的灵络扩散了开来,那些已经躁动的灵力,在这药力的作用下,竟真的安静了几分。
“有效果!”姜陵心中欣慰,开始尽力控制这些灵力,使它们重新趋于稳定。
“开始破境!”姜陵暗自为自己鼓劲,调动灵力,冲向了胸口的那处灵窍。
如同水流注进了气球之中,转眼间便将这气球填满,并且慢慢试图将其撑大。
姜陵不具备内视的能力,他只能通过身体内传来的动静,隐隐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真的有一个球形物体,此时那些灵力不断注入,开始超过那球形的容纳极限,使得它开始缓缓扩大。
这种阶段传来的感觉非常压抑难色,胸口处说不出的沉闷难忍,已经满头是汗的姜陵双拳握紧,极力控制着灵力的输入。这一次灵力太多,他每分每秒都要全神贯注,不得一丝分神。
“怎么还没破。”姜陵咬紧牙关。
此时他面色发青,整个身体都在不住颤抖,胸口处甚至隐隐传出的震动的声响,能够看出他体内正在经历着惊人的变化。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姜陵感觉那灵窍震动,但扩张的幅度突然变得异常缓慢,而且此时灵力进入灵窍也已经越发艰难,似乎灵窍已经被装满了一般。
“给我破!”姜陵一咬牙,暗自发力,让更多的灵力冲进灵窍之中。而灵红掌的药力也随着灵力一同运转,进入了灵窍。
终于在姜陵奋力的冲击之下,灵窍开始缓缓扩充,越来越多的灵力涌进灵窍。
嗡。
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声音,姜陵倏然感觉胸口那种沉闷之感消散了,一股说不出的通透畅快传来。就像那些在堤坝上积蓄的洪水重新流入河流,欢快地奔腾,东流归入海洋。
“呼。”姜陵长出一口气,随后瘫坐在了地上,他抹了一把汗水:“差一点就把自己玩死了。”
他此时可以确定,自己终于是达到了地转上境。
胸口处的灵窍比以往大了一倍有余,灵络也经此一番折腾,变得更加有韧性,也更加通透,以后在运转灵力之时的运转速度和灵力的上限,以及恢复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还有一点便是,姜陵胸口之前有着剑伤,在战场临近结束时由凌震给自己敷了些草药,但伤口自然没有完全愈合。可随着境界突破,姜陵发现那处伤口竟好了很多。
“这灵红掌真不愧是宝药啊。”姜陵也知道若不是有灵红掌那独到的药效帮助自己温养了灵络和灵窍,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要作死了。
好在有惊无险,自己成功突破。
而且姜陵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的突破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迈过了那道门槛那么简单。
他这拼劲全力迈出的一步,都快冲到下一个门槛前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念术初解
耗费了这么大心神,终于是有惊无险来到了地转上境,姜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重新站起身。他意念一动,查询了一下此时耗费的时间,从他进练功房到现在是28分钟。
“卧槽。”姜陵暗叹了一声,随后快速走出房门,他嘀咕道:“原以为是手到擒来事情,竟然用了这么久,这一下子可就60积分没有了啊。”
姜陵迈步走出房门,此时只有鲍伯尔站在门口。
姜陵疑惑道:“他们都还没出来么?难不成我还算快的?”
“快个屁。”鲍伯尔翻了个白眼,说道:“孙小楼用了十几分钟就突破了,我十分钟前突破的,而七八分钟前黄烈他们也出来了,因为孙夜雨和黄烈输了比赛,狭间时间比较少,等了你两分钟就先去商店了,就剩我在这等你。你再晚一会我还以为你财大气粗准备在里面直接修到天变了。”
姜陵抱赧挠头,说道:“遇到了瓶颈,耽误了会功夫。”
“本来看你破境在即,都是陪你一同破境的,最后却是你最后出来的。”鲍伯尔也是哭笑不得,随后他好奇道:“不过没道理啊,这练功房的功效的确不俗,就连我这勉强看到门槛的人都迈了过去,你这都感觉到踩在门槛上的人,怎么用了这么久?灵师的瓶颈这么难过么?”
姜陵如实道:“我也没太明白,感觉可能是我破境的方法有点问题,导致差点出事。”
“这么说还得庆幸你顺利破境了。”鲍伯尔问道:“耽误了这么久,你还有多少积分啊?”
姜陵摸着鼻子道:“还有75点。”
鲍伯尔说:“嗯,还算够用吧,不过你若是想兑换2小时狭间时间,可就一下子要花掉60积分了。”
姜陵也蛋疼道:“看情况吧,商店里要是值得换的,就少兑换一点狭间时间好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迈步走进了商店。
孙小楼孙夜雨和黄烈正在这里,姜陵凑了过去,不过三人都在认真看商店,姜陵也没有打扰,自己也默默打开了商店。
据说服务器升级之后商店物品更新,姜陵还是有些小期待的,首先打开的自然是武器防具。
“卧槽。”姜陵不由惊了,这一次武器防具的足有五百多种,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姜陵随手翻去,口中嘀咕着:“西唐陌刀、东周短剑、魏氏软甲、鹿皮短靴、杰西尔士兵长枪...”
不过姜陵翻动了片刻,就发现这里面的装备大多还是普通和优异的级别,精良的只有七八件,卓越品质的装备更是只有三样,分别是一把短刀,一件外衣,一双靴子。
姜陵看了一眼这三样卓越,便关上了武器防具的界面,没有在上面耽误太多时间。姜陵此时武器是不缺的,毕竟灵师对武器要求也不高,再说他手里有着神庭涤罪剑,那也是卓越品质的好刀,武器肯定是不急着换。
防具他身上的确是很有些欠缺,姜陵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些防具,但是,自从见过完美装备的属性之后,精良级别的东西姜陵都有些看不上眼了,而卓越的装备,又太贵了。
比如那一件卓越的【鲸皮夹克】,足足要花费35银币,可以说姜陵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要不然还是算了。”姜陵嘀咕了一句,转而打开了【饰品及特殊物品类】,看了一眼首饰。
首饰倒是更新的不多,而且首饰的价格也不低,一个精良的首饰就要10银币左右,卓越的饰品其价格都让姜陵不好意思打开看看。
“唉。”姜陵叹了口气。
这边孙小楼转头看了一眼,问道:“哟,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不一会儿。”姜陵对她笑了笑。
孙小楼也笑道:“怎么叹气了,又看见买不起的装备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些装备的价格太贵了。”姜陵摸了摸鼻子。
一旁黄烈也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没错啊,感觉每一次从战场中得到的银币也就够换一件精良的。”
“你们恐怕是只知道拿任务奖励的钱吧。”鲍伯尔轻笑一声。
“嗯?”姜陵听出他明显话中有话,好奇道:“什么意思?”
“就是进入战场之后,能赚金币的方法有很多。”孙夜雨在另一边开口道:“比如我上一次虽然输了,但是把手中一件鸡肋的装备卖给了一位NPC,因为那件装备是在灵元大陆获得的,所以拿到源法大陆算是稀罕玩意,几番杀价,最后卖了10银币。”
“卧槽?”黄烈顿时一惊,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由感慨道:“玩个游戏还要商业头脑啊。”
姜陵也眼睛一亮,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毕竟咱们玩家随机在各个大陆参战,而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到不了其他大陆,所以奇货可居,我们大可以留一些稀罕玩意,做个国际商人。”
“就你乾坤袋那点空间,也就做个国际小货郎了,还商人。”鲍伯尔笑了笑,随后说道:“一方面我们能带的东西太少,再者我们对那个世界还没有熟悉到知晓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很难选货。但是也可以留意一些,不失为一条门路,但是指着这个大富大贵是想都别想...至少目前没门。”
姜陵闻言轻笑一声,道:“听这意思,我们的鲍不二兄弟另有高见?”
“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子。”鲍伯尔耸了耸肩,道:“搜尸啊。”
“啊?”孙小楼愣了一下,随后面露古怪,撅嘴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是游戏,哪有游戏不搜尸的。”鲍伯尔笑了笑道:“你们是不是代入感太强了,光知道自己是天行者,忘了自己是玩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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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伯尔说的没错。”孙夜雨也说道:“只是为了维护形象,在剧情NPC面前注意点就好,背地里完全可以搜尸拿东西。”
“呃...”孙小楼愁眉苦脸道:“我有点接受不了。”
姜陵觉得这两人说的倒也没有什么错误,自己的确是在玩游戏啊,打死敌人搜尸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么?只是因为这游戏是过于拟真的精神投入式游戏,所以自己把这里当场了另一个现实世界,所以没有下手,可能因此错失了很多东西。
黄烈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我说,你们两个说的那么热闹,你们二人身上有多少钱啊?我现在可是满兜就9个银币。”
鲍伯尔和孙夜雨对视一眼,鲍伯尔淡然道:“还有27银币。”
孙夜雨点了点头,道:“我有21银币。”
姜陵不由心生佩服,这两人对于游戏的理解真的是赶在了自己的前面,有这样的发展思路何愁不超过其他玩家?
多亏了两人的提醒,姜陵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好在也为时不晚。
几人中途的谈话告一段落,姜陵继续浏览商店,他又打开了药品一栏,他是想看看有没有灵红掌一类的药物。
翻动之中,依旧是以治疗类和恢复类的药物占了绝大多数,还有少量几个增益buff类的药品,价格不菲。
最后姜陵没有看到灵红掌,但是找到了一个与其类似的东西。
【物品名称:紫瑛丹】
【品阶:精良】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无】
【属性:永久性、微量提高你的灵力恢复速度和灵力上限。】
【备注:由紫瑛花为主料炼制的丹药,对灵师有着较好的提升效果,可在破境时使用,小幅度提高破境成功率。境界越高成功率越低,对天变境以上强者几乎没有效果。】
“看上去远不如灵红掌,应该是最低级的辅助破境的灵药了。”姜陵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这东西并不贵,才2银币一颗。姜陵心想:“如果在达到天变境之前找不到其他丹药,就买个五六颗紫瑛丹好了。”
随后药品栏里就没有姜陵太需要注意的了,一会有剩余的钱再来买些应急的药品。
姜陵想了想,打开了【功法秘籍】这一项。
“目前《灵术初解》已经不用看了,《云神宗运灵心法》与《荆藤法决》也看得差不多了,《武灵唤法》还需要巩固,《天降九章》则是一点都没有看呢,所以也不急着买技能书。”姜陵暗自思量,却还是大致扫了一眼这些功法,其中最贵的竟然还是那本售价50银币的《北冥鱼龙决》,这功法曾经从已经化作死灵的梁武王手中释放过,灵力化作一只大鱼,威力惊人,而且十分灵活,连醉花楼长老花茗都难以招架,是一本绝世功法。
但是很明显,姜陵这个穷鬼一时半会连个封皮都买不起...
就在姜陵一脸蛋疼地关了这功法秘籍页面之后,他心思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便又重新打开,仔细翻动了一下,找到了一本秘籍。
“要不要换呢?”姜陵凝眉思索,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这本售价不过2银币的秘籍换了下来。
这并不是一本灵术秘籍,而是一本念术功法的入门书——《念力初解》。
为什么姜陵要换这本书呢?
因为他想学习念术。
他要灵念双修。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灵念双修
与以往一样,姜陵与鲍伯尔等人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在商城之中,姜陵再三犹豫,只花费30积分换了一小时的狭间时间,毕竟他在练功房就花费了60积分,剩余的着实不多。
除此之外,他只兑换了一本书,他带着这本《念术初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姜陵手中有着五本灵术类秘籍,一时半会不缺灵术类功法来看,这也是师父李轻舟给他留下的唯一能比别的玩家强的优势了。
但是姜陵却选择了一本念术类的入门书籍。
在上一次战场中,姜陵遇到了武念双修的三当家吕青山,或者说三合会前会长木渊。这位三当家实力虽然只有地转下境,但对战同境界的前田队长,却是完全压制,占据上风。
两种修炼体系共同修炼,缺点是修炼艰难,所遇瓶颈甚多,前路坎坷无比。但优点便是只要你天资足够,又能奋力修炼,那么双修之人在同境界之中,是难寻敌手的。
在战场的最后,姜陵询问了凌震自己有没有修行念术的可能,毕竟拥有两种修行天赋的人可是凤毛麟角,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去做的。凌震毕竟是天变中境的强者,勘察他人是否有修念的天赋还是信手拈来的。
最后的答案让姜陵毕竟满意,那就是姜陵具备这样的天赋。
但是凌震还是提醒了他:“你念术的天赋的确不错,单单看你神识的强度和感知的天赋,你若修习念术,完全有能力在十年之内突破天变。可是你要明白,你目前所表现出的灵力修行天赋是远强与念术的,若专心修炼灵术,想来不出两年,甚至更短,你就可以晋升天变。若是现在开始灵念双修,却会使你接下来的修行之路变得艰难,很难说你最后能达到的高度是否比得上你专心修灵,希望你要三思而后行。”
姜陵俯首称谢,心中却还是有了灵念双修的想法。
姜陵意图修炼念术的主要原因并非仅仅是双修之人实力会更强,真正他想的,是要为他日后修炼通灵做打算。
他突发奇想,认为通灵之术可能需要灵主与武灵之间拥有更多的默契。
通灵之术是将武灵与自己的灵魂相融,从而获得武灵的战力和战斗技巧,两者公用同一个身体,相互协作,使得战力成倍增长。
姜陵从李轻舟口中和所留下的笔记之中,知道通灵之术的关键难点便是“一体二魂”,两个灵魂共存,甚至也融合,可彼此却又相互冲突,导致使用之时会对灵魂造成损伤,若是不得正确的法门,最后只会使施法者灵魂虚弱,神智倒退,甚至疯癫。
李轻舟也是因为无法攻克这一难题,导致灵魂受损,修为十几年不得寸进,别驱逐出了云神宗。
姜陵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出攻克这灵魂难以相融的难题,在修炼通灵之法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在上一次战场中姜陵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一点都不懂念术,那与身为音念师的周瑜通灵之时,又怎么完美发挥周瑜的作用呢?
所以姜陵猜测,自己若是能修习音念之术,是不是会使得通灵时灵魂之间的冲突得到些改善呢?
“也许只是徒劳,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姜陵如此自语。
虽然他知道灵念双修困难重重,恐怕会使自己境界的提升速度下降,而且通灵之法也是极为艰难,一旦修行受阻,自己将落后其他玩家,获胜希望会变得渺茫。
但一来姜陵相信只要自己足够仔细,足够刻苦,灵念双修与通灵之法都是有希望做到的。二来姜陵在李轻舟仙逝之前,可是答应了师父要继承他的遗愿,找到通灵的道路。
姜陵打开了念术初解,开始了他的念术修行。
与《灵术初解》一样,《念术初解》也是一本入门书籍,专为刚刚开始修念的人准备的,里面的内容简单而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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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十分钟过后,姜陵看得还是一脸懵比。
“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啊。”姜陵无奈地合上了术,揉了揉太阳穴。
虽说内容并不是看不懂,但却依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有点像中学时做的阅读理解一样,虽说整篇文章都是中国字,语句也都认识,但是让你去理解作者真正要表达什么,还是很难。
“要是能有一位念术师父来指导一下就好了。”姜陵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就让鲍不二帮我先开开窍了。”
但是现在鲍伯尔已经回到自己房间修炼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姜陵也没办法联系到他。
“先放一放吧。”姜陵放回了念术初解,转而拿出了《武灵唤法》。
这本书他先前看了一些,但远远没有吃透,此时拿出来再次细细研读。这本书主要将的是如何召唤武灵、如何强化武灵灵躯的强度、如何延迟武灵的持续时间以及一些其他相关知识。
过了十分钟,姜陵猛地一拍脑袋,自语道:“真是蠢啊,我不是随身带着一个念术大师么?”
姜陵也不犹豫,立马缓出了周瑜。
身边光影一闪,一身红色华袍的周瑜出现在了他身边,周瑜依旧是一脸的淡然与谦和,他出来后看了看,低声问道:“主公唤我出来何事?”
“我想修习念术。”姜陵重新拿出念术初解,满怀期待地开口:“你来教我修念,我这有几个地方不太懂...”
周瑜接过了念术初解,放在眼前看了看,大约过了1分钟,他面露复杂地开口道:“我好像也不懂。”
“也不懂?”姜陵顿时惊疑,暗道一声卧槽,不解道:“你生前可是玄极的念术大师啊。”
周瑜想了想,而后说道:“这些东西我仿佛有印象,但却又记不真切,故而无法言述。”
“好吧。”姜陵知道周瑜不会骗自己,那么就是因为周瑜灵魂破损的太严重,记忆严重缺失,导致连对灵术基础知识的记忆都消失了。
姜陵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愁苦道:“好尴尬呀。”
周瑜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好像不能帮到你什么,这一次也没有敌人需要我打。”
“对呀。”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我叫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灵术方面的事情。你的记忆缺失的够奇怪的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修炼的念术,却记得自己古琴的名字,也能够演奏出好几首曲子。”
周瑜沉思了片刻,轻笑道:“那就说明在我生前,这琴与琴谱,是比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境界都要重要吧。”
“音痴啊。”姜陵也随之笑了笑。
“既然唤我出来了,不如由我为你演奏一曲吧。”周瑜若有所思道:“毕竟我现在灵魂里只剩下琴了。”
“好吧。”姜陵从乾坤袋中拿出赤心古琴,递给了周瑜,随后笑道:“让曾经的玄极高手用完美级的古琴演奏小曲,我也是很荣幸啊。”
周瑜接过古琴,直接席地而坐,横琴在膝,随后轻声道:“这曲名为《风起长林》,请君细听。”
姜陵点了点头,一边听着周瑜弹曲,一边继续翻动《念术初解》。
悠扬婉转的琴声响起,果然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琴音的松沉旷远,能让人雪躁静心,感到和平泰然的气象,姜陵听得很是舒服,甚至在阅读典籍的时候感觉头脑清晰,效率都有所提高。
姜陵虽是置身屋内,却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坐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树枝招展,遮天蔽日,太阳的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变成光斑洒落在地上。有微风从树林吹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祥和的自然气息包裹着姜陵,让他如痴如醉。
大概七分钟的时间,琴音渐止,姜陵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哎呀,浑身舒爽,你这琴音看来不单单是个攻击技能,还有光环辅助效果啊。”
周瑜饶有兴趣地问道:“听出什么来了么?”
姜陵想了想,感慨道:“好像置身在一片夏日的雨林里,正是雨后天气,惠风和畅,空气清爽,树木昂然。”
周瑜点了点头,却还是道:“还有呢?”
“还有?”姜陵听周瑜如此问,便知道自己应该没有听出周瑜琴声中表达的深意,可刚刚自己一遍看书,一遍听着,也没有细细品味。
姜陵稍稍回忆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一片松树林?”
“哈哈哈。”周瑜放声大小,随后满意地点头,说道:“主公你真的很有修习音念之法的天赋。”
姜陵笑着道:“借你吉言,可是现在我才能勉强看懂念术初解,还无法运用念力。你要知道我当初修习灵术的时候,可是抄书的时候抄着抄着就会了。”
周瑜闻言好奇道:“为何你不抄一下这念术初解呢?”
“那你试试弹琴呢?”周瑜道:“让你的念力融入到琴声中去。”
姜陵感到压力道:“我对乐器的了解可是仅限于小学时候的口琴...”
“没关系的。”周瑜将赤心递给了姜陵。
姜陵有样学样,将古琴横于膝上,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面色淡然,双手抚琴。
琴弦被拨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姜陵凭着感觉弹了两下,随后有些神情复杂地开口道:“怎么好像弹棉花呢...”
“咳。”周瑜面露尴尬,眼角抽搐地说道:“主公你对音律方面似乎真的没有天赋。”
姜陵捂着额头说道:“不好意思啊。”
随即周瑜眼睛微亮,轻笑一声。
“不过你修念的天赋很不错。”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零一
“什么?”姜陵一愣,看向周瑜,问道:“我修念的天赋不错?”
周瑜点了点头,笑道:“对啊,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已经可以调动念力了么?”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姜陵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仔细回想中,刚刚的确是不知不觉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通过自己的意念控制,融入到了琴音之中。只是那种感觉太微弱,姜陵都没有确定是念力的流动,不由苦笑开口道:“就是太弱了。”
“既然已经从无到有,那从多到少自然只是时间问题。”周瑜温和笑道:“你果然是天才。”
“哈哈。”听得周瑜的称赞,姜陵没羞没臊地笑了起来,欣喜道:“终于迈出这一步了,多亏了你呀,这一曲风起长林还是很有效果的。”
“是你悟性好。”周瑜谦和问道:“不知你为何突然要灵念双修?”
姜陵看向周瑜,收敛了笑容,露出几分认真地说道:“这事情还真的要和你说一说,你可知道通灵之法?”
“通灵?”周瑜摇头道:“未曾听说,或是不记得了。”
姜陵对他说道:“这是灵师的一种功法,亦或也算是作战手段的一种,需要灵师与自己的武灵融合,以自己的身躯承载武灵,从而获得武灵的作战能力,而且武灵在人肉身躯之中发挥出来的实力比灵躯要强很多。”
“你是说...”周瑜虽然记忆缺失,但智商没怎么受损,闻言大概明白了一些,问道:“你要与我共同施展通灵之法,故而学习念术,为通灵作战时我们共同配合施放念术做准备?”
“没错。”姜陵点了点头。
周瑜对此似乎有些好奇,但并没有抵触的意思,而是笑道:“那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
“恐怕要等很久了。”姜陵如此开口,苦笑道:“我师父当年苦修通灵之法,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却是十年不得要领,每次施展通灵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我为了继承家师遗志,所以也要修习通灵之法,但师父天变境的实力都难以妥善施展通灵,我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尝试。”
周瑜想了片刻,说道:“此法可有成功的先例?”
姜陵道:“有,但是目前仅知道一例,而且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么便是可能做到的。”周瑜笑着鼓励道:“既然继承师父遗愿,总要努力的去试一试。”
“没错啊。”姜陵如此开口道:“这不我猜想通灵之法要尽可能的让我与我的武灵,也就是你,拥有更多的共通点,也许通灵之时就能融洽一些。”
周瑜眼神微亮:“有些道理,可能你师父就不具备双修的天赋,所以才难取全功,你若是能将音念之术提升起来,我们可以尝试着看一看。”
“好啊。”姜陵见周瑜如此配合,不由心生安慰,点头道:“祝我们成功。”
周瑜又提醒道:“最好是再看些相关的书籍和事迹,才能更快找到正确的道路。”
“即使在灵元大陆,通灵之法都少有人提及,在其他地方更是几乎成了天方夜谭,哪里有相关书籍给我看。”姜陵挠了挠头,随后突然想起一事,看向周瑜问道:“你目前能发挥的实力有地转上境了?”
周瑜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应该是。”姜陵笑道:“你的实力又强了不少。”
周瑜想了想,说道:“虽说这灵躯内可供使用的力量确实多了些,但我目前能想起的琴谱还是有限,若是多回忆起一些琴谱,我想我能更强。”
“哦?”姜陵问道:“正好你先说一说你现在能想起来的琴谱,都有什么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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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思索片刻,说道:“有一首《江左赋》,这首似乎是我生前的好友为我谱写的曲,所以印象比较深。”
姜陵记得这一曲,说道:“哦哦,我第一次唤你出来,你就是用这首曲子击败的陈独醒,刚刚黑羊寨你也是先弹的这一首。”
周瑜耐心解释道:“没错,这一曲刚柔并济,由缓至急,内含舟起、渡江、东流、六敬、登岸五段,可以撼动敌人心神,冲击他们的心海。”
姜陵听得来了兴趣,问道:“那潜风镇你重创了那刺客的一首曲子呢?就是非常雄劲有力的那一首。”
周瑜笑着说道:“那一首为《阵前曲》,是遣神众一位年长的前辈耗尽毕生所创,我非常喜欢,生前当是练习了无数次。此曲雄劲激昂,有千军万马之势,惊弦霹雳之威,乃是攻伐敌人时的战歌,琴声之中亦有金戈铁马,是一首专主征伐的琴曲,但这曲子消耗很大,而且短暂。”
“太酷了。”姜陵此时像个听故事的小学生一样,眼神明亮,迫不及待问道:“再说说星河散,听大当家的说是你的原创。”
“没错。”周瑜面露微笑,努力回忆了一下,眼中露出怀念,缓缓开口道:“那是我夜观星辰所作。本来当时我修行受阻,遇到瓶颈,数月迟迟没有进展。我抑郁之中饮酒大醉,午夜之时跃身与屋顶,独自仰视夜空。见繁星璀璨,星河浩瀚,不觉之间感觉心胸畅然,什么忧愁都消散在了无尽夜色之中。我心性大起,于星光之下抚琴,脑海中几乎是未经思索,便有感而发地奏出了一段曲子。”
“这曲里包含星河浩瀚,既有星河横天的酣畅淋漓,亦有广袤无垠的悠远与深刻,可以直入人心。”周瑜谈及与此颇有几分自豪道:“这一曲星河散过后,我便一步迈入了玄极之境。”
“哇噻。”姜陵听得是津津有味,感慨道:“太梦幻了。”
周瑜仔细思索了片刻,眉头皱起,说道:“我隐约还记得有《龙舞雷云》与《雨落青山》两曲,威势亦是非同凡响,但记得有些不真切,零零散散,难成整曲。”
姜陵闻言也挠了挠头,道:“那我今后留意一下这两本琴谱,希望能帮你重新找回来。”
周瑜是个音念师,以琴做兵器,琴谱便是他的技能,因为目前只剩残魂,所以能够记起的只有几首印象极深的曲子,还有一些曲子只能记住零星的片段,更多的曲子自然是已经彻底遗忘了。
如若能在游戏世界里找到这些曲子,想必周瑜的实力还能提升不少。
“那要劳烦你了。”周瑜应了一声,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此时那灵力构成的灵躯已经开始变得黯淡,渐渐转为透明,周瑜淡然道:“下次再见。”
“嗯,等我将武灵唤法修习的更好一些,你也能待更久了。”姜陵轻轻挥手,将周瑜收回到了灵玉之中。
因为达到了地转上境,又没有经历激烈战斗,这种的情况下,周瑜持续存在的时间延长了不少,但也不过是二十余分钟而已。
可姜陵此时自然没有去看武灵唤法,而是转头继续琢磨念术初解。
好不容易在周瑜琴音的刺激之下得以能够调动念力,姜陵要趁热打铁,将念术提升起来。
随着念力能够调动,领悟起念术初解来自然轻松了很多、
“念气的蓄积和产生之地在脑中,具体位置约在脑后,称为念极。嗯,想来是与灵窍一个性质。”姜陵一边阅读,一边尽力去领悟。
过了几分钟,姜陵抬起手隔空虚指桌上的念术初解,脑中念极发力,运转念力,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他指间透出,随着他的心念一动,念力成爪,抓动桌上的书本,将其向后拽动了几分。
“隔空控物,特异功能啊这是。”姜陵笑了笑,但他发现目前自己的念力水准似乎也就能拽动这一本书籍了。
姜陵又暗自思索了片刻,自语道:“再试试感知力是如何增强的。”
姜陵随后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去“听”周围的动静,虽说四周很安静,但是姜陵能够感觉得到,在念力的加持下,自己的听力提升了不少。
“有点意思。”姜陵重新张开了眼睛,凝眸看向墙壁,随着念力的运转,姜陵霍然感觉眼前的东西变得清晰了很多,连墙上细微的纹路都能隔着几米观察得清楚。
这便是念师的能力。
虽然只是简单的运用,但只是证明姜陵真的已经迈进了念术的领域,他自然欣喜,但他也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想要真的将念力与音乐融合,成为一名音念师,必然还需要下一些功夫才行。
姜陵重新拿出赤心古琴,轻轻拨弄了两下,试着将念力融入进去,虽然可以成功融入一些,但因为他不懂琴,所以无法将其合理的施展,念气根本没有随着音波扩散开来,而是转眼就消散在了琴音之中。
“看来还要学一学琴啊。”姜陵暗自叫苦。
这边姜陵收起了古琴,查看了一下目前的剩余时间,发现仅剩十分钟了,这点时间也不够做什么,他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首先剩余的积分肯定是要看一下战场预告的,然后随便也要看一下排行榜。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商店里,打开了排行榜系统,先前他已经看了查询费用,需要10积分而已。
在这里能看到目前为止积分总数排行前200的玩家,已经自己在所有玩家的位置,之所以姜陵之前没有直接查询,因为他怕还有玩家没有结束战场,统计结果可能不准确,故而留在这临近下线的时候查一下。
姜陵耗费了10积分,打开了排行榜,这是一个可以拖动的页面,上面按照序号顺序写满了名字。
而姜陵还没等去看整体的排行,却在排行榜的最下方一个独立的板块,看到了一行提示。姜陵不由惊疑道:“are you sure?”
【您目前位列积分总榜第一百零一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学琴
“你要学琴?”
当史怡询问姜陵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姜陵的回答让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学琴,还是古琴,中国瑶琴。”姜陵一本正经地回答。
史怡看了看姜陵,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便有些恼火地说道:“你脑子让人打瓦特了?我们为你提供帮助,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比赛中有更好的表现,你学琴算什么?陶冶情操还是要泡妹子?”
姜陵被怒怼了一顿,但好在他也习惯了,解释道:“是为了比赛,我需要修炼音念术,没有底子不好学的。”
史怡又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为了逃避跟我学跆拳道故意找的别的门路?”
“不是不是。”姜陵无语地捂着额头说道:“真的,你要信我啊。”
“切。”史怡轻哼一声,随后道:“我会安排老师教你琴的,不过跆拳道你还得和我学。”
姜陵叹气道:“说实话我上一场战斗之中,被敌对玩家近身攻击,把我打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啊,我看学这三拳两脚也意义不大。”
“放屁。”史怡怒道:“还鼻青脸肿,我看要是没有这三拳两脚,脑袋都给你削飞了。”
姜陵蛋疼道:“不是,你这一会上海方言一会东北话是什么鬼?你是混血儿啊?”
“呸。”史怡瞪了他一眼,随后道:“既然你觉得学习拳脚的效果不明显,那就再加强一下吧,以后训练加时。”
“我发现你最近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姜陵一拍大腿瞪眼睛道:“老子在江南可是学了修仙,你别太过分啊小赤佬。”
“是么?”史怡一挑眉毛。
周遭的杀气已经缓缓升起,姜陵却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等我胜了比赛,那唯一的愿望我不留着给自己续命了,我要求公司把你送给我,我就让你给我...”
噼!啪!咚!呛!
接下来是一阵狂风暴雨一般的声音和一副十八岁以下不宜观看的暴力场景,此处省略五千字,自行脑部华丽的格斗招式,或者**场景也成。
“姑奶奶我错了。”被揍成猪头的姜陵态度立马老实了。
史怡揉了揉手腕,道:“江南特训也没多少长进,不过好像抗揍了不少。”
“唉。”姜陵捂着脸道:“你没吃饭吧?”
“什么意思!?”史怡又握紧了拳头。
“不是!”姜陵急忙抬手道:“我是说姑奶奶你饿不饿,咱们吃饭吧。”
“去做饭吧。”史怡还得意道:“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刚刚可没伤到你胳膊和手,不影响你做饭。”
“是啊,可是我这脸会不会影响我明天上班啊?”姜陵指着自己的猪头悲愤地开口。
史怡摆了摆手:“自作孽不可活。”
......
史怡的效率依旧是没得说,公司的能力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上限,姜陵刚提出自己的诉求,第二天他就...就被开除了。
笔趣阁
“什~~么!?”站在公司楼下的姜陵拿着辞退信一脸惊呆,不解道:“虽说我在这公司也就是随便摸摸鱼,也不至于说开除就开除啊,我还有业务没办完。”
“办你个鬼。”史怡白了他一眼,随后示意姜陵随她上车,口中说道:“不是要学琴么,走吧,给你找个新工作。”
“WTF!?”姜陵坐上了车,咧嘴道:“这也太奢侈了,工作按我爱好定啊?”
“是按你需求定。”史怡启动了车子,开口道:“这一次给你找的工作是一份古琴点的伙计,去那给人打杂,随便跟老板娘学琴。”
“老板娘?”姜陵眼前一亮,嬉皮笑脸问道:“漂亮么?”
史怡嘴角一挑,戏谑道:“少妇哟。”
“呃...具体一点?”
“儿子已经上初中了。”
“那他妈叫少妇?”
“我说是就是!”
“是是是,姑奶奶你慢点开。”
不多时,史怡带着姜陵来到了一处旅游区附近,这里有着一家门市店,面积不过三十平米左右,装修风格是古香古色,门口吊着一个很有典雅韵味的风铃。牌匾上书三个字“香月坊”,也就是这家店的名字了。
迈步进屋,里面便是几张造型稍有差异的古琴,分别摆在琴床上,分列两侧。旁边也有几张古筝,西北靠墙还放着一个琵琶,桌上竹架上搭着一根箫。一眼望去,都是些中国韵味的传统乐器,单单是看上这么几眼,就让人心绪平静,这大概就是古典艺术的魅力。
姜陵看着这些乐器,刚要伸手去摸那根竹箫,这边后门转进一人,来到了姜陵眼前。姜陵抬头看去,这是一位看相貌约莫有三十来岁的女子,身穿一袭白衣,秀发披肩,文静素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如山野清泉般明亮清澄。
姜陵瞬间领悟了史怡为什么叫此人少妇,因为但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孩子已经上初中的母亲。
这女子面容不是那种网红尖下巴的瓜子脸,微微有些圆润却又让人不觉得胖,皮肤白皙光滑,一对美目双瞳剪水,而身材则是凹凸有致,曲线十分动人。
姜陵心想这游戏公司太够意思了,太体谅男同胞的心里追求了,无论自己的负责人史怡,还是江南特训的小可都是美人,亦或面前的老板娘,都是美人,而且各有风情。
嗯,史怡也算有风情吧...如果野蛮也算风情的话...
“喏。”史怡用手肘怼了一下有些愣神的姜陵,提醒道:“这位便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方昕媛,你叫媛姐就好了。”
“媛姐。”姜陵微笑着喊了一声。
媛姐点了点头,轻笑道:“先坐先坐,我去倒杯水。”
姜陵和史怡找椅子坐下,媛姐拿出了一套茶具出来,给姜陵和史怡倒水。
方昕媛倒着水,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她说道:“听说你对古琴很感兴趣?正巧我店里的伙计前几天回老家看病,以后不能来了,店里确认,所以史怡就介绍让你过来,以后可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姜陵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随后十分嘴欠地好奇问道:“之前的伙计得什么病了,严重么?”
方昕媛微微嘟嘴,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但做这个动作却一点不矫揉造作,依旧非常可爱,她说道:“好像是肾衰竭吧。”
“噗...咳咳。”姜陵差点没把茶杯咬下个茬。
肾衰竭?这病是不是太玄妙了一点。
史怡自然猜到姜陵在瞎想什么,怒瞪了他一眼,道:“媛姐是我好朋友,你以后在这做事和说话的时候给我小心点,不然我也给你打成肾衰竭。”
“卧槽,合着是让你揍的啊。”姜陵一阵哭笑不得。
方昕媛笑了笑,对史怡说道:“你呀,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不改改怎么找男朋友啊。”
姜陵跟着点头:“媛姐说的对。”
“滚蛋。”史怡白了姜陵一眼,随后对方昕媛说道:“媛姐,这小子就先交给你了,以后脏活累活都给他来做就行,他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他。”
方昕媛点头道:“看上去弟弟是个本分人。”
“嗯。”姜陵又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他?有贼心没贼胆。”史怡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要走。
姜陵笑道:“谁告诉你我有贼心没贼胆?”
“小可啊。”史怡目光戏谑地看了姜陵一眼,随后与方昕媛打过招呼,转身离开。
姜陵被这一句噎的不轻,急忙又拿起茶润了润喉。
史怡走后,店内就剩姜陵与方昕媛,虽说姜陵在史怡这女汉子面前,顶着挨揍的风险也能皮一皮,斗斗嘴,但是面对这还不熟悉,又如此雅静的姐姐,姜陵还真不好意思胡说八道了。
“店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你就早上来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就好。”方昕媛坐在姜陵对面,眉目带笑道:“可能平时会有些无聊。”
“没事。”姜陵礼貌地说道:“弹弹琴喝喝茶的生活也挺好的。”
“这心头可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方昕媛说道:“不过这样的生活的确很好,可以除去心中的躁气,让人变得沉稳内敛。”
姜陵深以为然道:“看您就能看出来了。”
方昕媛抿嘴笑了笑,随后道:“听史怡说你想学琴,这东西难得有年轻的小伙子愿意学,今后一有空闲我就教你,平时我练琴时你也跟着看。”
“嗯。”姜陵抱赧道:“我也没有什么基础,一点都不会,要劳烦你费心了。”
方昕媛轻轻摇头道:“没有基础没关系,只要你是真心想学就好,只怕你是突发奇想,三分钟热血。这古琴技艺复杂,不是像那些西洋乐器,三两天就能初见成效,性情急躁可是不行。”
“放心吧,我会坚持的。”姜陵眼神真挚地点了点头。
“好。”方昕媛欣慰地应了一声,随后道:“这店里的琴你随便选一个用吧。”
“嗯。”姜陵转头看了一眼,他本想问问方昕媛哪一个比较适合新手,但是下一刻他看到毕竟靠近角落的一处摆着的那张琴,与赤心古琴很像,不由眼睛一亮,往那琴一指,道:“我想用这张琴。”
谁知这一刻方昕媛脸色微变,目露几分复杂,笑容缓缓消散。
姜陵自然感觉不太对劲,不好意思问道:“媛姐,这琴怎么了?”
媛姐缓了缓神,嘴角重新浮现微笑,她轻声道:“没关系,那张...是我前夫的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一)
姜陵一听这琴竟是她前夫的,哪里还敢用,急忙道:“那我换一个。”
“没关系。”方昕媛站起身,端起那深棕色的琴,说道:“正好这琴我也不打算卖,你就用它吧。”
“呃...不太好吧。”姜陵挠了挠头,难为情道:“你前夫的在天之灵...”
“谁告诉你他死了?”方昕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姜陵。
姜陵顿时老脸一红,随后发挥了他脸皮极厚的优点,瞪大眼睛说道:“我猜的啊,像媛姐这么好的女人,难不成还有人舍得离婚?”
“油嘴滑舌。”方昕媛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怀中古琴,说道:“他在一次音乐会上遇到了一位美国的女钢琴家,然后...随她移民去了美国。”
“这么不是东西,那你就别惦记了。”姜陵站起身接过琴,说道:“他的琴就交给我蹂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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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昕媛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琴叫‘朝蝶’,你还是小心些用。”
“放心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姜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琴,随口问道:“那你现在就和你的孩子一起住?”
“孩子被他带到美国去了。”方昕媛浮起了让人心疼的苦笑,她说道:“我现在孤身一人。”
“呃。”姜陵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在这干活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么?”
“没什么,就这么巴掌大的小店,没有什么规矩,你又是史怡妹妹带过来的人,今后就当自己家一样。这附近又是风景区,平时没人的时候你想出去走走就和我打声招呼就行。”方昕媛如此开口,随后她问道:“你会做饭么?”
“会一些。”姜陵点了点头。
方昕媛开心地说道:“那好,今后午饭你来做。”
“没问题。”姜陵豪气地应了下来。
方昕媛大眼睛微亮,说道:“你看,从这出去沿着街往东走,第二个路口转弯的地方就有个菜市场,我想吃麻辣豆腐和鲫鱼汤,你去买菜吧。”
“呃...”姜陵有点懵,说道:“现在才上午九点...”
“提前准备嘛,我又没吃早饭。”方昕媛接回朝蝶古琴,将姜陵推了出去。
姜陵哭笑不得,走出店门,迈步往菜市场走去。
方昕媛靠在门边,看着姜陵的背影走远,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剩下的是一脸黯然,她喃喃自语道:“你在美国有没有给那个女人做麻辣豆腐和鲫鱼汤呢?‘朝蝶’与‘夕花’还在,可我们身边早就物是人非。”
朝蝶与夕花,本是要取‘蝶恋花’和‘朝夕相处’的寓意。
但没想到此时两人异国相隔,当她这边是黄昏的时候,那边的确是朝阳初升。
姜陵买菜回来之后,方昕媛已经恢复了那平和淡雅的姿态,安静地看着姜陵做饭。
今天姜陵在店里待到了下午4点多,最近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这店面守着风景区,闲的时候是真的闲,这一天也没有几个客人。
吃过午饭后姜陵随着方昕媛学了一会琴,这玩意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到成效的,姜陵抱着琴鼓捣了老半天,连基本的演奏手法都没学全,更别提弹曲了。
下午史怡开车过来接姜陵,带着姜陵回到她的秘密基地,继续体能训练和拳法练习。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天,下一场比赛便如期而至。
......
【世界正赛第五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月魔堡】
【战场模式:个人战】
【战场规模:小型地图】
【参战人数:10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风隐大陆东南荒野之中的一座城堡,白燕国的领地范围内,临近虞谷与三川城。】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前三名达成取胜任务的玩家,可获取优胜者奖励。若达成任务人数少于三人,则最后存活的玩家将获得优胜者奖励。达成取胜任务后,玩家可选择是否继续留在战场。】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这一场战斗是一次个人战,但姜陵并不意外,因为...他这次看了战场预告。
战场预告的内容依旧是十分简练,需要自己仔细琢磨。
姜陵目前掌握的信息,便是这月魔堡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他与六大禁地是没法比,但危险程度也基本接近血枫林那种险地,据说此地曾经属于某位修炼邪门外道功法的玄极大能,后这为大能却没有了音讯,可能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死了。也可能是被其他强者击杀,或者被神庭清剿掉了。
总之这那大能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这月魔堡曾经自然也有人来探索过一番,有几位修行者在这里找到过一些宝贝并且顺利离开,但当旁人问起这月魔堡里还有什么的时候,那些人却闭口不言,面带恐惧,似不愿再提起有关月魔堡的事情,而且来过一次的人也的确没有人再去第二次。
还有些人,则走进去之后再也没有走出来。
因为这些离奇的事情,加之月魔堡位置偏僻,人迹罕至,所以渐渐也就荒废在了那里,近十年没有人到访过了。
战场预告能够看出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但姜陵通过蛛丝马迹,隐隐察觉到了一条隐藏信息——那修炼偏门功法的玄极大能,似乎并不是这月魔堡的第一任主人,他也只是鸠占鹊巢罢了。
但这条信息并不明显,姜陵也不确认自己的思路有没有问题。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月魔堡,远远不止是一个普通废弃的城堡,里面必然有着凶险与诡异。
而刚刚进入战场,姜陵就已经置身于这阴森的城堡内部了。
城堡是欧洲古代的一个代表性名词,一些王公伯爵所居住场所,占地面积大,建筑高耸,内部房室众多。而耗费人力物力建造这种大型建筑的最初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居住,更主要的原因是城堡有着战争意义的,为的是守卫自己的领土。只不过后来慢慢的发展,便有人将其作为了彰显身份与尊贵的宅邸,其城堡并不具备武装。
中国则没有这种东西,中国古代贵族住的是阁楼玉宇。姜陵对城堡认识也只停留在一些外国的影视作品和游戏之中。
此时姜陵所在的是一间屋子,大约十几平米的样子,此时他正坐在一张硬板床上,看样子是一间卧室。左手边的墙上有着一个窗子,距离地面足有两米高,窗上没有玻璃也没有纸,但是有着三道铁栅栏,透过窗子能看到窗外的星辰。
“怪不得这么黑,原来是夜晚。”姜陵嘀咕了一声,借着星光继续观察这间屋子。
他轻轻跺了跺脚,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并不是大地,自己应该在楼上,具体几楼自然不能知晓。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除了这张床便只有一个床头柜,上面落满了灰尘。四周墙壁都是青石搭建,室内有些潮湿,墙上有些地方都长上了青苔。
“这么寒酸的卧室应该不是正经八百的起居室啊。”姜陵二话不说,开始翻床头柜,因为除它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姜陵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破旧的床头柜,在里面只有一样东西摆在那里,姜陵看到这玩意霎时浑身一惊,瞳孔收缩。
“嚯,刺激啊。”姜陵稳了稳心神,没有冒然去动。
因为柜子里放着的,是一个头骨。
本来奔着宝贝去的姜陵看到这么一个东西,自然难免吓了一跳,但好在姜陵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他小心看了两眼,随后伸手拿出了那块头骨。
这是一个人的头骨,倒放在柜子里。
姜陵神经大条地将其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头骨,而且这个头骨较小,说明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约莫生前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姜陵皱眉想了想,心道这玩意留着干什么?当收藏品?
片刻之后姜陵闻到了些许味道,想到了这头骨的用处,不由低声道:“禽兽啊。”
以前在中国故事里经常听到有人放狠话“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而在欧洲的征服者口中则流行的是“把你的头颅当作酒杯”。
没错,姜陵手中这个头颅,是货真价实的头骨,也的确被当成了酒杯,表面被打上了一种蜡,里面有着残留的酒精味。
拿十二三岁少女的头颅做酒杯,可想而知这主人会是何等卧槽之人。
“别再来一处死而复生或者半死不活的剧情了。”姜陵嘀咕道:“不过从战场预告和剧本备注上看,冒失这城堡内还有人、或者有鬼的可能性极大啊。”
姜陵又以游戏视角查看了一下这头骨的属性。
【物品名称:骨樽】
【品阶:普通】
【类型:特殊道具】
【属性:带在身上会使你倒霉。无法收入至乾坤袋。】
【备注:它真的会使你倒霉,但你不想知道它的用出么?】
“这尼玛又是何等的卧槽啊。”姜陵满面蛋疼,苦笑着吐槽了一声,还是将这东西装...好吧,也没地装,姜陵只能拿在手中。
在这阴森的城堡里,周围是潮湿暗沉的墙壁,手中握着一个头骨...
“这特么不倒霉我自己都不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
继续在这简陋的卧室里转了一圈,但是再无收获,姜陵握着骨樽思索了一会,嘀咕道:“早一点出去可能会过早遭遇一些剧情或者与其他玩家的战斗。晚一点出去呢,又有可能会错过什么对自己有力的物品道具或其他探索因素。”
姜陵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选择走出屋子,还自我鼓舞道:“好歹我也是排行榜上一百零一,在700人的基数之下是名列前茅了,不能怂。”
姜陵一手握着骨樽,一手攥着涤罪剑,小心打开了房门,门外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这也看不清啊,连个照明工具都没有。”姜陵站在门口凝眸看了看,发现自己看不太清楚,五米外的东西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他思索了片刻,动用念力强化视力,果然这样一来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走廊上,他这间屋子的左手边不远处便是走廊的尽头,但是那里没有窗子。姜陵便转头走向房间的右侧,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便看到与之前那间卧室的同一侧,有着一扇门,也就是另一个房间。
这种古城堡内的房间自然没有防盗门,外部连个把手都没有,姜陵试着去推了一下房门,轻易就推开了一丝缝隙,说明这间屋子是可以进入的。
姜陵站在门口透过缝隙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他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即使姜陵小心地慢慢推门,但这老旧的铁皮木门还是发出的嘎吱的声音。
姜陵站在门口向里望去,见到这间屋子空空如也,只是里面的地上有着一层已经干枯腐朽的杂草,而且一股腐臭的气味也随之传了出来。
“主人还养猪啊。”姜陵嘀咕了一声,迈步走进了屋子。
虽说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是还应该检查一下看看。谁知姜陵刚买进屋子,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他立即转头看去,不由头皮一麻,身体骤然紧绷。
在墙角有着一个靠坐着的人,不过这绝对是一个死人,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里面裹着一具骷髅。
姜陵绷紧神经,警惕地看了两眼,即使看到这家伙只剩一副骨头却也不敢大意,恐怕这家伙会突然站起身来。
等了片刻,见那骷髅并无任何异常,这才小心向前两步,走近观察,确认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性骷髅,看样子这个人已经死了至少三十年了。
姜陵猜这骷髅身上有什么线索,便靠近观察,因为这间屋子连个窗子都没有,光线十分昏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姜陵以念力强化视力,才能看个仔细。两分钟过后,姜陵确认了两件事,第一,可以看到这人骨头关节处的肌腱还没有烂透,甚至十分强韧地粘在骨头上,这说明此人生前是一位实力不俗的武者。只有比较强大的武者,其身体筋肉坚实无比,纵是死了这么久其筋腱也没有腐烂。
第二,这人死的貌似很惨。
他身上衣物的破损,明显有利器划破的痕迹,甚至在他的骨头上也看得见划痕,可知其临死前受到了猛烈的攻击,而其他坐着的造型也不是正常的端坐,其双腿一条伸直一条曲着,两条手臂一条搭在左腿上,一条扣着地面,能看出其死前应该很是痛苦。
而且让姜陵有些不解的是,这人脖颈处的骨头有一小段是深红色的。
“是什么原因使骨头变红呢?”姜陵暗自思索。
当然值得思索的不止这一点,这具骷髅值得推敲的地方有很多。
首先是这人的身份,他可能是和堡主有些关系,比如城堡内的长工或者警卫什么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死因便表明这城堡可能遭到了外敌的袭击,或者城堡内部发生了争斗。
但也有可能他是一位外来者,比如是三十年前来这城堡寻宝的强者,而他却死在了堡内,说明这城堡内部有着某种致命的危险,将他杀死在了这里。
只是从战场预告中姜陵就得知到这堡内必然是危险万分,所以这两条难以证实的推测价值不高。
姜陵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人死周围的墙壁,上面并没有明显的划痕或者裂痕。
姜陵暗自思索道:“一位实力不俗的武者,大约死了三十年,死前虽然很痛苦,但却没有明显地反抗迹象,脖颈处莫名被浸染上了红色...”
姜陵皱眉想了想,却觉得线索还是太少,他又怕自己遗漏什么,再次观察这具尸体,甚至伸出手,很不客气地用涤罪剑拨了拨这人身上破烂的衣服。
随着涤罪剑的拨动,这破烂不堪的衣服掉下了几片碎布,随后姜陵眼睛一亮,看到此人怀中似乎有着一个物件。他用涤罪剑一挑,将那一个鸡蛋大的金属牌挑了出来。
这金属牌质地不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腐坏或者生锈,姜陵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南燕武宗】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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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武宗?”姜陵嘀咕道:“想来是某个宗派,这么一说这人应当就是外部进来的探险者了。”
就在此时,一声轻微的系统提示音在姜陵脑海中响起。
【获取支线任务:堡内寻踪】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确认十名南燕武宗弟子下落】
【任务进度:1/10】
【任务奖励:40积分,20银币】
【备注:三十年前,十名南燕武宗的七代弟子瞒着长辈进入月魔堡内探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从此走出去。现在请你当面确认每一个人的下落。】
“嚯?”姜陵一愣,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就触发了一个支线任务,而且任务难度竟然是“困难”,这个难度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完成。而且光看任务内容之中,可是要求确认十个南燕武宗弟子的下落,也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目前来看都已经是‘尸’的可能性极大。这十人要是死在了城堡各处,那姜陵可有得忙了。毕竟这堡内还有着九位玩家和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存在,在搜索的过程中,可以说危险重重。
任务奖励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可是40积分和20银币倒也不是小数目了,对于姜陵这种非洲玩家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
“反正是个支线任务,完不成就算了。”姜陵理智地自语了一声,退一步说,就算这支线任务无法完成,但至少任务内容间接帮助他确认了面前死者的身份。
既然这人的身份已经确定,那么推测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位南燕武宗的武道高手随同伴进入月魔堡寻觅机缘,而后遭遇到了某种力量的截杀,慌乱之中逃亡到这个屋子,随后被敌人迅速击毙。”姜陵左手拖着下巴推敲了一下,随后又在心中补充道:“也可能是重伤之中逃到这个屋子,随后流血而死。”
姜陵想到此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眉头微皱,扫视周围,心道:“不对啊,怎么没有血迹?”
虽然看上去这人在这里没有过激烈反抗的痕迹,但明显看出此人身上多处受伤,既然受了外伤,肯定要流血,但是姜陵却惊异地发现这人周边没有血迹。
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样子,人的身体都已经腐烂,血液自然会挥发,但是血液总归不是水,挥发后也会留下一些黑红色的印迹才对。
但是这人的衣服上、身下的地上、身后的墙壁上,都没有血迹,一丁点都没有,干干净净。
“什么意思?”姜陵没有忽视这一点异常,反而非常在乎,隐隐觉得这条信息才是最为关键的。他又嘀咕道:“血被吸干了?吸血鬼的城堡么?”
吸血鬼伯爵住在城堡里,这是许多欧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设定,倒是解释的通了。
“姑且这么认为吧。”姜陵想了想,又看向这骷髅颈骨上的血红色,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他壮着胆子再凑近了一点观察,脑袋几乎要贴到骷髅上了。
但是就算如此,姜陵还是看不出这寸长的红色痕迹是怎么造成的。姜陵瞎猜道:“中毒了?被吸血鬼咬的?胎记?胎记有在骨头上的么...”
姜陵一时想不明白,知道这条信息不是目前就能理解的,又上上下下研究了一会,他觉得这骷髅身上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姜陵在这里已经对着骸骨蹲了五分钟了,此时让姜陵疑惑的另一点是——为什么主线任务还没有刷新出来?
从进入战场算起,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支线任务都已经触发了,但主线任务还迟迟没有下达,战场信息中又提示前三名完成主线任务的玩家就算取得胜利。
“看样子还是得积极一点探索啊,不然比别的玩家晚一步触发主线任务,也算是失利的局面。”姜陵心中掂量着:“而且既然可以有三人取得胜利,那么还是有结盟作战的可能性的,希望能碰到个熟人吧。”
姜陵瞥了一眼面前的骸骨,心中念道:“话说和一具骷髅面对面了五分钟,想想也是有点瘆得慌。”
他感到周身有点寒意,不由裹了裹衣服,重新站起身。
就在这时,姜陵猛然定住了身形。
有一个轻微的撞击声从门外的走廊传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黑暗寂静之中是那么明显,如同敲击在了姜陵的心脏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三)
寂静无比,一片漆黑的城堡之中,姜陵正和一具骷髅对坐,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敲击声。
姜陵顿时寒毛竖立,定在原地去侧耳倾听,但是接下来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等到姜陵稍稍放松一点,那轻微的撞击声却又响了一下。
“嗯?”姜陵听出这声音虽然轻微,但距离自己似乎并不远。
姜陵想了想,提剑迈步小心走出了屋子,毕竟这两次撞击声并不清楚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危险的信号,也可能是触发了什么事件,相对来说姜陵还是觉得开局十分钟出现必杀flag的几率还是不大的,所以他决定过去看看。
当然他行动很小心,一边动用念力强化着感知,一边灵力在体内暗自流转,随时可以释放灵力,同时手中涤罪剑紧握着,遇事不决来一剑。
姜陵缓步走到了下一间的房门口,他确定声音就是从这个门中传来的。
当然他没有急着打开房门,开门杀还是要防一下的,姜陵琢磨了一会,突然心生一计,他调动灵力,唤出了一个动物,那是一只...老鼠。而且还是一个四肢不协调,毛发杂乱的黑老鼠。
毕竟姜陵从修灵开始就一直在召唤藤蔓,修炼的也是荆藤法决,对于召唤动物类灵物实在不擅长。
姜陵稍稍将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去吧。”姜陵意念一动,这杂毛鼠钻进了屋子里。
过了片刻,姜陵突然听到里面扑腾一声,那杂毛鼠与自己精神连接瞬间中断。
“卧槽。”姜陵顿时一惊,现在可以确定里面的确有着危险的存在,只是灵力唤出的灵物虽然和自己有精神连接,但是并不能共享感知,所以姜陵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杀掉了自己的灵鼠。
下一刻里面又传来了扑啦扑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闪动翅膀,声音并不是很大。
“什么玩意?”姜陵伏在门口琢磨了一会,他觉得从声音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很大,也可以冒险看一眼。当然也可以直接关门走人,略过这个房间,但是此时姜陵心中痒痒,不进这房间看一眼反而不舒服。
“唤出周瑜一起进去看看最稳妥,但是召唤武灵太耗费灵力了,一会和玩家打起来会吃大亏。”姜陵想了想,听见里面又没有了动静,一咬牙,下决心道:“我就不行我这么背,还能有必杀的flag?”
姜陵抬腿一脚踢开了房门,同时倒退半步,抬眼看到了屋子里的情景。
第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是一个书房,四周摆着三个靠墙的书架,书架上倒是没有多少书籍,可是却在正对门口处倒挂着三团摇曳的黑影。
“蝙蝠?”姜陵凝眸之中看到那三个黑影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三只巴掌大的黑色蝙蝠,此时双翼抱在胸前倒坠在书架上。。
而那三只蝙蝠也看到了姜陵,露出了三对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的血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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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三只蝙蝠张开了翅膀,原本只有巴掌大的三只蝙蝠,其翅膀却足有尺长,三道黑影迅速扑向了姜陵。
“三只蝙蝠还想翻天。”姜陵低喝一声,挥动涤罪剑,同时念力运转,在自己眼前凝结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念气墙壁。
两只蝙蝠咚然一声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纵使他们有超声波的雷达导航系统,但念力是无形的,它们自然察觉不到。而还有一只蝙蝠靠近了姜陵,被姜陵挥剑砍中,涤罪剑锋利无比,直接斩断了它一只翅膀,使其嘶鸣跌落在地。
姜陵再挥涤罪剑,将又一只蝙蝠砍成两截,最后一只蝙蝠扑杀而来,姜陵直接抡起手中的骨樽,将那蝙蝠砸飞到了一边。
姜陵微微喘了口气,抬脚将那断了翅膀还没死透的蝙蝠踢飞,那蝙蝠撞在墙上,再没有动静了。
“三只小蝙蝠,吓老子一跳。”姜陵嘀咕一声,迈步走进了这间房间。
这房间自然是一个书房,姜陵走进来打量了一眼,发现这屋子也有一扇窗子,窗子也是没有玻璃或者其他遮挡,与外界相通。
也不知这三只蝙蝠是从窗外飞进来的,还是本来就居住在这城堡里,但那都不重要了。
姜陵扫视了一圈,见书房里应该不会藏着其他蝙蝠了,这才放下心观察。他首先看了一眼脚下死透的蝙蝠,这蝙蝠身上的毛发是深红色的,不仔细看的话会误以为是黑色。而且这蝙蝠双目通红,尖牙细长。
姜陵看着蝙蝠有些眼熟,片刻后想起了自己从哪里见过,不由诧异道:“血蝠?”
当时在潜风镇之中,夜飞侠欧阳成翼施展灵术,就使用了一种叫血蝠术的禁术,唤出数只血蝠,扑杀向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众人。之所以这种灵术是禁术,因为这血蝠生性极为嗜血,如饕餮一般不易满足,而且吸食的鲜血越多越凶狠,最后极有可能会超出控制,嗜血杀人。实力高强灵术精湛的灵师,以灵力构建的灵物,完全复制了其本体的特性,所以说这种模拟血蝠而创造的血蝠术,便被定义为了禁术,足以见得这些血蝠是多么的凶恶。
这里还要提及的一点是,虽说很多影视作品里蝙蝠都是食人血的邪恶生物,而实际上大多数蝙蝠是不以吸血为生的,百分之八十的蝙蝠种类都是靠吃虫子生存,仅有几种蝙蝠是吸血的,而且大多是吸食野外动物的血,极少听说有哪个人被蝙蝠给吸了血的案例。
但是这种血蝠却是完全符合影视作品里那种邪恶生物的定位,而且更有甚之,嗜血成性,疯狂无比。
“幸亏只有三只啊。”姜陵看出这一点后不由有些后怕,这要是超过十只血蝠,自己恐怕就要挂彩了,要是二十只以上,说不准都有性命之忧。
好在目前没有什么危险,姜陵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一些,随后看向了周围的书架,探索有用的信息。
虽然有着三个大书架,可书架上的书籍很少,整理一下的话,其实装一个书架都装不满。而且有很多书籍都已经烂掉了,或者被老鼠和虫子啃食,根本没法看。
姜陵随手拿过一本看似完整的书,应该是书本的材质比较好,表面又封了蜡,才捱过了风化和书虫的侵蚀。他拍掉上面厚厚的灰尘,看到了书的名字是《意念术详解》。
“哈哈,天不负我啊。”姜陵差点笑出声来,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念术方面的秘籍,正是姜陵目前缺少的,他直接将这本秘籍直接收进了乾坤袋。
这秘籍瞬间让姜陵打起了精神,继续搜索书架上的书籍,企图再找到些有用的秘籍,一夜暴富。
但是姜陵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看到了另外几本念术方面的书籍都是破烂不堪,根本没法阅读。还有几本完整一些的书籍,可上面的文字怪异,姜陵根本看不懂。
最后姜陵发现有一本书籍摆放的位置靠近门口,而且是单独一本斜着靠在书架上,看上去似乎经常被翻动的样子。
这本书稍稍也有些残缺,但还算能看,姜陵拿过看了一眼,却发现这本书没有名字,他打开翻动了一下。
“血...血咒术?”姜陵勉强在第一页看到了这样几个字,心中暗道:“听上去就像是个禁术。”
他继续向后翻动,但是里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内容断断续续。
“鲜血为饵...以血做咒...血念...祭献...处子之血。”姜陵看到了这样一些零星的词句,不由感觉有些寒意,虽然内容残缺,但单单看到这几个字眼,就让人心中悚然。毫无疑问,这是一本非常邪恶的功法。
姜陵又想到了之前那南燕武宗弟子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不由皱眉道:“看样子的确是血液被吸干了。”
姜陵仔细翻了翻这本书,发现上面也没有什么信息了,只好暗自思索道:“堡内的主人看样子是修炼了一种关于血液的邪恶功法,应该是念术的一个分支,这个功法需要祭献血液之类的程序。”
姜陵想了想,将这本残缺的书籍也放进了乾坤袋,随后他确认书房内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了,便迈步走出了书房。
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头骨,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有遇到太倒霉的事情。
他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动,前方再没有房间,几步之后就走出了走廊,来到了一处丁字路口。
左边是一条单独的走廊,不知通向哪里,右边则在不远处便是台阶,可以上楼或者下楼。
“选择题。”姜陵站在路口琢磨了片刻,随后迈步走向左边的走廊。
姜陵的想法很简单,先把这一层弄清楚再选择上下楼,而且刚刚那位南燕武宗的弟子死在了这一层,其他同胞极有可能也死在了这里,所以不急于去别的楼层。
迈步走过十米左右的走廊,姜陵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着一个长桌,周围横七竖八摆着几个椅子,看样子这里是一处餐厅。
姜陵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因素。而且姜陵发现在餐桌后面不远处,有着一盏提灯。
姜陵走过去拿起提灯看了看,里面的确还有着蜡油,说明是可以使用的。
姜陵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骨樽,用另外三根手指提起提灯,另一只手自然是一直攥着涤罪剑。他围着餐厅转了一圈,随后嘀咕道:“打火机也没有一个?火柴也没有?难不成要钻木取火啊。”
虽说姜陵能够以念力强化视听,但毕竟也是一种消耗,要是有个照明工具再好不过了,可这提灯需要火种去点燃才行。
姜陵看这餐厅也是简陋,没什么摆设,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多,便迈步向餐厅后面的侧门走出。
“餐厅应该连着厨房,厨房里总会有火种吧?”姜陵嘀咕一声,迈步走向侧门。
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背脊一凉,他猛然转头看了一眼。
身后什么都没有,餐厅内一切如常。
但是姜陵的心跳却猛然提升,寒毛倒立。
“这股突如其来的窥视感,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姜陵。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四)
在这黑暗阴森之中,突如其来的窥视感足以让人血液发冷,头皮发麻,姜陵纵使神经大条,此时也是背脊升起凉气,他身体紧绷,瞳孔收缩。
不过转头看了一圈,却是毫无发现,而且那窥视感来得突然走的匆匆,竟是转瞬间就消散了。
“肯定不是错觉。”姜陵没有因此就忽视这种异常,他小心转过身,绕着餐厅又转了一圈,随后还是毫无发现。
“被堡内的某位‘人物’盯上了?”姜陵心中发沉,推测道:“嗯,也可能是某位实力不俗的玩家就在附近,用念力扫了过来。或者是还有一只蝙蝠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
姜陵定在原地等了一分钟,觉得的确再无异常,这才继续迈步走向厨房。
毕竟窥视感虽然不容忽视,但这感觉戛然而止,他也不能因此就止步不前。
一进厨房,便是一副让人惊骇的画面。
两具尸体就在这里,一横一竖,一样只剩烂衣服裹着骷髅,而且尸体的姿态狰狞,张牙舞爪,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是多么强烈的想要活下来。
姜陵此时倒也没那么一惊一乍了,稍稍一愣神,随后反倒是十分欣喜,毕竟这一下子又找到了两人的尸体。
姜陵俯身看了一眼,从骨头上看,这两人一男一女,同样是实力不俗的武者,骨头上还残留着干瘪的筋腱。
“亡命鸳鸯啊。”姜陵仔细打量一番,这两人死法和之前的男子也没什么差别,都是身上不见一点血迹,而且颈骨发红。
姜陵再次握着涤罪剑拨动两人胸口的衣服,也如其所愿地找到了两张写有‘南燕武宗’的铭牌。
任务进度立马从1/10变成了3/10,姜陵不死心地再次翻动了一番,但是毫无所获。
“你们这帮派有点穷酸啊,怪不得逼得你们都冒险来这里寻宝啊。”姜陵泄气地站起了身,跃过两具尸体,开始搜索厨房,这厨房面积比餐厅也小不了多少,比姜陵自己家的客厅都大。
翻箱倒柜也找到的也都是些残破的碗碟和厨具,姜陵随手提起了一把有些生锈的厨刀,这玩意还有属性呢。
【物品名称:老旧的西式厨刀】
【品阶:普通】
【类型:武器】
【装备条件:无】
【属性:具有较强攻击力,对食材具有更好的切割效果。】
【备注:这是一把很不错的厨刀,只是它有些生锈了,但是生锈的厨刀也许砍人更疼哦。】
“这东西有收起来的必要么?”姜陵想了想,还是收进了乾坤袋,毕竟自己的中级乾坤袋目前还是有很大空间的,虽然这玩意看上去比涤罪剑差了十八条街,但回去卖商店也是不错的选择。姜陵嘀咕道:“一分也是爱。”
除了这把刀之外,姜陵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火种,燧石。
姜陵随手揽了些碎布废纸,随后一手握着一块燧石开始敲打,先点燃了那点碎布,然后才点着了油灯。
光明亮起,驱逐了直径十米内的黑暗,姜陵终于不用每时每刻都要以念力强化视觉了,虽说念力强化感知所消耗的念力很少,可毕竟他念力方面只是初入门槛,这段时间已经消耗了一半左右的念力了。
姜陵将燧石收进乾坤袋,提着灯,走出了厨房,越过餐厅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去,又走过了几步,姜陵看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多了一条稍窄的向左侧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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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小走廊,和我出手地的那间起居室所在的走廊是对称的。”姜陵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此想来,这走廊里也应该有着三个房间。
姜陵迈步走了进去,几步外便看到了第一间屋子,这屋子的位置和之前那间书房是对称的,姜陵一手提着灯的同时还以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骨樽,另一只握着剑的手推开了房门。
这间房并不是书房了,而是一间杂物室,里面是拖把、扫把等物品,姜陵走了进去,随便翻动了一下,激起一片灰尘。
“咳咳。”姜陵急忙扇动手掌,拨开尘土,看到了眼前的又一具尸体,而且翻动间那门派的铭牌也掉落了出来,姜陵伸手就捡起铭牌,听到任务进度再次更新至4/10。
“这局游戏叫做城堡之中找尸体。”姜陵嘀咕了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继续向里走,姜陵小心翼翼地又推开了一间,谁知这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姜陵探头看了看,便不再理会,迈步走到了这条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虽说前两间房间都是毫无新意,但是姜陵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依旧打着十二分精神,用脚轻轻点开了房门。
里面靠着墙坐着一个人,正对着门口,他衣衫褴褛,满身灰尘,如同一座雕像。
但是姜陵并没有急着走进去,反而浑身毛孔一紧,双目瞪圆,手中涤罪剑握得死死的。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血,很多血。
这人身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身下还有着一滩尚未凝固的殷红鲜血,他明明身上有着厚厚的灰尘,却也盖不住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褴褛的衣衫和厚重的灰尘都表示这尸体停留在这里很久了,但是这些血液...却是新鲜的。
这是姜陵看到的第一具带血的尸体,这种强烈的差异感随之带来的是强烈的危机感,姜陵此时有一个想法,如果单单靠‘看’就能把支线任务给触发了的话,他下一刻就要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了。
但是站在门口顶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站了半分钟,也没有提示任务进度更新。
姜陵心中嘀咕道:“这特么就是逼着我进去啊。”
怎么看姜陵都觉得这一具带血的尸体不像是一个死透的家伙,浑身透着的不只是血腥,还有诡异。
姜陵想了想,向前迈了一步,跨进了房间之中,随后他将手中提灯缓缓放在了地上,并且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除了这一具血尸之外别无他物,但是墙上有着一个血红色的印迹,大概脸盆大小,形状扭曲。
姜陵没有时间多关注那个印迹,他在迈进这房间之后,就隐隐感觉那血尸有了动静。
姜陵一直用自己的念力笼罩在那血尸身上,虽然但从肉眼上看那血尸似乎一动未动,但念气的侦查却探测到了血尸轻微的动静。
“朋友...”姜陵瞪着眼珠子瞥了一眼那尸体身下的血泊,认真说道:“朋友,你大姨妈来了。”
这句吐槽想来是有效果的,那血尸,缓缓抬起了头。
“开个玩笑嘛,这么严肃。”姜陵嘴里叨叨着,眼神紧盯那血尸,看到了那皮肉糜烂、鲜血敷面的脸。姜陵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笑一个?”
“嘶。”那血尸咧起了嘴,面容变得更加狰狞扭曲。
姜陵抽了口凉气,道:“他妈的笑得还没有哭好看。”
“吼!”那血尸蹭地从墙壁窜了起来,身上鲜血抛洒飞溅,那血尸化作一道红色残影扑了出去。
“来得好!”姜陵猛然挥手,地上窜起三道大腿粗的藤蔓,编成一道藤墙,那血尸咚地一声撞在了藤墙上。
随后血尸猛然挥手,撕扯着面前挡路的藤蔓。
姜陵见到此情此景刹那间心神恍惚了一下,因为这情景有些熟悉。
那天在归隐山上,风雪连天,一道血色身影带着汹汹杀气上山,那面目慈悲的老者在风雪中挥手,绿色藤墙破土而出,挡住了那血色身影。
那血色身影撕破了藤墙,与老者战到了一起。
姜陵知道那血色身影是来找自己的,最后却带走了自己的师父李轻舟的生命。
此时场景重现,姜陵已然不是那个尚未修行、只能旁观的普通人。
“今天呢,你将死于一个年轻人的情怀。”姜陵五指虚张,那三根藤蔓疯长,直接将那血色困在了中央。
“吼!”那血尸死命挣扎,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竟是硬生生扯断了两道藤蔓,就要挣脱束缚。
“我让你挣扎!”姜陵咬牙低喝一声,灵力再动,又有三道藤蔓破土而出,而那断了的两道藤蔓也重新暴长,将血尸再次包围。
六道大腿粗的藤蔓,如同章鱼粗手一般旋转缠绕,将血尸紧紧勒住,那血尸大概也有地转中境的实力,此时竟是难以招架。
姜陵在地转中境的时候,能驾轻就熟地使用三道藤蔓作战,但是达到地转上境之后,即使此时唤出了六道藤蔓,姜陵也知道还没有到自己的极限。
“看来我真的是有点强了啊。”姜陵手心朝上,五指成爪,缓慢而用力地握紧。
那六道藤蔓再次猛烈向中心收缩。
达到的效果...怎么形容呢,你可以试着用一块大一些的毛巾,裹住一颗西红柿,然后握着毛巾的两端,向相反方向拼命的拧紧。
姜陵都不由后退了半步,避开迸溅出来的鲜血。
六道藤蔓更是早已被鲜血染红,不断有血液从藤蔓缝隙之中喷射出来,如同喷泉一般。
“成了榨汁机了。”姜陵嘀咕了一句,但是对待这种面容丑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怪物,他也一点不客气,直到藤蔓实在无法收缩之后,他才停止了灵力输出。
此时这个屋子,已经被鲜血洒满,连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淋漓的鲜血,可谓血腥之极。
等到姜陵挥手将藤蔓散去之后,原地留下的,只是一堆扭曲变形的骨头和碎烂的衣物。连皮肉都没有,似乎这东西骨头上裹着的就是一滩粘稠的鲜血而已。
姜陵捂着鼻子,再次唤出一小根藤蔓,拨动那尸体,从中挑出了一个小小的铭牌。任务进度成功更新到了5/10。
“支线任务都做一半了,主线还没出来?”姜陵嘀咕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墙壁上那红色法阵。
就在这一刻,出乎意料的是,一声系统提示音在他耳中突然响起。
第一百五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五)
【获取支线任务:血色法阵】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寻找五处法阵的残角】
【任务进度:1/5】
【任务奖励:30积分,激活隐藏剧情】
【备注:这些法阵似乎是以某种血液绘制,意义不明,此时它们被分成了五块,分布在城堡各处。】
“你大爷,还来。”这是姜陵心中第一个想法。
没想到主线任务尚不明确,竟是又触发了一个支线任务,而且又是一个需要四处寻找的任务。
不过倒也无妨,毕竟寻找南燕武宗弟子下落就需要四处走动,两个任务倒是可以一起做。
姜陵重新提起了提灯,提灯上面淋了些血,好在没有淋在灯芯上,姜陵抖了抖手,甩了甩上面的血液,他再低头看去,见那骨樽上也淋了不少鲜血。
“麻烦了,也不知道这些血液有没有毒性。”姜陵没有去捡那骨樽,而是提起这提灯,看向墙上的血色法阵。
刚刚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姜陵就看到了这残缺的法阵,但是那时的法阵是黯淡无光的,此时这法阵被血尸的血液淋上了一些,这法阵竟是开始发出微弱的血色光芒,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法阵上的图案也是看不出什么规律,外部轮廓还算清晰,但是里面的线条像是一个孩子的随意涂鸦。
姜陵盯了半天,勉强记住了这法阵的样子,随后见这法阵除了微微泛着血色光芒以外,也别无变化。
“任务奖励里面有着‘激活隐藏剧情’的字样,表面了如果能寻到所有残角,凑成完整的法阵,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只是究竟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此时也不能确定啊。”姜陵捂着嘴,暗自嘀咕道:“虽说算在任务奖励里面,但是我可不能轻易相信这鬼游戏的设定。唉,支线任务还是力所能及的去做,就算临近完成的时候,我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呀。”
姜陵如此思索,随后他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成了白骨的尸体,又想到:“之前四位南燕武宗弟子都是死的透彻,仅剩一副骷髅,只有这家伙竟异变成了血尸,想来和这法阵也应当有关系。”
姜陵又琢磨了一阵,随后准备离开这血腥刺鼻的地方,他低头看向脚边的骨樽,还在想着怎么把这玩意上面的血迹擦干。
但是这一低头,姜陵顿时诧异。
“卧槽?”姜陵倒退一步,随后俯下身仔细地看了一眼。
刚刚还被鲜血淋了大半的头骨,此时竟然干净如初,上面没有一丝血液!
姜陵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知道就在姜陵观察法阵的几分钟内,这骨樽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提灯,虽然经过他再三甩动,但是提灯下面还是粘着一些血液,也就是说并非这血液自然挥发或者脱落。
“什么情况?”姜陵又看了看,发现这骨樽似乎有些泛红,只是很不明显。
他没急着拿起骨樽,而是决定做一个实验,他用提灯在骨樽上蹭了蹭,将上面的鲜血又沾到骨樽上一些,随后他盯着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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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片刻的功夫,那些血液竟然浸到了骨头里面,也可说,这骨樽将血液吸收了!
“有问题呀。”姜陵一阵摸不到头脑,皱眉嘀咕道:“要不再来一个支线任务。”
但是并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姜陵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拿起了骨樽。
毕竟这玩意虽说用处不明,但是是出生点附近唯一的东西,按一般游戏的惯用套路,出生点附近的物品总归是在之后的剧情中不可或缺的。
姜陵把这头盖骨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从系统属性上观察也是如之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稍稍有些白里透红。
姜陵停顿了片刻,放弃了将这东西扔到血泊之中滚一滚的想法。因为从刚刚的情况可以推测,这骨樽极有可能在吸食足够的鲜血之后,会发生某种变化,说不定可以将主线任务触发了呢。
但姜陵还是怂了,暗自道:“不行啊,这玩意写着‘会让你倒霉’,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吸够了血触发什么操蛋的剧情hold不住怎么办?还是再多转一转,找些线索在决定要不要给它吸血吧。”
姜陵重新一手提着提灯同时夹着骨樽,另一只手握着涤罪剑,走出了屋子,他返身走出了这条小走廊,回到了大走廊上。
此时他再往前,便是通往楼上和楼下的台阶,这一点和另一边是对称的。
姜陵歪着头想了想,脑海中稍稍构建了一下自己走过的路,虽说他有些路痴,但毕竟目前走过的地方还是比较少的。
姜陵咬着下唇琢磨道:“感觉我现在是在二楼或者三楼的样子,但是这一层楼我才转了一半才对,可是无论目前往前往后,都只能选择上楼或下楼,那这一层的另一边要怎么达到呢?需要先上楼么?什么蛋疼的设计风格。”
姜陵在楼梯口站立一小会,没等他决定上楼还是下楼,突然一个人声传来,似乎是有人低喝了一声什么,随后是跑动的声音。
姜陵顿时神经紧绷,以念力强化听觉,竖耳倾听。
这声音离他并不远,但肯定也不近,因为他没有听清这人说了什么,从声音传来的方位上,应该是在楼下。
下一刻,又是一阵急促的跑动声,然后四周重归安静。
“好像是有人被另一个玩家,或者是...堡内的其他什么东西追赶。”姜陵望向了下楼的台阶,此时他若是速度快一些,想来是有机会目睹一下楼下发生了什么的。
但是姜陵经过短暂的思考,决定上楼。
“猥琐发育,别浪。”姜陵安慰了自己一句,觉得避开下面的事故发生区域好一些。
因为他想尽可能地完成支线任务,在这之前尽量避免与玩家接触,一方面保留自己的体力,一方面也能等着其他玩家互相厮杀。
就好像是某个荒野求生的游戏,一百人空投到一个岛上相互厮杀,活到最后的未必是枪法最猛技术最硬的,也许是某个一路苟活的伏地魔哟。
虽说这局游戏的胜者可以有三个,但是目前主线任务尚不明确,此时就奔着结盟使劲,时机并不恰当,遭遇后面临交战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姜陵很不愿意碰上其他玩家。
“让我安静发育20分钟。”姜陵迈步走上了楼梯。
实际上他还是很想将当前楼层的另一侧探索一遍,可是这城堡的内部设计竟是用楼梯将同一楼层分成了左右两半,想要到另一侧,你必须先上楼或者下楼才行。
姜陵此时迈步走上了楼,来到了这一层。
这一层也是有着一道三米宽的弧形走廊,姜陵看着两侧墙壁,觉得这城堡的设计真的是有点看不懂,目前这两层楼都是走廊上分布着房间,可是这走廊也将城堡的中心给围了起来,城堡最中央那一块区域是被墙壁裹住的,让姜陵有一种一拳轰开墙壁看一眼的冲动。
不过他当然没有那样冒失的去做,来到这一层之后,姜陵更加小心,在刚刚那层他没有碰到其他玩家,那么理论上来说,在这一层碰到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姜陵提着灯,竖着耳朵听着周遭的动静,沿着走廊的墙壁小心向前行进。
走出不过几步远,前方又出现了一条小走廊,姜陵探头看了一眼,见到里面这条走廊比楼下的分支走廊稍稍宽些,而且左右两侧都有房间。
最靠近走廊交点,也就是姜陵所在位置的两边房门,走廊的左边,也就是姜陵目前视线很容易看到的那一间,是关门的状态。
而在姜陵这一侧的那个房间,门是开着的。
姜陵将提灯向身后收了一些,屏息聆听那边的动静,但是半天也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姜陵故技重施,放了一只灵力杂毛鼠,爬进了那个打开的房门之中。
目前以姜陵的境界,这种灵力构建的动物自主能力很差,主要靠他的意念控制,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后,基本只能胡乱窜。
“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一下动物系灵术的学习啊,战略意义蛮大的。”姜陵又等了片刻,直到那杂毛老鼠摇摇晃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姜陵挥散了那只灵力已经暗淡的老鼠,迈步走向那房间。
即便如此,姜陵还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缓缓靠近了那个门口,随后望向里面。
这房门敞开的房间里,没有人。
“虚惊一场。”姜陵暗叹一声,随后自我安慰道:“小心无大错。”
姜陵靠近了一步,看到这里应是一个乐器间,里面摆着一件严重破损的半人高的竖琴,还有几只残缺的笛子,和一个像是号角一样的金属制品也是锈迹斑斑。
姜陵再次向前一步,已经迈进了这个房间。
但是下一刻,他霍然神经紧绷,猛然转身。
在身后那原本关闭的房门,这一瞬间猛然被冲开,一道壮硕的人影瞬间掠过走廊,扑到了姜陵眼前!!
“卧槽!”姜陵惊骇无比,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犹豫,战斗本能本瞬间激活,他猛然调动灵力,唤出两只藤蔓从脚下破土而出,如同长矛一般斜插向扑来的身影,随后手中涤罪剑也猛然送出。
那魁梧的身影伸出两只蒲扇大小的手掌,一左一右掐住了刺来的藤矛,但是此时他中门打开,被姜陵一剑刺进了胸口。
那人竟是毫不在意,霍然摆动头颅,竟是用自己的脑袋撞向姜陵的脑袋。
咚!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顿时震响了原本寂静的走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六)
当时姜陵来到走廊拐角,探头看到了两个相对的房间,一个开着门,一个关着门,他的注意力便被那扇开着的门吸引,当检查到那开门的房间是安全的之后,他终究是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有提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当然,也是那屋内的人实在是足够隐蔽。
辛亏姜陵保持着以念力强化视听的警惕状态,在对方有所举动的第一时间转过了身,不然再慢上哪怕一秒,他都有着被秒杀的危险。
可即便如此,姜陵还是落了下风。
无他,只因对方是个武者。
灵师的技能释放范围决定了他最佳的战斗距离是中远程,而此时被武者偷袭,强行拉近距离,两者几乎瞬间便来到了面对面的状态,自然是对姜陵不利。
好在姜陵历经过江南特训和史怡的魔鬼训练,作战意识已然比较丰富,不至于被近身之后就慌乱无措,按照自己的战斗本能,瞬间释放双重藤矛突刺,同时涤罪剑也递了出去。
涤罪剑刺破了那人身上穿的外套,又刺穿了里面的软甲,扎在了那人胸口上。
那武者似乎也非常惊异于涤罪剑的锋利程度,但是他的战斗意识也丝毫不弱,在双手攥着左右两根藤矛的情况下,他猛然摆动脖颈,以自己的脑袋狠狠撞上了姜陵的脑袋。
咚!
仿佛是两块石板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而慑人的响动,单单从声音就能听出这一记头槌是多么饱含力量。
姜陵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中,额头一阵剧痛,头骨都要裂开了一般,大脑里面也跟着抽搐,顿时额头溢出丝丝鲜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脑海里如惊涛骇浪般炸起。
但是姜陵知道此时若是慢上一步,自己很有可能再无反击的余地,他强咬着牙,忍住剧痛和眩晕之感,紧握手中涤罪剑就要向上勾挑。
如果对方不退,那么他就会被这把涤罪剑刨开胸口,割断气管。
所以那人果断抽身后退,使涤罪剑离开了他的身体。
姜陵随手将提灯和骨樽丢在了地上,咬牙忍受脑袋的剧痛,双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这人比姜陵稍高一点,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很是结实,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一头金色短发,眉毛厚重,眼睛是深棕色,单从相貌上看是个欧洲人。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棕黄色外套,里面则是一件品质不俗的贴身软甲,此时这个男子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个寸深的伤口,不由忍不住轻咳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他目光带着几分惊讶地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涤罪剑,开口道:“好锋利的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面容一直是一丝不苟的状态。
姜陵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呲牙道:“好他妈铁的头。”
那人面无表情,迅速往嘴里塞了一个药品。
姜陵也二话不说吃了颗白果丹,随后迅速掂量了一下要不要把周瑜唤出来。他在心中默然地计算道:“目前走廊狭窄,身后又是房间,总体来说地形对我不利。但是从短暂的交手来看,对方并不是很强,可以再皮一波再决定要不要放周瑜。”
周瑜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但是一旦放出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而且短时间内也很难再唤出第二次,所以姜陵并不想这么早的放出周瑜,如果能依靠自己自身的实力击败对方是最好的。
虽说还有与对方和平协商的路可以走,但从对方偷袭自己的举动,和目前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并不像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而是个比较自信的战斗主义,协商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协商成功,姜陵也不放心对方是否会遵守约定。
果然,那人吃下药剂之后,二话不说再次扑身而上,如同猛虎一般袭杀向姜陵。
这一次姜陵早有准备,灵力迸发,两条藤矛重新在自己脚前破土而出,直插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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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挥动如同钢浇铁打一般的双臂,竟是硬生生砸断了两条绷直的藤蔓,随后脚下发力,顺势调转身形,左肩在前,做靠山撞之势直冲而来。
他侧身直冲,如同一辆疾驰的战车,姜陵即使手握涤罪剑也难以刺中对方要害。
但姜陵并不慌乱,因为他的藤矛突刺在第一次释放时就被对方抵住,此时故技重施,他当然不指望那两条藤矛真的能重创对方。
就在那大汉即将冲到姜陵面前时,姜陵灵力再放,两条藤蔓冲天而起,而这两条藤蔓却不是攻击或者控制对方,竟是从姜陵两脚之下升起,顶着姜陵的脚底板,猛然将姜陵原地升高了一米多。
姜陵顺势跃起,让对方从自己身下冲过,随后他猛然反身落下,一剑刺向对方的后背。
嘶啦,锋利的涤罪剑划过对方的后背,撕破了他的外套,割开了软甲,但由于对方在向前移动,所以这一剑没有落实,只是划破了一道两寸长的血口。
那人已经冲进了屋子里,他急速转过身,竟是趁着姜陵落地不稳之际,一拳砸向姜陵的胸口。
“念力壁垒!”
姜陵顿时凝聚念力,在自己胸口凝聚一道无形的护盾,同时脚步后退,握剑的右手斜向上划过。
咚!
又是一时沉闷有力的震响,姜陵胸口凝聚的念力护盾,在支撑不到一秒之后,就被对方的拳头蛮横地打破,拳头落在了姜陵胸口。
但好在姜陵将涤罪剑斩了出去,对方不敢继续前冲,不由收了三分力道。
可纵使如此,姜陵还是被这一拳轰得连退三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噗。”姜陵喉咙一甜,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对方那大汉则是被涤罪剑斩中,锋利的剑刃划过他的脸颊,斜上额头,其间路过了他的左眼!
只见那大汉左半边脸颊鲜血淋漓,出现了一道皮肉翻开、可见白骨的剑痕,他的左眼亦是被割伤,再也无法张开。
姜陵靠在墙上,忍着头颅和胸口的剧痛,再次唤出藤矛,将对方逼退。
那人也的确心志非凡,纵使左眼眼球被割破也没有叫出声,他面目有些狰狞,有些喘息,但竟还是一如既往的肃然。他用仅剩的右眼看向姜陵,漠然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刚刚选择的偷袭你,而不是出来与你结盟。”
姜陵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冷哼道:“不过现在说结盟也有些晚了。”
“没错。”那人重新握紧了拳头,说道:“而且你我都已重伤,现在止战来保留体力都有些来不及了,所以...那就继续分个生死吧。”
“我可没重伤。”姜陵轻咳一声,瞪着眼珠子道:“老子好滴很。”
对方没有理会姜陵的装模作样,再次握拳冲上,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他依旧虎虎生风。
“你的视野出现了盲区,我的藤蔓你还能拦得住么!?”姜陵心中闪过一条战略,随后他迅速靠着墙壁翻身,躲开了那直轰而来的一拳,并且顺势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便是刚刚大汉偷袭时隐藏的那个关门房间。
而那大汉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轰然震响,墙壁都凹下去一块,震得落了不少尘土。
大汉豪不停顿,收拳再次转身,冲进房间就要追杀姜陵。
此时远离姜陵扔在地上的那盏提灯,屋内一片昏黑,但是大汉还一眼捕捉到了姜陵的位置,可谁知就在他刚刚迈进房间的刹那,危机感骤然传来,大汉止住步伐,就要后撤,但是为时已晚。
在他的左边墙壁上,突然探出了一根藤蔓。
左眼被割破之后,那边是他视野的盲区,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那条手臂粗的藤蔓已经如同游蛇一般,迅速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地缩紧。
他心头一紧,暗道一声糟糕,急忙收回双拳,扣住脖颈处的藤蔓,就要将其扯开。
而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一道寒芒骤然闪过,如同撕破夜空的流星。
鲜血飞溅。
随后有几个东西吧嗒吧嗒掉在了地上。
涤罪剑的确是卓越品质的神庭利器,这一剑斩过,硬生生砍断了那大汉五根手指!
此时大汉左手除拇指以外的四指和右手小指已经掉在了地上,十指连心,骤然的剧痛感席卷全身,纵是他那般刚强的铁汉也忍不住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对不住了!”姜陵再出一剑,刺中了那大汉的胸口,在第一处剑伤之下,又刺出了一个两寸深的血窟窿。
随后姜陵迅速后退,避开了对方扬起的腿鞭。
那断了五根手指的大汉还在试图扯开脖颈处缠绕的藤蔓,而且以他的力量,在缺了五根手指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要将那藤蔓扯开。
姜陵唯恐对方临死反扑,再次凝聚灵力,使得那根藤蔓变得更加坚韧,死死勒住这大汉的脖子。
“要怪就怪你先对我出手吧。”姜陵默念了一句,静静等着对方窒息而死。
不过此时两人战了有一会,动静有这么大,说不准已经吸引其他玩家的注意了,姜陵决定杀掉对方之后,尽快搜索完这片区域后离开这里。
目前自己消耗了不少灵力,念力更是所剩无几,而且脑袋上的疼痛还未减轻,那轰在胸口的一拳更让他直到现在还有血液从嘴里溢出来。
这种状态下要是再遇到一个玩家,姜陵可是凶多吉少了。
“好歹杀了一个,保底有20积分可以拿。”姜陵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
此时那根本来不及互通姓名的大汉被藤蔓勒住脖颈,就锁在门口的位置,他已经面色由红变紫,双目突出,纵使他奋力挣扎,可无疑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去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把锋利的长剑突然从他胸口探了出来。
这剑从背后把他贯穿。
那大汉最后的生命力被这一剑带走,扭动的身躯骤然停下,无力地靠在了门边,缓缓坐倒在地。
姜陵双目瞪圆,又惊又恼,心中大骂:“这特么是哪个龟孙儿抢老子人头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七)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九名玩家。】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姜陵此时又惊又恼,眼看着有惊无险地取得了胜利,将那不知姓名的玩家逼入死地,谁知有第三者突然加入战局,在门外一剑从那大汉的后背刺入,贯穿其身体,从胸口探出剑身。
那大汉在与姜陵的战斗中就已然重伤,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之下,性命被瞬间终结。
击杀者,自然就是那把剑的主人。
姜陵虽然第一反应是骂了一句人头狗,但是心中难免有些惊惧。他被那大汉一记头槌和重拳砸中,脑袋和胸腔的疼痛还未消散,而且战斗中灵力和念力都损耗不少,此时又来了一位玩家,姜陵自然是陷入危局。
姜陵吐出一口气,稳住心神,冷静了下来,他小心后退了半步,死死盯着门口,随时准备唤出周瑜。
“这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却是要接连战斗两次,哪怕这次还能打赢,我也很难再往下走了。”姜陵暗骂一声晦气,心想若是能与这新来者结盟就好了,好歹能保留些体力。
但是自己目前明显是有伤在身的状态,对方会放过收割的机会么?从这人出手的狠辣程度上看,姜陵知道自己与其协商结盟的几率很小。
“只能放出周瑜拼死一搏了。”姜陵暗自下了决心,等着那人出现的自己面前。
下一刻,一个人来到了门口,提剑望向了里面。
已经准备发动灵玉的姜陵在看清楚那人面容之后,顿时惊讶,随后急忙举手,说道:“这位女侠且慢动手!”
出现在门口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披肩的秀发,面容精致,蛾眉分飞,下面一对凤眼明亮,目光之中透着冷酷与骄傲。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束身衣,脚踏一双鹿皮靴,身材也是堪称魔鬼。
这位美女,姜陵认识。
那人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黑暗中的姜陵,顿时也是目露惊讶,道:“是你?”
“苏唯是吧?熟人呀。”姜陵腆着脸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女子正是在选拔赛的东芜岛上遇见的美女苏唯,没想到在这一次战场与其相遇了。
苏唯闻言微微挑眉,道:“我们很熟么?”
“你看,我还记得你是水瓶座。”姜陵非常自来熟地开口。
但是,虽然姜陵嬉皮笑脸的,可是他一步都没有向前靠近,而且紧绷的神经也没有放下,涤罪剑在手中紧握,灵络里灵力流转,处于随时都可以爆发灵力唤出周瑜的戒备状态。
开玩笑,这可不是一个像外表这般清秀柔弱的女子,这位可真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侠。当初选拔赛上,苏唯与姜陵和黄烈三人结成小队,在与楚辞等四人的对峙的过程中,苏唯见形势不利,转身就走,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虽说姜陵理解她的做法,知道她只是在当时选择了一条稳妥而理智的路,也并不埋怨她,但姜陵却也认定了此人是位功利而且狠心的主,当下这种情况,姜陵也不确定她能否念个旧情。
苏唯依旧握着剑堵在门口,也没有走进,而是说道:“你伤的很重?”
“还好,影响不大。”姜陵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随后接道:“这人并不是很强。”
“也许是你太强了。”苏唯也瞥了一眼旁边这具尸体,道:“抢了你的人头,不好意思,不过刚刚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你。”
“无妨。”姜陵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心中则说无数遍的MMP。
苏唯稍稍歪头打量了一下姜陵,突然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道:“放下你的警惕吧,我不会对出手的,除非你真的要打一场。”
闻言姜陵半信半疑地开口道:“我当然不想打。”
苏唯则干脆收剑入鞘,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同时还是看着姜陵说道:“我当初欠你和黄烈一个人情,所以我愿意和你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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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这才放心了些,向前走了两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局游戏我们就是同盟了。”
“嗯。”苏唯点了点头,看了看姜陵胸前的血迹,道:“伤的真不重?”
姜陵这一次说了半分实话,道:“有点疼,消耗也不低,但还有一战之力吧。”
苏唯闻言点了点头,道:“不亏是积分榜101的人物,说话挺有底气的。”
“哟,你也看排行榜了。”姜陵谈及于此也想起了排行榜上的名次,说道:“我看你可是也进了前200啊,一百五十几来着?”
“一百五十四。”苏唯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微微皱眉,道:“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所防备?”
“哪~有~”姜陵耸了耸肩,道:“我很坦诚。”
苏唯点头道:“我没有诈你的意思,我们最好都坦诚一点,这一局游戏很不简单,我早就想找个同盟,却又无法信任其他人。好歹我们也是合作过的,你的人品我也放心。”
你的人品我有点不放心,姜陵在心中暗道。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苏唯一语点破姜陵心中事,随后道:“我和你组队呢,还是老规矩。”
“明白,互相帮助互相信任,但在危急关头,自保优先。”姜陵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此时姜陵已经走到了她眼前,两人伸出手,握了握。
苏唯的小手很是白皙漂亮,有点凉,也很是光滑,握着很舒服,但姜陵自然是没敢多握,恐怕惹恼这位水瓶座的女侠士。
“如果你身上有伤,最好尽快治疗。”苏唯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说道:“哦,还要说句对不起,抢了你人头。”
“那都不重要了。”姜陵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颗碧果丹送进口中,咽下之后说道:“能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也算万幸,这局战场的确有点诡异。”
“嗯,你接到主线任务了么?”苏唯问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我没有触发主线任务。”
“我也没有。”姜陵应了一声,随后他向前走了几步,拾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骨樽和提灯,看了一眼提灯似乎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苏唯皱眉道:“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怎么主线任务还没触发?”
“可能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或者我们没有触发主线剧情呗。”姜陵想了想,说道:“但是我接到了两个支线任务,是寻找法阵残角和寻找南燕武宗弟子的下落。”
苏唯闻言回道:“我也接了两个支线,一个也是寻找法阵残角,另一个是探索部落消失之谜。”
“支线任务还不少啊。”姜陵闻言也有些惊讶,随后问道:“对了,那你有找到法阵残角么?”
“我是从楼上下来的,楼上有一个,屋子里还有一群血蝠。”苏唯如实开口。
姜陵点了点头道:“我是从楼下来的,那里一个房间也有着一个法阵,屋子里还有一只血尸。”
苏唯说道:“那么,这一层会不会也有一个法阵?”
“很有可能啊,我们一起探索一下这一层,边走边说。”姜陵看了看左右,道:“这城堡比我想像的要大。”
苏唯则是低头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骨樽,道:“这头骨是你在出生点附近找到的?”
“是啊。”姜陵应了一声。
苏唯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白色的木梳,道:“这是我在出生点找到的。”
“共享一下属性。”姜陵二话不说递过了骨樽,又接过了木梳看了一眼物品详情。
【物品名称:骨梳】
【品阶:普通】
【类型:特殊道具】
【属性:带在身上会使你倒霉。无法收入至乾坤袋。】
【备注:它真的会使你倒霉,但你不想知道它的用处么?】
“擦,就是换了个名字。”姜陵拿着这把极有可能是人骨做的木梳看了看,如同那骨樽一样,也看不什么所以然。
这东西虽然目前来看意义不明,似乎是个无用之物,但姜陵却认定这种特殊物品绝对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骨樽一直没有丢。
此时见苏唯也有一样类似的物品,更加坚定了这种东西是与本次剧情相关的物品。
“难不成每个人的都一个?”姜陵转头看向了地上已经死去的大汉,俯身搜了一下,找到了一根白骨做物品,看上去像是一根稍粗一些的笛子。
这玩意就叫【骨笛】,貌似是用人体身上的尺骨(手前臂的骨头)所做。
“难不成大家拿到的都是骨制品?”姜陵递给苏唯看了一眼。
苏唯猜测道:“是不是需要多收集几样才能触发其功效呢?”
“有可能。”姜陵也点了点头。
如果说真的是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件骨制品的话,那么可以假设这些东西都是用同一个人的骨头制作的,如果收集几样,或者收集齐全之后,触发主线任务或者是隐藏剧情什么的。
苏唯拿着看了看,却是将骨笛递给了姜陵,道:“人头我都拿了,这物品还是放你这。”
“也好。”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将骨笛放进了怀里,并且从那大汉身上扯下一段衣服当绳子,将那骨樽系在了自己腰间。
姜陵此时想起一事,道:“这玩意写着会让携带者倒霉,你说我带上两件,霉运会不会翻倍啊?”
苏唯轻笑一声,道:“所以我才决定还是给你拿着好一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月光下的城堡(八)
姜陵与苏唯达成了共识,两人目前结成了队伍,姜陵稍作休息之后,两人一边搜索这一层,一边小声共享着情报。
首先两人搜索这间被那壮汉撞破了房门的屋子,这屋子里东西很少,但是姜陵之前就注意到这屋子了是有一具尸体的,他此时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南燕武宗的弟子。
任务进度更新至6/10,姜陵问道:“你在楼上没有发现南燕武宗的尸体么?”
苏唯摇头道:“没有。”
“那现在你找到了尸体,有触发任务么?”姜陵问道。
苏唯也有些疑惑道:“没有啊。”
姜陵想了想,道:“莫不是每个人只能接受两个支线任务?”
苏唯说道:“也可能是这战场中每个任务只能被限定的几个人触发,可能此时已经有两三个玩家拥有这个任务了,我这种后发现的就触发不了了。”
“有道理,反正可以确认这里面的支线任务不是无限制触发的。”姜陵见这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没有什么蹊跷,依旧是颈骨上有着一块意义不明的血红。
姜陵又问道:“对了,你那【探索部落消失之谜】的支线任务是怎么触发的?”
“找到了一面墙,墙上画着些碳素涂鸦,似乎是某个部落的文字或者标记之类的东西,看了一会就触发了,貌似是说,在这城堡附近曾经有一个七八百人的部落,后来离奇消失了。”苏唯如此回答。
姜陵想了想道:“七八百人呐,看样子要么就是想他一样死光了。”姜陵指了一下地上的南燕武宗弟子,又说道:“也有可能被关了或者被奴役了。不过这城堡荒废了这么多年,估计是死光了。”
“而我要做的是要研究他们是怎么死的。”苏唯应了一声。
姜陵扫视了一眼周围,又说道:“走吧,继续探索。”
“嗯。”
两人迈步走进了对面的房门,这间屋子是一个乐器室,里面有一些破损的乐器。
两人开始闷头翻动了起来,但是过了五分钟,两人对视了一眼,姜陵手中拿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箫管,说道:“好像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我们是不是白耽误时间了。”
“这城堡里房间这么多,也的确不能是每个房间都有线索。”苏唯淡然说了一声。
姜陵耸了耸肩,随手扔掉了箫管。
谁知苏唯眼睛一亮,伸手道:“等一下。”
“嗯。”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那箫管掉在地上,竟是从中露出了一截白色的东西。
姜陵捡起看了一眼,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一小块手帕。
只有巴掌大一块白手帕,姜陵将其展开看了一眼,上面有些字迹,大概十几个字的样子。
姜陵看了看,皱眉说道:“这字迹苍劲俊秀,透着一股让人目眩的章法。”
苏唯一愣:“什么意思?”
姜陵一摊手:“看不懂呗。”
“我想一剑捅死你。”苏唯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了这白手帕,扫了一眼,道:“和之前墙上的涂鸦有点像,应该是那个部落的文字。”
姜陵有些惊讶道:“我擦,那你是怎么看懂的?”
苏唯拿着手帕,翻转了一下,说道:“应该是这么看才对。”
姜陵又扫了一眼,发现这一次看上去倒是有些章法了,不由笑道:“合着我拿反了。”
“还有脸笑。”苏唯指了一下,道:“你看,这和象形文字类似,我也是之前对着那墙壁上的配图琢磨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了一些。”
姜陵急忙说道:“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也得猜一下。”苏唯皱着眉看了看,道:“好像是说‘快走’。”
姜陵等了一会,见苏唯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便又歪着头看了两眼,虚着眼睛道:“不是,虽然我不认识,但这上面看上去字好像挺多的啊。”
苏唯又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给精简了一下,多了我不确定,大概就是‘赶快逃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差不多。”姜陵说道:“看样子这部落里的人极有可能是在这城堡里死光光了。至于很危险和快逃走这种话就没什么意义了,谁丫的还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咱们又是玩家,能往哪逃。”
“虽然是句废话,但也算线索吧。”苏唯收起了白手帕。
姜陵和她又重新翻动了一下屋子,发现这一次是什么都没有了。
“走,下一间。”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
系统提示音也在此时响起。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八名玩家。】
苏唯有些无奈地嗤笑一声,道:“还没接到主线任务,就死了两个。”
姜陵也摸了摸鼻子,随后有些严肃道:“希望是被玩家杀死的。”
一方面如果是玩家杀死的对方,那么另一个玩家必然也有所消耗甚至受伤,竞争者实力的削弱自然是好事。另一方面,如果不是玩家所杀,那必然是死于这堡内的其他东西,而以之前那血尸和血蝠的战力,相杀一名玩家很难。那么,极有可能这堡内还有其他致命的东西。
“好歹过去半个钟头了,死两个也不算过分。”苏唯又如此说了一句。
两人此时走到了另外两间房门前,这条分支走廊里面只有四个房间。此时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都是开着门的状态。
姜陵说道:“看样子这两个房间被刚刚那人搜过了。”
“那也看一眼吧。”苏唯转身走进了左边的房间之中,这里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书桌,书桌上有个小摆台,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摆在上面。
“估计这里可能是那人的出生点。”姜陵从怀中拿出骨笛比对了一下,发现正好可以放在那摆台上。
“那就没什么好搜的了。”苏唯两人转身走了出去,进了对面房间。
这房间就有些看头了,因为里面墙壁上有一个法阵,地中间一个巨大的老鼠尸体,和三只小老鼠的尸体。
说是小老鼠,也是相对大老鼠而言的,实际上这三只小老鼠也是正常的猫一般大小,身上毛发呈现红棕色,非常厚重。至于那大老鼠则是小老鼠的放大版,足有一米五左右长短,从足到背也有半人高,全身棕红色毛发光亮,那秃毛尾巴也有一米长。
“嚯,这老鼠吃什么长大的。”姜陵也吓了一跳,随后上去轻轻踢了一脚,确认这东西已经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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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唯眉头皱起,有些厌恶地捂着嘴后退了两步,说道:“看样子是刚刚那人杀的。”
姜陵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苏唯,这女子思维理性,做事果决,提剑杀人不在话下,可是看到一只老鼠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厌恶和恐惧。
可能这是很多女生的通病吧。当然姜陵也见识过在实验室提着两只死掉小白鼠追着一个胆小男生跑的女汉子,但是想来那种极端个例很是罕见。。。
“没想到和我打之前他也战斗过一次了。”姜陵念叨了一声,随后望向墙上的法阵。
依旧是一个线条扭曲、图案诡异的血红色法阵,但是通过边缘的形状,可以大概推测出它在法阵之中的位置。
姜陵看了一会,在心中将第一个法阵的图案回忆了一下,与墙上这个做了一下比对和拼凑。
随后他说道:“看样子和之前我看那一块并不挨着。”
“但是和我看的那块似乎相邻。”苏唯在姜陵身后如此开口。
“行,等搜索完这一层,你带我上去看看。”姜陵说道。
“好。”苏唯点了点头,随后又退了一步,干脆退出了房间,说道:“任务进度更新了,快走吧。”
看苏唯多一秒都不想待,姜陵迈步往出走,贱笑着用嗲嗲的语气说道:“鼠鼠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怕它们。”
“我不介意让这屋里在多一具我讨厌的东西的尸体。”
“我不是东西。”
“嗯,没错。”
“....”
苏唯转身向前继续走,姜陵摸了摸鼻子提着灯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这段走廊,来到横向连着楼梯的走廊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方。
可在下一刻,两人的步伐同时定住,神色皆是变得严肃紧张了起来,两人很有默契地分别警惕地看向了身前和身后,下一刻姜陵还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嘶。”姜陵吸了口凉气,道:“又来?”
“你这也是第二次了?”苏唯问道。
姜陵放松了一些,说道:“对,之前也有过一次。”随后他明白了苏唯的意思,说道:“那你也是第二次呗,看样子这种被敌军雷达扫中的了感觉,是作用于全体玩家的。”
就在刚刚,又有一阵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传来,瞬间刺激了两人的神经,让两人全身泛起一阵寒意。而如同上一次一样,这窥视感在转瞬之后便消失了。
苏唯道:“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二十一分钟前。”
“你这时间掐的很精准啊。”姜陵有些惊讶,他听出苏唯报的这个数字不是随口说的,而是很精确,这就说明苏唯有着某种特殊的计时方法,而且苏唯也把一些反常现象发生的时间记得很牢。一般能做到这样程度的人,真的很有道行。姜陵虽说也有在心中计算,但没有那般自信,想了想才随后道:“基本上,我也是那个时间。”
“所以说,这种窥视感,很可能是扫过整个城堡。”苏唯如此说道。
“既然是每个人都要中招,那我反倒有点放心了。”姜陵耸了耸肩。
苏唯想了想,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感觉太诡异了,你觉得这种窥视感是什么?”
“有点像在找什么东西。”姜陵认真道:“之前我以为是某个玩家释放的神念流或者意念流技能,但是目前来看以玩家的水平还做不到这么大范围。那么应该堡内的某个东西搞的鬼。”
“我有种直觉。”苏唯严肃道:“这是一种促催我们加快探索速度的信号,如果几次这种扫描之后,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可能会有非常糟糕的后果。”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光下的城堡(九)
姜陵与苏唯二人在这层楼继续搜索,在一处拐角他们看到了一个数字,是罗马字符的四,也就是Ⅳ。
姜陵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层是4层。”
苏唯点了点头,道:“我在楼上还看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但是天台门是锁着的,我便折返下来了。看样子这城堡总计就五层,但是天台上不去。”
“什么样的锁?”姜陵问。
苏唯有些不解姜陵怎么问这个,便详细解释道:“倒也没看到锁,只是那门我试着推根本推不开,当然,向内拉我也试过了。”
“哦。”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姜陵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道:“五楼的构造也是这个德行么?就是不能在当层楼直接到达楼梯的另一边。”
苏唯点头道:“对,在五楼我也是探索了一半,另一半被楼梯挡住了,似乎需要在这一层转过去,才能看到另一边。”
“蛋疼。”姜陵打趣一声:“这设计师是什么星座?”
苏唯也饶有兴趣道:“可能也是水瓶座。”
两人说着话,同时也没闲着,不但时刻警觉着周遭的动静,脚步也没有停止。
片刻后两人又来到了另一个分叉路口,小心探查了一下见似乎没有危险,姜陵和苏唯开始搜索这里面的四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空的,没有丝毫用处。
第二个房间有两具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任务进度已然推进到了8/10,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第三个房间是个仓库一类的地方,乱七八糟有些杂物,但都多数是废物。苏唯则在一个破损花瓶的底部找到了一行刻字,就是那造型类似象形文字的玩意。
苏唯琢磨了两分钟,试着将这行文字翻译出来。
“他需要更多的...生命?或者是鲜血?”苏唯有些不确定最后一个字眼是什么意思。
姜陵听到此突然想起一事,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本残破干黄的书籍,正是他在三楼书房找到那本。姜陵说道:“这么说来,是不是和这个线索也能联系上。”
苏唯拿过看了一眼,姜陵说道:“刚刚比较匆忙,而且没有头绪,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
苏唯看了片刻,喃喃道:“血念...血咒术?”
“想到什么了?”姜陵问。
苏唯又翻动了一下书籍,随后说道:“我在前一局风隐大陆的战场中,听说过有一种禁术,正是名为血咒术,使用者被称作邪血术士。这邪血术士也算是念师的一个偏门分支,其的功法便是与血液密切相关,好像是使用血咒术时需要以血为媒,还是祭献血液我有些记不清了。据说每一个邪血术士从地转修炼到天变境,都需要百桶的鲜血做材料,不难想到,这功法自然是邪恶无比,天理不容,故三百年前邪血术士被神庭绞杀殆尽。”
“看样子和这剧本的尿性很吻合啊。”姜陵闻言觉得脑海中闪过些光亮。
苏唯点了点头道:“嗯,我也仅知道这些了,再具体的情报我也不清楚。”
姜陵则仔细思索了起来,这剧本目前找到的线索都与血液挂着勾:全身没有一丝丝血液痕迹的南燕武宗弟子尸骸,以及那例外的、满身是血的血尸,可以吸收鲜血的骨制品,血色法阵,记载着关于血咒术的功法书籍。
似乎表明着一件事。
“战场预告的信息就透露出这城堡的主人是位修炼邪恶功法的玄极大能,这堡主估计就是一个邪血术士啊。”姜陵捋清了线索,随后有些惊疑说道:“卧槽,难道说你那个部落的七八百人都死在这邪血术士之手了吧?”
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使苏唯的面色阴沉了几分,道:“目前看来很有可能,但是单凭猜测不能完成任务,需要关键的证据。”
“实锤是吧,那就继续。”姜陵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最后一个房间。
苏唯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了房门前,姜陵依旧是小心地俯身趴在门上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他便推开的房门。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房门刚刚打开,一道红色影子就急速向他飞扑了过来。
姜陵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道血色影子就扑到了面前,姜陵只是看到一对泛着红光的双眼和一对锋利的尖牙。
“风取残烛!”
虽然姜陵来不及反应,但好在他身后有着一位反应速度惊人的家伙,那柄秀剑从姜陵耳边刺出,直接刺中了那红色的影子。
姜陵这才倒退了半步,并且抬起左手竖在了脸前,挡下了溅出的鲜血。
谁知这还只是开始,只听翅膀拍动的声音扑啦扑啦传来,又有东西急速飞了过来,姜陵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只只脸盆大的血蝠!
而苏唯干脆向前一步,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姜陵,挥剑再斩,银白色的长剑在半空中舞出一片剑光,舞动间还有风吟之声响起。
“风起长林!”不知何时苏唯的双目已经变得冷然无比,仿佛眸子上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她轻念剑招,剑光闪动,随之而来的鲜血纷飞,被斩成两截的血蝠不断掉在地上。
姜陵看了一眼以苏唯的实力对付这些血蝠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她毕竟拿的是冷兵器,砍起来方便一下,便没有冲上去帮忙。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总计十二只血蝠,尽数被斩落,而苏唯身上竟是没有一丝鲜血。
姜陵吐了口气,说道:“厉害厉害。”
苏唯见屋内再无活着的血蝠,便收剑入鞘,眼神中的肃然寒意缓缓褪去,她转头看了眼姜陵,有些嗔怪道:“战榜一百零一就这水平?”
“是你太厉害了。”姜陵被嘲讽了一句也不生气,毕竟刚刚若不是苏唯反应及时,自己恐怕真要挂点彩了。
苏唯低头瞥了一眼姜陵的手,说道:“这东西的血可能有腐蚀性,你手上有那么多不会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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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抬起手来甩了甩,手套上面的干干净净,没有剩下一点鲜血。姜陵自己都有点意外,随后道:“我这手套还不错。”
“没事就好,你进去看看把。”苏唯抬手示意姜陵进去检查,大概是觉得战斗的工作她都做了,那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姜陵了 。
以姜陵的脾气,那自然是...点头哈腰就进去了。
他尽量挑着地上能落脚的地方踩,实在不行也就踏着那暗红色的蝙蝠血快步走过去了。
这屋子中间有张桌子,而墙边竖着两个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而且有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好似一个药材室。
姜陵挨个罐子打开来看,期间还要避开一些蝙蝠屎,虽说这蝙蝠屎在中药里有着月明砂的美称,但是姜陵自然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大部分罐子都是破损的,一些完好的罐子又是空的,或者里面的药材都烂的成一坨浆糊了,看着和蝙蝠屎都没有区别。
但是并非没有收获,姜陵找到了一小瓶保存完好的丹药,那小瓶是白银做的,做工精美,里面有十颗一毛钱硬币大小的球形药丸。
【物品名称:月明丹】
【品阶:优异】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无】
【属性:可以活血化瘀,治疗内伤,恢复生命值;对影响视觉、听觉的负面效果具有一定缓解效果。】
【备注:这味丹药由七种药材制成,味苦,性寒,其中主料为南燕国少见的望月砂。】
姜陵瞥了一眼旁边架子上的蝙蝠屎,道:“唉,要不都送给苏唯算了。”
姜陵拿着瓶子转身往出走,此时苏唯站在门口,正盯着地上的血蝠看。
“怎么了?”姜陵问。
“我发现这些血蝠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大,而且从我刚刚用剑斩击时的触感,似乎身体强度也有所提高。”苏唯微微皱眉。
姜陵也看了一眼,不由也有些惊讶,刚刚他还真没用注意这血蝠比他在三层看到的血蝠大很多。之前看到的血蝠收起翅膀蜷缩时大概巴掌大,张开翅膀足有一尺宽,而眼前这血蝠足足大了一圈,两尺张开有着半米宽。而且看上去它们身上的毛发也越发血红。
姜陵说道:“这帮蝙蝠吃了丹药功力大增?”
苏唯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我觉得和之前那扫描有关。”
姜陵想了想,有些不解道:“那扫描的感觉很像是念师的技能,按理说念师的技能也不至于让怪增强啊,你的依据是什么?”
苏唯很是认真道:“女人的直觉。”
姜陵被这一句经典台词噎住,嘀咕道:“准确的说是一个年轻的水瓶座理智女的直觉。”
“闭嘴。”苏唯冷哼一声,随后低头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银瓶,问道:“这是什么?”
“仅有的一瓶保存完好的丹药。”姜陵递给了苏唯。
苏唯看了一眼,眼神微亮,开心道:“这丹药不错的,我在商店看到过,要卖1银20铜呢。”
“哦?”吝啬鬼姜陵一听,顿时放弃了把这瓶丹药都给苏唯的主意,而是转而问道:“这丹药怎么分呢?”
“简单,我有瓶子。”苏唯拿出一个小玉瓶,欢欢喜喜地将丹药分了5颗过去,随后她将银瓶递回给姜陵,说道:“我就大气一点,这小瓶瓶就给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
两人从药房走出,迈步离开,前往楼梯通向5楼。从4楼至5楼的楼梯与从3楼至4楼的楼梯并不挨着,恰恰是在下层左右两道楼梯的中间位置,也就是为什么苏唯会认定想去5楼或者三楼的另一侧,必须从四楼走才行。
对于这种反1人类的设定,姜陵打趣说道:“我倒是听说一种说法,就是有些商场也故意让上下楼的扶梯不在同一侧,为的是引导顾客多转一圈,增加扶梯附近摊铺的浏览量,所以扶梯附近的小店铺租金也相对高一些。”
苏唯嘟着嘴嘀咕了一句:“要是哪个商场敢这么盖,不出三月就得黄了。”
姜陵偷偷瞄了一眼此时有些俏皮的苏唯,不由心生好笑,这女子冷静的时候杀人不眨眼,但是似乎因为刚刚得到了一小瓶月明丹而心情愉悦,此时竟露出了小女儿态。不得不说这样冰山美女俏皮起来还真是可爱的紧。
两人刚走到楼梯前,姜陵猛然顿足,同时伸手示意苏唯停下,又面色微变地后退了两步。苏唯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姜陵如此警惕,她自然也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手握剑柄,也随之倒退了两步。
姜陵毕竟修习了念术,感知比苏唯敏锐一些,他感觉到楼上有些动静。
片刻之后,并无变化,就在苏唯想要低声询问的时候,姜陵冲着楼梯说道:“朋友,若不想就此开战,最好还是露面吧。”
苏唯转头又盯着楼梯看去,过了半分钟,脚步声响起,一人从楼上小心警惕地走了下来。
借着姜陵手中的灯光,苏唯看到了这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黑衣,个子不高,面相上看并不是亚洲人。
那人手握一把法杖,机警地盯着姜陵和苏唯,因为见到对方有两人联手,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他正欲下楼,见楼下有灯光亮起,便止住了脚步,守在楼梯口,也有着伺机待发偷袭上楼之人的想法,可是既然被姜陵提前发现,他思索过后,明白对方感知过人,他若躲藏也没有意义,便决定下来。
他握着法杖,看着面前二人,说道:“两位朋友,我并无歹意,希望我们能暂时不要交手。”
姜陵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转头和苏唯对视一眼,苏唯点了点头。
姜陵转头说道:“那好,就此别过。”
“多谢。”那人嘴上如此说,却还是身体紧绷,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下来。
“对了。”姜陵突然开口,那人吓得一个激灵,目光骤亮。
姜陵摆了摆手,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触发主线任务?”
那人停顿了片刻,摇头道:“还没有。”
“好。”姜陵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先探索城堡吧,彼此保留体力也是好的。”
“没错。”那人应了一声,继续向前,与姜陵擦肩而过,他还说了一句:“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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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姜陵应了一声,与苏唯迈步上楼。
有惊无险地,三人分开,各走一边。
等到走上了五楼,苏唯问道:“怎么没想着阴他一下?”
“做人要厚道啊。”姜陵哭笑不得道:“这人实力不错,真的打起来,就算能阴死他,说不准我们也要受伤,为了20积分,不值得冒险。”
苏唯则突然笃定说道:“看来你果然是灵念双修。”
“我也没想着瞒着你。”姜陵这才明白对方并不是真的不厚道,只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修习了念术。但姜陵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唯道:“战榜一百零一,名不虚传呐。”
姜陵笑道:“我不就是超过你几名嘛,至于这么讽刺我么?”
“好吧,继续走。”苏唯如此开口。
此时姜陵和苏唯二人上来五楼,这里是苏唯并没有探索到的五楼的另一侧。不过此时见有一位玩家已经从此地走了出去,想来可以带走的线索是没有了,但相对的,一些危险因素也基本都会被之前那人清理掉了。
两人相对轻松地在五楼的这半侧搜索了起来,五楼房间最少,一侧只有三间房,但是相对大一些,其中一间是卧室,一间是衣帽间,一间是娱乐室。苏唯说另一侧也与这边相似,只不过是将娱乐室换成了洗浴室。
两人先进了衣帽间,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衣物,而且明显被先前那人翻动一遍了。但两人也没有就此放弃,又大概地搜了一遍,虽然说能拿的东西肯定是被那家伙带走了,但若是有些文字性的记号、或者印刻的图案肯定还会留下的,像南燕武宗弟子尸体这一类的东西他也肯定带不走。
片刻之后,姜陵从一个衣柜里找到了一段刻上去的文字。
而这段文字并非那奇怪部落的文字,竟是一段姜陵看得懂的现代文字。
“师兄已经开始修炼那个功法了,我们就快挣脱奴役了。”姜陵喃喃重复了一遍。
这边苏唯也靠了过来,和姜陵挤进了衣柜里,看了一眼这行文字。苏唯皱眉想了想,道:“看样子和我那个支线任务并没有关系。”
“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支线任务。”姜陵如此说道:“可是我触发不了了。”
“我也没有触发任何任务。”苏唯道:“不过也不排除这行字不是支线任务,只是个剧情提示的可能性。”
“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姜陵摸着下巴说道:“是什么人留得呢?”虽说是问句,但是姜陵自然同时也在思索这两个问题。
“既然叫了师兄,说明是某个门派的弟子。”苏唯说了一句,随后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寻找的那个南燕武宗?”
姜陵点头道:“当然有可能,但也未必,毕竟从战场信息中看,这些年来这城堡作死的各派人士也不少。”
“嗯,至于师兄修炼的‘那个功法’...”苏唯和姜陵对视一眼,随后她说道:“该不会是血咒术吧?”
“也可能是对抗血咒术的功法。”姜陵打了个响指,道:“我们可以这样假设,这一个门派的几位师兄弟被堡主奴役,成为了他的工人、奴隶、甚至是...用来随时取血的**材料。而这些人之中的‘师兄’,找到了一种功法,可以摆脱堡主的控制,但是成没成功咱们不知道。”
苏唯咬着下唇道:“某非是提示我们有一种功法可以对抗这城堡的堡主?”
“好像有这个意思。”姜陵想了想,随后摆手道:“就这么一条线索,也不能太想当然,万一固定了一个错误的思路后面就要一错再错了,咱们边走边想,继续找找其他线索。”
苏唯觉得姜陵说的有道理,便也点头跟上。
人类的大脑自主性很强,也很容易受到自己的误导,有些时候,因为一些对一些初始线索的猜测太想当然,固定了自己的思路,之后得到的蛛丝马迹,便会不由自主的往自己最初的猜测上靠,从而有了局限性,说不定就会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比如著名的曹操杀吕伯奢一家的故事就是如此,曹老板一听刀声就认准了吕家人要谋害自己,随后听到家人关于‘捆绑’‘快点’这类的字眼,便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从而一错再错。
或者是一些朋友、情侣甚至家人之间,在生活中也偶尔会因为一些只言片语,或者一面之词而使自己产生一些胡乱揣测,而导致冤枉了好人或者造成误会。
而作为一位高玩,在得到的线索不多的情况下,太早做判断是不理智的,思维不能太局限,不能对自己的推断太自信,要保持一定的灵活性,通过之后的线索不断校正自己的思索方向,才能离真确答案越来越近。
生活中也是如此,我们不要因为自己的狭隘思想而错怪了自己身边的人,所谓耳听为虚,而眼见也有不是真实的时候,我们要保持一颗在未到达终点之前、都不会放弃探索的心,那样才能保证我们永远走在通往真相的路上,即使错了,你也来得及回头。
好了,字数凑够了,我们回到故事中来。
.....
姜陵与苏唯来到了卧室,这可不是姜陵初入战场时那个破烂的屋子,这是主卧,即使从眼前的残破遗迹上看,也能推测出当时这屋子是多么奢华。
“你说这些金银器件,能不能扣下来卖钱。”姜陵眼中闪光地轻轻敲打着一个暗金色的残破花瓶,似乎有用牙咬一口的冲动。
苏唯白了他一眼,道:“我猜这东西狭间商店是不会回收的,你留着到下一个副本去卖给NPC还有可能。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玩意极有可能是镀金,而不是纯金,呵,要不你咬一下试...喂!你穷疯了!还真咬啊!”
苏唯拉着姜陵的后脖领子给他拉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和嫌弃。
姜陵笑着说道:“逗你呢,我哪能真咬,不过我是真的穷啊,这屋子里这么多金银器皿,要是能拿出去两件多好。”
“我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蠢。”苏唯瞪着他说道:“你之前得到那个装药的小银瓶,肯定比这个花瓶还要值钱。”
“是嘛?”姜陵惊喜地说道。
“早知道你这么不识货我就不应该把那银瓶给你。”苏唯又白了姜陵一眼,随后不愿意和姜陵说话,一把抢过姜陵的提灯,转身开始搜索这屋子。
姜陵也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见,随着搜索起来。
因为曾经在花瓶底下、箫管之中都有藏着线索的先例,所以两人搜索的时候也很是仔细。
不多时,苏唯伸手,示意姜陵过来。
此时苏唯站在窗边,面色凝重地看向船外。
“怎么了?”姜陵凑过去看了一眼。
此时窗外可以看到一轮残月,发着暗淡的光芒,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那月光之中似乎有着血色一般。而夜幕之上再没有一颗星辰亮着,一片昏黑。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些黑影,由远及近,正向这城堡飞来。
“血蝠?”姜陵凝眸看了一眼。
苏唯眼神微颤,道:“很多血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一)
夜幕之中只有一轮残月,接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夜幕之中有些血蝠在朝城堡飞来。
姜陵一开始没有看仔细,此时多看了两眼,顿时惊讶之中带了几分惧意,因为飞来的不是一只血蝠,也不是两只,是数十只血蝠。姜陵惊道:“怎么来了这么多?”
“我就知道我们的速度还慢了,目前能看到的血蝠还是少数,若是拖下去,血蝠只会越来越多,而且可能会越来越强!”苏唯如此说道。
“好,那我们加快点速度。”姜陵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迅速翻动这卧室,可是并没有什么记号文字之类的东西了。但是姜陵在床头柜底下找到了一把银色的钥匙。
【物品名称:一把古旧的钥匙】
【品阶:普通】
【类型:剧情道具】
【使用条件:无】
【属性:无】
【备注:似乎可以打开一闪陈旧的房门。】
姜陵递给苏唯看了一眼,目前自然是没有看到什么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房门,只能等之后看看用在哪里,随后姜陵便将其收进了乾坤袋。
姜陵和苏唯离开了卧室,来到了娱乐室,但是这娱乐室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下楼,去四楼的另一侧看一眼,然后我们返回五楼去看那个法阵的残角。”苏唯如此说了一句。
苏唯在五楼的另一侧找到过一个血色法阵的残角,不过那边的她已经探索过了,除了带着姜陵去把支线任务推进一下别无它用。
两人从另个楼梯走下,来到了四楼他们没有探索到的那一侧。
这时,一声系统提示传来,也可说又是一个死亡钟声的响起。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七名玩家。】
“我心中那种不详的预告越发明显。”苏唯提着剑,干脆都不把剑放回剑鞘,而是紧握在手中。
姜陵见她如此紧张,安慰道:“刚刚飞来了那么多血蝠,有些玩家被击杀也是可能的。”
两人迈步走到了一处分支走廊,姜陵眉头一皱,看着最里侧的那间屋子,警惕道:“这边有动静。”
苏唯握着剑,两人一同小心地朝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靠近。
那间房门是打开的,里面传来了一些扇动翅膀的声音。无疑,里面有着一些血蝠,姜陵也握着涤罪剑,灵力运转随时准备释放。
两人凑到门口,探头望向里面。
这一眼,让姜陵心头一凉,目露震惊。
里面的场景很是恐怖,有**只血蝠正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疯狂地吸食着他的鲜血。那人的颈部有着两只血蝠,手腕和其他部位也趴着血蝠,还有几只血蝠的尸体落在旁边。
而那个已经死掉的可怜家伙,竟然是一个玩家!
“难道刚刚就是这家伙被血蝠干掉了!”姜陵面色肃然。
那些血蝠自然是注意到了姜陵和苏唯的到来,几只血蝠拍打翅膀飞起,扑向两人。
姜陵释放念力,地上升起三道手臂粗的藤蔓,在半空舞动了起来,几只血蝠被抽中,但只是身体一歪,便继续飞来,甚至有两只血蝠更是完美躲过了狂舞的藤蔓,长着獠牙,直奔二人而来。
苏唯当仁不让,手握那柄银白的长剑,斩向血蝠。
姜陵也没闲着,因为他怕这一次的血蝠比之前的更强了,怕苏唯不能那么轻松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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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付柳!”苏唯轻喝招式名,一片剑光舞动,如同随风摆动的柳条一般,直接将两只血蝠斩得鲜血飞溅。
姜陵再唤出两道藤蔓守在苏唯身前,帮助苏唯防御两侧的血蝠。
八只血蝠,半分钟后全都死绝,噼啪掉在了地上。
苏唯喘了几口气,看着地上的血蝠尸体,道:“这血蝠不断的进入城堡,数量越来越多,就算是你我二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该死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姜陵骂了一句,迈步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
这人看上去也是一个青年人,亚洲的面容,瞪着眼睛死不瞑目。此时原本吸血的血蝠飞走,才有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姜陵皱眉道:“难不成南燕武宗的弟子也是这样被血蝠活活吸干了血液?所以才没有一点鲜血流出的痕迹。”
苏唯没有接话,她看了一眼那人腰间,伸手将其腰间的东西拾了起来,说道:“又是一件特殊物品。”
这东西接近有一尺长,是一把骨头做的刀,名字就叫【骨刀】,和之前姜陵与苏唯得到的【骨樽】、【骨梳】、【骨箫】是同一类东西。因为物品详情属性都是一模一样的,这里就不重复了。
“看他这样子倒是真的倒霉。”姜陵嘀咕了一句。
苏唯这一次没有把骨刀给姜陵,而是自己挂在了腰间,毕竟上一个特殊物品已经由姜陵拿了,这一个放在她这也无可厚非。随后苏唯促催道:“快探索。”
“好。”两人不去理会那死去玩家的尸体,开始翻动这屋子。
不一会还有一只血蝠从这屋子的窗外飞了进来,被姜陵一剑钉在了墙上。
苏唯则在一个椅子的背面又找到了一行字,是那部落的特殊文字。苏唯看了片刻,道:“应该是说‘越来越多的人消失了,我好害怕,我要逃走。’”
“这种事情也敢写下来,作死啊。”姜陵摇了摇头。
苏唯思索了一会,大概明白这些部落中人不是一夜之间消失的,而是慢慢减员,还引起了余下人的恐慌。但毕竟只有这么几个字,也琢磨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便起身和姜陵走向了下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姜陵猜测可能是另外一位玩家的出生点,但未必是对面屋被血蝠咬死的那位。
余下两个屋子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可能是有用的物品被其他玩家拿走了。
“奇怪,前八具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找的很顺利,剩下两具看样子没有那么好找。”姜陵嘀咕了一句,和苏唯一起迈步上五楼,也就是苏唯出生点的那一侧。
五楼除了一处法阵需要姜陵去激活一下支线任务进度以外,别无他物,两人看过法阵后下楼。
此时三四五楼的三块法阵残角都已经看到了想来另外两处分部在一二楼的可能性极大。
两人迈步下楼,前往姜陵没有探索到的三楼另一侧。而且在二人行动期间,有些血蝠顺着窗户飞进了城堡,不过别两人出手击毙了。
就在两人走到四楼通往三楼的台阶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六名玩家。】
“我去,这频率有点高。”姜陵刚刚嘀咕了一句,谁知一股让人背脊发寒的窥视感骤然袭来。
苏唯和姜陵虽然说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但还是神经顿时紧绷,面色骤变,不由自主地扫视周围的每一处角落,但依旧毫无发现。
“马勒个基。”姜陵不由骂了一句脏话。
苏唯面色有些发白,她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堡主在用某种念力波纹在呼唤外面的血蝠回来?”
姜陵闻言心中阴沉,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所说的这中窥视感是某种催促我们加速探索的信号,倒也正确,时间拖得越久,血蝠进来的越多,我们就越危险。”
“原本进入战场时看到是个人战,以为我们主要的敌人必然是其他玩家。”苏唯握着剑感慨道:“没想到这城堡中藏着的剧情如此复杂而危险。”
姜陵也低声骂了一句:“娘希匹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我们可别团灭了在这。”
“别乌鸦嘴。”苏唯瞪了他一眼,道:“赶快走。”
两人快步来到了三楼,这一侧是姜陵没有探索到的那边。
这里的走廊有着几具血蝠的尸体,还有几处烧焦的痕迹,看样子都是不久前造成的,明显是有人刚刚来过。
姜陵和苏唯小心向前,在一处拐角,猛然有两只血蝠飞了出来,姜陵和苏唯面色一变,提剑要挡,谁知那两只血蝠竟是如同没有看到二人一般,扭头向另一侧楼梯快速飞走。
“嗯?”苏唯一愣,道:“这血蝠怎么没有攻击我们?”
姜陵望着那两只已经飞远的血蝠,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他思索片刻,道:“那两只血蝠吃饱了。”
“什么意思?吃饱了就不会攻击我们?”苏唯问道。
姜陵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苏唯和姜陵迈步往前,小心转过了这个转角,看到了一片焦黑的走廊,和在第二间房门口的一具尸体,那尸体正被数只血蝠吸食。
而这人,正是之前和二人擦肩而过的那位法师!
姜陵通过念力的探测,模糊感觉到了此人实力不俗,故而没有在当时强下杀手,谁知他也死在了血蝠的围攻之中。
此时又有两只血蝠吸饱了血液,肚子鼓鼓的,浑身的毛发越发殷红,这两个家伙迅速飞起,也大算越过姜陵和苏唯,飞向走廊。
苏唯提剑警惕,见那两只血蝠真的飞走了,不由眉头一皱,道:“真的不对劲。”
此时有几只没有吃饱的血蝠,拍打翅膀飞了起来,扑向姜陵,姜陵挥动涤罪剑,将两只血蝠斩落,随后道:“它们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苏唯也挥动了手中那柄长剑,一剑将两只血蝠一同斩杀,随后她面色凝重地看向姜陵道:“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好像受到了什么命令?”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二)
又一位玩家惨死在了血蝠的围攻之中,从走廊的灼热温度和墙壁的焦黑来看,这法师抵抗的很是激烈,但他还是没有能敌过一群血蝠的不断冲杀,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苏唯和姜陵赶到,杀散了余下的血蝠,而那人的身体因为血液被打量吸食,此时已经全身瘪下去了一些,看上去像是干尸一样。
“这种画面有些恐怖啊。”姜陵看着此人凄惨的死相,不由念叨着:“我要是会自爆就好了,等到自己快死的时候一定要炸开自己,不让它们吸食。哎呀,也不行,到时血肉炸的到处都是,它们就会趴在墙上、地上舔食,那画面...”
“闭嘴呀!”苏唯握着剑鞘在姜陵的后腰上怼了一下,怒目道:“那画面太恶心了,你还形容个屁呀。”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姜陵武者后腰,随后又恢复正经,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你看,这人身上的东西。”
苏唯低头看去,见那人胸口露出了一个物品,那是一个,或者说一段骨头,那是一截脊椎骨,看上去也是来自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或少女。
姜陵小心地将那段骨头踢了出来,看到那骨头已经白里透红,隐隐发光。
“这玩意吸收了很多鲜血。”姜陵皱眉道:“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血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
苏唯怂恿道:“捡起来看看有什么变化?”
“我不。”姜陵撇嘴道:“我看之所以这人引来了这么多的血蝠,和他激活了这特殊物品的隐藏功能有关,倒了大霉。”
苏唯闻言拿出了从楼上那人身上捡到的骨刀,仔细看了一眼,道:“你别说,上一个死者的这骨具,似乎也吸收了很多鲜血。”
姜陵抱着肩捏着下巴道:“所以说备注里告诫我们这东西会带来霉运,也不是忽悠我们。”
苏唯打断道:“行了,没时间耽搁,现在就问你捡还是不捡?”
“捡吧。”姜陵叹了口气,拾起了这段脊骨。
【物品名称:血色骨鞭】
【品阶:普通】
【类型:特殊道具】
【属性:蕴含某种神秘的力量。无法收入乾坤袋】
【备注:因为吸食了足够的鲜血而泛着血色的骨头,而它会吸引一些贪食血液的家伙来找你。】
“的确有变化,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姜陵盯着这骨鞭,脑中急速思索。
吸食了足够的血液,而后变得蕴含某种神秘力量?
苏唯也看过了这东西的介绍,道:“既然你决定带着,那我们就要更快了,不然血蝠围过来就麻烦了。”
“关键时刻丢了也罢。”姜陵嘀咕了一声,带上已经被激活的骨鞭,与苏唯开始迅速搜索这一楼层。
在一间厕所之中的角落里,苏唯找到了一段部落文字。
“他还活着,我们逃不掉的,祈祷谁能来救救我们吧。”
这一句似乎和之前那段“打算逃跑”的留言对应,说明他们的逃跑计划理所当然的失败了,没能走出这城堡。
不多时,苏唯又在最里面的杂物室内的一把扫把上,看到了又一段古旧的象形文字。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不过万幸我们还活着,不是么?”
“‘他们’?”苏唯喃喃道:“与部落中人不同的另一群人么?”
而在另一侧的房间之中,姜陵在一个桌子的底面也找到了一段文字,但这又是一段大陆通用的文字。
【师兄就要成功了,可他还是我们的师兄么?】
很明显了,这和五楼卧室中的那段线索是一个系列的,风格依旧是不明觉厉,含义模糊。
“什么鬼啊?”姜陵挠头思索,却是挠得自己头发都炸了,还是觉得思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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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师兄是谁啊,大师兄孙悟空啊。”姜陵思索之间又有一只血蝠从窗外飞进,被姜陵一剑斩过,而谁知原本可以直接劈成两截的血蝠,这一次中剑之后竟然没有立刻毙命,而是还能苟延残喘一阵。
“果然变强了。”姜陵面色发沉,他又发动灵术,唤出一小段荆棘,将这血蝠活活勒死。
苏唯从房间的另一角站起身,她看向血蝠的尸体,道:“没有线索了,进行前进,不要逗留,这血蝠若是超过二十只,我们两人也有生命危险。”
“我也知道要尽快破解剧情,可是现在这些线索给的我一阵头大!”姜陵思路阻塞,又不断受到血蝠的干扰,此时不由有些狂躁地嘀咕道:“被分成五块的残缺法阵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些每个人出生点就能拿到的骨制品又有什么意思?这部落的人都死哪去了?那把破钥匙是开什么门的?这师兄又是什么人?南燕武宗的弟子和这副本剧情究竟有没有关系!?”
“你冷静一点。”苏唯轻叹了口气,凝眸道:“还有两层楼没有探索,我相信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唉。”姜陵泄了口气,随后喃喃道:“我就怕最后发现我们十个玩家被这堡主给耍了。”
谁知听闻此言,苏唯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凶意,却是微微撅嘴嗔道:“他敢耍我们,我们就弄死他。”
“好哒。”姜陵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迈步向二楼进发,不得不说此时姜陵也明白自己心中有些过于烦躁和紧张,为了缓解气氛他准备和苏唯闲聊两句。他提着灯,看向苏唯手中的剑,问道:“这是东芜岛捡到那把?”
“对啊,隔了几个月你都不认识了?”苏唯抖了抖手。
姜陵看向那把剑,这剑长约三尺,通体银白,剑身细而薄,看上去就锋芒慑人。剑柄是楠木为底材,上镶制着软银雕饰,非常精美,而且也握着舒适且不易脱手。
作为外行人,姜陵也看得出这是一把非常好的剑,至少它很好看。
下一刻姜陵有些微微皱眉道:“这剑好像比那时多了些变化。”
苏唯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细微的差别连我都不容易察觉,没想到被你一眼看出来了。”
姜陵自然也是因为修习了念术,感知敏锐,才注意到这把剑比在东芜岛见到时多了几分光泽,剑锋初也多了些寒意,想来是有所变化。他笑道:“也看了好几眼呢。”
“这剑叫【扶摇】。”苏唯想了想,扬了扬手中剑问道:“想不想看?”
“嗯...呃。”姜陵把‘想’字憋了回去,转而问道:“如果想看呢?”
苏唯挑眉道:“把你那枚古玉给我看看。”
“哈哈哈。”姜陵做作地干笑两声,随后一副耳聋眼花的德行歪着脑袋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东芜岛生肖像中得到的古玉给我看看。”
姜陵摇摇头:“不是这句,上一句。”
“呃...想不想看?”
姜陵微微一笑:“不想。”
姜陵这贱力发作的很是突然,苏唯怔了一下,随后气恼地猛然踢了姜陵一脚,正赶上此时走在台阶上,姜陵顿时脚下不稳,身子踉跄,竟然栽倒在地,直接滚到了二楼。
“你这女人....”姜陵躺在地上刚想抱怨一句,谁知他视线向前一扫,顿时瞳孔骤缩,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全身寒毛竖立,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在他脸前不远处,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脑袋,面目血肉模糊,一只眼睛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剩下那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上下眼皮,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球卡在眼眶里,视线就落在姜陵身上。
姜陵迅速站起身后退一步,惊惧地看向那颗人头。
苏唯紧随姜陵身后,自然也吃了一惊,但好在她看到这头颅的角度没有姜陵那么刺激,她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劝慰道:“死的。”
姜陵急喘两口气,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就剩一个脑袋了,肯定死了。”
“没吓到你吧?”苏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姜陵看那孤零零的一个人头虽说外貌恐怖,但也没有动静,暂时不再理会,而是叹口气,有些愁苦地说道:“我还好,可是这一跤摔的,提灯的灯油溅出去很多。”姜陵提起提灯,本来里面灯油还是充足,但此时只剩一点了,看样子维持不了太久。
“哎呀。”苏唯也自责地敲了一下额头。
“没办法,洒了就洒了,没把我烧到都是万幸。别管提灯了,看看这人脑袋是什么玩意?”姜陵心有余悸地将目光又转向地上。
两人已经确定这玩意死绝了,真的只剩人头了。苏唯也凑近看了一眼,道:“看样子,死了没多久。”
“喏。”姜陵将提灯抬起了一些,看向二楼走廊的前方,道:“好像过去了个很厉害的玩家,杀的血流满地。”
苏唯抬头看去,此时才注意到,在这走廊上不单单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还是七八只血蝠碎成肉块的尸体。
苏唯眸子里一丝光芒闪过,她笃定说道:“是个用剑的好手。”
听苏唯语气如此确定,姜陵也就没有多问,用剑之人能看出这一点也不足为奇。他则关心了另一个问题,疑惑说道:“人头在这,尸体呢?”
“对啊。”苏唯也愣了一下。
这颗头颅被人用利器斩下,没有连着脖子,人头掉落再次,但脖子一下的身体却没有在视线之内。
“看着德行是个血尸。”姜陵俯身瞥了一眼,随后很是认真地问道:“喂,你的身体哪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三)
孤零零、血淋淋的人头就放在地板上,仅剩的一只眼球狰狞地望向前方,而它的尸身却不再视线可及的地方。
姜陵低头看向那颗头颅,像模像样地问道:“喂,你的身体哪去了?”就好像这人头能回答他一样。
这个举动让苏唯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她瞪着美目骂道:“要死啊你。”
“试试又不花钱。”姜陵摸了摸鼻子,嘀咕道:“看样子是死透了。”
人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么就只能由两人自己寻找了。
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曾经路过了一个实力颇为强大的玩家,而且此人是一位剑术高手,斩尽了走廊内袭来的蝙蝠,又将一只血尸的脑袋斩落在此。
之所以姜陵和苏唯要找到这人头的身体,一方面是处于好奇和疑惑,想要弄清楚这个脑袋是怎么跑这来的。一方面是姜陵怀疑这家伙可能是南燕武宗的弟子,但是需要找到此人的门派腰牌才能更新任务进度,不找到他的尸体也不行啊。
姜陵站在原地转了转,看着七八米外的走廊转角,百思不得其解道:“这人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人砍下脑袋之后把身体抗走了?要尸体干什么,难道他这么重口味,有点什么特殊癖好?可这家伙也不是个女人啊,莫非...”
苏唯面色愁苦地捂着额头,咬牙道:“你再多说一个字,立马联盟终结,杀你祭天。”
“好吧。”姜陵轻咳一声,叹气道:“那么合理的假设,第一,他在别处杀了人,却把人头扔到了这。第二,尸体的确被他拖走了。第三...”姜陵掐着下巴,皱眉道:“那无头尸体还具备行动甚至战斗能力。”
“不会那么玄幻吧?我更接受前两种假设。”苏唯道:“继续前进,真相就能大白了。”
“走吧。”姜陵不去理会这头颅,与苏唯一前一后走向二楼的房间。
此时提灯的灯油就剩下一点点,看上去能坚持十分钟都很勉强了,到时候光源消失,两人探索起来更加艰难。特别是寻找一些字迹和标识,那种东西总是藏在角落或者桌子底下椅子后面这种不易发现的地方,没有光源真的很难发现。
两人步伐加速,走过了第一个转角,这里有着两个很大的房间,一间是画室,一间是有些空荡的屋子,只有一个大桌子和几个椅子,看上去像是个会议室。
这两间屋子的房门都是打开的,所以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尸体还不在这里?”姜陵两边扫视了一眼。
“别纠结尸体了,赶快搜索。”苏唯催了一声,随后道:“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加快速度,我们分头搜查。”
“这样太不安全了。”姜陵反对道:“而且你手里也没有光源。”
苏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根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小木筒,她说道:“我有两个火折子,能坚持几分钟。而且两个房间就这么对着,声音都听得到,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快一点,这剧情有些诡异,我怕来不及了。”
“那好吧。”姜陵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那个像会议室一样的房间。
这边苏唯迈步走到了画室之中,这屋子有四十平米的样子,有四个作画用的架子,其中两个已经折断倒地,还有两个竖在屋子中间。
在屋子的地上、墙上和画架上,有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画作,看上去像是油画。
苏唯打开了火折子,那个拇指大的小木筒中竟是冒出了点点火星,她用力一吹,火星片刻之间便燃烧了起来。
虽说这玩意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木筒的盖子的内边缘是抹有红磷的,也就是火柴上的材料。当你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内部红磷摩擦,又引燃了火折子里面塞的易燃材料,稍稍吹口气,也就升起火苗了。
换句话说,这也算是高级版的火柴,能烧一段时间。这东西是苏唯在之前的一个战场中得到的,此时派上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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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唯虽说也知道和姜陵分开搜索有些危险,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副本拖不得,一旦拖得太久,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即使冒些风险,她也要加快探索的速度。
火苗照亮了屋子,但因为火苗太小,真正看得清楚的也只有苏唯周身一米的距离,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
苏唯沿着墙壁向屋内探索了过去。
这屋子的墙面砌的很平整,表面虽然没有刷什么墙面漆,但也涂了一层类似的东西,墙体呈现灰白色。有几幅画挂在墙上,但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画作都有些卷边,其上的色彩也稍有褪色,有些地方还变得模糊扭曲了一些,通过微弱的灯光看去,不由得有些渗人。
最靠近门口的,是一副风景画,画作的内容,正是这座城堡的外部,这画作谈不上多么精美,色彩也相对单调,但是仍然有着几分观赏性。
“看这绘画的风格,倒是有点像那部落中人的手法。”苏唯暗自嘀咕了一句,因为她看过这部落人的文字和一些图画,此时看这城堡的画作,她感觉很有可能就是那部落中的画师所作。
她小心用手掀起了这画的一角,确认这画的背后没有什么,便继续往前走。
前面这张画有点歪,而且它的左上角已经从墙上脱落,斜着叠在一起,正好挡住了画作的内容。
苏唯抬起手,将这画作摊开。
看到这一幅画的瞬间,苏唯不由眼色一变,娇躯微震。
这幅画,是一个人的半身像,这人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从身材上看似乎没多大年纪,但此人的脸是模糊的,不知时间久了燃料风化,还是浸了水,总之这人的脸部一片模糊,血红和深灰的颜色搅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扭曲的看不清楚五官的脑袋,看上去诡异无比。
苏唯冷静下来,目光微变,暗中道:“第一张图是城堡的外貌图,第二张是一张人物肖像,那么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但是这面目太模糊了,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苏唯缓缓吐出口气,将视线从这模糊的人像上移开,继续向前走动。
实际上不单单这一幅画看着诡异,这屋子里很多幅画都是如此,很像是恐怖游戏之中的画室。
就在屋子墙边的地上,有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像水池一样的地方,但是这池里装的,全是血红的液体——当然也极有可能那就是血。
苏唯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注意那幅画,自然也没有发现,那幅画,突然动了一下。
“RPG角色扮演游戏怎么就变成恐怖游戏了。”姜陵提着光线已经有点变弱的提灯,在这空旷的会议室之中转悠。还自顾自的小声嘀咕道:“恶魔城堡么?难道故事就不是城堡里住着一位美丽而饥渴的公主那种小清新风格?”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嘀嘀咕咕的在干什么,是不是痴傻了,实际上姜陵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稳定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姜陵本身算是一个比较大条的人,打个比方,有一天当你走在路上,一把菜刀从天而降插在你脚前,那你肯定要吓个半死,抱头鼠窜。而姜陵不会太震惊,只会倒退一步抬头骂一声MMP,哪楼的孙子乱扔垃圾。
但是呢,他是真的怕黑。
这个和男人不男人没有关系,有些人对某样事物感到恐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很难克服,比如有人怕多足的虫子、或者蟑螂老鼠,更明显的可以算作疾病的深海恐惧症、密集恐惧症和密闭空间恐惧症等等。
而怕黑算是人类的一个共性,但是其中有些人对黑暗的恐惧会更强一些。
姜陵算一个吧,但是他从小开始便一直有意地去克服,倒也不至于不敢走夜路,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难受,需要自行调节。
这也是为什么姜陵一进入战场就急着找火具。
此时剧情扑朔迷离,城堡内危机四伏,提灯的光线越发昏暗,姜陵心头焦虑又紧张,那种心底对黑暗的原始恐惧又浮现出了不少,他只能不断调节自己的心理,让自己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清醒。
在屋内转了一圈,在一个椅子腿下面捡到了一块布条,像是一个衣角,上面有着一句话,是正常的文字。
“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
“‘她’死了?”姜陵看着这段话突然感觉脑子里有些光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闪动,他就差一点就能抓在手中。
“这个‘她’是谁?”姜陵定在原地,攥着布条凝眸思索。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声从门外传来。
“不好。”姜陵面色骤变,他听出这是苏唯的声音,来不及犹豫,他转身就要奔出门口,冲进画室。
但是这一刻,画室的门竟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而巧合的是姜陵手中的提灯,也随着关门带动的风,在这一刻熄灭了。
姜陵就站在画室的门口走廊上,周遭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画室内传来了苏唯的低喝声,打斗和剑鸣的声音,不难想象苏唯在里面遭遇了激烈的战斗,他应该立马伸手推开房门,进去帮助苏唯对付里面的敌人。
但是姜陵没有那么做,他定在门口,面色凝重。
黑暗似乎带有降温的效果,让他瞬间感到全身有着一股寒意,可他的额头却是溢出了一丝冷汗。随后他身体僵硬地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念力强化之下的视力,勉强可以透过黑暗看清一点东西。
就在走廊的拐角,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这个人影,没有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四)
提灯熄灭,黑暗将姜陵吞噬,而就在这一刻,姜陵借着念力视觉,看到在走廊的拐角站着一个没有脑袋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该有多么恐怖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瞬间姜陵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人突然握住一般,他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甚至在这有冷汗从额头流下。
这一刻的紧张和惊悚之感刺激的姜陵差一点就把周瑜放出来。
但是姜陵迅速稳住了心神,沉沉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让自己保持冷静。此时苏唯在屋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正急需他的帮助,容不得他自乱阵脚。
而姜陵瞬间就想到了这家伙的来路,毕竟他可是和走廊上那颗人头近距离打过照面的。
“他丫的连脑袋都没有了,你怕他干什么?”姜陵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他以为他是刑天还是无头骑士啊。”
就在这时,那无头尸体,突然冲了过来。
“这不科学啊,没有视听器官,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姜陵心头诧异,不过片刻之后他也释然了:“较真了,妈的没有脑袋都能动,还用考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么。”
那无头尸体的速度和常人奔跑也差不多,随着他奔跑,走廊里发出了啪啪的声音,姜陵知道对方是个血尸,身上有着大量的鲜血,这啪啪的响声是对方脚下血液拍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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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姜陵自然心中有底,恐惧感骤减,他在楼上可是活活搅碎了一只血尸,有什么可怕的。
姜陵灵力运转,两条藤蔓如游龙出海一般在脚前破土而出,霍然迎击那无头血尸。只见两条藤蔓如同两条粗实的皮鞭,劈头打下,两条藤鞭同时迎面砸中那血尸,嘭然一声撞击声震响走廊。
姜陵本以为如此威势的一击,足够解决掉这无头尸体了,谁知下一刻的场景让他顿时惊愕。
那无头血尸被藤鞭砸中,狂奔的步伐骤然停止,可竟只是后退了一步,随后再次直愣愣地就要冲过来。
姜陵见这一击竟没有奏效,便催动藤蔓再次抽动,两道带着莹莹绿光的藤鞭在黑暗之中划过残影,再次劈打在了这血尸身上。
嘭!一声更大的震响传来,仿佛这两道藤鞭砸在了一辆疾驰的汽车上。
那血尸身体几乎要倒飞起来,连退三步,而那两道藤蔓竟然也因为剧烈的撞击而逸散了点点灵力,足以见得这血尸前冲的力量非常惊人。
而令姜陵惊异的是,那血尸甩了甩被砸得脱臼的肩膀,竟然再次冲了过来,还是直来直去,一往无前。
“这特么真是无所畏惧。”姜陵撇着嘴惊叹一声:“真是名副其实的‘无脑’啊。”
姜陵一咬牙,催动灵力再次挥动藤鞭,两道绿影如雷霆一般劈下,而那血尸依旧是悍勇地迎了上去。
随着又一声震响,那血尸连退数步,双肩塌下,终于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比之前那个抗揍多了,是没有脑袋之后变异了,还是这一只血尸就是比之前的那个猛啊。”姜陵嘀咕了一声,散去了灵力,随后他也来不及去搜查这血尸身上有没有南燕武宗的铭牌,而是转身撞向画室的房门。
下一刻,姜陵看见屋内的场景,顿时心惊。
此时画室内一片光亮,因为地上有两幅画作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屋子。而姜陵看到屋内一片鲜血,有着七八只血蝠的尸体,还有五只血蝠在围攻苏唯,看样子这些血蝠是从窗外飞进来的。
而除了这些血蝠,地上还有一只像中型犬一般大小的棕红色老鼠!
这只巨大的老鼠背上有着一道见骨的剑伤,但是它还没有死,正躲在墙角试图偷袭苏唯。
姜陵见苏唯已经浑身是血,来不及犹豫,挥舞涤罪剑便冲了上去!
涤罪剑斩过,锋利的剑刃直接切掉了一只血蝠的翅膀,姜陵念力集中在视听上,强化自己的动态视觉和听觉,再次挥动涤罪剑,又斩向了一只血蝠。
这边那只巨大的老鼠猛然窜了过来,下一刻它面前的地面突然弹射出一根前端尖锐的藤矛,猛然刺进了它的脖子。
姜陵一直就盯着这只大老鼠呢,哪里会让它如愿以偿,苏唯对老鼠天生有着厌恶和恐惧的情绪,想来刚刚就是它惹得苏唯惊叫了一声。
此时血蝠终于被斩杀的七零八落,两人得以松了一口气。
姜陵急忙看向苏唯问道:“你没事吧!?”
苏唯此时全身血红,身上有多处咬痕,衣服有些地方都被撕破,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上面流血的伤口。
苏唯有些站立不稳地倒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她面色苍白,却是目光坚毅地摇摇头道:“没事。”
“刚刚外面有个无头血尸拦住了我,没能及时过来帮你。”姜陵解释了一下。
苏唯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姜陵无需自责,随后她看向了地上燃烧的画作,急忙道:“快灭火,有些画的背面有字。”
“好。”姜陵急忙转身,踩灭了画纸上的火。随后他捡起了一个火折子,想来就是它掉在了地上,点燃了地上的画纸,而看上去这东西还能燃烧片刻,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苏唯。
苏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些药粉,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说道:“我没事,只是怕这血蝠或者这只老鼠有毒。”
姜陵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会。”
“不,不能停下来。”苏唯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们要加快速度。”
“可是你伤的不轻。”姜陵打量了一下苏唯身上的伤势,随后他突然看到挂在苏唯腰间的骨梳和骨刀都已经开始隐隐透着红光,不由提醒道:“你看。”
“我看到了。”苏唯苦笑一声,看向姜陵说道:“我主线任务触发了。”
“什么?”姜陵一愣。
苏唯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两样骨制品,说道:“似乎是因为我的血,淋在了这骨头上,所以触发了主线任务。”
姜陵一听这触发条件不由有些恍然,原来把自己的血淋在上面就可以触发任务啊,怪不得自己的主线任务迟迟没有触发,自己可是有意的不让这东西沾血啊。姜陵问道:“什么任务内容?”
“【找到血池】”苏唯把任务内容念了出来:“找到位于城堡地下的血池。任务奖励只有20积分,似乎是一个前置任务。”
苏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骨樽、骨箫和骨鞭,在思索自己要不要滴一滴血在上面。
苏唯猜到了他的想法,摇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还是先别触发了,毕竟等我们快到地下室的时候你在滴血也不迟。”
姜陵想了想,问道:“你觉得任务内容会随着剧情的推进而发生变化?”
苏唯点头道:“有可能。”
姜陵觉得这副本的确诡异,苏唯的猜想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嗯,那我不急着触发。”随后苏齐问道:“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苏唯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药,说道:“在一幅画的背面,我看到了一行部落的文字,上面写着‘她是一个美丽的魔鬼,我们的生命都要祭献给她’。”
“‘她’...”姜陵想了想,把自己得到的那一句“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也和苏唯说了一声。
苏唯一边迈步走动,一边凝眸说道:“那么这个‘她’的身份,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苏唯抬手指向墙上那幅面容模糊的肖像画,说道:“她是这座城堡的前任堡主。”
“极有可能。”姜陵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在战场预告中,也有信息暗示这城堡最后一任堡主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苏唯俯身去翻动自己还没有看的几幅化作,同时思维也一直在运转着,分析道:“所以说之前那个奴役部落众人的堡主已经死了,但是又有一人占据了这城堡,继续奴役部落的众人,并且攻击进来探险的修行者。”
“那么,之前提到的‘师兄’,会不会是这后来居上的家伙呢?”姜陵说道。
苏唯道:“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此人。”
“但是这和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呢?莫非血池那里有什么?”姜陵皱眉道。
苏唯则扔掉了手中的画作,看样子上面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信息,随后她说道:“继续探索。”
姜陵见苏唯如此执着,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好像魔症了。”
“强迫症。”苏唯面色严肃道:“对于我来说,这一局的输赢都无所谓了,我就要看看这鬼副本所隐藏的剧情到底是什么。”
“好吧。”姜陵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走廊上,来到了那血尸的进前,这血尸与楼上那个相似,都是全身没有皮肤一般,有的只是血和肉,姜陵看着那‘一坨’粘稠的血液,也下不去手,只能唤出两道藤蔓一顿拨弄,从血肉之中挑出了一块铭牌。
任务进度更新至了9/10,这支线任务看样子马上就能完成了。
就在两人起身就要继续前进的时候,系统提示突兀地响起。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五名玩家。】
没等二人作何反应,又一声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四名玩家。】
第一百六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五)
接连响起的两声系统提示音,代表着两名玩家淘汰出局,挂掉了。
“什么情况?”姜陵不由也感到诧异。
苏唯则心生焦虑,说道:“不行,我们必须再找一名玩家结盟,这剧本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们已经很尽力了,没道理难度这么高。”姜陵嘀咕了一句,随后他发现这二楼与三四楼还不一样,二楼的楼梯没有挡住道路,可以直接绕到二楼的另一侧。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向二楼另一侧。这边还是有着两间较为宽阔的屋子,左边的这间门是开着的,右面一间门是关着的。
两人先凑到开着的房门看了一眼,看到这间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东西,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是墙上那个血色法阵的残角。
姜陵和苏唯看向那法阵,将其形状记了下来,同时也得到了任务进度更新的提示。
此时五个法阵残角已经找到了四个,在姜陵和苏唯的脑海里,这个阵法的图案已经渐渐成型,只差最后一块残角,他们就能在脑海里拼出完整的法阵。至于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自然都不清楚,天知道是会召唤出光能使者还是第五使徒。
随后二人转身看向背后那关着的房门。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姜陵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
姜陵向苏唯打了个手势,随后一脚踢开了房门。
正巧此时夜幕上浓云移开,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看得清屋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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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坐着一个人。
这年轻的男子一身深棕色的外套,盘膝而坐,在膝上横着一把雪白的长剑,在他身子一圈,有着十几具血蝠和血色老鼠的尸体,具体是几只根本无法一眼辨别,因为被砍的太碎了。青红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只有他身下的那一块是干净的。
昏暗之中,他张开双眼,看向姜陵和苏唯,竟是没有一丝惊疑或者慌乱,面无波澜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若想动手,我奉陪,但是我希望你们还是不要动手。”
单单是他此时的淡然的表情和态度,便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霸气。
姜陵见到这坐在血泊中间的男子如此淡然或者说冷漠,不由心生一丝佩服,随后说道:“我们也并不希望再与玩家交手。”
“这战场剧情太过复杂,城堡内的血蝠和嗜血老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我们不如先弄清楚剧情,以免到头来我们玩家团灭在此,谁也捞不到好处。”苏唯也在一旁说道:“现在可是就剩四位玩家了。”
“你们很聪明。”那男子点了点头,却是微笑道:“不过我到不认为我们会团灭在此,至少我有自信可以通关。”
“嗯?”苏唯和姜陵闻言一愣,不由对视一眼。
能说出如此话语,要么就是此人对自己非常自负,口出狂言罢了。要不就是此人对这副本的剧情或者主线任务已经领悟透了,所以有信心完成任务。
姜陵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朋友,我不知你因何有的这股自信,虽然我看得出你很强,你可以杀光一波血蝠,甚至两波三波,但是总不见能一直杀下去吧?”
“我认为我能。”那人依旧是淡然微笑,随后他不等姜陵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不就是询问与我结盟的事宜么?我愿意答应,毕竟这战场最后的胜者可以有三人,我们完全可以合作,看你们二人实力也不俗,这样我也能稍稍省去些麻烦。”
姜陵盯着此人看了片刻,才说道:“组队原则是:彼此真诚,互相帮助,协同作战,共享信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允许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错的规则,我喜欢。”那人站起身来轻轻点头,道:“我接受。”
姜陵见此人性格冷淡,可是这冷淡之中透着让人厌恶的骄傲,自然有些不喜。但是目前已经决定和他结盟,姜陵也不好说什么,伸手道:“姜陵。”
那人收回长剑,走到近前,也伸手道:“郝威廉,中国人,但是目前在英国定居。”
“郝威廉?”这边苏唯喃喃嘀咕了一句,似乎听过这名字,下一刻她见郝威廉看了过来,便微微点头道:“苏唯。”
威廉稍稍打量了一下苏唯,也点头致意。
苏唯则对姜陵解释道:“我没记错的话,威廉在排行榜的位置,应当是四十名左右。”
这话苏唯就是当着威廉面说的,威廉闻言提醒道:“四十六名。”
姜陵不由有些惊讶,虽说他也看过排行榜,但却没能记住两百个名字,毕竟其中夹杂着很多外国人的长名字,姜陵没记住多少。此时听闻威廉是排行榜地四十六的高手,姜陵也不由有些惊讶。毕竟玩家的总数可是九百名,而且你要明白,这九百人都是各国专门选拔出来的特邀玩家,历经过选拔赛的,可以说没有菜鸟的存在。纵使姜陵奇遇不少,拥有周瑜这强大武灵,在这九百名玩家之中也不过是排行一百零一,而此人竟位列四十六,足以堪称名列前茅。
怪不得如此自信呢,毕竟自身实力在那摆着呢。
威廉说道:“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么?”
“曾经也有一次匹配到同一战场。”姜陵回应了一句,也没有详细解释。
威廉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们除了我之外,没有遇到其他玩家么?”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威廉的手看似无意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姜陵一时没有察觉,说道:“我们已经把楼上探索的差不多了,一路走下来,倒也看到过...”
突然,苏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闪电一般抽出腰间的扶摇剑,电光火石之间在月光下闪出一道银色光芒,猛然横在了姜陵身前。
“嗯?”姜陵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苏唯要杀人。
但是是杀自己还是要杀威廉他并不清楚。
姜陵迅速后退了半步,涤罪剑也握在了手中,这时姜陵才意识到,并不是苏唯要杀人!
扶摇剑,挡在了另一把剑的前面。
那是威廉的剑,刚刚看到还明明是一把银色的剑,但是在此时它竟然变得几乎透明,加上威廉出剑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以至于就在他身前的姜陵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苏唯出剑不是攻击,而是防守!
姜陵此时无暇去管那剑为什么会变成半透明,也没时间去问苏唯是怎么发现对方出剑的,而是眸生怒色,沉声问道:“威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诚心找你合作,你却出手偷袭?!”
“我什么意思?”威廉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有些冷漠,他瞥了一眼抵住自己剑的苏唯,随后寒声道:“你们用这种‘合作’的方式,杀了几位玩家了?”
苏唯霍然感觉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增加,她的扶摇剑正在慢慢被推得向后移,苏唯一咬牙,就要暴起拼命,她低喝道:“你竟敢偷袭...”
“别动手,都是误会!”姜陵突然想通了事情关键,急忙对威廉解释道:“这些骨制品,都是我们从玩家的尸体上捡的,你听我解释!”
威廉闻言霍然抽剑后退,又站回了之前他坐着的地方,而苏唯则身子一阵踉跄,姜陵急忙扶住了她。
姜陵指了一下自己和苏唯腰间挂着的几个骨头,说道:“除了我们自己的,其中有两块是我们在三四楼找到的其他玩家尸体,只有一个是因为游戏开局没多久时主动对我出手,而被我反杀的。”
威廉闻言看了一眼姜陵,这才收回了手中长剑,说道:“那对不住了。”
“你这人...”苏唯有些愤恨,但是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一方面威廉出手是因为误会,还算情有可原,一方面此时正需要强大的队友,不宜和威廉闹出不快。
威廉虽然傲气,但也不是不懂规矩,他歉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们身上挂着五个玩家的初始物品,难免让人生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这里有一瓶伤药,算是一点小意思。”
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苏唯,说道:“姑娘剑术真不错,看不出是排行榜一百名开外的玩家呀。”
听闻威廉竟也记住了苏唯在排行榜的位置,姜陵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虽是心高气傲,但心思也如此仔细,不亏能在特邀玩家中名列前茅。
苏唯本来赌气不想接过药品,不过见威廉态度还算客气,便收下了药品,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偷奸耍滑的人,既然说了结盟组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对队友出手的,希望你也要信任我们。”
“清楚。”威廉点了点头,随后道:“不满你们说,我这也有两个骨制品。”
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了两样东西,这并不是从乾坤袋中拿出的,只是他放在了衣襟里。那分别是一件骨头做的吊坠,和一个骨头雕制的蝙蝠,像是工艺品一样的。
其中那只吊坠,也发着隐隐的红光,看样子也已经被鲜血激活了那莫名的状态。
威廉提起吊坠说道:“这是我在一个玩家身上得到的,这货被血蝠咬伤,撞见我时非常慌乱,直接就与我动手,被我斩了。随后我得到了这个吸足了血液的骨制吊坠,同时也激活了主线任务。”
听闻威廉也激活了主线任务,姜陵点头道:“好,二楼我们已经探索的差不多了,往一楼看一眼,然后就去寻找血池。”
“楼上你们都探索了?”威廉有些惊讶。
姜陵点了点头,道:“都探索了一遍。”
威廉说道:“我只去三楼和四楼看了一眼,随后又转回了二楼。”
这时苏唯吃下了威廉给的药丸,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提醒道:“边走边说。”
谁知威廉突然看向苏唯,眉头微皱。
苏唯感到威廉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有些不快地问道:“怎么了?”
威廉面色严肃,表情凝重地说道:“姑娘,你没感觉到你的身体有些异样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六)
昏暗而充满血腥味的屋子里,有暗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将屋内的事物找出了模糊的轮廓。
在确定了与威廉暂时结盟组队后,苏唯催促尽快赶向目标地点,但是威廉此时看苏唯的眼神却有些怪异,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苏唯身上的几处伤口,问道:“你似乎被血蝠咬的不轻。”
“那又怎么了,还不致命。”苏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随后她听出话外音,不由皱眉问道:“这血蝠有毒?”
威廉表情严峻,低声道:“有没有毒我不确定,但是我一直在保持自己不被血蝠咬到,甚至不让它们的血液淋到我身上。因为我之前看到的那位被血蝠袭击过的玩家,他的样子很像失去理智了一般,我试图与其交流,但是得到的只是狂躁不安的情绪。”
“什么?”苏唯眉头微皱,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绪确实是越发的不平静,似乎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原本她还没有注意,此时经威廉提醒,这种躁动的感觉越发明显。
姜陵也心生担忧问道:“不会那么糟糕吧?”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道:“希望只是变得急躁一点,而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但是我们最好还是尽快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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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量控制的,我没事。”苏唯双眸坚毅,咬着自己的下唇,转身走出了屋子。
姜陵和威廉也跟了上去,威廉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出言问道:“她是剑士,你呢?也是武者?”
这时有一只嗜血老鼠从拐角窜了过来,但是下一刻一根尺长的藤蔓从地面破土而出,直接将其贯穿。姜陵这才回答道:“灵师。”
“哦。”威廉点了点头。
姜陵问道:“你对这副本剧情怎么看?”
威廉想了想,回答:“倒是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非常模糊,大致只能看出这堡主是一位邪血术士,可是他修炼着这种邪恶的禁术,却突然在十几年前消声灭迹,想来是遭到了什么变故,但是,他绝对没有死。”
姜陵也点了点头,听威廉说了这么多,他也分享道:“从之前我们的得到的线索,可以看出这堡主先后有两人,之前的是一位女子,后来这位则是鸠占鹊巢,杀了那女子,随后继续修炼着血咒术。”
威廉一边警惕着周围,还有意无意地盯着苏唯的背影,同时说道:“这些血蝠,似乎都是由这堡主饲养的,可以随时回来攻击入侵城堡的人。而除了血蝠和那些肮脏的老鼠,这堡主还有奴役甚至制造血尸的能力。”
听他说到这,姜陵问道:“之前那血尸的脑袋是你砍下来的?”
“对。”威廉应了一声,还抬手指了一下走廊前方,随后道:“当时我刚刚探索了两个房间,出门就看到了他,我把那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就掉在那。”
姜陵捋了一会,想来自己之前在三楼听到楼下有动静,大致就是威廉在杀那只血尸了。随后姜陵问道:“你没发现他的身体还能动么?”
威廉轻轻摇头,道:“我在与血尸作战时,便看到有人从我眼前跑了过去,我就斩下血尸头颅后,便去追那个家伙了,那无头尸体被我一脚踢倒,随后我就没有理会。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无头尸体竟还能站起来,等我回来找他,竟是不知道哪里去了。”
姜陵听出其话中的意思,问道:“哦?之后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尸体能行动的呢?”
威廉解释道:“我在四楼找到了半本书,又在三楼的一处餐厅找见了两具尸体,那半本破旧的书上说,血咒术有一招可以使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具体方法写的很含糊,但是看到两具尸体,我有了些猜测。”
姜陵得到提醒感觉脑海里闪过光亮,说道:“尸体颈部的血色印迹?”
威廉见姜陵说出了这一点,也有些惊讶,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似乎是邪血术士将自己的血染在那血尸的颈椎部位,随后施展血咒术,便可以祭炼出一具傀儡血尸。不过不知为何楼上那两具尸体都变成了枯骨,而没有血尸化。”
“倒也对,那里毕竟连着脊椎,就算没了脑袋,在血咒术的加持下,无头的尸体也能动起来。”姜陵摸着下巴想了想,嘀咕道:“这堡主还有几具这样的血尸呢?”
威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这血尸的战力又不强。”
此时三人已经迈步走向了通往一楼的台阶。
而就在这一刻,三人动作在同一刻僵住了,面色皆有变化,因为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如同雷达一般扫描过三人。可给人带来的感觉,就仿佛就像是有人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你一般。
姜陵猜测这应该是某种探测型的念术,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事情,没有怎么慌乱,但他还是感觉到这股异样的感觉比之前明显了,似乎自己靠近了中心源头。
姜陵看到这边威廉面色凝重盯着前方,他问道:“怎么了?”
威廉没有说话,手掌却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他盯着苏唯的背影,冷冷说道:“你怎么样了?”
“我...我能坚持...”苏唯的话语颤动,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姜陵这才注意到苏唯的身体都在打颤,而且她身上的伤口附近变得一片通红。
姜陵自然比威廉担心苏唯的情况,他向前一步,与苏唯并肩,关切问道:“究竟怎么了?”
苏唯颈部往下都泛着潮红,但是她的面色却惨白如纸,双唇上都没有了血色,她微微颤抖着说道:“我的脖子,有点痒。”
“什么!?”姜陵大惊失色。
威廉也眼神一变,面沉如水地说道:“你让我很不安。”
姜陵看了一眼威廉,他自然不会让威廉为了排除威胁而杀掉苏唯,但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毕竟苏唯看上去竟有要变成血尸的危险!
想来问题的原因就是出在那些血蝠身上,之前在画室之中苏唯与血蝠交战,被咬中好几口,原本以为只是些皮外伤,现在看来那血蝠竟然也有着间接传播血咒术能力。也不知是通过血蝠的唾液传播的,还是血蝠的鲜血染在了苏唯的伤口上导致的。
苏唯咬紧牙关,双眸之中尽是坚韧,她说道:“是那扩散的念术,它对我造成了影响。”
姜陵想起了之前对这窥视感的猜测,这应该是堡主释放的某种念术,可以召唤血蝠回归。想来这种念术,对城堡内的血尸也会有某种征召的作用。姜陵担忧地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苏唯摇了摇头:“我还挺得住,我必须要是看明白这副本究竟是什么剧情。”
姜陵和威廉沉默没有说话。
苏唯迈动步伐,继续往前走,片刻后说道:“万一...万一我真的有什么异常,或者下一次若是在有那窥视感传来,姜陵,你就准备动手杀了我吧,不要心软。”
姜陵不由双拳握紧,目露为难,但片刻之后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纵然他千万个不愿意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但是此时他对侵人苏唯身体的血咒术毫无办法,若是苏唯真的变成一个狂暴的血尸,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接受残酷的现实,然后理智的解决问题。
他只能寄希望于在完成任务之前,苏唯不会异变。
威廉则依旧对苏唯保持警惕,他肃然道:“我会一直盯着你。”
对于威廉的态度姜陵也不好说什么,又气又恼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威廉皱眉想了想,道:“莫非被血蝠咬中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么?”
姜陵思索片刻,说道:“同样是颈部有红色印迹,有些人成了血尸,有些人成了枯骨。目前看来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被血蝠直接杀死的人,便会被吸干血液,变成枯骨。而没有被血蝠杀死,但是被血蝠咬伤的人,就会慢慢变成血尸。”
威廉说道:“未必这么简单。”
“嗯。”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楼,一楼与二楼三楼及上面楼层最不同的,一楼不再是环形的走廊,他们终于能够看到城堡中心的位置了。
在城堡最中心那直径约六米的圆形区域,只有一楼能看得到,而二楼往上则是被环形墙壁挡住,在走廊的另一边,像是烟筒一样直通向城堡的顶部,可以直接看到昏暗的夜空。
要说这块区域有什么与众不同嘛,那就是这里...没有地板,而是有着一条通往楼下的楼梯,不过因为光线昏暗,离远了看就像是一个大坑一般。
换句话说,这城堡中间这直径五米的圆形区域,上通室外,下达地下,似乎和二三四五楼一点关系都没有。此等设计风格实不是姜陵所能理解的。若让姜陵去评判这建筑设计,他只会给出十四个大字,通风采光接地气,蛋疼智障败家子。
而此时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冒然向那漆黑的洞口靠近。
“检查1楼。”苏唯也不犹豫迅速转身走向身后的房间,甚至没有去理会那通往地下的洞口。
威廉一愣,道:“她怎么确定需要先检查一楼呢?”
“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姜陵应了一声,也随之转身。
威廉则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那洞口,但没有一丝声音从中传来,随后他便也转过了身走向一楼的房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七)
这整座城堡就像是一座公寓一般,而城堡一楼没有那么多分支的走廊,只是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分部在四周。
苏唯身上正潜伏着一种糟糕的变化,后果可能是异变成血尸,而变成血尸之后会失去理智直接判定失败,还是会有其他情况几人并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苏唯的时间紧迫,她行动更加迅速,直接闯进了一楼东侧的一间房间之中,姜陵随之跟了进去,但是两分钟过后毫无发现的两人走了出来。
而威廉则是从隔壁房间也走了出来,他微微摇头道:“好像有人来过,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苏唯一言不发,再次走进了一个屋子。
姜陵怕苏唯有事,急忙跟了上去,而威廉则与他们分开行动,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在这房间的一处墙角,苏唯看到了一段刻字,是部落文字。
“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大家一起葬送在这我们亲手建造的城堡中,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谁也逃不掉。”
看完这行字,苏唯迅速起身,继续前往下一间房,同时在门口将那段话与威廉说了一下。
威廉则说道:“我看的这屋子也有一段留言,是大陆通用的文字,上面说:‘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
姜陵闻言细细琢磨了起来,可是苏唯却是再次起身前往又一个屋子,但之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留言。
直到在一个屋子里找到了一地的血蝠尸体,和墙上一块泛着血色的法阵残角。
“最后一块。”姜陵和苏唯看向法阵的残角,将这一块与他们记忆中其余四块拼在了一起,一个完整的法阵在脑海中成型。
【支线任务(血色法阵)完成,获得任务奖励30积分,成功激活隐藏剧情。】
随着任务完成的提示完成,突然苏唯面色微变,说道:“主线任务更新了。”
姜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激活主线任务,自然也没有得到主线任务变更的提示,只是收到了支线任务的奖励而已。他急忙问道:“更新成什么了?”
“变成可选择了。”苏唯说道。
威廉在一旁也凑了过来,姜陵继续问道:“什么意?”
“目前可以选择【杀死血魔的后裔】这一条主线,覆盖当前的主线。”苏唯如此开口。
“哦?”姜陵心生诧异,随后思索道:“那是要直接走战斗方面的剧情了,再说这血魔后裔是什么鬼?就是指的邪血术士么?”
“这个的确有些疑点。”苏唯如此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威廉,问道:“你也是如此么?”
威廉面容平淡,闻言也点了点头。
苏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任务内容就是和标题一样,杀死身上蕴含血魔之血的邪血术士。任务奖励50积分,还有获胜奖励70积分,也就是说,如果你参与击杀,并且是前三名完成任务的,那么就可以获得120积分,似乎是说,如果有三名玩家比你早完成任务,你也至少有50积分可以拿。”
苏唯说完看了一眼威廉。
威廉点头道:“字面上就是这个意思。”
“嗯。”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有些疑惑,如果大家的任务都是击杀血魔后裔,那么任务完成的条件便是那位血魔后裔去死。在他死的同时,任务判定为完成,可是那样大家就同时都完成了,要怎么区分出‘前三名’这个概念呢?
这边威廉在门口低头蹭了蹭鞋,刚刚他不注意踩到了些鲜血。此时他开口道:“那就抓紧时间吧。”
姜陵和苏唯也迈步跟着威廉走出了屋子。
姜陵心中思索刚刚那个问题,随后他猛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这个主线任务,是可替换的,也可以选择不去替换当前这“到达血池”的主线任务。想来当前这条主线任务可能面对的剧情是不需要与这所谓‘血魔后裔’动手的,而玩家究竟走哪一条主线,是未必一致的,所以完成任务的条件也不同,这样就不会出现同时完成任务的情况了。
呵,话说自己还没激活主线任务呢,也不知道在未激活主线任务的情况下触发隐藏剧情,会不会和苏唯的情况有所区别。姜陵转头想和苏唯商量一下自己要不要把骨樽染血,谁知这边苏唯突然把手放在了腹部。
姜陵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见苏唯面色不变,却是手上有了隐蔽的举动,只见她五指捻在一起,把手变成了‘鸡嘴’状,随后不等姜陵问话,她又把手翻了过来,五指伸开,变成了掌。
这个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姜陵一时没有明白,但是姜陵可以确认两点,第一苏唯肯定是有意为之给自己看的,不是手抽筋也不是无意识的无聊动作。第二,苏唯明显做的很隐蔽,是背着威廉的。
所以姜陵不动声色转过头,开始思索。过了片刻,姜陵突然意识到了苏唯的意思,眼神微变。
那不是‘鸡嘴’和手掌,那是数字七和五,翻转手掌的意思,是七和五颠倒了。
其中暗指的,是苏唯刚刚在读任务奖励的时候,将任务奖励50积分和获胜奖励70积分说反了。
她是故意的,为的是试探威廉。
而结果则证明了一点,威廉根本没有发现苏唯读错了任务内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这个主线任务更新的提示!
姜陵这才想起一点,那便是并非每个人都可以触发每个支线任务,从威廉说他没有去过五楼就能明白,威廉压根就没有接道【血色法阵】这个任务,所以刚刚姜陵和苏唯虽是完成了任务,但他没有。
他的主线任务,依旧是【找到血池】。
而从苏唯的话语和表现来看,她已经选择了替换任务。
所以接下来,极有可能两人直接的任务目标是不同的,甚至,可能是矛盾的。
威廉,接下来未必会是自己的队友。
这一瞬间,姜陵心头浮起了一丝凉意。
威廉转头看向姜陵,突然问道:“想到什么了?”
姜陵轻咳一声,没有慌乱,平淡回答道:“我在想这城堡有两任堡主,会不会一个是血魔后裔,一个是邪血术士呢?”
这个问题也不是姜陵随口说的,而是刚刚他脑子里的确闪过这个想法,此时说出来倒也合理。
果然威廉不再生疑,也点头道:“这个猜测也有几分道理,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前一任堡主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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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此时路过了大门口,姜陵问道:“要不要看看我们能否出去?”
“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出去有什么用,主线任务又不是让你逃出去。”苏唯说道。
姜陵听出苏唯的意思是急着完成任务,以免节外生枝,其中也藏着提醒姜陵‘主线任务’的意思。目前威廉的主线任务极有可能已经和她有了分歧,她想完成主线任务,威廉这边就要尽早做打算,更何况她有变成血尸的风险,时间可是不多了。
虽说姜陵自然是更愿意帮助苏唯,但是目前威廉任务究竟是什么还不明确,冒然出手实属不智,而且威廉明显有所防范,以他的实力,说实话若是不唤出周瑜,纵使和苏唯联手,姜陵没有把握完胜之。
“先看看,万一还有线索呢?”姜陵提醒苏唯情况不明,先不要下手。
而且不难猜出,此时威廉也大概是这般想法,他那个【找到血池】只是个前置任务,下一阶段必然还是要触发的,等到时触发之后若和苏唯的任务并不冲突,那还是有合作可能的。所以他也在等下一阶段任务的到来,再决定要不要冒险与二人撕破脸皮。
心生好奇的姜陵小跑到了门边上,试着去推开房门,但是上面有着一把锈迹斑斑但依旧坚实的铁锁,无法打开。
姜陵拍了拍这几乎有巴掌大的锁头,轻叹了一声,随后他突然注意到这锁上有字——“在这里,我们就是王。”
“什么鬼?”姜陵皱了皱眉:“在这里我们就是王?”
他第一反应觉得,这一句话和整个剧本内找到的其他线索一点都不吻合,其他的话语都是悲苦、凄惨、仇恨那种风格的,唯有这一条看上去霸道了很多。
片刻之后,姜陵意识到了一点,这样的话看上去不明觉厉,但只要先考虑是谁说的,就会明了很多。
“莫非是堡主说的?可是堡主为什么要用‘我们’?”姜陵一愣,又想到:“部落中人说的?不对吧,都死绝了谁还有心情装逼呢...”
这边威廉开口道:“确认打不开就走吧。”
“好。”姜陵应了一声,转身与他们二人探索了最后两间房间。
在这期间,有几只血蝠从地下室之中窜飞了起来,却也有几只血蝠飞了进去,足以看出这里是血蝠聚集的目的地。
三人聚集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看着通往楼下的台阶,里面是漆黑一片,仿佛从这里下去便是无尽的黑暗。姜陵开口道:“如果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就下去吧。”
苏唯和威廉一时没有出声,但都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最后一间房间,苏唯在一处角落又找到了一段话,那段话说的是:“师兄当年专研阵法,被长老批评旁门左道,没想到这一次竟派上了大用场。”
这段话是写在一张手帕上,其中内容明显很是重要,可苏唯得到之中便塞进了衣服,没有给威廉看,也没有来得及给姜陵看。
而威廉在最后那法阵残角的房间门口蹭了蹭脚上的鲜血,实际上也是用脚上的血掩盖了地上一行文字,没有给姜陵和苏唯看。
三人可谓是各怀心思,正要前往地下室入口。
姜陵心中喃喃道:“还有一个玩家和一个南燕武宗弟子,难道,你们都在下面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八
一股刺鼻的、带着潮气的血腥味从地下室中传了出来,而三人要顶着这股难闻的气味和瘆人的黑暗,向这城堡之中最后一片陌生之地迈进。
三人并肩,踩着台阶慢慢往下走去,脚下偶尔传来的潮湿粘稠之感,却是让人不愿意去想象脚下踩的是什么。
如果此时配上恐怖片里常用的诡异BGM倒是会毫无违和感。
更何况此时的三人还是从之前的坦诚相待,变成了各怀心思的状态。
相对来说,姜陵和苏唯的关系总比和威廉要好一些,但也不能说是多么牢固。因为姜陵此时隐隐猜测,自己即使和苏唯同样做了血色法阵的支线任务,可因为他一直没有激活主线任务,可能最后要走的剧情也可能并不一致。
此时姜陵心中还有另外两个问题:最后一名玩家哪去了?这战场人数目前是剩余四人,可是最后一名玩家却踪影难寻,不知在何处。
另一个问题便是,南燕武宗十名弟子,可是姜陵已经走遍了城堡,怎么最后一位还没有找到呢?难道这位弟子死在了这血池之中,亦或者说这最后一位南燕武宗弟子便是...
此时突然传来了咻的一声打断了姜陵的思路,下一刻有光芒从身边亮起,正是苏唯拧开了她身上最后一个火折子。
威廉也吓了一跳,手掌都握在了剑柄上,随后他瞥了一眼,对于苏唯突然的动作感到有些不快,但至少周围光亮了些,他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没有言语,借着火光打量周围。
姜陵手握着涤罪剑,看向周身,三人此时走在一处斜向下的台阶上,台阶刚刚能容下三人并肩而行,在青石台阶上遍布着一种暗红色的藓类东西,刚刚脚下那种恼人的触感自然就是由它导致的。因为火折子比现实中打火机的火光也强不了多少,稍远处便无法看清,但令姜陵惊讶的是,这光芒至少能让他看清前方十五米左右的景物,却竟看不到台阶的尽头,看样子还有一段路要走。
下一刻,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几只血蝠从楼梯下方飞出,威廉干脆向前半步,在血蝠飞至头顶之时他目光一冷,猛然抽剑出鞘,姜陵只觉眼前空气一阵扭曲,随后三只便斩成两截血蝠的便掉落在了地上。而于此同时,威廉的剑已经回到了剑鞘之中。
姜陵不由眼前一亮,心生一股惊异和佩服,这一剑不但快准狠,而且出剑的瞬间竟几乎没有一丝声音,而且似乎在剑出鞘的一瞬间,那原本银白的长剑变得半透明了起来,肉眼难以捕捉到这长剑的轨迹。之前威廉就用这招企图对自己出手,但是被苏唯拦下了,此时姜陵再次见识到了这拔剑术的玄妙。
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毫无防备的面对这一招,会不会被一剑斩死?
而若是自己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就能拦住这一剑么?
想到此,姜陵不由心生一股寒意,郝威廉不愧能在排行榜位列前五十,这等实力若真要针锋相对,自己若不唤出周瑜,那几乎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苏唯低声道:“快些走吧,火折子支撑不了太久。”
姜陵与威廉没有应声,但也加快了步伐,有那么一丝光亮,几人心中的压迫感也少了很多。
姜陵则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回去一定要在商店找个照明的玩意,自己实在是太不适应在黑暗中行动了。
大约走了五分钟,期间又杀了几波非常的血蝠,大致下到了地下十米深的地方,狭窄低矮的台阶终于到了底部,前方出现了一处石门,石门过后,豁然开朗,是一个旷阔的地下室。
三人小心迈过石门,姜陵抬头看去,不由一愣,因为上面竟然有个月亮。
“不对。”姜陵摇了摇头,明白那是地下室上面嵌着的一颗夜明珠。
那珠子足有鹅蛋大小,发着莹莹白光,嵌在五米高的位置,就如同一轮明月悬空一般。仅靠这一颗夜明珠,姜陵也能勉强看清这地下室的轮廓。
姜陵的目光并未在这稀世的宝珠上停留太久,因为这地下室之中的确有着更让人注意的地方。
这里,便是血池。
在地下室的正中央,那颗夜明珠下,是一个直径七八米左右的圆形池子,池子里面装的红色液体自然也不用多猜,自然是鲜血,名副其实的“血池”。
虽然早就能明白血池会是一个装满血液的池子,但是当姜陵真的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觉得有些惊骇。
而在这血池中间,坐着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男子,他的胸部以下都浸在血池之中,只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
是的,那只是一张平凡的脸,就是那种扔到大街上能够迅速融入茫茫人海,不会让人多留意一眼的人。
只是他那一对血色的眼眸,让其多了一份心悸的邪气。此时的他面色漠然,正在直勾勾地看向三位闯入的玩家。
这人明显一副BOSS的做派,而姜陵也早就猜到这里可能会是最终boss战的场所,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在血池的边上,竟还有个人,那是一个玩家。
他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白种人,他身子矮小,头发却长的过耳。而此时他为什么会在血池边上站着这个问题,姜陵已经不打算去想了。
因为这个玩家,已经血尸化了。
他的全身潮红,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覆盖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双目布满血色,脸上也浮起了很多红色的血管,看上去十分狰狞。在他腰间挂着三个骨制的物件,看样子有另两位玩家的物品被他得到,也许是从尸体上捡的,也许是杀人夺之。值得注意的是,这三个骨制品都泛着血色光晕。
从他的外貌和目前的姿态来看,他必然不属于玩家阵营了,应当已经成了堡主的走狗。
苏唯看到此人,喃喃道:“原来变成血尸,也可以继续进行战场啊。”
威廉眉头微皱,问道:“所以呢?”
苏唯突然冷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可不愿意变成那副丑样子。”
“丑样子?”那玩家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嘶哑,就好像嗓子里卡着一个刀片一样,他眼神阴狠地说道:“你要明白,你的下场会更加丑陋。”
姜陵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血池中的男子身上,而同时他还以余光打量着威廉,他注意到威廉的表情了些许变化,虽说被他迅速遮掩在了那副冷傲的面容下,但是姜陵还是猜得到,威廉必然由于【寻找血池】任务的完成,而得到了任务更新的提示。
三人神经紧绷,彼此无意间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他们三人的目光还是主要放在血池中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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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个时候,那男子开口说道:“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城堡。”
这声音略微有些刺耳,如果说那玩家的声音像是嗓子里卡了刀片,这货的声音大概就需要用嗓子里卡了一个钢丝球来形容了。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确定他便是这城堡的堡主。
姜陵站在苏唯和威廉的中间,也正对着那堡主,他视线再次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在墙壁的阴暗处,还潜伏着一些血蝠,它们倒挂在墙壁上,隐藏在阴影里,数量具体多少很难确定。
还有一点便是,在血池周围的地面上,姜陵隐隐能够看到一个法阵的影子,正是五块残角拼成的完整血色法阵。
堡主话说出口,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表情没有变化,又说道:“我是这里的堡主,我的城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客人了,想必你们来此都有着各自的目的,有的人是为了功法秘籍,有的人是为了法宝灵器,有的人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么,你们呢?”
在他身侧,血池边上的那位已经变成血尸的玩家狞笑一声,说道:“我就是为了让您重新出世才来的。”
面对这几乎献媚、可其诚实度基本等于狗屁的话语,堡主并没有理会,毕竟此人已经变成了血尸,也就是自己的奴仆。
苏唯双拳握紧,从刚刚开始,她的视线就落在自己身体的侧后方。在那里有着一堆白骨,大大小小,竟是足有一座小山一般大小,足以想象那原本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苏唯双目已经有了几分血色,她转头死死盯着堡主,咬着牙说道:“我来为死去的人报仇。”
面对如此直接的宣战,堡主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然问道:“你认识他们?”
苏唯身体有些发抖,她目光透着怒火与杀意,说道:“这个部落足有七百余人,此时却化作了一地白骨,纵然不认识,我也要杀了你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好一腔热血啊。”堡主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随后转头看向威廉,问道:“年轻的剑者,你来此为了什么?”
威廉与堡主对视,片刻之后他漠然说道:“你修习禁忌的血咒术,又奴役血蝠,驱使血尸,残害无辜...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自诩正义。”威廉嘴角挑起一丝弧度,他桀骜道:“但是能够在你虚弱的时候灭了你这样一位强大的敌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堡主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灭的了我?”
威廉冷哼一声,喝道:“以我的实力也许杀不了你,但我要填了你这血池,毁了你这阵法,让你数十年的修行白费,让你以邪道入圣的愿望成为泡影!”
威廉的话,也间接道出了他的任务目标,这目标与苏唯的相似,却又不一样,他的任务要求要毁掉血池和血池上加持的阵法,从而达到让堡主功力尽费的结果。
堡主这才微微色变,他喃喃道:“你身上流淌的是桀骜之血啊。”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他认真的问:“你呢?你的目的?”
“我?”姜陵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九)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探索和战斗,仅剩的四位玩家齐聚地下室血池旁,这地下室面积如同两个篮球场一般大小,中心是一个如同浴池一般、里面却盛着殷红血液的血池。
在夜明珠照不到的阴影处,潜伏着不知道多少的血蝠,正露出那阴戾的细眼盯着场间玩家。
而地下室的一角,则是堆砌着一座小山一般的白骨,这却代表的是曾经人数足有七百人的部落。
罪魁祸首、这剧本的boss、这城堡的堡主就坐在血池之中,他的下半身都浸泡在鲜血里,那平凡无比的面容上尽是漠然,他仅仅是用那一对血色眼眸看着几位闯入者,便透露出一股慑人的威压。
这堡主看上去就是一个冷血、残忍而强大的角色,按照一般网游的剧情,几位玩家理应聚集在一起,同心协力与这boss战个你死我活,然后可能会有金光一闪暴落一地的装备法宝。
可现状却是,四位玩家几乎都是各自为阵的状态!
其中一人已经血尸化,但其依旧能够继续进行比赛,没有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傀儡,也没有被系统请除,既然其依然有参战资格,那他身上肯定也是带着主线任务的。因为他血尸的现状,他的任务自然已经变了阵营,他接下来要做必然与血池中的这位堡主是同一战线。
而位列战榜四十六的剑术高手郝威廉,则走了最为正常的主线剧情——“修炼邪血术士的堡主即将突破其身上的禁忌,务必在堡主冲破封印的阶段打断他!使其重新沉睡下去!”
经过任务内容的提示,郝威廉已经注意到这血池周围围绕的法阵,他断定这法阵便是堡主为了突破身上那莫名的禁忌而做出的辅助手段。
他在一楼那血色的法阵残角的房间,曾经瞒着姜陵和苏唯抹掉了一段文字,那段文字的内容便是“凝血之阵,可定成败”。
威廉从自己的经验判断,既然任务内容是“打断堡主的修炼,使其重新被封印”,那也间接表明,系统认定以目前玩家的实力若是想要杀掉这boss,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苏唯接到的那个隐藏任务,竟是要杀掉堡主才行,那简直是不自量力,要知道在这血池堡主可是占尽了地利,他坐在血池之中,周身还布着凝血之阵,周围还隐藏的无数血蝠,这怎么可能杀得过?
但是既然她愿意去做,那由她来吸引堡主的视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倒是他只要专心破坏法阵就好了。
郝威廉心中敲定了主意,思索如何才能毁了地上的阵法。
而苏唯虽说身上已经被魔血感染,隐隐有着血尸化的危险,但她此时却是坚定了信念,一心就要杀掉这堡主,为曾经那祥和的部落中七百余条鲜活的生命报仇!
而姜陵,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他的主线任务还没有激活。
姜陵自己还在那纳闷和纠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堡主问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姜陵坦诚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堡主那死板的面容上终于是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后他无奈地轻笑一声,道:“你想要什么?”
姜陵沉思了片刻,突然也笑了笑,道:“我现在啊,想要这故事的真相。”
堡主闻言沉默了下来,似乎受到了一定触动,他看着姜陵喃喃道:“你...很不一样。”
“对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确定怎样做才是对的。”姜陵轻叹了口气,释然道:“我觉得如果我能把这整个故事的真相弄清楚,那么我就知道我应该怎样做了。”
原本这一次战场的战场预告给出的信息就少得可怜,而自从进入这城堡,系统直接的提示亦是含糊,在城堡中找到的诸多文字线索也尽是一些零散的、难以联系起来的片段。
姜陵觉得这些线索中隐藏的剧情,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揉成了一团,但是怎样都无法捋顺。虽说这修炼邪恶之术的堡主看上去必然是个恶贯满盈的反派,可姜陵却隐隐感觉其中另有隐情,并非将其斩之就可以将故事终结。
主线任务他现在已经不急着开启了,就算没有主线任务的提示,只要他能将这战场剧情的真相领悟到,那么他相信他自己就能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堡主转头看向苏唯,又瞥了一眼郝威廉,道:“可他们两个...似乎都已经了解这故事了啊。”
“没错!”苏唯此时双眸都隐隐布上了一些血丝,因为其身上已经被邪血感染,她的情绪已经难以自控。她面露杀机,眸含凶意,死死盯着堡主,说道:“你就是一个继承了血魔传承的魔头!”
苏唯通过在城堡中的线索,已经能够大致想象得到这故事的前后。
她盯着堡主缓缓道:“在这片荒凉之地,曾经有一个小部落,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那里男女老少和谐的生活在一起,用着与外界都不互通的文字,过着仅属于他们的祥和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看似年轻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如同横空出世一般。她有着强大无比的实力和美丽的面容,这里见识较少的部落中人因为畏惧而将其当成了魔鬼,却也因为畏惧而将其奉为了神明。
‘她是一个美丽的魔鬼,我们的生命都要祭献给她。’
部落中人建造了这座城堡,与那修炼邪血之术的女子一同住了进来。
一开始女子对部落众人的奴役似乎还是相对的仁慈,但是慢慢的,她因为修炼血咒术需要鲜血,所以那些被她奴役的人自然就成了现成的取血材料,慢慢地部落中人便感到了恐惧。
‘赶快逃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开始慌乱,想要逃走,但是他们未能如愿,这他们亲手搭建的城堡成了他们的牢笼,他们在这里明天都活在惶恐之中,死亡的威胁就笼罩在他们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竟有其他的外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闯进了城堡,然后也再难逃脱。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不过万幸我们还活着,不是么?’
这些外人也如那部落的百姓一般被困在了里面,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依旧活着,想来之前那堡主应该只是从众人身上取血,并没有残杀太多人。
而后来,那一群外人之中,有人成功研究出了对付堡主的方法!
‘师兄已经开始修炼那个功法了,我们就快挣脱奴役了。’
而很明显,那位‘师兄’真的成功了,他借着其在阵法上的造诣,不知用力何种手段,不仅挣脱了堡主的奴役,甚至将堡主杀死!
‘师兄当年专研阵法,被长老批评旁门左道,没想到这一次竟派上了大用场。’
原本压迫着城堡中人的女魔头死掉,原本是一件云开雾散的好事,众人理应重获自由,谁知道,在潜心对付前堡主的过程中,因为一些避免不了的原因,那位‘师兄’却也成了一位邪血术士!
‘师兄就要成功了,可他还是我们的师兄么’
在女魔头死掉后,那位‘师兄’为了泄愤,将其剥皮削肉,用她的骨头,做成了器物,做酒樽,做木梳,做饰品。
看上去女魔头得到了其应有的惩罚,但城堡中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们从此迎来了更大的灾难!
‘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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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师兄’不是英雄,而是另一位暴君!他同样修习了血咒术,变成了新的堡主,继续奴役着众人,甚至比那女魔头还要残忍冷血!
他不仅取着那些人的血液,还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生命,他为了修炼邪术不顾一切,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变成了他修行路上的垫脚石。
‘越来越多的人消失了,我好害怕,我要逃走。’
最后,却没有人逃得掉,部落中的七百余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甚至...连自己同门的师兄弟,也都被他无情地杀死。
这座城堡,成了一座死城。”
苏唯漠然盯着血池中的男子,话说至此,她口中的称呼也变了,不再用‘那位师兄’或者‘他’来指代,而是直接低声喝道:“而你!用众人的鲜血填满了血池,可你这丧尽天良的魔头还不满足,养了无数的血蝠,去为你吸食血液,继续填充血池!你还造就了几血尸,为你监视着城堡内的一切动静。”
苏唯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道:“你就是一个良知泯灭、如同瘾君子般贪得无厌的魔头!你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血债,这城堡里游荡者无数惨死的怨魂,而十八层地狱的大门,正等着你呢!!”
苏唯一大段话说完,场间另外三位玩家无不惊愕动容,他们没想到苏唯已经对这战场的剧情有了如此完整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对故事之中的血腥内容感到惊骇。
虽说他们也有猜测,但无论是姜陵还是郝威廉,还真没有一个人像苏唯这边推测到这样的地步。
毕竟苏唯接取了【探索部落消失之谜】这样的任务,所以她由这一条主线顺藤摸瓜,根据堡内的线索一路推断下去,最后得到了这样的故事。
那些部落中人被前任堡主奴役,困在了这偌大的城堡中,他们苟活在此,终于等来了一位推翻那女魔头统治的人物。
但那人却不是英雄,而是更加残忍的暴君。
部落众人的死亡,实际上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墙边如山的白骨,和这恐怖的血池,便是他的罪证。
此时姜陵和郝威廉看向堡主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畏惧,因为这长着平凡面容的男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堡主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望向苏唯,血色眸子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听他漠然说道:“对于即将成为血尸的你,地狱的大门也会同样为你打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
苏唯有着聪慧的头脑,她通过在堡中所获的线索、加上支线任务给出的提示,推断出了围绕这城堡展开的整个故事。
曾经那位修炼了血咒术,拥有强大实力的女魔头,奴役众人建造了这座城堡,并在这堡内继续她邪恶的修炼,将部落的男女老少囚禁于此,当成她取血的**材料。
而现在,这位前堡主已经变成了众人腰前挂着的各种各样的骨制品,她被剥皮剔骨,头颅做成了酒樽,手骨做成了骨箫,指骨做成了手环....可谓是得到了其应得的报应。
可那卧薪尝胆之中推翻了女魔头统治的人,却不是带领人们走向自由的英雄,洽洽是真正使得部落走向灭亡的暴君!
他此时就在苏唯的眼前,坐在血池之中,一脸冷漠地说着恶毒的话语,那对血色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的愧疚和悔意。
似乎对于他将那部落的几百人以及自己同门师兄弟都残害致死的事情,并不在意。
这是何等令人发指的邪恶无情,又是何等让人恐惧的冷血与残暴。
瞳孔泛红的苏唯表情已经有了几分狰狞,她咬牙说道:“在我变成血尸之前,我定要与你这禽兽拼个鱼死网破。”
“就凭你?”堡主漠然道。
“对啊,就凭你。”一人接过话语,正是那已经变成血尸的玩家。
他的名字叫做莱昂,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玩家,他在城堡的3楼出生,随后他选择了下楼,在下楼的途中他遇到了另一名玩家,与其厮杀了一阵,那人被他杀死,却也使他自己负伤流血。
结果就是他身上的骨制品被血染,激活了主线任务,他第一时间便往地下室赶了过来。在一楼的时候,见到一名玩家被血蝠围攻,他出手杀掉了周围的血蝠,却也紧接着出手了杀掉了那受伤玩家。
他并没有在意在对付血蝠的时候自己身上被咬到了两口,而后第二次念力波纹扩散,窥视感传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他在一楼探索了一圈,也停下来试图用身上的药物治疗身上的伤口,但并没有好的成效,等到他站在地下室前时,第三次诡异的窥视感将他笼罩,随着一阵剧痛,他脚下不由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一路滚下了台阶。
由于他本身是个武者,身体足够结实,这连绵的台阶除了让他头昏脑胀以外,还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他的身体在这期间却发生了让他惊骇的变化。
他的双目变得血红,他的身体也开始泛红,一种嗜血的冲动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已经来到了地下室门口,他别无选择地站起身向里面走去,等到他走到这血池周围时身体的异化已经越发严重,他明白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当他面临这冷酷而强大的堡主时,系统更是蹦出了“由于你身体即将异化成为血尸,目前可以选择更换主线任务”的提示,加之那时战场已经仅剩4人,所以,莱昂经过一番很有必要的权衡,最后选择了臣服。
在身体已经异变,而又面对如此莫测的对手时,不选择臣服还能怎么办?
狂傲的莱昂也想凭借一己之力杀掉这血池中的boss,而且他也的确试过了,然后他撞在了一层无形的防护罩上,任凭他施展出最强的攻击手段,也没能打破那防护罩,更别提碰到里面的那人一根汗毛。
对,这就是那很有必要的权衡的过程。
见到连人家周身的法阵都这么难打,莱昂便选择了折服,他想任何人都会这样做。莱昂跪服之后,他的主线任务就变成了“帮助堡主突破自身的枷锁”这一项。看这任务内容,莱昂猜测这堡主应该是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或者这功法需要破而后立什么的。至于他是被其他人封印、或者压制的猜测,从任务内容中的“自身”二字就可以排除了。
虽说堡主没有给莱昂安排什么具体任务,但莱昂的主线任务如此,他也明白该怎么做——做打手做保镖呗。
此时苏唯的表现无疑让他很不爽,一方面是苏唯对堡主表现出了强烈敌意,他需要帮助堡主收拾掉此人。
另一方面,则是苏唯怎么敢表现出强烈敌意呢?
“你都是马上变成血尸的人了,还敢忤逆大人的意愿,你莫不是找死!”莱昂盯着苏唯,一抖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两截七十公分长的铁棍,其中一根前端带着锋利的尖锐。他将两截铁棍拼到了一起,双手旋转扣上了铁棍上的卡扣,便成了一把一米四的长矛。
苏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手搭在剑柄上,漠然盯着堡主说道:“只要我的精神受我自己控制,我就一定要试着去杀你!”
莱昂面露怒色,提着长矛向苏唯靠近了两步,咬牙道:“那你先试试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苏唯则轻声道:“姜陵,帮我解决这个人,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陵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道:“好。”
“好?!”那人转头看向姜陵,狞笑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可能是梁静茹。”姜陵也是一副没把对方看在眼里的神态,随口应了一声,然后便转头看了一眼郝威廉,问道:“你的任务至少不会要你杀了我们两个吧?”
威廉轻笑一声,回答道:“我可以确定我们不是敌对状态,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还是同一战线。”
“哦?”姜陵一时间还是没有猜到威廉的任务是什么,但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应该不会背后出手。确认了这一点,姜陵也好放开手脚对付那已经血尸化的玩家。
“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莱昂怒容道:“小看我莱昂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哦?叫莱昂是么?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莱昂应该不在排行榜之内,但看上去也不弱,而且血尸化之下,可能会变强一些,你要小心。”威廉还提醒了姜陵一句。
姜陵则突然问道:“你说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他的身体还会不会动?”
威廉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你试试看吧,我也蛮好奇的。”
“啊!”听到两人的交谈,莱昂双目之中血光迸射,他低吼一声,持矛便冲向了姜陵。
姜陵早就有所准备,身上灵力运转,猛然间两道藤蔓从地上如同双龙出海一般破空而起,锋利的尖端刺向了莱昂。
而就在这一刻,苏唯的身形一闪,竟是直奔堡主而去!
苏唯的双目已经泛起了红光,但她心中的杀意已然滔天,竟是因此暂时压制了那蠢蠢欲动的血魔之血。她猛然间身形前冲,在血池边上一跃而起,挥剑斩了下去。
这一剑她直接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剑锋闪烁寒光,就算是生铁在她面前也能够斩断!
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刚跃起不过半米,她便撞在了一堵如若无形的罩子上,发出一声咚然的撞击声,撞得她头晕目眩,弹回了血池边上。
苏唯迅速从地上翻身爬起,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她看向眼前那软绕在堡主身边的空气,隐隐看得到一层呈球状、隐隐有着红光的半透明罩子,苏唯惊疑道:“防护罩!?”
这边莱昂以长矛挑断了两根藤矛,轻哼一声:“你还是收起你那可悲的不屈意志吧。”
苏唯皱眉站在池边想了想,随后再次发起了攻击。
她手握扶摇剑,狠狠斩在了那层无形防护罩上,随着震耳的锵然一声,扶摇剑仿佛斩到了一坨钢铁上,苏唯再次被弹了回来,好在这一次她是平稳落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苏唯的斩击强度不足以破除这防护罩。
“还是省省力气吧,你是没有机会...”莱昂还要说什么,谁知苏唯理都没有理他,而是再次跃起,挥剑,斩在防护罩上,随后被反作用力弹回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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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再次跃起,挥剑,弹回。
第三次、第四次...从她那坚毅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准备一直重复下去,直到她没有一丝力气,或者难以自制地变成血尸,或者...斩破这防护罩!
“这个疯女人,就算斩破了防护罩,她会是堡主的对手么!?不自量力!”莱昂咬牙说道。
姜陵看着他,嘲讽地轻哼一声,道:“你这是老羞成怒么?”
“你说什么?”莱昂看了姜陵一眼,疑惑而狞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陵冷笑道:“在强大的堡主、看似坚不可破的护罩以及变成血尸的危机面前,你非常没有节操和骨气地选择了臣服,选择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这位女侠,却在相同的情况下选择了抗争,选择了斗下去,她的勇气她的骄傲,让软弱的你老羞成怒了是么?”
莱昂目光微闪,随后他的眼神越发凶戾,他喝道:“少胡说八道了,在这种情况下,正面硬抗的成功率很小,转变阵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难道你也不懂么?”
姜陵耸肩道:“当然懂,大家都是游戏玩家么,换做是我,可能我也会放下节操去与boss狼狈为奸。”
莱昂闻言嗤笑一声,道:“那你也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不,我与你不一样。”姜陵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笔直地看着莱昂,非常认真的说道:“虽然我做不到在面对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希望时,还能为了自己的原则,而放弃更为稳妥和理智的选择,去选择义无反顾。”
“但是,我还是愿意把这样的人当做英雄,因为他们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不知道第几次,苏唯再次跃起,挥剑斩下,随后被震翻回来,她的步伐变得有些不稳,但是她的眼神依旧坚毅无比。她将扶摇剑插在地上,手掌从剑柄拿开。
但她并不是想要放弃。
她虎口已经裂开,鲜血淌满了手心。随后她随手从衣角扯下了一块布条,缠在了手上,然后再次非常用力地握着了剑柄。
“他们不是可笑的人,而是可敬的人。”
“我可能会选择做一个懦夫,但我不会自欺欺人。”
“而你...”姜陵伸出食指指向莱昂,随后收回食指,伸出拇指,慢慢将拇指转向了地面,姜陵漠然道:“才是那个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懦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二)
有人说,距离产生崇拜。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些人对电视上、故事中的强者会心生佩服与崇拜,把他们的成功历程当作励志故事。可若是和自己同一水平、而且就在自己身边的人,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则很有可能会滋生羞耻的心理,从而产生羡慕嫉妒甚至于...憎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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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在班级稳定的名列倒数第二,可是有一天那个一直以来的倒数第一的家伙,成绩突飞猛进,转眼间将你甩在了后面时,你羡不羡慕?比如公司年会的时候,连参与奖都没有的你亲眼鉴证隔壁办公室的员工得了特等奖,你嫉不嫉妒?比如和你勾肩搭背、臭气相投,且和你一样**丝的好兄弟,却成功把你班级的女神给追到手了,据说还上了床,你恨不恨?
这是人类劣性的一种,但好在有一部分人通过提高个人修养的方式克服了这一点,他们能够心甘情愿的为自己那一面之缘的朋友、甚至陌生人的成功献上祝福的掌声或者喝彩。
相对的,也有人把这一劣性发挥的更加明显,他们见不得别人好,当在网上看到一些粉丝吹捧某一明星时,他总要插进去唱几句反调,黑上一笔。当听说某一当红明星出现负面爆料时,他更要第一时间落井下石,恨不得跳上那明显的脑袋去踩两脚。
面对苏唯那大无畏的反抗精神,和其对于自己原则的坚持,姜陵真的是感到由衷的佩服。
说实话当初在东芜岛上,苏唯给姜陵留下的印象并不好,这个女子太过理智,而且思维也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当时她抛下姜陵和黄烈而转身逃走的行为,姜陵表示理解,也在他预料之中,但除了苏唯的美丽长相还能让他表示赞许以外,其余这个女子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感。
所以在刚刚的组队行动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姜陵还是对其留有警惕的,至于周瑜这种底牌的存在就更不会告诉她了。
但是现在苏唯所做的事情,足以让姜陵对她刮目相看了。
所以姜陵也越发鄙夷面前的莱昂。
莱昂看到姜陵那侮辱性的手势,加上姜陵话语说中他心中那潜意识的想法,他顿时老羞成怒,血目之中露出强烈的杀机。他嘶吼道:“我弄你这只黄种猴子!”
只见莱昂手握长矛,扫开了两道藤蔓,随后持矛向前,化作一道疾风,直奔姜陵而来。
“藤矛突刺!”姜陵再次运转灵力,两道藤矛破土而出,斜插在莱昂前冲的路径上,若是莱昂继续冲刺,而会迎面撞上这两道藤矛。
“你这也配叫做‘矛’!?”莱昂怒气冲冲,长矛横扫,将两段藤矛劈碎,挥手甩枪直指姜陵的心窝。
在姜陵脚下有一段藤蔓贴在地上,霍然自左向右延伸,带着姜陵平移了两米,使得姜陵避开了这一矛。
经过几次实验,姜陵已经能够比较顺畅的利用脚下的藤蔓来完成短距离的迅速移动。
但莱昂反应也不慢,下一刻长矛横扫而来,砸向姜陵的肋下。
就在这一刻,姜陵脚下藤蔓再次移动,但却是不退反进,顿时缩短了姜陵与莱昂之间的距离,姜陵握着涤罪剑刺向莱昂的脖颈。
“以短兵器对长兵器时拉近距离无疑是绝佳的选择。”莱昂冷哼道:“但是灵师敢和武者硬拼,真是蠢透了!”
莱昂握着长矛的双手摆动,长矛立马被横了过来,架住姜陵握刀的手臂,随后莱昂抬脚就踢向姜陵的腹部。
而姜陵对此似乎早有对策,这一刻姜陵脚下的藤蔓瞬间暴涨,将他送到了一米的高空,加之姜陵纵身一跃,再起一米,避开了这一脚。
莱昂抬起头来,狞笑一声,握着长矛就要向上刺出。
“把自己送到半空,岂不是将自己逼入了必死之地!?”
半空中的姜陵看似无处借力,但是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棚顶猛然又长出一根两米长手臂粗的藤蔓被姜陵一把抓在手中,随后藤蔓瞬间收缩,将姜陵带上了棚顶。
莱昂一击击空,看到姜陵竟以这种方式吊在了棚顶,他不由有些惊讶与姜陵能如此灵活的使用灵术。但他也没有犹豫,再次握枪:“找死!”
只见莱昂双腿微蹲,脚下蓄力,双手紧握长矛,就要冲天而起,意图把姜陵直接钉在棚上。
但是姜陵也在这一刻,向下摊开了手掌,而后五指在空中合拢。
“藤矛杀阵!”
八道如同长矛一般的藤蔓,从莱昂周身各个角度突刺而出!
此时此刻莱昂脚下刚刚发力,双脚离地三寸,四周的藤矛就在这个无比恰当的时机刺了过来。
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响起,八支藤矛刺进了莱昂的身体,贯穿了他的胸腹和四肢,将双脚悬空的莱昂钉在了原地。
“呃啊!”莱昂痛苦地大叫一声,鲜血从他身上飞溅而出。
“陷入必死之地的,是你。”姜陵悬在棚顶,冷冷看了一眼莱昂。
此时莱昂还没有死绝,应该是异化成血尸之后他的生命力变得顽强了许多。
“该死的黄种猴子!”莱昂嘴边鲜血涌出,他还是一脸愤怒到扭曲的表情,握着长矛试图挣脱已经嵌在他身体内的藤矛。
但是下一刻,他感觉眼前寒光一闪,脖颈处传来一股微凉的感觉,然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眼前的景物竟然翻转了起来。
下一瞬他才明白,翻转不是眼前的景物,而是他的头颅。
噗通,那颗脑袋滚进了血池之中。
姜陵瞥了一眼出剑的威廉,只见威廉收剑入鞘,同时呸了一口说道:“一口一个黄种猴子,看不出我也是华裔么?杂碎东西。”
姜陵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威廉虽说是帮了自己一把,但很明显自己并不是很需要他的帮助,而这一颗人头的积分,则被威廉拿走了。
直白点说他是抢人头也不为过,但姜陵此时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随后压制了下去。因为当前局面,还不能和威廉撕破脸皮。
姜陵灵力停止输出,地上的八道藤矛消散,莱昂那已然血尸化的身体摔落在地,满是窟窿眼的尸体跪在了地上,没有动静,应该是不会再站起来了。
姜陵一时没有急着下去,他挂在上空扫了一眼血池,又转头看了一下周围。
在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墙上那些潜伏的血蝠,还有不远处那颗嵌在石壁里的硕大夜明珠。
这夜明珠要是能扣下来带走就好了,自己省着找照明的工具了。
就在这一刻,姜陵眼神一变,他看到夜明珠边上的墙壁上竟然有行字,在字下方似乎还嵌着一个金属片。
那红色的字迹是刻上去的,凹槽里面则全是鲜血。
【哪怕我永世沉沦,也不能让这恶魔走出地狱。】
“什么?”看到这句话姜陵一愣,随后觉得心生异样,模糊地感到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下一刻他伸手就要去把刻字下那块嵌进墙壁的金属片抠出来。
就在这时,墙上的血蝠嘶鸣着飞出,扑向了姜陵与威廉。
姜陵不敢大意,急忙松开藤蔓,落到地上。
血池中的堡主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是漠然道:“看来,是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了。”
“我们是人。”苏唯已经斩出了近百剑,但那护罩没有减弱的意思,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她将长剑插在地上,手握剑柄,她的纤细手臂有些颤抖,但她的话语没有颤抖,她坚定道:“而你不是人,和你没有和谈的可能!”
堡主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这说法并没有说服力,你们不是普通的人,你们是天行者,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普通人的死活呢?你们是天上的人,这世间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此话一处,不单是苏唯,姜陵和威廉也愣住了。
威廉一剑扫下两只血蝠,皱眉自语道:“你连这都知道?”
堡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为敌的,我并不是非要你们死。我收集的鲜血已经足够多了,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把我藏在城堡里的诸多宝物分给你们。随后你们是离开这片天地还是怎样,都与我无关。”
这话一出,三人神情各异。
其中苏唯是绝对不想和堡主谈条件的,哪怕此时她的脑海里也响起了系统提示“由于你身体即将异化成为血尸,目前可以选择更换主线任务”,但是苏唯立即就选择了否。此时她的身体异化严重,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如果彻底变成血尸,可能行为就会受到这堡主的影响了。
但她坚定了信念,一定要与这残害几百条人命的魔头斗争到底,而这强烈的信念也支撑着她不会太早血尸化。
她没打算听堡主的交易内容,但是有人说话了:“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嗯?”苏唯转头,疑惑之中带着怒气地看了过去,她问道:“姜陵你什么意思?”
没错,这话不是威廉问的,而是姜陵。
姜陵站在三根摆动的藤蔓中央,抵御着血蝠的扑杀,同时说道:“我想听一下,帮助我做个决定。”
“你...你会信他的鬼话!?”苏唯很是意外姜陵为什么会有要与堡主合作的意思。
“总要听过才知道,再说我很好奇这堡里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姜陵如此开口。
苏唯闻言心中泛起一阵失望,但是下一刻,她那有些浑浑噩噩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理智,她听出姜陵似乎话里有话,便没有继续纠缠。
堡主看向姜陵,此时围攻姜陵的血蝠立马散去,重新回到墙边。只听堡主淡然说道:“没错,特别是你,你都不清楚你来做什么,更没有必要以命相搏,只要你肯帮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十件宝物。”
姜陵点头道:“你就直说什么事吧。”
堡主却是低头道:“在这之前,我要澄清一件事,我之所会修炼血咒术,又以那些无故百姓的生命做材料,并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姜陵突然一抬手,堡主眼神一变,但见姜陵只是唤出了一小段藤蔓,将墙上那卡着的金属片弹了出来。
姜陵接下那金属片,看了一眼,的确是他猜测的那个东西。他将这东西转过来给堡主看,正是一块门派的铭牌,姜陵说道:“你是被那几位同门的师弟师妹逼着去这么做的,对不对?南燕武宗的大师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三)
姜陵将墙上那块铭牌扣下来后,看到这正是一块南燕武宗的弟子铭牌,也就是最后一块。姜陵随即还把另外九块从乾坤袋之中拿了出来,随后放在一起,十块铭牌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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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说道:“你是南燕武宗的大师兄。”
堡主看那十块铭牌,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勾起了他一些回忆,他刻意保持平静说道:“没错,我是南燕武宗七代弟子之中的大师兄。”
听到堡主亲口承认,姜陵在原地定了几秒,因为支线任务完成的消息传达到了他的脑海。
【支线任务(堡内寻人)完成,获得任务奖励四十积,20银币。】
听到支线任务奖励入账,姜陵心里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激活主线任务,而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能把这战场真正的剧情挖掘出来,应该就会得到主线任务了。
没错,他觉得苏唯的推测并不是完全正确。
其中几点,1.前堡主是个女性邪血术士,并且建筑了这座城堡,囚禁了一整个部落的人。2.外来的几位宗门弟子亦被囚禁,其中大师兄为了挣脱堡主的压迫,偷偷钻研血咒术,随后找到对策,用某种手段击败了前堡主。而前堡主变成了目前几位玩家手中的骨制品,至于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地剥皮剔骨,是大师兄还部落中人,那就不得而知了。3大师兄陷入血咒术中无法自拔,成了第二位堡主,部落中人主要是因大师兄而死。
这三点姜陵表示赞同,想来与真相不会有太大偏差。
而还有几点苏唯没有提到,姜陵觉得非常可疑也非常关键的地方。
1这些骨制品的意义为何?难道仅仅就是染血之后激活主线任务么?这些可是出生点便找到的东西,而且平均分给每一位玩家,又是不可收入乾坤袋的特殊状态,按道理说必然还有更大的作用才对。
2大师兄是以何种手段干掉的前堡主呢?很明显,大师兄等人与前堡主之间实力差距很大,所以只能先研究血咒术,再去想针对性的办法。
若是玩家能找到这个手段,毫无疑问,可以玩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来对付目前的已经成为邪血术士的大师兄。
这个问题姜陵本来是没有头绪,可目前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因为之前苏唯得到最后一块线索的布条并没有和他共享,可在刚刚的话语里苏唯已经说了出来,透露出大师兄曾经精通阵法,所以极有可能是以阵法为手段对付的前堡主。
这也引出了第三个问题。
3在整座城堡内,通过五块残角拼凑成的血色阵法,与目前血池周围地上的这个阵法一模一样。所以,有什么用呢?难道这就是他击败那堡主用的东西?
最后的疑问是,目前姜陵知道、而威廉和苏唯不知道的两条提示——【哪怕我永世沉沦,也不能让这恶魔走出地狱】和【在这里我们就是王】。
这两句话的疑点不在它的内容上,而是,它们究竟是出自谁的口中呢!?
关于‘恶魔’的字眼,原本姜陵以为只是一个比喻性质的形容词,但是目前这词已经出现过了三次,前两次是:
【她是一个美丽的魔鬼,我们的生命都要祭献给她】
【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
目前姜陵要重新考量这个词代表的意义了,会不会恶魔真的是指的某个人,或者是某种东西呢?
对于【在这里我们就是王】这一句话,并不是部落文字,而主语是‘我们’,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句话是大师兄或者另外几位宗门弟子所写,在推翻前堡主的统治后,大师兄并没有成为一个六亲不认、只让自己高于一切的独裁暴君,而是以他们南燕武宗十位弟子一同统治着部落中人。
这一点从‘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可以得到证实。
最后可以确定的是,在杀掉前堡主之后,不止是大师兄变成了堡主,另外几个南燕武宗弟子也成为了这城堡的主人,他们在最开始,是纵容甚至怂恿大师兄去拿普通百姓的生命做他修行的垫脚石!
他们是同样冷血的帮凶!
所以姜陵才顺着堡主的话,说了那句“你是被你的师弟师妹们逼着那样做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最后也死了呢?
姜陵一边盯着堡主,一边还以余光瞥着苏唯和威廉,脑子里却同时在过滤着整个战场的信息。
不得不说的是,我们吊儿郎当的主人公,在这战场的恐怖、悬疑、血腥的气氛之下,终于激起了他作为一位高端玩家的潜能,所以纵使一心多用,他的脑子里也没有乱,反而比以往更加清晰。
此时姜陵的情绪,处于一种冷静之中压抑着兴奋的状态,也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他感觉只要得到再多一点信息,他就能够将真相挖掘出来。
所以他想听听这堡主说些什么。
他告诉苏唯“我很好奇这堡里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就是为了提醒苏唯,他并不是真的要与堡主合作,他只是在找更多的线索。
堡主微闭双眼,开口道:“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实非我本意。”
姜陵收起十块铭牌,点头道:“愿闻其详。”
“说来话长。”堡主张开眼看着姜陵,他那原本如同墓碑一般死板的脸上,终于闪过几丝痛苦的表情,他缓缓开口道:“那前任堡主,名为弗尔萨,她来自玄武大陆,因为修习血咒术,被当地官府联合神庭截杀,她自知在那片土地再无她立锥之地,便一路逃亡,花了三年的时间,漂洋过海,最后成功踏足在了风隐大陆上。随后她意图找一处僻静地,苦心修行,直到功力大成,无惧神庭截杀才肯出山。所以她选择了这里,这里是一片荒原,方圆百里仅有这一个七八百人的原始部落,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此时堡主缓缓开始从头讲述这个故事,苏唯也没有在此时发起攻击,但也没有松开扶摇剑,她一边休息恢复体力,一边也想听听堡主能说出什么来。这边威廉杀死了一些血蝠,余下的血蝠回到了墙边,没有继续进攻,威廉便也竖起耳朵听堡主的讲述。
“弗尔萨实力强大,超出了那些过着原始生活的族人的认知,奉其为神。弗尔萨征服了这个部落,又按照他们玄武大陆一位大人物的城堡模样,在此地奴役百姓用了很长的时间建造了这雄伟的建筑。随后便将七百余人带进城堡之中,过上了真正于世隔绝的生活。当然,弗尔萨的目的,便是可以随时取用这七百余人的鲜血,以便修行血咒术。”
“后来我们师兄弟十人,听从师长安排,下山历练半年。一位师弟说曾有人见过南方两百里外有着一座城堡,甚是雄伟,便提议我们十人来此寻机缘。毕竟我们南燕武宗在这风隐大陆南方算得上是实力超前,名头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礼敬三分,我们又是十人一起行动,便没有考虑到太多的忌讳,直奔此地而来。”
“没想到,这一进来,我们就再没有出去。”堡主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弗尔萨实力远高于我们,已经是玄极下境的大修行者,我们十人之中最强的也不过是天变中境,还有许多为地转境的师弟,哪里是她的对手,我们只能选择臣服,从此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
“可我们都是大宗子弟,哪里能就此绝望,我们一直在寻找反抗的机会。而想要反抗,总要先去了解那堡主的功法,才能知己知彼,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去研究血咒术。”
堡主无奈地苦笑一声,道:“而他们以我是大师兄为由,一致表示要我去学习血咒术。我只好以身试法,开始钻研血咒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察觉到,这堡主的修行陷入了一个瓶颈,停在玄极中境的门口,屡次突破都没有成功。”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我已经参悟了血咒术,也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邪血术士。但我也清楚了血咒术修行的一些关键点,随之我想到了一个能够除掉堡主的办法。”
“我曾研读过几本阵法类的书籍,我向堡主提出要帮她布置一个能够加速念力凝结、并且稳固心神的法阵,那样可以极大提高她破境的成功率。”
“一开始她并不信任我,但因为屡次突破都没有成功,她便开始试着接受。几天之后,她发现我布置的阵法的确有效,但总觉得强度不够,便问我能够布置出更强的阵法。”
“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便告诉她,以我的功力,布置出更强的阵法也可以,但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对我消耗很大,一月之内不能施展第二次。急于突破的她果然中计,要我立刻布下阵法助她破境。”
“所以,我以自己的精血布下了一个大阵,而她坐在法阵中央开始突破。”
“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我突然变阵,逆转了阵法,使得那堡主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她正在突破的关口,遭此突变,顿时念力反噬,鲜血倒转,她的突破大业的不但功亏一篑,还使她身受重伤。”
堡主缓缓吐出一口气,凝重道:“之后,我便以血咒之术,杀了她!结束了这女魔头的统治。”
“为了宣泄部落中人的怨气,我的几位师弟将这女魔头剥皮抽筋,将她的头颅做成酒樽,将她的筋骨制成竖琴,使其死无全尸。”
“我也曾以为,在那之后我们会变成拯救部落的英雄,而我们也可以重获自由。”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师兄弟们竟却贪心作祟,不愿就这么回去,他们劝说我继续留在这城堡,奴役这七百多人,从而享受君王的待遇。”
“曾经弗尔萨对我们的压迫,没有让他们学会体谅底层受害者的悲哀,反而让他们向往奴役他人的绝对权力。他们继续封锁着城堡,放肆地压迫部落众人,将他们当作下等人使唤,甚至...奸yin部落中的女子。”
“而我,则别无选择的继续修行着血咒术。他们也想让我成为能够独霸南疆的绝世高手,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奴役的就不仅仅是这部落的七八百人,而是更多的人了。”
“你要知道,即使我不愿这么做,可以我邪血术士的身份也必然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甚至还会连累宗门和亲属。不如就一路走下去,走到巅峰,无人敢不从。”
堡主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便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四)
堡主以他的角度,讲整个故事又讲述了一遍,而且他说的非常详细,从那叫做弗尔萨的女魔头离开玄武大陆开始,一直讲到他是如何成为这城堡里第二位堡主。
其中他最想表达的一点,便是他并非是想众人想象的那般残暴不仁,他之所以会残害死部落的男女老少,之所以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他的师弟师妹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听完整个故事,姜陵表情平静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堡主的话语,可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整合着所有的线索。
苏唯也神情微变,但微微闪动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坚毅之色,她并不相信堡主会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无辜,毕竟修习血咒术的是他,他是有决定权的,却把最后的罪恶都推给自己的同门师弟师妹,简直是胡扯。
郝威廉则是凝眸思索,渐渐把目光放在了堡主周围的法阵上。
姜陵突然举起手,像是小学生打报告一样,说道:“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师弟师妹还是死了呢?”
“因为他们疯魔了。”堡主凝重道:“他们那时已然迷失了自己,在厌倦了奴役那些已经苦不堪言的百姓带给他们的扭曲快感之后,他们选择了盲目追求实力。”
“在杀死弗尔萨的三个月后,他们也开始随我修习血咒术,甚至比我还要狂热于血咒术的强大。”
“他们开始残害平民,疯狂取血,一开始是将有反抗精神的、对他们忤逆的人下手,后来将不够听话的人也杀掉,留下的全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的奴隶。但,依旧不能停止他们继续杀戮。”
“当然,原本我也是如此。其中也有许多平民的生命是死在我的手上,但至少我还没有疯。”堡主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城堡里的平民不断死去,仅仅四个月的光景,堡内便已不足三百余人!我不得不警告他们不要再继续杀戮。”
姜陵此时插了一句道:“但是十个人一同修行血咒术,**取血已经供不应求,不死人是可能的了。”
姜陵很快想到了这一点,原本一个人修炼血咒术,几百人每人每天挤出半杯血就已经是很庞大的数量了,那样虽说依旧不利于健康,但至少在几年之内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部落里女性多的话,说不定每月的经血都够那一个人用几天了...
但当十个人修行血咒术,而堡内的奴隶又被残忍杀死了大半之后,每天那些百姓需要付出的鲜血就要成倍增加,那样用不了多久,那些平民就会严重贫血,最后其体内剩下的血液根本维持不了生命的需求,只会慢慢死去。
“没错。”堡主点头道:“直到堡内就剩下五十余位平民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开始遏止他们继续取血。但是他们已经被邪恶吞噬,竟是反对我的要求,甚至还提出去南燕国继续杀人取血的想法。呵,他们疯了,那样做完全是自取灭亡!我毫不客气地便对他们出手了,其中八人,被我逐一杀死。还有两人在死亡面前终究是屈服了,他们跪地请求我的宽恕,立誓不会再杀死余下那些百姓,甘愿为我做牛做马,我便留了他们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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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去的师弟师妹身上的鲜血被我收集了起来,填进了这血池之中,这样我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去取剩下平民的血,让他们稍作恢复。令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我却到了破境的边缘,我便不得不留在此地破境。而那两位师弟,竟是趁我破境时,进来毁掉了我的凝血法阵使我遭到反噬,重伤昏迷,幸亏我早有准备,在内部还布下了这道防御性的法阵。他们攻不破法阵便回到了楼上,等我转醒时,他们已经杀光了堡内的平民。”
“我察觉到此事时怒不可遏,便对他们二人出手了,他们以为我在此地无法出去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实际上我早就在他们二人身上留下了自己一丝精血,利用血咒术,我把他们二人...变成了血尸!”
姜陵闻言也想到了在城堡里看到的那两只血尸,其中一只被他榨成了满地番茄酱,另一只被威廉斩了头,又被自己的藤蔓砸碎了全身骨头。之前他还好奇怎么南燕武宗弟子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变成了血尸,现在从堡主口中得到了答案。
而威廉则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细节,他问道:“你不能出去?”
“没错。”堡主坦诚点头道:“我在突破时遭到反噬,功力倒退,在转醒之后急于对付那两人,又使得雪上加霜,我现在竟无法突破我自己留下的阵法。”
“啊?”姜陵一副黑人问号脸,随后看了眼苏唯,哭笑不得对堡主说道:“你的要求若是希望我们帮你打开法阵,那么...她正在做。”
苏唯瞪了姜陵一眼,随后冷哼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先听听他的条件。”姜陵看向堡主,平静地问道:“说这么久,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不是帮你打开法阵么?”
“没错,我需要你们帮我打开法阵。”堡主开口道:“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毕竟你们是天行者,妄自对你们出手必然要遭受难以预料的劫难。更何况此时我重伤在身,只要你们不对我出手,我不会自己找麻烦的。”
“哦~”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怎么打开法阵?我想这法阵肯定是砸不开的吧?”
姜陵想,如果这法阵难砸开的话,那堡主就在里面嘲讽三人就好了。而且从苏唯目前对这防护罩的攻击来看,也的确不像短时间内砸得开的样子。
“你们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击碎法阵,需要用你们身上的东西。”堡主望向了姜陵的腰间。
姜陵低头一看,看到了挂在他腰上的骨樽骨箫和骨鞭,姜陵轻笑一声,道:“这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说吧,怎么用?”
“这是弗尔萨的骨头,因为血咒术的独特性质,这些骨头里还残存着一些力量,你将它们扔进血池,我可以借助它们破开阵法。”堡主说道这,还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即使有这份外力的帮助,我突破阵法亦需要很长时间,足够你们带着堡内的宝物远走高飞。”
“哇,听上去很有吸引力。”姜陵嘴上这般说着,但面色却是平淡,仿佛只是听完了一段说先生的西游记选段而已。
苏唯皱眉看了一眼姜陵,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信他的鬼话。说不定只是他此时就在突破的关键时期,这护罩不是他出不来,而是他不敢出来。我宁愿继续凭自己的力量打开这护罩,然后杀了他。”
姜陵想劝苏唯要冷静一点,但是他这才看到,苏唯身上越发泛着潮红,那原本明亮的双眸都已经看不到眼白了,尽是血红之色。
苏唯不是不愿意思考,而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姜陵沉默对苏唯点了点头,随后道:“威廉,你怎么说。”
“我啊。”威廉无奈地笑了笑,可随后他嘴角的弧度下降,笑容渐渐收敛,他眼神冷漠,直白地道:“抱歉,我可能会杀了你们两个。”
“呵。”听此让人悚然的话语,姜陵竟是歪头笑了笑,道:“让我猜猜,你肯定不会允许我真的帮助堡主逃出升天,也不允许苏唯劈开法阵,虽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威廉点了点头:“对。”
姜陵打了个响指,道:“所以你的任务是——不让他出来。”
“没错,我的任务内容是借助法阵的力量,将他困死在里面,我不但不会帮他打开法阵,我还要断绝他打开法阵的希望。”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一个骨质饰品,那个饰品正在隐隐泛着红光,威廉冷哼道:“他既然需要这东西,那我就毁掉这东西好了。”
说完这句话,威廉将这饰品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就要斩碎这饰品。
“我劝你还是等一等。”姜陵抬手说道:“你就那么确定这种方法是对的?”
威廉眉头一皱,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道:“什么意思?”
姜陵手扶额头,闭上眼睛又理清了一下思路,突然指着血池中的堡主,说道:“我有个猜测。”
“嗯?”
此时此刻,堡主、苏唯和威廉都不知道姜陵倒地想的是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威廉有些没有耐心地问道:“你倒底要说什么?现在副本里就剩我们三个玩家,而你到现在还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你可别以为....”威廉眼透精光,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威廉此话一出,苏唯也有些眸子闪光,她突然想起了战场信息最初给的规则介绍——【若达成任务人数少于三人,则最后存活的玩家将获得优胜者奖励。】
这条规则的意思,在战场中达成任务的玩家人数少于三人时,最后存活的玩家也可以取得获胜奖励。
而这最后存活,很明显,重点在“最后”二字,一般情况下,这个最后指的应该有且只有一人。
换句话说,压根都没有主线任务的姜陵,想要获得奖励取得胜利,唯一的一条路,是让威廉和苏唯死在他前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五)
战场信息只给出了非常基础的一些情报,似乎只是简单的给故事开了个头,一个休闲玩家不会觉得这东西会对整个剧情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实际上...一般也的确不会。大部分剧情紧凑的RPG游戏中,决定你是否能够顺利通关的,依旧是你技术上的硬实力,以及对后续线索的收集和分析。
但是对于高玩来说,他们不会错过一点有用的东西,打个比方就是,哪怕是块鸡肋他们也得给自己加工成奥尔良口味,至于用不用吃再看后续情况。
前文提到无数遍,能以特邀玩家进入天决战场的,没有平凡之辈,虽说未必都是主播级职业级高玩,但至少智商不会差到哪去。他们对战场信息的解读,那是锱铢必较的。
威廉是玩家中的佼佼者,他在读过战场信息后就对这获胜条件铭记在心,同时意识到其中隐藏的信息。
其中关于“无法完成任务的玩家如何取胜”这件事情,更是易于推断。
既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丝毫不怀疑姜陵有则帮助堡主干掉二人的动机,他从姜陵与堡主答话开始,就一直对姜陵保持这戒备状态。
姜陵叹了口气,却是很平淡地说道:“首先,我希望你不要对战场信息的解读产生误解,规则上说‘达成任务人数少于三人’,而现在本来就只有你们两个有任务的玩家了。换句话说我就算帮你们完成任务,完成任务人数还是少于三人,我也依旧可以通过第二个条件取得胜利。你要记得规则里还说‘完成任务后可以选择留在战场’,反过来说你们完成任务之后必然是可以传送走的嘛。第三点,便是对于‘最后’两字的理解,当你们完成了任务,而我有没有任务的情况下,第二条规则我想就会判定而触发了,到时我肯定也算是最后存活的玩家啊。”
很明显,姜陵也不差,他也早早就思索了战场信息那简短的文字中包含了什么,并且也明白威廉在顾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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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只要你冷静一点就好。”姜陵如此开口,又说道:“先听听我要说什么。”
堡主那边突然面色泛起了寒意,他看着姜陵,说道:“虽然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想你肯定没有帮助我的意思。”
姜陵则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就有诚意了?你会在我们放出你之后送上宝物然后送我们走!?”
“当然。”堡主皱眉道:“我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现在你若选择帮助我,便会得到一个双赢的局面。”
“双赢?这种情况的确是一种非常适合合作的动机,或者说是目标准确。”姜陵盯着堡主,冷然道:“但在贪得无厌的人眼中,可没有双赢的说法,他只会自己享受一切胜利的果实!”
堡主面容阴沉,又缓缓闭上了那一对血色眼眸,漠然道:“也就是说,你不肯信任我的话?”
“我还是大致能分辨出什么是可以信任的,什么是不能信任的。”姜陵冷冷笑了笑,道:“你的最大的破绽有三点,第一,你说的有点太详细了。”
“你似乎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想把故事说全一些,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弗尔萨在来这城堡之前的故事的,难道她会把她的过去分享给一位阶下囚听么?就算你以阵法相助得其亲睐,也不至于让她对你如此推心置腹吧?”
“还有一点,我没记错的话‘天行者’这种概念可不是一般人了解得到的,至少一个南燕武宗大师兄是不够格的。就算南燕武宗真的底蕴深厚,或者你博览群书,得知了天行者的概念,但你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天行者’?血咒术还有功能么?”
“第二,你推脱责任的功夫真的很差,比我们那个世界的公务人员差太多了。”
“你企图把自己修炼血咒术、成为堡主、残害平民的责任往你的师兄弟身上推,来说明你变成邪血术士和在弗尔萨死后继续修行,都是别无选择,都是迫于无奈,乃至你师弟师妹的死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以营造出一种‘这个大师兄还底线,不算丧心病狂残忍无道。’的状态,来让我们产生‘不妨赌一把、救一下’的心理。”
说到此,威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道:“我也的确看到了那一句‘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难道不是说那些师弟师妹的确有些抛弃原则,开始选择牺牲他人了么?”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姜陵摇了摇头,说道:“但,后来我转念一想,这句‘再多人’,谁说就一定是牺牲他人了?”
威廉一时有点没绕过来,但是下一刻他恍然明白了,道:“这句话可能是指,在大师兄偷偷研修血咒术之时,几位师弟师妹不惜献出自己的鲜血供大师兄修炼!”
“没错。”姜陵看向堡主,道:“至于门口锁上的‘在这里,我们就是王’那句话,我想是你为了引诱你的师弟师妹留下来,不让他们走出城堡泄漏你的事情,而对他们许下的承诺。其实从‘师兄就要成功了,可他还是我们的师兄么?’这句留言就能看出,你的师弟师妹肯定不是想你说的那般丧心病狂,至少其中有几个是抱有良知,同时对你的情况非常担忧的。”
听到姜陵如此分析,威廉也暂且放下了心,等着姜陵下面的话,而那边苏唯双眸露着寒光盯着堡主,沉默无语,只是喘息声有些加重。
堡主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漠,他淡然道:“说下去。”
姜陵当然要说下去,他指着血池,说道:“第三,至于你是被自己的法阵困住这种事情,虽说可能性还是有的,但总要让人猜疑一番。你三言两语便盖过了这一环节,因为你以为我们不懂阵法,想必可以懵住我们,若是说多了反倒难免会有漏洞。”
堡主皱眉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呢?”
“哈哈哈。”姜陵突然掐着腰大笑了起来,随后他盯着堡主,非常风骚地说道:“瞎猜的啊,不过现在确定了。”
合着姜陵是空口无凭的诈了一下对方。
一旁的威廉都对姜陵此时诡诈或者说贱贱的样子暗自吃惊,虽说在几句真话之中插上一两句虚张声势的话来诈对方一下,是很常见的手段,但像此时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姜陵能这般信誓旦旦有模有样,还真是让人无从防备。
威廉心想如果是自己站在堡主的位置上,似乎也想不到姜陵竟是诈了自己一下...
而作为当事人的堡主,已经是怒不可遏,他一对血红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一般,但是他竟怒极反笑,双目死死盯着姜陵,道:“话中内容虽是假话,但我的确有想过只要你肯帮我,我是愿意放你一马的。现在来看,真是浪费我一番口舌。”
“so what?”姜陵耸了耸肩,看着堡主淡然道:“被戳穿了吧?”
此时姜陵的神态完全是一副有种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威廉则有些尴尬地闻道:“朋友,就算你都猜对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阵法啊!”姜陵指着地上的阵法,说道:“我想你的任务应该会提示你用阵法解决问题吧?”
没等威廉说话,堡主冷笑一声,说道:“就算你知道这法阵并不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可你又知道这阵法怎么用么?”
“不,不要故意引导我往别处想,我可以确定这法阵就是你布下的,这里还有第二个精通阵法的人么?就算你的师弟师妹有人会阵法,也没有可能困的住你啊。”姜陵冷笑一声。
威廉此时再次被绕的有些迷糊,但毕竟是高玩,没有一脸懵比,而是脑海里思绪急转,试图跟上姜陵的思路。
而堡主则面色微变,寒声道:“你已经推测到了这种地步?”
姜陵开口道:“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我这个猜测。但是从某一角度来说,我比谁都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
“嗯?”这次连堡主都有些迷糊了。
“说了你也不懂。”姜陵似乎装逼成瘾,继续道:“在几天前,我见到了一个同样称作伤天害理人人喊打的家伙——死灵法师。这个家伙,可以把人的灵魂祭炼成死灵带在身边。而且从灵师的武灵上看,这个世界里人的灵魂是可以脱离**而存在的。”
姜陵讲到这时,堡主的眼神终于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
“但是脱离**,或者说失去**的灵魂,能够抢占别人的身体这种事情,却只存在于理论中。无数灵师的前辈为了尝试突破这一点,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却也证明了‘灵魂附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姜陵说着说着,似乎转入了一个自己一直思索的问题上,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摸了摸鼻子道:“说远了,总之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说了,我宁愿相信这种情况是可以发生的。”
姜陵结合几句留言中多次提到的“恶魔”二字,便猜测到了这个方向上。特别是墙上那一行【哪怕我永世沉沦,也不能让这恶魔走出地狱。】,让姜陵确认了这一点。
他突然长大眼睛,抬手一指,字正腔圆地轻喝道:“你,根本就不是南燕武宗的大师兄!你是弗尔萨的残魂!”
第一百七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六)
姜陵将自己从头到尾得到的所有信息,在他脑海里往复推算和分析,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埋藏在碎片式线索之中的真相。
姜陵语出惊人:“你不是大师兄,你是占据了大师兄身体的弗尔萨!当大师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在身体可以由自己控制的时间里,布下法阵,将你封印在此!!”
此言一出,威廉瞬间感觉脑子里嗡然一声豁然开朗,他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这边苏唯则是突然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她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而血池中的堡主,则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太精彩了。”这一刻,堡主的声音突然发生了些许改变,其中竟然掺杂着一个阴柔的女性声音。只听‘他’说道:“天行者果然是天选之人,智慧非凡,竟能把事情推理到这个程度。”
突然,这女性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从九幽冥泉中飘出的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再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杀了我们?”姜陵耸肩,笑道:“要是能杀了我们,你早就动手了,从你不得不编造一个繁琐的故事来骗我们的行为来看,足以说明你无法自行解开封印。”
“非常遗憾,你只猜对了一半。”堡主也冷笑了一声,他或者说‘她’,阴戾地看着姜陵,随后说道:“再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
姜陵盯着堡主,也恍惚感觉自己还是遗漏了什么,下一刻姜陵那从容的面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开口道:“莫非...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嗡!
一阵无形的波动以血池为中心扩散了开来,从姜陵身上扫过,这一次带给他的已经不是类似暗中的窥视的感觉,而是一股如若芒刺在背的杀机,仿佛有只斑斓毒蛇就在你身前一米,以一对竖着的瞳孔阴冷地盯着你!随时要把它那充满剧毒的獠牙插进你的动脉!!
一瞬间姜陵全身一寒,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笼罩了,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大片,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起来,头皮上更是一阵发麻。
“糟了!”姜陵心中暗道一声,来不及多想,立马轻喝一声:“周瑜!”
光影闪动,华服公子飘然出现,他怀抱赤心古琴,英姿洒脱,双眸如若星辰。周瑜看到眼前景色,立刻拨动琴弦,锵然古琴声响,使那奇怪的笼罩感减轻了大半。
“果然有一个不俗的武灵。”堡主已经缓缓从血池中站起了身子,却也没有其他动作,而罩在血池上方的球形护罩竟是暗淡了几分,但依旧是存在的。
“妈的,吓老子一跳。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完全冲开封印。”看到堡主此时的状态,必然还没有完全重获自由,姜陵不由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自己逼逼叨叨分析半天,然后堡主利用这段时间蹦出来了,那岂不是糗大了。
在一些老套烂片里,反派都是死于啰嗦。没想到姜陵今天也犯了这个错误。
这堡主虽说也打着忽悠几位玩家帮他解开封印的算盘,但另一方面他也在自己蓄积力量,不断尝试冲开法阵,刚刚堡主讲了半天故事,姜陵又为了装逼也讲了半天,这一段时间使得堡主又积蓄了不少力量,再次发力,将封印法阵撞得很是松动。
而那奇怪的窥视感,正是因为堡主在持续以念力监控全堡上下,当他蓄积的力量撞在法阵上时,他无法做到不让能量溢出,所以有些念力便透着缝隙扩散了出去。而堡主干脆就把这一股念力强化了自己的感知术,扫过整个城堡。
这一次能够让姜陵产生如此胆颤的感觉,说明溢出的念力非常之多,也说明这法阵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好在,他还没有彻底突破。
姜陵低喝一声:“威廉对付那些血蝠,苏唯赶快和我一起加固法阵!!”
“好!”威廉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飞袭下来的血蝠,他抽出长剑,在拔剑的瞬间剑身变成半透明,加之剑身移动的速度快如闪电,看上去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只有光华一闪,猛然斩下了七八只血蝠。
这边苏唯也五指合拢,紧紧攥住了扶摇剑,随后她突然跃起,一剑劈在了那护罩上。
咚!
本就有些暗淡的护罩,顿时颤动了起来。
姜陵一愣,随后面露惊色,大声喝止道:“苏唯!你在干什么!你若是打碎了护罩,法阵也会随之破坏掉!”
威廉也咬牙道:“让她停手啊!”
但是苏唯如同听不到二人说话,她面带狰狞的笑意,双眸透着慑人的凶光,再次斩向那护罩。
“难道...”姜陵不由拳头紧握,一阵悲愤。
“哈哈哈,她身上的血液已经沸腾了。”堡主在血池中笑道:“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怒火,目前她的理智已经被抛到九霄天外,剩下的就是一个只知杀戮的野兽而已。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下一阶段,下一阶段,她就要为我所用了!”
“苏唯,停下啊!”姜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气恼道:“偏偏在这个时候失控了!”
“我要杀了她!”苏唯如若疯狂,再次握紧长剑,口中沙哑地喊道:“一个困兽而已!我必杀他!啊!”
“你...”姜陵眼神微变,想着要不要前去制止苏唯。
这边威廉斩下了一片血蝠,喝道:“你若不忍心,让我来阻止!”
姜陵则抬手劝阻道:“她是我们朋友,就算现在她有些神志不清,但至少她还没有对我们出手,我们又怎么能互相残杀!”
威廉看了姜陵一眼,随后道:“她现在非常不稳定,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彻底疯掉,害死我们。”
姜陵伸出五根手指,手掌按在威廉的胸口处,认真道:“我劝你不要小看她...和我的力量。”
“那你希望见识一下我的全力么!”威廉怒喝了一声,随后微顿一下,无比漠然道:“给我滚开,我只数三声!”
堡主看着面前三位天行者竟是起了内讧,已经针锋相对了起来,顿时嘴角挑起了弧度,她冷冷自语道:“真是高看了这些天行者,依旧摆脱不了人类自大、多疑、寡断的恶性。看来他们出现的意义,只是为我提供新鲜的血液。”
“三!”威廉双目瞪圆,喊了一声。
这边姜陵与其针锋相对,毫无退让之意,而那边被弹倒在地,似乎已经力竭的苏唯从地上翻身跃起,再次奔向护罩。
“二!”威廉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眼中浮现了杀机。
姜陵额头溢出了一丝冷汗,却依旧不为所动,他身后的周瑜将赤心立在地上,双臂环着古琴,面容严肃,随时准备奏响琴声。
而苏唯一剑下去,护罩已经有了些许细碎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裂开了。
“一!”威廉拉着长音,咬牙念出了最后一个字眼。
随后,剑出鞘,琴弦动,藤矛突刺,扶摇直上。
地下室内如同起来一阵狂风,风如刀刃一般席卷而过,那些残留的血蝠四散跌过,血池的鲜血也一阵颤动。
就在刚刚那一瞬,苏唯劈开了坚实护罩!而原本看上去筋疲力竭的她,竟是血色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在破开护罩后,再次挥手,更加强大的一剑斩了下去。
这边威廉也出手了,又是那一招类似‘拔刀术’的手段,手中长剑离鞘,肉眼难见地划过一道寒芒,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剑气冷冽的斩了出去。
而姜陵五指一握,三条绷直的藤蔓迸射而出,迅如雷霆,这藤蔓前端尖锐的如同长矛一般,狠狠的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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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在姜陵身后拨动琴弦,上来便是杀伤力最强的《阵前曲》,激昂铿锵的琴音奏响,如同擂响了沉重的战鼓,吹起了进军的号角,直奔目标杀去。
汹涌的攻势如同波涛炸起!
堡主面容惊愕,刹那之后他才反应过神来,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漠然道:“真是没想到啊。”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三人以及一名武灵的攻击——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从刚刚的情形看,堡主以为自己只要面对苏唯那自杀式的攻击便好了,那姜陵和威廉都已经起了争执,准备大打出手了,自己暂且不用理会。
可在威廉的倒计时结束后,姜陵和威廉的确发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但是全都转而直指了堡主!!
堡主此时才想明白,在刚刚他们之间那看似争吵的台词之中潜藏着怎样的信息,甚至是苏唯那句狂躁呼喊都另有所指。
......
苏唯说:“一个困兽而已”——她一直在尝试突破法阵,肯定剩余的实力不多,我们是有机会出手杀他的!
姜陵:“...我们又怎么能互相残杀!”——苏唯没有彻底失控,我们要合力对付堡主才行。
威廉:“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彻底疯掉,害死我们。”——陪着她做如此冒险之事,最后结果可能会很惨。
姜陵:“我劝你不要小看她...和我的力量。”——我们的力量足以放手一搏。
武灵:“那你希望见识一下我的全力么!”——那我也随你们全力出手!
......
三位玩家在没有任何事先商议的情况下,在堡主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好戏!
而三人联手的一击,成功重创了被封印许久的堡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七)
在拆穿了堡主的谎言,还原事情真相后,三名玩家之间却起了分歧。苏唯血尸化严重,疯癫的攻击着那已经薄弱的防护罩,随时有砸破结界的风险。而威廉为了除去这可能会导致己方陷入危局的隐患,不惜撕破脸皮准备出手灭掉苏唯,但是姜陵却拦在了他身前阻止他动手,三言两语之间两人针锋相对,矛盾激化,就要大打出手。
但是在最后一刻,三人所有的攻击,全都一致地打向了堡主!
这三人虽说完全谈不上熟络,甚至在几分钟前威廉是的确对姜陵和苏唯怀有警惕之心的,但是高端玩家就是高端玩家,三人嘴上说的和实际要表达的都不是一回事,彼此之间竟能在第一时间听懂对方的潜台词,这种能力不是因为关系亲近或者彼此非常了解,只是同为聪明人之间的默契,为的就是瞒过堡主,出其不意!
威廉拔剑出鞘,这次的斩击比之前几次还要迅猛和强大,一剑扫过,仿佛将空气都切出了一道断层,逼人的剑气直接落在了堡主身上。
而姜陵唤出两道手腕粗细,前端锋利的藤矛,从血池边缘猛然轰出,闪过两道绿影,藤蔓绷直如若钢铁,直接钉进了堡主的身体。
周瑜弹奏《阵前曲》,修长的手指挑拨琴弦,琴音铿锵有力,如若金戈铁马冲进了画面,琴音伴着杀伐之力席卷血池中央。
而勉强保守心神的苏唯,咬牙也打出了一记强攻,扶摇剑带着一股盘旋的劲风,呼啸地斩在了堡主上面。
轰!
血池巨震!墙上的沙土都洒落了不少。
三位地转上境玩家联手,竟是打出了如此震撼的攻势!
“可恶啊...”站在血池中的堡主身上出现了几道血口,口中也涌出了鲜血,融入到了他身下的血池之中,‘她’怒然看向这狡诈的三位玩家。
“虽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威廉持剑而立,喃喃开口道:“但是在你们两人意见都已经统一的情况下,似乎只能和你们一起做傻事了。”
“我觉得苏唯说的有道理。”姜陵双手平举,保持灵力持续输出,同时开口道:“她每次冲击结界都要蓄积许久的力量,这一次她被我突然戳穿谎言,仓惶出手冲击封印,想必把这一会蓄积的力量又耗费光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两位男同胞,我可是真的撑不了太久了。”苏唯此时插话道:“在我能忍不住去砍你们之前,尽快解决掉她!”
“好!”
三人一波全力的猛攻之后,又一次发出了第二轮攻势。
“趁她病要她命,不要留手。”威廉轻哼一声,长剑发出一声嗡然的轻吟之声,威廉一步跃至血池上方,向着堡主斩出了一道无形而凛烈的剑气。这还不算完,接随着那道剑气,威廉的身形也跟了下,持剑反手再斩一剑,与剑气落在了同一个地方,那把银色长剑这一次没有变得半透膜,但是上面剑芒如若彗星逐月,迅猛地斩了过去。
姜陵双拳握紧,控制那两道藤矛继续刺入堡主的身体。周瑜在其后面十指不断从琴弦上掠过,琴音铮然作响,如同密集而有力的战鼓一般,这《阵前曲》是目前周瑜琴谱之中攻击力最强的一曲,伤害非凡,通过周瑜高超的琴技,更是将琴音之中蕴含的绝大部分能量集中在了堡主身上。
苏唯实在是力竭,而且她的大脑也的确变得有些恍惚,狂躁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但苏唯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咬牙道:“我一定要杀了你这魔头!”
三人再次发出了一波强大的攻击。
血池里的鲜血飞溅,地下室的棚上更是跌落了不少沙石。
等三人返回了血池边,重新站定,却惊愕地发现那堡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打到人间蒸发了?
当然不可能,三人神经紧绷,紧盯着那不知多深的血池。
“遁进血池了,这样怎么打。”威廉目光如炬,手握长剑死死盯着血池,他确定那堡主潜到了血池里面。
但是三人之中威廉和苏唯都是近战,虽说也能通过剑气打出些远程攻击,但毕竟他只是地转上境,剑气能发挥出的威力有限,进入装满粘稠血液的血池之后更是会大幅削弱。
但总不见得要进血池打,天知道血池下面是什么情况,这个风险冒不得。
姜陵问道:“周瑜你的念力能否攻击到他?”
周瑜摇了摇头道:“我感应不到他的位置,无法选中目标。”
闻言姜陵也一时有些没了主意,他劝慰道:“没事,这洽洽说明他没有多少力量与我们为敌,只能被动躲藏。”
“但我们...总不能干等着。”苏唯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她咬牙忍着脑海里一阵阵狂躁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虫子正要吞噬掉她最后的理智。
姜陵深深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几分,道:“那我们将法阵重新布置,将他继续压制。”
威廉有些意外道:“你会布置法阵?”
“那血色法阵的图案我记得很牢,可以一试。”姜陵扫视了一眼血池附近已经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阵法,准备出手将其重新启动。他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支线任务中的那个血色法阵,正是封印堡主的法阵。
威廉质疑:“阵法应该是不仅仅照着画个图那么简单吧!”
姜陵嘀咕道:“应该也不会太难。”
苏唯此时面容上都浮现了红色的纹路,她坚持说道:“首先原料要蕴含能量,其次要以念力激活。”
威廉闻言摇头道:“原料也没有,再说我们三个哪里有念师。”
姜陵敲了敲腰间的骨樽,说道:“这东西就是原料!”
“那念师呢?”
姜陵说着已经摘下了那骨樽,认真道:“我就是!”
“啊?”威廉一愣。
苏唯也摘下了身上的骨制品,此时她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道:“那就别磨蹭了。”
威廉此时的确有些惊异,毕竟之前姜陵唤出武灵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要知道目前威廉碰到的灵师玩家也有几个,没见过有谁拥有武灵这种罕见的东西,况且姜陵的武灵还是如此强大。没想到姜陵给他的意外还不仅如此。他轻呼口气,从得知姜陵是个灵念双修的诧异中缓过神来,随后轻叹一声“用她的骨头来封印她,是不是...”
姜陵冷笑一声:“正合适。”
姜陵将头骨在莱昂的尸体上抹了一下,将头骨染红。但即使是这样的举动,也没有触发他的主线任务。
随后,姜陵用涤罪剑开始从这泛红的头骨上剔下骨屑,用这些骨屑做画笔,开始重新布置法阵。而那些骨头被刮下之后,便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的碎屑。
苏唯和威廉也随着照做,虽说威廉觉得这方法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堡主藏在血池中,三人也不知道血池内是什么情况,也没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不能冒然攻击。
苏唯和威廉也有样学样,开始布置阵法,因为威廉没有见过完整的血色法阵,所以负责画最外围的圈...
姜陵知道时间拖不得,这堡主万一在血池下恢复了力量,即使是一击之力,也足够秒杀掉任何一位玩家了。
姜陵手速飞快地用骨屑画出了一块阵法,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那头骨就被他切成了碎渣子,全都按照法阵的图形洒在了地上。
随后姜陵又拿出了那骨箫,继续工作。
这边威廉画完了圈,说道:“我记得一楼法阵的图形,你告诉我那块是哪个方向的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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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头也不抬地说道:“东南角,以6点钟方向为中心。”
此时姜陵都没有时间去在意威廉竟在几眼之间便记住了那法阵残角的图案。
时间每多一分,他们三人都有着生命危险。
姜陵将那骨箫也全都变成骨屑洒下,此时血池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个隐隐可见的半边法阵。
姜陵额头已经溢出了一些汗水,他此时就在血池的边缘,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血池,拿出下一件骨器准备继续。
可就在这时,苏唯突然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咬牙低吼了起来。
“糟了。”姜陵担忧地看了过去。“你没事吧!?”
“我...要撑不...住了”苏唯眼中血色光芒不断闪动,面容也变得非常狰狞,看上去,似乎有着随时要变成血尸的危险。
似乎莱昂是因为接受了与堡主为伍的主线任务,所以在变成血尸后还留有理智,从刚刚堡主的话语中看,如果没有向堡主臣服却也完全异变成了血尸,结果是被嗜血的**吞噬,而且极有可能会任凭堡主的摆布。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姜陵停下手中的事情,向苏唯走去。
而就在这时,苏唯突然看向了姜陵,随后嘶吼一声,双腿蹬地,身形暴起,如同野兽一般疾奔了过来。
姜陵瞳孔一缩,涤罪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但是他的身后却突然有了动静。
而苏唯猛然抱住姜陵,带着他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姜陵的胸口。
刚刚姜陵望向苏唯的时候,是背对着血池的,他没有看到血池中有一道鲜血形成的柱子突然升了出来。
而苏唯看到了,她借着最后的理智,冲到姜陵身边,将他推开。
那升起的血柱变成了一条手臂,猛然抓在了苏唯的背上,将她拉进了血池之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完)
眼看着阵法画出了大半,谁知异变突生,血池中探出一只鲜血凝结的手臂,抓向姜陵的背后,这时已经临近精神崩溃、异化成血尸的苏唯,拼命冲到姜陵身边,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苏唯被拖进了血池之中。
姜陵手握涤罪剑,一时愣住了。
.....
“我和你组队呢,还是老规矩。”
“我不求你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
......
噗通一声,苏唯已经被拖进了血池之中,不见了踪影。
威廉也惊愕地看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系统提示音传来。
【已有一名玩家死亡出局,场上剩余两名玩家。】
姜陵此时由惊转悲,又由悲转怒,他咬牙道:“快把法阵画好!”
说着,姜陵加紧布置法阵,3分钟后法阵已经几乎就要完成。
随之而来的,是血池里面的鲜血跳动了起来,如同沸腾一般,猩红的血水在池子中不断翻滚。
噗!
水花声响起,一道身影从血池中站了出来,正是那堡主。
此时堡主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连头发和眼睛也不例外,如同全身都由血液组成一般。她嘶吼一声,声音刺耳地喝道:“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威廉此时已经画好了他能记住的部分,随后他当机立断,向姜陵抛过手中剩下的一块骨头,道:“我挡一下,你速速画好法阵!”
姜陵接过头骨,他有些没有想到威廉会做出如此选择,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说威廉和自己没什么交情,甚至彼此还有些不完全信任,但此时全局就剩下他们两个玩家了,又只有姜陵记住了法阵且能以念力激活法阵,理智上威廉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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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堡主不再隐遁,而是怒然现身的行为来看,足以证明这法阵对她的确有着威胁。所以威廉选择了由自己冒险挡住堡主,让姜陵速速完成法阵,无疑这样的决策是目前情况下的上策。
姜陵手上不停,继续勾勒法阵,嘴上问道:“能撑多久!?”
威廉感应着堡主身上强大的气场,快速回道:“1分钟。”
姜陵知道不是威廉在谦虚或者保守估计,而是在堡主面前,纵使威廉是玩家中的翘楚,可真的也只能撑住一分钟。姜陵喝道:“周瑜!帮忙!”
姜陵刚刚没有收回周瑜,但是降低了对周瑜灵躯灵力的供给,只保持周瑜勉强不会消散,以此来节省灵力。
这一刻姜陵不再犹豫,灵力疯狂输出,周瑜那虚幻的身形骤然凝实了不少,那星辰一般的双眸也闪过了光亮,只听周瑜那温和的嗓子里传出了坚定的声音:“周瑜领命。”
威廉在前,周瑜在后,守护着完成阵法最后一块的姜陵。
全身猩红的堡主狞笑一声,道:“一分钟?我让你们现在就去死啊!!”
就在此时,血池里面的鲜血如同被搅动一般,旋转着向中心靠拢,随后如同活了一般向堡主身上蔓延。
而那些覆盖到堡主身上的血液,并非简单的依附在了上面,而是与堡主融合到了一起!
堡主的身形,竟然开始缓缓拔高变大。
“不对!”威廉眼神一变,知道堡主在进行某种类似于“变身”或者“觉醒”的过程,如果她真的将血池内的鲜血都化为己用,那威力该是怎样简直不可想象。
威廉二话不说便准备发起自己最强的攻击,只见他双手握剑横在身前,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甚至瞳孔都在隐隐泛着紫光。
那把剑一丝颤抖都没有,剑身上的银色锋芒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淡紫色。
随后威廉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经来到了堡主的斜上方。
他持剑猛然斩下!
“秦王剑法第七式,紫煌风殒!”
倏!
地下室之中闪过一道肃杀的紫光,这一瞬间整个空间内似乎都静止了那么一刹那,只能听到剑身划过空气产生的剑鸣之音,如风轻吟。
那道紫光落在了堡主身上。
噗!
堡主从左肩到肋下,半边身子被斩了下来!鲜血喷涌!
原来那一记无形无踪且杀伤力强大的拔剑式还不是威廉的必杀技,他竟还有着威力更大的一剑。
这一剑紫煌风殒,简直强的不像是地转境才能用出的技能!
连姜陵都不由转头看去,顿时瞳孔畏缩,心中惊道:“排行榜前五十的人都是这样的怪物么?”
如此威力的剑招,姜陵不确定自己能否全力接下。
而姜陵当然也不弱,这边周瑜的琴音先发后至,他双手拨动琴弦,奏响了一曲星河散。
这星河散是周瑜当年突破玄极门槛时在星空之下自悟所得的曲子,内含星河璀璨的光华与横断夜空的霸气,威力亦是恐怖如斯。
蕴含着辽远星河之力的琴音,如线又如涓流一般无形地涌向了堡主,如同连绵的星河坠进了堡主的身体。
堡主身上如同爆豆般炸响,身上如同被重机枪扫过一般,一阵巨颤之后喷出数道鲜血,刚刚放大的身形顿时垮下去几分。
但是下一刻,落下的鲜血竟然再次席卷而上,重新附着到堡主的身上,那些鲜血凝结融合,竟是开始修复堡主残缺的身体!
“果然不行么!?”威廉眉头一皱,却也不畏缩,反而一咬牙,再次飞身而上,一剑从堡主身上斩过,而后落到了血池的另一侧。落地之后威廉身形扭转,脚下用力,毫不停留地再次挥剑斩过。
威廉便如此反复跳跃,于半空中化成了一道往来穿梭的残影,手中长剑不断从堡主身上划过,每一次交错都有一块血肉被斩落掉进血池。
而周瑜也是双手十指拨动不停,琴音如同蜿蜒璀璨的星河流转出来,横断夜幕,苍穹奔流。
血池中央鲜血涌起又迸溅开来,那堡主如同一个放在搅拌机里的番茄一样,根本不成人型,成了一个不断变形的巨大血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但是,他还是没有死。
2两分钟的时间过去,周瑜的身影越发暗淡,而姜陵已经有些面色苍白,因为他的灵力已然枯竭,难以维系。
威廉高速往返的身影也慢了下来,毕竟他虽然强大,却又不是铁打的,终有疲惫的时候。
而血池中鲜血凝聚的速度,终于是慢了几分。
“有希望。”威廉再次落地,挥剑再起。
下一刻,那血液组成的扭曲人形之中,伸出了一只大手,速度奇快,一把掐住了威廉的脖子!
“怎么可能!?”威廉大惊,挥剑就要斩断这只手臂。
但是在这一刻,威廉发现自己身体突然僵硬,四肢根本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弱小的蝼蚁!”那些鲜血翻滚,在转眼间又组成了完整的人形,足有两米五左右高,是正常人两倍的体型,他面容一片模糊,只有一对阴寒的眼睛露了出来。
没想到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堡主竟然还是恢复了一定的力量!
堡主单手握着威廉,另一只手虚空一抓,本就已经虚幻的周瑜如同吹破的气球一般,嘭的一声消失了。
而握着威廉的那只鲜血手臂,上面蔓延出数股血线,直接侵入了威廉的身体,威廉的脸上和全身都浮现了凸起的血丝。
“呃!啊!”威廉难以忍受地痛苦哀嚎了起来。
“你以为你的斩击很强么?啊!?”堡主那雌雄混合的声音响起,她那模糊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的模样,喝道:“如同臭虫的叮咬,简直是烦死了!”
噗!
威廉的身上血管不断爆开,鲜血迸溅,如同喷泉一般。
“等我将你祭炼成血尸。”随后堡主随手一扔,将威廉扔到了一旁。威廉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虽未挂掉,但也活不长了。
堡主将目光落在姜陵身上,声音寒冷道:“你还敢布置这该死的阵法,我要让你受尽折磨!”
此时姜陵已经完成了九成以上的图案,就差最后一点。
但是,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的。
一条血色手臂,将姜陵提了起来。
堡主怒然道:“我现在就让你体会地狱的滋味。”
姜陵此时被提在半空,此时他灵力耗尽,根本无力反抗。
随着堡主的施法,姜陵霍然感觉自己全身的鲜血都变得滚烫了起来,炙热的灼烧感席卷他的全身。
仅一瞬间,姜陵痛的全身痉挛,差点疼死过去。
堡主冷然道:“怎么样?地狱的滋味好受么?”
身受痛楚的姜陵视线都已经模糊,但他勉强看到了墙壁上夜明珠下留下的字迹,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哪怕...我永世沉沦,也不能让...这恶魔走出...地狱。”
堡主身体一震,她咬着,发出男女混合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姜陵看向那一对血色眼眸,用尽全力、非常认真道:“大师兄,你醒来吧!”
“嗯?你....”堡主怒喝一声,就要发力捏碎姜陵。
但是下一刻,从她身上发出了一个沉着的男声。
“弗尔萨,地狱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不可能!”堡主,或者说弗尔萨大惊。
虽是同一个身体,却有着两个声音在对话,下一刻那男声又响起:“因为急于恢复力量对抗这几位天行者,你不得不减少了对我的压制,你的力量恢复了,我的力量,也恢复了。”
“不!不!你不能这样做!”这巨大的血色身影狂躁地嘶吼一声,随后突然震颤了起来,面容变得更加扭曲,那对血色眼眸不断变化着色彩。
而姜陵从那手掌中跌落,摔在了血池边缘,他全身剧痛不已,但他还是咬着牙,拼尽全力,将最后一块阵法补全。
“让我们,在地狱里继续沉沦下去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师兄
风隐大陆是这世界主要的四块大陆之一,单论面积,它是这片世界里第二大的陆地。而且风隐的位置处于世界的南方,疆土横长无际,所以风隐大陆最东方冒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最西方则还是午夜时分。可谓辽阔无边,广袤无垠。
这片大陆上,有着总计十一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林立,各据一方,分割天下。虽说各国之间也偶尔会有小摩擦,但大型的战争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响了,恐怕天下一统是极难完成的事情。
这也和这片大陆上另一个特点有关,那就是风隐大陆真正执掌统治权力的,反而不是这些国家的君主,而是氏族。
这大陆上林林总总有着许多门阀世家,他们传承千百年,底蕴深厚,门客众多,明暗的实力让人难以想象,如同一颗颗大树深深扎根在了这片土壤里,难以动摇,其中又以魏、金、朴、齐、秋田五大氏族为最。
这些氏族可能几百年前便是某一个强大帝国的权臣贵族,或者压根就是某一系皇族的后裔,也可能是曾经富可敌国的巨商。有着这般深厚的底子,人脉、家族财力、社会地位即使过了几十年,也肯定是不成问题,但若想传承的更久,这还远远不够,还有重要的两点。
第一是优异的家族传统,更具点说便是家风、家庭教育和家族观念。在历史之中,先辈白手起家,抛头颅洒热血辛苦创业,后辈坐享其成,不懂经营和维护,导致家族破败被他方势力蚕食或者被民众推翻的例子数不胜数,各个朝代的衰亡也基本都是这样的规律。都说以史为鉴,但即使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但后面还是有傻缺的继承者走上自取灭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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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后辈的教育和对家风的维护,对一个大家族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据说某一大族甚至有一条让人咋舌的规矩,他们在每一代都留有一位暗中的供奉长老,这位长老必须由对家族绝对忠诚又十分强大的人担任,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当某一任家族昏庸无道的时候,将其...杀而换之。相当于带了一把上斩昏君下斩奸臣的尚方宝剑一般。
除了这第一点,另外一点也是至关重要,那就是这个家族之中必须有绝世强者坐镇,且必须是直系亲属,且还不能只是一两位。
毕竟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即便你富可敌国,即便你权倾朝野,说不定来个玄极大能拍拍巴掌你就骨头渣子都没了,家风再好也没用。每一个世家大族之中绝对有着实力强大的本族高手坐镇,再加上一些依附家族的外来强者,并且无时无刻的培养着拥有潜力的后辈。
所以不难想象,这样的家族延续了数百年之久会有多么强大,那真的是难以动摇。实际上他们有着将帝国取而代之的能耐,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没有这么做而已。
这些家族的人脉网早就渗透到了朝堂之上,还有便是各大宗门之中,如眼耳、如爪牙一般把握着周遭的一切。
不过有一些宗门例外,比如...南燕武宗。
为什么呢?
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再者看他们的宗门实力嘛...资格不够。
南燕武宗在这南疆之地倒也算数一数二了,但这里远离政治、经济中心,人口不多,所以主宰南方的秋田世家一直也没有派人到这里来。
直到这一天,情况有所转变,秋田家往南燕武宗送来了一批弟子。
这批弟子的意义,一方面是来南燕武宗学习,但送到这种二流宗门里来的,基本上也不会有嫡系成员或者真正有天赋之辈。另一方面,这些人也可以说是来监视南燕武宗的,也许监视二字难听了些,他们主要是为了从南燕武宗这里得到些其宗门独有的情报,不过要是南燕武宗有什么对秋田家有威胁的举动,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的汇报给族里。
但是南燕武宗的人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异常开心。
可以说秋田这种庞大世家能送来一批族人,那是给你宗门面子。
除了面子以外的,便是资金和其他各方各面的支持,这自然是南燕武宗求之不得的。
南燕武宗的宗主热切地亲自出面,带着宗里有头有脸的长老们去迎接了这秋田家的代表团。
一番洽谈之后,秋田家留下了十名年少的族人在这里,以及一份可观的礼物。随后那秋田家的主事者便准备离去。
但是离去前他转头看向南燕武宗宗主,低声道:“这十人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孩,叫秋田旗,此人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他对宗门的情况也了解不多,所以...以后我们也不会接回族里了,劳烦宗主稍微关照一下这个孩子。当然,能保证他饿不死就行了。”
南燕武宗宗主点头应下,随后思索了很久这话的意思,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孩子的母亲也许是个没有身份的妾,甚至这孩子可能是族里某人的私生子罢了,所以这秋田旗虽算是秋田家的血脉,但也没什么培养的必要,甚至视为累赘,干脆扔到了南燕武宗,说是踢出家门也不为过。对待这个孩子,也就不用像对其他秋田弟子那样上心了。
就像秋田主事说的那样,不饿死就行了。
虽说有些无情,但强大族氏之中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见怪不怪,没让他自生自灭都已经算是仁慈了。
宗主记下了这一点,而后便举办了拜师仪式,主要是为了这十位秋田族人,也有着其他三十几位前来拜师的普通孩子。
秋田的九个孩子都被宗主亲自收为了弟子,而秋田旗,则被一位境界平庸的七长老收下了。
因为秋田旗年纪最大,所以他是大师兄。
在南燕武宗修行的日子里,其他几位秋田家的孩子每隔三个月就可以回宗一次,唯有秋田旗一直待在宗门里。
门中之人时常看得到他抱膝坐在山脚的身影。
也许他也想回家,但是...他却没有家。
秋田的姓氏一开始还能让其他同辈弟子敬畏,但很快大家也看明白了此人在秋田家已经没有一点地位了,这个响当当的姓氏反倒成了一个笑柄。
而秋田旗平时少言寡语,性情随和,没少被其他弟子欺负。但好在南燕武宗门规还算不错,对弟子的教育也注重品德,等到大家年纪大一些,心智成熟之后,便没有人刻意的去找秋田旗的茬了,毕竟老好人一个,谁会和他过不去。
唯一经常对秋田旗又打又骂的,只有他师父了,因为秋田旗修武的天赋实在谈不上高,但在师父看来也是有培养的价值的。可这小子在三年之中好不容易修到地转上境之后,因为看了宗门藏书阁里的一些念力方面的书籍,便突然自学起了念术,这可让师父气得不行。
来一个武道宗门自学念术?脑子有坑啊你?还是觉得我南燕武宗的武道功法不值得你学习啊?真拿自己当秋田的宝贝可以为所欲为了?
七长老对秋田旗一顿批评教育外加体罚,但秋田旗还是经常偷偷看着念力方面的书籍。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也看不到秋田旗抱膝坐在山门前的身影了,因为改成去戒律堂跪着了。
如此过了半年时间,秋田旗终于放下了念力方面的书籍,然后又抄起了宗里仅有的两本阵法方面的书籍...
七长老气得差点把他逐出师门。
好在秋田旗没有那么较劲,还是以修炼南燕武宗的武道功法为主,但念术和阵法方面的书籍他也一直坚持自学。七长老在宗主的劝说下,干脆也就懒得理会了。
这一天,已经是秋田旗来到南燕武宗的第七年,按照门规,明日他要带领师弟师妹们下山历练一旬的时光。
按理说这种活动应该有长辈暗中护送,但因为同期另外九位秋田的少年也下山历练,宗主命令要三位长老跟随,务必保证秋田家少年的周全。
七长老便去护送那些世家少爷了,至于自己的弟子,他就敷衍地留下了一句“自己小心。”
作为大师兄,秋田旗前一天下午便认真地收拾好了包裹,还去帮师弟师妹们检查了一下,这才放心。
黄昏时分,秋田旗坐在了山门口,沐浴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望着天际发呆。
“怎么了大师兄?因为明天的历练而紧张嘛?”一位脸上带着雀斑,但长相很恬静的姑娘坐在了他旁边,这是他的小师妹。
秋田旗看她微笑了一下,随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夕阳上,说道:“还好,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都好紧张啦,要出去历练一旬呐,要是没有任何收获回来还要受罚的。”小师妹嘟起了嘴,随后靠近了一点,说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装出来的?就要历练了怎么可能不紧张。”
秋田旗微笑着轻声道:“我们都成年了,出去走走不是挺好的么。”
“也对,师兄你这七年一直待在宗里,也没有...”说到这,小师妹意识到自己话语会戳到秋田旗的痛楚,立马住嘴,随后转移话题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秋田旗面色平常,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忧郁,他说道:“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这七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只是在想以后我该去哪里。”
“你...”小师妹自然是知道秋田旗与秋田家的事,秋田家把他扔在宗里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也不让他回宗族里,就连一同来的那九位少年,也从不理睬、甚至厌恶秋田旗。
秋田旗眸子里倒映着残阳的色彩,过了片刻,他喃喃道:“我真的姓秋田么?”
小师妹一愣:“啊?”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出生在这样名贵的世家啊。”秋田旗轻叹一口气,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苦笑,他也没有想让师妹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轻声道:“我也许还不如做一个无名无姓的江流儿。”
师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安慰话语,只好说道:“天下之大,肯定有师兄的容身之地。”
“可是我的天赋也不怎么样,修武修念亦或是钻研阵法都不尽如人意,庸才一个。”秋田旗突然长叹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啊,最应该和某一个罪恶昭彰的恶徒同归于尽,一起坠入地狱,既为天下做出了贡献,又不会辱没了家族的威严。”
秋田旗没有理会惊愕的师妹,而是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秋田家的人记住我,同时...也记住我的母亲”
夕阳最后一个边角缓缓沉了下去,将少年的身影拉得老长。
残阳如血,少年如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子、美人
这座城堡所在的位置是风隐大陆的南部荒原区域,而在广袤的风隐大陆另一处,东北方的氓山上,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已经临近清晨,蒙蒙的晨光落在了另一道身影上,这位是姜陵的熟人,鲍伯尔。
此时的鲍伯尔单膝跪地,口中的鲜血不断溢出,顺着嘴角淌下,他面色苍白,而那倔强的眸子里还带着难以压制的震惊与愤怒之感。
在他面前十几米外,摆着一个红木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一袭浅蓝色与白色拼接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把挂着玉坠的折扇。
这位公子哥一般装扮的男子,有着一副俊美的面容,他的脸上带着冷笑,一对明亮的眼眸看着鲍伯尔。他轻轻拍打着折扇,淡然之中透着霸道地道:“天行者是吧?也不是很厉害嘛,也就你还算有两把刷子了。”
在这公子哥的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带着紧贴在脸上的黑色面具,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通过身材去判断他们的性别。在这黑色面具的额头位置,画着一朵金色的九瓣花,不知代表何意,但不难看出这两人自然是这位公子哥的护卫。
而在他们身边,还躺着一个带着同样面具的人,似乎已经重伤,倒地喘息。
可这边在鲍伯尔的身边,可是足足躺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全都是玩家,其中三人已经断气挂掉,送回狭间了。而还有一人重伤,勉强支撑自己坐了起来,他一袭黑衣,有着一头棕色头发,是个美国人,年龄看上去稍长一些。此时他半边身子都是鲜血,只听他低声道:“鲍,你走,任务还有机会。”
鲍伯尔却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那端坐的公子哥,漠然道:“赤夕国,魏家少公子是吧?”
“没错,你可以牢记这个名字。”魏公子抖手打开折扇,但没有扇动,而是放在手中把玩。在这扇面上写着几行字,似乎是一首长篇的诗词。
听到鲍伯尔如此冰冷的言语,明显是一副‘日后必来报仇’的意思,可魏公子不但不怒,反而笑着说道:“赤夕国朝晨郡,魏氏少公子,魏叶秋。还有啊,虽说我是庶出,但好歹我爹是当代的魏氏家主,加上我自己也有点名气,只要在这风隐大陆东北四国之地,无论是赤夕、蓝江、丹蒙还是黑嵘,只要找些见过世面的人打听,你都能找的到我的。”
“今日受教,但来日方长,我会再来找你的。”鲍伯尔抱了抱拳。
听闻此言,那两位带着面具的护卫顿时脚下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杀过来。
魏公子抬手止住两人动作,随后他看着鲍伯尔,笑着摇头说道:“我本是来此狩猎,寻觅只有清晨出动的三尾鹿,却撞见你们六个家伙在此地打生打死,本欲劝说你们止住,退出我的狩猎区,别妨碍到我的雅兴,谁知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直到这个地步。现在我的护卫也受伤了,你们嘛...”
魏公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那重伤的美籍玩家,随后道:“也付出了代价。虽说你们的实力实在是...嗯...还算差强人意吧,但和你们天行者的身份倒是一点不符合啊。”
鲍伯尔不卑不亢道:“等我们下一次再相遇,我会带给你惊喜的。”
“好。”魏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一个轻便的手势。
鲍伯尔低头要去扶那美籍的玩家,这人是他这局战场的队友。
“他,不能走。”魏公子淡然而勿庸置疑地说道:“他伤了我的护卫,所以他今天走不了了。”
鲍伯尔在原地站了片刻,没等他说话,魏公子继续道:“虽说我不知道你们天行者出现在此地的意义是什么,但想来你的首要目标还是杀光另一伙人吧?现在你的敌人好像有一个跑掉了哟,你再拖沓一会,他可就在你之前跑出这片区域了。”
鲍伯尔此时心中有些惊疑,在没有其他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单凭观察两队玩家交手的情况,便能察觉到玩家本次战场的任务区域,这说明此人的智慧和判断力实在远超常人。
本身实力便临近天变,又有着几位强大的护卫,而且头脑亦是如此过人,这魏公子的确不简单。
但是,这并不能让鲍伯尔忘掉对他的憎恨,要知道在这一局3V3之中,无论是任务进度上,还是后来的正面对决之中,自己一方占尽优势,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却因为这魏公子的到来而打乱了一切,还使得自己队友一死一伤。
这个仇一定要报,但是现在,只能保命要紧了。
鲍伯尔没有太多犹豫,放下了那美籍玩家,那男子也没有说什么,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不会天真的去向魏公子求情或者要求鲍伯尔带着他逃走。
鲍伯尔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冷冽,紧盯着魏公子,缓缓向后退去。
“等一下。”在鲍伯尔退出十步时,魏公子突然开口。
“嗯?”鲍伯尔步伐一顿,面色微变。
魏公子合上折扇,往左后方一指,洒脱道:“那奸诈的东西掉头往那边跑了,快去追吧。”
鲍伯尔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快步走远。
在为公子身边,那带着面具的女子缓缓躬身,道“公子...”
“没事。”魏叶秋直接打断了女子的话,因他猜得到对方要说什么,便道:“放他走,这人的脾气还听对我胃口的,本来我还打算和他交个朋友呢,不过看样子你们出手太狠,他是很难对我产生好感了。”话说至此,魏公子轻笑一声,但目光却是灼热道:“我也想看看,天行者真如传说中那样...拥有改变世界的能耐么?”
说完,魏公子站起身抻了懒腰,随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位重伤的护卫,说道:“离索,你最近必是懈怠了啊,同境界以一敌二都能伤成这样?”
似乎在魏公子眼中,他的护卫同境界以一敌二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荒谬的道理,可那离索却是惭愧道:“让公子蒙羞...”
“行了吧你。”魏公子说道:“黄酒、宫柳,带他回去。”
就在这时,那边已经重伤的美籍玩家恢复了一些力气,猛然掉头逃窜,不顾形象的手脚并用,转眼跑出很远。
“那...”被称作宫柳的女子看向那玩家,丝毫不在意他已经跑出去几十米。
魏公子将折扇收进袖口,眯着眼睛说道:“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的狩猎,可不能泡汤啊。”
被称作黄酒的护卫递过一把嵌着金缕银丝的大弓,魏公子接在手,随后挽弓如满月。
弓上并没有箭。
但随着一声霹雳惊弦,远处那玩家如遭雷击,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
“嘤~”
随着一声百转千回的妩媚呻吟,在场的两位男性玩家只觉有一股暖流席卷了全身,最后在下半身某处汇聚。
只有在场的唯一一位女性玩家,孙小楼不满意地嘟起了嘴,小声哼哼了两下。
坐标风隐大陆西北方,齐王府。虽是夜晚,但这华贵的庭院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三位玩家守在一间屋子前,除他们以外,门口还站着两位模样可人的妙龄女子,似是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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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房门打开,走出一位堪称妖艳的美人,这女子年纪20岁左右,脸上匀称而自然地涂着名贵的胭脂水粉,樱桃小嘴上是粉红色的口脂,淡紫色的眼底上面是一对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眉黛青颦,远山芙蓉。
其身材也是魔鬼身材,而且虽说这午夜时分天气不算暖和,但此女子还是露出左边那白皙润滑的香肩,弧度完美的锁骨清晰可见。
这风情绝代的女子嘴角翘起,露出四颗皓齿,她媚眼如酥地说道:“多谢三位帮我寻到了这味道醉人的蝶花香,不然这漫漫长夜我又无法安睡了。”
孙小楼开口问道:“漂亮姐姐,你看我们三个都带回了些蝶花香,可是算谁完成任务了呢?”
“这声漂亮姐姐叫的真乖。”美艳的女子走上前挑了一下孙小楼的小巴,笑颜如花道:“当然是妹妹带回来的香更好了。”
本来这女子轻浮如流氓一般的动作让孙小楼很是不爽,但听得此言,孙小楼眼睛一亮,道:“是嘛?”
美人笑道:“对呀。”
这时,孙小楼身边两位玩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生杀机。
这一局总数十人的个人战,其战场目标就是看谁最后能完成美艳女子的任务,此时若由孙小楼完成,那两人岂不是宣告失败。
两人自然起了一个念头:“反正都要输了,趁系统还没有判定结果之前,先杀了此这女玩家再说!”
下一刻,一位玩家突然暴起抽刀,刺向孙小楼后心,其迅猛的速度,足见其实力不俗。
而那美艳的女子抬起头,淡然看了一眼。
那把锋利钢刀的刀尖,停在了孙小楼身后一寸,而那持刀的玩家,已经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多久没有人敢在本小姐面前如此放肆了。”
这一声话语依旧带着几分风情,但却如若宣判一般,那位持刀玩家浑身一震,七窍流血而死。
另一位没有出手的玩家眸生惊骇,下一刻躬身抱拳以表服从,看都没看那死去的玩家一眼。
“哼,算你聪明,没有冒然动手。”美女子娇嗔一声,瞥了那玩家一眼,道:“可你动什么杀心啊,你们本来十个人来我这里接任务,最后杀来杀去就剩三个了,还要杀?本小姐说她完成了任务,又没有说你们没完成,真是个笨男人。”
那男性玩家咽了下口水,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出手。
那美艳女子用葱白的手指卷着孙小楼的发丝,柔声说道:“妹妹与这些臭男人争了半夜,受伤不轻,真是辛苦了,以后在这风隐大陆西北万顷之地,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可以报我齐芷夏齐美人的名头,想来各方势力,都得给我齐王府几分薄面。”
孙小楼欣喜道:“谢谢姐姐。”
“重说一遍。”
“谢谢...漂亮姐姐。”
“乖。”芷夏又掐了掐孙小楼的脸蛋,嘀咕道:“这全天下都知道我的美丽,也就魏家那傻家伙是个瞎子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月光皎洁明亮,银白的月辉照在那雄伟的城堡上,如水银般流淌。
吱嘎。
城堡那宽阔的大门被人推开,陈旧的门轴发出刺破寂静的声响,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姜陵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城堡的外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夜幕上的明月,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古旧钥匙。
在他手里提着十块铭牌,随着他的走动,那十块金属铭牌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姜陵在城堡外寻了一个地方,挖开了一个土坑,将十块铭牌放了进去。
没多久之后,一座简陋的小坟包出现,前面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列字。
“南燕武宗七代弟子十人,杀身成仁,以死封魔。”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几个字如若熠熠闪光。
.......
【隐藏任务:杀身成仁完成(唤醒大师兄秋田旗,重新封印弗尔萨)】
【获得任务奖励:60积分,10银币】
.......
【本局战场完成主线任务人数少于三人,由于您存活到最后,获得优胜者奖励】
【优胜者奖励:70积分,10银币,80分钟狭间使用时间】
.......
这一次战场,姜陵没有主线任务,但他却完成了隐藏任务,并得到了最后的胜利。所以最后他总共得到的奖励异常丰厚。
两个支线任务,加上隐藏任务再加获胜者奖励,姜陵这一次得到了200积分和40银币。这奖励的丰厚程度和姜陵前面两场比赛的奖励加一起也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姜陵还获得了5颗月明丹、一本《意念术详解》、一把非常垃圾的厨刀,以及一颗婴儿拳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
是的,姜陵把那颗夜明珠扣下来了...
不要白不要,这一颗夜明珠在手,省下钱去买照明用品了,而且想来这一颗如此硕大的夜明珠,卖个百八十的也不成问题,也是一笔储备资财。
“富贵险中求啊。”姜陵自语了一句。
在这一局开战之前,他可是没有想到最后活下来的会自有自己一个人,另外九人全都死了。
哪怕是实力强大、位列积分总榜44位的郝威廉,也因被堡主重创,最后流血而死。
冷美人苏唯被拖进血池,瞬间秒杀。
还有一些人,姜陵压根都没有见到面,就被淘汰出局了。
姜陵轻叹口气,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同时嘀咕道:“忘了联系苏唯让他来5频道了。”
打开5频道,姜陵来到了门外,走向中心商店。
等到姜陵走出来的时候,黄烈和孙夜雨已经在中央区域聊天了。
姜陵走到进前,好奇问道:“你们不会又输了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黄烈瞥了他一眼,道:“在我们两个阿鲁巴你之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咳。”姜陵轻咳了一声,道:“看你们两个状态还不错,应该是...输的不算太惨。”
“你个对女人花言巧语,对男人就一嘴臭屁的家伙。”黄烈白了他一眼,随后道:“上一局我是3V3对抗赛,赢了。夜雨嘛,个人战第二名。”
“不错呀。”姜陵笑了笑。
孙夜雨问道:“你呢?”
“呵,看这德行,稳稳是赢了。”黄烈斜了姜陵一眼。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侥幸赢了。”
“得瑟败人品。”黄烈哼唧了一句,随后道:“再等孙小楼和鲍兄弟一会。话说我们这样安排有点浪费时间,我这一局完成的比较快,在这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要知道我一共才赢得了60分钟的狭间时间啊。”
“那下次去商店等吧。”姜陵说道:“即使其他人没到,也不耽误你浏览装备什么的。”
“好啊。”黄烈应了一声。
孙夜雨则是望向姜陵,突然问道:“你不是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输过?”
姜陵闻言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啊。”
“运气这么好?”黄烈也是头一次听姜陵确认此事,顿时也感到非常惊讶。
孙夜雨摇头道:“五局战场,能获得全胜的战绩,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解释的。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战斗结束后我查看积分总榜,你就是一百零一位,既然这一次又获胜了,想必进入前一百绝对不成问题。”
“也不是全胜,有一个平局,至于积分总榜...”姜陵也不否认地点了点头,道:“进前百应该没问题,怎么了?”
“没什么。”孙夜雨应了一声,正当姜陵不再理会的时候,他又盯着姜陵补了一句:“很想和你打一场啊。”
姜陵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年轻人好胜心很强啊。不过你也应该清楚,积分高又不代表实在真的强。”
“道理我懂,有些强者完成的支线任务少,或者恰巧击杀的人少,可能积分就被甩到后面去了。有些人踩着狗屎运捡了人头或者完成了支线任务,也可以获得不少的积分。”孙夜雨如此开口,到出了一个事实。
黄烈跟着耸肩道:“道理大概是,考试考的好不代表这人能力强,说不定只是蒙的准抄的好,成绩差的人也未必就是渣渣,哪怕连挂七科,说不定人家高中肄业之后就能当作家或者是职业赛车手什么的呢。”
“你这个例子举的有点针对啊...是不是这人之后还拍了两部电影?又生了个漂亮女儿?”姜陵吐了一句槽,随后道:“我想我就是那种踩狗屎运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对我们还要隐藏实力,亦或是你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孙夜雨摇头道:“一次两次的胜利可以是侥幸,但是五次的全胜,是需要绝对实力的支撑的。就好比考试成绩一路都是碾压他人的学生,肯定是学习能力在那摆着。哪怕他是不会剥鸡蛋的高商低能,可考个博士,进个研究所还是不成问题。”
姜陵歪头想了一会,有些蛋疼道:“这话没有骂我的意思吧?”
“得了吧你,孙夜雨的意思就是你很强,他想和你切磋一下。”黄烈斜着身子,随后道:“我没记错的话上一场你们两个可是都进了积分榜啊,我可是排到两百五十七名去了。”
虽说黄烈没有进入积分榜前二百,名次不会公之于众,但是在查询排行榜的时候下方有一个独立的栏,是可以看到自己在全体中的名次的,如果你是倒数第一它也会显示给你看。
“加油。”姜陵上前一步,拍了拍黄烈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争取把零头的‘七’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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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你妹的。”黄烈瞬间听懂了姜陵的挖苦,白了姜陵一眼,随后不服气道:“积分不代表实力,而且还会树大招风,懂不懂!”
姜陵闻言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担心了。”
毕竟这一次战场完成了两个支线任务,又完成了隐藏主线,可是足足得了200积分,想来这一次排个七十几名没有问题,甚至冲击前五十都有可能啊。
姜陵也因此想到了郝威廉,想到了他那把可以遁入空气、又无比锋利的剑,他便说道:“对了,上一局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好在我们最后成了同盟,不然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巧了,上一把我也遇到一个强的不像话的队友。”黄烈也随之开口。
孙夜雨则开口道:“嗯,等人都全了,我们共享一下在比赛中遇到过的,值得关注的玩家的情报,这样万一在以后的比赛遇到,至少我们能有个大概的判断。”
三人闲聊了两句,就在黄烈心疼自己的狭间时间,都要等不住的时候,鲍伯尔和孙小楼分别从两个方向走了过来。
孙小楼看到众人后便蹦蹦跳跳地说道:“个人战第一名,厉不厉害?”
孙夜雨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努嘴道:“不错嘛老姐,我才得个第二名。”
孙小楼笑嘻嘻地凑到了姜陵身边,问道:“大兄弟,你呢?”
“我...”姜陵微笑道:“我也侥幸得了个第一名。”
“我发现你是真的厉害啊。”孙小楼也对姜陵连胜的战绩表示惊讶。
姜陵急忙转移话题,看向鲍伯尔,他见鲍伯尔脸上没有笑容,便关心道:“鲍伯尔,怎么了?失败了么?”
孙小楼也安慰道:“没关系啊葫芦娃,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鲍伯尔从那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赢了,只是赢的很惨,而且最后得到的奖励也很平常。”
“哎哟,没关系啦,下一次赢回来咯,开心点。”孙小楼上前轻轻锤了鲍伯尔一下,鲍伯尔这才耸肩笑了笑。
“好,大家又聚齐了,新一轮共享资源开始。”姜陵如此说了一句,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玩家,才说道:“这游戏狭间应该出一个创建房间功能,或者让我们的屋子有选择性的允许其他玩家进入,不然在外面开会,总会泄漏情报。”
鲍伯尔眼神发冷地瞄了一眼旁边,道:“好像真的有人有意凑过来听听啊。”
他这么一说,几人都看向周围,里面有两位靠的稍近的玩家,神色不自然地转身走远了。
“臭不要脸滴。”孙小楼哼了一声。
“哎,狭间又不能动手,撵走就好了。”姜陵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去理会。
“我先说吧,我等半天了。”黄烈拧了拧脖子,道:“上一局比赛在玄武大陆,关于世界剧情方面,好像涉及的不多,唯一听到的情报就是说,北秦帝国的皇帝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驾崩了,而由于继承者的选定出了点问题,现在有两位王爷已经公然造反了。”
“玄武大陆北秦帝国?”
姜陵面露几分惊讶,随后和鲍伯尔以及孙小楼对视了一眼。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总榜上的熟人
皮肤微黑,肩挎黄杨大弓,站姿随意的黄烈开口道:“我们的战场在北秦帝国边陲的九河郡,是帮官府缉拿一群流寇。因为九河离京都较远,消息也不算特别有时效性,只是听说当任皇帝病重,已经半月没有早朝了,奏折都是宣文殿的人辅佐储君在代天子批阅。至于这个储君是三皇子,出名的脾气暴躁、心狠手辣,才定了储君之位不出一月,就开始动手排除一些曾经反对自己的大臣,惹得朝中人心惶惶。至于批阅奏折,他也就在军事上还有几分本事,而且是个完全的激进派,咱们的话来说就是‘狂派’。政治和外交上,基本全靠宣文殿的学士去批阅。”
姜陵想起了屈坤对自己说过的话,北秦帝国的继承人很难选择,其中最为合适,能力也比较出众的大皇子不幸夭折,二皇子羸弱多病,其他几位皇子也没有什么名望。唯一一位有野心有手腕的三皇子,又是个暴脾气。那一次雪谷中死士刺杀,屈坤就判定是三皇子下的黑手。
这样杀伐心重的人做一个领兵起义、开疆扩土的开国皇帝还算合适,但是守江山就很不合适了。比如我吞并六大诸侯国的秦王朝,一统八荒,却两世而亡,其中始皇嬴政毫无疑问是个暴君,但从客观上来讲,不是这样的狠人也很难做到一扫**功盖寰宇。秦始皇手腕强硬,得到的成效也是立竿见影,统一度量衡货币等等功绩是注定青史留名的。
若是在始皇之后,是一位励精图治注重民生的皇帝,秦王朝必然可以延续更久。但奸臣赵高篡改遗诏,拥立秦二世胡亥,这胡亥治国实在糟糕,却要模仿他爹的手腕,办事依旧强横,对自己的朝臣都是一点不客气,对百姓更是当牲口驱使和镇压,最后导致了必然的亡国。
姜陵转念还想到,三皇子这一点和狼子野心的罗森帝国的新帝泽西倒是有点像。
“暴戾的储君致使朝野上下人心动荡,两位王爷干脆名言要求皇帝另立新君,据说朝中的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也是不服三皇子,明的暗的和三皇子做对。”黄烈一直说到此,其实他是没打算说这么详细的,但是见姜陵、鲍伯尔和孙小楼听的认真,他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见姜陵和孙小楼还是一副小学生听课的状态,他摊手道:“我就知道这么了。”
“好吧。”姜陵也解释了一下之前经历过的那个岐山雪谷的战场,说了一下其中的情况。
鲍伯尔掂量道:“如果我们的大学士屈坤真的能在那两位权臣的帮助下成功篡位,哪怕一开始只是个傀儡皇帝,但必然也有着极大的权力,到时以姜陵当初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想来讨些帮助不难啊。”
“先别提他一个三年前刚刚考中状元进入朝堂的寒门学子如何做到谋朝篡位这等大事,就算那两位权臣真的能够助他顶替三皇子,但迎接北秦帝国也只能是天下大乱。”姜陵摇了摇头,随后道:“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创造奇迹,但相对来说,我更希望他能找到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行了,和咱们关系也不大,什么时候能再到北秦的战场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屈坤学士更是没影的事呢。”孙小楼摆了摆手,随后道:“我们继续说。”
接着孙小楼也分享了一下她这一次战场的所获,其中主要内容便是风隐大陆的西北一代,主要由齐王世家控制,虽说只是一个‘王’,却让西北三国的三位‘帝’都要礼敬三分。
“你也在风隐大陆啊。”待小楼说完,鲍伯尔接道:“我在也风隐,不过在东北,得知的是魏家独尊,傲世风隐东北四国之地。”
鲍伯尔说到这,姜陵也忍不住笑道:“我也在风隐,在南边,不过地图限制在一个小城堡里,没有探听到什么情报。”
这边姜陵顺势说起了这一局自己战场的遭遇,鲍伯尔本来还是想说一下魏公子的事情,但是见姜陵说的起劲,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到的情报也不多,也没必要告诉大家自己和魏公子的仇怨,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郝威廉,出剑的瞬间其剑身会变成透明的,且速度奇快,很难防御。”姜陵毫不留情地将郝威廉的情报分享给了大家,不过也不能说姜陵不讲究,毕竟郝威廉虽说和自己并肩作战过,但关系远远比不上面前这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姜陵将郝威廉的情报告诉了几人,提醒大家碰到以后稍微留心一点,万一真的成了对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时黄烈又把话头接了回来,道:“上一局我也遇到一位队友,非常强,叫做王远鸥,那个,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上积分榜,因为我没记那么仔细。”
“在。”鲍伯尔和孙夜雨异口同声的说道。
鲍伯尔没有继续说,孙夜雨则是面色严肃道:“那是积分榜第32位的高手。”
“怪不得,强的不像话。”黄烈摇头道:“那人是个武者,刺客风格,但是其感知敏锐的不像话,据我观察,应该是武念双修。这家伙年龄看上去十八岁左右,个子没多高,也就到我下巴。”
黄烈还伸手笔画了一下,继续道:“但是这小鬼头刺杀术非常强,爆发伤害高的吓,上一场可以说敌方有两名玩家是被他一人搞定的,其中一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说实话要是这家伙过来偷袭我,我估计我也撑不过十秒。还有就是,那人惜字如金,只在制定战略的时候插过嘴,其余时候没怎么说过话。但是其出手的时候那叫一个快准狠,对出手时机把握的非常恰当。”
黄烈介绍后,鲍伯尔思索了片刻道:“这么年轻却如此老练,听上去是个练家子啊。”
姜陵想了想,自己应该也算一个练家子吧,不过他是一个半道出家,而且学艺不精的练家子。
那如果这人是个从小受过作战训练的角色呢?
姜陵挠了挠头道:“听上去让人压力山大啊。”
孙夜雨则认真说道:“这毕竟是游戏的世界,只要我们肯努力,把握机会,一定能赶超他们的。”
“话虽这么说。”孙小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弟弟的话,吐着舌头道:“可是目前我们碰到这种角色还是小心为妙呀。”
“没错,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姜陵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还有就是刻苦修炼,至少境界上别被人落下太远。”
孙夜雨道:“这一次我反倒没得到什么情报,我这一场个人战取得了第二名,但是第一名我就压根都没有见到人影,更不知道叫什么,只是他比我先完成了主线任务。”
大家也没人埋怨孙夜雨,因为大家也相信孙夜雨不会故意把有用的情报藏着掖着。而黄烈倒是着急道:“好,那需要分享的资源也就这么多了,我们抓紧修炼吧,我这获得的狭间时间都过去一半了。”
姜陵说道:“省下点积分再多换些狭间时间呗。”
“哪有那么多积分用啊。”黄烈白了他一眼,道:“和你比不了。”
孙小楼则提议道:“我们先去看排行榜吧,反正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基本上所有玩家都从战场出来了,积分总数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了。。”
“好啊。”姜陵也很好奇自己这一次能排到什么位置。
一行五人来到了排行榜处,各自点开了查询。
虽说他们也可以让一个人点开查询,然后叙述一遍给其他人听,来省些积分。但是,毕竟足足两百个名字,念叨下来的时间也太浪费了。
再说如果个人积分总数没有进排行榜的话,必须要主动查询一下才能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等到姜陵打开排行榜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前几名,发现变化不大,这几人大概就是大神级别的存在了。再往后的名次则与上次相比有蛮大的出入,一些人上下浮动较大。
刚刚提到的王远欧还算好,从32变成了29名。而郝威廉从44提升到37了,虽说他没有撑到最后,但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姜陵正好画完了法阵,配合大师兄重新封印了堡主弗尔萨,判定郝威廉的任务完成,再者郝威廉支线任务和击杀玩家都得到了不少积分。
姜陵不由感慨于二人的强大,随后他眼皮一跳,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
第41位,楚辞。
姜陵的脑海里闪过那一袭绿袍,不由心头有些发紧。
这人在选拔赛中就与自己相遇,又在潜风镇打成了平局,此人智勇双全,而且诡计多端,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甚至在姜陵心中郝威廉也不如楚辞危险!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继续往下看,直到他看到了自己名次,顿时心中又惊又喜。
没等姜陵出声,旁边的黄烈忍不住说道:“我说姜陵你真是可以啊。”
“哇,姜陵好厉害呀。”孙小楼也转头看了姜陵一眼,大眼睛直放光。
孙夜雨轻咳一声,道:“真是忍不住想和你打一场啊。”
鲍伯尔也微微惊讶,随后点头道:“老铁有本事啊,666啊。”
这一次获得了200积分后,姜陵位列66名。
姜陵抑制住心中小小的激动,继续往下看,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第72名,周德文。
第87名,陈独醒。
第110名,孙夜雨。
第134名,蕾雅。
第136名,鲍伯尔。
第153名,孙小楼。
第162名,苏唯。
第189名,李久希
.....
其实还有两人姜陵也见过,他们分别是位列123位的慕唐和位列146的宋钟仁。慕唐是岐山雪谷那位近战法师,宋钟仁是陈独醒的朋友,那位狂躁的拳师。只是姜陵没有和他们互通过姓名。
其中头两个名字让姜陵很是意外,却又不感觉意外。
先说陈独醒,这人在塞纳尔战场上遇到,当时境界比自己还要高,那飞花阵打的自己无力招架,若不是唤出周瑜奏一曲江左赋,自己必然要被那GAY里GAY气的小花瓣砍死。而且陈独醒也是智勇兼备的角色,但是相对来说比楚辞对了几分原则性,也比楚辞更张扬一些。
只是在姜陵面前的落败,让他痛定思痛,不再敢轻视对手,变得更为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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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提,姜陵的战绩可是耀眼的四胜一平,也仅能排到66,而陈独醒在塞纳尔那一局失败之后,还能达到87,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周德文与陈独醒差不多,只不过姜陵没有直面和其交过手,但在赤和村的战斗中,姜陵对这人印象很深。其人念力强大,而且进退有度,是个很沉稳的人。
而他比陈独醒还厉害,也是明明输过一局的人,还能排到72这种位置,简直是不像话。
姜陵刚刚的喜悦心情顿时被冲散不少,嘀咕道:“这都是一些什么怪物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雨落青山(上)
看过排行榜后,几人自然是移步到了商店。
对于手握200积分40银币的姜陵来说,他心情是激动而愉悦的,他觉得这一次终于能够买点自己看得上的东西了。就好像一个月薪三千的上班族总在名牌店外路过,看中了几件心仪的衣服,可最后只能咬牙买下隔壁折扣店的一些二等货。直到某天他终于拿到了相当于三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铁擎砂和涤罪剑肯定是能再用很久,但复灵吊坠和复灵戒指都是最低级的灵术饰品,身上更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具,这些需要换一换。功法秘籍方面,《云神宗运灵心法》和《武灵唤法》还需要巩固,《天降九章》压根没看呢,所以灵术方面的功法也不急。念术上虽然捡了一本《意念术详解》,但毕竟我是准备修音念术的,可以考虑再买一本音念师方面的书籍,买本琴谱也行。药品也需要补充一些,最好能再买一颗灵红掌。”
暗中盘算了一会,姜陵摸着鼻子苦笑道:“积分和银币好像还是不够用。”
几经考量,姜陵觉得还是先买个属性好些的衣服穿是当务之急。玩过角色扮演RPG类游戏的都知道,一把武器的价值基本可以与全身其他装备的总和划等号。而衣服的价值,则是其他装备里最高的,其次是有特殊功效的饰品。
首先姜陵是个灵师,灵师和念师对武器的需求都比较低,况且涤罪剑是神庭利器,短时间内没有换的必要。那么姜陵肯定要优先考虑衣服了。
打开在商城里打开防具界面,姜陵挑选了一番,这里有十几件的普通级别衣服,肯定是直接忽略,这种品质的衣服,还不如到战场里随便扒个路人甲的外套。优异的姜陵暂时也没有考虑,优异级别在姜陵眼里只是‘勉强凑合’。
卓越的装备这里没有,就算有的姜陵觉得自己也绝对买不起。
在几件精良品阶中,姜陵最后选了一件外形和属性都不错的外套。
【物品名称:丘蜀平原战衣】
【品阶:精良】
【类型:衣服】
【装备条件:地转下境】
【属性:中等防御力;耐磨损;中等防渗透能力。】
【备注:玄武大陆南晋国丘蜀城著名裁缝设计的服饰,做工精良,不易破损。】
这是一件深灰色的衣服,看上去就很厚重结实,但穿上身也不会显得臃肿。这衣服的价格是8银币,总体来说性价比还是不错的。
选完衣服后,姜陵便翻到了饰品类,简单扫了几眼,姜陵又看中的一件手镯。
【物品名称:鲸骨手链】
【品阶:精良】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地转中境】
【属性:念力恢复速度小幅度增加;对意念攻击的抵抗效果小幅度增加。】
【备注:风隐大陆的匠人以鲸骨雕琢而成,每一颗骨珠上都刻有小型的阵纹,对念师有较好的辅助效果。】
这手链虽然属性看上去不起眼,但无疑也是比较实用,至少比姜陵的复灵吊坠强一个档次。但是这手链售价10银币,姜陵需要掂量掂量才行。
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姜陵继续翻动,最后翻到了功法秘籍一栏,在这里,姜陵眼前一亮:“哦?真的有啊。”
他找到了一本琴谱,这琴谱的名字是《雨落青山》,正是周瑜曾经擅长、而现在记忆不全的一首曲子。
这张琴谱6银币,这价格都足以买一本功法了,但姜陵还是没有太多犹豫的将其买了下来。
之后姜陵又买了些碧果丹和白果丹,药品终究是备一些好。
银币还剩18枚,姜陵想了想还是买下了鲸骨手链,反正他也没有别的特别需要的东西了。
而后姜陵又花费2银币买了一张琴,一张普通品质的琴。虽说他已经有了完美品级的赤心古琴,但以自己目前的琴技和念术水平,那琴自己根本发挥不出多大威力。再说作战的时候赤心是必然要给周瑜拿着的,自己还是拿一个普普通通的琴先练练手好了。
余下了银币姜陵也就先留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积分嘛,肯定狭间时间是要买满的,练功房也可以考虑租用半个小时,一共需要120积分,再加上战场预告10积分,姜陵还有70积分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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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姜陵还想买一本阵法类的秘籍,但目前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武灵唤法》需要进一步学习,《云神宗运灵心法》已经看完,但也这本书深入浅出,非常值得多去理解几遍。《意念术详解》这本书也需要看,虽然姜陵修习念术主要是为了通灵时更容易与周瑜融合,因此最需要修习的是音念之术,但就如同火系法师也会雷系水系法术一样,念术各个流派也是殊途同归,最起码其核心是一样的,只是释放手段不同。
姜陵兑换好两小时狭间时间后,暂时关闭了商店,和鲍伯尔几人打过招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玩家在游戏世界的身份是天行者,进入游戏便得到所以修行者梦寐以求的观天书权力,观过天书之后,玩家的修行天赋便直接被拉到与这个世界的修行天才同一水平。再加上有商城、练功房这种设定,玩家即使修行时间短,但也能超过游戏世界的那些NPC。
姜陵第一个拿出来的还是《云神宗运灵心法》,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使用灵力,姜陵都在暗自审视自己的不足。
在黑羊山上,大当家凌震以念力外放的方式,带着自己进行位移,以及加速,甚至是短时间的飞行。姜陵有样学样,念力也好灵力也罢,未必释放出来就必须进行攻击或者防守,灵活运用才是王道。
姜陵目前已经可以运用藤蔓在脚下迅速伸展来帮助自己进行位移,虽说只是比较简单的运用,但在作战时的帮助的确很大。
姜陵还要进一步强化这方面的运用,而这样做对灵力操控的要求就要高一些,可以说万一稍有分神或者慌乱,没准一藤矛就把自己脚掌戳穿了,那是多么尴尬。
还有频繁使用灵术,对灵力值和灵力恢复速度也是一种考验。
云神宗运灵心法这被动技能带来的,实际上就是运转灵力的速度、精准性,以及灵力恢复的和灵力上限的提高。
姜陵知道自己还没有吃透这本书中的内容,他拿起这本书,第三遍开始从头阅读。
足足过去接近一个钟头,姜陵才放下了云神宗运灵心法。
他站起身,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屏息凝神了几秒钟,随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灵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这屋子里,无数的藤蔓和花草长出,片刻间屋子里一片绿意盎然,如同置身花园中一般。
“舒服。”虽说这一举动消费了姜陵尽一半的灵力,但姜陵感到非常的畅快,自己运转灵力的流畅程度果然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姜陵挥挥手,屋内绿意散去,化作点点绿光,随后消散不见。
他看向桌子上的云神宗运灵心法,嘀咕道:“不亏是灵元大陆上鼎立的大教,这一本心法估计足以成为一些小宗小派的至宝了。”
越是研读,越是在灵术的修行道路上走的远,姜陵越感觉到这本心法的非凡之处,如果没有这本心法,姜陵在灵术上的进步不可能这般迅速。
下一刻,姜陵又拿出武灵唤法,又研究了四十多分钟。
这本书稍微难懂一些,若不是姜陵已经多次唤出武灵,有过经验,想来是更不容易理解。
不过虽说这本秘籍晦涩一些,但毕竟针对性强,只谈及召唤武灵的技巧,所以理解之后,实际上比云神宗运灵心法能更快的读透。
有了这本秘籍的帮助,姜陵唤出周瑜的时间会更加持久,构建的灵躯会更加结实,消耗的灵力亦能节省一些。
等他放下武灵唤法,剩余的使用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姜陵决定用这段时间来学习念术。
他拿出了《意念术详解》,开始阅读。
姜陵从凌震、鲍伯尔和周瑜那里了解到,念术一途,力量本源自然是由脑海里孕育的念力,通过使用形式不同,主要分为三类,分别是意念流、神念流和音念流,除此之外,还有些偏门的阵法、符咒、傀儡等流派,以及与其他修行体系双修产生独有流派,比如木渊的武念流,可以将念气附加到武器上。
当然血咒术也是念术的一种,只是这功法不是偏门能够形容的了,完全是邪门歪道了。
其中音念流是最容易理解的,通过乐器,或者更具体点说是通过音波来传递念力。念力与声音的共同点是无形而有意,所以两者可以融合在一起。
而意念流和神念流有一点的交叉点——不借助媒介来释放念力。而二者之间最简单粗暴的区分方式,就是神念流更注重内在的影响,也可以理解为精神攻击。
比如神念枷锁、神念化剑、幻术、神识传音等等,在外部你可能找不但任何物理系的破坏或者改变,直接攻击目标的脑海和精神。
而意念术是对外部有影响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用念力掰弯一个汤匙,这就是意念术的范畴。常见的招数有念力屏障、念力轰击、隔空控物、念气外放等等。
音念、神念与意念同根同源,但形式不同,如同龙生九子一样。
所以也如同土系法师亦会使用火系法术一样,身为念师,实际上也是多少都能用处一些神念和意念的招式,而音念也不过是相对来说需要些音乐基础罢了。至于此人是那种念术流派,完全看他更擅长,更精通哪一种使用形式。
所以说虽然姜陵主要想学习音念术,但《意念术详解》这本念术基础的书,也同样有必要看一看。
姜陵翻开了这本白捡的秘籍,观看了起来。
{新年快乐。过年了,断更断的飞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落青山(下)
又过了三十分钟,姜陵伸了个懒腰,此时他已经将意念术详解看了七八页,对于念术的了解终于是有一个系统性的认识了。
之前只听周瑜简单指导了几句,完全是“跟着感觉走”的状态。
“有些基础了,那就进练功房吧。”姜陵如此自语。
虽说练功房的租价真的不低,但在里面修行真的是事半功倍,玩家之间的竞争不可谓不是争分夺秒,何况他灵念双修,需要付出更多。反正这一次积分不少,姜陵也就奢侈一次。
走进练功房,姜陵按照《意念术详解》上的方法开始修炼。
念力存在人的脑海之中,所以积蓄念力的地方便是大脑,修行念力的人,其脑海之中有着一个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水池,这个水池里正存放着念力。
姜陵此时念力上限尚且很低,通过自行内视,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念池只有饭碗一般大小。
他开始闭目凝神,试着扩充那水池的容量。
在自己脑海里开凿水池,自然不是一件易事。姜陵观天书最后在书上看到了一个“灵”字,所以他得到的是灵术方面的天赋加成,念力反面并没有灵力那般具有先天优势。不过他从周瑜那里了解到,自己念力方面的潜力比之常人也算不错。
这是姜陵第一次按照念力的修行法门开始修习,有些生疏,而练功房内修行加成起了很大的作用,让姜陵很快找到了方法。
那水池缓缓扩大,等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已经变成了原来的一倍大小。
姜陵缓缓突出口气,张开双眼。他感觉得到自己念力充沛了一些,但远远不算强,而且再扩充下去竟是越发吃力,看样子以自己目前的水平根本不能无限的扩张下去,他不由自语道:“看来这念力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随后姜陵唤出了周瑜。
光华一闪,华服公子出现在姜陵身边,对其微微点头。
姜陵笑着拿出《雨落青山》的琴谱,递给了他。这是周瑜曾经提到过的,他有些记忆不全但生前很熟悉的琴曲。
周瑜接过之后眼睛微亮,又感激又赞许地看了一样姜陵,随后翻动琴谱。
过了片刻,姜陵问道:“怎么样?是你说的那一本么?”
“没错,就是这本。”周瑜看着手中的琴谱,本身这琴谱也不过是一张纸,没有多少内容,又过了两分钟,周瑜递回琴谱,点头道:“已经可以了。”
姜陵接过后诧异道:“这么快?”
“嗯,看过之后便能想起来了。”周瑜点了点头。
“好。”姜陵笑道:“这样你的作战手段又多了一个。”
周瑜则笑着摇头道:“这曲子较为温和,意境幽深,如同听到雨滴落在郁葱的青山上,这样的乐曲并不适合杀伐,而是为自己的同伴洗涤精神,去除焦躁,提高定力,亦有强化感知的功能。”
姜陵了然点了点头,道:“合着是辅助技能啊。”
“你可以学一学。”周瑜说道:“相对于《江左赋》和《阵前曲》,这琴谱算是简单一些,而且实际效果非凡,适合你来学。”
这时姜陵非常嘴欠的问了一句:“那《星河散》我得什么时候能学?”
周瑜的表情立马有些僵硬,眼神中露出几分尴尬。那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陵抬手道:“好,你不用说了,我懂了,先学《雨落青山》。”
周瑜点了点头,这边姜陵拿出赤心古琴递给了他,随后自己拿着那把黄木的普通古琴,横在膝前。
周瑜也盘膝而坐,手拨琴弦,轻声道:“我先弹奏一遍,你试着体会。”
琴音响起,轻缓舒畅,沁人心脾,在小小的练功房中回荡。
周瑜神态认真而又怡然,那十根修长的手指,在纤细的琴弦上拨弄,如诗如画。
周瑜不亏是生前玄极的音念师,其琴艺造诣出神入化,姜陵静心倾听,不过时便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绿意盎然的青山。
青山上树木葱郁,百草丰茂,有鸟儿在林间低空穿行,有蚂蚁在成群结队的向高处移动,有风从林间穿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不一会,琴音渐渐低沉了起来,似有乌云在天空上汇聚,遮住了那轮炙热的太阳,将青山笼罩在了阴影中,一股清凉之感弥漫开来。
几秒钟过后,一直连绵悠扬琴音变得清脆了几分,不时有着短促而明显的停顿,如同豆大的雨滴坠落在了叶脉清晰的树叶上。
嗒、嗒、嗒...开始下雨了。
转眼间声音越发急促,那是雨滴开始成片的落下,不断拍打在嫩绿的树叶上,再落到地上的青草上,最后融到地下的青苔之中。
蒙蒙烟雨落在了青山上,透着清新、微凉、湿润的意味。
雨落青山凉秋色,烟雾朦胧乱花影。
云随风动,雨随云走。不知过了多久,成线的雨滴渐渐减少,乌云变得薄了起来,云层缓缓散开,阳光再次散下,照耀在沾着雨水的树叶上,莹莹闪光。
而更多的雨水已经渗透进了青山之中,成为草木生长的又一分动力。
青山还是那座青山,却显得愈加清脆与生机盎然。
一曲终了,周瑜停下。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诚心称赞道:“好啊,刚刚回忆起这曲子,便能弹出如此意境,佩服。”
周瑜对姜陵的赞美报以微笑,随后看着他问道:“听懂了?”
“嗯...应该是懂了。”姜陵道。
周瑜扬了扬眉毛:“能弹么?”
“嗯...应该是不能。”姜陵非常诚实。
周瑜轻笑一声道:“也对,你没有基础,那我慢慢教你。”
“说实话我最近倒也是学了一点点。”姜陵如此开口。这几天他的确在方昕媛那里学了一点,但只是皮毛中的毛皮。
周瑜也大概明白他现学这点东西不会多,但还是点头鼓励道:“很好。”
随后,周瑜也明白时间有限,先让姜陵看一遍琴谱,随后查漏补缺的指出了几点关键的地方,又回答了姜陵的几个问题。
姜陵开始试着弹奏起来,手指拂过琴弦。
虽说姜陵基础很差,但他对待练琴这事情还是非常认真的,一点也没有怠惰,仔细的去记忆和练习,一丝不苟的弹奏起雨落青山。
精神投入的做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多时,已经接近30分钟,姜陵挥散了周瑜,转身走出了练功房。此时狭间时间也接近耗尽,姜陵直奔商城去观看战场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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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所使用的狭间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狭间内竟是没有其他人影。
总体来说姜陵本次的进步很大,《武灵唤法》这一本秘籍他上一次便有研读,这一次巩固之后,对武灵召唤的一些技巧和细节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以后唤出周瑜的强度和时限都会有所提升。可以说这本书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以后关于武灵召唤方面的提升需要在实战中去继续加强,或者寻求一些更为高深的秘籍才行。
《云神宗运灵心法》也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但姜陵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吃透,不过这本心法给他带来的收益已经非常巨大。想来若是能将其完成参悟干净,自己也就可以迈步天变境的门槛了。
《意念术详解》虽然内容不多,但由于姜陵初学乍练的,领悟不深,自然也需要多次研读才行。不过与之前相比,往后姜陵使用念术的时候自然能熟练很多。
至于《雨落青山》,姜陵也就能按着谱子弹出前三成,而且是只有其形,其意嘛,能奏出周瑜那水平的五分之一都不错了。
但姜陵也不气馁,哪能一口吃一个胖子,慢慢来呗,反正非游戏时间自己也可以去方昕媛那里练习。
姜陵已经来到商城,但是他没有立刻打开战场预告,反而想了想,点开了玩家角色信息。
查询玩家角色信息需要5积分,虽是不多,但姜陵以前总觉得没有必要。此时手头积分还是富裕,姜陵也就破费一次。
下一刻,角色信息面板在他眼前浮现。
【角色名称:姜陵】
【当前状态:健康】
【称号:无】
【师门:李轻舟之徒,云神宗十代弟子】
【降生点:灵元大陆】
【境界:地转上境】
【技能:荆藤法决,武灵唤法】
【心法:云神宗运灵心法】
【装备:复灵吊坠(优异),涤罪剑(卓越)、复灵戒指(优异)、乾坤袋(中)、木灵戒指(精良)、铁砂擎(卓越)、赤心古琴(完美)、丘蜀平原战衣(精良)、黄杨古琴(普通)、鲸骨手链(精良)】
【物品:[灵玉:周瑜],夜明珠,月明丹*5,碧果丹*3,白果丹*5,破旧的西式厨刀,《意念术详解》,《血咒术(残)》,《灵术初解》,《降灵九章》,《云神宗运灵心法》,《武灵唤法》】
【当前任务:无】
姜陵仔细看了一遍,自语道:“《灵术初解》和《意念术详解》都只是基础性的书籍,所以并不算是技能,也不算是心法咯?”
随后姜陵又无语摇头道:“这角色信息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呀。算了,看战场预告吧。”
姜陵打开了战场预告,这一次的战场预告姜陵是无论如何也要看的,因为他猜测,接下来这一局,会是一场淘汰赛。
.....
(断更了一周啊,惭愧,继续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二场淘汰赛
2D的彩绘画面中,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宅院,这些宅院建筑甚是俊秀,中间几座宅子更是高耸雄伟的楼宇,虽说没有金银镶嵌那般奢华宝气,但这片宅子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受到搭建者的工艺水平,亦然能感到其古朴之中的大气。
比如中间这座主宅,且不论那七层的主楼,单看门前。门外左右镇着两只两丈高、背生双翼、盘尾而座的凶兽石像,活灵活现,透着不容侵犯的威慑,镇守宅院。门口有着三节白石台阶,台阶上是宽厚的大门,左右两扇门上有着两个充满威严的兽面门环。朱漆的柱子分列两旁,屋顶上青瓦鳞列,檐角飞扬,屋脊上坐在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兽。
光看这一个门脸,就知道这是一个极有地位的人家,更别提这门上挂着一块宽厚镶金的匾,匾上有着两个内敛中透着庄重的大字——魏府。
看到这两字的瞬间,姜陵便想到了这是哪里。
“风隐大陆的魏府?”姜陵早就听说风隐大陆五大门阀分庭抗礼,无视大陆上的国度,暗中主宰着这一片广袤大陆,其中便包括这魏氏。而且不久前鲍伯尔也谈过,魏家正是掌控着大陆东北的四国之地。
这座如同小型城池一般的府邸,从侧门走进了一群人,那是几位壮硕的男子,抬着两个楠木箱子,走进了主宅东侧的一座院子。
镜头拉近,来到了这座院子之中,这虽不是主宅,但紧挨主宅,也必是族中大人物的居所,院子宽阔,随着镜头再度拉近,可以看到正堂内也是华贵无比。
正堂之中的八仙桌两侧坐着两人,一位年长的男子,和一位模样甚是俊俏的青年。年长的男子伸手把一张红色的信筏推到青年人眼前,目光严肃地叮嘱了些什么。
青年人抱拳应了一声,拿起了信筏。
镜头再次拉近,姜陵看到那是一封红色的请帖,帖子落款处有着一个金色的字——齐。
这个齐字写的苍劲有力,边角锋利,那种华贵桀骜的气势从一个字之中淋漓显现。镜头定格在这个字上,慢慢字周围的颜色渐渐变化,随着镜头的再次收回,这字已经出现在了一块匾上。
这块匾上不仅一个字,也不是两字,而是三个字——齐王府。
这里竟是掌控风隐大陆西北的齐王府邸!
此时同样雕梁画栋的齐王府内,一片热闹和喜庆,似有什么大喜的活动即将举办。
门口有着一个美丽得有些妖艳的女子坐在马上,笑着和一位管事模样的男子摆手告别。
女子纵马奔走,身后跟着另外四位骑马的护卫,一路奔向东方。
马蹄踏起烟尘,烟尘浮起,镜头前一片朦胧,等到尘土散去,出现的却是一个缓缓飘出烟雾的香炉。
镜头缓缓向后拉抻,看到香炉摆在一个白玉石桌上,石桌在一个精致的亭子里,有两个年轻男子坐在亭中对弈。
周围还站着四个面容模糊的人物,随着穿着金黄袍子的那位年轻男子一挥手,那四个人霎那间消失不见。
“三方势力?”姜陵看到此处微微皱眉。
而画面中那金黄袍子的男子手持黑棋,随看不清面容,但可见其目光凝重,缓缓地、如同做了重大决定一般,落了子。
嗒。
随着一声轻响,画面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行字。
【在本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总数最低的部分参赛玩家将被淘汰,总人数将缩减为700人】
......
离开了战场,姜陵从游戏舱走出时正是刚过正午,吃过史怡给他备好的午饭,他带上头罩离开了游戏公司。
不得不说的是,接触越多,姜陵愈发感受到这个游戏公司的实力是多么雄厚。
别的不提,姜陵已经是第6次来此参与游戏了,因为游戏舱就在公司里嘛。这6次每一次姜陵都是带着头套来,但进入公司之后是可以摘下的。在这公司内部,四周皆是金属墙壁,角落里不知道放着多少针孔摄像头,至于防火、防震设备更是高级的让人咋舌。
姜陵觉得电影里看到的美国一些特殊组织的中心也不过如此。
而且从随便就能给自己安排一个打酱油的文职工作,再到江南特训请出姜姬两位高人,都显示出这公司、或者说这个神秘组织的人脉网多么强大。
至于自己的负责人史怡,头脑清晰,智商高超,又是跆拳道高手,而且这只是姜陵所能了解到的信息,不难想象这仅是冰山一角,这个女人背后隐藏的东西只会更多。这样的女人,没有特殊的培训谁信呢。
但是了解的越多,姜陵越发懒得去了解,倒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一种谨慎。
他知道这个组织不是自己这种小青年能够触及太深的。
自己要做的,打好游戏,争取取得胜利,期盼这无所不能的组织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绝症。就算治不好,也要玩的尽兴一点。
从公司回来,姜陵去史怡那里练了会拳,然后黄昏时分回家做饭。
第二天一早,姜陵就跑去了琴店,毕竟自己目前已经不是那二流公司的三流文员了,而是琴店的打杂人员。
打扫了一遍卫生,上午也没有什么人,姜陵便坐下休息。
已为人母却有着出尘脱俗风情的方昕媛也坐到了对面,她今天穿着一件青绿色的旗袍,用一根银簪将秀发盘成发髻,她面着淡妆,仪态清新,身姿婀娜,如同古代的宫中贵人。
姜陵心想只要是个男人就算一分钱工资没有也甘心在这干下去啊。
方昕媛淡淡看了一样姜陵,对于姜陵这种欣赏远多于贪婪的目光她还是欣然接受的,大多数女人都是如此,精心打扮虽说未必是非要给别人看的,但能得到别人的欣赏自然也是高兴的。而那些清高到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男生,和色迷迷上下打量的流氓,一样不讨女生喜欢。
方昕媛声音轻柔,说道:“听说你在打什么比赛,赢了么?”
“上一把赢了。”姜陵应了一声。
方昕媛点了点头,表示赞赏,随后又努嘴道:“应该是很重要的比赛吧?听说要打很久,要我说你就应该多用心去应付比赛,非要学什么琴呀。”
姜陵回道:“学琴对我的比赛也很重要啊。”
“干嘛?你们比赛还要求琴棋书画啊?”方昕媛好奇道。
姜陵失笑道:“你当选花魁呐。”
“哼。”方昕媛白了姜陵一眼,随后道:“随你便,反正廉价劳动力,我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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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姜陵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
方昕媛也不恼,淡然道:“史怡说她随时可以过来‘视察工作’。”
姜陵轻咳一声,非常严肃道:“咱们说说学琴的事吧。”
方昕媛笑了笑,随后又认真道:“嗯,学琴这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不像是学个吉他那样易学难精,用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出去露一小手。学琴想从入门到精通,那是需要刻苦的练习才行,而且琴曲意境悠远,还需要一点感悟的能力,可不是照着琴谱能弹下来就算完。”
“没事,我会坚持的。说到琴谱...”姜陵应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方昕媛,说道:“你看看这个琴谱怎么样?”
方昕媛好奇地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水灵的双目之中慢慢浮现了惊讶的神色,她仔细看了通篇,疑惑道:“这是哪来的琴谱?”
“嗯...”这本琴谱自然是《雨落青山》,被姜陵默背了下来。他掂量了一下说道:“我一个朋友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嘛?”
“的确没有见过。”方昕媛又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这琴谱不俗,她干脆站起身,坐到那张‘夕花’琴前,开始弹奏这首曲子。
方昕媛毕竟是从小学习古琴,琴艺非常了得,虽是第一次弹奏,但其中并不间断,悠扬的琴声响起,韵味十足,拨人心弦。
姜陵一边听,一边仔细的看着方昕媛抚琴,希望能学到一点。
虽说方昕媛弹出的那种意境不及周瑜,但也是百转千回,余音绕梁,姜陵听得如痴如醉。
而方昕媛谈完这首曲子之后,更是激动非常,她攥着琴谱,对姜陵说:“这曲子太美了,你这朋友从哪弄来这张琴谱的?是他自己创作的么?”
姜陵想了片刻,信口胡诌答道:“应该不是,说是家里流传下来的藏品,被我看过一遍偷偷记了下来。”
“这...”一听姜陵是偷记下来的,方昕媛也知道不好追问,只能握着琴谱在那止不住的赞许。
姜陵自然也是为了不让她刨根问底故意这样说的,随后还说道:“没事,我们也不拿这琴谱搞什么商议化的东西,就是自己弹的话也不算侵权。他那还有一些琴谱,有时间我都给你偷记回来。”
方昕媛虽是因为这琴谱而惊喜,但还是摇头道:“那样怎能行?你还是别太过分了。我觉得,我还是找机会和他见一面吧。”
“呃...他挺忙的,我尽量安排吧。”姜陵摸了摸鼻子。急忙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就挺想学这首曲子的,你看看能不能行?”
方昕媛点了点头,道:“这谱子的确优美,但也并非繁难,你一边学习基本技巧,一边练习此曲,到也可以。”
“好。”姜陵走到那张‘朝蝶’琴前坐下,准备开始练习。
方昕媛带着一股香风坐在了他身边,因为椅子就那么大,身体紧挨着他。
姜陵吸了口气,开始动用了姜老教他的吐纳**平息心绪...
第一百八十章 蓝江之战(一)
魏府坐落在风隐大陆东北方的赤夕国境内的朝晨郡,朝晨郡紧邻国都,可其繁荣程度实际上却比国度还稍强一筹。原因很简单,赤夕国的经济和人才环绕的中心在很久很久以前便不是君王,而是魏氏。
当然除了朝晨郡,魏府在赤夕国其他的郡,甚至是相邻的丹蒙、黑嵘、蓝江国内都有府邸,牢牢掌握着这四国境内的盐、铁两项商道。一般而言,这两项都是利润爆棚且是商业和工业的代表性商品,必须由国家掌控。不过这片广袤的地盘谁说了算,上到君主下到黎民,大家心中都有数。
今日朝晨郡的魏家主府内,驶出了两辆马车,每辆车由两匹肌肉坚实、鬃毛光鲜的良马拉着,两辆马车周围还跟着五匹同样优良的马匹,其中那匹最为神骏的黑色宝驹恭顺地低下头,任由它身边的年轻男子抚摸。
这位衣着华贵,相貌英俊的男子,正是魏家家主最疼爱的那位小妾生下的少公子,魏叶秋。
虽是庶出,但毕竟其母深谙为妇之道,颇受家主喜欢,加上又是家主50岁时生下的儿子,所以魏叶秋也备受疼爱,而且他本人修行天赋不俗,又非常聪慧,自然家中地位不低。
实际上,在早些时候,这位少公子也是个遛猫逗狗,四处闲逛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当街暴打皇族子弟、偷掀公主裙子...这些混账事他可没少干,故而也经常在祠堂里跪着受罚。但待其过了弱冠之年,便收敛了许多,开始有机会插手经管一些家族事业,没用多久的时间便获取了不俗的人脉和声望。
明眼人大概也猜得出,这货年少的时候保不齐是故意做出那股子游手好闲的劲头给别人看的。
给谁看呢?当然是他那三位哥哥。三位嫡系的哥哥。
不过眼看着家主快到了退位的年纪,他若有所想法便不能再藏拙了,所以开始展露头角。
由于这一年其获取的成绩可圈可点,家主委派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这一箱珠宝和其他名贵宝物是送给齐家家主贺寿的,不容有半点差池,务必尽数送到。其次,关于购买一万根紫檗木的事情,其中要点和底线我都已经告知与你,能谈成什么样,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已经七十五岁,但容貌看上去仅像五十,精神头更像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门口,他负手而立,腰身笔直,一对眸子如有电光,全身不经意间散发着威严。此人自然是当代魏家家主,魏国印,八千魏家子弟唯其马首是瞻,更可谓是这大陆上的主宰之一。
在他面前,魏叶秋也只能是个听话的儿子,甚至是恭顺的下属。
魏叶秋一丝不苟地低头应道:“是,儿子必当完成使命。”
“这点事要是做不好,你也不必回来了。”家主平淡开口,其中透着的却是严肃与漠然。他虽是疼爱此子,但对其严厉程度也不逊于任何人。
“是。”魏叶秋没有丝毫不满,再次躬身,道:“儿子这就出发,尽早归还,这些时日望父亲保重身体。”
“小弟放心,家中事务自有我们替父亲分忧,倒是你需要路上小心一些。”家主身后有着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神情内敛,面容与家主非常相似,正是嫡系长公子魏衍。
“多谢大哥关心。”魏叶秋看向魏衍笑了笑。
魏衍也报以微笑,带着几分关切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魏叶秋抱拳行礼,随后转身上马,在他身后还有四人面朝家主跪了许久,见少主上马,这才也随之起身上马。
“走。”
扬鞭拍马,两辆马车以及五匹骏马驶离魏府,向西而去。
家主魏国印眼睛微眯,看向小儿子远去的身影。
“父亲,早些回去吧,还有些要紧事务需要您处理。”魏衍说道。
“嗯。”魏国印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向府内走去。魏衍恭敬低头,看着脚下的门槛。
魏国印脚步微顿,开口道:“是不是不同意我派叶秋去做这个要紧的差事?”
魏衍毫无犹豫,平静答道:“自有父亲安排。”
这个说法很是乖巧,但其中可以理解出另一种意思,那便是——我不懂。
这一次向西北巨擘齐家贺寿,再加上足足一万紫檗木的大生意,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露脸又能显示能力的机会。要知道这一万紫檗木主要是用来给赤夕国翻修皇宫的!一旦做成,便可以得到齐家的亲睐,又能得到赤夕皇室的赏识,其意义非凡。
魏叶秋刚刚崭露头角,其人品、能力、天赋才被世人所知,缺的就是这样一分实打实的功绩!
可为什么这样恰当好处的机会,会给他呢?一个庶出的小儿子!?
魏国印抬头望了望天,道:“八年前,你就让才十五岁的老三断了家主之位的心思,送去丹蒙皇帝身边做了朝臣。四年前,老二迫于你的压力,也明确表明无心争位,自愿去了利益最少的黑嵘国经管盐商,无论他做的多出色,未来注定只是个二把手。”
魏国印平淡的两句话,让魏衍头颅压的更低了,若非还有些管事仆从在旁边,他都要跪下了。但是,他的面容上并非没有惶恐,更没有冷汗之流,有的只是几分肃然。
这些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自己对自己的亲生兄弟恩威并施,迫使得两位一奶同胞的兄弟皆放弃争位的心思。也许这在常人眼中已经算是不近人情的恶毒之举,但魏衍知道父亲不会因此事给自己定罪。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自己的举动父亲必然都看在眼里,那时他都没有言语,岂会在老二老三都已经确定放弃之后翻出这笔旧账?
父亲要说的,还在后面,魏衍所在意的,也是后面的内容。
魏国印果然说道:“你使出这些手段,倒也都是阳谋,没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也算你的本事。但是...”魏国印转头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道:“但你没有想到这个庶出的、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突然间就翻了身,结交了那么多权贵,收拢了数位高手,还...得到了我的重用。”
魏衍没有道歉,没有辩解,反而平静道:“是,孩儿疑惑。”
“我想提醒你,你争,可以,毕竟是我魏家长子,又的确有着权谋,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没错。你以为只要你一人做大,魏家的家业早早确定是你的,那样才不会出现争权的现象,待你接管魏家之后,不会发生乱子。”魏国印眼睛微眯,冷眼盯着他,说道:“可我...还没死呢。”
父亲的目光带着寒气,魏衍这才感到了些许惊恐,应道:“我绝无意夺父亲权柄,但既然这魏家应当是我的,那我早日做些准备又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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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问你,在你势力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为何还有人愿意与叶秋结交,愿意将身家性命赌在他身上呢?”魏国印锵然问道。
魏衍凝眸思索半天,其实他心中想到很多个答案,但那些答案虽然说得通,可并非有着绝对的说服力。比如那些人太蠢了,或者那些人与我不和,亦或那些人认为奇货可居。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这些答案,摇头道:“孩子不知。”
“那你就慢慢想吧。”魏国印却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轻声道:“有时候争的太狠,未必是好事。”
魏衍头颅压的更低,一时心头思绪杂乱,说不出的抑郁和失落。
谁知魏国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轻叹一口气,用仅有他们父子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时至今日,只要你兢兢业业,戒除焦躁,宽以待人,这魏家的家业,迟早是你的。”
魏衍闻言目露惊喜的抬起头,随后再次压低头颅。
魏国印喃喃道:“就随叶秋去吧,正好此行横穿蓝江,等他回来,我便派他去蓝江国接管部分商务,让他历练一番。”
听这家主的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二儿子在丹蒙主事,三儿子负责黑嵘,再把少公子放到蓝江。那魏家的主要阵地,赤夕国,自然是留给大儿子魏衍了。
魏衍低头应了一声是,无比恭顺。
魏国印眉毛微挑,似神色有变,但没有言语,慢慢走远了。
魏衍抬起了头来,当父亲不再视线中之后,这个一直躬身的男子,将腰身挺得笔直,仿佛恨不得要插入云中一般。他满面漠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已经坐在书房之中翻阅各郡的汇报及账单的魏国印,神色凝重,他一边在砚台上磨着墨,一边自语一般说道:“我才定下主意,他便跑到蓝江和太子下棋,也不知道棋局是否精彩。”
嘀咕一句不算完,魏国印继续道:“我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了他一句,让他明白蓝江那边的事情我也看得到,摸得清,但是这老大,似乎没有死心呐。”
当时魏国印故意提及蓝江国,一方面便是提醒魏衍不要在想着在蓝江那边做什么手脚。
因为这一次魏叶秋出使齐家,主要路途便是自东向西横穿蓝江国。
魏衍的确是恭顺的应下了,但是这位心高气傲,腹内藏着城府的大公子,越恭顺,就越不对劲,这一点,作为父亲也作为纵横半生的魏家家主,岂会看不明白?
他磨好了墨,握住了一只毛笔。
他的手指很用力,仿佛是握着一把刀一般。
他漠然道:“光知道争有什么用,魏家这么一片家业都是争来的么?若是连自己兄弟都容不下,又怎能容下这千百年的家业。”
第一百八十一章 蓝江之战(二)
【世界正赛第六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蓝江国】
【战场模式:3V3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6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风隐大陆东北方的蓝江国境内,此次护送任务需要由东向西贯穿蓝江国境。】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张开双眼,已然是在游戏世界之中,湛蓝的天空上阳光艳丽,大片的洁白云朵漂浮在碧空上缓缓飘浮。
姜陵坐起了身,看向周围。
这是在某一处小城的城外,身旁便是有些古旧的城墙,大约有七米左右高。城墙外自然便是郊野,一片杂草地,还有些野花也在这郊野之中绽放绚丽的色彩。
在姜陵身边的,有两人。
一位是很年轻的英俊男子,看上去刚刚成年的模样,他有着一头长度过耳的棕黄色头发,额前的刘海倾斜着,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的右眼是淡红色的,非常迷人。身上穿的是西欧风格的棕红色骑士服,腰间佩着一把细剑,像是欧洲贵族家的公子哥。
此人姜陵看上去有些眼熟,一时却没有想起在哪见过。
另一人是一位女子,模样嘛,到不难看,但也没有多么漂亮,比苏唯和孙小楼差上一筹,和蕾雅更是没法比。但是此女身材倒是一流,而且身高看上去比姜陵还要高上半头,有点模特的潜质。她身穿一袭藏青色的束身衣,腰间一根黑色的腰带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在她身上并没有看到武器,应该是收在乾坤袋中,或者是个灵师或念师,不需要武器。
这个气质非凡,眸子明亮的东方女子也在打量身边的两位男子。
“你们好。”姜陵笑着开口道:“我叫姜陵,中国人。”
那位青年礼貌的点头,道:“我叫克鲁特,来自法国。”
女子看了一眼姜陵,微笑道:“席九,也是中国人。”她的声音略微低沉,稍稍有些中性化。
“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姜陵和二人握了握手。
克鲁特看向姜陵,盯着他的脸想了想,随即面色微变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曾经遇到过?”
“呃...”姜陵此时也想了起来,略有尴尬地说道:“好像是在赤和村那个战场见过。”
那一次姜陵与法国女郎蕾雅和俄国硬汉赫尔诺夫一组,与克鲁特他们正是对手。对于这位克鲁特,稍稍一回想,姜陵也是有些印象的。此人与赫尔诺夫对拼,最后两败俱伤,双双身死,也正是因为没有与其直面交手,所以姜陵没有立刻想起来。
克鲁特轻笑一声,点头道:“那一次没有和你交手,但我知道你很强。”
姜陵急忙谦虚了两句:“侥幸赢了而已。”
“没关系,公平竞赛,我输的心服口服,以后会有机会再分高下,这一次我们好好合作。”克鲁特很是释然地开口。
姜陵也真诚的笑道:“没问题。”
席九则开口道:“趁主线没有触发,我们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姜陵和克鲁特刚点头应下,席九便又说道:“我先说,我是一个地转上境的冰系法师,控制能力较强,攻防方面比较均衡,近身作战是我的短板。”
姜陵点了点头,法师怕近身攻击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游戏界的常识。当然近战法师自然是例外,法坦和法术流刺客也不能简单的算作法师。
克鲁特说道:“我是一名地转上境武者,若从‘属性’上看,敏捷大于力量,机动性强一些。与之相对的,攻守方便就比较一般了。”
姜陵也接道:“地转上境灵师,擅长藤蔓攻击,算是攻防控制都比较均衡,但也没有太突出的地方。”
“灵师?”席九看了一眼姜陵,突然问道:“你有武灵么?”
姜陵稍有惊讶地看了一眼席九,没想到此人对灵师还比较了解,说实话姜陵并没有打算将拥有武灵的事情一开始就坦白说出,毕竟大家以后可能成为对手,这两人又不像小楼黄烈那般熟悉,留些底牌总是好的。但既然被人问起,姜陵再说谎就不好了,他也不犹豫,诚实道:“有一名武灵,但由于我境界还低,这武灵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目前召唤出来后,大概也就是地转上境,而且持续时间有限。”
姜陵简单的说了一下,并没有托盘交代。
席九和克鲁特自然没有追问,席九则是眼睛闪光道:“可以啊你,听说武灵是很难得的,没想到你真的有,看来你的宗门很不错啊。”
姜陵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
席九也不知是有意试探还是随口一说,见姜陵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很自然的转而说道:“再来说说这一次的战场吧,战场预告都看了?”
“看了。”姜陵说道:“主角是魏家,似乎要派人去参加西北齐家的某次喜宴。而齐家派出一队人马,是迎接还是阻拦并不明朗。而第三方势力,看样子是不怀好好意的成分大一点。”
“嗯,我也是这么理解的。”克鲁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耸肩说道:“话说我们一个武者一个灵师一个法师,没有一个人是念师。反正我是对风隐大陆不熟,就赤和村那次来过。”
姜陵说道:“我倒是来过两次,但都是在南边,东北这边也是不熟。”
两位男生很自然转头看向席九,席九瞥了二人一眼,有些好笑道:“还好我之前有一次战场在风隐,就在黑嵘国,倒是打听过一些。”
“什么?”两个男生凑过来听。
“大概就是说,这魏家家主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小妾生的小儿子。原本魏家家主只打算生三个孩子就不要了,但那位小妾太得他喜欢了,便又多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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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闻言道:“嚯,这房小妾和这个儿子没有被搞死,说明这家主治家有方啊。”
“别打岔。”席九白了他一眼,道:“从年龄上看,战场预告中那位接过请帖的年轻人,是这个小儿子的概率很大。”
姜陵闻言捏着下巴说道:“按照剧情来说,那他的三位哥哥来截杀他的可能性很大,那么齐家的人是帮助他哥哥来杀他,还是会帮他呢?”
“喂,你是不是想的太黑暗了。”克鲁特有些惊道:“为什么非要说兄弟残杀啊,不能是第三方实力么?”
“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但是还是兄弟下手的可能性大,大家族内部都这样,你没听过七步诗么?”姜陵问道。
身为欧洲人的克鲁特上哪知道去,他一脸懵比问道:“什么是七步诗?”
“煮豆燃豆萁,萁在...”
“别!打!岔!”席九掐着腰打断了姜陵,瞪着两人说道:“你们能不能有点谱?”
姜陵和克鲁特立马低头认错:“好的大姐头。”
席九轻哼一声,说道:“走吧,在这等着肯定不行,往城门口走走看。”
姜陵和克鲁特立马灰溜溜地跟在后面,克鲁特小声向姜陵问道:“你们中国女人都这么凶么?”
“兄弟你太年轻了。”姜陵表情认真地小声回答道:“这家伙可能就不是女人,你没听过大**萌...”
“嗯?!想死啊!”席九瞪着眼睛转过了头。
两人顿时低头齐呼:“大姐给次机会,我们不敢了。”
“嘁。”席九又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
沿着城墙,几人来到了城门口,这里也没什么守卫看门,来往的人也很少。城门上写着松橫两字。
“松橫郡?”席九皱眉道:“没听过啊。”
下一刻,主线任务提示弹了出来。
【获取主线任务:蓝江国】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在确保魏叶秋和贺礼安全的前提下,穿过蓝江国,到达越戎国境内。】
【任务奖励:70积分,10银币】
【备注:目前你们所在位置为蓝江国中部的松橫郡,魏叶秋即将抵达此地,雇佣护送人员,请你们前往松橫郡东街酒楼等待。待加入护送车队后,一路护送贺礼及魏公子前往目的地。】
“好,主线任务触发了。”席九开口说了一句。
姜陵歪头想了一下,突然说道:“你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什么意思?”克鲁特一时不解道:“我们主线任务不是一样么?”
刚刚一瞬间姜陵突然想起了威廉,上一局因为触发的剧情不同,每个人都主线任务都有区别,姜陵当时都没有想到,还是苏唯留心故意诈了一下威廉,才。虽说这一次三个人都在一起,但姜陵也突然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便说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怕我们的主线任务不一样。”
席九闻言想了想,道:“你是说...系统可能在我们其中安排...敌方的玩家?”
“我也是猜测。”姜陵开口道:“以防万一,我们把我们的主线任务各自写下来怎么样?”
“好。”席九果断的答应了。
而克鲁特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姜陵看向这个欧洲少年,问道:“不可以么?”
克鲁特目光明亮,很是认真道:“一开始就对自己的队友产生猜疑,这样好么?”
姜陵闻言不由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搭在克鲁特肩膀,看着他那酒红色的眸子,说道:“让彼此间信任更加牢靠的方式,就是消除怀疑,对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蓝江之战(三)
时间是正午时分,好在天上的骄阳被一朵云彩挡住了,带来了几分凉意。
经过一番检验,证明姜陵的确是多心了,三人的主线任务一模一样,不存在冲突。
三人迈步走进了松橫郡城,随便找了一个路人,问道了东街酒楼的位置,一行三人迈步走了过去。
姜陵嘀咕道:“雇佣兵在酒馆里等生意的事情我倒是在欧美电影里见过,没想到这东方化的郡城里也硬塞了这样的剧情啊。”
克鲁特则说道:“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世界,不能这么对比。”
“啰嗦什么,快点走吧。”席九不耐烦地打断道。
姜陵和克鲁特对视一眼,苦笑无言。姜陵倒也知道席九并非对二人真的不满或者有什么恶意,而是性格就是如此的...直爽,这可不是女汉子就能够形容的了,这就是一位女王啊。
因为刚刚三人就是从东门进来,实际上距离酒楼不远,几分钟后便来到了酒楼,推门走了进去。
但是,酒楼里人很多,至少一楼的十张桌全都有人。
原本酒楼内就不是很嘈杂,随着三人走进,声音又低了一些,一些人转头看了过来。
店小二刚给另一桌客人端上一壶酒,见又有三人进来,急忙赔笑道:“三位客官不好意思,人满了。”
姜陵问了一句:“二楼也没有地方了么?”
刚刚一开口,没等店小二回复,一旁坐在靠近门口处的一位大汉便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地瞥了姜陵一眼,似乎姜陵问的是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
店小二也略显尴尬地开口道:“楼上被魏家少公子包下了。”
原来如此,想来也正是这个消息使得这酒楼人满为患,可以预见这里来的人都是奔着能够被魏公子雇佣,或者见魏公子一面来的。没等姜陵再问什么,谁知系统提示音又传来了。
【获取支线任务:等候魏公子】
【任务难度:一般】
【任务内容:在酒楼一楼坐下,点一壶‘桂花酒’静候魏公子。】
【任务奖励:获取魏公子好感】
【备注:你们总不能在这里站着等吧?太没牌面了。】
姜陵嘴角有点抽搐道:“这备注有点挑事的意思啊。”
克鲁特没有姜陵那么爱吐槽,冷静打量了一下周围,低声道:“有哪桌客人要走么?还是要花钱买一个...”
“喂,这个桌让给我们吧。”席九转身对刚刚那个嘲笑姜陵的壮汉漠然喝了一声。那语气...大概和老子使唤儿子差不多。
这一嗓子下去,店小二惊了,一楼其他客人也望了过来,克鲁特开始嘴角抽搐,姜陵手扶额头嘀咕道:“真是个狠人呐...”
那没几根头发的壮汉傻了片刻,随后怒然抬头道:“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在壮汉这一桌,还坐着另外一人,也是膘肥体胖的大汉,此时自然也冷然看向席九。
席九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桌子,非常理所应当地说道:“我们要坐这一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壮汉怒极反笑,往嘴里扔了一块酱牛肉,喝道:“爷爷懒得收拾你,滚一边去。”
“秃子,我再给你个机会。”席九漠然开口。
听到她叫人家秃子,姜陵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果然,那壮汉腾地站了起来,咬牙一字一顿道:“你叫我什么!?”
“秃子。”席九平静的重复了一句,随后又快速道:“秃子秃子秃子。”
“找死啊!”那头发稀少的壮汉拳头紧握,向席九迈近了一步。
席九则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姜陵和克鲁特身后,耸肩道:“和平洽谈失败,该你们了。”
“你他喵的管这叫‘和平洽谈’?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姜陵瞪着眼珠子说道。
“今天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那壮汉一拳便砸了过来。
姜陵自然早就紧绷神经盯着这壮汉,见其一拳打来,身边也无闪躲空间,干脆拿出和史怡对练的本事,手臂斜打,架开了这一记直拳,随后一巴掌拍在了那壮汉脸上。
那壮汉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鼻血,恶然道:“还有两下子,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
他再次挥拳打来,但是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明显比刚刚那一拳还要强。
姜陵已经感觉到,这人的实力约莫是地转中境,若单纯以自己在江南和史怡那学得三拳两脚,肯定还不是对手,但好在姜陵有念气的基础,视听敏锐,反应迅速。
这充满力量,可以打穿墙壁的一拳,被姜陵成功闪身躲过,随后姜陵顺势撞进那人怀中,挥肘砸向壮汉下巴。
咚!
这一击打实,发出一声震响,壮汉下巴受击,头颅微扬,但也仅仅如此了。
从肘部传来的触感,姜陵也瞬间明白自己犯了错,自己虽说在反应速度上能够超过他,但是身体力量毕竟无法和实打实的武者匹敌,这一拳对对方造成的伤害很不理想。
而那壮汉将刚刚出拳的那只手在姜陵身后向回抱来,另一只手也环抱而来。
被这地转中境的武者来一个熊抱,恐怕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而且姜陵自己撞进人家怀里,身边前后左右都没有闪避的空间。
可下一刻,姜陵的身形冲天而起,竟是身体笔直地跃到了半空!
酒楼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看到,在刚刚那一刹那,姜陵脚下冲出了两根藤蔓,如同一对手掌托起,将姜陵送到了半空。
那壮汉愕然抱了个空,没等他反应,姜陵已经从他头上降下,双手握拳,猛然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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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重拳,姜陵将念力附了上去。
如同铁槌砸在了铁板上,发出咚然的撞击声,震响酒楼,附近几桌桌上的酒水都洒了出来,甚至壮汉脚下的地板都出现了几丝裂痕!
“呜啊!”那壮汉惨叫着捂着脑袋后退数步,一屁股栽坐到地上,撞倒了一个椅子。
和他同桌那人也愤然起身,从身边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大刀,就要奔姜陵的脑袋砍来。姜陵则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掸了掸袖子。
那肥胖的大汉刚提到迈出一步便定在了原地,再也没敢动弹,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因为在他的脖子前面一寸的位置,正有一把细剑指着他,他甚至感觉得到这寒芒上的凉意。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看清这把细剑是怎么来到自己眼前的。
克鲁特收回了细剑,姿态优雅地插回腰间的剑鞘,随后微微低头,很是绅士道:“失礼了。”
那微胖的壮汉悻悻然把刀也放了回去,看着眼前三人,目中已经多了几分惊恐,又气不过道:“你们怎么如此霸道...”
“什么?”席九又站了出来,瞪着对方道:“我和你们商量你们不听,还不是你们先出手的?”
那大汉当时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最后转身扶起自己的同伴,快步走了出去。
全场无声,一旁的小二擦了一把冷汗,有些懵比地看向了身边这个三个年轻人,在被席九瞪了一眼之后,他随后非常麻利地开始收拾桌子。殷勤道:“客官请坐。”
“嗯。”席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很是自然的坐下,开口道:“来两壶桂花酒,再上一盘酱牛肉。对了,可别把刚刚那大叔吃剩的给我混里面,不然...”
“这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您稍等。”店小二小跑回了后厨。
姜陵和克鲁特在众人的注视中,略带尴尬地坐下了。姜陵忍不住对席九低声道:“下次先和我们打个招呼可好?”
席九说道:“这不是解决了么?再说我也是看那两人长的挺面的,应该好欺负。”
姜陵脑子了想了一下刚刚那两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容和膘肥体壮的身材,不由一脸蛋疼道:“大姐你对‘长的面’这种形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的意思是我看出他们实力并不是很强了。”席九道。
姜陵闻言目露惊讶,随后试探问道:“你能看出他们实力?”
席九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某一件装备的功能。”
这事情自然也不方便多问了,克鲁特在一旁笑着说道:“我以为你还兼修念力呢。”
“我倒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席九转头看向姜陵,突然身子前倾,将脸凑近了几分,道:“这里倒是有一个貌似灵念体三修的天才啊。”
姜陵往后缩了一点,玩笑道:“其实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不说拉倒,反正你强一点终归不是坏事。”席九又坐回了原位。
这时店小二已经一手托着菜盘一手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席九,汗颜道:“不好意思,小店桂花酒仅剩下这一壶了。”
“一壶就一壶吧。”席九接过桂花酒,放在了桌边,打量着这陶瓷酒壶上的图案。
这时酒馆的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人,他轻摇羽扇,望向姜陵这张桌,淡笑着说道:“若是就剩一壶桂花酒的话,不知能否赏脸转赠予我啊。”
席九头都没抬道:“不能,你又是哪根葱?”
顿时酒楼里又安静了下来,可谓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人略微惊讶,却也不气不恼,神色怡然,拱手道:“回这位女侠的话,不才,魏叶秋。”
席九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华服公子,声音微颤道:“那...再商量商量?”
第一百八十三章 蓝江之战(四)
席是一个少见的姓,单字一个九也是让人有些意外,这个起着奇怪名字的女子,不但有着一个高大的身材,还有着霸道的女王性格。
但是不经意间竟是怼了本次主线任务的主人公、魏家少公子魏叶秋,这也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
好在魏叶秋并没有明显露出怒容,而是很有气度地淡笑着看向席九。
姜陵和克鲁特看着魏叶秋,全酒楼的人都看着魏叶秋,因为大家都是奔着他来的。
魏知秋向前两步,走到席九身边,道:“那这位女侠,你要怎么才同意把这壶桂花酒换给我呢?”
“我...”席九刚一开口,谁知酒楼里突然响了几个声音。
“魏...魏公子”另一桌一个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这里也有桂花酒...”
“我这里也有...半壶。”另一人也站起说道。
紧接着又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打断道:“半壶还说个屁...公子,小的这有一整壶。”
眼看着另外几桌有桂花酒的客人都纷纷应声,抢着献殷勤,恨不得求魏公子来喝他们的酒。可能他们点桂花酒只是巧合,也可能是他们也有情报得知魏公子钟爱桂花酒。
总之,大家都开始试图以桂花酒获取魏公子好感。
姜陵和克鲁特害怕失去这个机会,正感到担心,而席九正要骂街的时候,一声爆喝传来。
“放肆!”两道人影推门而入,站到了魏叶秋的身后,这两人皆是面带黑色面具,面具的额头部位有着一朵金色的花朵。左边那位身材纤细,似乎是个女子,右边这位身材壮硕一些,刚刚的话就是他说的,而且他又沉声道:“在公子和这个姑娘说话的时候,请你们安静一点。”
场面顿时重新安静了下来,刚刚站起身的那几个人不由得尴尬地坐了下来,姜陵则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个面具男一个拥抱。
当然,同时姜陵也机警地打量了一眼这两名护卫一样的角色,但是也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仅能通过他的那一点念气感知的能力,去感受一下他们的实力。
随后姜陵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人虽说应该比自己要强,但貌似都没过天变,还是地转上境。
姜陵有些意外堂堂魏公子的护卫竟然只是地转上境?
这边姜陵正纳闷呢,魏公子却是淡然道:“刚刚开口的几位着实是太失礼了,麻烦你们出去吧。”
“这...”刚刚抢着开口要送桂花酒的几人顿时傻了眼。
又是那戴面具的男子开口道:“公子的话你们没听到么?”
有三人悻悻站了起来,迈步走出了酒楼。还有一人,也正是第一个开口的那位,还不死心地跑到魏公子身边,抱拳道:“魏公子,刚刚是我失礼了,不过能否麻烦你给我个机会,我很想追随您啊。”
“下次有机会吧。”魏公子带着笑容说了一声,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人还要开口,却见两位护卫转头看了过来,只好懊恼地转身离开了。
“好了,我们继续。”魏公子再次看向席九。
席九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俊秀公子哥,随后努力挑起嘴角,支支吾吾道:“好说,只要我们...也能...”
“你们也要追随我么?”魏公子笑道。
“倒也不是。”席九非常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随后又急忙说道:“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怕此行凶险,想护送你一段,。”
“粉丝?”魏公子一脸问号,但他也大概理解了席九的意思,随后失笑道:“你可真是一位有趣的姑娘。莫不是不想成为我魏叶秋的门客,却想赚取这一次的赏钱?”
“呃,差不多吧。”席九随意回道。
姜陵和克鲁特头颅放低,恨不得昏死在桌上,席九要是个男的,准是个直男癌。
魏叶秋忍不住又笑了笑,道:“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啊?”姜陵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惊疑道:“同意了?”
“对。”魏公子转头又打量了一下姜陵,确认道:“这一次,就你们几个随行陪我前往西北越戎国好了,担任我的临时护卫。”
姜陵瞥了一样席九,心中暗道了一声,电视剧不欺我啊,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都贱得紧呐,偏偏喜欢这种刁蛮的款式。
另外几桌人听出这意思是魏公子是不打算雇佣其他人了,顿时响起了嘈杂之声。
魏公子转头道:“大家稍安勿躁,今天这么多英雄好汉能为我而来,我也倍感荣幸,既然你们肯买我魏叶秋的面子,那我也不会忘了大家,等我从西北回来,你们可以来我的府邸拜会,我还会收拢一些门客的。”
说完,魏公子十分有风度地抱拳行礼。
这一次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纷纷抱拳回礼。反正奔来此地就是为了向魏公子献上膝盖,既然魏公子给了机会,再等些时日也无妨。有些人干脆就此离去,临走前向魏公子厚着脸皮打了招呼,魏公子也不失礼数地一一回应。
等场面平静下来,魏公子转头看向三人,笑着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等我吃完饭,我们继续赶路。”
“好。”姜陵应了一声。
“这壶桂花酒我就厚颜夺爱了。”魏公子提起桂花酒,又转头说道:“离索,和他们说一下此行的事宜,随便给他们点一桌好菜。”
言罢,魏公子转身上楼,那位女子护卫无声跟上,而那刚刚出言呵斥他人的男护卫留了下来,干脆坐到了对面。
“吃些什么?”叫做离索的护卫问道。
姜陵摆手道:“我们其实吃过了,不必点了,请您说一下此行的事宜便好。”
“好。”离索也不客气,肃然开口道:“此行魏公子是要前往青岳国齐王府为齐家太爷贺寿,贺礼自然在车上。车队就在外面,还有四位同伴看守,除此之外再无他人,雇佣你们三人即是护卫,又是仆从。但你们不用随我们一路到青岳,只要到了越戎国,与齐家的迎客使者接触后,你们便可自行离去。”
离索微顿,又接着说道:“实际上原本倒也不用再找旁人,毕竟我们几人足以保护魏公子周全,雇佣你们这些外人还可能节外生枝,但全大陆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少公子喜结英豪,广纳门客,所以也想借此机会再找些朋友。但是...你们却并无意追随我家公子,那便算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从此地到越戎边境,还需要多久?”
离索答道:“快马加鞭,夜晚可到。”
“半日即可?”姜陵有些意外。
离索轻笑一声,随后道:“一会你们便知晓原因了。”
姜陵心想虽然不知这蓝江国横向的距离有多远,但毕竟是一国之地,横穿过去,就算快马加鞭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随后姜陵又转念一想,此地松橫郡,已经是蓝江国的中部区域,既然车队能早上从赤夕国出发,中午便到此地,那半日之后再穿过这段剩下距离倒也是正常,只是不知以何种手段做到的。传送阵?马车会飞?蓝江有高速公路?姜陵暗自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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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离索又说道:“我得提醒几位,我家公子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但是...”离索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些许狠厉道:“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失礼冒犯公子。”
“明白。”姜陵应道。
“好,暂且这么多,你们暂且等候,一会出发之时我自会来叫你们。”言罢离索便起身上楼了。
且不说三位玩家又低头商议目前的情况,画面转到楼上。
二楼有着六个包间,但却仅有最靠窗的那间有人,显得有些清静。毕竟得知魏公子要来,店家从早上就封闭了二楼,不准任何人入内。
端菜上来的是酒楼的掌柜,一位面容和蔼,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笑呵呵道:“公子慢用。”
“早就听说东街酒楼桂花酒和莲子羹都是一绝,今日终于有幸尝尝了。”魏公子笑着说道。
掌柜顿时欣喜万分,躬身道:“能得公子称赞,小的真是倍感荣幸啊。”
“俗了不是。”魏公子打趣了一句,随后轻轻摆手道:“掌柜不用多礼,菜齐了便不用伺候了,等着赏钱就好。”
掌柜急忙又推辞了两句,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边魏叶秋刚拿起汤匙要伸向莲子羹,这边那身材娇瘦的女护卫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迅速伸到羹中点了一下。
魏公子又收回汤匙,无奈道:“哎,你这厮,扫你家公子的兴不是?”
女子躬身赔罪道:“小心为妙。”
“罢了罢了。”魏公子摆手表示并不怪罪,随后盛了一碗羹,道:“没毒对吧?来,坐下吃饭。”
女子有些推辞道:“公子,我...”
“摘下面具,吃饭。”魏叶秋打断了她,示意她坐下,随后继续盛羹,同时道:“鲛绡啊,虽说你是最晚跟在我身边的,但在你眼里,公子我就是那么死板的人么?”
鲛绡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皙可人的鹅蛋脸,她颔首道:“公子是真风流。”
“这话我爱听,赏酒。”魏叶秋又亲手给鲛绡倒了杯酒。
鲛绡再次点头致谢,随后嘴巴微张,似乎忍不住要说什么。
魏叶秋将酒杯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好奇我为什么会选他们三个?”
鲛绡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因为这一壶桂花酒,更不会是我对那位女侠感兴趣。”魏叶秋看着鲛绡说道:“你觉得他们都不同意一直追随于我,只愿送我一程,肯定是不忠诚对不对?”
鲛绡老实地点头道:“对。”
“可是,楼下这些人,就算他们都愿意跪下喊着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可有谁真的能确保忠诚?说白了都是奔着本公子的名望和地位来的,说不定还有一半是心怀歹意。我之所以选他们三人,正是因为他们竟然直接说对追随本公子没有兴趣。这样,反倒可靠。明白么?有时候可靠比忠诚更重要。”说完魏公子又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也不排除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可能,但,也无妨。”
说完,魏叶秋喝了一口莲子羹,微闭双眼一本满足。却又喃喃道:“就算羹里有毒,本公子也不怕呀。”
第一百八十四章 蓝江之战(五)
等魏公子吃过午饭,起身下楼,此时一楼又来了些人,有几人凑上来向他拜会,都被他不是礼节地一一劝走。
魏公子笑着向店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领赏,店小二急忙小跑过去,低头行礼。
“低头做什么,伸手拿赏钱啊。”魏公子掏出了一小块银子。
店小二急忙用力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似乎想显示一下隆重和尊敬,随后...他迅速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魏叶秋。
这一次袭杀,太突然了!
瞥见这一幕的姜陵疾呼一声:“小心!”
一旁克鲁特抽剑出鞘,极快的速度闪了过去。
但是下一瞬,那店小二却是身体一栽,倒在了地上。
魏叶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后便是看着地上抽搐的店小二轻轻叹了口气:“何苦呢?虽说你的确是个普通人,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出手时机也的确恰当,但,毕竟你就是个普通人。”
魏叶秋向一旁的克鲁特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俯身看着店小二问道:“要不要说说是谁指使你的呢?”
店小二抽搐中紧咬牙关,没有言语。
一旁的鲛绡面具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魏叶秋抬手道:“算了...呃,好吧。”
原来在魏叶秋开口的同时,店小二身体又是一震,眼睛瞪大,没了气息。
看样子第一击击倒这店小二,和刚刚杀死他的都是鲛绡所为,这种攻击方式,自然是无声无息的念力攻击。
但是魏叶秋明显是要放此人一马的,只是鲛绡出手太快了。鲛绡立马低头认错道:“对不起。”
“罢了。”魏叶秋直起身来,摇了摇头。
不远处掌柜的已经吓得瘫坐在地,随后急忙爬起,慌乱地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道:“公子,这事...”
“与你无关。”魏叶秋又掏出了两块银子,扔了过去,安慰道:“不用惊慌,倒是我得给你道个歉,这尸体,还要劳烦您处理一下了。”
掌柜已经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哭着连连叩头。
“告辞。”魏叶秋转身带人离开,随后拍了拍克鲁特的肩膀,笑着说道:“有两下子啊。”
克鲁特收回了细剑,汗颜道:“还差很多。”
“谦虚。”魏公子笑了笑,随后摆手道:“走吧,我们出发。这点小磕小碰都不算什么,一会肯定还有你们出手的机会。”
魏公子带着他的两名护卫和三位玩家走出了酒楼,街道对面便停着两辆马车和四匹骏马,有两人亦是带着黑色面具,站在马下警惕地扫视周围,马车上还有两个年纪较大的车夫,并没有戴面具,这四人见魏公子出来,都转过头来。
魏公子开口道:“宫柳、黄酒,辛苦你们了,我们进去大吃大喝却要你们站岗,我带了些吃食出来,你们进马车去吃吧。”
那两位带面具的护卫从身材上看也是一男一女,两人立马躬身,其中女子开口道:“公子,我们不饿。”
从声音上听这女子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年纪更大,只听他声音苍老,笑着说道:“公子赏的,就吃吧。”
“就是,还是黄酒老爷子懂我,宫柳,你还不知本公子什么脾气么?你敢不吃一个试试。”魏叶秋笑着轻哼了两声,拍了拍宫柳的肩膀,又柔声道:“去吃吧,我又请了三位本领高强的护卫,你休息休息。”
“是。”宫柳接过鲛绡递来的饭菜,目光警惕地瞥了一眼三位玩家,随后和黄酒上了后面的马车。
魏公子又看向两名车夫,那两名车夫似乎不是和魏公子亲近的人,很是惶恐摆手道:“公子我们随身带了干粮,吃过了。”
“嗯。”魏公子不是很在意地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几人道:“你们骑马吧,马匹有限,你们三人看看谁和谁同乘一骑。”
“我要骑马。”席九说着就走向了一匹白马。
姜陵和克鲁特对视了一眼,姜陵嘀咕道:“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
克鲁特也尴尬道:“总觉得怪怪的。”
而席九倒是大方地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谁要和我一起嘛?坐我身后。”
姜陵立马道:“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怪了。”
克鲁特也急忙点头“嗯,我们一起吧,正好我还会骑马。”
魏公子翻身上了他那匹神骏的黑色良驹,道:“上马,出发。”
三位玩家和离索鲛绡也随之上马,姜陵注意到这马匹身上的马鞍很是精致,而且马鞍的两侧嵌着两块巴掌大、外形扁平,材质像水晶一样的淡紫色石头,石头上还隐隐刻着符号。
魏公子拉住缰绳,回头笑道:“对了,如果你们第一次使用神行石,可得抓紧了,小心点啊。”
“什么?”姜陵歪头问道。
魏公子一挥手道:“离索,前面开路。”
离索应了一声,他骑着一匹红色骏马,手中握着一杆红旗,旗子上还挂着一串铃铛。他来到了前方,随后姜陵只见他那匹马两侧的淡紫色石头上微微亮起了光芒。
然后,那匹马开始跑动,速度一开始还是正常的,但是几秒钟之后,姜陵瞪大了眼睛。
那匹马化作一条红影,飞驰了出去。
“窝的法克?”克鲁特呆滞地爆了个粗口。
姜陵也呲牙道:“是不是过了七十迈了?”
怪不得需要有人开路,想来是为了提醒前面的人注意避让。
“走吧。”魏公子一拍缰绳,黑色的马匹也奔跑了起来,短暂的加速后,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走!”席九喝了一声,反倒是目光闪光,非常兴奋地拍了一下坐下马匹,随着马匹的跑动,那两块石头也发出了光芒,而后骤然加速。
“别愣着了,快走!”姜陵虽说也是又惊又怕,但要是掉队了也太丢人了,便狠狠拍了一下马,两人随着马车也奔了出去。
总之这一行车队的速度,和上了高速也差不太多了。
“原来是这么个快马加鞭...”姜陵非常惊奇,实在是没想到马匹竟能跑得和汽车一样快,街道旁的景物刷刷的倒退。
他一开始还紧紧攥着克鲁特的衣服,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多心了,这马匹不但速度快了,而且周身像是又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一样,罩内空气平稳,并没有劲风拂面的感觉。
“神奇啊。”克鲁特也是惊讶不已。
很明显,再厉害的宝马良驹也跑不出这等速度,必然马匹身边的两块‘神行石’的功效。姜陵有一种恨不得扣下来放进乾坤袋的冲动。
就连马车也是跑得飞快,而且车神平稳,毫无颠簸,片刻间几人便冲出了松橫城,沿着驿道飞速疾驰。
因为前方有离索持旗开路,加上神行石能保证周身平稳,即使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也有调整方向的能力,倒也不会撞到行人,
又过了十分钟的时间,眼前便能看到另一座郡城,但是几人没有进去,而是绕了过去,在郊野中狂奔,那座郡城不久又被落得老远。
“刺激啊,比飚车都刺激啊。”姜陵忍不住开口道。
克鲁特死死握着缰绳,也眼中透着兴奋说道:“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身边的景物飞驰着,花草树木不断闪过,能看到它们的颜色被拖出一道道拉长的影子,路边的行人也皆是一闪而过。
以这样的速度横穿蓝江,但也的确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以前没有见过,想必这神行石价值不俗,必然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姜陵开口感慨道。
克鲁特也点头道:“应该是附加了念术。”
虽说速度这么快,但是两人之间说话一点都不受影响。姜陵想了想,看向一旁同样速度疾驰的马车又说道:“这玩意放在人身上应该也好用。”
“如果能弄到一块我肯定要试试。”克鲁特回答道:“话说我在商店里好像真的见过,貌似是30银币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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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无力道:“那还是先放一放吧...”
克鲁特无奈笑了笑,随后面色带上了几分严肃,说道:“姜陵,你觉得对我们车队里,这些人都可靠么?”
听闻克鲁特问到这个问题,姜陵也沉思了片刻,道:“这四位带着面具的,都是魏公子自己的护卫,那两位车夫倒像是魏家家主安排的。”
克鲁特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位车夫可能不太安全?”
“也未必。”姜陵又歪头想了想,道:“怎么,你觉得这几个NPC有问题?”
“我感觉应该会有内鬼。”克鲁特低声道:“比如泄漏我们行踪什么的。”
“看剧情怎么展开吧,我们现在也没有机会观察这几个家伙。”姜陵转而说道:“至于敌对势力,直接半路截杀我们的几率很大,说不定哪里就会有埋伏,我们得时刻留意。”
“嗯。”克鲁特应了一声。
就这么一路狂奔,十几分钟过去,眼前有出现了一座郡城,魏公子放慢了一丝速度,和姜陵二人并驾齐驱。
魏公子说道:“前面的马车里面装的是贺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帮忙守住贺礼。”
“我们会尽力的。”姜陵应了一声。
魏公子看向前方,道:“过了前方的城池,后面就是一段连绵的山路,我和你们打赌,那里一定有伏兵等着呢。”
“不赌不赌。”姜陵摇头道:“很明显你这flag都立下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蓝江之战(六)
一路疾驰,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姜陵一行人已经疾驰出80公里开外,来到了魏叶秋所说的那段连绵的山路。
因为毕竟山路要狭窄一些,就算神行石自带增速、避震、避风的效果,却也架不住凹凸不平的地势,所以速度不由得降了下来。
魏公子坐在他黑色骏马上,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多时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魏公子打开鸽子带来的小纸条,上面有着几行字——此酒楼出现三人,可能是山野之人,查询不得其来路,身世不明,以往松橫郡中亦没有人见过,十分诡异,理当防备。
魏公子又看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他将其撕成了小碎片,撒了出去。他故意放慢速度,与席九并肩。
席九看了他一样,道:“有情报?”
“有。”魏公子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
席九见他这个莫测的笑容,心中微微有些发沉,虽说她性格粗犷,但智商可不低,见状不由小心问道:“关于我们的?”
魏公子点了点头:“没错。”
席九一时没敢接话,掂量了一会,没等她开口,魏公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姜陵和克鲁特,问道:“你们三人,是哪里来的?”
姜陵自然也看到信鸽传书,听得魏公子如此询问,他也大概猜到信中说了什么,但还是说道:“看来刚刚的信鸽中,传来的消息是关于我们三人身份的事情。”
“对,内容就是...没有身份。”魏公子笑道:“我很好奇,在我魏家的地界上,有能力隐匿身份的,会是何人?”
姜陵三人都一时沉默,但姜陵觉得还是实话实话较好,便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并非有意欺瞒公子,只是我们的身份,的确有些不好开口。”
“哈哈哈。”魏公子突然大笑了两声,随后笑道:“有意思。”
姜陵被他这一笑搞的有些迷糊,他怕这公子哥一时疑心重,要是对三人下杀手可就糟了,便想坦白道:“也许公子不信,其实我们是...”
“天行者。”魏公子却是自己说出了答案。
席九顿时吃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魏公子再次笑了笑,道:“因为半个月前,我刚刚见过一次天行者。”
“啊?”姜陵闻言微愣,随后也便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前,也就是现实世界中五天前,那就是上一次的战场,魏公子已经和天行者有了接触,所以再接受天行者这个概念,也就比旁人容易多了。
“这么说来,你们这一次降世的任务,和本公子有关?”魏公子问道。
姜陵如实回答道:“没错,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正是护送你以及贺礼安全到达到越戎国。”
“原来如此。”魏公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的对手呢?应该是半路截杀我吧。”
听到魏公子如此猜测,姜陵还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魏公子对玩家这么了解,连玩家必然有着主线任务,和每次进入战场都是两队为敌的情况都已经知晓了。
姜陵应道:“没错,两方天行者的任务一般都是冲突的。”
“太有意思了。”魏公子说道:“上一次我不小心闯进了两方天行者的交战之中,当然,也是他们不小心闯进了我的狩猎圈,所以起了点冲突,让我宰了好几个天行者。事后我还挺后悔的,没能多和他们聊上几句,不过看样子现在是有机会了。”
魏公子停下了步伐,车队也随之停下,然后他对着马车说道:“宫柳黄酒,出来骑马。”
马车内走出那两位带着面具的护卫,姜陵三人自然也下了马,将马让给二人,公子自己也下了马,随后走向了马车之中,又向姜陵三人挥了挥手。
那个叫做宫柳的女子凑近道:“公子,这三人和你同乘...”
“无妨,他们不会害我的。”魏公子摆了摆手,随后提醒道:“倒是你们,在外面要警觉一点,保护好本公子。”
此话一出,宫柳的身形微顿,一旁黄酒也是身子突然绷紧,放眼扫视四周。
魏公子面色有些凝重,他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纸条。这一封飞鸽传书,恐怕不是那么顺利来到的自己面前,发出消息的那位自己的亲信,必然是放了数只飞鸽,但只有这一只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其传达的消息,的确是关于这三位临时雇佣的护卫的身份的,但其中隐藏着另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纸条上的几行字看上去并无异常,但实际上,那‘山野之人’中的‘山’字,‘来路’的‘路’,‘...亦没有人见过’中的‘有’,和‘十分诡异’的‘异’,都有着微不起眼、仅有魏公子才能看出的特殊标记。
也就是说——山路有异。
这一段山路,如他之前所料,确实有着埋伏,不知什么危险在路上等着他们。
魏公子迈步上了马车,姜陵三人只好也跟了上去。这车厢很是宽敞,坐四个人也不显拥挤,内部仅仅有着几颗宝石镶嵌在四壁,虽说不算奢华,但也是十分高贵,坐卧舒适。
随着几人上车,车队继续向前行进。
魏公子看着身边的三人面色拘谨,便笑着开口道:“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你们天行者的身份感兴趣,想要听些故事。”
“这...”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事情应不应当对他讲。
魏公子却是释然一笑,道:“我也知晓轻重,天机不可泄漏嘛,你们不妨说些我能听的,比如说,你们多久能来降世一次?为什么要帮我?”
姜陵看了一眼席九和克鲁特,他觉得把天行者的情况,或者说...玩家的游戏规则告诉魏公子虽说看上去对自己没什么损失,可一旦天行者的事情被世人熟知,这一层神秘的面纱被摘掉,对玩家以后进入战场还是不利的。
所以姜陵准备开始忽悠,他轻咳一声,看着魏公子认真道:“也并没有固定的规律可言,我们只是敬等天意的征召,什么时候感应到天意,什么时候便降临俗世,并且在我们降临之后,便有相应的任务等着我们,完成任务后,再回归天界。其余事宜,我们的确不方便多说。”
克鲁特和席九听到姜陵的话语也跟着点头,表情上并没有流露出异常,心里却想着姜陵莫不是一个网络写手吧?添油加醋避重就轻,竟是随口就来。
魏公子自然深信不疑,还兴致勃勃地靠近姜陵道:“天界什么样?”
姜陵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魏公子一脸的遗憾,道:“真想去天界看看啊,羡慕你们这么精彩的人生。”
席九此时忍不住道:“你可是东北魏家的少公子,富N代,又生的这么的帅气,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去哪玩,如此快意生活还用羡慕旁人。”
魏公子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也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后他闭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可是我也想做一个浪迹天涯,无拘无束的侠士。这个‘魏’给了我很多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也给了我一身的束缚。更何况,我只是个庶出啊。你们明白大家族中的庶出代表着什么么?”
三位玩家面面相觑,一时没有接话。
魏公子摇了摇头,随后转而问道:“你们猜猜这一次来截杀我的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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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回道:“与你有仇怨的呗。”
“首先,我大哥。”魏公子非常自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随后道:“他若派人来杀我并不意外,谁让我的确有心和他争位呢?就算他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有直接出手,但他那一脉的人马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比如我三姨舅,掌握赤夕国东部七郡漕运,是几位姨舅里最出色的,也是最不遗余力支持我大哥的。再者,我四叔,正是蓝江国西北盐道的负责人,也是大哥的拥趸。还有总管蓝江六郡铁商的表叔,那家伙心狠手辣的,必然要出手。我想想还有什么人,嗯...河西漕运管事的七叔公、宗祠大管事曹臣、护卫统领梁石、外务使毛云飞...哎呀,要是再加上四国朝中的势力,有点数不过来啊。”
魏公子那里自顾自的嘀咕着,也不避讳三人,似乎在得知他们三个是天行者之后,便不拿他们当外人了。
当然,实际上他也没有透露太关键的信息。
席九听得直挠头道:“怎么这么多人站在你大哥那边啊。”
姜陵回答了一句:“嫡长子呗。”
“没错。”魏公子冷笑了一声:“就是这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逼得我二哥到黑嵘国去整顿那里的一滩浑水,逼得我三哥到丹蒙国侍奉那外宽内忌的老皇帝。让我母亲一辈子都不敢让我抬头做人。也让家族中大多数人都坚定不移地站到了他的那杆大旗之下。”
“啧啧,你这少公子还真不好当。”席九努了努嘴,随后问道:“他们要是来杀你,你爹不会管嘛?就没有你们家族以外的人动手的可能?”
“他们当然会瞒着我父亲,而且想来他们也不敢亲自出手,无论什么原因,同族相残都是无法原谅的罪过。”魏公子冷哼一声,道:“他们会挑拨、或者雇佣别人来出手。”
就在这时,外面如同传来了喊杀声,似乎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嗯!?”三位玩家顿时一惊,克鲁特更是握剑在手,就要出去。
“不用你出手。”魏公子搭开窗帘看了一眼,道:“先出场的,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第一百八十六章 蓝江之战(七)
喊杀声突然从马车外传来,魏公子面色不变,掀开车窗看了一眼。
姜陵也随之看去,只见南侧的山上跑下了三十多人,手持刀剑,喊杀着冲了下来,只是看上去倒像是山匪一样的角色。
而两位护卫已经拦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因为这四名护卫都带着面具,姜陵只能通过身材判断,这两人是离索和宫柳,他们两人相隔七八米远,拦在了南侧通往马车的必经之地。
那二十几人冲到两人面前,刀剑闪着寒光,斩了过去。
宫柳抖手甩出一段五尺长、两根手指粗细的铁链,噼啪作响之中,那些人根本靠不近这五尺之地,纷纷哀嚎倒地。
而离索则握着一把不过一米长,刀身笔直的黑色钢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根棍子呢。但是离索握着这一把短刀,但凡与其交手的人,握着武器的那只手全都被斩断,被切开的手腕处疯狂迸溅着鲜血。
这两人如同两尊门神,守在车队南侧,那些疯狂的匪徒只有尸体能从他们身边越过。
就在这时,姜陵忽然感觉北侧又有破空声响起,他急忙转身掀开北侧的窗帘,抬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一发利箭带着劲风直面而来。
姜陵心头一紧,就要抬手去挡,但是下一瞬,这发利箭便在两米外的半空中停住了,随后又是紧接着三发利箭射来,最近那支的已经来到了姜陵的脸前两尺远,但是它们还是停在了半空,仿佛钉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哦?大概是地转上境的弓手才能射出这样的一箭。”魏公子也转头看了一眼那支最近的箭。
一道倩影在车外握住了那支箭,此人正是鲛绡,只见她握着箭,将箭调转了方向,同时另外几只钉在半空的箭也调转了方向,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回去。
北侧山坡的杂草中,传来了几声闷哼。
姜陵皱眉想了想,虽说意念流念师的确可以做到这种招式,但是以鲛绡的水平,应该无法控制这么多箭,可能是这车子本身还带着什么防御性的法阵吧。
可下一刻,又有四支箭从不同的角度射了过来,鲛绡站在车旁,猛然一挥手,那些箭刚刚靠近,都不用再停留了,直接便按着原来的诡计反向射了回去。
这一次北侧杂草中安静了很多。
魏公子却轻哼道:“一群亡命之徒,不过是混淆视线的存在,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那份雇主的赏钱他们根本就没命拿。”
“还会有人来么?”席九问。
魏公子道:“马上下一波攻击就会到了,他们需要测试这个马车防御阵的极限。”
闻言姜陵心道果然如此,既然马车上都有神行石这种东西,那么有着防御法阵也自然不稀奇。
就在魏公子话音刚落,南侧又传来一声锵然脆响。
有一人抽刀斩断了宫柳的铁锁!
那男子貌不惊人,身材还有些瘦小,他混在那些杂匪之中,猛然攻向了宫柳,宫柳一时措手不及,待她横链去挡时。这一把钢刀劈断了铁链,随后那男子一脚将宫柳踢得倒飞,跌在了马车前面。
“拿命来!”那男子冷哼一声,踏步跃起,直奔魏公子所在的马车杀来。
可是此人在半空中,却是突然瞳孔放大,面色瞬间变得紫青,仿佛有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了他的咽喉。
他身形不稳,在马车外一米处像是撞到了什么一样,咣当一声,直接跌落在地。
他把刀扔在一旁,双手死命地在自己颈前胡乱抓着,好像那里缠着什么。
魏公子有些惋惜地叹气道:“好不容易修得天变下境,这个死的就有点可惜了。”
姜陵顿时一惊,天变下境的武道高手竟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制服了?这是何人出手?
姜陵探头看去,看到了一旁端坐马上的护卫黄酒。
而那天变下境的武者还没有死透,马车下的地面又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如同地动山摇一般,车厢内的几人也坐不稳,身体左右摇晃。
那位地转下境的武者干脆被卷到了土壤之中,想来是活不成了。
“大地法师!?”席九微微一愣。
魏公子看向她:“有办法么?”
“我试试。”席九也不拖沓,走出马车,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天蓝色半透明宝石的法杖,她一手抓着车门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颠下马车,另一只一手把法杖猛然往地上一顿,口中念叨了一句什么。
大地正如同波浪一般晃动,可是两名秒后,顿时以法杖与地面接触的那个点为中心,大地如同瞬间被冻结的浪涛一般,上面附上了一层冰痕,顿时再也无法滚动。冰面扩散,将两辆马车下的地面全部冻住,让那不知在何处的地系法师无法那么自如的操控。
席九却是咬牙道:“有些吃力,那人法力比我强。”
魏公子皱眉道:“怪讨厌的。宫柳,去找到这个大地法师,然后杀掉。”
“是。”刚刚那一脚并没有对宫柳造成太大影响,听得公子命令,她转头看了一眼黄酒。
黄酒抬手一指西南方的一棵树。宫柳顿时化作一道残影奔了过去。
姜陵见状问道:“那边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人,宫柳孤军深入,不会有危险么?”
“会。”魏公子看向那边点了点头,道:“她恰恰是个诱饵,让那些人提前一点出来。”
“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护卫?”正直好少年克鲁特闻言顿时面生怒色瞪向魏公子,对他此无情举动万分不满意。魏公子微愣,还未等解释,克鲁特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这小子。”魏公子哭笑不得道:“我是有后手的,不会让宫柳独自面对那么大风险。”
姜陵有些尴尬道:“那克鲁特过去不会有影响么?”
“不会,他不丢了自己性命便好。”魏公子轻叹一口气道:“这才哪到哪,想杀魏家少公子需要多少人马,他们总该有点心理准备,想来强者都在后面呢,急什么。”
“你一点不害怕么?”姜陵看着一直平淡的魏叶秋,试探问道:“你有完全的准备?”
“哪里会有完全的准备。我不是告诉你有多少人要来杀我了么?”魏公子轻笑一声,道:“可是怕有什么用?在我从父亲手中接过齐家请帖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不会活着回去的打算了。毕竟因为父亲疼我,我常年都在他身边生活,谁也没机会下手。这一次我远行西北,可是大好的机会。”
姜陵闻言有些担忧,随后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奇道:“难道把这份贺礼送到齐家,你就真的能超越你大哥的地位?”
“远远不够。”魏公子如此回答。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姜陵道:“你觉得我在送死?”
“肯定不是。”姜陵看着魏叶秋那一对明亮的眸子摇了摇头。
魏公子也与姜陵对视了两秒,随后笑道:“你很有意思,我希望以后还能和你多见几次面。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的话。”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宫柳早已杀到了二十几米外的那棵树下。
树后果然坐着一个灰袍男子,他张开双眼,看向了面前的宫柳。宫柳的锁链已经断了,她赤手空拳,不由分说一记手刀便斩向了那法师。
就在这一刻,宫柳突然感觉头上风响,但是她没有理会,继续手刀斩下。
那大地法师瞬间在脖颈处凝聚了一块坚硬的石甲,试图挡住这一击。下一瞬,石甲被劈碎,法师身体也受力横飞出一米远,但毕竟有石甲的保护,他并未死去。
这大地法师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树上。
那里有着两个身穿绿衣的刺客,本来这两个刺客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上,在宫柳攻击法师的时候他们应该落下击毙宫柳。
但是现在,他们却在下落的途中,被树枝牢牢捆住了!
“灵师!?”那大地法师心生不妙。
下一刻又一记手刀劈来,这法师脖子一歪,死倒在地。
但是旁边几棵树后又冲出了几人,围攻向宫柳,此时克鲁特已经杀到,与宫柳一同对敌。
树上那两位地转上境的武者,却是在转眼间已经被树枝活活勒死了!
姜陵遥遥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自然不是他出的手,他目前在这么远的距离还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程度。他想至少天变下境...不,应该是天变中境的灵师,才能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释放灵术同时击毙两名实力不俗的武者。
他没有看到在前面那辆载着贺礼的马车上,那位面容平凡的车夫,正伸手遥指那边。
魏公子却知道是谁出的手,他轻声自语道:“我父亲给我找的两位车夫,看样子并没有那么不中用啊。”
姜陵则看向外面混乱的场面,皱眉道:“这么多人不可能是短时间赶来的,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守在此地伏击我们。这条山路是必经之路么?”
“不是。”魏公子也缓缓叹了口气,道:“你猜的没错,我的人里面有内鬼,泄漏了我的行动路线。”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离索还在南侧守着,那些最早动手的山匪已经被杀得七零八碎了,离索也身上挂彩。而鲛绡就在北面站定,紧盯着北边的山坡。而黄酒就骑着马停在两辆马车中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宫柳则和克鲁特在远处奋力杀敌。他自然一时分辨不出谁有问题,不由疑惑道:“都在拼命啊。”
“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是内鬼,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像那店小二一样来个突然一击,杀了我不是更加容易?”魏公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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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点了点头道:“不是么?”
“唉。”魏公子却是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却转而道:“我这些年明的暗的收纳了不少门客,而这些护卫又是我从中精心挑选的赤诚之人。在我眼中他们可能比我的亲人还值得信任,我也是真的不愿相信他们会有问题啊。”
魏公子转头盯着南面还在与匪徒厮杀的离索,喃喃道:“真伤心呐。”
第一百八十七章 蓝江之战(八)
魏叶秋在接到护送贺礼前往齐家的任务之后,便知晓这一次旅途不会安宁。
虽说他是魏家少公子,哪怕只是一个庶出,但就凭他爹是当代家主,这片大陆上敢对他下手的人就要少去九成九。
但终究还是有那百分之一,是迫切要他死的。
其中,便包括他大哥,以及其麾下的党羽。在魏家二公子、三公子都无意争位的情况下,这个庶出的少公子竟然敢崭露头角,包藏野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除此之外,魏家虽说家业甚大,底蕴身后,但立足于世,掌控权威,必然还是有着一些仇敌,他们自然更不介意借此机会杀掉魏家少公子来打击报复。
这山路之中果然有伏兵出动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受人雇佣的亡命匪徒,他们的追求大概只停留在拿下马车中那人的脑袋就能换取荣华富贵的程度。这些人实力不过是凡人而已,但是在其中却也混杂着一些好手,不乏有天变境界的强者伺机而动。
魏公子的四名亲卫,黄酒、宫柳、离索、鲛绡死守马车旁,与不断袭杀而来的刺客拼命。而那如若农家小民的车夫,却是一位天变境的大灵师,也开始协助抵御强敌,就连克鲁特和席九也开始出手。
而姜陵和魏公子在车箱内安坐,有点波澜不惊的意思。
姜陵知道目前这混乱的刺杀的确只是个开始,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地方玩家的出面,说明至少还有人马没有出动。
就在谈及内鬼的问题时,姜陵还有些不敢名言,毕竟自己是才与魏公子相识,而这些护卫则不知道跟着魏公子多久了,自己妄言他们之中有叛徒,可能会引起魏公子不满。
但魏公子却是坦然承认了这一次可能性,想必他也早已猜到。
“他们为什么没有趁我不备背后捅刀子呢?”魏公子如此开口,但这是一个设问句,并不是疑问句,他没有等姜陵回答,而是自己继续说道:“因为,就如同他们要测试这马车的防护阵的强度究竟如何一样。没有人知道,最受家主疼爱的少公子,身上有着怎样防身的重器。就算他们抓住再好的时机,也不敢保证能将我刺杀。”
姜陵闻言释然,怪不得魏公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样子还是有保命的底牌在的。
魏公子左手握着合拢的折扇,轻轻拍打着右手掌心,继续道:“还有一点,我的禁卫,几乎没有接触家族以外人的可能性,如果他们真的叛变了,那凶手自然出自家族内,说不定我父亲一怒之下,会把谁给查出来。”
姜陵也点了点头道:“他们还不敢彻底撕破那层面皮。”
“所以这些人都不知道是哪里雇来的‘外人’,一些居无定所的亡命之徒,或者是散修。”魏公子谈及此处,凝眸看向窗外,说道:“想靠这些人杀死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想必会有更厉害的家伙出现。”
“可是,更厉害的家伙,必然就会有根可循了吧?”姜陵想到了这个问题,无迹可循的人太弱,难以敌过魏公子的护卫。太强的人有基本上都有着显赫的身份,而在这片大陆上,再显赫的强者,也必然要顾及魏家的权势。
魏公子冷笑道:“还真的有,比如,血丹青。”
姜陵正要问血丹青是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的一连串的震响,姜陵急忙偏头去看,只见北侧山林之中树木倾倒,大地颤抖,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视野里。
从外形上看,那是一只犀牛,但是体型却如同大象一般庞大,它外面那厚实的皮肉呈铅灰色,如同铁皮一般,在其鼻子上长着一根成人小臂般长短粗细的犀角,它那如同水桶般粗细的四肢每次踏在地上,都会发出轰然震响。只见这巨兽撞碎了眼前的一切,无论是粗壮的树木还是石头,都无法阻拦它的脚步,它就这样如同高速行驶的火车一般朝着马车直冲而来。
在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壮硕男子,他额头勒着一根头箍,上插着一根黑色羽毛,目光阴沉地盯着眼前的马车。
“血丹青的黑羽,坐下是蓝江巨犀,其冲撞之力,足以让任何天变以下的武者粉身碎骨。”魏公子念叨了这样一句,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手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
那巨犀眼看着来到马车十几米外,若是这一击实打实的撞中,恐怕马车自带的防御法阵也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南侧的鲛绡横移一步,挡在那巨犀的正前方,只见她双手平举,开始凝聚念力,释放了一道念气屏障。
咚!
狂暴的巨犀撞在了那无形的屏障上,疾驰的脚步略有减缓,但它还在继续前进。
鲛绡身形一阵趔趄,一丝鲜血从面具下滴落了出来。这巨犀冲撞的力量,远不是她一个地转上境的念师能够轻易抵挡的。
但她并未后退,更没有闪躲,而是继续凝聚念力,抵挡巨犀。
那巨犀前冲的脚步又慢了几分,粗壮的四条腿奋力的向前迈动。
鲛绡那瘦弱的身形越发颤抖,面具内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而骑在犀牛上的那男子猛然甩手,扔出了两枚飞镖,一上一下,直奔鲛绡而去。鲛绡此时全力对抗奔袭的巨犀,哪里有余力抵挡这两枚急速射来的飞镖。
此时姜陵已然跳出马车,猛然抬手,一根大腿粗的藤蔓在鲛绡面前升起,两枚飞镖全都嵌进了藤蔓内,好在没有贯穿过去。
姜陵也随后发力,顿时八条藤蔓在巨犀脚下升起,死死缠住了巨犀的四条腿,让其速度大降。
巨犀上的男子眸子里闪过狠厉,他低语道:“碍手碍脚的家伙。”
只见此人猛然从犀牛身上跃起,甩手一扬,六枚飞镖画着弧线朝着鲛绡身上飞去。
姜陵有心帮忙无力抽手,眼看着那六枚飞镖从不同的角度射向鲛绡,但是下一刻,那六枚飞镖竟是全都停了下来!
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那六枚飞镖就在鲛绡身前一米外静止不动了。
那黑羽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见下一瞬六枚飞镖倒飞而回,反而向他激射过去。
“我岂会被自己的镖伤到。”那黑羽男子重新落在巨犀背上,双手猛然在身边摆动,化作数道残影,将六枚飞镖重新接回了手中。
黄酒骑着马缓步来到了姜陵身边,他轻咳一声,道:“那你再扔一次试试?”
“哼!”那黑羽男子没有开口,也没有继续投掷飞镖,反而猛然拍了一下坐下犀牛的背,喝道:“碾过去!”
那巨犀怒吼一声,愤然发力,扯断了姜陵的藤蔓,撞碎了面前无形的念气壁垒,就要继续前冲。
姜陵和鲛绡都是受到反噬,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黄酒则淡然道:“停下吧。”
那正要重新狂奔的巨犀,刹那间四蹄一沉,仿佛有千钧巨力压在了它的背上,让它无法迈动步伐。
那巨犀哀嚎了一声,如同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其身上的黑羽男子也是口吐一口鲜血,看着黄酒那瘦弱的身形,骇然道:“天变中境大念师!?”
“现在才知道么?”黄酒漠然回了一句。
那犀牛的身体向下沉了几分,它的四肢弯曲,踩进了大地之中,任由挣扎也迈不动步伐。那黑羽男子面色铁青,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因为这是黄酒作为一名天变境念师施展的强大念术,一起压制住了这一人一犀。但是下一刻,那头戴黑羽的男子猛然低下了头。
一支羽箭,从他后方射来,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刹那间便来到了黄酒身前!
这一箭无声无息,却快若流光,威如霹雳,其速度过快撕裂了空气,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
这一箭,射进了黄酒坐下马匹的左眼,又毫无停滞地从马的脑后穿出,射进黄酒的胸口,再从他背后贯穿了出去。
这一箭威力简直恐怖!
那匹良马当场死绝,连哀嚎一声都没有便躺倒在地。黄酒被掀下马,摔在了车轮旁,他捂着胸口那个贯穿的窟窿,苦笑道:“竟中了如此简单的计谋,人老了,不中用了。”
魏公子从马车探出头来,关切问道:“黄酒,你没事吧!?”
“公子小心!”黄酒提醒了一声。
那只巨犀从大地里拔出蹄子,再次奔踏而来,黄酒忍着剧痛翻身坐起,再次发力,将巨犀的速度再次减了下来。
“老东西,杀的就是你,我看你还能否撑得住!”黑羽男子狞然喝了一声,再次掷出六枚飞镖。
他口中如此说着,目光也是盯着黄酒,但这一次六枚飞镖,却是尽数朝着车内的魏叶秋射去!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肉眼难见!这声东击西简直阴险!
“还耍小聪明。”黄酒左手五指虚张,随后猛然一握,空中无形的念力流转,那六枚来势汹汹的飞镖顿时四散崩飞,不知去了何处。
而第二支箭,又到了,目标还是黄酒。
这一箭迅如奔雷,比上一箭多了一丝刺耳的嘶鸣声,似乎威力更盛。
黄酒分身乏术,已然无力抵挡,而鲛绡和姜陵境界太低,这明显是天变境高手射出的箭,他们来不及拦截。
姜陵似乎已经看到黄酒被钉在马车上的画面!
而马车上,那白皙修长的手掌扶在了车窗上。
那支箭,便在车外两米处...碎了。
一起碎掉的,还有马车内镶嵌的七颗宝石。
“公子!”黄酒见状没有庆幸,反而大惊,悲喜交加道:“您...怎么能用阵法帮我挡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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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没了就没了吧。”魏公子叹息道:“您跟了我四年,我不能看着你没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蓝江之战(九)
这两支飞矢着实强大,第一支无声无息,却快若流光,几十米的距离转瞬便至,且瞬间便贯穿了黄酒坐下良马的脑袋,又穿过黄酒的胸口。明显这箭是出自天变境武者之手!
第二支飞矢划破空气,嘶鸣作响,势如奔雷,虽说速度比第一支箭慢一些,但明显威力更大。
而这支箭,却在马车外两米处如同撞到了无比坚硬的墙壁,所以这只飞矢便一寸寸地碎掉了,只是因为速度过快,肉眼看上去是整支箭瞬间成了齑粉。
在危机时刻,魏叶秋选择全面激活阵法,为黄酒挡下了这一箭。
这支箭是挡住了,但是代价是守护马车的阵法也被这支箭击碎了。因为马车周围那层无形的防护罩是全方位的,而那支箭的威力却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以点破面,阵法不堪重负,被这一箭击毁。
“车上没了阵法,公子务必小心!”黄酒的面具里也开始渗出鲜血,但是他还拼命动用念力抵住那意图冲来的巨犀。
“没事。”魏叶秋如此说了一句:“不会再有第三箭了。”
姜陵闻言一愣,随后他才猛然注意到,魏公子这辆车上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一刻,北侧的山坡上,也就是巨犀身后十几米外,轰然爆响,两颗大树被掀飞了出去!顿时那一处尘土飞扬,沉闷的撞击声接连传来。
巨犀上的男子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是他忍住没有转头去看,而是盯着面前的马车。冷笑道:“你们以为,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魏公子再次探出头,他看了一样远处的烟尘,又转头看向巨犀上的男子,漠然道:“血丹青的杀手,分为金翎、白鸿、黑羽、黄尾,由强到弱,想要杀本公子,不出一个白鸿怎么像话呢?”
“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黑羽男子冷然开口。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烟尘之中突然飞出了一物,跌落在了巨犀脚边。
几人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上也戴黑羽。
巨犀上的男子立刻眸子闪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我没记错的话,雇佣一位黑羽,似乎也就是一百枚银币吧?”魏公子看向面前的男子,道:“我给你两百银,你就此退去可好?”
巨犀上的男子突然大笑了两声,随后笑容收敛,眸生寒光道:“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是我们收钱的标准,除了杀手的等级以外,还与刺杀目标的身份实力有关。这一次出来杀你,我可是足足收了三百枚银币。”
“价格还算公道。”魏公子还有闲心如此说了一句,随后道:“可惜你没命花呀。”
“哈哈,你以为,你的这位护卫,还能回得来么?”巨犀上的男子漠然道。
姜陵也抬头向巨犀身后看去,这个被砍下来的人头,八成就是刚刚射箭的家伙,杀掉他的人应该就是魏公子的车夫。毫无疑问,这位魏家家主给小儿子安排的车夫,实力强大无比。可按理说杀了对手,他应该回来保护魏公子才是,可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难道说后方隐藏的还不止一位血丹青的杀手?
姜陵心中默默记下了血丹青这个名字,虽说三百银的确是一笔巨款,但为了这些钱就敢截杀魏家少公子,足以说明这个杀手组织真的是足够有魄力和实力了。
而且听魏公子的意思,血丹青之中黑羽的级别还是比较低的,在其之上还有着金翎和白鸿,可仅仅是黑羽便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了,那白鸿和金翎该是何等恐怖?
难不成真的有白鸿级别的杀手来到了此地?不然那位车夫怎么还没有回来?
姜陵还未等言语,突然见眼前一片白光闪过,竟是有三道冰锥于半空凝结,倏然落向了巨犀背上的男子。
“等什么呢?先干掉这个黑毛再说!”席九来到了姜陵身旁。
那三道锋利且寒气逼人的冰锥于半空狠狠刺向巨犀背上的男子,那男子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不屑之意,他猛然扬手,散出三枚飞镖,精准地击碎了三道冰锥。
而后这位杀手瞳孔放大,身子微顿,刹那间像是晃了神,随后又浑身一震,他嘴角溢出一些鲜血,而后冷然望向姜陵身边的鲛绡。
这位女护卫,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姜陵急忙俯身扶了一下她,问道:“你没事吧!?”
鲛绡带着面具,也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鲜血从面具边缘不断流出。刚刚她与席九一同出手,试图以神念术冲击对方的精神,但是并没有那么顺利,对方的精神力也很是强大,将其反噬。
魏公子低头看了一眼鲛绡,轻声道:“自己当心。”
而后魏公子也看了一眼黄酒,此时黄酒胸口有着一个窟窿,还在留着血,这伤势着实不轻。黄酒出言道:“公子,老朽恐怕撑不了太久了,您赶快逃命吧。”
“逃么?”魏公子却是又抬头看向前方。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烟尘之中倒飞了出来,砸到了黄酒身前不远处,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寸深的坑。
这个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但是从面容上还是可以看出来,正是魏公子的车夫。
这为貌不惊人的男子重咳一声,吐出一大口浑浊的鲜血,里面似乎还夹杂着碎肉一样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位强大的护卫受了重伤,内脏都已经严重受损,想来是活不了太久了。
但是此人从地上爬起,盯着前方,却开口道:“少主,还剩一名白鸿...天变上境。”
“你现在如何?”魏公子转头问了他一句,语气平缓,谈不上冷漠,却也不算关切。
那车夫喘了口气,目光凛然道:“已是必死之身,争取为少主多挡片刻。”
“挡?你挡得了多久?”随着一阵山风吹过,那一处烟尘彻底散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姜陵目光紧盯走来的这人,略微惊讶,因为这是一个长发女子,只是长得实在不算好看,圆脸,宽额,头发也仅仅过耳,眼睛小的像是一条缝,身体健壮的像男人一样。而且她头上插着一根白色羽毛,显得不伦不类。
但是此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岳一样威严。
魏公子也目光微变,喃喃道:“这还差不多。”
姜陵心头惊骇,一位白鸿便有如此实力,这血丹青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刺客组织啊,怪不得连袭杀魏家少公子的任务都敢接。那在这之上的金翎,又该是何等强大。
“这位公子爷,你面前这两个老头可保不住你的性命。”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盯着魏叶秋冷声道:“有什么保命的地盘,尽快交出来吧。”
“好像是啊。”魏公子开口说道:“可是我拿出底牌,可能死的更快啊。”
“那你就不要拿好了!”那女子轻哼一声,脚下一顿,一块巴掌大石头在她脚边升起,随手她猛然转身,速度奇快地一脚踢出,那枚石头化作炮弹,一瞬间便来到了黄酒面前。石头砸在了黄酒的肩部,顿时石头碎粉,黄酒的肩膀也明显向后错位了半寸,骨头裂开的声音清晰传来。
黄酒身子栽倒,接连的重创让他无力招架,那一直受他压制的巨犀又从伏地的状态站了起来,身体摇晃,重整姿态,似乎又要冲锋。
魏公子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黄酒,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怎么?想死的明白一点?”那头戴白羽的女子问道。
魏公子点了点头,道:“对啊,死在这样一位女侠手中,我也不冤枉。”
“哼,恐怕是不能如了你的愿了,魏家家主一怒,要是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可麻烦了。”白羽女子目光冷漠,继续道:“别逞强了,虽说我也知道,在我之后还会有人来杀你,你不愿那么早露出底牌,但是我也不介意现在就冒一次险,只要拿下你的脑袋,我可是有一千银的赏钱。”
“那好吧。这么大手笔,应该是我表叔雇佣你们来的吧?”魏公子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打开折扇,看着扇面叹了口气,却是突然开口道:“离索,你还不动手啊?”
“嗯!?”姜陵闻言一惊,转身绕过马车往南门看了一眼,那些最早杀下来的匪徒早就死个干干净净,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山坡上,而那叫做的离索护卫就在马车的南侧五米外,盯着魏叶秋的背后一动不动。
听闻魏叶秋此时开口,他才身子微颤,将手中的钢刀握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公子,你这是何意?”
“我大哥给了你多少钱?”魏叶秋竟是一时不去理会血丹青的刺客,而是转过身,非常简单粗暴地问道:“还是别的什么承诺?”
离索闻言握着刀的手臂微微颤抖,他低下头,但片刻后又抬起头,直视魏叶秋,开口道:“公子...我本来...就是大公子的人。”
“哦,原来你是忠诚的,只是并非忠于我。”魏叶秋眸子闪过一丝黯然,却是随着一声自嘲的笑而收敛了起来,他盯着离索又问:“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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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知道...”离索抬起头,开口道:“你还有一位藏在暗处的侍卫。”
“好吧,看来你们都在等他现身啊。”魏公子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窗外的血丹青杀手。
此时离索已经确认是大公子安插的卧底,鲛绡、黄酒两名念师皆是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姜陵和席九倒是状态不错,但他们境界太低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那位车夫虽然是一位天变中境的武者,但看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
前方那名天变中境的灵师,以及宫柳、克鲁特二人还在与剩下的几位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手们战斗着。
姜陵凝眸思索着,看样子魏公子这一面的护卫,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虽说魏公子有底牌未用,但是明显敌方也还有后手。别的不提,至少敌对玩家还没有露面啊。
魏叶秋盯着那头戴白羽的女子,缓缓开口道:“他,已经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蓝江之战(十)
虽不知这些前来刺杀的刺客是否是同一人雇佣,但此时魏公子的护卫受伤的受伤,被缠住的被缠住,明显是干掉魏公子的好机会,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他们都明白,堂堂魏家少公子,除了明面上的护卫,暗中肯定还会有保命的底牌存在。
在这张底牌没有被亮开之前,他们并不愿意冒然出手。
就在此时,魏公子眸子含冷漠,嘴角挑起,似笑非笑道:“他已经到了。”
“嗯?”白羽女子凝眉冷然扫视四周。
魏公子轻哼一声,道:“锦书,打个招呼吧。”
白羽女子有所感应,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天上一大片白云飘过,遮住了太阳,而云层之中似有涟漪扩散,一个小黑点从云中穿出,迅速变大,一只双翅宽达十米的灰色大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大鸟却并非实体,而是灵术所化,全身发亮,在云层的阴影下亦是熠熠闪光。而在威武非凡的大鸟背上,坐着一个人。
鹏鸟双翼挥舞,速度惊人,如同彗星陨落,撕风作响,弹指间便从高空疾驰下来。
在距离地面十丈高的时候,那人从鸟背上跃下,稳稳站在了魏公子的车顶。
此人身子不过一米五左右,而且很是瘦小,体型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一般。而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额头处有着一朵金色的花。
他在魏公子的马车上站定,目光紧盯那白羽女子。
就在同时,而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只大鸟落在了地上。
将那只巨犀砸进了大地之中!
地面瞬间凹下去一个直径近三丈,深度足有五尺的大坑,那只全身肌肉健壮的巨犀倒在坑中,大半身体陷进了土中,正痛苦地哀嚎着,粗壮的四肢无力的耷拉,想来是再也无法站起。
而原本坐在犀背上的那个黑羽男子,踉跄着从坑中站起了身,满面惊骇地看着车顶上那个矮小的男子,他张嘴想要骂一句什么,但是刚一出声,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一开始还是鲜红的血液,后面颜色则已经是黑红色,眨眼间他的脚下都是自己的鲜血,他的身子随后一歪,直接栽倒在地。
虽说这一人一犀之前被黄酒压制许久,耗费了不少气力。有些虚弱,但是毕竟那是身体强大、力量惊人的巨犀,以及一位天变下境的武者,能仅凭一击便将他们打得再也站不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头插白羽的女子也是面色凝重,她都没有去看自己同伴的情况,而是紧盯着那马车上的男子,如临大敌。
她料到魏公子必然还有着护卫,但没有想到这位护卫竟是如此强大。
姜陵在一旁更是又惊又喜地抬头看了一样那矮小的男子,这人是一位天变境、且必然是中境以上的大灵师!
驾着灵术凝聚的鹏鸟,从九天之上疾驰而下,如同雷霆落地,灵力爆发,轰杀巨犀!
在黄酒、鲛绡重伤,宫柳脱不开身,离索又跳反的情况下,这名叫锦书的护卫从天而降,给姜陵带来了极大的自信。
屹立大陆的魏家底蕴果然难以想象,庶出的少公子竟有如此强大的护卫。
片刻后,那白羽女子才缓缓开口道:“怪不得你这公子哥能如此有恃无恐,竟还有着天变上境的大灵师保护。”
魏公子摇头道:“这位女侠,虽然我知道你实力强大,但你也看到了,目前你想杀我还是很难的,麻烦你知难而退吧。”
谁知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魏公子笑道:“出来了就好,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魏公子闻言面色有些难看,他眉头微皱,喃喃道:“还是不足以让你们死心么?”
“实不相瞒,我本意便是能杀则杀了你,不能杀,便要逼出你这暗中的护卫,到时自然有人会出手。”白羽女子冷笑了一声,看样子她不是猜测,而是早就知晓魏公子暗中还有一位强大的亲卫。
这边魏公子吐出口气,漠然问道:“离索,这也是你告诉他们的吧?”
这名为离索的男子,原本是魏叶秋的护卫,来路没有问题,一直的表现也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但...实际上却是大公子魏衍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从一开始他便是为魏衍服务的。
魏叶秋前行的路线以及暗中隐藏着另一位护卫的事情,都是他透漏给对方的。
离索沉默片刻,坦然道:“是,您今天...必死无疑。”
“你个无耻的东西!”鲛绡咬牙骂了一句。
黄酒捂着胸口的箭伤,也苦笑道:“公子那么多门客,最后只选了我们几位做亲卫,谁知人心不古,防不胜防啊。”
就在这时,那边宫柳与克鲁特,在那位实力为天变中境大灵师的车夫的帮助下,已经杀光了西南侧潜伏的敌人,回到了马车旁边。
克鲁特来到了姜陵身边,服了颗药丸,随后向姜陵和席九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而宫柳身上带伤,站到了离索面前,面具下她那对眸子死死盯着离索,寒声道:“你父母的命都是公子所救,没有公子你早就家破人亡,此时却让公子身陷死地,你莫不是狼心狗肺!”
说着宫柳怒不可遏,就要带伤出手,惩治叛徒。
“宫柳。”魏公子喊了一声,没有多说,宫柳明白公子之意,向后退了一步,没有急着对离索出手。魏公子则闭上了眼睛,道:“还有谁?”
说着,前方树林中有七人迈步走了出来。
姜陵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出这七人之中有三人是玩家。
其中一人他有些面熟,是岐山雪谷中与他敌对过的一位玩家,此人一袭黑衣,眼眸深邃,正是那位实力强大的近战法师,在雪谷战场中,他是敌对玩家中最强的一位,且有勇有谋,若非霍良有着隐藏的实力,那一次险些被他袭杀了屈坤。
另外两人他并没有见过,一人像是中国人,有着一头如同鸟窝一般乱糟糟的黑色头发,面色发白,眼底却发黑,如同熬夜过度的宅男。但是此人那一对三角眼中闪着阴寒且戏谑的光芒,正盯着姜陵几人打量。
最后一人身穿灰衣,是一副欧洲人面孔,有着一头棕色寸发,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健硕,身姿笔直,如同铁板一般钉在原地,目光如炬。
另外四人面容各异,皆是目光冰冷,气势不俗,想必皆是高手。
姜陵看到这四位的瞬间,突然想起了战场预告,在那画面中有着一个亭子,两人对弈,其中那身穿黄袍的男子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四人便突然消失不见。
而这四人正是那一闪而过的四人。
黄酒和那位已然重伤的车夫看向那边,两人皆是天变中境的念师,感知敏锐,看到那四人之后不由眸生凝重和惊慌。
黄酒沉声道:“一位天变下境,两位天变中境,而那长发男子,我看不透,必然是天变上境。”
魏公子闻言却是打开折扇,歪头想了想,道:“蓝江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啊。”
车顶上锦书开口回答,声音沙哑道:“大公子曾来蓝江国,拜会过蓝江太子。”
闻言姜陵瞬间知晓了战场预告中亭内对弈的二人是谁,一位是魏家大公子魏衍,一位是蓝江太子!国之储君!
“哦,太子亲卫,怪不得。”魏公子释然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也要去蓝江皇宫拜会一下了。”
“你不会有机会了。”那四位太子护卫中一人漠然开口。他有着一头狂乱的长发,下巴上胡茬如钢针一般,面容沧桑中透着慑人的冷酷,手中握着一杆六尺长的黑色铁棍。
这人正是黄酒所说的,实力必为天变上境的男子。
局面,再次变得危险了起来。
那位被白羽女子重伤的车夫靠近马车,开口道:“公子,想办法逃吧,全力催动神行石,我们拼死为你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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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秋面色阴沉,无奈道:“只能如此了么?”
“你逃不掉!”那长发男子向前半步。
“这哪里有得打?”看局势如此严峻,席九忍不住骂了一句。
“上车。”魏公子突然开口道:“走!”
“走!”姜陵也不犹豫,拽着鲛绡,招呼席九和克鲁特一声,跃上了马车。
魏公子将手探出车窗,似乎要抓住黄酒,谁知黄酒推开了他的手,而是一巴掌按在了马车上。
“黄酒!”魏公子目露悲愤,喝了一声。
“就让老夫,最后送公子一程。”黄酒瞬间输出了自己全部的念力,催动马车上的神行石开始急速运作。
“想走!?”那长发男子一跃而起,飞身越过近十米的距离,挥棍砸下,这不过六尺长的棍子扯动劲风,带着慑人的威压,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定海的神针般重达千钧,若开天辟地一般落下,直接朝向马车上的锦书砸了过去。似乎想要将锦书和马车一同砸成齑粉。
锦书站在车顶,双臂猛然张开,一只巨大的鹏鸟在他身后显现,同样张开遮天蔽日的火红双翼,昂头嘹吼,迎向这惊天一棍。
前方那位车夫意图施展灵术阻拦,但是另外两名太子禁卫已经朝他攻了过去,他无暇帮忙,只能奋尽全力对抗面前两名强敌。
这边离索也突然出手,和宫柳战到了一起。
白羽女子自然不会闲着,就要出手与长发男子合力进攻锦书,而那已经身受重创的车夫催动最后的念力,嘶吼着强行定住了白羽女子。
数位天变境高手全力出手,霎那间山路上地动山摇,威势惊起无数林中飞鸟。
轰然爆响,烟尘暴起...
魏公子所坐的马车如同炮弹一般飞跃而起,卷动尘烟,化作一道残影,急速冲了出去。
彻底力竭的黄酒跪倒在地,鲜血从面具之中不断流出,那苍老的声音喃喃道:“公子...走...”
第一百九十章 蓝江之战(十一)
神行石本身便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奇石,而且属于风隐大陆的特产,就如同灵元大陆的蕴灵玉一样,有着不可忽视的神奇功效。
这种石头可以容纳念力,甚至是念术。
但天然的神行石是不存在的,人们口中的神行石,是由精通咒符之术的大念师,在这种特殊、名为纳念石的奇石上刻画下了可以驭风的微型念阵,才成了可以为使用者加速的神行石。
神行石并非只有念师才能使用,而且也可以循环使用,当神行石内的念力耗尽,由念师往里填充念气便可以再次使用,至于可以重复利用多少次,由里面所刻画的念阵的强度来决定。
可神行石也如同蕴灵玉一样,若是不计代价的拼命催动,会使其使用寿命大大减少,甚至崩裂损坏。
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神行石,其价格就在20银币左右,若是巴掌大,大约在30银币往上。若其中念阵是由玄极大能所刻画,那么价格完全可以达到100银。
魏公子马车上的,便是这个级别的神行石,总计有四颗。
至于马车上的七枚支撑防御阵的石头,自然也是由纳念石制作的,刻画的阵法不同罢了,刻画了防御阵的纳念石,便要称其为神御石了。只是相对来说,神行阵更为复杂一些,所以价格也高于神御石。
再者魏公子车上的神御石其品阶也赶不上那四枚神行石,这才被天变境强者一箭毁坏。
不过,单单魏公子车上这七枚神御石加上四枚神行石,就足以使这辆马车贵重无比,完全可以在城镇中心换一套豪华的宅子了。
当黄酒将其最后的念力注入到了这四枚神行石中,又全力催动其运作,使马车获得了无比强大的推动力,竟是带着两匹马冲天而起,斜飞了出去,如同马跃檀溪一般,瞬间冲出了战场。
那长发持棍的太子亲卫本欲阻拦,却被车顶上的锦书施展灵术抵住。
血丹青的白鸿被那车夫拼死拖住,宫柳和离索还在交战,而另一位灵师车夫也出手拦住了另外几位太子亲卫。这才让魏公子和姜陵他们有机会脱离战场。
但也只是暂时脱离了战场,能不能逃出生天还是个未知数。
马车化作彗星飞出,车内倒还算平稳,克鲁特扶着车厢,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片刻后看向魏公子,惊疑问道:“他们怎么办!?”
魏公子面色阴沉,看也不看他便回了一句:“我能怎么办?”
“你就这么把他们丢下了!?”克鲁特握着拳头,面色很是难看,他瞪着那对棕红色的眸子,问道:“他们为了你拼了性命,你却让他们去送死...”
“我们的命就是公子的。”没等魏叶秋说话,鲛绡强行打断了克鲁特,坚定道:“我们是公子的护卫,难道还能让公子保护我们!?”
克鲁特闻言沉默了下来,一时不再说话。
姜陵也有些心里不舒服,黄酒想必已然身死,离索叛变,宫柳与其大打出手,但即使胜了离索,她也必然无法轻易脱身。那两位魏家家主指派的车夫一路都少言寡语,甚至魏叶秋都不是很信任他们,但关键时刻,那念师拼死抵住实力远高于自己的血丹青白鸿,其结果可想而知。另一位灵师车夫挡住了另外几位太子禁卫和玩家,不知凶吉如何。
魏叶秋坐在马车最里面,闭上眼睛问道:“这速度能坚持多久?”
鲛绡动用念术感应了一下,说道:“若是不计较神行石的损耗...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介时里越戎边境多远?”魏公子问。
鲛绡又想了想,说道:“一百里以内。”
“前提不是神行石会不会损坏。”魏公子想了想说道:“是后面的追兵会不会追赶上,和前方还有没有拦截的人。”
“到达越戎国就安全了么?”席九问道。
魏叶秋回答道:“毕竟到了齐家的地盘,若是作为贺寿使者的我死在齐家地界,齐家的人也必会大怒,帮助追查凶手。即使是我表叔、三姨舅,甚至是我大哥,都不敢这么做。”
在魏家的地盘上魏家少公子死了,那是魏家的家事,可要是魏公子死在齐家的地盘上,那就另当别论了,一方面是打了齐家的脸,一方面齐家需要顾及魏家的情面,不可能坐视不管。
姜陵则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紧张问道:“贺礼怎么办?”
贺礼是放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此时魏公子逃是逃了,贺礼可是还在原地,那辆车的车夫虽是天变中境的灵师,但此时必然凶多吉少。
要知道姜陵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保护魏公子和贺礼的安全,贺礼要是没了,主线任务可是也要判定失败的啊!
“那些并不重要。”魏公子如此回了一句。
姜陵也瞬间明白,真正珍贵的礼物,一定在魏公子自己身上。
闻言姜陵放心了很多,随后又问道:“这速度这么快,应该逃的脱吧?”
其实姜陵心中是有答案的,他知道九成以上是肯定不能就此离开的,因为玩家之间还没有交手呢,故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
姜陵想问问魏公子还有什么想法,来推测后面剧情大概会怎么发展。
“既然是太子禁卫,身上可能也会有神行石吧。”魏叶秋目有忧色,道:“只希望在达到越戎国之前他们追不上来。”
“还不是多亏了他们的牺牲。”克鲁特此时还有些解不开心中的疙瘩,他是一个重视骑士精神,有原则讲情义的好少年,自然对于那些护卫的死有些难以释怀。
“我也很想救他们啊。”魏公子低下头,苦笑着说道:“黄酒是最早跟随我的,那时他就已经是天变中境的大念师了,而我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却甘心做一个不能露脸的随从。宫柳是我拿着三百银和我魏家少公子的身份从她仇家手中救下来的。离索...他当年惹了另一个小门阀,被人追杀到家,仇家把他们堵在屋子里,准备放火烧死他们一家老小,我若晚去一步,他们全家都要灰飞烟灭...”
魏公子黯然低头,道:“这些年不知道替我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人叛离了我...”
闻言姜陵也不觉有些悲伤,堂堂魏家少公子,却也要遭受如此境遇。若他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想来也能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可那样又不符合他心中的夙愿和理想,他胸中的志气会让他抑郁一生。
可是没想到刚刚展露头角,就蒙此大难。
他好不容易培养的五位亲卫,目前竟然只剩下了锦书和鲛绡二人。
姜陵想起了魏叶秋先前那句话“从接到请帖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不会活着回去的打算。”
不过也是在这一刻,姜陵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魏叶秋。
魏叶秋也抬头看向他。
“一旦被追上,我们注定无法逃脱了么?”姜陵如此问道。
魏叶秋则伸手扶上了鲛绡的肩膀,口中回答道:“我的底牌用的差不多了,恐怕很难逃脱。”
姜陵听到这话,觉得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他沉思片刻,还要询问,可这时,车厢上传来了锦书的声音:“那长发男子还在追赶,看样子也用了神行石。”
“那人似乎是太子亲卫的统领。”魏公子喃喃了一句,随后却是没有露出什么忧愁之色,反而一脸黯然地看着鲛绡,开口问道:“鲛绡,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来着?”
鲛绡身体微颤,轻声开口道:“原本我是和风谷弟子,因为触犯门规,引得长老震怒,被逐出山门,扬言不得再踏入赤夕国土。就在我无路可走之时,恰巧遇到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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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因为什么触犯的门规呢?”魏公子继续问。姜陵和席九面面相觑,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鲛绡沉默片刻,答道:“因为偷吃了长老破境用的玉芝养神丹。”
魏公子轻叹了口气,却又话语一转,说道:“若是我们能逃到距离越戎国一百里外,想来还是能够活命的,但若半途停下,恐怕我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姜陵闻言突然目光一凛,看向鲛绡。
鲛绡就靠在魏叶秋身边,她一动不动,片刻后身子缓缓倒向魏叶秋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公子,对不起。”
魏叶秋轻轻抚摸着鲛绡的头发,问道:“是我大哥让你偷吃的玉芝养神丹?”
“是你的四叔。”鲛绡开口道:“早在三年前,我们几位同门在一次历练途中遇到了一只强大的虎獒,几位同门都死了,只有我被四叔出手救了下来。我的命...是他的。”
“四叔。”魏公子轻叹一口气,苦笑道:“傻姑娘,我四叔是天变下境的灵师,灵术稀松平常,但却有着能与野兽沟通的本事,在他的庭院中圈养着无数强大的猛兽。那只虎獒,想必就是他故意驱逐过去的。至于为什么救你,倒也未必是那么早就想要利用你对付我。想来是他恰巧外出捕兽,见你模样漂亮才生此毒计。想来...你的处子之身,就是被他拿去吧。”
“我...”鲛绡卧在魏叶秋怀中,愣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至少是知道魏公子的为人的,即使深陷死地也不屑于恶语诬陷他人。随后鲛绡抱住魏叶秋的腰,伤心哭泣道:“公子对不起。”
“怎么了?”席九一时有些没明白。
姜陵则吐了口气,面色凝重道:“马车上的神行石,已经被她暗中损坏了,想必...支撑不了那么久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蓝江之战(十二)
魏公子早年韬光养晦,表面上恣肆放纵,但是实际上心思十分缜密,行为谨慎,以喜交朋友为由收拢了很多门客,但他只选了最值得信任的五人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离索的叛离已经让他神伤。谁知道,叛徒却并非只有离索一人,这位刚刚护在马车旁,拼命到重伤的女子,竟也是别人落在魏公子身边的棋子。
黄酒拼尽性命催动神行石,想让魏叶秋逃离的远一些。
谁知鲛绡暗中破坏了神行石,使其严重损耗,撑不了太久了。
“什么!?”席九闻言大惊,随后她看着缩在魏公子怀中的鲛绡那副可怜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奈叹气。
很明显,鲛绡的心思远没有那么狠毒,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她误以为她亏欠魏家四叔的救命之恩,所以心中挣扎着出手破坏了神行石。但她的心中的最深处还是忠心于魏叶秋的,或者说...爱慕于他。
她没办法不去理会四叔的要求,因为她认为自己欠对方一条命,可她却也不想魏叶秋身死,她的内心也是无比挣扎的无比痛苦的。
当魏叶秋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她时,她更是接近崩溃。
魏公子拍了拍鲛绡的背,道:“你走吧。”
“公子我错了。”鲛绡双眸泛红,哭泣道:“别赶我走,我只是为了报四叔的救命之恩才出手害你的,本非我本意。你别赶我走,我愿意继续护送你。”
“想必就算我死了,我四叔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先找个小地方藏起来,然后去往青岳国找齐美人,她会保全你的性命的。”魏公子缓缓推开了鲛绡。
鲛绡不断摇头道:“公子,求你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不会再害你了,我的命都是你的。”
“走吧。”魏公子语气轻缓,态度却是非常强硬。
“不要。”鲛绡还在挣扎。
魏公子低喝一声:“锦书!”
突然,一只苍鹰从车外飞来,勾住鲛绡的衣领,将其拖向车外。
“不...公子,我错了...我还要陪着你...公子!”鲛绡极力挣脱,但还是被那只灵鹰拖了出去。
鲛绡哭喊的声音渐渐消失,车厢内就剩下魏公子和三位玩家了,锦书在车顶上防备着敌人。
魏公子看着面前三位天行者,苦涩笑道:“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这魏家少公子的身份有什么意思么?”
就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少公子,哪怕天资非凡,哪怕深受父亲宠爱,可只能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夹着尾巴做人。
对,在外人看来他是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的纨绔子弟,但这样堕落的外表反而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穿上的外衣。
一旦他敢过早展露自己的才华与志气,他的下场便会如同他的二哥与三哥一样,被大公子排挤出无法接触到中心权力的赤夕国。
不,只会比那更惨,因为他的母亲并非正妻,他和大公子并非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大公子出手会更加很辣。
但是他终究注定不是凡人,他不甘心自己一辈子活在大公子的掌控之中,所以装了这么多年的浪荡公子,到了过了弱冠之年,他开始发力,开始明的暗的收拢门客,开始在展露自己那过人的才华。
他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护卫,也得到父亲赏识,前往齐家贺寿。
但是路上却要遭到自己家族中人雇佣的强大杀手,而自己的护卫竟然接连反水。
他还是难以摆脱大哥的手掌。
或者说难以敌过那“嫡系长子”四字的威压。
这是大家族中的常态。
可他怎能甘心。
“别灰心,这不是还没有死呢么。”席九非常直白的劝了一句。
魏叶秋打开折扇,在扇面上抚摸,喃喃道:“对啊,没死就还没输。”
姜陵这时眉头微皱,直视魏公子开问道:“你还有底牌没有出。”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魏公子闻言抬头看向姜陵,笑了笑,好奇说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姜陵则思索片刻,道:“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必然一向谨慎小心,不会绝不会因一时冲动而冒然涉险,但是明知道这一次九死一生,你却还是接了任务。”
“也可能是我自己高估了我自己的力量啊。”魏叶秋又问道:“我被隐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会冲动一次?赌一次?”
姜陵顿了顿,又摇头道:“你的确在冒险,但肯定不是在破罐子破摔。这一次前往齐国拜寿,虽说鲛绡的叛离应该是你没有想象到的,但离索的背叛却是在你的意料之中,而且山路有埋伏你也是提前知晓的,但你还是选择走下去。还有就是你故意放言在松橫郡酒馆内寻找护卫,就算你喜交豪杰,但此行如此危机,你还要寻找外人做护卫。当然,最后你选择了我们,倒也没有因此坑害自己。可客观来说,你这样的行为,说多此一举都是轻的,完全是自找麻烦。”
魏公子眼神微亮,但面色却是严肃了几分,平静道:“继续说下去。”
“你前往酒馆寻找护卫,看上去是暴露自己的行踪情报,实际上你反而是在试探对手。想必,酒楼内那些人的来路与去处,都有人在暗中帮你追查清楚!”姜陵笃定说道。
闻言克鲁特和席九都沉默了下来,思索姜陵话语中的深意。
魏公子眼神有些复杂,但他并没有否认,似乎是被姜陵说中。
姜陵继续道:“而明知山路有埋伏,也隐隐察觉到离索是叛徒,但你还是坦然入局。以你的心智,这绝非一时盲目自信或者冲动之举,更像是将计就计。或者说,你就是故意等他们来杀你的。”
魏公子微微摇头笑了起来,有些苦涩,却也有些释然,他赞许地看着姜陵说道:“没有想到你能推测到如此地步,我以为我的计划很高明呢,却被你这么快就看穿了,不愧是天行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克鲁特还是有些没有想通。
魏叶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来杀我,然后...揪出他们身后的人。”
“你不是早就猜到大致有谁会对你出手么?”席九也疑惑道:“为什么还要冒险去证明一次?”
“不,他不是为了证明谁是他的敌人。”姜陵通过魏叶秋的肯定,已经明白了整件事,解释道:“他是为了抓住那些人对他出手的证据!”
克鲁特眼神一亮,才悟到关键,说道:“截杀魏家少公子,阻拦魏家向齐家贺寿,一旦有确切的证据指向幕后凶手,魏家家主自然不会轻饶!”
“甚至...”席九也恍然明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试着说道:“将大公子拉下水。”
“的确如此,”魏公子目光凝重,坦然道:“我就是为了让父亲看到,他的大儿子为了权力会对自家兄弟下毒手,也是要让族内其他人看到他魏衍是多么不择手段的一个狠毒之辈。就算不能一举将他拉下水,却也能动摇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他以为父亲纵容他逼走二哥和三哥,就是在默许他夺权。但他并不了解父亲,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展手段,排除异己、稳固地位,已经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
姜陵听到此处又想到了一点,却是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
魏公子看着姜陵的表情,笑容复杂道:“想到了?”
姜陵咬着下唇想了想,试探说道:“难道说...这不是大公子请你入局,也不是你给大公子设的局。”
席九身体一震,瞪大眼睛说道:“而是...魏家家主...”
克鲁特恍然接道:“是你父亲...给你们二人设的局!”
“没错,他在考验我的能力与谋略。”魏公子笑容让人心疼,却是坦然道:“可主要更是在考验大哥的气量以及...布局。他故意在近些年表现出偏爱、看重我的样子,为的就是刺激我大哥,看他能否撑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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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一你真的被杀死了呢!?”席九难以理解地问道。
魏公子笑容更盛,但是苦涩之中,又浮起了一丝无奈甚至是疯癫。
他看着三位玩家说道:“如果我大哥能够做到不走露任何风声,不留下任何把柄的情况下杀了我,我想我父亲也会对他的布局感到满意吧。”
三位玩家闻言面容惊愕,心中倏然感到一丝刺痛,浑身不寒而栗。
父子兄弟之间,竟有如此骇人的算计!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对面前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产生了一丝怜悯。
原来,这不是魏叶秋展现才能的机会,也不是大公子排除隐患的机会,而是魏家家主看清两个儿子的机会。
不是魏叶秋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去拉大哥下水,而是魏家家主拿自己小儿子的性命做赌注,去测试自己大儿子的气量与布局!
魏公子摇了摇头,收敛了神色,闭上眼睛说道:“如果我大哥真的能布局紧密地杀了我,父亲大概会将责任压在我三姨舅、四叔、大管事、蓝江太子等人身上,剪除一部分大哥的羽翼,以示警告,让我大哥学会收敛,也顺势整理一下族内的秩序,借机清楚不稳定因素。”
“而后,家主之位......自然还是这位嫡长子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蓝江之战(十三)
魏家底蕴千年,雄踞东北四国之地,乃是无愧的霸主。
这样大的家族必然难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父子之间算计到这种程度,是姜陵没有想到的。
魏家少公子意欲崭露头角,施展抱负。长公子魏衍想要清除一切继位路上的阻碍,不留任何一个有资格与自己争位的兄弟。
就在这时,前往齐家拜寿并商谈合作的机会,交到了少公子手中。
原来,这是魏家家主设的局,故意引得两兄弟相争。
他要测试少公子的谋略与胆识,却更是要测试大公子的气量或者...布局。
就如同魏叶秋自己说的那样,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自己肩上,就算大公子不出手,魏家的仇敌,以及拥护大公子的那些魏家重臣也必然不会放任自己达到齐家。
魏叶秋想要如期抵达齐府,只能靠自己的手段,逢水搭桥,逢山开路。
魏衍想要断绝少公子一飞冲天的气势,也必须在此时出手打压。如果他真的忍下了,魏家家主认可其气量,那么一切可继续从长计议,往后大公子赢面依然很大,但却不能保证十拿九稳。若是他出手了,那便是气量输了。若是出手了还不能取得全功,那便是布局输了。如此一来,大公子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必然崩裂。
所以实际上,魏叶秋甘心入此局,真正看重的也并非是能够与齐家搭线,而正是要与大哥斗上一斗,让其输上一场,借此翻盘。
可以说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在短时间内重创大公子的地位。
可若是大公子真的天衣无缝杀掉魏叶秋,那么...魏叶秋就变成了大公子的一块垫脚石。
当姜陵三人看清了整件事情背后隐藏的计谋,皆是遍体发寒,惊骇不已。
“我若推辞了这一次任务,那么我今后将毫无希望。”魏叶秋面带苦笑,目光却明亮道:“所以,我反倒是希望大哥出手,这样我才能拿出全部家当和其豪赌一次。”
席九闻言问道:“这么说,你真的还有底牌。”
“我韬光养晦多年,又被大哥盯着,暗中积蓄的力量还是太小了。”魏公子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心存侥幸,这一场压上我自己性命的豪赌,赢面实在小的可怜。”
姜陵点头道:“既然陪你上了赌桌,我们自然要尽力而为。”
克鲁特想了想,有些悲伤地摇头道:“你父亲设局,你兄弟斗法,可牺牲的这些人,却都是对你们魏家忠心耿耿的高手,你们就不会感到心痛么?”
“难道我要凭借我个人的力量去和大哥斗?还是你期望我大哥不会不出手?”魏叶秋喃喃道:“成功路总是由鲜血铺就的,就算我们此时不搏,等到以后我势力发展起来之后,那时的夺位只会死更多的人。我想这也是父亲不希望看到的吧。你们觉得我父亲残忍,我却觉得他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拱手让位,也知道大哥不会容我,所以故意设了此局,给了我机会。”
想来也的确如此,大公子发展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这一次赌局,魏叶秋想要追上魏衍的家族地位,几乎是希望渺茫。甚至说不定某一天,魏衍就会设局让他死于非命,连赌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席九这时很不知趣地说道:“你不是说,他这些年对你的偏爱,也可能是为了刺激你大哥么?”
“第一,这只是可能。第二,他至少把这个机会给了我。”魏叶秋无奈笑道:“在这样的家族之中,什么父亲,什么兄弟,都没有办法像平凡家庭那般和睦融洽啊。”
三位玩家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之后几分钟时间,姜陵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有所下降,看样子神行石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车顶上也传来了锦书的声音:“公子,崔柏追上来了。”
不难想到崔柏自然就是那太子禁卫统领的名字了,这着实是一个坏消息。
“距离越戎国想来还有千里。”魏公子算计了一下,叹气道:“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吧。”
在马车的后方,几匹骏马绝尘狂奔,最前方便是那一头狂乱长发的崔柏,后面还跟着一位太子禁卫,实力足有天变中境,此人也正是崔柏的弟弟,名为崔松。两兄弟后面则是三位玩家。
只有这五人追赶而来,说明那两位车夫和宫柳已经是竭尽全力阻拦了其余的敌人,但对于姜陵等人来说依旧是非常棘手的局面。
一袭黑衣的慕唐面色沉着,驾马狂奔,目光紧盯前方已经看得到踪影的马车。
一旁面色苍白、眼眶发黑的男子面带冷笑,他靠近慕唐,开口道:“你说对方玩家中有人和你对战过,还赢了你一场,现在是不是很急切想要一雪前耻呀?”
慕唐不咸不淡地回道:“输赢都是自己打出来的,有什么耻辱可言。”
“哟,你还真是想得开呀,这样的心态还能位列战榜123,也是厉害。”白面男子阴笑道:“我就比不了,不过辛亏我也没输过。”
“秦苍,你少说两句。”第三位玩家插话,这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目光坚毅,他开口道:“知道你是战榜前三十的高手,也知道你想激一下慕唐,但慕唐心思稳重,用不着你如此刻薄相激,他自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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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大叔。”秦苍无奈地回了一句。
“我叫迪克,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叫什么大叔。”那标准硬汉形象的男子回了一句。
“我今年才十七哟,差七岁叫叔叔很正常。”秦苍回了一句,随后不等迪克回话,便又说道:“我说德国大叔,对面那个欧洲的小子交给你吧。那个绿衣服的男子既然和慕唐交过手,那就交给他了。我呢,就对付那个人高马大的女子就好了。”
迪克觉得他分配的有点太随意了,想要说什么,谁知一向沉默寡言的慕唐却接话道:“如此也好。”
迪克想了想,知道慕唐是懒得和秦苍争执,再说秦苍这毛小子虽然性格狂傲,但实力没话说,而且也能看出这位少年的心机深厚,想来所有玩家之中能胜过秦苍的也不多。只要秦苍取胜,再来帮助他们两人,实际上谁对谁的差别不大。
但是秦苍却转口说道:“这一次我们倒也不急着全歼敌方玩家,若是能先杀掉魏家少公子,完成主线任务,奖励更好。”
迪克劝道:“还是稳中求胜为好。”
“好吧好吧。”秦苍随口应了一句,没看出多少诚意来。
迪克摇摇头也不理会。
这边前方不远处的崔松虽然没有太听明白后面这三人的谈话,但也听出个大概,漠然提醒道:“虽说你们是天行者,但别忘了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只要杀了魏叶秋,奖励不会少了你们的。”
“明白长官。”秦苍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迪克不再理会这个狂傲的小子,而是盯着已经越发接近的马车,心中思量着。
这一次已方实力明显强于对方,而从他这些次战场经验,他明白系统不会安排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肯定还有什么转机会使对方拉平差距,甚至翻盘。
所以迪克明白,若是对局之中越占据局面上的优势,越要小心谨慎,但同时又必须果决,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我在战榜的名次不过是三百名,但已经是中等偏上,而慕唐123,秦苍更是位列21的狠角色,友方NPC实力目前不分伯仲,但那位血丹青的白鸿很快就能赶上,魏公子就算隐藏实力,也未必是崔松的对手。”迪克想了想,拿定主意开口道:“若是有机会,秦苍你在解决对手之后,可以试着去击杀魏叶秋。”
谁知刚刚还说着要完成任务的秦苍,此时却努嘴道:“那魏家少公子就算隐藏的修为境界不高,但想来总会有一两件重宝防身,我可未必把握得住机会。”
崔松此时又轻哼一声,说道:“他有重宝防身,我们也有重宝杀他!”
“那就好啊。”秦苍挑起嘴角笑了笑。
迪克瞥了一眼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小子,不由心中微沉,很明显秦苍并不是真的畏惧魏公子,而是故意这样说来套崔松的话。
怪不得能够以全胜的战绩位列战榜21,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又过了片刻功夫,几人与马车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十米!
崔柏将长棍别在马鞍的环锁上,从另一侧又摘下了一把黑木大弓,只见他面容冷酷,双眸似电,提弓在手,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健壮的手臂挽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这一箭迅若奔雷,撕裂空气,倏然直奔马车而去。
若这一箭落实,必然可以贯穿已经没有了防御阵的马车,马车中的人避无可避!
而就在此时,一直趴伏在车顶上的锦书施展灵术,背后一只苍鹰展开双翼,奋然扇动,竟是将马车硬生生提起一丈高,使得那一箭从车下穿了过去。
但是马车的速度却也因此有了停顿。
崔柏将手中的大弓随意扔掉,双脚一踏,座下那强壮的良马竟是受不住如此巨力,霎时间四肢跪地,摔了出去。
而崔柏则借着反作用力和惯性一跃而起,并且以脚踢出了挂在马鞍上的玄铁长棍,在空中握住长棍,如同羚羊跃涧一般飞身而起,瞬间拉近距离,挥棍砸向了车顶上的锦书。
锦书猛然转身,双手一招,背后那只灵术构建的苍鹰挥翅迎上这从天而降的长棍。
轰!
气浪翻腾,马车掉落在地,拉车的两只马匹一阵踉跄,虽说并未摔倒,更没有掀翻马车,但车厢内的人也是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最主要的是,马车已经不得不停了下来。
崔柏双眸冷漠,握棍厉然喝道:“受死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蓝江之战(十四)
由于神行石被鲛绡暗中损坏,马车速度下降,终于是被同样使用神行石的追兵赶上了。
此时已经驶出了山路,来到了一处荒野,前方千米处遥遥看得到一座城池的影子。那是蓝江过毗邻边境的一座城池,但距离越戎国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马车已经停下,实力卓绝的太子禁卫崔柏崔松两位兄弟和另外三名玩家已经追赶了上来。
天变上境的大灵师、魏公子实力最为强大的护卫锦书,施展灵术,唤出可击长空的鹏鸟,迎上了那根一往无前的玄铁长棍。
只见这一棍砸下,如有千钧重,将大鹏鸟高昂的头颅直接砸碎了一半!但鹏鸟亦是狠狠撞在了崔柏的身上,将其击退。
但是崔柏落地,仅用长棍在地上一点,便停住了步伐,下一瞬再次飞身跃起,挥棍横扫。
这边锦书站在车顶,持续输出灵力,将鹏鸟头颅补全,再次扑杀。
“崔柏精通棍术,并且已经在天变上境滞留多年,实力强劲。”魏叶秋走下马车,看向力战鹏鸟的太子禁卫统领,有些担忧道:“锦书很难胜过他。”
“现在不是关心他的时候了。”姜陵目视前方,见崔松与三位玩家已经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
魏叶秋转目看向崔松,眸露冷光开口道:“你们兄弟二人截杀我,即使是蓝江太子也不能保全你二人!”
崔松面无表情漠然说道:“少公子多虑了,只要你们全都死在此地,消息自然不会走漏半分。”
魏叶秋继续道:“我早已飞鸽传书回家族,你们就此退去,我愿既往不咎。”
谁知崔松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你的信鸽就算飞回家族,又能将消息带给谁呢?此事自然有人应对,不用我操心。”
魏叶秋继续劝道:“我大哥手段再多,也不可能瞒得过我父亲,若我死在此地,蓝江太子也不会太平。”
“好了,少公子不要再心存侥幸了,退一步说,我等今日出手杀你,又为何非是太子的意思呢?”崔松向前迈进了一步,紧盯着魏叶秋道:“你也不用拖延时间,安然等死便好。”
“看样是真没得商量了。”魏叶秋无奈地笑了笑。
“动手!”崔松轻哼一声。
三位敌对玩家向前走来,各自盯上了目标。
姜陵目光从秦苍与迪克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慕唐身上,并低声道:“注意相互配合。”
“好。”席九应了一声,牢握法杖。
克里斯也攥紧了剑柄,目光犀利盯着敌人。
面色苍白的秦苍戏谑地冷笑一声:“终于要动手了,你们两个上吧。”
“上!”迪克喝了一声,踏步冲出,手中光华一闪,一柄钢刀出现,他紧握钢刀,直奔克里斯。
慕唐也快步冲出,奔着姜陵而去。
眼看着敌对的近战玩家冲来,席九后退一步,手中法杖扬起,法杖顶端的宝石亮起光晕,只听她喝道:“冰雹!”
随着这一声轻喝,周围空气温度顿时下降,空中淡蓝色光芒闪动,无数乒乓球大小的冰雹凝聚,如同暴雨般飞驰了出去。
她要趁着近战玩家还未靠近之际,先打出一波输出以取得优势。
而原地微动的秦苍保持笑意,朝向席九看了一眼。
姜陵心生不妙,急忙提醒一声:“小心!”
随即姜陵凝聚了一面念气盾,挡在席九面前。
但是下一刻,姜陵脑海里一阵刺痛,随后是面色发白,目露震惊。
他所凝聚的念气盾,竟是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破了!
下一刻席九也是目光一变,面露痛苦之色,她的施法被硬生生打断了!
“好强的念气化剑!”姜陵望向秦苍,顿时意识到这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少年竟有如此实力。
曾经姜陵也曾直面过念师,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绿衣楚辞,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遇到的对手实力竟然比楚辞只强不弱!
席九脸颊顿时浮起不健康的潮红色,这一念力化剑威力不俗,而且她的法术被强行中断,半空的冰雹尽数消散。
但还是有些冰雹打了出去,迪克挥舞钢刀一一拍碎,而慕唐身上更是霍然燃起了火焰,将冰雹蒸发成了气体。
克里斯无暇关照席九,他盯着正前方冲来的迪克,猛然脚下踏出,速度极快地迎上了迪克,抽出细剑直指迪克的心口。
迪克怒喝一声,也不理会指向心口的细剑,挥刀便朝着克里斯的面颊斩了过去。
这边慕唐身上的火焰流动,汇聚在了他的双拳之上,只见他挥动燃烧的拳头,直奔姜陵。
下一瞬大地破开,两道藤矛倏然冲出,迎面刺向慕唐。
慕唐张开五指,抓住藤蔓,下一刻只见他双手握紧,这两根藤蔓竟是瞬间也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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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战法师。”姜陵知道对方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自然也不能松懈,调动灵力开始出手相抗。
那两道藤矛在转眼间便被烧毁,姜陵也不犹豫,下一刻再次唤出两道藤矛,一前一后夹击慕唐。而且这一次姜陵凝聚的灵力更多,这一对藤蔓的威力更为强大。
慕唐不亏是精通体术和法术的近战法师,反应迅猛,他不顾身后的藤矛,而是猛然前冲,燃烧的双手泛起更大的火焰,直接轰响正面刺来的藤矛。
慕唐破坏了前方的藤矛,便身形继续前冲,自然而然也躲过了身后的藤蔓。他目光直视姜陵,带着火光冲杀而来。
姜陵在身边唤出两道大腿粗细,高度两米,表面带着尖刺的荆藤,劈头打向慕唐。
慕唐再次左右手抓向荆藤,而姜陵却猛然踏出一步,一拳轰响了慕唐的胸口。
谁知在那一瞬间,慕唐竟调动法力,在胸口处凝聚了一块火焰组成的护盾,来抵挡姜陵的拳头。
姜陵的拳头冲进火焰之中,砸在了慕唐的胸口。
一拳之后,慕唐后退数步,但姜陵没有继续追击,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体术水平依旧远逊于对方,不可近战纠缠。
再者,这一拳可是砸进了火焰里,姜陵只感觉自己的拳头有些灼热。
慕唐则脚步顿下,看了一样姜陵的手,平淡道:“手套不错。”
“有眼光。”姜陵也随口回了一句。
他手上带的是潜风镇战场中铁血堡供奉茶郁赠予的金蚕丝手套——铁砂擎,这毕竟是一件卓越品阶的装备,属性不俗,若不是有这副手套,姜陵也不敢将拳头打进火焰里。
慕唐一直是一副死板的面容,他盯着姜陵说道:“上一次没能和你好好交手,没想到你的实力如此强大,这一次可要好好比试一番。”
“我倒是知道你很强。”姜陵接道:“我也很希望能和近战法师好好斗上一斗。”
姜陵此言倒不是假装江湖侠客说的客套,而是真心话。慕唐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可以修炼两种法门的人,所以说让姜陵有信心去灵念双修的决心里,慕唐还真占着一分比例。
姜陵也想与这样的对手多些接触,体会一下双修的厉害之处。
慕唐抬起了燃烧的双拳,认真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念双修的玩家。”
姜陵点了点头:“那你可看好了。”
嘭!
大地破开,藤矛再次破土而出,刺向慕唐。
慕唐也脚下发力,再次冲向姜陵,双拳砸碎了突刺出来的藤矛。
在慕唐前冲的同时,每当他迈出一步,便有一道藤矛迅速刺出,冲破地面,从正面或者侧面狠狠刺向他。
慕唐身边地面破开的声音不断响起,他面容冷酷,见招拆招,一对燃烧的拳头如同炙热的铁锤一般,轰碎了所有拦在面前的藤矛。
在他距离姜陵三步远时,他猛然出拳,拳头上的火焰随着拳风向前笔直冲出,化成一道火蛇,直扑姜陵的面颊。
而三道藤蔓并排升起形成藤墙,拦在了火蛇之前。
轰然一声,烈焰砸在了藤墙上,灼热的火焰冲击着灵力构成的藤蔓,片刻间藤墙被烧出了一个窟窿。
随后那窟窿猛然扩大,藤墙被火焰覆盖,化成点点光屑,随着火焰四散开来。
藤墙破开的瞬间,一道全身都燃着火焰的身影也随之冲了出来!
但是他面前,却没有了姜陵的身影。
慕唐猛然抬头,见到姜陵的身影竟从半空中落下。
在刚刚的瞬间,姜陵不但唤出藤墙拦截,还在脚下也唤出藤蔓借力,平地跃起三米高,随后伸腿踢向慕唐的脑袋。
咚然一声,姜陵一脚踢在了慕唐的脸上。
然后姜陵借力在空中翻身,向后落去,仅仅是一脚落下,他的裤腿就已经便点燃了。
而慕唐被踢一脚,只是头颅微扬,他再次冲向前,趁着姜陵还未落地,一拳再次轰出。
谁知地面上又一根藤蔓升起,姜陵脚下一踏,再次跃向半空。
慕唐冷哼一声,正要一拳冲天赶上。
但是慕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竟被藤蔓缠住了。
“糟了,注意力被吸引到天上了么?”慕唐心生不妙,发力烧毁了脚上的藤蔓。
而姜陵又一脚踢了出来。
这一次姜陵将念气附在了脚上。
嘭!
慕唐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而一道藤矛从他背后已经刺了出来。
噗!
那道浑身燃烧的身影,溅出了一片鲜血。
第一百九十四章 蓝江之战(十五)
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姜陵便与慕唐的战斗便已经进入白热化。
慕唐精通火系法术,同时又是一位武者,战斗之中双拳燃着两团火焰,每一拳不但具备充沛的力量,还有着炙热的温度,即使是杀伤力不俗的藤矛突刺都很难敌过那一对火拳。
甚至战至关键时刻,他还能让全身燃起火焰,化身焰魔,攻守兼备。
但是交锋之中,还是由姜陵占了上风。
姜陵耗费了大半的灵力,终于是成功打出一套连招。
先是藤墙防御,并且阻碍对方视线,而后利用藤蔓飞身上天,进行一次试探进攻而后姜陵再次踏着藤蔓跃上了天空。
这次试探的踢腿,姜陵耍了小聪明。
第一,他将慕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天上。第二,姜陵第一脚只是单纯的身体力量,威力不值一提,即使姜陵被史怡和江南二老训练过,但是与身为武者的慕唐比还是差很多。
所以,慕唐没能防备脚下的悄悄缠上的荆藤,也低估了姜陵第二脚的力量。
慕唐被附带念气的一脚踢中,向后倒去,而姜陵已经唤出一根尖锐的藤蔓,就在他身后破土而出,刺向了慕唐的后背。
噗的一声,慕唐胸口被刺出了一个窟窿,鲜血从他体内飞溅而出,而后因为其身上燃烧着火焰,飞溅的鲜血又被蒸干,化成了一片血雾。
姜陵落地,猛然踏脚,抖灭了裤子上沾染的火焰,同时再次唤出四支藤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刺了进去。
姜陵喝道:“藤矛杀阵!”
这一招,自然是从醉花楼兰安岐的剑兰杀阵那里偷学来的。
慕唐浑身是火,被五支藤矛刺中,看上去像被架起来的一个火球。
下一瞬,随着慕唐一声嘶吼,他身上火焰暴涨,如同浇上了汽油一般,火焰顺着藤蔓蔓延而去,顿时五支藤蔓都燃烧了起来。
姜陵面色有些发白,他拿起一颗碧果丹放进了口中。要知道这么会功夫他放了十几次藤矛突刺,灵力大量损耗。若是还不能就此击杀慕唐,那姜陵就需要考虑尽早放出周瑜了。
但是慕唐重新站直了身子,可是身上的火焰却开始渐渐熄灭,最后,只有他的左手还在燃烧着。
姜陵遥遥看着他,点头称赞道:“厉害,这都杀不死你。”
“若不是身上防具足够结实,我已经死了。”慕唐看向姜陵,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苦笑道:“我还是要死啊。”
此时在慕唐的身上,胸口处有着贯穿的窟窿,身体两侧共有着四处寸深的伤口,而他的右手也在不断滴下冒着热气的鲜血。
“火焰毕竟是侵略性的物质,以它做防御手段,还是不行啊。”姜陵站在原地还点评了一句。
慕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姜陵轻笑一声,抬起下巴指了指慕唐左手剩余的那一团火焰,道:“看你一副临死反扑的架势,我怕被你残血反杀,所以还是等一下的好。”
慕唐无奈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强。”
“谢谢。”姜陵开口。
“不过,你赢不了。”慕唐抬起了左手,举过头顶,他看着姜陵,平静地说道:“我最后的力量还是不能击败你,我赢不了你,但是,你不会是秦苍的对手。”
姜陵看着慕唐,双眸被映得火红,姜陵说道:“你啊...还是先回狭间等消息吧。”
虽然姜陵是如此开口,但他的面色非常凝重。
慕唐濒死的最后一招,非常华丽。
他将左手举过头顶,那仅剩的一团火焰开始继续燃烧,疯狂暴涨,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赤红的烈焰转眼间已经变成了轮胎一般大小!
慕唐脚下一踏,身体骤然冲出,一瞬间连奔三步,穿过五米的距离,而后狠狠掷出了那一团凝实的火球!
而慕唐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那团火焰在一瞬间便来到了姜陵的面前,无法躲闪。
“真是没办法啊。”姜陵嘀咕了一句,在他身后光华一闪,一道人影出现。
噔!
随着一声清脆弦响,那团已经来到姜陵面前的火焰如同被一把无形的砍刀劈开,一分为二,从姜陵的两侧飞了过去。
在姜陵的身后,正是锦服长发的周瑜。
姜陵没有想到慕唐以最后的力量唤出的法术威力如此强大,自己根本无法抵挡,只能唤出周瑜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隐藏实力了必要了。”姜陵念叨了一声。只是此时姜陵的面色很是苍白,因为他的灵力几乎消耗了干净。
好在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他确认慕唐已死,自己杀掉了敌方的一位玩家,也算开局不错。
但是下一刻,姜陵看向旁边,顿时目露惊骇。
此时的席九模样十分骇人,根本看不出之前那个走路生风的女汉子形象!
她眼角开裂,鲜血沿着面颊流下,双眸瞪圆,瞳孔放大,神情非常痛苦。她紧咬着牙,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只有鲜血不断地从上下牙的缝隙中涌出,顺着下巴滴落。
从这一切都能看出,她正在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但是她手臂颤抖,还在用尽力气握着法杖,她还想举起法杖,释放一个法术。而那法杖此时如有千斤重,是那样难以提起。
百盟书
姜陵可以看出她的眼中有着痛苦,有着恐惧,却还有着深深的不甘与倔强。她一定是非常想要施展自己的力量,可是却被无形的念气死死压制,无数柄看不见的飞剑正在刺进她的脑袋。
“周瑜帮忙!”姜陵感受到席九被一股强大的念气所禁锢,急忙从乾坤袋掏出了瑶琴。
周瑜也心生感应,半坐于地,横琴在膝,十指搭在了琴弦上。
姜陵长出一口气,面色肃然,双眸幽邃,他手指开始拨动琴弦。而在他身后,周瑜也同样弹奏了起来。
噔。
武灵和灵主心意相通,两根手指同时落下,琴弦颤动,合二为一的琴音扩散开来。
席九的身形微微踉跄,因为压制着她的力量终于是减轻了几分。
姜陵平稳心神,不去理会周围他事,也没有多想,只是用心去抚琴,奏响那一曲雨落青山。
周瑜与他完全同步,若不去仔细辨别音色,几乎听不出这是两支琴弹出的琴曲。
琴音吟猱余韵、细微悠长,如若山间清风般舒爽畅然,使得席九头脑中的剧痛减弱了几分,容得她大口喘息。
而对面的秦苍目光骤变,转过头盯着姜陵的身影和他身后身形虚幻的周瑜,秦苍歪着头漠然道:“不赖嘛。”
姜陵与周瑜合奏,琴曲中的感情基调渐渐低沉了起来。
“哦?”秦苍还闭上眼睛细细听了听,喃喃道:“风起云来,这是要下雨啊。”
下一刻,随着几声清脆弦响,琴音又渐渐高亢激昂了起来。
席九这才感觉彻底摆脱了无形的舒服,她扶着马车大口喘息,她盯着前方的秦苍,忍不住骂道:“小瘪三,出手如此阴狠!”
在刚刚那一段时间里,秦苍以强大的念力定住了席九,使她脑袋上如同带上了一个足有百斤的罩子,使自己的脑袋发沉,身体僵硬。而罩子外有着无数的飞剑,不断透过罩子刺进自己的大脑,剧烈的痛楚不断摧残着她。
若是姜陵晚一会出手,恐怕她就要这样被活活折磨致死。
席九眼中尽是怒火,死死盯着秦苍,仿佛要活吞了他一般。
秦苍不为所动,面容冷漠,他看向席九笑道:“真是比爷们还爷们,意志力够强大的了,要是痛快地去死不就可以少些痛苦了么?可你偏偏要坚持死撑着。”
激昂的琴曲不断响起,若瓢泼的大雨落在了郁郁葱葱的青山之上,在这琴曲的洗涤之下,席九战意更盛,她发现秦苍那些念力攻击在琴曲的干扰之下已经失效,便开始出手准备攻击。
席九咬牙道:“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
法杖前端的宝石亮起蓝色光晕,冰寒的气息从席九身上溢出,只见天空中蓝色光屑快速汇聚,
弹指间出现了一把寒冰凝结的大剑,这把大剑晶莹剔透,却泛着寒光与锋芒,直指秦苍!
“去!”席九喝了一声。
秦苍也发动念力攻击去试图打断席九的施法,但是他的念力刚刚探入到那片区域,便被那满山风雨给搅散了,没能发挥作用。
“比想象的要强啊。”秦苍至此面色终于是凝重了几分。
那把寒冰之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秦苍却不躲不闪,而是面容冷漠地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正对着那柄飞来的冰剑,爆喝道:“放肆!!”
这一举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下一刻,那柄寒冰大剑如同陷入泥潭一般,速度骤减。
咔!
一丝裂痕出现在了大剑上。
秦苍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他继续指着大剑咬牙喝道:“给老子碎开!”
咔咔!
那柄大剑出现了大面积的龟裂,在距离秦苍手指尖一寸远的时候,那柄大剑开始碎裂,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了一般。
来势汹汹的大剑竟然就这样碎掉了,只有些冰屑落在了秦苍身上。
秦苍却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所以他非常愤怒,他就得受到了侮辱。
听着激昂的琴音,他咬牙切齿,甚至头上的浮现了青筋,他又伸出食指向了姜陵,怒目呵斥道:“安静!!”
这一声爆喝而出,如若青铜古钟被猛然敲响,又似战鼓被将军擂动,铿锵有力,震人心脾。
似乎喊出这两字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是天上一位威严无比的神将。
嗡!
无形而霸道的力量如同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乌云被搅碎了。
雨水蒸发了。
青山也被摧毁了。
姜陵一口血吐在了琴弦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蓝江之战(十六)
明明姜陵在仅有腿部受了点轻伤的情况下便击败了慕唐,算是建立了一定优势,但这边席九却是被秦苍死死压制,险些身死。
多亏姜陵出手及时,与周瑜同奏一首雨落青山,琴音与秦苍的念力化剑都是本源为念力的攻击,只是使用方式不同,形式上还是相同的,所以琴音成功击散了持续刺伤着席九的念力。
而且缭绕悠扬的琴音持续,将几人覆盖在了音域之中,使得秦苍的念力攻击无法那么容易过来。席九也趁此功夫,凝聚法力,唤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冰晶大剑,直奔秦苍。
按理说,这是席九最强的攻击手段了,有着地转巅峰的水平,甚至有着伤到天变境高手的杀伤力。
但是这把凝实的大剑,却被秦苍两声爆喝给震的粉碎!
不仅如此,甚至秦苍紧接着还一声震吼将姜陵的琴音打断,震得姜陵心神俱颤,无法继续弹奏,一口血便涌出了喉咙。
周瑜没有姜陵那般狼狈,但是为了防备,也不得不停下了弹奏。
魏叶秋看着秦苍,不由眉头一挑,眼中闪过惊异道:“西海鲸吼功?西海云阁的门徒?!”
“魏公子知道的不少啊。”崔柏冷冷地盯着魏叶秋,漠然道:“不要去管他们了,我知道你有隐藏的手段,快用出来吧。”
魏公子没有理会崔柏,而是突然对姜陵说道:“此鲸吼功短时间消耗念力极多,但恢复的也快,可他连吼三声,皆是地转巅峰的水平,想必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必缓的过来,你要出手就趁现在。”
姜陵面色发白,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鲜血,苦笑道:“我感觉我一盏茶的功夫也缓不过来。”
不得不说秦苍的鲸吼功威势太强了,让姜陵充分认识到了秦苍的实力,也明白了慕唐为何那般有自信。
“你很强,你叫什么名字啊。”姜陵问了一句。
秦苍面色一直很苍白,倒也看不出他是否虚弱,他冷笑一声,舔了下下嘴唇,道:“秦苍,你呢?”
“姜陵。”姜陵答了一句,随后迅速回忆到了秦苍在排行榜上的位置,倒也不是姜陵记性好,而是秦苍的确是太靠前了。
“不错,好像是战榜66吧你?你也很强,怪不得这么快就解决了慕唐那个废物。”秦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而狠辣的光芒,他说道:“有武灵的灵师我只见过一个,灵念双修更是前所未见,遇见你真让我感到开心。”
“你开心的太早了。”姜陵突然伸手拍在了面前的琴上。
但是,实际上他释放了一个灵术。
真正抚琴的,是他身后的周瑜。
三道藤矛从秦苍的脚下刺向了他,同时一道无形却势若滚滚浪涛般的琴音拍打向了他。
秦苍刚刚连喝三声,吼碎冰剑,击散琴曲,此时的确是虚弱之时。
但是,他却面色如常,往嘴里送了一颗丹药。
见他如此淡定,姜陵知道他必然还有保命手段。
咚咚咚!
那三根如长矛般锋利的藤蔓在秦苍周围如同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坚固护壁,全部停了下来,而且尖端都碎掉了。
而周瑜挑弦拨出的音浪如波涛席卷,却还是没有能命中秦苍,而是砸得秦苍面前的半空中出现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涟漪。
秦苍看着眼前的空气波动,目光严肃道:“很强啊,我这二十银的念气防具差一点就击穿了啊。”
“自带念气壁垒的防具么?”姜陵心头发沉,也往嘴里送了一个碧果丹,此时他灵力消耗很多,念力也所剩无几,周瑜顶多还能撑个3分钟,局势对他很是不利。
就在此时,轰然一声震响,姜陵不得不转头瞥了一眼,那边锦书故意将战局拉到了二十米外,但是崔松一根长棍舞动生风,势如奔雷,这一棍将那只灵力构成的苍鹰左翼砸断,还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五米方圆的坑。
锦书在苍鹰后面,继续输出灵力,补全苍鹰的身体,与崔松纠缠。
但也仅仅是纠缠,作为太子禁卫统领,崔松实力超凡脱俗,而且身上防具武器都是品阶极好,锦书想胜他希望渺茫。
另一边席九被念力伤到大脑,面色惨白,刚刚凝聚的寒冰大剑又被鲸吼震碎,她已然是强弩之末,一时半会发挥不出什么实力。
克鲁特和那精壮男子倒是打得有来有回,看样子一时半刻还分不出胜负。
魏公子面色肃然地站在原地,对面崔柏死死盯着他,却是没有急着出手,似乎是想保险起见,防备魏公子身上的重宝,意图先杀掉其他人,再对付魏公子。
姜陵又将视线放回秦苍身上,却是开口向魏叶秋问道:“还有希望么?”
“有。”魏叶秋也是面色凝重,开口道:“虽然很渺茫...无论如何,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只要我今日得以逃生,日后必当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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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我记住了。”姜陵念了一句,随后再次发动灵力,攻向秦苍。
一根藤蔓从秦苍的胯下升起,直指秦苍的命根。
姜陵才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节,此时局势不利,他为了取胜不介意用些阴险手段。
秦苍却是早有察觉,猛然倒退一步,避开了藤蔓,而那藤蔓冲出之后,又猛然向秦苍劈打了下去。
秦苍扬起手掌,猛然一扇,一股无形的念力打出,将藤蔓震得粉碎。
这边却是又一道琴声响起,琴音沉重,却铿锵有力,如同战场上的擂鼓一般,带着一股金戈铁马之威势,霍然打出。
秦苍听出这琴音不俗,正要防备,下一刻却是面色一变,疾呼一声:“迪克!”
这一招,是打向那精壮男子的。
秦苍眼中闪过怒色,迅速凝聚念力去帮迪克抵挡这一琴音。
但是迪克难以避免的因此分心,被克鲁特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了他的左臂。
那道气势汹汹的琴音半路被秦苍的念力击碎,没有伤到迪克,但迪克已经负伤,原本与克鲁特势均力敌,此时自然落了下风。
“你这家伙。”秦苍看着姜陵眼中似要喷火,他咬牙道:“真是找死!”
秦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姜陵凝聚念力正欲抵挡,却是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可是为时已晚。
“噗。”一大口鲜血喷出,席九眼神骇然,嘴巴虚张,身体颤抖着坚持了片刻,可这高大的女子还是倒了下去。
秦苍舔了一下嘴唇,示威一般地看向姜陵,说道:“来啊,继续玩啊。”
席九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但一来她身上没有足以对抗念力攻击的装备,二来...秦苍实在是太强了。
姜陵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虚晃一招去帮助克鲁特,而没有继续攻击秦苍,因为姜陵清楚想凭借自己一人去击败秦苍实在是艰难,若能帮助克鲁特杀掉那叫迪克的玩家,再等席九恢复一点,三人一同出手还能有些把握。
但是现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席九倒地身亡。
姜陵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然超然,没想到玩家之中竟有如此强大的存在,想来秦苍的实力已经非常迫近天变境了,而他还排在战榜二十左右,那在他前面的玩家将是多么强大?
姜陵没有继续多想,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分心了,面对秦苍,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下一个被那狂暴的念力击倒的就是自己。
魏公子转头看到席九倒地,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崔松,说道:“你没有把握击败我,我也没有把握击败你,所以,你在等那血丹青的白鸿,而我也再等人。”
“嗯?看样子,魏公子无法安心等下去了?”崔柏冷笑一声。
魏公子点了点头,道:“我只能拼一次了。”
闻言崔柏立马绷紧了神经,开口道:“那也好,我看看韬光养晦的少公子,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魏公子打开了折扇,那枚玉坠在折扇下摇摆,他淡然开口道:“大哥看我看的很紧,我极力隐藏,却还是被他察觉到我在偷偷修炼,迫于压力,我空有一身天赋却修行速度如若龟爬,实在是可笑啊。”
“你要是老实做你那放浪形骸的少公子,天下太平”崔柏哼道:“谁叫你非要自寻死路。”
魏公子丝毫不动容,平淡道:“你这种庸人,又怎会懂。”
“可你今天必死于我手!”崔柏此刻不再犹豫,骤然抬手,一个淡白色的虚幻手掌在他身前骤然浮现,这手掌足有半人高,威势慑人,如同巨人之手一般,向魏公子抓了过去。
念力化形!
崔柏虽然实力不如崔松,但也是实打实的天变境,这一掌若是握实,哪怕是巨石也要粉碎!
魏公子看向眼前的大手,念叨:“浅川。”
魏公子折扇下的吊坠闪过莹莹光彩,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魏公子身前。
这道身影略显虚幻,全身穿着红白相见的旗袍,身材姽婳,腰身婀娜,竟是一个女子,她的长发梳成辫子搭在背上,面容则是一副娃娃脸,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严肃的色彩。
这武灵出现后二话不说,握紧拳头,打向了面前那携着劲风而来的巨型手掌。
女子的拳头显得很是娇气,在那巨大的手掌面前更是有一种无力感。
但是就是这一拳,轰然一声,将那巨大手掌击得粉碎!
“什么!?”崔柏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竟有如此强大的武灵!”
第一百九十六章 蓝江之战(十七)
魏叶秋的修行天赋的确不俗,在雄厚的魏家家业的支撑下,灵丹妙药法宝秘籍等修行资源自然手到擒来,若他想要一心修炼,日后几乎是注定可以成为一位境界颇高的大灵师,甚至突破玄极也是有可能的。
但前提是,他必须放弃理会家族中事,放弃日后继位的希望,他才能得到家族不遗余力的培养。
魏家很乐意见到一个本族直系之中出现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为家族保驾护航。
但魏家家主不想看到一个有争位之心的强者出现。那样会带来内乱。
毕竟,嫡系长公子魏衍的修行天赋也不错。
魏叶秋一直没有明确表明自己对家主之位无觊觎之心,也没有求家族培养他修行,在加之魏衍的虎视眈眈,所以魏家家主也没有着力去培养这位庶出的小儿子。
魏叶秋之前对于修行,表现出来的状态更像是随便玩玩,十四岁才踏步修行界,正式成为一名灵师。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十四岁入道已然是天资不俗,但对于魏家这种问鼎东北的世家来说,哪怕是个庸才也能在十四岁踏入修行界。
随后魏叶秋也没有拜师,也没有去求取家族藏书阁内的秘典,似嫌弃修行过于苦闷,无修行之心。
但魏家家主清楚,魏衍也知道,魏叶秋一直在暗中修行。
这一点魏衍告诉了蓝江太子,蓝江太子也告诉了崔松崔柏,所以崔松才一直防备着魏公子,没有直接出手。
此时战斗打响,崔松才确认魏叶秋的确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但他没有想到魏叶秋竟然有着一个强大的武灵!
这名叫浅川的武灵,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面容白皙恬静,长发梳成秀气的辫子,身材一袭红白相间的旗袍,看上去像是十几岁的富家丫鬟。
但是就是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一拳便砸碎了崔松凝聚的念气手掌!
这武灵必然有着天变境的实力,崔松盯着面前的女子,又瞥了一眼魏叶秋,眼中的惊讶渐渐收敛,转而冷笑道:“少公子藏的真深,我只知你修习灵术,有天变境的实力,却不知道你还有着这样一位强大的武灵,让人佩服啊。”
魏公子轻摇折扇,淡然道:“若我一心修炼,你必然不是我的对手。”
崔松闻言有些恼怒,冷然道:“哼,你一心修炼,日后成为一位魏家的长老不好么?非要觊觎家主之位,空有一身天赋,却把自己陷入必死之局,何必呢?”
魏公子道:“我魏家之事,其实你一条看门狗能够妄言的?”
“狂妄,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崔松怒容道:“不过是挡住了一招,我看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崔松再次凝聚念力,这一次又是一个几乎透明的手掌在半空浮现,而且这一次的手掌比之前的还大上三分,威压更盛,从天而降,拍向浅川。
浅川娇喝一声,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上举,娇小的身体带着一股力拔山河的气势。
轰!
那手掌落下,被浅川以双手托住,但她的双脚却在瞬间陷入到了地面之下。
这一掌力量非同小可,如若泰山压顶一般,还在持续将浅川向下压着。
魏公子嘴唇有些发白,在释放浅川的时候他便输出了大部分灵力,他看着半空中的透明大手,喃喃道:“搬山手印,果然不俗。”
“如何?”崔松催动念力,将浅川半截身子都压进了土地之中,而且浅川受到如此巨力,灵躯也遭受打击,身形变得虚幻了几分,似乎用不了太久就要被碾碎。
魏公子却是没有理会浅川,眼中也没有焦急,而是继续盯着那个大手印,如自语一般说道:“听闻这功法修到极致,可以一掌抚平山峦,托起瀑布。”
崔松感到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停止发力,他看着魏公子说道:“等到这武灵一消,我看你还如何活命。”
魏公子却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继续喃喃道:“还听说这手掌修炼到高的境界,并非越来越大,也可凝实打出婴儿巴掌般大小,可以击云穿金。”
“嗯?”崔松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魏公子抬起手,朝向崔松轻轻一推。
“什么!?”崔松大惊失色。
嘭!
崔松连退两步,看着胸口处那个巴掌印,震惊的无以复加。他看向魏叶秋,惊骇道:“你还是一位念师?!”
魏公子冷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我大哥斗,为什么我父亲会允许我和我大哥斗?”
“灵念双修?!”崔松咽下了喉咙涌出的鲜血,虽说他震惊于魏叶秋灵念双修,但实际上魏叶秋念力水平并非很强,攻击大约是地转上境的水准。
但更令崔松感觉不寒而栗的是,魏叶秋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搬山手印之后,现学现卖的。要知道崔松学习搬山手印可是足足学了两天天才能使出,而魏叶秋看一遍就能学会...
这是何等高超的天赋啊。
越是如此,崔松便越明白魏叶秋必须要死,一旦让他走脱,日后难有这般机会刺杀他,一旦魏叶秋完成此次任务,地位提升,那蓝江太子乃至蓝江国都要受到难以想象的报复。
崔松突然咬破手指,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快速在上面书写起来。
魏叶秋眼神微变:“千机符纸,全蓝江国也不会有超过二十张,没想到太子竟给你备了一张。”
崔松没有答话,片刻间便将符纸画好。
此时浅川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砸向他的脑袋。
崔松漠然抬手,掷出符纸。
符纸在崔松面前飘动,这单薄而泛黄的符纸在下一瞬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已经冲到崔松面前的浅川,身形骤然停住,而后猛然倒飞了出去。
一阵狂风席卷,如若巨龙的咆哮,又似海上的狂澜,带着巨大的力量向前吹袭而去,霎时间落叶纷飞,尘土飞扬。
浅川被一往无前的风力击得倒飞,随后迅速调整身形,站在魏叶秋身前,双臂交叉护在胸口,以人力抵挡狂风。
猛烈的劲风呼啸着,夹杂着沙石怕打而来,浅川那娇瘦的身体如同波涛中的礁石一般矗立原地,劲风在她面前被撕开吹向两侧,给了魏叶秋最好的保护,但尽管如此魏叶秋被吹得难以张开眼睛,他张开手掌护在额头,压低身子,喃喃道:“飓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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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狂风的肆虐,魏叶秋不由有些心头发沉,这千机符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东西和神行符的性质类似,但制造条件更为苛刻,必须由念法双修的玄极大师所写,无论念力法力都可以催动,根据使用者的意愿释放技能,并且获得一定程度的增强,其威力大概相当于使用者的巅峰一击。
这东西比神行符还要贵上几倍,而且有价无市,所以魏叶秋才说整个蓝江国的千机符也不会多于二十张,当然这也是他的合理推测。
狂风持续吹袭了十几秒,浅川身前的大地表面都被硬生生刮下了两寸,一道V字形的痕迹在浅川身后出现,而魏叶秋就站在这V字的安全区里。
但是浅川的脚已经开始滑动后退,灵力构成的身躯也惨淡了几分,她的衣衫都有些破损,甚至辫子都被风吹袭得散开,秀发纷飞。
发丝随着狂风打在魏叶秋的脸上,甚至抽出了一条隐隐的血痕,魏叶秋问道:“撑得住?”
“就要撑不住了。”浅川声音很柔和,但语气很急促,足以看出她抵挡得很吃力。
崔柏冷笑一声,抬起左手,手掌虚指浅川,只听他冷然道:“如果仅有如此程度,那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时,魏公子掏出了一样东西,握在手中。
这是一枚鸡子蛋大小玉,姜陵若是看到必然是可以认出这是什么玉,属于灵师的法宝——蕴灵玉。
魏公子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浅川的背上,而这枚莹莹光润的玉,在魏公子手中瞬间变得暗淡了起来。
蕴灵玉可以凝聚天地间的灵力,辅助灵师修行,而且其本身还可以储蓄灵力,但是若灵师抽空其中灵力来使用,会使蕴灵玉受到损耗,使其功效和寿命下降,所以一般人不会以竭泽而渔的方式使用蕴灵玉。
除非万不得已。
此时魏叶秋无疑是不顾一切地抽空了蕴灵玉之中的灵力,虽然这枚蕴灵玉的品阶无法和无穷碧相比,但自然也是不俗。
魏叶秋那原本消耗不少的灵力顿时再次恢复了大半,而后,魏叶秋将灵力全部灌输到了浅川的身上。
浅川的灵躯顿时凝实了起来。
魏叶秋念道:“去吧。”
浅川道:“好!”
这一次的声音高亢,带着一股充沛的自信。
声音发出之后,浅川的身形已经逆着狂风冲了出去。
此时崔柏也唤出了一个一人高的虚幻手掌印,威势不俗的掌印顺着风势狠狠拍了过去。
而劲风之中,传来了嘶鸣般的刺耳声音。
那是狂风被逆向冲碎的响声。
轰然一声,浅川的身形如同战车一般撞碎了那巨大的手印,来到了崔柏面前!
崔柏瞳孔放大,大惊失色。
那秀气的拳头,携着撕裂空气的速度,径直轰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蓝江之战(十八)
灵躯重新凝实,浅川的实力恢复,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出,撕开狂风,轰穿搬山手印,径直来到了崔柏面前。
一拳砸了出去。
崔柏只觉自己的鼻梁断开,一股巨力砸在了自己的面颊。
崔柏的身体倒飞而倒下,咚然一声砸在地面,身体还在地面上弹起了几寸的高度,而后再次落下。
面颊下陷,鲜血满面,崔柏连一声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地晕厥了过去。
浅川轻吐一口气,收回了拳头,返身来到了魏叶秋身边。
“公子。”浅川开口道。
魏叶秋转头看了一眼锦书所在的方向,那边战斗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两位天变上境的强者之间的交锋,已经将那一片区域轰得一片狼藉。
随即魏叶秋又转头看向几位天行者之间的战斗,那位身形高大的女子法师已然倒下了,那使细剑的棕发男子和另一位精壮的男子的战斗已经快要分出胜负,那精壮男子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臂的贯穿伤,以及肋下一道三寸深、正在不断流血的刺伤。
最后魏叶秋看向了姜陵,姜陵和他的武灵周瑜正在合奏,抵御无形的念气攻击。
浅川也看向那边,随后目光骤变。
魏叶秋喃喃道:“鲸吼功可是极为稀有、也很难以领悟的念术,一般人可是不到天变境都难以学会,不亏是天行者,资质果然超凡脱俗。姜陵也是,地转上境便有如此强大的武灵...”
浅川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他。”
“嗯?”魏叶秋疑惑道:“认识谁?”
“那位武灵。”浅川抬手指向正在抚琴的周瑜,她眼神闪动,随后皱眉道:“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哦?那真是有趣。”魏叶秋闻言也不由有些惊讶,武灵可是几百年前的强者散落在天地各处的残魂,本身数量就稀少,所以两个武灵恰巧认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何况武灵是残魂,记忆不全,即使两个武灵真的生前认识,也未必能够相认。
此时浅川模糊的记得自己有对于周瑜的印象,但是具体此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魏叶秋凝眸道:“我记得我查阅相关资料,你是当年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中的昭陵星官,而他,要么也是叛神者之中的一员,亦或是神庭之中的某位强者。”
“不出手帮忙么?”浅川问。
魏叶秋轻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帮忙,但是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嗯?”浅川闻言转头向远处看去,道:“还有人?”
“血丹青的一位白鸿,想必快到了。”魏叶秋叹气道:“算了,你去帮一下锦书吧。”
浅川转头看了一眼周瑜,但他也看出那边暂时还不会落败,所以她也清楚哪边更要紧一些,所以她转头冲向了另一侧,与锦书共同对抗崔松。
魏叶秋瞥了一眼姜陵那一侧,随后也把目光转向了锦书,毕竟对方最强的可是崔松,若是锦书落败,崔松腾出手来,那根长棍可不是他们任何人能够抵挡的。
魏叶秋喃喃道:“一定要再快一点啊。”
噗!
鲜血涌溅,一把钢刀插进了克鲁特的肋下,刀身没进足有两寸。
但是也再难进分毫了。
因为一把细剑,刺穿了迪克的喉咙。
在受到姜陵干扰,左臂受创之后,迪克没能敌过克鲁特,被一剑刺杀。
随着细剑被抽出,鲜血喷溅,迪克那精壮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呃...啊...”克鲁特喘着粗气,捂着肋下的伤口,咬牙站直了身子。
他转头看向姜陵与秦苍的战斗,姜陵与他的武灵同奏一曲,琴声不断传出,但秦苍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姜陵。
虽然克鲁特无法看到,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两人之间激烈的碰撞。
“仅剩一位敌方玩家,只要杀了这个家伙,就可以取胜了,拼了!”克鲁特脱下外套,忍着剧痛咬牙将外套绑在了肋下,减少鲜血的流出,随后他快步冲出,手持细剑直奔秦苍而去。
克鲁特虽然负伤,但速度一样不满,快步来到秦苍面前,挥剑刺了过去。
姜陵在一旁见到了克鲁特的举动,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虽说此时看上去的确是个合适的机会,但秦苍似乎还有余力,克鲁特此次突袭有些危险。可他已经来不及阻拦克鲁特的身形,只能咬牙加强琴音,攻向秦苍。
“喝!”克鲁特身形如箭,飞奔到秦苍面前,挥剑就要刺出。
而秦苍扭过头,突然爆喝一声:“滚!”
嗡!
气浪翻滚,音波爆破,这一声震吼不像是一个少年发出,而更像是天空之中的闷雷一般轰然炸开。
克鲁特面色巨变,瞳孔收缩,全身都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克鲁特的身形微滞,随后继续前进了两步,但是这两步并不是他主动迈出,而是由于惯性带动他的身形向前移动的。
随后克鲁特的身子倒下了,像是一滩泥水一般瘫倒在地。
他全身的骨头,碎掉了大半。
“竟然...”克鲁特没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下一刻琴音袭来,打在秦苍面前,随着一阵碎裂的声音,秦苍胸口的一枚吊坠碎开,与此同时他周身那一层念气壁垒也被击碎,琴音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秦苍连退两步,喷出了一口鲜血。
姜陵大口喘着粗气,因为他的念力已经消耗一空,刚刚那一击抽出的念力更是让他几乎透支。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击毙秦苍,而且还让克鲁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岂有此理。”姜陵心有不甘,却又心生无力。
秦苍实在是太强大了。
自己用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击败这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
席九被他念力幻剑,一剑击毙。
克鲁特也在他面前被鲸吼功震到,全身骨头尽碎,死的不能再死。
而自己目前念力耗尽,灵力也所剩无几,周瑜眼看着就要消散,却刚刚击碎他的那件防御道具。
打不赢么?姜陵凝眸盯着面前的男子,深切明白了自己那战榜66的位置依旧不能代表什么,比他强的玩家还有很多。
秦苍伸手扯下了脖子上那已经碎开的吊坠,随手扔到了一边,他吐了口血水,阴戾地望向姜陵,说道:“一件卓越的护具竟让你给我摧毁了,真是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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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要谢谢你,让我意识到我还不够强大。”姜陵念叨了一句,随后将怀中的古琴收了起来。毕竟他的念力已经消耗一空,再也拂不动琴了。
“周瑜,交给你了。”姜陵将灵力灌输进了周瑜身上,使周瑜的灵躯重新凝实了几分,但姜陵所剩灵力也不多,周瑜终究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半首星河散够了。”周瑜念了一声。
姜陵盯着秦苍,道:“刚刚用完鲸吼功,想必他此时也是虚弱之际。”
秦苍在另一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虽是笑着,但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他盯着姜陵说道:“没想到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啊,你也给了我惊喜呐。”
周瑜伸手拂在琴弦上,奏响了一曲星河散。
夜幕横空,群星璀璨,一道绚烂的星河横跨天际,透着优美与壮丽,让人忍不住抬头仰望。
这就是琴曲中的意境。
琴音扩散开来,这边被长棍逼退的浅川心神一震,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竟是眼眶有些湿润,她喃喃道:“赤曜...真的是你...”
一旁魏公子也是面露惊异,他听着琴音中的韵味与意境,感叹道:“这是哪一位先贤,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星河浩瀚,旁人听了感觉心旷神怡,音律醉人,但是这星河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全部朝秦苍涌了过去。
群星落子,星河奔涌。
“来吧!”秦苍也感受到了这曲子该有多么强大,危险的感觉拨动了他的神经,却让他更加兴奋,他癫狂地吼了一声,施展全力抵挡这一曲星河散。
“我怎么可能输,我不会输的!”秦苍疯狂凝聚念力,在身前竖起了一道念气壁垒。
琴音轰击在了念气壁垒上,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无形的能力激烈碰撞,轰然震响的声音接连传来。
姜陵坐在地上,念力灵力皆空的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只能静静等待周瑜能否一曲击败秦苍。
双方队伍各剩一人,他们之间的胜负,便是两个队伍的胜负。
魏公子看向姜陵,开口道:“只要我能逃出生天,日后你一定要来赤夕国找我。”
“好。”姜陵应了一声。
这边周瑜的身形已经越发虚化,但是秦苍那边还在苦苦支撑。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秦苍的面色已经由白转青,变得非常难看,只有那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还瞪得老大。
“应该没问题了啊。”姜陵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这...”姜陵瞳孔收缩,难以接受道:“难道注定要输么?”
那道白色身影来到了近前。
血丹青,白鸿。
她眉头一皱,不满道:“什么声音,太吵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蓝江之战(完)
魏叶秋的护卫还是没能拖延这位血丹青的杀手太长时间,毕竟她可是一位白鸿级别的杀手,实力卓绝。
眼看着姜陵就要将秦苍以音域困杀,只要击毙此人,姜陵就能获得胜利了。魏叶秋也能有机会逃走。
但是她还是赶来了。
这位白鸿一路疾行追赶,衣衫有些狼狈,但她那一身冷冽的杀机还是透漏着她的强大。
她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魏叶秋,随后听着不断奏响的琴曲,冷哼一声:“吵死了。”
随后,她脚下一顿,地上一块石头飞起,她身体猛然回旋,秀腿扬起,一脚踢中那块石子,鸡蛋大的石头咻然飞出,打在了周瑜的头上。
噗!
石头穿过了周瑜的灵躯,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周瑜那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形顿时颤抖着扭曲了起来,周瑜甚至不惜手中赤心古琴的珍贵,挑起一根琴弦想要将其拨断,来换取一次强大的攻击,但是他灵躯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他喃喃道:“主公,我只能...”
没等他说完话,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消散,化作一道肉眼难见的光束,回到了姜陵的灵玉之中。
琴音自然也随之消散。
“呜呃...咳咳咳”秦苍身体佝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口鲜血也随之喷出。刚刚这半曲星河散让他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若是再持续哪怕半分钟,他的性命都必然要交待在此。此时秦苍双目血红,透着恐惧与愤怒,他满嘴是血,却抬头盯着姜陵,咬牙切齿道:“可恶啊,你要死!”
姜陵面容惨白,他灵力念力具是消耗一空,已然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施展,他目露遗憾,叹息道:“真是不巧啊。”
没错,的确是这位白鸿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优势,但姜陵并没有埋怨这一局战场的不公平。
毕竟在刚刚的那一段时间,局面是相对公平的,只是秦苍太过强大,自己一方没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
如果自己再强一点,这一局游戏胜负便早已经分晓了。
但是没有如果,席九和克鲁特都死在秦苍一人之手,自己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击败秦苍。
战榜前二十,与自己之间是怎样的差距,姜陵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这一局并非是自身所处势力的弱势,而是自己一方的玩家没能敌过对方的玩家。
“就要输了么?”姜陵站起了身,抽出涤罪剑,握在了手中,准备做出最后一搏。他开口道:“魏公子,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希望你还有底牌能够帮助你逃出生天,也在日后能够得到你苦心追求的一切。我还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三人的名字,克鲁特、席九和姜陵,我们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会我们需要你庇护和帮助的时候。”
魏公子认真地点头道:“好,你们的名字我牢牢记在心里,希望我们还会相遇。”
那位血丹青的白鸿笑了笑,道:“少公子,天行者会在何时回到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但是你,从今往后必然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白鸿嘴角有着笑意,但是双眸却是无比的冷漠。
她是一位杀手,有人重金雇佣她击毙魏叶秋,那么她便绝不会让目标走脱。
魏叶秋没有求饶,也没有拖延时间,他甩手间手中多了一块通体乳白的木牌,随手他将其掷起。
这似乎是什么动物骨头或牙齿支撑的木牌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抵云霄,白虹贯日。
“惊虹令?”白鸿此时眉头一皱,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这惊虹令价值不菲,可它并不是什么攻击性或防御性的道具,它的作用仅仅是升起一道通天的白虹,昼夜皆是非常显眼,百里之内都能看得到。
所以它的用处是发起信号,报出自己的位置。
白鸿盯着魏叶秋道:“你这是在发给谁呢?”
“你不妨猜一猜。”魏公子平淡道。
“虚张声势。”白鸿嗤笑一声,道:“妄想会有人来救你。”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白鸿却已经猛然冲了过来。
她不知道会有谁能来救他,但她也明白魏叶秋危在旦夕之时还在虚张声势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不能再拖了。
她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径直来到了魏叶秋面前。
一拳轰出。
先一步的,一道身影也已经闪回了魏叶秋身前,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咚!
两个拳头相遇,发出轰然震响,扩散出一股无形的气浪,周围的尘土呈圆形四散飞扬。
浅川长发在不断舞动,她咬紧牙关抵住这一拳。
而后,白鸿的拳头,再往前一寸。
浅川那灵力构成的灵躯发出了一声咔嚓脆响,随后从拳头开始,裂纹出现,而后沿着手臂迅速扩散,片刻间浅川的灵躯便如同瓷器一般碎裂开来。
而就在浅川的身形破碎,化作残魂回到魏公子的玉佩同时,两道流光飞出,直奔白鸿而来。
白鸿猛然扬手,手掌停在自己脸前。
在白鸿那纤细的手指之间,夹着两枚闪着淡绿色光芒的飞镖,飞镖的尖端距离白鸿的双眸只有一寸的距离,但终究还是没能目中。
“飞叶镖么?公子果然有些手段。”白鸿夹着飞叶镖,顺着指缝流出了两道鲜血,但她不以为意,随意抖手,将两枚飞镖掷了出去。
飞叶镖在灵师手中,是可以加持灵力,使其威力大幅度提升的道具,但魏公子的实力逊于对方,虽说时机掌握得当,但还是没能成功。
两枚飞镖去而复返,钉在了魏叶秋胸口,飞镖刺进一半,大约寸深。
“身上还有一件不俗的内甲。”白鸿虽说没有灵力去加持飞叶镖,但单凭力量掷出的威力便非常不俗,若只是血肉之躯,这两枚飞镖足以将其贯穿,而不是仅仅刺进一半。可即便如此,魏公子的面色也很是难看。
白鸿再向前一步,距离魏叶秋仅有三步远。
但是她突然停住,眉头皱起,嘀咕道:“哪里来的杂鱼。”
“嗯?”魏叶秋也微愣,他稍稍偏移身体,看到了白鸿身后十几米外的一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这个家伙,不准碰我家公子啊!”那带着黑色面具的女子死死盯着白鸿的背影。
白鸿轻哼一声:“区区地转境的念师,也想用念力枷锁困住我,你疯了么?”
白鸿身体一震,那困住她身体的无形念力顿时粉碎。
魏叶秋瞪大了眼睛,开口喝道:“鲛绡,走!”
鲛绡的念气被震碎,遭到激烈反噬,顿时鲜血从面具下流出,但她目光坚毅,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大步冲出,喝道:“我不会再让你碰到我家公子!”
“真是位忠心耿耿的护卫啊。”白鸿没有理会身后的女子,瞥了一眼魏叶秋,轻笑道:“就如同你另外几名护卫一样,一个个都为了你...”白鸿面容阴暗,嘲讽地笑道:“为了一个白日做梦的少公子,惨烈的死去。”
白鸿猛然转身,伸手准确地抓住了鲛绡握着匕首的手腕,随手用力一压,鲛绡的手腕清脆地折断了。
“不要!”魏叶秋心痛地叫了一声。
“哦?想要这个妹妹?那就给你啊。”白鸿另一只手探到鲛绡的腋窝,随手双手发力,一个过肩摔将鲛绡砸在了魏叶秋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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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鲛绡被狠狠摔在地上,全身发出让人心悸的骨头碎裂声,连面具都裂开了缝隙。
白鸿还欲出手,这时一只灵鹰扑杀而来,锋利的鹰喙直奔白鸿。
白鸿面色肃然,双手擎住苍鹰的头颅,被苍鹰推得倒退五步,而后她爆喝一声,将这苍鹰霍然举起,而后狠狠拍下,轰然一声,苍鹰的灵躯也被击碎,化作了点点光屑。
而它的主人锦书,护主心切,放弃了自身的防御,被那太子禁卫统领一棍砸中肩部,横飞出十余米远,翻滚着砸在了地上。
魏叶秋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鲛绡,又看了一眼摔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锦书,随后看向了姜陵。
此时姜陵握着涤罪剑,来到了秦苍的面前。
他们二人之前相距不到二十米,但是为了走到秦苍身前,姜陵遭受了数道念力的攻击,此时七窍流血,衣衫破损。
但他还是来到了秦苍面前,涤罪剑刺进了秦苍的腹部。
“你真的很强啊。”姜陵虚弱地开口,目光却带着锋利的光芒,盯着面前的秦苍。
秦苍瞪着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眼中是愤怒与桀骜,他和姜陵几乎脸贴脸的对视着,他冷笑道:“你也不错,能将我逼到这样的地步,但是,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说着,秦苍血色双眸之中闪一丝异光。
姜陵脑子里嗡然一声,脑海轰鸣,他意识模糊之中,喃喃道:“迟早...我会超..超过你...”
姜陵的身体靠着秦苍,缓缓倒了下去。
就差一点点,可他终究是没能先一步杀死秦苍。
秦苍腹部带伤,口中还在流着鲜血,他将姜陵的身体推了开来,这个动作甚至让他身形踉跄了一些。但是他已经取得了胜利。
秦苍癫狂地大笑了两声,随后他看着姜陵的尸体,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秦苍的身形消失。
随着玩家之间胜负分晓,不但是秦苍传送回了狭间,几位玩家的尸体也尽数消失不见。
白鸿也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魏公子,说道:“看到了,这就是你非要去争不属于你的东西,而导致的可悲命运,你韬光养晦又有什么用?这些卫护再忠心又如何?”
魏公子面无表情,半跪在地,伸手抱起了鲛绡。
白鸿正要出手,却突然面色骤变,看向魏叶秋身后,一支羽箭裹夹着劲风直指她的面容。
她感受到这羽箭的威力,闪身避开,而后难以置信地向前方看去,五匹加持着神行符的骏马疾驰而至,马上就要到达此地。
“齐家的人,为了你竟不远千里来迎接!”白鸿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魏叶秋没有理会她,而是抱着鲛绡,轻轻掀开了她的面具。
鲛绡脸上尽是鲜血,她虚弱地开口道:“公子,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魏叶秋温柔地笑了笑,他抚摸着鲛绡的面颊道:“非常非常美。”
鲛绡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子,温柔道:“那我下辈子...再做公子的丫鬟...我发誓...永生永世不再...背弃公子...”
“好,我们一言为定。”魏叶秋抱住了已经渐渐开始失去温度的身体,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二场淘汰赛终了
五匹骏马加持着神行石,急速狂奔,数百米距离眨眼睛便穿行而过,直奔魏叶秋而来。
白鸿身形微顿,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放弃了出手,虽说当下不计代价出手的确有很大几率强杀魏叶秋,但在齐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并非易事。
而且这白鸿先前与魏叶秋的车夫便战了一场,之后千里追击魏叶秋,再加上刚刚的战斗,她损耗不少,若是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白鸿转身遁走。
而另一边,一道健壮的身影朝向魏叶秋大步赶来。
蓝江太子禁卫统领崔松举棍便砸,明显不顾一切也要击杀魏叶秋。
他是受太子之命前来击毙魏叶秋,不像那血丹青的白鸿,跑了就跑了,顶多是佣金少拿一些,以血丹青的隐蔽性和底蕴,魏叶秋想报复血丹青也不容易。
但是他可是有着身份的,一旦让魏叶秋走脱,蓝江将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他不惜放弃逃走的机会,哪怕接下来会被齐家的高手碎尸万段,他也要完成太子的任务,斩草除根。
“放肆!”一声娇喝,那五匹骏马最当先的一人,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此人正是齐家郡主齐芷夏。
她一脸的焦急,再次不顾后果地催动神行石,使马匹再提速度,而她手掌在脑后一摸,甩手放出一物,只见一道流光直奔崔松而去。
咚!
崔松的长棍在下落的过程中正好被那流光击中,崔松的棍子被弹开,没能成功落下。
而那道流光也被砸落在地,露出其模样,那是一根翡翠簪子,此时已经断成两截。
崔松也不犹豫,面容冷漠地抬起棍子又要砸下。
两声破空声传来,羽箭如风似电,转瞬来到了崔松身前,一箭刺穿他的左腿,另一箭钉在他的肩头。
这两箭的速度以及力道,足以证明这是出自天变境武者之手。
而齐芷夏也从耳朵上又摘下一枚玉坠,再次掷出,又是一道绿色流光飞出,径直砸在了崔松的小臂。砰然一声震响,崔松的手臂血肉模糊。
崔松这一棍终究是没能落下,他身子一歪,跪倒在了一旁。
这边魏叶秋拾起鲛绡身边的匕首,霍然刺出。
匕首刺进了崔松的脖颈,割断了他的气管,嵌进了颈骨之中,随后奋力一划,又割断了他的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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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松脖颈开始疯狂溢血,他声音模糊地说道:“此事...并非太子...”
魏叶秋漠然看着崔松,没有一丝感情地打断道:“我会好好答谢蓝江太子这份大礼。”
此时魏叶秋脸上还有着丝丝泪痕,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无比冰寒,让崔松都感到浑身骤冷。意识模糊之中,崔松明白,蓝江恐怕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但是已经与他无关了。
魏叶秋将这把匕首收进了乾坤袋。
齐芷夏已经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她站在魏叶秋身边,打量了一下魏叶秋的样子,看上去并无致命伤,这才放下了心,松了口气。
她拿出一瓶草药,想要给魏叶秋处理一下胸口那两道飞镖留下的伤口,魏叶秋淡然摆手,示意无碍。
齐芷夏则看着魏叶秋,有些埋怨道:“本姑娘可是不顾家族意见,拼命赶路,出了齐家地界千里来接你,我的玉露钗和小瑶玉都碎了,你还板着一张脸对我。”
魏叶秋面容黯然,开口道:“我的护卫几乎死光了。”
齐芷夏闻言也是面色微变,随后安慰道:“没事,护卫日后可以再培养,我父亲已经同意暗中帮持你了,等你到了我齐家,给我爷爷贺过寿,你在家族的地位就会提升很多。”
魏叶秋接过齐芷夏手中的药瓶,迈步走向锦书身边,亲自为已经昏迷的锦书疗伤。同时他说道:“日后我在家族中有了地位,的确会有不少人再来追随我,但是在我最落魄、最没有地位的时候,只有他们愿意随我出生入死。可笑的是,我为了能获取地位,却是要牺牲他们的性命来为我垫脚铺路。”
齐芷夏挥手示意另外四名齐家护卫退走,她走到魏叶秋身后,柔声道:“成就王霸之业,牺牲总是难免的。”
魏叶秋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我明白,毕竟现在的这位家主,可是拿自己儿子的生命做赌注,逼着两兄弟入局残杀。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得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而不去顾及会牺牲什么人的性命吧。”
“不会的。”齐芷夏从后面抱住了魏叶秋,脸颊在他背后摩擦,喃喃道:“你会是一位霸主,也会是一位仁君。”
魏叶秋沉默片刻,随后坚定道:“我需要你帮我。”
齐芷夏点头道:“好。”
“我要让魏衍和蓝江太子付出代价。”
“好。”
魏叶秋又开口道:“对了,我要你帮我记住三个天行者的名字,我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
【战场结算——蓝江国】
【积分总计50点。败局无加分;击杀敌对玩家一名,加分20点;战场表现分30点。】
【战场所得物品:无】
【获取狭间时间:40分钟】
【淘汰赛特殊通告:您目前的战绩良好,已成功通过淘汰赛】
姜陵从房间站起了身,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此时他脑海里隐约还有着阵阵刺痛之感。
但更让姜陵烦心的是,他赢来了参战至此的第一次失败,奖励少的可怜。
不过姜陵也很快平复的心情,失败是不可避免的,这一次失败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还远远不够强大。
“秦苍啊,真的强大。”他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广场上仅看到了孙小楼一人,她见姜陵走来,笑着和姜陵摆手。
姜陵走到近前,疑惑道:“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他们丫的都不会淘汰了吧。”
“胡扯,他们积分还都不错,就算这一局都输了也不会有人淘汰。”孙小楼笑着锤了一下姜陵,随后看着姜陵说道:“刚刚看到鲍不二了,这货说急着突破天变境,去练功房了。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出来。”
听闻鲍伯尔都开始冲击天变境,姜陵也不由有些惊讶:“这小子可以啊。”
孙小楼又说道:“他说上一局在风隐大陆和某一门派的一位大念师并肩作战,那念师教了他很多,有所感悟,但是能不能就此冲破天变境的门槛还未必。”
“那也很不错了。”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心想自己应该也有冲击天变境的可能。
孙小楼则问道:“上一局你怎么样?赢了么?”
“输了。”姜陵苦笑道:“被一个叫秦苍的家伙虐惨了。”
“秦苍,战榜前二十的存在。”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孙夜雨也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也刚刚传送出战场,他看向姜陵说道:“以你的实力对抗他也是难有胜算?”
姜陵点了点头,认真道:“一对一的话,我大概只有一成胜算。”
孙小楼一听目露惊讶:“那么强么?”
“嗯。”姜陵开口又将秦苍的外貌描述了一下,提醒他们日后遇到要小心。
随后姜陵问道:“你们姐弟胜负如何?”
“我也输了,被敌方完成了主线任务。”孙夜雨开口,但却微笑道:“但是我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又干掉了一位敌对玩家,得到的积分也不低,所以还能接受。”
孙小楼则开心道:“我赢了,这一次有一个叫陈独醒的队友,实力好强,头脑也聪明,对亏了他我们才赢的很顺利。”孙小楼又看着姜陵说道:“他也是一位灵师。”
姜陵闻言面色微变,他自然记得陈独醒是何人。塞纳尔战场上,那一片繁花零落,若不是周瑜出场,自己可谓是必败无疑。
“你认识他?”孙小楼注意到了姜陵的面色变化。
姜陵点了点头道:“认识,曾经交过手,他的确很强。”
“哦。”孙小楼吐了吐舌头,她怕自己刚刚的话引起姜陵的尴尬或者不快,急忙开口道:“原来他那么强的人也没有打过你呀。”
姜陵刚要说话,却瞥见一旁走来的人影,不由目露惊疑。
孙小楼也转头看去,顿时面色有些尴尬。
此人一袭金丝镶边的华贵红袍,身子笔挺,面容俊俏,双眸透着自信的光彩,手握一串黑色念珠,笔直的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此人看向姜陵,目露几分锐利。此人名为宋钟仁,正是塞纳尔战场时与陈独醒一队的拳师。
“姜陵对吧。”陈独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孙小楼的话,他对孙小楼笑了笑,便将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又见面了。”姜陵不咸不淡道。
“本来是见小楼妹妹实力不俗,想与她结交一下,没想到能碰见你。”陈独醒说道:“而且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
姜陵看着陈独醒说道:“所以呢?”
“呵,不要这么抱有敌意,日后我们再次相遇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未必呢。”陈独醒摇了摇头,随后却目露光芒,又说道:“不过我想最好有机会能够与你再战一场。”
“会的。”姜陵点头道:“你们都是可以走很远的人,总有一天会再相遇。”
陈独醒看着姜陵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然后他带着宋钟仁转身离去。
第二百章 天变境
狭间内,姜陵和孙小楼以及孙夜雨聊了一会,分享了一下情报,因为时间有限,几人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去商城兑换所需。
姜陵将所有的积分都兑换成了狭间时间,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修炼。
虽说这一次失败,使得他得到的奖励少的可怜,但姜陵并没有灰心气馁,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斗志。
他拿出了《云神宗运灵心法》和《武灵唤法》这两本秘籍的抄录本,但却是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自语道:“实际上理论知识学习的已经够多了,反而在战斗中实践的并不多,目前的再多看些理论知识意义也不大。”
随后,姜陵干脆将两本秘籍又收了回去。
目前他身上有七本秘籍《荆藤法决》、《灵术初解》、《降灵九章》、《云神宗运灵心法》、《念术初解》、《意念术详解》、《武灵唤法》。
其中《灵术初解》和《念术初解》已经彻底读透,多看无意。《荆藤法决》之中主要的招式也算是运用熟练,意义不大。《武灵唤法》和《云神宗运灵心法》吃透了大半,还有少数较为深奥的地方,也不是目前能够轻易理解的。
《天降九章》倒是几乎没看,但姜陵扫过一遍,这本功法比较复杂,主要记载了九种类别类别灵术的运用心得和技巧,相对高深很多,大多数内容都需要天变境才能理解,所以姜陵目前也不打算强行去参悟,那样太浪费时间。
至于《意念术详解》倒是比较适合现在阅读,但是姜陵觉得自己毕竟主要还是以灵术见长,修习念术会影响他的修炼进度。
“目前是个要紧的时间段,一部分强力玩家都开始冲击、甚至已经突破了天变境,若是再去看念术,可能会被落下一个境界。”姜陵如此思量。
虽说修习念术也是对自己战力提升的方法,但是若因此减慢了他到达天变境的速度,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天变境和地转境是一个大境界,若是被其他玩家超越,实力差距会拉开太多,姜陵在接下来一局到两局的战场内想要取胜便更加艰难。
而若是等他突破眼前的门槛,来到天变下境之后,再修炼念术毕竟合适,毕竟想从天变下境达到天变中境耗时会更久一些,姜陵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修习念术,那样不会被别的玩家在境界上拉开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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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突破天变境,姜陵知道学习再多的理论知识和运用技巧也是远远不够的,关键点反而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灵力上限、灵力运转效率和灵力释放速度。
这三点才是衡量天变与地转的硬性标准。
姜陵想通了之后,便开始运转灵力,疏通灵络,温润灵窍。
姜陵从地转下境突破至中境是在塞纳尔战场,在与陈独醒的战斗中突破,毕竟地转下境和中境差距不大,所以境界的提升也没有给姜陵带来太多感悟。
但是从中境到上境却是姜陵通过自己的努力,按部就班地完成的,其中关键性的步骤姜陵都已心中有数。只不过当时还有灵红掌这样的灵药辅助,现在却全靠姜陵自己去冲击那层地转与天变之间的壁垒。
好在上一次的突破不但让姜陵来到了地转上境,而且是直接来到了地转上境的中游位置,又经过月魔堡和蓝江之战两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姜陵的灵力水平又增进了不少,此时的确是有机会也有资本冲击天变境的。
但...那毕竟是天变境啊。
有多少修行者一辈子都只能驻足在地转境,无法越过那道门槛。又有多少大宗子弟,耗费了价值千金的灵丹妙药才得以再上一层楼。
一位天变境的高手足以在一郡之地享有崇高的位置,在一些小帮小派之中担任长老客卿,让普通人只能满怀敬佩和畏惧地仰望。
从地转到天变,那代表着一种质的飞跃,其中代表的差距远远超过地转中上境之间差距的数倍。当然同时也代表着,地转和天变之间是一道鸿沟。
突破这件事说起来简单,施行起来却是极难。
灵力上限、灵力运转效率和灵力释放速度,说到根本上,便是灵窍和灵络的提升。
比喻起来的话,灵窍可以吸收和蕴藏灵力,相当于蓄水池,而灵络则是灵力运行和释放的通道,相当于水管。
从地转中境突破至上境,可以说是将水池扩大,将水管加粗了一些。
但是从上境突破到天变,那便不是一码事了,而是要将水泥堆砌的水池,改建成瓷砖。将水管的材料从低级的塑料,变成更加有韧性、更加光滑的橡胶。
这不单单需要努力,更需要方法。
姜陵从《灵术初解》以及《云神宗运灵心法》之中学到了一些关于破境的知识,但是这两本书籍都不是专门指导破境的书籍,所以讲的也并非很清楚。
基本上可以说,姜陵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去做。
他开始运作灵力,冲刷自己的灵络,一遍又一遍。
通过上一次的经验,他清楚的知道想要进行突破,一定要先加强灵络,再去冲击灵窍,只要对灵络的掌控力以及灵络的顺畅程度足够,在之后冲击灵窍的时候才能有效掌握力度与节奏。
过了二十分钟,姜陵已经浑身升起了丝丝水汽,那是因为灵力在他体内不断循环导致的。
这种灵力的循环并不是可以无限进行的,若是一直持续下去,灵力运转产生的外泄能量,会便自己的身体烧毁。
姜陵忍着身体的不适感,一直到感觉已经到了极限,才减缓了灵力运转的速度,而后慢慢停下。
他张开双眼,喘了口气。
此时灵络疏通已然的差不多了,毕竟他的灵络在最初经师父李轻舟以最后的余力疏通过一次,也就是基础很好,所以之后疏通都能相对轻松一些。
而且运转之中姜陵也感觉到上一次灵红掌的药力在灵络内竟然还有残余,大约刚刚吸收干净,这让姜陵信心又增添了不少。
“开始冲击灵窍。”三分钟后,姜陵又闭上了眼睛。
他运转灵力向胸口处的灵窍汇聚。
这里需要提及一点,那便是一位灵师拥有三处灵窍,分别在头、胸、腹,而最早可以有效运转的便是胸口处的灵窍,而头部的灵窍和腹下丹田位置的灵窍,目前的使用率非常之低。
到不是姜陵不想用,而是这两处灵窍本身就不是地转境的灵师能运用起来的。
当一位灵师到达天变境之后,他的腹部灵窍便会随之被激活,开始如同胸部的灵窍一般汇聚和蕴藏灵力。头脑处的灵窍也会比以往要增强一些,但依旧无法和胸腹处的灵窍相提并论。
而当灵师达到玄极之后,头脑处的灵窍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这一部分内容在《云神宗运灵心法》之中有所提及,姜陵自然不会违背修行的规律行事。他的当务之急,便是将胸内的那处灵窍再扩充到一个全新的级别。
灵力如同涓流一般从全身的灵络之中游走,又在胸口处汇聚,化作浪涛,不断拍打着、冲击着灵窍。
姜陵的心情此时很是平静。
与秦苍的相遇是幸运的,秦苍强大的实力让姜陵的焦躁与骄傲都被摧毁了,他现在以一个追赶者的心态去修行。
但是追赶的并不仅仅是秦苍。
而是所有人。
...
27频道内,练功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他面容苍白,眼圈深重,正是秦苍。
他伸了一个懒腰,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恭喜。”一个声音传来。
秦苍将双手枕在了脑后,朝左边看了一眼,轻笑道:“恭喜什么?”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腰佩双剑,站姿笔直,双眸似有光芒。他开口道:“当然是恭喜你突破天变境了。”
“哈哈哈。”秦苍却突然笑了起来,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摇头道:“威廉,你在说什么啊。”
腰佩双剑的男子正是郝威廉,听到秦苍如此话语,威廉不快递皱起了眉头。
这时,又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来到了近前,面带笑意看着两人。
这年轻男子身材不高,而且略显瘦弱,面容倒是有些中性化,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眯着,淡笑着开口,声音温和道:“威廉,我想秦苍的意思是说,突破天变境对他来说是水到渠成,甚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没有恭喜的必要”
秦苍看了这男子一眼,一向桀骜不驯的秦苍此时双目之中竟闪过了一丝忌惮,随后他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威廉也看向那白衣男子,甚至微微低头以示尊敬,道:“原来如此。”
“毕竟连你威廉都到天变境了,我会差很多么?”秦苍嘲讽地回了一句,随后他不等威廉回复,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转头道:“我迟早会超过你。”
威廉没有吱声,因为这句话并不是在和他说,他在战榜的位置已经来到了第三十九位,但比秦苍还差很远——秦苍是第十八位。
那白衣男子依旧是面带春风般温暖的笑意,轻轻点头道:“好啊。”
这人,还在战榜第十八之前。
威廉不去理会离开的秦苍,转头看向白衣男子,道:“现在会有多少人来到天变境呢?”
“想来不会超过百人。”白衣男子想了想道:“如果此时突破不了天变境,那么距离被淘汰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第二百零一章 备战新赛季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沸腾着,上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油,各式各样的涮品在其中浮浮沉沉。
一筷子放进去,加出了一片毛肚,随后在蘸料里点一下,再放进口中。
姜陵嘴里嚼着毛肚,含糊不清道:“再辣一点就好了。”
坐在对面的方昕媛夹起一片地瓜,柔声说道:“红油吃太多可不好,会长痘的。”
另一边坐着的史怡就没那么客气了,在桌下踢了姜陵一脚,斥道:“你肠胃差的跟狗一样,还想吃多辣?”
“什么叫和狗一样?狗的肠胃你很了解...”在又被踢了一脚之后,姜陵急忙抬手道:“行行行,听你的。”
“这是方姐庆祝你成功通过第二轮淘汰赛,你得感谢方姐,不要挑三拣四。” 史怡又白了他一眼。
姜陵点头道:“没有方姐教我弹琴,说不定我还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呢。”
方昕媛笑了笑,还夹给了姜陵一只虾,随后说道:“是你自己的努力啊,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进行什么比赛,但好像竞争很激烈的样子,能通过两轮淘汰赛很不错啊。”
“还需要努力啊,我又那么笨。”姜陵手指灵活地把虾给扒了开来。
“没有,我可是听史怡说你很聪明。”方昕媛说道。
姜陵拿虾的手都停住了,他看向史怡,惊喜道:“这位姑奶奶还这么夸过我呢?我的天呐,下次当面夸两句让我听听。”
史怡面颊微红,随后伸手就抢过姜陵的虾塞进了嘴里,瞪着姜陵道:“滚!”
姜陵摸了摸鼻子,对此见怪不怪,便笑着摇了摇头。
方昕媛则问道:“接下来还有多少场要打?”
姜陵耸了耸肩道:“这个你得问她。”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史怡说道:“我可没有权利决定这种事情。”
“哦,好吧。”姜陵猜到大概是这样的答复,便也没有继续多说。
吃过火锅之后,姜陵乘着史怡的车回家。
史怡在车上问道:“你现在在所有玩家之中,大概处于什么水平?”
“啊,这一次在狭间里修炼,时间很吃紧,忘记看排行榜了。”姜陵想了想说道:“预计在一百名至两百名吧。”
史怡点头道:“目前来说还算不错,但这游戏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所以你还差得远。”
“知道。”姜陵点了点头道:“我会拼命的。嗯,也许从别人嘴里说出‘拼命’这个词只是个比喻,但用在我身上倒是很贴切。”
史怡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还笑着的姜陵,轻哼道:“谁能看出你是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呢。”
姜陵笑了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开口道:“我倒是也恐惧过,也愤怒过,也悲痛过。恐惧这连当下医学技术都解决不了的不治之症,愤怒于老天的不公,悲痛过像我这样优秀的人竟然要英年早逝。”
“你不说最后一句我还觉得挺伤感。”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姜陵叹气道:“我早就做好了等死的觉悟,达到了看淡生死的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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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怡难得打趣道:“那还真是值得称赞的境界,庙里的老和尚都比不上你。”
“你说,其他参赛者也都是这样的么?他们也都有着不得不去实现的愿望?”姜陵问道:“说不定他们也是身患绝症?”
史怡道:“像你这么衰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我发现你吐槽功力见长啊。”姜陵哭笑不得道。
史怡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随后又认真道:“有些人的确和你的情况类似,他们需要实现的愿望,也是关于生存。除了身患重病,还有的人身负巨债妻离子散,有的人母亲或者父亲病重,没有能力医治,有的人被生活之中的坎坷击垮,难以站起。”
姜陵道:“比惨大会啊。”
“不过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毕竟,你还有一年就要死了,他们几乎都没有你惨。”
“谢谢你的安慰...”
“还有啊,这些只是小部分人,而大部分人,是没有太迫切的、有关生死的愿望。”史怡说道:“有一些人是纯粹的狂热玩家,冒险主义者,在确认了比赛的真实性后,便很痛快答应了。还有些人,便单纯的用贪心二字来解释了,他们的愿望,大概是无数财富或者名声、地位、权力,甚至是某些难以得到的物品,仅此而已。”
姜陵想了想,说道:“就像是做‘鸡’的女子一样,像电视里那般被生活所迫、或者家中有病重老母等等的可怜情况,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不过是自愿罢了,没有别的能力,有不愿意受苦,干脆靠身体赚钱。”
史怡眉头微皱,道:“你是把包括你在内的参赛者比喻成‘鸡’么?”
姜陵闻言自己都忍不住笑道:“咳咳,不好意思,有点跑偏,还是别这么理解了。”
史怡摇头道:“她们也不偷不抢的,你那么鄙视她们干什么。”
“不偷不抢,这算什么评价标准?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公民了么?”姜陵摇头道:“这不能成为我们尊重一个人的理由。乞丐也不偷不抢,但是真的能让我们看得起么?大家都是生而为人,两只眼睛一张嘴,人家靠力气吃饭、靠脑子吃饭,而他们呢?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相对公平的,我们用劳动力换取报酬,而他们付出的,是尊严。当一个人把尊严都付出了,那当然不值得别人高看一眼。”
史怡听着有些道理,但还是说道:“你这是秀优越感?”
“我倒不是多么鄙视他们,或者自认为比他们高上一等。人人平等嘛。”姜陵说道:“但我认为人人平等说的是人权,而不是地位,每个人的地位都是自己争取的,她们不动脑子不卖力气,只想着苟活。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史怡道:“你可别乱用名言了。”
姜陵摸摸鼻子:“大概是这个意思。”
“之所以会有这些女子,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
“呃...”姜陵觉得话题到此实在是不能继续深究了,这已经涉及到男女之间对应责任的话题,而这个话题是没有止境的。
姜陵说道:“咱们两个怎么说的这么远?”
史怡平淡道:“是你在说。”
“好吧,咱们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要说什么来着...”姜陵想了想问道:“对了,是每一个参赛者都有一个负责人么?”
“对。”史怡开口道:“我之前没和你说过么?”
“你只说你是我的负责人,但没说你只负责我一个。”姜陵说道:“那目前被淘汰掉的那些玩具负责人哪去了?”
“小可原本就是一个选手的负责人。”史怡简单明了的举了个例子。
“哦,原来如此。”姜陵点了点头道:“当自己所负责的玩家被淘汰之后,他们还需要去帮助其他选手。”
“没错。”
姜陵看向史怡的侧脸,问道:“那...如果我取得了比赛,作为专门负责人的你会得到奖励么?”
史怡点了点头道:“会的。”
“什么奖励?巨额奖金?升职加薪?”姜陵问道。
“公司机密,多问枪毙。”史怡冷冷回了一句。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翻了个白眼,又突然说道:“你们真的有实现任何愿望的本事么?你说我要是成功之后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怎么样?”
“等你成功了再说。”
“我说的是万一。”
“没有万一。”
“如果呢...”
“没有如果。”
“鱼丸粗面呢?”
“没有鱼...滚!”
姜陵消停了一会,然后又问道:“关于下一阶段的游戏有什么注意事项么?”
史怡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光会问些乱七八糟的呢。”
姜陵无视其中的嘲讽味道,看向史怡道:“听这意思是有啊。”
“当然有,不过也没什么太特殊的。”史怡说道:“上面的意思是,经过测试和调整,服务器的稳定性已经有了一定水平,从此往后的比赛,在游戏世界滞留的时间会加长。如果在现实世界有工作或者其他重要事情的玩家,需要注意调节时间。”
姜陵闻言不满道:“这种重要消息你应该早点和我说,非要等我问啊。”
“你有工作么?你有什么重要事情么?”史怡毫不留情地反问了一句。
姜陵想了想,没有接话,而是去思索这条公告的意义。
玩家将在副本中停留更多的时间,可能是剧本剧情将会变得更长更复杂,这意味着玩家可以更多的和游戏世界的npc接触,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探索这个世界。
同时,双方玩家面对面交战的时间也要往后推延,如果双方玩家过早交战,那么剧本依旧会很快结束。
以后的战场,需要更加留神去打探那个世界的情报,结交势力,不能再以单纯的战斗为主。
总体来说,时间的加长,会使这个游戏变得更加有趣。
谁知史怡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还有一条并不准确的小道消息,以后战场淘汰玩家的机制将变得更加激烈。”
“哦?”这条值得玩味的消息让姜陵心生不妙,他问道:“是每次淘汰的人数增多,还是淘汰的频率会加快?”
“说了是小道消息,我也不清楚,你也不用太较真。”史怡说道:“好了你到了。”
车子已经来到了姜陵的小区,姜陵开门下车,随后朝史怡笑了笑,道:“这些日子谢谢你。”
“不用谢。”史怡点了点头,随后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百零二章 新规矩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提升至100,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35,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30-50。】
【3.战场内支线任务触发频率提升,支线任务积分奖励提升。】
【4.开启游戏时间兑换功能,玩家可花费一定积分兑换游戏世界时间,兑换后将传送到游戏世界。此时间段内玩家自由行动,无主线任务,可以组队前往。兑换功能加入{黄水晶}。】
【5.开启专属房间临时共享功能。现在经过玩家本人允许后,其他玩家可短时间进入他的专属房间。专属房间内玩家共处规则与狭间一致,包括不可互相攻击、恶意稍扰、动作过分亲密等,违者将遭到扣除积分等惩罚。】
【6.狭间可兑换时间加长。狭间兑换时间上限从2小时增加至3小时。】
【7.商场商品更新。】
【8.装备及其他物品描述优化。】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看过更新情报之后,姜陵无视了其他几条意料之中的功能,直接锁定了第4条和第5条。
“可以兑换游戏世界时间么了!而且还可以组队?”姜陵自然是更加惊异于这一条,自语道:“怪不得说以后在游戏世界之中的时间要加长。”
这一条的重要程度自然是碾压所有其他的更新公告,积分提升是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而必然的,狭间时间兑换也是一样。第7第8条完全可以无视。至于支线任务的增加,姜陵虽说没有想到,但也没有很惊讶。
总而言之的是,以后战场中能获得的积分将会大幅度增加,这个增加幅度都有些超乎姜陵的预料。
而第5条算是新增添的基本功能,意义不算很大,但以后找其他玩家商量事情,至少是不用站在狭间的空地上了,可以隐秘一些了。
姜陵又点开了关于兑换游戏世界时间的详情连接。
【每半小时二十积分,随机地点,最多可兑换5小时。组队前往,每人每次将额外付出20积分。指定传送地点需要额外支付20积分。】
“我了个去,要是组队并前往指定地点,这可40积分就先花出去了。不过每半个小时就20积分还算划算。”姜陵嘀咕了一句。
随后姜陵想起一事,神情认真思索道:“不过能够指定地点的话,就可以和之前有交情的NPC交流了,比如去看看屈坤的反叛大业怎样了,还有花茗姐姐的死气有没有治好,还可以去把魏公子欠的人情要回来。对了...”姜陵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自语道:“也能去看看师弟了。好,那就拼命赚积分吧。”
......
【世界正赛第七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修罗角斗场】
【战场模式:5人自由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小型地图】
【参战人数:5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玄武大陆北部北秦帝国境内一处决斗场。】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刚一张开双眼,就被耳边狂热的呼喊声和拍打声吓了一跳,随后他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周身情况,然后又被吓了一跳。
目前他所处的地方便是一处罗马风格的斗兽场,周围高度递增的圆形看台坐了大概三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在兴奋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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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陵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很不乐观,他不在观众席上,而是在...场地内。
在这铁栅栏围成的直径三十米左右的场内,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枷锁,上面连着一条铁链,看样子是之前被当做奴隶或者犯人而锁在了哪里,参与角斗之后就给解开了。
对,姜陵一上来就参与角斗了,没有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他的对手已经从对面的笼子里走出来了。
那是...一只两米高的狒狒。
没错,不是野牛不是老虎不是狗熊,是一只全身毛色棕红、双臂过膝、毛脸雷公嘴的狒狒。
这狒狒左眼上有一处疤,但并没有完全瞎掉,这道疤使得这狒狒面相变得十分凶恶,它正眯着红色的眼睛,冷冽地打量着姜陵。
随着狒狒上场,场上的呼喊声更加激烈了,姜陵听了备受鼓舞,但是随着他仔细一听,顿时有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拉泡屎的**。
观众们喊的是:“红毛猴子!给我撕碎他!”
“拧下那臭小子的脑袋!”
“扒了裤子搞他!”
“两只猴子快点打起来!”
“一群SB。”姜陵嘀咕了一句,不去理会这些吵闹的观众,而是紧盯着对面的狒狒,他低头还瞥见了一把长剑就扔在自己脚前两步远,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武器,不过自己有涤罪剑,未必用得上地上这一把。
谁知系统提示传到了姜陵脑海。
【获取主线任务:斗兽】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击败面前的野兽。】
【特殊要求:你暂时无法使用乾坤袋内的物品。】
【任务奖励:50积分,精良品阶长剑,并激活下一阶段主线任务。】
【备注:这是一只狒狒,而且已经从杂食动物转变为了纯肉食动物。】
“卧槽。”姜陵一看无法使用乾坤袋内的物品,当时就一惊,他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
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主持人的声音:“在场的各位先生小姐们,我们今天第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由我们花费重金购买的高级奴隶,对战这角斗场霸主之一的——猩红碎尸者!”
“猩红碎尸者?这货还有名字,我特丫的就叫高级奴隶?”姜陵翻了个白眼。
“让我们看一看,究竟是猩红碎尸者继续用它那锋利的双手撕碎它的对手,还是这花费重金购买的奴隶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大家欢呼吧,尖叫吧,比赛已经开始了!!”
姜陵趁着对面的大狒狒暂时没有举动的时候,脑子里迅速思索了一下。
首先,这和古罗马斗兽场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里,想来不会有第二个对战的场地了。那另外四名玩家在哪?想来他们在观众席上看自己耍猴的几率很小,不出意外,他们也必然要陆续上场。不知道是自己获胜之后,下一个人来挑战自己,还是每个玩家都要进行一次斗兽。
主持人说了,这是今天第一场战斗,那自己就是运气不好,要第一个上场。
对面虽然是一只狒狒,不是常规意义的野兽,但姜陵一点都没有小觑这个家伙。
狒狒也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姜陵曾在电视节目里见过他们扑杀鸟类,甚至趁着猴子妈妈不在的时候杀死并吃掉和自己长得极为接近的小猴子。
而且那些狒狒顶多能有一米高,而面子这位猩红碎尸者可是足有两米,身体精壮,毛发靓丽。既然能成为斗兽场的霸主,必然是有着足够本事的。
那狒狒非常漠然地盯着姜陵,姜陵也神经紧绷,小心点向前挪了一步,准备去捡那把剑。
姜陵没有打算上来就用灵术,毕竟其他选手说不定就在看着,这一场自由对抗赛,若是能在前期隐藏实力自然是最好的。
谁知姜陵这一挪,那狒狒里面也动了起来。
然后,一道红色的影子朝向姜陵飞掠而来,眨眼间十米距离便被拉近了。
“卧槽!弹射起步!”姜陵被这狒狒超高的速度吓了一跳,若是自己低头捡剑,恐怕要被直接扑到在地。
姜陵别无选择,猛然后退半步,随后在身前竖起一道藤墙,若是狒狒反应不及时,则会直接撞在墙上。
而后,寒光闪烁,一把长剑左右舞动,藤墙被砍断了!
那狒狒提着长剑就追了过来!
“你大爷!”姜陵又惊又怒破口大骂,这狒狒竟然把地上的剑给捡起来了,这智商有点高啊。
那狒狒面容狰狞,提着锋利的长剑,再次扑向姜陵。
姜陵本以为一开局不会给玩家太难的局面,没想到这一次竟不暗套路出牌。
这狒狒虽说智商觉得没有人类高,但是它的战斗意识却已经非常不错了,其速度、力量都已经直观的看到了,姜陵知道自己若是不小心应对,真的是要直接挂在这里了。
那狒狒挥动长剑,斩向姜陵的脑袋,姜陵一边后退,一边唤出数道藤矛,从多个角度刺向这狒狒。
谁知这狒狒闪躲腾挪,竟是一连躲开了四道藤矛。
姜陵这时不退反进,一拳就砸了过去。
嘭!
狒狒被打得脑袋一歪,但是手握剑却横斩了过来。
“还真会刷两下子。”姜陵脚下踩着藤蔓,后退避开了长剑,随后猛然向后甩手,手上的铁链缠绕在了拳头上。
姜陵猛然挥拳,将念力附加在了拳头上。
咚!
这一记铁拳裹夹劲风,正中狒狒的下巴,将这狒狒的獠牙都打飞了一颗。
姜陵再一甩手,铁链甩开,缠住了狒狒的脖子,姜陵发力就要勒断它的颈椎。
而这狒狒突然出手,一把揪住姜陵的衣领,然后,单手将姜陵扔到了身后。
第二百零三章 斗兽场(上)
这体型健硕的狒狒不愧是被称作猩红碎尸者的存在,力量与敏捷皆是远超常人,而且这孙子还会拾取道具,抢在姜陵之前捡起了场地中间的长剑,着实出乎姜陵的意料。虽说它挥舞的虽说毫无章法吧,但毕竟攻击距离被拉长了,姜陵只能小心应对。
本来姜陵以为刚刚那一记铁锁重拳能让这狒狒昏迷个片刻,但是狒狒重整姿态的速度超出了姜陵的预期,一不留神让其揪住了脖领,来了一个返身投摔。
那狒狒力气大的不像话,像拎小鸡一样就把姜陵给扔出去了,而且紧接着转身就是一剑劈斩,意图趁着姜陵没落地之时便将其砍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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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姜陵反应也不慢,在被抛出去的瞬间释放灵术,一颗藤蔓从他即将坠落的点升起,绷得笔直如同柱子,姜陵伸手抓住藤蔓,在半空借力,强行再翻了个身,落到了三步之外。
而那狒狒一剑便将那根结实的藤蔓劈断,随后有些恼怒地嘶吼一声,再次挥剑砍向姜陵。
“你还没完了是吧。”姜陵也心生恼火,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狒狒提着剑追着砍,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这角斗场观众席上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和鼓劲的呼喊,不过他们主要支持的对象还是那只狒狒...
主持人那中正明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哇喔,看来这一次我们主办方真是下了血本,竟然买到了一位实力不俗的灵师,这一次可有好戏看了。”
“看你妹夫。”姜陵暗骂了一句,同时闪身躲避,让开了劈来的长剑。
说实话,若是姜陵开足马力,不顾及消耗的话,即使不唤出周瑜,他也有把握短时间内便使这狒狒毙命。
毕竟这狒狒顶多就是地转巅峰武者的水平。
而姜陵,已经成功到达天变境了。
是的,经过姜陵不懈的努力,有惊无险的突破了那道门槛,跻身天变境的行列,真正可以被称作一位强者。
他的灵力上限和灵术运转效率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但是姜陵不清楚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至少自己目前的战斗是极有可能被其他玩家观看着的,一会也许会有连续的战斗在等着自己,所以目前他展露了依旧只是地转上境的实力,留下了充足的底牌。
“但是这样消耗下去也不好,还是稍稍认真一些吧。”姜陵看着扑杀而来的狒狒,目光肃然了几分。
他在狒狒的身形来到自己面前两米远的时候,霍然发动灵力,四支前端尖锐的藤蔓在他脚前斜着刺出,如同拱卫王座的骑士刺出的长矛一般,破风而去。
那狒狒正挥剑欲斩,但这四根藤矛突兀地迸射而出,狒狒即使迅速反应,也还是被其中两支刺中,一支在它胸口留下了一个寸深的血洞,一支刺中了它持剑的手臂,险些贯穿。
那把剑被抛飞,正好斜插在了姜陵身边。
那狒狒盯着姜陵,目露凶光,它声音尖锐地嘶吼一声,挥舞利爪撕开了藤蔓,扑杀向了姜陵、
狂野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姜陵却是原地未动,只是伸手握住了那边剑。
“我们的猩红碎尸者已经发怒了,我们这位灵术高超的选手能不能抵挡得了它的怒火呢!?”
主持人的话刚落,狒狒已经来到了姜陵的面前。
姜陵的身形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
狒狒扑在了两根拔地而起的藤蔓上,锋利的爪刃瞬间就撕开了藤蔓。
下一瞬寒光一闪,那狒狒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剑刃斩在了头盖骨上。
“极!修罗演武杀!”姜陵瞪着眼睛字正腔圆地大喝了一声,好像放了一个必杀技水平的大招一样。当然,实际上他只是铆足了力气又附加了念气砍了出来,招式名是随口哔哔的,目的是迷惑别人,也有中二病犯了的成分。
无论如何,这一击的威力不轻。
那狒狒的头骨很硬,没有被劈成两半,但一道露骨的伤口还是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而后姜陵落下,他的脚并没有接触地面,因为又有两道藤蔓从地上窜出,带着姜陵后退了两步。
那狒狒痛苦地吼了一声,而后它再次扑杀而出,盛怒之下速度更快,并且它跃起了一定高度,姜陵即使用藤蔓的助推也能以避开。
这一刻,姜陵展现出了他江南特训已经史怡魔鬼训练的成果,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在近战之中临危不乱,并且能够冷静而迅速地想出对策。
狒狒已经扑到眼前,那闪着寒光的爪刃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而姜陵则踩着脚下的藤蔓,不退反进,握着长剑身形迅速地迎了上去。
“独孤九剑之升天螺旋斩!”
姜陵和狒狒的身形一错而过。
喧闹的场间在那一刹那安静了下来。
姜陵握着剑定住了身形,他将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鲜血尽数流了下来。在他左脸上有着三道伤痕,虽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并非什么要紧的伤。
而那只狒狒,则是从左肩到右肋下,有着一道斜斩而过的伤口,鲜血如注。
那狒狒凄惨地叫了一声,转身似乎还想扑向姜陵,但姜陵依旧背对着它,头都没有回。
那狒狒刚迈了一步,便栽倒在地,当场死绝。
姜陵非常淡定,没有理会身后的死尸,而是看了一眼手中没有留下一点血迹的剑,轻飘飘说道:“好剑。”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语气夸张地宣布着他的震惊,表达出对这一战精彩程度的赞扬。
因为场下观众对于这人类没有被狒狒撕碎的事情表示不满意,有喝倒彩的成分,所以主持人发挥其优异地职业水平,强行把节奏又抢了回来。
在观众席最前面,距离场地最近的一块区域,这里独立于其他观众席,似乎是主办方的位置。而在这个区域的左侧角落,坐着四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在这四个椅子边上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
这四位被铁锁绑着的人倒是都还算淡定,其中一人凝眸看向正在退场的姜陵,低语道:“这小子喊的什么玩意,真的有那种技能么?”
他旁边坐着的男子瞥了他一眼,随后煞有其事道:“看他剑法非凡,身子飘逸,必然是学会了不少超凡脱俗的武技,真可谓是一位强大的武者。”
一开始说话那位美籍的棕发男子浮现了一脸的“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他说道:“这位朋友,我还是能看出他是一位灵师的,顶多是一位少见的灵武者。”
那位短发的男子神色认真道:“我感觉他必然是以武技为主,灵力为辅,你见到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这一招独孤九剑之你妈螺旋升天看上去就很厉害。”
棕发男子表情又转为了一脸蛋疼,他有些疑惑地说道:“刚才他喊的是这个名字么?”
在短发男子另一侧的一位年轻少年也忍不住插话道:“那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随口喊的。”
“怎么可能,这门绝学我见过,源自玄武大陆东南之地的一个隐世教派的一位长老,那长老被江湖人称作独孤孤独轱辘犊子,这一招独孤九剑之你妈原地升天剑是他失恋33天后自创的,威力无与伦比。”
“我怎么感觉名字又变了呢?”棕发男子已经被忽悠的脑袋迷糊了。
另一边的少年也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蹦出一句:“你特么说相声的吧?”
“你看,我读书多,你得信我啊。”中间那男子还是一脸的严肃。
最边上那位短发女子闭上了眼睛,自语了一句:“神经病。”
“好了,别废话了,下一个上场。”来了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面容凶恶,他解开了那棕发男子的枷锁,还说道:“别耍花样,老实上场!”
棕发男子被领走,而后姜陵则被另一人带到了这里,随后锁在了椅子上。
姜陵瞥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另外几位玩家,看到了那短发男子,顿时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说话。
短发男子却朝他眨了眨眼睛。
姜陵不动声色地坐好,心中则有些欣喜,随之而来又有些蛋疼。
这人他当然认识,他也没想到会和他在一次个人战之中相遇。
这个刚刚胡说八道帮姜陵放烟雾弹的男子,正是鲍伯尔。他看出姜陵有意隐藏实力,所以便满嘴跑火车帮姜陵打掩护,打断其他玩家的思路,好让他们莫不清楚姜陵的真实水平。
能和鲍伯尔在剧本里再次相遇姜陵自然觉得惊喜,蛋疼的是这是一场个人赛,能赢的只有一个人。
“算了,若是能避免过早和鲍伯尔交战,那就尽量避免,等到淘汰了其他三位玩家之后我们再公平对决就好。”姜陵心中如此想到。
“这位兄弟。”鲍伯尔转头看向姜陵,问道:“敢问你师出何门?这一身武技简直炉火纯青,特别是那一招独孤九剑之他妈螺旋爆炸,简直不可小觑啊。”
听闻此言,鲍伯尔身边那紫衣少年翻了翻白眼,而最边上的白袍女子则蛾眉微皱,但是这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听。
姜陵听着鲍伯尔的话,自然瞬间明白了鲍伯尔的意思,但是这中二的话语和那涉嫌骂街的招式名,实在是让姜陵都有些蛋疼,他还是开口道:“独孤九剑之...算了那不重要,在下正是玄武大陆北部望天门独孤不胜座下亲传弟子。”
鲍伯尔点头道:“哦,望天门啊,久仰久仰。在下是楚江派掌门龙傲天的关门弟子。”
“失敬失敬。”姜陵也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好了,你们不要再鬼扯了。”边上那白袍短发女子轻哼一声,打断了二人拙劣的演技,随后道:“场下又要打起来了,不准备看么?”
“好的好的。”两人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场内。
此时那棕发的美国人已经走进了场内,他也是赤手空拳,唯一能算上武器的便是手上的锁链,而在场地正中间,则立着一杆长枪。
有了姜陵的教训,那棕发男子立刻拾起那根长枪。
也在同时,对面的铁栅栏被拉起,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出现,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第二百零四章 斗兽场(下)
【主线任务(斗兽)完成,获得任务奖励五十积分,成功激活下一阶段主线任务。】
......
【获取主线任务:困兽之斗】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击败其他对手,成为角斗场最后的胜者。】
【特殊要求:坐奴隶座椅时,你的能力将被大幅度限制,乾坤袋亦是无法使用。但在角斗场之中已经可以使用乾坤袋。】
【任务奖励:50积分,20银币。】
【备注:你们被主办方抓到了角斗场之中,作为贵族们消遣的娱乐品,主办方拥有强大的实力,似乎只有击败所有选手才能安全离去。】
......
【物品名称:角斗士长剑】
【品阶:精良】
【类型:武器】
【装备条件:地转上境】
【属性:较强攻击力】
【备注:这是一位曾经称霸竞技场的剑者的武器,但是它已经遗落在这里,这位剑者的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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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姜陵弄死那位猩红碎尸者之后得到的系统提示,大致的把剧情也说出来,就是几位玩家此时是‘主办方’不知道是强行抓捕或者是购买来的,强制几人充当角斗士,来参与角斗。
能操办这样规模的角斗,有实力圈养强大的野兽和囚禁如此实力的玩家,主办方的实力自然是无比强大。
再往深了想,虽说这个世界的法制必然比不上现实世界,但文明也算比较高,想必这种可谓‘草菅人命’的场所名义上不可能合法。而这种能够供贵族消遣的局子,其背后的势力想必盘根接错,主办方肯定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人物。
既有实力又有势力,若是能和主办方结交上必然会受益良多,但这个想法恐怕很难实现,至少目前姜陵几人的身份可是‘奴隶’,一个奴隶想要结交奴隶主,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姜陵一边思考着,一边也目光紧盯着场地内,那棕发男子提着长枪,面色肃然,而在他对面,铁锁撞击的声音响起,铁栅栏被打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
那是一匹狼,一匹足有一人高的巨狼,它全身布满了蓝灰色毛发,身形健壮,獠牙锋利,一对眼眸透着刺骨的寒光。光是它浑身散发出的威慑力就足以让普通人胆寒。
这匹巨狼一出现,场上又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声。
“上一场比赛之中,猩红碎尸者的表现让很多人失望了,恐怕也有很多观众老爷输了不少的钱,但是没有关系,你们还有机会看到你们想看的刺激场面。”主持人的声音抑扬顿挫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因为,这一次出场的,是荒野巨狼!”
“半年前抓捕这头狼的时候,就有四位地转境的佣兵被它咬杀,这半年来它也从未让我们失望过,它曾经战过七场,其中不乏遇到实力高超的强者,可它每一场都把对手撕碎吞进了腹中!不知道这一次,它能不能饱餐一顿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现在,比赛开始!”
那荒野巨狼死死盯着那棕发男子,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彩,它缓缓迈动了两步,随后速度骤然提升,猛然朝棕发玩家扑了过去。
而那棕发玩家,直接掷出了手中的长枪。
“卧靠。”姜陵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玩家这么果断就把武器给扔了,要知道此时他的乾坤袋必然也是无法使用的状态,这根长枪可是他唯一的武器。
下一瞬姜陵目光骤变,那根长枪破风而去,如若裹夹风雷,速度奇快,竟是猛然化作一道掠影飞出。纵使那巨狼有所反应,可它的前爪依旧被长枪贯穿,枪身穿过一半,将它的爪子钉在了地上!
那巨狼毕竟是凶狠的野兽,也不顾剧痛就要奋力挣脱,谁知猛然发力之下,这长枪竟是纹丝不动。
而那棕发男子的身形已经是猛然疾驰三步,而后一跃而来,竟是跃起一丈高,身形又骤然加速落下,一脚从天而降。
“粗碎!”
这一脚如有万钧之力,如雷霆落下,轰在了巨狼的头顶。
姜陵看得瞳孔一缩,对此人表现出的战斗素质和力量表示惊骇,他喃喃道:“这一招从天而降的脚法有些似曾相识啊。”
鲍伯尔也是面色严肃了几分,随后道:“招式名也很耳熟呢。”
不同于姜陵的藏藏掖掖,这位美国壮汉竟是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狂风暴雨,这两招下来场下一片惊呼。
这一脚力量绝对不轻,那巨狼的头颅都低了下去,头顶的毛发从落脚点开始向四周倒下。
而那棕发男子一脚下去还不算完,竟是借力在巨狼头上翻身,随后又一脚砸了下去,狠狠落在了巨狼的背脊上。
“二段碎肉!”
这一次巨狼的身体都下沉了一些,如若泰山压顶一般。
“他的招式名倒不是随便喊的,不过应该也是假的,山寨货。”鲍伯尔嘀咕了一句。
姜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心中暗道若自己和他交手,可不能和这家伙近距离纠缠,这人看上去现实生活中也是个练家子,看这铁血的风格和气势保不齐是军旅出身。
刚一个照面巨狼便被钉在了地上,又接连挨了两记重踏,有些观众都以为这看上去凶恶的巨狼都要就此一命呜呼了。
而在重击之下这巨狼终是爆发了骨子里的血性,嘶吼一声,竟是硬生生把爪子从长枪上抬了起来,随后猛然扭转脖子,一口向身后咬去。
那棕发玩家反应迅猛,再次借力翻身,在空中扭转身形,一脚踢在了巨狼的上颚,随后飞身落向几米之外。
那巨狼四肢抓地,快速改变方向,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那棕发男子。
这看上去就知道威力不俗的两脚,竟是没能把它怎么样,其凶猛程度的确不容小觑。
棕发男子稍稍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慌乱,看着巨狼扑杀而来,他不躲不闪,再次迎上,左手拳头握紧,身形压低,在巨狼来到身前的前一秒,竟是由下至上,一拳撩天而起,击中了巨狼的下颚。
“这招我知道,庐山升龙霸。”鲍伯尔又打了一句岔。
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升龙,这一记升龙拳用得是十分精妙,而且这还不算完,左手拳头上冲之势还未收回,棕发玩家的右手已经打了出去,拳头带动腰身扭转,一拳轰在了巨狼的胸口正中央。
那巨狼奔袭的势头,竟是在这一拳之下被硬生生中止!
棕发玩家在眨眼之间又接连打出五拳,拳拳轰在巨狼的胸口同一个位置,而就在巨狼那带着锋利爪刃的巴掌拍来的同时,他抽身后退,让开了那一掌。
而且他还伸手抓住了这只粗壮的狼爪,而后双手发力,猛然拧动,那巨狼竟是硬生生被他扳倒在地!
巨狼四肢蹬地,迅速地站起,而那道人影,已经再次跃到了它的头上。
“粗碎 SHOOT!”高高抬起的一脚如若盘古开天的斧子一样,撕裂空气、带着劲风狠狠落了下来。
咚!
那巨狼巨大的身形摇晃,随后那凶恶的双目向上一翻,轰然倒地。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难以相信这一局就这样结束了。棕发男子站在巨狼的尸体前,嘀咕了一句:“巨狼的牙齿可是好材料啊,但没有工具很难取啊。”
说着,他甩动手上的铁锁,捆住了巨狼最长的那颗獠牙,奋力向下扳动。
这时三位壮汉快速冲进了场内,围在了棕发男子身边。
“别误会,我只是要颗牙齿。”棕发男子已经拆下了那颗巴掌大的獠牙,将其握在了手中。
那三位明显是主办方人员的壮汉没有多说废话,拽着棕发男子向场外走去。
主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姜陵则对鲍伯尔则低声道:“他们好像以为那家伙要破坏锁链。”
鲍伯尔凝眸道:“我觉得那男子也正是在试探这锁链的坚实程度和主办方的态度。”
姜陵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道:“这些工作人员的实力很强,最低也是地转上境。”
“想搞掉幺蛾子是不行啊。”鲍伯尔嘀咕了一句。
姜陵也点头道:“至少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是不行。”
不多时,那棕发男子被带了回来,同时,鲍伯尔被人解开锁链,带向了场地。
姜陵心中确定,看样子每个人都要斗一次兽才对,这还比较公平。
随后姜陵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棕发男子,这人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武者,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人已经是天变境。
那人见姜陵看向他,也转头看了姜陵一眼,随后道:“速战速决才更节省体力。”
姜陵却是笑了笑道:“那狼头很硬吧?”
那人闻言也笑了笑,还揉了揉腿道:“是挺硬,我这条腿都要断了。”
姜陵才不会信这种鬼话,但也不会去傻到追问此事,而是说道:“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难得匹配到一个战场,你好,我叫姜陵。”
“杰斯塔。”那棕发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摇头道:“你们东方人总是要耍些心机,我就知道你的实力不俗,原来是战榜第一百二十一的好手。”
“这一次排到了一百二十一么?”姜陵自己都没有看排行榜。没想到上一次蓝江国战场的失败,竟然让自己跌了这么多名次。
不过有一点姜陵清楚,那就是这个名次是按积分排列的,并非是实力,在突破天变境之后,姜陵有把握确认自己的实际水平是必然高于这个名次的。
杰斯塔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必然也是战榜上有名,只是姜陵记不清了,上一次看好像是一百名左右。
杰斯塔看向场中,随后道:“这个家伙和你认识吧?刚刚可是差点骗了我呢。”
姜陵没有接话。
杰斯塔也不在意,目光看向场内,道:“我看看他的实力怎么样吧。”
这边鲍伯尔被推进了场地内,场地中央这一次则留了一把通体银色的斧子。
鲍伯尔快跑两步,正歪腰去捡斧子,在他对面的牢笼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威慑力的吼叫。
“啊,看样子我们的猛兽已经迫不及待了呢。”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现在,让我们有请昨天刚刚被抓捕,野性还十分充足的丛林之王,黑纹云虎!”
鲍伯尔呸了一口,说道:“姜陵那家伙就和逗比猴子打,我们就得和这种猛兽打。”
眼看着那铁栅栏缓缓打开,这时主持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知道虽说前两场比赛很精彩,不过看样子大家对前两场比赛依旧不是很满意,所以我们主办方特意提前请出了这只斑斓猛兽,为大家献上一场足够赏心悦目的节目!”
“这野兽没获胜你们就不满意是吧?你们赏心悦目的节目就是我被他活活吃掉是嘛?”鲍伯尔在内心腹诽了一句,随后他冷哼一声,看向铁栅栏,嘴角挑起弧度道:“那我就给你们这帮傻缺好好表演一下。”
第二百零五章 有客登门
吼!
栅栏被打开,一只通体漆黑,身上带着灰白色纹路的巨虎一跃而出。一般而言猛兽出场之后都会短暂地停顿,这是主办方有意训练的,为了给主持人烘托现场气氛的时间,也为了让一些观众先看到猛兽的模样,再临时下注。
但是这只猛虎果然是前不久才从野外捕捉回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冲出栅栏后左右望了望,随后便将那凶恶地目光锁定了鲍伯尔,而后嘶吼一声,径直地朝他冲了过去。
鲍伯尔冷静地站在原地,目光锐利,自语道:“就那你来试一下我的新招式吧——恐惧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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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形的波动从鲍伯尔身上传出,如若一阵清风一般,从黑纹云虎身上拂过。
那黑纹云虎前扑的步伐骤然停止,那对恶狠的眼眸顿时闪过一丝惊骇,全身光润的毛发顿时根根竖起,如同看到到了极其恐惧的事情。
“看样子效果不错啊,那再试试这个...”鲍伯尔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只猛虎,抬起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心血震撼。”
响指的声音很轻微,但是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脆响。
而在那猛虎的耳中,则感到一阵惊雷炸响,直击灵魂深处,引得它心脏猛烈收缩,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般。
“差不多了吧,有些玩大了,一不小心消耗了不少念力。”鲍伯尔将手中那银色的斧子举起,猛然一掷。
斧子落在了一动不动的猛虎头顶,而后,那斑斓猛虎轰然倒地。
场下的观众大部分都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猛虎似乎不会再站起来了。
姜陵看在眼中,惊异于鲍伯尔此时力量的强大,随后笑着心中暗道:“鲍伯尔必然是已经有天变境的实力了,竟掌握了如此强大的神念流招式,不过也太任性了吧,上来就发杀招。”
大约十秒钟之后,场下开始嘈杂起来,主持人的声音也响起:“这...简直难以置信,我们的猛虎竟然就这样被打败了,看来今天这几位参战者的实力超乎我们的想象啊。”
场下观众并不买账,陆续地骂街声传来。
“搞什么,这只黑虎是要老死了还是要病死了!一斧子就打倒了?”
“靠又让老子输了五十银,这是主办方故意的吧!”
“退钱吧!放出的都是什么狗屁野兽,有没有更强一点的了。”
实际上猛虎是死于鲍伯尔两招天变境水平的神念流攻击,但场下观众能看出这一点的并不多,还有些即使看出来了,也不满意于这局比赛的无聊而跟着起哄。
主持人的声音及时响起,但也只是简单地说道:“各位观众稍安勿躁,后面的比赛只会更加精彩。”
场面还是嘈杂的厉害,主持人却也没有再开口,但是没用多久便安静了下来。
姜陵见状嘀咕道:“看样子大家也清楚主办方的实力啊,知道无礼的喧嚣是没有什么用的。”
趁着现在下一场斗兽还没有开始,姜陵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最后在自己头上侧后方,看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是一个封闭的看台,外圈是一种类似于蓝色的玻璃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玻璃是单向的。
似有似无地,姜陵感觉有视线从里面传出,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谁呢?
.....
“这一次的奴隶是谁购买的?竟然找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家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但装修很是豪华的屋子,如姜陵预料的一样,这屋子外围的玻璃是单向的,从里面向外看去,决斗场内的情况可谓是一览无余。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穿一袭紫色的礼服,身材傲人,坐姿优雅,端着一个水晶杯子,淡然地打量着下方选手席上的几位玩家。
“老板娘。”敲门声响起。
“管家么?进来吧。”
一个身姿笔挺,身穿白色正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北疆亲王的使者和卫戍都统的使者到了。”
“卫戍都统的人都来了?”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上:“来的真是时候,请进来吧。”
不多时,有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约有四十几岁,目带沧桑,他见到屋内的女子有些微微吃惊,但面色不变,抱拳行礼道:“在下亲王府管事,荆倚。”
另一人身穿黑衣,身材魁梧,气息内敛,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而若是姜陵和鲍伯尔见到此人必然会非常惊讶,因为这人他们认识。
那汉子抱拳道:“在下骑都尉,雷虎。”
“欢迎两位贵客来访,请坐。”老板娘微笑着伸手,随后道:“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为南宫就好。”
这两位客人的身份的确不俗,有道是王侯管家三品管,荆倚作为亲王府的管事,虽说不是正经官职,但也是平民百姓需要仰视的存在。而大学生屈坤的亲卫雷虎,此时已经是有着不大不小军权的骑都尉。
但南宫姑娘表现的很淡然,反倒是这二位客人有些拘谨。
那白衣管家斟了两杯茶,随后转身关门离开。
南宫开口道:“两位贵客突然到访,让我有些意外呢。”很明显从之前与管家的对话来看,她早就知道亲王的人要来,但她还是如此开口,那就说明这两人的确是不请自来,这一句话便有些试探的成分。
荆倚开口道:“着实叨扰,请南宫姑娘见谅。”
南宫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见到偌大个北罗帮由一个女子掌管也有些意外啊。”
“那倒没有。”王府管事自然是深谙世故,淡笑着说道:“早就知道北罗帮上下由一顶天立地的女子掌管,只是没有想到竟如此美丽。”
南宫莞尔一笑,轻轻摇头,她翘腿而坐,华美的袍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秀腿,随后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听说最近北疆亲王可是和皇帝闹得有些不愉快,不知道亲王命您前来所谓何事?”
管事荆倚忽略了南宫前半句话,只是应道:“大家都知道这北秦帝国的北边,明暗可是有着两位主事,一位是我们亲王大人,另一位可就是您南宫姑娘了。以往虽说也有打些交道,但一直没有正式过来拜会您,今天我这便是厚颜替王爷过来见见您。这不,还有份薄利敬上。”
说着,荆倚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小匣子,放在了桌上。
南宫看了一眼,说道:“您倒是折煞我了,我一介草民哪敢与王爷相提并论,若不是王爷没有嫌我们北罗闹腾,放任我们生存,我们北罗帮可到不了今天,还劳烦王爷特意派您来拜会,可是让我惶恐啊。”
话说的客气,但也全都是客气话,可以说原封不动又推了回去,一点没有往下接的意思。
荆倚早有预料,淡然道:“谁不知道在这大秦帝国的北域万里之地,北罗帮创建的时间比我们王爷分封至此地还早个数十年,南宫帮主倒是客气了。”
从南宫姑娘到南宫帮主,虽说只是个称谓的变化,但也体现出荆倚是以一种“说正事”的态度开始说下面的话题,这是代表北疆王爷和北罗帮帮主的会谈。
无形之中,也是暗示南宫明确表态。
北秦帝国国力强盛,这北域三郡之地,皆在北疆亲王荆自如的封邑之下。这位荆自如乃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曾经的六皇子,在军中颇有军功,朝中亦有人脉,二十年前新皇继位之时表现的却比较安分,故而是势力最大的一方亲王。
而北罗帮便是北域最大的帮派,黑白通吃,这北域各路门派也以北罗帮马首是瞻。但北罗帮在王爷面前一直表现的比较安分,分封王位之时,上任北罗帮帮主还送去了贺礼,王爷也不知为何一直懒得理会这个如日中天的帮会,所以双方没有过一次正式的会谈。
但此时王爷却突然派人到访,自然不会是平白无奇地过来打招呼。
要知道现在可是流言四起,朝中大臣都在传着一个恐怖的事情——北疆亲王意图造反!
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两个月前在朝会上都曾咳血,近日更是一病不起,而储君之位却迟迟没有明确的安排。辽东王荆自在公然要求废掉那些没用的皇子,选择亲王继位。而这位北疆亲王更是开始调动部队,明摆了是有逼宫的意思。
值此动乱之时跑来北罗帮拜会,那意思已经很容易猜到了。
南宫又看了一眼那匣子,伸手要去打开,荆倚面色不变但眼神已经有些炙热,但南宫还是在半路又把手放在了桌上。她转头看向雷虎,微笑道:“不知道负责京都治安的骑都尉大人为何也赏脸登门了呢?”
雷虎面色沉着,看向南宫,开口道:“我是代表卫戍都统过来的。”
南宫闻言目光微动,问道:“你们是一起来的?”
“当然。”雷虎点了点头。
这个一起来的,自然是约定好了一起过来,而不是碰巧一起过来。
毕竟荆倚代表的是就要造反的北疆亲王,另一位,却是朝中负责拱卫皇帝的卫戍部队的统领,这两方势力凑在一起,那代表的是何其让人心惊的事实...
南宫却面色平静,将五根纤细的手指搭在了那精美的匣子上,喃喃开口道:“看来亲王真的是足够强大啊,强大的超出我的想象。”
第二百零六章 屈大人的意思
玄武大陆上分布着东周,西晋,南唐,北秦四个国家,正好各据一方,分割了玄武大陆这广袤无垠的领土。而每个国家前面的那个字,便指的它所处的方位,原本并不是包含在名字内的,只是后来四足鼎立时间久了,大家都这样称呼了。
换句话说,北秦帝国也可以去掉那个北,称之为秦。
这个世界的秦国,与中国古代那个横扫**吞并八荒的帝国同名,透着一股子霸气。而这个北秦帝国也的确强大,它有着历史悠久,完善的社会体系,以及强大的军队。
但是这个国家此时却是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因为皇帝眼看着就不知哪一天驾崩,但是储君之位竟然还没有明确,仅仅由皇后任命三皇子暂领储君之位。而辽东王已经发声,痛骂几个皇子皆是庸才,要求皇帝‘择亲王继位’。而实力最强的北疆亲王已经开始调动部队,征收粮草,完备军械,造反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事情南宫自然是知晓的,毕竟她是北疆最大的帮派的帮主,甚至她还知道北疆亲王已经扣押了两位朝中使臣,朝堂已经调动军队把守南下的必经之路,不会再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她也能猜到以北疆王的实力和魄力,朝中会有大臣暗中投靠北疆王。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连负责守卫京都安危、掌管卫戍部队的中尉大人竟然也投靠到了北疆王旗下!
那北疆王已然是手握一张王牌,倒是谁还能拦得住?
那么北疆王在此时派人拜访她北罗帮,目的就是逼她来表态了,毕竟她才是北域地下世界的主宰,她是不能沉默以对的。
北罗帮上下千人,其中高手云集,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小帮派依附其下,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几乎可以掀翻北域。
所以亲王要造反之时,怎么能不先把他们搞定呢,所谓攘外必须安内,这样庞大的势力不可能让她静静置身事外的。
甚至北疆王派人到访的时间比南宫预想的还要晚上很多。
但终究还是来了,她必须给出答案。
她只有两条路,第一,去做保皇派,拒绝归入北疆王的旗下,毕竟此时朝中也调动部队,在临近北疆王的封地以南严阵以待,她可以带领部下反抗北疆王,引导朝廷军抢先进攻北疆。
但是无疑她要承受北疆王的怒火,虽说北罗帮与北域众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那些人又能有多少愿意陪她一起去对抗北疆王呢。北罗帮及下属帮派虽然也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怎么可能对抗几十万的军队呢。
第二条路便是投诚北疆王,那北罗帮便也是跟着造反了。造反呐,这可是免死金牌都救不了的罪过,一旦失败便是株连九族,全宗灭门的结局。
她有权利沉默么?有权利观望么?
必然是没有的。
南宫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北疆王要我做什么?”
荆倚直视着她,道:“您应该很清楚。”
南宫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雷虎,问道:“我记得,曾经您是屈坤学士的亲卫吧?”
“是的。”雷虎应道。
南宫想了想道:“屈坤学士才识出众,短短三年的功夫已经成为了北秦最年轻的宣文殿学士,迎娶公主坐上驸马之位,甚至前几个月又兼领了尚书仆射的位置...”南宫稍微停顿,语气微变道:“屈大人深得皇上亲睐,又得郎中令大人和宗正大人的赏识,是近年的朝堂红人。不知你此次前来,是否有屈大人的意思呢?”
屈坤自从高中状元,踏入朝堂之后,便因其才华出众,又长相酷似早年夭折的大皇子,深受皇帝厚爱,招其为驸马,迎娶公主。一开始屈坤还极力推脱,后来还是成了帝胥,穷秀才摇身变为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官。
而且郎中令和宗正两位朝中重臣,竟是暗中有意推波助澜了此事。这个消息极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南宫竟然有所耳闻。
而郎中令与宗正的意思,是要推举屈坤夺取皇位!
这件事情极少有人敢往这个方向猜测,但南宫却想到了这一点。
可若是北疆王成功谋反,哪里还会有屈坤的位置呢?
要知道郎中令和宗正是极力反对择亲王继位,因为他们暗中推动屈坤走向皇位,为的就是让屈坤做他们的牵线木偶,以后由他们主掌全国。
郎中令掌管朝堂杂事,熟识文武百官,甚至有着调动禁军的实权。宗正是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的官员,对皇族成员了解颇深,有给皇族成员除籍的权利。这两人联手,的确有可能完成他们的目的。
若是亲王继位,这一切便都是竹篮打水。
按理说屈坤必然是他们的人,虽说不是保皇派,但一定是与亲王敌对的。
可是作为屈坤亲卫,一个月半前才升为骑都尉的雷虎,怎么代表中尉投靠过来了?究竟是雷虎背叛了屈坤,还是屈坤投靠了亲王,亦或是...连郎中令和宗正都倒戈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所以南宫要问清楚。
雷虎开口道:“屈大人要我代他向您问声好,但我出门匆忙,未带礼物,倒是要请南宫帮主见谅。”
“无妨。”南宫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几分。
看样子,只是屈坤换了旗帜,他背后的郎中令和宗正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才会‘出门匆忙’。
宗正先不必说,郎中令可是能调动禁卫的,负责京都治安的中尉手下是皇城八门的守军,而真正拱卫皇宫的还是禁军。若是郎中令都倒戈了,南宫倒也不用犹豫了,但此时看来并非如此。
南宫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劳烦两位大人在此稍候,我已经派人去请北罗帮的几位主事了,这偌大的家业,我一个小女子也不能全权做主。不出意外,今天想来可以给二位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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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荆倚和雷虎点了点头。
南宫起身,随后伸手示意了一下窗外,她开口道:“场下正有几场角斗,您二位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下人。”
南宫拿起那个小匣子,没有打开,而是抱着它转身离开了。
荆倚随意地看向场内,而雷虎至此也没有说上几句话,还静坐在原地不知思索什么。
“你的屈大人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荆倚看着窗外,却是低声开口道:“得皇上偏爱,又得郎中令大人推举,又迎娶了三公主,可他偏偏不做保皇派也不走郎中令为他安排的路,跑过来投靠北疆亲王。吾王是大魄力,竟同意与你们合作,可若是我,却觉得是与虎谋皮。”
雷虎面色如常,淡然道:“老先生被赐荆姓,足见在王府身份之重,替王爷担忧倒是可以理解的。可七日之前我家大人已有亲笔书信送与亲王殿下,亲王已然确定我家大人的诚意,我想亲王不光有大魄力,其智慧倒也不是我等需要担忧的。”
意思就是亲王那边都同意了,你就别跑这找茬了。
但荆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又说道:“屈坤大人高中状元后做过伴读学士,很巧,我从前亦是任职过伴读学士,因喜欢兵书,而结交了当时还是六皇子的亲王殿下,后由六皇子带出皇宫,随其征战塞北狄族,最后又成了亲王管事。亲王厚爱,顶着朝堂非议赐予我皇姓,此乃无上恩宠。故而我不会让亲王犯一点的风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意思就是我非要替王爷弄个清楚。
雷虎又沉默了片刻,迈步来到了窗边,他负手而立,也开口道:“我当年在饥荒之中险些活活饿死,是屈大人将他保命的粮食与我分食才救了我这条贱命,我亦是愿为他粉身碎骨。首先我代表屈大人出面,是在合适不过的。”雷虎继续道:“屈大人乃是贫苦出身,即使以帝胥之名继承皇位,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之郎中令大人狼子野心,日后等待大人的,不会是好下场。而几位皇子皆碌碌无为,唯一有些本事、且暂领储君之位的三皇子又是心狠手辣之辈,早就想杀害我家大人,故而朝堂之上已无可信之人,前来投靠亲王又有何不可呢?”
荆倚思索了片刻,确认雷虎之言没有疑点,随后却笑道:“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出身寒门的屈坤大人,又有什么资格踏上亲王的船呢?帝胥之身?学士之位?还是尚书之职?这些虽说足以羡煞旁人,但...好像都不够吧?”
雷虎突然笑了起来,随后道:“至少我们屈大人早早就察觉到,中尉是亲王的人了。”
荆倚闻言面色微变,中尉是皇都治安官,他乃是亲王早年埋下的暗棋,身份隐蔽,这些年都没有人察觉。可是,屈坤这么一个踏入朝堂不过三年的寒门秀才竟然发现了。
虽说雷虎被屈坤推荐成了骑都尉,归中尉领导,但中尉也绝不可能主动将此等消息告诉雷虎。
甚至屈坤将雷虎推举到骑都尉的位置,就是为了和中尉搭上线,再与亲王沟通。
这屈坤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管怎么说,屈坤已经知道了此事,既然知道了,他就可以选择将此事揭发!那时中尉必然会被杀掉,亲王手中这张王牌便被废掉!
荆倚有些心惊,随后道:“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雷虎突然拧了拧拳头,道:“保护你平安从这离开好不好?”
“什么?”荆倚目光一变。
“也未必是南宫的意思。”雷虎通过窗户看了一眼从角斗场内撤向这屋子的几位工作人员,说道:“但北罗帮长老里绝对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活着回去的。”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了
北罗帮内千余人,自然难以做到完全上下一心,纵使南宫姑娘风神秀彻,使无数高手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这涉及到造反的滔天罪名,想必总会有些人忍不住跳出来。
南宫坐在另一间屋子之中,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匣子,正是亲王的礼物。
正常来讲访客携礼登门是正常的礼数,作为主人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但是若是有事所求,那么便有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一个说法了。
若是收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得应承了。
匣子里是什么南宫姑娘没有去看,因为是什么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要收下。
屋内走进了另外四个人,其中两人是头发灰白的老者,另外有一个中年女性,以及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
这四人,便是北罗帮内说得上话的管事。两位老者一位负责与本地官场打交道,一位负责与奴隶主进行私下交接。那位中年妇女则相当于后勤部主管,衣服器械以及其他用品皆由她管理。这个年轻的青年人,则是负责这所角斗场的一切事宜。
南宫又等了片刻,问道:“卢叔叔呢?”
卢叔叔是负责捕捉野兽的狩猎队队长,实力颇为强大,以他的身份必然要出席这次议会,但是他没有来。
青年男子开口道:“刚刚还看见了他,应该就快到了。”
南宫知道这位卢叔叔是什么性情的人,猜想到此人的强硬态度,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就多余通知他。”
一位白眉老者皱眉开口道:“这叫什么话,此等关系北罗帮兴亡的大事怎能不叫他。”这人正是负责购买新奴隶和处理受伤或死亡奴隶的柴老,他浑身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南宫摇头道:“既然知道这事关系到北罗帮兴亡,做出决策之前还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为好,小心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
这时另一位老者叹气道:“我没有劝住他。”
柴老闻言哼了一声。
南宫明白了卢叔叔竟然已经要下手,不由心头一沉,她拍了拍桌上的匣子,道:“还没有看到北疆亲王的筹码,就要急着掀翻桌子,这才是把北罗帮往火坑里推啊。”
“年轻人想法还是太冲动。”柴老看着南宫说道:“筹码?咱们在北域扎根的念头比他爷爷岁数都长,咱们不清楚北疆王的筹码。虽说他实力不俗,坐拥人马二十万,可这点本钱就敢造反?你要知道朝堂在岭南关口布置了多少人马,就凭北疆王这点部队,他根本都无法南下!还想拖我北罗帮下水,简直痴心妄想。”
“说的很好,”南宫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柴老漠然问道:“你收了多少钱?”
柴老面色微变,但还是冷哼一声道:“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在我之前就已经和各方势力搭线了,不过我是坐在家里等,你们可是都开始主动去找人谈了。”南宫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帮派啊。我想你们也是代表着帮派势力去谈的吧?而不是代表你们个人吧?我这有人开出了条件,我还要召集你们过来商量,可是你呢?是不是已经找好主人了?”
南宫目光咄咄地望着柴老,而双手曾沾染无数血腥的柴老也不畏惧,昂然道:“我也是为北罗帮着想,虽然帮助你惊才艳艳,但是毕竟年纪太小,阅历不足,我怕你受人蛊惑,做出傻事。”
南宫突然笑了笑,道:“是不是有人答应了你,如若事成之后,这北罗帮的帮主之位,就可以轮到你来坐了啊。”
笑容妩媚,面颊如花,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柴老身体绷直了一些,他一手扣在桌上,开口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帮主北疆亲王,我又怎能看你将北罗帮带到深渊!”
“是否要反可以从长计议,但我若任由你们杀了使者,不出七天我们北罗帮便会从此除名!”南宫猛然站起了身。
柴老也愤然站起,道:“他北疆王没有那么大本事,现在必须杀了这两人,以示决心,朝堂的兵马马上就会北上,到时我们就是扶龙之臣,功德无量。”
“扶龙?原来你是去给三皇子做狗!”南宫转身就要走。
“我岂能让你一意孤行!”柴老怒喝一声,一步踏上桌子,飞身跃向南宫。
桌子在这一踏之下直接粉碎,而那位中年女子则伸手接住了桌上的匣子。
柴老身形消瘦,但是飞身跃起之后却是气势慑人,如同苍鹰捕食,飞驰而下,左手成爪拍向南宫。
南宫猛然转身,秀腿翻飞,一个侧踢直接抵住了这记爪击。
“够了!”另一位顾姓老者爆喝一声,企图打断二人的出手。
但是柴老铁了心不罢休,继续探手攻向南宫。柴老是一位武道高手,出手带风,双手成爪,仅仅是带动的罡气就足以撕裂墙壁。而南宫则是一位念师,她动用念气不断阻挡着柴老的爪击,柴老修武多年,作战经验丰富,滴水不漏,似乎无反抗之机。
顾老目中带着几分犹豫,思索自己现在是要帮谁好一些。
这边中年女子想了想,看向了怀中的匣子。
而那青年男子站起了身,突然朝两人冲了过去。
南宫面色一变,喝道:“梁一泓,你要干什么!”
“一起出手!”柴老喝了一声,手掌间携带着足以断金碎石的威力砸向了南宫。
而梁一泓从怀中抽出一截短剑,也朝着南宫肋下刺去。
下一刻,南宫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施展了一个强大的念术,柴老受到念力冲击,只觉眼前一花,如同被太阳照射了双眸,视线一片白茫茫,竟是在这一瞬间难以看清什么。
但他还是要把爪击落了下去。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手了。
“什么?!”柴老大惊,连退数步,他视线恢复后看向自己的左手,发现手掌已经消失,只有正在喷血的断腕。
梁一泓抖了抖短剑上的血,站在南宫身旁看向他。
柴老咬牙切齿道:“好小子,竟敢阴我!南宫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们已经有一腿了?”
没等柴老再要说话,却是感觉背后一寒冷,等他想要转身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把头缓缓转过去,看到那中年女子的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背上,滚滚的寒流渐渐席卷全身,急剧降低的温度,让他的血脉都要停止流动了。柴老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说道:“小静...你...”
片刻后,柴老整个人被冻进了一块寒冰之中。
中年女子收回了她那冒着寒气的手,随后看向南宫点头道:“北疆王的报酬,让我们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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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静姨你把它打开了?!”南宫看向她。
静姨抬起手,声音有些颤抖道:“您看。”
在静姨的手中,托着的是一块玉石雕琢兽型的印章,足有拳头大小,色泽鲜明,光滑温润,一看此玉便知是绝世珍品。
但这玉的材质并不主要,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它上面盘着的兽型雕刻,那是一条蟒。
龙为皇,蟒为王。
这是一枚王印!
南宫目生惊讶,顾老更是瞳孔收缩,梁一泓则嘴巴张大,皆是难以置信。
顾老颤颤巍巍接过大印看了一眼,随后恭敬递给南宫,难以抑制激动地说道:“是真的,就是北疆王印!”
南宫手握王印,轻吐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喃喃道:“这是说,如若我们诚意相投,助他一举功成,那么他坐他的北秦皇帝,而我们...主宰北疆。”
这不是空口无凭的承诺,而是连北疆王大印都给送来了!足见诚意!
南宫只知北疆王是有大魄力之人,但她也完全没有北疆王给出的报酬大的让人不敢相信。
梁一泓冷静了几分,提醒道:“未必会真的如此大方。”
“我知道。”南宫应道:“当人家都将王印送来了,你还能要什么?总之,不可先与亲王撕破脸皮,不能伤害那两位使者。”
南宫不敢耽搁时间,转身走出屋子,梁一泓紧随其后,南宫开口问道:“今天角斗场都来了什么人?”
梁一泓飞速答道:“有绥河郡的城卫队长,还有郡守的大公子和郡丞的弟弟,清源郡功曹和骁骑校尉也在此地,还有,清源郡刺史的管家隐藏身份也来了。”
“恐怕其中有不少是朝堂那边的人,此时已经开始通风报信了。”南宫走到了之前那个观战室,此时这里已经倒地了七八具尸体。
“给我住手!”南宫大喝一声。
卢老从屋内倒退而出,他看了一眼南宫,随即吐了一口血水,冷然道:“看来柴老头没能拦住你。”
“好大的胆子。”南宫蛾眉皱起,怒容道:“你们皆是北罗帮劳苦功高的老人,却在这危急存亡之时霍乱帮派!老糊涂了么!?”
“让你去听了北疆王的鬼话,跟着他造反才是糊涂!”卢老哼道:“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朝堂的密探马上就到,你若不出手杀掉两位使者,那我们便会被定下谋反之罪!”
“你!”南宫咬牙切齿,她转头看了一眼,见雷虎身上负伤,荆倚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她的管家一袭白衣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就站在雷虎身边,他正是受南宫的命令在此保护两位使者。看样子这些卢叔叔的手下都是雷虎和这位管家所杀的。
但是卢叔说出的消息却是不容乐观。
“杀还是不杀?!”卢叔死死盯着她,说道:“你若是不杀了他们,北罗帮今日就要发生内乱,到时我北罗帮千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你这个丫头片子手里。”
的确,卢老柴老皆是帮中老人,手下不少实力颇强且对他们二人忠心的成员,若是今日杀了柴老又杀掉卢老,那极有可能要引起内乱。
而且这两人已经将消息泄露,朝廷想必已知晓北罗帮有意谋反。
所以她要杀了亲王使者来妥协么?
南宫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盯着卢老咬牙道:“杀。”
“好。”卢叔松了口气。
下一刻,梁一泓和那白衣管家一同出手,两人身形迅若雷霆,霎时间寒光闪动,血溅五步。
他们二人攻击的,是卢老。
临死卢老都不敢相信最后被杀的竟是自己。
南宫眼神复杂,长出了口气,随后低头喃喃道:“你错了,错在立场选择的不对,也错在方式太过偏激,更错在...你们一直因为我是个女子便小瞧我。”
第二百零八章 封场
场下的斗兽还在进行,在姜陵、杰斯塔、鲍伯尔上场后,那年轻的玩家也在随后上场,与他对战的是一只猎豹,这种猛兽速度极快,残忍嗜血。
那年轻的玩家是一位精通水系法术的法师,对战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一记水牢术活活将那猎豹闷死。
但是这玩家也负了不轻的伤,左腿留下一道见骨的伤口。
随后那面容平常,但气质不俗的白袍女子上场,这女子也是一位灵师,与她对敌的是一头水牛,这水牛身体坚实,硕大的犄角带着一定的弧度,前端却如钢锥一般锋利,这家伙虽是素食动物,但其性格狂躁,攻击力非常惊人,丝毫不逊色于之前出场的几位猛兽。
白袍女子似乎没有,或者不打算放杀招,一只在以灵术召唤兽灵去抵挡那狂奔的水牛。
目前这水牛便被一条一人长的蟒蛇和一只飞鹰纠缠住,蟒蛇死死裹住了那水牛的两只前蹄,而那只飞鹰则时不时找机会去攻击水牛的双眼。
姜陵坐在椅子上,或者说被绑在椅子上观看,同时他也留意到了四周有些工作人员正在向自己身后的封闭房间汇集。
姜陵意识到不同寻常,疑惑道:“出了什么事情么?这些人好像都很焦急的样子?”
鲍伯尔闻言也皱眉道:“主持人的声音半天没有响起来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后上方的那个房间,嘀咕道:“出了什么变故么?”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那扇蓝色玻璃突然碎开,似乎是从里面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姜陵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卧槽,小心。”
玻璃碎片散落着砸向了几位玩家的头顶,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自然无法逃走。
在椅子上能力大幅度受限,大约只剩两成的实力,但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碎玻璃落在身上,姜陵费力唤出数道藤蔓,结成藤墙遮在头顶,鲍伯尔也轻哼一声,硬生生用出一招念力屏障,挡在了上方。
噼里啪啦,碎玻璃砸在念力屏障上,弹飞到了一边。还有些碎玻璃落在藤蔓上,嵌进了藤蔓里,没有落下。
“这点东西还伤不到我们。”鲍伯尔说了一句。
这边杰斯塔眸生几分意外,转头则对姜陵说道:“多谢。”刚刚姜陵的藤墙不仅仅保护了他和鲍伯尔,还顺带罩住了杰斯塔和那位年轻的小伙子。
姜陵点了点头:“小事情。”
另外那位青年也朝姜陵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看样子真的是出事情了。”鲍伯尔皱眉道。
原本在几位玩家附近,有着四位彪膀大汉在一旁盯着,但是此时有两人匆匆离去,也奔向了身后的建筑。
“这里应该是主办方的所在地。”杰斯塔转头说了一句。
“喂,你们老实一点。”一位身材肥胖的看管者瞪着眼睛哼了一声。
姜陵几人暂时安静了下来,毕竟他们四人实力遭到极大限制,而且姜陵也不是没有试过挣脱枷锁,但明显感觉到这玩意并不是容易弄开的。
这只剩两位看管者,但是姜陵不想冒险一搏。
可是主办方这边的变故出乎姜陵的意料,虽说目前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剧情不会平淡,肯定会有转折。
就在几人走神之间,场上那白袍女子已经将那健壮的水牛拖倒在地,虽说没有弄死,但是胜利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主持人的声音一只没有响起,观众们已经喧哗的不得了,有些人已经站起来跳脚骂娘了,看样子是连续五局压野兽会赢,已经输红眼了。
还有些观众,站起来就要离场。
但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决斗场的大门已经关闭了,还有四位北罗帮帮众在门口把手。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中年男子喝问道:“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这是总管的命令,场内进入了些闹事的家伙,请各位稍安勿躁,配合我们调查,稍后自会恭送贵客们离开。”一位守门者如此开口。
“胡闹,耽误了我的事情,你们担待的起么?”中年男子怒喝了一声。
“对不起,上面的命令,我们不会开门的。”
“什么?岂有此理!”
又有几人来到了大门口,对于主办方关门的事情表示不理解和强烈不满。
“请大家回去,不会耽误太久时间。”守门者面无表情。
“你们怎么能这样!?”有人大声质问。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快让我走!”
“我家大人要务在身,请行个方便,闹事的又不是我们。”
有人说话客气,有人语气暴躁,那些暴躁的老哥看上去不可一世,那些客气的观众看上去态度恳切。
事实上,那些语气恭敬的人却恰恰是大人物的仆从,而那些暴躁的老哥只不过是一些市井泼皮一类的角色,最多不过是某个贵族家的二世祖。
因为对北罗帮实力认识的比较深,明白这是怎样的庞大帮派,所以态度客气。那些人也因为目光短浅,对北罗帮了解的少,所以不懂敬畏。
“我告诉你,我可是通华县县丞的儿子,老子在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快让开。”一个年轻人喝了一声,推攘了一下身前的守门者。
而那守门者不发一言,在推攘之下也寸步未动。
“嘿,反了你了。”那年轻人挽起袖子,还要再推。那守门者不再平静,眸子闪过寒意,猛然抬起手,揪住这年轻人的脖领,就将他扔出了五米开外。
守门者随意拍了拍巴掌,表情漠然,仿佛扔出去的不是官僚子弟,而是一个奴隶一般。他沉声道:“谁也不能走,请耐心等待。”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虽说县丞之子着实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对方敢如此对待,就是表明了强硬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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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罗帮虽是北域第一强帮,但做事一直八面玲珑,极少得罪人,不然也做不到黑白通吃,还能长久地经营着这北秦都是独一份的角斗场。
但是北罗帮一旦强硬起来,这北域也极少有人再敢造次。
“这算怎么回事。”有人嘀咕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
也有人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出大事了,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看样子北罗帮是明摆了要反。”有人咬牙低语。
场间观众躁动不安,但大部分人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只有其中几位涉身官场或较有身份的人物才隐约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还有一些身份更特殊的人物,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偷偷潜入人群准备做些什么。
其中有一位人物与主办方有些关系,带着仆从径直走向主办方所在地,但是这里也已经有两人挡在了门口。
“你这下人瞎了眼睛嘛,这是清源郡范功曹范大人,乃是你们柴长老好友,平日里没少扶持你们北罗帮,你也敢阻拦!”通化郡长史的仆从厉声喝问。
左侧的守门者接到的命令便是不许任何人入内,再者一个功曹而已,职位实在算不得高,和北罗帮顶多是合作关系,也敢妄言扶持。他轻哼一声刚要开口拒绝,谁知这边另一人抢先开口道:“我进去通报一声。”随后他较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同伴,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范功曹眉头微皱,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但毕竟他的确与柴长老关系不错,平日里也在官场上暗中替北罗帮打点关系,月月拿着北罗帮的分红,倒也不觉得北罗帮会伤害自己。
按现在的话说,此人也算这角斗场的一个小股东,但他绝没有想到,柴长老都已经死在了里面。
不多时那守卫回来,说道:“老板娘有请。”
范功曹点了点头,刚要迈步往里走,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范功曹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是陈校尉啊。”
陈校尉面容有些阴沉,目光复杂,他瞥了一眼门口的守卫,随后对范功曹说道:“范大人,我有话与你说,先借一步说话。”
范功曹与陈校尉一向交好,也注意到陈校尉眸色有异,知道他有要紧事,便朝他走了过来。待他走近,陈校尉拉着他的衣袖,神色严肃地低声道:“你不要命了,明显北罗帮已经生了霍乱,你还敢过去。”
“哦?”范功曹疑惑看了一眼陈校尉,随后道:“我正想去问问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不能卷进这事情。”陈校尉拉着他说道:“想活命就快和我躲远一点。”
“什么?他北罗帮还敢要我的命?”范功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岂止是要你的命。”陈校尉又气又急,瞪着眼睛道:“他北罗帮现在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什么?”范功曹听出其中严峻,跟着陈校尉就要走。
这时,一道人影来到了二人面前。
“梁总管?”陈校尉见到此人不由心头一跳,面色变白了几分。
梁一泓面色平淡看向二人,随后道:“老板娘有请,劳烦二人随我过来。”
“我们暂时有要事相商,恕难从命。”陈校尉果断回绝。
梁一泓则再次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校尉握紧了拳头,紧盯着梁一泓,但是片刻之后,他又松开了拳头,颓然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一位军人,也是一位地转上境的高手,但在刚刚的片刻间他清晰感觉得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范功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他浑身颤抖,目露惊怒道:“你们...你们难不成要伙同北疆王谋反!?”
第二百零九章 北疆王的布局
范功曹这一声轻喝,别人不说,陈校尉可是顿时心惊肉跳。
他身在军旅,知道的比范功曹多一些,明白北疆亲王极有可能要拉拢北罗帮,今日来角斗场也未尝没有打探的意思,谁知眼看着事情竟在转瞬间闹得不可收拾,超脱自己的想象。而范功曹又是他的好友,所以才特意来阻拦范功曹去见老板娘,毕竟谁知道那里现在已经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此时性情耿直的范功曹竟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陈校尉身体紧绷,看了一眼角斗场总管梁一泓。
这个看着像是文弱书生的年轻男子却是面无表情,甚至轻笑道:“范大人若有猜疑,进去与老板娘见面相问。”
范功曹点头道:“我这就去问问你们北罗帮帮主,她究竟要干什么!”
陈校尉哪敢进屋,开口道:“不可。”
“有何不可?”范功曹还问了一句。
陈校尉心中惶恐,听闻此言又哭笑不得,他看向梁一泓说道:“你们北罗帮现在出了乱子,不赶快安稳内部,要我和范大人去干什么?”
梁一泓至此面色终是沉下了几分,说道:“帮主之命,还请大人不要让我为难。”
听闻对方态度如此强硬,陈校尉心头一凉。
自从北疆王两个月前出声响应辽东王那句“择亲王继位”的号召,开始违例调动兵马以来,这段日子北疆内部人心惶惶。按理说这三郡之地皆是北疆王封土,他们皆算是北疆王的臣子。但终究还是有不少人皆是朝廷的忠臣,有些人还联名上奏给北疆王,请其不要莽撞行事。甚至还有些老臣站在北疆王府门口跪求北疆王遣散部队,更有刚烈之士怒喝北疆王意图造反,霍乱北疆。
其中有些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有些人却还好端端的活着。
至于那些一直闭口不言的北疆属臣,北疆王竟是一律不管,似乎暂时没有铲除异己的意思。
但当北疆王开始拉拢北罗帮之后,大家都能明白,北疆王是真的要出手了。
平定完北疆的江湖,接下来必是庙堂。
陈校尉虽然一直没有发声,但内心还是向着朝堂的,原因无他,只因其父就在朝为官,身居将军之职。而范功曹更是参与了联名上书请北疆王收兵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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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北罗帮真的投诚了北疆王,还会有他们活路么?
念及于此陈校尉生了一身冷汗,心想北疆王果然城府深重,魄力过人。他先是不言不语地集结军队,对于朝堂的使臣既不杀也不回绝,只是软禁在北疆。对于北疆属臣的询问或抗议也不理会,只杀掉了几位言行过激的鲠骨之臣,其中多是军权在身的人物。
换句话说,北疆王这两个月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将北疆的军力牢牢握在手中,并使士兵枕戈待旦。
军力在手,便有一种强大的威慑。
然后,他开始拉拢北罗帮。
北罗帮在北疆扎根深厚,与北疆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身又拥有几百位修行者,其中不乏强大。
如若北罗帮不从,那不用多想,二十万大军便会先踏灭这帮派。
但是换位想一想,威逼利诱之下,北罗帮还是妥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待北罗帮归顺,通过北罗帮的情报网和人脉,顺藤摸瓜开始大肆清理北疆官场上的异己,将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而且由北罗帮下手,还可以将善杀大臣的罪过都放到他们身上,虽说全天下都会知道幕后出手的人是谁,但史书上就可以换一种写法了。
毕竟,等北疆王真的荣登九五之际,这件事情说出去终究是不好听。
再者北疆朝堂中人不少如陈校尉一般,有亲属家眷还在南方,若是杀的多了必然会引起众多人的不满与憎恨。
这时就可以从北罗帮之中推出一只替罪羊。
大家不要恨我北疆王哟,我当初可没杀那些大臣,你们知道我最仁慈最宽容了,是北罗帮瞎猜我的心思私自下的手,你们看,就是这个某某长老出的手,你们要杀要剐随便。
还是那句话,虽然没人信,但是到那一天你不得不信。
你明知那层纸糊的窗户纸就是个障眼法,但你也不能去捅破它,因为你没有权利质疑。
这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种。
想通了事情,陈校尉才知道自己与北疆王之间究竟差了多少城府与韬略。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这就是非常简单粗暴的战略布局,先牢握兵力,以震天下。再入江湖,以掌四方。再清朝堂,莫敢不从!
最后,北疆内部安稳,便可率军南下,直奔京都!
陈校尉浑身一震,浑身血液凉下来之后又转瞬间沸腾,谁都能反他不能反,毕竟他父亲还在京城!
霎时间,陈校尉怒喝一声,一拳砸向了梁一泓。
梁一泓猛然抬手一撩,随后一脚踢出。
陈校尉身子倒飞出去,摔在了一排椅子上,而范功曹还有些愣神,他只觉脸上有些湿热,抬手一摸,是一大把的血红。
那是陈校尉的血,他的左手从小臂中间断开了,可是他竟是都没有看清梁一泓是如何出的刀!
“你...你...”功曹又惊又惧,连退两步,而他身边的护卫挡在了他身前。
“我劝您还是进去与老板娘谈谈吧,还有一线生级。”梁一泓如此开口。
范功曹却是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喝道:“与反贼有何可聊!”
“好。”梁一泓看向范功曹,眼中闪过寒光。
谁知就在这时,梁一泓心生危机之感,猛然转身,随着破空声,一支不过手指长的弩箭刺进了他的左臂。
梁一泓低头瞥了一眼那刺进肉里两寸的弩箭,心中一沉:“神霄弩。”
他本是天变中境的武者,皮肉早就经过锤炼,一般的弩箭哪里能从这么远伤到他,只有那造价惊人的神霄弩才能做到。但这并不是梁一泓最担心的,神霄弩的出现,意味着极有可能那一群恐怖的家伙来到了这里。
还有就是梁一泓注意到了另一个糟糕的地方——这箭有毒。不过转眼间,他便感到箭口处有些发麻。
他冷然抬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同时手上不停,将袖子割破,迅速将左臂捆住,减缓毒液的扩散。
场下的观众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因为有些人动手了。
其中有人应该是心向朝廷,也猜到北罗帮要反,便再也按耐不住,带着实力强大的护卫意图冲出大门。
还有些夹在人群之中不起眼的角色,突然暴起,攻击角斗场的人员。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北罗帮内部也有人相互动起手来。
其中不乏高手对战,不少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被波及,场上一片惊慌的喊叫,人们胡乱地奔跑着,鲜血开始飞溅。
“什么情况啊?”姜陵见场下越来越乱,心想这比赛还能打下去么?
不一会,白袍女子被押送了回来,而那押送她那人将她绑在椅子上,随后带着玩家们身后仅剩的那两位壮汉转身走了,没有人看守他们。
“卧槽?”鲍伯尔也是一时诧异不已。
“我们是该等着还是怎样?”那腿上有伤的年轻男子挠头问道。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传来。
【主线任务变更】
【获取可选主线任务:】
【玩家需在二十分钟内脱离限制并选择投靠阵营】
【1.投靠北罗帮,保护帮主南宫冉,即选择帮助北疆亲王势力】
【2.投靠神霄营,刺杀南宫冉,即选择帮助三皇子势力】
【若十分钟后未明确表明阵营,则在接下来的战场之中变为自由人,将无主线任务,保留个人赛规则,在没有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之前,成为最后存活的玩家方能取胜。】
“我去?主线任务还能变更。”鲍伯尔一愣,随后说道:“还等什么,赶快挣脱。”
“这怎么挣脱。”姜陵看了眼手上和腰上的锁链,这锁链不知是什么金属制作的,异常坚硬。而他们屁股下面的椅子是石头做的,也不是能轻易震碎的。
同时姜陵脑子里迅速思考了一下这系统提示,曾经黄烈告诉过他,北秦帝国目前风雨飘摇,有两位亲王不愿辅佐三皇子登基,意图谋反。看样子这北疆亲王必是其中之一,而这北罗帮明显已经站到了北疆王这一边。若是帮助北罗帮,便是帮助北疆亲王。
而另一边阵营是什么神霄营,这个名字姜陵不知道代表什么,但既然是三皇子的人,应该就是朝堂的某只特种部队或者皇家直属部队之类的组织,这些人来自然是要对付北罗帮的。
但是具体这两方势力哪个更强,现在谁也不知道。
而回到刚刚的问题,这坚实无比、又能限制人实力的锁链要怎么才能挣脱?
“这是海楼石么?”杰斯塔努力尝试却失败了之后,如此嘀咕了一声。像他这种力量强大的武者都无法挣脱,那单凭力量姜陵肯定也是不行。
随后姜陵发现了一个事情,随着上一个主线任务被覆盖,他的乾坤袋可以用了。
“周瑜!”姜陵轻喝一声,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了他身边。
“哇,可以啊,忘了你是个被选中的孩子了。”鲍伯尔开心地说了一句。
姜陵又将涤罪剑给了周瑜,让其帮自己解开锁链。因为姜陵的灵力受限,周瑜此时只有地转下境的实力,但也足够了。神庭出品的涤罪剑锋利异常,周瑜手握涤罪剑撬开了锁头,将姜陵释放了开来。
姜陵站起身,又转身将鲍伯尔松绑。
随后姜陵手握涤罪剑,看了一眼鲍伯尔。鲍伯尔拍了拍手,看向身边另外三位玩家,这三人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鲍伯尔。
鲍伯尔微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咱们几个是不是要投靠同一阵营好一些?不然的话...”鲍伯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第二百一十章 修罗场(上)
此时姜陵和鲍伯尔已经解开了锁链,实力恢复,而另外三人还困在椅子上。
鲍伯尔看向三位玩家,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的主线任务涉及到阵营的选择,若是五人都选择同一阵营,那一切好说,个人战将变成一场玩家组队过副本的模式。但若有人与姜陵和鲍伯尔二人选择不同,那可就是敌对阵营了。
虽说鲍伯尔和姜陵此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也无可厚非。
杰斯塔点了点头道:“我们五人一起行动,胜算也大一些。”
那年轻男子想了想也说道:“我也同意一起行动。”
谁知到了那白衣女子,她竟是平淡说道:“我要观察一下两方阵营的实力再做决定。”
“那是当然,系统给了我们二十分钟时间,就是让我们观察之后再做决断,我们也必然要选择胜算更大的一方。”鲍伯尔如此开口。
白衣女子却还是说道:“就怕我们的判断不一致。”
鲍伯尔有些不满道:“你的意思是你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哪怕与我们为敌?”
“没错。”白衣女子轻哼一声。
鲍伯尔还要说什么,可下一刻,白衣女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鲍伯尔和姜陵顿时目露惊讶。
那白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姜陵和鲍伯尔,说道:“我只相信我自己,若是我们恰巧选择了同一阵营,我会再考虑与你们合作。”言罢,她竟迈步离开了。
“嘿!”鲍伯尔心生怒意,有种要出手的冲动。
姜陵伸手拍了拍他,说道:“此人性情孤僻,但也未必是敌人。”
鲍伯尔轻哼一声:“懒得和这娘们计较,话说她怎么解开的锁链?”
那年轻一点的玩家开口道:“貌似她在被工作人员押送回来的时候,偷偷用灵术唤出的飞燕偷到了钥匙。”
“还真有两下子。”鲍伯尔嘀咕了一句,随后开始替这两位玩家松绑。
几人没有急着离开,聚在一起商量对策,那年轻的玩家低头处理腿上的伤口。
鲍伯尔扫了一眼已经乱哄哄的角斗场,随后道:“谁对北罗帮或者神霄营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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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斯塔开口道:“北罗帮我并不知道,而神霄营倒是有所耳闻。据说神霄营是北秦帝国的一会特殊部队,里面人数不多,但皆是精锐,其中不光有修为强大的高手,还有一些智谋超凡的谋士和巧夺天工的匠人,甚至是一些精通旁门左道的奇人异士。他们的职务非常复杂,但也可以说非常全面,有时神霄营是军事参谋,有时是窃取帝国情报的密探,有时还是研究军械的科研家,有时也是刺客或者护卫。总之就是聚集了一顿顶尖的人物,只听皇帝征召。”
“哇,这么酷炫了。”鲍伯尔捏着下巴说道:“听上去和这些强到变态的家伙打很不明智啊。”
姜陵想了想说道:“但这里毕竟是北罗帮的地界,又有北疆亲王的支持,想来不会输。”
“可这不是两方势力单纯的决一胜负,而是刺杀与保护。”鲍伯尔说道:“要知道刺杀一个人可比保护一个人难多了。再说你看,这眼看着北罗帮内部都自相残杀了起来,明显是内忧外患,天知道那个南宫帮主身边有没有叛徒会突然给她一刀。”
姜陵则摇了摇头道:“但问题是神霄营人少,北罗帮人多,我们若一旦与北罗帮为敌,我们面对的敌人会更多,也许神霄营可以刺杀南宫,但我们可能会死在那之前。”
眼看着姜陵和鲍伯尔两人的意见都统一不了,另外两位玩家也感觉有些蛋疼,你们两个连忽悠带恐吓地要求大家和你们选择同一阵营,然后现在彼此选择都不一样,让我们信谁啊。
鲍伯尔叹气道:“要不民主表决一下?”
姜陵则说道:“再看看,反正我们还有十几分钟时间。”
“偷偷地观察一下,最后抓住一个北罗帮的成员问一问,最起码得知道那个南宫帮主是什么水平。”鲍伯尔如此开口。
“嗯。”姜陵表示赞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他们头顶上,南宫就站在窗边。
“那几个奴隶逃走了。”白衣管家提醒了一句。
南宫瞥了一眼,随后道:“算他们运气好,不用理会。”此时北罗帮内部一片混乱,的确没有余力去管那几个奴隶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梁总管派人报告说神霄弩出现了,您还是离窗边远些。”
南宫摇了摇头:“无妨。”
这位身姿婀娜,气质脱俗的女子负手而立,无形间透露出一股威严,她望着混乱的场内,喃喃道:“此时是北罗帮脱胎换骨之际,究竟是会暴毙其间,还是能重获新生,我总得看在眼里。”
荆倚在身后开口道:“我已经向王爷飞鸽传书,请他出动人马前来帮助。”
南宫则复杂地笑了笑,道:“我斗胆去猜测,王爷是不会派人来的,若是我北罗帮连这点波折都过不去,王爷还会与我们合作么?”
荆倚沉默了片刻,没有出声。
雷虎在一侧刚包扎好自己的受伤的左臂,随后说道:“听说神霄营的人都混进来了?神霄营轻易不会出动,今天他们潜入此地,想必所图甚大。”
南宫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了,如果我今天选择的是拒绝北疆王,那么这些神霄营的成员便会护送我离开。若是我投诚北疆王,他们便会送我上路。到时经过一番内斗,又死了帮主的北罗帮,将会变成一盘散沙,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三皇子还真是狠辣。”雷虎念叨了一声。
场下一片混乱,不多时梁一泓回来了,半边身子都是鲜血,身形有些踉跄。更骇人的是他的左臂已经呈现一种非常恐怖的暗青色。这不单单是弩箭上的毒性强烈,还有梁一泓一直用布条死死捆住左臂,导致血液长时间不流通的结果。
南宫瞳孔一缩,随后喝道:“受了毒伤还不赶快回来医治!”
梁一泓勉强笑了笑说道:“杀了一个神霄营的家伙。”
这边静姨走上前,握住了梁一泓的手臂,随后目露担忧道:“毒性蔓延的太快了,你这条手臂基本是废了。”说着,她施展法术,用一层冰霜冻住了梁一泓的左肩。这当然不是要伤害梁一泓,而是要减缓毒性的蔓延。
“快下去救治。”南宫又心疼又恼怒地吼了一声。
梁一泓则又说道:“神霄营混进来了不少人,其中似乎包括副统领景辰。”
听到这个名字,雷虎心头一沉,念道:“山龙王景辰,天变上境的高手。”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南宫强硬地催促梁一泓去医治,梁一泓转身离开去接受治疗。毕竟弩箭上附着的可是剧毒,若是凡人早就死透了,只是因为梁一泓箍住了手臂,加上他是天变境的武者,自身抵抗力极强,这才撑到了现在。但也如同静姨所说,他的这条手臂基本上是要废掉了。
南宫看着梁一泓离开,随后道:“方管家,去调查一下帮内有哪些人已经叛变了。”
“是。”白衣管家领命离去。
南宫又看向顾老,说道:“顾叔叔,安排人去将与我们北罗帮亲近的官员和贵族接到这里来。”
顾老领命离开,他一向负责北罗帮的外交事务,对哪些人能与北罗帮站在同一战线还是心中有数的。
南宫又说道:“静姨,你带人守在这里,保护两位使者和其他人的安全。”
静姨听出其中意思,急忙问道:“帮助您要干什么去?”
南宫瞥了一眼场间的纷乱,又想起梁一泓那恐怖的左臂,咬牙道:“我要出去看看。”
静姨大惊道:“这些神霄营的人肯定是冲着您来的,您不能轻易出去啊。”
“这是北罗帮生死存亡的关头,人心动摇,我身为帮主怎么能躲在暗处。”南宫一甩衣袖,迈步往出走。
静姨又说道:“已经派人去请几位供奉长老,不用您出手。”
南宫顿住脚步,吐了口气道:“几位供奉都不在这里,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再者,他们也未必支持投诚北疆王。”言罢,南宫继续向外走去。
她也知晓神霄营的首要目标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但此时北罗帮内忧外患,自相残杀,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她必须出面稳定人心。
雷虎想了想,迈步追上南宫说道:“我也与你一同去。”
“你贵为使者,我怎能让你犯险。”南宫微微皱眉。
雷虎摇头道:“既然已经是盟友,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南宫还想拒绝,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除了雷虎之外,另外还有四人陪同南宫走了出去,这四人皆是实力不俗,且对南宫较为忠心的帮中骨干。
此时场上一片混乱,北罗帮成员之间大肆出手,一些官员和贵族的护卫也参与了战斗,神霄营的几位成员也大多暴露了位置,开始刺杀北罗帮的人。至于那些平民百姓,不少遭受池鱼之灾,好些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有些人在哭嚎尖叫着四处躲避。
南宫看着北罗帮苦心经营多年的角斗场转眼间变得一片狼藉,心中自然是愤怒不已。
就在这时,一只弩箭径直飞了过来,速度奇快,在半空之中撕开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轨迹,直奔南宫的眉心。
第二百一十一章 修罗场(中)
南宫挥动手臂,速度快得肉眼难见,下一刻那只破空而来的弩箭已经被她隔空握在了手中。
南宫看着弩箭尖端那泛着绿色的箭头,那代表着一种异常凶猛的毒液,随后她折断了这支弩箭,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说道:“天变下境的武者。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想来梁一泓之所以带伤战斗,拼命击毙了一名神霄营成员,也有心中惭愧的意思。毕竟他身为角斗场总管,却没有发现这么多神霄营的成员潜入,他自认为罪责难逃。
南宫又自己回答道:“也对,毕竟是神霄营的人,有的是办法潜入进来。”
她身后有一位成员大步飞出,直奔弩箭射来的方向杀去。
南宫并未阻拦,因为她察觉到对方那位神霄营成员并不是自己同伴的对手,而且也有一件事情打断了她对那放暗箭之人的关注。
“吼!”
随着一声震吼传来,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几只身形巨大的猛兽从某一处狂奔了出来,这些猛兽野性十足,开始攻击身边看到的一切人类。
“有人打开了兽笼!”南宫身边一位北罗帮的成员咬牙道。毕竟角斗场的兽笼有内部人员看管,兽笼的钥匙也皆在帮内骨干之手,此时野兽被放出,想必是内部人做的。
“兽笼一直是卢长老的人看管,被放出来也不足为奇。”南宫递出一块令牌给身后一人道:“去把大门打开,让大家逃吧。”
之前封闭角斗场,是怕场内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也是怕朝堂的密谈混进来,但是此时发现神霄营的人实际上早已经混入场内。再者此时野兽出笼,若是还封闭角斗场,那不知还要多少人死于非命。
那人拿着帮助令牌领命离去。
“阿蓝,去兽笼看一下。”南宫又命另一位手下离开。
眼看着四名北罗帮精锐转眼间有三人被派了出去,雷虎眉头微皱,道:“你别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
南宫沉思片刻道:“让他们来好了。”
雷虎闻言也不好多劝,警惕地看向周围,神霄弩的威力不容小觑,他若不警觉一点,也很容易中招。
“南宫帮主。”一个年轻人身上带血,领着两个仆从狼狈跑了过来,见到南宫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那年轻人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帮主救我啊。”
南宫望了他一眼,认出这是绥河郡郡守的大公子,便对他说道:“去屋内躲躲,那里安全。”
“好...”那年轻人刚应了一声,却听破空声响起,南宫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弩箭从背后贯穿了大公子的胸膛,余力还十足地射向了南宫。
南宫弹指击飞了这支弩箭,伸手扶了一下大公子。
但是大公子眼神惶恐,还没等说出话来,便倒了下去。毕竟他只有地转下境的实力,怎能抵住神霄弩的杀伤力,一击便被收割了性命。
南宫眸子一寒,怒从心中起。此人是郡守的大公子,而郡守平日里和北罗帮走的很近,现在大公子死在了角斗场,郡守那边难以解释。更重要的是,他竟死在了南宫的眼皮子底下,岂不是对她尊严的极大挑战。
南宫迈步而出,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弩箭射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其速度竟不比弩箭慢上多少。
雷虎见南宫如此冲动,不由心生担忧,也迈步就要追过去。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嗯?”雷虎转过头去,看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位他都认识,他也不由惊疑片刻,才开口道:“姜陵?鲍伯尔?”
他们在岐山雪谷之中曾并肩作战过,虽说当时雷虎还对他们很不信任,但后来他们用实际行动向雷虎证明了自己,若不是几位天行者的奋战,他们可能都走不出那片雪原,若不是姜陵拿出了冰晶雪莲,屈坤大人更是必死无疑。
在得知他们是天行者之后,雷虎还以为日后再难相见,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这两人。
雷虎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姜陵简单说道:“我们是天行者,行踪不定的。”
雷虎也知他们身份特殊,继续问道:“那你们来此干什么?”
姜陵闻言转头和鲍伯尔对视一眼,而后说道:“我们有任务在身,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虎瞥了一眼远处已经与别人战到一起的南宫,稍微犹豫片刻,但最后还是决定如实说道:“我来帮助北罗帮。”
“什么?”姜陵不由一愣,说实话在看到雷虎之后,姜陵就猜到可能是雷虎必然也是参与了这两方势力的争斗,但他以为雷虎是神霄营那边的。
毕竟神霄营代表着朝廷,而北罗帮是北疆亲王那边的人,按理说作为朝中大臣、国之驸马、又被两位大人物暗中支持意图继承皇位的屈坤,没有理由会选择帮助北疆亲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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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雷虎已经不再跟随屈坤了?
姜陵试探着问道:“屈大人的意思?”
“是的。”雷虎应了一声,随后急道:“没时间与你们多解释,我得去帮助北罗帮帮主,之后再聊。”
雷虎关切南宫安危,迈步冲了出去。
姜陵又看了一眼鲍伯尔,随后看向另外两名玩家说道:“此人我们在之前的战场中遇到过,算是有些交情。”姜陵快速地说了一下雷虎和屈坤的身份。
杰斯塔说道:“那么,你们要和他们站在一边,也就是选择帮助北罗帮?”
“没错。”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们同意么?”
杰斯塔沉吟片刻,说道:“好,毕竟看上去北罗帮的实力的确还不错。”
另外那玩家没有多说什么,也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也跟上去。”姜陵应了一声,快步跑向了雷虎那边。
既然碰到了雷虎,姜陵自然是愿意再次与其合作的,毕竟曾经有过接触,算是有一定交情,而他背后的屈坤大人的人品姜陵是信得过的,若此次任务成功,则又能与屈坤势力拉近关系,日后屈坤无论是相助北疆亲王还是有其他打算,都很有可能会有大作为,到时再来玄武大陆,说不准就能得到帮助。
姜陵抬头看向那处战局,只见有四人正在围攻一位女子。
“想必那就是南宫帮主了。”鲍伯尔说道。之前四人已经抓住一个慌乱的观众问了几句,知道北罗帮帮主是一个长相漂亮,修为强大的女人。
身为女子,能做到北罗帮帮主,也就是北域地下世界统领的位置,着实让人佩服,也表明了其心智城府以及修为之强大必然远超常人。
但终究这是一个古代的封建社会,女子地位依旧是低于男子,又何况这南宫帮主年纪还是尚轻了一些,所以手下之人有不服气者,借此机会叛变倒也是可以预见的。
南宫一人独战四人,丝毫不落下风,身形如燕,出手果决,双手挥舞间如风似电,单单是掌风便可以伤人。
那四人皆是神霄营成员,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作战意识极强,彼此进退有度,配合娴熟,但依然奈何不了这女子。
嘭!
南宫一掌印在了一位神霄营成员的胸口,那人顿时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撞翻了七八个椅子,摔倒在地,吐血不止。
而另外三人看都没有看那成员一眼,一同出手,从三个方向打向南宫。
南宫早有防范,身形竟是在这一刻飘忽了起来,如同化作一缕青烟一般,神乎其神地躲开了所有攻击,退到了三步之外。
可也就是这一刻,南宫眼神骤变,再退半步。
轰!
南宫身前的地面爆开,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一脚踢在了南宫的胸口,南宫倒掠数步,脚下一顿,踏裂了脚下的石板,才堪堪稳住身形,足以见得这一脚威力是多么惊人!
而那从地下飞出的人影也没有追击,落地站稳,看向南宫轻笑一声:“南宫帮主的‘烟云步’还真是精湛,我原本还想晚几分出手,可我也不能看我神霄营的人被你杀光啊。”
南宫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漠然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人身材不高,身穿土黄色衣服,相貌平常,若是匆匆瞥上一眼,还以为是个平白无奇的农夫。但仔细看去,便能感受到这平凡的外表下,饱含着一股慑人的气机。
“山龙王景辰。”南宫轻哼一声:“怪不得有人说你手段卑劣,出手龌蹉,原来真是如此。”
这农夫一般的人,竟是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北秦帝国之中,危险程度排名前十的人。精通潜伏和奇袭,这几十年间不知道替帝国诛杀了多少敌国将领和朝中违逆圣意的权臣。
这样平常的外貌便是他最好的伪装,而所有小觑他的人,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他亲自出马来到此地,虽说在情理之中,却也让人不由得心惊。
景辰双手插进袖子里,看着南宫轻轻摇头道:“只要你敢杀了北疆王的使者,我自会出马护送你逃离北疆王的追杀,但是你没有那么做。”景辰那对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带着锋芒的寒意,道:“那么我只能带着你的人头回去复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修罗场(下)
神霄营乃是北秦帝国最神秘的一支队伍,但是它的名头却无人不晓,有这三个字响起的地方,所有北秦的将士都会备受鼓舞,而敌人都要为之胆寒。
它是神秘的,极少有人清楚这里面具体都有哪些超凡脱俗之人,他们又是从何而来,哪怕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鲜有了解。因为这只部队,只遵从最核心的那一脉皇族的号令。
但它的名头是响亮,单单是神霄营制作的军备器械就足以证明这个组织的价值,比如威名赫赫的神霄弩,以及一些大型攻城弩炮。而其中谋士制备的战略战术更是为北秦赢得了无数次关键的胜利。
但除了鬼才与将才,神霄营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自然是那些行走在黑暗之中,踩在刀尖之上的杀手和密探们。
他们可以潜入敌国刺探情报,暗杀将领,他们也同时会出现在朝中大臣的府邸之中,监视百官。他们行踪诡秘,来去无影。
如果说秦**队是皇族手中的剑与盾,神霄营便是皇帝怀中的一枚暗器,关键时刻能够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副统领山龙王景辰,因为很早就加入了神霄营,又多次出手击毙过一些名声显赫的大人物,所以被人知晓。
但是大多数人只知道景辰早年是一个江湖浪子,修为不俗,魔武双修,横行关西,后来被神霄营大统领亲自出马招安,进了神霄营。还有便是景辰已经许久不曾出手,上一次被众人所知的出手记录,还是在三年前刺杀了东周一位久历沙场的老将军,间接导致了一场势头甚大的战事提前结束。
因为其精通开山遁地之法,所以被人称作山龙王。
龙王一怒,山野染血。
今日这位龙王踏足北域,来取北罗帮帮主的项上人头。
南宫神色冷漠地看向景辰,不多时雷虎和另外一名北罗帮精锐来到了她身边,与神霄营几位对峙。
景辰看向雷虎,眸子闪过冷光,轻哼道:“骑都尉雷虎,你是中尉的部下,更是屈驸马的亲信,此时出现在此地,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有趣。”
雷虎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却还是咬牙道:“既然你已经来到了北域,我的行踪必然逃不出你的探查,藏藏掖掖又能如何。”
景辰眸子之中尽是漠然,他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也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中尉与屈驸马的立场。”
“哈哈哈。”雷虎大笑一声,回道:“就算我出现在此地,又能证明什么呢?”
景辰冷笑道:“少装模作样了,我有无数的手段摸清中尉和屈驸马的底细,到时他们是黑是白,自然有定论。”
“但是,如果你走不出这北域呢?”南宫帮主向前一步。
“你们也能留得住我?”景辰桀骜地扬起下巴,又说道:“哪怕我走不出北域,消息也会传出去。”
“你以为这是在哪?这是北域,是北疆王的地盘。”南宫道。
“终归是北秦的领土。”景辰抬起手,身上气机暴涨,一股无形的威慑四散开来,他双眸如同带着光芒一般,透着慑人的杀机,只听他寒声道:“来吧,取下北罗帮帮主的人头,我再回去收回朝中的蛀虫。”
“我倒是觉得你的人头,很适合做我的献给北疆王的投名状。”南宫那一对蛾眉跳起,明亮的双眸仿佛凝聚着星辰,她挺直了身躯,这婀娜的身体却好似山岳一般直插云霄。
神霄营副统领对战北罗帮帮主。
一位是北秦凶名威慑四方的山龙王,一位是统治北域地下世界的女霸主。
若是这场比赛放在角斗场上进行,想来会有无数人从天南海北赶来观战。
而南宫在下一刻竟真的飞身跃向了角斗场,轻喝一声:“山龙王来一决雌雄!”
山龙王轻哼一声,给部下使了一个眼神,随后飞身跟上。
雷虎和另外一位北罗帮成员拦住了剩下的三名神霄营成员。
雷虎瞥了一眼远去的南宫,又看向身前的三位虎视眈眈的神霄营成员,随后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行不行?”
那人是一位身穿白衣,面目儒雅的男子,他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我的任务可是保护你啊,必须要行。”
这人一开口说话,嗓音充满磁性,才听出他正是那位主持人。
雷虎点了点头,握紧双拳看向对面,他在皇城做骑都尉,自然知晓神霄营的事情,别看南宫可以以一敌四不落下风,但那只能说明南宫足够强,而不是说这些神霄营的家伙弱。
雷虎沉声道:“我这水平能对付一个就不错了,剩下两个你能行么?”
“试试吧。”白衣男子神情有些严肃地开口。
“我们也来帮忙!”姜陵与鲍伯尔和另外两名玩家赶了过来。
雷虎欣喜地看了一眼他们,道:“好啊。”
就在雷虎回头的功夫,一位神霄营成员突然暴起,甩手便掷出了两枚暗器,只见两道残影飞掠,直指雷虎的门面。
雷虎还未来得及转头,但却有一人一直在盯着那三位神霄营成员,只见白衣一闪,那人来到雷虎身前,竟是探手抓向了那两枚飞镖。
一声轻微的锵然之声响起,那两枚飞镖竟是被白衣男子夹在了手指之间。
神霄营的飞镖自然无比锐利,上面还涂着毒液,但是却没能刺破他的手指。
那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指,竟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雷虎先是后知后觉地一惊,随后看了一眼男子的手掌,惊愕道:“白玉沾花手!你是周巍然!”
“正是在下。”角斗场的主持人,长得文文静静的男子叫做周巍然。
雷虎听说过这个人,他五年前曾奉旨入京为宰相主持过寿宴,其俊俏的外表,绅士的气质,再加上那充满魅力的声线,引得无数小姐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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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便包括宰相的二女儿,只是这二女儿年纪比周巍然还要大上五岁,而且水性杨花,风评极差。
但是毕竟是宰相之女,身份尊贵,亦有无数身具一副好皮囊的男子拼命攀附。
此时二女儿看上了周巍然,硬要将其留在宰相府。
周巍然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转身便走,自然遭到二女儿的妒恨,派三位高手追杀,意图打断腿再带回来。
后来这三人皆被一手叫做白玉沾花手的招式击败,负伤而归,而周巍然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出现在京都一带。
但是这个故事却在京都作为趣事传播,后来宰相有意压下这丑事,才渐渐无人再次谈及。雷虎也是在做了骑都尉之后,与中尉大人喝酒闲谈时听人提起的。
此时见到这人就站在自己身边,雷虎稍稍有些惊讶,但他也知晓此时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对方都阴险地对自己出手了,若不是周巍然反应神速,又有白玉沾花手这种招式,自己恐怕都要当场丧命。
“神霄营的人手段果然卑劣。”雷虎呸了一声,随后迈步冲出。
姜陵几人也要跟上,这时那少言寡语的少年说道:“我们任务不是保护南宫么?”。
是的,刚刚决定帮助雷虎、与北罗帮站在同一战线之后,系统的任务更新就传来了。
【获取主线任务:守护南宫】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确保南宫安全直指北疆亲王的救兵到来,若南宫死亡则直接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100积分,10银币】
【附加内容:周巍然、荆倚、雷虎每存活一人则获得额外50积分奖励;玩家每击杀一名神霄营成员,则全队获得20几分奖励。成功击杀或协助击杀景辰,则全队每人获得50积分。】
【备注:一旦南宫身死,北罗帮将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到时会被朝堂轻易从内部瓦解,北疆王将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
“可是南宫和景辰的战斗不是那么好插手的,周巍然和雷虎也是任务内的。”姜陵开口道。
那少年却说道:“可是任务的失败与否还是在南宫身上。”
杰斯塔开口道:“这样吧,我们两个去帮助南宫,你们在这里帮他们。”
姜陵有些犹豫,但鲍伯尔却说道:“也好,等我们干掉这几个家伙再过去。”
“好。”杰斯塔和那少年转身离开,奔向角斗场。
“太危险了吧?”姜陵还是有些担心。
鲍伯尔摇头道:“劝不动,让他们去吧,至少能帮上点忙。”
“嗯。”姜陵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雷虎握紧双拳,说道:“你们两个对付一个。”
“好。”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对姜陵轻笑道:“又能和你并肩作战了。”
“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吧。”姜陵也笑了笑。
雷虎大步奔出,直奔刚刚向他掷出飞镖的那位神霄营成员,这边周巍然也快步跟上,姜陵和鲍伯尔也紧随其后。
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神霄营成员眸子里闪过冷漠,踏步激射而出,一拳就轰响了姜陵的脑袋。
姜陵脚下一顿,轻喝一声,灵力迸发,五道大腿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结成藤墙,挡在了身前。
鲍伯尔眸子闪光,凝聚出一面无形的念力壁垒,挡在了藤墙外。
那一拳如同攻城炮一般,竟是眨眼间便轰然砸碎了那念气壁垒,又落在了藤墙上,巨大的力量让藤墙顿时凹陷了下去。
姜陵顿时一惊,鲍伯尔更是受到反噬,面色一青,咬牙道:“靠,还是个天变中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其利断金
原本都已经升入天变下境的鲍伯尔和姜陵还以为合力收拾一个神霄营成员不会有太大问题,谁知碰到了硬骨头,刚一交手,便从拳头的力道上认识到此人竟是一位天变中境的好手。
那人一拳便击破了藤墙和念气壁垒两层防御,好在这两道防御也将其力道抵挡了干净。
姜陵喝了一声:“全力以赴!”
“当然。”鲍伯尔也应了一声,他也深知一个小境界的差距绝对不容忽视,两人只能全力出手才有获胜的可能。
那神霄营成员闻言轻蔑地冷哼一声,猛然跃起挥拳,再次轰向姜陵。
这一拳裹挟风雷,如若彗星坠地,气机慑人。
姜陵急忙再次唤出藤墙阻拦,同时脚踩藤蔓迅速后退。
下一瞬那只钢槌一般的拳头轰碎了藤蔓,拳头中透出的劲气甚至将地面都轰陷了几分,若是姜陵没有及时后退,这一拳就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同时鲍伯尔双眸一凝,一股充满凶煞味道的无形气机从他身上散发,涌向那神霄营成员,如同一只上古凶兽锁定了它的敌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股气息包裹了那神霄营成员,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剑刺向他的神经,刺痛他的灵魂,顿时他的双眸便出现了挣扎的异色。
姜陵知道鲍伯尔这是一个精神攻击的技能,他也不甘示弱,唤出两道藤矛迸射而出,这两道藤矛的灵力无比凝实,如同钢铸铁打一般,前端锋利无比,直刺神霄营成员的腹部。
但是下一刻,那人猛然浑身一震,从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双眸霎时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迅速伸出双手,握住了两道藤矛,竟是硬生生将其掰断了!
“以为这种低级的手段就能对付得了我?”他再次轻蔑一笑,道:“还妄想助纣为虐,哼,两个区区天变下境的小角色,能翻起什么浪花。”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鲍伯尔拧了拧脖子,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天变中境,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刚突破不就,就敢如此吹逼,真是欠削。刚刚打南宫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叫嚣?”
想必鲍伯尔的猜测是准确的,那人眸子里凶戾更盛,寒声道:“大言不惭,我要让你们两个杂碎生不如死。”
“姜陵,干他。”鲍伯尔有些恼怒道:“老子就不信一个小境界差这么多。”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叫...差距!”
当他说道最后两字的时候,他已经闪身来到了鲍伯尔身前,一拳便朝着他的脑袋轰了过去。
鲍伯尔迅速凝聚一层念气壁垒,同时脚下迅速后退。
咚然一声震响,那拳头撞在了一层无形的防御上,但是下一刻这层防御便被强劲有力的拳头击碎,拳头继续前进,但是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鲍伯尔连退数步,虽然避开了拳头,但是近距离的撞击还是让他的大脑嗡鸣,鼻孔溢血。
“哦?”那神霄营的成员微微一愣,他这一拳竟是打到了三层念气壁垒。
其中一层最强的是鲍伯尔自己凝聚的,一层稍弱的是姜陵以念力凝聚的,而最后一层,那是鲍伯尔手上戒指的自带防御气场,经过这一拳之后,那枚戒指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鲍伯尔抹了一把鼻血,怒然道:“给你脸了!神念化剑!”
一只无形的飞剑冲进那神霄营成员的脑海,意图轰击他的大脑,搅碎他的识海。
同时,一声锵然的琴声从身边传来,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铿锵之意,如同浪涛一般扑向神霄营成员。
这琴音掷地有声,顿挫有力,虽然只有琴弦之音,却包含鼓角争鸣、刀剑交映的杀伐气味,如同有千军万马自虚空之中呼啸而来,源源不断地冲击向了那神霄营的高手。
当姜陵的实力提升至天变境后,灵力充沛而凝练,周瑜的实力水涨船高,也来到了天变境。
周瑜生前可是玄极的音念宗师,其念术造诣极高,在跨过天变境的门槛后,实力的提升不单单是简单的数据增加,更是质的飞跃。
就好比一个曾经赚过百万的商人,其运作资本从一万提升到了十万,在其手中的能发挥的价值可是比一个刚刚赚够十万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这曲金戈铁马如同大江奔腾滚滚而去。
那神霄营高手刚刚抱守心神抵住了鲍伯尔的神念化剑,虽说鲍伯尔境界低于他,但念气攻击来去于无形之中,直击神识,并不是他可以无视的。
这时那琴音传来,即使是他也神色剧变,目露惊骇,他坚定心神,试图强行抵挡,但是金石交击一般的琴音滚滚而来,让他的衣衫剧烈抖动,片刻间数道细小的裂痕便出现在了他身上。
“竟有武灵!?”他惊疑地看向姜陵身后的周瑜。周瑜拂动琴弦,琴音在空气中泛起涟漪,直奔他而来。
他仿佛看到了空气中凝出了一个手持长戈的士兵,挥舞着长戈便斩向了他的脑袋。
又有一匹烈马披挂铠甲,铁蹄踢踏,托着一位英武的将军朝他奔踏而来。
还有箭矢呼啸而过,激射向他的全身各处。
仿佛置身于沙场的暴风眼之中,无穷无尽的攻势如潮水般扑来。
神霄营成员顿觉不妙,怒喝一声,迎着琴音冲了出去。
并不是他被逼得疯魔了,而是他感受到了危机,若是再这样硬抗下去,他必然要重伤,他没有余地防守,只能选择强攻,毕竟只要击碎了那武灵或者轰死灵主,这琴音自然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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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迅猛地冲出,撞开那持戈的士兵,掀翻冲锋的铁马,顶着无数箭矢,朝向姜陵大步冲出,仅仅是五步的距离,他身上的衣衫便已经褴褛不堪,那些无形至有形的攻击让他浑身上下都剧痛了起来,但是他瞪着泛红的双眼,眼中只有那名年轻的灵师。
他挥动拳头,要一拳砸碎这灵师的脑袋。
突然间绿意泛起,无数藤蔓在他面前破土而出,扶摇直上,形成了一小片藤蔓之林,拦在他面前。
他疯狂挥动双拳,将藤蔓击碎,无数绿色的光屑逸散。
眼看着就来到了灵师的面前,他敢要挥拳,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明显是琴音缭乱,场间人群呼喊声嘈杂,因为急速前行耳边也有着风声,但是这一声脆响却是那么的清晰。
那不过是一个响指。
鲍伯尔举着右手,他的食指和拇指交错放在脸庞,这一个响指打过,他的面色竟是瞬间苍白了不少,那是念力被急剧消耗的表现。
“心血震撼!”
神霄营成员被琴音狂乱的拍打之后,正是怒火中烧,热血沸腾的时候,而这个响指,却同一只有力的手扣响了他的心房。
一瞬间,他的心脏巨震,全身的血液混乱地在他体内冲撞了起来。
随着全身从内到外的剧痛,他瞳孔紧缩,难以抑制地叫出声来,脚下一阵踉跄,身形摇晃,将要打出的这一拳竟变得难以挥动。
琴音再响,铁马撞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击退了两步。
锋利的长戈斩在了他的背上,让他痛苦地弯下了腰。
无数箭矢飞掠,暴雨一般落下,让他感觉自己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也是这一刻,琴音终于是停了下来。
噗!
神霄营成员刚要试图重新站起身,便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浑浊的鲜血。
他双眸有些模糊,他还是紧咬牙关站直了身子,却是喉咙一甜,鲜血如同水流一般涌出他的嘴巴,从下巴流淌了下去。
“怎么...可能?”他双目中尽是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前的两名年轻人,不甘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你惹不起的人。”鲍伯尔面色发白,但目光漠然,他朝嘴里送了一颗丹药,直接吞下,随后道:“现在弄明白谁是小角色了吧?”
姜陵此时灵力消耗的程度实际上比鲍伯尔还要严重,几乎是用去了八成,毕竟周瑜弹奏出如此威势巨大的《阵前曲》,消耗的实际上是姜陵的灵力。若不是周瑜及时收手,这一曲继续弹奏下去,对手能不能死不好说,姜陵可能要因为超负荷而力竭倒地了。
见鲍伯尔还有闲心嘲讽,姜陵也拿出了一颗丹药,说道:“不要和他废话。”
“念力禁锢!”鲍伯尔轻喝一声,以念力定住了那神霄营成员,以防他濒死反扑。
姜陵非常有默契地拔出涤罪剑,一剑刺向了那神霄营成员的心口。
.....
在另一边的战场上,玩家们的表现同样精湛,但是形式却不容乐观。
哗!
水声炸响,一道水龙喷涌而出,飞掠向场中的那道人影。这是那位水系玩家的手段,威力足有地转巅峰,威势摧枯拉朽。
但是随着水流的消散,场间却没了对手的影子。
南宫瞳孔一缩,惊呼道:“当下脚下!”
轰!
没等那年轻的玩家做出动作,他脚下的大地破开,尘土飞扬,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随后落下。
那人影落地,一股气浪四散,吹开了沙尘,山龙王景辰扭了扭脖子,目光漠然。在他的手中,掐着那年轻玩家的脖子。
景辰漠然道:“地转上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咔嚓一声让人心悸的响动,那年轻玩家脖子一歪,直接挂掉。
南宫面色阴沉,虽说他不知道这两个奴隶为什么来帮助自己,但毕竟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此时却有一位惨死在了自己眼前。
而另一边,杰斯塔也是目露些许惊忧之色,他知道他们还是低估了景辰的实力。
他也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杰斯塔挥腿击碎了一只灵力构成的飞鸟,怒然看向那白袍女玩家,道:“你真的要和我们四个做对?!”
那女玩家倒是没有说话,景辰却是开口道:“杀了这个男子,你就可以加入神霄营了。”
“好。”那女玩家应了一声,漠然看向杰斯塔。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龙王
两位玩家本想来相助本次主线任务的核心人物南宫,没想到却一上来便吃了大亏。
山龙王景辰本是和南宫对招,两位玩家靠近意图参合一下,那年轻的玩家在侧面释放了一个水系法术,而且是一记比较高级的水系法术【水龙啸】,此招式即使是到了玄极大能手中也不失为一记杀招。但玩家也明白自己实力不足,但他以为不求重伤景辰,至少能打断一下他的节奏。
杰斯塔也快步赶上,靠近景辰,准备找时机出手。
可他们二人没有想到一点,他们在南宫眼里的身份本是角斗场的奴隶而已,突然来到场间谁知道意欲何为,南宫可没有想到这二人是来帮自己的,她还以为这两位奴隶是来伺机报复她这个帮主的呢。
景辰抓了一个南宫松懈的时机,突然地遁而走,不但避开了那条水龙,而且从地下来到了那年轻玩家的脚下,冲天而起,一把掐住了那年轻玩家的脖子。
一位天变上境的武者,掐住了一位地转上境法师的脖子,那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年轻的玩家虽然不如姜陵几人那样突破了天变,但也是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是靠后了些。但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到达天变境,所以他也没有切实体会到地转和天变境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
地转上境和天变上境的差距,想来这一次他是体会到了。
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至于杰斯塔,也没有找到机会出手,景辰遁地是一方面原因,还有更直接原因,是一只灵力构成的飞鸟从侧面扑向了他,使其不得不注意另一个来到场间的人。
那位年轻的女玩家,竟是选择了与其他四位玩家对立的阵营,也就是站到了神霄营那边。
听景辰与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之前便见过她。想来这女子之前与神霄营或者北秦三皇子一脉的人有过接触,所以她才不惜与其他玩家敌对。
杰斯塔知道这女子实力不俗,恐怕自己是没有余力去帮助南宫了,而且那年轻玩家的惨死,也让他明白南宫与景辰之间的战斗的确不是自己可以冒然插手的。
杰斯塔快步奔跑了起来,却不是进攻,而是转移场地,开始远离南宫与景辰,那女子也明白若是站在南宫与景辰附近,两位天变上境高手的过招,很有可能会波及到二人,所以便也一边盯着杰斯塔,一边随他转移战场。
景辰没有理会两位玩家,天变下境虽说已然可称强者,但在他眼里依旧是小角色。他只是盯着南宫,开口道:“北域最年轻的天变上境,年仅34岁便当上了有百年历史的北罗帮的统领,在这北域三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是一位奇女子,三皇子当年听说了你的事情,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你见上一面呢。”
南宫面无波澜,说道:“我想我会有机会与他见面的。”
南宫的意思自然不是决定投诚朝廷,去向三皇子问安。那如何才能与三皇子见面呢?她意思,便是她随着北疆亲王攻进皇城之后,自然会见到三皇子了。
“我是应该说你后生可畏,还是愚蠢得不知天高地厚呢?”景辰的眼神又冷冽了几分,轻哼道:“你父亲南宫野是北罗帮的前任帮主,那是位有大魄力的雄主。50年前北域数族叛乱,遍地疮痍,北罗帮也陷入泥潭,数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分别投靠了不同的阵营,以谋后路,甚至内乱到连帮主都被人刺杀而死。是你父亲力挽狂澜,强势攻杀了两位长老,坐上帮主之位。紧接着以强硬的手段,雷厉风行,肃清了内乱,随后将北罗帮内外整治的如铁桶一般,拒绝了所有反叛势力的邀请,做到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随后,才有了雄踞北域的北罗帮,也才能有了你的今天。”
五十年前秦国北域的数族叛乱,闹得沸沸扬扬,反叛军突袭之下,一连攻破了帝国三道防线,割据北疆。其后果便是秦国调动二十万边军无情碾压了过去,几个月的血战下来,死了十几万人,有三个异族更是被彻底灭族。
北罗帮作为本土帮派当时自然也受到多方势力的拉拢,使得北罗帮内部分崩离散,人心混乱。直到南宫野当上帮主,受任于危难之际,整顿帮派,没有让北罗帮彻底卷入其中,如同浪涛中的礁石,一直撑了下来。
这个事件虽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南宫不曾经历过,但自然早有了解,非常清楚。
听闻此言南宫脸上阴沉了几分,景辰则继续说道:“没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女儿却妄想谋反,将北罗帮置于必死之地,真是替他寒心啊。”
“那也是劳您多心了。”南宫漠然道:“当年反叛的是异族,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并不能同心同德,就是一群自持武力的蛮夷之人,加上圣上英明贤德,所以我父亲才坚决反对被卷入这反叛的战争之中。但是现在,皇上即将魂升天国,却没有钦定储君,三皇子威胁群臣上表,立他为储,把持朝政。三皇子是何人我倒是清楚的,全天下很多人的知道这是一位暴虐之人,行兵打仗还可一用,治国安邦么,呵,若真让他做了皇帝,恐怕从此北秦不得安宁。相比较来说,北疆亲王比他强太多了。”
“一派胡言。”景辰眸子里闪过怒色,喝道:“皇族正统继位,名正言顺!你这井底之蛙,有什么资格妄言。”
“不亏是皇族最忠心的走狗。”南宫不屑地说道:“不顾天下与百姓,只顾遵循所谓的皇道正统,你们才是被规则洗脑的蠢货。”
“放肆!看来你是铁了心。”景辰握紧了拳头,猛然冲出,“那你只好去死了!”
南宫面色凝重,双手抬起,两条手臂在半空画起了奇怪地弧线。
景辰已经冲到了面前,猛然一拳轰下,这一拳速度奇快,肉眼都难以捕捉,但是,这一拳依旧被南宫挡住了。那一双手臂在胸前画的弧线,看似软绵绵没有力气也没有章法,可竟是成功挡开了景辰的冲拳!
“嗯?”景辰也是微愣,随后他再出三拳,可是无疑例外被那一对手臂轻飘飘的挡了回来。
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被奇怪地拨动,而后散开了。
景辰仔细看去,见到这一对手臂看似很缓慢也很没有规律的在她身前移动,但却画出了一片残影,似有无数条手臂在南宫眼前晃动,竟是没有一丝死角。
“太极残像手?”景辰目露惊异,说道:“这等功法你都练成了。”
这太极残像手早年景辰还真见过有人用,只不过那是是一位境界不高的老者。这太极残像手重在以柔克刚,讲究一个四两拨千斤,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深奥,需要一定的心境和刻苦练习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一般人只能学其形,而不能悟其意,用出来之后虽说也有一定效果,但跟大成级别的太极残像手是无法比拟的。
这招式虽说境界要求不高,但一般人很难领会其精髓,也难以达到此招式所要求的平和自然的心境,所以真正能用得精妙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
“我就不信了!”景辰冷哼一声,挥拳再次冲出,两只拳头在瞬间变成了一条条模糊的残影,仿佛有无数个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轰了出去。
南宫面色如常,脚下生根,依旧是以太极残像手相抵,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挥动,在身前画出一个浑圆太极,如同一把撑开的雨伞。
拳头如同暴雨落在了雨伞上,不断发出碰撞的声音,但是却尽数被挡下,滴水不漏。
景辰眼中惊骇更盛,片刻后突然收拳,就要抽身后退,南宫却是突然脚步向前挪了三寸,左手拍出,落在了景辰的胸口,景辰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娘家,竟能把这种拳法练得炉火纯青。”景辰也不由称赞了一句。
他没有继续保持强硬的攻势,因为南宫对这套拳法的理解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如果南宫领悟的不深,自己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击破这残像手,但是南宫竟将他的攻击悉数拦下,以柔克刚。看似自己在不断进攻,实际上节奏逐渐变得被动了起来,如果再坚持强攻下去,自己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宫轻哼一声,道:“只是悟性好一些罢了。”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你还太年轻了。”景辰冷哼一声,再次冲上。
这一次景辰不再强攻,而是将双臂也舞动了起来,慢慢和南宫那两条手臂交织在了一起。
若是放慢了速度,让外行人匆匆看上一眼,还会以为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的把式。
只见四条手臂在两人之间往来交错,看得人头晕目眩,但是慢慢的,四条手臂的运动路线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些层层叠叠的残影,自然是南宫太极残像手所制造的效果,而景辰只有两条手臂,轻柔而迅速地搅动着那层层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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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和迅速本是一对不应该一起出现的词,但是景辰此时使用的招法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单单看景辰的双手,就会发现他是在不断地抓着什么。
手臂运动的轨迹变得清晰,是因为残像变得越来越少。
那些残像,都被景辰‘抓’住了。
南宫眸子一变,惊道:“金蛇缠粘手!”
这是一招与梁一泓的白玉沾花手齐名的功夫,很是罕见,会用者甚少。南宫非常清楚,这门功夫是克制太极残像手的。
景辰的双手将层层残像一一握散,随后两人的动作顿时一停。
景辰抓住了南宫的双手,那不是残像,而是真正的手臂。景辰嘴角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道:“我抓住你了。”
说着,景辰扭动手腕,就要硬生生掰断南宫的手臂。
南宫怎能让他如愿,双臂抖动,两条胳膊顿时变得如同泥鳅一般柔软,才从景辰的钳制中抽回了。
但是景辰却是早有预料,没有继续去抓握那两条手臂,而是猛然扬起了腿。
这一脚直接踏在了南宫的胸口,南宫的身子迅速向后倒飞。
景辰踏步赶上,一脚再次横扫,南宫脚下点地,身体扭动间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了一刹那,而后身形虚幻的一闪,出现在了两米开外。
正是烟云步。
景辰并未追击,而是双手插进袖子,漠然道:“所以说年轻人成长的太顺风顺水也不是好事,总要吃些亏,涨涨记性,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愚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南宫
景辰三十前年就已经是名震关西的武道高手,十二年前加入了神霄营,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只是因为修为强大,身体素质非常强,所以看上去像是四十岁的人。
他比南宫整整大了二十岁,这些年的修行,让他学会的招式功法数量远超南宫。
若是再过二十年,以南宫的天资肯定是可以远超景辰的。
但是她还是太年轻。
姜还是老的辣,景辰有足够的底蕴,去见招拆招,哪怕南宫的太极残像手修炼的如此精妙,但他还是能以金蛇缠粘手去克制。
景辰说南宫成长的太过顺风顺水,要让她涨涨记性。
南宫却是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淡然道:“很多人都这样想,我身为北罗帮帮主的独女,在父亲的蒙荫下成长,必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有了一身的修为,也会被算作北罗帮家大业大,良药秘籍充足,甚至归功于我父亲的血统好。是,我的确没有遭受过太多波折,但也绝不是那么顺风顺水。”
景辰漠然听她说完一段话,随后向前一步,开口道:“与我这种孑孓一身闯荡江湖的人比,你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
景辰脚下一顿,身形却是在下一瞬迅速突进,转眼间来到了南宫身侧,飞起一脚踢向南宫。
南宫身形再次如烟云一般飘渺涣散,飘忽间便来到了三步之外。
景辰一脚落空也不停顿,身形旋转,再次一脚踢了过来,南宫沉下一口气,猛然推掌,掌心拨动空气形成涟漪,带着一股磅礴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推在了那横扫而来的一脚上。
景辰受力竟是退了两步,眼神中又闪过了些许惊讶。
南宫轻吐一口气,一对明亮的眼眸盯着景辰,开口道:“至少你们还是自由的,可以任凭自己的意志行事。而我呢?呵,父亲仅有我一个独女,大家只以为父亲偏爱我,不愿再生养,但是...”说到此南宫停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已经可以听出,南宫野只有一个独女,似乎并非他的意愿,而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继续生养了。
景辰却是听出了其中意思,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大约二十五年前,南宫野修炼阴阳相生决,据说走火入魔,差点把自己搞死。看样子当时他虽然逃过了死劫,却是把下半身给搞废了,也是从此以后,南宫野的修为再难有寸进,身体状态也越发糟糕。”
南宫默认了景辰的话,而后说道:“所以父亲便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从我七岁开始,就要不断的修炼,直到他去世那一天。”
景辰眼睛眯起了一些,看向面前这美艳而坚毅的女子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佩,和一丝...怜悯。
南宫野是一个大魄力的人,但可不是一个善人,当年肃清帮派时手腕强硬的让外人都感到心悸。这样一个强势的人,下半身却被自己搞废了。下半身废了的男人,和毁了容的女人差不多,身体的创伤疼痛都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随之引起的心理上的崩溃,那是极难愈合的。
足以想象,当年的南宫野发现自己无法再生养之后,对独女的看法将是多么的复杂。
疼爱也会是有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唯一骨血。
除此之外,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刻薄。
为什么我只能有一个女儿?明明我修为强大,威震北域,理应子孙满堂,可最后却只能有一个女儿。
那就把一切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吧。
这种扭曲的,有些疯癫的心理作祟之下,南宫的童年该是怎样度过的呢。
景辰仿佛看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在晨曦之中不断奔跑,满头的汗水,不断跌倒,又不断爬起。明明已经筋疲力竭,双眼含泪,可那位高大的男人还在他身后大声呵斥,不断催促。
哪怕是漫天的风雪,这个小女孩也要在庭院里扎着马步,哪怕是暴雨倾盆,她也要在树林之中来回跳跃,一次次的跌落,一次次的站起。
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她顶天立地的父亲,也是不断在她身后响起的鞭子声。
所以她没有童年,也没有青春,只能成为一个风神秀彻的女帮主。
她是这么的强大,可那个小女孩却是那样弱小。
景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多想,而是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当年给你取名南宫阳,可是在他去世之后,你便只许旁人叫你南宫,这是为何?若你恨他,不是应该连带姓氏也一起丢掉么?”
“我并不很他。”南宫摇头道:“只是我也没有爱他。我身上流的血是他的,我可以叫南宫,毕竟姓氏是在我出生那一刻便是注定的。但这个‘阳’字却是他个人的一种意志,既然他都已经死了,我就不会再让他的意志跟随我了。”
“倔强哦。”景辰又将手插进了袖子,笑了笑道:“老夫倒是很荣幸能听到南宫帮主的故事。”
南宫淡然道:“能与您这样的前辈对上一场,也能让我受益良多。”
“可惜你没有以后了。”景辰眼神重新变得冷漠了其来,他说道:“等我杀了你之后,我也会帮你把这个故事封存起来的。”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并不需要。”
并不需要封存么?
当然不是,只不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让他保守秘密了。
景辰听出的其中意思,冷哼一声,脚下一踏,顿时原本坚硬地面如同变成了河水一般,景辰整个人瞬间便沉了下去。
山龙王景辰,准确的说他是一个魔武士,虽然他只会一点土系的法术,但却运用的非常精妙,穿山遁地如履平地。又学习了敛气屏息之法,一般人极难察觉他在地下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原本权势不俗或者武功高强之人被景辰以遁地术无情杀死。
景辰遁地而走,场间顿时只剩下了南宫的身影。
景辰在地下,不知何时就会暴起雷霆一击。
南宫警惕地看向周围的地面,神经紧绷,却是丝毫感应不到景辰的气息,就连泥土移动的声音都没有。
置身于场中,南宫只觉心生寒意,如同悬刀在颈。
不过是过了片刻的时间,南宫却是额头溢出了丝丝冷汗。
南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下一瞬,她身后的地面破开,景辰悍然出现,一拳砸向了南宫的后心。
南宫身形模糊,烟云步发动,强行闪出了三步远。
而景辰这一次没有留手,迅速跟上,猛然一脚飞踢,踢在了南宫的背上。
咚,南宫身形趔趄,连退三步,可是景辰已经再次赶上,一脚横扫而来。
南宫架起双臂挡在胸前,却还是被这一击打得再退两步。
景辰得势不饶人,再次跟上,长腿掠出一道幻影,踢向了南宫。
南宫勉强防御,景辰却是连续攻击,丝毫不准备给她喘息时间。
景辰那一双腿越来越快,带着劲风,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轨迹,只能听到空气被高速撕裂的刺耳声音不断响起。
这样飞速的踢腿,却是每一击都有断金碎石之威。
南宫只能不断招架,每一次后退她的脚下都会划出一道划痕,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足足挨了二十余记踢腿。
她的衣衫破损,双臂发青,嘴角也再次溢出了鲜血。
咚!
一脚如同龙尾一般劈打来,击穿空气发出沉闷如战鼓一般的响动,而后重重落在了南宫的胸口。
南宫身形倒飞,狠狠砸在了五米外的地上,大地顿时凹陷下去一米深!
景辰这才暂停攻势,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双手插进袖子,漠然看向已经倒在坑中的南宫,开口道:“烟云步倒是绝顶的步法,对身体韧性和柔软性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不但要求修炼者这方面天赋过人,且必须从小便开始刻苦修炼。但是可惜啊,这招并不是什么都能避开,身体柔韧性再好,也不可能无限的拉扯自己的身体。你光能避开一击又有什么用呢?”
景辰直接道破了南宫失利的关键,这烟云步看上去神乎其神,可以使身形模糊瞬间闪避。
但实际上是使用者发力拉扯身体,硬生生移动到几步之外。
听上去简单,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去做到这一点,是非常艰难的,因为在强行位移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处于一种‘扭曲’的状态,若是一个身体柔韧性差的人来使用这一招,恐怕会直接扯断自己的韧带,扭断自己的关节。
即使南宫对烟云步的使用已经娴熟,却也不能无限次的连续使用,那样即使是她的身体也吃不消。
而景辰便是以地下突袭为先手,先逼得南宫使用烟云步,随后步步紧逼,不给她一点还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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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倒在了地上,口中溢出了大量鲜血。景辰连续的踢腿足以将钢铁踢断,最后那一脚更是如同力拔千钧的象蹄,足以将大地踏裂。
南宫的胸口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看上去很是凄惨,但是她的那一对眼眸依旧明亮。
远处一只野兽被北罗帮的成员击倒,发出了一声痛苦而不甘的哀嚎,响彻角斗场。
景辰没有理会四周,只是盯着这个美艳的女子,问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南宫踉跄站起身,轻笑道:“我被当做那笼中的野兽驯养了三十年,每天都活下他的影子下面,直至今日我终于有机会踏上自己的舞台了,岂能这么容易就死去?”
南宫在笑,笑得有些肆意,也有些冷漠,还有些悲壮。
刚刚落在她身上那暴雨雷霆一般的踢腿很疼,疼到骨头里面,但是却疼不过年少时那些抽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
南宫在那些鞭子的抽打下都过了接近三十年,这一连串的踢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屠龙
角斗场内被放出的野兽终于是被尽数杀死,而随着大门被打开,场内大多数无关群众都已经迅速撤离。
当然,也有近百具尸体留在了场内,鲜血四溅,十分凄惨。
北罗帮的成员还在战斗,其中有卢长老和柴长老一方的成员还在进攻本同袍,也有几位神霄营成员还在进行杀伐。
杰斯塔与那女玩家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半会还看不出胜负。
姜陵与鲍伯尔击杀一名神霄营成员后,还在协助雷虎与周巍然对付另外两名神霄营高手。
但尽管场间纷乱无比,都不及场中那两人更能引人注目。
如农家老者的山龙王景辰双手插袖漠然立在地上,一对眸子闪着寒光。
南宫站在自己砸出的坑中,衣衫褴褛,身上沾着不少尘土,样子很是狼狈,但那一对眼眸依旧明亮,仿佛燃烧着火焰。
“挣扎吧,不过是给自己徒添痛苦。”景辰冷漠地说了一声,随后身影一沉,再次陷入了地面。
南宫往嘴里送了一颗丹药,又抬手迅速在自己胸口两处穴道点击,抑制鲜血的流出。
随后她屏息凝神,站在坑中没有移动,只是抬起了双手,十指相对,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直过了三分钟左右,南宫身侧的地面轰然炸开,一直拳头笔直地冲向了南宫的面颊。
南宫没有急着闪避,而是双手在身前画出一片残影,挡住了那冲天而起的拳头。
“不长记性!”景辰冷哼一声,再次施展金蛇缠粘手,去破除太极残像手。
而南宫却是突然变式,残像消失,她的双手不再柔和的滑动,而是速度极快,力道强硬地劈打了起来。
景辰对了几招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异色,也随之变式,收拳踢腿,如战斧一般的鞭腿搅动飓风,袭向南宫。
南宫脚下发力,从地上跃起,而景辰脚下一踏,身形冲天而起,也迅速跟上。
半空中两人又对了几招,景辰一脚将南宫踢了下去。
随后景辰身形加速,在半空中如彗星滑落,一脚踢向了落地的南宫。
南宫脚下刚沾到地面,身形瞬间模糊,化成一道残影,移到了三步之外。
轰!
景辰一脚踏在了地上,如同如若陨石坠地,大地顿时裂开,气浪卷动,尘土向四面炸起。
景辰随即向前踏步,一掠间又来到了南宫身边,一脚直踢南宫的脑袋。
南宫则再次使用太极残像手,将这些雷霆一般的踢腿尽数化解,而景辰刚使出金蛇缠粘手,这边南宫便立马换上了那凌厉迅猛的招式,闪电一般劈打,十分巧妙地将景辰的金蛇全部打退。
景辰飞起一脚逼退南宫,随后迅速抽身后退三步,他抖了抖被劈打得有些发麻的手臂,看着南宫冷哼道:“我还在纳闷这是什么掌法,合着是南宫野早年常用的一种棍法——惊蛇棍。能将棍法以手掌用出,你也是果真是天赋过人。”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克制金蛇缠粘手的掌法或拳法,也许只有白玉沾花手能与之相抗,可惜在周巍然那里只学到了七八分,即使涌出来注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南宫冷笑道:“好在还有一套惊蛇棍,可以打一打你这条老长虫。”
惊蛇棍,便是她父亲南宫野早年行走江湖时使用的一套棍法,并不是多么高深的功法,其核心非常好概括,无外乎‘稳准狠’三字。
金蛇缠粘手使两条手臂变成两条游蛇,不断地缠绕束缚,而惊蛇棍却可以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急速而强硬的劈打让这两条金蛇无处着力。
正如同名字上取的那样,惊蛇棍对金蛇缠粘手,便是打蛇打七寸,正好克制。
景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他哼道:“雕虫小技而已,决定得了胜负么?”
景辰再次沉入了地面。
南宫站在场间,她轻吐了一口气。
她一直在思索怎么才能破解景辰的遁地之法,景辰将他自创的这门功法运用得太过炉火纯青,行动极其隐蔽,难以察觉。想来只有感知敏锐的大念师才提前预料到景辰的位置,以及土系法师可以通过对土地的操控来将他逼出。
但是身为天变上境的武者,纵使南宫惊才艳艳,也没有绝对稳妥的武功应对景辰的遁地之法。
不过从招式上想不出破解之法,还可以从战术上下手。
景辰已经是第三次在南宫面前遁地了,南宫也不准备让自己在同一个招式下连败三次。
她开始运转一种功法,一种她极为讨厌,却也极为熟悉的功法。
甚至她之所以能将太极残像手施展的超凡脱俗,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功法打下的良好基础。
她的双手在身前拨动起来,并没有残像产生,只是缓慢地画着弧线移动着,仿佛她身前有着一滩清水,在她掌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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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双眸出现了一种神奇的变化,只见她的左眼变得明亮了起来,隐隐有纯白色的光芒透出,而她的右眼却是暗淡了下来,混混沌沌,散发着幽暗的色彩。
她专心地拨动双手,在她身边隐隐形成了一个气场,光暗交织,外围浑圆无缺。
她身后的地面突然暴起,景辰破土而出,一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向了她的背后。
这一拳结实地落在了南宫的背上。
咚然一声沉闷地撞击声响起,仿佛是古旧的城墙被木槌重重拍打,也像是裹夹在厚重乌云之中的一声闷雷。
可南宫寸步未动!
景辰眼神本是锐利慑人,但是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惊愕了起来。
时间仿佛暂停了那么一刹那。
下一瞬,气浪四溢卷动,尘土呈波浪散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景辰连退三步,面色痛苦而眼神惊恐。
他的左臂形状扭曲,看着是断了,但是景辰没有去看自己的左臂,而是盯着南宫,声音凄厉道:“你竟然练成了阴阳相生决!”
南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眸依旧是一明一暗,如同太极上的阴阳眼。她缓缓转过身,开口道:“我说了,南宫野将他的一切期望都压在了我身上,给了我无比痛苦的童年与少年,换来的便是今天的我。”
景辰难以置信地咬着牙,心中又气又悔,这一次失算可是让他吃了大亏。
阴阳相生决是一套无比繁杂深奥的功法,并不是简单的一招一式,其修炼起来的困难程度远超太极残像手数倍,是许多大修行者穷极一生也无法参悟透的法门。
哪怕是天赋惊人的南宫野,当年也因为这一套功法走火入魔,损伤自身经脉,折损了几十年的寿命。
但是此功法的确是堪称逆天的绝世功法,可攻可守还可用于恢复。其守势便是抱残守缺,自成浑圆太极,在阴阳场内逆转乾坤,将自身所受的冲击全部尽数返还!
景辰铆足了力气的拳头,带着摧枯拉朽之威,最后却全部自作自受,甚至崩断了自己的手臂。
“这岂有此理!”景辰由惊转怒,但是盛怒之中,已经多了一丝畏惧。
难道真的是...后生可畏吾衰矣?
不,这不可能,我正值壮年,连玄极的门槛都清晰可见,怎么会败在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手里!
景辰定了定心神,正要思索对策,可南宫好不容易夺回先机,怎能让他喘气,南宫身形加速,一巴掌拍向了景辰的胸口。
这一掌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推动之中隐隐听得到滔天巨浪袭来的呼啸之声。
落海掌!
景辰抬起未受伤的右臂,也挥动拳头,破风而去,拳掌相交,仿佛轰然巨响。
可下一刻,南宫带着浪涛之威的手掌贴着景辰的拳头滑动,浪涛变成了涓流,在景辰身前流转。
顺着另一只白皙的手臂也伸过来,景辰面前又形成了叠叠残影。
这一次断了一只手臂,还怎么破除太极残像手!
景辰心生不妙,想要撤回手臂,但是那层层叠叠的残像早就如同漩涡一般拉扯住了他的手臂,让他难以抽出。
景辰怒喝一声,霍然抬腿屈膝,击向南宫下盘。
南宫身形隐闪,化为烟云残影,移到了景辰的身侧,避开了这一膝撞。
那层层的残像并没有立刻破除,反而是随着南宫位置的移动,而拉扯汇集,如同流水一般也移到了景辰的身侧。
而那些残影牵扯着的景辰的右臂,也硬生生被拧了过来!
随着一串细碎刺耳的响动,景辰面色骤然苍白,额头生出了冷汗。他的右臂又被折断了。
景辰惊怒之下发出一声长啸,身边气浪卷动,他猛然以额头撞向了南宫。
这疯癫之举倒是出乎南宫意料,被撞了个结实,后退了一步,太极残像手被迫撞断。
景辰扬起鞭腿,闪电般地攻了过来,作战经验丰富的他深知断了双臂的自己必须以攻为守,一旦胆怯或者选择防御,自己将陷入必死之局!
南宫双手在身前不断抵挡着那如风似电的鞭腿,哪怕太极残像手可以四两拨千斤,可景辰的进攻太过疯狂,简直不遗余力,不多时她的双臂便已经一片淤青。
“老夫岂能败在你这娘们手中!”景辰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地进攻着。
堂堂神霄营副统领,却被一个后生姑娘打断了双臂,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如今的景辰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就是要击毙南宫来解心头之恨。
南宫的双臂已经无比剧痛,想来臂骨都出现了裂痕,但是她面沉入水,紧盯着面前不断掠过的腿影,寻找那一丝破绽。
就在她的双臂已经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让她找到了。
南宫身形模糊,一闪间来到了景辰的身侧。
景辰似乎有所防备,但是他双臂已断,不方便防守,下一刻他身体下沉,就要遁入土地。
南宫想也未想,一记落海掌拍出。
落海掌之中有一个落字。
这一掌便是落了下去。
从上至下,如同起于九天而下坠黄泉一般,狠狠砸在了景辰的天灵盖上。
此时景辰身子都已经陷入了土中,差一步就能全身遁入。
但已经没有下一秒了。
轰然一声,大地龟裂。
景辰仅剩一颗脑袋留在地面上,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对敌人要仁慈么?
几十年前横行关西,其后成为神霄营副统领,暗杀无数朝堂权贵江湖高手的山龙王景辰,在今日身死命消,被南宫一记落海掌拍得七窍流血,立毙当场。
南宫双臂一片紫青,衣衫褴褛,衣襟上一片猩红那都是自己吐出的鲜血。
原本美艳动人的她此时看上去像是一个乞丐,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无比明亮。
她看着死相惨烈的景辰,喃喃道:“南宫野,我现在这副模样,是否如你所愿呢?”
......
随着景辰立毙当场,北罗帮周巍然正好赶来支援南宫,他向前一步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帮女,随后看向已经死绝的景辰,顿时是又惊又喜。
连他都没有想到南宫竟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击杀这成名已久的山龙王。
随后周巍然轻咳一声,开口喝道:“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已死!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已死!!”
周巍然嗓音浑厚,声如钟鸣,声音立马传遍了整个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
景辰已死。
这消息如惊雷一般传开,场间只要是知道山龙王景辰名头的人无不骇然。
景辰是一位传奇人物,这样的人物带着神霄营多位成员有备而来,却是死在了南宫手下!
仅剩的几名神霄营成员面容阴沉,一人站在高台上看着场中南宫的身影,咬牙道:“乙十,戊七,你们二人迅速撤离,将今日的消息传回宫中。”
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不做迟疑,点头离开。
“其他人随我...”这人已经断了一只手臂,却是面容坚毅,以单手握紧了长刀,喝道:“为副统领报仇!”
一声大喝响起,场内其余的八名神霄营成员舍弃了对手,尽数奔向场内。
但此时景辰已经被南宫击毙,北罗帮军心大振,不少人都在振臂高呼,此时又怎会看着神霄营成员袭杀自己的帮主。
几位北罗帮的成员一拥而上,都赶向了场内。
刚刚姜陵与鲍伯尔合力击毙了一名天变中境的神霄营成员后,又帮助雷虎和周巍然解决了他们的对手,而后就赶向了角斗场。
但是姜陵和鲍伯尔还去一旁相助了杰斯塔,随着姜陵和鲍伯尔的到来,那白衣女子自然是绝望了。
他唤出的两只飞鸟被两条从地面窜起的藤蔓抓住,片刻间便被裹夹碎开,变成点点灵屑。
鲍伯尔则是冷眼看向她,随后眉头一皱,目光凌厉闪露锋芒,那白衣女子只觉脑海一痛,似有利剑劈在了自己的头上。
杰斯塔抓住机会,一脚横扫,将其放倒在地。
那白衣女玩家趴倒在地,却是面无表情,随后还要爬起,却是面色在下一瞬骤然苍白,忍耐不住地闷哼了一声,再次趴倒在地。
她却是咬着牙关,又要爬起,下一刻又有一把无形的利剑劈在她的脑海,让她头晕目眩,身体痉挛。
毕竟是一个女子,姜陵虽说先前还有些生气,但现在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差不多行了。”
鲍伯尔双手环胸,冷漠地盯着那被他三记念气化剑刺得站不起来的女子,寒声道:“她本来就是你救出来的,该说的我也都和她说了,她既然敢与我们为敌,就应该接受这样的下场。”
那女子却是非常倔强,咬牙道:“当时我不用你救也能脱离椅子。”
这话倒也是实话,毕竟可以看出她是一位精通动物系灵术的灵师,随便唤出一只猴子什么的也能帮助解开枷锁。
但是鲍伯尔却眼中锋芒依旧,道:“为了一己私利与团队为敌,你还不服气?”
“这游戏,本来就是战场,又不是过家家。”白衣女子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要动手就快点!”
这女子倔强的样子让姜陵想起了席九,当初席九也是在秦苍不断的念力折磨之下硬撑着,丝毫没有胆怯退让。念及于此姜陵有些心软,说道:“要不然...”
鲍伯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眸子闪过怒色,嗔道:“不知悔改,欠收拾的东西。”
“呃啊!”那白衣女子痛苦地哀嚎一声,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大家齐心协力不好么?非要把自己放在我们的对立面,你以为你很强么!”鲍伯尔还在以念力进攻着。
姜陵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打断道:“好了!”
杰斯塔向前一步,一脚踢在了白衣女子的后心,直接将其击毙。倒不是他也心中憎恨或者急着抢人头,只是他想给对方一个痛快。
杰斯塔面色阴沉,低声道:“这个人头我还是拿了吧,三个大男人折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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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伯尔听闻这嘲讽之语,也是冷笑一声,道:“若是今天她跟随神霄营将我们击败,你们就不会有这样的怜悯了。呵,对敌人有什么仁慈的。”
“这不是赢了么。”姜陵知道鲍伯尔这人恩怨分明,对自己看不惯的敌人是毫不留情,当初岐山雪谷时,那个霍良隐藏实力不卖力气,便被鲍伯尔记恨,在之后的战场中特意召集队友先先将霍良立毙。
这个白衣女子与他们四人背道而驰,站到了对立面,姜陵一开始也是有些恼火,但是后来想到此人大概是与神霄营那边的势力早有关联,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了这个阵营。
退一步说,毕竟那是个女子,姜陵觉得鲍伯尔做的有些过火。
但毕竟是自己好朋友,总不能和杰斯塔面一起训斥他。
姜陵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说道:“杰斯塔和她打了半天,人头就给他吧,我们去帮南宫。”
“好。”鲍伯尔对姜陵笑了笑,但是眉眼之中多少还是有些阴沉。
杰斯塔在两人身后,摇了摇头,自语道:“杀伐心真够重的。”
此时角斗场中数十人混战,那八名神霄营成员遭到了围攻,但好在北罗帮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强大,绝大多数人还并不是神霄营精锐的对手。
有一人斩杀了两枚北罗帮成员,冲到南宫身前不远,手提短刀直奔南宫而去。
但是下一刻一颗拳头打来,轰在了这神霄营成员的胸口,将他打得身形踉跄,而后一只如白玉一般无暇光润的手掌从另一侧伸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这神霄营成员倒地死去。
这边南宫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自己站稳了身子,周巍然和雷虎回到了她的左右,伸手要搀扶他。
南宫摆手示意不用,随后开口道:“周巍然,你带几个人赶快追出去,一定有神霄营的人走脱了,千万要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把情报带回去,毕竟雷虎都尉已经露面,他们若是逃脱,京都内的屈坤大人和中尉大人都将暴露!”
周巍然犹豫了一下,恐怕自己走了帮主的安危不保,但看着南宫的 双眸,他还是抱拳道:“我这就去。”
周巍然快步赶出,还顺便以白玉沾花手拍死了一个已经受伤的神霄营成员。
此时仅剩四位神霄营成员还是拼命,他们早就断绝了活下去的希望,意图鱼死网破,完成副统领击杀南宫的目标。
雷虎守在南宫身边,他有些担忧开口道:“这一战下去,北罗帮元气大伤啊。”
南宫瞥了一眼周围,苦笑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双眸明亮道:“的确是元气大伤,但是,也正是北罗帮脱胎换骨的时候。”
雷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见姜陵和鲍伯尔也赶了过来,便招呼了二人一声。
姜陵和鲍伯尔没急着打招呼,而是一同出手,藤矛突刺,神念化剑,将一位神霄营成员直接杀掉。
南宫眉头微皱,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之前南宫就注意到这几个人不同寻常,明明是角斗场买回来的奴隶,且不说战力高的惊人,而且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看上去都不像是奴隶。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挣脱枷锁后,没有趁乱逃跑,也没有报复扣押他们的北罗帮,反而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对抗神霄营的人。现在又发现雷虎认识他们,南宫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雷虎却是低声道:“这几人的身份可特殊的很,让他们自己说吧,我不方便泄漏。不过您放心,他们都和我打过交道,是信得过的人。”
“哦?”听闻雷虎的话,南宫还是没有头绪。
这边那断臂的神霄营头目又击毙了一位北罗帮成员,随后看到了挡在身前的两位年轻人,他爆喝一声:“滚开!”
鲍伯尔冷笑一声:“残疾了还这么嚣张。”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
那断臂者心脏骤然收缩,又迅速涨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混乱了起来。
下一刻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冲天而起,刺进他的腹中,从背后贯穿,直接将他插在了藤矛上。
那人竟是还没有死绝,挣扎着还要抬起刀,但是他已经虚弱无比,手臂颤抖。
鲍伯尔走上前,说道:“大兄弟,这个人头给我吧,他身的东西给你好了。”
说着,鲍伯尔从那人手里硬生生抢过了那把短刀,然后一刀抹过了那人的喉咙,鲜血喷溅。
然后鲍伯尔轻车熟路地从那人手上摘下了一枚戒指,一套护腕,随后都给了姜陵。
姜陵也没急着看,都放进了乾坤袋里。
算上这个,两人已经合力击杀了四名神霄营成员了,正好一人两个人头,而且他们身上能搜刮的东西也让两人非常流氓地抢下,分了个干净。
姜陵看着神霄营剩下的几人也接连死绝,他知道这一次可算是赚大发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北疆王到
随着最后一个神霄营的成员被乱刀砍死,场间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那不是充满欢快喜极而泣或者感慨劫后余生的欢呼,那是一群血腥汉子终于将敌人杀尽,终于为同袍报仇,胸中压抑尽数释放的狂傲欢呼。
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小帮小派乌合之众,这里是名震北域的北罗帮,即使面对帝国最强大最神秘的组织神霄营,他们也没有胆怯没有退缩,而是将敌人尽数击溃。
南宫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的站在中间,但是在北罗帮成员眼中,她是那般高大巍峨,是那样不可战胜。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帮主威武!”
“帮主威武!帮主威武!”
一声声震吼传来,如滚滚波涛般四散开来。
南宫抬起手,场间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想来那些曾经对南宫颇有微辞的成员,在南宫立毙景辰之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和自豪。
强者为尊。
景辰的头颅便是一种荣耀,是一颗含金量非常高的功勋章,有这颗功勋章在,再无人敢小觑南宫,也便对北罗帮多了几分忌惮。而作为北罗帮的成员,自然也以此为荣。
当年老帮主南宫野在的时候,自身实力便是无比强大,且手段强硬,出手果决,曾经击毙了数个不长眼的帮派里几位实力不俗的长老和客卿,威慑北域黑白两道,那是北罗帮最辉煌的时候。
后来南宫继承了父亲的位置,虽说大家都知道她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天变上境,曾经也出过手,但对付的都并非是什么名声显赫的大人物,皆是些小角色。而且南宫行事谨慎,手段阴柔,大有一副韬光养晦的意思,大家多少有些人对这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怨言。
但是今天南宫证明了自己,北罗帮的帮主还是那般强大无匹,北罗帮便也是强大无匹!
下一刻,南宫看向了场外,零零散散还站着一些人。
早有人眼疾手快,赶到门口关上了大门。
那些站在远处的,基本上都是选择站在朝廷一方、背叛了南宫的北罗帮成员。
众人随着南宫的视线也望了过去,有的人摇头以表失望,有的人咬牙切齿眼神愤恨,有的人目露悲伤目光复杂。
那些曾经都是他们的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们,却是在关键时刻对自己人捅了刀子。
此时这群人大多数面容惊愕,有的人干脆就选择了缴械投降,甚至跪倒在地嚎啕痛哭,希翼往日的同袍能放自己一马。
还有人一脸茫然,一时间进退失据。
还有人挺直了腰身,目光依旧锐利,表明了自己并不后悔。
众人又把目光转回了南宫身上。
当年其父南宫野接任帮主之位,也正是北域风雨飘摇,人心离散的时候。南宫野态度坚决,大肆出手肃清帮派,毫不留情,连杀数位长老,普通成员更是死了上百位!
他是以鲜血作为粘合剂,将北罗帮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今日他的女儿,又将怎么做呢?
南宫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想起了父亲当年的事迹,随后她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放他们离去吧。”
场间安静了刹那,有人没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又问道:“帮主你说什么?”
“我说任由他们离去吧。”南宫道。
“这...”北罗帮成员面面相觑,大家其实也能明白南宫所想,但还是有些意外。
突然一声轻喝传来:“胡闹!北罗帮早有帮规在先——‘霍乱帮派、私通敌党者死’,岂能坏了规矩,说放就放!今日的叛徒你不杀,日后便还会有人叛变!”
这一声大喝沉着有力,透着一股沧桑之感,众人抬头看去,见到半空中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
这人开口训斥一帮之主,但是北罗帮成员却没人敢应声。
“原来是大供奉周伯伯。”南宫见到此人也客气行礼,随后道:“周伯伯远在千里外雪山闭关,想必是听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回来了,真是辛苦了。”
大供奉面色缓和了一些,随后还是板着脸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妇人之仁,光实力强大有何用?治理帮派还是要向你父亲学习,当年霍乱,正是你父亲铁血手腕铲除叛党,才让我北罗帮走到今天。”
“我父亲的确成功了。”南宫应了一声,随后摇头道:“但我相信那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你...”大供奉还要说什么,却被南宫直接打断。
南宫盯着他说道:“真正投靠敌党,意图分裂帮派的柴长老和卢长老都已经被击毙,至于这些人,虽然也对同伴刀剑相向,但并非不忠于帮派,只是遵循了柴长老和卢长老的命令,以为投靠朝堂才是正确的选择。”
大供奉皱眉道:“帮主之命不听,却信长老的话,他们不是不忠是什么?”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错的人是卢长老和柴长老...也可以说,错的人是我。”南宫看着周围遍地疮痍,惭愧道:“不能凝聚帮内弟兄,不能统一长老意见,这是我身为帮主的失职,又岂能让他们承担后果。”
大供奉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若是逃出去之后,将北罗帮内部的情报泄漏,又是怎样的后果?”
南宫抬头看去,在角斗场的边缘看到了一个矮小的男子,她开口道:“二供奉所言极是,但若为了保留消息而残害北罗帮成员,岂不是寒了众人的心?”
“你还把他们当成北罗帮的弟兄?”又一个声音响起。
南宫知道那是三供奉的声音,她也没有去找三供奉的位置,只是望着远处那一张张脸庞,开口道:“我从小在帮里长大,然后北罗帮又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看到了北罗帮的成长,那里是有他们的一份力量。他们都为北罗帮流过汗洒过血,今日同袍相向也并非是要毁掉北罗帮,只是他们相信他们所做的才是正确的,都是希望北罗帮变得更好,不是么?所以,他们当然都是我北罗帮的兄弟。”
南宫声音柔和之中透着坚定,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转眼间场间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一个人滚下台阶,来到角斗场内,那人跪伏在地痛哭流涕道:“帮主,我还想留在北罗帮,今后我一定将功赎罪!”
还有人面容严肃,抱拳道:“属下愚昧,愿领责罚虽死无怨,但恳请让我继续留在北罗帮。”也有人轻叹一口气,拜倒说道:“我已经无颜再待下去,但哪怕千刀万剐,也不会透露北罗帮半分消息。若是不信,请摘吾头。”
“愿留者留,想走则走。”南宫开口如此说了一句,随后道:“留者需将功赎罪,带死去弟兄的那一份,一起奋战下去。走的人,只要不投靠朝堂,随时都可回来。若一旦投靠朝堂,便是与北罗帮划清界限,改日我们在决生死,绝不留情。”
片刻后三十几人离去,二十几人留了下来。
南宫又喝道:“任何人不得追杀。”
场间一阵骚动,鲍伯尔与自己低语道:“终究是妇人之仁,没有魄力。”
姜陵想了想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这才是大魄力。
霸道仁道皆是作为一位领导者的选择,没有孰对孰错。招降纳叛亦是心胸,摈弃前嫌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大供奉站在半空,沉默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落到了地面,抱拳道:“老夫终究是回来迟了,帮主不要怪罪。”
南宫点头示意,说道:“不但今日打断了周伯伯的修行,今后也需要您出山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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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当如此。”
另外两名供奉也过来抱拳行礼,南宫一一回礼,并开口与他们商议。
姜陵和鲍伯尔同雷虎说了几句,而后一人跑到了场间,正是王府管事荆倚。
他开口道:“北疆亲王已到。”
南宫随手穿上了一件静姨递来的长袍,面色肃然道:“恭迎北疆亲王。”
一队人马走进角斗场,大约三十几人,皆是在场外下马步行进场。其中最前方走着的,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
此人便是做了二十年北疆亲王,当朝皇帝的六弟,三皇子的叔叔,掌管北疆二十万兵马,将北部异族打得喘不过气的荆自如!
南宫示意其他成员后退,仅带着三位供奉、雷虎和静姨,以及姜陵和鲍伯尔走了过去。
北疆亲王的脸庞棱角分明,不怒自威,他面色平静地看向南宫,开口道:“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南宫却是躬身施礼道:“场内混乱,无干净之地招待王爷,方请见谅。”
这带着埋怨语气的话语一出,北疆亲王身后几人面露不快。
荆自如却是开口笑了笑,说道:“南宫帮主是明白人,不必与本王委婉,此番大战因我而起,使北罗帮损失惨重,本王心中有数。但也必须是这样的一场大战,才能让本王看到你的决心。”
北疆王倒是一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坦荡而霸道。
南宫看向北疆亲王,道:“希望这个投名状足够分量。”
“足够了。”北疆王点了点头,道:“本王自有奖赏分给帮内弟兄,无论官爵还是财宝,本王不会吝啬分毫。”
南宫莞尔一笑,道:“我现在只希望北疆王能真的达成所愿,那样许诺的奖赏才有足够的资本去实现。”
说着,南宫将那精致的匣子送了回来。
里面正是北疆王印。
北疆王再次仰头大笑,非常痛快,随后道:“这玩意儿本王可是没有想过拿回来,就放在北罗帮好了。你说日后要是出现了一位女异姓王,会不会震惊到天下人呢?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厚赏之
【主线任务(守护南宫)完成,获得任务奖励一百积分,附加奖励九十积分。】
【主线任务结束,玩家尚可在战场中停留二十分钟时间,期间可任意选择传送离开,或二十分钟后自动回到狭间。】
任务完成的通知传来,这一百九十积分的奖励虽说姜陵早就算到了,但还是感到有些惊喜。算上之前斗兽所得的50积分,这一次可是足足得到了两百四十积分。
而且还给了二十分钟的停留时间,这是姜陵和鲍伯尔没有想到的,要知道之前的战场可是主线任务结束后,只有十秒的时间便会强制送回狭间。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没有选择直接传送,而是等在原地。
南宫和北疆王谈了几句,随后雷虎又上前与北疆亲王汇报了一些。
不一会追击神霄营遗漏成员的周巍然回来了,他向北疆亲王见礼之后,来到南宫身边,附耳说道:“角斗场外二十里,北疆王已经布下防线,数十位王府高手拦截,神霄营的人应当是无人逃出。”
“好。”南宫应了一声。
周巍然站到了南宫身后,随后看向姜陵和鲍伯尔笑了笑,但是由于前面北疆王在讲话,他便没有出声。
北疆王与雷虎说完,又看向南宫,递来一枚乾坤袋,开口道:“南宫帮主,今日北罗帮还有众多内务处理,我就不多逗留了,这里有些草药和杂物,权当一点心意。还请两日之后,前往王府我们再详谈。”
“好。”南宫抱拳行礼。
“对了。”北疆王又说到:“既然你是为我办事,总有名正言顺,这边给你一个左庶长的爵位,领清源郡监御史,特赐你有权分封官大夫以下爵位,奖赏有功之士、德才兼备之人。我留荆倚在此帮你梳理官爵一事。”
在北秦帝国的官爵体系中,左庶长已经是非常高的一种爵位,可谓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是非王族之人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之一。
更何况,北疆亲王更是赐了她分封爵位的权利,哪怕仅准官大夫以下,却也足够让旁人惊骇了。
受到如此令人眼红的厚赏,南宫却是面色淡然,恭敬行礼道:“既然是为了方便王爷办事,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理当如此。”荆自如非常满意于南宫的态度,率众迈步离开。
南宫几人恭送出场门,目送北疆王纵马离去,方才回走。
等待北疆王离去,众人才放松了一些,毕竟除了荆倚是王爷家臣,其他人都极少见到王爷,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真正的北疆霸主是什么模样。
“北疆王是当今圣上的六弟,年纪也有半百了,可是你看看,比三十岁的人还年轻壮实。”
“那可不,你也不想想北疆王的封邑为何是最大的王爷?早在二十几年前北疆王便亲自披挂上阵,平叛除乱,东征西讨,也是一位常胜将军,据说亦是天变境的大武宗。”
“那气势真是凡人无法比拟啊。”
“刚见面就给咱们帮主封官了?左庶长是个什么官?”
北罗帮众人议论纷纷,此时见识过这位北域雄主之后,大家对于南宫选择踏上北疆王这条船的决定更加信服了。
南宫这边和周巍然以及静姨交代了一下帮中事宜,毕竟大难过后,帮派内部需要整顿的事情会很多。随后她又打听了一下管事梁一泓的伤势,又叮嘱要将救治受伤成员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随后她又要与荆倚交谈。
这边鲍伯尔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不由有些焦急,道:“这不行啊,我们得去和雷虎打个招呼。”
“怎么,你非要从人家那要点好处啊?”姜陵哭笑不得的问。
鲍伯尔开口道:“当然啊,我们怎么说也是帮了他们大忙,总得有所表示啊。”
“咱们不是从神霄营的人身上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么?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姜陵说道。
“那些东西能好到哪去。”鲍伯尔一副好笑又好气的样子,说道:“要不说你死板,会叫的孩子有奶吃,这些NPC身上都是能要来好东西的。唉,忘了你是个善人,光知道给人家倒贴东西。”
鲍伯尔这里指的是姜陵当初将冰晶雪莲送给屈坤的事情。
姜陵摇头道:“若不是当初我们不遗余力的帮助屈坤,雷虎也不能对我们如此信任。”
鲍伯尔这一次没有反驳,点头道:“那倒也是,你这属于大智慧,但是小聪明也是不能丢的。”
说着鲍伯尔走到了雷虎身边,抱拳道:“雷虎大哥,我们要走了。”
“啊?”雷虎一愣,刚刚也是见过北疆王,他这边有很多要思考的事情,一时忘了这几位天行者,此时不由看向姜陵和鲍伯尔,开口道:“真是抱歉,此间忙乱,一时忘了你们。接下来你们要往哪里去?不能晚一会再走?”
“回去。”鲍伯尔抬手指了指天上,随后小声道:“天命不可违,晚不了。”
雷虎也记起上一次见面,几人转眼间消失不见的情景,随后遗憾道:“又是匆匆来陪我拼了一次命便要匆匆离去,唉,本想好好招待你们一番。希望我们还可以相见,若是屈坤大人见到你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嗯。”鲍伯尔听着有点蛋疼,虽说雷虎的话情真意切,但是根本没有get到鲍伯尔的潜台词。
好在有一位人精就在不远处,周巍然凑了过来,说道:“几位要就此离去?何必如此匆忙,虽说我不知你们身份,但今日你们舍命相助,北罗帮还要重重酬谢一番。”
鲍伯尔目露喜色,心想来了一个上道的,便非常自来熟地说道:“周大哥,我们有要事在身,此人人多嘴杂不方便透露,稍后可以请雷虎大哥告知与你我们的事情。我也想与北罗帮的弟兄们痛饮一杯,但是现在真的是不得不走。对了...”鲍伯尔又想起一事,瞪着眼睛开口道:“之前我们在角斗场中打生打死,是你一直在主持吧?”
谈及此事周巍然苦笑了起来,抱拳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不光要酬谢,我们还要赔罪。”
“啊,不妨事不妨事。”明明是故意提及此事,鲍伯尔还是笑嘻嘻地摆了摆手。
周巍然示意几人稍等,随后便走到南宫身侧附耳说了几句。
南宫看向这边,随后与荆倚告退了一声,迈步走了过来。
“几位兄弟既然舍命相助,为何不就此加入我北罗帮?”南宫此时已经擦拭过了面容,也披上了新的长袍,虽说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整个又变回了那个身姿摇曳,眉目动人的美艳女子。她朱唇轻启,柔声道:“难不成是嫌弃我北罗帮不成?”
“不敢,我们的确是不得不走,具体事情您可问雷虎大哥。”鲍伯尔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我有诸多疑问想问各位,但既然有急事,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南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日几位以奴隶身份被带入场内,身受枷锁,已经是北罗帮的不敬。而后几位英雄不计前嫌,全力相助,北罗帮更是感激不尽。我这就准备一份礼物,恭送几位离开。”
“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鲍伯尔倒是没客气。
看鲍伯尔这演技派的架势,姜陵在他身后忍不住想笑,随后又觉得鲍伯尔这样的做法或许是对的,也谈不上是贪心,为的只是自己多得一些资源,看样子自己要好好学习才是。
笔趣阁
片刻间,周巍然带来了几样东西。
南宫从乾坤袋中一一取出,说道:“这里为你们每人准备了些银钱和草药,以及一些功法的抄录本,若不嫌弃,请收下。”
“这是送给你的。”周巍然递给了姜陵几样东西,同时说道:“你是一位灵师,这里有一枚空灵玉,还有一株青玉灵芝,以及...这一本秘籍。”
姜陵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空灵玉倒是还好,这青玉灵芝便已经足够让姜陵欣喜万分了,而那本秘籍更是让姜陵瞪大的眼睛。
【琴音成念】!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关于音念之术的秘籍,而且是针对琴法的,正是姜陵目前所需的东西。
姜陵错愕道:“这是特意为我选的么?”
周巍然笑着说道:“帮内实在是找不到太好的灵术秘籍了,其他的只有这一本我看适合你用。”
“多谢。”姜陵抱拳称谢。
这边鲍伯尔和杰斯塔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皆是面露喜色。
这还不算完,南宫从荆倚那里要了三张铜牌,送给了三人,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北秦的上造。”
“上造?”鲍伯尔看了一眼铜牌,有些疑惑。
“是北秦的爵位,以后你们也是爵位在身的人了。”南宫笑了笑,又拿出三块做工精致的木牌,上面铁钩银画地写着北罗二字,随后道:“这是北罗帮的客卿令,北罗帮随时欢迎几位朋友再次到来,有缘我们再见。”
三人点头称谢。
雷虎凑上来挠了挠头,道:“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赠送的东西,但这份情谊我记下来,日后若是再能相见,如需帮助,我雷虎必然全力相助。”
“雷大哥保重。”姜陵开口。
正好时间快到了,三人对视一眼,选择回到了狭间。
身形一闪,三人原地消失不见。
周巍然瞳孔瞪大,面露惊愕。
南宫目光复杂,看向雷虎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三人的身份了吧?”
雷虎笑了笑,仰起头骄傲道:“我这三位兄弟可了不得,那可是天行者!”
第二百二十章 天下之事
【战场结算——修罗决斗场】
【积分总计280点。任务得分240点,战场表现分40点。】
【银币总计40枚。】
【战场所得物品:青玉灵芝,角斗士长剑,琴音成念,空灵玉,太俞弯刀,蚕丝护腕,犀皮靴,活血戒指,黑鳄腰带】
【获取狭间时间:80分钟】
.....
只能说这一次战场的收获简直爆炸,积分银币皆是高的出奇,而更可贵的自然是所获得的这些物品。
其中的太俞弯刀、蚕丝护腕、犀皮靴、活血戒指、黑恶腰带全都是从神霄营成员身上扒下来的,虽说听上去是发了死人财,但姜陵权当这些是打小boss暴落的装备了。其中除了太俞弯刀对姜陵没什么用以外,另外的东西他通通穿在了自己身上。
不愧是神霄营的装备,这些全都是精良级别,虽说谈不上是多么顶尖的装备,但也相对不错,都平均下来也要一件10银币左右。
目前姜陵身上卓越品阶的装备只有涤罪剑和铁砂擎,以及一把完美品阶的赤心古琴,其余装备皆是精良,甚至还有两件比精良还不如的‘优异’。
但姜陵相信,自己身上的装备强度,肯定是高于全部玩家的平均水平的。
在这次战场中收获的装备倒还算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那青玉灵芝和琴音成念。
【物品名称:青玉灵芝】
【品阶:卓越】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天变境】
【属性:永久性、少量提高你的灵力恢复速度和灵力上限。在服用时,短时间内大幅增加灵力恢复速度、并增加你灵脉和灵窍的韧性。】
【备注:生在在气候温暖,湿度较低地区的一种菌类,对环境要求极为苛刻,且二十年才会成熟,三十年才可达最佳药效时间。这株青玉灵芝便已有二十五年,正是最佳服用期,是灵师破境之时的绝佳辅药。若是炼成丹药效果更佳。由于药效过强,天变境之下若是服用,极有可能会撑爆灵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便是这青玉灵芝,姜陵仔细阅读了介绍之后才明白这是多么牛逼的一株宝药,其价值必然不逊色于冰晶雪莲,其功效要远超灵红掌数倍!
北罗帮不亏是有百余年历史的大帮,出手便是如此珍贵的宝药,一点都不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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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自然没有傻到现在就吃,这东西说的明明白白是破境之时的绝佳辅药,可以说为姜陵接下来的破境增添了一道强有力的保障。
若是能找机会将其炼制成丹药,那更是不同凡响。
姜陵小心收回青玉灵芝,又拿出了【琴音成念】,这是一本详细介绍如何运用琴法来释放念术的秘籍,正是姜陵所急需的东西。
可以说【青玉灵芝】和【琴音成念】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就远超姜陵这一次所获的其他所有物品。
姜陵匆匆翻开了两页,随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迈步走出了房门。
鲍伯尔、孙小楼、孙夜雨以及黄烈就站在不远处的广场上,见到姜陵后则是整齐地迈步向他走了过来。
“真够磨蹭的。”鲍伯尔笑着打趣道:“东西太多看花眼了?”
孙小楼白了鲍伯尔一眼,道:“你不是也刚刚出来么?你们两兄弟这一次肯定是赚大了,眼睛里都透着盖不住的喜悦。”
姜陵笑了笑,想必鲍伯尔把刚刚二人匹配到同一战场的事情告诉他们了,随后姜陵看他们都走过来了,便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请几人进去。
这一次更新增加了可以进入玩家屋子的权限,只有姜陵主动邀请,其他人都可以进入。
几人走进了房间,这屋子不过二十平米左右的大小,装了五个人就略显狭小。
几人也不在意,毕竟比站在外面强,至少是有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可以用来共享情报。
孙小楼坐在了床上,鲍伯尔霸占了屋子里唯一一个椅子,黄烈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孙夜雨看了看,随后坐到了他姐姐旁边。
屋子里就这么几样东西,姜陵一看自己要不就站着,要不就和黄烈一起坐桌子。
姜陵嘀咕了一句:“商城里有凳子卖么?”
黄烈坐在桌上还翘着二郎腿,说道:“有啊,你可以买些椅子,甚至家居摆设,装点一下房间,以后就在你这屋开会了。”
“行,你掏钱。”姜陵笑了笑,随后他干脆唤出一段大腿粗的藤蔓,使其弯曲,而后坐在了上面。
孙小楼一看顿觉有趣,站起来凑到姜陵身边:“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姜陵哭笑不得再次延长了一点,让孙小楼坐在了自己身侧,随后姜陵抬头一瞥,见孙夜雨正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
姜陵轻咳一声,选择无视了这位护姐狂魔,而后道:“上一次大家都忙着修炼,我只看到了小楼,不知道大家这两局都怎么样?”
几人已经想出来不短时间,彼此都很信任,说话也不再有那么多隔阂,开口也随意了些。
此时屋内五人都已经突破了天变境,总积分也还算不错,最高的还是姜陵,七场下来,总计已经获得了895积分,其次是鲍伯尔850积分,孙小楼825积分,孙夜雨815积分,黄烈790积分。
几人说了说这两局碰到了那些厉害的玩家,又触发了那些剧情。
黄烈看着姜陵开口道:“我上一局在源法大陆,而且就在杰诺公国,听说现在杰诺已经联合大陆北部的雷伊公国开始进攻罗森帝国了,之前我们碰到的伯约和克格列都已经参战,联军已经攻下罗森的三座边城了。只不过我上一次的主线任务倒是和这个没有关系,是在一个门派里帮忙狩猎一只魔兽。”
姜陵和黄烈之前参加过塞纳尔之战,知道杰诺和罗森之间已经撕破脸皮,这场大战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姜陵又和大家说了一下屈坤联合北疆王谋反的事情。
孙夜雨则是说到了风隐大陆之中,割据一方的南部秋田家与西北齐家交恶,在一处城镇展开了一场大战,数位天变境高手立毙当场。
黄烈闻言嘀咕道:“天下要乱呐。”
“的确,最近这个世界里冲突越来越多,感觉真的是要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了。”鲍伯尔说道。
孙夜雨点头道:“据我了解,这世界已经有接近百年的时间是相对安稳的,从来没有接连发生过这么多的大事。”
姜陵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关键,道:“莫非真的和我们这些所谓的天行者有关?”
“肯定是有一定关系的。”鲍伯尔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但并不是根本原因,毕竟我们的实力还不算强。可是天行者降世这一条,对应了天谕章上那句谶语,大家又通过神庭最近几年的沉默,确认了‘众神隐’这一条竟是事实。在以往神明有旨意降世,不许任何人任何势力有霍乱天下的行径,一旦出现,便下令神庭出手阻拦。此时天行者降世,众神不知去向,所以那些想搞事情的人胆子便大了起来。”
“要我说,从游戏性质的角度看,这也是必然的,他们不打起来我们这些玩家怎么玩?”黄烈开口道:“我们实力不强,在那个世界地位也不高,无法改变局势,唯一要注意的是,是如何顺应这局势变化,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这话倒是也很有道理,不愧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特邀玩家,一个个理解能力和洞察力都很强。
姜陵问道:“神庭最近没什么动静?”
几人之中对神庭最为警惕的便是孙夜雨了,他此时摇头道:“这两局没有接触,但是据说神庭最近出动蛮频繁的。”
“倒也在意料之中。”姜陵捏着下巴嘀咕道:“之前我和黄烈在源法大陆参加塞纳尔之战,罗森帝国方面竟然请神庭的人出手相助,原本神庭是唯听神旨,不理俗世,有罗森神庭开了先河,想来这天下大乱,会有多方势力拉拢他们才是。”
孙夜雨犹豫片刻,说道:“我认为我们还是多打探些神庭的情报,但是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
“有道理。”姜陵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孙小楼,笑道:“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什么消息要说么?”
孙小楼双手托着下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我在听你们说呀,感觉好深奥。”
姜陵努嘴笑道:“你少装蒜,以你的聪明才智还想不到这些?”
孙小楼嘻嘻笑了笑,随后道:“我要说的没有你们说的重要啊,我上一次在灵元大陆的西部蜀国进行的战场,是几个门派之间的争斗。因为云神宗宗主三天之后寿辰,云神宗又要主持召开三年一次的灵道大会,各大门派都派了人来,高手云集。”孙小楼吐了吐舌头道:“这帮跑江湖的,表面上都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实际上摩擦不断,总有人背后捅刀子。”
姜陵听到云神宗三个字,便竖起耳朵听,此时问道:“灵道大会?”
“你不知道么?”孙小楼说道:“听说在灵元大陆是挺重要的一次大会,三年一次,由太乙教、云神宗、百灵谷、醉花楼四个最强大的帮派轮流组织举办。”孙小楼想了想,道:“听那意思,和武侠小说里的武林大会差不多,灵道大会聚集一群灵师,分为各个年龄段,进行切磋比试,最后还有奖品拿。这一次灵道大会正好轮到云神宗举办,干脆他们就把宗主寿辰之事也宣扬出去了,这样各大帮派前来参加灵道大会,还要顺便带点贺礼,这云神宗很鸡贼啊。”
姜陵眉头微皱,云神宗的事情他不得不关注,毕竟自己还算是云神宗十代弟子呢。
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听上去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杀掉云神宗当代宗主,以报师父和师弟的血海深仇!
但是现在以他的实力自然不能去轻易造次,云神宗那可是灵元大陆的庞然巨擘,宗主柳轻鹤可是有着玄极的实力!
不过姜陵想,自己的师弟李当归,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唯有努力
不多时众人交谈完毕,一起去了商店,姜陵浏览了一些商场的东西,最后兑换了两个小时的狭间时间,又花不少银子买了很多丹药,便关闭了商店。
孙小楼在他旁边,看样子也买了些丹药,随后她看了眼姜陵说道:“哟,什么装备秘籍都没买?”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暂时也不缺什么,买点丹药就行。”此时姜陵装备都几乎满了,更好的装备却也买不起。至于秘籍功法,他自己怀里的看都看不完,就更别买了。
“留着积分进练功房啊?”孙小楼还在浏览商品。
“我要进一趟游戏世界。”姜陵道。
孙小楼闻言停下,转头看向姜陵,随后道:“正好我也想去,那我也留点积分。”
姜陵点头道:“留120积分差不多。”
“留那么多?”孙小楼苦着脸道:“我只有200积分。”
姜陵解释道:“呃,我是有事情要办,所以需要的时间长点,你也不用非留那么多。”
孙小楼开口道:“我想陪你啊。”
姜陵一愣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孙小楼狡黠一笑,道:“肯定是去灵元大陆,灵道大会嘛,我看我说的时候你眼睛都放光啦。”
“真是聪明啊。”姜陵也笑了笑道:“你要陪我去啊。”
“对,我上一次战场里也有些事情没办完,正好和你一起过去。这样指定地点再加上组队前往,直接就有40积分的额外花销,再加上每小时40积分的消耗,哇...好贵啊...”孙小楼吐了吐舌头。
姜陵想了想道:“我们可以不组队,就往同一地点传送,然后再汇合呗。”
孙小楼摇了摇头,道:“夜雨研究过这个传送机制,你只能精确到‘城’或‘镇’的范围,大概方圆千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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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姜陵一愣,随后道:“那是偏差蛮大的。”
孙小楼扬起下巴,笑嘻嘻地说道:“对啊,再说你又没去过蜀国,人生地不熟的,不得本小姐带着你吗?”
这边孙夜雨凑了过来,瞥了一眼姜陵,随后道:“而且我认为这个‘组队’肯定是有一定意义的,并不是简单的一起传送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功能。”
姜陵闻言深以为然,既然组队要额外花费20积分,单单是绑定传送这一点还不值得,想必会有其他的相关功能,只是系统没有介绍清晰,需要自己去实验一下。
姜陵又看向孙夜雨问道:“你也要去么?”
“我倒是很想去,可我上一次战场也有些事情需要我再过去一趟。”孙夜雨看着姜陵说道:“照顾好我姐姐。”
“一定一定。”姜陵只得点头。
孙小楼说道:“那我也不买什么了,就兑换点狭间时间好了。”
姜陵闻言心生感动,随后从包裹里拿出了那柄角斗士长剑,问道:“这个你用得上么?”
孙小楼接过这把有她个头一半高的长剑,点头道:“挺好的,就是有点轻。”
姜陵头冒黑线,这把剑他拿着都嫌重,这位大小姐却嫌轻。的确,和她之前那把巴掌宽的大剑比是轻多了。
几人各自挑选完,就回房修炼了。
姜陵没有急着进练功房,而是回到了屋子里,此时他花费了60积分兑换狭间时间,还剩足足220积分没用,进练功房也算充足,但他决定先在房间修炼一会,毕竟练功房内提供的buff是增加灵力和体力恢复速度,也就是说在练功的时候的确应该进去,但是在阅读秘籍的时候,更主要的是需要自己的理解能力,进不进练功房无所谓。
姜陵拿出了【琴音成念】,随后观看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用弹琴来释放念力,但是那只是略懂皮毛,根本没有系统的学习。相当于光会知道踩油门踩刹车转方向盘,但不会倒车入库、侧方停车,更别提漂移了。
姜陵看得聚精会神,这本书不愧是周巍然特意挑选,深入浅出,讲解细致,加上姜陵从方昕媛和周瑜那里学到了一些琴技和念术的基础,理解的非常快。
一直过去了半个小时,姜陵才碰到了些难以理解的地方,便掏出古琴试着弹了弹而后继续看。
不多时,姜陵又将周瑜唤了出来,将碰到的难点与周瑜说了一下。
由于记忆不全,周瑜也是思索了片刻,他接过古琴试着弹了弹,随后道:“我能体会,但是很难说清楚,我将这一方面的技巧弹奏两遍,你看看。”
说着周瑜便弹了半曲雨落青山,在关节处放慢速度,让姜陵去体会。
“明白一些了。”姜陵也拿出古琴去弹奏了两遍,终于是深切体会到了这一处的技巧。
姜陵笑了笑道:“多亏有你啊。”
周瑜淡然摇了摇头,道:“是你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
姜陵一愣,随后笑着道:“本来是来玩游戏的,没想到比高考都累人。”
周瑜自然没听懂姜陵指的是什么,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记忆不全所以没有听懂,并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短短数日的时间,你的音念术便有如此进步,真是让我感到吃惊。”
姜陵知道周瑜是在鼓励自己,说道:“你曾经可是名动天下的大琴师,可比我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周瑜道:“以你的天资和勤勉,不出十年,日后的成就便会远超过我。”
姜陵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可惜我没有那么久的时间。”
“嗯?”周瑜面露疑惑。
姜陵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未何人提及过自己身患重病,仅有一年寿命的事情,史怡虽说知道,但也是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查到的,而不是姜陵告诉她的。
姜陵心想周瑜是自己的武灵,与自己心意相通,倒也不需要隐瞒,可以算是一个倾述对象,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身上染病,且只有一年活头的事情告知了周瑜。
周瑜闻言也不由面露几分悲伤,随后问道:“这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就无人可医?”
姜陵摇了摇头,道:“无人可医,唯有取得比赛的胜利,才能有一线生机。”
周瑜想了想问道:“如何才算获取比赛胜利?”
“修炼到很强大,击败其他所有天行者,才能取得胜利。”姜陵简单地解释到。
周瑜眼眸中露出坚定的色彩,道:“即为武灵,我愿全力相助。”
“多谢。”姜陵诚心抱拳。
周瑜也抱拳回礼,随后道:“你之前所言,若是能成功修成通灵之法,会使实力猛增,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尝试。”
姜陵苦笑一声:“不敢啊,我师父当年修炼此术,殚精竭力,却是致使自己十余年境界全无进步,我怕我太冒然尝试之下,也会耽误修炼,导致被其他天行者超越。”
周瑜也沉思了片刻随后道:“我且妄言一句,你所剩寿命不多,面对的压力远超旁人,既然没有退路,何不大胆一些?难不成你还有十拿九稳的法子?”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并没有放弃,我钻研琴念之术,不就是为了能与你更好的契合么?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天行者之中,有很多天资和机遇超过我的人,我若不放开手脚,几乎没有取胜的希望。”
周瑜点了点头,随后道:“虽说我也从未听过通灵之法,但无论此法门有多么艰难,既然有前人成功的先例,那便是可以做到的。”
“嗯。”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收起了琴音成念,而是拿出了一个本子。
这不是书,这是师父李轻舟的笔记,里面记载了所有李轻舟对于通灵之术的理解和经验。
因为不敢轻易尝试,姜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开它了,今天经过周瑜的劝导,姜陵决定不再拖延,现在就开始修炼通灵之术!
上一次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姜陵还是一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现在已然是一个天变下境的灵道高手了。
姜陵自语道:“师父当年也是刚刚到达天变境之后便开始修行的通灵之法,但是我比他要幸运,因为在他前面只有那无人敢信的传说,而在我前面还有他老人家坚定不移的身影。”
古往今来尝试通灵之法的灵师寥寥无几,其中仅有四百年前西寒灵宗的罗安寒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且被不少人称为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并非真实。
其余有证可考的几个先例,全是以失败而告终,轻者功力受损,灵脉断裂。重者全身修为尽失,神智疯癫,身死魂灭。
李轻舟穷极一生已经算是寻到了一点法门,至少是没有疯癫,也没有走火入魔立毙当场,但也修为受阻,原本被师父寄予厚望的天才,自此没有寸进,一生停在天变境的门槛,后又被逐出宗门。
李轻舟中年修道本属不易,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让人忍不住扼腕痛惜。
但当姜陵翻开师父笔记的那一刻,他剩下的唯有佩服与敬仰。
“自古华山一条路,谁知歧路亦可行。”
“今日,我李轻舟立志寻得通灵之法,不死不休!”
这两句话姜陵看在眼中,印在心上,哪怕已是第二次看,还是会感到深深的震撼。
周瑜也就在一旁,看到这两句话,也慨然点头道:“你师父真是一位勇士。”
姜陵欣慰地笑了笑,随后目光坚定地喃喃自语道:“师父,我今日开始修炼通灵之法,竭尽全力,圆您毕生所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一次尝试
灵道一途,最基本的是拥有修灵的天赋,可以开启人体自身头胸腹三处灵窍,疏通灵脉。之后便有畜养和运转灵力的能力,可以灵力拟生天地生灵,无论繁花草木,亦或飞禽走兽,可攻可守,变化万千。亦可收服天地残魂,作为武灵,协同作战。
其中灵师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作战方式,称为‘唤灵’,便是召唤出灵物协助你作战,如同荆藤法决,或是飞花阵,再高深一些如若北冥鱼龙决。
其后还有‘降灵’之法,这需要一定的体术支撑,对身体素质有一定要求,但也不是很苛刻。其作战方式便并非远程操控,而是将拟生的灵物与自己的身体巧妙融合,进行作战。比如铁血堡的三供奉茶郁,就会一手飞鹰爪,可以为自己附加苍鹰之力,挥爪如风似电。再如醉花楼花茗长老,一掌拍下,繁华零落。虽是近战攻击,其主要的伤害来源并非武力,依旧是通过灵力在作战。
再者便是召唤武灵,将灵玉中的残魂释放,以灵力为其凝聚成灵躯,驱使其帮助自己作战。
一般而言,灵师自身的作战方式主要就是这三种,或者说绝大多数人认定只有这三种。
至于和武灵融为一体的‘通灵’之法,即便是灵师,所知者也甚少。而在这少数听说过通灵之法的灵师之中,相信其是真实可行的人,那更是几乎没有。
李轻舟碌碌无为了几十年,直到中年才被云神宗前任宗主看中,带回云神宗修行,并破格收为弟子,惹得宗内议论纷纷。可李轻舟仅用一年时间便从一个普通人,一路高歌到天变境,震惊四座,让诸多人闭上了嘴。
而后李轻舟更是拿到了羡煞旁人的观天书的宝贵机会,可是观天书之后,李轻舟却偏执地开始修行通灵之法,寻找这不被世人所相信的那一条歧路。
可是他穷极半生,也只在这条路上迈进了一点点,而后与恶鬼激战一场,死在了归隐山的漫天风雪之中。
他将继续探索此歧路的重任,放在了他的徒弟姜陵身上。
他收姜陵为弟子的时候显得有些草率,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但想来几十年前,云神宗前任宗主收他为徒的时候,也是这般直截了当。
与之相比,其他玩家皆是拜入名头响亮的宗门,拥有许多师兄弟,可以分享师门的资源。而姜陵的师父却在第一次见面后撒手人寰,仅留下了一位身世可怜的师弟,和一个是敌非友的强大宗门。
但是这位师父也将他的一切分给了两位师兄弟。
若不是李轻舟在弥留之际,用最后的力量为姜陵疏通了灵脉,激活了灵窍,引导姜陵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为姜陵打下良好基础;若不是他留下的四本秘籍皆是云神宗内部的绝佳功法,让姜陵坐享《灵术初解》和《云神宗运灵心法》的支撑,姜陵也不可能进步的如此之快,走得如此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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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游戏世界的时间来算,距离李轻舟仙逝,已经过去接近三个月了。
而今天,在周瑜的劝说之下,姜陵决定开始追逐师父的脚步,走上那条鲜有人敢尝试的通灵之路。
李轻舟将其关于通灵的所得所悟,都记载在了这本笔记上,以供姜陵参考。
姜陵放下了其他的秘籍,开始专心解读这本笔记,而周瑜就陪在姜陵身边,与其一起阅读。
在不去作战的情况下,仅维持周瑜的存在,还是耗费不了太多灵力的,以姜陵目前的灵力上限,可以支撑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
通灵之法需要灵主和武灵互相配合,所以姜陵希望周瑜也能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法门。
周瑜记忆尚很残缺,所以导致有些地方并不能很理解,这时姜陵便会解释给他听。
“所以说,这个法术的主要难点,在于一个身躯里面怎么容纳两个灵魂。”周瑜想到了此处。
姜陵自然早就知道这一点,答道:“不单单是要容纳一时半刻便行,而且要琢磨出可以融洽而自然、至少不会伤及自己的融合方法。”
周瑜眉头微皱想了片刻,随后道:“的确,一体纳两魂,这是件难以想象之事。”
“我师父在这一方面已经有些研究了。”姜陵继续仔细阅读师父李轻舟留下的宝贵经验。
纳武灵于体,便是两魂共用一身,两魂交融,意识共存,确需主次分明,以自身为主,武灵为辅,相织相通,且泾渭分明。
“看着简单,想必做起来定是极难。”姜陵细细琢磨,这时姜陵想起以往有一种封建迷信行为,名叫‘请神上身’或者‘神打’,据说施法者可以把神灵或者先贤‘请’到自己身上,并获得极大的能力提升。
但这只是封建迷信的无稽之谈,施行者都是江湖骗子,刷的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来糊弄无知小民的,没有什么合理解释。
姜陵通篇看了一遍,将其中几个关键的地方理解了好些遍,随后转身对周瑜说:“我们试一下?”
周瑜点了点头道:“不尝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来。”姜陵收起笔记,然后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控制自己不会太过紧张。
周瑜来到了姜陵身后,双手搭在了姜陵的肩部上,平和道:“准备好了么?”
姜陵面容严肃,点了点头道:“准备好了,你现在从灵躯之中脱离,试着融入到我的身体里。”
“好。”周瑜应了一声。
周瑜本事一缕残魂,灵躯是他的载体,现在他要脱离这个载体,来到姜陵的身体之中。
姜陵尽量放松心神,做好了迎接周瑜与他共用一个身体的准备。从师父的笔记之中,姜陵明白灵主必须要全身心地去接纳武灵的融合,不然两者排斥,会震伤自己的神魂,更会对武灵造成一定伤害。
这与同注射抗生素类似,身体本身有着自我保护的免疫系统,会第一时间对外界进入的东西进行抵抗。若是姜陵稍有抵抗心理,周瑜便极难成功融入进去。
可是...让另一个灵魂进入自己身体里,这种心理准备可不是很容易做的。
周瑜的灵躯渐渐模糊,他的身影变得隐隐闪闪,缓缓向姜陵靠近,然后两人渐渐重叠。
姜陵此时的感觉是非常奇妙,也是非常诡异的。
他的背后微微有些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下一刻他的意识便传来了一阵恍惚,好像要睡着了一样。然后便是他的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这一连串的变化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惊慌失措,但是好在李轻舟的笔记里有提及到通灵入体的感受,姜陵尽量让心绪保持平和,使周瑜能更加容易地融合进来。
在下一刻,姜陵如同遭遇了梦魇,身体开始僵硬不听使唤,意识层面也开始模糊,那些奇怪的画面开始变得频繁,但是却清晰了很多。
这是另一个意识开始进入身体的体现,两个意识共存于一个身体,必然会出现一些混乱。
姜陵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周瑜记忆的碎片。
姜陵开始感觉到脑海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和僵硬之感,那是两个灵魂之间难以避免的抵触,这属于灵魂的自我意识,并非是姜陵和周瑜能完全控制的。
这种诡异的感觉持续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但是姜陵却感觉似乎时间过去了很久。
周瑜的大半部灵魂都已经进入到了姜陵的身体,那刺痛和僵硬的感觉有了些许减缓。
可是就在这一刻,姜陵本是睁着眼睛在坚持,周瑜却想闭上眼睛进行最后一点融合。
两个意识在这一刻出现了冲突,姜陵的眼睛闭上,又在下一刻张开。
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矛盾,却让两个刚刚融洽一些的灵魂,瞬间相互抵抗的力量激烈了起来!
“呃啊!”
姜陵感觉脑海里如同炸开一样传来了一阵嗡鸣,他瞳孔剧烈收缩,全身巨震,痛得一瞬间便跪在了地上。
而他身后那淡绿色的影子也瞬间弹出了体外,随着一阵清风一般拂动,便直接回到了空灵玉之中。
第一次融合,因为两个意识之间的一个小小冲突,致使融合失败,周瑜的残魂被瞬间震出体外,姜陵的灵魂受到刺激,如遭雷击,全身痉挛。
姜陵忍受着脑袋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之感,冷汗转眼间遍布满了额头,他的手扣着地面,甚至扣出了五道抓痕。
姜陵紧咬着牙,没有让自己昏过去,半天之后才开始急促地喘息,整个人都差一点瘫倒在地。
但是在这剧烈的痛苦刚刚消退一点之后,姜陵却是急忙握着灵玉询问周瑜的情况:“你没事吧!?”
并没有答复传出,姜陵又将灵力注入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动静。
姜陵有些担忧,他往嘴里塞了一颗可以缓解神念伤痛的丹药,随后继续输入灵力,问道:“周瑜,周瑜回答我。”
在李轻舟的笔记里,提及过武灵本身便是残魂,若是受到创伤,恢复起来会很麻烦。
片刻后周瑜的声音才响起,透着一股子虚弱:“我没事。”
姜陵松了一口气,随后愧疚道:“对不起,竟是伤到你了。”
“无妨。”周瑜声音很轻,有些苦涩地说道:“就是现在魂魄有些不稳,需要一定时间恢复,短时间内无法出来帮你了。”
“好,你好好休息一阵。”姜陵立马答应了下来。
“失败是难免的,待我恢复好我们再尝试。”周瑜还在安慰姜陵。
姜陵感激地应了一声,随后收起了灵玉让周瑜在里面好好休息。然后他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十分钟,脑海里那些痛楚才彻底消退。
“万事开头难。”姜陵揉了揉太阳穴,安慰了自己一句。
虽然失败的后果让他备受痛苦,但是姜陵自然不会因此气馁,他在脑海里把刚刚出现问题的地方好好梳理了一下。
姜陵重新张开了眼睛,轻吐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那一阵剧痛,还是心有余悸。
他自语道:“原来师父是从这样的痛苦之中坚持下来的,这条路果然不好走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灵道大会
初次尝试通灵之法,姜陵便结结实实碰了钉子,也体会到了修炼通灵之法的艰难。由于周瑜受到了创伤,短时间内无法召唤出战,更别提继续进行通灵之法的尝试。
失去了周瑜这一大助力,姜陵明白自己的实力恐怕要缩水一大截,这一次前往灵元大陆去看灵道大会肯定是不能指望周瑜出马了,只能希望下一次进入战场时他能够恢复。
姜陵再次结合实践阅读了一会李轻舟的笔记,随后温习了一下云神宗运灵心法,此时姜陵终于将这本心法学习的差不多,日后可以不用再看了。
小书亭
自此狭间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姜陵走出了屋子,在广场上等了一会,孙小楼也走了出来。
孙小楼来到姜陵身边,笑着说道:“走吧。”
“好。”姜陵也笑了笑,和小楼一起前往商城,同时问道:“你这一次去要做什么?”
“上一次在战场中顺道救了一个商贩,他说有东西送给我,我得去找他领赏啊。”孙小楼说道。
姜陵点了点头道:“好,那先陪你去找商贩。”
两人已经来到了商城,选择了传送至游戏世界的选项。
先是选择【组队前往】按钮,又选择【指定地点】,最后勾选购买时间,120积分就这样花出去了。
【组队前往,地点:灵元大陆蜀国天水郡,传送倒计时,3.2.1.】
两人眼前一黑,随后是一阵模糊的光线在周围如同流水一般转动,眨眼间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姜陵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屋子,倒像是谁家的仓库。姜陵也知道系统应该是给两人随机传送到了天水郡内,某一处无人的房子里,便没有多纠结这儿是哪,和小楼迈步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是一条街道,周围是一些简朴的小平房,过往的行人倒也不多,孙小楼看了一眼,和姜陵说道:“天水郡是蜀国的大郡,云神宗就在此郡北部五十里外的云霄山上。最近云神宗举办灵道大会,天水郡来了很多人,但是好像大多数人都去城外看灵道大会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这里看上去是一个贫民区啊。”
“嗯,再大的城市也有穷人。”孙小楼道。
姜陵也笑了笑道:“就像是帝都脚下也不例外。”
无论多么纸醉金迷的大城,里面居住的也不可能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肯定会有一定数量的基层甚至是底层人员,即使是现代社会都是如此,更何况这种封建体质的国邦之中。
毕竟任何地方都需要做脏活累活的小人物,而这些小人物活在繁华的景色下,活在那些财势强大的人的背影下,不知是悲哀还是幸运。
姜陵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穿着朴实,甚至寒酸的人,摇摇头不去理会,而是说道:“我们先去找你说的那个商贩,他在城里吧?”
孙小楼吐了吐舌头,道:“我只知道他是当铺的老板,姓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对了,我有点不分东南西北,也找不到灵道大会召开的位置。”
“没关系,找个人问一下。”姜陵哭笑不得。
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笑道:“你也路痴?”
“咳...谁让这个世界没有GPS和导航,我们时间紧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姜陵摆了摆手,迈步向前走去。
这时,听得一声吵闹声传来,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一个少年从一处简陋的院子里跑了出来,这个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清秀,短发利落,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上面有着三四个补丁,但是却很干净。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喝骂声:“小兔崽子,谁让你出去的!你要干什么去!?”
那少年脚步停顿,转身喊道:“柴我已经劈好了,水缸的水也打满了,猪也喂了,我要出去玩一会。”
那中年妇女的叫喊传来:“给我快点回来,你今天要是敢往郡北跑,我非打断你的狗腿!”
少年闻言快步跑了出来,姜陵一看,立马上前拦住了他。
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姜陵,怯怯地退了半步,双眼明亮而谨慎地打量了姜陵一眼。
姜陵温和地笑了笑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想请你帮忙。”
少年问道:“什么忙?”
姜陵说道:“带我去找一个店铺,然后去一趟郡北。”
“这...”少年犹豫了一下。
姜陵拿出二十个铜币,随后道:“给你报酬,事成之后再给你20铜板。”
少年眼睛微亮,随后接过铜币笑道:“好啊,你们说要找谁?”
“一个姓童的当铺老板。”姜陵说道。
“好,那家当铺也在郡北面,我们这就过去。”少年向前走去。
孙小楼凑到姜陵身边,小声道:“他妈妈都不让他去郡北,你还叫他带路。”
姜陵笑了笑,低声道:“你信不信他本来就是打算去郡北看热闹的?我这反倒给了他一个正当的理由,等他回家的时候还好交代。”
“好吧。”孙小楼轻笑了一声,嘀咕道:“青春期的叛逆青年,”
那少年快步在前面走,还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的么?”
“算是吧。”姜陵应了一声。
那少年回头打量了一眼姜陵和孙小楼,见他们身上衣着不俗,又瞥了一眼孙小楼腰后挂着的长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随后道:“你们都是强大的修行者吧?”
“还算不上多么强大。”姜陵笑了笑。
“一定很厉害了,这几天郡里来了好多修行者,各大门派都有,听说其中有些人连郡守都打不过,还有些人骑着闪光的大鸟在城外飞过去,特别厉害。”少年谈到此处眼神闪光,随后又有些暗淡,他轻叹了口气,羡慕道:“我要是能修行就好了。”
孙小楼笑道:“说不定你也有修行天赋呢,既然来了这么多大的宗门,可以试着去拜个师嘛。”
“哪敢啊,郡里的人都不让我们这些平民去叨扰修行者大人,不然是要被抓的。”少年摇了摇头。
姜陵也明白对于这些普通人,他们和修行者之间几乎是两个世界,哪怕真的是拥有修行天赋,也没有机会去接触修行的道路。虽说一些修行门派也会面向大众去招收弟子,可是对于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他们贫穷的只能勉强满足自己的温饱,哪有余力去钻研修行。再者便是生活的层次太低,眼界也狭窄,满心想的不过是多养些猪,多干些活,来养家糊口。对于那光怪陆离的修行世界,恐怕是避之不及。
也有些寒门之子踏上修真之路,最后名动一方,但那些只是些励志故事,实际上少之又少。
姜陵问道:“云神宗就在附近,他们每年不应该招一次人么?”
听闻此言,少年瞥了一眼姜陵,似乎听到了一句傻话。但他也没有多说,老实回答道:“不行的,云神宗每两年才招收一次弟子,每次最后只会从报名的人之中选择20人,而且想报名,必须要推荐信才行。”
“推荐信?”姜陵疑惑问道。
这少年也听出姜陵对云神宗招收规则了解不多,想必是外地来的,便解释道:“必须是有爵位在身的贵族,或者是天变境以上的修行者写的推荐信。”
“这也太刻薄了,岂不是一点不给寒门中人机会。”姜陵听到这个条件不由得有些恼火,堂堂云神宗怎么会有如此势利眼的规矩。
少年倒是很坦然道:“毕竟云神宗是大陆第二大宗派,占据云霄山十七峰,坐拥弟子千余人,哪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
姜陵皱眉道:“早年云神宗也是这般招收弟子的?”
少年也叹气道:“据说八年前是人人都可以报名,只要足够诚心,又有天赋的人,就可以入宗。”
姜陵闻言沉默了下来,没有多说。
孙小楼瞥了一眼姜陵,知道他有心事,但也并未多问,而是看向少年问道:“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扭头朝孙小楼羞涩一笑,道:“我叫李成霖。”
孙小楼有些意外,称赞道:“名字不错嘛,”
李成霖笑容更盛,自豪地开口道:“当然了,我娘说生我那年大旱,庄稼都要光死了,我父亲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他说‘霖’就是大雨的意思。你猜怎么招,就在生我的那天晚上,天降大雨,下了一整夜呐。”
“好厉害啊。”孙小楼也眯着眼笑了笑,道:“你厉害,你父亲也厉害。”
少年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父亲很厉害,他会读很多文章,甚至一些官吏都来找他帮忙写信,要是他还在的话,我还能多学些知识,也就不用整天只能挑水劈柴了。”
孙小楼微愣,道:“你父亲...”
“两年前被一个贵族打死了。”李成霖语气平静,眼神中却难免有些哀痛。
孙小楼闻言眼中闪过惊疑和恼火,问道:“因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贵族给别人写了一块匾,却写错了一个字,我父亲看到了便说了出来,然后就被那贵族派人活活打死了。”少年想起此事眼中闪过愤恨,咬了咬牙道:“要是我能修行,我非要...”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不能说太多,便立马闭上了嘴。
但他后半句话自然是已经很明了了。
姜陵拍了拍李成霖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别放弃,就一定有机会成为一位修行者。”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抬头问道:“我可以么?”
“当然可以。”姜陵说话间,调动了极其微弱的一点灵力进入了李成霖的身体,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随后姜陵笑道:“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
“真的吗!”李成霖隐隐感觉一股暖流在自己身体内流动,他非常激动。
“即使云神宗不收你,自然也有别的门派。”姜陵压低声音道:“这样吧,一会剩下的铜币我不给你了,换一本灵术的秘籍怎么样?”
李成霖左右看了看,随后抑制自己的激动,点头道:“好,好的师父。”
姜陵哭笑不得:“谁是你师父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擂台
在李成霖的带领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三人便来到了孙小楼所说的当铺处,但是得到消息,当铺老板已经去郡北看热闹了。
孙小楼叹了口气,道:“这万一找不到可糟了。”
“能找到。”李成霖说道:“本来咱们不就是要去郡北么?”
“没错,去那看看。”姜陵问道:“还得多久能到?”
“咱们快点走,不出一刻钟就可以。”姜陵和孙小楼时间有限,自然着急,但是看上去李成霖比他两还急。
毕竟他本来就想去郡北看热闹,再加上刚刚姜陵许诺给他秘籍,他现在恨不得一路跑过去。
小书亭
而姜陵此时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了,刚刚听闻李成霖身世可怜,迫切想要修行,加之姜陵感应到李成霖的确有修行灵术的天赋,所以姜陵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他一把,要把灵术初解送给他,毕竟这本灵术入门级别的书自己已经用不上了。
但之后姜陵又考虑到这毕竟是云神宗撰写的灵术初解,虽说市面上也有一些类似的书籍,但若是被云神宗之人看到,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云神宗内部不可外漏的宗内秘籍,到时定会惹出事端。李成霖一介平民,到时候怎么脱身,又会不会把自己牵扯出去呢?
姜陵此时心中有些犯难,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反悔。
在姜陵思考的时候,孙小楼到时很机智地开始想李成霖打探关于灵道大会的事情,她问道:“这灵道大会是如何举办的啊?大家都有观看的机会么?”
李成霖到时的确打听了不少,此时眉飞色舞回答道:“灵道大会聚集了全天下最厉害的门派和强者,他们来此论道比武,其中最厉害的那些长老和高手,都在云霄山上,听说只有实力足够身份足够的人才能进山,我们是看不到了。但是在山脚下,还有一些弟子,也会进行比试,据说是每个门派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可以参加。距离云霄山越远,也就是离天水郡越近的擂台,参加切磋的弟子修为越低。不过不管是再何处的擂台,只要打赢了一场就有奖励,赢的次数越多奖励越好,而且连赢五场便可以进山观看长辈们的切磋。”
“还分内围和外围啊。”姜陵闻言也插了一句,说道:“谁都可以参加么?”
“是的,即使是散修也可以。”李成霖说道:“打赢了就有奖品拿,哪怕打输了,也可能得到一些门派中人的赏识,说不准就有资格加入某一个门派了。”
“倒是蛮公开公正的。”姜陵笑了笑,随后又问道:“都有什么奖励啊?”
“听说是功法秘籍灵丹妙药什么的。”李成霖讲解到了这,随后才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加灵道大会的么?怎么这些都不知道啊?”
姜陵摸了摸鼻子,胡诌道:“我们是散修,在山里修行,消息比较隐蔽。”
“哦,原来如此。”李成霖笑道:“那你们遇到我可是有福气了,我知道的可多了,对了,你们是来看热闹的,还是也要上去打啊?”
姜陵也笑道:“看看再说。”
不多时,几人走出了郡城,李成霖小跑了几步:“好了,我们就要到了。”
此时可以看到前方已经有一片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这里是距离天水郡最近的擂台,在这里切磋的弟子自然是实力较低的,有一些都是刚踏足修行界的入门弟子。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争斗也足以让普通百姓看得不亦乐乎了。
这擂台足够十米见方,约莫有一米高,每个擂台边上都有云神宗的弟子在旁边盯着。擂台上倒也不是一直有人切磋,偶尔才会上来一位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朗声说上一句请道友赐教,不多时便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甚至是本门弟子上台切磋。
此时最近的这擂台上便有两人再切磋,都是青涩少年,其中一人唤出一根藤蔓左右劈打,另一人召出一只淡黄色土狗不断扑杀。
李成霖凑近了去看,眼睛放光,跟着旁边的人叫好。
姜陵打量了一眼,看出这不过是两个地转下境的弟子,没什么观看性,此时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耽误不得,他便招呼李成霖往前走走。
李成霖也不犹豫,跟着姜陵继续前进,说道:“不看看嘛,他们两个谁能赢啊?”
姜陵头也不回道:“用藤蔓那个。”
“啊,我还以为那匹狼很厉害呢。”李成霖回头看头看来一眼。
姜陵说道:“那是一只狗,虽说灵犬比藤蔓高级一点,但是也更消耗灵力,那人明显运用不够娴熟,都突破不了一根藤蔓的防御,不出几分钟他的灵力亏损太多,就要败下阵了。”
“哇,这样啊。”姜陵说的比较浅显,李成霖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快走两步来到姜陵身边,感慨道:“要是我自己来我也就在这看看,可不敢再往里走哩。听说里面的人打得太激烈了,擂台上的沙子石头都容易被他们崩飞下来,若观战的人没有一定修为,都有生命危险呐。”
“跟着我你就敢了?”姜陵笑问道。
李成霖挺了挺胸膛,笑道:“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跟着你还能看看更厉害的人。”
“好啊。”姜陵几人在人群中往前行进,路过了两个擂台,上面并没有人在切磋,走出两百米,才看到一个擂台周围聚了一群人,上有两人在比试,看样子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其中那蓝衣男子唤出三只巴掌大的蜜蜂,尾针锋锐,翅膀嗡鸣,朝着对手包围而去。他的对手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和李成霖差不多大小的女子,这女孩挥手间唤出一头犄角硕大的山羊,也不理会空中的蜜蜂,而是直奔对手狂奔而去,似乎要拼个鱼死网破。
看上去要大几岁的蓝衣男子明显对女孩这拼命的打法有些措手不及,随后他急忙要闪身躲避,但是还是被那山羊撞了个正着,直接惨叫一声便被顶出了擂台。
至于那女孩则是被一只蜜蜂蛰中了胳膊,另两只蜜蜂刚来到她身前,便直接消散了。
场下人鼓掌叫好,有人称赞道:“白山宗的女娃好厉害啊。”
也有人说道:“这玄灵派的少年还说是什么这一代的翘楚,怎么这么不经打。”
“这女娃倒是出手果断,灵术也足够精湛,以后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玄灵派的少年就摔在姜陵他们不远的地方,差点就砸到人,不一会有他们门派的人过来搀扶,那少年后悔地抱怨道:“这女子下手真是够狠的,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着他。”
玄灵宗几人安慰了他几句,将他扶走。
待他们走远了,李成霖吐着舌头说道:“输了就是输了,还不承认,真不爷们。”
姜陵摇头道:“他倒是没有说谎,刚刚那三只灵蜂明显是只为了逼退那女孩,若是直接奔着去攻击那女孩而去,他倒也不能输。想必是怜香惜玉了,有所留手。”
李成霖想了想说道:“可是他就是输了啊。”
姜陵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说的对,无论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但是这里是切磋比试的地方,彰显一下风度也未尝不可,倒是在江湖之中,若真与人动起手来,可是一念之差就能葬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师父你说的太对了。”李成霖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你师父。”姜陵没和他闲扯,继续往前走,刚刚这两人皆是地转中境的实力,还是没有观看的意义。
孙小楼想了想提醒道:“后面有危险,你要是害怕还是回去吧。”
姜陵不由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孙小楼是好意,但是面对一个叛逆期的青少年,这种说话方式可是大忌。
果然李成霖抬头道:“我不怕。”
姜陵也说道:“我们也不敢保证一定能保护得了你,为了不让你母亲担心,你还是回去吧。”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随后道:“我想看看更厉害的人比试,再说不是有师父你在么?你这么厉害,肯定保护的了我。”
姜陵再次强调了一遍:“我不是你师父,我也没多厉害。”
李成霖嬉皮笑脸地跟在姜陵身后,说道:“我听人说了,能带漂亮姑娘走江湖的,肯定是高手。师娘这么漂亮,你肯定厉害啊。”
孙小楼脸色微红,羞怒地道:“我也不是你师娘!”
姜陵则对李成霖说道:“小朋友有眼光,我一定保你周全。”说完两人一起傻笑。
“要死啊你。”孙小楼面颊更红,没好气地掐了姜陵一把。
李成霖正开心的笑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容一滞,下意识就往姜陵身后躲了躲。
“李成霖!”一个身体肥胖,衣着华贵的少年就在前方,他转过身来,盯着李成霖,皱眉道:“你瞎了还是聋了!”
姜陵听到这不客气的话语不由微微皱眉,问道:“是你朋友么?”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那胖子却很不满意,十分嫌弃道:“我呸,谁是你朋友,够不要脸的啊。”
李成霖怯怯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姜陵看了一眼那小胖子,对李成霖道:“欺负你的人?”
没等李成霖回答,那胖子倒是快步走了过来,指着李成霖的脖子骂道:“狗东西你是没听到老子讲话啊。”
“喂。”孙小楼看不下去,打断道:“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啊。”
“甘霖娘,谁是小孩子。”胖子年纪不大,但一副暴躁恣睢的样子,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孙小楼。
下一刻,只听咔哒一声。
孙小楼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随后五指紧紧握住了剑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哪里来的散修
这个服饰华贵的,身材虚胖的小子,打量一眼就知道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和李成霖这种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寒门子弟必是很难玩到一起去。
但这胖子态度实在是过于嚣张跋扈,想必是仗着家中权势、长辈娇宠,平日里可以在郡里横着走,少有人敢忤逆,所以才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他毫不客气地骂了孙小楼一句,随后他看到孙小楼腰间的长剑,这才有所畏惧地退后几步。
姜陵伸手搭在了孙小楼的手腕上,示意她不要太冲动。
“你要干什么?!”那胖子见孙小楼没有拔剑,便定了定神,又朝向李成霖轻哼道:“我说你个小弱鸡怎么有胆子跑到这来了,这是还有人保护你呐,这是你哥哥和你嫂子?”
看样子这胖子也不是傻到家,还知道出言打探一下姜陵和孙小楼的身份。
李成霖站在姜陵身边,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我师父和我师娘。”
孙小楼没有言语,只是又狠狠掐了姜陵一下...
那胖子闻言突然放松了下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没想到竟收你这德行的人做弟子,那肯定也厉害不到哪去,哈哈...”
李成霖涨红了脸,严肃道:“我师父很厉害的。”
那胖子笑了一阵,他见姜陵和孙小楼年纪不大,身上又不见宗门令牌,随后便断定这两人应该是混迹江湖的小鱼小虾。他不再理会姜陵和孙小楼,而是看着李成霖大模大样地摇头道:“虽说你是个蠢猪,但本少爷菩萨心肠,还是奉劝你一句,再往前走,擂台上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对决,威势不俗,你这不知道哪来的师父师娘,肯定保护不了你。到时小心被高手的招式波及,再横死街头,那死的多窝囊啊....”说到这,那胖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就像你那倒霉的老爹一样啊,哈哈哈。”
如此恶毒侮辱的言语,比无数记耳光打在脸上都要难受。李成霖额头青筋都浮起来了,他双拳握紧,牙关紧咬,眼神中尽是愤恨。但是他只能压制自己,他不敢上前去给这胖子一拳,不是他没有胆子,只是他明白,如果他这一拳打出去,他和母亲以后的日子会变的更加艰难。
李成霖死死忍住了,但是这边两人却是不想忍了,姜陵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这边孙小楼已经向前一步,怒目瞪了过去,手掌就握在了剑柄上,突然将长剑出鞘一寸,随着锋芒露出,霎那间一股犹有实质的杀气骤然升了起来。
若说孙小楼刚刚手搭剑柄,只是吓一吓他而已,而这一次她横眉冷目,眸生杀气,样子虽不是狰狞可怖,但也是无比慑人,似乎真的要砍下去。
那小胖子哪经历过这阵仗,瞬间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转头见到孙小楼那冷冽慑人的双眸,顿时感觉似有一把刀子就悬在自己脑袋上,又像是一只凶残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正向自己走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出口。
孙小楼冷冷地喝道:“想死吗!?”
下一瞬这胖子抖如糠筛,惨叫一声就转身慌张地跑开了,身体踉跄,连滚带爬。
孙小楼随后轻哼一声,杀机散去,笑道:“小屁孩,还装大佬,被我吓一跳吧。”
姜陵摸了一把额头,惊道:“我都被你吓一跳,怕你这位女侠真抽剑把他砍了。”
“哪能啊,我多温柔呀。”孙小楼眨了眨眼睛,细声道:“你听我这像不像萝莉音。”
“我听着像罗汉...是是是,是萝莉,童颜童乳行了吧...大姐你别掐了,你这手劲,我胳膊都紫了。”
姜陵拍了拍孙小楼示意她别闹,随后他看了一眼沉默无语的李成霖,问道:“他是谁?”
李成霖眼神复杂,抬头说道:“子爵的小儿子,许嗣。”
“子爵?”姜陵闻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这个子爵...”
李成霖又低下头道:“就是打死我父亲那个人。”
“那他还敢这么嚣张,我真是不如一剑劈了他。”孙小楼一听更加生气。
姜陵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总不能杀他全家吧。”
“哎呀,这怎么办?”孙小楼瞬间听懂了姜陵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冲动了,目露担忧看向姜陵问道:“子爵官大么?我是不是给李成霖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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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咱们走了之后那胖子必会为难李成霖。”姜陵也有些头疼道:“子爵这官咱们那边古代也有,正是不高不低,一般平民老百姓肯定是惹不起。”
“我怎么这么笨呐。”孙小楼急得直跺脚,自己吓了那小胖子,他必然怀恨在心,自己过一会就可以传送回狭间一走了之,倒是不用顾忌,可是这胖子定会把气撒在李成霖身上。
这时李成霖却是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的,你们也是为了给我出气吗。再说他父亲当年杀害我父亲,引起郡守大人不满,警告了他父亲一番,所以他们有所顾忌,倒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姜陵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再想办法。”
姜陵和孙小楼带着李成霖继续向前走,孙小楼此时心情有些低糜,姜陵对她说道:“你找到童掌柜之后,可以向童掌柜帮帮忙。”
“对啊。”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道:“关键我们怎么还没有看到这个童掌柜。”
三人又前进了百步,前方距离山脚也没有多远了,就在近处有一个擂台,擂台周围围着一大圈观众,远超附近其他擂台。而且这些观众少有大呼小叫者,皆是安静地看着上面两人的比斗,偶尔传出两声唏嘘和抽凉气的声音。
还有七八位云神宗的弟子守在擂台四周,一方面是维持秩序,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因场内打斗太过激烈,能量外泄而伤到周围的看客。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斗,或者说台上的两人身份非同寻常。
姜陵和孙小楼自然要向前赶去观看。
但是下一刻,二人面色都冷了下来,警惕地站定了脚步。
那小胖子许嗣回来了,身边跟着五人。其中为首者一身黄白色相间的衣服,年龄大约和姜陵差不多,面相上看和这许嗣有着几分相像。
这六人自然是来势汹汹,冷眼盯着姜陵和孙小楼。
许嗣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咬牙道:“哥,就是他们几个。”
那许嗣的哥哥一对三角眼打量了一下姜陵,见姜陵仪表不俗,他眼神微变,随后语气冷漠地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姜陵想了想,笑道:“小宗小派,不值一提。”
许嗣哥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不值一提?我看你们二人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吧?”
姜陵不想把事情闹大,语气平淡道:“我们出自何门并不重要,你此时拦住我们去路,是因为你弟弟对吧?”
那人双手环胸,道:“这么说你承认刚刚欺负我弟弟了?”
姜陵尽量和颜悦色道:“哪里是我们欺负他,我们又未尝对他出手...”
这边许嗣骂道:“呸,就是你们抽剑吓我。”
“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人欺负到我许家的头上了,莫不是没把我许拓放在眼里?”许嗣的哥哥见姜陵态度放低,自然是以为他底气不足,想必真的就是两个散修罢了。许拓语气便强硬了起来,恶狠狠道:“哪里来的粗鄙散修,自以为有点修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姜陵耐着性子道:“是你的弟弟挑衅在先,恶语伤人,我们只是吓他一吓,没有出手伤他。”
“你还敢指责我弟弟的不是。”许拓仰着下巴,冷然道:“有把剑了不起?今天你们要不道歉,我就非让你知道知道狂妄的下场。”
听着对方竟把‘狂妄’的字眼先扣到了自己身上,姜陵真是心中窝火,但还是忍耐地说道:“你也是大宗之人,应当讲些道理。”
“看样子你也知道我地龙派,倒不是没长眼睛。”许拓轻轻掸了掸衣袖,随后道:“你欺负了我弟弟,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道理。”
地龙派是个什么宗门姜陵还真就不清楚,灵元大陆也是广袤无垠,上面的宗门自然是数不胜数,不过从这许拓的态度上看,想来这地龙派也该是有些实力。
地龙派弟子,又是子爵的儿子,这许拓的确有些嚣张跋扈倒的资本。
但姜陵怎能就此认错,他面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你这不是道理,你这是霸道。”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道理跟你讲,不是在深山里修行修傻了吧。”许拓身后一人冷哼了一声。
另一人也讥讽开口道:“见到我们地龙派的衣服就知道客客气气了,刚刚欺负许嗣老弟的嚣张劲呢?现在后悔,晚了!”
许拓眯起眼中,道:“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今天也好让你们涨涨记性。”
李成霖一直胆怯地躲在姜陵身后,见他们轮流恶语相向,他一咬牙出来喊道:“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地龙门几人愣了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许拓也笑了笑,随后眸子一冷,寒然道:“卑贱的东西,无论是这江湖还是这天下,拼的就是一个实力和权势,像你们这种势单力薄又没有本事的家伙,就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低头做狗。还敢和我讲道理,就凭你?”许拓伸手指了一下李成霖,随后又转向姜陵和孙小楼,道:“还是你们?”
面对对方如此无礼的行为,姜陵抬手护了一下李成霖,而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拓道:“我们怎样做你才满意呢?”
许拓理所当然道:“鞠躬道歉,然后滚蛋,这里不是你们这种粗鄙的东西有资格来的地方!”
姜陵沉默了片刻,孙小楼则看向姜陵的侧脸。
李成霖又怕又气,不由掉下了眼泪,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
姜陵将手搭在了李成霖的肩膀,轻声道:“他们说的没错,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实力相差悬殊的两人之间,是很难有道理可讲的。而这也是我们必须变得强大的理由,只有我们的力量足够强了,至少是和对方对等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让别人耐心去听我们的道理。”
李成霖似懂非懂,随后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所以师父要道歉么?”
姜陵犹豫了片刻,突然笑道:“本想给你讲讲韩信胯下之辱的故事,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怂就得怂的忍辱精神。但我发现我做不到啊。”
姜陵突然看向许拓,肃然道:“这样吧,我们擂台上见,到了擂台上,总有公平可言,总有道理可讲。”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拼藤蔓之术?
姜陵也知道事情最好是和平解决,这样李成霖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故而一再忍让,一再客气,但他的退步却给了对方咄咄逼人的底气。
姜陵也明白是自己天真了,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道理和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一些有素质有涵养的人讲讲就好,和这些恣睢跋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没得讲,还是得说些‘硬道理’。
许拓是地龙派的弟子,又是子爵的儿子,有权有势,而且修行起来灵丹妙药也不会少,自身倒也必然有着几分本事。
姜陵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提出要挑战他。
这一语出,在孙小楼和李成霖眼中那是豪气霸气,但是许拓听了却是面色一变。
那边其他地龙派的弟子哈哈笑了起来,有一人冷笑道:“不亏是井底之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许拓师兄也敢挑战。”
“哪个穷乡僻也跑出来的散修,真是可笑。”
许拓面色阴沉,道:“听到你的挑战,我都觉得是一个耻辱。”
“就是,这野小子也配挑战许师兄?”
有一人脑袋上的头发非常短,他向前一步,漠然看着姜陵道:“收拾你许师兄都嫌脏了手,不如让我来收拾一下他。”
“也好。”许拓点了点头,低声道:“毕竟是灵道大会,私下闹事还容易引起云神宗不满,台上动手反而方便的多。”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胖子许嗣还跟着插了一句,拿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随我来吧,这位‘勇士’。”许拓戏谑地说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向前方擂台。
“师父。”李成霖担忧地看了一眼姜陵。
“谁是你师父。”姜陵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后拿出20个铜币,道:“这是你引路的钱,现在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我...”李成霖急忙推回姜陵的手,坚决道:“我不走!你说了要给我秘籍教我修行的。”
姜陵哭笑不得:“你个傻小子,我一会就要离开此郡,没办法保护你,也没法教你什么,你不想死就快走吧。”
李成霖面色纠结,他自然知道许家的势力,也明白姜陵的意思,但他还是咬牙道:“我不走,这事是因为而起的,我怎么能走。再说还没有找到童掌柜呢。我要是走了,岂不是不仁不义。”
“怎么不仁不义都出来了。”
“我父亲教我的。”
姜陵实在拿他没办法,点头道:“不亏是教书先生的儿子,那走吧。”
姜陵三人迈步跟了上去。
许拓回过头,阴冷道:“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会不单要你上台,这个女子不是喜欢拔剑么?她也要上台。”
姜陵皱眉道:“她不是灵师。”
“不是灵师也可以上台的。”那头发极短的男子还不忘嘲讽一句:“这都不懂还来参加灵道大会。”
几位地龙派的弟子又是一阵嘲笑。
几人来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处擂台,刚刚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场下观众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刚比拼是如何精彩。
那短发男子低声问许拓:“这擂台观众甚多,在这上面出手合适么?”
许拓轻笑一声:“就是要让他们当众出丑,也让人明白明白我许拓不是好惹的。”
短发男子应了一声。
许拓来到了云神宗主持报名的地方,这里有一位中年人主事,应当是云神宗第九代弟子。
饭团探书
“这位师叔。”许拓来到进前,道:“我们要上台切磋。”
那中年人应了一声,随后道:“可以,留下宗门及姓名,就可上台。”
短发男子开口道:“典涂,地龙派。”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说道;“姜陵,散修。”
那云神宗的男子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微微点头,自语道:“难得还有散修能走到这。”
听闻这话姜陵,明白对方大概是已经看出自己的境界了,便朝这貌不惊人的男子微微鞠躬行礼。
许拓还以为‘走到这’指的是姜陵来到了山脚下这属于高手的决斗区,便跟着冷然道:“不知死活呗。”
中年人不再理会,抬手一指台上道:“可以上去了,务必注意,灵道大会,旨在切磋交流,点到为止,切莫有害人之心。”
姜陵和孙小楼打了个招呼,迈步走上了擂台。
此时周围的观众还未散去,见又有人上台,便把注意力又集中了过来。
“这又是哪家的弟子?”
“身上没有宗门标识啊,莫不是散修?”
“不能吧,这一处擂台上,上去的都是地转巅峰,甚至天变境的天才,怎么会有散修呢?”
有人轻哼一声:“说不准是来哗众取宠的。”
还有人接道:“刚刚醉花楼和云神宗两位弟子打得如此精彩,已有玉珠在前,还敢上来献丑?”
姜陵听着台下人议论纷纷,他也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嘲讽,只是他听到了醉花楼的字眼,便低头往下看了看。
台下,那典涂迈步就要上台。
“典秃子,毕竟是云神宗的地盘,还是稍稍留手好了。”许拓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随后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低声道:“别打死人,废了他下半身就好。”
“明白了师兄。”被称作典秃子的男子应了一声,狞笑着上了台。
姜陵在人群中还未找到想找的人,就见典涂上来台,便转身望向了他。
以姜陵目前的念术水平,还无法一眼看出这典涂的境界,但模糊的猜测,应该是地转巅峰。
这典涂看上去也有二十五六了,这个年纪达到地转巅峰,肯定难称天才,但也总体来说算不错,勉强高于一般修行者的平均水平。
典涂挑了挑嘴角,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散修是何等功力。”
姜陵轻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嗯?”典涂一愣,随后狞笑一声:“紧着去死么?”
姜陵不再与其废话,抬手示意对方出手。
“找死!”典涂轻哼一声,抬手出招。
这边台下有几人原本正围着一个女子嘘寒问暖,那模样俊秀,气质内敛的女子只是笑着说自己并无大碍。
在刚刚正是她在场上击败了一位云神宗十代子弟中的翘楚,打得精彩赢得漂亮,观众们都为她喝彩,并皆是交口称赞说醉花楼一凤一兰青出于蓝果然不是虚名。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醉花楼姚白凤,在她身边的,则是她的师妹鹿蝶儿和李叶。三人各自穿着红橙白的流仙裙,气质出众,流风回雪,如同天上的仙子。
在他们三人外圈还有一些其他宗派的年轻俊彦守在一旁,实际上只要是醉花楼年轻貌美的仙子出现的地方,便是无数男性修行者的倾慕之地。
鹿蝶儿见师姐没有受什么伤,随后也将目光放在了场上,顿时眼露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下,随后急忙呼喊道:“快看快看。”
“莫要大呼小叫。”李叶提醒了她一句,随后也抬头望向场内,下一刻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姚白凤也是眸子闪光,道:“竟然是姜陵。”
“他...他不是天行者么...”鹿蝶儿抑制住激动,小声道:“没想到潜风镇一别,此时竟然又见到他了。”
“姜陵哥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呀。”李叶也是心生喜悦,潜风镇之中并肩作战,他们几人对姜陵的印象都很好。
“姜陵哥哥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也不和我们说一声。”鹿蝶儿嘟着嘴嗔怪了一句。
姚白凤无奈一笑,道:“姜兄乃是天行者,想来其行踪是天机,怎会随意泄漏。”
李叶笑道:“我去叫兰师兄和紫兮师妹过来,他们若是知道姜陵哥哥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三人喜笑颜开,年轻靓丽的美人笑颜之中如有春风。
几位年轻男子看得目眩神迷,同时有心生疑惑,刚刚几位自以为撩妹手段高超的男子,费劲力气都难得美人一笑,而且姚白凤打赢了云神宗娇子,都显得宠辱不惊,此时什么事情让三为仙子如此高兴?
鹿蝶儿看着姜陵的背影,说道:“姜陵哥哥上次见还是地转中境,不知道现在实力如何,我可是都地转上境了哟,他不会被我超越了吧?”
姚白凤淡然摇头道:“姜兄是天行者,必然惊才艳艳,想必我和兰兄都不敢说定能超过他。”
鹿蝶儿要是说对自己是有信心的话,对姚白凤和兰安岐那便是盲目崇拜了,开口道:“怎么会呢,你都已经是天变下境了,而且云神宗那个什么大长老亲传弟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莫要瞎猜了。”姚白凤看向台上,道:“我们看看姜兄是什么水平吧,待姜兄打完这一场,我们再和他好好聊聊。”
姚白凤本身自然也是很好奇,身为天行者的姜陵,其修为进步的速度究竟会有多快呢?
台上那典涂冷哼一声,抬手间两道黄褐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蛟龙出海,盘旋着向姜陵打去。
见到这两道藤蔓,姜陵不由笑了笑,随后也灵力催动,唤出两道翠绿色藤蔓,和对方的藤蔓直接缠到了一起。
典涂先是微愣,随后自负地冷笑一声:“也敢和我拼藤蔓之术,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嘭地一声,场上灵屑四散,有两条藤蔓被另外两条硬生生搅碎。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真的赶时间
很多时候,你从宗派的名字上就能对其招牌武功有个猜测。
比如云神宗,作为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底蕴深厚,宗内秘籍无数,但是其最著名最能代表云神宗的,是召唤各种猛禽灵雀一类翱翔天际,游在云海的灵兽。
醉花楼,对于花型灵术的研究那是无人能及。
至于这个地龙派,便是精于使用在地里的灵物,其中藤蔓便是很重要的一项。
姜陵猜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唤出两道藤蔓,与典涂的藤蔓缠在一起,如若蛟蟒混战,不断盘旋撕扯着彼此。
场下许拓也冷哼一声,道:“典涂手中的九曲藤龙决已经小成,我看他怎么和典涂斗。”
另一位地龙派弟子也嘲笑道:“要不是说乡野散修就是没有见识呢,敢和我们地龙派的人拼藤蔓之术,简直自取其辱。”
下一刻,场上灵屑爆开,四条藤蔓变成了两条。
“瞧瞧,两分钟不到,就被轻松碾碎了吧。”那人又接了一句。
许拓也轻哼一声,道:“也好让他明白什么是差距,名门正派之中的功法秘籍,也是他们乡野散修用那些不入流的灵术能够抵抗的?”
可是下一刻,许拓却是目光一变,眸露惊骇,喃喃道:“没可能啊。”
场上典涂的惊骇自然更盛,他第一时间就明白被搅碎的两条藤蔓,是属于他的!但是他一时间也难以相信。
姜陵一挥手,两道藤蔓如同一对拳头一般,霍然打向典涂。
典涂情急之中使出藤墙术,七八条藤蔓并列缠绕,组成一道墙壁挡在了他身前,而后那一对藤蔓化成的拳头砸在了藤墙上,发出咚然一声震响。
藤墙拦住了藤蔓,随着灵力支撑的消失,姜陵操控的两根藤蔓也随之消散了。
“怎么可能?”典涂皱眉喝问道:“你使得是何功法?!”
“这要告诉你?”姜陵不满道。
典涂振振有词道:“废话,但凡听过我地龙派名头的,都知道我们的九曲藤龙决,现在你知道我的功法,我不知道你的,这就是不公平。”
这一番前词夺理狗屁不通的论调,场下的人听着都有些尴尬,姜陵更是倍感蛋疼,他很想说一句去你二大爷的。
姜陵却是无奈道:“我赶时间,不和你磨叽,这叫荆藤法决。”
“荆藤法决?”典涂倒是真的听过这本秘籍,虽说品阶也不错,但定是与九曲藤龙决不能比。
“比的是个人实力,又不是和你比秘籍。”姜陵没时间和他啰嗦,再次催动灵力,唤出两道藤蔓,这一次藤蔓成矛,从两侧直逼典涂双肋。
典涂急忙出手,也唤出两道藤蔓,如同游蛇一般猛然缠住那两道藤矛,试图将其扳弯,但是仅仅是减缓了藤蔓的速度,但是还是没能如愿,那两条藤龙便被藤矛冲破。典涂也不犹豫,再次唤出两道藤蔓,继续缠绕。
姜陵轻笑一声,亦是多唤出两道藤矛,再次刺出。
“喝!”典涂催动全力,一同唤出四道藤蔓,死命抵挡姜陵的藤矛。
虽说看上去局势僵持不下,但是内行人都看出这一局是姜陵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一位地龙派的弟子诧异道:“竟然真的比典涂要强!?”
许拓面色变得阴沉了几分,道:“看威力依旧是地转巅峰,只是灵力比典涂精纯一些而已。”
旁边的人松了口气,道:“那还好,毕竟师兄已经跨过了天变境门槛,他定然不是师兄的对手。”
“可是...典涂就要输了啊。”旁边一人有些尴尬地开口。
“未必。”许拓冷哼了一声。
这边典涂唤出八道藤龙阻拦姜陵的四道藤矛,谁知下一刻他脸上浮现一丝狞笑,道;“你上当了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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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姜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指你藏在地下的那条藤蔓么?”
此言一出,典涂的表情里面变得呆滞了起来,似乎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好了。
姜陵轻轻一跺脚,道:“倒是多谢你让我领悟了让藤蔓在地下行动的窍门。”
随着他这一跺脚,典涂暗中以灵力凝聚,即将靠近姜陵给出暴起一击的那条藤龙,直接便被另一只地下的藤蔓击碎了。
而这只藤蔓破土而出,径直轰在了典涂的胸口。
典涂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但在自己引以为傲的灵术藤蔓对拼中失败,就连地龙门的招牌绝技,地下藤龙都被对方轻飘飘破解了!
“呜啊!”典涂惨叫一声,被这藤蔓轰中,直接倒飞了出去,地龙派两人伸手去接,而三个人都狼狈摔倒在地。
姜陵挥手驱散了藤蔓,淡然站在台上拱了拱手,显得云淡风轻。
场下一片叫好声和鼓掌的声音响起,很多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的打听姜陵的身份。
这一次对战,姜陵仅用出了七成的力气,大约也就是地转巅峰的实力。但是对待典涂依旧是十拿九稳。
地龙派虽然擅长九曲藤龙决这种藤蔓系的灵术,但姜陵从刚踏入灵道一途,便开始钻研藤蔓之法,对藤蔓系灵术的理解是最深的,自然丝毫不惧。
姜陵拱手之后却没有下台,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许拓身上。
其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许拓冷哼一声,一跃上台,站到了姜陵的对面。
“什么,这人要连打两场么?”
“又是地龙派的人,这人和地龙派杠上了。”
“不是说地龙派的九曲藤龙决是藤蔓系法术的巅峰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竟被一个散修以藤蔓之术轻松击破。。”
“这人和刚刚那位可不同,许拓乃是地龙派年轻一代的翘楚,又是我们天水郡子爵的公子。”
场下一时间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原本看过云神宗和醉花楼年轻弟子的对决,他们本以为一时半会不会再有精彩的比试了,没想到经冒出一位散修,竟要连续挑战地龙派两人。
许拓拧了拧脖子,三角眼盯着姜陵,冷然道:“打赢了典涂就沾沾自喜了?狂妄的东西,若是一会灵力不支,可不要怪我不给你休息的时间。”
姜陵淡然道:“我真的赶时间。”
“我看是急着要去死吧!”许拓闷哼一声,再不多说,直接出手。
三道大腿粗的褐黄色藤蔓拔地而起,如同三条蛟龙搅动大海,从不同的角度冲向姜陵。
许拓手中的藤龙之术,比典涂的至少要强上三分,来势汹汹,威势惊人。
姜陵面无惧色,同样催动灵力唤出藤蔓三道藤矛破土而出,刺杀蛟龙。
许拓本以为姜陵的实力比典涂不过略高一筹,在自己的藤龙之下必然不会抵挡太久,便全力催动藤龙扑杀,意图迅速击败姜陵,好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今天就让你明白小觑我地龙派的下场!”许拓眼中寒光一闪,竟是又唤出了一条藤龙。
面对三道藤矛的突刺,藤龙不躲不闪,径直奔向姜陵。
许拓相信,姜陵的藤矛不可能拦得住自己那灵力凝实的藤龙。
四条藤龙三前一后,眼看着就来到了姜陵的面前,三道藤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出,精准地刺中了三条藤龙。
令许拓意想不到的是,这三道藤矛竟真的贯穿了他的藤龙,直接让三道藤龙再也无法寸进。
许拓眼神微变,但是并未收手,最后一条藤龙悍然前冲,直逼姜陵。
下一刻,姜陵面前升起藤墙,那藤龙轰然撞在了藤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连擂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这藤龙竟有如此威势!”有一位修为较低的男子被吓了一跳。
“地龙派的藤龙决果然不同凡响,不过那散修究竟是何人,竟拦住了四道藤龙的攻击?”
许拓有些意外,姜陵此时展现出的实力比刚刚与典涂比试时明显是强上了许多,但是事已至此,许拓别无选择,他咬牙再次催动灵力,四道藤龙重新退回,被藤蔓刺穿的地方他以灵力修补,四条完整的藤龙立在他左右。
“有种你再挡一次!”许拓怒喝一声,手臂一挥,四条藤龙一齐冲出,裹夹劲风,攻势惊人。
面对这如同巨浪一般冲来的四条藤龙,姜陵想了想,明白自己若是留手还真有可能落败,便不再犹豫,也调动了全部的灵力。
“正好也试试我在藤蔓之术上的造诣吧。”姜陵嘀咕了一句,冷静地出手。
“藤矛阻杀阵!”
九道藤蔓冲天而起,相结成了一面横墙,而这九道藤蔓之间又留有巴掌宽的一道缝隙,下一刻八道藤矛在姜陵身前冲出,从这缝隙之中刺了出去。
四道飞驰而来的藤龙如若奔袭而来的骑兵。
而姜陵的藤矛阻杀阵如若无畏的战士竖起的防御线。
轰然一声,如同巨浪砸在了堤坝上,骑兵纵马冲击防御阵,霎时间尘土卷动,气浪四溢。
四道藤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藤墙上,将藤墙撞得弯曲,本来这藤龙应还有余力冲破藤墙,可八道藤矛则将其接连刺穿,使得龙头顷刻之间碎成光屑。
“什么!?”许拓瞳孔收缩,难以相信眼前的画面。
此时他面色微白,因为刚刚这一击他已经倾注了绝大部分的灵力。
“你怎么可能挡得住!”许拓歇斯底里地将剩余的灵力全部输出,让四道藤龙继续前冲。
但是那道盾与矛结合的藤墙,是那般坚不可摧,藤龙的身体在一寸寸土崩瓦解,最后也没冲破那道杀阵,而是化成了满场的光屑,与场上浮起的沙尘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莹莹闪光的迷雾。
姜陵轻吐一口气,挥散了面前的藤墙,而后他脚下浮现了一道藤蔓,这藤蔓如同海中的游蛇一般,在地上飞速前进,姜陵踩这道藤蔓,竟是眨眼睛就穿过了场间星星点点的灵屑残雾,冲到了目瞪口呆的许拓面前。
姜陵一拳便砸了出去。
“我真的赶时间。”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谁还没两个朋友了
一道人影脚踏藤龙,从迷雾之中咻然冲了出来,一拳便砸在了许拓的脸上。
姜陵虽然不是武者,但是史怡的魔鬼训练和江南特训,让姜陵掌握了不俗的搏斗技巧,这一拳坚实有力,将错愕的许拓直接轰出了场外。
姜陵沉吸一口气,随后双手抱拳,轻飘飘说了一句:“我真的赶时间。”
场下的观众都错愕了片刻,随后惊呼炸响,叫好之声和掌声也接连传来。
“这散修真是厉害的紧,连地龙派的许拓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人低语道。
立马有人接话道:“地龙派的藤蔓系灵术超凡脱俗,他的藤蔓术却还要占上风,散修哪有这样的本事,我看啊,说不准是某个隐世宗派的弟子吧。”
“也可能是某位隐居前辈收下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就有天变境的实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是...可是他打败的是子爵大人的公子,又是地龙派二长老的亲传弟子,不会有麻烦么?”
“这...”场下人看向姜陵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有人低声道:“如果他真的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那地龙派可能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了。”
场下议论纷纷之中,有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了姜陵的耳中。
“姜陵哥哥好样的!”
姜陵转头一看,见到姚白凤和鹿蝶儿就站在台下,他朝两人笑了笑,原本他就猜到醉花楼必然也会来参加灵道大会,只是没想到真的可以相遇。
姜陵迈步走下了擂台,就要去找醉花楼的人打个招呼。
谁知这时几位地龙派的弟子立刻围了上来,各个面色不善。
姜陵冷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输不起么?”
地龙派几人相视一眼,随后那典涂恶狠狠开口道;“难不成你还想就这样走了!”
“那你还要给我开个庆功宴?”姜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个狂妄的东西。”几人又凑近了一点。
这边云神宗一位弟子赶了过来,看向地龙派弟子出言提醒道:“这里是云神宗山脚下,请不要闹事。”
作为东道主的云神宗发话,地龙派的人自然不敢太造次,但是他们也没有善罢甘休,典涂说道:“比试输了就输了,但是我们还有私人恩怨并未了结。”
云神宗瞥了他一眼,随后对姜陵说道:“你赢了两场,这是你的奖励。”说着递给了姜陵一个小瓷瓶。
姜陵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十颗碧果丹,虽说也算省了笔钱,但倒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奖励,姜陵随手收起。
云神宗弟子顿了一下,说道:“私人恩怨我们管不着,但不要扰了灵道大会。”
“明白。”典涂应了一声。
那云神宗弟子竟不再理会,转身便走了。
典涂看向姜陵冷笑一声:“看你往哪走。”
许拓这边也站起了身,三角眼里尽是怨毒之色,他也说道:“还真有两下子,但这事可不算完。”
姜陵道:“你还想怎样?”
许拓漠然道:“我只是一时大意,叫你捡了便宜,但是你欺负我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走了。”
孙小楼气得不行,问道:“你们有完没完?技不如人还不快滚!”
“滚?”许拓咬牙道:“在这天水郡还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看你们还有多大能耐。”
“真是臭无赖。”孙小楼气得咬牙切齿。
李成霖也又气又恼道:“明明输给我师父了还不认账。”
“小东西,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许拓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就你师父那些粗鄙手段,只是侥幸获胜罢了。再者说,有点单打独斗的本事算什么?无论是我许家的身世,还是我的宗门地龙派,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姜陵冷笑道:“你还是要以势压人?”
“怎么,不服气么?”许拓扬起了下巴,蔑视地盯着姜陵,咬牙道:“害我在台上出丑,我非要你不得好死!”
孙小楼恨不得立刻拔剑劈了这个跋扈的东西,若刚刚是许拓赢了,这阴险的东西还不知道会怎样羞辱姜陵,现在他输了,却又不认账,再次拿出权势来压人,面目着实可憎。
许拓又看了一眼孙小楼,冷语道:“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然离开。”
孙小楼正要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有人呼喊。
“女侠,女侠。”一个有些谢顶,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位气势不俗的仆从赶了过来。这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看着孙小楼眼中放光,直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里气氛不对。
孙小楼惊喜地说道:“童掌柜。”
童掌柜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一眼许拓,问道:“许公子,这是生了何事?”
许拓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童掌柜,说道:“童叔,我和这两人有些恩怨。”
童掌柜略微惊讶,随后道:“许公子,这位女侠是我的恩人,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许拓不由面略几分为难,这童掌柜是天水郡数一数二的富商,而且极会做人,在郡里人望很高,甚至本次灵道大会,都有童掌柜出资支持,许拓哪怕身为子爵的公子,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许拓轻哼一声:“既然是童叔叔的恩人,看在童叔叔面子上,我愿放这女子一马。”随后许拓冷然道:“但是这个小子就别想走了。”
童掌柜自然一眼便看出孙小楼与姜陵关系非凡,他有些为难道:“不知是何事引得许公子如此恼火,可否再商量商量。”
“童叔叔不必多言,此事有关我许家和地龙派脸面,无论谁来都不行。”许拓坚决地开口。
“这...”童掌柜看了一眼孙小楼,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孙小楼则推了一把李成霖,说道:“童掌柜不用介意,还请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好。”童掌柜点头应下。
这边又来了三四个地龙派的弟子,将姜陵围在了中间,而即使是这样,云神宗都没有来人劝阻。
周围围观的闲杂人等倒是聚集了不少,皆是再看热闹。地龙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帮派,加上许拓有着不俗的家世,可没有哪人敢站出来劝阻。
许拓恶狠狠道:“敢把我的脸面摔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东西。”
姜陵淡然道;“事情是你们挑起来的,脸面也是你自己摔在地上的,与我何干?”
许拓更加气恼道:“好,够狂,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地龙派的人皆是向前靠近,各个面色不善地将姜陵和孙小楼团团围住,孙小楼手握剑柄,姜陵冷眼扫视了一眼周围。
“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场间已经杀气腾腾,剑拔弩张,但是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拓冷然喝道:“不相干的人滚一边去。”
“哟,这是谁这么大口气。”又一个俏皮的女声响起。
“嗯?”许拓这才抬眼看去,随后不由眼皮一跳。
几道气质不俗的身影走了过来,男子清秀俊朗,女子如花似玉,而且各个气机非凡,让人不敢小觑。特别是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宗门令牌之后,整个灵元大陆也没多少人敢小觑。
雄踞灵元大陆西北的盛大宗门——醉花楼。
为首者许拓认识,哪怕整片大陆上的年轻修行者想来都会有所耳闻,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兰安岐和姚白凤。
一行人直接排开地龙派的包围,走到了场间。
兰安岐走在最前面,他看向许拓,淡然道:“冒昧打扰一下,还请兄台不要动怒。”
站在这位天之骄子面前,许拓的气势立马弱了半分,道:“不知是兰兄到访,刚刚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无妨。”兰安岐神色平淡,随后他转头看向姜陵,顿时脸上浮现了笑颜,他说道:“一听姜兄到来,我这急忙便赶了过来,自从潜风镇一别,大家都很想念你们,能再见到姜兄我真是万分高兴。”
姜陵也真诚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又和你们相见。”
这边姚白凤礼貌行礼,随后看了一眼周围地龙派的人,道:“姜兄可是遇到了麻烦。”
姜陵无奈道:“让你们见笑了。”
兰安岐则转头看向周围,目光锐利地朗声道:“这位是我兰安岐的朋友,不知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许拓一时语塞,根本接不上话,地龙派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把醉花楼的几位娇子给引过来了。
鹿蝶儿倒是心直口快道:“莫不是刚刚被我姜陵哥哥打败了,就老羞成怒了吧?”
许拓老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是他们欺负我弟弟。”
“明明是你弟弟先仗势欺人的。”李成霖在一旁喊了一声。
兰安岐闻言道:“原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吵闹,地龙派摆出这么大阵势,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许拓愣了片刻,随后一咬牙道:“既然兰兄都出面调解,那此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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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白凤一拱手:“许兄大度。”
兰安岐也说道:“那就此别过。”
许拓刚刚还放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现在醉花楼的几位娇子出面,他哪还有底气纠缠,无论是地龙派还是子爵的身份,在醉花楼面前也没那么管用。
放出的狂言直接尽数扇回自己的脸上,许拓也只能咬牙忍下,面色难堪地带着地龙派的众人转身离去。
孙小楼得意地哼哼道:“小样,谁还没个朋友,装逼被打脸了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徒弟
许拓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他仗着子爵公子和地龙派得意门生的身份,平日里在天水郡那是横着走的,就没有他不能干,不敢干的事情。在地龙派里,他的修行速度倒也的确不俗,更加助涨了他的心高气傲,一直以为自己是位修道天才,以后可以摆脱‘官二代’的帽子,凭借自身修为去横行天下。
听闻灵道大会在云神宗召开,位置就在自己家旁边,许拓满心以为自己可以一鸣惊人,震惊四周,为自己也为地龙派赢些名头。
但是灵道大会召开之后,各大门派聚集,天下英才汇聚,功参造化的前辈且不提,同龄人之中太多熠熠闪光头角峥嵘的年轻俊秀了。
许拓的信心瞬间被打垮,自己在这片璀璨的星空中原来是那么不起眼,多年来的傲气顿时化为了浊气堵在胸口。
这时听到弟弟来哭诉说被人欺负,他自然是连详细询问都懒得问,只听说对方是散修,便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
怎么?一个无门无派的家伙也要骑在我头上?
本以为可以那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的‘粗鄙山人’撒气,谁知道在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鼻青脸肿。
许拓也顾不得颜面,意图以势压人,谁知又将醉花楼引了出来。
地龙派的弟子再傲气,可在醉花楼的娇子面前,终究变得矮了几分。
能怎么办?只能狼狈退下了。
姜陵看着许拓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无奈笑道:“终究是权势。”
兰安岐闻言笑了笑,道:“击败权势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更大的权势。”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却是笑道:“我倒是希望能用些其他方法。”
兰安岐扬了扬眉毛:“比如强大的实力?”
姜陵认真道:“比如正义。”
兰安岐闻言安静了片刻,随后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那也需要强大的权势亦或实力来支撑和维持。”
姜陵摸了摸鼻子,笑道:“说的对啊。”
“哈哈。”兰安岐看着姜陵,真诚说道:“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啊。”
姚白凤也在一旁笑道:“紫兮妹妹也很想你哟。”
一旁身材纤细,沉默少言的紫兮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本来她还想上前找姜陵打个招呼,闻言不由又红了脸,躲在了姚白凤身后。
这边言语无忌的鹿蝶儿嘟嘴说道:“姜陵哥哥可未必想我们呐,上次带着樱姐姐,这次又换了一位小姐姐。”
兰安岐无奈道:“莫要胡言,上次那位是姜兄的妹妹。”
孙小楼瞥了一眼姜陵,轻轻哼了一声:“呦吼,还有个妹妹呐。”
“咳,队友,队友。”姜陵低声和孙小楼解释了一句。
孙小楼见他面露窘色,便也没有追问,再者...她和姜陵之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自己表现的这么紧张干嘛。想到这一点,孙小楼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姜陵看向兰安岐笑道:“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们,至于里美樱,她这次没有来。”
兰安岐点了点头道:“能见到你已经实属不易,一会我去与师父打个招呼,我们去郡城里小聚一下。”
“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离开了。”姜陵挠挠头道。
兰安岐有些意外,但想到姜陵身份特殊,可能是身不由己,便遗憾道:“那太可惜了。”
这边姚白凤心思聪慧,问道;“姜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也无甚要紧事,一方面是来见识一下灵道大会,另一方面只是来找一个人。”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兰安岐问:“可是敌人?”
“不,是一位故人。”姜陵轻轻摇了摇头道:“亦不知他会不会来。”
兰安岐关切道:“灵道大会召开,灵元大陆上的很多修行者都会赶来,应该可以碰到。不知道那人何门何派,不如让醉花楼的人帮忙找找?”
“不必了。”姜陵笑了笑道:“他是一位散修,没有什么身份,能不能遇见还是看缘分吧。”
“好吧。”兰安岐翩翩君子,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姜陵突然问道:“不知花茗前辈现在如何?”
潜风镇之中,性情恣意、容貌美艳,腰悬一壶清酒的花茗自然给姜陵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是在对抗死灵法师鬼心的过程中,花茗与其追求者苏正星皆被重伤,遭受鬼气侵染,难以医治,所以拒绝回宗门,而是一同南下去一处虚无缥缈之地寻找可以解除死气的方法。
提及花茗,醉花楼几位弟子都是面色黯然了下来。兰安岐轻叹口气,道;“我也曾多次寻人打听,但是并无半点消息。”
花茗为人爽快,从无长辈架子,对弟子扶照有加,所以兰安岐几人对花茗十分敬佩和亲近。现在花茗生死未卜,他们自然也是非常担心。
鹿蝶儿一想起花茗师叔,不由眼眶微红,对姜陵说道:“你是云游四海的行者,就没办法去找找花茗师叔么?”
兰安岐也知道鹿蝶儿此言有些过分,但是毕竟心中惦念花茗师叔,所以连他都带着希翼地看向姜陵。
姜陵轻叹了口气,道:“现在我的行动还是有些身不由己,但是我也会留意花茗前辈的动向,若有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
兰安岐点了点头:“多谢。”
姜陵摇头示意无妨,随后他说道:“我所剩时间不多了,你们带我和我朋友游览一下灵道大会吧。”
姚白凤点头道:“当然好。”
这边孙小楼刚刚和童掌柜谈了几句,随后童掌柜送给了她一个小匣子,孙小楼开心地收了起来。而后孙小楼看着李成霖说道:“掌柜您一定要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小孩子。”
“好好,想来子爵大人还能给我几分薄面。”童掌柜一口应下。
这边李成霖却急着说道:“不行,我师父还没教我灵术呢。”
兰安岐意外地看了一眼,随后笑道:“收徒弟了?”
姜陵无奈道:“哪有那本事,只是这小子见我会点灵术,便想要拜师。”
孙小楼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答应的给人家秘籍。”
姜陵哭笑不得:“倒是也我一时冲动。”
兰安岐也忍不住说道:“那也得言出必行啊,我可听说你刚刚力挫地龙派两位翘楚,而且是以地龙派最擅长的藤蔓之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赢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以姜兄这般能力,收个徒弟也好。”
“秘籍我倒是也有,可你知道我身份特殊,如何教他。”姜陵犯了难,随后他看向兰安岐道:“这小子天赋不错,要不然你们醉花楼收了好了。”
兰安岐闻言也是很无语,为难地解释道:“醉花楼对于男性弟子,招收条件非常苛刻。”
姜陵恳求道:“这孩子一心求道,而且心性纯良,还请帮忙想想办法。”
兰安岐答应道:“好,我会向师父请求一下。”
“此事还请费心。”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若是能把李成霖送入醉花楼,姜陵自然也就放心了,不但许拓不敢再向李成霖出手,而且醉花楼乃是西北大宗,李成霖的成长也是未来可期。
孙小楼则对李成霖说道:“醉花楼里面美女姐姐可多了,你可要好好争取一下。”
李成霖挠了挠脑袋,看了一眼姚白凤几位想仙子一般的姐姐,不由傻笑了一下。
姜陵无奈笑了笑,随后将手伸入乾坤袋之中,从中拿出了半本书籍,递给了李成霖。姜陵想了想,开口道:“这里有半本功法,专门讲述如何窥探灵道门径,你拿回去先看,切记不可给旁人看去。当然,若是有机会进醉花楼,这半本功法不看也罢,定要听从楼中前辈的教导,好好修行。若是没能加入醉花楼,也无妨,天下之大,总有你一个七尺男儿施展拳脚的地方,莫要气馁,再寻门派便是。”
这半本功法,便是《灵术初解》,因为这功法本就属于云神宗,姜陵怕万一被云神宗之人不小心看到,瞧出端疑,李成霖不好解释,便撕掉了封面和后面百分之三十的内容。但是剩下的这部分,也足够李成霖入门灵道一途了,到时再想拜入什么宗门,便会比较容易。
李成霖自然没有嫌弃这一本连封面的没有的功法,而是如获至宝,眼神凝重地小心收下,他抱着这半本秘籍,双腿一曲,就要跪下。
姜陵急忙拦住了他,说道:“不用跪。”
李成霖便用力躬身,带着一丝哭腔道:“谢谢师父。”
“我不是...”姜陵还要否定,但是孙小楼在一旁轻轻推了他一下。
姜陵看着李成霖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由轻叹口气,随后道:“我只能算你半个师父,以后你拜入其他门派,肯定会有人真真正正教你一些本事,那位带领你在灵道上前行的人,才是你师父。”
“你就是我师父。”李成霖倔强地开口。
见他如此坚持,姜陵也不多说,拍了拍李成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之所以心心念念想要修行,绝大部分原因是你急于报仇,但是切莫让仇恨迷住了你的双眼...”说到这,姜陵不由得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了师父李轻舟去世时,对师弟李当归说的话。念及于此,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要知道,无论你的父亲母亲,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那日风雪满天,归隐山上一片皑皑,弥留之际的老人攥着徒弟的手,便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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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徒弟比李成霖还要悲惨,他全村的乡里乡亲都死了,自然也包括他的父母至亲。就在那日,他的师父也仙逝了。
姜陵双眼出神,喃喃道:“修行既要勤恳,也要戒急戒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
第二百三十章 师弟
那日归隐山上风雪连天,空山孤亭旁又多了一座孤坟。
有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改名为李当归,而后拜别冢中的师父和回到天上的师兄,开始入世修行。
今日又有一位少年,迫切的想要学会灵术之法,祈愿日后成为不世高手,能够报了杀父之仇。
“今日就早些回家,不要让你母亲担心。”姜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成霖是一个好名字,你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李成霖眼眶微红,却是站得笔直,用力点头道:“我会的,师父。”
姜陵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说道:“走吧。”
言罢,姜陵迈步往前走去,李成霖则目送姜陵走远,半晌都不肯离去。
.....
姚白凤一身白衣,步伐轻盈,袅袅婷婷,她对姜陵说道:“姜兄不必挂怀,这孩子的确纯良忠厚,我也会向门中长老进言招他入我醉花楼。”
“万分感谢。”姜陵点头称谢,随后说道:“我与小楼不过是随便逛逛,不会耽误你们吧?”
姚白凤摇头:“我们也并无要紧事。”
鹿蝶儿在一旁自豪说道;“师叔只教凤姐和兰哥与其他门派的翘楚切磋武艺,谁知云神宗和百灵谷两位饶有名声的同龄人,都不是我们凤姐兰哥的对手,现在没有人敢和他们切磋了。”
一旁的李叶急忙打断道:“你又管不住这张嘴了。”
姚白凤也提醒道:“诸多门派人才辈出,我们二人不过侥幸得胜,切不可沾沾自喜,要时刻保持一颗谦卑的心,才能学习百家之所长,从而不断进步。”
姜陵闻言不由赞许道:“此乃大宗风气。”
姚白凤微微施礼:“姜兄谬赞。”
“我们暂时无事,能与姜兄相遇又是可遇不可求。”兰安岐说道:“便让我们带姜兄逛一逛这灵道大会。”
醉花楼一凤一兰将姜陵和孙小楼簇拥在中间,身后是李叶、鹿蝶儿、安一飞、紫兮。一行八人,那叫一个引人夺目,其中醉花楼众人自然不必说,简直让人怀疑其招收的硬标准是不是包含颜值一项,各个俊男靓女,气质清新脱俗。
而姜陵和孙小楼好歹也在水平线以上,没有给身旁几人丢脸,故此八人所过之处,便是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都目光痴迷,赞叹连连。
“醉花楼的仙子和少侠果然是灵逸出尘,如同仙府中人下凡啊。”
“那位剑眉星目的小哥便是兰安岐,人称君子兰,听闻刚刚轻松战败了百灵谷的一位天才弟子,不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姚白凤也是实力出类拔萃,又生得天生丽质...咦,中间那两位是何许人也?”
“那男子听说是一位散修,刚刚在擂台之上战败了地龙派的许拓。”
“散修怎么和醉花楼的俊彦走的如此之近?要我说莫不是醉花楼某位长老的私生子...”
“道友莫要孟浪,小心祸从口出!”
一行人所过之处,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惊叹此起彼伏,更有些大胆的弟子,凑上前来搭讪。还有人送上一封情书递给姚白凤,而后被姚白凤淡笑着回绝。有女子双手持着一朵红花送给兰安岐,不等兰安岐反应便红着脸跑开了。还有位少侠可能是出门忘了看黄历,跑到鹿蝶儿身边大讲撩人情话,鹿蝶儿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便不难烦地挥挥袖子想赶苍蝇一样给赶走了。
姜陵目瞪口呆道:“我就这样跟你们走,还怎么看灵道大会啊,简直寸步难行啊。”
“姜兄见笑了。”兰安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姜陵笑道:“醉花楼简直是修行界的偶像天团呐。”
兰安岐笑了笑,随后道:“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灵道大会吧,想来你并不是很了解。”
“真需要你讲给我听听。”
兰安岐说道:“灵道大会,三年一届,主要是邀请各大门派的前辈名宿,同时也面向灵元大陆上所有修行者展开,甚至武者念师法师也可参加。主旨便是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同时也能向全天下展示各个门派的力量。”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心想和奥运会有点像...
“山下的擂台,主要都是些年轻一代的弟子相互切磋,若能赢下五场,便有上山观看前辈切磋的机会。”兰安岐声音平淡温和,继续说道:“灵道大会共会召开五日,这方是第二天。我已经赢下了四场,再赢一场,便能上山。”
姜陵问道:“以你的实力,赢下五场不是很简单么?”
“倒也不能这么说。”兰安岐谦虚道:“年轻一代弟子中高手亦不少,我也不敢妄言十拿九稳。”
鹿蝶儿在一旁急着说道:“是兰师兄为了等我们呀,我们几个修为没那么高,总会遇到打不过的对手,而且打一场就要休息一阵,所以兰师兄和姚师姐就也没急着出手。”
“原来如此。”姜陵笑了笑。
兰安岐没有否认也没有接话,而是淡笑道:“潜风镇一别已有两月,姜兄实力突飞猛进,接连战败地龙派两位弟子,想赢上五场不也是手到擒来。”
姜陵摇头道:“我时间有限,再有一刻钟便要离去,即便有资格上山,也无益处。”
姚白凤此时说道:“那赢下五场,得到的奖励也不错啊。”
姜陵有些疑惑道:“我刚刚赢下两场,不过是得了一些丹药。”
“赢下前几场,奖励的确平常,可若是连赢五场不败,便可得一颗青玉养灵丹。”兰安岐怕姜陵不明白,详细说道:“那可是帮助天变境灵师破境的好东西,其主药乃是青玉灵芝,这东西在灵元大陆上非常罕见,反倒是在风隐大陆上多一些。总之非常难得,价值千金。”
青玉灵芝?姜陵心想我包裹里现在就有一整棵。姜陵自然没有多嘴,毕竟这玩意也没法分给兰安岐几人。而且即便有了一整棵,但听说有机会拿到青玉养神丹,姜陵还是后悔没也把地龙派的弟子挨个挑战一遍,他遗憾道:“原来胜了五场才有大奖。”
几人悠闲地往前走,这时一声惊呼从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这人真的要连胜五场了么?”
姜陵与兰安岐相视一眼,随后朝那边走去。
只听还有围观的人开口道:“这人是哪家的弟子,竟然连云神宗的唐风辛都不是对手。”
“是一位散修。”
“怎么可能!?”
闻言兰安岐双眸微眯,说道:“唐风辛?那可的确是云神宗这一代少有的高手。”
姚白凤也说道:“也已经是天变下境,我若与此人交手,都难言胜负。”
说着,一行人便走向了擂台。有一凤一兰开路,其他人便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擂台上,一位一身云神宗服饰的男子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对手,刚刚他唤出三只灵雁扑向对方,竟然还是被一一化解。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人可是已经连战四局!
那人身形瘦弱,一袭黑衣,脸上带着半截面具,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嘴巴和下巴。他安静而漠然地站在场上,无视场下的喧嚣,只是死死盯着对手,哪怕他的衣衫有些褴褛,鞋子有些破损,但他依旧气势内敛,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是一匹傲然的孤狼。
姜陵看了他一眼,瞬间便认出了这人是谁,不由心生狂喜。
一旁李叶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姜陵闻言不由有些紧张,那日在潜风镇,他和李叶一起追踪云神宗季风远的去向,在一处民宅之中,撞见了李当归和已经昏迷的季风远。而后他支开李叶,和李当归交谈了几句便送他离开。
虽说当时李当归并未和醉花楼的人产生冲突,但给李叶留下的必然是邪门歪道的印象,一旦李叶说出此事,醉花楼也许不能对李当归怎么样,但云神宗要是知道这人曾经打晕过季风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要当成鬼心和欧阳成翼的同党处置。
姜陵急忙岔开话题,不给李叶回忆的机会,开口道:“这个唐风辛是个什么人物?”
姚白凤解释道:“是云神宗年轻弟子之中较强的一人,据说仅在魏风晨和谭风雨之下。”
一听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姜陵不由皱眉道:“人家连打了四场,他还好意思上?”
旁边不远处有人听到了这话,接茬道:“谁叫这小子点名了要打云神宗的弟子,这四局已经打败了四个云神宗的翘楚了,若是再让他赢下第五局,云神宗颜面何存啊。”
闻言姜陵不由沉默了下来,一方面吃惊于师弟的实力竟进步如此神速,另一方面则是有些焦虑。他当然明白师弟对于云神宗的恨意,但是目前还远远没到和云神宗叫板的时候,做事如此针对,那还不是提前引起云神宗的注意,对他以后的修行会非常不利。
但是打都打了,姜陵也来不及阻止,只能寄希望于不会云神宗太大的关注。
“你究竟是何人?”唐风辛忍不住喝问了一句。
带着面具的李当归还是没有言语,赫然出手,天空之上空气扭动,光屑汇聚,出现五只淡白色的飞鸢,扑打翅膀朝唐风辛飞去。
唐风辛唤出两只灵雁在身边盘旋,拦住了五只飞鸢,而后他探手一指,又一只灵雁凝聚,而后笔直地扑向李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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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南归!”
那大雁双翼滑动空气,画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只听一声充满寂寥的雁鸣响起,那大雁带着一股有去无回的气势,直奔李当归而去。
李当归则双眸肃然,缓缓抬起了手。
一条大鱼在半空凝聚成形,在半空之中扇动鱼鳍,摆动鱼尾,如同在海洋中遨游一般,摇曳着奔向了这只孤雁。
“北冥鱼龙决!”
姜陵心生诧异,心想师弟是从哪里学会的北冥鱼龙决决?
这边李叶眼神一亮,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位带着半截面具的神秘青年,扬言只挑战云神宗弟子,此等言语自然引得云神宗众怒,数位实力不俗的年轻弟子愤然上台,但还是让这位散修连胜了四场。
随后唐风辛上台。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这为散修虽说强大的出乎意料,但也到此为止了。
唐风辛是云神宗年轻一代弟子之中名声在外的娇子,同辈人之中少有能及者,可谓出类拔萃,这两日他仅下场两次,皆是与其他门派头角峥嵘的天才切磋,并且胜之。
唐风辛这一次又踏上擂台,让不少看客为之惊呼。
不过想来也是,这不知哪里来的散修如此狂傲,竟敢针对本次的东道主云神宗,若是真叫他连胜五场,云神宗颜面何存?
唐风辛上台便是要让这位散修明白明白云神宗是没有人能挑战的。
但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当唐风辛唤出那只灵力凝实,雁鸣震耳的灵雁时,姚白凤忍不住道:“这一手孤雁南归形神具备,简直不像是一个年轻弟子能施展出来的,唐风辛不亏是云神宗年轻一代的翘楚。”
谁知下一刻一只大鱼凝聚成形,鱼尾摆动,如同在大海中遨游一般,径直迎上了展翼飞来的孤雁。
“北冥鱼龙决!”连姜陵都认出了这一招。
这是出自北域,并且十分强大,亦是非常罕见的一种灵术。
但是姜陵在狭间商店见到过,也曾经在潜风镇之中,见过由已经变成死灵的梁武王施展的北冥鱼龙决。
梁武王手中的北冥鱼龙决,其大鱼足有一人高,游动之时空气都要泛起涟漪,气势如同裹夹着波涛巨浪,有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当归手中的鱼龙决虽然差了很多,但已经是悟得几分精髓,气势一样不同凡响。
但也正是这一条大鱼,让李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此人。
“我在潜风镇见过他!”李叶又惊又疑地呼喊了一声。
“什么!?”兰安岐本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切磋,但是闻言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
李叶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记不记得,那时发现云神宗两位弟子身死,因为怕铁血堡将此祸事栽赃到我们头上,我便和姜陵哥哥去寻找季风远。随后在一个屋子里,见到了他和季风远。”
姜陵这时转头看着台上,眼神有些凝重,看上去似乎也在回忆那时的情景。实际上他心里则是在思索怎么和云神宗的人解释这件事。
兰安岐闻言眉头微皱,道:“你当时提过此人,是他打晕了季风远,而后便逃离了出去,不知是何身份。重要的是,无穷碧很有可能在他身上。”
李叶点头道:“当时我回去找你们,是姜陵哥留下看着他,但是被他逃走了。”
几人自然又看向姜陵,姚白凤问道:“姜兄可记得此人?”
姜陵知道自己装傻也没用,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想来一会无论云神宗能不能放李当归安然离去是未可知,反正醉花楼是不会放任他走了。
姜陵轻叹一口气,道:“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兰安岐几人有些意外。
姜陵想了想,说了实话:“他是我师弟。”
“什么!?”这次几人完全是震惊了。
姜陵说道:“说来话长,简单的来说,你们也知道我乃天行者,在凡世逗留时间很短,且行踪乃是天意决定,但在我第一次下界的时候,拜了一位隐世的前辈为师。这位也是同时拜入恩师门下,而且他一直陪着师父身边,不久后后恩师去世,师弟便下山修行。那次在潜风镇我们也实属偶遇,当时局面混乱,他也并无意得罪几大宗门,为了避免将他牵连其中,所以我便让他离开了。”
醉花楼几人闻言沉默了片刻,兰安岐看了一眼姜陵,忍不住说道:“姜兄所言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那无穷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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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知道此事说谎也无益,便开口道:“的确在我师弟身上。”
若是旁人听到这令所有灵师都眼红的宝贝就在眼前,恐怕难免回生觊觎之心,更何况当时醉花楼与铁血堡、云神宗明争暗斗,付出不小的代价,就是为了这块无穷碧。
不过大宗风度、君子气节,兰安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师弟好运气。”
李叶有些伤感道:“我们为了无穷碧争了那么久,不惜与云神宗大打出手,甚至还害得花茗师叔落得那般田地...原来真是被他拿走了。”
姜陵知道李叶说的是事实,不由惭愧道:“对不起。”
姚白凤却是轻轻摇头:“姜兄无需道歉,此事实际与你师弟并无关系。”
“没错。”兰安岐也平静接道:“当时与云神宗出手,是因为他云神宗霸道无礼,而花茗师叔身染死气,是为了剿灭魔头鬼心,为的是侠义,都与无穷碧无关。”
姜陵不由再次被这一兰一凤的气度与品德折服了,这二位不但是醉花楼年轻一代实力最强的佼佼者,亦是道德上的标杆。年轻一代有如此优秀的弟子,显而易见醉花楼未来定会更加强大。
姜陵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醉花楼便接受了这件事情,完全没有追究李当归身份的意思,而此时那条大鱼早已经突破了那只南归的鸿雁,并且带动奔流直奔唐风辛。
唐风辛虽说也是惊才艳艳之辈,但依旧被这一只灵鱼砸得连退三步,脸色骤青。
也因此那两只在他身旁徘徊守护的灵雁也受到影响,被飞鸢突破,五只飞鸢就停在唐风辛眼前。
姜陵此时心头骤紧,恐怕李当归不知轻重,真的重伤了这位云神宗的娇子。
你可以挑战云神宗的弟子,因为这时灵道大会,大家可以随意切磋,但是你点名要只挑战云神宗弟子,已经是不尊敬。若是再出手狠辣,重伤了云神宗的弟子,到时云神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让云神宗真的注意到李当归,说不定就会查出他是李轻舟的徒弟,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李轻舟现在虽说可以击败云神宗翘楚,已经证明其实力强大,但与云神宗这座庞然大物相比,他还是渺小的可怜。
但是好在李当归没有那么冒失,那五只飞鸢停留在唐风辛的面前,并没有扑杀出去。
唐风辛满面惊愕,难以相信自己被一个散修击败的事实。
片刻之后他才倒退一步,失魂落魄地问道:“你究竟是哪家的弟子?”
李当归没有答话,收起了飞鸢,迈步下台。
场间观众的议论声不断响起,远比姜陵击败许拓时还要热烈。
这位散修可是接连战败了云神宗五位弟子,中间没有休息!
“怎么现在散修都这么厉害了?”
“原本以为是个狂妄无知的后生,没想到真的让他连赢五局,连唐风辛都没能拦住他。”
也有人幸灾乐祸道:“如此嚣张之辈云神宗会放他安然离开?”
“这可是灵道大会,主旨本就是相互切磋,云神宗乃是名门正派,岂会因为几局失败就老羞成怒?”
众人一边讨论着,目光一直盯着那散修的背影。
那散修来到了擂台边上的桌子旁,看向桌后负责登记的云神宗成员。周围还有几位云神宗弟子,看向李当归的目光中多是有些愤恨,却也夹杂着一丝畏惧。
那位负责登记的云神宗成员是个女子,她面无表情盯着李当归看了片刻,随后才缓缓道:“恭喜少侠连胜五场,可获得青玉养神丹一枚,和进山观看前辈切磋的资格。”
李当归接过青玉养神丹,转身便走。
而他走的方向,却不是山上。
大家又是一片惊诧之声,有多少修行者恨不得天天看前辈比试,观摩学习经验和技巧,这人竟然放弃了进山观战的大好机会!?
“拿了奖励就要走!?”一声轻喝传来。
只见一位青年男子龙骧虎步而来,他一身深蓝色长袍,长发束成发髻,剑眉星目,冷冷地盯着李当归的背影。
“谭风雨。”姚白凤看向这个男子也不由面色微变,低声道:“与魏风晨不相上下,是云神宗年轻一代最强的弟子。”
“不,他比魏风晨更强。”兰安岐笔直地盯着这个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战意。
倒不是他与谭风雨有仇怨,只是因为谭风雨的确是非常强大,兰安岐一直想与其较量一番。
但是姜陵哪管这些,他见谭风雨来者不善,恐怕他不会让李当归轻易离去。
李当归闻言只是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前行。
“怎么?不准备再与我这位云神宗弟子切磋一下么?”谭风雨高声喝道。
李当归如若罔闻,迈步远离了人群,向天水郡的方向走了过去。
谭风雨轻哼一声,随后迈步上台,朗声道:“还有没有要挑战云神宗弟子的人,我来奉陪。”
这位年轻的男子如同一般利剑钉在台上,透漏着锋芒。
兰安岐本是想与其一战,但是此时谭风雨明显是为了找回云神宗丢掉的颜面,他此时上去极为不妥。
姜陵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对兰安岐说道:“兰兄,我马上就要离去,剩下的这点时间我要去寻我的师弟,我们有缘再相见。”
兰安岐闻言把目光从谭风雨身上移开,遗憾地看向姜陵:“真想与姜兄把酒言欢,也想与你切磋一番,但你贵为天行者,来去皆有天意,我便不挽留你了。”
姚白凤也欠身道:“姜兄保重。”
紫兮急忙抬头说道:“姜兄若有机会记得来找我们。”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姜陵也有些不舍地看着醉花楼的几位朋友,抱拳道:“保重。”
姜陵带着孙小楼匆匆离开了。
醉花楼几人目送二人远去。
鹿蝶儿轻声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是位天行者,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都没有。”
兰安岐目光深邃,开口道:“天行者又不是在天上行走的人,而是顺从天意游走世间的人。”
姚白凤喃喃道:“你说他们会成为扰乱世间的凶手,还是守护四海的游侠呢?”
兰安岐闻言沉默了下来,纵使他天生奇才,熟读经史,心智成熟远超常人,但他也无法确认答案。
紫兮看着姜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小声说道:“别的天行者不知道,但姜陵哥是个好人。”
第二白三十二章 少年
李当归连胜五局,接连击败云神宗弟子,甚至连颇有名气的唐风辛都没能遏止他,而后更让众人哗然的是,他放弃了进山观看前辈高人比试的宝贵机会,领了奖品转身便走,只给众人留下一个酷炫狂傲的背影,远离了灵道大会,走向天水郡。
姜陵匆匆与醉花楼众人告别,随后穿过人群,谁知转眼间李当归已经走出很远,而且并没有进天水郡,而是身形迅速奔向了郡城东边郊野。
姜陵快步追赶,甚至不惜消耗灵力唤出藤蔓在脚下穿行来提升速度,孙小楼身为武者,自然也不会比姜陵慢,但也有些辛苦。孙小楼却没有一丝怨言,她感受的到姜陵心中的焦急与欣喜,明白他是有多么想见到这位师弟。同时她自然也很好奇,好奇这位师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每个天行者都会有自己的宗门,可即便是现在,孙小楼也不知道姜陵是哪个宗门的人。按理说姜陵实力如此强大,他的宗门肯定不会弱,但姜陵之前只说过自己的宗门很小,不值一提。
直到今天孙小楼才听到姜陵谈起自己宗门的事情,宗门里竟是只有一位师父和师弟,而他的师父竟然已经去世了。
虽然他们只是玩家,但这个世界却太过逼真,这里的每个人也许都只是一串数据,可他们也都是真实的存在,所以玩家与游戏世界中的人物产生感情也是不可避免的。
孙小楼大概能想象得到,作为师兄的姜陵,对这位师弟一定是倍加疼爱和关怀。
姜陵心情急切,一路疾驰,随后见孙小楼也奋力跟着自己,不由抱歉道:“不好意思。”
孙小楼说道:“没关系,你说你花费积分来此,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见到一位故人,说的就是他吧?”
“是的。”
孙小楼轻笑道:“现在见到了,自然要追赶上才是,不能让那么多积分白花嘛。”
“谢谢。”姜陵心头一暖,毕竟孙小楼也花了很多积分,却是一直跟着自己,虽说也找到童掌柜拿了奖励,但是想必远远不及她所花费的积分。可以说孙小楼是为了能和他才花费的积分,姜陵怎能不感激。
虽说姜陵全力追赶,却是追了七八分钟,才在天水郡的东南外的郊野追上李当归。
李当归在发现身后追赶的人是谁之后,也已经停下了脚步。
姜陵停下脚步,来到了李当归面前。
这一对师兄弟,终于又一次重逢了。
透过那半截面具,也能清晰看到李当归那双明亮的眼眸,和其中透露着的意外惊喜。李当归笑道:“师兄!”
“师弟。”姜陵上去就给了李当归一个拥抱。
“真的是你。”李当归也是非常开心,刚刚在擂台上连败云神宗的五位翘楚,他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一直是表情冷漠,此时与姜陵相拥在一起,终于是笑容满面。
姜陵松开了李当归,没等开口说话,便听到了系统提示说还有五分钟便要传回狭间。
姜陵有些遗憾,开口道:“我猜你可能会来参加灵道大会,便赶了过来,但是我此次降世的时间又要到了,马上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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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归也是面露不舍,道:“怎么这么急。”
“身不由己。”姜陵轻叹了口气。
李当归还要说什么,然后他谨慎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稍远处的孙小楼。
姜陵说道:“我朋友,值得信任。”
李当归便不再理会,而是开心道:“我在这里转了两天,还以为你不来参加灵道大会了呢。”
“我也是猜到你可能回来才特意赶来的。”姜陵应了一句,随后表情严肃了几分,说道:“我猜到你会来到灵道大会,可是没想到你竟如此高调,怎么能这般放肆出手,这极有可能会引起云神宗注意,你不知道我在台下看得有多担心。”
李当归闻言面色复杂,随后低下了头,道:“我也是想看看自己最近修行的成果,也想挫一挫云神宗的锐气。”
姜陵想着李当归刚刚力挫唐风辛的画面,眼神中也有着惊喜,但他还是严肃道:“你现在的实力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简直是突飞猛进,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已经天变境的高手了,哪怕云神宗最优秀的弟子也未必赶得上你。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师父临终前的话,修行一途,一定要稳扎稳打,切不可急躁,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你明白么?现在以我们的实力远远不能和云神宗叫板,你要韬光养晦才行。万一云神宗盯上了你,查出你的身世,你将会在劫难逃的。”
“是我急躁了,我今后会小心的。”李当归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拿出了那个装着青玉养神丹的白瓷瓶子,“还有就是为了这一枚青玉养神丹。”
姜陵无奈叹了口气:“青玉养神丹再珍贵,你也不能如此冒险,你要成熟一些。”
李当归则是拉起姜陵的手,将这瓷瓶放进了姜陵的手心。
姜陵一愣,道:“给我干嘛?”
李当归真挚笑道:“本来就是想赢来送给师兄你的,潜风镇中你将无穷碧让给了我,我是依靠这件宝物才能有如此迅速的提升,我怕师兄修为落下,所以想把这丹药赢来,有机会送给你。”
看着李当归那如愿以偿的笑容,姜陵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不由心生感动,开口道;“原来你如此冒险,竟是为了给我赢下一颗丹药。傻小子,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师兄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天行者,我也已经是天变境了。”
李当归闻言又是目露惊喜,道:“师兄不愧是观过天书的天行者,果然厉害。”
姜陵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道:“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下次都不可行如此张扬之事。至于这丹药,还是给你留着吧。”
“不。”李当归倔强道;“我就是想把这丹药送给你。”
姜陵见他坚持,便收了下了丹药,随后姜陵拿出了另一样东西:“师兄其实也有东西送你。”
李当归见姜陵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楠木匣子,随后姜陵打开了匣子,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出,让人浑身舒畅。李当归不由双眸一亮,面露惊愕,随后他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青玉灵芝?”
姜陵解释道:“这东西在灵元大陆很稀有,宝贵的很,但是在风隐大陆反而多些,虽说也价值不菲,但并不算罕见,我这棵便是从风隐大陆得到的。现在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它,日后若是你能见到值得信任的炼丹师,可以找他练成丹药,不然就直接吃了也好,效果也很不俗。”
说着姜陵就要将这青玉灵芝掰开,李当归伸手制止道:“师兄,这太贵重了。”
姜陵还是一把扯下了一块,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当然要和你分享一下。”
李当归接下了半块青玉灵芝,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匣子,将其小心收起。
随后他问道:“师兄,我们下次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姜陵说道:“我现在有选择降世地点的机会,只是时间很短,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去哪,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来看你。”
李当归想了想说道:“最近打算去西南的红枫城。”
姜陵听这地名感到有些耳熟,但时间不多,他来不及多想,说道:“好,我会尽量争取机会去找你。作为师兄,我还是要唠叨两句,你一人孤身行走江湖,万事要小心。我这就要离开了,你千万保重。”
“是。”李当归头颅微低,认真行礼。
待他再次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了姜陵和孙小楼的身影。
李当归怅然若失,甚至恍惚间都要以为是自己刚刚生了幻觉,但是手中那个匣子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而是他师兄真的千辛万苦为了他降世了一次。
李当归看了一眼天空,随后毫无征兆地身形一闪,再次飞速移动了起来。
不多时,三道身影降落在此地,是三位云神宗弟子,这三人年纪稍大一些,是上一代的弟子,皆是天变境的实力。
其中一人皱眉道:“跟丢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物?我观战的时候注意到,他运转灵力的技巧和我云神宗很像。”又一人开口说话,他正是在李当归刚刚作战的那个擂台边上做登记的人。
另一人咬牙道:“哼,真是可恨,偷学我云神宗心法,又损我云神宗颜面,若是让我逮到,非要教训教训他。”
“唉,算了,人都跟丢了。”三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在离开天水郡五十里外的官道旁,李当归就坐在这里,他额头有些汗水,看样子短时间内前行这么远,也是非常辛苦。
但是他的面色疲惫中却有着兴奋之意,他自语道:“我终于开始变得强大起来了。”
“打败了几个云神宗的小辈就算强大了?”
明明李当归身边空无一人,却是有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非常诡异。
但是李当归却没有意外,仿佛习以为常,他开口道:“那个谭风雨,若不是我连战五场灵力实在消耗的太多,我定要再和他战一场。”
“呵呵,恕我直言,即便是你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也未必是谭风雨的对手。”
李当归想了想谭风雨那气势夺人的身影,觉得自己的确胜算不大,但是他没有气馁,道:“那又怎样,我还会继续强大起来。”
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继续响起:“若不是有我不断指点,岂有你今天。但是,就算你超过了谭风雨又怎样,在他头上,云神宗还有无数高手。”
“可是如师兄所说,我还年轻,只要我稳扎稳打,终有一天会超过他们。”
“你师兄是天行者,是扰乱天道的东西,他岂会真的管你一个凡人死活,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他明明身负重宝,你为何不杀而夺之!”这声音突然更加尖锐起来,似乎对姜陵有着很大的敌意。
李当归则眸子一寒,冷哼道:“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捏碎了你!”
说着,李当归把无穷碧握在了手中。
这无穷碧本是一块蕴灵玉,原本并不是可以容纳武灵的魂灵玉,可里面怎么会有人说话?
若是仔细看去,这块壁绿水润的宝玉,中间竟有着一个黑点。
虽说只是小小的一点,却仿佛像是一个微缩的黑洞,透着一股从幽冥传来的阴冷气息。
“好,不去理会你那师兄。若是你肯修习我的功法,不出二十年...不,只要十年,甚至更短,你就能报了大仇!”
李当归闻言安静了片刻,随后站起身道:“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下事(上)
残血般的夕阳下,清澈的河水也被映得发红,连水中那清晰可见的鱼儿也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随着涟漪泛起,金红色的鱼儿受到惊吓,迅速地游走了。
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饮水,在痛快地喝了一番之后,这匹骏马还仰起头开心地打了一个响鼻。
有位身穿铠甲的男子站在它旁边,笑着拍了拍它的后背,说道:“怎么样,这水清澈甘甜,是不是比塞纳尔那湍急又泛着鱼腥味的河水要好喝?”
那神骏的黑马停顿了一下,随后摇起头来,嘴巴上的水滴飞溅。
“哟,还挺念旧。”下巴上有着胡茬,眼神沧桑的男子笑了笑,随后弯腰捧了一把清水,开始清洗自己的头盔。
这顶银灰色的头盔上面有些污痕,还有血迹,以及明显的几道划痕,其中最深的那一点,几乎就射穿了这顶头盔,似乎可以透过这个凹陷看出之前的那支箭是多么的锋锐而有力。
这顶头盔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头盔,而是一顶制作精良,且有着魔纹加持的玄铁头盔,只有大骑士长以上职位的将军才会获得这样的装备。
按理说这样的头盔上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划印污痕,因为将军盔材料坚实,制作精良,镶嵌着纳念石,有着念师加持的微型防御阵,还有大法师雕琢的魔纹,极大增强魔抗。所以一般的兵刃箭矢乃至法术根本不能在这头盔上留下一点痕迹。
再者,没有哪位将军会遭受如此多的攻击,将军应当在战阵之中运筹帷幄指挥兵马,很少有将军会冒险冲进前线。
但是这个人的头盔就是这样,似乎是伴着他从无数次刀光剑影冰霜雨雪之中闯过一样。
有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从背后走近,看了一眼那顶头盔,有些感慨和敬佩道:“如此坚实的头盔都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谁会相信这顶玄铁盔是皇帝陛下是两个月前才赐给你的呢?”
那面容坚毅,目光沧桑的男子轻轻笑了笑,道:“毕竟这两个月打的仗,都快赶上我之前这十几年军旅生涯的了。”
那位年轻的军士开口到:“老师让我提醒你,不要再身先士卒了,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战局正是关键时刻,这北线两万大军可是不能没有你啊。”
将军洗干净了头盔,站起身来,看向这条河流的对岸,隐隐可见三公里外的一处庞大军镇,开口道:“可是我们的对手是一只庞然巨兽,我带头冲锋,会让战士们更能唤起心中的勇气。”
青年男子又劝道:“你不要太小看我们杰诺的战士,也不要太高估对手。”
“虽然这只巨兽已经百病缠身,但是它几十年来的铁蹄声,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响。”中年将军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有着几分敬畏,却也有着磅礴的战意。
他看到了那座军镇上那被劲风吹动,猎猎飘扬的鲜红旗帜。
罗森。
从四个月前再往前推,罗森的铁蹄似乎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在大陆上震响了,那位皇帝坐守江山,积极与邻国交好,不曾失陷一地,也不曾攻略一城,大家心中的罗森似乎是一座强大而友好的国邦。
但历史上却记得清楚,老一辈的人脑海深处也有着深刻的记忆,源法大陆上的所有军人也必须铭记,在五十年之前,罗森是以何等强大的实力和恐怖的攻势将战火蔓延了半个大陆。当时只要是罗森的铁蹄所指,那便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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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罗森
只是一个公国,而大陆上还有另外两个国力不弱的公国,曼希和维洛公国。
曼希公国军备力量强大,且科技人才倍出,有无数种巨弩、魔能炮、城市级防御法阵,城墙厚重高耸,号称是最坚不可摧的国度。
北部的维洛公国虽然面积不大,且地理位置常年严寒,但是维洛人天生好战,骨子里便是滚热沸腾的血液,拥有最坚定的意志和不服输的精神,被称作无人敢惹的野蛮人。
但是罗森却在某一天,将他的铁骑化作一道钢铁洪流,开始席卷大陆的东方。
再高的城墙也会被铁蹄碾平,再完美的阵形也会被铁蹄冲破,再骄傲的战士也变成了遍地尸骨中的一员,再顽强的意志也被恐惧支配。
三年的时间,两个历史悠久的公国从地图上消失了,而一座帝国昂然崛起。
若不是因为严重影响了大陆的平衡,引得神庭不得不出面调解,加上维洛和曼希公国之中几位隐世的高手联合刺杀罗森皇帝,使得皇帝重伤。说不定再过几年,罗森真的会催动铁蹄将大陆的西方再次踏破。
随后没过多久,那位英明神武征伐天下的皇帝病逝,皇位到了上任皇帝泽斯尔手中。泽斯尔与其父亲完全相反,其父亲威震天下,注定名垂青史,但他只是一位平凡的皇帝,罗森的铁蹄在他的手中几乎没有怎么奔跑过。偶尔几次戡平叛乱也是以怀柔为主,能不杀便不杀。
罗森彻底安静了下来,甚至还向他国主动示好,让每日枕戈待旦的杰诺公国松了口气。
直到四个月前泽西继位,在玛伊斯的辅助下,力排众议,兵压杰诺边陲雀城,鼓动杰诺西北七大部族谋反,并且亲率圣殿骑兵奇袭塞纳尔河岸!
一举天下皆惊。
可是罗森的新帝最后却在塞纳尔河岸功败垂成。
其中有伯约的灵活应对,有克格列将军率领塞纳尔三千勇士的奋力抵抗,也有姜陵宋韦和黄烈三位天行者的支持,但最主要的,是青衣军师提前看破了罗森的计谋,在最后关头将罗森的攻势扼杀。第七圣殿骑兵泰格儿身死他乡,新帝泽西狼狈逃回国土。
再然后,罗森内乱,数位内阁大臣联名斥责新帝胆大妄为,而后数位元老被下狱,还有一部分直接被处死。两位圣殿骑士长震怒,对于塞纳尔之战的失败,要求泽西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后这两位圣殿骑士长也接连下狱,霎时间罗森军政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青衣军师联合西南部雷伊公国,集结二十万大军进攻罗森帝国,仅仅两个半月的时间,曾经不可一世的罗森帝国连败九战,丢失了七座城池。
就在三天前,克格列和伯约的北线部队攻破了一只三万人的罗森部队,将罗森东北第二道防线击穿。
也是在那一场战斗之中,克格列身先士卒,冲击敌方阵形,被一发弩炮将他从马上掀翻在地,在他的头盔上留下一个凹痕,险些身死。
但是他重新上马,再次入阵亲手手刃了罗森一位名声显赫的大骑士长。
这位曾经驻守塞纳尔河岸三年,带领士兵拦河捕鱼退围田种地的“种地将军”,在驻守塞纳尔一战之中才为世人所知,而在这两个月的鏖战之中,克格列更是以顽强无畏却又冷静无比的打法震惊了全世界。
此时克格列眯起眼睛看向河对岸的军镇,心中还是有些沉重。因为这一座北鸿军镇,乃是一处罗森东北部的一处重镇,军备完善,营寨坚实,而且具密谈情报,第五圣殿骑士长瓦萨德已经带
领三千圣殿骑兵达到了此地。
此地临河傍山,乃是罗森东北咽喉,若能攻下此镇,则罗森东北门户大开,故此敌我双方对此处都是非常重视。
在克格列和伯约手下有着三万精兵,但是只能相距十里,隔河安营扎寨,并且要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克格列盯着那处军镇,似乎想看穿其中潜藏着多少修道高手,安置着多少可以击穿铁盾的弩炮。
这时,一只飞矢急速射来,克格列瞬间偏头,使这一箭从自己耳边划过,虽说箭矢没有射中他的耳朵,但那箭矢带动的劲风却让他耳边嗡鸣,足以彰显这一箭是多么有力。
克格列面不改色,迅速从马鞍上摘下长弓,下一刻搭箭在手,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射了回去。
随后克格列拍了拍战马的后背,转身后退。
伯约也说道:“被斥候发现了,我们走。”
几位亲兵拥护向前,警惕地开始后退。
伯约一边后退,也回头瞥了一眼河对岸,说道:“第五圣殿骑士长瓦萨德乃是天变上境的大法师,手下又有三千圣殿骑兵,加上北鸿军镇本身的两万重兵,这等军力不是我们可以正面应对的。而且这还是只是情报上明确得知的军力,说不定暗地里还有多少高手。”
克格列点头道:“等明日凯斯老将军的两万兵马和三个法师营到达了,再商谈进攻之事。”
伯约说道:“今日我们需要做好防备,虽然老师调动雷伊的正北军佯做南下合围之势,威慑北鸿军镇不敢主动出击。但不排除对方看破计谋,或者冒险一击的可能性。这条河不过十丈宽,虽然桥梁已经拆掉,但若几位天变境冰系法师联手,完全可以在极短时间内造出一道冰桥。”
克格列想象了一下若是敌方的三千金甲熠熠的圣殿骑兵踏着冰河结阵冲来,即使是杰诺的三万勇士也不能轻易抵挡。
克格列下令道:“沿河五十里斥候巡哨,每隔一个时辰派青鸟传书与凯斯老将军核实位置。”
伯约补充道:“再派青鸟去雷伊北军,让他们把戏演足。”
几人上马返身奔回营寨,但是却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凯斯将军在西南三千里外的山麓遭到刺客伏击,已经重伤昏迷,派人送回鸢城治疗!”
“什么?!”克格列瞳孔一缩,惊怒道:“不是派了数位天变境高手守护凯斯老将军么,怎么会被人截杀!”
伯约看着青鸟传回的书信,面色阴沉道:“罗森出动了五位天变境上境高手,还有一位...罗森神庭的执事长。”
“又是罗森神庭!”克格列握紧了拳头,却是转头愤然看向眼前的偏帐。
一个白袍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脸严肃道:“既然如此,我们会再派人向罗森神庭问个究竟。”
“还要派人询问,上一次塞纳尔便有罗森神庭出手,你们不愿相信,所以才让你随军确认此事。现在连执事长都亲自出马了!你们神庭明明应该不理世俗纷争,可是罗森的神庭明显已经背叛了信仰!”克格列冷然开口,全然不顾对方尊贵的身份。
这个白袍男子,是杰诺公国一处神庭的执事长。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会亲自去一趟。”
伯约点头道:“有劳阁下。”
克格列咬牙道:“凯斯老将军重伤昏迷...”
伯约猛然神色一凛,大声道:“通知全军!撤退三十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下事(下)
“源法大陆是法师的故乡,就连军队之中都组建有法师营这样的队伍,可近千年的历史中,真正震慑了整个大陆的,却是罗森帝国的铁蹄。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无人不闻风丧胆。可惜啊,强大如斯的罗森帝国,所向无敌的铁蹄,却在停下之后一连五十年后便没有响起过,此时联军的兵锋已然攻破了罗森的边陲,罗森军队接连败退,想来那让世人恐惧的马蹄声,也迟迟没有出现。”
一个身穿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桌边摆着一本源法大陆史书,但他手中翻动着的,是关于罗森战局的情报。这份情报描述的是半个月前关于罗森和联军的战况,按理说情报这个东西是一定要有时效性的,联军进攻罗森的这场战役在整个源法大陆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相隔半个月才拿到的情报,价值应该是很低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份情报着实是难能可贵,甚至很多人多不敢相信这里竟会出现源法大陆半个月前的战报。
因为这里是风隐大陆,和源法大陆相隔万里汪洋大海,情报传输极为艰难。
虽说这里是蓝江的皇都,但得到这份情报也并非易事。
在年轻男子身边不远处,坐着一位老者,那老者看着男子,开口问道:“殿下觉得罗森的衰落,和老皇帝的坐守江山是不是有直接联系呢?”
曾经那位铁血皇帝带着罗森铁蹄征伐天下,使得罗森帝国盛极一时,而在他之后,也就是罗森前几个月才去世的那位老皇帝泽斯尔继位,便极少兴兵作战,让罗森一连安静了五十年。不少人都认为罗森的衰落与这位庸碌的老皇帝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那年轻男子却不这样认为,他回答道:“我认为这坐守江山五十载的老皇帝有功无过。”
“哦?何以见得?”那老者反问了一句,但眸子里显示出的却是赞同的意味。
年轻男子说道:“那位铁血皇帝的确是一代枭雄,但他终究不能真的一统天下。当初罗森灭掉曼希和维洛,而后没有继续向东进攻,众人都听说是神庭出面制止了罗森皇帝的野心,也有人说雷伊和杰诺派出的死士重伤了皇帝。但实际上罗森当时停下步伐是发自主观意愿,也是不得已的。原因很简单,那位铁血皇帝根本没有被刺杀,他的身体是在数年的征战之中不堪重负,积劳成疾,已然无医可医。”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杰诺和雷伊早已结成同盟,严阵以待,而且曼希和维洛都是底蕴颇深的大国,远远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降服的。皇帝重病,外敌早有准备,内部又有隐患,罗森若当年真的继续西进,自取灭亡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一统天下。而泽斯尔继位后,选择了固国安邦,休养生息,安抚曼希和维洛的遗民,乃是非常正确的政治决策。”
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对于这一次杰诺和雷伊联军进攻罗森的战局,你有何看法?”
年轻男子应道:“虽说新帝泽西野心昭彰,不顾大局发动战争,在塞纳尔河岸铩羽而过,导致罗森内部混乱,给了联军趁虚而入的机会。但有泽斯尔五十年间打下的基础在,罗森必然不会被一战打垮,虽说有些内乱,但是在外敌真正威胁到罗森存亡的时候,他们终究会团结起来共御外敌,泽西虽然贪心不足,但至少不是一个傻子,罗森不会亡在他手中。”
老者眼中的欣赏之色毫不掩饰,笑道:“殿下眼力已然要超过老朽了。”
年轻男子闻言却是没有开心,反而苦笑道:“老师谬赞了,一个月前我不顾你的阻止,跟着下了赌局,却是一败涂地。”
老者闻言也笑意消散,轻叹口气道:“那潭浑水的确不是我们能够看得清的,更没有资格入局。”
“是啊,魏家的继承人,可比蓝江皇位的继承人还要重要十倍啊。”年轻男子苦笑着感慨了一句,道:“我是赔了个精光。”
老者见年轻男子如此消沉,便安慰道:“无妨,几位亲卫而已,还可以培养。”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年轻男子心中有些沉重,他无意识地抬头望向门外,却是在下一刻目露惊疑。
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位老者也倏然起身,喝问道:“未经禀报便闯入太子书房,该当何罪!?”
走在前方的那人面容英俊,气质非凡,他平淡道:“没想到死了四个太子亲卫,太子身边就再无人看护了。”
在他身后那人沉默无言,可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带着一张黑色面具,额头处有着一朵金色的花朵。
太子短暂的惊愕之后,却是眼睑微垂,面容恢复了平静,他说道:“我猜到你一定会来,没想到来的这般早。”
老者皱眉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英俊的男子这才看了一眼老者,说道:“你身为太子之师,看着太子犯下大错,就不知道教他弥补一下么?”
那老者高声喝道:“来人!来人!”
“老师。”太子打断了老者的呼喊,摇了摇头道:“您先退下吧。”
“太子?”老者满面疑惑和惊讶。
太子道:“他说的对,做了错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那位不速之客,问道:“你是魏家少公子魏叶秋?”
“正是在下。”魏叶秋平淡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师。”
老者顿时瞳孔一缩,心生冷意,急切开口道:“魏公子,这里是蓝江皇城,你切莫冲动行事,前些日太子所犯之错,是我教诲不当,请不要记恨于太子殿下。”
“您总不能惯他一辈子。”魏叶秋摇了摇头,随后道:“您也不必紧张,我又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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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怎能放心,那日太子派出四名亲卫,协助魏家大公子魏衍截杀魏叶秋,使得魏叶秋的几位亲信横尸郊野,而且本人也身受重伤。现在魏叶秋死里逃生,已然顺利参加了齐家寿宴,并且在齐家高手的护送下安然返回。
大公子的布局功亏一篑,这一次豪赌自然是输掉了。
据说魏家家主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胆敢截杀魏氏宗亲,而且是家主亲儿子,那后果整片大陆上也少有人能承担。数位有嫌疑的魏家主事甚至是魏姓宗亲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甚至有两位地位颇高的管事都被打断一条腿像狗一样驱逐出了魏家。大公子虽说没有留下亲自出手的证据,撇清了关系,家主没有直接降罪,但也刻意敲打了一番,使得大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魏叶秋虽说只是一位嫡系少公子,但他毕竟姓魏,此次死里逃生,谁都知道他翻身的机会就要到了,这正是打压大公子势力的最好机会。
也是应该施行报复的时候。
今日魏叶秋突然登门,必然是要找太子清算这截杀之仇啊。
贵为太子之师的老者一瞬间失去
了所有的底气,他知道不会有人进来护卫了,哪怕蓝江太子身处险境,哪怕敌人只有两个人,哪怕...这里是禁军林立的蓝江皇宫。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蓝江太子的命和魏家少公子的命谁更贵重,是一件很简单的判断题。
也许在蓝江皇帝的眼中会很难抉择,但是答案依旧是显而易见的。
老者面露苦涩,双手抱拳躬身,放低姿态哀求道:“少公子素有君子之名,还望能不计前嫌。”
魏公子轻轻摇了摇头,直视蓝江太子道:“不计前嫌?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太子说道:“我愿意承担此责。”
魏叶秋问道:“你打算如何承担?”
太子想了想,随后问道:“公子能否指点?”
魏叶秋目光明亮看着太子,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蓝江太子,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与我又不同,可你还在贪心什么?”
太子听懂了魏公子的话,他与魏叶秋不同,魏叶秋是庶出的少公子,想要争取家主之位,那是要经历无穷的波折与凶险。而他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国之储君,只要不出意外,皇位便会落在他的手中。
很多人都这样想,甚至太子师也是这般劝阻的他,教他不要节外生枝。
但太子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看着魏叶秋笑了笑,笑的很无奈,很悲惨,但他声音却平淡道:“一位少公子的命都比我这当朝太子要贵,更何况一位嫡系长公子。”
魏叶秋拿着折扇,在手心轻轻拍打,道:“你还是有选择的权力的。”
“魏家家主也有选择的权力。”太子开口道:“准确的说,是支配的权力。”
这里的魏家家主,并不是特指当代的魏家家主,更多的是指下一任魏家家主。
他可以选择上不上赌桌。
下一任魏家家主,却是可以决定他日后还能不能继承皇位。
没错,虽说这里是蓝江国,千倾之地皆为蓝江国土,太子理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这个范围之上,还有一个更大更强的力量笼罩着,那便是魏家。
魏叶秋点了点头,便是理解,随后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我理解你为了确保皇位而被迫入局,但你毕竟想置我于死地,我怎能轻易原谅?
太子苦笑道:“你要给我怎样的惩罚?”
魏公子打开了折扇,目光深邃而锐利地看着蓝江太子,说道:“我今日来,不要惩罚你,而是要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蓝江太子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却说道:“听说你死了几名亲卫?”
魏公子没有诧异,而是平静说道:“你的亲卫也都死了。”
“我还有资格上赌桌么?”
“你还能退出么?”
有些赌局,参加了便不能退出,直到输光所有筹码,或者将对手赢的一无所有。
亲卫死光了,可蓝江太子四个字,还是筹码,魏家少公子的身份也是筹码。
你还不能退出赌局。
太子想了想,抬头望向魏叶秋,突然生出一股凛然之气,身上的黄袍明亮了起来,他沉稳地开口道:“给魏家少公子上茶。”
刚刚的他显得很卑微,因为他是个失败者,现在的他很高大,因为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
他把太子的身份拿了出来。
因为他还要赌下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抚琴人
天空上云层厚重,在风儿的吹动下缓缓移动,将刚刚升起一定高度的太阳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夏日的热意已经完全退去,气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低了,通过路边开始枯黄的树叶,和街边冰淇淋摊位的大量减少,可以看到秋天已经彻底的降临。
天凉好个秋,姜陵带着把雨伞,穿着夹克衫牛仔裤从公交车上下来,随后他裹了裹衣服,觉得自己穿的还是少了些。
但是抬头望去,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俊男靓女似乎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脚脖子还在外面露着,甚至有些姑娘的大白腿依旧若隐若现。
姜陵瞥了两眼,心想女子的爱美之心似乎可以战胜世间一切艰难险阻。
他悠哉悠哉走向了琴店,此时暑期旺季已经过去,游客的数量又大大减少,在这风景区游玩的不少都是本地人,购买力那叫一个相当差,琴店的生意自然也不会太好。
路过一家卷饼店,姜陵买了两张卷饼,不多时之后走进了琴店。
“豆浆榨好了没?”姜陵推门便问道。
方昕媛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正在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古琴,她抬头看了一眼姜陵,笑道:“早就榨好了,都要凉了。”
“先吃早饭,我一会打扫卫生。”姜陵说着,递给了方昕媛一张卷饼,道:“不放辣不放洋葱甜面酱,这次对了吧?”
“嗯。”方昕媛应了一声,接过卷饼做到了沙发上。
姜陵拿出杯子,倒了两杯豆浆,又随手打开了音响。
虽说在这里才工作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方昕媛为人随和,对姜陵很是信任,加上姜陵也是个脸皮厚的主,所以在琴店的生活已经是非常快速地习惯了下来。
方昕媛说道:“这几天也没有什么游客,你要是想休息就不用过来了。”
“我也没什么事,再说我还得学琴呢。”姜陵嚼着卷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方昕媛吃了两口,待到完全咽下才说道:“都说了学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效果的事情,你也不急于这两天,比赛那么辛苦,你也不用那么逞强。再说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没事多出去转转嘛。”
“方姐,骂人不揭短。”姜陵用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端起豆浆说道:“再说我想找女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吹牛吧你。”方昕媛白了他一眼,随后小心问道:“你和史怡有没有可能?”
“咳咳。”姜陵一口豆浆呛在嗓子,差点喷出来,他压下豆浆,摇头道:“你觉得可能么?”
方昕媛哭笑不得道:“史怡是怎么你了,瞧你这个样子。”
姜陵还是摇头道;“你看史怡像是缺男朋友的人么?”
有的时候说一个女人不缺男朋友,是因为她足够漂亮、充满魅力、别有风情,追求者肯定是成排结队。而有些女人不缺男朋友,却是因为她太过于强势和自立,身边似乎不需要有人陪。
虽说史怡也很漂亮有魅力,但姜陵此时指的明显是后一种。
方昕媛很是不赞同姜陵的说法,认真说道:“史怡再怎么风风火火,也终究是个女人家,也是有柔软的一面,是需要人疼的,就算她嘴上不说,可一定也是希望
有人能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姜陵知道史怡说的有道理,他吃下最后一块饼,叹气道:“可我现在哪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
方昕媛不满道:“年纪轻轻说什么丧气话,只要你肯努力,终会有所作为。”
姜陵耸了耸肩:“年纪轻轻有什么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挂了。”
“什么?”方昕媛一时没明白。
姜陵一直也没和方昕媛说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情,想来史怡也没有告诉她,姜陵岔开话题道:“总之我和她不是一个风格。”
“感情这东西是说不准的。”方昕媛还在循循善诱。
姜陵打断道;“这个日后再说。”
方昕媛见状也不多劝,摇摇头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卷饼。
姜陵则回到之前的话题,说道:“史怡说这两天公司加班,晚上不用训练,白天店里又这么冷清,我倒是已经算休息了。”
方昕媛嗯了一声,说道:“简单收拾一下屋子,然后练琴吧。”
“好。”姜陵站起身,开始打扫卫生。毕竟这几天客人很少,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人,店内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姜陵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关闭了音响,坐到了古琴前,开始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响起,如清风拂面,又似流水潺潺,方昕媛安静的听着,目光看着姜陵那认真的侧脸,不由心生赞赏。
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已经能够平稳的弹奏一段曲子,姜陵这一个月来可谓进步神速,就连方昕媛也觉得姜陵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当然也少不了方昕媛的悉心教导,可光有天赋和老师也是不够用的,这一个月来姜陵的勤奋方昕媛是看在眼中的,原本她以为姜陵学琴只是年轻人的心血来潮,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这么认为。
琴音变得清脆了几分,正好此时门外雨落声响起,雨滴轻轻敲在窗上。
琴声和雨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方昕媛听得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清凉的秋雨落在了一片青山上,也感到这场雨水落在了自己的心中,冲刷了所有浮躁。
方昕媛自小学琴,能够弹奏几十首琴曲,但这一首雨落青山,从前却未曾听过。在姜陵把琴谱送给她之后,她便也爱上了这首曲子。因为基本功扎实,琴技高超,方昕媛经过几次练习便能完整弹出。
音调的准确程度和整体流畅程度,方昕媛比姜陵要强上很多,但方昕媛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弹出的雨落青山,其中意境却远远不及姜陵。
一曲终了,窗外已经是雨幕朦胧,方昕媛赞许地点了点头。
姜陵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道:“还是不够流畅,中间断了好几处。”
“已经很不错了,再多加练习几次,便会更好了。”方昕媛走到姜陵身后,忍不住道;“为什么你弹出的曲子意境这么好呢,真的让人能够感受到细雨洗刷青山的那种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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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心想大概是游戏世界之中,想要发挥琴念之术,便必须做到精神集中感情投入,而且念力加持的琴音奏响,的确是能够让人看到雨落青山的画面,弹奏要求比现实世界还要严苛。再加上这曲子本就是周瑜掌握最为炉火纯青的一首,在他的指点之下,自己对琴曲意境的领悟自然加深了很多。
姜陵没有和方昕媛说的那么详细,只是认真道:“用心去弹。”
这样一句屁话方昕媛自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生气,反而指点道:“你刚刚拨弦的动作还是有问题。”
姜陵闻言又弹了一小段,让方昕媛帮忙指点。
“停。”方昕媛站在姜陵背后,认真说道:“手背再倾斜一些,压弦的手加上几分力气。”
姜陵又试了一下。
“还是不太对。”说着,方昕媛微微俯身,白皙的手掌按在姜陵的手背上,手把手教道:“像这样。”
方昕媛的手很光滑也很柔软,微微有些凉,按在手上很是舒服,而且随着方昕媛身体前倾,胸前还有两处柔软也碰触到了姜陵的肩膀。
闻着方昕媛身上淡淡的香味,姜陵微微走神,随后迅速稳住心神,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集中精神听着方昕媛的教导。
方昕媛是一位成熟美丽的女子,看外表说是三十岁都有人信,姜陵则是一个正直青壮年的小伙子,两人这般依靠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温馨,也很是暧昧。
但方昕媛此时神情认真,因为她此时是一位老师,正在教琴。
而姜陵也迅速平稳了心绪,剃掉心中浮躁或污秽的想法,眼神明亮地听着方昕媛的指点。
但是这个画面让别人看到,终究会有些误会。
也真的有一个人,从雨幕中走出,站在了门外。
他举着一把黑伞,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屋内的画面,眼神中闪过惊讶、疑惑、愤怒和伤心的复杂情绪。
这样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你不可能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产生这样复杂的情绪,甚至对熟悉和朋友也很难产生。
只有在看向你爱的人、或者是曾经爱的人时,才会因为一些画面勾动起这些情绪。
他的表情最后冷漠了下来,盯着屋内的男女,脑海里闪过一些曾经与自己有关的画面,所以更加恼怒。
两人在认真教学,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门口站着一位男子,过了半分钟,还是姜陵先感应到了这道有些不善的目光。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的行为很不礼貌,对方的眼神更让人感到不快。
方昕媛也随之抬头看去,而后那一对清澈如溪水的眼睛之中,同样浮现了非常复杂的神色,比门外男子的眼神还要复杂。
甚至复杂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门外的男子,复杂到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的。
那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他随手将雨伞放到了一边,迈步进屋,目光随意地打量屋内的装饰,像是在打量自己家一样。
他带着几分嘲讽地感慨说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方昕媛眼神闪烁,似乎要笑,又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发火,但最后她的面色也冷了下来,颤声道:“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不欢迎我?”那男子理直气壮道。
姜陵看了一眼地面,这里他刚刚擦干净,但是此时却被踩出了一串泥脚印。这让他感到很不高兴,而姜陵心中已经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却是更加厌烦,他便抬头,盯着那男子说道:“凭什么欢迎你?”
第二百三十六章 雨落青山人落泪(上)
酸甜苦辣咸,五味瓶似乎洒在了方昕媛的眼中,她眼底瞬间浮现了丝丝泪水,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两只放在腰侧微微颤抖,似乎要抑制自己不要冲上去打他一拳,又像是在控制自己不会冲上去抱住他。
门外的秋雨还在不停的宣泄,而且越下越大,腾起一片雨雾,随着成串的雨滴落下,外面噼啪作响。
那男子穿过大雨而来,很是不客气地走进了屋子,站在了屋子中央。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他眼神里则更多的是冷漠的神色,他看着姜陵,皱眉问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回我的家,你管得着么?”
姜陵平静地回应道:“这不是你的家。”
“放屁。”那男子抬头指向身边,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这店面都是我设计的。”说完他眼神中闪过怒意,指着姜陵手下的古琴,冷然道:“这朝蝶琴也是我的。”
姜陵往后一靠,说道:“那是从前了。”
男子怒极反笑:“怎么招,不是我家,你还以为这是你家?”
方昕媛此时开口说道:“这里不是你家,请你出去。”
“呵。”男子抬头点了点方昕媛,冷笑道:“好啊你,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你就这样对我?带着你年轻的情人赶我出门?”
方昕媛双拳握紧,带着几分哭腔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回去找你的钢琴家去。”
“我哪怕移情别恋,好歹也是情投意合的事情。”男子目露嘲讽道:“你倒好,老牛吃嫩草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焕发第二春了?”
面对如此不讲理又阴损的话语,方昕媛身体颤抖,双眼发红,委屈和愤怒交织,一时说不话。
但姜陵可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看向这个男子,不客气道:“移情别恋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她没告诉你什么叫不要脸么?”
“你给我闭嘴!”那男子瞪着姜陵说道:“我看你才是不要脸,当妈的女人你都要,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一口?成熟的女人花样多?”
听到如此污秽的言语,方昕媛心中那一丝期待和想念彻底被剿灭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是那么陌生,那么可恶。
“你给我滚!”方昕媛哭喊道:“你快滚。”
男子也带着怒意道:“我千辛万苦从美国回来找你,怕你过的不好,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打扰了你的辛福生活。看样子你早就把我忘了,估计是把小新也忘了吧?”
方昕媛身体一震,收起了哭腔,关切地问道:“小新呢?你没有带小新回来么?”
“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啊。”男子嗤笑一声,摇头道:“本来是想带他来见你的,看样子还是算了。”
“我要见小新。”方昕媛向前一步,急切道:“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男子故意叹了口气,啧啧道:“算了吧,我看你现在生活挺滋润的,我们父子还是别打扰的好。你这给他找了个‘哥哥’,再给他
生个弟弟,他再接受不了。”
姜陵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说道:“看你斯斯文文的,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样,没想到是个人渣。怎么,在美国混不下去了,狼狈的逃回来了?”
男子面色一变,瞪向了姜陵。
姜陵也笑了笑,道:“被说中了啊,看样子那位钢琴家也看出了你的真面目,和你说拜拜对吧?倒插门失败?”
“狗东西!”那男子被戳中痛楚,怒喝一声,上来就挥拳打向姜陵。
方昕媛顿时一惊,但是根本来不及阻止。
但姜陵哪里需要他担心,甚至姜陵就等着对方主动出手,看着面前打来的拳头,姜陵冷笑了一声。
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姜陵只能靠流氓打法和对方厮打一顿,甚至这一拳他都避不开。但是现在,在这男子手臂刚抬起来的瞬间,姜陵就知道这一拳会怎样打来,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如同慢放。
姜陵迅速抬起手,准确地掐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反手一拧。
那男子身子一歪,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还想动手?”姜陵漠然抓着对方的手臂,力度拿捏的正好,既不会扭断他的胳膊,又会让他疼得直不起腰。
毕竟这一招史怡对他用过不止一次了...
那男子为了减少疼痛,只能身子歪着,看上去很是滑稽,他忍着疼咬牙道:“你给我松手!”
姜陵哪有松手的意思,轻哼一声:“要是在美国,你这算私闯民宅,我们有权拿枪崩了你,但是毕竟回了国,和谐社会算是让你这种人渣也能没皮没脸的活下来。”
那男子疼得五官都扭曲了,急着道:“你个混蛋,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哦?”姜陵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那男子正要急着抽手,随后姜陵又往下一压。
这一下那男子痛的脸色都苍白了,他叫了一声,眼泪就要掉下来。
方昕媛本来也想让姜陵教训一下对方,但是看着男子那疼痛的表情,还是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她说道:“先松开他吧。”
姜陵这才放开了手,哼道:“嘴巴干净点。”
男子攥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姜陵,往后退了一步。
方昕媛还是开口解释道:“他只是店里的伙计,也是史怡的朋友,我们可不想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好,好。”男子又退了一步,目带怨色看着方昕媛道;“连我的朝蝶你都给他用,这朋友不一般啊。”
姜陵漠然道:“你要庆幸今天是我在这,要是史怡在这,她非揍的你爬着出去。”
“你们厉害。”那男子愤恨地点头道;“我走,我这就走。”
方昕媛焦急道:“你把小新给我。”
“做梦!”那男子冷哼一声,就往出走。
方昕媛快步上前拦住他,说道:“根据抚养合同,你没有资格不让我们母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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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去告我啊。”男子推开方昕媛,继续往外走。
他拿起伞,打开了房门。
方昕媛跟在他身后,又气又急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子脚步微顿,说道:“我承认,两年前我带着孩子去了美国,抛弃了你,是我不对。但是当我想要回来找你的时候,当我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时候,你却给我看到这样的画面。呵,这样也好,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明明是他移情别恋在先,却说的轻飘飘,此时他被新欢抛弃,不得已从美国回到国内,却还以为方昕媛应该等他回来。此时只不过见到方昕媛和姜陵共处一室,便恼羞成怒,说得像方昕媛不守妇道一般,这话语这道理简直无耻又可笑。
可方昕媛咬着下唇,最后还是近乎哀求地开口道:“我只想见见我的儿子。”
“那你等着吧。”说完那男子就向雨中走去。
方昕媛急着也冲进了雨幕,一把拉住了那男子的手臂,急道:“你先别走。”
但是这一下正好拉到了男子被姜陵扭过的那只手,因为疼痛,也因为不耐烦,男子面露恼怒,用力一挥。方昕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力气,直接被掀倒在地,摔在了泥水之中。
姜陵见状快步冲了出来,骂了一声就向那男子跑去。
那男子自然目露畏惧,也快步要跑开,姜陵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那男子滚了一身的泥土,二话不说就起身继续跑。
“你个人渣!”姜陵又是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那男子直接脸着地趴在了雨水里,满脸的泥水,眼睛也碎了一片,他也顾不得这些,雨伞都不要了,迅速爬起跑进了巷子。
姜陵还想追赶,可是转头看见方昕媛还倒在地上,他便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呸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向方昕媛。
方昕媛坐在雨水里,头发湿透贴在她的脸颊,她的衣服已经被淋透,半边身子也都是泥土,但她没有在意,只是坐在那里,无声地哭着,哭的却是伤心欲绝。
这脆弱而委屈的样子,那般让人心疼,姜陵觉得这个画面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肯定是对他的前夫还留有感情的,不然以她这样漂亮的外貌和温软的性格,即使是二婚也会有无数男人愿意迎娶,但她并没有嫁。
哪怕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可她心里还有一丝期待,她连琴店的装修风格都没有一点改变,朝蝶和夕花还摆在一起,她的心底最深处还希望自己能回到那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但是这个她曾经无比深爱的男人今天却将她心里最后的那一分幻想敲得支离破碎。
“方姐。”姜陵向方昕媛伸出手。
方昕媛抬头看向他,无助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么?”
姜陵心头一颤,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你的错,如果是错,也是你错在爱上了一个渣男。”
冰冷的秋雨还在喧嚣的下着,女子在雨中无声的哭泣。
此时落下的秋雨很凉。
雨滴没有落在青山上,而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雨落青山人落泪(下)
窗外的秋雨多少是小了一些,但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想来随着这场秋雨的降落,近几日的气温又要下降一些。
方昕媛从楼上了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她手拿着一叠男士衣物,对姜陵说道:“这是他以前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换上。”
姜陵身上自然也被雨水淋湿,此时他正在垃圾桶旁边拧自己的袖子...
姜陵抬头笑道;“我倒是不嫌弃。”
“那就去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方昕媛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姜陵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接过衣服,迈步往楼上走。
琴店的楼上便是方昕媛的住所,姜陵倒是还没有进去过。
屋子里装饰很简洁,以黑白为主色调,看着干净明亮。姜陵转头看到一旁的柜子上还摆着一个机器人的玩具模型。
姜陵看了一眼,觉得很不错,忍不住道:“这手办帅呀。”
说完姜陵就顿时意识到自己嘴欠,因为一个女人家怎么会喜欢机器人,机器人是男人的浪漫,这手办想来不是他前夫就是她儿子的。
果然,方昕媛面带伤感,嘴角勉强浮起一丝笑意道:“这是小新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手办,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考了两科满分,然后求着我给他买了这个东西,他每天上学之前都要和它打个招呼。但是...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拿走。”
姜陵想了想,拍了拍手中的衣服,叹气道:“小新的东西留下也好,毕竟这里随时欢迎他回来,但是这个男人的衣服什么的,该扔就扔吧。”
方昕媛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姜陵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方昕媛做到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不多时姜陵洗完,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便走了出来。
方昕媛看了一眼姜陵,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这衣服蛮新的。”姜陵打趣了一声,随后抬头一看,才注意到方昕媛身上穿的是一件非常相近的衣服,看样子...是情侣款。
方昕媛点头道:“在他走之前半个月买的,他只穿过一次。”
“他的衣服还有多少?一会都给我,我帮你捐到社区爱心捐赠处。”姜陵走过去也坐到了沙发上,轻笑一声:“也算给他积点阴德,免得这人渣被雷劈死。”
方昕媛点了点头,道:“好,我都放在一起了,等你走的时候带着。”
“嗯。”姜陵又起身到厨房找到了水壶,烧了一壶热水。
方昕媛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姜陵倒了一杯水,说道:“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方昕媛苦笑一声:“他和你一样,就会叫人多喝热水。”
“嘿,什么叫和我一样,你这不是骂人么?”姜陵不满道。
方昕媛摇头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都爱上别人了,你还替他说好话。”姜陵感慨道:“像你这样的女人还是真少,有很多的女子,哪怕是因
为性格不合之类的原因正常分手,也要把前男友喷成渣男,你这倒好,他都渣成这样了,你还念念不忘。”
方昕媛苦笑一声道:“可能是我太天真了吧。”
“这种男人...算了,我都懒得提他。”姜陵坐到方昕媛旁边,说道:“说说你儿子吧。”
方昕媛眼中浮现了一丝暖色,那是为母者的自豪与疼爱,她柔声说道:“小新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小时候就很听我的话,即使去了美国,也经常瞒着他爸爸给我打电话回来。”
说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方昕媛终于是有了一些精气神,开始和姜陵讲述小新小时候的事情。
从他出生时只有六斤二两,到他刚学会说话时第一个喊的便是妈妈,再到他第一次犯错后被打手板时的委屈。一位母亲讲述自己儿子的事情,恐怕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姜陵自然没有嫌烦,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插一句嘴。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也没有觉得饿。
直到方昕媛感到困倦回房间睡觉,而姜陵则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不多时也伴着秋雨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姜陵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雨水落在青山上,雨滴拍打着树叶,风儿吹动枝条,层层水雾泛起,将整个青山笼罩,宛若仙境。
而在青山之上,有一位女子正在哭泣,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是沉默无声。
雨滴落在青山上,眼泪也落在青山上。
水雾中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是谁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伤心。
......
等到姜陵醒了之后,发现窗外的秋雨已经停了下来,但天空还是很阴沉。
随后他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毯子,等他转头看去,却是顿时吃了一惊:“卧槽?”
一身职业装束的史怡就坐在一旁,正斜着眼睛看着他,冷然道:“你就这么和我打招呼?”
姜陵剩余的困倦瞬间消失,他立马改口道:“一张开眼睛看到一个大美女,有点不敢相信。”
“这些糊弄傻丫头的骚话对我没有用。”史怡不吃他这一套,瞪了他一眼。
姜陵心想我招你惹你了,随后他问道:“毯子是你给我披的?”
“想得美!”史怡轻哼了一声。
姜陵心想也是,又问道:“开完会了?”
史怡点头道:“没错。”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二十分钟之前,方姐不让我吵醒你。”史怡说道。
姜陵道:“方姐醒了啊。”
“谁像你在别人家沙发上还能睡的像猪一样。”史怡又白了他一眼,随后道:“听说上午方姐前夫来了?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姜陵点了点头。
史怡说道:“方姐说你差点把他胳膊拧断,又把他在雨里踢了两个跟头。”
姜陵见史怡有些不满意,便问道:“怎么了?下手太重了?”
“重?”史怡眉毛一挑,道:“那个老王八蛋就应该让他爬着回去!”
姜陵松了口气,劝
慰道:“小新还在他身边,还是留点余地。”
“哼,孩子我会帮方姐要回来的,那个人渣也配做父亲。”史怡咬牙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思路客
这话姜陵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这话明明蛮不讲理,但这个时候和女人也没有道理可讲,只能忍着。姜陵转移话题道:“方姐呢?”
“去买菜了。”史怡随后道:“那个渣男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提,反正他要是再敢跑到这来羞辱方姐,你就给我断了他三条腿,不然我就断你三条腿。”
“好好好。”姜陵满口答应。
史怡平静了一下情绪,又严肃说道:“这一次开会,说了挺多问题,趁着方姐不在我也正好和你说说。”
闻言姜陵也正经了起来,道:“有什么新指示?”
史怡说道:“目前中国区玩家取得的成绩并不理想,几分总榜前五名里竟然没有一个是中国人,所以上面希望你们打起精神来,再有就是有点团结协作精神。”
“前期一致对外?”姜陵摸了摸鼻子,道:“倒是可以考虑,但系统匹配是随机的,也不经过我们主观控制。”
史怡道:“在比赛中可以尽量对同胞手下留情嘛。”
“也对,我尽量。”说着,姜陵突然意识到点问题,他开口道:“听你这意思,这个游戏,或者说比赛,其实是一款国际上的竞技?如果最后赢了对我们国家有什么好处么?”
这游戏不像是奥运会一类的国际运动项目,也不是普通的电子游戏竞技项目。一般的国际性竞技比赛,赢了比赛是为国争光,赢得荣誉。再有就是这一类项目会带来很大的收益,比如说冠名广告费、收视率或者门票钱。但是这天决战场,完全是秘密开启的,严谨外泄信息,知情者甚少,即使赢了能有什么荣誉?又能有什么收益?
可上面这般重视比赛的结果,如此协助参赛选手,力争让中国人取得胜利,为的是什么呢?必然是有理由的。
史怡沉默片刻,随后认真道:“这些不该你问。”
“好,懂了。”姜陵摆了摆手,直接放弃了打探的欲望。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不强,也可说是比较怂。
姜陵明白史怡所谓的“上面”必是一个以自己的阶层不应该触碰的领域,所以只要史怡出言提醒,他就不会傻到非要问出个究竟。
史怡对姜陵的这个态度很满意,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是非要求你们对同胞手下留情,我们也知道你们取胜的欲望,所以一切还是你们自己量力而行。”
说完此事,史怡目带笑意看了一眼姜陵,说道:“再者,为了促进你们赢得比赛的欲望,上面决定给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并且在你们赢得每一场比赛后给与一定奖励。”
闻言姜陵眼睛一亮,说道:“终于要来点实际的了么?给什么?钱?超市代金券?”
“根据你的需求来。”
“我现在需要一个女朋友。”
“你确定么?”
“我...我还是再考虑考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乱之城(一)
【世界正赛第八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德城】
【战场模式:5v5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10人】
【战场资料简介:德城地处风隐大陆西部,在夷川、横津、平湘三国交汇处。是典型的三不管地界,城内鱼龙混杂,法度模糊,故亦被外界称作混乱之城。】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已经结束了这一次的休息,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这几天依旧是早上遵循姜姬二老的教导,对着晨曦练气养神,白天在琴店跟方昕媛学琴,晚上则接受史怡的魔鬼训练。
唯一例外便是昨天中午和史怡陪着方昕媛去找了一趟她的前夫,慑于史怡的淫威,方昕媛前夫没有做无谓的抵抗,让方昕媛把小新接了回去,但依旧没有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只是说让她们母子团聚几天。
史怡倒是还想‘理论理论’,但看在孩子的面上,方昕媛没有太过分,暂且接受了这个提议,带着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回了家。
而后姜陵便迎来了自己第八场比赛,一局久违了的5v5对抗赛。
这一次比赛姜陵并没有提前观看战场预告,因为上一次结束后他留下积分和孙小楼一起进入了自由探索模式,为了避免积分不足,姜陵便放弃了战场预告。
“看看这一次有没有熟人。”姜陵这般想着,缓缓张开了双眼。
在他面前,有着两头猪正隔着栅栏愣头愣脑地看着他,一对猪鼻子离姜陵的面颊只有三寸远。
“卧槽!猪队友?”姜陵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一惊,迅速站起了身。
随后姜陵转头看去,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小猪棚里,面积不过十平米左右大小,周围是土坯垒成的墙壁,那不过两米高的房顶是木头支架、茅草铺垫的。
这样的小棚里,围着一个猪圈,里面只有这两头猪,看见姜陵站起身,这两头猪也后退了数步,哼唧了两声。
姜陵捂着鼻子,骂道:“姥姥的,给我随机降落到猪圈来了,真是够了。”
姜陵自然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迈步走出猪棚。走到外面,姜陵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某一处民宅里,左手边不远处是一个民房,前方还有一个鸡窝,院子里却没有看到鸡的影子。
“主线任务没有触发,队友一个没见到,开局这么朦胧。”姜陵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抽空看一下战场预告。
他考虑片刻,迈步走向那座民宅,打算去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民宅看上去普普通通,按道理里面住的应该是一位平民百姓,但是当姜陵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很强的气息在屋内。
姜陵毕竟已经修习了念术,感知敏锐,他感觉自己面前有着一股如
有实质的气场。这股气息并不是很有压迫感,但依旧让姜陵感到了些许危险。
一个普通的农户,都有天变境实力了?姜陵当然自我否定了这个说法,即使这里是什么所谓的混乱之城,也不可能连养猪的平民都是天变境。
或者说,类似于扫地僧那样,他的确只是个平民,但在此处隐蔽身份?
亦或者,这里面的人也是一位不速之客?
系统把自己的降生点放在他的附近,是为什么呢?
姜陵就站在门口,脑子里迅速思索着所有可能性,没有冒然进去,也没有立刻退走。
直到屋里那股气息减弱了一些,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出:“是哪位朋友光临,何故守在我门外?”
姜陵想了想,客气道:“无意冒犯,只是想来打听些事情。”
屋内人又说道:“如无恶意,那便来者是客,请进吧。”
姜陵没有过多的犹豫,伸手抓向了门把手,实际上他却是在体内瞬间凝聚了一股念力,以便随时可以在自己身体外释放一层念气壁垒。
房门被打开了,并无意外发生。
屋内面积很小,有些寒酸,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面目平常,眼神却依旧明亮,他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姜陵,随后似乎见姜陵面目紧张,便反而放松了些,又开口道:“既然只是来打听事情,何必如此紧张。”
姜陵笑道:“我不紧张。”
“那就把这股念气散了吧,憋着不难受么?”老者这般说着,随手拿起了茶壶,翻开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
姜陵闻言也笑了笑,随后长吐了一口气,那股凝聚的念力,一部分回流到了自己体内,还有一部分难免外泄。随着念气外放,姜陵身上升起了一阵白雾,看上去像是煮沸了的茶壶一样。
“坐,喝口凉茶降降温。”老者敲了敲桌子。
姜陵道了一声谢,也就坐了下去。
老者看向姜陵,问道:“小友从何而来?我只感到一股气机徒然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却根本没有察觉你是怎么进来的。”
哪来的,天上呗。
姜陵腹诽了一句,随后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忽悠说道:“并无意隐瞒前辈,我实在是误打误撞来到您的院子,绝无恶意。若您不方便,我这就离开。”
姜陵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问题,但也把最关键的地方说清楚了。
老者见姜陵还算老实,点了点头,随后道:“那倒也是缘分,你大可在这休息个一时半会,不打紧。”老者说完这话,又问道:“不知小友是哪家的大人物啊?家住城中何处?”
虽说老者问话很多,但毕竟是姜陵来了人家的住处,自然解释道:“我不是这城中人,亦非什么大人物,流浪江湖的傻小子而已。”
“嗬。”老者笑了笑道:“像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怎么会是平常人。”随后老者又看向姜陵的眼睛,道:“敢孤身一人到这德城来,倒是真有可能是个傻小子。”
姜陵放下了茶杯,抱拳道:“我倒是听说过这混乱之城的名头,一直也没来过,今日既然误打误撞来了前辈这里,还希望前辈指点指点
。”
老者摸了一把胡子,道:“我就是一个放猪养鸡的糟老头子,哪有什么可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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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摇头道:“有如此实力,又能孤身在这混乱之城中立足,您怎会是个糟老头子。”
老者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姜陵,道:“你这年轻人倒是会现学现用。”
姜陵再次抱拳道:“我对这里的确不熟,前辈请指点一二。”
老者轻咳了一声,面色严肃了几分,随后道:“看你还懂些礼数,我且告知与你,若你是奔着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件大事来的,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莫要白白葬送了身家性命。”
姜陵也面色严峻了些,认真道:“我是真不清楚。”
“你年纪轻轻却修为强大,再看着装谈吐也绝非凡人,必是哪个大宗名教的弟子或者世家门阀的少爷,但我告诉你...”老者明显不相信姜陵的话,继续道:“这德城,水深的很,浑的很,就算你身世再强,扔进去,也连个水花都不会溅出来。”
.....
这一次五对五的比赛中,姜陵认识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和他很熟。
“孙夜雨?”
在一个简陋的茶摊中,一位中年妇女拧了拧手中的抹布,嘀咕道:“城里没有孙姓的大人物,你是哪家的子弟,下手这般重。”
在茶桌坐着的正是孙夜雨,他穿着一身白底红边干净利落的衣服,面色淡然,开口道:“现在能告诉我,几方势力争抢的是什么宝物了吧?”
“嘁。”这位大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茶钱也没付,我还得收拾你的烂摊子,你还想从我这打探情报?”
妇女又在盆中洗了洗手中的抹布,此时盆里面已经猩红一片。
在孙夜雨脚边,躺着两具尸体。
孙夜雨倒了点茶水,吹了吹,道:“你要什么?”
妇女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要你帮我杀个人。”
“嗯?”孙夜雨眉头皱了皱。
“怎么,你这么厉害,杀个人还不轻松。”妇女放下了抹布,道:“反正这德城每天都死人,你都杀了两个了。”
“可是,连你都对付不了,我怎么打得过。”孙夜雨如此开口,看向这位看似平白无奇的妇女,神色严肃道:“这两人敢在你这闹事,我出手不过是给他们个痛快,不然他们死的会更痛苦。”
妇女眼神微变,随后她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身上霍然升起了一股阴冷强大的气息,如同一只从草丛中走出的野兽一般。她冷漠道:“付了茶钱就滚吧。”
孙夜雨想了想,道:“你告诉我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件大事,我就答应你试着帮你杀一次你要杀的那人。”
“那你可得先去帮我杀人,万一你没能成功,我也会去帮你收尸。”妇女冷笑一声,道:“可你要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卷进这件事里,恐怕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孙夜雨端起了茶杯,但是没有喝,随后又放下,问道:“无论死无全尸还是怎样,你都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那倒也是。”妇女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微微皱眉道:“这茶你不喝,也是要付钱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混乱之城(二)
一个养猪的老头能让姜陵如临大敌,一个摆茶摊的大妈让孙夜雨神经紧绷,这便是混乱之城,各种让你想象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这里。
同样进入了这一局战场的、姜陵的熟人,正是蕾雅凯伊丝。
这位成熟性感的金发法国女郎,还是穿着长靴短裤露出半截白皙的大长腿,上身是胸口很低的束身衣,披着一件红纱披肩,脸上倒是淡妆,只是口红的颜色是玫红色,显得有些艳丽。
此时她被堵在一个狭窄的小巷里,面前是三个男人,满面的贪婪和兴奋,丝毫没有掩饰。
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即使是在文明都市里都时有发生,更何况这里是混乱之城。所以也不仅仅会是调戏那么简单。
其中一位秃顶的男子贱笑着说道:“这位漂亮妹子,可别怪哥几个不仁义,谁叫你穿成这个样子。”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敢在这座城市穿成这样,肯定也不会是什么良家妇女。”
三人向蕾雅缓缓靠近,蕾雅却是面带微笑,长着大眼睛问道:“几位这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秃顶男子咧嘴道:“带你去玩玩呀。”
这时另一个瘦弱的男子抬手道:“先别急着动手,我看着娘们似乎有点不对劲。”
秃顶男子色相之中闪过一丝谨慎,重新打量了一遍蕾雅,随后笑道:“咱们哥几个又不是吃素的,还怕她不成。”
“那倒也是。”那瘦弱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阴诡,又道:“这个异族女子真是别有风情,我觉得我们不如把她献给城主,肯定能换来一大笔赏钱。”
秃顶男子也想了想,但随即还是耐不住已经燥热的血液,舔着嘴唇说道:“这样极品的女子可是太少见了,我们还是自己享用一番,然后卖给奴隶处好了。”
三个人男人自顾自地决定这蕾雅的归属,似乎早就把蕾雅定义为一件商品,甚至是一种用品。
毕竟蕾雅实在太美艳了,而这里又是混乱之城,发生这种事情的确不算新鲜。
“这就安排上了?”蕾雅看向三人,似笑非笑。
这样反常的表现倒是让这三人心中警觉更盛,秃顶男子摸了摸脑袋,咧嘴道:“还真碰上一个硬茬子不成?不应该啊,这东城我们也混了几个月了,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啊。”
另一人淫笑道:“要不说就是个浪蹄子呢,估计就等着我们陪她玩玩呢。”
蕾雅安静地看着三人,心中决定先弄死两个,然后留下那瘦弱的男子,向他打听些情报。
谁知下一刻一声中气十足的轻喝从巷子外传来:“禽兽,放开那个姑娘。”
秃顶男子不快地转头道:“我还没抓她呢,放你娘....”待看清楚巷外那人的相貌后,秃顶男子顿时面色一变,憋回了要说的狠话,转而带着几分客气道:“亢大侠,您认识这姑娘?”
“我不认识。”那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带着些许儒气的男子面容严肃地说道:“但我总不会坐视不管。”
秃顶男子说道:“这样的事情在这座城里每天都有,您管得过来么。”
“既然被我亢某看到了自然要管。”亢姓男子冷然道:“你们要陪我过过招?”
秃顶男子愤懑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还是有所忌惮,随后带着身边两人径直走出了巷子。
蕾雅望向那亢姓男子,微微一笑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刚刚亢姓男子被三个地痞挡着,只知道里面有位姑娘,此时这才正经八百的打量了一眼蕾雅,见其如此美艳动人,也不由眼神微变,但还是微微点头,认真道:“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
蕾雅迈步靠近了几步,道:“敢问大侠名号。”
“叫我一声亢大哥就好。”男子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蕾雅胸口,随后道:“姑娘似乎不是这城里的居民,不过不管你从何而来,你这样的装扮的确不妥。这里鱼龙混杂,胆大妄为的宵小很多,希望姑娘多加小心。”
“多谢。”蕾雅将肩头的红纱拢了拢,随后又问道:“能否和亢大哥打听些事情?”
男子点头道:“当然可以。”
蕾雅柔声问道:“听说最近齐家和金家都暗中派人赶来此地,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男子闻言眉毛微挑,目光闪过一丝机警,说道:“此等事情,姑娘不该询问的。”
从男子的表现上看,蕾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直接了,或者说自己小看这一次战场剧情的重要性了,便转而笑道:“我只是好奇打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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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盯着蕾雅的眼睛看了一眼,道:“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你此次驻足德城,也是有所图谋吧?呵,看来姑娘必不是寻常人,刚刚也本是不需要别人帮忙,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亢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仗义出手,我自然感激不尽。”蕾雅靠近一步,认真道:“但我对你又并无恶意,何故如此冷言相对。”
男子表情缓和了一些,道:“是我失礼了,也是我刚刚小看了姑娘。但关于齐家和金家的事情,我怎有资格多言。”
“齐家和金家都是大陆上最显赫最强大的世家,他们派出人手前来德城,肯定是生了什么大事情,我正好路过此地,就来看看,仅此而已。”蕾雅眼神真诚,完全看不出来实在说谎。
男子叹气道:“我劝姑娘还是不要管这件事情了,待齐家金家出手,德城又要一片大乱。”
蕾雅嘟嘴道:“齐家金家实力都那般雄厚,可彼此还是相互忌惮的,怎会那么轻易就出手?”
男子回道:“因为这一次发现的宝物太重要,他们肯定要争夺一番。况且这里除了金家和齐家,还有不知道几股势力把手伸了进...”说到此,男子停顿了下来,眉头微皱,又说道:“你是哪家的弟子?”
蕾雅笑着道:“檀香楼。”
“檀香楼?”男子回忆了一下,在他记忆之中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个门派,随后道:“姑娘应该不是西方的人。”
蕾雅到没有隐瞒自己的门派,只是檀香楼位处风隐大陆东北,于此地相隔数万里,男子不清楚倒也正常。蕾雅说道:“亢大哥不必多心,我的确不是哪个势力的爪牙,只是打听一下。”
亢姓男子沉默了
片刻,点了头道:“倒也不是不能说给你听,只是怕害了你。”
蕾雅摇头道:“麻烦亢大哥告知详情。”
“这个事情倒是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倒也不算是什么辛秘。”亢大哥还是瞥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才继续小声道:“近几日,有两百斤玄精铁流入了德城。”
......
“玄精铁?”姜陵眉头微皱,因为他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听名字应该是一种金属。
“对。”老者浅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解释道:“这东西是非常珍贵的金属,却也是一种被禁止私下买卖的禁物。这金属产量极低,非常罕见,一般只有皇室才有资格掌握,一些实力极大的宗门即使想获取,也是需要和当地皇室打招呼。除此之外,还有资格私自冶炼和使用玄精铁的,便只有神庭了。”
“神庭?”听到这个名字,姜陵也大概清楚这玄精铁的重要性了。
老者继续道:“没错,神庭的涤罪剑,便是参杂了这种金属,虽说里面只有一成的玄精铁,但也足够使涤罪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涤罪剑是神庭赐予功勋不俗的执事的武器,而姜陵手中就有一把从燕北凛手中抢到的涤罪剑,他自然清楚涤罪剑的锋利和坚韧程度是多么强大,这可是一把卓越级别的武器。
而这涤罪剑,之中仅有一成的玄精铁。
两百斤的玄精铁,可以打造多少把涤罪剑?
姜陵瞬间明白了这两百斤玄精铁的重要性,这两百斤玄精铁,经过冶炼和锻造,最后将变成数百把与涤罪剑同一档次的武器,或者是铠甲,这足以装备出一个战无不胜的队伍!那真是足够各大势力争个头破血流了。
老者说道:“若是这玄精铁是在某个地域被发现,便会被那里的统治者立刻据为己有,他国若想抢夺,便等同发起战争。但是它现在出现在了德城,这个地方,没有哪样东西是有主人的。所以人人皆可得之。”
“所以各方势力都要插手抢夺了。”姜陵想了想,又问道:“这两百斤玄精铁是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以姜陵多年看电影看小说的经验,有重宝出世,光知道关注宝物价值和竞争对手是很愚蠢的,一定要先研究明白这宝物是哪来的。
之前潜风镇的无穷碧出世,便是死灵法师鬼心的一个局,只是由于姜陵等玩家的出现,和花茗以及茶郁的拼命,才堪堪破了这个局。
老者也明白姜陵的关注点,解释道:“是沙帮在城西五十里外的矿区挖金矿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消息又怎么传播出去的呢?”姜陵还是不放心。
老者笑道:“这德城虽说是三不管地带,实际上各方势力都盯着呢,齐家、金家,甚至是一向低调朴家,都有商行在此,沙帮之中也少不了这三派的奸细。挖出了玄精铁这等天大的消息,瞒不住的。”
姜陵喃喃道:“原来如此。”
老者看着姜陵,低声问道:“小兄弟,是哪一边的人啊?”
姜陵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老者道:“老前辈又是哪一边的人?”
第二百四十章 混乱之城(三)
中国有个传统,就是命里缺什么名字里补什么,比如一般名字里有‘淼’字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出生时家人按照八字判断孩子命里缺水,所以补了三个水,“森、鑫”也差不多一样。
这个规则不能泛用瞎用,新时代之后这样的情况也很少见了。你总不见得某人叫什么什么德,你就说人家命里缺德。
但德城却有点这个意思,因为这个城市,真的没有什么“德”。
这里是夷川、横津、平湘三国交汇,而这三国又分别处于三个大姓门阀世家的统治之下,所以不如说这里是西北齐家、西南朴家和中原金家的交汇地。
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平。
三大家族也不是不能管,只是他们不方便管,也不愿意管。
这里是一个灰色地带,有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事情,三大家族就会放到这里来做。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他们也要放在这里来做。还有些犯了大错,天理难容的宗亲,也会流放到这里,说是流放,其实也是放了一条生路。
而除了三大家族,自然也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人或事在这里发生。
这里有很多在别地犯了罪的罪人来此避罪,有些拿着性命来搏一次大富大贵的亡命之徒,还有些受利益驱使来刀口舔血的生意人。
这里没有明确的法度,没有健全的体系,这里更适合的是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每天都有人进入这座城市,也每天都有人死去,这里便是混乱之城。
当然,平民这里也有,毕竟哪里都需要有普通人来做些那些大人物眼中的下等事情。比如你搭盖房屋楼宇总需要苦力,五谷杂粮也要有人播种,厕所要有人修补,家禽猪羊,也要有人养。
但是,真的需要一个天变境的老者来做这种事情么?
姜陵肯定是不信的,当老者把关于玄精铁的事情介绍的这般详细,话语里都没有用过“据说”、“听说”、“好像”这样的字眼,完全是了如指掌的态度,姜陵就更不会相信了。
老者表情如常,轻笑道:“哪有跑到人家里逼问一个糟老头子身份的。”
姜陵也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般询问的确不礼貌,就算人家真有什么身份,凭什么告诉你呢?姜陵先真诚道:“我的确是从外面来的,还有四位同伴,来此的主要任务是击杀另外一队人马。当然,既然这城里有大事发生,我们也要凑凑热闹,虽说不能和三大家族争这玄精铁,但也想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姜陵这一番言语比较真诚,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提醒道:“那也要小心些。”
姜陵见老者还是没有透露身份的意思,转而换个方式问道:“我也从您这里打听了些有用的消息,又喝了您一杯茶水,不知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
老者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庭院随后目露几分沧桑,道:“既然小友如此坦诚,我便暂且信你。实不相瞒,我曾经也的确是某个宗门的弟子,四年前一时失手杀了一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那人是郡府一位大人的儿子,那位大人自然勃然大怒,贴出通缉令,要杀我给他儿子偿命,我的宗门无法平息此事,我不得已便逃亡到了此处。”
姜陵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追问细节。
老者继续道:“若是修为能再进一步,我倒也不惧那郡府的通缉,可我年纪也不小了,修为上再想更上一层楼着实困难,在此地待了整整四年,才堪堪到达天变境。”老者苦笑道:“此地鱼龙混杂,
隐藏着无数高手,天变境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这四年我过得很辛苦。”
看着老者脸上皱纹之中的苦涩,姜陵也能猜到四年前还是地转境的老者孤身来到这混乱之城,是该多么步履维艰,困苦度日。
老者轻叹一声,说道:“我在这里养了些畜生,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本想过几日卖了这些畜生,回到故乡去看一看。谁知就在两天前,一伙人马闯进院子,抢光了我养的十几只鸡,还抓走了三头猪,我拼死拼活才留下了两头小猪,却险些和他们打起来。”
姜陵也记得刚刚在院子里只见鸡窝不见鸡,不由皱眉道:“这些人很强?”
“几个地转境的混小子罢了。”老者无奈道:“但人家有后台啊,都是沙帮的人,说是为了庆祝挖出玄精铁,要大摆宴席。我也是那时候打听的这些事情。”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姜陵问道:“这个沙帮,是城里的本土帮派?”
“对,人数还不少,是城里的第一大帮,帮主足有玄极下境的实力。”老者如此开口。
听到玄极二字,姜陵也不由面色一变,毕竟时至今日他还没有直面过玄极的大人物。
一般而言,玄极的大人物都用通天彻地的本事,哪怕是在一国之地也是万众敬仰的存在。而在这区区一城之地,竟也有这样一位雄主。
“沙帮在德城有十几年的历史了,要知道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太多帮派立了又破,几乎没有哪个组织能站稳脚跟,这十几年的屹立不倒,已经证明了沙帮的实力。”老者说道:“这些年,城里的铁盐和冶炼锻造行业,都是沙帮掌管。沙帮内虽说有很多势力渗透,但在帮主的制衡之下,倒是很稳定。而这一次挖出玄精铁,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反而会使沙帮分崩离析。但是处理好了,沙帮的位置便会更加稳固,甚至借此一飞冲天。”
姜陵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们都抢了牲口去大摆宴席,看样子还喜气洋洋的。沙帮会不会给三大家族平分了这玄精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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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断定道:“不会,他们没有那个权力。而且玄精铁这东西不是一般的物资,它代表着一批顶级的武器装备,干系重大,在没有确定自己不能独吞之前,谁都不会想分了它。”
“而恰巧这三大世家,都以为自己有独吞的实力?”
“正是如此,所以才说这德城要乱。”老者道:“三大家族在德城之中皆有势力,明面上的,和水面下的,一旦这些全部翻开,那便是一场激烈的争夺。”
姜陵摸了摸下巴,道:“我要是沙帮帮主,就立马找一个家族,将这玄精铁送出去。”
老者自然明白姜陵的意思,点头道:“这也有道理,毕竟玄精铁放在沙帮,纵使沙帮再强大,在三大世家眼中,这玄精铁也和无主之物没有区别,谁都想抢,这就是所谓的‘怀璧其罪’。若是立马送给某一家族,则相当于给玄精铁找了主人。”
姜陵歪头道:“可沙帮帮主没有这么做,难道他身为帮主做不了主?”
“有这方面的原因。沙帮内还有几位颇有声望和实力的长老,他们分别与三大世家有着关联,沙帮帮主若是决定将玄精铁送给某一世家,另外两个世家的走狗自然不会同意。”老者分析道:“再者这沙帮帮主似乎也没有看出哪个家族派到此地的势力最强大,所以不敢冒然轻举妄动,打算再观望观望。当然,也许他早就和某个世家串通好了,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但至少明面上看,沙帮还没有决定好这批玄精铁的
去处。”
姜陵问道:“沙帮既然这般有实力,在德城扎根又深,就没有私吞的可能?”
“没有。”老者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随后转念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他沙经天疯魔了。”
沙帮帮主沙经天,姜陵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又问道:“除了沙帮,城内还有其他势力么?”
“有,在这城里,那些阿猫阿狗拉帮结伙的不算,最强的有三股势力,一个是这沙帮。”老者又倒了杯茶,说道:“还有城主府和新阳教。”
“城主府?”姜陵一愣,道:“这不是无主之地么,怎么还有城主?”
“德城的城主,都算是自立的。这城主的位置倒是一直有人坐,只是换了很多个。如果你实力强,又有追随者,只要你能把当前的城主弄死,你便是新的城主。如今这位,已经坐了八年,一直没有人能把他拉下马。”老者解释道:“这城主还是有些本事,据说曾经是夷川国的大将,因违法了军令,论罪当斩,这才逃跑来了德城。经过几年的蛰伏,随后一出手便挑落了前任城主,自己上位,经过几年的累计,手下已有不少忠诚的部众。城主府虽说不能完全统治德城,但也有着几分约束力,已经算是对德城影响力最大的本土势力,要说对德城的奉献,便是调节城内大大小小帮派之间的争斗。”
“私人政府啊。”姜陵好奇道:“这城主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么?”
老者道:“和沙帮一样,这位城主大人也是左右逢源,与三大世家都有往来。如果他真的是某一世家的人,那最可能是齐家的人,毕竟夷川国就在齐家的范围内。对于这玄精铁之事,城主府那边倒是一直没有动静,似乎不打算理会此事。”
姜陵琢磨了片刻,又问道:“新阳教又是什么组织?”
“一个宗教,其中平民居多。”老者解释道:“这座功利又残酷的城池,无论大小帮派,实际上都是因为利益绑在一起的。而这新阳教,是讲究信仰的。”
“这里还有宗教啊。”姜陵也感到很意外,在这万事利益为先、强者为尊、杀伐气息浓厚的城里,竟还有宗教能站住脚。
老者淡然道:“有些人手上沾染太多鲜血,心中有愧或者心中有鬼,需要一种信仰来帮他们自我安慰。还有些迫不得已在这里生活的困苦百姓,残酷的世道让他们每天都有想死的冲动,他们需要信仰帮他们顽强的活下去。”
姜陵明白了其中道理,点头道:“这样说来,这新阳教还有点意思,至少还知道关心平民。”
闻言老者面露不屑,冷笑道:“你太高看他们了,这城市哪里会有好人。新阳教和其他势力的区别,只是别人用武力统治其他人,而他们用洗脑的方式统治罢了。他们以冠以‘奉献’、‘回报’和‘虔诚’的名义蒙蔽百姓,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懵懂的黄花大闺女被送进了主教的房间,又有多少人稀里糊涂地为教士或主教的私人利益付出了生命。”
姜陵闻言叹了口气,道:“这还真不太平啊。”
老者又重复了一遍:“记住,这里没有好人。”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老者问道:“您又和我说了这么多,看样子您的确有事情需要我去办,莫不是找沙帮麻烦?”
“不。”老者摇了摇头,随后盯着姜陵,肃然道:“我要你帮我杀掉新阳教一位主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混乱之城(四)
沙帮、城主府、新阳教,三个本土势力,在混乱之城鼎立。再加上齐金朴三大家族的势力,这混乱之城还真是山头林立,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老者发言要姜陵替他除掉一位新阳教主教,姜陵有些意外,前几天沙帮的人抢了他养的牲畜,还差点打了起来,姜陵以为老者应该是怨恨沙帮才对。
姜陵问道:“这新阳教主教,哪里得罪您了?”
老者已然提出了要求,便解释道:“我名为魏赢,曾是横津国人,四年前来到这德城落脚。四年来,算是切实见识到了这城里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我本领低微,在这里只能小心度日,不敢与这城里之人有太多关联。但是,我还是结识了一位姑娘。”
老者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继续道:“她是一位种花的姑娘,她的花田离我这里不远,所以一来二去便与我相结识。当然,我年事已高,对这位姑娘自然不是心生爱慕,而是拿她当我的女儿看待。”
“在这座城里,难得有一位如此心底纯良的姑娘啊。”老者轻叹了口气,沧桑的双眸之中闪过怒意,道:“可就在半年前,这姑娘刚满十八岁的时候,被新阳教的那位主教路过花田时一眼看中了。那位主教用尽卑劣的手段,将姑娘骗到了日光神庙,而后...她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姜陵闻言也是目露怒色,他想起了中世纪被宗教统治的欧洲,那时教徒们将主教虔诚地视作神明,而有些主教却将教徒视作奴隶。
宗教信仰是能够丰满和安慰人们精神世界的甘泉,可有人却将它作为摆弄教徒的丝线。这样的人着实可恨。
魏赢说道:“我现在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回到故乡,一个是杀掉那位主教。”
“那位主教什么实力?”姜陵问道。
“亦是天变下境。”魏赢摇头道:“但是他很少离开神庙,即便离开身边也有数名执事跟随,我一人无法杀死他,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
姜陵问道:“现在有机会么?”
“有,现在各方势力插手德城,新阳教明面上低调行事,实际却不得不暗中派出主教检查各方动静,他今天便会离开神庙。”魏赢回身看向姜陵,肃然说道:“只要你肯帮我,我们就有机会杀死他。”
姜陵沉默无语,心中在思索,毕竟此时主线任务还没有下达,也没有与队友汇合,他即便主观上愿意帮忙,但此事有一定风险,他不方便冒然行事。
魏赢见姜陵犹豫,便说道:“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你愿意帮忙,我愿意以重宝相赠。”说着,老者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本子和一个小瓷瓶。
这一刻,支线任务提示响起。
【获取主线任务:协助击杀新阳教主教朱吉】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内容:协助魏赢击杀主教朱吉】
【任务奖励:30积分,一本德城相关笔记。一枚雪参敛气丹。】
【备注:今日朱吉奉命前往城东巡视,是击杀他的最好机会。但此事一旦失
败或走漏消息,自然会引起新阳教的敌视。】
魏赢自然听不到任务提示的声音,他看着手中的东西解释道:“这笔记是我这四年在德城的见闻,记录了德城一些人物和其相关身份,若你要在德城做些事情,想必会需要这些情报。而这瓶子里装的,是一枚雪参敛气丹,可以在你破境之时帮助你凝聚念气,稳固心神。”
姜陵本来见到备注内那可能与新阳教结怨的信息,心中还有些忌惮,但见这两样东西的确非常有价值,稍作权衡,便下了决定:“我同意协助你去击杀朱吉。”
“好。”魏赢面略喜色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准备一下,一会我们便去城东等朱吉。”
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又仔细思索了起来,任务虽说接下了,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
德城的最中心位置,有着一栋建筑,檐角飞扬,脊兽如生,主楼足有四层高,甚是雄伟壮观。
这栋建筑已经有些年头了,很多人都忘了最初是什么人建的这座府邸。
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何处。
城主府。
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鱼香肉丝里没有鱼。
但是在这举世皆知的无主之地,却有着一座城主府,这位城主虽说不能像其他地方的城主一样一呼百应、莫敢不从,但敢在这里做城主,且一做就是八年,其能力和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这道魁梧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品着一杯茶。
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满面堆笑地给城主又倒了一杯,他献媚说道:“这是从青岳送来的瀑布仙茗,您尝着怎样?”
“瀑布仙茗?”城主的声音响起,他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不是进贡皇室和齐家的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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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进贡给皇家,实际上皇家能不能喝到,还得看齐家的脸面。”中年男子笑着道:“这一次送来的瀑布仙茗比去年夷川太子分的还多。”
城主突然冷哼了一声:“呵,皇帝的儿子都没有我的待遇高,这齐家,是要拿我当儿子啊。”
中年男子急忙道:“这是哪里的话,齐家这是看重您呐。”
“看重我?”城主转了转茶杯,摇头道:“当年我宋天成在夷川当将军,拼死了所有亲卫,身中五刀,才砍死了叛军首领,最后你猜怎么着?军功被一个压根没到前线的公子哥给领走了,更可气的是,我的那些死去的兄弟,连抚恤金都被顶头上司给扣了一大半。我气不过,带伤与他争执,最后一刀劈了那将军,被全国通缉,像条狗一样跑到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那时候,齐家怎么就没看中我呢?”
中年男子一时语塞,他大约也听过城主的身世,但从未听城主亲口提起过此事。他还是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您在德城举足轻重,又摸到了玄极门槛,若是能向齐家示好,以后的日子肯定更滋润。再说您出生在夷川,大家也都拿您当齐家的人,不如...”
“不如就不做这个惹人笑话的城主了?”
“城主您当然可以继续当啊,哪怕不做城主,您以后在齐家也必然是一位供奉。”
宋天成哈哈笑了笑,中年男子自然也陪着笑脸,下一刻,宋天成笑容骤敛,满面冷漠:“这德城城主虽说不像真的城主,但至少是个人,你却让我给齐家当狗?”
“这...”中年男子一愣,随后道:“怎么会是狗呢...”
“我这城主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齐家倒是也试图拉拢过我,但可不像今天这样重视。不但送了一壶瀑布仙茗...”宋天成抬头看向中年男子,道:“还把跟了我三年的你给拉拢过去了,或者说,你本身就是齐家的人?”
“城主,投奔齐家有什么不好么?”
“说白了,齐家就是为了这两百斤玄精铁。”宋天成压根都没有理会男子的话,继续道:“可是那是沙帮挖出来的,与我何干。”
“您是城主,这德城的事情,怎会与你无关?”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道:“只要您肯配合齐家,金银珠宝那些不提,你想做城主便继续做,想回夷川,那您便是大将军。”
“大将军。”宋天成沉默着想了想。
中年男子眼睛微亮,觉得有戏,道:“没错,到时候谁还敢抢您的军功。”
“哎。”宋天成叹了口气。
中年男子又要说话,却突然感觉眼前寒光一闪。
一把短刀刺进了中年男子的心口。
中年男子一脸的错愕,片刻后才面露痛苦,他呜咽一声,还要说话。
宋天成手腕一转,刀尖在中年男子心口转了一圈,宋天成冷然道:“你还不知道,当年抢了我军功的公子哥,就是齐家的嫡系公子。”
鲜血喷溅,将茶杯之中的瀑布仙茗染得通红。
刀子抽出,这位侍奉了城主三年的管事,无力地倒在了桌子下面。
宋天成拿起一块手巾,擦拭着刀身上的鲜血。
一位美艳的妇人从侧门迈步走了进来,轻叹口气道:“何必呢,就算你不答应,也不至于如此决绝,这不是表明了要和齐家势不两立么?”
这妇人面色有些担忧,却没有惊慌,看样子刚刚她一直在不远处,宋天成与管事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
“我与齐家本就势不两立。”宋天成将擦好的放回腰间的刀鞘,道:“齐家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妇人微微皱眉,道:“若真惹恼了齐家,谁能保你?”
城主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金家和朴家。”
妇人眼前一亮,道:“你与他们有交往?”
“没有。”宋天成笑了笑,自信道:“但在这个节骨眼,他们比谁都想我和齐家闹翻,那样我就有了给他们当狗的可能,他们自然不会让齐家杀了我。”
妇女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问道:“可是,玄精铁如此珍贵,沙帮的人能卖给你面子么?”
“沙经天此事有些托大了。”宋天成冷哼道:“他想坐地起价,迟迟不肯表态,这是逼着三家动手啊,到时德城必乱。那时,他想不卖给我面子也不行。老子才是德城城主!”
宋天成拿起那杯染着血水的瀑布仙茗,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混乱之城(五)
太阳被厚重的云朵遮住,有风自城外吹来,夹杂着几分秋凉。
一位身穿褐色教服的中年男子走在城东的大道上,身后跟着两位身穿灰衣的执事。男子路过道边,便有些平民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躬身参拜,更有人神色虔诚地跪在地上磕头。
主教转头看向那位磕头的老妪,微微点头,声音慈悲地轻声道:“愿太阳的圣光可以一直照耀你的心海。”
老妪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激动的色彩,再次磕头叩拜。
主教再次迈步往前走去,所过之处,无不适恭敬的参拜和虔诚的祈祷。
“主教大人。”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这位姑娘衣着朴素,面容也只是寻常,她双目带着期待和敬畏,还有些许泪痕,她小心走到主教身前几步远,声音颤抖着说道:“主教大人,我母亲病重了,您能不能帮帮忙一下。”
主教闻言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张开,面色有些无奈,也有些哀伤道:“你的母亲曾经犯下错事,太阳的圣光不愿再滋润她的灵魂,我也无能为力。”
“不要啊。”女子身子一颤,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哭泣道:“求求您救救她。”
“我愿将我最诚心的祝福送给她。”主教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缓缓道:“但结局是太阳神的安排,你坦然接受吧。”
那普通的女子一时没太明白什么是太阳神的安排,愣在了原地,等她缓过神来,主教大人已经走远了。
她擦干净眼泪,转身又跑回了屋子里。
屋内,一位头发灰白且稀少的老婆婆就躺在木板床上,双目微闭。
而在床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正透过窗子看向那位主教离开的方向。他一身青色道袍,下摆上还有着一个八卦的图形,看上去像是一位道士一般。他年纪轻轻,面目虽说谈不上英俊,但眉眼很是清秀,那一对明亮的眸子更是有着几分深邃。
女子跑了回来,有些伤心道:“他还是不管。”
“我就说你这丫头执拗,这帮新阳教的家伙都是些假慈悲的伪君子,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那么大的善心,也就是空口白牙糊弄你们这些愚民,你磕破了头又有什么用。”老妇人脸颊消瘦,声音也有些虚弱,但依旧透着锋利和霸道。
女子摸了摸额头,又有些伤感,眼泪泫然欲泣,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你这傻丫头,我这不还没死呢么?”老婆婆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
女子努力忍住了泪水,随后转头看向那青衣男子,躬身道:“多谢岛川少侠。”
“你已经谢了三遍了。”岛川勤无奈道:“再说我的丹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我没有能力医好前辈的伤。”
这个叫做岛川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一位玩家了,从姓氏上也不难判断,他来自岛国。
女子闻言咬着下唇,又看向了岛川。
躺着的老妇人虽未睁眼,却仿佛看到了这个情景,不满地喝道:“不得无礼!岛川少侠已经大发慈悲增了我一枚丹药,让我还能活过今日,你休要不知好歹!”
女子闻言再次忍不住要流泪。
岛川勤站起了身,从怀中又拿出了一枚丹药,道:“我此次出行着实没有带太多丹药,老前辈伤的太重,我也实在爱莫能助。这枚丹药你先留着,明早再服,也可让老前辈再恢复一些体力。”
女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感激道:“岛川少侠大恩,小女永世难忘。”
“何须如此大礼,姑娘快起来。”岛川勤伸手去扶这女子。
女子脸颊带泪,说道:“两日前若不是花婆婆相助,我都要被那几个恶棍拉到奴隶市场去了,现在花婆婆病重,我却无能为力,我心中惭愧。好在碰见了少侠,您就是我的恩人。”
“你先坐。”岛川扶着女子坐了下来,随后他看向那位花婆婆。
这花婆婆并不是女子的母亲,她对新阳主教那般说,只是在博取同情和信任,这一点岛川知道,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婆婆是何身份。而他能察觉到,这婆婆若不是有伤在身,肯定比自己还要强很多。
岛川凝眸问道:“前辈,您的伤,究竟是从何来的?”
花婆婆轻咳了一声,经过片刻的思索,随后语气平和道:“沙帮。”
岛川面色微变,问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德城本土第一大帮,而且挖出了两百斤玄精铁的那个帮派?”
“没错。”花婆婆徒然张开了双眼,眼神混沌却如有电光,随着她张开眼,一股寒意便出现在了屋子,她看向了岛川勤。
岛川勤顿时寒毛竖立,心跳加速,但他努力控制情绪没有太波动,谨慎地看向花婆婆。
花婆婆说道:“年轻人,你帮我杀了个人好不好,我可以传你一门武学,还把我身上的宝物都送给你。”
.....
城东外,朱吉主教带着两位执事走出了城门。
“城外应该没有信徒了吧?”一位执事开口道:“主教大人,我们回去吧。”
朱吉闻言摇了摇头。
另一位执事急忙献媚道:“城外还有些农夫在忙,主教大人心地慈悲,也想去看看他们吧?”
朱吉却是冷笑了一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道:“贫民区的味道太难闻了,简直令人作呕,我要到郊外换些新鲜空去。”
两位执事又跟着说了些拍马屁的话,朱吉面无表情,垂手站在了一片已经泛黄的麦田旁。
这麦子与现实世界不同,麦秆足有半米高,上面挂着饱满的麦粒,散发着麦子的淡香味。
朱吉闻着麦香眼睛微眯,忽然神色骤然冷漠了起来,片刻后,他冷然道:“农田里除了低贱的农奴,还有天变境的强者?若无敌意,请速速现身,不然当作你挑衅我新阳教。”
“哎呀,莫要误会。”麦田里,姜陵站起了身,头上顶着些麦穗,礼貌笑道:“我只是在找点东西。”
朱吉冷眼看着姜陵,而另外两位执事更是面露寒意,警惕地盯着姜陵,他们两人都是地转上境的实力,若不是朱吉发言,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姜陵的位置。
姜陵毕竟念力方面还境界不足,潜藏也没办法避开天变境的念师侦查。
有风拂过麦田,麦子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
朱吉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负手漠然道:“找东西?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另一名执事怒然道:“大胆,你是何人?潜藏在此意欲何为?”
“真的是找东西。”姜陵挠了挠头,迈步向几人靠近了些。
“站住!”一名执事干脆抽出腰间佩剑,喝道:“报明身份!”
“我只是路过。”姜陵停住了脚步,随后一低头,笑道:“我真的在找东西,你看,就在这。”
说着,姜陵又俯下身,在麦田里摸索了起来。
朱吉冷然盯着姜陵的身影,随后突然抬起了手,对准了姜陵。
另两名执事对视一眼,也向姜陵靠近了过去。
“就是这个!”姜陵突然直起了腰,脸上带着笑意,左手握拳举在半空,像是一个偷了糖的孩子。
朱吉眉头微皱,他觉得姜陵绝对有问题,但是目前也只能说是可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姜陵意图不轨。若是姜陵是一个地转境的人,朱吉已经挥手把他杀了,但毕竟是一个天变境高手,朱吉也不想在不明朗之前就把事情直接激化。
朱吉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手,冷然道:“你可以离开了吧。”
“好。”姜陵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这边两名执事谨慎地看着姜陵的背影,随后将佩剑放了回去。
谁知姜陵突然又转过身,举起拳头道:“你们不想看看我在找什么么?”
朱吉眸子寒光一闪,再次抬起了手,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经越发明显,他决定抢先出手。
可下一刻,姜陵摊开了手掌,里面有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圆润洁白,莹莹发光。
朱吉眼神微亮,惊讶的一时没有出手,即使是他也没有见过这般大小的夜明珠,那两名执事更是双目瞪圆,很是吃惊。
“你看这夜明珠,它又大又圆,就像你的脑袋,它又空又扁。”姜陵随口就来了一段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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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朱吉眸子闪过杀机,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这小子去死,无论是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还是这份新增的贪欲。
两名执事干脆向姜陵迈步走了过去。
姜陵微微一笑,望向了朱吉。
朱吉眸子一凝,念力凝聚,他正对着姜陵,一阵无形的念气波动直接打了出去,如同无形的利刃盘旋而过,麦田上迅速出现了一道划痕,这条直线上的麦子都被念气斩去了麦穗。
若从天上俯视,麦田像是一张画布,似有一支笔从画布上划过,直奔姜陵而去。
姜陵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朱吉心中的危机感骤然提升,他心生寒意,猛然转身。
一把看不见的无形巨锤,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朱吉口吐鲜血,身体向后倒去,直接陷进了麦田之中。
那道念气波动继续朝姜陵疾驰而来,但是失去了朱吉的控制,姜陵自然轻易便躲开了。
两位执事大惊失色,回头就要去相助朱吉主教。
但是下一刻,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被麦子缠住了,他们用力要扯断这些恼人的麦子,按理说以他们的力气,刻意挣脱之下,即便是锁链也能挣断。
但是这些麦子,似乎比锁链还坚韧。
“嗯?”一位执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目露惊骇地看了一眼姜陵。
“已经来不及咯。”姜陵随手掂着那颗从月魔堡里扣来的夜明珠,朝两位执事腹黑一笑。
顿时那两人脚下的麦子疯长了起来,眨眼间竟是比他们还要高,而后这些麦子如同涡流一般将两位执事狠狠缠住。
两人试着拿剑斩断这些麦子,谁知不出片刻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被麦子淹没了,被裹成了两个枯黄的茧。
这两个茧慢慢缩小,一开始还会有剧烈的颤抖,那是里面的人在不停挣扎。
慢慢地,颤抖消失了。
姜陵转头望向另一侧。
朱吉瞪着眼睛看向魏赢,无比惊恐,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尖锐了起来,他嘶吼道:“你还活着?!”
魏赢面无表情一巴掌拍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混乱之城(六)
城西有着一座连绵的建筑,在它们最中心拱卫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庙宇。
庙宇中央有着一座足有十丈高的镀金铜像,这人身披长袍,气宇不凡,但是却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五官。但这非但没有影响神像的威严,反而使其变得更加神秘而雄伟。
虽说现在云层厚重,但终究还是有光芒照耀下来,落在神像上,那神像周身便起了一层光晕,真的如若神明降世一般。
有些虔诚的信徒跪拜在神像下,不断的嗑头祷告着,目光赤诚,语气谦卑地说道:“愿太阳神的光辉照耀着我。”
这便是新阳教的信徒。
这里自然就是新阳教的圣地,太阳神庙。
新阳教与城主府和沙帮两方势力不同,它的影响范围实际上更大,风隐大陆西部很多城市都有新阳教的信徒,自然也有新阳教的庙宇。
但是新阳教的第一任教主是在德城创立的这门宗教,所以德城自然是新阳教的圣地,也是新阳教底蕴潜藏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实力叵测的执事和主教,和更加强大的大主教,以及在数十万信徒眼中如若神明的教主。
教主和大主教平时极少露面,只有在教义中规定的几个重要日子才会出面,平时教内的事务自然都是主教和执事在打理。
偶尔大主教才会插手,自然都是因为一些紧急的情况。
此时神庙后方的一处偏殿,一位容颜苍老大主教正坐在院内的水池前闭目养神。下一刻他张开了眼睛,看向身前的水池。
池子里有十二朵巴掌大小的荷花,按理说已经是初秋时节,这些荷花理当枯萎凋零,但是这十二朵荷花,大部分还是娇艳欲滴,亭亭净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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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朵例外,那朵荷花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枯萎了下去,如同用尽了所有的生命力。
见状,那对沧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
这荷花的枯萎,意味着有一位属他管辖的新阳教主教死去了。
新阳教已经很久没有死过主教了,甚至执事都很少出事。
早年新阳教创立初始,在这混乱之城自然是屡遭波折,时常与其他帮派摩擦、争执,流血事件经常发生。
后来历经波折,新阳教总算是在这德城站稳了脚跟。
在那之后,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较劲了。
因为他们是有宗教信仰的。
也许有信仰的人会认为没有信仰的人是傻子。
但大家都知道有宗教信仰的人一般会变成偏执的“疯子”,那些虔诚的信徒,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他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没有人愿意与疯子做对。
新阳教也极少挑衅其他帮派,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平民百姓和一些新入德城的闲散人员身上,所以新阳教真的很久没有死过人了。
大主教沉吐一口气,喃喃道:“两百斤玄精铁出世,各大势力探出爪牙,德城此时乱上加乱、高手如云。但是是谁杀我新阳主教呢?”
大主教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三道身影走进这处偏院,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其中位处中间的那位是个女子,她的刘海
遮住了左半边脸,而露出的右半边脸,倒是也能看出几分姿色,可称美女。
而就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竟是一位执事长。她面色肃然开口道:“死去的主教是朱吉主教。”
大主教没有张开眼,开口说道:“查清楚。”
“是。”三位主教起身就要离开。
“沈方。”大主教叫了一个名字。
另外两名主执事长伐微顿,见大主教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快步退出了院子。
而那位女子留了下来,她再次跪倒在地,应道:“沈方在。”
大主教问道:“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沈方快速而话语清晰地回道:“沙帮一个时辰之前召开了长老会议,据传几位长老发生了激烈的口舌争斗,沙经天似乎依旧没有明确表态。”
“金家的酒楼天字号房间住进了五位客人,主事者应该是金家四爷。朴家的当铺从今早便已经关门,但上午时分有七人从后门走进了当铺,身份不能确认。宋天成杀了他的城主府管事,那管事应该是齐家的人。齐家的商行...却并没有一点动静。”
“据传、似乎、应该、不能确认。”大主教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
沈方顿时头颅更低,声音微颤道:“属下无能。”
“至于齐家商行,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大主教淡淡摇了摇头,道:“齐家的人必然也到了,而这份平静,却预示着更糟糕的事情。”
沈方恭敬点头,随后又补充道:“而且今日有几位身份不明,但实力不俗的年轻人进入了德城,出身...不明。”
“具体人数?”
沈方的脑袋恨不得插进面前的土壤里,但还是只能回答道:“也并未查清。”
“唉。”大主教轻叹了口气,随后道:“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今日德城注定满城风雨,不是我们新阳教可以掌控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沈方试着问道。
“事关重大,我这就去请示教主。”大主教站起了身,随后说道:“先向外界表明,我们新阳教正在全力追究是谁杀死了我们的朱吉主教,其他事我们并不关心。还有,不要光注意三大家族和城主府以及沙帮的动静,这混乱之城里,还有很多蛰伏着的野兽和蛆虫,他们不敢和三大家族去争玄精铁,但是会乘机做些什么事情,那些事情,有可能会亵渎我们的神明。”
“属下明白。”沈方应道。
“去吧。”大主教摆了摆手。
沈方低着头,倒退着离开了。
大主教转过身,走向了教主所在的后殿。
他走到门口,随后却并没有敲门,而是恭敬地跪了下来。刚刚在执事面前威严无比的大主教,此时恭敬的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信徒。
他没有出声,而过了片刻,也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大主教便神情肃穆地开口道:“请下圣谕。”
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复传来。
等待片刻,就在大主教又要重复一遍的时候,终于有声音从殿内传出,那是一个庄严而沉着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拜服的魔力。
“那些自诩神仆的家伙,
就要来了。”
闻言,大主教那沧桑的眸子一凛,神色惊异。
他没有问教主是从何而知、消息是否准确,因为教主说的话,必然就是真理,也是真相。
不等大主教发问,那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几位无根之人降临到了此地。”
大主教神色再次微变,他能够明白无根之人是什么,所以更加惊讶。
怪不得新阳教的执事查不到那些人的身份,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世上的人。
“城内有些潜伏的恶徒和不为人知的辛秘,就要浮出水面。”
教主缓缓说出了这样三个消息,大主教突然明白今日的事情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顿时低下头来,恭敬道:“请教主明示。”
“此次混乱,我们新阳教需明哲保身,切莫插足这潭浑水。”
“可是...我们的主教被杀。”大主教开口道:“这是亵渎神明之举...”
“杀我主教,此仇自然是要报,但不是今天。”教主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威严,他说道:“这是有人要逼我们新阳教入局。”
“逼我们入局!?”大主教心中重复了一遍这话,顿时细思恐极,随后额头不由浮起一丝冷汗,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此事,没想到其中潜藏的危机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凝重道:“这局是奔着我们新阳教来的?”
“并不是,今日之事的关键还是那两百斤玄精铁,只是此物太过珍贵,引得多方势力插手。而在乱局之中,别有用心之人要借此机会搅动风雨。别说是我新阳教或者沙帮,哪怕是三大家族,稍有不慎,也必然要伤筋动骨。”
伤筋动骨,似乎并不是很严重的结果。
但是对于屹立大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他们可是太多年没有伤筋动骨过了。
能够让三大家族都伤筋动骨的争端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一副非常恐怖的画面。
这两百斤玄精铁如同一个漩涡,而另外一股或者几股强大的力量,将这漩涡搅动的更加猛烈。
而仅有几十年历史的新阳教,在这漩涡之中,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派人探查一下是何人杀我主教,但不要急于出手。再教其他主教小心行事,莫要招惹事端。”
大主教恭敬低头:“谨遵教主圣谕。”
大主教静候了片刻,确认教主再没有声音传出,便再次恭敬行礼,转身退走。
大主教走在神庙之中,听着宣告正午的钟声从钟楼响起,神色肃穆。
神仆。
无根之人。
逼新阳教入局。
大主教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德城混乱不堪,时常有人暴毙,哪怕是天变境的高手也会横死街头。这里鱼龙混杂,卖茶的妇女可能曾经是某一宗门的长老,卖肉的屠夫可能是某一国家的皇子。
曾经新阳教也遭受过挑衅和争斗,但大主教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危机。
大主教刚刚回到自己的庭院,正要唤来几位执事传话,但没等他发号施令,便一位执事跑了过来,惊慌地跪在了地上。
那执事开口道:“沈方执事长,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混乱之城(七)
德城的东北处有着一处肉铺,这混乱之城的肉铺也不一般,除了寻常的猪猡肉,还有一些其他城市少见的野兽肉卖,比如野山羊、野鹿,甚至还有草原狼和青蟒这等肉食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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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彪悍的屠夫一边用硕大而厚重的菜刀剁着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大腿肉,这腿骨想来非常硬,每次菜刀落下劈在骨头上,都会发出一声生硬的震响,当菜刀落在砧板上,整个屋子都要随之震动一下。
可即便如此,菜刀落下的频率依旧很快,而且每一次落下这坚硬的骨头都会被切断,眨眼间这根接近一米长的骨头就分成了数节。
面容彪悍的屠夫随手拽过另一根腿骨,继续切着,还说道:“这草原狼的骨头硬得很,肉也硬,想把它煮烂,得足足煮上三个时辰。而且肉的味道也怪的很,有股子酸味,但是偏偏有人爱吃这玩意,你说奇怪不奇怪。”
在这肉铺里,坐着另一个年轻人,此时他正拿着一个水瓢洗着手,虽然手看上去已经洗干净了,但他闻着还是有股子血腥味。他有盛起一瓢水,却是没有回答屠夫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什么要杀新阳教的人啊,新阳教和今天的事有关系?还是说这个女的身份有问题?”
屠夫菜刀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几分狰狞地道:“我不是说了么,这娘们得罪过我,趁着今天城里乱,也就偷着弄死了。再说又是你下的手,你是天行者,新阳教日后想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那年轻的男子摇头道:“您就不能给个实诚话?”
“怎么就不实诚了?再说你要问的我也告诉你了,这奖励我也给你了,咋地?还嫌少啊?”屠夫随口回了一句,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道:“你少用点水,我想打水可得走挺远。”
年轻男子放下水瓢,又摇了摇头,从怀中拿起一枚青绿色古玉,道:“就一个地转上境的娘们,哪怕她是新阳教的人,也不值这个价。”
“哟,不是嫌少,你是嫌多啊。”屠夫笑着哼了一声,将砧板上的碎骨头收到了一个铁盆里,随后道:“你是天行者,说走就走了,管那么多干嘛,杀个人给你一块璞玉还不满意?我可告诉你,这璞玉可是上品,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看着手中这枚光泽细腻,圆滑温润的宝玉,随后道:“横津皇族才有资格佩戴的碧海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屠夫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哐的一声将菜刀钉在了砧板上,随后他转过身,直视那年轻男子,说道:“王远鸥,我还以为你是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怎么突然话这么多?”
王远鸥站起了身,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与那孔武有力的屠夫一比显得很矮小,但是这矮小的身体里,却隐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即使是站在屠夫面前,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气势弱了半分。他也面无表情,淡然说道:“我无意窥探你的身世和秘密,我只是要确认之后你的立场。因为既然我顺从天意来到你的身边,那么你必然不是我的朋友,便是我的敌人。”
屠夫盯着王远鸥,片刻后道:“所以你要问的,是我的目的?”
“没错。”王远鸥点头道:“此时几家争锋,新
阳教明显没有下场的理由,你这么做无疑是要逼新阳教搀和进来。”
“没错,我就是要新阳教不能装聋作哑~”屠夫冷哼一声,回头抓起菜刀,再次拿过一块脊骨,边切边说道:“老子本是横津国三皇子,有十几位大臣拥护,连储君之位都能争一争,最不济也是位郡王,可现在呢?老子却要在这里卖猪肉!都是拜那位教主大人所赐!”
王远鸥眉头微皱,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新阳教的影响力在横津那么大?”
“并不是靠新阳教的势力。那个老东西,不但是玄极下境的念师,更是一个手段狠毒的阴谋家。”屠夫狠狠剁着狼肉,咬牙切齿道:“也不知他是有着几个难辨真伪的假身,还是真的能够神出鬼没。他不单单是新阳教的新一任教主,还是横津国皇家学院的院监,据说还是夷川某个大宗门的供奉长老,至于他还有没有别的身份,我还真不清楚。当年父皇准备授予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老东西做皇家学院院监,我曾启奏反对此事,之后他便怀恨在心,勾结我皇兄,给我扣上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硬生生把我逼到了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屠夫脸上长着横肉,胡茬茂密,但是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当年他必然也有着英俊的外表。但随着他皇子的身份被剥夺,他便渐渐变成了一个德城卖猪肉的屠夫。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疯狂的怨恨。
王远鸥闻言有些心悸,他明白这新阳教的主教还真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身为新阳教教主,让这宗教在这混乱之城开花结果,甚至影响力渗透到了周边的城市,得到近万名教众的崇拜与拥护。而身为皇家院监便能将声望不俗的三皇子拉下马,亦是让人难以相信。
想必这些情报都是屠夫这几年里私下打探到的,而其他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那神秘得有如神明的新阳教主竟还有着另外几个身份,而且各个不同凡响。
王远鸥微微皱眉,道:“他这般厉害,新阳教又人数众多,岂是你一人扳得倒的?”
“要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有生之年也不能报仇。还好这老东西足够贪心,终于要引火烧身了,他的新阳教也快到头了!”屠夫轻哼一声,抓起一块生狼肉狠狠咬了一口,随着咀嚼他满嘴的血腥,他眼神有些癫狂和怨恨,道;“只要他们敢下这趟浑水,就会有人把他们拖进无底的深渊。”
王远鸥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心中思量着,难道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和玄精铁没有关系,而是对付新阳教?
而那能将新阳教拖下深渊的势力,是何方神圣呢?
......
姜陵和魏赢又回到了那间小屋子,魏赢也把奖励如数送给了姜陵。
姜陵收起了那瓶珍贵的雪参敛气丹,他手握着魏赢的笔记,随意翻动了起来。
而支线任务虽然完成了,但主线任务却迟迟没有下达。
这和之前那月魔堡副本的情况有点像,那个副本主线任务就是一直没有下达,反而触发了很多支线任务,而最后主线任务的内容,竟是随着你所完成的支线任务而定,有数种不同的方向。
但问题在于,那个副本是个人战,每个人
有每个人的任务,倒是还能理解,可这是一场团队赛啊。他们队伍里的五个人,肯定是隶属同一阵营,并且与对方玩家有着不可化解的冲突才行。现在各做各的支线任务算怎么回事?
还是说自己的方向错了,不应该在魏赢这过多逗留,应该去第一时间汇合队友?
不对,德城这么大,系统也没有给出一点关于队友位置的提示,也没有任何线索告诉自己要去哪里集合,而且从自己的降生点来看,明显就是要自己和这位魏赢接触。
难不成要根据队伍里每一人支线任务完成的程度,去决定最后主线任务的内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经验来判断,队伍里五个人,若是有人没有完成支线任务,想必会增加最后主线任务的难度。但无论是哪个npc发布、什么样的支线任务,总体来说大方向肯定是一致的,不会让同一队伍的玩家产生矛盾就是了。
真是前所未见呐。姜陵一心二用,一边看着笔记,一边思索着。
魏赢则又煮了一壶茶,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姜陵此时看到了魏赢记录的关于新阳教的情报,这新阳教成立只有六十几年,但要知道德城其实也只有百余年的历史而已,所以这新阳教的确算是德城里资历最老的本土势力了。
而这六十年里,其中前十年新阳教都处于一种跌宕起伏,甚至岌岌可危的状态,而且那时新阳教称作太阳教。
第一任教主是最早一批来到德城的人,原本天变中境的他,以不俗的智慧和与世无争的性格在德城这混乱之地站稳了脚跟,并在十二年后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勤勉成功晋升玄极下境。那时的他在德城已经有了很高的声望,特别是由于他时常照顾那些艰苦度日的平民百姓,所以有极多的人对其崇拜与感激。
他在筹备了一年的时间之后,以玄极下境的实力立教,开始编写教典,招纳教众。
在那时其他势力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另一个势力崛起,故而创教初期非常艰难,太阳教经受各方打压,甚至有几次这位教主都险些身死。
而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十年。
十年后德城曾经的数个强大势力都被吞并或者取代,而太阳教毅然坚挺,而且其他势力也发现太阳教与他们确实并无太多的利益冲突,所以太阳教这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又过了五年,太阳教的势力已然可以在德城问鼎一方,却是不知为何与当时的城主府起了争执,而争执最后演变成了战争。
德城最大的两个势力的战争。
那几日德城变得非常血腥,有如炼狱之城,天变境的高手短短数日便有近百位魂归西天,平民亦是死伤惨重。
第一人教主在战斗中重伤濒死,而后委任了当时的首席大主教为下一任教主也就是当前这位教主。
这位教主将太阳教改为了新阳教,然后与城主府何谈,使战争平息了下来。
再之后,他便做了四十五年的教主直至今日。虽然最近这十几年里,这位教主极少露面,但在平民百姓心中他早已经成了神明。
姜陵看到这里,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喃喃道:“总觉得老教主的死,和这位大神有点关系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混乱之城(八)
前任教主呕心沥血创建了太阳教,经过了十几年的浮浮沉沉,才终于在德城雄踞一方,拥有了一群忠实而赤诚的教徒。
但是却突然与城主府起来争端,而且快速发展到近乎不死不休的局面,争端的源头已经很难寻到,但想来除了教主杀了那一任城主的父亲或者是睡了他的媳妇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不对,这种仇对寻常人来说是血海深仇,对于在完全没有礼义廉耻的混乱之城称王称霸的城主来说,什么亲情爱情也应该都是浮云,只要这事情没有公之于众,不会影响到他的威信与名望,那想来也都是可以忍的,不至于拼了性命和家底去与太阳教死磕。
如果真的是什么理所应当、不能不报的血海深仇,应该很容易记载下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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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明显,当年城主为什么向太阳教开战,并击毙老教主,已经是一个未解之谜,充满蹊跷。
而且新教主上任就改了教派的名字,由太阳教变为新阳教,这个‘新’字,似乎是野心昭然啊。
闭目养神魏赢闻言轻哼了一声,点头道:“你看出端疑了?”
“猜测而已,我只能从您的笔记里看的这么一点信息。”姜陵继续往后看,随后说道:“哦,原来这为教主后来将这城主杀掉了啊,算是给老教主报仇雪耻了。”
魏赢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杀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换来的是教内不少元老的心悦诚服。”
姜陵用余光瞥了一眼魏赢,他明显从这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怨恨的意思,而且魏赢似乎知道的比他写在本上的更多。但姜陵不动声色的继续接道:“这么说这新教主的确有问题啊。”
但魏赢终究是心思不俗、阅历丰厚的老人,立马平静了下来,淡然道:“我也只是猜测,这一任教主身份很神秘,别说是在这德城了,恐怕三大家族的人也不清楚他的全部底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一次争夺玄精铁,是沙帮和三大家族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新阳教。”
“虽说新阳教不敢和三大家族争这玄精铁,但想来也要难免受到波及。”魏赢如此说道。
姜陵问道:“你就是判定新阳教会自顾不暇,所以才选择这时候杀掉朱吉的吧?”
魏赢点了点头,道:“这时出手的确比较安全。”
“还有一个问题。”姜陵这时已经将关于新阳教的事情看完了,他往后翻了翻,却发现之后记录的情报并不多,似乎后面的内容加一起也就和新阳教的介绍差不多的页数。
魏赢张开眼睛道:“什么问题?”
“哦。”姜陵说道:“为什么朱吉死前看到你那么惊讶?”
魏赢平淡道:“因为,我曾经与他打过照面,他也知道我在这里养些牲畜。”
姜陵沉默了下来。
魏赢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微寒说道:“有什么不对么?”
“的确有点不对。”姜陵轻轻叹了口气。
“哪里不对?”
“你这个人不对。”姜
陵抬起了头。
而魏赢正双眸冰冷地看着他,哪里像是一个养猪的老人。
......
“朱吉主教死了,沈方执事长也死了,这是有人非要新阳教出手啊。”
在太阳庙的一处偏殿,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一处水池旁,向水池里的十二尾金鱼撒着麦粉,金鱼们争先恐后地抢着麦粉,水面上涟漪四起。
这些麦粉乃是品质最好的麦子研磨成的,德城的一些平民都吃不到这样的麦子,而在这里却是拿来喂鱼。
但即便有人知道这件奢侈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感到惊讶,更不会有人劝阻,因为这里是太阳庙,这是新阳教大主教的住所。
新阳教自然不会只有一位大主教,东边青荷殿里的水池中养着十二朵荷花,这西边金霞殿便养着十二尾金鱼。
在年轻男子身后,站着一位头发灰白,但是面容却不显苍老的华服女子,光看容貌,这女子似乎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是那对眸子里流露出的沧桑与深邃,却表明这女子的年纪越超于此。
她眼神中还蕴藏着杀机,只听她声音低沉道:“这些蛆虫着实是可恨,我新阳教有意不理会此事,他们却如此羞辱我们!”
对于这位大主教来说,主教和执事长的性命是小,但是新阳教的颜面被接连挑衅却是不可容忍。
身穿藏青色外套的年轻人男子拍了拍手,轻笑一声:“还好死的都是青荷大主教那边的人。”
“那也不行!”金霞大主教怒目道:“我教尊威何时受过此等挑衅!”
“也是奇怪,明明是沙帮挖出两百斤玄精铁,怎么沙帮倒是挺消停的,反而奔着新阳教来了?”年轻男子琢磨道:“拖新阳教下水有什么目的呢?”
“自然是没安好心。”金霞大主教说道:“沙帮挖出两百斤玄精铁,引得三大家族汇聚德城,三大家族在德城埋下的暗棋也皆有动作,眼看着风雨欲来。原本我以为这是某人与朱吉的私人恩怨,借此乱局之中我新阳教不愿惹是生非的时候来报仇。但沈方又接连死去,而且此时德城还没真的乱起来呢!明显这就是让我新阳教不得安宁。”
“听闻教主那边下令不许出手?”年轻男子问道。
这本是新阳教机密,但金霞大主教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开口道:“他们想让我们出手,我们自然不应该让他们如愿。”
“但是呢?”年轻男子知道金霞大主教一定还有后话。
金霞大主教看着年轻男子,说道:“杨骁,你既然是天行者,又有意相助我新阳教,何不帮我出手!”
叫做杨骁的玩家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我觉得朱吉和沈方的死,和其他天行者是有关系的。”
“好,只要你愿意替我出手,查清楚是谁杀我新阳主教和执事长,我就给你一本上乘秘籍。”金霞大主教如此开口。
得到了支线任务提示的杨骁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帮你打探一下。”
金霞大主教点了点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杨骁迈步走出了偏殿,偏
殿门口有着一位候命的执事,领着他从侧门走出了太阳神庙。
金霞大主教看着年轻男子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
“此人信得过么?”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在新阳教里,能来到金霞殿,并不用通告的,便只有教主和另一位大主教了。
苍老的青荷大主教已经来到了院子里,正平静地看着金霞的背影。
金霞头也不回道:“我这不是正在试探么。”
“天行者,理应只顺从天道行事,岂是那么容易驱使的。”青荷大主教摇了摇头道:“教主圣谕,叫我们不要多事...”
“那就等他们一个个杀掉我们的主教?还是说我们要全部龟缩在这太阳庙里让人看笑话!?”金霞主教愤然道:“我新阳教岂能受此等羞辱!”
青荷主教想了想,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转而说道:“神仆就要来了。”
金霞闻言眼神微变,有些复杂道:“终于要和他们见面了么?”
“我们也是时候和他们见上一面了。”青荷主教如此开口。
金霞有些不解地问道:“教主的意思是暂时静观其变?”
青荷主教点了点头,道:“我们要相信教主的安排。”
金霞沉默了片刻,却是没有多说此事,转而问道:“你觉得朱吉和沈方的死是怎么回事?”
青荷说道:“第一种原因,是私人恩怨,虽说我们新阳教行事低调,少于城内的贵人们有利益冲突,但是朱吉贪婪,沈方狠辣,到也不排除他们得罪他人的可能。”
金霞摇了摇头,明显不相信这种说法。
“第二种可能,便是有些人对我们新阳教抱有怨恨,故意借着乱局来减损我们的实力和威严。”
金霞咬牙道:“若真有人如此羞辱我太阳神的威严,我非教他们灰飞烟灭!”
青荷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凝重道:“最后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意识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金霞也面色沉了下来,道:“连我们自己内部的人都极少有知晓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他们是怎么会知道?”
青荷漠然道:“如果是三大家族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
“在这件事情上,三大家族也没有资格插手!”金霞怒目道:“我们为此筹划了这么多年,他们敢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那不仅仅是对我们新阳教宣战,更是会惹恼了...”
“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青荷打断道:“如果真的是他们出手,我们可能要面对一场恶战。”
金霞冷然道:“他们真的是忘记了什么叫做敬畏!他们以为他们真的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了么?敢阻拦这件事情,他们不怕引得神明的怒火,将他们的家业烧个干净么!?”
青荷自然清楚金霞的脾气,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后道:“我已经派人盯着三大家族的人了。”
金霞点了点头,傲然道:“三大家族以为他们在德城有很多暗棋,却未必知道我们新阳教在德城埋下的种子也是深得很。”
第二百四十六章 混乱之城(九)
德城西南处有着一座四层高楼,红瓦鳞次,檐角飞扬,雕粱秀柱,非常华美壮观。
酒楼门口挂着一块匾,有着四个铁钩银画的鎏金大字“金家酒楼”。
名字很俗气,但也很大气。
因为这个金家,便是风隐大陆中原万顷之地的主宰,一个有着八百年底蕴、坐拥无数高手的庞大家族。
往日里德城的名贵都时常来金家酒楼吃饭,但是今天是风雨欲来的一天,金家酒楼也没有几桌客人,三楼和四楼更是宣告不对外开放。
此时在四楼最华贵的一间屋子里,坐着七个人。为首者身穿金丝镶边的锦袍,肥大的身子将袍子撑得鼓鼓的,他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正手掐着一串念珠闭目养神。
在他身旁有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子,身体也是微胖,但是和主位这座小山比起来,竟显得有些瘦小。此人正是酒楼的掌柜,名为金霆,平日里为人倒也是笑口常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惹不得的笑面虎。此时金霆没有笑容,脸上只有恭敬,他开口道:“四爷,沙经天那小子还是没有名言玄精铁会卖给谁家,几位长老都争执的开始动手了,但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架势。”
四爷没有长开眼,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没办法煽动底下的帮众一起闹事么?”
金霆无奈道:“沙经天在帮内的威信极高,即便是几位长老联合,也不能真的撼动沙帮的根基。”
“废物东西,派他们两个来德城也有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当上了长老,还是屁用没有。”四爷如此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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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话语里不难听出,沙帮帮内的长老,竟有两位是金家的人。
金霆摇头道:“那沙经天狡猾的很,恐怕是早就探查出哪些长老是三大家族的人,故意以制衡的手段,限制几位长老的实权。”
四爷拇指拨动了两颗念珠,又问道:“城主府那边接触到了么?”
“已经向宋天成递上了请帖,但是,被他婉言拒绝了。”金霆说道:“虽说言语之中有结交我金家之意,但想来朴家那边的使者,得到了也是一样的答复。”
四爷又转动了一颗念珠,冷然道:“哼,我就不信了,宋天成这条疯狗杀了齐家的使者,他今天要是敢不认个主人,那他这城主算是做到头了。”
金霆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们再派人去拜访一下?”
“不用了,把这条疯狗逼急了,再咬我们一口,怪恶心人的。”
宋天成在德城当了八年城主,手下也有不少实力强大之辈,但是在四爷眼里,他发起疯来,也只是恶心人而已。
四爷开口问道:“新阳教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屁股还坐得住?”
“新阳教已经死了一位主教和一位执事长,但似乎还是没有动静。”金霆禀报道:“我已经和那位联系上了,他愿意配合我们行动。”
“嗯,他干的还不错,今天若大事能成,他要是愿意,横津的皇位倒也不是不能给他。”四爷又转动了一颗念珠,随口就将一国之君的位置拿来做奖励。
稍微安静了片刻,金霆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他试着开口说
道:“关于新阳教的那件事,属实么?”
“并不能确定,但是从沙经天的态度来看,已经知道这小子要给谁当狗了。”四爷如此开口,低沉说道:“至于新阳教,大概有五成的可能性。”
金霆有些担忧道:“为了这五成的可能性,我们就要如此行险?”
“当然。”四爷坚定道:“这五成的可能性,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这两百斤玄精铁的归属,更是决定着这德城的归属。”
金霆奇怪问道:“那我们何不在他们来之前就出手!一起攻破了沙帮,夺来这玄精铁!”
四爷摇头道:“可是你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打到人家老窝里,到时他在喊出他主人的名字,还不是一样宣战。”
“既然要打,早打晚打不是都一样...”
啪!
四爷挥手就给了金霆一个大嘴巴,抽的他脸颊瞬间浮起了一个红印子。
金霆平日里在德城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但是挨了一耳光却不惊不怒,而是平静地低下了头。
片刻后,金霆想明白了四爷的意思,惭愧道:“还是要先弄清楚新阳教的事情。”
四爷满意地哼了一声:“算你没白活。”
金霆道:“那新阳教如果执意不出手,我们要一直等下去么?”
四爷闻言也沉默着,努力思索着这局错综复杂的大棋。
下一刻,突然有人跑上了楼,咕咚跪在了地上,低头道:“我们监视沙帮的四名兄弟,都没了消息,新阳教那边的探子,也死了一位。”
金霆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四爷:“这...”
四爷却是突然掐住念珠,张开了眼睛,凝重道:“立马给我联系齐家和朴家,告诉他们,这局得干一票大的了!”
.....
齐家商行里,有六位成员守在一个房间的门前,面无表情,毕恭毕敬。房间内有着两个年轻人,有一位是锦袍玉带、腰佩宝剑的公子哥,此时他正破口骂道:“这个狗胆包天的宋天成,连我们的人都敢杀!奶奶的,真以为我齐家不能踏平了他的狗屁城主府!”
“弟弟哟。”这公子哥旁边有着一个非常靓丽的女子,她皮肤皎白,双眸似水,一颦一笑带着绝代风情,只听她声音娇美道:“别说我们前一阵子和秋田家夺盐道死了十几号高手,就算我们不缺人手,这德城城主也不是那般好灭的。”
“怎么就不能灭,他宋天成就算当了八年城主,手底下能有几个虾兵蟹将?他平日里见到我们齐家商行的人还得客气几分,若是我们齐家高手齐出...”
“闭嘴吧你。”美女实在是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公子哥的脑袋,嗔道:“还不会动脑子,这德城里面看上去无法无纪浑水一潭,实际上内部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网交织的让人屡不清,又有无数实力莫测且不知底细的高人在。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今日出事一定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你我都可能有来无回,到时不但齐家本身实力受到打击,而且还会失去对德城的渗透。”
“有这么严重么?”公子哥无奈地挠了挠头,虽说他是齐家嫡系的七公子,天生傲气,性格飞扬跋扈,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但是在这位姐姐面
前那是真的发作不起来。
这位妩媚动人又聪慧无双的女子,正是齐家最受家主疼爱的三小姐,齐芷夏齐美人。
“这宋天成看上去是一个没有主子的疯狗,可你知道他暗地里抱着哪只大白腿?”齐芷夏摇头道:“德城这个黑暗的世界,谁敢一头扎进去。”
七公子齐良问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就不能直接攻打沙帮,抢他们的玄精铁?”
“算你有点脑子。”齐芷夏轻哼了一声,道:“这些年里,风隐大陆整个西部的私盐私铁、珍奇异兽、还有高级奴隶等等见不得人的交易,德城占了一大半,是一块谁都想要插手、却谁都不能掌控的巨大蛋糕。更别提出了两百斤玄精铁这等大事,谁都不想看到对方独吞。”
“那就只能看谁的实力强了,谁抢到算谁的了,沙经天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还在等着看谁家的筹码更大呢,却不知道他是在玩火。”齐良冷哼道:“我还真想三家一起出手,将他沙帮收拾个一干二净,叫他王八蛋坐地起价。可惜,没那个可能。”
“还真有这个可能。”齐芷夏翻看着一份情报,如此开口。
齐良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啊?”
齐芷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倒底有没有听刚刚的几条情报啊,脑子就够转一个弯的?”
齐良急得直转圈,道:“好姐姐,你和我说明白吧。我们几大家族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联手?”
齐芷夏轻叹一口气,道:“我们之前从不联手,是因为以我们每个家族的实力,对抗这大陆上任何一个其他组织,都是有绝对压制力的。所以每次都会想着独吞,而不会联手。”
齐良愣了片刻,随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一次要联手,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不可能啊,沙帮就一个沙经天,玄极下境,的确算有些本事,但也不是对付不了。他手底下的七个长老,只有两个是真正对他忠心的,至于其他杂鱼都不够看啊。”
齐芷夏摇头道:“若是再加上新阳教呢?”
“新阳教那群神棍,这一次明显要当缩头乌龟啊,我都不知道你们非要挑衅他们做什么。”齐良不解道:“他们不会出手帮助沙帮的,没有理由嘛。”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根据最新的情报,几乎可以断定沙经天要把玄精铁送给谁了。”
“哦?新阳教么?”齐良眉头微皱,随后开始破口大骂沙帮的无知和新阳教的狂妄。
齐芷夏无奈地捂着额头,心里嘀咕着家族怎么会有想法培养这个傻小子。
随后齐芷夏不再理会齐良,而是开口道:“来人,去给魏赢传个话,让他回来吧。”
门口一人回应道:“不用他继续隐瞒身份了?”
“不用了,这不是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到了么,战争,也就要打响了。”齐芷夏那妩媚的双眸,此时已经变得肃然凝重。
齐良安静了一会,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也沉了下来,眼神有些复杂,透着几分畏惧和难以置信。
他突然想起来,在这个大陆上,能够让齐家不得不与其他世家联手才能对抗的组织,似乎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混乱之城(十)
德城外一百八十里,有着一个车队正飞速前进,看样子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德城。
车队的前后各有四名骑兵,身穿规格相同的银白色软甲,威风凛凛,策马前行。在八名骑兵中间,是一辆由四匹健硕的白马拉着的车辇,这辇非常大气,表面精雕玉琢,纹路华美,却又没有太多珠光宝气之感,尊贵却不显奢华。
大辇门前坐着一位老者,身形消瘦,面无表情,手握着马鞭淡然看向远方,望着那已经初现轮廓的混乱之城。
车厢内足有十几平大小,车壁上勾勒着阵法,镶嵌着十二块神御石和八块神行石,虽然马车狂奔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车厢内竟然平稳无比,丝毫没有晃动。
车内有四个人,在厢内最里侧,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双眼微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在他旁边跪坐着一位华容婀娜的女子,皮肤白皙,双目如水,正在为拿着一本书给老者讲着什么。
在东侧坐席上,有一位面容刚毅,左脸颊带着疤痕的男子,他正冷冷地盯着对面,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怀疑和戒备。
他看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这男子传来一身金黄色和黑色相间的衣服,长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双眸是天蓝色,如同两颗剔透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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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裁决执事长大人,您大可不必这般戒备我,以我的实力,在您几位面前可是无足轻重的。”这金发男子微微笑道。
这金发碧眼的男子自然是一位玩家,名为赫莱蒙德,来自美利坚的一位游戏天才。
而那位不怒自威的裁决执事长只是冷哼一声,随后道:“我是不会相信一个天行者的。”
那位眯着眼看不出喜怒的老者放下茶杯,说道:“不要这般无礼,我已经确认这位天行者此次是和我们同一战线的。”
裁决恭敬地向老者低头,但并未言语,明显对赫莱蒙德还是存有戒心。
赫莱蒙德淡然一笑不予理会,随后揭开窗帘看了一眼已经临近的城池,说道:“可能话语有些不敬,但那毕竟是三大家族的人马,我们只来这么些人,有十全把握么?”
裁决执事长面露傲然,说道:“三大家族又如何,他们还敢对我们出手!?”
“三大家族雄踞一方,靠的是世家底蕴和无数高手,但能数百年在大陆上屹立不倒,是因为他们生意做得好。说以归根结底,他们是一群生意人。”赫莱蒙德开口道:“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闻言裁决执事长更为怒火,握紧拳头又要说什么,这时那老者有开口了,只听他说道:“说的没错,三大家族的确会有联合的可能。”
裁决执事长眉头一皱:“他们真的猖狂的如此程度了?为了两百斤玄精铁,敢于我们作对!?”
按理说五大世家主宰风隐大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无论是某个皇朝亦或宗门,似乎没有哪个组织或者势力是他们不敢招惹的。但是这位裁决执事长却如此态度,似乎三大家族与他们对抗是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
“是不是我们这几年太过消沉,让他们忘记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维护者!是不是他
们以为我们神庭没人了!?”
裁决执事长的声音充满了绝对的高傲。
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高傲。
因为他是神庭的裁决执事长。
他们是神明的代言人。
“也许正是如此。”那位老者声音无喜无悲,平淡道:“我们的确安静了太久,安静到我们的话语再也没有绝对至高的权威。加之世人皆认为神明已死,神庭的威信自然大不如从前。”
“这些愚昧的家伙,神明怎么会死!”谈及此事裁决便有些激动,瞪着赫莱蒙德说道:“什么狗屁‘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不过是一句可笑的谶语!”
赫莱蒙德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耸肩道:“我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好一些。”
裁决执事长气呼呼地喘了口气,随后平静了一些,语气却依旧坚定道:“世人皆知我神庭专门以玄精铁打造涤罪剑,赏赐给有功的执事,这两百斤玄精铁,自然要供奉给我们,我看他们三大家族是贪婪过头了。”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两百斤玄精铁。”那位老者说道:“他们要争的是德城这块地方。这里藏污纳垢,黑暗无比,三大家族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和秘密,都埋藏在此。甚至可以说,这德城能有今天这般样子,都是三大家族有意推动的。插手德城,就是触碰了他们最黑暗,却也是最核心的那一部分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准备不惜代价,冒险一搏。”
赫莱蒙德此时不解道:“如果我们真的仅仅是为了取两百斤玄精铁,倒也不会让三大家族如此紧张啊。”
闻言,老者沉默了片刻。
赫莱蒙德明白自己问到了隐晦的地方,但是他也的确想要弄清楚神庭此行的真正目的,所以他安静地等着老者回话。
老者看了一眼赫莱蒙德,那一双眼睛似乎又眯起来了一些,只剩下一条透着精光的缝隙。他缓缓道:“因为我的确是奔着掌控德城而来的。”
赫莱蒙德心中有些震惊,震惊于这件事情的难度,更震惊于这件事情象征的意义。他喃喃道:“原来三大家族没冤枉你们啊。”
神庭向来是听从神明的旨意行事,而不插手世俗之事的,更不会妄图掌控什么地盘或者扩充势力。
但是现在,神庭却想把一座充满了血腥和利益的城市握在股掌之中。
神庭开始插手世俗之事,开始参加世俗之争!
赫莱蒙德继续道:“我听闻源法大陆便有神庭中人参加了罗森帝国与杰诺公国的战争,我还以为那是部分神庭中人私自作乱。”
老者微微点头,随后道:“神明已经很久没有发出神谕给我们了,你们天行者又出来搅动风雨,我们不得不打破沉寂,不让世人遗忘了我们。”
赫莱蒙德为了打探情报,壮着胆子,小心问道:“您...也认为神明不会再发出...”
“不。”老者话语随意却坚定无比地打断了赫莱蒙德的话,他身上发出一阵慑人的气机,肃然说道:“我们只是维护神庭的权威和统治力,这样待到神明重新醒来的时候,他的声音还能通过我们传达四海,执掌八荒。”
赫莱蒙德闻言沉默了下来,随
后道:“你们这是在越俎代庖。”
“我等为神明行事,神明自有判决,待他醒来若觉得我们此举是多余的,我们自然甘心受罚。”老者如此开口。
“可万一神明...”
“嗯?”老者没等赫莱蒙德说完,便盯了他一眼。
赫莱蒙德顿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全身僵硬不能动,片刻后他眼前光晕流转,前方氤氲之中有着一道无比高大、无比威严的身影,浑身熠熠闪光,手持一把巨剑,笔直的向赫莱蒙德劈来。
这一瞬间赫莱蒙德感觉自己是那般弱小,似乎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弱小,不,是比一只蚂蚁还要弱小。此时此刻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力,甚至失去了反抗之心,只剩下满心的畏惧和卑微,只想跪伏在这神明脚下,乞求怜悯。
那把巨剑停在了赫莱蒙德头顶。
而后,画面渐渐消散,眼前的光怪陆离缓缓褪去,画面又回到了车厢内,高速行驶的马车划破空气的声音又回到了耳中。
赫莱蒙德已经满头是汗,他惊愕地看了一眼那老者,而后缓缓低下了头。
这就是神威么?
这就是一位神庭司命的实力么?
着实是恐怖了一些。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这句谶语记载在万源总录上最后一章天谕章,万源总录记载天下万事万物,贯通古今,其上文字十分严谨,少有预言之语。仅有的几条,也皆是一一应验,唯有这天谕章上的几条谶语,让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老者浅饮一口茶水,淡然开口。
裁决执事长却是在此时忍不住开口道:“万源总录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但是天谕章却一直不能确定是万源总录的最后一章,很多学者都认为那是有人后加上去的,所以现在流传的万源总录,几乎都不包含天谕章。”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和裁决执事长解释,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道:“这句谶语,似乎已经应验了,神明沉睡,天行者降世,大家都以为天行者要代替神明,也有不少神庭之人将神明的沉寂怪罪到天行者身上。”
裁决执事长自然就是这一类人,他闻言再次盯向了赫莱蒙德。
老者却说道:“但我不这么看,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解释方法,那便是神明沉睡的这些年,由天行者代替他们的职责,来维护这天地法则,来疏导世间纷杂。”
“你们是神明播下的种子,你们是神明的行者。”
“所以,你们理应与我们一道。”
老者看着赫莱蒙德,话语里充满了坚定与不能质疑的威信。
而他的话语,听上去也的确非常正确。
赫莱蒙德这一刻,已经开始接受老者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的。”赫莱蒙德喃喃道。
老者再次饮了口茶,这时他身旁的那位女子突然头颅微侧,目光定住,似乎听到了什么,片刻后,她付到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者放下茶杯,那对眯着的眼睛闭了起来,似乎不忍心看到接下来德城内的血腥风暴。
“既然三大家族已经铁了心,那便不要退让了。传令,开始出手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混乱之城(十一)
德城内现在街上行人稀少,不少店铺已经纷纷关门,原本嘈杂的混乱之城,现在竟变得安静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暴风雨前那难能可贵的宁静。
德城内潜藏着无数高手,他们如野兽一般敏锐,自然早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退回自己巢穴,以免被卷入这场风暴。
那些穷苦的贫民也随之意识到了要有大事发生,这德城里随便一场纷乱,都不是他们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他们也都缩在家中,祈祷着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城东的一条街道上,两道人影正警惕地看着周围,并且迅速向某一个建筑靠拢。
“拿了奖励办了事情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纠结于我的身份呢?”魏赢在前,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在他身后随着奔跑,开口道:“当然在意啊,老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天行者,又不是佣兵,连你的立场都不清楚,我怎么敢贸然配合你行动。”
“说的也是。”魏赢如此说道:“可虽说你身份神秘又高贵,但你毕竟只有天变下境的实力,这样的事情放在其他城市,倒也算一方高手,但是在这里,可真是有点不够看了。”
“所以呀,我才得小心行事。”姜陵如此回了一句,又说道:“你就早点告诉我你是齐家的人不就完了么?”
“我也得小心行事。”魏赢轻哼了一声。
就在刚刚,姜陵对魏赢了身份发出了质疑,或者说姜陵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魏赢不一般,毕竟自己降临在他旁边,那基本就可以断定此人是和主线剧情是有关联的。
而他找了个还算勉强的理由,让自己同他一起杀了新阳教主教,那可以看出此人和新阳教是敌对关系。
而从他所记载的笔记中,也能看到他对新阳教的记录最多最详细,再从他对新阳教教主的评论上,能进一步得出他对新阳教整体是怀有敌意的,而非只针对朱吉。
而且他说他报了仇就要返回故乡,但是很明显,这老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嘛。
姜陵不想再拖下去,越早弄清楚主线剧情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越有利,所以他发问了。
魏赢也在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了杀机。
很明显魏赢的身份的确有文章,但是又不想让姜陵知晓。
而面对魏赢那凶恶的眼神,姜陵只是淡然回了一句:“我只是希望确认我们是敌是友,我更不希望你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就冒然对我出手。”
闻言,魏赢思考了片刻,而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西北巨擘齐家安插在德城的一枚棋子,专门负责盯着新阳教的一举一动。
就在魏赢坦白身份之后,突然一连串高低起伏的哨声在屋外响起。
魏赢面色骤变,目露惊讶。与此同时,姜陵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获取主线任务:混乱与秩序(前置)】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内容:保护魏赢与齐家汇合】
【任务奖励:30积分,并开启下一段主线任务。】
【备注:齐家已经决意动手,需要汇合德城所有属于齐家的力量,但是想必有人不想看到这一幕。】
终于见到正经八百的主线任务了
,虽说只是个前置任务,但至少有了方向,姜陵立马向魏赢表明了自己的友好。
魏赢虽说将信将疑,但并没有对姜陵下手,选择先将姜陵带回齐家主事者面前再说。而后二人离开屋子,开始前往齐家商行。
虽说从任务内容上看,在到达齐家之前必然是会有战斗,但姜陵一边警惕周围,一边还不忘向魏赢打探情报。
姜陵好奇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是齐家埋在德城的暗棋,现在应该继续蛰伏才对啊。”
“以新阳教的手段,不难查到朱吉是死于我手,潜伏也无用,你也看到朱吉死前的表情了,他们早就怀疑着我了。”魏赢回道:“再者我对新阳教了解最深,管事必然要找我问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新阳教出手。”姜陵不解。
魏赢说道:“不是逼他们出手,而是逼他们表态。”
“杀人家的主教逼人家表态,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姜陵心中如此嘀咕。
魏赢大概也猜得到姜陵在想什么,解释道:“他们新阳教有问题,若他们明确表示要彻查此事,便是正常,可他们越忍,就说明他们问题越大。”
姜陵问道:“现在呢?已经明确新阳教的态度了?”
“对。”魏赢说道:“局面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新阳教的实力足够威胁到齐家?”
“不,新阳教纵使在德城如日中天,但在齐家眼里依旧不足为虑。但是,令所有人忌惮的,是新阳教的背后的那个势力。”
“啊?”姜陵越发糊涂了。
可是没等姜陵询问,魏赢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闪过精光。在一秒之后,姜陵也神经紧绷,冷然看向左前方的一间铺子。
“后面还有一个更强的,交给我。”魏赢如此对姜陵低语了一句。姜陵点了点头。
下一刻,两道人影走出,一前一后围住了二人。
姜陵先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此人是一个面容阴沉的中年人,嘴角下压,眸子阴寒,一副墓碑一样死板的脸庞。若非魏赢开口提醒,姜陵都没能查到他的气机,足以证明这家伙实力比姜陵只高不低。
但魏赢既然开口说要他来对付此人,说明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看样子这魏赢也是隐藏了实力的。
姜陵倒退了两步,转头又看向另外一人,旋即发现此人是一位玩家。
这人一头金发,面带阴狠,姜陵看着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而这位玩家名为莱昂,倒也的确和姜陵见过面,是在月魔堡之中,莱昂正是和姜陵、苏唯以及郝威廉一起汇聚在血池的那位玩家,当时莱昂已经傍上了副本boss的大腿,只是被姜陵和郝威廉给联手干掉了。
姜陵不记得他,莱昂倒是对曾经干掉自己的这个家伙比较在意,看着姜陵不由得咬牙切齿。
“哟,这不是城东药铺的李掌柜么?”魏赢转身看向那身着深蓝色布衣的中年人,目光冷然说道:“你这茅坑里的石头,原来是新阳教的走狗。”
魏赢认出了这个人,此人是德城内一家药店的老板,整日里都是这副死板的面容,之前虽说并未查出他隶属新阳教的确切情报,但也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魏赢也并不惊讶。
李掌柜漠然回
了一句:“我只不过是太阳神的信徒,走狗这种词,放在你身上更合适一些。”
魏赢转头看了看,说道:“原本我齐家在附近盯梢的几位兄弟,都已经死在你的手下了吧?”
“你马上就可以下去问问他们了。”李掌柜没有多说的意思,向前迈出了一步。
姜陵则绷紧神经,看向面前的莱昂。
很明显莱昂与他类似,也降临在了一位剧情相关npc身边,刚刚一定是他和李掌柜一起,杀了这附近齐家的探子。
莱昂盯着姜陵冷笑一声,从腰侧抽出两截短棍,旋转着将其接在一起,同时道:“遇见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终于让我有机会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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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们见过?”姜陵如此问了一句,当然不是他故意嘲讽,他是真不记得了,那一次月魔堡剧情复杂,他和苏唯以及郝威廉之间又很混乱,他的确没有余力去关注莱昂。更何况那时莱昂已经被那修炼血咒术堡主的侵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时隔半个月之后,姜陵当然也就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这话在莱昂听来自然是无比讽刺,他眼中闪过杀机,咬牙道:“好猖狂的小子,上一次被你赢了实在是我大意,这一次非叫你血债血偿。”
姜陵想了一会才终于想到在哪见过他,随后不屑道:“打游戏嘛,输赢都是难免的,瞧你这个德行。”
轰!
这时身后魏赢和那人已经打了起来,两人一同出手,念力碰撞,街上立马崩开了一道裂缝,两边的店铺也被震得垮踏了一部分。
莱昂从怀中拿出一截锋利的矛头,安在了铁杆上,他漠然道:“等我把你打得跪地求饶时,希望你的心态也能这样好。”
姜陵认真点了点头,伸手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喝!”莱昂大喝一声,脚下发力,地面顿时被踏得炸开,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掠影,如同猎豹一般朝姜陵急速袭来。
姜陵已经将涤罪剑握在了手中,同时灵力运转,两条藤矛在他身前迸射而出,一左一右刺向莱昂,想要逼他停下。
但莱昂没有丝毫后退的打算,长矛横扫,划破空气发出沉闷而急催的呼啸声,竟是直接将两截藤矛扫断。
“你这玩意也叫藤矛?”莱昂冷哼一声:“让你看看真的的矛是怎么用的!”
莱昂扫断藤矛,脚下再次发力,速度竟是有增无减,眼看着就要来到姜陵面前。
姜陵目光沉着,再次发力,四根藤矛再次破土而出,直指莱昂。
“这东西来多少都没用!”莱昂再次横扫,打算一举清掉所有藤矛。
姜陵已然是天变境,其灵力构成的藤蔓其硬度比金属也逊色不多,但莱昂毕竟是天变境武者,力量惊人,加之他手中这杆长矛也是一柄卓越级别的武器,发力之下扫断几根藤蔓的确不算难事。
但姜陵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他得逞。
前两根藤矛被瞬间劈断,可后两根藤矛却是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长矛打在上面,将藤矛打得弯曲,可两根藤矛却顺势缠绕在了这根矛上。
“嗯?”莱昂顿时一惊,随后就要发力扯断这两根藤蔓。
但是姜陵已经脚踏一根伏地而走的藤蔓,身形迅速地来到了莱昂面前,挥舞涤罪剑向他脑袋刺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乱之城(十二)
藤矛是由姜陵的灵力构成的,他自然可以控制灵力凝结,压缩得藤矛有着金属一般的硬度,也可以控制灵力松散,将藤矛变回藤蔓,使其柔软而坚韧。
姜陵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小计谋,而莱昂报仇心切,又对藤蔓的性质了解不多,故而中了一招,他手中的长矛被藤矛死死缠住,而姜陵已经踩着藤蔓握着涤罪剑飞身跃起,直刺他的天灵盖。
莱昂终究不愧是经历了两次淘汰的特邀玩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还是及时做出了应对,只见他大喝一声,身体重心后移,脚下发力,将长矛猛然后扯,虽说还是没能扯断藤蔓,但是至少将矛身的后半段拉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方,抵住了姜陵的手腕。
一般电影里两位高手兵器相交,或者其中一人握着短刀指着倒地那人的脑门,倒地那人抵住对方手腕,两人脸色像便秘一样通红,然后死命角力一番。
这种情结一般都会以被压制那人在最后零点几寸的时候突然踢出一脚,将两人分开而告终。
但是姜陵没有去和莱昂角力,哪怕他的涤罪剑距离莱昂的额头只有几公分。
因为他明白自己终究是个灵师,虽说和史怡以及江南二老学了点近身作战的本事,但是力量绝对是不能和莱昂这种纯武者去对抗的,那样等于自寻死路。
姜陵毫不犹豫,猛踢一脚,踏着莱昂的胸口,在半空翻身落地。
这一脚踢在莱昂胸口,但几乎是不痛不痒,莱昂咬牙扯碎缠在长矛上的藤蔓,也不多话,握着长矛再次冲来。
莱昂前冲的速度很快,姜陵根本无法准确控制藤蔓缠住他的脚,只能后退两步,再次释放藤矛来阻止莱昂的步伐。
“你就会这一招么!?”莱昂这一次挥矛更加凶狠,即使姜陵将藤矛变成藤蔓也只能是被劈断的结果。
面对这种疯狂突进,穷追猛打型的武者,姜陵这一刻变得非常被动,正面对抗姜陵释放再多的藤矛也不可能挡住疯狂的莱昂。
但姜陵当然不止会藤矛突刺这一招。
在莱昂距离姜陵只有五步之遥时,姜陵霍然发动藤墙术。
八根大腿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疯狂生长,相互交织,组成了一道一米有余的藤墙,那些藤蔓如同肌肉一般健壮,散发着暗绿色的光芒。
莱昂知道这藤墙不是自己横扫可以劈断的,所以他选择了长矛最寻常的使用方法。
突刺!
莱昂握着长矛,毛尖刺破空气,竟是拉扯出一道旋风,莱昂推动这道似乎可以搅碎一切的旋风,轰然撞在了藤墙上。
他想要将藤墙连带藤墙后面的姜陵一起搅成碎片!
但是在藤墙被冲破的一瞬间,姜陵脚下两道藤蔓冲天暴起,将姜陵直接送到了两米的空中。
“你还能跳到哪去!?”莱昂这一瞬间眼中闪过狠厉,姜陵此时在空中无处借力,在他眼里姜陵此举无比愚蠢,简直就是成了一个活靶子。
莱昂握着长矛,猛然上挑,就要把姜陵串在他的长矛上。
姜陵无处可避,除非他会飞!
莱昂觉得自己
已经胜券在握了。
但是下一刻,姜陵一脚踏在空气上,然后...竟是凌空蹦了一步。
“卧槽!?”莱昂当时就惊了。
姜陵却是没有闲着,他蹦到莱昂的头顶,左手五指对着莱昂的脑袋,虚抓了一下。
“藤矛杀阵!”
八道藤矛从莱昂的周围暴起,藤矛绷得笔直,前段尖锐无比,在一瞬间从不同的角度向莱昂刺了过去。
莱昂在这一刻骤然感到危机,他瞳孔一缩,大喝一声,随后迅速弓下身子,避开三道刺向他脑袋和胸口的藤矛,而后长矛横扫,奋力劈断他面前的三道藤矛。
但是还是有一道藤矛刺穿了他的左小腿,另一道藤矛则是从他的左肋擦破一道寸深的血口,几乎能看到肋骨。
姜陵在这一刻从天而降,一脚踏在莱昂的背上,而后涤罪剑狠狠落在了莱昂的后颈。
莱昂在这一刻嘶吼一声,竟是瞬间爆发了一股恐怖的气息,他的力量和速度竟是再次猛增了一截,使得他在涤罪剑落下的前一瞬直起了腰身。
涤罪剑没能成功刺进他的后颈,只是在他的颈部和后背划开了一道血口。
而姜陵被这股力量从他的背上掀了下来,摔在地上后姜陵也不敢原地站起,而是迅速滚动身体,不顾形象地滚了两米。
果然一杆长矛钉在了他之前的位置。
而后这长矛横扫,从姜陵的左肩划过,若不是姜陵滚的及时,这一矛会直接扫在他的脖子上,那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姜陵滚出两米远后,迅速缓出三道藤矛拖延莱昂的步伐,而后才站起身,又后退了两步。
姜陵有些意外又疑惑地看向莱昂,不知是什么技能让他在刚刚那一瞬间竟是又爆发出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眼看过去,姜陵不由惊讶无比。
此时莱昂竟是面色变得潮红,双目更是已然血红一片,就连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都是红色的。
而且不是一般血液的那种红,而是非常狰狞非常慑人的暗红色。
姜陵眉头微皱,没有理会自己肩头的血口,而是震惊说道:“你竟然把血咒术学会了?!”
姜陵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莱昂的场间,当时他被邪血术士的堡主以血咒术控制,成了半个血尸,当时虽说比现在的模样还要恐怖,但很明显莱昂此时就是又回到了那种半血尸化的状态。
莱昂面目狰狞,猩红的双眸盯着姜陵,压根没有理会姜陵的发问,而是咬牙道:“你他丫的竟然还会念术。”
莱昂也看出姜陵刚刚凌空踏出的一脚,是念师的手段,就是在半空凝聚一团念气,而后踩在念气上借力。
这动作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操作难度很大,念力的发动需要集中注意力,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说踩上去就能踩住的。
姜陵冷哼一声,胡扯道:“这招叫月步,这都不懂。”
“懂你妹!”莱昂怒气冲冲,狠厉道:“差点又被你这一招阴死!本来留着这绝招对付王远鸥的,竟是被你逼了出来。”
“嗯?”姜陵微愣,王远鸥这个名字貌似听谁说
起过,记得是一个蛮厉害的角色,从莱昂话语里的意思,应该是莱昂已经知道王远鸥也在这个战场,而且和他是敌对的。也就是说,王远鸥这一次是姜陵的队友。
姜陵没想到得知自己同伴的信息竟是从一个敌人的口中,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了,莱昂已经再次发起了疯狂的突进。
此时莱昂半血尸化,速度力量已经变得更加惊人,但是姜陵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此时莱昂的左腿已经受了重伤,行动起来反倒没有之前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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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却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挥舞长矛奔向姜陵,化成一道红色的掠影,直扑而来。
姜陵踩着伏地而走的藤蔓迅速后撤,并且不断缓出藤矛阻截莱昂,毕竟这样状态下的莱昂,姜陵可是一点和他近距离对拼的想法都没有。
两人已经远离了魏赢和李掌柜的战场,而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可比姜陵和莱昂直接的战斗还要凶险。
这两人都是念师,而且都是天变中境的念师!
魏赢在姜陵面前果然保留了实力,此时面对李掌柜,魏赢手段尽出,此时他将念气凝聚,半空中竟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巨鼎落下,狠狠砸向李掌柜。
李掌柜则是双手交叉,纹丝不动,瘦小的身子竟站出了山岳一般的气势,那尊如有万钧的巨鼎竟是不能撼动他分毫,看上去似乎是那尊鼎没有重量,可是李掌柜脚下的地面却已经龟裂了开来!
轰!
一声没有多么响亮,却如同闷雷一般骇人的响动传来,李掌柜周围的店铺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地的残砖断瓦。
李掌柜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抬手轻轻抹去,看着魏赢说道:“没想到你一个丧门犬,都有资格学会齐家的九州鼎了,这威势还真是惊人呐。”
“我也没想到新阳教这种坐井观天的邪教,也能习得军武四卷中的‘不动如山’。”魏赢轻轻吐了口气,将微微颤抖的左手背到了身后。
两人互吹互黑了一波,倒也不是高手过招非要这样,只是刚刚这一次对拼,两人都耗费了不少念力,需要缓上一口气,这时候装作十分淡定,指点江山地说上两句,可以对方一点心理压力,不至于露怯。
李掌柜往魏赢身后看了一眼,道:“你带来的那个小子也是天行者吧?看样子的确不同凡响,但是可惜,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魏赢自然没有傻到回头去看,只是冷笑一声:“这小子贼的狠,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李掌柜点了点头,漠然道:“那你就去死吧。”
“你还没那个本事。”
两人瞬间一同出手,念力无形,却扭曲了空气,肉眼可见两道念气撞在了一起!
三秒钟之后,李掌柜后退了一步。
魏赢身形踉跄,稳住身形后也不由弓起了腰,开始痛苦地咳嗽起来。
李掌柜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在手心一颗丹药。
但是没等他送进嘴里,便有一大口鲜血被他吐在了手心,他看了一眼这手浓稠的鲜血,里面似乎还有些细碎的内脏。
而后,他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混乱之城(十三)
莱昂已经变得浑身是血色,双眸猩红,青筋都是暗红色,看上去狰狞恐怖,他像野兽一般向姜陵发起了攻击。
但是他的左腿刚刚被一记藤矛杀阵刺穿,行动灵活性大幅缩水,但尽管如此,其杀伤力依旧骇人,姜陵只能不断释放藤矛与其周旋,不让他近身。
而且莱昂刚刚说“本来这一招是留给王远鸥的”,那么很明显,这一招并不能无限使用,想来冷却时间很长,或者是使用条件异常苛刻,而这种变身或者说buff类技能,必然也是有时限的。
这一点从莱昂此时疯狂无比的进攻上也能看得出来。
只要撑到时限一过,姜陵就会抓住机会进行反击。
前提是姜陵的灵力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接连不断的释放藤矛,姜陵的灵力快速下降,已经消耗了七成,姜陵甚至感到了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这个时候,魏赢击毙了李掌柜。
莱昂貌似听到了系统提示,面色微变,随后他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姜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出招阻拦,莱昂已经飞奔到了一处胡同,转眼消失在了姜陵的视线。
姜陵着实是没有想到刚刚还满面狰狞,疯狂进攻的莱昂竟然这么果断就选择了撤退,毕竟他疲于应对莱昂的突进,也没有注意到那边魏赢已经取得了胜利。
等到姜陵想要追击莱昂的时候,却听到了魏赢的声音。
“莫追...”魏赢声音显得很是虚弱。
姜陵不由脚下一顿,这片刻的犹豫也便丧失了最好的追击时间,姜陵也便干脆跑到了魏赢身边。
魏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剩下一颗交给了姜陵。
姜陵看了一眼是恢复念力和体力的药,但他见魏赢面色苍白,必然是受伤不轻,便说道:“这颗你也吃了吧。”
“你快吃了。”魏赢的声音像是嗓子塞了一块棉絮一样,他握着姜陵的手腕,说道:“送我去齐家。”
姜陵心中一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答道:“好。”
姜陵将丹药送进口中,随后背起魏赢,快步向齐家商行跑了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系统提示传进了姜陵的脑海,让他心中一惊。
......
城东的某一处贫民区,有着一间简陋的屋舍,此时这栋屋舍竟是已经坍塌了一半,显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屋前的空地上,则是站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两个人。
躺着的两人,其中一位是个老妪,正是那位花婆婆,此时她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已经贯穿了她那瘦弱的身子,鲜血从她身下缓缓流出。此时的她奄奄一息,身子连动一下都难。
而在她的另一边却也躺着另外一人,这人是一位身披软甲的中年男子,看相貌竟是之前神庭车队之中的一位骑士!
“老婆婆先前都已经被沙帮雷长老打成了重伤,竟还有余力拼死一位神庭执事。”有着一头金灿灿短发和天蓝色瞳孔的赫莱蒙德如此开口,冷然道:“不亏是朴家宗亲,竟有这么多的底牌。想来一直是你在沙帮与朴家之间传递情报,今天杀了你,朴家就要变得非常被动了。”
花婆婆此时出气
多进气少,根本没有余力说法,只是眼皮微颤,浑浊的目光之中有些遗憾。
而在赫莱蒙德身前,穿着八卦道袍的岛川勤靠坐在一棵已经断了一半的桂树下。
这棵桂树在离地三尺的地方被斩断,断面光滑无比,足见当时那一剑有多么的锋利。
岛川勤左肋下有着一道血口,甚至被斩断了肋骨,而他的左腿也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身上最恐怖的伤,却是那已经掉落在一旁的左臂。
断了一臂的岛川勤盯着赫莱蒙德,面色难免有些痛苦,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的要帮助神庭么?”
“对不起,这是立场问题,我只能选择击败你不是么?”赫莱蒙德向前走了半步。
岛川勤苦笑了一声,随后又问道:“所以你只是这一次不得不帮助神庭?”
赫莱蒙德止住步伐,看向岛川勤,有些敬佩道:“到了此时你还能关注这件事,您真是让我佩服。”
“输在你手上我并不遗憾。”岛川勤咽下喉咙涌上的鲜血,喘了口气,道:“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不要站到神庭那边,虽说我们玩家互相竞赛,但我希望我们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是一样的,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利。”
岛川勤此话满怀深意,赫莱蒙德也明白岛川勤的意思,这也是他佩服岛川勤的原因。
岛川勤没有介怀自己在这一局游戏的生死,也没有站在私人的立场求赫莱蒙德什么,而是站在所有玩家的角度,劝阻赫莱蒙德不要站到神庭那边。
因为在岛川勤眼里,在很多玩家眼里,他们这些天行者真正的敌人,必然是神庭。
岛川勤不希望会有一部分玩家站到神庭那边,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胜负,而是影响所有玩家攻略这个游戏的难度,更会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能够想到这一点,并且在临死之前还如此诚恳地劝阻赫莱蒙德,这岛川勤的确是足够令人钦佩了。
赫莱蒙德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还有么?”
岛川勤看着赫莱蒙德,诚恳道:“不要杀无辜的人。”
“你对这个世界的人很有感情啊。”赫莱蒙德眼神有些复杂。
岛川勤嘴角带血,却是笑着说道:“你也应该体会的到,虽然这里是数据的世界,但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拥有独立思维的人。”
“一些逼真的npc,不至于让你如此挂怀,那样会影响你走到最后。”赫莱蒙德如此摇了摇头。
岛川勤叹了口气,道:“我并不这样认为。”
赫莱蒙德点了点头,道:“我尊重你的观念。”
下一刻,赫莱蒙德提起了一把通体暗金、锋利无比的长剑。
“不亏是战榜第九十五的高手,你伤到了我的内脏,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我的实力都要缩水接近一半。”赫莱蒙德如此开口。
岛川勤释然点头道:“我就当你在安慰我了。”
唰!
一道寒光闪过,岛川勤的人头落地。
赫莱蒙德收剑入鞘,随后瞥了一眼那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屋,开口道:“你的第二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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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赫莱蒙德转身便走了。
毫无疑问,这个男子刚刚竟是稳稳地赢下了战榜第九十五
位的岛川勤!
至于他所说,因为岛川勤对他造成的损伤,使他实力缩水一半,那倒真的算是安慰了,实际上对他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也就是使他暂时损失三成的战力而已。
他完成任务,潇洒离去。
而片刻后,那倒塌了一半的房屋里,爬出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扑到花婆婆身边,却是发现这位老者已经没了呼吸。
她又转头看向已经尸首分离的岛川勤,顿时嚎哭了起来。
看来岛川勤所谓的不要再杀无辜的人了,便是希望赫莱蒙德不要杀了这位根本没有什么特殊身份的普通姑娘。
而赫莱蒙德也的确选择了放她一马,可是下一刻,却有一道一身漆黑,面带纱巾的女子来到了姑娘身后。
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黑衣女子声音冷漠自语道:“没想到这个天行者,还挺心软的。”
她正是马车中为那神庭司命奉茶的女子。也正是一位神庭执事长。
她在监视赫莱蒙德。
随便...杀掉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
【系统提示:我方玩家已有一位阵亡,目前剩余四人。】
“怎么了,发什么愣?”那面生横肉,性情粗犷的屠夫如此开口。
“没事。”王远鸥摇了摇头,随后轻声自语:“竟然死了一位队友。”
“没事就赶紧解决了他,老子撑不了多久了。”实际身份曾是横津国三皇子,实力足有天变中境的屠夫,此时捂着胸口的伤口,说道:“赶紧解决了这小子,送我去金家酒楼,到时你的奖励只多不少。”
“好。”王远鸥淡然回了一个字。
在屠夫的面前,有一位沙帮的长老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多伤口,那些伤口宽而深,是屠夫用他平日里切肉剁骨的菜刀砍下的。但还有一处腰后的伤口,仅有寸宽,看上去有些不起眼,但实际上刺的极深。
那代表着王远鸥一次成功的背刺,也是这一记背刺让屠夫取得了胜利。
至于和这位沙帮长老一起来的另一人,自然是一位玩家。
此时这青年的玩家侧卧在地,身下一片鲜血,他目带愤恨和一丝惊惧地看着王远鸥,厉声道:“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战局的开始,自然是沙帮长老对付屠夫,而他来对付王远鸥。
他是一位技艺精湛的法师,本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但王远鸥是一名念武者,从他的作战风格来看,也可以说他是一名强大的刺客。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王远鸥便将对手重伤,使他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后王远鸥竟是突然跑到沙帮长老身后,帮助屠夫击毙了那名长老。
要是来形容这位法师玩家这几分钟的心情,那只能是“游戏体验极差”,要是形容刚刚的战局,只能说他是被吊起来锤、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位。
他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他要知道是谁竟如此强大,是不是积分榜上前几名的变态。
但王远鸥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他的身旁。
锋芒划过。
王远鸥抬起手抖了抖短剑上的血迹,自语道:“这样对面就也死了一位玩家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混乱之城(十四)
混乱之城是一个罪恶之地,是被不少正道人士唾弃的地狱之都,但是谁也无法否认,这里的确藏龙卧虎,有着很多实力非凡的高手,而且大多是凶神恶煞、臭名昭彰之辈。
但是今天,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沉默,隐藏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不去理会外面的事情。
因为实在没有几个人敢插手今天的乱局。
在不久之前,大多数人都知道三大家族要出手争夺玄精铁,三大家族代表着风隐大陆绝对强大的三股力量,各个底蕴深厚,高手无数,这三家在德城争锋,谁敢轻易插手。
当然也有些亡命之徒,是想过出手的,若是冒些风险能得到某一世家的赏识,那可比在德城苟且偷生要强无数倍。
但是现在那些人也沉寂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三大世家在争锋。
当神庭那辆华贵的马车驶入德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背生寒意。此时他们只想今日这德城不会被夷为平地。
而挖出了两百斤玄精铁,足有玄极实力的沙帮帮主沙经天,也向世人表明了他究竟要做谁的走狗。
原本沙经天在三大家族的威压下,依然迟迟不肯表态,被人称作怀璧其罪、贪心不足、自找死路,毕竟玄极的实力虽然是强大无匹,但在三大家族的面前仍然是不够看。
现在众人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了。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新阳教也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始有所动作。
十位主教开始清剿太阳神庙周边,数位三大世家安插多年的探子,被雷霆般直接出手击毙。
南城一处不起眼的贫民区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天变境的老者,将金家派出的三名密探尽数杀死。北郊那平白无奇的老农,一言不发拖刀入城,将看守北门的齐家管事立毙。
东街药店那沉默寡言的李掌柜出手了,西城裁缝铺子的曹大娘也出手了。
这时大家才知道,新阳教在这德城的势力,竟是如此之大。
而属于三大家族的人,也开始浮出水面。
在城西某处街道,也有一场战斗打响。
这场战斗的主角,是那位与德城氛围格格不入的亢大侠,此人不像潜风镇那位苏正兴少侠一样嫉恶如仇、浑身的伟光正气息。浪迹江湖多年的他,已经有了较深的城府和一颗对强权的畏惧之心。但是,若是按寻常的世俗标准来判断,他依旧是一位足以称为‘侠’的人物。
即便是来到德城之后,他也做过很多锄强扶弱,帮助他人的事情。遇到以他的实力可以摆平的欺辱事件,他绝不会熟视无睹,即使是一些棘手的问题,他也会尽力想想办法。
在这样混乱龌蹉的城市里,他真的是一位另类。
有很多人都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到德城,又怎么能在德城活这么久。
现在他的身份终于浮出水面,原来他竟是齐家的一位客卿。
但是此时这位亢大侠被裁缝铺的曹大娘拦住,身插十二根银针,封住多处气穴,十分狼狈。
但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将曹大娘击毙。
他把手中的剑插进了曹大娘的胸口,剑刃贯穿而过,从背
后刺出,但亢大侠也因为在气穴被封的情况下,强行发力,导致自己经脉尽数碎开,直接踉跄倒地,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亢兄!”蕾雅看向重伤倒地的亢大侠。
此时在蕾雅面前,是随曹大娘过来的一位玩家,名为杨骁,也就是之前出现在金霞大主教那里的那位玩家。
在刚刚杨骁和蕾雅自然也战了一场,暂时不分胜负,但是他们的剧情人物却是双双重伤,眼看着都活不成了。
蕾雅此时念力消耗的几乎见底,见亢大侠倒地,自然心生担忧。短暂的交锋,蕾雅已经处于下风,若是只剩她和杨骁对拼,她还真心里没底。
这时浑身是血的亢大侠突然奋力坐起身,抬头递给了蕾雅一个锦囊,随后他看向杨骁冷笑道:“姑娘,虽然我已重伤,但此物可保你一命,立刻杀了此人,替我去齐家复命!”
“好!”蕾雅伸手接过了锦囊。
杨骁警惕看了一眼二人,又瞥了一眼已经失去气息的曹大娘,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便转身离去。
虽说他也明白亢大侠极有可能只是诈他一下,但毕竟己方的剧情人物已死,而作为他此行任务目标的亢大侠也可以断定是马上要死了,在经过权衡之后,杨骁决定放弃冒险去杀掉蕾雅。
蕾雅看了一眼锦囊,里面有一颗丹药,和一小卷写满字迹的纸,应该是一分密信。
蕾雅也猜到亢大侠只是为了诈对方一下,毕竟若他身上还真有什么杀器,肯定刚刚与曹大娘作战的时候就用了。但是这枚丹药的确是品质卓越,效果不俗。
见杨骁离开,亢大侠再也压制不住胸口涌上的鲜血,顿时喷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亢兄!”蕾雅俯下身,拿出那枚丹药准备喂给亢大侠。
亢大侠手臂颤抖,阻止了蕾雅,他看着蕾雅苦笑一声,说道:“姑娘,亢某...实在穷酸,身上无甚宝物,这枚丹药且送与你,恳请你替亢某往齐家走一趟。”
蕾雅摇头道:“你且服下丹药,我送你去齐家。”
“姑娘,亢某已是将死之人,还望姑娘不要推脱了。”亢大侠眼神急切而真挚,又透着一股子明亮。
蕾雅也不能再坚持,只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要我捎给齐家的话,或者其他心意么?”
亢大侠轻笑一声,摇头道:“我早年欠齐家一位长辈恩情,为了还债,才在送走了老母之后来德城为齐家做密探。这几年在德城实在是见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实在是有些累了。”
说话间亢大侠已经坐不住了,身子一晃,便向后倒去。
蕾雅扶着他,焦急道:“亢兄!你再坚持一下啊。”
“死则死矣...”亢大侠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喃喃道:“我这一生本是应光明磊落,志在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来到德城之后,我才知道这想法是可笑了些。”
蕾雅此时也不由有些动容道:“你就是一位匡扶正义的侠士。”
亢大侠眼前已经模糊,都已经听不清蕾雅的话,他微微叹气道:“我本出淤泥而不染...奈何污泥高过头。”
下一刻,亢大侠安静地死在了蕾雅的怀中。
这混乱的德城里,死去了一位仍然
心怀正义的侠士,可能这是唯一的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
蕾雅轻轻摇了摇头,却听到主线任务变更的提示,要求她在一刻钟之内将密信交与齐家的人。
蕾雅将这位亢大侠推到一旁,从包裹着取出一件衣服将其盖住,而后转身便离开了。
她迈步向齐家商行疾驰而去,没跑多远,她便看到一位玩家背着一个老者,也向齐家奔跑而去。
下一刻蕾雅便看清了那人是谁,不由心生惊喜,她开口喊道:“姜陵!”
姜陵正迈步狂奔,却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由脚步放慢,转头看了一眼。顿时他也是非常惊讶:“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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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赤和村两人便并肩作战过,此时重逢自然有些喜悦,但是蕾雅还是警惕道:“你是那一边的人?”
姜陵稍稍犹豫了片刻,道:“算是齐家吧。”
“太好了。”蕾雅闻言快步走向姜陵,说道:“我也是。”
“终于看到队友了,而且还是你。”姜陵也笑了笑,随后又焦急道:“不行,我得赶快往齐家去。”
“我们一起。”蕾雅瞥了一眼姜陵背上那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老者,知道事情紧急。
两人一同快速前行,同时姜陵问道:“你身边的剧情人物呢?”
蕾雅苦笑道:“刚刚打了一架,死掉了。”
“可惜了,不过你没死就好。”姜陵又问道:“对方的人呢?”
“对方的剧情人物也死了,那玩家跑了。”蕾雅回答道:“那男子是个灵师,实力很不错,我敌不过,但好在他没有和我拼死。”
姜陵问道:“那你的任务失败了?”
蕾雅解释道:“是算失败了,但是也变更成了另一个任务,就是将他的情报带回齐家,任务奖励没有变,但提示说因为剧情人物死亡,会增加后续任务的难度。”
姜陵点了点头道:“这个战场也是蛮复杂的。”
“一会到了齐家再说。”奔跑之中,蕾雅警惕地看着周围,道:“我怕还会有人来截杀我们。”
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直觉就是准,不出一分钟时间,蕾雅便察觉到了有人在暗处向两人飞速靠近。
蕾雅肃然道:“有人来了!”
姜陵则加快步伐道:“齐家商行就快到了。”
两人皆是为齐家送来两位密探用生命换来的情报,非常珍贵,里面主要就是这几年两人对新阳教和沙帮等势力内部情报的窃取,故而对方势力一定不愿意看到姜陵和蕾雅真的将这份情报送去齐家。
眼看着齐家商行已经就在几百米外,可是下一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迅速来到了姜陵耳边。
“小心!”蕾雅娇喝一声,凝聚出了一面念气壁垒,挡在两人身边。
咚咚咚!
三支手指粗,一尺长的短箭钉在了念气壁垒上,没有伤到两人。
但蕾雅还是面色骤然变白,从念气壁垒上传来的力道很大,本来念力就所剩不多的蕾雅,顿时念力临近枯竭。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从暗处冲杀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满身杀气直奔姜陵和蕾雅而去。
从这三人所爆发的气机上看,竟然全都是天变境!
第二百五十二章 混乱之城(十五)
姜陵背着已经濒死的魏赢,带着蕾雅已经念气消耗殆尽,眼看着齐家商行就在眼前两百米外,可却有三位天变境的高手突然冲了出来,想要截杀二人。
别说此时姜陵灵力消耗不少,蕾雅有近乎念气枯竭,即使是全盛状态,二人也很难抵得过这三人。
可就在此时,数道刺耳的破空声从另一个方向再次响起。
姜陵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若是再有一波弩箭射来,二人根本无法阻挡。
但是这一波弩箭却并不是奔着两人而来,而是直接射向了那三名天变境的刺客。
其中冲在最前的那人受到四发弩箭攻击,直接被一箭射穿了胸膛,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另外两人也被弩箭所伤,而后他们也不犹豫,转身便撤。
“来了我齐家地盘撒野,哪有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给我追!”随着一声怒喝传来,一人从齐家商行三楼的窗户竟是直接迈步跃了下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数道身影从齐家商行附近疾驰而出,追击那逃跑的两人。
而那被贯穿了胸膛的男子,自然还未死去,他挣扎着站起,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退走,干脆怒喝一声,再次冲向了姜陵和蕾雅。
“放肆!”那从窗户跃下的年轻男子轻飘飘落地,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怒喝了一声。
那刺客刚来到姜陵身前十米处,就突然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传来,如同撞在了汹涌的巨浪上,顿时前冲的势头被止住,再次摔倒在地。
他却是明白对方是故意没有杀他的,不然以刚刚那一阵念气攻击所展示出的强度来看,对方想杀掉自己并非难事。这刺客倒也是足够狠辣,见此情景干脆就要挥剑自刎。
但是下一刻他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念气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想死也得经过我们家公子同意。”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姜陵闻声转头,赫然发现自己身旁竟是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头发灰白、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而此人也正在打量姜陵。
那从窗户飞向的男子也来到了姜陵身前,瞥了一眼那名刺客,而后看向姜陵,突然面色微变,问道:“你背上背的可是魏赢?”
“正是,你是齐家的管事么?”姜陵焦急道:“他就要不行了。”
齐良点了点头,随后对那名长袍男子说道:“舅舅,你给看一下。”
那男子伸手把了一下魏赢的手腕,随后摇头道:“只剩一口气了。”
齐良有些恼火地咬着牙,道:“先送回去,尽全力保住他性命。”
自然有人过来接过魏赢,快速奔向齐家商行。齐良又转头看向姜陵,说道:“你又是何人?是魏赢的朋友?”
姜陵答道:“我是天行者。”
“哦?”齐良闻言眼中闪过惊讶,但看上去也并非很震惊。
姜陵虽然很少表明自己天行者的身份,但是这一次战场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合适的身份,而且齐良是齐家的人,见
识不俗,若是说谎欺骗自会引起对方怀疑,所以姜陵决定如实告诉他。而从齐良的表现上看,姜陵猜到对方似乎早就有所了解。
“说来话长,这一次我是来相助齐家的。”姜陵如此开口。
“这个问题一会我们在具体谈谈,希望你能如实相告。”齐良如此开口道:“我是齐家七公子齐良,想必你也知晓魏赢是我齐家安插在德城的客卿,既然你二人拼死将他带来,我齐家自有重赏。”
蕾雅此时开口道:“我这有一个锦囊需要交给齐家管事。”
“什么锦囊?”齐良没有马上接过,谨慎地问了一句。
蕾雅说道:“亢大侠已经被人杀死了。”
齐良这才接过锦囊看了一眼,顿时目生杀气道:“亢叔叔是我五爷爷很看重的一个客卿,竟然也死了。”
他迈步走向那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男子。
姜陵此时又瞥了一眼身旁这位长袍中年人,那倒地的刺客明显是天变境的高手,看样子应该是天变下境,虽说此人已经受伤,可能瞬间将一位天变下境高手压制的动弹不得,那这位被齐良称作舅舅的中年人该是何等强大。
齐良蹲在那人身前,目带寒光喝问道:“你是哪家走狗,胆敢截杀我齐家之人!?”
那人却也是个血性汉子,咬牙道:“废话何用,要杀便杀!”
齐良冷笑一声:“好样的,给我带回去严审!”
那长袍中年男子向前走了两步,在那人身前猛然一跺脚,霎那间那人身上血花迸溅,如同瞬间被几十只利箭射中一般。
姜陵不由一惊,这中年男子竟用一招便将这天变下境的刺客重伤!
下一刻过来两位齐家的随从,将这人如同死狗一般拖了回去。
齐良挥动袖子,霸气转过身来,看着姜陵和蕾雅说道:“请二位随我来齐家商行详谈。”
姜陵和蕾雅对视一眼,随后点头跟着齐良走向了齐家商行。
迈步进入商行大堂,堂内坐着一个美艳的女子,她站起身走了过来,带动一阵香风。
齐芷夏走到齐良身边,突然掐着他的耳朵说道:“你耍什么帅,还敢从窗户跳出去,万一外面还有刺客怎么办!”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齐良此时面露窘态,急忙挥手道:“轻点呀我的好姐姐,这不是有三舅陪着么?”
“今日不同以往,你可得给我万分小心。”齐芷夏松开了齐良,随后看向姜陵和蕾雅,好奇问道:“这两位是何人?”
“正是他们带回了魏赢叔叔,还有亢叔的情报。”齐良将锦囊送了上去,说道:“他们说自己是天行者。”
齐芷夏接过锦囊,拿出里面的小纸条看了一眼,随后抬头望向姜陵和蕾雅,缓缓点头道:“果真是天行者,那便是贵客,快快请坐。”
听闻此言,姜陵心生惊讶,这齐芷夏竟能一眼确认两人是天行者。
随后姜陵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李轻舟,当时李轻舟相信姜陵是天行者,是因为他能确认姜陵
观过天书。
而只有观过天书的人才能看出另一个人也观过天书。
难不成这位年轻的美女也观过天书!?
要知道观天书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只有一些鼎盛宗门和强大的皇族才有资格推选子弟观天书,即便是当年云神宗数年之中也只能推选一两人。齐家虽然底蕴深厚,实力强大,但能够推选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云神宗。
还有一点便是,由于众神归隐,这世界已经很多年没办法再观天书了,所以目前这世上观过天书的人,大多是一些年纪较大的修行者。
可是,这女子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啊,如此年轻便曾经得到过观天书的资格,那足以说明这女子在家族中拥有怎样的地位。
那女子看着二人轻笑一声:“我名为齐芷夏,有幸能再次见到天行者,还是很高兴的。”
姜陵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话语中的再次二字。而本身就是为念师,对风隐大陆较为了解的蕾雅则是惊讶道:“您便是齐家三公子、齐美人齐芷夏?”
齐芷夏温和一笑,道:“哟,我都名头现在连天行者都知晓了?真是有些意外啊。”
蕾雅也笑着说道:“虽为天行者,却也在风隐大陆上待了不少时日了,自然知道齐美人的美名。”
“小妹妹会说话,快来请坐。”齐芷夏捂嘴微笑,随后又说道:“你们暂时休息片刻,我得去看一看魏叔叔的情况,一会再与你们详谈。”
随后她又看向齐良,说道:“切莫怠慢了贵客。”言罢,齐芷夏转身走向了大堂后方的一个房间。
齐良挥手示意下人端些茶水,随后问道:“你们天行者每次降世都有任务在身,不知道这一次是因何降临此地?”
姜陵此时自然已经完成了【混乱与秩序(前置)】的任务,从而开启了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这段主线任务,着实是让姜陵大吃一惊。
【混乱与秩序】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帮助齐家对抗神庭!保护齐芷夏与齐良。】
【任务奖励:齐芷夏与齐良任何一人身死,则扣除30积分,两人皆死则判定任务失败。
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每击杀一名地转中境的敌对单位,获得10积分。
每击杀一位地转上境的敌对单位,获得20积分。
每击杀一位天变下境的敌对单位,获得50积分。
协助击杀时,则会根据参与程度获得积分。】
【备注:神庭的人已经进入了德城,不但接收了沙帮的三百斤玄精铁,而且新阳教竟选择无条件向神庭臣服。三大世家已经决意与神庭斗争,以稳固德城的控制权!】
姜陵吐了口气,看着齐良认真说道:“我们来此,就是要与你们一起对抗神庭的。”
齐良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世上恐怕不会有像我们一样敢于神庭做对的疯子了,你们倒不愧是天行者,果然有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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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混乱之城(十六)
外界皆知德城是三不管的地界,但实际上,倒不如说是‘三家管’地带,因为从德城开始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有齐、金、朴三大世家暗中控制着德城,掌握这片黑色地带。
即使是沙帮、城主府、新阳教三大本土势力的内部,也有着很多三大世家安插的人员,有些是明面上的,还有些是不留痕迹地潜伏着。
这城里其他地方自然也遍布三家的眼线,天行者的降临都没有瞒过新阳教的眼睛,更何况三大家族。
虽说天行者对世人来说还是非常神秘,甚至还大部分人根本都不相信天行者的存在,但三大世家底蕴非凡、情报网完善,对天行者还是有所了解。
在如此非常时期,各个家族的鹰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姜陵等人降临的十几分钟后,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这群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又在半个时辰之后,三大家族确认了他们天行者的身份。
齐芷夏曾经见过天行者,又是观过天书的奇人,自然一眼便确认了姜陵几人的身份。
而后从濒死的魏赢口中,她也问到了她想知道的情报。
齐良坐在姜陵和蕾雅对面,端着茶杯,饶有兴趣地问道:“我从情报上看,你们天行者每次降世,都要分成两伙进行对战,似乎只要是天行者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争端,而后你们各助一方,相互战斗,是这样的么?”
姜陵和蕾雅对视一眼,他们自然有些惊讶于这世上竟已经有人看出了天行者降世的规律。随后姜陵也释然了,毕竟对方是底蕴雄厚的世家,便如实道:“的确如此。”
齐良笑道:“那还真是有趣,你们天行者之间为何争斗如此激烈,难不成是分成了不同的党派?”
“倒也不是这样。”姜陵不想解释太多,毕竟让这世间人对天行者过分了解,是不利于他们日后与这世上的人物对抗的,但是目前是要抱齐家大腿的,姜陵又不能不说,还好姜陵比较机智,答道:“我们顺从天意行事,而天意难测。”
闻言蕾雅问问一笑,便是赞同。
齐良则是有些蛋疼地点了点头,嘀咕道:“这个天意还是真他妈难测啊。”
姜陵则急忙转移话题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便是协助你们对抗神庭。”
蕾雅也接道:“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三大家族之间的战争呢,没想到最后是要与神庭开战。”
齐良抿了一口茶水,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开始情报没有这么多,只是从沙帮的探子那听说沙经天有暗中联系另一方势力,我们便怀疑神庭要来,但不能确认。再者就算神庭真的要接手那两百斤玄精铁,我们也不会因此就和神庭叫板。本来我们还是盯着另外两大家族举动的,到时若神庭不来,我们便争一争,神庭若来,我们齐家也不会做出头鸟去和神庭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而到了德城之后,不但这个消息落实,而且还察觉到新阳教那边出了点问题。”
姜陵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才纷纷出手试探新阳教。”
齐良点了点头:“对,我们暗中发出消息,派了一些暗棋去挑衅新阳教,看看他们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蕾雅疑惑道:“可是新阳教那边的反应倒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
齐良淡然摇头道:“毕竟那只是表象。”
闻言姜陵便懂了,新阳教内部必然也有齐家的人。通过外界施加压力,为的是看他们内部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齐良继续道:“而后我们又动用了不少埋藏在德城的棋子,将目光对准了新阳教,开始彻查,的确挖出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但随即这些齐家培养了多年的探子也无声无息地死伤大半。负责给魏爷爷和亢叔传递消息那位也死了,而且之前魏爷爷出手击杀朱吉,亢叔出手清掉沙帮的一位长老,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所以我们便召他们回来,并且把他们这些时日整理的情报都带回来。”
谈及与此,齐良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愠怒,道:“没想到新阳教那群老王八不再隐忍,开始像疯狗一样出手了。”
姜陵皱眉问道:“新阳教为何会投靠神庭?”
齐良冷哼一声,道:“倒也是我们小瞧了这只会忽悠平民的新阳教,从目前整合的情报来看,新阳教投靠神庭,可不是一天了天了!”
蕾雅问道:“所以你们决意联合对神庭出手?”
“对,两百斤玄精铁可以让给他们,但是德城我们是不会让的!沙帮和新阳教两大本土势力都被他们控制了,神庭已经过界了。”齐良哼道:“神庭曾经是神明的代言人,他们遵从神旨,不插手世俗,也无人敢挑衅他们的权威。但是现在神明都沉睡了,他们神庭竟敢染指我们世家的利益?!我们岂会眼看着神庭控制这我们精心建立的德城。”
这座混乱之城,黑暗地带,世人眼中的人间地狱,却和三大家族的利益不可分割,而对于世家而言,敢出手干预他们谋取利益,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挑战。
但是姜陵还是非常佩服三大世家的底气,毕竟那可是在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神庭,哪怕神明已经不再发声,但是神庭传承千年,高手无数,如同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其实那么容易推倒的。
果然齐良也接着说道:“当然,我们倒也不会和神庭死磕到底,那是叛神者该做的事情。只是我们要让他们明白,德城这块蛋糕,不是他神庭该分的。”
很明显三大家族也不想和神庭彻底闹翻,他们的目的只是要保住德城这片地界的控制权。
这时齐芷夏从屋内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黯然。
齐良问道:“怎样?”
齐芷夏说道:“根据魏老和亢叔带回的情报,可以断定新阳教和沙帮已经彻底投靠神庭,而我们安插在新阳教内部的几颗棋子,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这新阳教闷声憋臭屁,出手还真狠。”齐良愤懑地骂了一句,随后问道:“魏老呢?”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已经走了。”
魏赢被那位李掌柜重伤,本就是憋这一口气,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就此离开了人世。
魏赢之前还提醒姜陵今天德城要发生的事情将是非常恐怖,如果敢插手,即使是天变境的高手也有着随时殒命的危险。而此时他这位天变境的高手就这样死去了,但是姜陵知道魏赢并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
齐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下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德城埋下的暗棋可是少了一大半。”
“不光是我们,金家和朴家也不好受
。”齐芷夏如此说道:“神庭已经假借沙帮和新阳教之手,开始给我们下马威了。”
“妈的,真是不知道谁是风隐大陆的主人。”齐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齐芷夏冷然道:“我们这一次三家联手,但依旧不能大意,如果情报无误,神庭来的是一位司命。”
“司命?”齐良闻言眼神微变,道:“还有呢?”
齐芷夏道:“还有八名神庭执事,以及裁决执事长和戒律执事长。从方向上看,应该是横津那边的神庭。”
“一名司命外加两位实权执事长,神庭的高层来了大半。”齐良有些咧嘴道:“就差个庭主了。”
“我们的敌人不止这些,沙经天已经投靠神庭,他身边还有三位忠诚与他的供奉长老,新阳教的两位大主教,还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齐芷夏说道:“你要小心一些。”
听闻对方阵容有如此多高手,齐良此时有些没有底气问道:“我们不能从家族再叫些供奉来么?”
“你知不知道我们齐家的领地也有四座神庭?”齐芷夏回道:“如果我们叫人来,那便是真的和神庭全面开战了。”
齐良明白其中轻重,点了点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齐芷夏看向姜陵和蕾雅,问道:“不知你们可知晓敌方天行者那边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姜陵想了想回道:“应该有五人,实力与我们相差不会太多。”
“好。”齐芷夏闻言放松了一些,天变境虽然实力不俗,但是在今天这个局面里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她礼貌说道:“等到真的打起来,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我们。”
蕾雅点头道:“理当如此。”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位齐家的随从,他躬身道:“金家和朴家已经召集好人马了。”
齐良站起身问道:“新阳教和沙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那人回答道:“沙帮和新阳教周围的眼线都已经被清除了。”
齐良皱眉道:“新阳教内的暗棋被挖掉也就算了,沙帮内可是还有几位境界不俗的长老,就没有消息传出来?”
那人面色凝重地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齐良咬牙道:“真是以为我们不敢下狠手是吧。”
齐芷夏则是凝眸思索了片刻,道:“神庭出手的确太过雷厉风行,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决绝。”
姜陵也觉得有些怪异,按理说神庭如果只想要那两百斤玄精铁,只要他们表明态度,在沙帮帮主沙经天同意的情况下,三大家族也不好与神庭相争。哪怕他们真是的要收纳沙帮和新阳教,意图控制德城,也不应该出手如此不留余地,将三大家族苦心经营的局面搅得一团糟啊,这不是逼着三大家族出手么?
难不成,神庭就是要以这种强横的态度来彰显自己的威严?!
“妈的,还当自己至高无上呢?以为他们伸伸手我们就得把怀里的东西都让给他?”齐良也气愤地骂道:“刚来就杀我们的人,太猖狂了!”
齐芷夏犹豫了片刻,也是眸露冷色,点头道:“该出手了,不然我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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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齐芷夏说道:“通知朴家金家,我们去金家酒楼面谈。”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混乱之城(十七)
神庭果然是底气十足,司命的车队刚刚进城,便开始了一场屠杀,将三大家族行动较为明显的爪牙清理了一番。
三大家族本就想抗拒神庭对德城的侵入行为,在此番刺激之下,三大家族自然是恼怒,决意出手,相约在金家酒楼会面商谈。
姜陵和蕾雅自然是随着齐芷夏和齐良一同前往,此行齐家自然是由齐芷夏代表,除了齐良以外,还有那位舅舅,以及另一个长发中年男子。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随从,暗中另有三位齐家的高手跟随,一方面自然是防备神庭那边的高手,还有一方面,却也是防备金朴两家的人。
虽说已经约定了三家联合,又是利益使然,但风隐大陆五大世家相互争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终究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前方两百米外就是金家酒楼,蕾雅这时靠到了姜陵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姜陵胳膊。
之前在赤和村,蕾雅就这般做过,但那一次副本一开始他们两人是伪装成夫妻,此时见蕾雅有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姜陵不由看了她一眼。
蕾雅却是微微一笑,目送秋波。
姜陵心想法国女子都这么开放了么?
就在姜陵思考坐怀乱不乱的时候,突然听到蕾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看这一次副本?”
确实是蕾雅的声音,蕾雅也的确离的很近,可这声音听着却不像是蕾雅在他身边说的,而像是紧贴在他耳朵说的。
姜陵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蕾雅。
蕾雅不动声色,根本没有张嘴,可是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会念术么?念气传音都不会?”
从蕾雅的眼神来看,的确是她在说话,姜陵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还真不会。
蕾雅目露几分无奈,又以念气传音说道:“调动念力,不要用嘴,用念力说话。”
姜陵想了想,试着说了一下。
蕾雅微微皱眉,道:“听不清,再试试。”
姜陵只好再次凝聚念力,又传达了一段话过去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蕾雅轻咳了一声:“这次好多了,但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姜陵很快掌握了技巧,便说道:“剧情一开始很混乱,但是现在已经明了了,跟着剧情走吧。”
“我是说,你觉得协助三大家族去击杀神庭的人靠谱,还是主要目标放在对方玩家身上?”
“这要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姜陵说道:“我们已经死了一个队友了,但是对方减员如何,我们还不清楚。”
蕾雅说道:“嗯,我只是觉得这一次战场要遇到很多强者,我们想要参合npc之间的战争,恐怕很难。”
“我们这边也有强者,自然会有人对付那些我们对付不了的人,只要我们不主动找死就好。”姜陵如此说道。
“可是我们怕三大家族不信任我们。”蕾雅担忧道:“他们要对付的毕竟是神庭,哪怕为了利益他们真的敢出手,但也绝对是不愿意承担神庭的怒火。”
“所以
你觉得日后他们会把这一次战斗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也对,与神庭开战,天行者可是个背锅的好选择。”
蕾雅道:“虽说和他们相比,我们还是很弱,但世人又不清楚这一点。”
姜陵耸肩道:“清不清楚都无所谓,只要明面上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世家和神庭就都有台阶下。”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或者说争端,可能最后会以一个蹩脚的借口议和,但有借口是总好过没有借口的,在双方不准备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总是需要一层窗户纸留在中间。
为了德城的利益,世家与神庭开战,双方没有什么对与错。可今天无论结果如何,在世间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震惊四方。
神庭的无上权威被挑衅,世家的霸主地位被撼动,这场争端对外的说法若是不处理好,两边的颜面都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会成为双方正式开战的导火索。
而这样的局面,神庭和世家都不愿意看到。
介时将本次争端的原因甩到天行者身上,双方也就有了缓和的余地。
姜陵听到蕾雅的担忧,自然也很是赞同,随后苦笑道:“若他们真想这样做,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这些天行者很憋屈啊,每一次主角都不是我们。”
“我觉得这么早就参合到世家和神庭之间的战斗,还是太早了。”蕾雅微微皱眉。
“这更是没办法的事情,也许这不是一个竞技游戏,这是一个生存游戏。”姜陵无奈地打趣了一声。
齐芷夏早就注意到了姜陵和蕾雅亲昵地靠在一起,又安静了半天,但是她可是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念力波动了,蕾雅还好,主要是姜陵刚刚学会念气传音,可是非常明显。
但齐芷夏自然也不好点破,也没有试图去施展功法窃听二人的谈话内容。
原因嘛,一方面齐芷夏有大家风范,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天行者不同常人,怕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彼此的信任会受到极大挑战。
此时金家酒楼已经就在眼前,而金家那身材富态的酒楼掌柜已经笑眯眯地在楼下恭侯,恰巧朴家的人也从对面走了过来。
朴家的主事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看上去个头还不到一米六,可是从那已经飞到天际的发际线和他那布满胡茬的下巴来看,此人年纪却绝不会小。他还长着一对小鼠眼,五官有些紧凑,看上去确是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虽说是强者为尊,但无论在何处,颜值都是重点加分项,一般而言世家也愿意选择一些相貌不错的人外出任务,至少不会愿意派出一个丑八怪来代表家族。
而这一位身材矮小,长相又不怎么样的男子竟能成为此次行动的管事,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实力是多么出众。
齐芷夏见到他也是礼貌笑着行礼道:“见过朴五爷。”齐良也跟着行礼。
朴五爷眯着小眼睛,笑道:“哟,怪不得齐美人的大名都传到西南来了,我还以为是齐家鼓吹的呢,现在看来,倒是名不虚传啊。”
“五爷说笑了。”齐芷夏谦虚行礼,随后怕朴五爷不认识齐良,介绍道:“他是我弟弟齐
良。”
朴五爷看了一眼齐良,道:“齐家老七对吧?现在也成大小伙子了,要不说齐老大别的我不服,养的这些儿女倒皆是龙凤,我服得很呐。”
齐芷夏急忙也回敬了几句,都是些客套话,这还是今日事情非同寻常,两人才停下了相互鼓吹,不然估计还得说个一时半会。
说好听些这算是礼节的一部分,说难听点就是虚伪的官腔,表面上看两家好像一团和气的样子,实际上不久前还想着为了那两百斤玄精铁要不要搞死对方。
而就在五爷身后,有一个男子正盯着姜陵,面色阴沉,目露几分怒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夜雨。
至于姜陵嘛,此时正挽着蕾雅在那说悄悄话呢,等到他抬头看见孙夜雨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
孙夜雨见姜陵望了过来,便微微一笑,但是眼神中的怒色却是没有掩饰。
姜陵有些尴尬地从蕾雅臂弯里抽回自己的手背,随后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蕾雅瞥了一眼孙夜雨,又看向面露窘色像是被捉奸的姜陵,顿时面色复杂道:“别告诉我你是个gay,那位是你相好的吧?”
姜陵无语道:“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那位我认识...”
姜陵没等解释完,齐芷夏和朴五爷已经带队走向酒楼,姜陵也只好跟上。
金家掌柜金霆非常恭敬地向朴五爷躬身行礼,毕竟对方的辈分在那摆着,随后又向齐芷夏抱拳。说道:“我家四爷在楼上恭侯各位。”
一行人随金霆走进酒楼,迈步上楼。
而在这金家酒楼的四周,却是明里暗里有着几十位金家的高手站岗放哨,以防神庭那边的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朴五爷走在最前,齐芷夏故意落后半个身位,金霆在一旁陪着笑脸,再往后是齐良等人,最后才是姜陵几人。
姜陵看到孙夜雨,轻笑着低声道:“没想到能和你匹配到一起,真是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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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夜雨淡笑一声:“不止是因为和我匹配到一起高兴吧?”
姜陵闻言也有些语塞,支吾道:“她也是之前副本里认识的一位朋友。”
蕾雅偷瞄着二人,眼中有些粉色光芒,心中嘀咕道:还说你不是gay?
“你和我解释什么。”孙夜雨摇了摇头,道:“先赢了这局再说。”
姜陵无言点头,心想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尴尬,自己也的确没有非对孙夜雨解释的必要。
可是...毕竟姜陵还是承认自己喜欢孙小楼的。
而作为孙小楼的亲弟弟,又是护姐狂魔的孙夜雨,今天看到姜陵和别的女人如此亲昵,终究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话再说回来,自己和孙小楼也认识不长时间,而且在现实世界都没见过面,自己又是说不定哪天嗝屁的倒霉鬼,两人之间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倒也犯不着想这么多。
打赢比赛最重要,不然一切休谈。
姜陵轻叹口气,安慰自己道。
儿女情长什么的,太影响少爷行走江湖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混乱之城(十八)
齐金朴三家的代表汇聚一堂,金家四爷、朴家五爷以及齐芷夏自然就是能够代表各自的家族拿主意的主事人。
金四爷和朴五爷不必说,都是和当代家主一个辈分的人,齐芷夏虽是来了姐弟两人,但也是低了一个辈分,好在齐芷夏名声在外,这其中可不光是因为她绝美的外表,自然也有其实力使然。
十六岁观天书,十七岁晋升天变境,十九岁手握实权。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力压同辈绝大多数的齐家子弟,深得齐老太爷宠爱,即便是金四爷和朴五爷,也要给这丫头几分面子。
此时桌上摆着几分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清香漫溢的茶水,但有资格坐在这桌上的,也只有六人而已。
齐芷夏和齐良姐弟二人,身后站着舅舅杜其峰和另一位齐家供奉。金霆坐在金四爷旁边,朴五爷旁边坐着的却也是一个瘦弱的老头。
酒店的掌柜,也是金家在德城的负责人金霆站起身来,从随从手中接过茶壶,开始为几位斟茶。而身体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金四爷则掐着手中的念珠,开口说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也是事发突然,我就不说什么场面话,开门见山的和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朴五爷眯着眼,开口道:“沙帮不知好歹,新阳教无端发疯,这两个德城的地头蛇,好像是被我们惯坏了,今天不敲打敲打,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德城的主人。”
朴五爷只说了沙帮和新阳教,却是有意忽略了背后的那个庞大身影。
金四爷拨动念珠,摇头道:“都这时候了,就别忌讳那么多了,相信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楼下那几个天行者实力还低,有念力阵隔绝,量他们也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朴五爷闻言眼皮抬了抬,随后轻笑道:“那个名字,实在是太让人忌讳了。”
“我们忌讳这个名字,其根本是因为敬畏,而我们之所以敬畏,是因为他们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们行事从不涉及凡尘利益,只遵神旨。”金四爷面色肃然,说道:“但是现在他们却为了利益,明着从我们三大世家嘴里抢食吃,还无故动手杀我三大世家的人,这一系列的举动,可不像是神旨啊。”
齐芷夏和朴五爷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但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是他们先越界,我们也就不需要敬畏了,也犯不着忌讳。”金四爷继续说道:“我们今天要商量的,就是怎么把神庭赶出德城。”
金四爷话音落下,朴五爷那对小眼睛中闪过一丝敬佩和更深处的轻蔑。
敬佩自然是金四爷打开天窗说亮话,这话说得大气,说得无惧。而轻蔑,自然是觉得金四爷不够小心,神庭就算不再遵循神旨,但其这数不尽的年头里积攒下的实力,也不是外人可以名言挑衅的,哪怕是世家也不该有这种底气。
要是换做他来说这话,他会说,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帮助神庭从这俗世纷争中脱身,让他们想起自己那神圣的职责和身份。
虽说听着就是虚伪的屁话,但好歹是给自己留了个余地不是。
金四爷自然不知道朴五爷在想什么,他很是直接地看向朴五爷,问道:“五爷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朴五爷开口道:“以我而言,还是主要对付沙帮和新阳教,收拾好这两条急着的认主人的疯狗,那主人自然也就要知难而退了。”
金四爷点了点头,但眼神里却有些不屑,对于朴五爷这种老油条的风格他自然很不喜。随后他看向齐芷夏,问道:“齐美人呢?”
齐芷夏此时也收敛了那风情万种的姿态,坐姿端庄,认真说道:
“我觉得五爷说的有些道理,但是那位主人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光打狗未必吓得住他。况且你我都明白,这一次我们要争的不是玄精铁,甚至也不是这德城,而是要向神庭表面我们的态度。这一次他取玄精铁,我们可以给,但是与我们争德城,而且是一声不吭突然就下狠手的方式,若是我们退让了,那么下一次他们再去别的城市,争别的东西呢?”
金四爷这才面露几分满意,欣赏地看了一眼齐芷夏,随后道:“说的太对了,神庭现在插手俗世,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不能一再忍让,更不能允许家族的利益有失。更何况神庭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明显是不把我们三大家族放在眼中,若不让神庭看到我们的态度,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朴五爷想了想,才低声道:“这道理谁都明白,对方的巴掌都打到我们脸上来了,我们肯定是要还手的。问题是那个庞然大物实在是深不可测,我们总是要注意点轻重。”
金四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们最大的让步,也就是到时留着那位司命大人和两位执事长的性命,到时和神庭之间也能有个缓和的余地。”
朴五爷闻言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
齐芷夏则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我们不能小瞧了对方的实力,别说那位司命和两名执事长,沙帮帮主沙经天已经是玄极高手,那位新阳教教主连我们对他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的境界必然也是过了玄极那道门槛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若是束手束脚的作战,可未必稳操胜券。”
“我明白,我的意思也是全力应对,能留他们性命便留,再说想来神庭也不会那么不知好歹,非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金四爷说道:“我们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齐芷夏点头道:“所以这需要我们三大家族精诚合作才行。”
“没有错。”金四爷再次看了一眼朴五爷,说道:“我们世家明争暗斗了多年,但也从未有哪两家真正打的你死我活。现在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突然跑出来和我们抢食,我们可得好好合作才行。”
朴五爷坐直了身子,肃然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朴家不会比你们少出一份力便是了。”
“如此最好。”金四爷再次捏动念珠,说道:“我金家在新阳教埋下七名密探,已经死了五位,还有两位暂时没有被查出来。至于沙帮那边,不知道沙经天用了什么办法,使得我与我们金家放在沙帮的两名供奉断了联系,此时生死不知。我金家在沙帮里掺着的普通帮众,却也死的七七八八,目前唯一传回来的消息,便是神庭的裁决执事长进了沙帮,而后又领着沙经天去了新阳教。沙帮内部被几位忠于沙经天的长老封锁,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
“我们齐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齐芷夏说道:“我得到的最后一条情报,便是神庭司命进太阳神庙的时候,青荷大主教和金霞大主教都是十分恭敬地跪着迎接的。”
这消息听上去似乎无足轻重,但是金四爷和朴五爷都察觉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地方,面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金五爷轻哼一声,喃喃道:“看样子这新阳教想投靠神庭不是一天两天了,比沙帮还要心诚。”
“我们用了几年时间埋在对方的探子,转眼就被拔出的七零八落。”朴五爷眼神阴沉道:“我有些怕对方在我们这里,却是还有些眼线在。”
金四爷端起茶水,道:“我刚刚已经清查了一遍,有怀疑的人我都已经控制好了。”
齐芷夏淡然道:“我也是。”
朴五爷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那我们
便商量一下反击吧。”
金四爷掐住念珠,冷哼道:“沙经天既然不在沙帮,当然要从沙帮下手。更何况此事的导火索,便是他挖出了两百斤玄精铁,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朴五爷微微皱眉:“可是,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所谓理由,不过是借口,但是这个借口一定也是要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才行。
毕竟此时沙经天已经献出两百斤玄精铁给神庭,若是三家冒然出手,那么主动挑事的一方可就变成三大家族了。
虽说战斗实际上已经打响,至此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比如新阳教的主教还有像魏赢一样的家族暗棋,以及三大家族埋在沙帮和新阳教之中的卧底,但是这些战斗都是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死的人基本上都是隐藏身份,不好做开战的借口。
齐芷夏此时开口道:“我们齐家安插在沙帮内部的人,有一位是我齐家宗亲,虽说只是庶出,但好歹也姓齐。当年他惹了事,被家族驱逐到了德城,想来也反思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去看看他吧。”
去看自己家族的宗亲,自然是有理有据的事情。而沙帮此时封锁帮派,自然是不那么容易进的。
到时争端一起,便是大战的开始。
金四爷和朴五爷都看了一眼齐芷夏,金四爷目露赞赏点头道:“齐美人敢开这个头,好气魄,日后在这德城,我金家绝对不会让齐家吃亏。”
朴五爷也开口道:“那就劳烦齐美人了,还请小心行事。”
齐芷夏站起身来,点头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两刻钟之后便前往沙帮,还请两位叔叔及时支援。”
金四爷应道:“放心,我自会带领金家的人紧随其后。”
朴五爷也点了点头。
齐芷夏行礼告辞,转身离开。
下了楼齐芷夏便带着自己的人以及姜陵蕾雅返回齐家商行,路上齐良脸色不是很好,忍不住问道:“姐,为什么你要做这个出头鸟啊,太冒险了吧,若是沙帮早有准备,最先受到伤害的可是我们啊。”
齐良的顾虑自然很有道理,金四爷朴五爷都是城府深厚,诡计多端之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一个开战的借口,他们之所以装作为难,无外乎是不想起头,因为那样要承担最大的风险。
齐良觉得自己能想到,以姐姐齐芷夏的聪明才智没道理想不到啊。
齐芷夏摇头道:“你要知道,这一次明面上看,我们齐家来的人是最少的,如果我们不够出力,等到时候我们分到的利益也会是最少。”
齐良想了想却没想明白,道:“我们齐金朴三家在德城本就是三足鼎立啊,赶跑了神庭,我们不还是保持现状么?又不能抢到他们两家的生意。”
姜陵虽然也没想通齐芷夏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但他听齐良这话也是有些怀疑这小子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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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齐芷夏有些嗔怒地开口:“那你说沙帮被打散之后,沙帮手下的地盘和生意谁来接管!?”
齐良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想了想又说道:“可是,即便是为了瓜分沙帮的利益,可我们承担的风险也还是太大了。”
齐芷夏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姜陵则看着齐芷夏袅娜的背影沉思了起来。
这个姑娘可是真不简单呐。
他记得刚刚齐芷夏话语里有一个细节“明面上我们齐家的人最少”,既然有明面上,就还有暗地里,难不成在德城齐家还有别的强力支援?
那齐芷夏此举可不像是单单为了瓜分沙帮的利益。
她这是意图日后独占沙帮的利益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混乱之城(十九)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一身白衣的神庭司命大人,正在太阳神庙的会客厅里看着一本记录德城历史的典籍。
在他身前,是青荷大主教与金霞大主教,此时这新阳教的两位巨头,正无比恭敬地低着头。
另一边坐着的,是那位身着黑衣的神庭裁决执事长,在他旁边则坐着沙帮帮主沙经天。
沙经天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干净却质朴的青色布衣,他下巴上布满胡茬,面容有着几分沧桑,剑眉之下那对眸子却是透着很辣与锐利。
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厅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为司命赶车的车夫,这位长相平凡的老者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茶水。
此次与神庭站在同一立场的四位玩家,正在大厅隔壁的偏殿静候。
坐在主位的司命如自语一般继续说道:“这《万源总录》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据传是神庭第一任昭谕大司命聆听神明的指引写下的,记录了天地间诸多天地法则、自然现象和修炼体系等等,可谓包罗万象,为我们人类的进步指明方向。但是《万源总录》的最后一章,却是非常诡异。因为这卷《天谕章》,写的竟是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其中夹杂着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谶语。而且据传那位昭谕大司命在写完《天谕章》后,便闭了死关,而后再没有出来。”
司命所说的这些信息虽说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晓的,甚至有很修行者都未必知道,但也并非多么辛秘,至少青荷与金霞早有耳闻,但从神庭的司命大人口中传出,自然还是有些震撼人心。
司命也不抬头,一边看着手中典籍,一边继续说道:“《天谕章》里文字不多,极为晦涩,似乎描绘了另一个世界的面貌,那个世界的人不会修行,却能发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后人们也凭借那些发明,主宰了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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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关于这部分的记录,随着四百年前另一位昭谕大司命决定将《天谕章》从《万源总录》中删掉后,便开始渐渐被世人遗忘了。”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记住了《天谕章》中的一句谶语,便是这一句‘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
“而这几年过去了,神明开始沉默,不再有神旨降下,人们突然觉得这句谶语可能成真。而从今年开始,天行者竟真的出现在了世间,使得很多人都相信这条谶语已经应验。”
“所以这所谓的三大家族,才敢违逆我神庭的意愿。”
“所以哪怕是我们,想要掌控这德城,也要细细谋划一番。”
“这三大家族的人,都知道这句谶语,都认为神明可能不再会出声,神庭便失去了最大的威慑力,从不可撼动、绝对服从,到可以抵抗、可以违逆。”
司命声音平静而庄严,继续道:“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句谶语可是不止一句,而是足足有四句。”
听闻此言,青荷和金霞都是神色一凝,虽说他们都是已经活了近百年的老一辈,但依旧不知道这个辛秘,毕竟《天谕章》还未从《万源总录》中删除的时
候,流传度便不广,而自四百年前那位昭谕大司命在神明的默许之下将其删除之后,更是鲜有人提及。至于《天谕章》中这谶语,也不知为何只有第一句流传度甚广,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只有这一句。
现在听闻司命开口,青荷和金霞才明白,原来这‘大逆不道’的谶语,竟然还有后三句?
“‘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
司命并没有全部说出,却是说了第二句。
此言落下,顿时青荷和金霞感觉脑海里有惊雷炸响,让二人浑身一颤。
叛众起,神威散。
这比前一句还要慑人!
叛众,莫不是指违背神旨之人、与神庭对抗之人?为什么敢有人与神庭对抗,是因为神威散去了么?
若是在前些时日听到这话,青荷和金霞恐怕会联想到那群疯子一样的叛神者。但是现在,他们觉得是不是指的三大家族呢?
混乱之地白虹现?
所谓‘白虹现’是什么意思二人想不通,但是这‘混乱之地’,莫非就是被人称作混乱之城的德城!
司命一目十行,将手中那厚重的典籍已经看了大半,他继续说道:“不管那混乱之地是不是指的此城,我神庭都要在将此城牢牢握住。你们可能明白?”
青荷与金霞面色肃然,恭敬低头道:“明白。”
随后青荷再次躬身问道:“此事是否要告知我们教主。”
“他自然早就知晓。”司命开口道:“无需多虑。”
青荷没有犹豫地应道:“是。”
也许新阳教一些普通部众还不明白新阳教为何突然就臣服在了神庭旗下,但作为大主教的青荷自然早就知晓,这新阳教和神庭看上去毫无联系,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位连他都未曾见过几次真颜的教主,早在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要归顺神庭。
而作为大主教的他和金霞,是无条件服从的,倒也不是因为慑于教主的威严,而是他们本就知道,新阳教所信奉的太阳神,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位神明。
供奉神明的教派,屈服与神庭会有什么奇怪的么?明明是理所当然,是大势所趋啊,神庭能接纳新阳教,才是他们莫大的荣光。
反而谁要阻拦或者搅局,才会是新阳教最大的敌人!
金霞肃然开口道:“三大家族发现神庭司命大人降临德城,竟不知前来拜访,还利用潜藏在沙帮和我新阳教之中的探子不断打探消息,又杀我新阳教主教和执事来试探我们,意图对我们出手,甚至有对神庭出手的打算!这简直是狂妄自大,是亵渎神明之举!请下圣谕,让我们惩罚他们!”
司命大人终于是将手中的典籍看完了,随后他说道:“倒也是我小觑了三大家族的野心,也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以为当我表明我的态度之后,他们便会知难而退,或者派人来求和。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反而默不作声。当然,这不是容忍的表现,而是他们已经决定要正面出手了。可能是我做的太过了,不应该放任你们将那些密探赶尽杀绝。”
裁决执事长
眉头微皱,道:“既然新阳教和沙帮都将变成我神庭的附属,他们三大家族埋下的内鬼就应该识相离去,但是他们不但不滚,还意图刺探我们的情报,当然是死有余辜。而他们三大家族敢因此就与我们神庭做对,他们是疯了么?”
“三大家族高手无数,倒也不会心疼这些鹰犬,而且他们还不好承认那些可怜的家伙就是他们的人。”司命又拿起了另一本典籍,刚刚看的是新阳教保存的有关德城历史的文本,这一次拿起的则是沙帮送来的有关德城的介绍。而同时他嘴上不停,还说道:“他们是不想让出这德城的控制权,因为德城对他们三大家族的利益有很大影响。”
“为了利益就胆敢与神庭为敌,我看他们三大家族是真把自己当成是风隐大陆的主人了!”裁决执事长怒喝了一声。
司命却是复杂地笑了笑,道:“他们这些年里真的就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闻言裁决执事长有些疑惑,虽说三大家族实力的确强大,底蕴深厚,但神庭岂会输给他们?
司命却是淡淡摇头,随后问道:“那几位天行者是如何来到德城的?”
金霞大主教如实回答道:“恕属下无能,我也有派人探查过,但他们天行者的踪迹实不可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不怪你,早就听说天行者来去无踪,我也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司命淡然回了一句,随后道:“这些天行者实力不错。”
裁决执事长对天行者敌视心理很强,傲然应道:“目前都是些堪堪踏入天变境的家伙,倒也成不了气候。”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而言,的确算不得强者。可你们要知道,在三个月以前,他们才刚刚踏入修行界。”司命说出了如此一句话,顿时场间沉默了下来。
这广袤的世界有着悠久的历史,修行界的天才也层出不穷,有已经通天彻地,翻云覆雨的绝世强者,还有不足二十岁便踏入天变境的奇才,也有中年修道,一年直达天变境的怪才。
但是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从刚入修行界到突破天变境,这样的人即便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是十分罕见的。
这些天行者们,却大多是如此。
这是多么让人羡慕与嫉妒,又是多么令人感到畏惧。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有天意庇护?若是再给他们十年,不,恐怕再有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这些行踪飘忽的天行者,真的会拥有改变这整个世界的力量。
裁决执事握拳道:“那还等什么,将他们全都绞杀!”
司命摇了摇头道:“天行者是杀不死的,即便死了,也会在不久之后再次重生。”
司命道出了这一事实,裁决执事长闻言不由也沉默了下来。
“天行者该如何应对,我们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今日我也会观察这些天外之人会如何行事,可这并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今天我们主要敌人,就是三大家族。”司命那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亮,又说道:“我们不是为了和他们争谁是风隐大陆之主,可我们终究是要让世人明白,神庭的无上权威,永远不容侵犯。”
第二百五十七章 混乱之城(二十)
“这局战场可真够长的,还没正式开打,就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金发美人蕾雅靠在姜陵身边,如此低语。
姜陵说道:“嗯,系统不是通知过会延长战场时间么,再说这也快动手了。”
蕾雅又问道:“为什么不同意把我们四个都聚在一起呢?”
在刚刚,齐芷夏同金四爷朴五爷会谈的时候,四位玩家自然也坐在一起商讨了一番。
其中除了互通姓名和职业,也谈了一下接下来战斗的安排。
蕾雅提出想四位玩家聚在一起,毕竟集体行动会好一些,但是姜陵和王远鸥就此事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最后也便保持现状,玩家们随着自己跟随的家族势力一起行动。
姜陵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们目前和家族势力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关键时刻想靠他们保护我们并不现实,倒不如我们集体行动,相互之间还能帮扶一下。”
蕾雅反问道:“难道不是么?虽说我们的主线任务是要保护齐家姐弟,但是以我们的实力貌似也不能对战场有太大影响。虽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每次我们参加战场,都成不了主角,总是有些实力比我们强得多的高手。可这个战场比以往的还要凶险,简直是高手如云,至少有两位数的人是有实力将我们碾压的,我们聚在一起,才能有些把握。”
“这当然是集体行动的好处。”姜陵却是说道:“但你要知道,正因为这战场的强者太多了,我们才不能集体行动,更何况...”姜陵目色一凝,道:“我们的对手是神庭。”
蕾雅眉头微皱,但聪慧的她立马想明白了姜陵的意思,道:“你怕我们会被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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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点头道:“正是如此,因为这个战场的至强者竟然达到了玄极,如果我们一起行动,若是真被盯上了,那是分分钟团灭的节奏。而且神庭对我们天行者本身就抱有敌意,此次分到敌对阵营的玩家,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向神庭表明了忠心,但是神庭的人对我们可不会客气。”
蕾雅想了想,说道:“各有利弊,但的确是分散行动更稳妥些。”
姜陵说道:“没错,虽然三大家族的人对我们并非完全信任,更不会特意的保护我们,但至少我们已经帮助他们做了些事情,也算有点好感度,躲在他们身后反而好一些。再说主线任务肯定是要重视的,我们聚在一起和哪位主线人物一起行动?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蕾雅闻言自然是表示对姜陵的见解非常赞同,随后她妩媚地抛给姜陵一个媚眼,道:“你真棒。”
说着蕾雅又要去揽姜陵的手臂,但姜陵这一次下意识地便躲开了。
蕾雅玩味一笑,道:“你那位朋友可没在附近哦,你还怕他吃醋啊。”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腐眼看人基。”姜陵无奈瞄了她一眼,道:“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蕾雅歪头想了想问道:“所以是,他认识你的女朋友?难不成是你的情敌?让他发现了你勾搭别的女人,他会给你女朋友通风报信?”
“你倒是挺会分析的,但是不完全对。”姜陵虚着眼问道:“再说我什么时候勾搭你
了?”
蕾雅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些含蓄的东方男人可真有趣。”
姜陵这边没等说什么,屋内齐芷夏已经走了出来,看向二人说道:“我们准备出发去沙帮了,你们确定要与我们一起行动。”
“当然。”姜陵认真道:“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击退神庭。我可以保证,至少在今天,我们是荣辱与共的。”
齐芷夏面带温和地笑意,却是深深看了姜陵一眼,她本就是心思伶俐之人,又是一位神念流的念术大师,自然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获取一些东西。
姜陵自然毫无闪躲,看着那一对漂亮的如水双眸,又说道:“甚至我可以更直接一点说,可能有些晦气,但是今天如果你和你弟弟都死在这德城,我们此行便会宣告失败。”
此言的确有些晦气,但齐芷夏反而放心了不少,因为她从姜陵的眼中的确没有看出一丝说谎的意思。虽说她这招并非读心术,也绝不可能百试百灵,但至少齐芷夏对二人的可信程度又多了几分把握。
齐芷夏温婉一笑,道:“只要你二位诚心相助,我们齐家也不会亏待了二位,战斗中会尽量不让你们与太强的人对阵,事后更会有好礼相赠。”
精通人情世故的蕾雅也笑道:“虽然我二人本领不高,但一定会全力相助,毕竟能与齐家结下一份善缘,也是我二人求之不得的。”
齐芷夏也点头道:“虽说我对你们天行者十分好奇,想与你们二人畅谈一番,但毕竟今日情况非同寻常,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好。”姜陵应了一声,随齐芷夏出门。
齐家的高手自然早就聚集好了,此行齐芷夏带着齐良,以及那位舅舅杜其峰和另一位年纪稍长的齐家供奉,另外还有七位看上去气势不俗的齐家高手陪同,另外暗处还有几位齐家高手,姜陵自然是不能知晓,也不方便多问的。
齐家队伍明面上一辆马车、九匹良马,总计十三人的队伍便向沙帮总舵进发了,毫无疑问,这一路上各路密探都会迅速行动起来。
齐芷夏与蕾雅、姜陵以及那位少言寡语的老者供奉坐在华贵的马车之中,而齐良和杜琪峰皆是骑马在外。
齐芷夏挑起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说道:“沙经天势必会赶回沙帮总舵,但是朴五爷会带人去找他麻烦,会帮我们阻拦一阵。到时我们要刻意引起冲突,杀进沙帮。”
蕾雅虽说大概明白齐家不肯直冲沙帮总舵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就是非要装模作样找个开战借口,却还是有些不解道:“都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还有必要这么兜圈子么,感觉搞的好混乱。”
齐芷夏有些无奈一笑道:“没办法,毕竟无论是神庭向世家宣战,还是世家向神庭宣战,这份责任,恐怕整片大陆都没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我们只能在这混乱之城,打一场混乱的仗。”
姜陵听闻此言,也苦笑了一声。
蕾雅和齐芷夏都好奇看了他一眼,面对两对美眸,姜陵轻咳一声,道:“没事,只是想起曾经我们国家被攻击的时候,对方的借口也就是什么走丢了个小兵什么的。”
齐芷夏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有时候大势力之间的争端,借口听上去
的确很可笑,实际上都是为了利益。”
姜陵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问道:“沙帮里的高手多么?”
“不在少数。”齐芷夏神色凝重了一些,说道:“沙帮本有一位副帮主,七位长老,其中有五位是我们三大家族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查到,沙经天又暗中培养了三位长老,实力皆是不俗,不过刚刚截杀金家密探的那位,已经被你们天行者配合那个屠夫给杀了。”
“就是说沙帮现在上的了台面的,不过是一位副帮主加四位长老?可是沙帮内部可是有你们三大家族的五人啊。”姜陵疑惑道:“看这人数对比,按理说里应外合搞定沙帮也不难啊。”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这沙经天的确有些手段,我们虽说对沙帮已经很重视了,但已经没能控制沙帮,我们那五位长老,恐怕不是被软禁或者杀掉,就是已经反水了。而且那副帮主和四位长老也不容易对付,其中对沙经天十分忠诚的沙帮副帮主乃是浸淫天变上境十几年的高手,几乎玄极以下无敌手。另外四位长老,两位天变上境,两位天变中境,也不好对付。”
姜陵闻言也凝重了些,诚心感慨道:“这沙经天还真是厉害的。”
能在三大世家的严密监控下,将沙帮做成德城本土第一大帮,并且将成分混乱的硕大帮派牢牢握在手中,又在短时间内封锁沙帮,使得内部的消息丝毫不能传出来,这可真是难以置信的统治力。
况且沙经天不但城府深厚,手腕过人,而且本身还是玄极的至强者。
这样的人别说在德城了,在整片大陆上也称得上是风云人物。
齐芷夏也点头道:“这样的枭雄,让他一直活在三大家族的监视之下,也的确是不会甘心。所以他才会借此机遇,投诚神庭,企图摆脱我们的监控。想必神庭给他开出的筹码,也绝不会低。”
闻言姜陵和蕾雅也开始思索,这一次战斗虽说三大世家和神庭都已经尽力控制参战人员,并且极力给彼此之间找好台阶,但是这一次的大战必定还是会震惊整个风隐大陆。甚至风隐大陆的格局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作为玩家也必须要心中有数才行。
姜陵想到:“玄武大陆那边的神庭也很不安分。”
齐芷夏喃喃道:“谁知道没了信仰的神庭,还是不是曾经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庭了。”
姜陵微微皱眉道:“再者你们齐金朴三大世家和神庭刚正面,岂不是给了秋田和魏家机会?”
齐芷夏却是微微一笑,道:“作为几百年都屹立不倒的世家,最主要的就是有眼光,懂时局,哪怕秋田家现在的家主有些愚蠢,也不会愚蠢到自以为他能够置身事外。魏家更不用说了,虽说魏家家主现在在为选择继承人发愁,但是短时间内魏家家主的位置还不会变,更何况魏家与我齐家一向交好,我倒不会担心。”
“哦?还在为继承人发愁,说明魏叶秋还有很大机会嘛。”姜陵闻言不由如此喃喃了一句,上次他被秦苍击杀,并不清楚魏叶秋最后有没有走脱,不过在他死的时候,局面是非常不利的。不过目前听来,最后魏叶秋还是成功活了下来。
齐芷夏却是目光一变,盯着姜陵问道:“你认识魏叶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混乱之城(二十一)
提及魏叶秋之后,齐芷夏神色骤变,双眸凝光。
姜陵见状顿时心里一紧,以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他转念一想,上次就是护送魏叶秋去齐家贺寿啊,没理由齐家和魏叶秋有仇啊。姜陵小心点头道:“之前碰到过。”
齐芷夏闻言微微一愣,嘀咕了一句:“姜陵,对啊,你叫姜陵!?”
姜陵哭笑不得道:“是啊。”
齐芷夏顿时面带笑意,道:“瞧我这脑袋,我说怎么感觉你的名字耳熟,原来你就是姜陵。”
姜陵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放松了些,问道:“魏公子提过我?”
齐芷夏激动到一把抓住姜陵的手,一对美眸如水看着姜陵,道:“魏叶秋说在他来我们齐家贺寿的路上,遭到多次截杀,多亏三位天行者相助才能走脱,他叫我记住你们几个的名字。”
闻言姜陵也不由心生暖意,没想到魏叶秋还真是很认真的记下了这份恩情,随后姜陵又感受到了齐芷夏那微凉润滑的小手,顿时心猿意马。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齐芷夏双瞳剪水,眉眼含春,五官精致的如同画中人,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思路客
蕾雅在一旁轻轻碰了一下姜陵,随后努了努嘴。
齐芷夏不以为意,淡笑着松开了姜陵的手,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匆忙也太重要,我竟然忘了魏叶秋的叮嘱,这一次你可一定不要死,我会替魏公子好好赏你一番。”
闻言姜陵心中更加欢快了...
蕾雅小声提醒道:“没出息样,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
姜陵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可多谢齐美人了,我努力活下来。”
齐芷夏微笑着还要说什么,这边车外传来齐良的声音:“马上就到沙帮总舵了。”
齐芷夏便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应道:“好。”
姜陵和蕾雅自然也收起了心思,绷紧了神经。这战场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但是真正的战斗才刚刚要开始。
马车停下,齐芷夏走下了马车。
沙帮总舵是一大片青石搭建的大气院落,门匾上书沙帮二字。此时沙帮大门紧闭,门口除了石狮子,便只有两人并肩而立,正恭敬行礼。
其中一人年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的样子,已经有了几缕白发,他身穿黄袍,面无表情道:“不知齐美人带着齐家高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潜台词是你带来这么多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是不是有点过分?
齐芷夏又岂会被他难道,露出一个不可挑剔的笑颜,轻飘飘道:“今日不请自来,还望大长老见谅。”
也就是根本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
那位沙帮大长老依旧是一副死人脸,漠然道:“不知齐美人前来,所为何事?”
“一来登门拜访一下沙帮,二来看望一位早年加入沙帮的齐家长辈。”齐美人平静说道:“我很少来德城,也未曾来沙帮拜访过,今日得闲,便急忙过来看看。”
大长老很直接地应道:“齐美人大驾光临,沙帮蓬荜生辉,但不巧今日沙帮有些内务要处理,恐怕一时无法招待。”
齐美人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自然应道:“我在
德城待不了多久,下次不知何时能有机会了,还请行个方便,”
大长老抱拳道:“恕难从命。”
齐良向前一步,喝道:“怎么回事啊你?我们齐家拜访一下沙帮,随便看一下家中长辈,你还要阻拦!放肆!”
齐芷夏装模作样道:“齐良,不要无礼。”
“不行,姐,他们沙帮太自大了,敢给我们齐家吃闭门羹!”齐良怒喝了一声,拿出了纨绔子弟的做派。
沙帮大长老微微皱眉道:“帮主此时不在帮内,还请齐家诸位下次再来。”
“嘿,反了你了!”齐良撒泼道:“我偏要进去,你还能阻拦我去看我自家长辈!?”
大长老沉默片刻,随后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将那位齐家长辈叫出来。”
闻言,齐良不由面色微变,齐芷夏也眼中闪过异色,她确实没想到这一手,要知道沙帮封锁帮派,力求不让情报外泄,按道理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啊。
难不成,那位齐家长辈一直被囚禁,没有得到丝毫情报!?或者说,沙帮有把握这位表叔不会对他们不利?
不多时,果然有一位身穿棕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被送了出来,外表上看上去并无伤患,他见到齐芷夏,面露几分激动,恭敬行礼。
齐芷夏面不改色,淡笑道:“表叔,好久不见了,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那被称作表叔的男子想了想,明白齐芷夏话中意思,回道:“戴罪之人怎敢劳齐美人挂怀,我这本领低微,在沙帮自然受不到什么重视,日子过的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就是的确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齐芷夏却是神色一凝,自然不会就此罢手,转而继续道:“怎么?沙帮亏待你了?”
那表叔面略几分为难,支吾道:“最近的确身体不适,但副帮主上午还给我喝了点药水。”
闻言齐芷夏眸子闪光,心思急转,昂然道:“表叔,你当年犯的那点错误,家里早就原谅你了,你的儿子和女儿,现在都过的很好。要是受了委屈可要和我说啊,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嘛。”
听闻此言,大长老顿时心生不妙,上前一步就要说什么。
这边表叔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虽说已经喝下了‘药水’,但他还是把心一横,下一刻便突然变脸,跪地痛哭了起来:“齐美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沙帮不拿我当人啊,不把齐家放在眼里,他们居然给我下了剧毒!”
“什么!?”齐良顿时眉毛都立了起来,面生震怒。一来他的确没听明白之前那句药水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故意做出盛怒的样子。
“他们逼我劝你们离开,不然就不给我解药!”那表叔还在声泪俱下地哭喊。
齐芷夏面色骤寒,盯着大长老道:“看来我今天非要进这沙帮不可了!”
齐芷夏虽是一介年轻女流,却是中气十足,怒喝之中威严尽显。
姜陵听到这话却不由神色一凛,他倒是也明白了刚刚和这位表叔之间的对话,想必沙帮为了稳住齐家,强行给这位表叔灌下了剧毒之物,逼他说退齐家的人。但这位表叔却也没有贪生怕死,在齐芷夏言语之中答应保他儿女平安之后,他便不顾自身剧毒,开口激化齐家与沙帮之间的矛盾。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却也有些恐怖。
齐芷夏刚刚言语之间,可是以一位齐家长辈的性命做了开战的理由。
虽说这一场大战注定要死很多人,牺牲肯定是难免的,但姜陵心中还些不免伤感。
但此时开战在即,不容他多想,他必须集中精神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沙帮大长老也是眸生寒意,他没想到服下剧毒还是没能威胁到这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的齐家表叔,而且这齐家表叔故意如此抹黑,这就是给齐家创造了出手的机会。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化解这事端了,他肃然道:“齐美人,这沙帮你是非进不可了!?”
“当然!”
“我要是不让呢!?”
齐良眸带杀意道:“那我们就打进去!”
大长老面色阴沉,可未等他发声,大门在此时却缓缓打开了。
门内,走出了三人。
为首者已然是白发苍苍,却是虎步龙行,身形笔直,透着一股巍然之意,而他左右两边一男一女,也皆是气势不俗,浑身透着凛凛杀机。
齐芷夏面不改色,道:“副帮主大人,既然是沙帮无情在先,可就别怪我齐家无义了。”
姜陵这边看着那位白发老者,仅仅是盯了片刻,竟是不由心生寒意,足见此人修为之强。本来姜陵以为这副帮主会说些圆滑的话,或者干脆道个歉,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什么的,谁知道这位还真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主。
只听那副帮主声音沉稳,却是十分强硬道:“还请齐家的诸位,不要行那无礼之举。”
齐良一听火气是真上来了,道:“谁无礼!?你们都给我表叔下毒了,还丫的说我们无礼,老东西,你是真不把我们齐家放在眼里。”
副帮主乔阔眸子透着寒光,道:“你表叔身上的毒,谁能证明是我们下的?这种没有凭据的事情,还是等我们帮主回来再定夺。还有,小后生要懂得尊敬长辈。”
“我尊敬你老母。”齐良呸了一口道:“事到如此还敢矢口否认,真是欺人太甚!”
姜陵心想你们都堵到人家家门口了还说人家欺人太甚?
果然那乔阔脾气也不是盖的,怒喝道:“齐家的家教就如此不堪么?”
齐芷夏拉住齐良,唯恐这乔阔真的暴起出手,随后齐芷夏美眸湛光,道:“乔老如此蛮无礼横,藐视我齐家,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乔阔冷哼道:“我看今天谁能进我沙帮半步!”
言罢,乔阔浑身一震,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开,激得地面上尘土卷动,成圆弧扩散。
另外以大长老为首的四位长老也皆是摆下架势,看样子竟要强行阻拦。
齐芷夏虽说没想到沙帮竟如此强横,但本来她就是为了‘找茬’,此时自然没有不出手的理由,她娇喝道:“沙帮毒我齐氏宗亲,还如此狂妄,简直是欺我齐家无人!来人呐!”
齐家的几位高手和供奉自然静候多时,此时喝了一声:“在!”
齐芷夏盯着乔阔,喝道:“给我教训一下这群狂妄之徒!”
下一刻,齐家众人顿时冲了出去,狠狠和那五位沙帮高手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的震响几乎惊颤了整个德城!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混乱之城(二十二)
沙帮雄踞德城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只有几位长老,沙帮记名部众就足有三百二十人,听上去似乎远不如大陆其他地方的大帮人多,甚至不如一些二流帮派人多势众,可我们必须要知道这德城总计才三千多的人口,能吸纳三百余部众,已经是非常恐怖了。
而且这三百二十人之中,足有八成是修行者,对于一个以采矿和经商为生的帮派而言,实际上这是一个非惊人的比例。
在副帮主和大长老带着另外三名长老与齐家强势开战之后,另外有四十几名沙帮部众从侧门也疾驰了出来,竟是奔着合围而来。
齐良后退了几步,同时轻呸一口,道:“杂鱼来再多也没有用。”
的确,除了那乔阔和四位长老以外,后出来这四十几人皆是地转境,虽说有一大半是地转上境,但依旧不够看。
毕竟齐家此行带来的人,全都是天变境的高手。
其中六位已经杀了出去,杜琪峰和另一位长老围攻乔阔,另外几人捉对厮杀,却也彼此配合,仅仅片刻功夫那一块区域已经地面塌陷,高墙倒塌。
思路客
齐良之所以后退,也自然是因为那十一人的战场实在太过恐怖了,至于这些嘶吼着冲来的沙帮部众,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毕竟他本身也是个天变下境的高手,更何况作为齐家的嫡系子嗣,他身上可是没少带防身的宝贝。
最主要的是,根本用不着他出手,那位一直少言寡语的老者就在他身边,另外还有两位天变境长老左右护卫,他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这边齐芷夏也在他身边,齐美人双眸扫视战场,虽说与沙帮一战,本就在她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她此行的目的。副帮主乔阔的脾气和实力她也早有耳闻,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一战打得有些简单了些。
倒不是说我方优势大,打得轻松的那种简单,是这开战的方式有点太顺利了。
就好像沙帮在没有帮主、明知道齐家是来主动滋事的情况下,也根本不畏惧与齐家一战。
这是没有道理的,乔阔再火爆脾气,也终究是活了近百岁,不至于这点理智都没有,更不会真的以为有千百年底蕴的齐家是外强中干的软柿子,是他们沙帮能够正面对抗的。
齐芷夏看着四周的战局,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姜陵就在齐良身边不远,这边蕾雅看到有一群地转境的沙帮群众围了过来,两眼顿时放光,她还小声提醒道:“可以刷刷分,但是要注意消耗,以防一会有大战的话,状态会不好。”
“嗯。”姜陵应了一声,却是转头瞥了一眼齐良那边,而后在蕾雅耳边低语了一句。
蕾雅闻言眉头微皱,也瞥了一眼那边,随后点了点头。
接着,二人就开始对沙帮的部众出手了。
二人都已经晋升至了天变境,并且深刻体会到了天变境和地转之间那种质的差距,在没有主角光环的情况下,地转境在天变境面前是根本没有胜算的。
虽说敌方足有四十余人,齐家这边加
上姜陵和蕾雅,一共也不过是八人,甚至出手的仅有四人,但情况却依旧是一边倒。
姜陵悍然出手,五道大腿粗的藤蔓从土地里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迸射而出,瞬间便将三人重伤,而后随着姜陵手指摆动,那五道藤蔓直接缠上了最近的五人,如同一条条巨蟒一般,将敌人从上到下死死勒住。
蕾雅双眸凝光,念气律动,只见她手掌摊开向前平举,有三位突袭到进前的沙帮在下一刻顿时僵住,不得寸进,面露痛苦之色。
两人并肩而立,直接将一个方向的敌人尽数挡住,另外一边两位齐家供奉也不断出手,没有一位沙帮成员可以走到近前。
齐良眼神中有着几分凝重,却也有着几分属于年轻人的兴奋,他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姜陵和蕾雅,小声道:“这两个天行者还挺卖力的。”
齐芷夏没有接话,她也看了一眼姜陵和蕾雅,片刻后确认她心中的那股不安与二人无关。
齐良注意到齐芷夏神色有些紧张,他以为是齐芷夏顾虑沙帮的实力,便安慰道:“姐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朴家能够拖住沙经天一时半刻,我们绝对能攻破沙帮。退一步说沙经天就算回来了,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啊。”
齐良这话倒也并没有托大,虽说看上去沙帮人多势众,双方打得激烈,但实际上此时齐家姐弟还都没有出手,那位少言寡语的老者也没有出手,另外还有那位齐家表叔,实际上也有着天变下境的实力在,虽说他身中剧毒,但那是慢性的毒药,暂时不会发作,此时尚有一战之力。
另外在四周的暗处,可是还有齐家高手潜伏着呢。
齐芷夏摇头道:“在沙经天不在帮派的情况下,乔阔这么轻易就应战了,有些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齐良却是理所当然道:“他妄图给表叔下毒,逼表叔劝退我们,却是事情败露了,除了应战,他们还能怎么办?”
齐良说的自然有道理,齐芷夏也无法反驳,但她心中的忧虑却是有增无减。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只见眨眼间无数尘土激扬而起,烟雾翻滚,一时间已经看不到前方景象。姜陵只觉耳朵嗡鸣一声,惊愕地看向那处的滚滚烟尘,而后只见有一道黑影抛了过来。
齐良迅速向后躲避,而后低头看了一眼掉在脚边的东西,那竟是一条断掉的手臂。
虽说这手臂已经被炸的有些焦黑,但是齐良还是从袖子的颜色判断出了他的主人,是属于一位齐家高手,齐良咬牙道:“卢叔叔的手...”
齐芷夏眸子一寒,道:“沙帮的魔晶炮启动了!”
姜陵自然猜到这条手臂是某位齐家供奉的,但是他可没听过这魔晶炮是什么玩意,但是从名字和其威力,也基本猜到这应该是某种黑科技火炮了。
“等的就是这魔晶炮。”齐良喝了一声,随后转头道:“霍爷爷...”
等到齐良向身后看去,却已经没了那位老者的身影。
只见烟雾中出现了一条通道,两侧的烟尘
倒卷,似乎有什么东西高速冲了进去。
而后又是一声巨响从那滚滚烟尘中传来,听上去很像是一个古铜被巨力硬生生拍碎的声音,且肉眼看见前方那片烟尘翻腾,一个巨大的漩涡从沙帮内部升起。
乔阔的怒吼传来:“霍天藏!你敢毁我沙帮巨炮!”
姜陵闻言不由顿时一惊,那位少言寡语的老者,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竟是转眼间便将重伤齐家供奉的魔晶炮给轰碎了。
而后霍老爷子也没有出来,似乎对乔阔出手了,战斗变得更加激烈,随着这几位绝对强者继续对决,劲风催动那烟雾翻滚,直接其中电闪雷鸣,轰鸣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些飞溅出的沙石都直接贯穿了几位沙帮部众的身体。
数位天变中境和上境高手之间的混战,爆发出的威力实在惊人!
这边也有一颗碎石疾驰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奔着齐良而去,其速度肉眼几乎难以跟上,而那已经身中剧毒的齐家表叔见到,便直接出手,唤出一块岩石手套护住手掌,而后直接拍碎了那颗飞石。
齐良却看着表叔的背影,开口道:“表叔,我这里有颗解毒药,你先吃下,就算不能解了沙帮之毒,至少也能让你多撑一段时间,等我们攻破了沙帮,就给找你解药。”
谁知那表叔刚要回头,却是突然身子一阵痉挛,直接跪倒在地,面色痛苦地捂住了肚子,甚至忍不住呜闷哼了起来。
“表叔!?”齐良顿时一惊,虽说他和这位表叔还真就不熟,甚至从前都没见过面,但好歹对方是货真价实的齐家宗亲,又不惜性命帮助齐家与沙帮开战,齐良自然关心他的安危。
齐良急忙上前扶住了那位表叔,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颗丹药。
那表叔颤抖着伸出手,去接那枚丹药。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这边姜陵和齐芷夏同时色变,异口同声喝道:“小心!”
“嗯?”齐良心中闪过一丝危机,却是肯定来不及了。
那表叔痛苦的双眸之中,突然迸发了一丝光彩,而后他的身体各处,也突然透出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表叔的呜咽声这时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哀嚎,他声音尖锐地喊道:“走!”
齐良却是已经心脏瞬间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来不及走了。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霎那间场间飞沙走石,烟尘腾空而起,巨大的能量在瞬间将周围几十米内笼罩、席卷、摧毁。
姜陵虽说做了准备,依旧是被气浪撞得倒飞出十米远,摔倒在地,直接咳出一口鲜血。而蕾雅倒在了他的旁边不远处,却是伤势更重,身上多处伤口,并且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边齐芷夏离得更近,她应该有什么防具在身,但依旧被震退了八九步,也是嘴角溢血。但她站稳身形,看向烟尘中间,又惊又悲地喊道:“齐良!!”
齐芷夏难以置信,震惊无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位齐家的表叔,竟然自爆了!
第二百六十章 混乱之城(二十三)
“齐家那边已经和沙帮打起来了!”一位探子奔进金家酒楼汇报:“乔阔带头强势出手阻拦齐家姐弟进沙帮。”
身材肥胖的金四爷捏着手中的念珠,双眸凝光,道:“打得还挺快啊,这乔阔是什么意思呢。”
金霆想了想说道:“倒是也按照计划开始了。”随后他又问道:“朴家那边呢?”
探子应道:“已经和沙经天会面了,以询问玄精铁的事情为由,拦住了沙经天。沙经天带着几名随从,而且还有那位神庭裁决执事。”
神庭的裁决执事竟和沙经天一起行动,虽说有些惊讶,但倒也不是很意外。金霆疑惑道:“没打起来?”
“没有。”
金霆闻言捏着下巴,眼神中带着疑虑道:“这是什么意思?齐家都打到沙帮总舵了,沙经天还沉得住气?”
“沙经天对沙帮总舵的防御很有信心啊,难不成那边留了后手?”金四爷嘀咕了一句。
这边金霆又问道:“用不用派人去提醒一下?”
金四爷眯起眼睛,道:“齐芷夏那姑娘挺聪明的,既然她敢接攻伐沙帮的活,应当是不用我们操心。”
金霆闻言点了点头,自然不感到奇怪,虽说这一次是三大家族联合对付神庭,但是...依旧不会少了为自家利益着想啊。
金四爷波动念珠,道:“我金家的高手的都齐了吧?走,出发去找新阳教的麻烦。”
金霆刚点了点头,却见金四爷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下一瞬,轰然传来一声震响,如闷雷炸响,整个酒楼都为之一颤。
重点是,这声音就是从金家酒楼传出的。
金霆面色骤变,他自然听出这是什么声音酒楼防御法阵被外力重击!
金四爷掐住念珠,寒声喝道:“是谁?”
“新阳教的人来了!”
“什么!?”金霆快步走到窗口,却见有四十余人堵住了金家酒楼的正面。
这些人全是新阳教的执事长和主教,其中站在最前方的两人,那不正是金霞大主教和青荷大主教么!
金霆眉头皱起,他实在没有想到新阳教竟是抢先一步打到了金家酒楼!可是明明已经派了七位精通侦查的好手盯着新阳教,怎么人家堵到家门了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金家高手自然已经严阵以待,守在酒楼门口,与新阳教的人对峙。
金霆在楼上高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攻我金家领地!?”
一身紫袍的金霞大主教眸带厉色,喝道:“你们金家杀我新阳教主教,我自然要来此讨个说法!”
“莫要血口喷人!”金霆怒目道:“胆敢诬陷我金家,当心教你有去无回!”
喊话间,又有两人来到了金霆左右,一位肤色微黑的中年妇女,和一位瞎了一只眼的瘦弱老者,这两人皆是金家供奉。
楼下金霞冷笑一声,挥手间拿出乾坤袋,随后几个东西从袋子中掉出,滚落在地上。金霞问道:“你敢说这些不是你金家的爪牙!?”
那掷
在地上的,是七颗人头。
金霆瞳孔一缩,没想到自己的七名实力不凡的密探竟是无一幸免,全都被杀掉了!
他身旁那独目老者凑到金霆耳边,低声道:“青荷大主教背后的黑衣女子,当是神庭的戒律执事长,其念力超群,精通隐蔽和侦查,想必是她出的手。”
金霆下一刻面露怒色,道:“这七人与我金家何干!你们借机生事,败我金家声誉,简直是找死!”
金霞放声大笑,而后喝道:“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金家,竟如此敢做不敢当,门人被杀竟会矢口否认,简直让我笑掉大牙。”
这时青荷又喝道:“你金霆虽是这金家酒楼的掌柜,可今日应当轮不到你说话吧?将金四爷叫出来与我们解释!”
“放肆!四爷岂是你召之即来的!?”金霆这次是真动了怒火,厉声道:“狂妄的东西,如此挑衅我金家,休怪我不客气了!给我杀!”
金家高手自然静候多时,听得指令,悍然冲了出去。
新阳教的众位主教和执事长也皆尽出手,唯有两位大主教和那神庭戒律执事长没有动。
众多高手混战至一起,眨眼间巨大的能量冲撞将街道轰得遍地龟裂,附近的几处房屋瓦片纷飞,院墙倒塌,金家酒楼也再次晃动,却因为有防御法阵的保护而没有受到破坏。
玩家王远鸥没有急于出手,站在二楼的窗边,扫视战局,最后将目标放在了前方。
那里是一位金发男子,也正盯着王远鸥。
王远鸥眼中带着寒意,自语道:“赫莱蒙德。”
在四楼金霆也盯着楼下局面,同时问道:“四爷,接下来怎么办?”
金四爷掐着念珠,竟是闭上了眼睛,他喃喃道:“这神庭是要干什么?就这么急着拿我三大家族立威么?但是没道理啊。”
楼下已经打得飞沙走石,刀光剑影,金四爷却不为所动,而是问道:“城主府那边什么情况?莫不是那宋天成也投靠了神庭?”
金霆摇头道:“宋天成闭门谢客,谁都没见。”
金四爷沉默了片刻,这才站起身,道:“神庭竟然敢主动出手,看样子是想先下手为强,那我们只能接着了。”
金霆点了点头道:“现在出手?”
“神庭让一个戒律执事长来此威慑我金家,又派两名大主教,可这看上去还是不像把我金家放在眼里啊。”金四爷眯着眼,说道;“去宰了那两名大主教吧,如果戒律执事长出手,也一并宰了。”
“是!”金霆应了一声,直接飞身下楼,另外两名供奉自然也紧随其后。
“好胆!”见金霆下楼,金霞大主教眼中闪过寒光。
金霆喝道:“胆敢攻我金家,都给我死在这里!”
金霆在半空忽然张口倒吸,竟是在瞬间鲸吞了不知道多少空气,而后他猛然张口,澎湃的气流如同瀑布一般带着轰鸣声狠狠砸下。
青荷大主教屏息凝神,左手轻抬,如同要将天穹托起一般,那些激流自然也尽数被挡下。
那独眼的金家供奉第一个落下,
直接踩进那气流组成的瀑布之中,借着气流的推动,速度快得成了一道残影,而后一记下劈腿狠狠落下,踏在了青荷托举的手掌上。
轰!
原本向下冲击的气流在这个瞬间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出,不少在附近的两家高手都被打得人仰马翻,地面上也顿时出现了无数坑洼。
青荷手掌拖着那只脚,不由下降了几分,但那并不是青荷的手臂下降了,而是青荷的脚陷进了地面之中,足以见得这从天而降的一脚力量是多么强大。青荷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只听他漠然道:“这一脚可真重啊。”
“下一脚更重,你可接住了!”独眼供奉爆喝一声,在半空翻转身体,又是一脚带着开山一般的威势劈了下去。
这边金霆则直奔金霞大主教而去,只听他沉声喝道:“早就对金霞这名字不满很久了...”金霆拳头猛然轰了出去,一个巨大的白色拳影随之打向了金霞大主教,“你也配带个金字?!”
金霞大主教冷哼一声,挥手间一道念气壁垒竖起,挡住了那巨大的拳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眼看着金家酒楼前方已经被波及得成了一片废墟,金四爷站在楼上,依旧是掐着念珠眯着眼,他知道如果神庭真的要拿金家开刀,不会只出动这点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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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四爷突然对身边的金家高手说道:“去告诉朴家,尽快出手吧。”
下达完这条消息,金四爷猛然抬头看向天上,双目微眯,转动念珠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就说不会只有这点人马。”
在半空之上,一位老者闲庭信步,竟是浮空而来。
天空中云层移动,仅剩一道阳光洒下,笼罩在这道身影上,将其白衣染成金黄,看上去神圣无比,如若谪仙下凡。
金四爷朗声开口道:“参见司命大人。有失远迎,请勿见怪啊。”
半空中,那道沐浴阳光仙人一般的身影停下,开口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些含糊的说辞,新阳教与沙帮皆臣服于我神庭,尔等极力阻拦,自然是与我神庭为敌。”
金四爷闻言却是大笑了两声,随后眸生杀机,厉声道:“司命大人倒是开门见山,可我金四爷也算是活了些年头,倒是从未听说过高坐云端,聆听神旨的神庭,竟会接纳俗世教派,你敢行如此荒唐之举,就不怕神明降罪!?”
司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若神明真会降罪,我身为昭谕司命,自当堕下九幽炼狱受罚,但还不是尔等可以说教的。”
“以往神庭行事,皆为神旨,我等自然诚心拜服,绝无忤逆。”金四爷锵然应道:“但你若是自行其事,跑到我世家地盘撒野,我自然不会让你得逞!”
“多说无益。”司命一摊手,淡然道:“一战便是。”
“那我也真是幸运呢,想不到此生竟有如此机会...”金四爷那肥胖的身形瞬间从金家酒楼之中消失,而后竟已经来到了半空中,距离司命五十步远,“能有幸与神庭司命一战。”
两人凌空对峙,这一刻风止云静,无比肃杀的气息将周遭的一切笼罩!
第二百六十一章 混乱之城(二十四)
天空之上云层翻卷,风声渐起,如同悠远又肃杀的号角。
风吹动衣角,沙经天昂首而立,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是一对沧桑之中透着锐利的双眸,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位置极高的庙堂中人,却是多了几分江湖气,说他像是一位孤胆游侠,却是带着几分令人慑服的领袖气质。
也许这便是人杰之姿吧。
毕竟能在这尔虞我诈、法度失常的混乱之城,能统御部众垄断采矿冶炼和盐道,数十年间稳居城内第一大帮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更何况,此人还是一位玄极下境的大修行者。
天变境便已经是堪称强者,受凡人敬仰,那玄极的强者,可是有权不听皇命,天上地下无所可当的绝世高手。
也正是因为沙经天的实力过于强大,在几度拉拢失败的情况下,三大世家也没有和沙经天撕破脸皮,只是明里暗里埋伏了一些族人进入沙帮,盯着这位帮主。
但在三大世家爪牙的密切关注下,沙经天还是不知如何瞒天过海,竟是一头拜倒在了神庭的旗下,另三大世家无比震惊。
朴五爷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开口道:“沙帮主,我没记错的话,早年你是魏阳国的燕落教中的一位护法吧?当年你天资卓越,修道不过半年时间,年方十二便晋升了地转中境,被教主收为关门弟子。可那燕落教的教主也不过是天变中境的修为而已,按理说他能教你的东西有限,但你还在在十九岁那年晋升天变境。”
朴五爷谈及此处,眼中也透着赞许和羡慕,而且这神情也并不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而是真的有感而发,毕竟十九岁入天变,这的确堪称举世罕见的天才。
看沙经天面无表情,朴五爷也不尴尬,继续说道:“如此罕见的天赋自然惊动天下,名震风隐大陆的玄临古教,派出两位长老亲自登山,望你能加入玄临古教,甚至不惜夸下海口,可以保举你拿到下一年的观天书资格。而后魏阳皇族也派出使者,许诺五年之后由你担任魏阳国师。”
“而且,最后神庭都派了一位执事长过来,邀请你加入神庭。”
闻言,无论是朴家的高手,还是沙经天身后跟随的几人,都是面露几分惊愕之色,看向沙经天的目光变得略微炽热。
天之骄子,既然震惊四座,自然是名动四方,盛宗古教、不朽皇族皆抛出了橄榄枝,这是让人羡慕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天才就像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谁都想那是属于自己的。
而听闻神庭竟也曾前往招揽此人,却还是有些出乎预料,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沙经天明显在当时没有加入神庭。
果然朴五爷说道:“但是,你都将他们一一拒绝了,继续在燕落教修行。”
无论是加入底蕴雄厚的玄临教,去争取那令所有修行者眼红的观天书资格,还是接受执掌一国之地的皇族邀请,去坐万人敬仰国师,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可是他居然拒绝了。
至于神庭亲自派人邀请其加入那高坐云端的组织,他竟然也拒绝了,他怎么敢拒绝呢!?
朴五爷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在你的恩师破境失败,圆寂山中之后,你为什么会在世间游览一番,最后进了这混乱之城。”随后朴五爷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说出了最关键的
一句话:“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年拒绝了神庭邀请的你,却在今日要率部众投靠神庭。”
沙经天看着朴五爷,轻轻一笑,很是平淡道:“因为我想做,因为我不想做。”
“哦?”朴五爷大概明白沙经天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沙经天双手负在身后,道:“因为那年我想留在师父身边,不想去其他地方,既然有选择的权利,那便依着我的选择。现在,我已经把沙帮经营的如此之好,我想脱身去静心修炼,不想在你们三大世家的禁锢之中度日,毕竟那让我很不爽,这几年都不爽。可我能做的选择不多,那便之好加入神庭。”
听了这番话,感受沙经天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朴五爷沉默了片刻,他发现自己还是能明白沙经天的意思的,那他只是不理解,非常不能理解。
只因为一时的想法,便放弃了观天书做国师的资格?只因为几年的不爽,便掀了桌子,跟着神庭对抗三大世家?!
甭说是天子骄子了,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能干出的事么?
沙经天微笑道:“我师父说,我这顺心而为的处事态度,也是我修为上一路畅通无阻的关键。”
朴五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我这庸人还真是猜不透你这天才的想法。”随后朴五爷再次眯起来眼睛,说道:“但你应该能明白我这庸人的想法。”
沙经天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此拦住我,无外乎是不想我赶回沙帮,想必那边齐家已经开始攻我总舵大门了。”
朴五爷更加疑惑,看着沙经天问道:“沙帮主在自家总舵留下了手段?”
“倒也的确做了些安排,但料想是抵不住齐家的进攻。”
“那你不急着回去?”
“不急。”
这一刻,即便是老谋深算的朴五爷也不知道这位沙帮主究竟想的是什么了,只是他看着沙经天那淡然、或者说漠然的面容,突然心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沙经天明明知道齐家已经开始攻打他的沙帮总舵,也大概知道三大世家打得什么主意,可是他却不为所动,亦或说,是有恃无恐。
朴五爷不由后退了半步,靠近身后一位带着兜帽的高瘦身影,才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沙帮主可是铁了心要投靠神庭,与我三大世家做对?”
“我也不想与世家做对。”沙经天轻叹了口气,道:“从始至终,都是你们三大世家在盯着我啊。”
朴五爷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从今往后,我三大世家不插手沙帮之事可好?”
沙经天微微摇头,道:“晚了。”
裁决执事长一直站在沙经天身后,他面带肃杀,沉默至现在,他才向前一步,开口道:“若是你们朴家就此退去,倒也不算晚。”
朴五爷瞥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那还是晚了。”
沙经天负手而立,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朴五爷身后带着兜帽的高瘦身影,这才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副苍老的面容。这副苍老的面容看上去非常消瘦,高耸的颊骨看上去似乎仅裹着一层皮,可这副消瘦得像是干尸一般的脸上,却有着一对漆黑中仿佛蕴含雷霆的眸子。
朴五爷是朴家家主的弟弟,天资也非凡人,得到不少族内功法秘籍和修炼资源的支持,但终究目前
只是天变上境,虽说也算是世之强者,但自然远不是沙经天的对手。
但他既然敢带人来阻截沙经天,自然是有所依仗。
沙经天瞥了一眼那位干瘦的老人,略微诧异,开口道:“没想到惊动了魏老先生出面,听闻魏老先生闭关多年,怎么这就出关了?”
干瘦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闭关也没闭出个所以然,反而白白浪费了家族不少宝药,还不如趁着老死之前,给家族做点贡献。”
沙经天感慨道:“世家大族的底蕴真是比不起啊,哪像我,孤身一人,全都要靠自己。”
“大树底下好乘凉。”老人沙哑道:“你不愿给三大世家做狗,却转身趴到了神庭脚下,不知有何区别?”
沙经天耸肩道:“也许换换狗窝,哪一天就能当人了。”
老人冷笑道:“哪有那么多人,又哪有那么多狗,既然你非要往俗世里扎,要么就打败天下无敌手,无人敢拿你当狗。不然就做那闲云野鹤,入了深山大川,莫要参合进这人世间。”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但是周围的人却已经渐渐退后了数步。
沙经天自然没有理会周围的人,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天,道:“就不能参合进这人世间,还不用给别人当狗么?”
“是人是狗,都看你自己的心态啊。”老人摇了摇头,道:“屈居人下便是狗?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普天之下皆是狗。”
“不是屈居人下,是受制于人,是身不由己。”沙经天轻笑一声,道:“想来,这普天之下,还皆是猪狗。天地不仁啊,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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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姓老者闻言沉默了片刻,沙经天说的这话他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出自哪里,有些难以理解。老者不去理会,又说道:“以你之天资,但凡寻个底蕴雄厚的靠山,再苦心修行十数年,必然能成位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注定青史留名。”老者又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奈何钻了牛角尖,成了一个痴儿。”
一直被人称作天才,此时又被唤做痴儿的沙经天也不恼怒,只是沉默片刻,而后轻叹道:“老先生说的极是,我一直追求顺心意,却最后还是因为这顺心意,不觉间竟把自己绕进了死路。”
老者轻哼了一声:“晚了。”
“不晚。”沙经天微微一笑,道:“虽是走了些弯路,但还来得及转弯。”
“是转弯,不是回头?”老者眉头微皱。
“回头是岸么?”沙经天摇头道:“我不那样认为。”
“真是老了,和年轻人说不到一块去了。”老者说着话,语气渐冷,而后身上霍然爆发出一股磅礴而肃杀的气机,他漠然道:“好在还有比划几下的力气。”
朴家这位资历极深的供奉展开气场,漆黑的双眸如同变成了黑色的漩涡,漩涡之中隐有雷霆交错,似能吞噬一切,绞杀一切。
沙经天尊敬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感受到了远处那片天上传来的另外两股强大的气息,便说道:“很久没痛快战一场了。”
“老朽也是如此。”
沙经天洒脱一笑,道:“那我们也到天上比划比划?”
“好!”
两道身影倏然消失,而后有雷霆在天穹炸响,风声顿时比刚刚喧嚣了数倍,如若要把浓云搅碎,把碧空撕出几道口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混乱之城(二十五)
“咳!”
一口鲜血喷出,将红唇染得更加鲜艳,齐芷夏却无暇理会,她抬手排开了眼前还未散去的烟尘,和烟尘之中夹杂着的、还未散去的能量,看到了街道中间那个巨大的坑洞。
齐芷夏心头咯噔一下,在坑洞里已经没有了人影,那个自爆的人自然已经被炸成了飞灰。
齐芷夏眸子里还残余着震惊,更多的自然是担忧,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齐良身上穿的是一件品质非凡的软甲,上嵌四枚神御石,可以挡住很大的伤害。
但是...真的能挡住一位天变境高手的自爆么?
齐芷夏转头看到了被炸出数米外的齐良,紧缩的心脏终于舒缓了一下,而后她迈步迅速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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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齐良浑身是血,衣衫破碎,左手手臂更是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看上去非常凄惨。
齐芷夏俯下身,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伸出的手臂还是颤抖着,缓缓落到了齐良胸口。
齐良的境界有天变下境,还穿着不俗的软甲,但想来怎么也不能在这次自爆中活下,但是齐芷夏还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齐芷夏的手按在了齐良的胸口,此时齐良的胸口软甲上面的四枚神御石皆尽爆碎,软件也已经千疮百孔,像是风化了多年的铁衣,而且十分炙热,竟是有些烫手,但是齐芷夏反而按的更用力了一些,因为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纵是机敏冷静的齐芷夏也不由心神颤动,因为这位弟弟虽是性情有些急躁,但与自己的关系的确极为亲善,对自己这位姐姐恭敬无比,十分信任,几乎是言听计从。
但是今日自己难道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么?
自己这个姐姐是怎么照顾弟弟的啊?
齐芷夏不顾手上的滚烫,还是按着齐良的胸口,渡出一缕念气疏通齐良的经脉,口中不断念叨着,但是不觉间眼泪已经涌了上来。
但是刚刚那么近的距离,别说是齐良了,换做是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活下来啊。
可是就在下一刻,齐芷夏突然感到手心下传来了一丝颤动。
齐芷夏瞪大了已经蕴含泪水的双眼,而后再次传递了一缕念气进去。
又是一次轻微的颤动。
虽是很轻,虽是很慢,但的的确确是心脏在跳动。
齐芷夏转悲为喜,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她急忙拿出一枚异常珍贵的丹药,送进了齐良口中。
片刻后,齐良的呼吸声终于响了起来,那颗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有力了些许,而后他张开了眼睛。
“太好了。”齐芷夏轻轻抹去齐良脸上的灰尘,那颗悬着的心可算缓缓落下了。
齐良眉头皱起,有些痛苦道:“姐,疼。”
齐芷夏这才缓过神来,手掌一抚,齐良身上那滚烫的软甲温度这才降了下去。她开口道:“忍着些,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齐良还是有些痛苦地吸了口凉气,而后他抬起头,看着刚刚一处炸开的大坑,又瞥了一眼自己断成不知道多少截的左臂,他叹了口气,也是劫后余生地说道:“差点就死了啊。”
齐芷夏抱着他的脑袋,说道:“这般自爆哪怕是天变上境的大修行者都未必能活下来,我弟弟真是福大命大,一定是得神明眷顾。”
大概是这样的话已经说顺嘴了,说
出之后齐芷夏又自觉好笑,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在和神庭做对。
齐良这才忽然想起一事,轻叹说道:“哪里是神明眷顾,明明是姐姐你在关键时刻将我往后拉了几步远,不然我肯定要与这表叔一起自爆,灰都不剩。”
齐芷夏微微一愣,道:“我哪里反应的过来啊。”
齐良也目生疑惑,道:“在最后一刹那,我都被吓得忘了反应,是有人以念力拉扯了我一下,才让我后退了两步,也有时间将念力灌输进这软甲之中。那个人不是你么?”
齐芷夏闻言转头看向了姜陵,目生惊讶。
姜陵此时正掐着蕾雅的人中,同时握着她的手腕,试图将念力渡入她的身体,而后他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想必是她做的,不过她好像已经要不行了。”
齐芷夏闻言掏出一枚丹药,抛给了姜陵,道:“务必救活她。”
齐良见状低声道:“姐,你不是就带了两枚雪莲还生丹么?”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齐芷夏刚骂了半句,而后擦了一下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忽然明白弟弟这并非是吝啬那丹药,而是在担心自己,便摇头道:“姐姐没事。”
齐良也感慨道:“这天行者还真是有些本事,本少爷欠了人家救命之恩。”
“不要多说,精心调息。”齐芷夏将齐良放在了地上,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位齐家高手,齐芷夏示意对方保护齐良,而后她站起身走到了姜陵和蕾雅身边。
雪莲还生丹的确是上品良药,蕾雅服下后面色红润了一些,而后悠悠转醒,齐芷夏却又拿出了两枚丹药,示意蕾雅服下,而后感激道;“多谢你出手相助。”
蕾雅轻咳了一声,道:“看样子保住了齐公子性命。”
齐芷夏点了点头,又有些难免好奇地问道:“刚刚千钧一发,又来的突然,我都没能反应过来,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手段,在那一瞬间拉了齐良一把。”
蕾雅抬头看了一眼姜陵,而后她环抱着姜陵的脖子,坐起身来,微笑道:“是姜陵提醒我盯着你那位表叔,所以倒也不是我临危不乱,而是早有准备。”
齐芷夏闻言看向姜陵,惊异道:“你早就看出我表叔有问题?”
姜陵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是总觉得沙帮把他送出来的太过轻易了。”
“我也怀疑过这一点,却没有多加准备,真是自愧不如。”齐芷夏再次点头致谢。
姜陵只是摇头道:“毕竟那是你宗内表叔,你肯定想不到他会出问题,而我又和他不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姜陵说的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并不是他真的比齐芷夏聪明多少,只是因为那人是齐芷夏表叔又不是他表叔,齐芷夏先入为主,潜意识里不会太过怀疑这位自家表叔,而姜陵从剧情的角度分析,猜测那表叔肯定有些问题。
谁知齐芷夏摇头道:“并非那表叔背叛了宗族。”
“嗯?”姜陵闻言一愣,心想人家都不惜自爆伤你,你还相信对方是忠诚的?
齐芷夏此时目光变得冷了起来,她咬牙道:“是沙帮将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埋在了他身体里,一旦他运转念力,便会使其念力在体内迅速凝聚,而后涌出经脉,最后引起自爆。”
姜陵闻言也是心头一寒,这完全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埋在人体内,不由惊道:“还有这种恐怖的东西?
是丹药么?”
“准确的说是一种阵法,一种刻在人体内的阵法,也是...一种禁术。”齐芷夏咬牙道:“沙帮竟如此歹毒,看来今天真的要不死不休!!”
姜陵也觉得沙帮此举实在是歹毒了些,原来他们送那位表叔出来,并不是真的要挟持表叔劝退齐家,而是将这颗埋好的炸弹扔进了齐家人堆里,意图直接炸死齐家姐弟。
若不是姜陵早有警觉,蕾雅又及时出手拉了一把,齐良便是必死无疑。齐芷夏已然盛怒,只见她挥手高声喝道:“立刻给我攻破沙帮!!”
听闻此言,那位实力最强的供奉霍天藏长啸一声,气机暴涨,一巴掌裹夹风雷之势拍出,起手臂在这一瞬间化作一道闪电,直接将沙帮副帮主乔阔拍出数十米远。
轰然一声,乔阔摔在地上,竟是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乔阔却是立马翻身站起,而后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霍天藏迈步走来,也不多话,再次扬起了手掌。
乔阔目光阴毒地盯着霍天藏,却是眸子里也带着几分疑惑解释道:“并非我在你齐家表叔体内埋下的寂灭阵。”
霍天藏漠然道:“若没有你的命令,谁敢如此大胆?!”言罢,霍天藏还是一巴掌拍了下去,这一巴掌如同神明挥动蒲扇,又似巨人挥动山岳般大小的槌,撕扯得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动,而后砸在了乔阔身上。
乔阔奋尽全力抵抗,却还是被这一巴掌再次砸进了地面,陷入地下两尺深,身边尘土飞扬。
乔阔先前与杜琪峰过招便已有损耗,加之其本身就不是霍天藏对手,此时已经被打断了一条手臂,五脏六腑更是一阵阵剧痛。
感受到齐家竟真的是要痛下杀手,霍天藏竟毫无停顿又要出手,乔阔心生畏惧,喝道:“真的不是我指使!”
齐芷夏眸带冷光,盯着乔阔问道:“那是谁!?”
霍天藏突然面色一变,收回了巴掌,一步挡在齐芷夏之前。
齐芷夏见状微微一愣,乔阔明显已经是重伤在身,都跌坐在了坑里,难不成还有后手?
谁知不远处走出一道人影,是一个衣着朴素,面色普通的老者。
其全身上下并无半点能量波动,看上去像是一个平常的农夫,此人一脸的淡然,气定神闲地走向场中。
霍天藏如临大敌,死死盯着这位老者。
“是我指使的。”那老者淡然开口。
乔阔回头望了一眼,怒骂道:“你是何人?竟行此卑劣手段!”
那老者瞥了一眼乔阔,开口道:“都说乔阔脾气火爆,行事很辣,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沙经天豪气干云,怎么就择了你这么个东西做副帮主。”
乔阔警惕看着这位老者,但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记得德城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那老者却随意挥了挥手,如同想要赶走身前飘落的尘土,同时说道:“我来替沙经天清理门户吧。”
下一刻,乔阔心中骤紧,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就要调动全身的力量护住自己,但...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
一股清风拂动,那些还未落地的尘土,随着风儿向前飘动。
齐芷夏瞳孔骤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乔阔全身上下寸寸瓦解溃散,也随着尘土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混乱之城(二十六)
乔阔与杜琪峰和另一位齐家供奉交手,略有损伤,而后霍天藏怒然出手,两巴掌将其手臂打断,内脏受损。
但乔阔毕竟是一位天变上境的高手,即便重伤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可这位神秘的老者,轻轻挥了挥手,他便毫无抵抗之力地灰飞烟灭,仿佛从未出现过在这人世间。
这是怎样的手段?
齐芷夏震惊的无以复加,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画面,随后她惊疑地看向那老者,她也非常不解这人究竟是德城的哪一号人物。
霍天藏全身紧绷,盯着这个老者,低声开口道:“神庭司命进城时,他是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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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老者是给神庭司命赶马的车夫,但若只是一个寻常车夫,怎么可能有此实力,难不成神庭实际上来了两位司命!?
霍天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但他不是神庭的人。”
齐芷夏更加疑惑,如此高深实力,又不是神庭的司命,那他是谁呢?
这边杜琪峰和另一位齐家供奉击败了对手,见此地情况有异,也立马赶了过来,围在齐芷夏身前。看着这位老者,曾经为齐家出使过横津皇庭的杜琪峰眉头一皱,想起一事,道:“怎么看上去像是横津国皇家学院的院监。”
另一位齐家供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看像是夷川鹤隐门的客卿长老。”
“嗯?”齐芷夏听着这完全不挨边的两个身份,更加困惑,但是下一刻,她瞳孔微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齐芷夏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出言问道:“你...可是新阳教的教主!?”
老者面无表情,微微点头道:“正是。”
一瞬间,齐家数人皆是倍感诧异。
这新阳教教主已经十几年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连三大家族潜入新阳教的探子都查不到此人的行踪,甚至都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在人世。
没想到他今天还是露面了。
没想到他的实力,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深不可测。
霍天藏沉吸一口气,平淡而坚决道:“带着小姐和七公子先走。”
齐芷夏有些伤感地看了一眼霍天藏,没等说什么,杜琪峰却是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就向后退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那么多时间上演生死离别,更何况主仆有异,没有人质疑霍天藏此时的安排,更没人会埋怨齐芷夏无情无义。
霍天藏顶在原地未动,死死盯着新阳教教主,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其他身份用的都是些什么名字,但我记得你作为新阳教教主的名字皇甫臻。”
皇甫臻漠然道:“这也不是我的真实姓名。”
霍天藏见皇甫臻似乎没有阻截齐芷夏和齐良的意思,这才放松了一些,而后道:“沙帮帮主沙经天是一个非凡的天才,而且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但他的身世、他的实力大家却都看在眼里。而你,却是神秘的让人心悸。”
横津皇家学院的院监,那也是俗世之中非常崇高的位置,甚至可以将横津三皇子逼得走投无路。鹤隐门是夷川国第一大帮,其客卿长老的身份自然也是足以让无数人敬仰。
至于混乱之城的新阳教教主,那便是新阳教三千信徒眼中的神明,也是站在这德城顶峰的人。
而他们,竟是同一人,这怎能不教人震惊。
霍天藏成名多年,行走江湖三十余年,却还是一点都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者。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德城、夷川和横津都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又是所为何事?”
皇甫臻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却还是回答道:“自从德城被外人称作混乱之城的那一天,我便来到了此地。至于在横津和夷川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我打探情报而已。”
霍天藏眉头一皱,有些不解,道:“你是来调查什么事情?”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皇甫臻说了一遍天谕章上的谶语,还瞥了一眼远处已经随齐芷夏离去的姜陵与蕾雅二人,这话今日已经在修行界传的人尽皆知,霍天藏不太明白皇甫臻此时复述这话又是何意。
谁知皇甫臻说了下一句:“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
霍天藏眸露惊色,纵使是他也是头一次听说这天谕章上的谶语竟还有第二句。
皇甫臻继续道:“横津与夷川两地,曾经潜伏着数位叛神中的成员,有几位甚至已然身居高位,为了调查清楚,我便做了那院监,做了那长老。至于这德城,既然被叫做了混乱之城,与天谕雷同,我自然要有所在乎,便在五十五年前来到了德城,四十五年前杀掉了前任教主,取而代之。”
霍天藏眼中惊疑之色越来越浓,他奋力翻动记忆,回想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
十五年前,原本颇有威望的横津国三皇子被告叛国通敌,剥去皇籍,并被全国通缉,生死不知。同年那与三皇子关系亲近的讨逆将军,亦被告发叛国通敌,被满门抄斩。
二十一年前,名震一方的鹤隐门副掌门,在闭关意图突破玄极门槛的关键时刻,竟是离奇走火入魔而死。
三十三年前,曾在德城称雄一时的马帮于城南五十里遇袭,据传是仇家追杀,那一战血流成河,那帮派的帮主、长老和管事几乎死绝,如日中天的帮派转眼便分崩离散,被其他帮派瓜分。
四十五年前,那时的太阳教与城主府无端开战,天变境高手接连暴毙,杀得德城到处都是血腥气味,数月不散。而后太阳教老教主重伤身死,皇甫臻继位,改教名为新阳教。
而五十五年前呢?
五十五年前,魏阳国神庭那位实力卓绝,并且在传闻中无比冷酷狠厉的典刑大司命,在与数位叛神者余孽交战后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
霍天藏想起这些前尘往事,顿时心头一惊:“你是魏阳国神庭的典刑司命!”
“没错。”皇甫臻点了点头,而后道:“我进入德城,并掌控周边,就是为了清剿叛神者,这五十年来已有不少潜伏在阴沟里的老鼠被我抓了出来。”
霍天藏神色冷峻,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惊讶,皇甫臻口中说的轻飘飘,但需要典刑司命亲自出手的叛神者,岂会真的如老鼠那般不堪?想必这五十五年来,本就为数不多的叛神者又死了一批高手,但霍天藏还是惊讶于明明在五百年前就被杀得近乎死绝的叛神者,竟还有令神庭警惕的实力。
皇甫臻面无表情继续道:“我认为这德城,再加上周边数国之地,都再无叛神者余孽的影子,按道理这德城便不应该再有叛众起,也不该再有白虹现,甚至天谕章上的那处‘混乱之地’可能根本指的就不是这个地方。”
天谕章上指出了一处混乱之地,但这
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指代,虽说德城因为多方势力掣肘,缺乏绝对的统治力量,导致法度失常、秩序混乱,被外界称作混乱之城,似乎和谶语上指的混乱之地很是相符,但谁也不能确定混乱之城便一定是天谕章所指的混乱之地。
但魏阳国神庭中的一位地位崇高的典刑司命,在追击叛神者余孽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德城的确是叛神者藏匿的好地方,他便悄悄藏进了这混乱之城。
五十余年的时间,他取代了老教主,成为了新阳教的教主,又为方便调查叛神者的动向,和增强对周边区域的掌控,他又用了几年的时间成为了鹤隐门的客卿和横津国皇家学院的院监。
这两个权势不俗的位置也许对于常人,甚至是大多数修行者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但对于神庭的典刑司命来讲,实在不算难事。
经过他通过权势,或直接出手,不断清除了这风隐大陆西部的诸多叛神众,其中不乏实力高强或者是地位不俗之辈。
按理说,这一片区域早就没有了叛神众的身影,对神庭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那么所谓的“叛众起,神威散”的情况,又怎么会在这一片区域出现呢。
那这混乱之城,还会是谶语之中的混乱之地么?
霍天藏自然是转眼间便想明白了其中意思,但他更为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神庭还是不惜与三大世家做对,一定要掌握德城的控制权呢?”
老者摇了摇头,道:“因为昭谕司命并不这样想。”
霍天藏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简单的一个答案。
“神庭之中,昭谕才是最能解读神旨的人,他认为德城依旧不能排除威胁。”老者摇了摇头道:“再者,依我在这里这五十余年的见闻,这德城的确是太过混乱了,简直是一处罪恶之地,也的确应该清扫一下。既然你们三大世家不肯主动让步,那我们只好动些强硬的手段了。”
霍天藏感受到一丝寒意,开口道:“哪怕不惜与三大世家为敌?”
皇甫臻昂然道:“三大世家为了利益都不惜与神庭为敌,在我看来才是更加愚蠢,或者,难道你以为我神庭真会惧怕三大世家?还是以为神明沉寂了几年,神庭就失去了神性?”
随着典刑司命说出‘神性’二字,便有一股无形的气息扩散,带着一股令人慑服的威压,席卷霍天藏全身上下。霍天藏瞳孔微缩,双拳握紧,明白这是全天下只有神庭才能拥有的能力。
神威!
但是霍天藏并不甘心屈服,反而大笑了起来,他傲然说道:“你既然放走了我家小姐和公子,还不是想留下一丝余地。”
闻言皇甫臻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却也没有否认,而是坦然说道:“神庭不惧三大世家,但也不想在这世间掀起血雨腥风。”
霍天藏问道:“所以今日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神庭一样,你们世家门阀也太久没有受到过挫折和打击了,会误以为自己战无不胜。”典刑司命双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如同一座通天的塔。
他漠然道:“杀一些爪牙,让你们知道痛,痛到你们清醒便好。”
言罢,典刑司命望向了霍天藏。
实力强劲无比的齐家供奉霍天藏,此时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如同被无数只手掌握住,一动不能动。
典刑司命衣角被风吹动,那道风儿吹向了霍天藏。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混乱之城(二十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烟尘暴起也没有火光冲天,但齐芷夏面若寒霜,眼中透着一丝悲痛。
齐家高手护着齐芷夏与齐良开始撤退。此一战,沙帮总舵遭到重创,副帮主乔阔灰飞烟灭,另有四位长老也皆是立毙当场。
但齐家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惨重了一些,齐家有两位长老和四位门客在与沙帮高手交手之中身死,那位潜伏在沙帮的齐家宗亲自爆而亡,还使得齐良重伤。
更主要还是霍天藏这位齐家供奉,他实力卓绝,而且极有希望在三年内突破玄极门槛,更主要的是他平日里对齐芷夏扶照有加,算是齐芷夏非常信任的一位供奉。
但是与那位明显是突破玄极的老者对阵,霍天藏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就已经极大,而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堑一般不可逾越,比如那乔阔已经是在天变上境浸淫多年的大修行者,虽是重伤,但必然仍有一战之力,可在那老者面前,还不是随风而散了。
“这人究竟是谁?”齐芷夏皱眉沉思。
旁边一位齐家高手背着齐良,闻言说道:“您不是说是新阳教教主么?”
齐芷夏摇头道:“我是说他入德城之前是谁。”
杜琪峰面容阴沉,思索了许久,他是齐家在德城的负责人,对德城的历史自然是了若指掌,片刻后他想到一种可能,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说道:“大约六十年前,魏阳国神庭的典刑司命消失不见了。”
齐芷夏闻言瞳孔微缩,随后道:“那便极有可能是他,怪不得新阳教如此积极的投入神庭的怀抱,原来教主本就是神庭中人。”
也就在此时,远处的天际如有惊雷炸响,那一处的天空都扭曲了起来,附近的一片厚重浓云直接被搅碎,无形的能量波动从那处扩散开来,离得这么远都让人有所感触。
杜琪峰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道:“那是金五爷与神庭的昭谕司命在死斗。”
齐芷夏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力,微微发白的嘴唇颤动,道:“出动两位大司命,这神庭还真是足够强硬。”
姜陵感到那处风云翻覆,雷霆炸响的战局,亦是心悸无比。他暗中记下了昭谕司命和典刑司命这个名字,随后问道:“神庭的司命都是这般实力么?”
“全天下七十二座神庭,风隐大陆有十八座,每座神庭也不过只有两位司命而已。他们的实力自然是卓绝无比,踏过玄极门槛更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齐芷夏如此开口。
这些信息姜陵自然都记下,心中却感觉压力很大,在他眼里对于天行者而言,神庭是很不友好的存在,今日看到神庭司命实力竟如此强大,而且每座神庭都有两位司命,这是强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底蕴。
更何况,司命之上,每座神庭还有一位庭主...
念及于此,姜陵问道:“不会引出神庭庭主出马吧?”
齐芷夏闻言不由自嘲一笑,道:“神庭庭主那是何等存在,神明乃等同天地意志,从不在世间显形,而神庭的庭主,便如同俗世间的神明。这等事情,还不会惊动庭主。”
姜陵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自己的压力更大了,也是自嘲一笑,道:“出动两位司命就已经足以横扫一方了。”
齐良趴在那齐家高手背上,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想着霍天藏想来已经身死魂灭,他有些恼火道:“神庭司命就天下无敌了么?当年叛神众最强大的时候,那十二星官不知道让多少座神庭的司命一职空悬。
若是以外齐良说出这样容易引火烧身的话,齐芷夏必然要好生教训一番,但今天她也没有心情和时间去管,只是沉默着不断前行。
此时一行仅剩九人,其中有两人还是原本潜藏在暗处的护卫,但是在那老者出现后,这两位天变中境的护卫也不得不现身护在了姐弟身旁。也就是说除去齐家姐弟,姜陵和蕾雅两位玩家,齐家仅剩杜琪峰和另外四名高手。
杜琪峰看着前进的方向,有些意外,问道:“我们现在不去与金家或者朴家汇合?这是要去哪?”
齐芷夏面无表情,道:“城主府。”
“城主府?”姜陵闻言非常诧异。
这边齐良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片刻后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还出言劝道:“姐,虽说那城主宋天成对我齐家不敬,还杀我齐家客卿,我也想收拾他一顿。可现在时机不对啊,既然他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就先别管他了。”
就是没多久之前,宋天成杀了齐家的人,态度很是生硬地拒绝了齐家的邀请,按理说必然和齐家是敌非友。此时正是与神庭对抗的关键时期,齐芷夏却要去城主府,这是何意?
姜陵大概猜到了一些,看向齐芷夏。
齐芷夏出言道:“我要去寻求宋天成的帮助。”
“什么?”就连常年驻扎德城的杜琪峰也是眸生惊讶。
“啊?”齐良更是不敢相信,差点从手下的背上摔下来,他问道:“宋天成怎么会帮我们啊?”
“他本就是我们的人,之前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为的不过是掩人耳目。”齐芷夏说道:“我和他暗中早有联系,他是愿意帮助我们齐家的。本来我是打算拿他当作对付金朴两家的底牌。”
原来宋天成并非那般仇视齐家,相反却是听从齐芷夏的命令,配合她演的一处戏,为的是蒙蔽金家和朴家的眼线,等到关键时刻,便是齐芷夏一张足以颠覆局势的底牌。
只不过现在三大世家之间已经无暇再去对付彼此,而是要联合起来驱逐神庭。
杜琪峰闻言沉默了片刻,他倒不是不满意于齐芷夏将此事瞒着他,虽说他辈分高,又是齐家在德城主事,可齐芷夏一向谋略过人,而且家族地位比他还要高,他知道齐芷夏一定是自有安排。可还是他担心齐芷夏的判断有误,便提醒道:“宋天成为人很辣,值此危局,他可信?”
齐芷夏秀眉微皱,道:“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想来他还不会倒打一耙。”
杜琪峰听闻齐芷夏也没有十分的把握,顿时有些担忧,道:“他若是能诚心相助,今日我齐家便有可能笑到最后,可若是他也见神庭势大,就要投了神庭...”
杜琪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齐家与沙帮大战,死伤不轻,若是城主府倒戈相向,此时齐家便再也无力保住德城那一部分的控制权,也会死更多的人。
齐芷夏也是眼神中难免有些焦虑,但她摇头道:“今日若不能寻得城主府的帮忙,我们齐家要面对的,一样是滚出德城的局面。”
杜琪峰思索片刻,咬牙道:“作为德城的主事,我自然知道德城对于我们齐家来说干系重大,是必争之地,但...今日局面已经脱离掌控,危机甚矣,您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或者由我去城主府商谈,你带着七公子先到城外候着。”
“我若不亲自出面,如何显我齐家诚意?那宋天成岂不是更不会全心相助。”齐芷夏坚定道:“德城不能丢!我拿命也要赌一把。”
齐芷夏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平时
见她也是明眸善眯,柔情绰态,说话如同一汪春水潺潺流转。但是此时此刻她面容肃然,双眸透着果决与坚毅,话语间充满了威严。
怪不得能以一介女子之身在庞大的齐家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深得齐家老一辈疼爱,果然是非常人也。
杜琪峰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位姑奶奶,便摇了摇头,做好了一会若是宋天成反水,他拼死也要护送齐芷夏离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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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火速前行,自然是转眼间就来到了城主府,一位黑衣男子已经在城主府侧门附近候着,见到齐家的人,便招手示意,迎齐芷夏进入城主府。
齐芷夏问道:“宋城主早就知道我要来?”
那中年男子恭敬答道:“自从半个时辰前,城内打起来之后,城主便让我在这边候着。”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至少让人看出宋天成的态度还是不错,杜琪峰的面色缓和了一些。齐芷夏却是眸子微凝,她觉得宋天成做出的准备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
不多时,几人走入侧厅,宋天成就在厅中站着,见到齐芷夏,他转身恭敬抱拳行礼。只见他表情平静,瞥了一眼趴在扈从身上的齐良,又望着齐芷夏开口道:“看样子神庭依旧是那般深不可测,竟让齐美人吃了苦头。”
齐芷夏微微躬身回礼,随意伸手掸去肩头的一些尘土,道:“神庭的确强大,沙帮和新阳教的实力也不俗,可倒还没有逼得我齐家无路可走。”
身材魁梧的宋天成微微一笑,道:“我也相信以齐家的世家底蕴倒也经得住这点风浪。还请各位先坐下稍息。”
齐芷夏没有坐,她只是笔直望向宋天成,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宋天成闻言也不觉得唐突,反而有些欣赏齐芷夏的开门见山,而后他说道:“之前我答应过帮你。”
齐芷夏应道:“是的。”
“但当时你告诉我你要对付的是沙帮和另外两大世家。”宋天成微微摇头道:“而不是神庭。”
齐芷夏有些失望,道:“所以你已不敢插手?”
“我宋天成不过是这盘根结错的德城中一个名不副实的城主,要插手世家与神庭之中的事情,实在有些胆怯。”宋天成摇了摇头,而后却是问道:“因为我不确定,哪怕你们世家底蕴深厚,可万一此事闹大,你们究竟能不能承受神庭的怒火。”
齐芷夏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她想明白了宋天成话语中的意思和他心中的担忧,而后齐芷夏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死去神明指引的他们已经没有方向,更要丢失自己的信仰,他们在发疯。我们世家敬畏的只有神明,而不是神庭,如果他们真的要与我们世家为敌,我们自然不会委曲求全。”说完这话,齐芷夏又目光坚定道:“再直白一点说,只要你肯帮我,等到神庭真的要不计后果与我齐家开战,我保你不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宋天成闻言也沉默了下来,看着齐芷夏的眼睛。
齐芷夏与其对视,没有丝毫闪避。
过了片刻,宋天成突然笑了起来,而后他收敛笑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出手帮你,就是不知道,齐美人是否真的敢用我帮你。”
听闻此言,齐芷夏也是眸生疑惑。
宋天成挥了挥手,道:“我宋天成不过是天变上境,虽说也算实力不俗,但依旧没法和神庭司命叫板。所以,我必须要为你引荐几个人。”
齐芷夏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警惕问道:“什么人?”
宋天成轻吐一口气,回答道:“一些愿意与神庭不死不休的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混乱之城(二十八)
数十名天变境高手之间的混战,在世间是极少发生的,毕竟他们都是在这个世上实力卓绝的高手,而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街头混混。普通人之间的械斗,顶多掀翻几个桌子,砍掉几根手指,最凶恶的时候也死不了几个人,血溅五步而止。
而几十位天变境修行者之间的对决,足以和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相提并论,翻手间便有房屋倒塌,转眼功夫汹汹烈火便烧着了半条街,半座城市地动山摇。幸亏德城内的人足够机警,在发现世家与神庭开战之后,便带着自己值钱的东西,跑得远远的了。不然不知道多少无辜群众要死于非命。
明明修炼至天变境,足以称雄一隅,享受到寻常人一辈子也碰不到的荣华富贵,少有人会不惜性命真的打生打死。但这些天变境高手却都有自己所属的势力,他们是世家供养的门客,或者是信仰神明的信徒,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和勇气去拼个你死我活。
短短的十分钟功夫,金家酒楼附近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大地裂开,烟火四起,已经有五位高手死在了当场,可尽管地上的战斗如此激烈,却依旧掩盖不足天上的动静。
因为那里有两名玄极高手在碰撞。
玄极高手,在这个世界堪称顶尖的存在,有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之能,即便是皇族也使唤不动。因为玄极高手本就凤毛麟角,玄极高手之间的对决那可是极为罕见。
若不是彼此对决,这些天变境的高手恐怕都要恭敬地抬头望天了。
云层翻滚,而后又轰然碎开,下一刻又有无数光芒在天空之中爆射而出,竟是比太阳还要耀眼,那些光束透着神圣而威压的气息,让人心神颤动。
“阳天神耀术!”
金霆抬头望天,不由得心生担忧,这是神庭极为强大的一种秘术,世间少有人可挡,也不知四爷能不能胜了那神庭司命。
“还有空分神!?”金霞大主教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而后面目狰狞地抬起手,她身边念气凝聚,数道念气凝结成的针,划出一道道淡白色的轨迹,刺向了金霆。
金霆原本对阵金霞倒还算占些优势,但是此时因为忧虑金四爷,分神之中被金霞抓住破绽,此时眼见数道飞针凌空飞驰而出,金霆不由眸露凝重。
金霞大主教本领非凡,念气化形的手段更是卓绝,她念气充沛无比,脑海中的念池如一片湖泊,可以将念气化为奔腾的瀑布。此时她虽说抬手只是凝聚了几根针,看上去毫无威慑力可言,但金霆却是丝毫不敢大意。
因为这几根针的念气将会是无比凝实、无比坚硬,手指长的细针却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而且它们速度极快,金霆无法躲开,他爆喝一声将双臂护在身前,同时发动了身上内甲上镶嵌的四颗神御石。
咻咻咻!
不过是弹指之间,那些细针便打在了金霆身上,发出了细微却又刺耳的响声。
而后又有几声轻微的碎裂声随之传来。
金霆放下手臂,些许鲜血从他的胳膊上渗出,顺着手指滴到地面,也有些神御石的碎片从衣摆下洒落到了
地上。
“神庭昭谕司命通天彻地,你们金四爷怎会是对手!”金霞见重伤了金霆,得意笑道:“你们金家不敢向神庭全面开战,只敢让四爷带着你们在这里捍守世家颜面和利益,但这是何等愚蠢!你们这些人,都将死在这里!”
“呸!”金霆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不屑道:“说了你名字里的金字让我很反感,我们金家的事情更不是你一个糟老太婆可以说三道四的。”
“还敢嚣张,看我不缝上你的嘴!”金霞大主教怒喝一声,再次凝出七八道飞针,那飞针速度极快,前端锋利无比,在空气中竟划出了一道半透明的细线,直奔金霆而去。
金霆身上此时已经没有神御石可以抵挡,虽说他身为天变上境武念双修之人,身体如钢铁一般坚硬,但这些念气化成的针实在过于恐怖,若是被刺中,必然要受伤不轻。
金霆却是怒喝一声,微胖的身躯突然扩大,霍然将绣着铜钱的红色袍子撑得裂开,原本看着富态的金家酒楼掌柜,在这一刻身形骤然魁梧了起来。
他顶着念气针,向金霞狂奔了出去。
随着几声轻微的闷响,飞针尽数落在了金霆身上,金霆却是快步来到了金霞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金霞缓出念气壁垒,在自己面前结出一面无形的盾牌。
轰!
巨大的撞击声如霹雳炸开,溅射而出的能量随着气流四散翻滚,而后便是坚硬的念气壁垒渐渐碎开的刺耳声响。
金霞大主教面色骤变,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随着她猛然扬手,无数念气疯狂凝结,汇成一道巨浪,这巨浪拔地而起,掀翻尘土,带着汹涌无匹的气势,狠狠拍向了金霆。
金霆击碎了念气壁垒,还想逆流继续冲锋,但这巨浪果然是不俗的念气招式,硬生生将他逼退了回来。
这波涛从金霆身上砸过,又撞在了金霆身后的金家酒楼的防御法阵上,让整座金家酒楼都颤动了一下,足见这惊涛骇浪的威力。
而金霞连续释放念术,即便她念力浑厚,也是一时感到疲惫,加之刚刚金霆一拳砸碎念气壁垒,她受到不轻的反噬,此时又一口血从喉咙涌上,而后被她随意又愤然地吐到了地上。
她看着面前的金霆眼神微变,随后冷笑一声,说道:“金家秘术,名不虚传。”
此时的金霆经受了数道飞针的攻击,又被那念气化成的浪涛打中,身上的那件富贵长袍已经成了碎布条,露出了上半身。金霆的上半身并不是充满夸张的肌肉,虽说比之前要壮实了很多,但依旧显得有些肥胖。
可是这一身的肥肉,却是变了颜色,是那种带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看上去无比坚实!
这便是金家秘术,不灭金身!
毫无疑问,这是一门可以使金霆防御力大幅上升的技能,此秘术乃是金家绝不外传、仅有金家修行天赋不俗的宗亲才能修习,金霆作为金家驻扎在德城的管事,又是天变上境大武宗,自然会此门秘术。
可尽管如此,金霆那金属一般的身躯上还是有着几个血洞,金霆拧了拧肩膀,也不说话,再次向金
霞冲了过去。
不远处赫莱蒙德从一位金家高手的胸膛之中,抽出了长剑,那金家高手死倒在地,赫莱蒙德则是抖了抖手,剑上的血尽数滑落,没有一丝沾染在上面。
赫莱蒙德看了一眼手中这暗金色的剑,又看向金霆的身体,自语道:“什么时候能学到这样强力的技能啊。”
随后赫莱蒙德转头看向金家酒楼的二楼,但是之前一直在那一处盯着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赫莱蒙德瞳孔微缩,喃喃道:“真是不能大意啊,这个矮子跑哪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王远鸥那个家伙吧,精通刺杀之术,不把他找出来,可是要有生命危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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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莱蒙德之前并没有和王远鸥见过面,但是他很是在意玩家之中那些佼佼者的信息,也从别人口中大致听说了王远鸥的外貌特征和战斗手段,他知晓这个家伙是个非常有威胁的存在,即使是他也必须小心应对。
“不知道其他几位玩家那边打得怎么样了。”赫莱蒙德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里依旧是有着令人心悸的能量碰撞。
而在西南方的天空上,还有另一处惊天动地的战斗在进行着。
那是朴家的魏长老和沙帮帮主沙经天的战斗。
在地上,则是朴家的高手与神庭裁决执事长,以及另外七名神庭骑士和三位新阳教主教之间的战斗。
虽说朴家人数更多,但这几位神庭骑士和新阳教主教皆是天变中境的强者,一时间也战得旗鼓相当。
朴五爷与裁决执事长对拼一招,而后后退了两步,他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开口道:“真是后悔自己修行不够勤勉,若是我再刻苦一些,说不定也成了玄极高手了,哪会这么辛苦。”
裁决执事长握着一把弯刀,冷笑道:“虽说世家底蕴非凡,丹药秘籍无数,但玄极那道门槛,岂会是那么好过的?你以为你是谁?”
朴五爷反倒笑了一声,道:“那倒也是,我又没有观过天书,又不是天行者。”
裁决执事长提起刀,漠然道:“我管你是世家还是天行者,无论你什么身份什么境界,敢与神庭为敌,就是一个死字!”
“我也不想与神庭为敌。”朴五爷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可是你们总得安分一些啊。”
“神庭行事,哪用你指手画脚!”裁决执事长再次提刀冲了出去。
这时却是有三位朴家高手来到了朴五爷身边,一起拦住了裁决执事长。朴五爷也知道自己与裁决执事长虽说实力相仿,但不能稳胜,是有生命危险的,便任由另外三人去对付他,自己则是转身攻向一位新阳教主教。
片刻之间,朴五爷配合另一人将这新阳教主教击毙。
朴五爷往嘴里放了颗丹药,转头说道:“看着点那天行者,尽量别让他死了,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奔向另一处战场。
此地除了朴家和神庭的人,自然还有另外几位玩家。
只是,只有孙夜雨一人随着朴家行动,另一边却是三位玩家都在此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混乱之城(二十九)
因为今日德城满城风雨,不少置身事外,又不想受到波及的人,都跑到了城主府寻求庇护。
虽说在德城生活的多是一些亡命之徒,但也并不是他们真的不怕死,至少他们不想无缘无故受到波及而死....
城主府倒也没有拒绝,因此城主府附近有不少人聚集,而能进入城主府内的,只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一处偏厅里,自然只有宋天成和齐家众人,此时场面安静了那么几分。
齐芷夏眼神中有着复杂和震惊,她看着宋天成,微微皱眉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与神庭不死不休的人。
虽说齐家目前联合朴家和金家与神庭战斗,但也仅仅是为了德城的控制权,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并没有真的撕破脸皮,因为哪怕神明已经数年没有发出声音,神庭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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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神明的声音没有消失,那神庭即便是要把德城给铲平了,三大世家也不敢有意见。
但是有那么一群人,在神明还在冥冥之中主宰人间的时候,他们便敢公然和神庭叫板,爆发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真的是不死不休。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那群人的后裔还残存于世,只不过在神庭无休止的清扫下,几乎已经很难见到了。
宋天成直接了当道:“齐美人,您说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遣神众。”
遣神众,便是叛神者。
齐芷夏闻言眼神再变,而杜琪峰等人更是忍不住脸色都变了。
宋天成看着齐芷夏的眼睛,道:“我并非再试探您对神庭的态度,我更不是神庭的人,我是认真的。”
“你...”齐芷夏惊疑道:“你也是叛神者?”
“没错。”宋天成微微一笑,随后道:“所以说您要是对付神庭,我是很乐意奉陪的。”
“不可能!”齐芷夏皱眉道:“你要知道新阳教的教主,便是神庭的典刑司命,他在德城潜伏了数十年,扫除周边潜藏的叛神者后裔,连横津皇室都逃不出他的追查,你在德城生活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叛神者的后裔?”
“我并不是叛神者的后裔,我是最近些年才加入的叛神者,他没那么容易查到。”宋天成微微一笑。
齐芷夏难以理解道:“叛神者在这世上已经近乎死绝,你竟加入了叛神者?”
这几百年血的教训告诉全世界的人,神明下旨、神庭出手杀的人,是没有能活下来的,无论是在风隐大陆掀起血雨腥风的邪血术士,还是在灵元大陆昙花一现的死灵法师,皆尽被清剿的干干净净。至于叛神者,那更是神庭的头号敌人,是神庭不惜代价也要击杀的一群疯子。
五百年前叛神者势力鼎盛的时候,有十二星官坐镇,志同道合的人遍布天下,简直是高手云集,震惊八方,但是经过几番死战,最后还是被覆灭在了神庭手中。现在叛神者都几乎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之所以还有一部分叛神者残存,并还坚定自己的信仰,大多都是因为他们是老一辈叛神者的后代,所以还在继承先辈遗志,默默等待时机,继续与神庭做对。
至于其他人,加入叛神者那就是形同找死,哪里会有人那么想不开。可宋天成竟说自己在最近几年加入了叛神者?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不容易相信,那我便介绍些人给你认识一下。”宋天成转过身,四个人从侧门走了进来。
齐芷夏见到这四个人顿时面色一凝,因为她看出这四人实力皆不俗,而且这四人她都不认识,想必都不是德城之人。
在后面的姜陵倒是眼睛一亮,因为这四人他倒是认识两个,自然就是之前在赤和村见过的凌震和吕青山。凌震的面容似乎多了几分沧桑,但目光依旧是那么坚毅,气势内敛,站姿笔直。吕青山依旧是带着一副面具,身形消瘦,静静站在凌震身后。
另外还有两人,一人是一位女子,约莫三十余岁的样子,长相倒也算不得多么美艳,但身材凹凸有致,她走进来后便站到了宋天成身后。
另一人则是一位年纪大一些的男子,留着一缕灰白的山羊胡子,脸上有些褶皱,但眼眸透着几分锐利与深邃。
这一次凌震并不是其四人代表,明显这位老者才是四人之中为首之人。
齐芷夏看着面前的四人,这三位男子她的确都不认识,但是这女人她倒有几分印象。齐芷夏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妻子?”
宋天成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去年才知晓她竟是遣神众的后裔。”
“看样子你是被她劝得加入了叛神者。”齐芷夏如此开口,宋天成说遣神众,她依旧坚持叛神者,足见齐芷夏还是不太认同与对方为伍。果然,齐芷夏又说道;“你宋天成能从夷川逃出来,并在德城扎根,其中自然有我认为你可堪一用所以没有派人出手对付你的原因,另一方面便是你这个人对死亡可是很敏锐,从不愿把自己置于险地。我以为当你听说你的妻子是叛神者之后,无论她有多么爱你,又为你生了几个孩子,你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杀掉,献给神庭,以撇清身份。没想到你竟反而投靠了过去,很好奇这姐姐是如何说服的你,许了你什么好处?”
宋天成闻言笑了笑,身后那女子想要开口解释,但这时,那位老者开口说话了:“遣神众也好,叛神者也罢,我们聚集在一起,可并非是为了利益。”老者声音平缓,透着几分沧桑,他微笑开口道;“齐美人聪慧无双,对我们也早有诸多了解,我也不想过多的解释遣神众的历史。我们早就说过,我们当敬畏神明,遵循天地万物的法则,但不应被禁锢其中,被神庭所监控。这并不是多么难理解的事情,宋城主人生波折,在他遭受苦难的时候未曾见过神明或神庭出来相助与他,只有这结发妻子不弃不离,你说他应该相信谁呢?”
老者走到了宋天成身前,与齐芷夏面对面,和蔼地继续道:“这世间的是非对错,人们看法不同,但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权贵族,总会有些志同道合的人,拥有相同的信仰。”
齐芷夏轻吐了口气,开口道:“我能理解你们所想,甚至佩服你们所为,但恕我的确不能像你们一样疯狂,敢违逆神意,去和神圣而不可动摇的神庭拼死。”
“时至今日,齐美人还是如此想么?”老者摇了摇头,道:“神庭
已经不复以往了,神明不再发声,预言中的天行者降世,神庭却开始私自行动。玄武大陆上,神庭插手罗森与杰诺之间的战争。源法大陆上,神庭中人探索冥渊,却驱使一些小宗小派的弟子去冒死探路。而在这德城,他们做的你都已经看在眼里了。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往后神庭将会更加肆无忌惮。原本理应高坐云端的他们,已经沾染了泥土,还有何神圣?我不知道我的前辈是不是早就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我只知道此时神庭已经不再是不可撼动,他们更代表不了神明。他们站在权力的顶峰,却也压着世间芸芸众生,我们当然去反抗他们,而你们不是已经这样做了么?”
“我们只是在争德城的利益。”齐芷夏停顿片刻,而后道:“双方还有余地可言,就算是世家也不愿与神庭全面开战,那样的后果不仅是我们无法承受,更会导致天下大乱。”
“如果放任神庭如此肆无忌惮,不将众人放在眼中,长此以往又会是什么模样?那样的天下难道就是你想要的?”老者直视齐芷夏的双眼。
齐芷夏面容平静,但眼中还是难免闪过一丝复杂,片刻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能接受,更何况此等大事,我不能替齐家做主。”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他点了点头,却还是劝道:“希望你能早日想通,德城仅仅是一个开始。”
齐芷夏又看了一眼宋天成,开口道:“我可以当做没有来过城主府。”
宋天成开口道:“神庭在德城的力量比你们预想的要强大,若没有我们相助,今日战局,三大世家将损失惨重。”
齐芷夏嘴唇有些发白,毕竟德城的利益事关重大,今日若失败,不但损失了不少高手,德城的利益也严重受损,而且与神庭结下仇怨。但若是答应与遣神众联手对付神庭,那样神庭必会震怒,接下来面对的将是与神庭直接翻脸,全面开战的局面。
即使强大的齐家,也要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金朴两家也不会同意。”
言罢齐芷夏转身欲走。
这时凌震向前一步,道:“知道齐美人关心金朴两家的战况,我愿与你一同前往,我去与金朴两家详谈,若你们还坚持不与遣神众合作,到时哪怕将我绑了送给神庭,我也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不但是齐芷夏,就连宋天成也有些意外。
那老者也摇头道:“只有你一人去,太危险了。”
凌震却坚持道:“我相信三大世家会想明白未来天下是怎样的局面,今日也是撕破神庭那层伪善的面皮的最好时机,我们必须得到三大世家的信任。”
齐芷夏闻言沉默了片刻,眸子里闪着复杂的神色,而后她下定决心,缓缓道:“如果你愿意,那便随我去见金四爷与朴五爷吧。”
说完,齐芷夏便转身离开,凌震则跟了上来,那老者又开口道:“如有危机时刻,还请齐美人发一道惊虹令,我遣神众愿意出手相助。”
齐芷夏没有回头,继续往出走,只有盯着她的人才能看到,她非常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混乱之城(三十)
齐芷夏派一人先送齐良出城,毕竟齐良重伤在身,带着他反而徒增危险,而后齐芷夏带着众人快步赶往金家酒楼,那里金家和朴家还在与神庭激战。
齐芷夏面色自然不是很好,她甚至考虑要不要一走了之,但是若她走了,无论神庭最后获胜还是金朴两家赢得这场战斗,齐家都将失去德城的利益,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而且今日之战局的确比齐芷夏预想的要艰难,新阳教教主就是神庭典刑司命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而且这位典刑司命也的确过于强大了。
此时对方竟有三位玄极高手,而齐家此次并没有带玄极高手出战,天变境的高手已经损失惨重,最强的霍天藏也不知能拖延典刑司命多久。
若是想赢得今日战局,恐怕真的需要叛神者来帮忙,但是此事风险太大,齐芷夏无法下定决心,她便只能选择带着凌震去与金朴两家会面,看看金朴两家的看法。
或者寄希望于金四爷和朴家的高手能胜过沙经天以及神庭的昭谕司命。
这边凌震跟在后面,姜陵和蕾雅则跟在他身边。巧的是,上一次赤和村之战,便是姜陵和蕾雅一队,与凌震在黑羊山上并肩作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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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震对二人、更主要是对姜陵印象很深,他看着二人笑道:“没想到还能与你们再见一面。”
姜陵也说道:“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中原的魏阳国,这一次怎么跑到德城来了?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大战么?”
问完姜陵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毕竟凌震身为叛神者,行踪隐蔽,能从魏阳国来到德城,必定是有所安排,不会轻易与外人泄漏。
谁知凌震倒是很自然说道:“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三大世家竟与神庭翻脸了,之前只是听说神庭要来取玄精铁,加之我们调查到新阳教似乎和神庭有些关联,所以我们聚过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些什么。”
姜陵点了点头,笑道:“你就这么放心告诉我?”
凌震洒脱一笑,道:“毕竟你们天行者和神庭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太好。”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齐芷夏回头问道:“天行者和神庭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那边也有天行者相助?”
姜陵知道齐芷夏目前心中有些挣扎要不要与叛神者合作对付神庭,而通过天行者与神庭的关系,她能进一步推测未来的局面,从而衡量利弊。姜陵自然是说道:“能够帮助神庭的天行者只是少数,大多数天行者还是与神庭敌对的。”
齐芷夏没有继续多问,这边凌震看着姜陵开口道:“我相信至少你肯定不会站到神庭那边,要知道你的武灵可是我们的赤曜大人。”
姜陵也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能不能和我介绍一下赤曜星官啊?”
武灵的记忆是残缺的,即使姜陵现在问周瑜他身前是什么样,他都记不得多少,姜陵倒是想从凌震这叛神者口中听听周瑜的故事。因为从武灵唤法之中,姜陵看到了一个信息,便是武灵的记忆越完整,他所能发挥出的实力上限便越强,所以姜陵很希望能帮周瑜寻回些记忆。
目前周瑜能发挥出的实力上限是天变中境,虽说也已经足够强大,但是再过一些时日,随着玩家整体实力提升,天变中境可能就不足以应对日后的战局了。
凌震点了点头,作为遣神众后裔的他,自然对十二星官的事情了解颇多,他开口说道:“赤曜星官,那是一位非常让人钦佩的人物啊。”
凌震眼中不由自主浮起了
些许崇拜和自豪,他开口道:“赤曜星官就是风隐大陆人,早年是夏方古国的一位琴师,在青江江畔隐居,后来宫里有一位棋道国手偶然路过此地,听得江上琴声悠扬,不由得被琴声吸引,驻足细听,听得如痴如醉,而后那国手自然是不肯就此离去,在岸边静候赤曜上岸...”
谁知赤曜踏轻舟游玩江上,饮了一壶温酒,竟是在抚琴一曲后睡在了船上,足足一个多时辰才上岸,而那位地位不俗的国手便等了他一个时辰。
而后赤曜见其如此诚心,便请其在茅屋饮酒,两人相谈甚欢,国手意欲请赤曜前往皇宫,以他的琴艺必然在宫里的琴师之上,定能得陛下欢心,可得荣华富贵。
但赤曜大人心性宁静致远,不愿进宫廷,而且这一曲《江左赋》还没有完善,他要将此曲补全。国手便也不相逼,但他实在是喜爱这琴声,便每隔三五日带着美酒来江畔寻赤曜星官,偶尔二人共同泛舟江上。两月过去,宫里有人注意到了国手的这个习惯,便悄悄跟了出来。
而那国手大人不但棋道问鼎,而且修为不俗,虽然他早就察觉身后有人跟着,但并不在意,因为身后那人,是正值二八佳龄、心性纯良的公主殿下。国手平日里与公主相善,心想公主难得偷跑出来一趟,自己也不好赶她回去,再者宫里人皆知公主也精通琴艺,喜听琴声,便带着她来到了江畔。
此时赤曜的《江左赋》已经接近尾声,就差两三处还无法拿定主意,见国手到来,便抚琴奏响《江左赋》,想让国手帮忙评判。一曲下来,国手还未等说什么,那为公主殿下急忙跑了出来,因为这琴声实在是太让她着迷了。
赤曜大人见是一位姑娘家,倒也没有埋怨国手带人前来,只是继续调节琴曲。公主则对赤曜大人一见倾心,留在江畔草庐不肯离去,国手最后几番规劝才将公主带走。
第二日不等国手前来,公主便又跑到了江畔,原来这公主竟是一夜未睡,一直在思索如何帮赤曜大人完善琴谱。赤曜见这公主的确懂得琴道,便欣然与其交流。
公主一连五天都往江畔跑,连国手都阻拦不住,终究是惊动了皇上,在皇上逼问之下,国手大人无奈道出真相,皇帝恼怒,命国手带着几位宫廷禁卫前去江畔请回赤曜,要赤曜在宫廷之上演奏琴曲,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妖人,竟敢迷惑公主。
那一日,在公主的帮助下,赤曜大人的《江左赋》已然完善,他在皇庭之中演奏一曲,自然是技惊四座,余音绕梁。宫里文武百官皆尽陶醉,御用琴师生不起半点争强之心,只剩钦佩。
也是那一日,赤曜星官突破地转境,成为天变境高手。
而后皇帝自然是再无惩戒之心,好言相劝将赤曜留在宫廷,奉为御用琴师,赤曜一方面见宫廷之中的确有不少罕见的琴谱,比如公主最喜欢的《雨落青山》一曲,是在别处难以看到的。再加上不知不觉间他已对公主产生爱意,便留在了宫廷。但随后数月,公主与赤曜星官走的过近,一开始皇帝并未加以阻拦,谁知半年之后,皇帝突然刻意阻拦公主,不让其随意出门。
而后有一个消息传开,便是神庭里一位执事长,要取公主为妻。
公主百般不肯,但那皇帝却丝毫不顾女儿的意见,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在俗世之人眼中,哪怕身为一国君王,神庭也是需要仰视的存在,神庭执事长要取他的女儿,他又怎么敢拒绝,又怎么会拒绝。
毫无疑问,赤曜星官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带着公主...私奔了。
皇帝震怒,全国缉拿赤曜
大人,无数高手搜寻二人踪影,而在那位国手的帮助下,赤曜成功逃出夏方国境,而且几番征战,赤曜大人竟是已经来到了天变中境。
但这样的实力,不足以应对夏方皇帝派出的数位高手,赤曜大人带着公主跑了平湘国内,在追杀之下逃窜了一个月有余,终是摆脱了追兵,最后选择隐居在一处小村庄之中。
但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不到半年的时间,赤曜大人听说了那位国手已被皇帝扣押,即将问斩的消息。
赤曜大人不图名利,远离俗世,可以说只有那位国手一位朋友,他不忍看其死去,哪怕明知这会是一个圈套,他还是将公主留下,而后义无反顾的回去了。
又是一场激烈的血战,赤曜大人孤身一人,抱着赤心古琴,悍然冲进皇城前的法场。那一次整座皇都都能听到琴身悠扬,似有暴雨倾盆落下,又化作大江滚滚东流去。
“这一战,赤曜大人晋升天变上境!”
听到此处,姜陵也不由心生震撼,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有人踏破天变境之后,能在一年之内直达天变上境,这是怎样绝世的天赋啊!
一首江左赋助其升入天变境,为带公主离开突破重围,达到中境,而后为了救自己的友人,孤身闯入法场,又晋升天变上境,这着实是让人心神激荡。
凌震也是不由自主的语气激动,但谈到此处,他又目光暗淡了下来,说道:“赤曜大人救出了那位国手,而后一路逃窜,最后回到了那座小村子。”
“但是他却不知道,一直有人跟在他们身后,那人便是神庭的一位裁决执事长,他带着两名裁决司的执事,闯进了赤曜大人的屋子。”
“那一场战斗打得很激烈,本就受了伤的赤曜和国手拼命抵抗,但是让人悲痛事情发生了。已经怀有身孕的公主...死了。”
听到此处,姜陵心头一紧,一旁听着的蕾雅也是目生悲色,他们都能想像得到,当时的赤曜该是多么伤心欲绝。
一路艰辛逃脱,最后却还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命丧黄泉,而且腹中还怀有他的孩子,这时何等的悲痛。
凌震继续讲述道:“就在赤曜大人要与裁决执事长玉石俱焚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到来,她实力十分强大,在他的出手相助下,那两位执事皆身死,但裁决执事长却带着瞬行符逃脱。”
“这位突然到访的人,便是遣神众的昭陵星官。”
“虽然昭陵星官救下了赤曜和国手大人,但死人无法复生,赤曜只能悲痛地将公主埋葬。”
“而后,赤曜与国手便加入了遣神众,这位皇庭国手,便是后来的青云星官。”
“在第二年公主的祭日上,赤曜星官前来扫墓,遭到神庭两位执事长十数位特使的围杀,赤曜星官且战且退,从清晨竟是一直打到夜里,那一晚群星璀璨,明月当空,赤曜星官坐在屋顶饮酒观星,领悟一曲《星河散》,实力直接跨过玄极门槛,而后立毙了追来的两位执事长,其中包括杀死公主的那位裁决执事长。”
“而后赤曜随遣神众南征北战,击败了不少神庭高手,最后神庭高手尽出,天下七十二庭庭主连番出手,这一战打了七年,无数神庭司命身死,就连庭主都死了一半,奈何神明下旨,使徒降世,于枯骨岭困杀了遣神众领袖天君,昭陵与青云也随天君战死。”
“两个月后,赤曜星官回到了青江江畔,一曲星河散响彻天地,连杀两位神庭司命,最后被一位神庭庭主镇压而死。”
“这便是赤曜星官生前的故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混乱之城(三十一)
一生痴于琴道,隐居青江江畔,抚琴温酒乘舟游江,说不尽的风流写意,洒脱出尘。而后结交挚友,棋道国手不顾身份携酒做客,一人作琴谱,一人写棋谱,倒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更有芳龄二八的调皮公主对其一见倾心,那些彻夜不眠的时候,也不知她是在努力完善琴谱,还是在思念江畔那位潇洒公子。
受皇命被迫入宫,一曲惊天下,受封御用琴师,直抒胸臆踏进天变境。
谁知这并不是一个美好故事的结束,而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神庭裁决执事长要迎娶公主。
而后私奔、血战,终于是在僻静村落得到些许安宁,又义无反顾回到重重包围中救回了挚友,可不久之后却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女子本是得皇帝宠爱、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当年为了他而不顾尊贵身份和流言蜚语,天天偷往江畔去听他抚琴,而后更是抛弃了荣华富贵,无惧险阻随他离开宫廷,私奔他乡。
还为了他怀了孩子。
最后香消玉损,也不知她有没有后悔过那日要偷偷随着国手前往江畔,听了那首不该听的《江左赋》。
从此江畔隐居的酒鬼没了,一曲惊四座的御用琴师没了,只剩下观星河入玄极,身为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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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神庭不懈的征战,最后还是败在了那底蕴无限的神庭手中。
过了五百年的时光,他不知如何来到了那枚魂灵玉之中,成了东芜岛上一处阵眼。
姜陵轻轻抚摸着那枚灵玉,想着那道风采飘逸的身影,不由也心生感伤。
“十二星官的故事已经很久远了,加上神庭刻意抹除,世间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们了。”凌震轻叹了口气,随后看着姜陵说道:“希望你能带着赤曜大人重回世间。”
姜陵点了点头,心想这的确是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
几人虽说一直在说话,但速度不减,已经来到了金家酒楼附近。原本金家酒楼坐落在城里最繁华的一处地段,但这里已经是遍地疮痍。
看到眼前一大片废墟,姜陵心想辛亏玄极高手自觉地选择了去天上对决,若他们也在地上打,那这德城想必要毁了大半,也要不得了。
一位金家的高手倒飞着来到了几人面前,杜琪峰出手将其接住,但发现此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而他的对手,正是一位新阳教主教,他见到齐芷夏几人,顿时瞳孔一缩,转身大吼道:“齐家的人来...呃...”
齐芷夏眸带寒意,遥遥一指,念气无形涌出,直接击在了那人脑海深处,使其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毫无疑问,新阳教的人自然是已经知晓齐家的人到来了。
杜琪峰留在齐芷夏身边,而另外两名齐家高手已经冲了出去,帮助金家的人对付新阳教的人,此时已经有十几位高手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或者是化成了飞灰。
随着齐家两位高手的介入,新阳教自然是备受压力,又接连死了两人。
齐芷夏来到了场中,看到了金霆,齐芷夏
走到金霆身侧,抬头看向天上,道:“这边怎么样了?金四爷能否得胜?那新阳教教主竟然是神庭的典刑司命,不知何时就会来到此地。”
天空上那恐怖的能量还在剧烈撞击着,齐芷夏眯着眼睛也无法将这种层面的战斗看清,而金霆竟是没有说话。
在金霆前方,是一个脑袋已经被砸得变形的女子,齐芷夏勉强看出那是新阳教的金霞大主教。
齐芷夏看着身旁的金霆,才发现此人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一定程度,而且喉咙处有着一个恐怖的血口。齐芷夏顿时一惊,抬头想要帮金霆止血。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强光在天空上暴起,而后一声闷雷般的震响从天空传出。
一道身影从云层跌落,他的身上还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撕破空气,带着淡白色的气流,像是一颗流星一般急速落向地面。
金霆抬起头,看清了那道身影,他那已经有些惨淡的眸子里爆射出一股精光,他猛然踏步,一跃冲天,接住了那道身影。
但那道身影带着的力道太大,速度太快,金霆没有止住那人下落的驱势。
他抱着那人落了下来。
虽说金霆有些胖,但那人的身体比他还胖,他只能尽量保证自己垫在那人身下。
流星坠地。
轰!!
整片大地颤抖,巨响震彻德城。
那颗流星砸在了金家酒楼上,金家酒楼那坚固无比的防御阵,随着这声刺耳的巨响,霎那间碎裂了!
富丽堂皇、足有五层高的金家酒楼,竟是转眼间化成了废墟,滚滚烟尘四散开来,碎石和木头激射而出,不少高手甚至因此受了伤。
齐芷夏挥手使出一道屏障,抵挡飞射的杂物,但她目光却不肯移开,眸子里尽是震惊地看着废墟之中落下的身影。
她恐怕那人会像金家酒楼一样就此倒下去。
好在片刻之后,烟尘之中那道如山一般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挥手驱散了周身的烟雾。
身材高大而肥胖的他站在金家酒楼的废墟之中,全身都是耀眼的金色,如同一尊被打下凡尘的神祗。
他便是金四爷,金四爷喘着粗气,盯着天上看了一眼,而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变成断瓦残砖的金家酒楼,又看到了自己身下那已经成了一滩烂肉的尸体。
若不是金霆以自己的身体做缓冲,他今日便不能这么轻易站起来。这金家酒楼的掌柜,随着金家酒楼一起消失在了德城之中。
金四爷那一对金色的拳头缓缓握紧,眯着的眼眸之中有电光激荡,他再次抬头看向了天上。所有人随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向了天空。
云层之中,那道苍老的身影也踏着虚空浮现了出来,在他身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使其看上去神圣庄严,唯有他的左手没有光晕散发,甚至有些发青,因为他的手腕上缠绕着一串念珠,那念珠正在不停的抖动着,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但老者面容如常,他看着废墟之中那道金色身影,声音平淡开口道:“就此退去吧。”
很明显,天空之上的战斗,是神庭的昭谕司命占了上风,
虽说金四爷的念珠缠住了昭谕司命的一条手臂,但昭谕将金四爷从天上打到地下,轰碎了金家酒楼和金霆,足以看出昭谕司命的实力是何等恐怖。
已经开启了不灭金身,如同一尊罗汉的金四爷面无表情,可他握紧的双拳甚至已经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那是因为他将已经比金属还坚硬的拳头握得太紧了。
金四爷突然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笑声甚至震得姜陵耳膜都疼。而后笑声骤敛,咬牙道:“你毁我金家产业,杀我金家宗亲,还劝我退去,真是慈悲啊!”
昭谕司命看着手腕上愈发颤动厉害的念珠,漠然道:“你难道还不肯罢手?”
金四爷面露狰狞,冷然道:“你问我肯不肯罢手?我倒要问问你还想不想走出这德城!”
突然,金四爷对着天空抬起了手,虚抓了一把,昭谕司命手上缠着的那串念珠猛然剧烈收缩,竟是发出了“咯吱”的尖锐声响,昭谕司命面色一变,喃喃道:“这串龙血菩提还真是难缠呐。”
就在这时,呼啸的劲风彻响,一道金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昭谕司命眼前,一个硕大的拳头如同天宫之中的神将挥动铁锤,狠狠砸了下来。
轰!
十天云动,风掠八方,耀眼的光芒再次于半空爆炸开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齐芷夏望着天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她无暇把注意力全放在天上,因为身边的战斗也在激烈的进行着。她这边见到金家的另一位管事正在与神庭的戒律执事交手,那位金家管事是一位皮肤微黑的中年妇女,齐芷夏认得此人是金家酒楼的二掌柜,便开口道:“舅舅!”
“好!你自己小心。”杜琪峰迈步冲向了戒律执事。
这边姜陵和蕾雅出手合力解决了一位神庭主教,而后见到了赫莱蒙德就在不远处,此时赫莱蒙德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已经有四位天变境的金家高手被其斩杀!
赫莱蒙德往嘴里送了颗丹药,瞥了一眼姜陵与蕾雅,不由自语道:“有些难办呐,那个鬼一样的王远鸥到现在还没有现身,这边又来了两个看上去实力不错的家伙。”
姜陵看着赫莱蒙德,与蕾雅开口道:“这边怎么只看到一个玩家,难不成另外三个三玩家都在朴家那边?”
似乎是有意响应姜陵的话语,一声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我方已有一名玩家死亡】
姜陵眉头一皱,心想孙夜雨就这样死了?那个王远鸥又去了哪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跟随朴家行动的孙夜雨,极有可能一人面对三名敌对玩家,他挂掉了虽说有些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一直跟随金家的王远鸥呢?姜陵可是从孙夜雨那里听说,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刺杀术无比娴熟,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不见?
姜陵面色复杂,却不知道在这一刻,赫莱蒙德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牙道:“这帮菜鸟在搞什么!?”
在刚刚那一刻,也有系统提示音在赫莱蒙德耳边响起。
而且是连续三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混乱之城(三十二)
就在几分钟前,另一边的朴家战场,孙夜雨手持双刀,面色痛苦地半跪在地,甚至需要拄着双刀不让自己疲惫而遭受重创的身体倒下。
这边杨骁拦住了一位朴家高手,而莱昂和另一位念师玩家合力围攻孙夜雨。
莱昂握着长枪,盯着孙夜雨说道:“小子还挺能打!站起来继续打呀!”
孙夜雨抬起头,一对锐利的眸子盯着莱昂,但是却身体颤抖,怎么也站不起来。
那名念师眉头微皱,说道:“莱昂,赶快出手,我压制不了他太久。”
“赶紧出手,然后来帮我!”杨骁与那朴家高手打得很是吃力,不由叫了一声苦。
“这就来!”莱昂递出长枪,捅进了孙夜雨的胸口,他盯着孙夜雨的眸子,冷然道:“再见了朋友。”
孙夜雨被念师的精神枷锁控制住,又被长枪贯穿身体,遭受莫大的痛苦,但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死死盯着莱昂。
莱昂转动长枪,枪尖在孙夜雨身体内旋转,莱昂非常冷血地说道:“还挺顽强。”
谁知就在这一刻,孙夜雨突然挥动长刀,一刀劈了过去。
莱昂好歹也有些实力,却还是顿时惊骇,迅速后撤了半步,没有让这一刀劈在自己脑袋上,却还是在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随着莱昂抽出长枪,鲜血从孙夜雨胸前的窟窿涌出,孙夜雨生命力耗尽倒在地上。
莱昂回头骂道:“你行不行!你个重伤的人你都控制不住!?”
可就在莱昂回头的那一刻,他顿时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他身后的那位念师,正双眸瞪圆,两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踉跄着跪倒在地。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转眼间就淋湿了他的胸前,那片鲜红让人目眩。
“喂!”莱昂大惊,他只看到一道黑影从旁闪过,直奔杨晓而去,莱昂出声大喝:“小心!”
杨骁对阵的那位朴家高手,和他一样是天变下境,但是却是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中年人,杨骁根本占不得便宜,只能勉强支撑,还等着莱昂解决了孙夜雨前来支援自己呢,谁知这时听到莱昂的呼喊,杨骁不由稍有分神。
这边朴家高手也不是泛泛之辈,抓住破绽一巴掌狠狠拍下,砸在杨骁左肩,将其打得一个趔趄,杨骁没来得及调整身形,却感觉一股冰冷从自己背后透入。
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软甲,刺入了他的后心,甚至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匕首将自己收缩的心脏捅了个窟窿,匕首上的血槽将他心脏内的鲜血瞬间引出。
杨骁根本来不及挣扎,也没来得及呼喊,便直接脑袋一晕,再也无法醒来。
眼看着杨骁又被一击毙命,这一刻莱昂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恐惧又产生本能中的愤怒,他嘶吼一声,握着长枪向那道身影冲了过去。
已被鲜血染红的长枪舞出一片赤色莲华,掀起飞沙走石,可见这莱昂也是实力不俗。
但是,他依旧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片刻后红色莲华消退干净,莱昂的身体僵硬地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对手沉默着收起了匕首,而后随意地将一些外伤药抹在了被那杆长枪刮伤的左手手臂上。莱昂的疯狂进攻,也不过是给他留下了这样一处较深的擦伤罢了。
来者自然是王远鸥,他没有在金家的领地逗留,却是来到了朴
家作战的区域,一出手,便是连续收割了三名玩家的性命。
王远鸥展示出了他超强的实力,可倒也不是说这三人加一起都不是王远鸥的对手,击杀第一人时,王远鸥是偷袭,那人虽是感知敏锐的念师,但他全力施展精神枷锁控制孙夜雨,自然是对周遭少了些许警惕,加上王远鸥精通隐蔽,无声无息来到那人身后,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和颈动脉,锋利的刀刃甚至在其颈骨上割出一道凹槽。
而后他没有去管莱昂,而是配合朴家的高手,前后夹击,立毙杨骁。
再接着与莱昂进行一对一的对决,已经被孙夜雨砍了一刀,又已经完全慌乱的莱昂,自然不会是王远鸥的对手。
虽说这一步步听上去顺理成章,但真的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之中找到这样完美的机会,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王远鸥连杀三人,却是面色如常,没有喜悦也没有侥幸,只是包扎好了伤口,而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孙夜雨,冷漠的眼神中终于是闪过了一丝歉意。
那朴家高手看着王远鸥的眼神也有着几分忌惮,随后低头说道:“真是惭愧,朴五爷已经下令尽量护他周全,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王远鸥淡淡摇了摇头,不做理会。
按理说,王远鸥虽说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和冷酷的杀心,但还远没有到能让朴家的门客忌惮的程度,也没有必要向其解释什么。而之所以这位朴家高手这般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得王远鸥,这也是王远鸥来此原因。
朴五爷也杀退对手,来到王远鸥身前,看样子他早就认识王远鸥,有些焦急地问道:“远欧,你来的正是时候,金家那边如何了?”
毫无疑问,在之前的某个剧本之中,王远鸥与朴家是有过交集的,彼此相熟。
王远鸥看着朴五爷也没有低头致意,只是淡然道:“金四爷赢不了神庭司命,而齐家的人已经赶过去了。”
听到金四爷那边战况不利,朴五爷顿时皱起了眉头,随后问道:“齐家的人过去了?他们已经踏破沙帮总舵了?”
“齐家损失惨重,仅剩几位高手了。”王远鸥摇了摇头,道:“我赶来时远远看到了他们,没有和他们交谈,但而如果没猜错,沙帮那边肯定是没有攻破。”
“这还怎么打。”朴五爷咬牙嘀咕了一声,没想到金家齐家两边的战局都是处在下风,自己这边也没占得几分便宜,朴五爷抬头看天,说道:“魏老爷子和沙经天还在打,也不知道还得打到什么时候。”
“想必还有一会才能分出胜负。”一旁的朴家高手说道:“到那时地上神庭的人就已经被我们杀尽了。”
此时场中朴家高手死了不少,但对方损失更加惨重,仅剩裁决执事长和两名骑士在五位朴家高手的围攻下支撑着。
笔趣阁
“尽快杀了他们!等魏老爷子打赢了沙经天,我们好赶去金家帮忙。”朴五爷喝了一声,往嘴里塞了颗丹药,而后再次奔向战局。
王远鸥也瞥了一眼天上,而后随着朴五爷杀将了过去。
不多时一位骑士拼死一位朴家高手,而后被朴五爷一巴掌拍碎了天灵盖,当场死绝。
另一位骑士被王远鸥从后背刺中一刀,嘶吼一声回身一脚将王远鸥踢出老远,而后被另一位朴家高手挥手唤出一片火海,将其烧成了一团火球,哀嚎着满地打滚。
“还剩一个裁决执事长。”朴五爷冷然盯上了
还在顽强抵抗的裁决执事长。
那裁决执事长挥刀震退了两位朴家高手,而后站定身子,先是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屁天行者,什么用都没有,三个家伙转眼间就死了。沙经天也是,连个老东西都拿不下。”
朴五爷轻哼一声:“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你敢杀我!?”裁决执事长哪怕面对七个人的围攻,依旧面不改色,底气十足。
一旁的朴家高手也小声问道:“裁决执事长在神庭地位也不俗,若是杀了...”
朴五爷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犹豫,毕竟裁决执事长不是说杀就杀,有可能会激怒神庭,但事已至此,朴五爷也在乱战中添了几分火气,短暂的思考后,朴五爷漠然道:“一个区区裁决执事长而已,又不是司命,怎么就不能杀!”
“若是司命在此,你又当如何?”一个声音响起。
刹那间,朴家数人皆尽惊骇,猛然回头看向身后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干瘦老者。
老者身穿着老农一般的深青色布衣,上面已然有了些许破口,他面容平常,双眸却是浑浊中透着深不见底的幽暗。
朴五爷全身神经不由紧绷,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缓慢向前走了一步,道:“我是横津的皇家院监。”
朴五爷闻言眼神迷惑,不知道横津皇家院监怎么会跑来此地。
谁知那老者继续道:“我还是鹤隐门客卿长老。”
“什么?”朴五爷更加不解,但是心中却闪过一丝光亮,似乎在哪听过这两个名字。
“我也是,新阳教的教主。”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听闻此言,朴五爷瞳孔放大,心生惊骇,新阳教教主神秘无比,即使是他也了解不多,今日是首次与其见面。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朴家之中一位伤势较重的门客,突然身体一震,目露惊痛,而后软绵绵地趴倒在地,竟是转眼间化成了一滩烂泥!
王远鸥心生警觉,不由向后退了三步。
这边老者再次向前一步,那一对深邃的眼眸看着朴家众人,虽说他外貌像是一个农家老汉,但此时此刻却在众人眼中是那般神圣而不可侵犯,只听他的声音仿佛飞到云霄,又从九天落下,在众人耳边作响:“我还是,神庭典刑司命。”
朴五爷猛然吐了一口鲜血,他手上戴着的一串玉珠砰然炸开,变成了翠绿的碎屑,散落一地。这可是一块防御力极佳的宝物,方才朴五爷也战斗许久都不曾破损,竟然与这老者一个照面就被无形的念气击碎了!
朴五爷瞳孔一缩,大喝一声:“快走!”
“送五爷走!”
“保护五爷!”
随着几声大喝,有三位朴家高手却是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老者冲了出去。
朴五爷慌乱转身,带着两名随从狂奔离去,不愿再面对这个实力叵测的老人。
那老者挥了挥手,如同赶走身边恼人的苍蝇一般。
三位飞扑而来的朴家高手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倒飞而回,其中一人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无数块。另外两人也是不断地口吐鲜血,难以爬起。
老者却是轻叹一声,再次挥手,那两人顿时浑身僵硬,而后化成了细碎的血色尘土。老者只是喃喃道:“霍天藏突破玄极门槛,临死反扑一招,倒是让我实力受损了不少,对付你们这种小角色,竟然还要出两次手。”
第二百七十章 混乱之城(三十三)
几番混战,最终朴金齐三大家族又相聚到了他们之前会面的地方,不过虽然只是过去了不足两个时辰的时间,但是与之前会面时的情景已经天差地别。
当时三大家族会面,对于神庭的入侵表示担忧和警惕,虽是敬畏,但是已经坚定信心要将神庭伸向德城的手斩断,保住三大家族的利益。众多高手齐聚一堂,战意汹汹。
但是此时五层楼高、檐角鎏金、雕栏玉彻的金家酒楼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这德城最繁华的地段变成了一片焦土,三大家族的高手死伤惨重。金家的德城管事、酒楼掌柜金霆为了帮助金四爷而变成了一滩肉泥,齐家更是仅剩三位高手护着齐芷夏,朴家也是狼狈的从另一边战场撤回。
原本魏长老与沙经天的交手还是胜算大一些,毕竟纵使沙经天天赋超群,但魏老那是浸淫玄极多年的大修行者,念力浑厚,招式繁多,时间一长想必沙经天会支撑不住。但是未等他们二人分出胜负,这边又来了一位新阳教教主、神庭典刑司命。
三大世家逐鹿风隐大陆多年,各自称霸一方,他们已经忘了多久没有遭遇过这等惨重的打击。
好在他们也不是完全被压制,神庭一方亦是被打成了一锅稀粥。沙帮总舵虽说没有像预想那样被齐家踏破,但是副帮主乔阔化为飞灰,镇帮重器魔晶炮也被霍天藏一巴掌拍碎,几大长老死的死,伤的伤,原本沙帮内部势力错综复杂,被数位长老强行镇压,软禁在总舵内,随着副帮主和几位长老身死,沙帮内部的三大世家的人自然不会闲着,此时沙帮已经乱的像个马蜂窝一样了。
随着昭谕司命来到德城的几位骑士,皆是神庭内不俗的高手,日后有望继任执事长,但是自此已经是尽数被朴家杀死,仅剩裁决执事长活了下来。
金家这边对手主要是新阳教的各位主教和两位实力超群的大主教,金霞大主教已经被金霆临死之前一拳砸扁了脑袋,青荷大主教与那位独眼的金家供奉打了个两败俱伤,狼狈退到了远处,其余主教也没剩下几位,倒是神庭的戒律执事长还活着,却也是断了左臂,此时见三大家族聚首,她已然不知藏到了何处。
“四爷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昭谕司命,等到沙经天和那老不死的典刑司命来了,我们就只能等死了!”城府一向深重的朴五爷此时也有些难以控制情绪,一方面是没有想到战况会如此惨烈,也是因为刚刚在典刑司命面前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身有重宝抵住了一次攻击,又有朴家高手舍命保护,他相信当时典刑司命是真的要杀他的。
朴五爷愤然道:“我们敬畏神庭,从未想过要杀掉他们的主事人,谁知他们下手却是毫不留情!他们神庭真的是高高在上啊,连我们世家的人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金家的那位女管事开口了,刚刚激战中她打断了戒律执事长一条手臂,自己也受伤不轻,此时她面色苍白,眸带担忧地看着天空,说道:“若是再无胜机,我们只能向神庭屈服,以委曲求全了。”
齐芷夏低着头,面色难看的说道:“若是一开始我们就向神庭示好,他们还会给我们留些颜面,此时我们已经大打出手,神庭恐怕不会再容许我们留在德城。甚至...”
“甚至他们都不会让我们走出德城!”朴五爷也是面色阴沉,眼中既有愤恨又
有一丝畏惧。
朴家另一位高手也是担忧道:“可是等到沙经天和典刑司命过来,我们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要不然,现在就走吧。”
金家管事皱眉道:“金四爷还在天上与昭谕司命对决,怎能说走便走!”
“那怎么办?”朴五爷咬牙道:“和他们拼了?拿什么拼!”
齐芷夏闻言转头看向了身后,凌震自然是迈步走了过来。
朴五爷和金家管事疑惑地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面孔,若不是他跟在齐芷夏身后,两人都要将其当成神庭那边的人干掉了。
齐芷夏经过短暂的犹豫,还是咬了咬下唇,开口道:“他能帮助我们,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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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朴五爷看着齐芷夏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是眸生疑惑,转头看向凌震问道:“你是何人?”
“现在时局紧迫,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凌震面色肃然,看向朴五爷说道:“我是遣神众的一员。”
听闻这个名字,朴五爷和金家管事果然皆是色变:“什么!?”
朴五爷盯着凌震,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凌震泰然自若,平静道:“我便是遣神众的一员,今日来此,就是来相助你们的。”
朴五爷又转头看向齐芷夏,问道:“你居然把他们都找来了?”
齐芷夏摇头道:“是他们找到我的,我也是把他带来与你们商量。”
“这...”朴五爷看着凌震,眸色阴晴不定,身为朴家地位不俗的宗亲,他自然知道遣神众三个字代表的意义,更明白若是与遣神众一道对抗神庭,又会是引发怎样恐怖的局面。
片刻后朴五爷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同意。”
金家管事也说道:“我也不能做主。”
凌震见状开口劝道:“今日神庭将手伸进德城,三大世家已经与神庭开战,而且神庭也对你们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若没我们相助,不但三大世家在德城的多年经验毁于一旦,你们也极有可能死在这里,都已经如此,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朴五爷自然知道若是有遣神众相帮,今日众人更有希望反败为胜,也能让自己多一线生机,可他还是咬牙道:“我不能答应,世家可以为了利益与神庭开战,但不能与遣神众一起对付神庭!那样...那样会把我们背后的家族都推到神庭的对立面!即便是我死了,也不愿承受这般代价!”
“你以为你死了此事就了结了么!?”凌震看着朴五爷,目光坚定说道:“三大世家与神庭争锋失败,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在神明还降神旨指引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以神仆自居,不把俗世之人放在眼中。现在眼看着神明不再发声,他们再无限制,今日你们敢反抗,在他们眼中就已经是与我们遣神众无异!日后他们必会继续蚕食你们的势力!”
朴五爷闻言眸生犹豫,毕竟凌震的话语倒也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局面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片刻之后,他还是用力摇头道:“我不能拿家族的命运做赌注。”
凌震不甘心地问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么?”
朴五爷摆了摆偏过头去,示意凌震无需多言。
凌震沉默了片刻,对齐芷夏说道:“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有效,只要你发一支惊虹令,我们必会相助。”
言罢,凌震抱拳离去,走前还
对姜陵点头示意。
朴五爷闭着双眼,沉默不语,似乎在忍着自己不去将其唤回。
只要得到遣神众的帮忙,以他们对神庭的仇恨,必会不惜余力相助,德城之战便有转机,可能会以神庭被驱逐出德城告终,三大世家已经掌管德城,还清除了本土不受控制的新阳教和沙帮。至少他们几个人也能保全性命。
但是,他怎敢答应啊,一旦答应,那就是真的要和神庭不死不休了。
场上短暂的沉默了下来,谁知朴五爷此时却突然看向姜陵,说道:“你们天行者是不是真的不死不灭?”
姜陵被问的一愣,随即还是回答道:“我们不会真正的死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朴五爷凝眉道:“即便身死,可等到再次受到天地感召,便会再次化身在人间?”
姜陵想了想,虽然知道他说的不算对,但也没办法用游戏或者现代的说法解释,便应道:“大致如此。”
“能在人间不死不灭,并且只顺从天意出现,那你们便是天意的化身。”朴五爷又说道:“既然天行者是天命的化身,神庭又算什么呢?”
齐芷夏闻言眸子一凝,问道:“五爷这是何意?”
朴五爷自嘲笑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亦或是仰视神庭仰视的太久,心里生出阴影了。”
金家管事闻言说道:“天行者虽是天意化身,却每次降世都分为两个阵营,与其说他们在替天行事,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彼此竞争博弈,并且在此之中不断成长,却没有真的把这世间的任何事情放在眼中。”
姜陵听到三大世家的人对天行者之事竟已经猜测到如此地步,倒是有些心生佩服。但是做为敌视神庭的他来说,自然是很愿意见到世家们与遣神众联手对抗神庭的局面,便继续说道:“总体来说,大部分天行者还是持着与神庭敌对的态度的。”
“所以这个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朴五爷有些烦躁道:“你们这些天行者又要做什么?不断插手到世间的纷争之中,却不是平息战争,而是让战争更彻底的进行下去。你们一直是双方交战,究竟是天行者内有不同的阵营,还是说你们是在进行某种选拔?难不成最后活下来的天行者,就会成为新的神明嘛!?”
朴五爷此话一出,齐芷夏和金家管事皆是色变,就连姜陵和蕾雅也是对视一眼,对朴五爷的推论感到震惊。
一方面是朴五爷的推理的确有理有据,另一方面,最后胜出的天行者将会获得最终大奖这是所有玩家都知道的,但是那个人将会在这个世界中成为怎样的角色,是姜陵从来没有想过的。
金家管事想想也有些畏惧,瞥了一眼姜陵,但还是说道:“他们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虽然天行者目前看上去只有天变境的实力,并不足以撼动世间。可是,你要知道他们才出现不到一年的时间。”齐芷夏望着姜陵,肃然说道:“他们每个人都观过天书,随便挑出一人便能媲美我们宗族之中的不世天才,而且的修炼几乎没有瓶颈,破境十分容易。再加上他们不死不灭...”
齐芷夏话语说完,金家管事不由心生寒意,目光变得十分复杂。
齐芷夏也苦笑道:“假以时日,这些天行者便足以改变这个世界,至于是霍乱世间,还是平定四海,那便不得而知的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混乱之城(三十四)
拒绝了凌震的帮助,三大世家继续面对神庭,此时双方皆是伤亡甚重,甚至都不愿再动手,而是敬等天空之上的战斗。
毕竟那才是决定整个战局的关键。
姜陵和蕾雅吃药恢复了一些身体情况,而后望向远处也正静静站着的赫莱蒙德,这位金发男子非常淡然的望向姜陵和蕾雅,似乎丝毫不顾忌二人。
“刚刚和朴五爷打听了一下,在孙夜雨死的时候,王远鸥过去那边连杀了三位玩家,想来此时这个金发小哥已经没有队友了。”蕾雅望着那人,低声说道:“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此时三大世家明显已经处于下风,即使金四爷真的打赢了昭谕司命,但另一边想来还有两位玄极高手在解决了朴家那位玄极长老之后,就要过来了,怎么看三大世家都难以翻盘,除非他们同意与遣神众联手,可几位主事又都是忌惮如此一来就和神庭不死不休,根本不敢同意。
在这样的局面下,击杀对方仅剩的玩家就成了最合适的取胜方法。
毕竟自己这一方,足足还剩了三个人。
念及至此,姜陵又嘀咕道:“那个王远鸥哪里去了?”
“朴五爷说当神庭典刑司命现身后,他便退走了,还以为他会回到金家这边,但是却不见了踪影。”蕾雅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即使没有他的帮忙,我们二人联手,胜算还是很大的。”
姜陵点头道:“能看出这位小哥实力很强,但刚刚他不断交战,想必消耗不少,按理说我们是无惧此人的。”姜陵又瞥了一眼周遭,而后道:“但现在世家和神庭的人彼此对峙,没有出手,我们冒然行动,不太好吧?”
蕾雅也有些顾虑,但她还是说道:“等到典刑司命来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道:“我去和齐美人打个招呼好了。”
蕾雅想了想,若是二人擅自出手,的确不妥,便也点了点头。
姜陵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齐芷夏,靠近了两步说道:“我们要现在出手对付敌方那位天行者,此时不出手,恐怕一会没有这般机会。”
“这...”齐芷夏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那边的赫莱蒙德,而后道:“我无权命令你们的行动,你们要出手我不会阻拦,但也不能因为你们的行动扰乱了我们。这样吧,我叫舅舅帮你们盯着戒律执事长,其他的我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蕾雅。
蕾雅也点了点头,二人迈步向赫莱蒙德走去。这边杜琪峰得到齐芷夏授意,也向前迈了几步,瞥了一眼某一处倒塌的房屋。
这边朴五爷转头问道:“他们干什么去?”
齐芷夏答道:“去杀那位天行者。”
朴五爷凝眸想了想,而后自嘲笑道:“让他们去打吧,我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这边姜陵和蕾雅靠近了一些,约在与赫莱蒙德相距十五米外止住了脚步,这是蕾雅念术释放的有效距离。
“这人很强,务必小心。”蕾雅提醒了一句。
姜陵点了点头,再次向前迈了两步,来到了他灵术释放的最佳距离。
而赫莱蒙德则是握着长剑,盯着二人,下一瞬间脚下一踏,竟是迅猛地
朝二人冲了出来。
以一敌二却不退不闪,甚至等两人做好准备了他才出手,这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看着那人身形迅速冲来,姜陵抬起手,灵力运转,十几道藤蔓瞬间拔地而起。
六支藤蔓化作藤矛,在不同的位置刺向了赫莱蒙德,还有六只藤蔓交结成了藤墙,挡在赫莱蒙德前行的路上。
蕾雅二话不说,双眸凝出乳白色的光晕,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直指赫莱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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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赫莱蒙德握着那柄暗金长剑,一往无前地狂奔。
念气刺进了他的脑海,却只是让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而面对破风刺来的藤矛,他化剑斩之。
随着姜陵实力提升,灵力越发浑厚精纯,藤矛已经如钢铁一般坚硬,但随着那把暗金色的长剑斩过,那些藤矛竟是纷纷被斩断!
赫莱蒙德金发飘动,衣袂随风翻卷,化作一道金色旋风,迅速向两人靠近。
“他有一件念气防御的法器,但是我马上就可以攻破了!”蕾雅迅速地开口,泛着白光的双眸却是死死盯着赫莱蒙德。
姜陵急忙再唤出两道藤蔓阻截赫莱蒙德,他猜到此人实力很强,但真是没有想到此人这般强。
赫莱蒙德斩断五支藤矛,挥剑正斩向左侧刺来的第六根,这一刻又有另一支藤矛从他身前迸射而出,直指他的胸口。
赫莱蒙德脚下一踩,扭转身体,斩断一根藤矛,避开另一道藤矛,而这一刻,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下的地面破开,竟是还有一支藤矛从地下激射而出,贯穿了他的左脚脚面,而后刺向他的腹部。
赫莱蒙德吃痛得眉头一皱,却是毫不犹豫地挥剑斩过,连着自己的左脚脚面一起将这藤矛斩断了!
这如此果决而冷酷的决断力,着实是让姜陵都不由得眼皮一跳。但姜陵知道自己从地龙派学到的这一手地下藤龙术已经起了奇效,毕竟能让对方不得不斩断一只脚掌,这对他的行动可是会有极大影响。
赫莱蒙德也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竟会这么快便受伤,这让他变得愤怒,却也变得更加谨慎,他以右脚一脚踩在被斩断的藤蔓上,快速飞跃而起,直接越过一米五左右高的藤墙,从天而降,一剑劈向姜陵。
姜陵双手合什,快速坐在了地上,他的身形矮了下去,却有六道藤蔓贴在他周身快速升起,围着他裹成一个茧,那些藤蔓通体碧绿,却是异常坚韧。
不仅仅是因为姜陵的灵术精纯,也是因为姜陵在藤蔓上镀了一层念气!
不远处观战的齐芷夏都吃惊道:“竟已经可以将念气和灵力同时使用,这可是寻常天变中境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果然是天资远超凡人。”朴五爷也如此感叹。
他们两人竟是一时不去看天上,而是转向这边天行者之间的战斗。
只见赫莱蒙德挥剑从半空落下,挥剑斩在了藤蔓上,可是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效果。
没有长剑被念气加持的藤蔓阻挡所发出的撞击声,也没有长剑斩断藤蔓的切割之音,那柄长剑只是搭在了藤蔓上,而后如同撑杆跳的杆子支在了地上,剑尖点着藤蔓,借力飞跃,直接来到了蕾雅面前!
蕾雅站在姜陵两步后,没有预料到赫莱蒙德竟是飞身奔着自己来了!
原来赫莱
蒙德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
姜陵是灵师,一招一式虽为灵力所构,但都是实际可见的东西,赫莱蒙德是一位武者,对此并不畏惧。但蕾雅是神念流念师,招式无形无踪,身为武者不好抵挡,就像之前孙夜雨实力不输莱昂,但因为后方有一位念师助阵,孙夜雨浑身本事不得施展,才最终惨败。赫莱蒙德又怎会不懂,他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击毙蕾雅!
他挥剑荡过,直逼蕾雅面前。
“荡剑式?”一旁注意到这一幕的齐芷夏目生意外,道:“这门剑法据说是来自玄武大陆已经消失的隐世教派蜀山,看似简单但极难控制。”
赫莱蒙德来到蕾雅面前,飞身一剑斩了下来,蕾雅在维持精神冲击的同时,唤出了一面念气壁垒挡在了自己面前。
倒也不是蕾雅有十分的把握自己的念气壁垒能挡住那柄无往不利的长剑,只是蕾雅能感觉到自己的念气攻击马上就能冲破他身上那件防御法器。
蕾雅想的没错,赫莱蒙德胸前的吊坠嘭得一声炸开了,那是一件品质非凡的法器,赫莱蒙德刚刚在上一个副本得到而已。
朴五爷都不由惊疑道:“那小子的念气防御法器比我的也不逊色多少。”
“已经破了。”齐芷夏如此说着,而后稍稍放下了心。她虽说很看重天行者,却并不觉得这几位天行者之间的战斗能影响到大局,只是相对来说她这自然希望姜陵他们可以取胜。此时赫莱蒙德念气防御的法器破碎,蕾雅的精神攻击将直接落在赫莱蒙德身上,精神受创的赫莱蒙德,其长剑威势必然会受影响,便很难瞬间斩破念气壁垒,等到姜陵反应过来,从后出手,赫莱蒙德将进退两难。
蕾雅这一刻也心生激动,终于是击穿了那无形的防御,她不惜代价急速催动念力,仅有三成用于维持念气壁垒,其余的念气皆是念气化剑,直接刺向了赫莱蒙德。
无形的长剑刺了过去,同时一柄暗金色的长剑也斩了过来。
蕾雅盯着眼前的金发男子,也盯着那柄长剑,她确定自己凝聚全力的念气化剑会先一步落在对方脑海,那样再无保护的他必要遭受重创。
可是就在这一刻,那柄暗金色的长剑,霍然爆发出了一阵炫目的白光!
那光芒比星辰还要闪耀,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蕾雅本来盯着那柄长剑,这一瞬间她的双眸被爆射的强光深深刺痛,一阵头晕目眩,眼球酸痛的直飙泪水!
“啊!”蕾雅惨叫了一声。
“啊!”这边齐芷夏也是被强光照得微眯眼睛,但是眉毛却是挑的老高,她惊呼道:“这是什么功夫!”
“太玄耀阳剑!”金家那位管事惊叫着回答道:“这是玄武大陆光明剑宗的剑法!曾经我金家家族有一位祖辈踏足玄武大陆,见过这一剑!”
两人惊呼对话之间,那柄绽放光明的长剑,已经落在了念气壁垒上。
本来蕾雅以为自己的念气化剑会先一步命中对方,而后重创对方识海,从而影响到他出剑的威力和准度。
但是在她的念气化剑命中之前,这柄暗金长剑炸开金光!
受到了严重影响的是她!
长剑切开了念气壁垒,落在了她的颈侧。
光芒绽放之中,鲜红的血液将四周徒然映得泛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混乱之城(三十五)
暗金长剑爆开刺目的白光,而后飞溅的鲜血又将白光染红了那么一刹那,下一瞬光芒消逝,可以看到赫莱蒙德的长剑已经落下,而蕾雅从脖颈左侧到右肋下,已经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口!
鲜血不断涌出,转眼间便将她那婀娜的身子染红,蕾雅却是依旧难以张开双眼,而且刚刚她耗尽了念力,也不能再凝出一道念气壁垒了,。
面对蕾雅那美艳动人的容颜,赫莱蒙德却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一剑斩得着实凶狠,而且他挥动长剑,还要再补一击。
但姜陵已经解开了藤茧,岂能容他再出剑,转身催动那几支藤蔓化作藤矛,闪电般刺了过去。
赫莱蒙德转身挥剑,舞出一片寒光,将藤矛尽数斩断。
姜陵见蕾雅浑身是血,自然是愤怒不已,又夹杂着深深的自责,刚刚赫莱蒙德来势汹汹,手中长剑无往不利,姜陵一时求稳结藤成茧,却是疏忽之中把蕾雅暴露给了对手。
自己应该想到的,战斗之中念师肯定是最需要忌惮的对象,赫莱蒙德一旦有机会绝对是要对蕾雅出手的,可是自己因为一时胆怯,没能挡住对方的冲杀。
那些藤矛前端被斩断,却没有就此消散,姜陵再次发力,灵力输送,藤蔓继续延伸,前端再次探出尖锐,外表又包裹了一层念力,藤蔓外表看上去透着晶莹的翠绿,虽是灵力构成的植物,却有寒芒闪烁。
这一刻赫莱蒙德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自然看出了这一招式非同寻常,发动全力挥剑斩了过去。
锵锵锵!
清脆的金石交击回声不断传来,赫莱蒙德连续挥剑,暗金色的长剑舞出一片金色幻影,一连出了二十七剑才斩断了眼前的六道藤蔓。
此时赫莱蒙德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毕竟刚刚蕾雅虽说遭受影响,念力涣散,念气化剑的威力大幅缩水,但还是最后落在了赫莱蒙德识海之中,造成了不俗伤害。
此时赫莱蒙德又全力对抗这加持了念气的藤矛,他一时无力再战,接连后退了三步,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可此时姜陵也是灵力念力皆消耗殆尽,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喘息着往嘴里送了颗月明丹和碧果丹。而后姜陵瞥了一眼已经躺倒在地,没有了气息的蕾雅,不由咬着下嘴唇暗骂自己没用。
赫莱蒙德也往嘴里送了颗丹药,看着姜陵冷然道:“灵念双修?倒也有些实力,你叫什么名字?”
“姜陵。”姜陵喘匀了气息,盯着对方问道:“你又叫什么?!”
“很高兴今天与你交手,请你记住这把剑。”赫莱蒙德平举长剑,平淡中透着傲然道:“我的的名字叫做赫莱蒙德。”
闻言姜陵不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异。
赫莱蒙德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他看到过!
姜陵看过几次积分排行榜,但是并没有刻意的去记上面的每个人,但是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原因非常简单,此人位列排行榜第五!!
怪不得如此之强,原来是名列前茅的猛人!
姜陵稍有些震撼,可此时战局紧张,姜陵心头愤恨,自然是少了些敬畏,转而冷笑道:“我也高兴和你交手,如果能把你搞死,那我就更高兴了。”
赫莱蒙德也挑起嘴角笑了起来,但他那碧色双眸里却尽是轻蔑,他漠然道:“排行榜的前面争端非常激烈,一旦输上一把,可能便会直接跌出前十,这是我不想看到的。这个游戏说实在的,不过是在我们这些顶级人物之间分胜负,而你们这些排在五十名开外的选手,几乎可以说只不过是给我们充当绿叶作陪衬的,你想搞死我当逆袭的励志人物?那还真要看看你又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我可能当不了
什么励志人物。”姜陵如此嘀咕了一句,赫莱蒙德嘲笑着摇了摇头,姜陵随后却是冷笑着继续道:“因为我没觉得你算什么顶级人物,我也不觉得我比你差。”
赫莱蒙德眸色也越发冰冷,道:“还真是一位自大的东方人,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一下,你在这游戏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一般的配角。”
赫莱蒙德握手长剑,就要迈步杀将过来,姜陵也掏出了涤罪剑,运转剩余的灵力,就要与赫莱蒙德殊死一战。
笔趣阁
谁知这时,有两道身影从远处迅速的飞驰而来,转眼间就来到了近前,另一边的齐芷夏与朴五爷皆尽面色凝重,甚至透着几分绝望。
因为那两人,一位是裁决执事长,一位是新阳教教主,也既是典刑大司命。
典刑大司命看上去神色已有几分倦意,那平白无奇的布衣上也有了些残缺,看来经过与霍天藏一战,又与沙经天一同对抗魏长老,使得强大如斯的他也有所损耗。而裁决执事长与朴家高手交战许久,那深青色的皮甲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亦有着诸多凹陷和焦黑的痕迹。
可尽管这二人看上去皆不如全盛状态,但又哪有人敢轻视这二人?裁决执事长倒也罢了,这化名皇甫臻的魏阳国神庭典刑司命,那是实实在在跨过玄极门槛的大修行者,强大如沙帮副帮主乔阔都是其挥挥衣袖便能杀灭的存在,现在场内还有谁能与之为敌?
眼看着皇甫臻与裁决执事长踏步而来,之前潜藏或退到远处的青莲大主教和戒律执事长也带着残余的新阳教旧部站了出来,重新与三大家族对峙。
天空之上的两位似乎也有所察觉,随着云层翻滚,两道身影从天空上各自退回,金四爷从天空落下,站在了齐芷夏和朴五爷身前。
经过半个时辰的苦战,此时金四爷看上去也是颇为狼狈,明明有着防御能力极强,堪称世间顶级的不灭金身加持,可是金四爷身上还是已经有了不少血迹,甚至皮肤上那种耀目的暗金色都显得惨淡了许多。此时他的眉毛和头发都已经一干二净,整个脑袋光秃秃的,更突显出他头顶那个狭窄的凹陷是多么骇人,似乎是被一把星辉凝聚成的钝剑狠狠砸过一般。
但是金四爷手掐一串菩提子,胸口起伏喘着粗气,依旧是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看样子金四爷真的是打出了火气,非要报了金家酒楼被毁,金霆死亡的仇怨。
这边昭谕司命自然也受伤不轻,这位容貌慈祥,眼神藏着浩瀚星河的老者,此时面色苍白了许多,胡须上都已经沾染了自己的血迹,他的左手袖子已经碎成了破烂,裸露出的左手的手腕部位一片淤青,甚至他的左手都如同萎缩了一般小了一圈。
昭谕大司命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面无表情道:“三大世家,皆立足风隐大陆千年,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世家底蕴之深厚,功法之精妙。”
“有如此手段,不去维护世间安稳,却为了一己私利造出这样一座混乱之城,又敢为了利益攻杀我神庭中人,亵渎神威!简直是罪该万死!”典刑司命面容冷酷,漠然扫视眼前的众人。
两位神庭司命皆是功法高深实力卓绝之人,而且他们在神庭执事已久,早就学会了神庭的不世秘法神威。两人说话一者平淡肃穆如秋雨,一者冷酷狠厉如雷霆,单单是两句话语,便让姜陵心神颤动。
此时两大司命联手,双方再次对峙,姜陵和赫莱蒙德自然不能站在两伙人马中间拼斗,便各自退回。
金四爷站在这一方的最前,虽然伤势惨重,但是毕竟是己方目前唯一的玄极强者,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之中尽是血色,只听他惨笑一声,悲愤说道:“好足的底气!好大的威风啊!你们神庭中人插足德城,不但不曾与我三大世家打过招呼,甚至还有意瞒着我们,早就暗中招降
了两大本土帮派,明摆着是要独霸德城,蚕食我三大家族的势力,我们本是想表明态度,你们却得寸进尺苦苦相逼。大战自此,你们神庭的两大司命和两位执事长皆在,可我的金家酒楼已经被你们毁了,还屠我世家宗亲!现在反倒把我们说成了十恶不赦之徒,你们凭什么!?”
“你也配问我们凭什么?”皇甫臻负手而立,气机慑人,如同站在云端一般,只听他冷漠道:“我神庭行事难不成还要看你们世家脸色!?”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金四爷呸了一口,道:“从古自今,我们敬畏的都是神庭所供奉的神明,他们既是这天和地。”金四爷拱手向天,而后又不屑地看向两位司命,道:“你们又是什么?两只眼睛一张嘴,同样为人,若不是奉神旨行事,我们何须敬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放肆!”裁决执事长怒喝一声。
这边朴五爷见金四爷已经怒火中烧,想必再让其争吵下去,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急忙站出来,带着几分恭敬道:“神庭司命大人,今日之事,是非对错实在难以说清,斗胆与神庭做对,我们也不过是为家族利益着想,并无违逆挑衅之意,今后更不会主动与神庭为敌。现在我们三大世家损失惨重,也算是自食恶果,至此我们不愿再与神庭争斗,从今日起收缩在德城的势力,并帮助神庭于德城落脚,维护德城秩序,你们看如何?”
事已至此,朴五爷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以求和解。毕竟再争斗下去,以目前的实力对比是绝对无法与神庭抗衡的,与其殊死拼斗一番,而后被对方从德城抹除,倒不如主动让步,以求神庭顾及三大世家颜面,不会赶尽杀绝。
甚至朴五爷做好了只要神庭肯不追究,那么他愿意率朴家的人彻底退出德城,虽说德城利益干系重大,但若真是逼得神庭震怒,那还是得不偿失的。
齐芷夏也抬手环住了金四爷的胳膊,意图让他冷静一些,不想他言辞过激使得事情无法挽回。
谁知,在皇甫臻眼中,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位典刑司命那苍鹰般的眼眸之中闪着寒光,盯着三大世家的主事,寒声道:“我潜伏在德城数十年,看着城里的人你抢我夺,明争暗斗,早就被这里的肮脏和混乱恶心透了,你们利用人性之中的‘恶’来谋取利益,简直是无耻之极。今日竟不知悔改,攻杀我神庭,屠我新阳教信徒,还杀我神庭骑士,正是自寻死路!若放你们活着离去,我神庭威严何存!?”
金四爷自然脾气又上来了,握拳又要骂,齐芷夏只好将其死死拉住,不断低声安慰。
这边朴五爷眼帘微垂,再次躬身道:“今日之事,固然有我三大世家之过,我们自会补偿神庭损失,望大人念我世家这千年来在大陆上安分守己,还请网开一面。”
“安分守己?!”皇甫臻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冷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挤出几道沟壑,而后那些沟壑舒展开来,却是变得更加肃杀,只听他的声音冰冷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你们世家之人,仗着底蕴深厚,在大陆上称雄称霸,甚至将众皇族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不把天下百姓当人看!现在就连我神庭都无法压制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之极,假以时日,你们还会敬畏什么?这天下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
听闻此言,朴五爷额头溢出冷汗,齐芷夏瞳孔放大,金四爷将手中的菩提子握得咔咔作响。
片刻后,朴五爷那弯曲的脊背缓缓直了起来。
他的眼神复杂,其中有着敬畏,有着忧虑,却也有着一份桀骜。
他摇头自语:“那家伙说的没错,你们神庭不知是要夺我们的德城,你们就是要一步步瓦解我们几大世家啊。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几大世家放在眼里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混乱之城(三十六)
典刑司命负责神庭内的刑罚处置,缉捕罪人,审判正邪,主宰生杀大权,最是铁面无私。想这皇甫臻潜伏德城数十载,身兼三种高贵身份,就为了杀尽德城周遭违反神庭教义之人,是何等严厉冷酷,眼中岂能容得沙子。
昭谕司命便是神庭内聆听神旨,并解读神旨之人,平日里也会看其他的典籍,更是对《万源总录》这本世间的启蒙之书了若指掌,相对来说会选品行端正,勤勉好学的人的担任。
倒也是三大世家早先考虑不周,他们以为是昭谕司命率众前来,想来三大世家自己不做的太过分,事后无论谁输谁赢还都有得商量。毕竟昭谕司命一般都素有慈爱之名。
谁知可了不得,这新阳教教主竟然是来自魏阳国神庭典刑司命。
这一下可是触了皇甫臻的怒气,皇甫臻自以为自己在德城扎根数十年,又暗中设计推翻了老教主,自己亲手建立新阳教,还以为自此德城这混乱之地也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呢。今日倒好,三大世家联袂出手,将自己培养的新阳教管事杀戮殆尽。沙帮进献两百斤玄精铁,意图归降,虽说沙帮内部鱼龙混杂,没几个好东西,但那沙经天倒是天资卓越,年轻时还受过神庭邀请,但被其拒绝。此番拉拢过来,再经自己教化,日后那必然又是坐镇神庭的一名司命,甚至以他之绝艳惊才,坐上庭主之位也未尝没有可能。可如今沙帮分崩离散,沙经天刚刚也拱手离去,不愿再留在德城,亦是再次放弃了进入神庭的机会。
再加上齐家供奉霍天藏临死之前竟破境成功,一步迈入玄极门槛,虽说还远不是他的对手,但亦是使他受伤。
典刑司命已经怒不可遏了,他看着面前的世家子弟,回想这些年在德城看到的总总不堪,他便决定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走出城去。不但如此,这些门阀世家称霸风隐大陆太久,还真以为自己屹立不倒了,如今神明不再发声,神庭却万不可消沉,反而要向世间展示神庭之强大无匹,让万众不可消了对神明的敬畏之心。首先在这风隐大陆,对付的就是这些有着千年底蕴、不可一世的世家!
反正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走,与他们说一下又有何妨。
典刑司命放出如此恐怖的言语,昭谕司命眉头微皱似乎是想解释,但沉默了片刻,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也不觉得眼前这些人是什么好人,虽说他不忍下手,也不想与世家早早翻脸,但事到如今,不杀他们何以彰显神威?
这一番话出口,三大世家的人自然不能平静了。
金四爷听到朴五爷的言语,问道:“你说‘那家伙’....”
未等金四爷问完,齐芷夏抱着四爷手臂,以念气传音,迅速简洁的说了一下凌震与遣神众的事情。
金四爷看向昭谕司命,又看向典刑司命,随后咬牙笑了起来:“好,好!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是他们逼着我们这样做啊!”
朴五爷也是心思沉重,但他还是身体发抖,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金四爷般说道:“我们真的应该这样做么?”
齐芷夏冰雪聪明,此时也没了主意,心中乱成一团,她不由得紧紧攥着金四爷的手臂,甚至还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舅舅。
杜琪峰自然也不敢在这等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上做主,可他却明白若是不找遣神众帮忙,小姐可是要身死在此啊!齐家后辈众多,但齐芷夏以女子之身却夺得耀眼光彩,不但头脑聪慧,深谙事故,而且天资卓越,早年便观过天书,此等才华举世少见,虽说女子难承家业,但齐家是多想能有这样一位修为强大又能辅助家主管理家族的女子啊。
杜琪峰从小看齐芷夏长大,对她寄予厚望,此时杜琪峰心中衡量一
番,一咬牙,朝齐芷夏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回到家族,就说这是舅舅的主意。”
典刑司命眉头皱起,道:“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金四爷冷然一笑,道:“他神庭有意清扫我们世家力量,既然他们不仁,又怎能怪我们不义?”
朴五爷从怀中拿出一支惊虹令,握在了手中,这惊虹令乃是一件法术道具,但无论是灵师还是念师也都可以激活,激活后便可迅速升起一道直抵云端的白虹,是传达信息的贵重道具。
朴五爷握着惊虹令的手却是在颤抖,他知道此时自己渡入一点念力进去,便会有人来相助,但自己便会沦为遣神众一党,与神庭再无和解可能。
金四爷见朴五爷没有胆子当这个罪人,便一把抢过惊虹令,道:“给我好了。”
可在这时,姜陵走到金四爷身边,说道:“为何不给我呢?”
齐芷夏、朴五爷与金四爷具是一愣,随后看向姜陵的目光中皆露出了赞许和感激之色。
发动惊虹令,引来遣神众,那使用者必然最遭神庭痛恨,此时由姜陵这天行者来放,倒也算合适,但想必他也会因此上了神庭重点击杀的名单,日后行走世间恐怕会有诸多不便。
金四爷肃然道:“小兄弟此举,金家记下了。”
齐芷夏也感激抱拳说道:“多谢。”
朴五爷点头致意:“日后朴家随时欢迎这位朋友,西南万顷之地您随意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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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点了点头,举起了惊虹令。
那边和金四爷战了几百回合都面容平淡的昭谕司命,此时面色大变,眸生惊骇,他呼道:“混乱之地白虹现!不要让他放!”
说着昭谕司命便施展最强手段,手中炸起一片炫目的白光,直冲姜陵,这边典刑司命也冷哼一声,挥袖卷动清风,那清风看似无力,但随其掠过,地面却寸寸龟裂,这阵清风带着无比肃杀的劲头奔向姜陵。
“喝!”金四爷眸透精光大喝一声,全身再次泛起暗金色,坚如磐石挡在姜陵身前。齐芷夏和朴五爷一左一右,将全身的修为尽数构建了一道念气壁垒,挡在金四爷身前。
轰!
念气壁垒被圣光击碎,金四爷的身子被那如同裹夹了无数风剑的清风推得倒退三步,那金色的皮肤上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刀痕!齐芷夏和朴五爷口吐鲜血,连退数步。
而姜陵手中,一道白鸿通天而起,直抵碧空。
昭谕司命脸色苍白双眸失神,他喃喃道;“谶语应验,怎会如此!?!”
皇甫臻面沉入水,寒声道:“他们这是何意?”
“莫非在召集帮手!?”裁决执事长眉头皱起。
“还能有什么人敢帮他们?”皇甫臻眉头斜飞,而后转头看向西北方向,怒目道:“城主府!?”
有数道气机磅礴的身影正在朝这边飞奔而来!
另典刑司命意外的是,其中有一道气机是那样强烈,以至于让他都心生忌惮。
“宋天成没有这般实力!”皇甫臻有几分不解。
昭谕司命却是沉吸一口气,望着三大世家,道:“难不成,你们叫了叛神者来相助!?”
“什么!?”裁决执事长大惊失色,而后怒然望向三大世家道:“好大的胆子!”
“还不是你们苦苦相逼!”金四爷塞进嘴里一把丹药,而后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神庭众人皆尽肃然,毕竟神庭坐镇天下数千年,高坐云端无人不敬畏,唯一一次遭受重创,便是这帮如同疯魔的叛神者。虽说五百年前他们就依旧绞杀殆尽,但残留的余党却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怎么也清剿不干净,而且在神庭威压之下,他们还贼心不死,依旧有着与神庭鱼死
网破的决意。
昭谕司命苦笑一声:“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是推动了谶语应验。”
他之所以强势入主德城,就是因为天谕章上那一句“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的谶语,他本是想将德城纳入神庭管控的范围,以此杜绝谶语应验,谁知三大世家拼死抵抗,最后竟逼得他们招来了叛神者!
“既然如此,那便一并绞杀!”皇甫臻咬牙切齿,双目之中寒光迸溅,似恨不得生吞了三大世家之人,以及那发动惊虹令的天行者。
一道身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迅速来到了近前,正是之前城主府中出现的那位老者。
这老者之前压制气机隐藏实力,看上去平白无奇,此时展开修为,竟是非常恐怖。
他有着灰白的胡须,身材精瘦,可双眸之中却透射出星辰一般的光芒,只见他落足三十米外,朗然开口道:“堂堂神庭竟插手俗世,逼迫世家之人,毁了半座德城,致使这么多英豪无辜殒命,足见你们神庭已经到了自取灭亡的时候了!”
老者声音并没有多么洪亮,但此时却如若天音,回荡在这一片狼藉的土地上。
皇甫臻怒容喝道:“为祸天下罪逆深重的叛神者,也有资格放此厥词?你们如同肮脏的老鼠般藏匿,既然今日胆敢现身,看我不叫你魂飞魄散!”
下一刻,又有四人联袂而来,正是宋天成和他的妻子,以及凌震、吕青山。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们神庭失去了神明的指引,却还妄自将自己当成这天地的统治者,这才是最大的罪恶!”老者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而后喝道:“且看今日魂飞魄散的将会是谁!来天空一战!”
老者脚下一踏,纵身飞入云中。
皇甫臻目露凶光,竟是毫不犹豫也踏步跟上。这边昭谕司命也有心相随,却是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本古书,而后突然撕下一页,甩手抛向了宋天成几人。
宋天成顿时惊骇,大喝一声:“跑!”
但那页古书看似轻飘飘于空中飞旋,却是转眼间便来到了宋天成几人头上,而后这一页纸徒然变成了一张百米方圆泛着莹莹白光的大网,直接落在了四人头上,根本没有给他们四散逃开的机会。
好在这张大网虽说神通无双,但威力并没有达到一下子就全灭四人的水平,可却也死死将四人困在了里面!
要知道宋天成可是天变境巅峰的强者,凌震也在前不久晋升天变上境,吕青山与宋天成的妻子皆是天变中境,但此四人却是被这大网困得脱身不得。
昭谕司命面色明显更苍白了一些,但他还是没有闲着,瞥了一眼三大世家,而后也迈步直奔天穹而去。
毕竟刚刚对付霍天藏和朴家那位玄极长老,皇甫臻消耗不少,恐怕未必能单独胜了这叛神者。
金四爷见状也迈步就要跟上。
齐芷夏急忙劝道:“四爷不要去了!”
朴五爷也说道:“你真要和遣神众在众目睽睽之下联手绞杀神庭司命吗?”
金四爷咬牙道:“你以为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齐芷夏则考虑的与朴五爷不一样,她担忧地说道:“你现在重伤在身不要逞强!”
金四爷与昭谕司命交战近一个时辰,一直未站上风,此时可是遍体鳞伤,甚至连不灭金身都要维持不住了,若是再强行出手,恐怕没有命回来啊。
金四爷却笑了笑,道:“我们世家之人,今日本就让神庭给打败了,难不成还要让叛神者给看扁了!?再说今日都被逼的不惜与叛神者联手,若不杀一个司命,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言罢,金四爷一飞冲天。
就笑之上电闪雷鸣,顷刻间已经不见天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混乱之城(三十七)
叛神者果然不负三大世家的期望,见到惊虹令便急速赶到,不遗余力地出手,那老者一步升上云霄,大战两位司命。
这便宋天成几人却是有些凄惨,刚刚昭谕司命登天之前,甩手撕下一纸书页,便化成了一张罗网,将四人困在其中,竟是一时不得挣脱。
朴五爷却是没有嘲笑,而是凝重到:“想来那老东西撕掉的那本书乃是神庭庭主抄录的《神示法典》,使出的法门为神庭秘术兜天伏地。”而后他苦笑一声:“这老贼手段颇多啊,这功法困比自己境界低的人非常有效,但从内部极难破除。”
杜琪峰皱眉道:“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恐怕他们不会让我们这样做。”齐芷夏抬头看向对方的裁决执事长和戒律执事长,以及青荷大主教。
对方这三人自然也是虎视眈眈盯着这边,还有些带伤的新阳教主教也聚拢到了一起。
天上的战斗雷隐云灭,地上的战斗自然也要随之再次打响。
裁决执事长咬着钢牙,眼透怒火:“敢勾结叛神者,你们好大的胆子!”
“真的是不死不休了。”齐芷夏面容复杂,却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三大世家残余的门客供奉自然也草草服了些丹药,再次站起了身。
姜陵盯着对面的赫莱蒙德,想着如何才能敌过如此劲敌。可这时有个声音在姜陵身后响起:“我去对付他,你想办法帮宋天成他们脱困。”
“嗯?”姜陵闻言一愣,但是他转瞬间想到了身后的人是谁,所以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意外对付能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却还是不满道:“你干什么去了?”
那声音自然是精通潜伏和刺杀的王远鸥,只听他带着些许歉意回答道:“我去找沙经天了。”
“嗯!?”姜陵顿时一惊,那沙经天可是这一次的对手,而且是玄极大能,难不成王远鸥还想趁着沙经天重伤之际去偷袭一次!?
王远鸥又说道:“那沙经天实力的确不俗,而且早就发现了我暗中潜伏在他附近,但是他没有杀我,却是转头朝我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了,似乎离开德城了。”
姜陵闻言也是有些替他后怕,但随即还是责备道:“这可太危险了,麻烦你考虑一下团队好不好?”
“嗯。”王远鸥应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解释。
姜陵想起他刚刚的安排,说道:“赫莱蒙德实力非常强,你尽量小心,我解救了宋天成他们就来帮你。”
“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这边也已经打了起来,齐芷夏念力消耗过多,身体也受伤不轻,没有冒然出手,而杜琪峰和金家管事等其他高手尽数与神庭剩下的人对拼至了一起。
姜陵面向赫莱蒙德大喝一声:“金毛狗子来战!”而后姜陵向前奔跑。
赫莱蒙德已经为他的断脚止住了血,而后看着姜陵如此狂妄的叫嚣,他还是冷笑一声,朝姜陵迎了过来,虽说脚面断了一半,但他的速度却是没有减少多少!
可是,姜陵却是放了两记藤矛突刺,而后便转身折向了另一边。没等赫莱蒙德追击,却见姜陵身后闪出一个人影,速度奇快其来到了自己面前。
赫莱蒙德挥剑斩断藤矛,而后奋力扭
转身体,一剑横斩,与一把匕首撞在了一起,甚至迸起了丝丝火花。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赫莱蒙德不怒反笑,道:“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王远鸥一击不成再次挥臂,手中匕首连续刺击,瞄着的皆是咽喉、心窝、眼睛等要害部位,赫莱蒙德连退带挡,一一拦下了攻击,而后还说道:“你我是一类人,是这个游戏的主角,和那些配角玩可是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就被人家斩了半个脚丫子?”王远鸥平时沉默寡言,一说话倒是蛮有力度的。
赫莱蒙德不急不恼,冷笑道:“那也足够和你好好过过招了。”
“我和你才不是一类人。”王远鸥如鹰一般的眸子锁在对方身上,漠然道:“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
笔趣阁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这不是客观上可以说明白的。”赫莱蒙德手中的长剑暴起炫光,而后听他傲然道;“但榜单上的名次是就那样摆在那里的。”
王远鸥避其锋芒,连闪数步,而他面前的地面竟是已经多了四道纵横的剑痕,足有寸深,剑痕的边缘还有着灼烧的痕迹,升起丝丝白烟。王远鸥瞥了一眼,而后道:“我记得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多话、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莫非跟了神庭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也变得这么自以为是了?”
“也许吧。”赫莱蒙德应了一声,而后挥剑再次杀来。
这边姜陵快步跑到了宋天成几人身边,只见那张闪着荧光的大网足有二十几米的直径,网线越有手指粗,菱形的网格大概是鸡蛋一般大小。宋天成几人被困在其中,虽说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害,却是奋力挣扎也挣脱不出。
那大网的边缘处与大地相接,如同紧紧和大地连在了一起。
姜陵试着以一丝念力碰触那张大网,虽是没有受到激烈反噬,也没有被弹开,却是根本难以撼动,仿佛这张大网有千钧之重。
随后姜陵又想从地下挖开一个口子,但这大网却是和其覆盖的地面连结一体,根本触不动。
“姜陵。”凌震见姜陵胡乱尝试,便喊道:“这兜天伏地之法非常玄妙,我们被困在内实力便下降极多,从内部不易打开,而以你的修为也很难彻底揭开此网,不如你想办法撕开一个口子,放我们出去便好。”
“好!”姜陵闻言不再试图掀开大网,而是以念力撕扯,意图崩断这些由纸张所化,又受昭谕司命念力加持的网线。
但随即姜陵发现这是自己根本无法做到的,那网线无比坚韧,自己那点念力根本起不到作用。
姜陵想了想,干脆掏出了涤罪剑,试着割了一刀,没想到还真有些效果,锋利无比的涤罪剑,在这网线上切开了肉眼可见的一丝缝隙。
参杂了玄精铁,削铁如泥的涤罪剑,竟也只能切开那么一丁点深度,足以见得这大网是何等坚实,但姜陵也不气馁,有效果便是好的,他干脆坐在网上,奋力的切割。
他明白,只要宋天成几人能够从中脱困,这四位全盛状态的天变境高手出手,神庭那边除了两位司命,其他都是难以招架的。也是因此昭谕司命不惜撕下法典,消耗大量的念力,也要困住这四人。
而神庭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宋天成他们几人出来。
那裁决执事长竟是拼着一条手臂重伤的代价,寻了个破绽击退了与其对招的那位金家女管事,而后不理会别人,迅速朝姜陵冲杀而来。
裁决执事长之前与朴家高手血战,又在刚刚左臂受到重击,想来是骨头都已经裂开了,但他毕竟是天变上境的强者,哪怕以剩余了实力也足以立毙姜陵。
裁决执事长眸带血丝,狞然喝道:“狗胆包天的天行者,放惊虹令引来叛神者,我看你有多大本事!”
眼看着已经切断了五处缺口,可裁决执事长已经带着汹汹杀气直扑而来,姜陵别无办法,转身迎战。
裁决执事长狂奔而来,姜陵释放七道藤矛,地面地下一同行进,但那裁决执事长只是挥刀劈砍,破开一道道藤矛,杀到了姜陵面前。
姜陵再次结出一面藤墙,藤墙上又迅速附了一层念气强化防御,挡在自己身前。
裁决执事长挥刀长刀,伴着一声怒喝,那握着长刀的手臂竟是突然膨胀了三分钟,而后带着惊人的威势,伴着刺耳的撕破空气的刀鸣之声,狠狠斩在了藤墙上。
嘭!
随着一声震响,那藤墙表面的念气猝然破碎,而后藤蔓也被拦腰斩断!
姜陵连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吐了太多的血,此时从口中流出的血液都已经发黑了。
裁决执事长狞然看着姜陵,道:“今日我非要杀了你这个狗屁天行者,哪怕你不死不灭,可我见到你一次就要杀你一次!”
“裁决执事长都这么不是东西么?”姜陵冷哼一声,抹掉嘴边鲜血,而后再次出手,四支藤蔓从裁决执事长四周升起,从四个方向狠狠刺向了他。
“裁决执事长诛杀一切违逆神旨之人!”那人吼了一声,而后转动身体,斩断了两根藤矛,任由另两根刺进自己的腰腹,但是他却向前一步,一道劈下:“你死几次都不为过!”
姜陵肩头出现了一道见骨的刀痕,刚刚若不是他以念气抵挡,又用手中的涤罪剑架了一手,恐怕这条胳膊都得被对方砍下来。
“还拿我神庭涤罪剑!?”裁决执事长怒极反笑,道:“我会昭告天下七十二庭共同缉杀你,这天下将没有你容身之地!”
“好霸道的言语啊。”姜陵闻言面色凝重,今日他放出惊虹令引来遣神众,自然是倍遭神庭记恨,若是真让这裁决执事长把自己的相貌传达给天下所有神庭,那自己的确是要遭受不少麻烦。
那解决的办法,便是杀光这里所有神庭的人。
可自己连一个裁决执事长都打不过,要怎么才能赢呢?
更何况之前从凌震那里听了周瑜身前的故事,姜陵对裁决执事长这个词非常憎恨厌恶,他真的很想杀了他!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灵玉有了动静。
之前练习通灵之术,伤到了周瑜的魂魄,他近几日都无法出战。但这一刻,周瑜主动释放出了熊熊战意。
他也很想杀了这位裁决执事长!
姜陵一咬牙,抛去所有杂念,喝道:“来吧!我们一同战他一场!”
咻!
一道极淡的绿光从姜陵怀中灵玉里飞出,但这缕残魂却是没有灵躯来容纳。
而是自己来到了姜陵的身体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混乱之城(三十八)
这一次战场时间着实是长了一些,姜陵眼看着蕾雅死在自己面前,神庭之人又如此张狂,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这边裁决执事长又来势汹汹欲杀自己,姜陵咬牙便要放手一搏。
而之前在狭间之中随姜陵练习通灵之术而魂魄受伤的周瑜,本安静在灵玉之中沉寂养伤,此时却是亦释放出了不屈的战意。
周瑜虽然只是一缕残魂,记忆缺失,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他这一辈子也堪称叱咤风云名震八方,顶着赤曜星君的名头随遣神众血战八方,但真正让他至死都未曾忘却的,恐怕只有与他形影不离的古琴,以及有关那位公主的悲情。
虽然那位逼得他亡命天涯,又害死了他挚爱之人的那位裁决执事长已经被他一曲星河散打得粉身碎骨,但这个神庭的名号依旧能激起他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恨意。
当年身为赤曜星官的他,但凡遇到裁决执事长便是毫不留情,以至于天下七十二神庭之中没有哪位裁决执事长敢参与绞杀他的行动。
此时此刻,又一位裁决执事长来到了面前,要杀将他从灵玉中唤醒的灵主。
他绝不会再让这裁决执事长伤害任何一个自己身边重要的人了。
所以他醒来了,他从灵玉之中出来了。
残魂是无法在天地间待太久的,必须要有容器来容纳,一般灵师唤出武灵便会以灵躯承载残魂,但姜陵此时并没有以灵力构灵躯。
周瑜的残魂直接来到了姜陵的身体内!
这一次,两人有了之前的经验,更主要的是两人此时同心同志,感同身受!
一瞬间,姜陵的气息骤变,满头的黑发竟是转眼间成了但红色,随着灵力外溢,将姜陵身上的青灰色外衣也披上了一层如秋日枫叶般的红色,这些外表上的变化十分显眼,但正在令人在意的,是那一对灵动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其中透着两股相似却不同的神色,竟显得有些诡异。
裁决执事长在这一刻心生忌惮,却是不解姜陵是如何做到的,因为他对灵术了解并非很多,只是曾经也与不少实力不俗的灵师打过交道,也没听过或者见过灵主能与武灵融为一体的功法。但性情刚烈的他也未就此畏惧,喝问一声:“你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这是我师父终其一生追寻的道路。”姜陵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也感受到了另一个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心意相通,与自己不分彼此。这种感觉,虽是有些怪异,但是毫无疑问很是强大!姜陵张开双眼,那对略带妖异的瞳孔盯着裁决执事长道:“是一条歧路,但不是什么邪门歪道。”
“行此妖术,你倒是不怕魂飞湮灭。”裁决执事长感到到对方身上竟有着两种气息,心生警觉,却更坚定了要将其立毙的想法,只听他冷哼一声,重新握紧长刀,漠然道:“以为这样就能与我为敌了?我乃神庭裁决执事长,审判罪恶,诛除邪祟,今日便叫你这异徒死个痛快。”
“裁决执事长,好大的威风。”虽是姜陵口中说的话,但语气和神色却是略有变化,随后是仿佛两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却凸显得更加冷漠地说道:“杀的就是你这裁决执事
雅文吧
长!”
“狂妄之徒!”裁决执事长不再多说,挥刀杀来,狭长的刀身挥动间撕裂空气,单单是引动的风就无比锋利。
但姜陵此时突然席地坐下,怀中多了一张红色的琴。
“嗯?”裁决执事长心生惊疑,但刀已出,他也不觉得以姜陵此时的境界能有什么手段拦得住他。
这把刀一往无前的斩了出去。
这一记刀法带着浑厚的力道,乃是神庭有名的诛魔式,此刀一出必斩妖魔!
但是下一刻,这把迅如雷霆的刀前进的速度却倏然减缓。
就好像是把刀身插进了奔腾湍急的江水之中。
哪里来的江水!?
琴声传入了裁决执事长的耳朵之中,他霎时间明白了这一江东流水皆在琴音之中,那些滚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江水,前赴后继地冲过,甚至仿佛能听到江水卷动沙石的声音。
裁决执事长这一刀威力无比,但是又怎能止住奔流不息的江水呢?
但他怎肯服输,催动体内浑厚的力量,想要劈开这江水,可是此时却有一叶扁舟自江水上而行,任由江水湍急,这乌篷小船却是平稳而洒脱地前行。
悠长又饱含狂放的琴音再起变化,那乌篷内有一位身穿红色锦袍的公子端着一壶温酒,斟满酒樽,挥动衣袖举杯向天。
“一敬苍天有阴晴,碧空云幕皆画屏,阴雨温酒做哀诗,艳阳行舟揽江清。”
一杯温酒饮下,那公子哥再斟一杯,又望向江岸,看着岸畔的青草,望向远处的青山,目光似乎又穿过了山岳,看到了山后那楼宇磅礴的皇城。
“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红万绿竞相出,五岳三山接天峭,阁楼玉宇落馨庐。”
而后公子干脆将酒樽放在一旁,端起酒壶往口中送酒,既是风流又有豪迈,迎面而来的风吹动他的衣袂,溅起的江水打湿了他的靴子,只见他豪饮一口酒,而后高声道:
“三敬江水东流去,四敬清风吹我衣,五敬美酒桃花醉,六敬瑶琴知我意。”
这恣意洒脱的公子面带微笑,颊生醉意,鬓角在耳边轻飘。可是他那一对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带着刻骨铭心的杀意。
裁决执事长这一刻心脏紧缩,一股寒气席卷全身,他心神巨震,明白自己已经被这音域所迷惑,虽说自己身上带伤,实力有损,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竟一个照面便被这琴曲侵入了精神世界。
这是多么可怖的琴曲啊!
待到裁决执事长缓过神来,哪里还有乌篷美酒,只有仿佛冰冷刺骨而势如奔马犹如初春江水一般的琴音!
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裁决执事长瞪红了双眼,狂啸一声,手臂上青筋浮现,迸发出了最强的力量,以刀拦截这汹涌而来的琴音。
轰!
琴音扑面而来,那宛转悠扬的琴曲再次化作了江上行舟的画面。
汹涌的江水扑打在了他的身上,卷动的沙石裹住了他的脚掌,江底的水草缠绕上了他的双腿,那艘船撞在了他的心神之上!
强大的裁决执事长连退五步,每退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而后他奋力站定身子,脸色已经变得紫青,片刻之后终于
是忍耐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直狂躁桀骜的他眼神中露出了不甘而费解的神色,他口中还有鲜血流出,却还是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这是一曲《江左赋》。”姜陵止住了抚琴,此时他的每根手指上都带着丝丝鲜血,将琴弦染红,而且他的面色也已经苍白如纸,但是那一对眸子还是带着锋利地看着对方。
裁决执事长用手中的长刀拄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站得笔直,而后问道:“你好像非常恨我?”
姜陵将瑶琴揽在怀中,缓缓站起身:“你是在为你的前辈还债。”
裁决执事长听到其中语气,看着对方的眼神,而后眯着眼睛问道:“你究竟是谁?”
这一刻他问的自然不是姜陵,而是和姜陵融为一体的那位武灵。
“江左一位无名的琴师。”
裁决执事长看着对方,而后瞳孔逐渐放大,他想到了关于那位赤曜星官的故事,顿时寒意再次席卷全身,如坠冰窖,他颤抖着问道:“你这余孽...竟还留有残魂!真是苍天无眼!”
红衣姜陵平淡而冷漠道:“我倒是觉得这是天道轮回。”
“啊!”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裁决执事长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而后他奋尽力气抛出了手中的刀。
这一刀融入了裁决执事长最后的力量,带着有死无生的决意,破空飞来,速度快若流光,在空气中画出一条半透明的轨迹。
裁决执事长口中的鲜血越涌越多,却是双眸通红地喊道:“去死!”
在确认对方是赤曜星官残魂的那一刻,裁决执事长心中十分复杂,有恐惧,也有愤怒。
叛神者五千妖孽,十二星官乃是其中最为恐怖的存在,而赤曜星官这个名字在其中也是显得十分响亮,而且还是所有裁决执事长最为痛恨的名字。
因为这位星官杀过神庭裁决执事长,而且不止一位,在那几年间,天下四洲七十二座神庭,总计有二十五位裁决执事长死在他手中!
裁决执事长归属典刑司命,统帅裁决骑士与特使,惩治世间邪秽,诛除无法狂徒,捍卫神庭尊严,是最为铁血无情之人。
但是在五百年前的那个时候,竟然被这赤曜星官杀破了胆,简直是神庭的奇耻大辱,也是所有裁决执事长的耻辱。
今日见到赤曜星官的残魂重现于世,就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心中竟是浮起了恐惧。
而恐惧却是引发了更大的愤怒与果决。
他不惜放弃逃命的力气,抛出了这一刀。
这一刻姜陵还来不及反应,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动作。
因为身体内除了他还有周瑜的灵魂,他们二人感念想通,下一个瞬间姜陵便知道了周瑜要做什么,虽说姜陵有些心痛,但来不及犹豫,只能随着周瑜的意念而动。
手指勾住最后上方的一根琴弦,近乎粗暴地挑起了这根纤细的琴弦,锵然一声响,琴弦应声而断,这清脆的响动里似乎还夹着一丝悲鸣。
却似乌云之中一道闷雷炸响,甚至激起雷火染红了浓云。
这一刹那,琴弦断了,拨琴的那根手指断了,而那把来势惊人的刀,也断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混乱之城(三十九)
由于太过用力,那纤细坚韧的琴弦变得锋利无比,割断了姜陵的左手小拇指,但是这根琴弦也被直接崩断。
琴弦被崩断的声音,像是愤怒的尖啸,又像是绝望的哀鸣,迸发出一股决然而强烈的力量。
那把由裁决执事长穷尽身体所剩力量而掷出的刀,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它的刀尖斜向上崩飞而出,几乎是擦着姜陵的头发飞向了远处,而那带着两尺残余刀刃的刀柄,斜向下插到了姜陵脚前的地面上,那股锋锐的气劲竟然还割断了周围一片野草。
足以想象这一刀的威力该是多么惊人,如果这把刀结实的落在姜陵身上,那断成两截的恐怕就是姜陵的身体了。
一袭红衣、满头红发的姜陵低头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向自己那因为断指而钻心疼痛的手掌,而是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赤心古琴。
古琴断了一根弦。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子,而这一面窗子里却有着两个心灵。
那眼眸中闪过遗憾与愧疚,这里面有姜陵自己的情感,更主要的是周瑜对不得不崩断琴弦来退敌的无奈和对赤心的疼爱。
下一刻,姜陵那带着丝丝荧光,反映着两个灵魂的眼眸渐渐清澈,漆黑的瞳孔逐渐缩小,身上的枫红色渐渐褪去,满头的红发也重新变得乌黑。
周瑜回到了灵玉之中,而后沉寂无声,因为通灵之法将两个灵魂容纳在一个身躯里,他作为残魂和外来者受到的反斥对其是有一定伤害的,况且周瑜本来上次的伤痛就没有痊愈,这一次回到灵玉里,想来要休息更久。
至于姜陵,他的状况自然也是很不好。
但他还是抱着赤心古琴紧盯着对面的裁决执事长,似乎还要发出最后一击。
而裁决执事长眼神中透着失望与不甘,瞪着眼睛开口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张着那满是鲜血嘴,面容狰狞地定格在了那里,而后缓缓倒地。
他身上伤势太重,又将自己最后的力量抽空,已经力竭而死了。
下一刻,刚刚还眸带冷光面生杀气的姜陵,苍白的面容骤然变得有些发青,他的腮帮子一鼓,而后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那边断刀上。
姜陵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这一刻那赤心古琴似乎变得无比沉重,扶都扶不住,姜陵挤出力气将赤心收回乾坤袋,而后缓缓坐倒在地。
在他背后,凌震焦急而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还好么?”
姜陵非常不好,他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如同在冬日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夜,然后又放在火炉旁化开了一样,汗水布满了全身,甚至都能看到丝丝蒸汽从自己身上升起,连骨头似乎都变得软了,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酸痛的。
但更要命的是脑子里的异常,那感觉自己的大脑真的变成了一团浆糊,而且还像揉面团一样被拧了一顿,不但疼痛无比,而且反应迟钝,连思考能力都变得缓慢了,现在的他连一加一等于几恐怕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
听到凌震的呼喊,姜陵才缓缓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有些木然地翻了一下乾坤袋,随手拿出两枚丹药,看也没看就塞到了嘴里
,囫囵咽下,而后又深呼吸了几口,硬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缓缓转过了身。
凌震和宋天成四人在后面看到姜陵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裁决执事长,本来高兴的都要鼓掌叫好了,谁知转眼就看到姜陵瘫软坐倒,汗如雨下,明显状态不妙。此时姜陵转过脸来,更是吓了几人一跳,那惨白之中透着青色的面容,和那一对恍惚的眼眸,简直都不像是一个活人了。
凌震刚刚听到《江左赋》重现世间本是万分激动,此时见姜陵如此状态,自然是担忧无比,他劝道:“你坐下好好休息,待我们脱困帮你疗伤。”
谁知姜陵仿佛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茫然点了点头,而后却是掏出涤罪剑,手掌颤抖着握住那念力构成的网线,继续切割着。
“有这几道裂缝在,我们一刻钟之内肯定能脱困,你别再勉强。”凌震眼睛都红了,急忙劝阻,但姜陵置若罔闻,如铁杵磨针的老妪一般,一点点地割着线,连一直在流血的小拇指都没有理会。
宋天成在网内也奋力撕扯着那些网线,而后道:“他现在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不用劝了,我们速速使出全力脱困,还能来得及为他治疗。”
沉默少言的吕青山也应了一声,而后瞥了一眼姜陵,带着不解道:“刚刚姜小弟还如神仙附体,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难不成他方才施展的是什么伤人伤己的禁术?”
“刚刚姜小弟使出的功法着实是不同寻常。”凌震一边施展念术脱困,一边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说道:“好像是和赤曜星君融为了一体。”
宋天成也是皱眉道:“和自己的武灵融为一体?这是什么帮派的功法?”
“闻所未闻,想必施展起来极为不易。”凌震看着姜陵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看样子也是因为如此,姜小弟魂魄受了一定伤害,导致其神智失常。”
宋天成感慨道:“天行者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闲话少说,姜小弟拼死来帮我们脱困,我们可不能被这破网拦住!”凌震几乎是咬着牙在撕扯那些念气凝成的线。
由于姜陵之前割开了几道口子,加上凌震与宋天成等四人不遗余力的出手,约在三分钟之后,那念气组成了网终于被撕破了。
“呃啊!”宋天成愤恨地嘶吼一声,道:“昭谕这个老贼,竟然困了我们这么久,真是奇耻大辱!”
凌震则急忙扶住了姜陵,轻轻拍了拍他的后心,以念气渡入姜陵的身体,缓解他头脑内的创伤。
姜陵在凌震的帮助下再次深深喘了几口气,脑子这才清明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多亏姜小兄弟。”凌震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道:“你暂且歇一歇,我们这就去对付神庭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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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脑仁依然有些刺痛,但姜陵还不忘正事,抬手指了一下,说道:“那个...金头发的家伙...”
“放心,我这就帮你杀他!”吕青山如此说了一句,而后快速奔着赫莱蒙德而去。
姜陵这才放下了心,直接躺倒在地。
凌震再次确认姜陵没有生命之忧,这才迈步冲向了战场。
当这四人脱困之后,地面上的胶着形
式自然变得一边倒了起来。
青荷大主教勉强支撑,拖住了杜琪峰,这边宋天成径直朝他奔了过来,老人家苦笑一声,而后道:“我还以为你宋天成紧闭府门,是没有胆子插手今日之事,没想到你竟有胆子投靠叛神者!”
“你们新阳教和沙帮向来不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今日我这也算一鸣惊人了吧?”宋天成来到近前,朝向杜琪峰微微点头致意,而后盯住了青荷大主教。
青荷大主教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位魁梧的男子开口道:“你这是自取灭亡。”
“神明沉寂,神庭之人肆意妄为,这才是灭亡之相,你这个老东西不懂顺应时代。”宋天成漠然盯着对方。
青荷摇了摇头,想再辩解几句,随后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而后感慨道:“人各有志,希望你不会为了这个决定后悔。”
听闻此言,杜琪峰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同时示意宋天成也要多加小心,虽说青荷大主教看似平淡,但这份平淡之中却有着一种看破生死的肃杀之意。
宋天成也知道杜琪峰在想什么,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老家伙,我知道你们这些对信仰狂热的人都是疯子。”
下一刻,宋天成突然止住了话语,脚下一踏,地面顿时开裂,甚至他脚下的青草都由于剧烈的摩擦而瞬间变得焦黑,只见他身形一闪,拉出一道残影,迅速来到了青荷大主教面前,一拳轰向了老者的脑袋。
青荷大主教瞳孔一缩,他知道宋天成实力非凡,即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他杀将到自己面前,便早已放弃了活下去的想法。
但宋天成并没有给他为信仰最后绽放自我的机会。
“我不会给你自爆的机会。”
从宋天成冲出到青荷大主教的脑袋炸成一片浆糊,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德城又一位顶尖人物就此殒命当场。
另一边戒律执事长拼死了面前的一位金家高手,而后身形化作残影企图摆脱,但被齐芷夏抓住一丝机会施展全力以念力定住了她的身体。
齐芷夏虽是惊才绝艳,但也仅仅能捕捉到这位戒律执事长短短一弹指的功夫,只要戒律执事长挣开束缚,以她超高的隐遁能力和化成残影的速度,恐怕还真就不易再抓住她。
但凌震已经到了。
他把念气包裹全身,急速飞驰,由于速度太快空气被撕裂,温度骤然提升,他经过的地方竟是留下了一条乳白色的轨迹。他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径直冲了过去!
那戒律执事长刚刚挣开念力禁锢,便迎面撞上了这个人。
像是撞到了一颗从山峰滚下来的巨石,像是撞到了一条冲开云霄的巨龙,像是一座山峰横飞而来撞到了自己身上!
戒律执事长那娇瘦的身体又瞬间变成了一道残影,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她自己施展的法门,而是她被结结实实地撞飞了出去!意识模糊之中,她竟是感觉不到全身骨头断裂的痛楚,只是觉得耳边的破空声是那么刺耳。
她撞穿了两面墙,她拦腰撞断了一棵树,她撞碎了一辆马车,等到她最后落到地面的时候,便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她的身体撞成了碎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混乱之城(四十)
赫莱蒙德手中那把暗金色的长剑依旧是干净无比,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但是色泽却是相较之前暗淡了一些,好似蒙上了一层灰尘。
他的左肩有着一道见骨的刀伤,那里皮肉翻开,鲜血直流,可原本这一刀是斩向他的脖子的,他避无可避,只能以肩头抵住了这一刀。
他眼神闪着遗憾的光芒,嘀咕道:“若不是我断了脚,反身慢了一瞬,刚刚就能把你斩死了。”
王远鸥就在他身前不远处,此时的王远鸥胸口有着一道两尺长的伤口,最深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胸骨!着实是恐怖了些。如果刚刚赫莱蒙德真的能早上那么半秒的功夫,这一剑估计已经将王远鸥连头带肩斩成两截了。
王远鸥如同感觉不到胸口的痛楚,漠然道:“你慢了一瞬,但可不是因为你的脚断了。”
赫莱蒙德沉默了片刻,而后道:“的确,是因为我心生怯意,怕你当时与我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多防备了你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王远鸥嘴角浮起一丝弧度,但眼神依旧冷漠道:“原来你也怕死。”
“我只是不想输。”赫莱蒙德如此说了一句,而后突然转头看向一侧。
王远鸥也听到了琴声,而后微微偏头,以余光扫了一眼远处。
“真的是灵念双修的家伙?连音念术都有所成就?”赫莱蒙德感受到了姜陵此时弹奏的《江左赋》的确威势不俗,并不是花架子。随即赫莱蒙德看着姜陵眼睛瞪大,疑道:“他这是什么功法?”
王远鸥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他也注意到姜陵此时不但外表变得一身红,而且神态气质也仿佛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王远鸥如此说了一句。
至此赫莱蒙德才点了点头,听着琴声越发激昂,肃然道:“你是对的。”
王远鸥一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塞了一口丹药到嘴里。
赫莱蒙德身上也伤势不轻,本来也想修整片刻,毕竟他的实力本就在王远鸥之上,稍作休整他的胜算更大。但过了片刻他发现裁决执事长竟真的无法击败此时的姜陵,顿时心生不妙,他不再关注那边,而是迅速朝着王远鸥杀了过去。
王远鸥也明白此时不能再与赫莱蒙德拼命,只要拖到姜陵击败裁决执事长,放出凌震等人,那自己将变成有利的一方,于是开始不断闪躲防御。
赫莱蒙德攻势凶猛,但王远鸥速度和身法比他还略强一筹,他竟不能短时间内击败王远鸥。
等到一时锵然震响,弦崩刀断,裁决执事长暴毙倒地,赫莱蒙德心生绝望。
“怎么会变成这样?”赫莱蒙德喘着粗气,有些恼火,有些不甘,但他一时想不通自己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王远鸥虽说躲开了绝大部分攻击,但依旧中了两剑,此时浑身是血,也不断喘着粗气。但此时他却开口问道:“你要选择帮助神庭么?”
赫莱蒙德明白他指的并不是这一次战场,而是今后。赫莱蒙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也许之前我们的想法都太想当然了,谁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呢?”
王远鸥没有急着
反驳,而是说道:“也许真的要走下去才清楚。”
赫莱蒙德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遥遥能看到那里有四道身影往来交手,打的风云变色。他感慨道:“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轰然一声,青荷大主教的头被一只有力的拳头击碎了。
又是一声闷雷一般的震响,戒律执事长被撞得急速倒飞了出去,掠起一道尘烟。
下一刻,一道身影来到了赫莱蒙德面前,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看着面前这戴着面具的身影,赫莱蒙德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失败,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而后那柄暗金色的长剑再次绽放光芒,这一刻连吕青山都眸生惊异,不得不施展全力抵挡。
就在两把长剑交锋之际,却有一道黑影瞬间侵入了那片金色光芒,而后光芒骤敛。
王远鸥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赫莱蒙德的后心。
赫莱蒙德咧嘴冷笑了一声:“咱们...走着瞧。”
“好。”王远鸥随口应了一声,而后拔出了匕首。
.....
就在地上的战斗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天上的战斗也已经渐渐分出了结果。
第一个从九霄之上落下来的,是一道金色身影,他庞大的身子急速坠落,因为高速摩擦空气而身子周围带着淡红色的流光,如同一颗陨石从天外砸下。
他已经这样落下来一次了,还砸塌了自家酒楼,只不过上一次有一位忠心耿耿的金家酒楼掌柜以命相托。
这一次,那位独目的金家管事已经在刚刚的混战中死去了,那位中年妇女则是被裁决执事长重伤,左腿都断了,但她望着那道身影依旧是想要冲过去,齐芷夏拦住了她,因为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一方面是来不及赶过去,一方面是即便赶过去...也不可能救活金四爷了。
轰!
那颗陨石坠地,大地颤动,地面上的碎石都震得跳了起来。
那一处尘烟滚滚,碎石激飞,又是一片原本富丽堂皇的宫阁变成了一地废墟。
却不知是否是金四爷以最后的力气调整了下坠的方向,这一次他砸塌的,正是新阳教的教主正殿。
只不过这一次,那道磅礴如山岳一般的金色身影,没有从那片烟尘之中站起身来。
在金家地位极高,而且以嫡系宗亲之身晋级玄极境界,权势名望足以与一国君王比肩的金家四爷,竟是在今日丧命德城!
那位中年女子跪地嚎哭,所有金家的门客皆是面带哀色,怆然跪倒。
虽说早有预料,但真正发生的这一刻,齐芷夏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眼神中闪过了惊讶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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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五爷也是目光闪动,想必转瞬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但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抱拳躬身道:“躬送金四爷。”
由他带头,朴家齐家之人皆尽朝着金四爷坠地的方向躬身拜送。
“谁曾想到留在德城的实力最强的金家,最后却是损失最为惨重的那一方。”齐芷夏有些失神地喃喃开口。
朴五爷点了点头感慨道:“金四爷好气魄!只是相识一场,可惜了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就此生死两隔。”
“原本昨天来德城之前,想着能在此
见到金四爷,还想为了我齐家在德城的利益,与这位前辈斗一斗法,比一下手段....”齐芷夏惭愧地笑了笑,随后抬手扶了一下鬓角,道:“金四爷豪气干云,不惜性命代表我三大家族一战,今后的德城,我齐家愿意相助金家重建酒楼,再续辉煌。”
朴五爷琢磨了一下话语的意思,而后摇了摇头道:“齐美人此话虽是诚意,但稍有欠妥,准确的说是今后的德城,你我三家当协力相助。”
“朴五爷虑事周全,小女自然赞同。”齐芷夏不动声色望着朴五爷,又说道;“只是这个范围,可不应该仅仅是德城吧。”
“合着你是在探我的话。”朴五爷无奈笑了笑,也不气恼,反而叹了口气,抬头看天道:“我们都是家族的罪人,但事已至此,我们三大世家若不团结起来,怎么斗得过这个庞然大物啊。”
两人刚刚都已经说起了今后的事情,可明明金四爷被从天空打下,已然命丧黄泉,按理说应当是自己这一方危险了才对啊。
但其实朴五爷和齐芷夏都清楚,金四爷实力虽强,但交战已久,身受重创,他还能撑至此时此刻,直到尽力最后一份力,甚至还落向了新阳教的主殿,足以说明天上的形式并没有那么糟糕。
果然片刻功夫,又一道身影跌落云霄。
金四爷跌落之时,虽无人敢接,但皆是以目光相送,而这一位就没那么友好的待遇了。
“那是皇甫臻,给我攻击!”
随着朴五爷一声大喝,地上众人纷纷祭出自己的远超攻击手段,毫不留情地砸了出去,其中金家剩余的几位门口更是不遗余力。
那典刑司命身受重伤,已然接近昏迷,但好歹还留有一口气,谁知道十数道攻击接连打了过来,这位铁面无私、在德城潜伏了五十年、身兼横津皇家院监和鹤隐门供奉、替神庭伏杀了无数违逆神意之人的典刑司命,在半空炸成了一团炫目的烟火。
等到光火散去,那道冷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轰成了尘土,随烟雾消散了。
某处断壁残垣之前,有一位左手抱着一根烤猪腿,右手端着一壶酒的屠夫,看着半空那团烟花哈哈大笑,但是却有两行热泪滚滚流下。
此时他的袒胸露背,下巴上胡茬凌乱,双手皆是老茧,一看便是个地位卑贱的贩夫走卒,但谁知很多年前,他可是才气傲人、器宇轩昂、惹得无数少女倾心的横津三皇子!
“老东西,死得好!”那屠夫大口吃肉,又猛灌了一口酒,眼看着那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人被众人如同千刀万剐一般处死,他自然痛快无比。
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到了他旁边,正是王远鸥。
“哟,我的天行者大人也受伤了?”屠夫瞥了他一眼。
王远鸥面色苍白,摆了摆手示意不想说话。
屠夫也知此人沉默寡言,没有计较,反而把手中的猪腿递了过去。
王远鸥看着那被啃的一团糟,又油腻无比的猪腿微微皱眉,本想推开,但抬起了手,停顿片刻,而后从猪腿上撕下一大块肉,猛地塞进了嘴里。
屠夫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别高兴的太早啊。”王远鸥在心中自语,同时仰望天空:“上面不是还有一位呢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 混乱之城(四十一)
姜陵本是身心疲惫,但当王远鸥在吕青山的帮助下杀掉了赫莱蒙德后,系统提示还有10分钟传送出战场的时候,姜陵还是急忙坐了起来,忍着浑身的酸痛走向了人群。
不然可就要不到奖励了...
也恰是此时姜陵抬头看到那典刑司命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烟雾,死的不能不再死了。
姜陵走到了齐芷夏和朴五爷身边,凌震和宋天成也凑了过来。
齐芷夏看了一眼姜陵,见他面色依旧苍白,关切问道:“你还好么?”
“死不了。”姜陵勉强笑了笑。
这边宋天成则是抬头望天,眼中透出一丝跃跃欲试说道:“想来那昭谕司命也是重伤在身,我倒是想上去帮一下徐老爷子。”
“我也有此意。”凌震也凝重点了点头。
虽说玄极之间高手对拼,威势惊人,天变境极难插手,但此时战至尾声,那昭谕司命必然余力不多,两人担心徐老爷子出事,想要去帮忙。
谁知没等二人冲天而起,这边昭谕司命和徐老爷子却是双双落了下来,最后落在了新阳教那尊神像上,一人站在神像的一个肩膀上。
众人举目望去,见二人面色皆有疲惫,但依旧气势内敛,衣袖舞动,正静静望着对方。
片刻后,昭谕司命转过头看向金家酒楼的方向,那里残垣断壁,一片狼藉,曾经德城最繁华地段,竟是在几个时辰内成了一片废墟。
无数的鲜血将那片焦土染红,上面有着数十具尸体,那可尽是天变境的强者。
昭谕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道:“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名为徐海臣的老者面容肃然,开口道:“还不是你们神庭一意孤行,不将三大世家放在眼中。”
“这是一所混乱之城,期内法制失常,礼仪崩坏,民众受苦,又藏匿了不少罪恶多端之人,高手之间不断杀伐,日日不得消停。而这样糟糕的情况之所以能持续百年,皆因三大世家为了自家利益而有意维持。”昭谕带着几分慈悲道:“我为谶语之指引,来此净化此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三大世家一些颜色,以正神庭之威。没想到却遭到如此抵抗,还引来了你们这些苟活于世的叛神者。”
徐海臣摇了摇头,道:“这混乱之城已经有百年历史,当年神明之音尚未沉寂,也未曾降旨说要净化此地。如今你擅自插手德城之事,侵犯三大世家利益,理应预料到眼下的局面。”
昭谕静立片刻,想要开口反驳,而后却是叹了口气,似觉疲惫盘膝坐了下来,他再次喃喃开口道:“‘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这一句谶语使我心中不安,想配合早年来此潜伏的典刑司命消除隐患,没想到最后却致使谶语应验,倒也是我自作聪明,才落得如此下场。”
徐海臣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们神庭屹立千年,在云端站的太久,藐视芸芸众生,习惯了霸道自负。虽说你还算有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又有解读神旨宣扬神意的智慧,却也被浮云蒙蔽了双眼,再难看清世间事。”
对啊,身为昭谕司命,我的使命便是解读神旨宣扬神意,但没有人告诉过我神明沉寂之后我又能做些什么。”昭谕苦笑了一声,此时这位超凡脱俗的大修行者,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平常的老人,他无奈而惘然道:“可眼看着天行者降世,并且变得越发强大,而大陆上这些个同样有着千百年底蕴的世家霸主,越发肆无忌惮,我总要做些什么。”
徐海臣看着这位老者,也是难免心生同情,但立场不同,他最后还是平淡道:“但你做的越多,可能错的也会越多。”
昭谕司命又安静了片刻,而后他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望着徐海臣问道:“你们叛神者又要沉寂霍乱天下了么?”
徐海臣坚定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神庭不去妄想掌控世界,我们便不会现身。”
昭谕司命闻言有些不解,也有些恼怒道:“但这世间终有些杂乱肮脏苟且不堪之事,亦有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之人!这千百年来我神庭剿灭死灵法师、诛除邪血术士、斩尽魔道武徒,还止住了罗森帝国踏平天下的铁蹄。我们一直在遵循神旨维护世间安稳,守护苍生安危,怎么就在你们眼中成了统治世界的暴君?”
“你说的这些事情的确是神庭的功绩,但我想,哪怕没有你们神庭,死灵法师、邪血术士这等功法阴毒、伤天害理的邪门歪道,也一样会被正义之士剿除。”徐海臣反驳道;“而你们神庭之人真的都如你所说那样大公无私,心怀苍生?就说典刑司命创建的这新阳教,说是庇护百姓,可其中各大主教在德城作威作福,不知夺了多少少女的处子之身,收受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一个个锦衣玉食,又有几个真正是为了穷苦百姓着想?”
昭谕也明白徐海臣所言非虚,但他还是辩解道:“可是没有新阳教,那些穷苦百姓更加会被三大世家或者本土帮派奴役。”
“遵循新阳教的教义他们就活的更好了么?”徐海臣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自欺欺人罢了,他们只是学会了隐忍,习惯了承受,每日想着太阳神的光辉能够让他们能长久的活下去。”
昭谕坚定道:“新阳教给了他们信仰。”
“但是也让他们再也无心反抗,只会一忍再忍!”徐海臣目光犀利,盯着昭谕喝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信仰!?”
这一刻,昭谕司命哑口无言。
是啊,信仰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们自我慰藉的方法,却也让他们变成了将脑袋插进沙土里的鸵鸟。
他们只奢求太阳神的光辉能够将温暖和光亮带给他们,所以也就没有人再会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一轮太阳。
难道真的错了么?
解读神旨信仰坚定的昭谕司命,此时此刻竟也有了一丝迷茫。
虽说两人说的是新阳教的事情,但实际上也在以新阳教在德城的作为,却比喻神庭在世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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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城法度崩坏,但这世间大多数地方还是有礼仪有制度可以讲的。”徐海臣话语渐渐平缓了下来,他诚恳道:“我遣神众向来承认神明是这天地间的规则,需要万众敬仰与遵守,也承认作为神仆的神庭在早年人类智慧初开的
时代,引领了人们前进的道路,维护着世间的秩序。但是现在,人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世界已经成型,余下的路程,是需要我们自己走下去的。”
昭谕默然无语,而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他喃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也谢谢你这一席话,让我明白了你们的所思所想,毕竟神庭内存留下来关于你们叛神的资料,终究不够公正。”
徐海臣微微皱眉,试探问道:“所以...你还要再战么?”
昭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答应我几件事。”
徐海臣稍稍放松了些,点头道:“请讲。”
“第一,要求三大世家重建德城秩序,至少不要再让无辜的百姓受苦受难。”
徐海臣转过头去,朴五爷和齐芷夏一同向这边抱拳行礼,徐海臣便开口道:“这不难。”
“第二,今日之后神庭与三大世家必然冲突不止,你们叛神者也势必插手,但无论如何交战,都不可伤及无辜。”
“我们的信仰便是让人类突破束缚重获自由,而并不是你们对外宣扬的那种无信仰的疯子,自然是不会侵害普通人。”徐海臣解释了一句,随后见昭谕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便坚定道:“以我性命与人格起誓,遣神众绝不会侵犯百姓。”
“第三...”昭谕司命突然眸生肃然,以念气传音,与徐海臣说道:“帮我盯住天行者,搞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与神庭为敌你们叛神者势必要与他们联手,但无论怎样,莫要疏忽大意,要知道我们皆是这个世界中人,但他们...不是!”
徐海臣闻言也是瞳孔微缩,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昭谕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天上云开雾散,一片晴朗,但仿佛有一颗星辰在他头顶闪耀,他微笑道:“天意难测,今后会怎样,就交由后人去做吧。真希望再次听到神明的声音啊,也希望这天下能够早日太平。”
老人闭上双目,沉沉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而后,便再无气息,随着一阵清风吹来,这老者竟是身子变得粉碎,化成了一片光屑,伴着阳光飘洒在了天地间。
他与金四爷大战一场,又撕下法典使出兜天伏地困住宋天成几人,最后又迈步登天与徐海臣战了这么久。
他为了信仰而战,早就筋疲力竭了,身体的内的能量都透支的干净了。
他只有一招可以用了那便是自爆。
但与徐海臣的一席谈话,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安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是一个真正聪慧的人。
幼年时的他坐在草垛上仰望夜空,看着星辰变幻,微笑着想着自己能够变成一颗在夜幕上绽放光芒的星星。
少年时便才名远扬,从俗世里最不起眼的小村落踏入了那神圣庄严的神殿。
多年之后他成了解读神旨宣扬神意的昭谕大司命。
最后他没有变成星辰,而是变成了一片星光,为了他的信仰而洒落在这天地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混乱之城(完)
混乱之城自从建成之日起便没有法度,没有明确的管理者,多股势力加错,故而经常发生流血暴力事件,但是像今日这般血腥混乱之景,着实是从未有过。
这两个多时辰里,天上云起云灭,异光迸射,狂风呼啸,地上也是喊杀声震天响,冰火元素炸裂,烟尘翻滚,整座城市都撼动了好几次。
哪怕是远离交战中心的城市角落里,那些无辜而弱小的百姓也是瑟瑟发抖,躲在家中相互依偎,小孩子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只敢咬着牙呜咽,唯恐引来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或者魔鬼,还有些新阳教的信徒跪在地上连连祷告,哀求不会受到波及。
除了他们,城内还有很多实力颇强的修行者和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们多是一些乖戾凶狠之人,但今天也皆尽沉默,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知道那些人不是神仙也不是恶魔,但一方是屹立云端无数年的神庭,另一方面是主宰风隐大陆的三大世家,其中代表着怎样恐怖的意义,他们更加清楚,所以更加畏惧,根本不敢随意插手这种级别的战斗,甚至不少人都就此想起了德城还有一位城主,便跑到城主府那里寻求庇护。
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城主已经插手了战斗,并且逆转了胜负。
这一场大战下来,金家的酒楼倒了,新阳教教主大殿塌了,沙帮总舵千疮百孔,德城最繁华的街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还有百余具尸体横陈在这一片狼藉之上,其中有很多都是实力足有天变境的强者。
甚至还有几位足有擎天架海之能的玄极大修行者也死了,要知道玄极的高手在世上可是凤毛麟角,他们实力站在世俗的顶端,有权不听皇命,受万众敬仰,潇洒自在无所不能。
可朴家那位魏姓的供奉长老闭关多年,实力叵测,离玄极中境也就只剩一线之隔,今日出关却死在了这里。
将金家秘法不灭金身修至大成的金家四爷,一身钢筋铁骨,却还是被从天上打到地下,全身筋骨尽断。
在德城潜伏五十五年的魏阳国神庭典刑司命,身兼横津国皇家院监、鹤隐门客卿长老之位,曾经将皇家三皇子逼得走投无路,将德城周遭的叛神者绞杀殆尽,今日却炸成了一片血雾,尸骨无存。
而那位昭谕司命,最后也化成了一片星屑,飘散在半空,再也没了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这一场足以震惊四方的大战,终于是结束了。
三大世家胜利了,朴五爷与齐芷夏具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神情。
一来自家损失惨重,高手门客死去不少。二来更是因为击毙了神庭两位司命,两位执事长和数位神庭骑士,必要与神庭结怨,更何况这一战他们还与叛神者合作!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这一场战斗的情报迅速送回家族,请家族做出相对的安排。
几大世家传承千百年,称雄这片大陆,唯一怕的,便只有神庭了。
一方面要传讯回家族,另一方面还要收拾德城的烂摊子,再者三大世家的管事还要商量接下来如何协同对抗神庭的怒火,以及与叛神者的关系也要详细的商榷,齐芷夏和朴五爷都有得忙,但姜陵马上就要传送回去,便向前来到了齐芷夏身旁。
姜陵开口道:“我知道现在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但我即将离开,只能就此与你告别。”
齐芷夏的确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但听到姜陵要走,自然是急忙道:“怎么这般着急,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能晚上一会?”
姜陵无奈说道:“天意难违。”
齐芷夏也只好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你护送魏老爷子把情报带回齐家,还帮助我弟逃过一劫,又在方才出力不少,甚至击杀了裁决执事长,帮了我不少忙。更何况魏公子还特意嘱咐我要厚待你,本想暂时处理完此地杂事便好生酬谢一番...”
姜陵见对方如此诚恳,也不好意思道:“我与你合作也是有着自己的使命,齐姑娘不必太过在意。”
“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一番。”齐芷夏低头翻动了一下乾坤袋,递给了姜陵三样东西,而后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一次出门也未带多少宝物,只能聊表谢意。”
“太客气了。”姜陵不像鲍伯尔那样会从npc手里要东西,这样的场面搞的他有些汗颜。
齐芷夏倒是精于事故,而且颇为开朗,她微微一笑,将东西塞到姜陵手中,道:“你贵为天行者,可莫要嫌弃。”
“好吧。”姜陵自然也不做作,接了过来,这三样东西一个是一块银锭,足有鸡蛋大小,沉甸甸的,看上去至少能抵50银币。还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淡青色石头,姜陵倒是见过这东西,名为【神御石】,可以抵挡攻击。第三样物品便是一块扑克牌大小的黑色令牌,上面镀着金线,写着一个‘齐’字。
“这是齐家客卿令牌,以后在青岳、越戎、夷川三国之地,若有什么需求,持此令牌便可寻求齐家人的帮忙。”齐芷夏解释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这份薄礼有些寒酸,今后若再有机会见面,我再好好招待你。”
姜陵闻言自然不觉寒酸,齐家乃是雄踞西北的世家门阀,有了这张齐家的客卿令,以后若有任务是在这一片地区,自己将占有极大的便利,这可足显齐芷夏的诚意。
齐芷夏又说道:“那位妹妹倒是可惜了,不幸死在了这里,虽说你们天行者应该还可以再次转生,但想必也会有一定损失。若是有机会帮我转告她,我齐芷夏也欠她一分谢礼。”
“一定一定。”姜陵抱拳称谢:“多谢齐美人一番好意。”
“怪不得魏叶秋那混小子对你印象颇好,姜小兄弟模样英俊行事大气,即便在天行者中也是一位翘楚。”齐芷夏嘴角浮起笑意,双眸微眯,道:“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能与小兄弟畅谈一番。”
姜陵抬头看了齐芷夏一眼,她虽说此时面色有些疲惫,衣衫也不再那么光鲜,但毕竟是名声远扬的大美人,一颦一笑依旧妩媚动人,姜陵客气道:“我也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齐美人。”
齐芷夏握着粉拳,轻轻点了点姜陵的胸口道:“今后就是朋友了。”
姜陵也点了点头,这边朴五爷也轻咳一声,走到近前,说道:“我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了,但这枚朴家令牌也请收下,万一日后有幸降临的朴家地界,我们也好尽一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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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接过这枚黑色底面、呈现盾形的令牌,再次点头致谢。
那位身为金家管事的妇女也凑上了前来,亦是送出了一枚金家的客卿令,之前姜陵从金四爷手中接过惊虹令的时候,金四爷便感谢过姜陵,金家管事本无权发送客卿令,但既然金四爷表过态,齐家朴家又都赠出了客卿令,她也便越俎代庖了。
如此一来姜陵虽说实际性的物品没有得到,但却得到了足以羡煞旁人的无形资产,加上本来他在魏公子那边就有情分在,如今风隐大陆五大世家,姜陵竟是已经结交了四家。
又与齐芷夏寒暄一番,这边凌震也凑了过来,姜陵自然转身与其打招呼。
凌震之
前是黑羊山八百好汉的头领,此时虽说早就没有了匪首的身份,只是低调的跟在徐海臣身后,但他那威武的气场依旧在,只是面对姜陵,他眸子里有着明显的善意。不单单是因为姜陵与其并肩作战,也是因为姜陵的武灵恰巧是凌震所崇拜的赤曜星官,再加之刚刚姜陵不惜性命将他从兜天伏地的念气网之中放出来,凌震对其好感自然又有增加。
他豪气地笑了笑,而后拍着姜陵肩膀说道:“我这是没有什么牌子可以送给你了啊。”
姜陵对凌震也是很有好感,除了凌震身上的气魄和爽快的性格让他由衷的佩服,更主要的是赤心古琴是他送的。姜陵自然笑道:“能再见到凌震大哥,我已经很高兴了。”
凌震也笑了笑,而后感慨道:“短短月余的功夫,你已经来到了天变境,而且还击毙了裁决执事长,这等成长速度,实在是让我震惊。好在你不是我的敌人,不然我睡觉都不能踏实。”
姜陵道:“如今你们又明目张胆的对神庭出手,还击毙了昭谕司命,以后你的日子也不能安稳,还请你多多保重。”
“好,我们都多多保重,还等着有朝一日亲眼看着神庭覆灭呢。”凌震哈哈笑了一声,而后道:“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不知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姜陵闻言想了想,问道:“能再具体和我说一说赤曜星官身前的住所,在现在大陆上的何处么?”
凌震自然不会隐瞒这样的事情,快速回答道:“夏方古国的青原郡西北,青江的中游,隔着江便是万松山,那片江畔便是赤曜星官身前居住的地方。原本青原郡是夏方国都,后来迁都,便渐渐没落,但依旧是一个大郡。”
“好。”姜陵点了点头道:“有机会我应当去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帮赤曜星官寻回些记忆。”
“这倒是好事。”凌震也双目泛光跟着点头,而后还说道:“说不定我们接下来也会南下去夏方。”
姜陵闻言想起正事,凑近凌震压低声音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联合三大世家对抗神庭?”
“三大世家已经与神庭翻脸,但想必神庭还不敢直接宣战三大世家,只会先施压而已,不过必会更加严厉地绞杀我们遣神众,所以我们暂时与三大世家尽量结交,但也需先隐蔽起来。”凌震如此低声回答。
这些话语已经算是机密,按理说凌震不当对外人透露,此时和姜陵如此坦白,足见他对姜陵的信任。
姜陵倍感欣慰,再次抱拳道:“还请万事小心。”
“来日再会。”凌震也抱拳。
“哎!”这边齐芷夏突然喊了一声,还有什么话要和姜陵说。
可姜陵刚转过身,却是恰巧时间已到,直接传送回了狭间,在众人眼前他的身影咻然消失不见。
众人皆是愣住,但凌震好歹也见过一次了,快速缓过神来,疑惑问道:“齐美人还有何要紧事?”
齐芷夏叹气道:“忘了和他说了,刚刚见他与武灵合为一体,实在是玄妙罕见的法门,貌似是通灵之术。我听闻此术修炼起来万分艰难,且极为伤神,易损害神识,哪怕是灵元大陆也罕有成功的灵师。但是我齐家早年有一位修习灵师的长辈倒是也研究过此法数年,还留下一些笔记,本想问问姜小兄弟是否需要帮助。”
凌震说道:“姜小兄弟乃是天行者,惊才绝艳,应当没有问题吧。”
齐芷夏想了想姜陵刚刚那苍白的面色,又想起那位已经疯疯癫癫离家出走多年的四叔公,依旧是有些担心道:“希望如此。”
第二百八十章 黄发与垂髫
风隐大陆中原区域有一个国家,名为魏阳国,此国虽占据大陆最中心的位置,但国力稍弱,领土面积在风隐大陆里也是倒着数的,可其却也有着八百年的历史,而且君王主张和平,休养生息,少有战事,故而国泰民安。
而在魏阳国的中心位置,有着一座山,山脚下便是魏阳国的繁华国都,在山上则有着一座塔。
此塔有九层,高九丈,通体洁白,檐角飞扬,虽说不算富丽堂皇,却也是圣洁大气。
按理说塔建在山上,山下之人乃至皇都中人只要一抬头就应该能看到这座塔,可是每每有人仰望山顶,却什么也看不到这座塔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之中。有些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山上的白塔,却依旧对着山顶叩拜,因为他们听说过这座塔。
那是魏阳国神庭。
神庭的第七层,有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他聚精会神看着一本典籍,手边放着一杯茶水。屋子里没有一丝杂音,只有偶尔老者翻动书页的响动。
突然这一刻,老者停止翻动书籍,面容复杂地抬起了头。
有悠远肃穆的钟声自塔内响起。
清静的神庭内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从二三楼涌出了几十位身着白衣的神庭执事,大多数神庭执事面色肃然却目带疑惑,还有一部分执事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面生悲愤,他们迅速在五楼汇聚,这里没有零散的房间,只有一处宽阔的大厅。
有一道身影却是迈步继续拾阶而上,来到七楼,敲响了老者的房门。
房门如同被风吹动一般,自行打开,这位面容棱角分明,眉毛厚重的年轻男子走进屋内,恭敬地跪倒在地。
老者合上书籍,轻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缓缓道:“那位离家多年的老伙计,不会再回来了。”
年轻男子闻言那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凛然,一对厚重的眉毛仿佛要跳起来,他问道:“会是谁?”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横津神庭的昭谕司命带队前往德城,接收德城本土帮派沙帮献上的玄精铁,也接纳了新阳教归降,并且...对齐金朴三大世家出手打压。”
年轻男子轻吸了一口气,道:“三大世家竟敢出手抵抗!?”
“他们自持底蕴深厚,实力雄踞风隐大陆,我们触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乖乖降服。”老者摇了摇头,站起身看向窗外,自语般说道:“但没想到他们竟敢以死相搏,竟然连两位司命都没能走出那座混乱之城。”
天下七十二座神庭,按照常理每座神庭之中都有两位司命坐镇,这座魏阳国神庭,很长时间都只有一位司命,因为典刑司命在五十五年前便悄然离开了这里,少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位老者知道,因为他是这座神庭的昭谕司命,他名为百里疾。
神庭之中自然有秘法能够感应到本殿司命的生死,作为昭谕司命他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典刑司命皇甫臻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说皇甫臻性情乖戾做事冷酷为他不喜,但终究同殿共事,怎能不悲。
那年轻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道:“他们三大世家竟敢如此!就不怕神明的怒火将他们的祖宗基业烧尽?再者他们有如此实力留下两位司命大人?”
“按理说三大世家虽唯利是图,为了德城的利益敢出手搅局,但他们不会昏头到直接出手杀我神庭司命。”百里疾摇了摇头,而后道:“恐怕还有旁人。”
“还有谁?”年轻人下意识问了一句,而后转念一想,敢对神庭司命下手如此狠毒之人又会是谁呢?便瞪着眼睛道:“叛神者?”
“极有可能。”百里疾也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道:
“之前你绞杀凌震未遂,那小子貌似就是往西方去了,那边有一位叫做徐海臣的大修行者,早就怀疑是叛神者后裔,一个月前也消失了踪影。”
“凌震!”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咬牙切齿。
两个多月前他追查黑羊山上隐藏的叛神者后裔凌震,出手相搏可自己却反而险些死在那山上,让凌震走脱。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故而立志誓要杀了这凌震。
这个年轻人自然便是燕北凛,神庭的一位高级执事,也是百里疾的亲传弟子。
百里疾转过身看向他,说道:“事关重大,我魏阳国神庭自然不能沉默以对,现在我任命你为裁决执事长,带领执事前往魏阳国金家问清此事!”
“感谢师傅信任,但请师傅命我前往德城调查!”燕北凛知道事情还未清楚,前往金家也没办法兴师问罪,只能交接一番,但这又怎能平息他心中怒火,他要前往西面去与那些胆敢与神庭做对的人正面较量!
“某要焦躁。”百里疾平静地劝了一声,而后道:“西方自有横津神庭和夷川神庭处理,我们要做的是尽早和金家把事情弄清楚。三大世家传承千年,底蕴颇深,不可轻易开战,暂时能够逼得金家让步,也算维护神庭威严。”
燕北凛还是气不过道:“难道我们神庭还要看他们世家的脸色!?”
百里疾解释道:“当然不需要,可一旦神庭与世家之间冒然攻伐,那会使整片风隐大陆生灵涂炭,想要消除三大世家的力量,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你切记要掌握尺寸。”
师命难违,更何况燕北凛也知道世家的实力的确强大,他稍稍平息了一些心绪,点头应道:“我马上便前往金家,将此事问个明白,定不叫神威蒙尘。”
“路上小心。”百里疾如此说了一声。
燕北凛恭敬再拜,而后退出了屋子。
随后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位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一身银灰色长袍,虽说衣服宽松,却依旧能看出她婀娜的身材。此人乃是神庭的诵经执事长,主要复责神庭内务,并辅佐昭谕司命解读神旨,整理典籍。同时她亦是百里疾的弟子。只见她面容严肃,恭敬抱拳,请示道:“师父,是否如实将典刑司命仙逝与德城的事情公之于众?”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该隐瞒,也无法隐瞒。”百里疾稍作思索,道:“告诉大家典刑司命于德城潜伏五十五年,剿灭横津、夷川、平湘三国之中潜藏的多位叛神者,今日于德城平叛,不幸身死,回归神明的怀抱。我将联合三国之地的神庭,前往德城围剿叛神者残党,同时因此事有齐金朴三大世家参与,亦会组织人手前往三大世家登门拜访,请诸位执事稍安勿躁,听从安排。”
诵经执掌长话语不多,闻言便行礼退出。
不多时竟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此人一袭黑底白纹的袍子,面带几分肃杀,他乃是神庭戒律执事长,只听他抱拳说道:“此事是否应当让庭主知晓?”
百里疾平静回道:“庭主正在闭关,不可轻易叨扰。”
“恕在下无礼。”戒律执事长低着头,凝眸道:“我的恩师身为典刑司命,坐镇神庭近百年,为维护神威殚精竭力,甚至不惜五十五年藏在那德城偏隅之地,只求清剿叛神之人。今日却惨遭不幸,死于德城,此后我魏阳国神庭仅剩您一位司命坐镇,这不但是我神庭损失一位前辈,而且也使我神庭威严受到挑衅。此等大事还不足以请庭主出关么?”
“若真到了需要庭主出关之时,我自有安排。”百里疾淡淡回了一句,而后不等对方说什么,便开口道:“如今典刑司命逝世,你身为戒律执事长应当安稳庭内众执事,切不可再生事端,莫要大意。”
百里疾如此开口,戒律执事长哪怕还有话说,却也不敢再提,只能缓缓出了屋子。
百里疾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而后微微摇头。
他刚想挥手关上房门,却是又停了下来,面容上浮起一丝笑意,轻声道:“进来吧。”
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而这一次是一个小男孩,他面容粉嫩,眸带稚气,看上去竟是只有四五岁。他身穿一身略显宽大的青色布衣,怀里抱着一本书,面带惊喜地走进了屋子,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呀。”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还要行礼,便急忙站住,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同时开口喊道:“师父好。”
百里疾看到他便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点头道:“好。”
百里疾身为神庭昭谕司命,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想要拜入他的门下可是绝非易事。况且他年事已高,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徒了,现在却有了这样一个小娃娃做徒弟。
要知道现在神庭之中裁决执事长和诵经执事长都是他徒弟,其余执事大多比燕北凛还要低一辈,如此按辈分算来,这个小家伙在神庭竟然已经是师叔级别的人物了。
百里疾疼爱地看着这个小娃娃,问道:“不好好读书,又跑我这里干什么来了?”
“听到钟声响了,我便出来看看,又看到燕北凛哥哥和另外两位叔叔阿姨来师父这里了,我以为师父出了什么事情呐...”小男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百里疾闻言欣慰地笑了笑,却还是说道:“我看你就是读书读累了,想跑出来玩。”
“我现在才认识不到一百个字呐。”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而后举起怀中的书,说道:“想要读完得好久哩。”
老者抬手示意他去一旁的凳子坐下,道:“那就先来我这歇会。”
小男孩个子太矮,椅子都到他胸口了,他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随后他喘了两口气,问道:“为什么敲钟了呀。”
百里疾提笔开始写关于接下来安排的诏令,同时答道:“因为出了点问题,我们有一位很重要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小男孩好奇问道:“他去了哪里?”
“他死去了。”
“哦。”小男孩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虽说他不知道死的人是谁,但小孩子心性单纯,听说有人死了自然伤感,而后他两只小手合什,嘀咕道:“西南大路请走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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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疾无奈道:“你这嘀咕的什么?”
“家里有老人离开的时候,总听有人这么喊。”小男孩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百里疾笑着摇头,继续书写。
小男孩抬头望着自己的师父,问道:“他和您很要好嘛?”
“也不算多好吧,我们已经五十五年没见了,况且他之所以执意要离开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彼此都看不惯对方。”
“那他死了您伤心么?”
“还是会的。”
“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打死的。”
“那...您要给他报仇嘛?”
百里疾点了点头,道:“给他报仇也算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您打架很厉害,但您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太冲动呀。”小男孩两只手规矩地摆在双腿上,认真地劝道:“一定要准备充足再去和仇人打。”
“哟。”百里疾有些意外,看着小男孩说道:“你觉得我应该打?”
“既然是您的责任,当然要去做,只不过不要着急呀。”
百里疾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仓月鹰说的没错,我们好好准备,这个仇,一定得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和谁玩去了?
这一次的战场时间实在是长,几番苦战,姜陵终于结束战场回到了狭间。
姜陵坐在屋子里,长吐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身子还是酸痛不已,脑袋也有一些胀痛,这是通灵之法留下的副作用。
“还是不够熟练,但想来第二次就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吧。”姜陵揉着太阳穴,自语道:“多亏了师父留下的笔记,不然可做不到这样啊。话说回来,即使有了师父的经验,还是受到很强的反噬啊。”
姜陵忍着全身的疲惫的酸痛走到屋外,打算前往商店去治疗一下自己。
“大家都不在么?”姜陵看到广场上人很少,和小楼他们常聚会的地方也没有看到熟人,想来这一次战场的时间太长,可能大家都已经出来有一会了,也可能是比自己战场的时间还长。
姜陵独自走到了商店,在商店终于是见到了熟人。
“姜陵君?”一头齐肩短发的里美樱转过头笑着和姜陵打招呼。
姜陵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到了另一边的鲍伯尔:“你也出来了呀?”
鲍伯尔看上去表情有些阴郁,但是看到是姜陵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出来的蛮早的。”
姜陵大概猜到什么情况,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不太顺利?”
“被一个很强的家伙干掉了。”鲍伯尔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道:“一对一的单挑,被虐的体无完肤。”
“谁这么厉害?”姜陵忍不住问道。
“不认识,一个一身白衣拿着一把剑的男子,眼睛小的像绿豆一样,嬉皮笑脸的,烦死了。”鲍伯尔轻哼了一声:“主线任务也失败了,这一局输的很惨。”
“没关系,一局的胜负决定不了什么。”姜陵安慰道。
鲍伯尔点了点头,道:“放心,兄弟我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
“那就好。”姜陵也笑了笑,随后看向里美樱,问道:“上一次你们在一个战场么?”
里美樱开口道:“倒也不是,出来之后恰巧碰到的,鲍伯尔主动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姜陵知道鲍伯尔对这个‘胸大无脑’的妹子有点意思,便‘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鲍伯尔,而后又看向里美樱问道:“你这局怎么样?”
里美樱看着姜陵,微笑着道:“主线任务没有做完,但是我们把敌方的玩家都杀死了,虽说积分不太多,好歹是赢了嘛。”
“不错。”姜陵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鲍伯尔问道:“其他人呢?”
鲍伯尔开口道:“我刚刚看到孙夜雨和孙小楼了,黄烈我也看到了,夜雨说上一把正好和你一个队伍,他说估计你还要等一会才能出来,便和他姐姐先组队去玄武大陆了,听说孙小楼上局战场在那边,有什么事情没忙完。黄烈貌似上个战场得到了一本不错的秘籍,让我帮他和你打个招呼,就急忙去练功房修炼了。”
“好吧。”姜陵知道这一次自己出来的有点晚,也不能麻烦大家都在这里等他,现在玩家们都刚刚迈过天变境的门槛,牟足了劲修炼,时间的确很宝贵。
鲍伯尔还是凑到姜陵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有几件事要转告你。”
姜陵知道鲍伯尔大概要说一些情报,便往远离旁人的角落走了两步,道:“什么?”
“第一,孙小楼说上一次她在玄武大陆,虽是在西唐那边,但也听说了北秦境内已
经打起来了,北疆王率二十万兵马南下,辽东王也出兵五万相助,逼迫三皇子让位。而传闻三皇子怕招架不住,已经不惜与虎谋皮,请求西唐出兵相助。”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之前和鲍伯尔在北罗帮内亲身参加过那次混战,对北秦内部的情况也有所了解。那天北罗帮帮主南宫同意效力北疆亲王,而后北疆亲王必然是借助北罗帮在黑白两道的渗透,肃清了北疆内部的隐患,而后自然是挥师南下。
而三皇子竟是要求助西唐,不知是无奈之举还是单纯的昏庸。内乱时引外援相助,听上去倒也合理,但是一国之君却要靠他国帮忙稳定政权,那毫无疑问会给外人可乘之机,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说不定还有引狼入室的可能。
如此看来,强大的北秦帝国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危险了。
虽说下一次战场随机分配到北秦还不知道得什么年月,但毕竟姜陵现在可是有着北秦爵位,还有着北罗帮的客卿令,又与屈坤相善,倒也比较关注那边的动静。
可短时间与自己未必能扯上关系,姜陵也没有过多的耗神思考,听着鲍伯尔继续往下讲。
鲍伯尔说道:“第二,黄烈上一次去的源法大陆,说源法大陆上杰诺和雷伊联手进攻罗森帝国,原本是已经打进了罗森帝国境内,突破了数道防线,但还是遭到了罗森帝国顽强的抵抗,杰诺的北军在罗森的北鸿军镇受挫,在加之神庭的插手,现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暂时告一段落。还有神庭先前不是在禁地冥渊那边探查什么么?据说死了不少高手,也没有什么进展,只能暂时放弃。”
杰诺雷伊联手进攻罗森倒也是有些时候了,而源法大陆的神庭探索冥渊之事,先前好像也有人提及过,但姜陵不太清楚,他已经蛮长时间没有去过源法大陆了。
但这些轰动天下的大事极有可能会改变世界线的进展,也要尽可能的留意,姜陵认真记下。
“第三...”鲍伯尔再凑近了一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猜孙小楼和谁一起组队去的玄武大陆?”
“啥?”姜陵疑惑地看向鲍伯尔,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来了,问道:“不是和孙夜雨么?”
鲍伯尔眼神有些复杂,带着一丝戏谑道:“还有一位叫陈独醒的家伙...小伙蛮帅的。”
“卧擦...”姜陵闻言也不由心生不爽,陈独醒和自己曾经是对手,把自己打的很惨。上次就听孙小楼说和陈独醒在一个战场中结识,没想到现在都一起组队了!
姜陵难免有些忿忿。
鲍伯尔怼了一下姜陵,道:“你要抓紧呐,还有上一局孙夜雨和你不是一个队么?这位护姐狂魔可是没有替你说好话,反而告诉孙小楼不用等你出来,陪着他姐就和陈独醒走了。”
姜陵不由又气又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上一局自己和蕾雅亲昵的动作被孙夜雨看到了,恐怕这小子也是心有怨念吧。
“你那边的情况孙夜雨和我们大概说了一些,貌似风隐三大世家和神庭撕起来了对吧?”鲍伯尔问了一句。
姜陵简单的和鲍伯尔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鲍勃尔点了点头,而后道:“叛神者这是又有死灰复燃呐,接下来的战场可是要更有意思了。行了,这一次我的时间太少了,不和你多说,我先走了。”
“好。”姜陵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打开水晶去治疗自身的伤势。
鲍伯尔转身见里美樱还没走,而且看上去已经挑选完了东西
,貌似在等自己,不由心生些许希翼,急忙走到她身边,淡笑着开口道:“你也挑选的差不多了吧,我们一起去练功房吧?”
“呃,你先去吧,我再看看。”里美樱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鲍伯尔闻言微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只好应道:“好。”
鲍伯尔迈步走出了商店,出门前他转头看了一眼,见到里美樱已经走到了姜陵身边,两人正微笑着说什么。
“臭小子。”鲍伯尔眼神复杂地苦笑了一声,咬了咬下唇,迈步走了出去。
“姜陵君,你上把也获胜了吧?”里美樱大眼睛眨了眨。
姜陵点了点头,笑道:“赢的很辛苦啊,刚刚治疗花费了5个银币呀。”
“看你刚刚脸色就很差,现在好多了。”里美樱也有些惊讶道:“一般治疗2、3个银币就好,没想到你这次花这么多,伤势一定很重啊。”
商店的治疗花费还是比较优惠的,那怕见骨的刀伤也就几十个铜币的事,而姜陵这一次足足花费了5银币,都足以买一件不错的装备了。
看样子自己施展通灵之术留下的内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也辛苦自己是玩家,有着系统在数据层面的修复,可以避免伤势累积,这要是游戏世界的人,的确是极难修成通灵之术。
足以想象那些年师父修炼通灵之术的时候受了多少苦,不但外界同门众人极力反对,自己的身心也是不断受挫,但他却一直没有放弃过。还有那个传说中第一个修成通灵之术的罗安寒,那该是多么天赋异禀又毅力超凡,才能将通灵术修至大成。
“姜陵君?”里美樱轻轻呼喊了一声。
“哦哦。”姜陵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说说话自己竟然走神了,实在是有些不礼貌,而后姜陵转口就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么?”
闻言里美樱有点尴尬地低下了头,声音渐微道:“没什么事,就是好不容易见到你,想和你说说话...”
姜陵闻言不由暗骂自己直男癌,这样问话岂不是像逐客令一样?但转念一想这是鲍伯尔钟意的女子,自己跟她走太近了也不太好,再者自己虽说也暂时没有要把孙小楼追到手的意愿,可若说目前自己真的喜欢的人,自然是小楼。战场中和蕾雅举止亲昵了一些,惹得孙夜雨不满,姜陵已经感到尴尬,现在再若在和里美樱走的太亲近,那在旁人眼中岂不是成了沾花惹草之人?
无论日后是否有机会和孙小楼走到一起,姜陵都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但话是这么说,眼前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子想和自己说说话,姜陵也不好拒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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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只好礼貌地回应道:“啊,也是,我们相见一面真不容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并肩作战。”
“要不我们一起组队去做点什么吧?”里美樱带着几分期冀地问道。
“做...点...什么?”姜陵有些意外,而后不由歉意地说道:“我急着修炼一门功法,可能抽不出来时间。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回去做么?”
里美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被她很好的掩盖了下去,她微笑道:“也没什么,你忙吧。”
“好,下次有机会的。”姜陵笑了笑。
里美樱点了点头,而后与姜陵告别,转身走了出去。
姜陵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道:“你倒是和小帅哥出去玩耍,我还得坐怀不乱呐。”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守望者之戒
【战场结算混乱之城】
【积分总计375点。胜利局加分100点;主线任务完成,得分230点;战场表现分45点。】
【5枚银币奖励】
【获取狭间时间:60分钟】
【战场所得物品:【雪参敛气丹】、【金家客卿令】、【齐家客卿令】、【朴家客卿令】、【银锭】、【神御石】。】
......
这一次姜陵收获颇丰,【雪参敛气丹】是帮助念师破境用的辅药,虽说效果比不上【青玉养神丹】,但对目前地转上境念气水平的姜陵来说也是效果不俗的宝药。
【神御石】
【品阶:优异】
【类型:道具】
【使用条件:修行者皆可激活】
【功能:激活后可在体外形成无形的念气护盾,可抵挡外界攻击,其上限大约可抵挡一次天变下境的全力一击。石内念气耗尽后,可通过念气进行补充。如果极力催动神御石,可使其防御上限增加,但会使神御石使用寿命损耗,甚至破碎。过度频繁使用,亦会加速其损耗。】
【备注:以纳念石制作,其内由大阵师刻画着防御法阵,对外力、念力、元素攻击皆有防御效果。】
之前姜陵在魏叶秋的车上见过这玩意,知道这是保命的东西,而且只要小心一些,便可以重复使用,修习了念术的姜陵还能自行进行填充念气,非常实用。
虽说只能防御天变下境的全力一击,日后等修为提高,这玩意肯定难堪大用,不过就目前来讲,玩家们的境界多是天变下境,在实战之中若能挡下一击,足以给自己扩大优势,或者创造反击的条件,甚至逆转战局。
姜陵对这【雪参敛气丹】和【神御石】的实用性非常满意,至于三枚世家客卿令牌,虽说不是拿过来就能用的东西,但日后在风隐大陆的战场之中,很大几率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姜陵也小心收好。
除了这些物品,姜陵这一局积分极多,主要是因为混战之中他杀了数位新阳教和沙帮的成员,又立毙了裁决执事长,可谓战果丰厚,因为这是主线任务的附加内容,所以所得积分皆算在主线任务得分之中。
“可以奢侈一把了。”姜陵开始翻动商店,之前治疗竟是花了5银币,因为银币不足,姜陵已经把银锭卖掉换了50银币。
首先自然是打开了装备商店,目前商店里林林总总已经有了很多装备。
姜陵目前身上的装备如下:
饰品:复灵吊坠(优异)、木灵戒指(精良)、复灵戒指(优异)、活血戒指(精良)、鲸骨手链(精良)。
武器:涤罪剑(卓越)、赤心古琴(完美)、黄杨古琴(普通)。
防具:铁砂擎(卓越)、丘蜀平原战衣(精良)、蚕丝护腕(精良)、粗布长裤(普通)、犀皮靴(精良)、黑鳄腰带(精良)。
目前来说,武器方面倒是比较不错,涤罪剑乃是卓越品阶,赤心古琴又是罕见的完美,再者姜陵身为灵师,释放灵术对武器要求也不高,不需要再更换什么。
防具方面也还算可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北罗帮那次战场时从神霄营成员身上扒下来的,再者相对来说这游戏里防具的属性都不是很强,身为近战的武者才对防具需求较高
,需要一些坚韧的甲胄或者弹性较好方便灵活行动的服装。
而对灵师战力提升比较明显的,饰品占蛮大因素,有好的饰品也需要留意。
姜陵翻动着装备商店,没多久便眼前一亮,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装备。
......
【物品名称:守望者之戒】
【品阶:卓越】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灵力恢复速度中幅度提升,念力恢复速度中幅度提升。】
【备注:他能用灵力让繁花开放,他能用念力让风儿喧嚣,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孤单的守望人。】
......
很明显,这是非常适合灵念双修之人的装备,效果很实用,价格足有18银币。
但姜陵还是决定将它买下来,毕竟恢复类的装备实战意义很大,目前玩家们大多没有可以秒杀同阶高手的“必杀技”,一打起来都要过个十几招才能分出胜负,所以灵力和念力的补充便非常关键。
自己身上带的【复灵戒指】,效果是微量提升灵力恢复速度,这个“微量”在自己地转境的时候还能看出些许效果,但自从来到了天变境,灵力上限大幅提高,这个微量提升的效果便很乏力,更何况姜陵召唤武灵作战,灵力耗损的飞快。
至于念气方面姜陵还欠些火候,念气上限本就不算高,身上也仅有一件【鲸骨手链】是恢复念气的装备,在实战中念气依旧捉襟见肘。
买了这枚戒指可以做到一举两得,哪怕贵一些,性价比也绝对划算,姜陵自然不会犹豫。
这戒指通体是黑色,表面却很有光泽,像是一块黑宝石打磨而成,在内部还有着一个金粉勾勒的符号,看上去像是一只眼睛,非常华贵亮眼。
但姜陵发现这枚戒指口径很小,便将它戴在了左手的小拇指上,自此姜陵多了一枚黑色尾戒,也是他的第四枚戒指。
转眼间已经花掉了自己一半的银币,但毕竟物有所值,姜陵也不心疼,继续浏览装备页。之后又看到了一些不错的装备,但资金有限,姜陵掂量了一下,没有再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又花了8银币换了一条精良品质的【星纹长裤】,效果是可以微量加快灵力的释放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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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花费几枚银币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用的【止血草】和恢复灵力的【碧果丹】,而后仅剩8枚银币的姜陵便关闭了商店,暂时也没有太急于购买的东西,再者随身留点银钱,说不定下次战场的时候可以用到。
“银币消费的差不多了,算算积分吧。”姜陵如此心中默念,算上之前剩下的,自己此时足有390积分。
装备类物品主要还是需要钱币来购买,一些特殊道具及功法秘籍则多是需要消耗积分,目前一本不错的秘籍大约50至100积分,但姜陵此时依旧不打算买秘籍,因为他手头的秘籍还未全部参透。
【灵术初解】早就吃透,也已经撕下一大半送给了自己那半个徒弟李成霖。【云神宗运灵心法】、【荆藤法决】、【武灵唤法】、【意念术】也全部看完,接下来无需再看。
但还有【琴音成念】并未完全掌握,另有有【降灵九章】还根本没有开始看。
其实姜陵包裹里还有一本【血咒术(残)】的秘籍,这是他从月魔堡那个战场找到
的一本有所残缺的秘籍,记载的却是一门强大的禁术,想那月魔堡之中,女堡主身陷血池,遭阵法压制不知已有多年,实力远不是全盛之态,可其施展血咒术,依旧是那般强大,足见此术的神奇。
但姜陵暂时不打算碰它。毕竟这功法太过邪性,修行起来需要以鲜血为材料。再者修习邪术就会被世俗正派以及神庭针对,姜陵可是清楚记得,潜风镇时一听说死灵法师现世,铁血堡与醉花楼立即摒弃前嫌,无穷碧也不找了,一心拼死也要除掉那鬼心。姜陵可不想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局面。
再退一步说,哪怕姜陵身为玩家,不在乎正邪之分,但毕竟这只是一本残缺的秘籍,这邪性的功法修炼起来艰难无比,若是以残本开始修炼,走火入魔的风险可是不小。
但姜陵自然也不会将它直接丢掉,暂且放着吧。
目前修炼的关键还是在【琴音成念】上,姜陵虽说已经可以抚琴释放音念术,但效果并不算理想,可以简单理解为念气转化的效率还是低,需要继续加强。姜陵目前已经可以释放通灵之术,与周瑜合二为一,其后也是主要依靠抚琴对敌,自己琴念术水平太差自然会影响威力。再者哪怕不释放通灵术,他也有着与周瑜两琴合奏的作战技巧,可以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除此之外,【降灵九章】这本秘籍因为其内容相对繁杂晦涩,姜陵早先一直没有去看,现在已经晋升天变,是时候研读一下了。毕竟这是师父李轻舟特意从云神宗带出来的秘籍,其水平自然不会差。
“首先预留出120积分兑换狭间时间,再留出至少100积分来租用练功房,还需要10积分查看战场预告...得,合着就剩160积分可用了。”姜陵暗自算了一下。毕竟他灵念双修,需要修炼的内容是旁人的两倍,所以就要比别人更加刻苦。
最后姜陵通过积分买了两样道具,那是两本书,一本《灵元大陆各大宗门简介》,售价30积分。还有一本《五百年前叛神之战》,售价40积分。
这两本书的售价比功法秘籍也不遑多让,但姜陵还是决定买下来,第一本是主要为了了解灵元大陆都有哪些宗门,主要自然为了看看关于云神宗的部分。自己好歹师承李轻舟,又是李当归的师兄,日后肯定是要去云神宗搞事情的,自然要先找途径了解一下。
至于《五百年前叛神之战》,毫无疑问,这是关于五百年前叛神者和神庭之间的那一次旷世大战,通过这本书必然可以找到有关赤曜星君周瑜的信息。再者风隐大陆的叛神者已经对神庭开战,其他大陆的神庭和叛神者也有了诸多异动,明显这是世界线的变动,此时对叛神者和神庭多些了解必然是好事。
“好,就这样吧,剩下些积分...”姜陵想了想,心中自语道;“去看一下排行榜。”
此次战场积分收获这么多,姜陵自然是想知道自己现阶段在玩家之中处于什么水平。上一次战场结束后,姜陵急着实践通灵术,又抽时间去参加了灵道大会,没有来得及查。
姜陵走到黄水晶前,准备打开排行榜。
但是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如果你是要打开排行榜的话,我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目前你的积分排名是...第四十九名,勉强进了前五十,还需要再努努力才行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榜单之上,金銮殿前
姜陵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唯。
苏唯腰佩长剑,身穿飒爽的天蓝色衣服,柔顺的黑色长发披肩,那白皙的脸蛋上是精致的五官,只是其面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曾经两次在战场中相遇,虽说那两次都是个人战,但也都算并肩前行,月魔堡之中她还为自己挡下过必杀的一击,姜陵对这位冷美人还是多少有些好感的。虽说对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姜陵知晓她生性冷酷,也就见怪不怪了。
姜陵笑道:“好久不见啊,以往没在第五频道见过你啊?”
苏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以往都去九十九频道,但是最近几次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很不喜欢的家伙,所以就改到第五频道了,也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
姜陵顺口就想说一句:这就是特别缘分呐,但想了想和这位冷美人如此开玩笑恐怕后果不妙,便说道:“倒是感谢你把我的名次告诉了我。”
苏唯却摇了摇头道:“不过你最好还是看一下,随着积分奖励提升,最近几次战场的胜负使得玩家们获得的积分差距更大,排行榜上变动蛮大的。”
“那倒也是,我先看一下。”姜陵应了一声,其实他本就想看看排行榜,不单单是为了看自己的名次,也是为了看一下其他人都什么战绩。
苏唯瞥了一眼姜陵,而后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他身旁打开功能水晶,又去看了战场预告。
姜陵这边打开了排行榜,因为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名次,他便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名字,而是从上到下开始查看。
第一名是一个叫做莱德瑞的人,貌似姜陵上一次打开排行榜就是此人雄踞榜首,没想到过了数次战场,他或她依旧站在所有玩家最前面。
“这是所有玩家最强劲的对手啊。”姜陵嘀咕了一句,继续向下翻动。
前十名之中姜陵认识的只有一位,是目前名列第九的赫莱蒙德,这金发小子一手光明剑,简直超凡脱俗,明明是自己和蕾雅两人围攻他一个,却还是杀得自己只能勉强招架,甚至被他绕过自己突袭击杀了蕾雅,而自己只是斩了他半个脚掌。
此战虽说赫莱蒙德输了,但他作战之中杀了不少世家门客,积分倒也不会少,至少没让他跌出前十。
“如果我运用通灵之术的话,倒是有一战之力,但也不敢言稳赢啊。”姜陵暗自估计了一下,明白自己此时还很难战胜这些立足在战榜前端的怪物。
在赫莱蒙德之后,身居第十位的家伙是一个叫姜小白的人,与自己同姓,姜陵难免留意了一下,而且似乎在哪听说过这个家伙,一时也想不起来。
姜陵不做理会继续翻动,又在第十九位看到了一位认识的人秦苍。这位年纪轻轻,却有一手鲸吼功撼天动地,而且此人性情乖戾猖狂,曾经还力挫姜陵,自然被姜陵视作对手。
“早晚有一天搞死你个小赤佬。”姜陵目前也只能暗骂一声出出气。
在第21位姜陵看到了上一局与自己并肩作战的
王远鸥,姜陵已经见过此人那娴熟的刺杀技巧,而且此人性情冷漠,倒也不是一个好结交的人。但毕竟一起战斗过,姜陵对他没什么敌意,只是暗自嘀咕以后不要与此人为敌,不然自己似乎也招架不住他那神出鬼没的暗杀。
再往下,姜陵不由眸子一凝,看到了一个比秦苍还要让他忌惮的人,楚辞!
那一袭绿袍和那阴戾的眸子瞬间浮上姜陵脑海,此人虽然位居第38位,但姜陵见识过如此人歹毒的心机城府与强大实力,知道此人的危险性比排他前面的那些人只多不少。
预选赛东芜岛上,他仅因为一丝失败的可能性,便对自己的队友暗下杀手。潜风镇之中多方势力交错,他却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出现,逼得欧阳成翼都不得不献出飞枫羽衣与他联合,也让本来占据优势的己方顿时落入下风,若不是周瑜和里美樱一曲琴笛合奏的效果远超他想象,将他逼退,不然险些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我忌惮与他为敌,却也连与他并肩作战的欲望都没有。”姜陵反而平静了下来,暗自摇头,继续向下翻动。
笔趣阁
郝威廉位列37,陈独醒位列65,周德文位列71,第98位孙小楼,第114位蕾雅,第123位孙夜雨,第131位慕唐,第140位鲍伯尔,第145位苏唯,第169位宋钟仁,第188黄烈,第190位席九...
姜陵扫过了排行榜,不但记住了这些自己认识的人的排名,也大概的记了一下前百一些人的名字。
“孙小楼最近几局战绩都不错,进入前百倒也理所当然。蕾雅虽说死在了赫莱蒙德手中,但好歹最后是我们赢了,主线任务完成,她肯定也是名次向前了一些。孙夜雨、鲍伯尔、苏唯的水平倒是差不多,至少稳定在战榜前两百,只要能获得一两次大胜,进入前一百也不是难事。黄烈这小子终于也进榜了,最近刻苦训练倒也有些成果...”
姜陵暗自琢磨,不由面带微笑,虽说是竞争游戏,而且自己还是为了身家性命在比赛,但姜陵性情就是如此大气,或者也可以说没心没肺...总之他见到自己朋友们有所进步反而替他们高兴。
“看个排行榜能把你看笑,这还是刚进前五十,要是进了前十,你不得把嘴咧到后脑勺?”苏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姜陵闻言也不气恼,苏唯性情冷漠,能与人说话都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能拿自己开玩笑那都是亲近的表现,姜陵嬉笑道:“算我小人得志行了吧。”
苏唯眼神中带着“不可理喻”地摇了摇头,道:“战场预告也没看呢吧?看一下吧,这一次又有新规则。”
“哦?”姜陵来了兴趣。
战场预告是和每个人接下来的战场直接相关,所以苏唯的战场预告和姜陵的内容肯定不一样,除非他们两个能分到同一个战场。但战场预告有时会有一些附加的内容,特别是在淘汰赛的时候额外说明,这些附加的信息是每个人都相同的。
姜陵本来就留有积分来看战场预告,听苏唯如此说,自然赶紧观看。
是一样的形式,随着一副卷轴打开,画面直接浮现在了姜陵的脑海之中。
开篇是一副鸟瞰图,视角仿佛是从云端往下看,地面上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区域被高墙围起,其中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每座庭院、楼宇的屋顶上橘红色瓦片整齐,檐角飞扬,在屋脊上坐着鎏金的龙头小兽,栩栩如生;地上青白色的石头整齐铺列,连接着数道朱红的大门;这片华贵建筑最中心的位置有着最大气的一座宫殿,殿前白玉色的台阶足有三丈三那么高...
这片建筑可谓是雕梁画栋,典雅大气,只看了一眼便可以猜到这必是那一个国家的皇都,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有这般规格的建筑。
镜头下降,拉近到了那皇宫主殿前,看到一位身穿深紫色官袍的老者正拾阶而上,他步子迈的很慢,但却很是沉稳,单看着步伐都不像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虽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还是能看到他那高冠下两侧霜白的鬓角,他腰身笔直,配着一把短剑,径直走进了皇宫主殿。
不但身穿紫袍,且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必是一位位高权重功勋卓越的老臣。
镜头并未跟着这位老臣进入主殿,而是向右前方移动,来到了另一处宫阁,这里瓦片和檐角都是青色的,在鎏金牌匾上有着两个大字“东宫”。
姜陵对历史也有些了解,知道这里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的居住和行政地点。
一位身穿黄袍,模样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男子就站在主殿前,从服饰和仪态上看,必是太子无疑。还有两人在他面前,一人年纪较轻,身穿铠甲左臂还夹着头盔正半跪在地。另一人年纪稍长,身穿深红色官服大礼跪拜,官帽都杵在了地上,似乎正在禀奏什么事情。
尚且是个青少年的太子表情冷峻,片刻后只见他拳头握紧,似乎听到了什么值得气愤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位太监装扮的老者急匆匆小跑来到了东宫,非常干脆地跪在了门口,喊了什么。
太子眉毛跳起,双眸一凝,这边一文臣一武将齐刷刷站起,望着太子,似乎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太子轻吐一口气,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进了屋子。
这边两位臣子对视一眼,便快速离开了。
镜头这时又要转动,但是就在镜头移动的时候,有一道身影匆匆在镜头前闪过。
姜陵目不转睛,自然看到了那道身影,那是一位身穿粉色锦绣华裳的女子,看上去很是青涩,想来比太子年龄也大不了多少。她就站在距离太子一墙之隔地方,不知为何跌倒在地,似乎面带泪水,此时她正扶着墙缓缓爬起。
因为只是匆匆闪过,姜陵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只是看上去是个面容俊俏的美人。
这是谁?太子的妻妾?还是侍女?
虽说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反而让姜陵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深刻的印象。
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声音的画面之中突然有一声钟鸣传来,顿时整座肃穆的皇城便活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公平的规则
随着钟鸣响起,这镜头竟是又转回了皇宫正殿前,此时白玉台阶下方的空地上匆匆赶过十数位臣子。
这些臣子大多是身穿暗红色袍子,并且腰系金玉带,高冠博带,看上去皆是朝廷要员。此时他们聚在一起,非常有纪律地自主地排起了队伍,却也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只有挨着的人交头接耳,看上去他们皆是面容严肃,甚至带有戚容。
刚刚有位老臣入宫,想必是前去面圣,这般老臣若无要紧事,肯定是不会那般严肃地入殿参见。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有这么多大臣汇聚在此,想必此国有大事发生。
姜陵眼尖,在群臣的身影之中发现了方才在太子身前的那两人,他们出在群臣位置的中间,看上去职位并不算顶尖,但也不会低了。
“难道又是皇帝驾崩了?”姜陵挠了挠头。最近这些日子里,源法大陆罗森帝国老皇帝晏驾,新皇泽西率兵攻杰诺,却反倒引得对方打到自己家门口了;玄武大陆北秦皇帝驾崩,北疆王与三皇子掐起来了。
而眼看着战场预告中这剧情发展,看着又像是皇帝要挂掉了的样子...
毕竟皇帝不挂,干嘛要把镜头给太子呢?
姜陵心里正思索着,这边太子也果然到了,他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比刚才那件正式一些,此时这位少年在两位属官的簇拥下,迈步向前走,路过群臣时他还依次打招呼。
群臣看待这位黄袍少年的眼神都很复杂,有敬畏、有怀疑、有严肃,甚至还有同情。
太子只是面无表情,走到了众官的最前方,抬头看向宫殿。
此时正殿内走出一位宦官,高呼了一声,太子迈步登阶,而群臣则立马底下头,双手持着笏板,趋步上殿,而且都没有穿鞋子,更没有人佩剑。
这明显就对比出之前那位老臣是有何等的地位了。
随着太子与众臣鱼贯而入,镜头慢慢再次提起,画卷也缓缓归拢。
之后,一行字迹浮现。
【在本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总数最低的部分参赛玩家将被淘汰,总人数将缩减为500人】
这本是淘汰赛阶段正常的提示,上一次是缩减到700人,这一次缩减到500人倒也在姜陵的意料之中。
但苏唯提醒他的不仅仅如此。
【为了给积分较低的玩家提高晋级机会,本次战场模式将采取多方对战及人数不对等规则,且失败的一方积分获得减少百分之五十,胜利一方将额外获得100积分。】
【本轮比赛,在战场中获胜的玩家,将获得神秘的额外奖励,消极对战、扰乱正常游戏的玩家则可能被强制中断连接,并直接淘汰。】
“what?”姜陵顿时瞪大了眼睛,最后的这两条规则可是前所未有。
多方对战倒是还好接受,不过就是从两方势力对决变成了三方甚至更多股势力,而人数不对等着实是出乎了姜陵的预料,之前战场有过个人战、3v3、5v5、2v2,而所谓人数不对等,那便可能会是3v5、2v3的情况。再加上多方对战,甚至出现1v2v3vn的情况。并且这个规则是为了照顾“积分较低”的群体,那么毫无疑问,积分较高的
玩家必然是要分到人少的那一边去了。
姜陵目前位列积分榜49,自然是吃亏的那一方。
而且胜利和失败之间的积分差距被拉大,积分原本在500名开外的玩家,若是此局获胜,的确可能会逆袭成功,将前面的玩家拖下水。
“这他娘的叫什么公平。”姜陵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声,虽说以他的积分很难被淘汰,但明显对于积分较高的玩家来说,此局获胜的难度被加大,若真是输上如此重要的一场,那他刚刚晋升的积分榜前五十又要不保。
这两条附加信息让姜陵一时间都无暇思考战场预告的内容了。
一旁的苏唯竟是没有离开,一直等到姜陵看完战场预告,此时听到姜陵自语,她开口道:“如果你是积分榜前五百开外的玩家,就不会这么想了。”
“问题我不是啊...”姜陵苦笑了一声,道:“虽说有些玩家的确不是水平不行,而只是碰巧一两局运气不好导致的积分落后,主办方即使是想照顾他们,给他们办一个‘复活赛’或者‘败者组’之类的额外项目就好嘛,干嘛要影响到我们这些积分较多的玩家。”
“积分越多,可以在狭间修炼的时间越长,可以购买的道具也越多,实力就越强。这种雪球滚下去,积分靠后的玩家几乎没有希望。”苏唯看样子看得很开,平静地姜陵解释道:“主办方想通过这种方式打破这种滚雪球的趋势,况且实力真正强劲的玩家,也不会畏惧这种局面。”
姜陵无奈道:“运气也好实力也罢,都是自己努力来的,他们没有希望又怪谁呢?”
苏唯说的自然有道理,主办方此举姜陵也能理解,就是想给所有玩家晋级的机会。姜陵也看到了,经过了这么多次战场,加上积分获取的上限提高,积分榜排行的变化肯定是有的,但并不是很大,有一些玩家总是位列前茅,想必也有些玩家总是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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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现实世界的贫富差距,主办方想通过非常规的方式将这种差距打破。
但姜陵依旧觉得不妥,和苏唯说道:“实际上战场之中,玩家并不是完全能够决定胜负,至少我目前经历的这些战场基本都是如此,甚至个人战也是如此。因为我们所分配的势力,或者说战场内剧情相关的npc,往往实力比我们强很多,我们要做的更主要是用最短的时间了解剧情,顺应局势,再配合所属势力行动,通过敏锐的观察和判断,以及有效的沟通,来谋取胜利。并不是说积分少的一定会输,也未必说积分多的一定会赢。”
上一局战场的赫莱蒙德实力在玩家之中已经是顶尖,但最后还不是输了比赛?
姜陵认为积分的高低并不能完全反应出玩家的强弱,更不会对其战场上能否取胜有着决定性影响,毕竟几乎没有哪个战场是单纯只有玩家之间的正面对战,哪怕你实力较弱,一样可以通过自己的谋划与对局面的判断来取得胜利。
所以苏唯刚刚说的“积分越多实力越强,实力越强积分越多”的滚雪球理论,虽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这个雪球效应在这个游戏里实际上并不是很明显。
姜陵也明白,虽说有些玩家的确是一两局时运不济,甚至是队友水平太差,连累自己输掉了比赛使自己积分落后,主办方
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但是,并不能说明积分落后的人都有资格得到这样的机会啊。
大部分人之所以落后,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们菜。
他们实力不济不能强杀对方玩家,他们考虑不周不能顺应剧情发展,他们悟性不足修炼起来进步太慢...
很久之前的游戏比赛之中就有这个说法“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
这些人就应该被淘汰啊,给他们翻盘的机会才是对排行在前面的玩家的不公平。
所以姜陵自然不理解主办方怎么可以突然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和稀泥”的规则来给玩家们“洗牌”呢?
苏唯心思聪慧,自然理解姜陵所想,她凝眸思索了一下,而后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规则都摆在这了,我们应该是无法改变主办方的意愿了。想必积分榜前两百,甚至前三百的玩家都要接受这种不公平的挑战了。”
姜陵又摇头叹了口气,但如苏唯所说,以主办方一直以来的强势程度,想必“意见反馈”这种一般游戏都有的功能,他们是不会有的...
那怎么办?照办呗。
姜陵转而看到最后一条,道:“胜利者将获得额外奖励,还是神秘奖励,又在搞什么?”
苏唯说道:“我猜可能和下一次更新的内容有关。”
谈及与此姜陵倒是有些意外苏唯愿意和自己探讨这么多,还把她的猜测告诉了自己,看来这位冰山美女对自己多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姜陵心头微热,摸着鼻子想了想说道:“也没准是现实世界会给点什么奖励。”
姜陵想起了江南特训,想起了史怡的魔鬼训练...他还念念不忘主办方什么时候能给张超市购物卡之类的正常奖励...
苏唯闻言也思索了一阵:“倒也有可能。”
姜陵自然明白苏唯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现实生活中也得到了主办方一定的“支持”,只是不知道她的负责人是不是也那么冷酷。
苏唯还说道:“至于这个消极游戏会被强制中断比赛,倒是很好理解,只是有了前一条规则在,给了后面的人以希望,即使没有这一条说明,应该也不会有玩家自暴自弃吧。”
足以想象,有些玩家自认为积分落后的太多,即使比赛获胜也很难晋级,或者觉得本局胜利无望,便可能不安常理出牌,消极比赛,甚至出于“报复社会”的心理对自己队友下手都是有可能的。为了避免这种丧心病狂的玩家出现,干扰到正常对局,系统便有了这样的规定。
但既然已经有了为落后玩家提供优势的比赛规则,那么一般来讲他们也不会乱来了。
姜陵却是苦笑一声:“这不单单是给落后玩家反超的机会,简直是逼着落后的玩家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打着一场啊。”
说完这话,姜陵却是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继而喃喃道:“卧槽,难不成...主办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唯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效果?”
姜陵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道:“也许这并不是逼着落后的玩家玩命...”
苏唯也眼前一亮,有几分难以置信地接道:“这是要筛选出....真正的强者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过分
玄武大陆,西唐国土的东北,一处小村庄之中。
这里虽是穷乡僻野,但其毗邻几片深山,正所谓靠山吃山,村内的人上山打柴、狩猎野物自用,也有很多人采药为生。这几片大山人迹罕至,却还真就藏有不少珍贵药材,几十年前,当村里有人发现这些草药能到城里换到米面布匹,甚至是不少银子,村里的人自然是找到了赖以为生的经济来源,无论男女老少,每隔几天便有人走近那片深山老林之中。
但是毕竟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没有修为,也没有功法秘籍,只能凭借简单的工具与山上的飞禽走兽斗智斗勇,有时为了一味药材甚至要花费一两天的功夫走到大山的深处才行。
不知道多少村里人被毒蛇猛兽袭击死在了山岭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在深山之中迷失了方向,再也没有走出那片山林,一共三百余户人家,却是几乎每家都有一两个亲人葬身在山上。
但毕竟是偏远之地,百姓们也找不到别的可以维持生计的方法,为了交税,为了生存,哪怕是千难万险也不能阻止他们进山采药。
这些年有不少珍稀采药从村子里流出,城内开始有商贾进村收购药材,甚至西唐的一位亲王还曾派人来这里寻过某一味药材,无名小村落渐渐有了点名气。
上一次孙小楼的战场距离此地不远,也听说了这个村子的事情,而恰巧陈独醒也知晓这个村子,于是两人决定组队来这里寻些药材。
毕竟狭间商场内兜售的药物不算多,一般的疗伤药效果比较平庸,好一点的价格却又比较高。至于可以类似灵红掌、青玉灵芝那种加强修为、对修行者有奇效的宝药,那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打算来这里看看会不会有所收获。与他们二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分别是孙小楼的亲弟弟孙夜雨,以及陈独醒那位形影不离的朋友,有着一头寸发的拳师宋钟仁。
他们出了副本之后,都没有去买什么东西,而是留着所有钱币来到这里,希望能多换些药材。
但是此时此地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宁静的偏远村庄,此时竟是迎来了灭顶之灾!
“喂!你们在干什么?!”孙小楼看清情况之后,顿时蛾眉竖起,怒喝了一声。
此时村头的两个屋子已经燃烧了起来,几具村民的尸体倒在一旁,有的是被利刃斩断了脖子,有的是被烧成了焦炭,其中甚至还有老人和孩子。剩余的村民在聚集村子的另一边,手持锄头镰刀等农用工具,满脸悲愤和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三人。
当孙小楼和陈独醒他们出现之后,那些村民表情变得更加绝望,因为村民们以为这两批人是一起的。
他们想的倒也没有错,因为此时这两拨人,都是玩家。
孙小楼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开始是不敢相信,而后是疑惑,最后则变成了愤怒。
这三个比他们还先来一步的玩家,竟是在洗劫这个村子!
其中有一位身穿黑红色长袍的玩家,左手还握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看样子是个火系法师,那两间屋子也无疑是他放火烧毁的。
他回头瞥了一眼四人,还冷笑了一声:“幸亏我们早了一步。”
另一边有一位个头稍矮,看上去只有一米六的男青年,长着一对三角眼,有些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对孙小楼说道:“万事有个先来后到,不过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们尽量给你们留一些好了。”
至于两人中间的那位男性玩家,有着一头棕色长发,身穿一袭黑色的格斗服,头上还缠着一条黑色金边的头巾,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瞥了一眼孙小楼四人的长相,而后在陈独醒脸上扫了一眼,竟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无视了四人,只是转回头看
看向那些村民,冷漠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把你们的草药全都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们就杀光你们!”
“强盗!”
“你休想!这些草药都是我们拿命从山里带出来的。”
有几位年轻的男子愤怒地喊了出来,看向几人的眼中皆是仇恨之色。
也有几位老人面露悲苦,有一老者颤颤巍巍地向前一步,开口道:“几位修行者,我们村子的草药大多都卖到城镇去了,实在是没有多少了,刚刚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了,再说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们留...”
“靠,还真是不知死活!”那矮小的男子冷哼一声,打断了那老者的话语。
那位法师则是张开手掌,手心的火焰顿时窜起了一丈高,他漠然道:“刚刚就给了我们一些普通的草药,你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他们怎么这样!”孙小楼在后方顿时愤怒,他们知道此村采药不少,所以特意来此是要拿钱买药,谁知道竟有玩家仗着蛮力来抢夺草药,甚至还出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
陈独醒眸子凝光,眉头微皱,带些顾虑道:“那中间的黑衣男子,叫戴安琼斯,在排行榜上大概是40多名,我以前被他打败过。”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人。”孙小楼心地善良,自然不能做事不管,她走向前去,怒容道:“你们给我住手!”
“干什么?”那火系法师回头看向孙小楼,面露不快,道:“既然来晚了一步,就别怪我们啊。”
而那边的矮小男子,名叫本多靖安,曾经和姜陵倒是打过一场。此人性情冷漠,但是心思诡秘,他见孙小楼来势汹汹,便开口道:“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洗劫了这村子,药物我们再分配。”
“谁和你们一起!”孙小楼掐着腰,横眉冷目道:“你们怎么能下手这么歹毒,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那名叫杜伯尔的男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孙小楼,道:“玩个游戏用得着顾虑那么多么?再说你们不也是一样,特意花积分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草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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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来卖药的,不是像你们一样来打劫的!”孙小楼毫不客气地回道:“就算是在游戏里,面对这些老人和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而且杀了这些人,以后这里就没有人进山采药了。”
“切,游戏里面都是些数据而已,你还能报警抓我们是怎么样?有宝物就要抢,你还要花钱买?”杜伯尔不以为意,反而感到可笑,摇头道:“这小破地方,以后进战场也不可能再来到这里了,日后它是毁了还是怎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倒是我们不早点下手,等以后知道这里的玩家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抢了先。”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么坏啊。”孙小楼怒目道。
“行了!”没等杜伯尔继续回答,戴安琼斯眉头微皱,漠然道:“中国玩家么?呵,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出手抢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们要是也想分一杯羹就一起动手。要是非要阻拦我们...那就试试看。”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陈独醒。
陈独醒面色阴沉,他性情相对冷漠一些,没有孙小楼那般慈悲心肠,而且他也怕麻烦,这个戴安琼斯曾经在战场之中和他对阵过,实力要强于他,对付此人他并没有太大把握。
但是一方面对方此时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过分,即便是他也觉得太过卑鄙无情,再者陈独醒也是个高傲自负的人,自然不想在孙小楼面前失了气势,对方又一而再再而三的以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说“手下败将”,刺痛了陈独醒的心。
“戴安琼斯。”陈独醒冷然开口,说道:“做事别太绝,这
个游戏又不同于其他游戏,这更像是个独立的世界,讲点人性也是好的。”
“混蛋,装什么善人。”本多靖安也有些没了耐心,而且他从戴安琼斯的态度里也看出这四人应该不太强,再说三人花费了不少几分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抢些草药,又已经杀了这么多人,总不能因为这几人三言两语就停下吧。
“我没空和你讲人性讲道理,这游戏是讲实力的,他们实力弱小,哪怕我们玩家不抢,日后说不定被强盗山匪盯上,也是死路一条。”戴安琼斯说出了一段强盗思维的歪理,而后不耐烦道:“再说一遍,时间宝贵,我没空和你废话!”
“不行!你们就是不能随便动手杀人!”孙小楼态度坚决。
杜伯尔恼火道:“哪来的野丫头,你烦不烦?给老子滚远一点!”
孙夜雨面如寒霜,盯着杜伯尔向前一步说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宋钟仁也摸了一把自己的一头精短的寸发,嘀咕道:“娘希匹,醒哥,要不就打了吧?”
似乎是见几位玩家起了冲突,有两位年轻些的村民挥舞着锄头冲了过来,想要对付戴安琼斯,戴安琼斯只是猛地一挥手,平地起惊风,那两位年轻的村民顿时全身多了七八道伤口,鲜血喷涌,直接倒在了地上。
“住手!”孙小楼焦急地喝了一声。
戴安琼斯如若罔闻,甚至故意再次抬起手,又是劲风炸起,之前说话的那位老者顿时脖子上出了一条血线,鲜血从断口涌了出来。
“我叫你住手!”见戴拿琼斯如此冷血无情,孙小楼愤然拔出长剑,直接奔着戴安琼斯扑了过来。
“哼!”杜伯尔手中烈焰暴起,就要攻击孙小楼,这边孙夜雨手持双刀径直朝他杀过来。
宋钟仁是个暴躁脾气,虽说他倒没有多么同情那些死去的村民,但他眼中敌友分明,队友都和人家打起来了,他怎么会闲着,直接也冲了出去。
陈独醒盯着戴安琼斯,开始转动手中的黑色念珠,有花瓣开始在他身边飘落。
戴安琼斯转过身来,抬起了双手,十指律动,浑厚的念力释放开来。
这场突发的战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村民已经被几位玩家战斗的激烈程度吓得退缩到老远,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天变境之间的交手着实是恐怖了些。
此时场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孙夜雨、宋钟仁、杜伯尔和本多靖安都接连死在了对拼之中,传送回到了狭间。
虽说剩下陈独醒和孙小楼以二对一,但是,胜利者却是戴安琼斯。
戴安琼斯面色有些苍白,脸上没有表情,可眸子里带着怒意,他看着陈独醒和孙小楼,道:“中国人,你们坏了我的好事。”
孙小楼浑身是血,头发被烧焦了一块,更严重的是她腿部也受了重创,只能半跪在地。而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此时的陈独醒情况比孙小楼还要遭,他已经断了一臂,身上还有数道伤口,面色也是苍白如纸,但他的那对眸子里依旧是不肯服输的倔强。
“结果呢?”戴安琼斯恼火地说道:“浪费了我们的积分和时间而已,你们这几个愚蠢的、不自量力东西!”
陈独醒咬牙道:“迟早我要打败你。”
“哼,只会动嘴皮子么?”戴安琼斯轻蔑道:“你们这些中国玩家,一直以来就只会拉帮结伙逞英雄,脏话大话说的连篇,可个人实力却是差的要命。”
下一刻戴安琼斯眸子里闪过狠厉:“垃圾,给我去死吧!”
如同夹杂着无数刀刃的狂风再次掠起,陈独醒展开仅剩的左臂,挡在了孙小楼身前,而后全身炸开无数道伤口,血液飞溅!
第二百八十六章
狭间之中,姜陵兑换了两小时的狭间停留时间,又在练功房内待了足足四十分钟,毕竟姜陵目前的积分比较充足,足够他这样花销。
姜陵先是没有进练功房,在自己的屋子里阅读《意念术详解》和《琴音成念》两本功法秘籍,《意念术详解》自然是没有具体的招式技能,讲的是意念术的运用,虽说姜陵主要修习的是音念术,但毕竟都在念术的领域内,具体的释放方式有区别,但念力的凝聚与运转却是一样的。
姜陵此时念术方面已经初窥门径,再者他已经修习了这么久的灵术,两者虽是不同的修行法门,但触类旁通,修行起来倒也不难。
之后又仔细观看了《琴音成念》,这才是姜陵目前认为最需要观看的法门,其中详细讲解了音念术的基本原理和释放技巧,对如何以琴声为载体释放念术更是有着针对性的讲解。姜陵休息音念术的初衷便是能够与周瑜能够更好的契合,释放通灵之法时可以做到心意相通,能够配合周瑜一同抚琴释放念术。
通灵之术万般艰难,不少天赋不俗的灵师于此道迷失,精神受创,走火入魔,甚至魂飞魄散,他们之所以失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自己与武灵之间的契合度不够。两个灵魂融为一体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两个灵魂若无法保持心意相通,那彼此之间的排斥自然会更加明显。
可以打一个比方,我们将不同浓度、但相差不多的盐酸一起倒进一个烧杯之中,它们二者自然会相对平和地融合至一起,但我们若是将一杯盐酸和一杯碳酸氢铵倒在一起,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
或者再用一个相对贴切而且好理解的比喻,你让两个习惯不同、擅长的职业不同的玩家,一个操控鼠标、一个操控键盘,去进行一局传统的moba竞技游戏,结果便是这两人由于没有默契,他们操控的人物就会出现很多惹人发笑的行为。而如果你让两个擅长同一位置、习惯相似的玩家来做,效果就会有极大改善。
这部分经验也是师父李轻舟在笔记之中提到的,李轻舟说由于自己不擅长体术,而他的武灵秦宫生前又是一个武者,通灵之时自己便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自己的思维更不上秦宫,当自己想要释放灵术的时候,秦宫又不跟不上自己,故而两个思维无法同步,也致使两个灵魂在体内产生摩擦,加重自我伤害。
因此姜陵积极学习音念术,学习周瑜生前最常弹奏的几只曲子,力求通灵之术两人的作战思维是可以保持一致的。又准备多了解一些周瑜生前的事情,增加对周瑜的了解,使二人能够心意相通、感同身受。
阅读两本秘籍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之后姜陵试着呼唤周瑜,周瑜此时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在灵玉之中再调养些时间,但至少还可以与姜陵进行对话。
而后姜陵便来到了练功房之中,在这里念力和灵力的恢复速度加快,头脑也会变得更加清明,姜陵在这里先是用二十分钟时间,继续疏通灵络,温养灵窍,使自己的灵力上限和灵力运转速度得到了些许提升,更主要是为了稳固境界。
天变境之后,修行的进展速度自然是比地转境要慢一些,不过姜陵还是感觉到自己已经靠近了天变中境的门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回到狭间,自己便可以在【青玉养神丹】的辅助下突破到天变中境。
而后姜陵又开始拓宽脑海之中那无形的念池,增加自己的念力上限,姜陵修习念术起步较晚,又没有观天书的加持,念术的修习的速度比不上灵术。此时单论念术的水平,已经稳固在了地转上境,想来自己有一枚帮助念师破境的【雪参敛气丹】,下一次将念力水平突破到天变境也很有可能。
姜陵并没有急于
求成,而是逐步稳固自己的灵力与念力水平,不敢太过冒险,毕竟自己灵念双修,又练着通灵之法,若是心浮气躁,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可是天大了。
眼看着系统为了给积分较少的玩家机会、也为了考验积分较高的玩家,已经开始插手改变规则,对玩家进行“洗牌”,姜陵虽说要戒骄戒躁,但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下一场要打一场困难级别的战斗了,但只要经受住这一次考验,必然会突飞猛进!”姜陵握着拳头,鼓足信心暗自给自己加油:“既然大战在即,那么...做些准备吧!”
......
“眼看着新一轮的淘汰赛就要开始了,规则更加残酷,而这就是你的赛前准备?”史怡又气愤又可笑地看着姜陵,满脸的不理解。
方昕媛还是温和的笑着说道:“补补身子也是应该的。”
此时三人坐在琴店二楼的房间,也就是方昕媛的家里,此时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其中占据了半个桌子的主菜是有海参、螃蟹、鲍鱼、贝类等做的海鲜大咖,另外几道菜也都不错。
“方姐刚给你开了一个月的工资,搞了这么大一桌子,还能剩多少?”史怡问道。
姜陵给方昕媛盛了一碗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回答道:“没有了,全花光了。”
方昕媛接过碗,闻言也哭笑不得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就不能留点积蓄么?”
“光棍一个,又命不久矣,还想那么多干啥。”姜陵又给自己盛了碗汤,但是被史怡随手就拿了过去。
史怡抢过汤碗,瞪着眼睛说道:“一点斗志都没有。”
“我这不也是给自己加油打气呢么?”姜陵回了一句,理直气壮道:“不吃饱了怎么砍人!”
史怡知道自己可能永远理解不了这种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只能一语双关地说了一句:“有病!”
姜陵早被史怡的毒舌怼习惯了,嬉皮笑脸也不在意,大口喝汤大口吃菜,哪里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
方昕媛细嚼慢咽吃了点鲍鱼,随后问道:“学琴对你的比赛真有帮助么?”
“当然有。”姜陵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随后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方姐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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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昕媛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史怡则提醒道:“除了练琴,在江南学得养气和煅体的法子有没有落下?”
“没有啊,每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吐纳,然后就是打拳,再然后就是睡个回笼觉再起来上班。”姜陵有些哀怨道:“然后在这里看着店铺,还得学琴,晚上还得和你练拳。我现在活得比报了八个补课班的小学生都充实。”
“谁让你底子不好,不拼命训练怎么和那些专业的打?”史怡又怼了一句。
姜陵却是扬了扬眉毛,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点头道:“果然你们还找了很多有底子的人来进入游戏。”
史怡知道自己泄漏了一点内幕,但好在也不算多么机密,日后交手的玩家多了,以姜陵自己的机敏程度倒应该也能察觉,她轻哼一声,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这毕竟是比赛,而且是国际级别的,找反应能力、心理素质、身体机能和战斗水平强的人参与,那是理所当然的,我倒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你这样的也能入选。”
姜陵腆着脸煞有其事的说道:“这说明你的眼光还是不到位,你们领导才叫慧眼识英雄。”
“哼,就吹吧你!”史怡撇了撇嘴。
方昕媛看着两人斗嘴,无奈有好笑地摇了摇头,史怡在姜陵面前从来都是连批带骂,可在她面前却夸过姜陵好几次了,而且经过半个多月的了解,方昕媛自己也看出姜陵这小子虽说看上去吊
儿郎当的,但实际上的确非常不错。
这个家伙虽说满嘴跑火车,但实际上心底善良,品行端正,不拘小节,为人处事心机不重,但心里绝对是有着自己独立的想法,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而不是真的浑浑噩噩,随波逐流。而且他双商明显不低,却从来不耍小聪明,做事责任心强,做人也很体谅他人的想法,这一点方昕媛非常喜欢。
而最让方昕媛佩服的,就是当史怡告诉她姜陵是身患绝症、寿命是眼看着就要走完了的时候。方昕媛非常吃惊,毕竟从姜陵的行为举止来看,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姜陵竟然是明知自己是病入膏肓之人。
换位思考,方昕媛已经认为自己足够寡淡无欲了,但若是她患上了这种不治之症,必然也会消沉抑郁,怎么可能像这位一样,弹着琴练着拳玩着游戏,甚至还吃着火锅唱着歌...
这是多么豁达而乐观的人才能做到啊,要知道他才二十几岁,正是大好的年华,正是一个男人将要成家立业的时候,无限的未来在等着他,可他的人生道路却就那样被病魔吞噬掉了,再也没有未来可言。
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他竟还能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而从上一次他帮助自己赶走前夫,又对自己细心安慰,且没有一丝龌蹉想法,那时他所展现出的细心、温柔和风度,足以看出这男子必然是一位好的朋友,也会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如果自己在十年几前遇到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此,方昕媛脸色微红,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方姐,你是不是有点海鲜过敏啊?”姜陵看到方昕媛脸色变化,顿时有些担心。
方昕媛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汤有点热。”
过了一会,大餐吃完,姜陵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这边史怡却已经开始催促姜陵去洗碗。
但方昕媛却是叫姜陵到楼下店铺歇着就好,随便看看有没有客人,反而把史怡留下陪她收拾碗筷。
姜陵感激涕零,在史怡的白眼之中跑出了屋子。
史怡轻哼一声,而后道;“方姐你和他不用太客气。”
“我也不能像你那么不客气啊。”方昕媛笑着站起身开始收拾,史怡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也起来跟着收拾。
方昕媛问道;“姜陵的病究竟能不能治?”
史怡拿碗的手微顿,道:“他打这个比赛,就是为了治病,只要他赢了,就有机会。”
“有机会?”
“嗯。”史怡而后摇了摇头,道:“事关公司机密,我也不好多和你说,虽说我也觉得他那个病太玄乎了,但我相信以我们组织的能量,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方昕媛也知道史怡的身份比较特殊,工作更是极少内容透露给外人,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她看了一眼史怡,微笑着说道:“要是能治好就太好了。”
史怡有些担忧,也有些希翼道:“他得赢了比赛再说。”
“他表现的怎么样?”
史怡想了想,还是微笑道:“总体来说还不错。”
方昕媛自然知道史怡的脾气秉性,她说不错,那想必姜陵的表现一定是很不错了,方昕媛也欣慰地笑了笑。
史怡瞥了一眼方昕媛,露出意思坏笑道:“方姐,这么关心他了?”
方昕媛也笑了笑,道:“我都人老珠黄,孩子都上初中了,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倒是觉得呀...”
方昕媛伏到史怡耳边,道:“要是他的病能治好,我可得让他把你给娶了。”
“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史怡攥着盘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发生太大变化,只是使劲地搓着盘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九鹿城兵变(一)
回到现实世界,姜陵这五天时间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依旧是养气练拳、看店弹琴、接受史怡的魔鬼训练,以及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自己还有几天活头。
不知是不是史怡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方昕媛的前夫最近老实的紧,方昕媛的儿子小新时不时可以回来看望她,方昕媛带着儿子出去玩,苦了姜陵自己独守琴店。不过最近天气渐冷,寒假又没开始,平日里店里倒也没有多少客人。
五天过后,姜陵又回到了游戏世界,开始迎接第三场淘汰赛,也是第一场以不公平对战形式开局的战场。
......
【世界正赛第九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九鹿城】
【战场模式:特殊对抗模式(人数不对等)】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8人】
【战场资料简介:九鹿城乃是东周国都,九鹿城最中心区域,自然是皇宫所在。皇族姬氏统御此国已有八百年,分封十位诸侯王管制天下。朝中太宰商九歌,乃是两朝元老,功勋卓著,名满天下。当朝皇帝仅有一子一女,太子姬如光年方十七岁,但素有贤名。昨日皇帝晏驾,满城哀音,可不知何时开始,却有杀伐之声渐渐清晰...】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进入到了战场之中,落足在一处青石铺路的街道上,他第一件事便是扫了一眼自己的身边,但是并没有任何队友的踪迹。
“又没有传送到一起么?”姜陵如此自语了一句,他知道这一局是人数不对等的对抗模式,而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参战人数8人,总不至于让我一个打七个啊。”
虽说自己积分榜上排名49,还算比较靠前,但应该不至于被针对到这种程度,所以说还是队友没有传送至一起的可能性大一些。
“应该是3v5或者2v6的可能性大一些。”从现有的信息里姜陵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方有几人,只能靠瞎猜。
再者这一次战场是在东周国都,自然也就是在玄武大陆,姜陵来过玄武大陆两次,却都是在北秦帝国境内,对东周的情况可是一点都不熟悉,没有任何情报上的优势。
但既然进入了战场,无论是什么局面,当然还是要尽全力赢得比赛。姜陵平心静气,转身正要打量周围,谁知这时主线任务竟是直接响起。
【获取主线任务:辅助太子继位】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清除叛乱,保证太子最终继承皇位。】
【任务奖励:150积分,20银币】
【备注:皇帝驾崩,太子还未登基,而太宰突然声称太子有乱国之罪,极力反对太子继位,另有亲王姬如珑秘密起兵迫近皇城,国都大乱。请施展全力,完成太子谋划,清除叛乱,辅弼太子顺利登基。】
“咦?”姜陵有些意外,因为目前自
己还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至于触发什么剧情,而主线任务就这么直接给了出来,更不同于往常的是,这一次主线任务看样子不是阶段性的,而是直接贯穿整个战场剧情的最终目标,想必中途也不会更换了。
“什么剧情都没有看到呢,就这样干脆的把主线任务扔出来了?”姜陵疑惑自语。
谁知这个战场的奇特之处不仅如此,更让姜陵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获取团队支线任务:御花园守门人】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击杀驻守御花园的玄印令李志婉。】
【任务奖励:完成者增加40积分,队伍其他人增加20积分】
【备注:玄部配印侍令,亦称玄印令。李志婉乃是天变下境高手,自昨天起便停留在御花园之中,应尽早清除。】
.......
【获取团队支线任务:城门口拦路者】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击杀驻守城东白鹿门的城门司王启楼。】
【任务奖励:完成者增加40积分,队伍其他人增加20积分】
【备注:城门司乃是中尉下属副官,一般实力皆在地转中境亦或上境,但这里不知何时混入了一位天变下境的高手,应尽早清除。】
........
【获取团队支线任务:井边的白发翁】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击杀井边的白发翁。】
【任务奖励:完成者增加40积分,队伍其他人增加20积分】
【备注:这位观井的老者,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而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京都内的,无人知晓。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眉眼却是让皇宫内的人看着眼熟。】
.......
【获取团队支线任务:潜伏的告密者】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找出告密者,并将其击杀。】
【任务奖励:完成者增加40积分,队伍其他人增加20积分】
【备注:亲王似乎早已做足了继承皇位的准备,自然也做好了除掉太子的准备,他的眼线,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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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at f*ck!?”听着系统提示音一连串的在耳边响起,姜陵不由瞪大了眼睛,非常惊愕。
不但主线任务在开局就直接交待,而且竟一连给了四个团队支线任务!
虽说自上次更新之后,支线任务的频率增加了不少,但在什么flag都没有触发的情况下一连给出四个支线任务,那是姜陵想都不敢想的。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支线任务,而是“团队支线任务”,任务奖励的给予方式也头一次见。
姜陵一阵哭笑不得,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先简单的看了一眼周围,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处干净的街道,两边有着风格古典的房屋,每家每户的房檐下都挂着白幡,看样子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姜陵来不及详细打探,而是开始研究这一连串的任务。
“这开局神了。”姜陵蛋疼的嘀咕了一句,但脑子里却把战场预告的剧情和这主线、支线任
务串联在一起思索了起来。
“首先从主线任务的角度来看,我是太子一党,这是毫无疑问的。其次从战场简介和主线任务的备注上来看,太子的敌人是意图谋反的亲王,以及那位权势滔天、剑履上殿的太宰。”姜陵捏着下巴,心中自语道:“堂堂皇上竟只有一个儿子倒是罕见,不过这样的好处便是皇帝驾崩之后不容易出现兄弟争位夺储的情况,朝中大臣也不需考虑站队的问题,都会认定太子是正统继承者。问题是太子才十七岁,太年轻了一些,朝中大臣对他未必会有多么拥护和敬畏,太子一派的势力不会太强。可那太宰是两朝元老,从预告中看,明摆着此人在东周国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太宰联手亲王意图把太子搞死,那太子倒是岌岌可危。”
姜陵先琢磨到这,随后也没有傻站着,随意迈步向前走去,双目打量着周围。
但同时他的心里继续想到:“太子年纪太小,势力未成,怎么想也不是太宰和亲王的对手。按理说主线任务若是‘协助太子逃生’倒还好理解。”
虽说这种古代环境不比现代社会,现实世界里十七岁的年纪那正是高中尚没毕业,寒窗苦读,试卷满天飞的时候,或者有些顽劣青年还在打着游戏谈着恋爱和老师家长斗智斗勇。而这种古代社会环境,十七岁的舞象之年未必成家立业,但想来该定亲的也都定亲了,该工作的也工作了。身为太子,十七岁的他在皇家教师团队的教育下,也肯定懂些政治,心智趋近成熟,但终究不会参与太多朝政。
从战场预告上看,有两位大臣曾跪倒在太子面前,似乎暗示这两人是太子的亲信。但同时也侧面表明了另一点,朝中太子一派的大臣也不会太多...
退一万步讲,哪怕此太子心智超凡,人望不俗,但他在朝中的势力,也绝对比不过两朝元老的太宰啊。
太宰这个职位姜陵是知道的,在不同的朝代里,与其相近的职称有相国、丞相、军机大臣等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俗称,名为“宰相”。简单来说,这个职位就是皇帝的副手,也是除皇帝以外的最高执政长官,国家军政大权他手里握着一半。
很难想象,十七岁的太子,怎么和这样的人斗?
而且还有一个亲王带兵直奔京城来了?
姜陵觉得这样的局势实在是烂透了,但料想系统不会给出这么绝对的差距,姜陵琢磨道:“莫非,太子、太宰、亲王这是三方势力?”
姜陵觉得很有可能,这样倒是说得通了,只要先保护太子周全,看亲王和太宰斗一场,到时也能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毕竟太子唯一的优势,便是“正统”,他是名副其实的国之储君,想必一些耿直忠臣,在局面不至于一边倒的情况下,还是更愿意站在太子一边的。
随后姜陵还发散脑洞嘀咕道:“不然就是老皇帝没死,父子再加上一个皇族亲王要联手搞掉这个太宰。总不能是这个太子天生奇才,身怀绝技,体内还封印着什么尾兽啥的吧...”
姜陵暗自琢磨着,同时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一道嵌着琉璃瓦的宫墙。
因为在战场预告之中看过整个皇宫的鸟瞰图,姜陵一眼就认出那是皇宫的宫墙。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九鹿城兵变(二)
还没等姜陵想明白整个剧本的大致情况,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宫边上,宫墙已经近在眼前。
“这战场信息太少了,莫不是得抓个人问一问?但寻常百姓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内幕啊。”姜陵心中暗想,而后他继续迈步走向皇宫,又把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边。
“主线任务说‘帮助太子完成他的谋划’,那毫无疑问,太子是有计划的,而且他的计划是为了登上皇位。既然有计划,那说明在太子眼里局面还不算太遭。”
而后四个支线剧情姜陵倒是很费解:“这个四个支线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关联呐...但好像又算是系统变相给予玩家的提示。”
思索到这,姜陵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心中自语道:“支线任务虽说是可做可不做,单纯从游戏的胜败机制上讲,哪怕不做也可以获胜。但支线任务基本也不会和玩家的主线任务有冲突,一般还会有助于取得胜利。虽说不排除与主线剧情完全无关的支线,但眼看着这个战场里毛的信息都没有就把任务都扔出来这一点来看,支线任务的内容很可能就是一种提示。”
“第一种可能,完成这些支线任务可以帮助太子更好的实施他的计划。第二种可能,这本就是太子计划里的一部分。”
“再回到任务具体内容中来,能得到的提示是,御花园有人把守,说明御花园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城东门的守门小官身份不明,且铁定不是太子一党,而且既然他把守的是东面的白鹿门,那说明白鹿门那边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太子要从东门逃走?亦或是友军会从东门进来?”
“至于最后一个支线任务就更好理解了,很直白的告诉我们,太子身边的亲信里面有敌人的眼线。”
“至于井边的老者,什么意思呢?”姜陵想着第三个支线任务的内容和备注,其给的信息有些模糊,姜陵有点抓不住其中关键:“‘观井的老者’、‘似乎在等待什么’、‘让人看着眼熟’...井里有什么东西?他要和什么人碰面?还是暗示此人身份很特殊?别告诉我这个老头其实是假死的老皇帝?不对,那样为什么要杀他呢...”
姜陵一时想不明白,恐怕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确认,目前只能推测到这一步了。但姜陵转念一想,又恍然道:“哦,还有一点,那就是‘团队支线任务’本身的性质。既然是‘团队’任务,那肯定说明我不止是孤身一人了,至少得有个队友。其次并不是说这个四个任务都非得我去做,或者非要和队友集合一起去做,也可以我们分头行动。”
“顺着这一点继续想下去...”姜陵眯着眼睛,按照这个思路又想到:“既然玩家要分头行动,那说明太子的计划里,也极有可能是和他一起的人分头行动,而不管支线任务指向的位置算不算是关键性的地点,但至少会很重要。目前来看涉及到的地点,就有御花园和城东白鹿门。那口井具体位置在哪里暂不清楚,但既然说了‘皇宫内的人看他眼熟’,那这口井可以断定就在皇宫里。”
“现在也不知道主线任务里的太子到底在哪,也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瞎乱转也不是个办法,既然有了思路...这样好了,先往支线任务的位置前进吧。”姜陵想了想,抬头看了一下天,此时已经是下午,看样子距离黄昏时分也不远了。当然,姜陵主要是辨别了一下方向。
“想来离城东有点远,既然皇宫就在眼前,还是进去看看吧,毕竟御花园不可能在别的
地方。”姜陵迈步沿着宫墙向前走去,寻找一处能够进入皇宫的位置。
开局至此已经过去10分钟的时间,虽说姜陵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情报,但至少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通过仅有的一些零散的提示,和对游戏任务的理解,姜陵成功推测出了这么多的信息,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大概的方向和心理准备。毕竟姜陵的智商不低,而且游戏经验丰富,还写过小说,对剧情的理解能力颇强,脑洞又大,倒也是他的一项长处。
这也就能够解答史怡之前的那个疑问为什么公司不多找些练家子来参加这种干架的游戏?
因为这游戏不是单纯的皇城pk,胜者为王,而是需要理解剧情,理清关键点,把握住时机,才能建立足够大的优势,改变故事走向,从而决定胜负。
毫无疑问,姜陵在这方面的能力,足以证明他受邀成为特邀玩家的资格。
........
全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选拔出的特邀玩家的水平虽说有高有低,但能被相关组织选中,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更何况至此还在游戏之中的玩家,都是经过了选拔赛,又通过了两场淘汰赛,想来都是有些本事的。
但终究这些玩家之间有着一些细微的差距,积分总榜上更是将玩家们排出了名次。
甚至这一次战场,将某些玩家当成了弱势群体,给了特殊照顾。
“虽说有点瞧不起人,但是这样一来胜算至少是大了一些。”一个梳着中分头,一对绿豆眼下面带着黑眼圈,身穿一袭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如此嘀咕了一声。
“你叫什么呀?”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女子开口问了一句,这女子竟是穿着一件刚刚过膝的黑色裙子,虽说她的容貌一般,但看上去也有几分可爱和典雅,她眨着眼睛问道:“我叫付芯雨,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么?”
那男子习惯性摸了摸鼻梁,看样子现实世界是戴着眼镜的,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嘴角挑起一丝微笑,道:“这位可爱的女士,我叫高津俊一,来自美丽的日本。”
付芯雨听闻对方是日本人,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向周围,同时问道:“我们是队友吧?毕竟都传送到一起了,怎么也不会是对手。嗯,你也接到主线任务了吧?”
“对啊。”高津俊一则是转头瞥了一眼付芯雨的小裙子,而后猥琐地瞄了一眼女子的领口,毕竟他比付芯雨还是高出一头的,而且付芯雨的领口是鸡心领,的确能够看到一点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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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芯雨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还在打量周围,她注意到这里是都城内一处繁华地段,似乎距离皇宫不远,而后她说道:“听你刚刚话语的意思,排名也比较靠后吧?我可是惨到排了507,若是这局不能赢,是铁定要淘汰了。”
“我倒还好,438,不过若是输了,恐怕也要掉到500名开外,也是要被淘汰的。”高津俊一如此回答。
付芯雨则握着小拳头用力一挥,激励地开口道:“我们一起加油!”
“嗯。”高津俊一瞄着女子颤抖胸口,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见付芯雨看向自己,他又摸了摸鼻梁说道:“既然我们是‘弱势群体’,想来8人的战场,无论是两方势力,还是三方势力,我们队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呀。”
“看样子还有队友没有传送到一起啊,再说这个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好复杂,为了避免触发什么棘手的剧情,我们先商量一下再行动。”付芯雨示意高津俊一先躲到街边的角落
,而后道:“主线任务里说,太宰暗中发出密信表明支持亲王,愿意修改皇帝遗诏,使皇位传给亲王。我们则是要协助亲王登基,那么我们就是亲王一脉,而支线任务则是杀掉东周长公主、杀掉城东白鹿门旁的剑客、追查太子踪迹、以及迫使中尉归降。看样子剧情还是蛮复杂的。”
高津俊一舔了舔嘴唇,也思索道:“我倒是有一个问题,从剧情简介上看,那位太宰权倾朝野,若是太宰真的要支持亲王,以亲王的兵力和太宰对朝中的影响力,两人联手除掉太子不应该这么困难啊。”
付芯雨闻言也是眉头微皱,道:“你是说剧情没有那么简单?”
高津俊一点了点头:“这个太宰很可能有问题,保不齐他是要坐山观虎斗,自己想当皇帝呢。”
“难不成是三方势力?”付芯雨掰着手指头道:“那8个人,怎么分三个势力?233?224?134?”
“我倒是有个主意。”高津俊一警觉地看了一眼左右,而后很自然地伸手搭在了付芯雨肩膀,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打听一下太宰府的位置,然后抓住一个太宰府的人,详细问一下,你觉得呢?”
付芯雨自然是有些反感高津俊一对自己动手动脚,但她毕竟也想要赢得比赛,关心剧情,她听到高津俊一有计划,便认真的听着。
......
“喂,你小子哪里来的?”一声呼喊传来,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面带不善地看向另一个人。
这两个男子都身穿青色衣服,刚刚开口喊话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子,他望着前方那个一袭暗红色长袍的背影,不满地喝道:“皇上仙逝,举国哀悼,近几日都城之内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走动,你他娘的闲逛什么呢?”
红袍男子转过身,看向了身后两人。
这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自然就是一位玩家,他面容清秀,长着一对丹凤眼,瞳孔漆黑深邃,正打量着两位青衣男子。
“嘿,我说话你听不见是怎么着?”那脸上带疤的男子又瞪着眼睛喝了一声。
旁边那男子见那一袭暗红色长袍带着银丝镶边,看上去很是华贵,而且这个男子气质也不同寻常,可能是什么富家子弟,便小声提醒自己的同伴道:“看上去像有点身份,说话还是客气点。”
刀疤男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男子,又说道:“不管你是谁,我们青隼帮可是受了少司寇大人的命令,排查城内可疑人员,看你这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啊,倒底是哪家的子弟?报上名来。”
“青隼帮?少司寇?”长袍男子眉毛微挑,手中开始转动一串黑色的念珠。
刀疤男走近了两步,越发愤怒道:“你嘀咕什么呢?”
俊秀男子只是微笑道;“劳驾问一下,这里距离白鹿门有多远?皇宫怎么走?太宰府在何处?”
刀疤男闻言是又惊又疑,而后皱眉骂道:“你他娘的打听这些干什么?”
另一人也心生警觉,觉得此人有问题,迈步朝着这男子围了过来。
两人迈步向男子靠近,而那暗红色长袍的男子纹丝不动,嘴角依旧带着弧度,只是那一对漆黑的眼眸里透出的只有冷漠。
就在两位青隼帮成员就要出手的时候,霍然发现很多花瓣出现在了眼前,那些花瓣都是黑色的,如雪花般随风飘动,这本应是一片优美的景色,可其中却带着一股寂寥肃杀,还夹杂着阴冷的气息,霎时间将二人紧紧包围。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鹿城兵变(三)
九鹿城乃是东周都城,自然是一片繁华昌盛,且不论城中央那气派恢宏的皇宫,就是平民的居所也多是典雅有致。城内最引人夺目的区域,便是毗邻皇宫不远的西大街,这里有一连片错落有致的庭院,很多庭院都有着白玉台阶,朱漆大门,琉璃的瓦顶,无处不在透漏着尊贵。
这里便是朝中大臣受封的宅邸,一般情况下平民是不得进入这一片区域的。
这条街的最东侧,有着一处最宽敞最华贵的庭院,门前白玉台阶足有四阶。
按照周朝礼制,平常官吏仅可铺一阶台阶,士大夫两阶,公侯三阶,这乃是礼度铁律,不可违反。
而这四阶白玉台阶,全天下也仅有这座宅子了。
先皇有言:“安邦辅国,治法画策,海纳功绩,天行九歌。特赐其宝剑一柄,玉璧一双,御马八匹,门阶加一,别于群臣,以示皇恩。”
朱漆大门之上,琉璃瓦檐之下,便是鎏金的“太宰府”三个大字。
今日,太宰府汇聚了三十几位大臣,围坐在拼接的长桌两旁。
因为皇帝昨日晏驾,一月之内全城禁酒、禁歌舞、禁庆典,所以大臣们汇聚一起,也是吃些清淡的菜,杯中装的不过是白水而已。
东周官员分为天地四时六官制,其中有春官宗伯,主掌礼仪祭祀及皇室宗谱;夏官大司马,主管军事,手握虎符,治军施令;秋官大司寇,主管司法刑律,下查万民,上督百官;冬官大司徒,主管土木建筑,修桥铺路,兴建城邦。在四时官员之上,另有地官大司空,主管民政,包括户籍、赋税、田产、仓储,同时也把握着选官之权。他们之下自然还分管着各自的副官和属官,总领朝中军政诸事。
至于天官,那便是太宰了。
“辅弼君王,安邦兴国,统御百官,教化万民。”
这是太宰的责任,却也可以看出太宰的权力。
此时太宰府内,六位主掌朝廷大事小情的官员,竟足有五位汇聚在此,各部之中身居要职的属官也皆在此列,可以说此时屋内的群臣加在一起,几乎可以掌握东周国脉!
这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大多已经是中老年了,也有一小部分年轻的面孔,可无论是谁,都个个是面无笑意,只不过有的人目露刚毅,有的人眸生疑惑,还有人眼神闪动,似有畏惧。
在首位,坐着一个身材高大,虬髯虎目的男子,虽说霜白的鬓角和眼睛皱纹都能让人看出他的年纪已然不小,但他身上那种山岳一般巍然的气势,任你是再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也要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哪怕你是高冠博带的官员,在他身前也绝对无法骄傲起半分。此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樽,不知在思索什么。
此人便是当朝太宰,商九歌。
举国皆知一件事,皇帝驾崩之后,朝中最大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宰。
今日太宰将群臣召集到自己的府邸之内,似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却并未明说,有些人大致猜到了太宰要做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朝中自然也有骨鲠之臣在,比如当下,七十一岁高龄的当朝大司徒直视太宰,开口问道:“不知太宰今日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太宰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杯中的清水,只是开口回答道:“商谈皇位继承之事。”
太宰话语音量不大,但群臣皆是瞬间安静了下来,皆是眼神微变,脑海之中如有电光在乌云之中回荡。
大司徒董昭文眉头皱起,朗声道:“
是商议太子的继位大典要如何开展?此事虽说麻烦一些,但我朝自有规制,交与宗伯处理便好,何须我们一同前来?此时先皇晏驾,太子尚未登基,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啊,还请太宰大人尽快把话说清楚。”
太宰这才抬起头,一对仿佛蕴含一片浩瀚星河的深邃眼眸望向了大司徒,随后又扫视众人,而后缓缓开口道:“继位大典自然要由宗伯处理,而我们要商讨的是由谁来继承皇位。”
此话一出,那乌云之中的电光闪烁,群臣惊骇。
董昭文眼睛瞪大,立马锵然开口道:“太宰此言荒唐!我东周国有储君,当然要太子来继承皇位,还有何商量?”
群臣之中有些人也如大司徒一样带着些许愤怒看向太宰,也有些人面生惊疑,还有些人沉默不语,眼神飘忽。
这边一位身着红色官袍的男子也望着太宰,此人正是当朝少司寇裴青云,也就是夏官之中的二把手,看样子他也就三十几岁,这样的年纪便坐上了如此重要的职位,足见此人能力非凡。只听他平静说道:“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太宰此言何意?”
“名正言顺?”太宰重复了这四个字,而后面无表情继续打量众人,问道:“何为名正言顺?”
听闻此言不少大臣都摸不到头脑,不知太宰这是何意。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这还不够名正言顺么?
少司寇裴青云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莫不是先皇遗诏...”
他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皇帝遗诏之中将皇位传给了谁,谁自然才是名正言顺,可皇帝仅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不传给他还能给谁呢?众卿顿时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宰。
“没错,正是先皇遗诏。”
开口回答的人,不是太宰,而是坐在太宰右手边首位的大司空。这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他的模样看着比太宰要苍老的多,但那一对稍显浑浊的眼眸,却隐隐透着精光。见众人把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他才继续说道:“先皇遗诏,目前只有我与太宰知晓,其中内容,却并不是太子继位。”
大司徒倏地站起身道:“这怎么可能?”
另有太仆也不掩饰眼中的质疑之色,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太子虽说年方十七,但素有贤名,并无任何过错,且平日里也十分得先皇宠爱,皇位怎会不是他?”
另一边身材魁梧的少司马干脆瞪着眼睛开口道:“皇位不传给太子,还能传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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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大司空冷喝了一声,随后道:“虽说我也不理解,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诸位,遗诏之中,皇位的确不是传给太子。”
“什么!?”其他群臣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大司徒手臂微微颤抖,道:“我要看遗诏。”
“没错。”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司寇此时也面容肃然地说道:“既然谈及与此,还是把遗诏拿出来给大家看吧。”
大司空闻言低下头,并没有接话,众人便将视线又转移到了太宰身上。
商九歌却是闭上了眼睛,同时开口道:“我只是想告诉大家,遵循先皇遗诏,太子并不能继承皇位,而这势必会造成朝中动荡,为了社稷安稳,也为了先皇遗志的顺利实现,我们必须团结一心,且要将太子控制起来...”
“太宰大人!”大司徒董昭文打断了商九歌的话,几乎是喘着粗气道:“没有见到先皇遗诏,我是不会相信的!”
太宰沉默了片刻,而后张开双眼,如同两
颗星辰在夜空浮现。只见他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卷黄娟,递给了大司徒。
董昭文恭敬俯身接过遗诏,而后却是迫不及待地将遗诏打开,望了过去。
大司寇、少司寇、太仆和少司马等人皆凑了过来,而后面露惊愕。
董昭文双手颤抖不止,他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寒王姬如珑享誉国境,文武兼备,治国有方,可继皇位!”太宰朗然开口道:“这便是先皇的意思。”
“不,难不成...有人篡改遗诏!?”董昭文如此自语,而后望向太宰。
群臣哗然,乌云之中雷霆炸响。
“住口!”大司空也猛地站起身来,面色阴沉道:“董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董昭文摇头道:“我不相信先皇会选择寒王继位。”
司空也义正言辞道:“先皇遗诏在此!你难不成要抗命!”
董昭文却是直视太宰,问道:“今日太子在宗伯的带领下出城前往皇陵清扫,目前还未归城,而你却在这个时候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拿出这样一份遗诏,叫我怎能相信!”
大司空还要说什么,太宰却是一扬手臂,抖动衣袖,朗然道:“你的意思,是认定我商某篡改了遗诏?”
董昭文沉默片刻,而后道:“下官...不敢。我只是觉得,先皇若是原本便不想太子继承皇位,就早该罢黜太子,而不会晏驾之时才宣布由寒王继承正统。”
“我也知晓此事不符常理,但此乃先皇之命,不容违抗。”太宰言语平淡,但其中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他继续道:“我选中太子出城之时召集你们前来,自然是怕太子得知遗诏内容后心生不满,再意图强行夺取皇位,以至朝纲混乱。”
董昭文想要说什么,但随即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便眯着眼睛问道:“那么...寒王也知道此事了?”
太宰点了点头,道:“寒王今日清晨便出发,此时想必已经临近都城了。”
群臣再次吵杂了片刻,但转眼间他们又沉默了下来,那片夹杂着雷霆的浓厚黑云已经拢上众人心头,有些糟糕的事情恐怕就要发生了。
董昭文握着遗诏又沉默了片刻,遗诏上有着皇玺,他没有证据说这份遗诏事假的。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尽量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腰身,严肃道:“我反对。”
大司空怒目道:“你敢反对先皇遗命?”
“我也反对!”少司马也瞪着眼睛开口道:“我可听闻寒王不是孤身来的,他可是带着五千精骑朝都城而来的!我看要夺取皇位的是他!”
太仆摇头道:“恳请等太子回来,我们一同商议。”
大司寇则平静道:“选定皇位继承者并非君王一人之事,而是关乎天下万民,一旦出现差池,关乎社稷安危。我想,即便遗诏在此,此事也还需再议,暂且不要叫寒王进都城了。”
商九歌从董昭文手中接回了遗诏,而后点了点头,轻声道:“非常好。”
众人以为太宰同意了大司寇的说法,谁知商九歌转过身去,漠然道:“太子勾结大司徒、大司寇等朝中要员,抗旨不遵,形同谋逆,霍乱国家。”
“将大司徒、大司寇、少司马、太仆统统给我抓起来,打下牢狱!”
(新年快乐,可能要断更了,虽说总断更,但这一次时间可能长一些,告罪一声。如果有人看的话。)
第二百九十章 九鹿城兵变(四)
沿着明黄色的宫墙,姜陵走到了皇宫的一处偏门,此处有两名士卒把守,他们见姜陵靠近,便转头望了过来,虽未言语,但眼眸之中已然露出凌厉的警惕之色,其意味不言而喻。
姜陵面不改色,微微低头快步路过了这一处偏门。
而后姜陵瞥了一眼身边只有两米五左右高的宫墙,仅凭这般高度防平民百姓都难,更别提天变境的修行者了。
但姜陵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翻墙进宫,而是思索道:“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想要进皇宫恐怕也不容易,万一被当成什么歹徒给抓起来就完蛋了。但是很明显皇宫之中有任务地点,想来是必须要进的呀,一定得想个法子才行。”
就在姜陵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听到皇宫之内有声音传出,似乎是喊杀之声。
“嗯?”姜陵一愣,驻足细听。虽说听不清里面的人在呼喊什么,但明显是出了乱子。
大约过了片刻的功夫,守门的两名兵卒向宫内张望了片刻,似乎见事态紧急,也是商量一下,随后便有一人急忙转身进了宫里,偏门仅剩一人把守。
姜陵面色严肃,自语道:“这么快就已经打起来了?我也得抓紧时间了啊。”
姜陵一时心急,恐怕错过什么关键剧情,干脆向前又走了几步,避开那守卫的视野,而后唤出一截大腿粗、一米高的藤蔓,他迅速在上面踏上一脚,而后身形如燕跃上宫墙。
谁知...
咚!
姜陵转眼间又跌了回来,直接摔坐在了地上,他翻身站起,揉着脑门嘀咕道:“果然有阵法。”
在他跃上宫墙之后,便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犹如钢铁般坚硬,直接将他挡了回来。幸亏姜陵比较小心,没有太用力,不然说不定就要头破血流了。
这硕大的皇宫自然不会仅有这一道高墙做屏障,还有一个无形的防御法阵笼罩在皇宫上方,外人根本进不去。
姜陵没有尝试去以蛮力破开阵法,毕竟皇家的保护罩绝对不会弱,且不论自己打不打得开,至少造成的声响就足以把守卫引来。
“看来必须得从门走啊。”
姜陵想了想,又转头回到了刚刚那处偏门附近,谁知这时姜陵发现那仅剩的一个守卫也不在门口了。
“里面已经乱成这样了?”姜陵小心靠近,见这处偏门不但无人把守,而且还开着一条缝。姜陵稍等了片刻,又靠近了一些,仔细留意里面动静。
几秒钟过后,姜陵瞥了一眼周围没有其他人,便迈步窜了进去。
果然从门口进入,就不会碰到那无形的阵法了。姜陵进了门之后,发现皇宫内的确是富丽堂皇,这里的道路宽敞,青石的地面平整干净,不少树木花草在街道两旁,古典大气的宫阁楼宇分布在皇宫之中。
远处可以看到一些人影跑动,姜陵不敢放肆打量,而是溜着墙边躲到了一栋楼房后面,再继续向皇宫内探索。
现实世界保留下的古代皇宫姜陵没有去过,他
对皇宫的认知还停留在影视和文学作品上,他只知道皇宫最中央应该是议政上朝的大殿,大殿的后面则是皇帝及妃嫔的寝宫,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屋舍建筑都是干嘛的姜陵一概不知,貌似大多都是空着的。
而姜陵除了警惕四周和观察环境以外,他还隐隐感觉到了一种让自己有些不安的气氛,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围住了自己。
姜陵寻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仔细感觉了一下,随后确认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而是确确实实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自己,只不过姜陵停下来仔细检查和体会了一下,却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效果,似乎这种压制对自己没有太大影响。
“莫不是这皇宫法阵还有一种监控的功能?可以察觉到我的位置?”虽说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姜陵自然还是心生不安。
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进来了,姜陵也没道理就此退出去,他小心翼翼地在皇宫里移动着,而且是朝着宫内最高最雄伟的那一处大殿靠近。
无论从战场预告之中,还是常识的认知,都可以断定那所大殿便是皇上朝会的地方,皇宫之中最核心的建筑,只是不知具体叫做什么。
姜陵倒也不是想跑到那大殿去,而后要到大殿的后方,因为御花园一般都在议政大殿和皇帝寝居的后面。
此时皇宫混乱,有喊杀声隐隐传来,倒也没有人发现姜陵,可姜陵没跑出多远,便又看到了一堵墙,这堵墙横在皇宫中间,似乎将皇宫一分为二,而议政大殿自然是在墙的那边,已经没有多远了。
“搞什么?”姜陵疑惑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一些知识,自语道:“这是算是一道分割线吧,再往里便是皇宫之中最机密核心的区域了。”
姜陵正准备再试试能不能越过墙头,谁知有呼喊声临近,随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别跑!”
“束手就擒吧!”
姜陵顿时一惊,而后迅速躲到了旁边的房子后面,小心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警惕自语道:“难不成法阵真的有侦查功能?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姜陵没有立刻逃走,如果皇宫内真的有侦查功能,他除非就此逃出皇宫,不然往哪跑都白扯。再者,以经验来讲...这种离老远就呼喊的家伙不会太强...
下一刻,姜陵就明白这几声呼喊并不是针对自己。
只见一道身影疾驰而来,此人身穿轻甲,但是肩头带血,头发凌乱,看样子是头盔被人打掉了。此时他面容带着几分慌乱,匆匆跑向那处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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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一眼就看出这是守门的两个守卫之一。
在他身后,另有三个人持刀追赶,他们穿的轻甲和那守卫也没什么区别,看样子都是皇城的守军。
姜陵释放念力小心侦查了一下这四人的实力,发现不过都是地转上境的水平,看样子都是武者。可以看出他们原本应该是同僚,但此时皇宫内兵变,已经分为了两派势力,而姜陵没有冒然插手,因为他并不知道这几个都是哪边的。
只见那守卫身上带伤,在他跑到姜陵附近时,身后一人猛然一挥手臂,掷出一枚鹅蛋大小的铜球,正好砸在这守卫的腿弯,这守卫脚下以趔趄,直接摔了出去。
那守卫翻滚倒地,而后又惊又怒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要造反嘛!”
“要造反的是太子!你这冥顽不灵的东西,还敢反抗先皇遗诏!”那三人已经追上,挥刀就向这守卫斩去。
只见那守卫坐倒在地,已然无力抵抗,但突然几道绿影在他身边升起,数道手腕粗的藤蔓在他头顶交织,直接拦下了那三把钢刀。
姜陵这一次听明白了两方的阵营,当然不再犹豫,悍然出手。
“嗯?”那三名守卫一愣,随即那些藤蔓再次暴涨,直接将三人缠住。
“何人敢...呜...”三人自然是拼死抵抗,但还是在转眼间都被藤蔓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同对付三个地转上境还是稍稍费些力气,但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姜陵还有功夫如此自语了一句,而后他迈步从房屋后面走了出来。
“你...”那倒地的守卫也看到了姜陵,而后面露疑惑:“你是何人?”
“我是来帮你的。”姜陵向他伸出手,而后道:“准确的说我是太子这边的人。”
“哦?”那人稍有犹豫,而后拉着姜陵的手站了起来,却还是带着几分警惕:“您具体是哪位大人?”
“我是太子的密探,你不要多问。”姜陵随口搪塞了一句,也不管对方信不信,继续说道:“现在皇宫里什么情况?”
那守卫对姜陵是太子密探这事自然是将信将疑,但姜陵毕竟出手救了他,他还是回答道:“廷尉大人谋反了,他们要包围东宫!谋害太子!”
“负责皇宫守卫的是廷尉?”姜陵问。
那守卫点头道:“没错。”
皇宫的守军头领是太宰的人,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姜陵皱眉道:“现在皇宫守军有多少谋反了?”
“廷尉大人手下有六部校尉,每部五百人,他说太子意图谋反,所以要我们包围东宫,控制皇城,但有三部校尉,包括我的长官都不肯授命,所以就打了起来。”那守卫咬牙愤懑道:“我们韩校尉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皇宫内还有没有其他兵力?”姜陵继续打探。
见姜陵对皇宫内情况了解甚少,那守卫还是警惕道;“你究竟是不是太子的人?”
姜陵闻言有些尴尬,但他反应迅速,很自然的说道:“我当然是太子的人,只不过对皇宫内的情况了解不多。”
那守卫还是表示怀疑地看着姜陵。
“那什么...”姜陵摸了摸鼻子,随口忽悠道:“事出紧急,我也没带配印。”
那守卫却是一副恍然的样子,道:“莫非太子发现廷尉他们要谋反,所以派您回来打探一下?”
“嗯?哦...”姜陵听到这话本是疑惑,随即瞬间领悟到一件事原来太子并不在皇宫内!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九鹿城兵变(五)
本以为自己尽早进入皇宫好与太子汇合,没想到此时太子竟是并不在宫中。
但从守卫的话语里得知了这一点,姜陵也并没有太过失望,毕竟从支线任务的内容上来看,皇宫内必然是剧情里重要的地点,总不会白来一趟。
问题是宫内此时已经起了叛乱,在太子不在的情况下,守军缺乏主心骨,反叛军是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控制皇宫的,姜陵独身进入,危险恐怕会很大。
“没错,太子派我回来探一下皇宫的情况。”姜陵面不改色肃然应了一声,而后道:“没想到已经如此危机,你速去通知太子此间事端。”而后姜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问道:“你知道太子在哪吧?”
“知道,去皇陵参加祭典了。”那守卫自然没有意识到姜陵是在套话,他继续道:“出了白鹿城十里便是皇陵。”
“非常好,你快去吧。”姜陵摆了摆手:“路上小心。”
“大人您不回去么?”
姜陵认真道:“我再打探一下。”
“好,大人保重。”那守卫肃然起敬,而后转身快速离去。
姜陵则暗自嘀咕道:“太子原来在皇陵啊,就在白鹿门外,怪不得白鹿门是个任务地点。”
姜陵放其离开,一来的确需要人去通知太子此时皇城内的情况,让他早做准备,再者姜陵怕问多了加深对方的怀疑。
但情报还是需要进一步了解,姜陵先扫了一眼四周,可以看到远处还有人影跑动,但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姜陵低下头看向身边已经不再挣扎的三个“茧”,随后解除了三人身上缠绕的藤蔓,这三人都被捆了太久,已经因为窒息而昏迷了过去,姜陵随手抓着一个人的脖领,将其拽到了屋舍后面的隐蔽处,而后两个干脆利落的大耳光将此人唤醒。
那人脸上带着两个大巴掌印倏然转醒,而后一脸惊愕地看着姜陵。此时他被捆了几分钟已然全身无力,挣扎不得,在他刚要开口喊叫时,而后便又是两个生猛的耳光扇了过来,直接将他抽懵。
“我问,你答。”姜陵对他自然就不客气了,悍匪一般冷漠地说道:“敢多说一个字、敢骗我,就把你拧成麻花。懂?!”
那人不敢妄动,点了点头。
姜陵问道:“宫内现在是谁在指挥你们?”
那人老实回道:“廷尉...廖大人。”
“廷尉又是听谁的命令?”
这禁军知道自己干的是对抗太子、形同谋反的事,稍有差池那就可是株连九族五马分尸的下场,此时被姜陵逮到他自然是胆战心惊,老老实实答道:“廷尉是大司马的下属,但现在廷尉听从的,应该是太宰的命令。”
“嗯。”姜陵也没办法把这个世界里东周的官员体系搞清楚,只能听个大概,明白廷尉是大司马的属官,而太宰都权倾朝野了,自然也能越过大司马去直接命令廷尉。当然,也可能是大司马也反了,这事想来一个小兵卒也不会了解。而后他又问道:“除此之外皇宫内还有什么军事势力么?”
“还有金吾卫和玄印郎。”
姜陵眉头一皱,追问道:“金吾卫和玄印郎谋反了么?”
“金吾卫没有谋反,但两百金吾卫已经有一百五
十人随太子去皇陵了,仅剩五十人守着东宫,但肯定支持不了多久了。玄部那边...听说太玄掌印使已经被控制住了,左少玄掌印使在太子身边,右少玄掌印使此时在指挥玄部,应该也是在听从太宰的命令。”
“玄部是干什么的?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实力?”
“玄部的事很机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听命于朝廷大修行者,应该是有不足百人,每个人至少是天变境实力,但大多数人并不是经常在皇宫里待着,只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传唤一下,他们就会赶回来。”
“非常好。”当然姜陵听闻这些之后心里不断说的是mmp...
这玄部和北秦的神霄营相似,都是听命于朝廷的强大修行者组织,但听上去没有神霄营那么复杂,而且大部分成员都是散养状态。
目前那个一听就是玄部大佬的太玄掌印使已经被控制,左右两个副官一个在太子身边,一个在皇宫内,看情况右少玄掌印使几乎已经确定反了,左少玄虽然在太子身边,但也不保证他是太子的人啊...
玄部几十号人,最低是天变境,而且想来保不齐还会有那么几个玄极,这股势力若是已经完全被太宰掌控,那太子要么就是李元霸附体、楚霸王转世,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然他可是最好别回皇宫了。
姜陵越发觉得局面不好对付,而后他又想起一事,问道:“皇宫内是有什么阵法么?”
“九鹿巡天阵。”那人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具体干嘛的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可以压制皇宫内人的境界。”
“哦?”姜陵闻言想了想,自己虽说感觉到身上有一种压制的力量,但对自己几乎没有造成实质影响啊。姜陵心中念道,莫非是玩家们有特权?法阵没有完全启动?还是这个压制,只针对实力更高的人?
但明显这个小禁军对这个阵法是真的不了解,姜陵只能找别的方法试探这个阵法的功效。
之所以姜陵在乎这个阵法,自然是在得知玄部实力如此强大、并极有可能反叛的情况下,寻找一种可以与之对抗的方法。
毕竟玩家之间可以人数不对等,但剧情势力双方绝对不会差太多,太子若没有些自保的手段这皇宫还真就回不来了。而既然皇宫之中有强大的阵法,按常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握在皇族直系手中,被太宰掌控的可能性比较小。
以姜陵的游戏经验和对剧情的敏感程度来说,他有理由相信这个阵法对夺取皇宫控制权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最后一个问题。”姜陵看着那人问道:“御花园在哪?”
“在光和殿后面。”那人如此回答,而后警惕地看着姜陵,他是怕姜陵问完了问题杀人灭口。
姜陵则叹气道:“能具体点么?”
“呃...过了太安门和朝明殿,便是光和殿和东宫所在,光和殿和东宫后便是御花园。”那人此时反倒有些不解地看着姜陵,他也摸不透面前这个实力强大的年轻男子究竟是何人,看上去是太子那边的人物,可怎么对皇宫一点都不了解呢?
“很好。”姜陵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那人见姜陵没有对自己出手,顿时惊喜万分,但是下一刻他便一翻白眼躺倒在地。姜陵并没有
杀他,而是释放了一个念力冲击将其击昏了而已,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
对于地上昏迷那两位姜陵也没客气,虽然没有狠下杀手,却也都拿念气怼了一波,让他们不容易醒来,免得他们过早暴露自己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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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姜陵稍作思索,又转过身来,开始解那禁军的裤腰带。
......
九鹿城城东,白鹿门。
皇帝驾崩,新帝尚未登基,九鹿城里暗流涌动,城卫对进出城的人盘查也非常严厉,故而近几日也没有多少人走动,城门口倒是有些冷清。
白鹿门城楼上站着一位中年人,他面容坚毅,身形健壮,虽然头发已经有些灰白,但依旧带着一股铁血的气势。
此时他披着轻甲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那一对原本应锐利的双眸之中,此时却有着复杂的色彩,似乎透露着他内心的纠结。
身材肥胖的东城城门校尉就在他身后站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恭敬,也带着几分惶恐。
东城校尉犹豫片刻,开口道:“大人...”
“闭嘴。”中年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意味。
可那东城校尉还是一咬牙,对着他的背影跪了下去,颤声说道:“事已至此,您拿个主意吧,小的是您提拔起来的,您说怎么办,小的就怎么办。”
中年人张嘴还想骂些什么,但半晌他也没有出声,他左手捏在城门的石垛上,那坚实的石头都已经出现了裂缝。而他的右手之中,握着一张白布。
布上写着一道堪称大逆不道的命令。
哪怕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早年参军,入仕多年,曾经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过,也曾经见识过官场的尔虞我诈,他曾被老皇帝亲口称赞一声“虎将”,太子恭敬地叫他一声将军,太宰亲自推举他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东周中尉,掌控着九鹿城八门守军,肩负国都安危。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座城的主人,自己是这座城的守护者。他也从未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有信心守护好这座城。
可这道命令实在是太重了,重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望向远处,那里有一队人马正在往城里赶,准确的说那队人马就要回城了。
他才应该是这座城的主人,不是吗?中尉卢俊臣如此想。
他又把目光收回了一些,随后眼睛微眯,他看到了不远处官道旁的一棵树下,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在他腰间佩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卢俊臣目生疑惑,可还没等他言语,一道人影已经跃下城墙,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
“嗯?”卢俊臣看着那道身轻如燕、平稳落到地面上的身影,带着几分不快地问道:“这是谁?”
东城校尉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司王启楼。”
卢俊臣面色阴沉了一些,道:“城门司?我怎么不知道我手下有这么一号人?还有...”他侧过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两道身影走了过来,衣着明显不是东周的风格,而且以卢俊臣的实力,也一眼看出这两人实力非凡,他皱眉问道:“这些奇怪的家伙又是哪来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九鹿城兵变(六)
白鹿城外一百米,驿道旁的一颗老树下,盘膝坐着一位身穿灰褐色布衣,还披着蓑衣并带着一顶斗笠的男子,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是能看到他身上衣服有些破旧,还带着不少灰尘,仿佛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一般。
虽说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感觉,但也显得有些寒酸。
此人腰间佩着一把带着竹鞘的三尺剑,此时已经被他横在了腿上。
一位身穿官府制式轻甲的男子飞身从城墙上落下,如飞鸟一般平稳着地,并且直接迈步朝他走来。
剑客微微偏过头,左手握在了剑鞘的中段。
“皇城戒严,排查可疑人士,你这家伙...”那穿着轻甲,看年纪约三十出头的男子盯着那剑客,迈步走来,冷声道:“最好给我走远一点。”
“腿脚不灵活,稍歇一下就走。”那剑客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昨天刚当上城门司的王启楼闻言眸色更冷,他仔细盯着那剑客的侧脸,想看出自己记忆里有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王启楼往远处看了一眼,目光所至,约五里外的驿道上,已经看得到那车队正在回城。
王启楼的任务是阻止那车队回城,当然这个任务不是他自己办得到的,他还有很多同党与他一起行动,但行动计划里可没有这剑客。
那就应该清除掉。
王启楼在距离剑客三十米处停下,左手伸向腰后,握住了一把飞刀。那剑客有所感应,左手搭在了剑柄上。
可下一刻,两人同时停住动作,向东侧看去。
两道人影一同走来。
“怪不得把我们传送到城外,原来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地点,看样子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一人如此嘀咕道,这人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头发寸短,身形消瘦,腰间佩着一把唐刀。如果姜陵在这里,那就可以认出此人了,这人在第一场岐山雪谷上与姜陵对上过,名为何信良。
巧的是,第二人姜陵也会认识,那人正是身材矮小的本多靖安。
何信良与本多靖安一开始便传送到了白鹿城外,二人相距不远,没过多久便恰巧相遇了,他们自然是警惕的确认了一下双方的身份,在确认任务内容想同后,自然便一同行动了。
本多靖安此时位列战榜360名,而何信良则在515名,两人也确定了自己一方应该是人数较多的那一边。
他们便先是抓了一个过往的行人,确认了战场的一些基本信息和白鹿门的位置,而且还额外打听到皇帝竟然就在城外皇陵。
两人自然也小心翼翼地去皇陵侦查了一波,但太子护卫众多,凭他们二人自然是很难接近,两人也没有冲动行事,遥遥看了一眼,便迅速撤回,准备先把“击杀白鹿城门口的剑客”这个支线任务给做了。
眼看着城楼下飞身跃下一人,直奔那剑客而去,在确认这人应当是要杀这剑客之后,两人自然是赶了过来。
暂时他们还不知那剑客的实力,若能和npc一同出手对付这剑客,无疑是可以增加成功率
的。
本多靖安见王启楼警惕地看向自己,便笑呵呵地开口道:“这位官爷不要误会,我们也是来杀他的。”
王启楼眉头微皱,他看出二人似乎有些实力,试探问道:“你们和他有仇怨?”
“这么说也对。”本多靖安心思狡诈,回答道:“但倒也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准确的说我们是来帮你办事的。”
“哦?”王启楼眸中还是带着疑惑。
本多靖安眼睛微眯,低声道:“我们是王爷的人。”
听闻此言王启楼眼睛微亮,默然点了点头,也低声道:“如此最好。”
本多靖安见对方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官爷果然也是亲王这一面的人。毕竟支线任务里说明了要杀掉那剑客,几乎可以确定剑客就是太子那边的人,而急于出手对付那剑客的,自然也就是另一边的。
“那位可是要回来了。”本多靖安提醒了一句,道:“我们出手吧。”
说着本多靖安拿出了一把一米长的铁尺,而何信良也抽出了腰间的唐刀。
“亲王的走狗已经到了?”那剑客冷笑一声:“果然有人要对太子不利,如果没猜错的话,有胆子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应该是寒王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何信良冷哼一声,抽刀便杀了过去。
那剑客抽出长剑,随手将剑鞘向何信良掷了过去,那剑鞘破空飞来,何信良挥刀便斩,一刀下去劈开了剑鞘,而剑鞘带着的力道却生生让何信良脚下一顿。
下一刻寒芒闪过,那把长剑竟然已经来到了何信良眼前。
何信良瞳孔一缩,挥刀再挡,锵然一声,刀剑相撞,可没等何信良反应,那剑客已经再次挥剑斩向了他的脖颈。
下一刻,一把飞刀咻然一声击在了长剑上,紧接着一把铁尺也劈了过来,将那剑客逼退。
“速战速决!”本多靖安喝了一声。
本多靖安和何信良两人一同出手,夹击那剑客,而王启楼在后没有上前,但是他不时掷出一枚飞刀,那飞刀像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射向剑客。
三人夹攻之下那剑客不断后退,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斗笠便被击飞,露出了容颜。
王启楼盯着这中年人又看了一眼,终于想起这人的身份,他冷笑道:“原来是前任少司寇狄杭大人啊,三年前你追查案件不利,被太宰罢去官职,驱逐出了都城,没想到今天你又回来了。”
狄杭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舞动,抵挡左右攻来的唐刀和铁尺,还同时说道:“陛下不幸驾崩,太子年纪尚轻,这个节骨眼我就怕有人会心生歹意,从中作梗,所以特意回来保护太子。可我没想到,你们竟敢如此放肆,当我大周朝没有骨鲠忠臣么!?”
那把长剑舞出一片剑光,攻防之间进退有度,竟是让本多靖安和何信良二人都难以将其压制。虽说狄杭目前还是天变下境,但他已经在天变下境停留多年,距离中境也不过一线之隔,况且其习武多年,还真不是这两位玩家能轻易拿下的。
但此时王启楼又一枚飞刀掠过,直接落在了狄
杭的左肩,刀身没进一半。
王启楼还在冷笑道:“愚蠢!你都被罢免了官职,还装什么忠臣!先皇遗命是让何人继位,你又怎会知晓?”
“太子聪慧过人,学识出众,早有贤名,那个狼子野心的寒王怎能比得上!”狄杭面容阴沉,眸生刚烈之色,毫不客气道:“你又算是东西,先皇遗命还能告诉你?”
“你这草民知道什么,还敢大放厥词,找死!”王启楼眸色一冷,再次射出两枚飞刀,漠然道:“我乃城门司王启楼,今天非杀了你这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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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就是王启楼啊。”一个声音响起。
王启楼眸子一凝,他刚刚掷出的那两枚飞刀竟是在半空之中偏离了轨迹,歪歪扭扭落到了别的地方。他猛然转头,见到一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长发男子从西边走了过来。
王启楼冷然道:“是你用念力打下了我的飞刀?”
“不然呢?”那长发男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犹豫要不要出手,不过既然你都自报家门了,我也就明白了。”
“你是何人?”王启楼见对方来者不善,警惕地盯着这又一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本多靖安在与狄杭的打斗中回头瞥了一眼,而后面色阴冷,提醒道:“他是另一边的,王大人小心!”
“嗯?”王启楼虽说依旧不太相信那两个家伙是王爷的人,也不知这个人怎么奔着自己就来了。但很明显,这人的确是要对自己出手了,王启楼也不会客气。
那长发男子自然是一位玩家,本多靖安还认识他,这家伙名叫金世豪,是个韩国人,实力在积分榜187名,毫无疑问,本多靖安确定这家伙不会和自己是一伙的,从他的话语里也不难猜出,这人的支线任务应该是杀掉王启楼。
王启楼明确对付是敌非友,也不客气,突然便甩出两枚飞刀,直奔金世豪而去。
“我都能改变你飞刀的轨迹,更别说拦下它们了。”金世豪性情狂傲,竟是没把那两枚飞刀放在眼里,随着他心思一动,念气壁垒升起,那两枚飞刀直接停在了半空,如同插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金世豪还摇头道:“不得不说暗器这种小伎俩,平常人打架还挺管用,可天变境之后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啊。”
王启楼闻言却是反而笑了起来,他双眸之中却尽是冷光,只听他戏谑道:“拦住两枚飞刀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嗯?”金世豪瞳孔一缩。
轰!
念气壁垒瞬间遭到了无形的冲击,直接碎裂开来,而那两把飞刀则骤然加速,继续射向金世豪。
金世豪迅速调动念气护在自己胸口,这才勉强止住这两枚飞刀,可这两枚飞刀悬在他身前,依旧没有掉下。
“你也是念师?”金世豪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之前他并未从对付身上感受到念气波动。不过现在来看,金世豪可以确定对方是有某种可以抵挡念气探查的装备,或者修炼有隐蔽念气波动的功法。
“你觉得呢?”
王启楼再一挥手,四枚飞刀激射而出,在半空画着弧线,从四个角度刺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九鹿城兵变(七)
皇宫内原本应是全天下最肃静庄严的地方,但今天杀伐之声却在此间响起,不时有哀嚎声响起,宣告着一位宫内的侍卫或者仆从死去。
当然也没有用太久的时间,皇宫各处的喊杀声渐渐消失,最后仅剩下一处地点仍是交战不休,那便是东宫。
东宫紧挨着光和殿,而光和殿前沿着御道前行两百米,便是平日里召开朝会的朝明殿。
朝明殿再向前九十九丈远,便是太安门。
进入了太安门内,便是来到了本国最核心最神圣的区域,故而此门命名“太安”,寓意一直平安、安定。
“破名字起的,还‘太安’,咋滴,嫌‘太过安静’了?”穿着一身禁卫服饰的姜陵来到了靠近太安门的一处偏殿后,还嘀嘀咕咕吐槽了一句。
此时他自然距离东宫还有较长一段距离,但是也已经能够隐隐听到那一处的呼喊,甚至已经可以模糊感觉到那一处激烈的能量碰撞。
毫无疑问,忠于太子的五十金吾卫还在死守东宫,正与廷尉手下的禁军交战。
姜陵虽说不清楚金吾卫的实力水平,但料想总计两百人的金吾卫不可能人人都是天变上境,恐怕平均水准在天变中境就不错了。而在玄部和禁军的围剿下,五十金吾卫很难支撑太久,姜陵觉得即使自己赶过去恐怕也于事无补。
可姜陵还是怕错过什么,想趁东宫被攻陷之前赶过去看看。但目前问题在于,这太安门是有人把守的。
在高三丈三的朱漆鎏金太安门前,有着四名守卫,而且此时太安门是关闭的状态。
你要说这四个人是太子的人马...姜陵是肯定不信的。里面都要把东宫掀翻了,这边却关上了太安门,毫无疑问,这些看门的肯定是不想放跑太子的党羽,门的另一边必然也还有不少守卫,这是要关门打狗的节奏。
姜陵躲在偏殿后,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一眼,而后心中暗道:“四个家伙,两个地转上境,另外两个都是天变,看样子是天变下境,其中还有一个应该是念师。”
姜陵稍稍探查一下,而后迅速将念气收回,毕竟单论姜陵的念气水平还不足天变境,探查天变境的高手时感知并不准确。况且身为念师,感知灵敏,如果再修习过一些心法,是很容易感应到的,所以姜陵不敢放肆去侦查。
但姜陵终究是小瞧了皇家禁卫军的实力,那位守门的念师实际上是一位小头目,实力乃是天变下境,而且的的确确修炼了强化感知的心法。实际上姜陵靠近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当姜陵躲在那偏殿后侧之时,他已经悄然对身旁几人打了一个手势。
四人之中有一人轻轻敲了敲朱漆大门,对里面传递了一个警告性质的信号。而后还有两人已经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迈步走向姜陵,至于那念师则是准备好了随时释放出一道强力的念气攻击。
而姜陵还靠在那偏殿的墙后思索怎样才能进得了这道门,的确没有注意到那两人已经向自己靠拢了过来。
眼看着两人距离姜陵越来越近,那位念师眸子收缩,已经用念力确定了姜陵的位置,马上三人就要联手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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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而姜陵还一无所知的时候。
轰!
太安门,猛然颤动了一下。
“嗯?”那念师顿时一惊,转头看向身后。
既然入了太安门里面就是皇朝核心,这太安门自然也有着极强的阵法,一般的攻击根本撼动不了这座城墙一般的大门。
更何况门的内侧还有一队禁卫军在把守。
但是此时太安门明显遭到了无比剧烈的冲击!
姜陵听得声响,也探头看了一眼,想知道太安门那出了什么状况,谁知这一看让姜陵顿时心头猛震,眼前那两名禁军竟然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那两人见姜陵冒头,便也不管身后的动静,抽刀就向姜陵杀来。
好在这两人都是地转上境的武者,他们还未等冲到姜陵面前,就已经被七八道藤蔓拦住了步伐,没等他们斩碎这些恼人的东西,姜陵已经冲到了近前。
一发念力化剑刺入靠前的那位禁军脑海,使其脑内顿时一阵剧痛,随后一把涤罪剑已经刺进了这禁军的脖颈,鲜血横飞。
另一人见状又惊又怒,使劲全力劈开缠住自己小腿的藤蔓,而后顺势一刀由下向上斩向姜陵的下巴。
姜陵本来可以唤出藤蔓拦下这一刀,而后欺身收割此人性命,但姜陵心生警觉,踩着藤蔓倒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一刀。
下一刻,无形的一把利剑冲击了姜陵的脑海。
“辛亏防了一手!”姜陵如此自语一声,而后他顾不得脑子里瞬间传来的剧痛,再次后退了五步。
太安门口那念师盯着姜陵看了一眼,第二道念气化剑正要送出,谁知太安门又猛然震了一下。
随后呼喊声接连传来:“不要放走了公主!”
“我看谁敢谋害公主殿下!想死么!”
“公主不能离开皇宫了!”
“给我滚开!”
闻言那念师目光一变,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公主要逃走?快,挡住大门!”
旁边留下的那位禁卫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那念师,而那念师眸露狠厉,喝道:“既然太子不能继位,公主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走!”
“好!”那人应了一声,而后举起了一根法杖,对准了大门。
只见无数蓝色光点在空中凝聚,而后覆盖到了朱红的太安门上,那些蓝色光点闪着点点寒光,转眼间就成了一大片坚冰,而且还在不断蔓延,将太安门又加厚了一层。
“给我开!”
又一声大喝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太安门的震动,那些坚冰顿时崩飞了不少。
那法师眸露惊骇地倒退了一步,喃喃道:“这是何人!?在九天巡鹿阵的压制下竟还能发挥如此实力?!”
念师则也以念力释放了一层念气屏障,死死抵住大门,他开口道:“公主身边的亲卫,自然会有在皇宫之中活了几十年的家伙,早就适应了九天巡鹿阵的压制,能够多释放一些力量。”
那法师心悸道:“那仅凭我们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念师喝道:“太宰大人自然不会忘了公主殿下,只要我们拦下她一时片刻,肯定会有玄部的高手过来围剿公主
!”
“好...好...”那法师继续催动法力,唤出寒冰封住太安门。
而那念师则转头瞥了一眼,他可没有忘了这边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呢。
那两位地转境的禁军自然不是姜陵对手,此时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在念师转头看过的同时,七八道绿色的影子从地面破土而出,化成七八道长矛,从不同角度刺向了他。
“麻烦!”那念师暗骂了一声,而后他释放念力,升起一道念气壁垒拦下藤矛的攻击,还喝道:“我拦住此人,你继续守着大门!”
“好!”那法师应了一声。
“嗯!?”那念师下一刻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脚下,他清晰感觉到还有一道藤蔓如若游龙一般从自己脚下的土壤里穿过,竟是奔着自己身后的那法师而去。
“这等雕虫小技,还想瞒过我!?”念师喝了一声,在维持念气壁垒的同时还唤出一道念气,搅碎了地下的那道藤蔓。
可当他抬起头时,一道身影已经踩着藤蔓来到了他的头顶。
姜陵手握涤罪剑,并且将念力灌输到了涤罪剑之上,涤罪剑上刻画的雕文莹莹闪光。
“嗯?”那念师此时顿时心惊,急忙催动念气,在背后唤出了一把肉眼隐隐可见的长矛,笔直地向上方刺了出去。
那柄长矛刺向姜陵的眉心,而姜陵则双手握着涤罪剑,双眸冷漠,迎着长矛落了下去。
那长矛凝聚了这禁卫头目全力一击,自然威力不俗,它在姜陵身前尺寸之外似乎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而后转瞬间长矛竟破开了这屏障,继续向上。
但姜陵将涤罪剑对准了这长矛。
嘭!嘶!
那柄念气铸就的长矛竟被涤罪剑切割得一分为二!
“这!?”念师瞳孔放大,他难以置信自己全力一击竟没能敌过那把一尺长短剑。
下一刻,那把短剑已经落在了他的额头,冰冷的刀锋轻易穿透了他的头骨,剑锋上铭刻的雕文将念力完美的附加在了剑身上,那念力甚至一路冲下击碎了他的喉咙。但即使喉咙没有碎掉他也呼喊不出来了,因为更早的一刹那,念气已经搅碎了他的大脑,一瞬间便让他的意识终止。
“哈...!”姜陵落地后有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他用出这样一套连招秒杀一位境界相仿的npc也并不轻松。
这一场短暂的较量姜陵可谓占据了主动,虽说一开始自己被另外两个士卒所拦,但这念师也是被太安门的动静转移了注意了。
姜陵先是唤出藤矛正面攻击,为的就是抢占先机让他不得不采取防守,而后还留有一根地下的藤矛佯攻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再然后姜陵出乎对方意料的选择了近身攻击,最后催动全部念力完成了干脆的落地秒。
而对方临死前释放的那一根念气长矛真的是威力不俗,若不是姜陵使用了神御石抵挡了一下,再加上灌注了念气的涤罪剑爆发出强横的力量,不然姜陵极有可能要被这一矛直接刺穿了。
姜陵拿起手中的涤罪剑,兴奋之中带着几分惊骇地喃喃自语:“话说这剑上的雕文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九鹿城兵变(八)
【物品名称:涤罪剑】
【品阶:卓越】
【类型:武器】
【装备条件:地转上境】
【属性:拥有较强攻击力,锋利的剑刃可以刺破大部分皮质、木质甲胄,即使在对抗念气护罩、元素护盾时也有较好功效。上面铭刻着魔纹,可以通过灵力、念力、法力激活铭文,造成特殊效果。】
【备注:出自神庭的涤罪剑,赐予给对神庭忠心不二、且功绩卓越的执事。】
......
这涤罪剑自从的赤和村那一次从神庭执事燕北凛那里夺得,已经跟随姜陵已久,但是姜陵还真没怎么详细研究过这把剑,只当它是一把坚实无比的防身利器。
一来姜陵主修灵术、辅修念术,沉迷于藤蔓术、音念术以及通灵之法,加之平时战斗也主要以灵念为主,少有近身作战。
二来最初拿到涤罪剑之时姜陵不过是地转上境,灵力不多,即使灌注灵力加持涤罪剑,也没有增强多少威力,故而姜陵一时竟忽略了涤罪剑的附加功效。
此时眼看着太安门被攻击,公主欲逃出皇宫,姜陵怕错过关键剧情,急着出手击毙守门的这两人,而那念师实力不俗,远程交手一时半会必是拿不下此人。而周瑜尚未完全恢复,此时急匆匆招出,恐怕这一次战场便再也不能唤出第二次了,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姜陵便豪赌了一把,握着涤罪剑冲了上来。
而加持了念力的涤罪剑果然威力大增,上面的雕文非常完美的将念力凝聚在了剑锋之上,竟是将那念师唤出的长矛直接劈开,而后将其立毙。
代价便是姜陵消耗了神御石的一次抵挡机会,并且几乎抽空了自己所有的念力。
而那位法师消耗了大半的法力凝聚寒冰来封门,此时见队长已经在转眼间身死,顿时惊骇不已,只见他匆匆唤出一片冰雹砸向姜陵。
对方毕竟也是天变境的高手,姜陵不得不防,唤出五道藤蔓结成藤墙挡在身前,那些拳头大的冰雹接连打在藤墙上,而且转眼间就将这藤墙冰洁住了。
“给我去死!”那法师有些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又唤出了一片冰雹,从半空之中砸向姜陵。
可就在这一刻,太安门又发出了轰然一声震响。
大门上覆盖的寒冰被震得裂开,冰块迸溅。
太安门,打开了!
一队人马毫无犹豫,迅速从门内悍然冲了出来。
当先一人骑着一匹挂着甲胄的白色骏马,人马皆是血迹斑斑,这中年男子怒喝一声:“滚开!”
而后,那法师根本来不及闪躲,便被那匹疾驰的白马撞了个结结实实,只见他身体转瞬间便倒飞而出,在半空翻转,竟是直接摔出了近十米的距离,脸朝下的拍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随着那匹白马一骑当先,其后还有一辆马车和另外两名骑士跟了出来,速度奇快地沿着御道冲了过去。
为首的白马男子转头瞥了一眼姜陵,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姜陵则望向那辆马车,马车的帘子随风掠起一个边角,可以看到车厢内坐着一个华裳女子,只是她的面容被车厢挡住了不能看到。但从服装上看,和战场预告之中东宫旁哭泣的女
子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队人马从姜陵眼前疾驰而过,掠起一道烟尘,没有片刻停留。
“原来战场预告之中匆匆闪过的那个女子是公主啊。”姜陵如此自语了一句,暗道:“老皇帝只有一儿一女,如果太子不能登基,那公主也肯定不会好过,倒是可以确定公主应该是太子这边的人。不过就凭这两个人,能逃出太宰的追杀么?”
下一刻,又有声音从太安门内响起,姜陵没敢妄动,转头看去,只见三道身影速度极快地从太安门内冲了出来,而后其中两人并未停留,脚步一踏便化作残影,飞驰出十几米远,紧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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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人却是在此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姜陵。
这人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却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他有一对雄鹰一般的眼眸和高耸的鼻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隐而不发的锐利,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
此人身上透出的危险气息让姜陵心头一沉,但是他没有急着攻击,而是反手紧握涤罪剑沉默地看着对方。
那人却只是瞥了身穿禁军服饰的姜陵一眼,而后冷然道:“再叫你们校尉派些人来,若是还能让什么人逃走,我非要你的脑袋!”
言罢,他再次疾驰,如同一阵疾风一般跑了过去。
姜陵见其身影转眼间便消失,这才吐了口气,喃喃道:“这应该是个狠角色啊。”
对方明显是把姜陵当成守门的士卒了,如果对方知道姜陵不是太宰那边的人,从而出手攻击的话,恐怕以姜陵目前的念力和灵力剩余,不出几分钟就要被对方杀死。
姜陵可以感觉到,自己需要全盛状态,并且再唤出周瑜,方能与此人有一战之力,而且胜算不高。
另外两人疾掠而过,速度太快,姜陵没有看清容貌,但姜陵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三人腰间都挂着一枚拳头大的印玺。
问题在于没有停留的那两人腰间佩的印玺是深青色的,而刚刚与他说话那灰白头发的男子,腰间配印是白色的。
“难不成这家伙便是右少玄掌印使?”姜陵如此猜测道。
姜陵也没有停留在原地,趁着此时太安门附近没什么人,他急忙迈步冲了进去。进了太安门后可以看到门的这一边有着数具尸体,这些人应当是公主的侍卫杀掉的,当然说不定也有公主侍卫的尸体在里面。
往前可以一眼便看到那座雄伟壮观的朝和殿,姜陵不敢停留,根据战场预告时看到的鸟瞰图,迈步向东宫的方向冲了过去。
......
马蹄踏过,烟尘翻卷,盔甲随着颠簸而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动。
九鹿城西十余里,有一队人马正在临近。
这里足足有五千骑兵!
按照国之律法,这样数量的骑兵若非皇命征调,肆意行动便已经是死罪,更别提他们已经来到了国都外不足二十里。
国都外每隔五里便有一处岗哨,每隔十里便有一处驿站,五十里外更有一道坚固的关隘把守,按理说这些骑兵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
但他们就是已经迫近都城,那些岗哨、关隘、驿站就像是聋了瞎了一般任由他们来到了这里。
骑兵的最前面,高头大马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看上去二十
七八岁,身材挺拔,模样英俊,下巴上留着一撮胡须,这胡须没有让他显得多么老成,反而释放出几分洒脱的味道,映衬着他那一双桀骜的双眸。
在他身上披着一件红锦披风,随风微动,其下穿着一套亮银铠甲,铠甲的胸口位置还画着一条蛟龙。
这器宇轩昂的男子,便是这五千人的首领,但他并不单单只是一位将军。
他是寒王姬如珑。
他是大周九位亲王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位,却也是最有名望的那一位。
“今年太子十七岁了啊,据说我这位堂弟啊,琴棋书画皆有造诣,经书史籍更是涉猎极广,为人儒雅,行事大度,可是颇有美名呢。”
姬如珑目视前方,同时开口对身旁的人喃喃说道:“我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哦,那时我父王刚刚遇刺身死,封国境内一片混乱啊。是我联合三城城守,在三日之内平定了叛乱,保住了封国安危,也让我顺利继承了王位。”
寒王语气平淡,却也透着些许傲然,但其简短话语之中透露出的凶险与智慧,也足以证明他的确有着傲然的资本。
“我父亲,乃是前朝的大皇子,理应坐上那把龙椅,可最后他不但只落了一个亲王,封土边塞,还在受封后的第三年就稀里糊涂的被刺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寒王自嘲一笑,当然他身边的这人不敢笑,也未敢答话。
这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她身穿一袭束身紫衣,长发梳成马尾,面容略微有些紧张。
她是一位玩家,名为蔡孝敏,是韩国人。但她积分榜的排名并不算低,目前是第298名,以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队伍是人多的那一方。
但至少主线任务不会更改,而且她的降生地就在寒王行进的路上,她坦然出面,向寒王坦白了自己天行者的身份以及此次战场的任务是辅助他登基,在简短的试探之后,寒王自然是选择了相信她,而且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
身为念师的蔡孝敏也知晓寒王为何如此放心,因为她感觉得到,寒王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蔡孝敏望着寒王那俊俏的侧颜,微微走神,而后听得动静转头看去,只见前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跑到了寒王的队伍前五丈外,下一刻马上的兵卒翻身下马,小跑几步来到寒王面前,半跪在地,恭敬禀报道:“王爷,太宰与廷尉大人已经派兵清剿皇宫内的叛党,目前仅剩东宫残留几十名金吾卫负隅顽抗,请亲王加速行军,早到皇城。”
寒王看都没有看向这报信的兵卒,只是望着远处的那座雄城,开口问道:“那位太子现在何处?”
“太子在皇陵正往回赶,太宰在白鹿门已经布下人马,会将其阻截在皇城外。”
“只是阻截么?”寒王没有低头,只是视线睥睨而下,带着几分不屑道:“太宰大人还是很谨慎呢。”
那兵卒不敢抬头,只是传话道:“太宰大人说请您放心,只要您一到皇宫...”
寒王微微一笑打断道:“我一定会的,帮我谢过太宰大人。”
那兵卒犹豫片刻,而后再次行礼,转身上马离去。
寒王望着那兵卒的背影,淡然道:“我们不急,慢慢走。”
第二百九十五章 九鹿城兵变(九)
白鹿门外,驿道旁的几棵柳树已经被拦腰斩断,地面上也出现了横七竖八的沟壑,在这杂乱的沟壑中间站着一位剑客,他的斗笠已经落在地上,被踩成了碎片,他的蓑衣上已经看到不那些风尘仆仆的灰尘,因为它已被鲜血染红。
城墙上,中尉卢俊臣盯着那浑身染血的剑客,喃喃自语道:“竟然是狄杭,曾经这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啊。他当少司寇的时候真的是铁面无私,甚至不近人情,连大司寇都拿他没办法。三年前查案不利,被太宰责备,满堂文武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好话,反倒有人借机泼脏水,想把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踢出朝堂。太宰亲自下令革去其官职,驱逐出国都。我本以为他会对朝堂心灰意冷,却是做了没想到他竟在这个节骨眼特意跑回来保护太子,倒也是忠心可鉴。”
东城校尉眉头微皱,道:“我倒看他像是别有用心,定是想趁着太子新帝登基、万象更新之际,看看有没有机会重回官场吧。”
“他那刚烈的性子,倒不像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言罢,卢俊臣冷哼一声,面色一沉,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由我做主,可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叫王启楼的城门司?”
东城校尉微微低头,回答道:“这是...司空大人安插进来的人。”
卢俊臣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责备什么,他转过头感慨了一句:“司空啊,我记得早年是寒王的父亲身为大皇子之时提拔起来的人吧?呵,这位老大人还挺念旧。”
东城校尉瞥了一眼卢俊臣的背影,又说道:“太宰对您也有提拔之恩。”
卢俊臣沉默了片刻,而后长长吐了口气:“对啊。”他眸子了闪过几丝挣扎,而后又眯起来眼睛看向远处越来越近的那一队人马,没有再说什么。
城墙下,两场战斗则还在继续。
“切,两个人联手还打不过一个,真是够丢人了。”何信良如此嘀咕一声,随后他往嘴里送了一颗丹药,而后握紧了唐刀。在他左肩有着一处剑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在他胸口右侧还有着一处剑伤,那是一个血窟窿,足有寸深,此时还有鲜血在缓慢溢出。
在何信良的身旁的本多靖安也是身上带着两道剑伤,但相对不是那么严重,他瞥了一眼何信良,又看向面前也在调息的剑客,低声道:“那就别再拖延了,如果不能杀掉这个剑客,恐怕会对接下来的安排有影响。”
本多靖安自然也知道太子就要回来了,到时必有变故,这剑客一定要在太子达到城门之前杀掉。
狄杭身上的血有这两位玩家的,却也有他自己的,纵使他战斗技巧远超这两位玩家,但毕竟他的境界依旧是天变下境,以一敌二终是落了下风。
狄杭不甘而恼怒地低喝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担心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
何信良舔了舔嘴唇,眼露凶光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本多靖安回头瞥了一眼,而后突然喝道:“上!”
狄杭眸子一亮,咬牙道:“来吧!”
刀光剑影,三人再次战至一起。
而在城门口,另外两人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金世豪以为自己名在积分榜前两百之列就足以自傲,但眼看着他就要为他的骄傲付出代价。
王启楼不但善使飞刀,而且他也是一位天变下境的大念师,念气充沛,实力颇为强劲。
此时金世豪身上已经插了三只飞刀,虽说伤口并不算深,但还是让金世豪非常忌惮。“刚说了暗器这种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转身就打脸了啊。”金世豪随手拔掉肩头的飞刀,气急败坏地嘟囔了一句。
王启楼则盯着金世豪,漠然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臭鱼烂虾,还妄想杀我。”
“真是被看扁了。”金世豪握紧了拳头,而后双目瞪大,高喝道:“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这一声嘶吼,金世豪身上念气迸发,只见他满头长发狂舞,衣袂无风自动,如同格斗游戏中的人物开启了“爆气”一样。而后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仅留食指和拇指并拢在一起,而后他双手向前,向王启楼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乾元贯杀!”
随着一声中二的高喝,这个搞笑的动作却释放出了惊人的威力!
王启楼倏然色变,只见一瞬间金世豪全盛覆盖的念力全部汇聚到了手指上,一股强横的念力如火山喷发一般随之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轨迹,快如闪电一般笔直的朝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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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壁垒!”王启楼似乎也受到感染,也大喝了一声,双手交叠,掌心向外,接连竖起三道念气壁垒在自己的身前。
下一刻那道念力来到了他的面前,这道念力可以说并没有多么华丽,但却也正因为简单而强大。王启楼能够看出这道念力有多么精纯,这个招式就是把所有念气凝聚到一个点,然后再释放出来,并且还能保证念气前行的过程中极少逸散。
这必然是一个非常卓越的念术,王启楼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不得不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咚!咚!咚!!
如同重锤砸破了冰封的江面,如同炮弹轰开了厚重的城墙,也像是一把铁锥刺穿了牛皮大鼓。
那道念气贯穿了三道凝实的念气壁垒,一往无前,直到落在了王启楼身上。
噗!
王启楼在最后一刻极力扭转身子,却还是没能避开这道蛮不讲理的念气。
虽说经过三道念气壁垒的阻挡,这道念气的威力已经仅剩三成,但是这三成的威力,还是让王启楼右肋下面多了一个鸡蛋大小血窟窿,甚至打断了他一根肋骨。
“呃...”王启楼身子一歪,半跪在地。
“哈...呼...”此时金世豪额头上已经多了一排细碎的汗珠,他喘了几口粗气,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冷笑道:“这下老实了没有?”
金世豪向前迈了两步,道:“差点在一个小小的支线任务上栽了跟头,解决掉你,我还得去收拾那两个菜鸟玩家,这样一来...呃...”
下一刻金世豪身子一个趔趄,突然也半跪在了地上,他额头的汗珠竟是如雨点一般从脸颊滑落,他眸生惊骇之色,而后怒然望向王启楼,咬牙道:“你那飞刀...竟然...有毒...”
“呵...旁门左道,有趣么?”王启楼抹掉嘴角的鲜血,缓缓站起了身。
金世豪左手撑在地上,此时他浑身发软,止不住的颤抖,别说站起来了,能坚持不趴下已经费了极大的力气。
王启楼看了一眼自己肋下的血口,那里传来的剧痛和心中的愤怒让他表情
变得狰狞,他手中握着一枚飞刀,阴狠道:“要不是怕误了大事,我非一刀一刀活刮剐你!”
“岂有此理...”金世豪无奈而愤懑地感慨了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死的这么快。
明明对方玩家只是一群积分榜上落后的失败者,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可以大杀四方,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金世豪还想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位玩家,而后确是寒芒一闪,这次的飞刀他再也无力拦截了...
那边狄杭还在苦苦支撑,但眼看着两位玩家攻势越发狠厉,狄杭明白今天怕是无缘向太子问安了。
下一刻他眼神之中透出一股绝望,他突然将身体下压,长剑斜扫,逼得两位玩家不得不跳了起来。
但是本多靖安确心有预感,机警地向后斜跳躲开这一剑。而且...他并没有出言提醒何信良。
“去死!”愤怒的何信良是向前跃步跳出的,双手握着唐刀劈斩了下去。
而下一瞬,寒光闪烁,那把长剑拔地而起,如同一道白虹贯日,带着霜雪一般肃杀的气息,直冲云霄。
咻!
一道血线出现在了何信良的脸上,将他的表情定住,唯一变化的,只有那一双难以置信而惊恐的双眸。
噗!
鲜血喷溅,何信良没有发出一丝哀声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之后,他的脑袋...一分为二。
下一刻,一把铁尺带着劲风拍打了过来,直接砸在了狄杭的脸上。
狄杭刚使出惊天一剑,而后正是破绽露出之时,本多靖安也利用队友的性命,抓住了这一次机会。
天变下境高手的全力一击,看上去平常无比,但那把铁尺上所裹挟的力量,足以击碎岩石,砸断钢板。
狄杭只觉自己的左脸的骨头已经在瞬间碎掉了,半口的牙齿也被打断了,而这刹那间猛烈的力量甚至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
他被这一尺扇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他意志瞬间变得模糊,脑海之中尽是嗡鸣之音。但他还是用尽力气看向了驿道的前方,他隐隐看到了那队人马已经来到了白鹿门前几百米之外。
可他没有办法向那位聪慧的太子问安了。
当年他身为少司寇,整治了太多贪赃枉法、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满朝文武少有看得起他的,日子久了就连皇帝也讨厌他这不同人情的性子。
那年大司空的一位侄子纵马撞死了一位百姓家的孩童,他无惧大司空多么位高权重,直接下令便将那纨绔子弟缉捕归案。
谁知早有人威逼利诱打点好了关系,最后那对父母竟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家孩子主动撞的奔马,与那公子哥无关。
多么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自己还因为这个案子被宣判执法不明、办事不利、有损朝堂脸面,而使自己丢了官帽。
这可笑的官场真是让人心灰意冷。
但当年并不是没有人替他说话,哪怕皇帝都漠然看待此事,哪怕推举自己入朝为官的少司徒都低头不语,哪怕满朝文武冷眼相加,但那位十五岁的太子却换上便装追出了城,为自己送别,并惭愧于他年纪太小,无法改变父皇和太宰的意愿。
可惜啊,现在轮到老臣惭愧,惭愧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能帮你夺回那理应属于你的位置了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九鹿城兵变(十)
东宫。
金吾卫乃是对皇室绝对赤诚的卫士,只有皇帝本人和其亲生子女有权调动,其他人等的命令他们皆不用听从。
这些金吾卫皆是颇有潜力之辈,从小便选入宫中进行秘密培养,经过了多年的艰苦训练和考验,以及洗脑式的死士思想灌输,最后选取出的两百名铁血傀儡一般的守卫。他们只有两个特点,第一自然是绝对的忠诚,忠诚到无条件的绝对服从皇室命令,哪怕前面是煮沸的油锅,只要皇帝让跳,他们可以立马蹦进去,即使炸个外焦里嫩,只要皇帝不开口,他们都不会出来。
无论太宰还是廷尉,哪怕他们权倾朝野,可无论威逼利诱也难以从金吾卫上下手策反。
第二个特点便是强大,两百名金吾卫,最低也是地转上境,天变境高手也是有数十位,其统领更是足有天变上境。
而且他们训练有素,可以娴熟的配合作战,金乌大阵一摆,那便是万夫莫开的铜墙铁壁。
毫无疑问,若谁想造反,金吾卫便是皇族身边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实的一道屏障。
皇帝驾崩之后,他们唯一的职责便是守护皇帝的一对子女。
此时有一百五十名金吾卫守护在太子身边,随之前往皇陵祭奠,还有五十位则受太子安排,留在东宫。
因为象征着一国之君身份的传国玉玺就被太子留在了东宫。
皇宫禁军六部共三千人,那也是优中选优的强兵悍将,即使有三部校尉不肯听从廷尉的调令,不愿意对太子出手,但经过短暂而血腥的内斗之后,还是有两千三百的禁军随着廷尉一同行动,肃清了皇城内不听调遣的同袍后,他们便聚集在一起进行着一场人数悬殊的殊死搏斗围攻东宫。
“金吾卫副统领沈戊三,带着四名金吾卫,保着公主从侧门突围而出,此时已经过了太安门了。”一人跪在地上,对着一辆马车如此禀报。
廷尉廖金卓就坐在马车之中,只听他漠然道:“再派些人手守住太安门,切不可再有闪失。”
“遵命!”那兵卒转身离去。
马车旁另有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眉头微皱,等了片刻后问道:“大人,不用派人去追截公主么?”
“少玄掌印使会去的,这事不用我们操心。金吾卫这块硬骨头留给我们啃,玄部的人要是再不出点力,以后老子就让他们滚出皇宫。”廷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下一刻,一名身上带伤的校尉跑步过来,面色有些慌乱地跪在地上,说道:“我部五百儿郎死伤了大半,已经要撑不住了。”
廷尉对于这样的惨状并不关系,只是问道:“金吾卫呢?”
“已经死了九人了。”那人如此禀报。
“哼。”廷尉冷哼了一声。
那校尉身体一颤,随后叩头在地,咬牙道:“我这就再领兄弟们冲杀一次。”
“这还差不多,去吧,我叫李校尉在后接应你。”廷尉如此说道。
“是。”那校尉面若死灰,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两刻钟的时间,两千三百人对阵五十人,可是结果却是禁军死了两百余人,而金吾卫才死了九个...
“他们会累的,这两刻钟就死了九个,再有两刻钟可能就会死十几个,再过半个时辰他们能站着的不会超过十人!”廷尉的声音也有些燥意,但他还是坚定而冷血地说道:“我们有两千
多人,一个时辰若拿不下东宫,怎么和那位未来的皇帝邀功啊!”
马车旁那老者想了想,却没有对这样冷酷甚至残忍的作战计划指责什么,只是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躬身问道:“那九鹿巡天阵,还是应尽早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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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部的人在做。”
老者疑惑的也在这里,他不解道:“可少玄掌印使去追击公主了,谁能保证那大阵不会被彻底激活呢?”
“仅剩金吾卫被我们围困在东宫,公主又已经逃出了太安门,这大阵自然便不足为虑了。”廷尉对此事比较乐观,但话语之中还是能听出他对那大阵也很是忌惮,他喃喃说道:“这大阵可是上百年没有真正打开过了,要是能彻底关闭就好了,这十几年来,它可是一直压的我喘不过气。”
....
姜陵穿着禁军的衣服混入了皇宫内部,他奔着东宫跑了几步,而后遥遥看到了那里黑压压的一片禁军,顿时止住了前往东宫帮忙的心思。
“这比围攻光明顶还热闹啊。”姜陵急忙闪到一处偏殿后,远远看向那边,不由得心生无奈:“这东宫看样子只能祈祷那些金吾卫能多撑一段时间了,我是帮不上忙了。”
姜陵确认了东宫这里的战斗不是自己能够插手,更难以改变形式的,他也便果断放弃了。
“自求多福吧,我去御花园看看。”自语了一句,姜陵便调转方向,打算绕过朝明殿,前往御花园。虽说他也不知道御花园那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等着自己,但至少支线任务是指向那里的。
“最好是和这大阵有关。”姜陵心中还寄希望于那个九鹿巡天阵能够帮助自己将皇宫内这一边倒的局面扳回一些。
这大阵覆盖了整个皇城,但除了外围的“防护罩”作用,和落在皇宫内修行者身上那似有似无的压制以外,姜陵还是不明白这个大阵还有什么作用。只能想办法再多获取一些情报。
他从一处偏门顺利绕过了那雄伟的朝和大殿,也许是禁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东宫和各处外门了,皇宫内的通道却是没看到有人把守,这自然给姜陵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但是...皇宫内的建筑实在是有些复杂,朝明殿后的宫阁殿宇更多,到处都是岔路,姜陵七拐八拐了几分钟后,发现自己还是迷路了。
“唉...”姜陵无奈地抬头看向身后的朝明殿,嘀咕道:“方向没错啊...”
姜陵不由得有些心急,他选了一个与朝明殿相反的方向再次行进。
而在一处拐角,姜陵停住了脚步,面色微变,他听到了一阵轻盈而迅速的脚步声。
姜陵谨慎地移步靠在墙边,屏息凝神等待对方出现。
等那声音逐渐靠近,姜陵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脚步声,而且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的气息,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片刻后,那身影从拐角跑出,她先探出头来,看向一侧,而后转头看向另一侧,然后...她又猛然把头转了过来,瞪大眼睛看向就站在自己旁边的姜陵。
姜陵看到这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子,长发束成发髻,长相倒是一般,是那种普通的大众脸,只不过那一对瞪得老大的眼眸非常的灵动清澈,让人有些难以移开目光。
这女子面色有些慌乱地退后了两步,她还自己抬起手捂住了嘴,似乎怕自己叫出声来。
姜陵淡然地看着她,从其朴素的衣裳来看,应该是一个宫女。
那女子喘了
几口气,见姜陵没有对她动手,便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这位...兵爷,你别伤害我,我只是个宫女...”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低头望向她手里拿的一个包裹。
这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深蓝色绸缎包着的包裹,大概有足球那么大,四四方方,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这宫女见姜陵看来,还又下意识地抱紧了一些,她那一对水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姜陵,继续小心说道:“这里...是我的盘缠...”
姜陵倒是想从这宫女手里把东西夺来看上一眼,万一是剧情相关用品呢?退一步说就算是一些银钱自己也算有些额外收获呀。
而那女子见姜陵不说话,顿时眼中流露出更加畏惧的目光,苦声哀求道:“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姜陵抬起目光看着那一双大眼睛不由得心头一软,摆了摆手道:“你走吧,殿前的禁军都打起来了,你小心一点。”
“谢谢。”那女子点了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陵没有迈步离开。
姜陵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那女子则望着姜陵的背影,灵动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复杂,她双手环抱着那个包裹,而姜陵并没有注意,她的左手是插进右手的袖子之中的,见姜陵离开,她才把手抽了出来。
但是片刻之后,她眼中又多了一丝疑惑,随后...她跟着姜陵离开的方向迈动了步伐。
姜陵在这片宫阁之中又转了两个弯,终于是来到了又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这宫殿没有朝明殿那么雄伟,但是却非常奢华,纯金打造的牌匾上还镶嵌着玉石,上书“光和殿”三个大字。
这里是皇帝批阅奏章,日常工作的地方,不过此时皇帝已经晏驾,此地自然也是一片冷清。
姜陵并不知光和殿的作用,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因为从之前那禁军那里得到的情报,御花园就在光和殿后面。
但是姜陵却没有急着绕过光和殿,而是稍等了一会,然后缓缓转过身,语气有些冷漠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片刻后,那宫女从一处偏殿后走了出来,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姜陵,犹豫片刻后说道:“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要去御花园。”
“啊?”听到这个答案姜陵微微一愣,而后问道:“你去御花园做什么?”
那宫女抿了抿嘴唇,道:“那里有一处偏门,可以离开皇宫。”
“哦。”姜陵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心想如果御花园里有一处相对偏僻的侧门,倒是有一定的战略意义,说不定太子会从那一处偏门秘密回皇宫呢。而且那驻守御花园的玄印郎,看守的也可能就是那一处偏门。
宫女见姜陵没有生气,还走近了两步,好奇地问道:“你也是要从那里逃跑么?”
“没错。”姜陵应了一声,而后他再次以刚刚恢复了三成的念力仔细侦查了一下这个女子,依旧是没有感觉到一点能量波动,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一个修行者。
可这女子出现在这里总是感觉有些蹊跷,却也没有支线任务响起,让姜陵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因为战乱便想逃离皇宫的普通宫女?
姜陵摇了摇头,心想对方总不见得是太宰那边派来的什么重要人物,自己倒也不用太过理会。
姜陵转身便走。
那宫女则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再次跟了上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九鹿城兵变(十一)
白鹿门前,那华贵的车队终于到了城门口。
一百五十位金吾卫,三十位杂役,十二位春官属官,四位太子属官,还有就是那位当朝太子。
他们停在了城门口,因为城门是关闭的。
春官宗伯抬头看向城楼上,双眸透着怒火,金吾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大戟,冷然望着城门上的守军。
这是大周的皇城,城墙坚厚,守军精锐,还配备着威力惊人的床弩,那古朴的城门上刻画着繁杂的法阵,即便是千斤巨石也不能撼动分毫。
这道城门的责任就是将敌人拒之门外,但它不应该拦着当朝的太子。
场面沉默了有片刻的时间,连马儿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一阵轻微的踏步响起,那位当朝太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白皙,嘴唇很薄,一对平淡的眼眸之中透露出一股儒雅的书生气。他身形有些消瘦,身上并没有穿着那件明黄的太子袍,而是穿着一袭洁白的孝服。
身材魁梧的金吾卫统领熊三甲靠近了几步,示意太子小心一些,但太子轻轻摇了摇头,踏在了官道上。
城墙上有些骚动,金吾卫们也向太子聚拢了一些。
而太子没有抬头看向城门口,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那里有些血迹。
抬头看去,血迹延伸到几米外,那里有着一具尸体。
太子迈步走了过去,看着那死不瞑目的中年人,不由轻声叹息了一声。
场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狄杭是一个很好的官员。”太子开口了,就像所有人看到他的外貌之后想象中的那样,他的声音平淡随和,还透着一丝青涩,犹如乡间的溪流一般清澄干净。
“他并不是贵族出身,只是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勤勉,一步步从县官做到了朝中议员,又过了些年当上了权柄颇重的少司寇。他为官的时候不畏强权,公正严明,执法如山,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连我的父皇都不是很喜爱他。”太子如此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不大,但无论是城墙下还是城墙上的人都听得到。
中尉卢俊臣闻言不由得地下了头,他不敢看太子的侧脸,而他自己的脸上皱纹又多了一些。
太子俯下身,伸出手指修长的左手,扶上了狄杭的双眼,说道:“他是一个带着光明官员,只是这世道有些黑暗,人们都厌恶也害怕这刺眼的光芒,所以都像驱逐他,想把他赶得远远的。但今天他还是回来了,因为他想看看接下来的世道能否光明一些。”
卢俊臣的双手微微颤抖,他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了太子。
而太子也正在看他,太子语气依旧平淡,但目光却十分坚毅,他说道:“只可惜他还是死在了这黑暗的世道里。”
卢俊臣望着那模样青涩,却已经有了几分人皇之势的年轻人,长长吐了口气。
他也是出身低微,从一个兵卒一直走到了今天,身居高位,负责拱卫皇城安危。
沙场上走下来的他自然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曾经他就是一个莽夫,不懂得官场门道,从烽火狼烟的战场上侥幸活下来时,也曾和那些老兄弟大骂世道不公,骂那些贪官污吏搜刮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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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那些弄权的妄臣扰乱朝纲。
后来呢?后来受人推荐当了裨将,便也不得不向着世道低头,开始阿谀奉承献媚上司,开始想方设法捞取功勋,开始慢慢融入了这浑浊的官场。
时至今日自己坐上了这个权柄颇重的位置,可是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宁折不弯、不畏一切的汉子么?
卢俊臣望着太子,心里则扣问着自己。
上一次见到城墙下这位太子爷,自己还跪拜请安,而太子则笑着亲自扶起了自己,亲切地叫了一声卢将军。自己向来不喜欢白面书生,可从那以后却对太子敬爱有加,眼中早就把他当成了下一位皇上。
可自己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又是太宰大人破例提拔的,太宰对自己可是恩重如山啊。
而且据说皇上手谕却不是让太子继位。
那该怎么办呢?这个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卢俊臣这一刻感觉好生迷惘,他宁可重新回到战场上去面对那些疯狂的敌人,也不愿站在这城头上面对被阻截在门外的太子。
东城校尉依旧站在卢俊臣身后,他位置稍稍靠后,不让城下的人看到自己的脸。他听着太子的话语,却一直在盯着卢俊臣的背影。他的双手交叉,看似站姿恭敬,实际上手里正握着一把涂满了剧毒的匕首。
本多靖安和王启楼已经回到了城楼上,卢俊臣并没有理会这两人。
王启楼肋下伤口很严重,他敷了些药物用布条缠好,还是有鲜血渗出,念力的损耗和身体的创伤使得他面色苍白。
东城校尉这时回头看向他,关切道:“你伤势太重了,回去医治一下吧。”说完这话,东城校尉双眸盯着他继续说道“还有...去请示一下太宰大人,究竟要不要让太子入城。”
王启楼闻言略作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宰早就传来了密令,让中尉紧闭白鹿门,此时却要再次向太宰请示,这自然不是真的要重新请太宰拿主意,而是要让太宰明白,这边的情况可能有变化。
王启楼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卢俊臣,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东城校尉又转头看向本多靖安道:“如果你是寒王的人,也一同去太宰大人那吧。”
本多靖安稍有犹豫,因为他的团队支线任务有一项是“使中尉归降”,此时中尉虽是听了太宰的命令而紧闭城门,但明显有所犹豫,并未决心归降,本多靖安还想想点法子好确保中尉这边不会出问题。但此时这东城校尉却让自己一起去太宰府汇报,可自己一走还怎么确保这个支线任务不会出问题呢?
可就在这时,东城校尉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路上老实一些,青隼帮的人在帮我们巡城,别和他们起了冲突,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局势混乱,别给人留下口舌。”
本多靖安自然明白东城校尉话中有话,便点了点头,随着王启楼离去。
卢俊臣似乎还在做着内心的纠结,没有管身后的事情,而是突然开口道:“你们...是不是都打算相信太宰?”
东城校尉知道卢俊臣指的应该是和他平级,主掌另外七个皇城大门的城门校尉,以及隶属皇城卫军的其他兄弟。也就是中尉手下掌管的其他人马。
东城校尉知道卢俊臣此时心中纠结,也不犹
豫,坚定的开口道:“虽说兄弟们不可能万众一心,但除了一些脑子转不过来弯的傻小子,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太宰的安排,毕竟太宰是奉诏行事,名正言顺。”
东城校尉着重说了“奉诏行事”四字,但卢俊臣却是笑骂道:“你这是说我脑子转不过来弯啊。”
东城校尉一阵无语,摇头道;“属下不敢。”
卢俊臣望向城楼下那年轻的面容,突然朗声道:“太子陛下,恕老臣无礼,此时皇城内出了些骚乱,还恳请您稍候片刻。”
......
“那个...哪位大人叫什么来着?啊对,东城校尉,他什么意思?”下了城楼之后本多靖安问了王启楼一句。
王启楼瞥了他一眼,开口道:“第一是要去太宰那里报信,说明中尉这里可能有问题。第二,他之所以提及青隼帮,我想是要我们去青隼帮那里寻求帮助。”
本多靖安眉头微皱:“青隼帮是什么?”
“是皇城的一个帮派。”
“这帮派都跑到天子脚下了?很多武林高手么?”
王启楼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天变境的高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他的,地转境的高手算么?他们平日里也就帮朝廷跑跑腿,从朝廷那接一些运输、卸货等粗活而已。平时也偷偷狐假虎威的做些龌蹉勾当,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本多靖安有些不理解道:“那找他们帮什么忙?”
“他们对都城比较了解,今日少司寇还命令他们协助巡城。”王启楼回答了一句,而后迈步间有些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直皱眉,但他接着说道:“他们掌握着官员的住所。”
本多靖安瞬间领悟了,贼笑一声开口道:“也就是说,中尉大人的一家老小,我们都找的到。到时候...嘿嘿,由不得他左右为难了。”
王启楼瞥了他一眼,嘴角挑起道:“大概是这个意思。”
本多靖安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他这一犹豫,以后恐怕中尉的位置也不是他的了。想来...大人您做这个位置才合适啊。”
闻言王启楼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我们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没错。”本多靖安跟着赔笑,两人颇有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都城的主街上,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片刻后王启楼疑惑道:“青隼帮的人呢?他们奉命巡城,这里应该有他们的手下才对啊。”
“他们都死了啊。”
随着一声冷淡的话语响起,王启楼和本多靖安皆是面色一变,猛然转头看去。
只见街道旁一座酒楼的二楼窗台边上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这人一袭暗红色金边长袍,手腕上带着一串黑色念珠。
“是你!?”本多靖安面色一沉。
王启楼双眸冷漠,道:“你是什么人?”
“你说青隼帮的高手不多,我刚刚杀了一个天变境的,其他的人就逃走了。”那人说着从二楼跃了下来,在半空中有两片飘落的花瓣,他在花瓣上一踩,整个人轻盈落地,衣袂翩翩。他看着面前两人,随手摘下了念珠,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倒是一个都别想走。”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九鹿城兵变(十二)
太宰府内,除了大司徒、大司寇、少司马、太仆被士卒带走关押至大牢,其余官员与太宰短暂的商议后,也皆尽散去了,只有大司空与少司寇两人留下来了。
大司空王子师用那布满了皱纹的手指敲着桌面,脸色有些不好看,嘀咕道:“少司徒和太常这两个家伙,唯唯诺诺,谨言慎行,分明摆出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架势。大司马倒是支持寒王继位,但也不愿意伤害太子,握着兵权不肯放手。其余官员倒是服从安排,却也是看出大势所趋,不敢螳臂当车。”
年纪不过刚到而立之年的少司寇裴青云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开口道:“毕竟事出突然,有关乎国家命脉,他们也难免怯懦。”
“皇帝遗诏在此,我们是奉诏行事,他们还怯懦什么?冥顽不灵的家伙。”王子师吹胡子瞪眼的骂了一声,而后道:“一群庸官,要不说你能年纪尚轻就担任这少司寇的职位呢,还是你有眼力、有魄力。”王子师看着他又笑了笑道:“等寒王顺利继位,以寒王的宽宏气度,想必你还能青云直上,成为我大周最年轻的大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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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云脸上微微一笑,但眼眸之中也有精光闪过,他客气道:“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王子师点了点头,对裴青云的态度表示满意,而后道:“你叫你们司法执事,还要青隼帮的人把皇城内外给我盯紧一点。”他眉头微皱继续道:“特别是那些官员的家眷,给我盯得死死的。”
裴青云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嗯。”王子师又肃然问道。“皇宫内什么情况了?”
裴青云微微低头,恭敬回到:“皇宫内绝大部分区域都控制住了,朝和殿后的内廷没有安排太多人手,毕竟太皇太后和妃嫔还都在皇宫。除此之外,皇宫各个入口都已经控制住了,太安门也已经派人把守。东宫...金吾卫还在死守,但廷尉大人还在攻打着,半个时辰之内便可攻克。”
“怎么还需要半个时辰,宫内六部三千禁卫军,还拿五十个金吾卫没办法了?”王子师端起茶水,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而后他刚要喝水,又停下动作提醒道:“内廷也别含糊,尽量别惊扰到太皇太后,其他的地方也别放过。”
裴青云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玄部那帮家伙干什么呢?禁卫军打不下来,让玄部去做啊!”王子师放下茶杯,微微皱眉道:“金吾卫再厉害,也没有几个天变境的高手吧?玄部不是都是很厉害的修行者么?让他们去打东宫。”
裴青云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虽说他身为少司寇,但皇宫内的安排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负责监控都城,和联络皇宫内外而已,哪有权力指挥廷尉和玄部?可他还是恭敬回答道:“玄部的人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王子师还是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的问着:“什么事情?这些玄部的人到底出没出力?”
没等裴青云开口,这边太宰从内门走到了大堂,朗声说道:“玄部本来就是不在体制内、需要临时征调的一些人,本就有些狂妄的家伙听调不听宣,还有些比狐狸都狡猾的东西,知道是要对付太子,怕沾上灭族之祸,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目前玄部能调遣的人员不过十几位而已。”
商九歌慢步地坐到了主位上。这边王子师则怒目道:“这些仗着有些修为就目无尊法
的家伙,我们又不是谋反,我们是奉诏行事,此等时节掌握皇城、控制太子、拥立寒王登基乃是我东周头等大事,他们还敢不出力,等以后可得教训教训他们。”
商九歌面色平淡,回应道:“他们不在朝堂,又哪会知道什么才是国之大事,再说这些人手也够了。”商九歌又看向裴青云,道:“对了,追到公主没有?”
裴青云摇了摇头道:“右少玄掌印使已经和金吾卫副统领交手了,用不了太久就能把公主‘请’回来。”
商九歌道:“嗯,公主只是一时惊慌,莫要伤了她。请回来之后...”商九歌深邃的双眸之中闪过严肃之色:“务必要把她看护好。”
裴青云低头应道:“属下明白。”
王子师又皱起眉头道:“公主可是先皇的血脉,不把她看住,那大阵就有打开的可能。九鹿巡天阵一开,这皇宫可就没法控制了。”
身为大司空,他自然也知晓皇宫内那座大阵,也知晓那大阵若是完全开启后会有着怎样恐怖的威力。
“不出半个时辰,金吾卫就要死光了。皇宫内没有太子的亲信,九鹿巡天阵,自有人去应对,你不用太担心。”商九歌看了一眼这急躁的王子师。
王子师早年那是寒王姬如珑的父亲手底下的属官,是在其父王身死、姬如珑继任寒王之后,被姬如珑推举到京城为官的,虽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但王子师可还是心向着寒王呢。
“太子已经被堵在了白鹿门,哪怕他身边的金吾卫想要强攻,也一时半刻休想攻进城门。”王子师还是不停的算计着,开口道:“寒王呢?他还没有入城了么?”
商九歌轻轻叹了口气,道:“寒王似乎心有顾虑,正在缓慢的靠近西边金鹿门,两刻钟之内怎么也进城了。”
“他倒是有些过分小心了。”王子师也摇了摇头,忍不住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嘀咕道:“虽说宁王、辽王、野王都表明了会支持寒王,但各地的军镇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若是有些执迷不悟的将军插上一脚,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还是要快,叫廖金卓给我赶紧打下东宫,找到传国玉玺。如果太子敢攻打白鹿门,立刻以谋逆乱国为名,给我派兵捉拿!”
商九歌看着满地乱晃的王子师不由无奈笑了笑,而后望向裴青云说道:“你去忙你的吧,帮我去打听一下白鹿门的情况,再通知大司马集结城卫军向白鹿门靠拢。”
“是。”裴青云恭敬一拜转身离去。
王子师还在那神色激动地叨叨着:“等寒王入主皇宫,那就一切皆成定局了。”
裴青云走出了门口,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他迈步走出了太宰府,来到了大门口,门口正有他的马车候着,除了车夫以外,马车旁也站着两个人,而且在马车之后的不远处,还有另外两道身影。
马车旁有一位是廷尉手下的兵卒,他凑到裴青云身边,低声禀报道:“皇宫各处入口已经把守住了,廷尉大人说两刻之内便可攻入东宫。”
“嗯,我等廖大人的好消息。”裴青云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言,那士卒转身离去,
另外还有一人也凑上前来,面色有些难堪说道:“白鹿门那边...出了点问题。”
裴青云自然认得此人是青隼帮副帮主熊海,听他如此说,裴青云不由皱眉道;“城门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熊海摇头道:“不是城门,是白鹿门附近出现了一个高手,应该有天变下境的实力,杀了我们一个长老,还打散了那边帮里的兄弟。”
“嗯?”裴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是玄部的人?”
“应该...不是。”熊海回答道:“此人身份不明,帮里的弟兄没有见过他的。”
“哪里冒出来的。”裴青云嘀咕了一句,而后斜着看了一眼熊海问道:“别告诉我你们青隼帮连个天变下境都对付不了。”
“已经又派了两位长老带人过去了。”熊海如此回答。
“白鹿门那边不能出问题,一会我会亲自过去。”裴青云说完这话,看向马车后不远处,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熊海也瞥了一眼,而后面带几分犹豫道:“他们说...他们是天行者。”
“什么?”裴青云微愣。
熊海头颅更低,道:“我起初也不大相信,但是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天变下境的高手,而且的确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们还说他们是奉天意来协助寒王继位的。”
“奉天意来协助寒王继位?”裴青云双眸微眯,而后挥手示意那两人过来。
高津俊一和付芯雨也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过来。
.....
皇宫正北门,那辆马车停了下来。
两名金吾卫已经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只有金吾卫副统领沈戊三还在苦苦支撑着。他的座骑白马也已经倒在了地上,虽说还留着一口气,但四肢已经被念气打断了。
沈戊三挥动手中长剑,逼退了一位玄印郎,而后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冲到了面前。
右少玄掌印使方正霄挥手间带动罡风,直接将沈戊三手中的长剑拍飞了出去,而后一脚踏在了沈戊三的胸口。
沈戊三接连后退,最后撞在了马车上,他身体一颤,吐出一口鲜血,而后直接坐倒在地。
“纵使在九鹿巡天阵的压制下,你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方正霄冷哼一声,道:“你这是要带公主去哪啊?”
沈戊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冷漠道:“你这走狗,胆敢追杀公主,小心将你五马分尸!”
方正霄不以为意,面色冷漠地负手而立,道:“可不要乱说话,我是要保护公主。”
沈戊三依旧怒目骂道:“你们囚禁太玄使,在皇宫之中杀伐同僚,明明就是谋逆作乱,公主岂能交给你!”
方正霄冷然一笑,道:“你这傀儡一般的看家犬懂什么,我没空听你吠叫。”
方正霄说着就绕到了马车旁,开口道:“殿下,请移驾回宫吧,没有人会伤害你。”
马车内的人并没有回应。
方正霄眉头微皱,又道:“公主请您不要让我难做。”但还是没有声音响起。
方正霄眼神微变,索性迈步上前,一把揭开了窗帘。
但车里坐着的,并不是公主!
“公主呢!?”看着车内那个穿着公主衣服的侍女,方正霄这才面色骤变,怒然问道。
沈戊三疯癫一般的笑了起来:“哈哈,公主早就出了皇宫了,你这蠢货!”
“闭嘴!”方正霄猛然一巴掌拍在了马车上。
轰然一声,华贵的马车爆碎开来,将那侍女和沈戊三都埋在了下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九鹿城兵变(十三)
将时间拨回15分钟,姜陵刚刚带着那宫女向光和殿后走去。
“这怎么就死掉一个人了,感觉还没完成什么剧情啊。”姜陵不由有些挠头,刚刚他听到了系统关于友方玩家阵亡的消息提醒。
一场人数不对等、总计八人的对战,姜陵想如果这战场是两方势力交战,那自己这边顶多三个人,甚至是两人。若是三方势力,那自己这边肯定最多是两个人了,甚至姜陵都做好了孤军奋战的打算。
但系统并没有告诉玩家自己这一方有几个人,但若是队友死去了它还会及时的告诉你。
姜陵听到的是金世豪死去的消息,他非常蛋疼,因为自己一方很可能这一下真的就剩自己了。可是现在什么关键的剧情都没有触发,连太子都没有见到,团队支线任务也一个都没有完成,这可怎么玩?
“奶奶的,我队友最起码也得是积分榜前三百吧?这么快就死了?”姜陵心里暗骂了一句。
那宫女看了一眼姜陵,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姜陵随口回应了一句,他满脑子还在思索这整个剧情的走向,对于这个路上随便遇到的宫女没怎么上心。
但下一刻姜陵心生疑惑,自己虽然听到系统提示后有些郁闷,但面部表情可是没表现出来啊,这宫女都能看出自己情绪有变化?
姜陵瞥了她一眼,心想难道在后宫生活的侍从都有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姜陵随口问道:“你是服侍谁的宫女啊?”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平时...我服侍皇太后。”
“哦。”姜陵岁随口应了一声。
他倒也再次以念力偷偷探查过,这宫女身上的确没有能力波动,不像是修行者,看上去也不像是寒王或者太宰的人。而她的模样和战场预告之中那一闪而过的女子也不一样,难不成只是为了给自己带路去御花园的剧情人物?姜陵心里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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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宫女的指引,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姜陵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的位置。
御花园门口,坐着一个人。
此人身形消瘦,穿着一袭深蓝色道袍,手握一把法杖,腰间佩着一枚拳头大、深青色的印。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一位玄印郎,八成就是支线任务提及的、镇守御花园的李志婉。
从名字上来看,姜陵也猜到了此人会是一个女子,但没想到她这么年轻。
这女子一头披肩长发,面容也很清秀,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女子抬头看向姜陵,她面无表情,目光冷冽,漠然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我奉廷尉大人的命令来通报一件事情。”姜陵立刻回答道:“您可是李志婉李大人?”
那女子闻言眸子里闪过异色,而后冷笑道:“我怎么不记得廷尉手下有你这样的高手?我也不记得廷尉会知道我的名字。”
“廷尉大人今日负责肃清皇宫,攻打东宫,自然打听了你们的名字。”姜陵还在满嘴胡诌,同时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的宫女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离远一点。
那宫女看到御花园门口有人看守还眸露惊疑,但见姜陵摆手,她便慢慢向后退去。
李志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姜陵的说
辞,怒目问道:“那你来此做什么?通报什么?”
“通报您一声,御花园不必守了。”姜陵抱拳微微一笑,而后突然暗自发力,漠然道:“请您去死吧!”
直至此时,剧情上一点进展没有,队友还挂掉了,姜陵已经有些心急了。在确认了对方就是支线任务的目前后,姜陵也不管她是一个女子,也不在乎什么光明磊落,只是想快速击毙她。
瞬间姜陵唤出三道藤矛刺向对方,同时念力化成长剑直接刺出,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抢占先机。
李志婉的确是面露惊怒,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在见到姜陵的时候就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落败。
只见她将法杖敲在地上,随之法力扩散,她身边的土地翻滚,突然一道夯实的土墙在她身前竖起,三道藤矛如同撞到钢板一般,钉在了土墙上。好在念力化剑还是实实在在的命中了,使得她面色一阵泛青。
李志婉怒喝一声:“卑鄙小人!”她再次以法杖敲击地面,身前的大地更加剧烈地波动起来,那土墙瓦解重新融入大地,如同一道海浪滚向姜陵,片刻后竟是有一只沙石组成的大手从地面伸出来,直接拍向了姜陵。
姜陵也不敢大意,此时他的藤矛实际上已经有了不输于金属的硬度和破坏力,但还是被对方用土墙给挡了下来,说明此人法力精纯,凝聚的土元素也足够坚实,这一巴掌拍实了,自己也肯定受不了。
姜陵脚踩藤蔓飞速后退,那足有卡车轮胎一般大小的巴掌狠狠拍在了地上,将地面拍出了一个巴掌印。
姜陵正要再次唤出藤矛,谁知这还不算完,那巨大的沙石手掌拍在地面上之后,竟不是竖直抬起,而是手掌继续按着地面,它竟是要把手腕部分抬起来。
“什么意思?”姜陵不太明白这个手掌在干什么,干脆运转灵力,遥遥的指向李志婉,想要再来两发藤矛。
下一刻,那沙石手掌撑着地面,露出了肩膀,而后便是脑袋和另一半的身子。
“我去,山神啊这是。”姜陵顿时一惊,不得不将注意力又移了回来。眼前这沙石已经聚成了一个三米高的大家伙,它的腰部连着大地,两只手臂足有姜陵腰那么粗,肩膀上有着一个五官模糊的脑袋。
“妄想杀我?先和我的沙石傀儡玩一玩!”李志婉冷哼了一声。
只见那沙石傀儡抡起了巨大的拳头,直接砸向了姜陵。姜陵再次脚踩藤蔓,先后退了半步,他还开口吐槽道:“就这么一个连腿都没有的家伙,拿什么...”
姜陵话还没说完,那沙石傀儡竟是向前移动了两步远,虽然它没有腿,但它的腰部与大地交融在一起,那一处的土地滚动,竟是可以使其直接移动。
“算你狠!”姜陵骂了一声,再次闪躲避开了这沙石傀儡锤下的重拳。
这大家伙看上去笨重,但实际上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都不算慢,而且明摆着有着不俗的破坏力,姜陵一时倍感头大。
“怪不得派她来镇守御花园,有这大家伙挡着,一般人还真奈何不得。”姜陵闪躲着傀儡不断砸来的拳头,已经连退数步,来到了那宫女的身边。
那宫女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我们要不要再躲远一点?”
“再躲不是又回去了么!”姜陵无语回了
一句,而后抬手唤出五道大腿粗的藤蔓,从不同角度缠住了这傀儡的双臂和脖子。
这傀儡被死死缠住,一时动弹不得,谁知后面的李志婉却是再次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下一刻,那傀儡被两条藤蔓缠绕的左臂,突然间自行消融瓦解了,而后在这傀儡左肩靠前的位置...又迅速生出了一条沙石手臂,竟是直接扫了姜陵!
“嗯!?”姜陵也是一惊,不得不唤出一面念气壁垒挡在了身侧。
咚!
沙石巴掌撞在了无形的念气壁垒上,不少沙土崩飞滑落,那傀儡的五根手指顿时断了一截,但那念气壁垒竟也是在转眼间就被撞破了,而后残缺的巴掌继续撞向姜陵。
姜陵也本就没指望这念气壁垒能够挡下这根手臂,他又在脚下唤出一条藤蔓,将自己送上了半空,而后姜陵直接跃到了那沙石傀儡的脑袋上,再次借力猛地一踏,竟是从半空之中直奔李志婉而去。
李志婉见姜陵越过傀儡,握手短刀从天而降,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却没有一丝惊慌。
她转动手中法杖,那沙石傀儡竟是在转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块一样融化掉了,而同时在李志婉的身后那沙石傀儡却是迅速地又从大地之中现出了身形。
那两个硕大的巴掌如同拱棚一般护在了李志婉的头上。
“灵念双修,体术还这么好,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李志婉抬起头,说道:“但我可是大地法师,只要我与大地相连,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姜陵握着涤罪剑落了下来,自然是落在了沙石傀儡的一对手掌上,无往不利的涤罪剑在这对坚实的手掌上切来了一个口子,沙石崩飞,但终究没能将其贯穿。
下一刻那沙石傀儡一只手的手背托着姜陵,另一只手直接握向了他。
李志婉漠然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快的,除非你能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
“我倒是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姜陵眼看着就要被那沙石手掌握紧,可他却如此冷哼了一声。
“嗯?”李志婉眉头微皱。
“你这大家伙,破坏力强,还结实,又与大地融合,可以快速再生肢体,还可以快速移动,甚至在短时间内瞬间换位的优点。但...缺点啊,也很明显。”姜陵站在沙石傀儡的手掌上,透过这大巴掌的指缝看向李志婉,冷笑道:“首先它肯定很耗费法力,其次,它没有自主作战的能力,你需要凝聚全部的注意力去操控它。最后,我猜,它并没有任何感知能力,也不会和你分享视野什么的。”
姜陵话语里有很多词都是很现代或者一些游戏用语,李志婉自然听不懂。
但下一刻她终于是注意到了什么。
刚刚沙石傀儡在她和姜陵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而在姜陵朝他踏着傀儡从半空越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半空中的姜陵身上。而后她又要集中注意力去把沙石傀儡转移到自己身后。
所以她没有看到,在她的正前方,竟是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影身形虚幻,身上的红色长袍泛着幽光,从容貌上依旧能看出那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他正抱着一把赤色古琴,朝自己微微一笑,而后拨动了琴弦。
第三百章 九鹿城兵变(十四)
光和殿后,御花园前,这里有片空旷的场地,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那位由莹莹泛光的灵躯构成的公子席地而坐,他华服锦袍,长发飘然,一对手掌有着修长的手指,膝间横着一把古琴,那琴琴身修长,古朴大气,只是上面少了一根弦。
公子面带微笑低头看向古琴,看到那跟断弦不由眸生几分怜惜,而后那手指拨过琴弦,只听他喃喃道:“无法奏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只能弹半首《阵前曲》了。”
锵。
琴弦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宝剑被轻弹发出的剑鸣,又似战鼓被鼓槌敲响。
随着琴音接连响起,又听见有飞矢离弦而出,有旌旗迎风舞动猎猎作响,有战马嘶鸣一声,扬起了前蹄。
“武灵?”李志婉瞳孔一缩,没给她准备的时间,琴音便已经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肃杀的疆场气息,直让她浑身一颤。
无形的琴声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满天飞矢,看到了挥舞着长戈的士卒,看到了催马而来的将军。
下一刻李志婉便操控沙石傀儡,一边伸出拳头握向了姜陵,一边向前扑到,想要用沙石傀儡的手臂将她自己保护住。
“还想抓我?!”姜陵非常灵活地闪过了沙石傀儡的抓取,而后一步跃上了半空。
姜陵手指向下,虚握一把,喝道;“囚笼!”
霎时间八道大腿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游蛇一般缠上了沙石傀儡的双臂,李志婉自然也催动全部法力,想让沙石傀儡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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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琴声如同波纹从她面前拂过,那些飞矢射在了她的身上,使得她面色骤然苍白了几分。
又有将军催马提枪来到眼前,径直从她身上碾了过去,她如遭雷击,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
又有握着战戈的士兵来了,那镰刀一般的长戈,正打在了她的额头。
那沙石傀儡终于是挣断了藤蔓,扑了下来,护住了她,将剩余的那些金戈铁马拦下。
但周瑜也已经停下了抚琴,双手轻轻按住琴弦,而后他身形就开始缓缓消散。
姜陵之前在太安门处消耗的灵力和念力,经过这一段时间在【守望者之戒】的恢复下已经积蓄了不少,但依旧不是满状态,此番大战又使得他消耗的所剩无几。
好在没有耗费太久的时间,终于是分出了胜负。
那沙石傀儡虽说最后还是护住了李志婉,但为时已晚。
随着李志婉重伤,又是精神层面的重创,那傀儡难以维系,它身上的沙土开始不断从身上滑落,使其身形变得越来越小。
姜陵握着涤罪剑,正从天空落下,他将剩余的念力又灌输到了涤罪剑上,涤罪剑上面的雕文开始绽放光彩。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砸进了沙石傀儡的背部。
嘭!
沙石崩飞,尘烟滚滚。
姜陵眯着眼睛,将涤罪剑从李志婉的后颈拔了出来。
【团队支线任务:御花园的守门人,已完成】
随着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姜陵也无需自行确
认李志婉的生死了,而后他则是不停的呸呸呸,吐掉塞得满嘴都是的沙土。
这一场战斗虽说时间不长,但赢得可不算轻松,姜陵灵力念力耗损颇多,甚至连还未恢复完全的周瑜都不得不唤出来帮忙。
毕竟这沙石傀儡攻守兼备,而且极难杀死,只能抓住转瞬的机会,力求迅速击毙李志婉本人才行。
哪怕这李志婉颇有几分姿色,而且这般年轻便有如此精纯法力,可谓天资不俗,日后必能成为一位盛名远扬的修行者。但姜陵还是没有心软,可谓不折手段,辣手摧花。终于是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算是有了点进度。
而下一刻,却又有一个系统提示声音突然响起。
【团队支线任务:城门口拦路者,已完成】
“咦?”姜陵顿时惊愕,嘀咕道:“这是谁把王启楼给杀了?”
姜陵又惊又喜,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又一个支线任务完成了,他喜的不单单是支线任务完成,而是这极可能代表自己至少还有一个队友存在。
因为团队支线任务姜陵也是第一次接到,但他猜测这个任务应该是只有玩家亲手去完成才有效,那王启楼就不是死在其他人之手,而是死在自己队友手中。
“不是孤军奋战就好啊。”姜陵塞进嘴里一颗丹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
“嗯?”陈独醒也是微微一愣。
在他眼前,那身穿城卫军服饰的王启楼已经死倒在地,本就肋部受了一击,实力受损,加上他是剧情人物,陈独醒没有理由不拿他先开刀。
街上还剩下一个本多靖安,他此时心头十分惊骇,因为之前交过手,他知道陈独醒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
“积分榜第69位就这么强么?”本多靖安手持铁尺,不断击打着身边向自己飘落的花瓣,这些黑色花瓣看似随风飘动,仿佛柔软无力,但本多靖安可是眼看着这些花瓣活活将王启楼给砸死了!
之前是和戴安琼斯一起对付的陈独醒,当时戴安琼斯一人拦住了他和另外一位女子,本多靖安并没有和他直面交手,当时打的混乱,本多靖安并不知道此人的战力竟超出自己的预料。
王启楼虽说重伤,但至少还残存一半的战力,没想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死在了这飞花阵之中。
“我们也算是新仇旧恨一起了结了。”陈独醒手中转动着那一串黑色念珠,表情冷漠地看向本多靖安。
“你以为你稳操胜券了么?为了急于杀死王启楼,你也消耗不少了吧!?”本多靖安心中已有怯意,但狡诈的他又怎会表现出来,反而凶狠地喝了一声,一方面壮壮自己的声势,一方面也存有打探一下陈独醒目前状态的意思。
陈独醒也不笨,微微一笑,说道:“杀你倒是富富有余啊。”
“少狂妄了,不知是谁被戴安琼斯打得像狗一样!”本多靖安还如此吼了一声。
他以为此举可以扰乱陈独醒的心神,却不知道他是在自寻死路。
“戴安琼斯的确很强,比我要强。”陈独醒盯着他说道:“但你还差得远呢。”
“是么?!
”本多靖安将身边的花瓣击落的差不多了,而后猛然踏步冲出,直奔陈独醒而去,他瞪着眼睛吼道:“看看谁会死!”
陈独醒毫不慌乱,微微扬手。
那把铁尺狠狠劈了下来,,但是却在半空突然遇到了强大的阻力,本多靖安惊骇看去,发现自己的铁尺打在了一朵花上。
是一朵黑色的花,上面有七片黑色的花瓣,绽放的甚是美丽。
铁尺正打在花朵中间的花蕊上,那朵花却没有被劈碎,反而让铁尺的速度慢了一点,而后又一朵花飘了过来,粘在了自己的铁尺上,而后是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片刻间自己的铁尺竟被黑色的花朵覆盖住了
“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拿出全部实力,就是怕你趁机逃跑,或者看到情况危急,会一开始就拼命相敌。”陈独醒还在淡然开口,他继续说道:“但你是个很狡猾家伙,你想让王启楼先来消耗我,而后你再找机会出手,这样可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本多靖安想要将铁尺继续打下去,但却难以下压半分,他干脆想要将铁尺抽回,可依旧感到无比吃力。那些粘附在铁尺上花朵仿佛是将他的铁尺定在了半空中,难以挪动半分。
本多靖安心头的恐惧瞬间上升,他干脆想要松开手中的铁尺,但那些不断飘落的花朵,已经将他握着铁尺的双手也覆盖上了。
“你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陈独醒还在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就站在本多靖安身前三步外,说道:“你知道我比你要强,所以你不敢贸然出手,想要找寻机会。也许这不失为一种正确的策略。”
本多靖安双臂的肌肉绷紧,他咬牙施展全力想要让自己的双手脱离出来,但那些花朵就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却比铁索还要结实。而且他刚刚挣脱一点,就又有花朵落了下来。
“可你妄想用最小的代价杀掉我,这是错误的,而且想法很愚蠢。”陈独醒继续转动念珠,漠然道:“弱者想要打赢强者,就不要想着留手,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要做好拼死一搏的打算。你可以等待时机,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完美的时机给你利用。”
此时本多靖安全身都粘附上了黑色的花朵,仿佛是穿着一件花朵编制的外衣。
本多靖安的口鼻都已经被覆盖,只剩下一对充满恐惧和急迫的双眸。
“和戴安琼斯的账,我会慢慢找他清算。”陈独醒重新将念珠戴在了手腕上,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他从本多靖安身边走过。
本多靖安那一对已经充满血丝的眸子里闪过求生挣扎的神色,而后猛然爆发出濒死反击的凶光,如同野兽一般狰狞,可谓歇斯底里。
他奋尽全身的力气,竟是挣脱开了那些包裹在他身上的花朵,抽出了铁尺,打向陈独醒的后背。
陈独醒轻轻吐了一口气。
那些飞花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落回到了本多靖安身上。
而后发出了一连串轻微而细碎的响声。
那是花朵枯萎的声音。
片刻后,一具尸体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陈独醒脚步未停,径直向城门口走去。
第三百零一章 九鹿城兵变(十五)
白鹿门前,随着中尉卢俊臣开口,春官们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宗伯朝着城楼上大喝道:“放肆!太子刚刚祭拜完先皇陵墓,正欲回宫,你竟敢紧闭城门,你是何居心?!”
卢俊臣望着了一眼宗伯,而后道:“宗伯大人息怒,非是我有意阻拦,而是城内有些骚乱,我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危着想。”
宗伯面容肃然问道:“那不知道城内出了什么骚乱?竟要紧闭城门不让太子回宫,莫非...”宗伯突然怒目喝道:“莫非有人密谋造反!?”
这一声大喝喊出,如有一阵冷风吹过,城上城下的人皆尽紧张了起来。
卢俊臣沉默片刻,而他站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复杂地答道:“是。”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似雷霆霹雳落下,随着这一声回答,春属的官员和太子的仆从皆是面色大变,金吾卫们握紧了手中的大戟,就等太子发号施令。
城墙上的兵卒也是提弓在手,连床弩都上好了长箭。
东城校尉握着袖子中的匕首,紧盯着卢俊臣的背后。
宗伯又惊又气,浑身颤抖,喝道:“大胆狂徒,先皇刚刚仙逝,尔等想谋害我大周未来的皇帝么!?”
卢俊臣却是朗声答道:“有人传言说先皇留有遗诏,遗诏上写的,并非是太子继位大统。”
城下一片倒吸凉气和惊咦之声,宗伯再次怒然道:“一派胡言,先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能是谁继位?是谁狗胆包天,敢传出如此荒谬的谣言,简直罪该万死!”
“那命你紧闭城门的,是谁呢?”
那儒雅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卢俊臣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表情平淡,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并不惊慌,也仿佛没有看到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持弓握箭,只是目视卢俊臣,想听到他给出答案。
卢俊臣哪怕面对为官多年、权位在自己之上的宗伯也能应付自如,但面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太子却依旧有些心情复杂,难于启齿。
“还请太子见谅,下官也很难做。”卢俊臣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太子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苦笑着说道:“是太宰吧。”
卢俊臣没有回答,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太子不在宫里,谁还有资格指挥皇城?
“太宰说,遗诏上并不是我继位?那又是谁呢?我想肯定不是他自己吧。”太子问道。
卢俊臣答道:“是寒王。”
“原来是寒王啊。”太子眉眼微垂,缓缓吐了口气,随后竟是点头道:“我这位王兄自幼便以机敏聪慧见称,十二岁时便步入修行一途,可谓天资超然,深得太上皇喜爱。在他十七岁那年封国内突生叛乱,是他临机应变,仅三日便镇压了叛党,惊艳天下。而且他父亲乃是我父皇的大兄,按道理他更有希望坐上那把龙椅,可爷爷最后却把皇位传给了我父亲。现如今我年纪尚轻,寒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有他父亲那层关系在,想来倒也是个好人选。”
太子此言一出,城上城下的人都有些面色奇怪,不知太子怎么反倒替寒王说起了好话。
太子似乎轻叹了口气,但他抬起头依旧盯着卢俊臣,开口问道:
“可是卢将军,您真的相信太宰所说的话么?”
卢俊臣沉默了良久,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宗伯见状顿时急切道:“卢大人,既然你都不相信,为何要关闭城门阻拦太子?难不成要随着太宰造反么!?”
卢俊臣又摇头道:“若是别人说遗诏是让寒王继位,我的确不相信。但是太宰如此说,我...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做。”
“你...你...”宗伯急得在马背上咬牙切齿,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太宰已经辅弼了两朝的皇帝了,五十年来太宰为东周尽心尽力,功标青史,不但权柄滔天,且朝中威望极高。最重要的是,皇帝驾崩前夕,的确特诏太宰入宫,秘密托孤,外人皆不知遗诏上是如何写的,皇帝又和太宰说了什么。
既然是他开口下令,那的确让人不知该如何取舍。
太子又问道:“太宰让你杀我?”
卢俊臣又说道:“太宰令我关闭城门。”
太子想了想,开口道:“那想来寒王已经快到都城了,皇宫想来也在太宰的掌控之中了。”
卢俊臣都是思索了片刻,才明白太子的意思,也知道太子说的事情应该已经发生了。
这边白鹿门关闭,太子无法入城。而另一边太宰开始将皇宫的控制权握在手中,并召集群臣说明此事,寒王则已经秘密迫近皇城。太宰说服或强行让群臣接受遗诏,再接寒王入主皇宫。等到那时,太子即便入城也来不及了。
入主皇宫,手握玉玺,群臣拜服,再将那遗诏公布天下。这都城,这大周,便有了新的主人。
卢俊臣还是心生感慨道:“想来这的确是太宰的安排。太子聪慧过人,下官佩服。”
“这,这可如何是好?”宗伯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时慌张不已。
另一边熊三甲对太子说道:“殿下,事不宜迟,我们杀进去吧!”
城墙上,东陈校尉暗自咬牙,而后迈步来到了卢俊臣身边,对着下方喊道:“宗伯大人,还有熊大统领,你们不必惊慌,此事太宰之所以如此安排,也只是奉先皇遗诏行事,并非谋反啊。你们二人自然也当谨遵先皇遗诏,与太宰协同行事才对。”
东城校尉此言自然是有些道理,宗伯闻言面色阴晴不定,一时没有言语。而熊三甲只是横眉冷目,坚定道:“先皇可未曾告诉我们金吾卫要保护什么寒王,我们金吾卫只守卫皇族血脉,在我眼里,只有太子有权命令我们。”
东城校尉也知道金吾卫是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外人几乎不可能动摇他们的心志,便冷哼一声,也不多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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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城校尉身后,从城楼下走上来了一位穿着禁卫服饰的男子。
东城校尉回头望了一眼,见此人有些眼生,但未等他询问,那人便低声禀报道:“太宰即将亲自来此。”
东城校尉闻言面色放松了些,暗自点头示意对方不要声张。那士卒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城下,太子望着眼前厚重的城门,眸露几分伤感。
这边一人凑到太子身边,低声开口道:“太子大人,还是尽早做打算吧,可不能拖到寒王入主皇宫啊。”
太子不用回头便知道说话的人是太子少傅曹玄海,是与他朝夕相伴的近臣,太子回答道:“我若强攻国都城门,岂不是坐实了我才是谋逆之人?”
曹玄海微微皱眉,而后面露为难。
若不出手,耗在此地,则太宰将掌控朝堂与皇宫,而寒王将从另一边入城,径直坐上那龙椅。可若出手攻打,到时恐怕太宰便可将太子乱国、忤逆先皇圣意、带兵杀戮的罪名扣在太子头上,那时太宰一派的臣子可不会像卢俊臣这般客气了。
曹玄海叹气道:“的确进退两难,可我们总不能停在这里,等着寒王喧宾夺主啊。”
太子这时却向前一步,开口道:“卢将军,我要入城。”
卢俊臣没想到太子竟如此直接的开口,他摇头答道:“恕在下不能答应您这个请求。”
太子则又说道:“您应该明白,我父皇不可能真的会传位给寒王,而不是我。”
卢俊臣目生纠结之色,为难道:“道理是如此,但...恕属下愚笨,无法分辨遗诏真伪。”
“既然您也知道这遗诏未必就是真的,那您就不该阻我入城。”太子声音朗朗,带着一股凛然,他说道:“我知道您受太宰提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但您终究是我大周朝的臣子。我父皇尸骨未寒,您未曾分辨遗诏真伪便帮助太宰阻拦我入城,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么?”
太子一席话说得卢俊臣哑口无言。
太宰和太子究竟听谁的才是对的,他也说不出准确的答案。自己之所以听从了太宰的安排,也不是真的相信了遗诏不是太子继位,只是因为太宰在自己眼中威望更高、且对自己有恩而已。
难道这样是错的么?卢俊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请让我入城,我去找太宰当面商谈。”太子继续说道:“我仅有一百五十金吾卫,又怎能霍乱国家呢?”太子双眸之中有着几分悲愤和坚毅:“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您不能不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那一对眼眸,卢俊臣沉默了良久,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抬起手示意士卒打开城门。
也就是这个时候,东城校尉目生厉色,突然抽出袖子的匕首,向卢俊臣的后心刺去。
这匕首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已经涂满了剧毒,一击下去,卢俊臣没有活命的道理。
匕首刺了进去,卢俊臣缓缓转过了头,东城校尉眸露凶光,咬牙道:“大人,别怪小子不念旧情,可我不能看你犯错,误了兄弟们的前程!”
“太宰许诺给你什么了?”卢俊臣平静而冷漠地望着他。
东城校尉见状顿生惊愕,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匕首并没有刺入卢俊臣的身体,而是刺进了一朵黑色的鲜花之中。
哪里来的鲜花?
东城校尉一时不解。
卢俊臣却已经抽出了长剑,直接刺入了东城校尉的胸口,将他那一脸惊愕定格在了脸上。
卢俊臣拔出长剑,东城校尉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卢俊臣抬头看了一眼东城校尉身后的那个兵卒,微微点头。
而后他转过身,摆手道:“打开城门!”
第三百零二章 九鹿城兵变(十六)
“太子已经入了白鹿门。”
寒王姬如珑身旁,有一位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他的长相和身材平白无奇,属于看一眼就忘的大众脸。
但在寒王另一边的蔡孝敏却知道这人绝不简单,这个男子身上气息内敛,即便以念力探查过去也感觉不到什么,但蔡孝敏的直觉却让她感受到此人身上有着一种隐而不发的危险。
而且从寒王对他的态度上来看,此人地位绝对不低,应该是太子身边重要的参谋。
还有一点让蔡孝敏不得不留意的就是,此人的双眼一直是闭着的,似乎是个瞎子。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太子已经入城的消息,就这样肯定的告诉了寒王。
寒王听到这个结果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他开口道:“我这位弟弟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想必朝中的大臣,乃至太宰都小看了他。你别说,他倒也是个当皇帝的料。”
瞎子没有一丝表情的回答道:“的确是个颇有城府的少年,但既然有您在,他就不配坐那把椅子。”
“那倒是啊。”姬如珑自负一笑,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某非这小子真以为他有翻盘的机会?”
那瞎子开口道:“从这太子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任谁都会觉得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与太宰的计划。可他却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暗中派人前往其他九路诸侯王那里求救,言称太宰密谋造反,要求诸侯王发兵勤王护驾。”
“他是打算扮猪吃老虎么?”寒王有些不屑地笑道:“关键是其他诸侯王得能买他的帐才行啊。”
瞎子轻吐了口气,摇头道:“想来他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但我实在想不懂他的底牌是什么,在明知我们与太宰联手的情况下还敢入城。”
“可能他真的是宁可死也不愿放手把皇位给我。”姬如珑揉了揉太阳穴,道:“或者他没把我放在眼里?只认为太宰才对他有威胁,如果能说服太宰就万事大吉?至于底牌,我是不知道他能有什么底牌。”
“还是要小心一点。”瞎子如此开口。
“嗯,不过太宰已经把不服于我的大司徒、大司寇等人囚禁了。再发出消息,让宁王、野王的部队给我打着勤王护驾的口号赶过来。”姬如珑漠然道:“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瞎子问道:“现在入城?要不要再打探一下?”
姬如珑抬头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国都,却是突然转过头看向蔡孝敏,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蔡孝敏刚刚消化完两人对话之中的信息,明白了太子应该是有所准备,而不是像想象中那样对太宰与寒王的计划一无所知。而且蔡孝敏明白哪怕这一次是双方参战玩家人数不对等的比赛,但系统在剧情双方势力上不会制造太大的不公平性,至少会让玩家有机会、有能力去影响到剧情的进展。这样也猜得到,表面上最为弱势的太子,肯定是留有底牌。
没等蔡孝敏想的更多,姬如珑却是突然把现在是否入城这种问题抛给了她。
蔡孝敏稍作思考,微微皱眉回答道:“想来太子那边必然有所准备,而且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甚至...太宰那边也不能完全信任。”
姬如珑微微
挑眉:“所以我们不入城?”
“可如果不入城,城里便充满了变数,作壁上观对我们来说并不算有利。我们总不能等太宰将太子完全控制,一切都解决完了才入城。如果太宰真的是要扶持您上位,您这般做无疑会寒了他的心。而且以太子的底牌,万一真的斗过了太宰,我们可就少了一个最有力的帮手。甚至将太宰推向太子那一边。”
“入城很有风险。”蔡孝敏很是认真地继续道:“但我想这是您离皇位最近的机会,这个风险是值得冒的。”
姬如珑闻言笑了笑,而后望向皇城的大门,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决然和狂热。
他知道太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并没有轻视太子,无论是这个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还是身负这两个字的那个年轻人。
他也知道那份遗诏的真伪会受到臣子们的质疑,哪怕太宰担保,也无法让天下人相信皇帝真的会把皇位传给他。
甚至,即便太宰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哪怕他还多方面暗中打探,皆没有找到太宰会对他不利的证据,但他依旧对太宰的立场心怀戒备。
但他可不是今日才想要那把龙椅的。
他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太久。
从他爷爷将皇位传给当年那位三皇子的一刻,尚且年幼他就立誓要把那个位置夺回来。
那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只要今日得胜,这他便能真正成为这座城的主人,他便是这个广袤国度的主人。
他望穿了城门,看到了那金碧辉煌的皇宫,看到了那殿前的白玉台阶,看到了朝明殿上那张光芒耀目的龙椅。
看到了身穿龙袍,坐在上面的自己。
姬如珑朗声喝道:“随我入城,继位大统!”
......
两刻钟的时间又过去了,东宫前的尸体越来越多,原本铺在宫前的那些整洁的青石,有些已经布满了裂缝,裂缝之中则填满了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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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皇宫的禁卫军,和守卫皇族血脉的金吾卫,原本应该相辅相成的两群人,在此却拼了个你死我活。
原本两千多禁卫军,已经死去了四百人,另有五百余人重伤到难以再次提起兵刃,甚至领兵的校尉都有一死一伤。
而五十留守的金吾卫,则就剩下五个人还能站着。
他们相互依靠,让自己不会倒下去,面对数倍于己方,杀之不尽的禁卫军,这五人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怯意,甚至没有一丝悲伤,只是满目的愤恨和冷漠。
廖金卓此时才迈步走下了马车,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位身负皇宫安危的廷尉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大魁梧,反倒有些矮小。
他迈步排开人群,走到了东宫前,看着那盔甲残破、浑身浴血的五名金吾卫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愚忠都不确切,因为你们根本不能理解这个词。无知的傀儡罢了,几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岂能挡得住时代更替的步伐?呵,你们以为你们能守护得了什么?”
那五名金吾卫冷眼看着这个矮小的男子,最高大的那个男子俯视着廖金卓,呸了一口带血的吐沫,而后冷酷道:“我们守护的,是我们作为护卫的尊严。”
廖金卓倒是没有想到这些皇族死士还能说出这种双关
的话,而后他笑了起来,嘴角咧的老高,可眼神之中却尽是寒意,他收敛笑容,道:“带着你们可笑的尊严,去服侍先皇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一种命令的语气,有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力量。
下一刻,那顽强站立的五名金吾卫,便如同被飓风吹袭了一般,再也不能站稳,全都倒退了数步,然后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盔甲和青石撞击,发出了几声脆响。
这几声脆响,宣告着东宫已然失守。
“竟让这些没有脑子的家伙阻拦了这么久。”廖金卓抬手掸了掸衣襟,而后道:“寒王马上就要入城了,你们快去把传国玉玺给我搜出来,送给我们未来的陛下。”
“是!”
剩下的人迈步就开始往东宫里面冲,但走到那些金吾卫的尸体旁,他们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恐怕这些疯狂的家伙还会从血泊之中站起来,挥动手中的大戟面无表情的砍向自己。
“哼。”廖金卓轻哼了一声,随后他望向身旁那头发灰白的老者说道:“若不是有九鹿巡天阵压制着我的境界,这些金吾卫我一个人就能杀光。”
老者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廖金卓而后自嘲的笑了笑,道:“都死光了,我说说大话怎么了?”
“廷尉大人,恐怕我们还有正事没有办完。”一个声音传来。
廖金卓转头看去,道:“右少玄使大人,我们拼死了这么多弟兄,可算是攻破了东宫,不知您还有什么安排?”
方正霄没有理会廖金卓语气之中的不满,而是肃然道:“公主还没有抓到。”
廖金卓闻言反笑道:“呵,你们这些修为高强的掌印令,把金吾卫这块硬骨头留给我们啃,而你们却没抓到公主?”
方正霄微微皱眉,道:“那马车里根本不是公主。”
廖金卓闻言也是面色微变,不再冷嘲热讽,而是抬头问道:“难道公主已经逃走了?”
方正霄摇头道:“我想她还在宫里。”
“那就把她揪出来啊。”廖金卓说完此言,而后狠狠一甩手,道:“我再调一部人马搜索皇宫。”说完他还抬头看向方正霄,平静而坚决道:“但你要记住,我这是在帮你,如果抓不到公主,那是你的疏忽!”
方正霄没有言语,带着两名手下转身就走。
走远了一些之后,方正霄身边的那掌印令愤恨道:“大人,这老狗欺人太甚。”
“不必理会,一条不忠心的看门狗能有什么下场?”方正霄平淡的说了一句。
那手下又问道:“我们去哪找公主?”
方正霄回应道:“太安门外我们已经查过了,没有公主的行踪,那她自然在内廷。你们两个,去搜一下妃嫔们住的地方,如果也没有查到,就去皇太后那看一看,注意不到惊吓到皇太后。”
“是。”两人应了一声,而后其中一人问道:“那您呢?”
方正霄抬头远望,道:“我去御花园看看。”
属下不解道:“御花园不是有李志婉,还有那位大人在么?”
“但公主应该明白,她逃不走,也藏不住,那...她就只会去那一个地方。”
第三百零三章 九鹿城兵变(十七)
中尉卢俊臣一声令下,自然有士卒听令开始扳动用来开城门的门闸,这厚重的城门若仅凭人力去开关自然十分费力,但以东周的器械水平,早就配备了这样的机械装置来开关城门。虽说依旧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扳动闸门,但只需一名地转上境的高手全力便可从城墙上将城门开启。
此时一位膂力过人的士卒自然抬手握住了闸门铁杆,就要扳动,谁知此时刀光一闪,血色迸溅,他的双手竟是被旁边的人给切掉了!
“啊!”断了双手的士卒哀嚎一声,而后那把长刀又砍过了他的脖子。
出手的自然是城墙上另一个兵卒,他眸露决然,高喝一声:“中尉串通太子,要忤逆先皇遗诏,大家...啊!”
旁边另有卢俊臣的心腹士卒见到此景也不犹豫,又挥刀刺进了这人的后心,将他的话语止住。
紧接着,城上的守军转眼间就分成了两派,不少人抽刀砍向了身边的同袍,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毕竟这里是东城白鹿门,这里不少士卒早就在东城校尉的蛊惑下倒向了太宰那边,他们有些人的确相信遗诏是真,也有些人不过是为了追随太宰和寒王而谋取利益。
“真是丢人现眼。”卢俊臣有些自嘲地看着乱成一片的城卫军,而后眸子里闪过寒光,他迈步走向了闸门。
有几个士卒想要抽刀阻拦,但看着自己的上司,握刀的手不由颤颤巍巍起来,毕竟卢俊臣当了这么多年的中尉,可是城卫军的总指挥,他们自然不忍、也不敢下手。
但还是有些心狠手辣之辈,不顾旧情,高喝一声便抽刀劈向了卢俊臣。
这人有着地转上境的实力,这一刀足以将铁板斩断。而就在那长刀落下之时,卢俊臣不躲不闪,而是抬起了手,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长刀!
他的手握在那把刀的刀背,但任由那士卒如何发力,也无法将长刀落下。
“真是当我老了啊?”卢俊臣漠然道:“我在战场上砍人的时候,你还尿裤子呢!”
卢俊臣抬起脚,速度快得划过一道残影,扫在了这人胸口,顿时那士卒的胸口瘪了下去,而后倒飞撞上了城垛,身子一歪,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卢俊臣冷眼扫了一眼身旁那些握着刀面露惊骇和挣扎之色的士卒,哼道;“放下刀给老子滚一边跪着去,忘了是谁教你们用刀的!?”
言罢,卢俊臣也不理会他们,抬手扳动了闸门。
随着机簧声响起,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熊三甲轻轻挥手,示意一部分金吾卫先行进入,以防城内会有埋伏。而后他亲自护卫着太子,缓缓入城。
卢俊臣松开手,望向城下,太子向城楼上抱拳道:“多谢卢将军。”
卢俊臣道:“太子保重。”
太子点了点头,率部向城内走去。
卢俊臣转头看向正要走下城楼的那位兵卒,开口问道:“你是谁的人?”
刚刚东城校尉从背后偷袭卢俊臣,是这位身穿城卫军服饰的年轻人以一朵小花挡住
了那致命一击,若没有他在,卢俊臣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而东城校尉驻守白鹿门已久,在他死了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兵卒违反中尉命令,意图阻拦太子入城,若是换成东城校尉活着而卢俊臣死去,那城门可就不那么容易打开了。
可以说这个男子出现的太及时了,若是晚上一些,局面就完全变了样。
所以这个男子是谁?就算他身穿的是城卫军的衣服,可卢俊臣自然能够看出他并不是城卫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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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子的人。”那人如此回答一句,便走下了城楼。
他自然是陈独醒,在击毙了本多靖安和王启楼后,他便赶到了白鹿门,而后敲晕了一名城卫军,换上了一身衣服,便快步来到了城楼之上,使得城门顺利开启。而后他自然要暗中跟随太子,确保太子的安全。
此时局势紧张,陈独醒知道他并不容易快速取得太子的信任,便没有急着露面,只是悄悄跟在太子队伍的后面。陈独醒暗自想到:“既然御花园的守门人那任务已经完成,说明我有一个队友就在皇宫内。此时太子已经入城,剧情能否朝着对我们有利的局面发展,主要就是要看太子是否能安全抵达皇宫,并且在那时皇宫还不至于被太宰和寒王的人控制。”
念及于此,陈独醒轻吐了一口气,道:“太子回到皇宫的路上必定充满重重阻碍,还要揪出他身边潜伏的奸细,必须要加倍小心。想来皇宫内的局面也绝不会轻松,希望我那位队友能够不负所望吧。”
片刻之后,陈独醒抬头看向前方,太子的人马沿着城主正道急促行进,却是没过多久便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了。
黑压压一片人就等在那里。
.....
“卢将军,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一个声音在城墙上响起。
卢俊臣转头看去,一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正是少司寇裴青云。
卢俊臣对这个年纪尚轻的朝中要员没有多少好感,但也知他是个厉害人物。卢俊臣执掌城卫军守护皇城,而少司寇则率领司法执事日日巡城,彼此自然也接触不少,卢俊臣知道此人的城府颇深,深谙官场之道,也正是因此性情耿直的卢俊臣对他不喜。
而裴青云也有着天变下境的实力,卢俊臣倒是不会怀疑他有力能悄无声息来到城墙之上,而是疑惑为什么他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城墙之上。
裴青云望着刚刚亲手打开城门的卢俊臣,冷声道:“你违背太宰的命令,打开城门放太子入城,且不论太宰对你恩重如山,在此局面下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皇城大乱!?”
对此言论卢俊臣平静回道:“太宰的确对我恩重如山,但我毕竟也是皇帝钦点的中尉,太子和太宰在我心中一样重要,所以倒不如什么都不做,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你怎能选择没看到?”裴青云摇头道:“你还知道你是大周的中尉,负责统领都城八门守军,确保都城安危,可太子入城,势必要与寒王一争高下,到时都城大乱,你便是失职。若因此天下大乱,你便是千古罪人!”
裴青云的话语锵然有力,如同刀子一般掷向卢俊臣。
卢俊臣沉默片刻,而后竟是笑了笑,道:“我是个沙场上走下来的粗人,可没有你们这些读书人懂得多。我看不懂遗诏真假,也看不透什么天下大势,我只知道这样做我问心无愧。今日之后我自会辞去中尉之职,哪怕让我以死谢罪我也认了,还能到黄泉之下再问问皇帝陛下究竟把皇位传给谁了。至于千古罪人,呵,今日之后若真是天下大乱,千古罪人这个名头也落不到我身上啊。”
无论今日的结局是寒王还是太子披上那件龙袍,那千古罪人只会被胜利者扣到失败者的头上,卢俊臣倒是很清楚这一点。
裴青云微微皱眉,道:“哪怕断送了前程,断送了性命,也要求个问心无愧?”
卢俊臣答道:“对啊,可能你这个聪明人是理解不了了。”
“说到底你还是相信皇帝会把皇位传给太子。”
“当然,陛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太子又不是那种难堪大任的愚蠢之人,恰恰相反的是他谦逊好学,熟读经史,素有贤名,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把皇位给别人的儿子?”卢俊臣倒真的是不顾及什么了,这样大不敬的话也直接说了,他还继续说道:“更何况,那可是寒王的儿子。”
裴青云闻言也沉默了片刻,他明白卢俊臣话中意思,他话语中的寒王不是当今寒王姬如珑,而是上一任寒王,当年的大皇子。
皇帝陛下身为三皇子,但因为才学出众,精于政务而被老皇帝亲睐,加之当年大皇子巡视南方之时,正赶南方上大雨成患,大皇子处理不当,老皇帝便以失职、无能为由将大皇子的储君之名割除,转而将皇位给了三皇子。
而大皇子则受封寒王,又在三年之后便在一次某乱之中遇刺身亡,虽说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指明那次的刺杀是另有预谋,但终究还是有人怀疑到了皇上身上,是他害怕大皇子积蓄力量,威胁到自己的皇位,才要大皇子必须死。
但后来皇帝让姬如珑继任寒王之位,并且给了他不少扶持,这个说法倒也是少了很多。
可无论如何,皇帝的皇位是从老寒王那夺来的,老寒王又横死封国境内,这姬如珑极有可能心怀恨意。
若真让寒王继位,父辈的仇怨在那摆着,他岂会善待太子和公主?
所以哪怕他能力出众,皇帝又怎能把皇位给他呢?
裴青云轻叹口气,却是转而问道:“听说狄杭死了?”
“没错,上一任少司寇为了保护太子,特意赶来了都城,死在了城门口。”卢俊臣特意在“上一任少司寇”上加了重音,讽刺之意毫不掩饰。
裴青云却对此没有表示,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卢俊臣倒是有些意外道:“你不是来抓我进大牢的?”
“我只是来看看,这里视野好一些。”裴青云如此开口,抬头看向了城内大道上那对峙的两群人,而后又问了一句:“你说太子能活着回到皇宫么?”
卢俊臣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最后有些恼火道;“看就看,哪那么多话。”
第三百零四章 九鹿城兵变(十八)
姜陵在那名宫女的陪伴下进入了御花园,此时战场已经持续两个小时有余,但团队支线任务只完成了两个,至于主线任务进程到了什么程度,姜陵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毕竟主线任务是保护太子,并确保他的计划成功,辅助他顺利登上皇位,可是...姜陵都没有见到太子呢。
“从支线任务的目标王启楼被杀来看,毫无疑问我的那位队友已经赶到了白鹿门,而且他现在还没有死,那想来他应该就在太子身边。”姜陵心中暗自思索道;“虽说不知道我先入皇宫做支线任务、而没有去找太子汇合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但毕竟我已经进来了,再折返想来也来不及了,而玩家及时与太子汇合肯定更有助于主线任务的推进。如此看来,我那位队友面对的压力更大啊。唉,希望这位队友能够应付得来吧。”
姜陵不知道的是,他的想法竟于陈独醒不谋而合,两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同时也心中关切着另一边的战况,并对另一人抱着担忧的心情,却同时有着很高的期望...
御花园里景色的确秀丽而大气,不亏是皇家园林,可比现实时间的公园气派多了。这里有各种奇花异草,种植的位置也设计十分精妙,五颜六色交相辉映,混合的香味也毫不刺鼻,而是清香沁人心脾。
而这么大的一个园林想必耗资不菲,单单将全国各地的珍奇花卉植物移栽到这里就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营建费用也肯定少不了,为的就是给皇帝打造这样一个可以遛弯散心的私人后花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姜陵没由来的想起这么一首诗,先是唾弃了一下享乐主义,但是转眼他又心想自己要是能来到这里当个皇帝那得有多爽...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杀了玄印令。”在他身旁的宫女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姜陵,如此开口问道。
“我是天上下来的。”姜陵抬手指了指天,认真的说道。
宫女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努嘴道;“不能说就不说嘛,你就不能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看样子这个宫女也看出姜陵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对他倒也少了几分畏惧。
姜陵则表情无奈,心想我说实话你也不信,你还要我怎样?
那宫女抱着那个绸缎的包裹,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问道:“对了,你要去找那个侧门么?”
“嗯...我现在...”姜陵当然并不是急着找御花园的那处侧门,只是支线任务指向了这里,他才要进来看看,具体御花园有什么他也不能确定。之前找光和殿前,姜陵随口敷衍了那宫女一句,说自己也是要去那处偏门逃跑。此时听到宫女如此询问,姜陵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转念姜陵意识到不对劲,便反问道:“你不去那处侧门?你不是要逃跑么?”
那宫女闻言眼神微变,随后答道:“我...我之前在御花园里藏了东西,我得先去拿一下,你先走吧,我告诉你那处侧门在哪。”
姜陵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御花园里你能随便藏东西?”
那宫女挺了挺胸,很是笃定地回答道:“我是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啊,经常随皇太后进园散步,就是几天前藏的。”
“藏的什么啊?”姜陵问道。
那宫女面露为难,似乎是有些怕姜陵觊觎她的东西,便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对我很重要。”
“好吧。”姜陵说完还瞥了一眼那宫女怀里抱着的包裹,仿佛在说我连你身上的包裹都没抢,还会惦记你偷藏起来的东西?
那宫女无视姜陵的目光,直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走两百米,在一个路口左转,再往前走一段,便有一处偏门了。”
“不着急。”姜陵摆了摆手,而后道;“这样吧,我们也算有缘相识一场,我陪你去取东西,然后我们一起从那偏门逃跑。”
“不用了吧...”那宫女咬了咬下唇。
姜陵和蔼笑道:“要没有我杀了那守门的姑娘,你也进不来御花园,再说了,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要是真想抢你东西,也不会和你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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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犹豫片刻,道:“你说的对,你要非跟着我,我也不拦你。当然你也别怪我心怀戒备,毕竟我们刚刚认识不久,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啊。”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姜陵心里念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谁啊。
到这一刻,姜陵终于还是意识到这宫女绝对不寻常。
之前姜陵急于寻找御花园,心思没有放在她身上,加之自己以念力多次试探,皆没有察觉到她身上有任何修为波动,便以为她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此时随着她的反常表现,姜陵仔细思索,便察觉到不对劲。
无论从常识上看,还是游戏剧情进程上看,她的出现都有问题。
如果说这宫女真的看出皇宫大乱,想要趁机逃跑,但为什么其他人不跑?她可是自称是皇太后的侍女,无论太子以国之储君的身份继位,还是寒王遵循那遗诏继位,他们必然都不会伤害皇太后,自然也不会殃及到皇太后的贴身侍女。
至于游戏进程上看,姜陵一开始以为这是系统安排带着自己找到御花园的龙套级npc,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御花园在皇宫内可算是比较容易找到的位置,随便抓个士卒问一下就能问道大致方位,若不是自己路痴,也不至于转了这么久才找到,也不需要特意安排一个引路的npc。
御花园是关键的剧情地点,而这女子又执意冒险,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那她必然和剧情会有所关联啊。
姜陵跟在女子身后向御花园的北边走去,他望着女子的背影,不知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以至于不能确定这个女子的身份和立场。思来想去,姜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藏在一口井旁边了?”
闻言那宫女顿时面露吃惊,她转头问道:“你来过御花园?”
“我...”从对方的回答之中,姜陵瞬间意识到,两人此时走的方向上,的确有着一口井。或者说对方的目标也正是那口井。
姜陵心中暗道,这个女子不但是要到御花园,而且还要到那口井去,和支线任务完全吻合,这些可以断定这女子必是剧情里的一个关键人物了。
谁知,不光姜陵聪明,人家也不笨,那宫女随之皱眉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是来找侧门,而是要去那口井,对不对?”
“嘶。”姜陵又随之皱眉道;“一个侍女能这么聪明?”
宫女面露不满,轻哼一声道:“比你聪明一点。”
“少得意,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姜陵像地痞流氓一眼抬手点了点她,说道:“要说你察言观色的能力在皇太后身边练成的倒也合理,可刚刚我与李志婉大战之时,你还面不改色,可不像是一个因
为皇宫战乱就吓得要逃跑的宫女。”
那宫女仰着下巴说道:“谁说我是因为战乱就要跑,我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说这皇宫太闷了,我想出去体验一下民间生活。”
“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怎么就不是人话!?”
“我的意思是你这像是一个宫女能说出来的话么?”
那宫女微微语塞,而后歪头道;“我...我在宫里生活了太长时间了,一点都不自由,这么说不对么?”
姜陵像模像样点了点头道:“对,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编。”
“嗯,我继续...”宫女看着姜陵瞪大了眼睛,道:“谁编了,我还没问你呐。”宫女气愤地抬手指着姜陵说道:“你这个人究竟是哪里来到,穿着禁卫军的衣服,却杀了玄印令私自闯入御花园,这可是大罪,还气焰如此嚣张,小心本宫...本...我...”
“本宫女?”姜陵看着支吾的女子,双手环胸,又好气又好笑道:“本宫女要治我得罪好像还不行吧?”姜陵说着身体前倾,靠近了一点看着那一双大眼睛道:“本公主,还差不多。”
“你...”女子后退了一步,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神还是难免透出一丝惊慌。
姜陵站直了身子,而后轻叹了口气,道:“也是我太笨,先入为主了,这个法术繁多的世界里,易容术什么的不是小意思。”
“你究竟是什么人?”女子不再做多余的解释,水灵的双眸中透出了些许肃然之色。
毫无疑问,这位“宫女”,实际身份乃是大周的长公主!
因为姜陵在战场预告之中见过东宫边上有一个扶墙哭泣的美丽女子,结合战场中得知皇帝陛下只有一儿一女的情报,便认定那预告中的女子就是公主,而这宫女的相貌平常,与战场预告中那女子模样不符。再者太安门前姜陵也目睹了几名金吾卫护送公主逃跑,所以姜陵一开始才没有往她就是公主那边想。
但此时再看眼神和体型,就足以看出除了面容以外,其他地方皆是相符的。
姜陵故意出言试探,这公主虽说聪慧,但毕竟太年轻了,而且从小到大那掌上明珠的待遇,也让她的行为举止难以掩藏的太好,所以还是露出了马脚。
这么说来,从太安门逃走那位,自然是掩人耳目的假公主了。
此时长公主姬如寒眸生警惕盯着姜陵,她派人假扮自己冲出太安门,而自己又乔装易容来到御花园,自然是有要紧事要办,此时被姜陵三言两语绕了进去,从而被识破身份,她自然意识到自己太过疏忽了,眼前的男子虽说看着不像坏人,但他行为古怪来路不明,是敌是友还未分明,若要被他坏了自己的大事,那可就糟了。
姜陵看出她神经紧绷,便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敛容肃穆,而后为了表明态度,还干脆屈膝半跪在地,拱手认真说道:“公主不必惊慌,我是来保护你的。”
姬如寒倒也被姜陵这恭敬的样子弄得有些迷糊,问道:“你是谁?又是谁让你来的?”
姜陵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是天上下来的。”
姬如寒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急道:“你当本宫很好骗么?你若,再不说实话,我...我就命人阉了你!大剪子剪了你的小弟弟...”
“行了,不用介绍的那么详细。”姜陵满头冷汗,道:“我是天行者,你听过没有?”
第三百零五章 九鹿城兵变(十九)
太子的队伍刚入城走了片刻,便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都城中心的这条大道非常宽敞,足够五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向前驰骋,但这条路还是被堵死了。
前方大约有着八百人,那是城卫军和青隼帮的人。
虽说中尉打开城门放太子入城,并且不再打算出手掺和此事,但他没有下命令告诉他手下的城卫军也要按兵不动。
因为他知道那样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处了他以外还有一人可以调动城卫军,命令比他还要好使,因为那人是除了皇帝陛下以外,大周兵权的实际掌控者大司马。
这八百人的最前方,便是大司马温子衡。
温子衡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对于修行者而言这个年龄虽说还算不上老迈,但在他的鬓角也有了几丝霜白,眼角多了一丝皱纹。他的身形并不是多么高大魁梧,但也显得很是健壮有力。此时他身上披挂着一套深银色的铠甲,头上还带着一顶头盔,手中则握着一把长钺。
他身形笔直的站在街道中央,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太子。
太子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目光笔直地看着大司马,开口问道;“温大人,您要杀我?”
“下官不敢。”温子衡将长钺立在身边,恭敬抱拳行礼。
对于如此简单的施礼,没有任何人觉得他不懂礼数,毕竟他乃是朝中顶级的官员,功勋卓著,除朝会以外,见皇帝都可以不下跪,自然也不用向太子下跪。
太子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神之中并没有愤怒或者责备,有的只是一丝哀伤,他开口道:“温大人,我没想到您会调动这么多人来阻我。”
温子衡依旧保持着抱拳的姿势,低着头道:“下官...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太子笑了笑,这笑容并没有一丝嘲讽之意,有的只是无奈,他喃喃开口道:
“温大人,您手握全国的兵马大权,大周百万战士都听您调遣。但您也深知军权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好碰的,权力越大反而要越谨慎。哪怕您有总领之权,但却从未先斩后奏或独断行事,就算是推举宗亲之中精于韬略的后辈去当一名小小的裨将,也要写一封周祥的推荐信呈给司空。你巡防之时,哪怕调动区区几百人的队伍,也上书要向我父皇禀报一声。”
太子继续道:“而今天,我父皇已经仙逝,你却调动了半个都城的城卫军来阻我。”
大司马轻叹了口气,缓缓直起腰来,说道:“太子,先皇留有遗诏,还请您遵从遗诏行事。”
太子摇头道:“您是觉得我远不如寒王么?”
“太子聪慧过人,礼贤下士,若无遗诏,我自当全力支持太子,但既然遗诏在此,那便是先皇之命,我只有奉命行事。”
太子皱眉道:“你怎知晓那遗诏真伪?”
大司马表情认真,平静回道:“那诏书上有玉玺之印,况且太宰乃陛下托孤之人,又有他证明,那遗诏,自然就是真的。”
太子直视他的双眼,片刻后才开口道:“是信以为真,还是以假乱真?只要有太宰一席话,您就都相信?”
大司
马也沉默了片刻,却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突然问道:“太子,您真的要争那个位置么?”
“那本来就是我的。”太子吸了口气,胸口微微颤抖,他说道:“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难道你宁愿支持寒王也不愿支持我?”
“我...”大司马要开口说什么,但片刻后他突然摘下了头盔,将其双手托着,而目光之中透着些许恳求地望着太子说道:“殿下,既然先皇遗命如此,还请您奉诏行事吧。臣下愿意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定不叫任何人伤害太子。您依然可以安享富贵。”
“我不是顾及我个人的安慰,我也不要安享富贵。”太子坚定地摇了摇头,平淡而执着地说道:“我不肯放弃那个位置,是为了这天下,为了我大周的臣民。我不相信寒王能做得比我好。”
大司马苦笑了一声,喃喃道:“可是这样下去会都城大乱,不知要死多少人。”
“这是时代的更替,您比我清楚这件事就是这般血腥。”太子不再颤抖,语气平淡,眼神坚毅。
大司马有些不解地追问道:“东宫已经失守,皇城已被控制,您真的还要回去?”
“我一定要回去。”
“心意已决?”
“绝不回头。”
大司马长吐一口气,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而后他抱着头盔,向太子微微低头道:“太子保重。”说完,他直起身来,一丝不苟地戴好了头盔,又伸手重新握住了长钺,而后挺着胸口朗然道:“老臣为遵先皇遗命,拦路在此,若想从此过,便从老臣身上压过去。”
太子抱拳行礼道:“温大人,我也愿意担保,没有人会伤害您。”
大司马如同没有听到,而是喝了一声:“城卫军,列阵!”
“喝!”盔甲撞击和长矛杵地的声音响起,五百城卫军列好了阵势。
太子最后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温子衡,然后退后了几步,翻身上马。另一人则拍马来到了前方,正是身材雄壮的熊三甲,他丝毫没有理会大司马,只是扬起了长戟,面无表情道:“金吾卫,冲阵,回宫!”
“喝!”
随着一声气势高昂而整齐的大喝,一百五十金吾卫发动了冲锋。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宗伯,而后道:“春部的官员及杂役,愿支持我者,便随我杀回皇宫。不然,可就此分别。”
言罢,太子便在几名金吾卫的簇拥下冲了出去。
有七名杂役在太子身边服侍多年,一时以他们的眼界也没想明白当下是什么局面,便随着太子冲了出去。而剩余的杂役则一哄而散,抱头鼠窜而走。
至于春部的官员,自然大部分都望向了春官宗伯,等他发话,宗伯望着面前已经撞在一起的两群人,握着缰绳的手都微微颤抖。他又怎不纠结,可当下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咬牙道:“遗诏真伪不明,我们...我们在太子身边也徒添负担,不如暂且退下,等事态清晰再说。”
“好好!”春部属官一听自然是欣喜,急忙拨马远离战场。
宗伯转头走了又几步,又看向太子的背影,不由眸生疑惑。他想起大司马之前的话语,总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透这场谋反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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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大人,我们去哪?”有一人问道。
宗伯皱眉想了想,而后道:“太宰府。”
太子没有回头,但身边并驾而行的太子少傅曹玄海低声道:“宗伯大人率属官离去了。”
“嗯。”太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而后道:“保护好那七名杂役。”
曹玄海应了一声:“是。”
在太子身旁还有另外两人,分别是金吾卫另一位副统领岳四辛,和左少玄掌印使陈礼。
此时熊三甲已经带领金吾卫与城卫军和青隼帮交手,温子衡挥动手中长钺,将一名金吾卫直接打落马下。而后熊三甲二话不说,飞身下马,和温子衡战至一起。
随着熊三甲抵住温子衡,配合有度的金吾卫呈锥形杀入敌阵,直接将防线撕开一道口子。
太子策马疾驰,匆匆喊了一声:“请勿伤他性命。”
也不知他这话是说给温子衡还是熊三甲,而后太子便从二人身边掠过,继续前行。
金吾卫作战凶猛,势如破竹,但毕竟这里有八百人堵住道路,待到太子冲出重围,身旁便只剩曹玄海、陈礼和岳四辛,以及另外四名金吾卫而已。
太子没有回头,继续朝中皇宫奔袭,而后他开口道:“东宫失守,皇宫已经被控制了。”
在岳四辛听来,这话代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便是驻守东宫的金吾卫都已经战死了。他咬牙道:“那我们就把东宫夺回来。”
另外一人则听出了不同的意思,那便是左少玄掌印使陈礼,他应道:“方正霄与殿下素来疏远,想来已经叛变,至于老师...我觉得他应当不会如此轻易受人蛊惑。”
太子点了点头道:“太玄掌印使素来行事磊落,且十分疼爱我,若他真要出手,也不会瞒着我。”
陈礼面色阴沉道:“那便可能是方正霄趁着老师修炼之时出手暗算,致使老师无法出手。这方正霄若真敢如此放肆,我必斩了他。”
太子不再多言,他要的便是陈礼的态度。
曹玄海则开口道:“我们如此直接驰向皇宫,恐怕还会有人前来阻截。”
太子点了点头道:“得想办法隐蔽一下身份。”
但是没等太子再做准备,前方又出现了四道身影。
“原来在这。”陈礼冷哼了一声。
那前方四人,正是青隼帮帮主查良,及副帮主熊海,以及两位青隼帮的长老。
“我们抵住他们,你们速速离去。”岳四辛催马加速,带领剩余的四名金吾卫冲向了他们。
查良还高喝一声:“殿下,您不可能回得去的,速速投降吧。”
太子没有理会,带着陈礼与曹玄海,转头进了道路旁的一条胡同之中。
这边查良看着那几条大戟已经来到了眼前,但他喝道:“熊海,你给我追!青隼帮今后的荣华富贵,就看你的了。”
“是!”熊海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岳四辛无暇追击,因为查良已经出手,这位青隼帮的帮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变上境!
这边熊海也转头窜进了胡同,而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影,也跟了上去。
第三百零六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
“天行者?”公主眉头微皱,而后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最近几个月天行者频繁出现在大陆上,但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天行者?”
姜陵想了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牌子。
公主看着这枚制造精美的牌子,问道:“什么东西?”
“齐家的客卿令。”
“嗯?”公主表示不解。
“这还有。”姜陵又拿出一块牌子,道:“金家客卿令。”没等公主反应,姜陵继续往出掏,说道:“朴家客卿令。”
公主这才反应过来,疑惑问道:“风隐大陆上的几大世家?”
“没错,哦对了,还有。”姜陵再次拿出两枚令牌:“北罗帮客卿令,还有北秦帝国的‘上造’腰牌。”
“行了行了。”公主又震惊又好笑,她忍不住说道:“你是天行者还是卖腰牌的啊。”
姜陵耸了耸肩,收起了一沓子令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证明你才能相信。”
“世家的客卿令我不认识,但北秦的爵位腰牌我还是见过的。”公主看着姜陵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好奇,她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天行者。”
姜陵见对方相信,便直接步入主题道:“没错,我们天行者每次下界都会有任务在身,这一次我接到的任务便是帮助太子登基。”
公主闻言大眼睛之中露出一丝惊讶,她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要来御花园?是太子告诉你的么?”
“我还没有见过太子。”姜陵诚实回答道:“但自天意指引我来御花园,而既然遇到了公主,想来我目前要做的就是帮助公主你了。”
公主问道:“你知道我来御花园是要做什么么?”
“并不清楚。”姜陵看了她一眼,道:“但我猜,你是为了九鹿巡天阵来的。”
公主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虽说她对姜陵的天行者身份已经信了七成,而且目前来看姜陵也没有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她自然也不会完全放松防备,不过听到姜陵已经推测出自己要做什么,公主便不再隐瞒,说道:“没错,我弟弟留我在皇宫,就是为了让我确保皇宫不会落入寒王手中。一旦皇宫发生叛乱,我就要尽快开启九鹿巡天阵。”
姜陵问道:“现在九天巡鹿阵不是开启的状态么?”
公主稍微犹豫了一下,道:“目前也是开启的状态,但并未完全激活,目前九天巡鹿阵除了将皇宫与外界隔绝的保护功能,还有将皇宫内人的修为压制在天变下境的功能。”
“原来如此。”姜陵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从自己进入皇宫以来,就隐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制笼罩着自己,但又察觉不到明显的影响。自己本就是天变下境,所以九鹿巡天阵对自己并没有发挥作用。
“边走边说。”姜陵提醒了一句,两人迈步继续前行,姜陵接着问道:“那完全开启了又会怎样?”
“会将九鹿巡天阵转变为九鹿劫杀阵。”公主如此回答,而后又摇头道:“但这大阵很多年未曾完全开启过了,至少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激活过,我也不知道劫杀阵的作用。”
“听名字就知道很强啊。”姜陵喃喃道。
和自己猜想的没错,太子想夺取皇宫控制权的关键的确就是这个阵法。太子也知道在他离开皇宫这段时间,太宰和寒王极可能会夺取皇宫的控制权,所以留下公主,来开启阵法。
姜陵道:“
这么说来,九鹿巡天阵只有皇室血脉才能开启和关闭吧。”
“呃...你倒是蛮聪明的,不过这种事情好歹也算机密,你可不要乱说。”公主如此提醒。
“很容易猜到啊。”姜陵双手枕在了脑后,而后姜陵微微皱眉,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开口道:“不对啊,如果太子察觉到太宰和寒王要夺位,他干嘛不让你直接守在御花园啊。”
公主想了想道:“可能他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才让我留下的。”
“那也不能让你自己过来啊,这皇宫大乱,玄部的高手那么多都反叛,你伪装成了一个宫女虽说可以混淆视听,但这乱战之际,宫女的命可不值钱,要是被误杀了怎么办?”姜陵心生疑惑。
如果太子真的有所察觉,那他没道理就做这么一点准备,稍有差池不但九鹿劫杀阵无法激活,皇宫会失守,而且还可能会坑害了公主性命。再者如果换做姜陵做太子,那他在出城祭奠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太宰也拉上,如果因为不符礼制而不能让太宰一同前往,那就干脆让公主乔装躲在御花园,稍有意外就直接开启大阵。
如果说太子完全不知情,按道理他也不会安排自己的亲姐姐来冒这个险,再者战场简介里也说了,太子是有计划的。
可是这个漏洞百出的简略计划,实在是太有风险了。
公主也摇了摇头道:“可能他没有考虑那么多吧。”
姜陵还是觉得不对劲,一个敢和直面太宰和寒王去争位的太子,就算年轻一点,也不应该如此马虎才对。
“难道说太子认为你赶到这里不会有危险?”姜陵想了想,道:“也对,堂堂公主殿下,怎会没有点底牌呢。”
公主大眼睛转了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了,看样子不想透露太多,但也算是默认了。
姜陵自然也很理解,不再多问,他还在思索太子那边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样的。目前姜陵接触到的,便是太子安排他的姐姐,也就是大周长公主来开启九鹿劫杀阵来确保皇宫不会失手。但他怎么保证自己能安全回到皇宫,并且制服寒王和太宰呢?
姜陵还是想不明白太子有何底牌能够力挽狂澜,但目前他也无法当面去问太子,只能先保护公主将这九鹿巡天阵完全激活。
随后姜陵又想起一事,面色严肃了几分问道:“你知道那口井旁边有一个老头么?”
“老头?”公主微微一愣,随后道:“什么老头?”
“没事,我想那口井便是开启九鹿巡天阵的地方吧,那里必然也会有高手守着。”姜陵知道支线任务肯定不会给出错误的信息,既然井边有一个老者驻守,那必然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回来开启阵法了,也就是说接下来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姜陵刚刚击败玄印令李志婉后吃了些丹药,这游戏世界里的丹药和大多数游戏里那种即时恢复的药剂不同,都是需要一定持续时间才会慢慢起作用的,而且短时间内重复吃的话,递减效应非常明显。所以像其他游戏那样一边嗑药一边打仗的画面是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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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此时也过去了几分钟,姜陵的念力灵力又有了七八成,只是周瑜本就伤势未痊愈,刚刚已经出来打过一场了,就算还是可以再将他唤出,也绝对无法持续太久。
不过现在已经与公主开诚布公,公主身上既有底牌,应该也能祝自己一臂之力。
“好在这法阵只有皇室血脉才能开启,省着敌人用阵法对付我们。”姜陵如此庆
幸地自语说了一句,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一口井前,井的旁边有一座亭子,亭子里站着一个老人,正面无表情地看向姜陵与公主。
那老者身穿一袭青色布衣,头上灰白的头发束成发髻,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样子怎么也得有六十几岁了。
而他,正是之前一直跟在廖金卓身边的那位老者。
自从方正霄说出公主失踪之后,他便赶来了这里。
姜陵看了一眼亭子里似乎画着一个阵法,只不过那些光线已经暗淡了很多,看上去也不是很繁杂,对公主低声问道:“那就是九鹿巡天阵?”
公主看着那个老者,微微摇头道:“那应该是瞬行阵。”
“哦,原来他们早就在这里留下了瞬行符。”姜陵也知道这个老人是如何赶来的了。太宰不可能不知道九鹿巡天阵的威力和重要性,留下一层保险也是应该的。好在他不能开启阵法啊。
公主看到这个老者之后目光就变得很复杂,她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为什么看这个老者会那样眼熟了。
那老者平淡开口了:“如寒,见到我不知道问候一声么?”
“嗯?”姜陵心中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片刻后她抬起手,从自己的脸上抚过,随着点点星屑零落,公主的模样发生了改变。
准确的说是公主卸去了表面的那一层伪装,流出了她本来的面容。
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黛眉如画,双瞳剪水,正是一副迷人的天使面容。姜陵在一旁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近距离观察比战场预告之中那匆匆一瞥还要好看不少,和齐美人是一个级别的,只是风格不同,齐美人风姿摇曳一些,公主显得更清纯可人。
只见她眼帘微垂,叹了口气后躬身道:“如寒见过六爷爷。”
姜陵表情瞬间呆滞,内心非常震惊,脑海里闪过了一排的“卧槽卧槽卧槽...”
这样的剧情发展下,虽说姜陵很不愿意去想,但他还是猜得到这“六爷爷”不是一种称号,而是货真价实的亲属关系。
那么对方便是...皇室血脉。
姜陵心中第一想法便是赶紧跑路吧,阵法肯定都跑到人家手里去了。
但公主面色复杂的说道:“六爷爷,您连亲王的名爵和封邑都辞去了,退隐山林多年,现在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您也不想让我弟弟继位么?”
“那个位置就不是他的。”老者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年大哥将皇位传给你父亲的时候我就极力反对过,但他最后还是把皇位给了你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推脱了一切,退隐山林。当然,你父亲也是个很优秀的人,他当皇帝这几十年来也算是有功无过。但我相信若是寒王继位他会做得更出色,他也不会安排人去谋害自己的兄弟...”
“大伯不是我父亲派人杀的。”公主开口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也好不是也罢,现在该把皇位还回去了。”老者不等公主多说,继续开口道:“一来如光那孩子太年轻了,涉政太浅,远比不上如珑。二来,这也是你父皇同意的事情。”
如寒低下了头,眼眶里似有泪水在打转。
老者没有多少动容,只是认真说道:“不要陪你弟弟胡闹了,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吧。”
第三百零七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一)
太子舍弃了马匹,和太子少傅曹玄海、左少玄掌印使陈礼穿行在民宅间的胡同里。
虽说他们对这里街道并不熟悉,但方位总不会错,至少可以保证是向皇宫靠拢的。
大约前行了五六分钟,陈礼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太子殿下,容我说一句丧气话,我的实力才堪堪突破天变中境没多久,而曹玄海大人也不过是地转上境的实力,若是太宰那边再安排人手过来袭击,恐怕我们要招架不住。”
陈礼所言自然正是眼前需要担忧的事情,虽说熊三甲等金吾卫拦住了城卫军和青隼帮一干人等,但太宰手下可以调动的不可能只有这一点人马。陈礼虽为左少玄掌印使,但实力相较右少玄方正霄差上许多,半个月前才突破至天变中境,实际上玄部有许多人实力是在他之上的,而之所以朝廷任命他为左少玄掌印使,是朝廷看在他曾经有过入仕经历的份上,觉得由他担任这个职位会加强朝廷对玄部的控制。
至于曹玄海乃是太子少傅,也就是陪着太子读书、照顾太子起居的角色,他地位不低,可以较为方便的拿到一些秘籍和灵丹妙药,但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天资也只是一般,虽说今年已经而立之年,但修炼至地转下境已经实属不易。
不用多,再有两个天变中境的高手就足以将他们三人拿下。
陈礼开口问道:“玄部之中还有两个我较为要好的弟兄,要不要喊来帮忙?”
曹玄海闻言立即摇头道:“不行,这个节骨眼外人岂能轻信。”
陈礼没有多言,转头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凝眸想了想,而后道:“找一处人家换身衣服来掩人耳目,我这里有神隐石,外人探查不到我们的踪迹,我们偷偷潜回皇宫。”
曹玄海还是担忧道:“可就算回了皇宫,东宫已经被攻陷,想来其他地方也被太宰与寒王掌控了。”
太子只是坚持道:“先回去再说。”
陈礼也不多言,飞身跃入一处民宅,从晾衣杆上摘下几件男士粗布衣,而后他扔下了一锭银子,转身又跃回追上太子。
太子二话不说将身上的孝服放回乾坤袋,转而穿上了这带着补丁的衣服。陈礼和曹玄海自然也都换上了布衣。
太子拿出神隐石,握在了手中,这石头是由纳念石制作,原理和神御石、神行石是一样的,作用是屏蔽其他修行者的念力感知,至少天变境是难以追查到。
此处民宅繁多,胡同和街道交错,若屏蔽了念师的探测,敌人想追查到他们的确会非常不易。
但他们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曹玄海面色微变,道:“后面有人。”
“嗯?”陈礼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飞身跃上了侧后方一处民宅的屋顶上,一眼便看到了狂奔的三人。陈礼面色一沉:“青隼帮副帮主熊海。”
曹玄海也倍感愤懑道:“就算不被他追到,我们的位置也暴露了啊。”
“我拦住他。”陈礼看了一眼太子,眸色复杂地说道:“您千万保重。”
陈礼知道只剩下太子和曹玄海两人是非常危险的,但如果他不出手拦住熊海,任其追赶,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招来更多的人。
太子微微点头道:“你也保重。”
陈礼停下脚步,而后转身迎上了熊海。
太子表情严肃,但目光依旧坚毅,而曹玄海面容阴沉,眼睛里有着复杂的色彩,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安排。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街道间快步穿行,几个转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陈礼则挡住了熊海,横眉冷目道:“你胆敢追杀太子,好大的狗胆。”
熊海也不得不止住步伐,越过陈礼的身体看向迅速消失在民宅之间的太子,而后皱眉道:“就凭曹玄海怎么保护太子安危。”
陈礼轻喝道:“你休得猖狂,太子乃是真龙天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熊海站在原地,不但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困扰地挠了挠头道:“这下少司寇安排的任务可怎么办呢?”
“嗯?”陈礼眸生疑惑,不知他这是何意。
......
大周国都本是最安详太平的地方,只是此时东城主道上已经打得难解难分,鲜血都染红了街道。而另一边的西城,却依旧是整洁而干净。
商九歌穿着太宰的官服,身旁是大司空王子师,两人恭迎这位大周最年轻的亲王到来。
“劳烦两位大人了。”寒王姬如珑翻身下马,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带着几分客气。
太宰则认真行礼,当然他也只是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而已。毕竟连大司马都有权利面见皇帝而免跪礼,他身为拥有剑履上殿特权的太宰,见寒王自然也不用跪拜。
另一边大司空便激动很多,直接跪了下去,高呼一声:“老臣恭侯寒王入城,请恕老臣没能出城十里相迎之罪。”
出城十里相迎,那便是臣子迎接皇帝回京的礼仪。
寒王微微一笑,亲切地扶起了王子师,道:“免礼免礼,王大人啊,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论亲近您可算是我的长辈,我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太宰闻言没有言语,但也听出了话语之外的些许意思大司空是我的亲近之臣,不用和我如此表态,而你呢?
太宰装作没有听懂,转而开口道:“寒王殿下,老臣已经着手肃清城内逆臣贼子,您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是嫌我来的晚了吧。寒王心中暗哼一声,而后看向太宰,依旧是面带客气道:“太宰大人辛苦了,多亏了有你在都城里帮我主持大局,不然我可是没有这么容易进城,恐怕这奉诏继位也要坎坷的多,你可真是我大周的社稷之臣啊。”
“寒王谬赞。”太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寒王问道:“不知还有何事没能处理妥当?”
太宰认真道:“说来惭愧,我本授命中尉关闭白鹿门,本意是将太子阻于城外,但不曾想中尉卢俊臣抗命打开城门,放太子入城。不过我又安排了大司马温大人率城卫军阻拦太子,另有司法执事和青隼帮的人协助,想来不多时便可抓住太子。”
寒王点了点头,而后面色为难道:“先皇的遗诏的确留的有些突然,想必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先皇会将皇位传给我,这个卢大人肯定也是如此,一时接受不了。”寒王轻叹口气,道:“我听闻不少抗命大臣,如大司徒董昭文等人都已经被你关押进了牢狱,虽是可惜,但毕竟他们是违抗先皇遗命的乱臣贼子,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寒王话里说的是一干大臣,但在之前太宰说的可是太子的事情,那寒王问的就不是如何处置那些大臣,而是该如何处置太子
大司空是寒王的坚定支持者,毫不犹豫道:“先皇遗诏就摆在他们眼前,他们还敢抗旨不尊,这就是欺君乱国之罪,绝不可轻饶。”
太宰紧接着拱手道:“抗命之罪不可不罚,但毕竟都曾是我大周名正言顺的朝臣,对我大周多有贡献。再者新皇登基,理应大赦天下,不该大兴杀伐,还请寒王斟酌。”
太宰话语里有着一个“名正言顺”四字,这四字又是暗指着什么,寒王不会不明白。
寒王虽说有些反感太宰的态度,但心里却踏实了一些,毕竟这位剑履上殿的权臣是什么脾气秉性他也知晓,若他事事顺着自己,那才反倒是不正常。
寒王点了点头道:“还是太宰考虑的周全,此事我会再三考量的。”
“殿下英明。”太宰拱手道:“皇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传国玉玺还未找到。”
“传国玉玺不见了?”寒王听到这个消息倒是真的很是不满,皱眉道:“莫非在太子身上?”
太宰点头道:“极有可能,等将太子劝服之后,再叫他交出玉玺,还请寒王先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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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王想了想,道:“不急,听闻东宫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血腥味太重,我刚入皇宫就闻见血腥味终究是不太吉利吧?还是等下人清扫干净再说。”
太宰略微思考,而后道:“皇宫外殿还是干净的,那您先不入太安门,在外殿稍息片刻。”
“我倒是有些饿了,想来我手下的将士们随我奔袭来此,也饥劳交织,我们先找些吃食。”寒王推辞了人皇宫的建议,他开口道:“这样好了,我派人去协助‘劝服’太子,你看如何?”
太宰闻言表情微变,似有纠结,而后他说道:“这事由您去办终究不太合适。”
“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只是派人协助,又不会大动干戈,请放心。”寒王说着,转身看向身后那人。
那人是一个瞎子,但他感应到了寒王转头看向他,便点了点头。而后他转身走到了三个人身边。
太宰望了一眼那边,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那三个服饰略显奇异的年轻人。
寒王笑道:“太宰可能有所不知,那三人都是天行者。”
这边大司空惊讶道:“天行者?”
寒王淡笑道:“没错,他们是奉天意来帮助我登基的。”
大司空双眸瞪大,欣喜地奉承道:“看来您继位大统,这可是天命注定啊。”
寒王没有多说,只是嘴角挑起一丝弧度。
那边瞎子来到了三位天行者身边,这三人自然便是高津俊一、付芯雨和蔡孝敏。
高津俊一和付芯雨找到裴青云,而后裴青云却并没有带他们一起行动的意思,两人碰了一鼻子灰,便转而打听了寒王的位置,赶来于寒王汇合。
蔡孝敏与二人核对了一下主线任务内容,便知晓这两人的确是自己的队友。
此时瞎子走到近前,道:“寒王有事托你们去办。”
“什么事情?”付芯雨开口问道。
瞎子压低声音:“去杀一个人。”
哪怕遗诏上写的是罢免太子,由寒王继位正统,但一天没召开正式的仪式,那太子就还是太子,而且是先皇唯一的儿子。
谋害太子这种事情,谁办都不合适。
不过...天行者来办呢?
第三百零八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二)
太子和曹玄海两人在街道间穿行,虽说绕了很多路,但还是越来越靠近皇宫,甚至抬头已经能够看到朝明殿那高耸的屋顶。
太子脚上穿的靴子上刻有阵法,行走奔跑都非常省劲,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气喘吁吁,曹玄海身为地转上境高手,自然比太子的状态好很多,只是面容也有些阴沉。
两人没有休息,继续前行,只要再过了眼前的这个转角,便能够看到皇宫的城墙了。
太子面色冷静,眸子明亮,但是当一道人影突然从一侧出现挡在面前的时候,太子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异色。
“少司寇有命,寻常百姓不得随意出们,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啊?”高津俊一站在前面,拦住了太子的去路。
太子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而后又转过头去,看到后方也有一个女子从街角走了出来,拦住了回头的路。
“来的很快啊。”曹玄海喃喃自语了一声。
太子则眉头紧皱,按理说在神隐石的庇护下,外人根本无法探查到二人的位置,在这复杂的街道间,对方竟然这么精准就围住了自己。
这...明显是认定了他在这里啊。
“为什么呢?”太子如此开口,似在自语。
高津俊一则摇了摇头,道:“对不起了,这说明你注定要死在这里。”
言罢,他便出手了。
后面付芯雨虽说对这个年纪仅有17岁的太子满怀好奇,但毕竟她也是一个玩家,她知道只要击毙太子就可以取得胜利了,自然也不会留情。
高津俊一扬起手,空气瞬间变得潮湿了起来,而后无数水滴在空中凝聚,最后这些水滴汇聚在一起,化成一道游龙,旋转着冲杀向了太子。
身后付芯雨也娇喝一声,她抖动手腕上带着的一串铃铛,随着铃声响起,片刻间七八只灵力构成的凶犬从她身旁跃出,接连扑向了太子。
两人出手自然不会留情,以曹玄海地转上境的实力,自然是难以抵挡。
但实际上情况更加让人意想不到,那便是曹玄海压根就没有试图抵挡!他一跃而起站到了一旁的墙上,竟将太子独自留在了两边猛烈的攻击之间!
而高津俊一和付芯雨似乎早有预料,没有理会曹玄海,攻击全部落在了太子身上。
激烈旋转的水柱结结实实地砸了过来,那些灵力构成的恶犬狠狠扑杀而上。
两位玩家皆是天变下境,这样猛烈的攻击足以将他们同境界的高手打个半死,就更别提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了。
水龙咆哮,恶犬啃咬,将太子的身影都遮盖住了。
曹玄海站在墙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却是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他身上必然有防御的法器。”高津俊一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再者猜也猜得到太子虽然没有修为,但国之储君身上没有几件重宝怎么能行。
“只要立毙了太子,不但任务可以完成,而且还能从太子身上搜刮下来一些宝物,并且在寒王那边留下个印象。”高津俊一心中如此兴奋地
想着,而后他干脆再次凝聚一条水龙,轰向了太子。
太子所在的地方一片光芒迸溅,数只灵犬被震得倒飞出去,两条水龙也被击退,重新回到了高津俊一眼前,高津俊一施展法力,控制两条水龙在自己身前漂浮,而后他抬头看去。
只见太子还站在原地,在他身边围着一个淡金色的护罩,将他整个人都保护了起来。
“圣光神御石。”高津俊一还真知道这个东西,不由得微微皱眉,这玩意本质上来讲就是神御石,只不过它乃是神御石中的极品,可以形成一个持续片刻的金色护罩,这护罩可以抵挡多次攻击,但随着持续时间的增加,护罩的防御效果会减弱。当然,如果受到持续的攻击,防御效果也会减弱。
或者,在接受道到一次超过它防御上限的攻击后,它自然也就消失了。
不过从刚刚的情形看,高津俊一和付芯雨两人的全力一击,俱是被挡下,看样子这护罩不是他们二人可以瞬间打破的。
但无所谓,只要不断进攻,迟早有一刻它会破开,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防御效果只会越来越弱。
太子站在金光之中,抬起头看向了曹玄海。
曹玄海面色复杂,微微低头道:“请太子恕罪。”
太子眸子里露出无奈和失望之色,他开口道:“从我十二岁被册封那一日起,你便当上了太子少傅,五年来你与我形影不离。陈礼不过与我相识了一年,便愿意倾心助我。而你,不愿帮我?”
曹玄海也很是感伤,但随后他说道:“我早年也是寒王的属臣,是司空大人推荐我当的太子少傅。”
“那又如何?”太子问道:“你又岂是那般迂腐儒生,推举的恩情和天下大事比起来孰轻孰重?连中尉卢俊臣都明白的道理,你又怎会不明白?”
“但是...”曹玄海抬起头,目光之中竟流露出了些许怜悯,他缓缓道:“陈礼和卢俊臣都没有看到那封遗诏。”
太子闻言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太子又说道:“我会死在这里。”
曹玄海也急忙道:“只要您愿意臣服于寒王,我也愿以全家性命求寒王保你平安。”
太子想了想,随后苦笑了一声:“那我还不如死了。”
“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么?”曹玄海焦急劝道;“您还这么年轻,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为什么非要坐那张龙椅?肩负天下的担子太重了,给了寒王又如何呢?你就非认为那个位置必须是属于你的么?”
“不,恰恰相反,我知道那个位置不属于我,所以我一定要拿到。”太子突然说了如此一句。
曹玄海微愣,而后道:“你...你这是何苦?”
太子喃喃道:“我父皇从来都不是很喜欢我,甚至并不是很希望我的母亲,只是这个国家需要一个皇后,需要一个太子,所以才有了皇后,有了太子。”
曹玄海以为自己明白了他意思,因为曹玄海自然也听说过,先皇陛下也不知是太过勤勉于国政,还是对男女欢情有何抵触,总之先皇一点都不好色,甚至冷淡的有些过头了。相对于其
他三宫六院佳丽无数的君王,倒是从来没有人认为荒淫误国这种事会发生在先皇身上。先皇只有一个皇后,四个妃子,除了当今皇后是太上皇当年钦点的太子妃以外,这四个妃子还是后来在太皇太后不停催促之下才纳入后宫的。
堂堂皇帝只有五个老婆,要知道一般的大臣都得有七八房的小妾。
更要命的是,皇帝三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一房子女,这可愁怀了大家伙,只得在太宰的带领下联名上表,恳求皇帝早生龙子,以备国之未来。
头一次听说大臣还得为皇帝生孩子操心的。
而后当年皇后便怀有身孕,第二年生下一女,为大周长公主姬如寒。再过一年,太子姬如光出生,叫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后先皇如同完成了任务一般,又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再也没有第三个子女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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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玄海想象得到,先皇对于感情是多么冷淡,而且身为太子少傅,他也不止一次陪同太子觐见过先皇。先皇对太子的态度怎么说呢,不像是父子,倒像是纯粹的君臣,甚至先皇对太子的态度还不如对一些宠臣亲切。
也许太子也对先皇的冷漠感到寒心了吧,曹玄海微微点头道:“我明白...”
“你不会懂的。”太子打断了他的话。
曹玄海还想劝说几句,但他见太子眸子里尽是坚持之色,便沉默了下来。
太子转头看向高津俊一,问道:“你是何人?敢对太子出手?”
“非常抱歉,既然你当不了皇帝,那这个太子也没有什么意义。”高津俊一漠然道:“我是天行者,奉天意送你上路。”
“天行者?”太子皱眉自语道:“天意难违么?”
“知道了就好,早些上路吧。”高津俊一可是等不及了,再次悍然出手,两条水龙相互盘旋,直奔太子而去。
这边付芯雨也再次摇响铃铛,催动那几条灵犬,就要一同出手,可是下一刻,那些灵犬却尽数哀嚎一声,东倒西歪。
“什么?”付芯雨瞳孔一缩,感觉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她看到了半空中漂浮的那些花瓣,而后她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陈独醒面无表情,他掐着一串黑色念珠,再次扬手,无数黑色花瓣随风飘浮,直接围住了付芯雨。
付芯雨见状大惊失色,她抖动手腕,铃铛急促地响了起来。
再次有一堆灵犬出动,它们撕扯啃咬着半空之中的那些花瓣,不多时竟是把周围的花瓣都给消灭干净了。
付芯雨由于灵力消耗太快,已经有些喘息,但她还是得意地笑道:“积分榜靠前点又如何,我还以为有多强。”
“至少比你强啊。”陈独醒也狡黠一笑。
付芯雨面色微变,下一刻,她的那些灵犬全部瞪大了眼睛,而后连串的爆破声从那些灵犬的体内响起。
转眼间,那些灵犬皆尽化为了点点光屑消失不见。
“我们都是天行者,谁赢了,谁才是奉天意。”陈独醒看向太子,昂然说道:“我若是赢了他们二人,那天意便是要你当皇帝。”
第三百零九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三)
御花园之中,姜陵与大周长公主姬如寒已经来到了那口井前,也就是皇宫大阵的中枢所在。
如团队支线任务写的那样,这里有着一个老人。
他曾经是大周六皇子,先皇的皇叔,长公主见到他要尊一声六爷爷。
怪不得皇宫内的人见他会眼熟,因为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在这里生活过。
后来他大哥继承的皇位,他变成了一位诸侯王,三十年后他火速赶到皇宫,劝阻大哥不要罢免大皇子,而立三皇子为储,但大哥心意已决不是他所能撼动的。随后他摘下王冠转身走出了皇宫,却没有回自己的封地,而是从此不知去向。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他又回来了,他要支持当年大皇子的儿子来继承皇位。
姬如寒仅仅见过他一面,但记得他是谁,记得族谱上他的名字是姬云虚。
现在六爷爷要她交出传国玉玺,放弃无谓的抵抗。
“廷尉攻破了东宫,但没有搜到传国玉玺,他们都认为玉玺在太子身上,我却猜得到,玉玺一定在你身上。”姬云虚盯着公主,伸出了手。
姬如寒抱紧了身前的包裹,咬着下唇,一对水灵的大眼睛里面是复杂的神色。
“拿来。”姬云虚平淡而透着一股命令的语气。
姬如寒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答应了弟弟,我要帮他保护皇宫。”
姬云虚眉头微皱,道:“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了,陪他胡闹什么?你以为凭你姐弟两人就能夺得皇位?”
姬如寒倔强道:“他是太子,皇位就应该是他的。”
姬云虚面色微沉,眼神之中透出些许厉色道:“皇位是寒王的,此时寒王已经入城,又有太宰全力支持,你做这些是没有意义的。赶快交出传国玉玺,你身份贵为大周长公主,六爷爷保证没有人会把你怎样。”
“我不!”姬如寒眼眶里隐隐有些泪光,她还在反驳道:“我弟弟自幼勤勉读书,礼贤下士,凭什么比不上寒王?凭什么不能继承我父亲的皇位?”
“因为你父亲根本就没把皇位给他!”姬云虚铿锵道:“六爷爷的话你不听,你父亲的遗命你也不遵守了么?”
这句话掷地有声,听得姬如寒一阵踉跄。
姜陵也是脑子里如同掠过一阵飓风,双眼瞪大,难以相信。
难道说...遗诏不是假的,先皇是真的将皇位传给了寒王,而不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这怎么可能!
“六爷爷不忍心对你出手,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姬云虚负手而立,冷漠地瞥了一眼姜陵,道:“这人也是一名金吾卫么?你是觉得六爷爷人老了不中用了,凭他就能斗得过我?”
姬如寒表情怅然,而后突然眸子一亮,她带着一丝希望说道:“他不是金吾卫,他是天行者,他是代表天意来支持我弟弟继位的!”
“天行者?”姬云虚也是微微一愣,他打量了姜陵一番,而后表情依旧冷漠,摇头道:“哪里来的无知鼠辈,胆敢诓骗长公主,还妄想参合大周皇位继承的大事,想被诛九族么?”
姜陵一直在静静听这二人说话,并且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两件事,一个便是那先皇遗诏上极有可能是真的写着寒王,所以要夺位的并不是寒王,而是太子!
但姜陵对此依
然有所怀疑,虽说从六爷爷的态度来看他说的应该是不是谎话,但那遗诏也存在是太宰伪造,或者太宰逼迫先皇写下的可能。毕竟姜陵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先皇怎么会不把皇位传给自己的独生子。
第二件事几乎可以确定,便是象征着一国之君身份的传国玉玺此时就在公主身上,而公主对自己隐瞒了一件事激活九鹿巡天阵不但需要皇族血脉,还需要传国玉玺!
所以六爷爷一味的要求公主交出传国玉玺,因为只要传国玉玺在他手里,那阵法就由他掌控,根本再无需忌惮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此时见对方冲自己来了,姜陵收敛了惊疑的思绪,平淡道:“我的确是天行者,信不信由你。我来此的目的,便是奉天意助太子登基,还请前辈不要阻拦。”
“荒唐。”姬云虚喝了一声,道:“且不论你是不是天行者,我大周皇位自然由我大周定夺,用什么天意指引!”
姜陵平静看着姬云虚,莫名其妙笑了笑。
姬云虚皱眉道:“你笑什么?”
姜陵其实只是打了个马虎眼,暗中以念力传音,告诉了姬如寒一句话:一会我拖住他,你去开启阵法!
姬如寒眼睛微亮,不做声色。
姜陵则又收敛笑容,认真说道:“先皇只有一个儿子,又没有被罢免太子之职,他继承皇位,自然是奉天承运。”
姜陵为了忽悠连奉天承运都说出来了,但也不是真指望姬云虚能够被说服,无论从姬如寒的态度上,还是从支线任务上要求的是“杀死”而不是“阻止”或“说服”这一点来看,这老头都是越不过去的一堵墙。姜陵如此开口,只是想多套一些话出来。
“奉天承运?”姬云虚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也很容易明白大概意思,而后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奉天承运?”
“他没有资格难度寒王就有资格了么?”姜陵问道。
“寒王乃是...”姬云虚却也不傻,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说这么多,他不屑笑了笑,道,而后眸色寒光道:“什么狗屁天行者,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姜陵心道这老东西还真不好忽悠,见对方已经抬手正要出招,姜陵也做好了准备,反正大阵压制下都是天变下境,我还怕你不成!
那老者抬起手,而后瞬间有一只斑斓大蟒在他身后浮现,那大蟒足有水桶一般粗细,看样子长度也得有二丈长,狰狞可怖,足够将姜陵活吞了。
原来这老家伙也是一个灵师,只见那大蟒扭动身体,带着一股劲风速度奇快地径直扑来,姜陵二话不说,唤出三道藤蔓拦在身前。
大蟒凶狠扑杀而来,三道藤蔓也如游蛇一般迎上,缠住了这条大蟒。
三条藤蔓和大蟒纠缠在一起,那大蟒的速度自然骤减,而后姜陵输出灵力,藤蔓不断增长,死命裹着这只大蟒。
“藤蔓想绞杀大蟒?”姬云虚冷笑一声,道:“异想天开。”
只见那大蟒猛然发力,扭动身体,反而将三条藤蔓卷在了一起,而后便是略微刺耳的紧绷之声响起,那是坚韧的藤蔓被勒得即将折断的声音!
这姬云虚灵力之精纯,操控之灵活,足以看出他原本的实力绝对不是天变下境那么简单,若不是有九鹿巡天阵压着,姜陵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我还就不信了!”姜
陵再次唤出一条藤蔓,直接锢住大蟒的中段,想要将其势头止住。
场中四条藤蔓和一条大蟒彼此纠缠,翻动间尘土飞扬,碎石崩飞。
这边公主则趁此机会弯腰从姜陵身后跑过,直奔那口井而去。
姬云虚自然不会看不到,他眼睛微眯,面色阴沉道:“冥顽不灵,非把你打晕了带回去!”
言罢,他竟又唤出了一条小了一圈的蟒蛇,直奔公主而去。
也就是在他目光移到公主那边时,姜陵眼神之中绽放一丝精光。
姬云虚脚前的土地突然爆开,一只藤矛冲出地面,径直刺了过去!
原来姜陵在召唤第四条藤蔓的时候,还唤出了第五条藤蔓从地下伸了过去,等得就是姬云虚露出破绽那一刻!
姬云虚被打了一个戳手不及,根本没来得及防备,那藤矛便刺到了他眼前。
咚!
一声撞击声响起,但这必然不是藤矛刺破血肉的声音,姜陵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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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若隐若现的防护盾在姬云虚身前浮现,那藤矛刺在了上面,甚至引起了一阵水波一样的涟漪。但它并没有刺破这护盾,自然也没有伤到姬云虚。
神御石!
“娘希匹,你也有。”姜陵暗自骂了一句,不过倒也能够理解一位修为高深的皇族身上带一块神御石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姬云虚自然也眸光闪过一丝惊色,但随即便是愤怒,他咬牙道:“急着去死,我就送你回天上!”
另一边那只小蟒撞向了姬如寒,而后竟也是撞在了一层无形的护盾上,虽说灵蟒没有伤到姬如寒,但能量的撞击将姬如寒震了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地。
而姬云虚灵力再次爆发,那大蟒的一对竖着的瞳孔也迸发灵光,它悍然拧动那粗壮的身躯,随着几声刺耳的撕裂声,竟是直接崩开了两条藤蔓。
那大蟒不顾身上还缠着两道藤蔓,硬生生扯动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向姜陵咬杀而来。
一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让姜陵寒毛竖立,他脚踏藤蔓,迅速后撤了半步,那大蟒扑了一个空,砸在地上,直接砸碎了御花园铺垫的青石,顿时激起一片尘土沙砾。而且那大蟒反应速度惊人,几乎是转瞬间重新抬起头,又扑向姜陵。
姜陵踩着藤蔓向左侧移动了数步,而后扬起手,依然缠在大蟒身上藤蔓再次锁紧,并且向后拉扯,这才堪堪止住了大蟒的冲刺。
这边大蟒继续发力试图挣脱束缚,而姬云虚转头瞥了一眼被灵蟒拦住的姬如寒。
姜陵则再次利用这转瞬的机会绕开大蟒向姬云虚冲了过去。
姬云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等的就是你。”
那和藤蔓角力的大蟒竟是再添几分力量,甩动头颅,从侧后方咬向姜陵。
感受着后面劲风袭来,姜陵竟没有回头也没有闪避,只是凝眸盯住了姬云虚。
而后他将念力送进涤罪剑之中,又狠狠将涤罪剑掷了出去!
加持了念力的涤罪剑上铭文闪耀,化作一道流光笔直而迅速地刺了过去。
噗!
大蟒的巨口咬在了姜陵的左肩,将他直接扑到在地,烟尘之中溅出一股鲜血,洒在了亭子旁一朵娇艳的花上。
而那把涤罪剑刺破了念力防护,钉在了姬云虚胸口正中央!
第三百一十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四)
这一处毗邻皇宫,原本安静的小巷子里,此时却有水声滔滔,犬吠阵阵,还有一片繁花零落。
付芯雨鼓足了所有灵力,唤出一条又一条的灵犬前赴后继的冲向陈独醒,但是它们却无论如何也冲不破那一片花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付芯雨面色已经有些不健康的惨白,因为她的灵力耗损太过严重了,她看着陈独醒依旧是身伴繁花不断靠近,眼眸之中有着难以接受的不甘和一丝无力的绝望。
另一边高津俊一也没闲着,他唤出三条水龙,不断在半空舞动,而后相互交替着连续撞向太子的防护罩上的同一个点。
“快得打开,快!”高津俊一也是牟住了劲头,因为只要轰开这防护罩,便能击毙这年纪轻轻的太子,也就能宣告主线任务的胜利。
那金光熠熠的防护罩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自己要自己再加把劲!
剧烈旋转的水龙轰击那金色护罩,飞溅的水滴落在旁边的石墙上,竟是已经将那石墙打得坑坑洼洼,足见这水龙攻击力确实不俗。
这疯狂的震动让太子面色也很是难看,他抬起头,还在盯着曹玄海,那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一对眼眸清澈,带着期盼地问道:“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在这里?”
曹玄海内心也很是痛苦,他随即苦笑一声,道:“您没有希望的,为何还要苦苦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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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我没有希望?”太子反问道。
曹玄海摇头道:“您昨日暗中通知派遣九名心腹前往九路诸侯王那里求助,且不论他们是否会派兵勤王护驾,就算他们真的来了,您就确定他们会帮助你么?”曹玄海带着几分怜惜道:“再说朝内,太宰大人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现在他都不肯助你,还有谁会帮你?你哪怕去死也不肯向寒王低头么?”
“寒王不会让我活着。”太子肯定道:“我不拼一把才是必死的局面。”
曹玄海抹了一下溅到脸上的水滴,叹气道:“不会的,寒王怎会如此疯狂。再者说,就算我肯帮你又能如何?”
太子笃定道:“我就能赢。”
“你...”曹玄海以为太子疯魔了,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就要站在这里直到确认我死?”太子又问。
曹玄海缓缓点了点头,道:“是的。”
“好。”太子应了一声。
曹玄海微微皱眉,他看着在惨淡金光之中站立的这个少年,这个他已经朝夕相伴了五年的太子,莫名感觉到一丝的陌生。
曾经的他是一位谦虚有礼,带着书生气的少年郎,此时他的显得那般孤独,那样无助,可却又隐隐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而不仅仅是不肯服输的倔强。
难不成自己错了,他比寒王还适合那张椅子?
曹玄海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转而又将这混乱的思绪抛到了脑后,这年轻的太子的确是一位相处起来如沐春风的人,自己在他身边的五年与其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快,如果可能的话,自己还真愿意如陈礼一般鼎力相助他坐上那张椅子。
但自己与陈礼不同,
自己可是寒王特意暗中送入朝堂,而经过司空大人推荐才做的太子少傅,本身我就是寒王放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啊。
曹玄海暗叹一口气,随后他观察战局,却不由微微皱眉。
那边黑色的繁花笼罩,灵犬纷纷哀嚎倒地,最后化作一片光屑消失不见。
付芯雨手腕颤抖个不停,但是那一串铃铛却再也响不起来了,因为她的灵力已经消耗一空了。
她面容苍白,盯着已经来到眼前的陈独醒,眼中带着一丝泪花的喊道:“你真的很强,但还不是因为你积分比较多,才有机会变得这么强。”
“积分也是自己凭本事拿的。”陈独醒面无表情回了一句。
“我们每个人拜的师门都不同,经历的战场难易程度也都不相同,积分多未必就是你真的强。”付芯雨气愤又委屈地说道:“我已经很拼命了,怎么会和你差这么多?”
“每一局的胜负都是有运气成分在的,但最主要的看得还是自己的本事,潜力、勤奋、头脑缺一不可。”陈独醒瞥了她一眼,而后抬起了手,冷漠道:“弱就是弱,不要给自己的弱小找任何客观的理由。”
付芯雨带着一丝绝望道:“你就不肯留一丝机会给我们么?你失败一场又不会淘汰,可我失败了就要离开游戏,就没有机会给我母亲看病了。”
陈独醒动作停顿了片刻,似乎仔细想了想,而后坚决道:“不能。”
轰!
无数黑色的花瓣化成了一道龙卷风,将付芯雨裹在了中央,片刻后花瓣又冲天而起。
付芯雨则径直倒在了地上,双眸瞪大,面无生机。
那些冲天而起的花瓣则在半空调转方向,直接撞碎了一条水龙。
用完这一招陈独醒的面色也惨淡了几分,他还是迈步继续向前走,在路过付芯雨的尸体时,他还喃喃道:“这可是竞技游戏啊,你可以从你的竞争对手身上找机会,但可不能找他们要机会。”
高津俊一听到队友阵亡的消息,不由得面色一变,而后开始向后退去。
太子的防护罩没有打开,而自己的队友身死,这让高津俊一心生退意。
曹玄海也是面露惊色,他急忙拿出了一块石头,就要开口说话。
那是一块传音石,依旧是由纳念石所做,它的上面有着一个阵法,和另一块或者几块传音石是相互呼应的,通过这一块石头,你可以以念力将想要表达的消息传给另一边。传音石的品质越好,可用范围也就越广。
简而言之,和现实世界的对讲机非常相似。
曹玄海要向寒王通报一声,太子没有被杀死。
但这一刻,曹玄海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了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念力控制住了。
怎么会这样?曹玄海心中倏然升起一股寒意,心跳都慢了一拍。
陈独醒没有理会,他从太子身边路过,只是盯着高津俊一。
高津俊一并没有察觉到曹玄海的异状,他也一样紧盯着陈独醒,而后他严肃道:“你太不绅士了,竟然敢对一位可爱的女士下此毒手。”
陈独醒眉头微皱,只是嘀咕了一句:“我以为她已经够幼稚了,没想到你更幼稚,你
们是怎么被选入这个游戏的?”
言罢,陈独醒一挥手,那黑色花瓣组成的旋风又向高津俊一砸了过去。
“你以为我像她那么弱么?”高津俊一突然冷笑一声,道:“杀了她你还剩多少灵力?你以为你是排行榜第一么!?”
两道水龙从高津俊一身边飞起,一道冲向了那花瓣组成的旋风,一道直奔陈独醒的脸面而去。
“去死!”高津俊一嘶吼了一声。
陈独醒为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掷出了手中那一串黑色念珠,黑色念珠离手,便发出了黑色幽光,而后绽放出了一朵硕大的黑色玫瑰。
水龙砸在玫瑰上,却并没有将其击穿。
而天空上那龙水龙,却在转眼间被黑色的花瓣搅成了无数水滴,洒落下来。
高津俊一被自己凝聚的水滴淋了一身,他表情愕然地看着那残留的黑色花瓣随着水滴纷纷洒洒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而后那些花瓣开始枯萎带着高津俊一一起枯萎。
水龙消散,黑色的玫瑰也凋零了,幽光散去,那一串念珠掉在了地上。
陈独醒嘴唇都已经发白,但他还是眸子冷淡地说道:“你以为你比她强多少呢?至于排行榜第一,迟早会是我的。”
说完这话,他才手臂颤抖着开始往嘴里塞灵药...也不知道他这算骄傲还算傲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一串念珠,这一串原本光滑精致的黑色珠子,已经有了丝丝裂纹。很明显最后一刻他掷出念珠抵挡水龙,也是无奈之举,这一行为,指使他的念珠有了一定损坏。
“我会给你一串更好的。”太子的声音轻轻在他背后响起。
陈独醒转过身去,看着他微微点头。
太子也对他点头致意,而后抬头看向了曹玄海。
“你可以说话。”太子看着曹玄海,面色复杂,有些失望,也有些悲伤,但他还是以一种平淡而坚决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要帮我。”
曹玄海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到了身后站着两个人。
他眸子里露出吃惊的神色,他并不只是惊讶于身后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吃惊于自己朝夕相伴的太子,竟真的有手段藏在暗处,瞒过了自己。
曹玄海面露苦涩道:“我以为我足够重视你了,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但那又有什么用,太宰和寒王联手,就算你回到皇宫还是会死啊,我也会死。”
“你不会死。”太子如此开口,而后还说道:“羊山县,我已经派人去了,你放心。”
曹玄海眸子收缩,他看着太子,终于明白刚刚那一刻的陌生感并不是错觉,自己在他身边紧跟了五年,原来还是没有看透他啊。
羊山县,那是寒王的管辖范围边缘的一个小县,很多寒王的属臣都未必记得这个便宜的小地方。
曹玄海的双亲就在那里。
曹玄海自嘲又无奈地苦笑着,道:“我怎么帮你?”
太子道:“你告诉寒王,太子已经死了。”
曹玄海先是微愣,而后瞬间遍体生寒,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
“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第三百一十一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五)
“怎么了?”寒王姬如珑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蔡孝敏,好奇的问道。
此时寒王及一干下属就坐在离皇宫正门最近的一家酒楼,当然有资格坐下的都是这三千近卫军之中的将校,大多数士兵只能穿着铠甲在街上席地而坐。
而不知寒王是看重蔡孝敏身为天行者的身份,还是因为她颇有几分姿色,一直是让她跟在自己左右。
此时蔡孝敏面露惊色,寒王自然注意到了,他端起酒杯,瞥了一眼蔡孝敏。
蔡孝敏眸子颤动,道:“我的两名队友死了。”
“什么?”寒王也随之瞪大了眼睛,道:“他们没能杀得了太子?”
“我不确定太子有没有死,但我知道他们都死了。”蔡孝敏摇了摇头,因为主线任务胜利的条件,是辅助寒王登基,所以太子死了未必就算任务达成,应该是需要寒王正式继承皇位才算,太子死了她这边也不会收到提示,但是蔡孝敏却连续收到了队友阵亡的通知。
“太子身边还有什么高手?”寒王将酒杯摔在桌上,面色发沉地问道。
旁边那瞎子摇头道:“陈礼去拦截熊海,只有曹玄海一人在旁边。”
“也可能是对方的天行者出手了。”蔡孝敏想到了这一点,她猜得到作为主线人物的太子,身边自然会有玩家跟着。
此时蔡孝敏比寒王还要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因为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收到了四条队友阵亡的消息...
“自己被系统分到了‘弱势玩家’这一边,对方是强势玩家,可真的有这么强么?难道是排行榜上前十的高手?!”蔡孝敏心头惊骇,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自己这一边应该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难道自己刚刚跟着一起过去截杀太子才是正确的选择么?”蔡孝敏心头一沉,觉得自己似乎离胜利越来越远了,重要的是,这一局游戏自己一直跟在寒王身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成啊,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曹玄海那边有消息?天行者都死了,他怎么还没有传音过来?”寒王有些恼火地问道。
瞎子刚要开口说话,而后突然定住不动,似乎在倾听什么。
寒王见状也沉默下来,静静等待。
瞎子压低声音道:“曹玄海传音过来,说两位天行者和另一位天行者同归于尽,而他抓住机会,已经将太子杀死了。”
蔡孝敏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太子一死,那就再无他人能与寒王争位,即便对方还有玩家活着也无济于事。
“好!”寒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而后他也知道谋杀太子这事现在还不宜声张,而后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也压低了声音道:“如此一来,皇位就是我的了,我们入宫吧。”
瞎子则不安道:“我觉得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寒王问。
“我也说不清。”瞎子五指无意识的摆动,他说道:“按理说曹玄海没有理由说谎。”
“那就无需多虑,我们先入宫,同时再派两个人去检查一下太子的尸首。”姬如珑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就算太子没死又如何,我有三千甲士,足够拆了这皇宫。宁王、辽王、野王的两万人马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到达都城。他太子还能有什么底牌?顶多是曹玄海不忍杀他,放他离开罢了。可这天下,哪会有他容身之地。”
瞎子闻言没有言语,他还在思索哪里不对劲,而后问道:“皇宫内没问题?”
姬如珑道:“我六爷爷就在御花园,而且方正霄也赶过去了,凭如寒那个丫头,怎
么也启动不了大阵。”
瞎子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姬如珑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他站起身来,说道:“随我入宫。”
瞎子转过头,遥遥望向皇宫之中,总是觉得心绪难以平静。
.....
那条粗壮的灵蟒将姜陵砸倒在地,一张血盆大口要在了姜陵的左肩,锋利的獠牙正卡在姜陵的锁骨上,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被扑到之前,姜陵看见自己的涤罪剑已经破开了防护罩,成功刺入了姬云虚的胸口,但姜陵没有一丝放松,因为这条灵蟒虽说力量在刚刚那一刹那减轻了大半,但它还压在自己身上,重要的是支线任务完成的通知也没有响起。
“还没死?”
姜陵心情沉重,他凝聚剩余的一点念力,随着巴掌拍在了咬着自己肩膀的蟒头。
这大蟒咬这一口很是凶狠,姜陵感觉自己的左臂都难以动弹了。随着这一巴掌下去,却是导致肩部的痛楚更加剧烈,姜陵忍着痛抬手扳开了蟒蛇的大嘴,急忙滚到了一边。
姜陵瞥了一眼,那被自己摔到一边的大蟒摇摇晃晃,灵躯已经开始点点逸散,似乎难以维系。
“这灵蟒已经趋近消散,看样子那老头必定重伤了。”姜陵扶着自己的左肩,看向亭子里。
涤罪剑被激活了铭纹之后威力十分强大,裹夹着念气,快若流光,声如风雷,即便是姬云虚也瞬间后退了三步,撞在亭中的柱子上,口吐鲜血。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短剑已经只剩个剑柄露在外面,剑身已经完全刺进了他的身体!
“好小子。”姬云虚嘴角挂着鲜血,震惊而愤怒地看向姜陵。
姜陵咬着牙,手里则已经握着灵玉,心中暗道:“老东西不死也残,只能勉强周瑜出来助我一臂之力了。”
虽说没能一击毙命,而且自己也受了重伤,但姜陵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周瑜还能出来一战,只要放周瑜出来补一刀,这老头怎么也死了。
随着老者重伤,不但大蟒灵躯逸散,那小蟒也是转眼间消散了一般,姬如寒咬牙向前一步,挥动手中的包裹,抡了过去,直接将残蟒打碎。
她只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千金明珠,又自幼受到礼仪教育,哪里打过架,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
而且,想来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抡起这个东西当武器大周传国玉玺。
这东西不但象征意义非凡,而且它凝聚着大周的气运,也就是与这片国度有着无形的牵连,所以无法收入乾坤袋之中,只能放在身外。
公主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二人,而后急忙来到了井边。
她嘴里碎碎念念着不久前学会的大阵使用方法,而后她打开了包裹,露出了那一方玉玺。
“混账!”姬云虚低喝了一声,就要发力。
姜陵心想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随即他就要唤出周瑜,虽说周瑜此时状态不好,自己灵力也不多,顶多能出来片刻,奏个半首曲子,但也足够要了这老东西命了。
那边姬云虚喝道;“荆戎,出来!”
咻,灵力凝聚成灵躯,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姬云虚身边!
这是一个身形精瘦的男子,他额头勒着一根黑色金纹的头巾,零碎的短发搭着耳尖,还有一道黑巾围着嘴和下巴。他身上是一袭黑衣,胸口绣着一个“荆”字,一根粗布腰带系在腰间,而在他大腿的两侧,左边挂着一个带鞘的剑,右边则是挂着一把短刀。
这人一身劲酷的装扮,也有着一对淡漠之中透着锐利
的双眸,此时正冷然盯着姜陵!
姜陵顿时眸子瞪大,震惊不已。
对方居然也他娘的有一个武灵!
“老东西伤成这个德行,谁怕谁?”姜陵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道:“周瑜,你也出来吧!”
又一道灵躯浮现,一袭红衣锦服的翩翩公子哥怀抱古琴落到姜陵身边。
“不愧是天行者。”姬云虚自然也目露惊讶,但他也知道此时乃是生死攸关之际,也不拖沓,喝道:“荆戎,给我斩了他们!”
那黑衣武灵默然领命,双手伸向腰间,抽出三尺剑和两尺长的短刀,速度奇快地冲向了姜陵。
姜陵灵力念力皆是耗损严重,他只得苦笑一声;“靠你了,周瑜。”
周瑜盘膝坐地,此时的他伤势还未痊愈,而且由于姜陵灵力所剩不多,他的灵躯也不是很凝实。但他表情平静,无喜无悲。
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安心抚琴。
少了一根弦的赤心古琴,伤势并未痊愈的周瑜,能挡住这来势汹汹的家伙么?姜陵心里自然也没底。
叮!
清脆的琴声响起,姜陵只听一声,便知这是哪一首曲子。
星河散。
周瑜心绪平静,因为弹琴的时候不能浮躁,要用心去与琴共鸣。但他也知事态的严峻,便奏响了星河散。
这是他被神庭追杀数日,几乎放弃逃生的希望之时,仰望夜空的璀璨星河,灵感乍现而一气呵成谱出的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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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最强的一首曲子。
星河横断夜幕,群星交相辉映,琴音里那些星光化成肃杀的力量,奔涌流淌了出去。
荆戎左刀右剑,劈斩而来,无形的琴声从他身前涌来,他挥刀斩过,空气之中泛起一阵涟漪。琴音再至,他挑剑击之,薄薄的剑身发出一丝嗡鸣,将琴音搅乱。
他来势凶猛,却在寂寥肃杀的琴音之中不得不放慢了步伐,可他一步一个脚印,沉默着挥舞着刀剑,不断的前进。
他从星河之中逆流而上,星光照耀下那一袭黑衣如同夜空席卷,要将这天穹吞没。
姜陵知道自己的灵力太少,周瑜支撑不了太久,而且琴弦断了一根,这曲子根本不能完整弹奏。
看着那不断逼近的黑衣人,见其刀剑挥舞起来甚是行云流水,姜陵忍不住又赞许又郁闷道:“好强的武灵。”
眼看着那武灵不断逼近,周瑜的身形却由于灵力不济而即将消散。
周瑜突然停下了抚琴,暗叹一口气,又以手指勾在了琴弦上。
姜陵急忙制止道:“不要,再断一根弦就太可惜了。”
周瑜有些歉意道:“可是我无法击败这个家伙。”
“没事,那老头子死了。”姜陵看向亭子里,松了一口气。
姬云虚抽出了胸口的涤罪剑,而后盘膝正要调息,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后脑勺。
姬云虚调息被打断,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东西滚落在地,待看清之后,姬云虚顿时气得怒发须张砸中自己的竟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不但是一国之君的象征,也牵连着大周国祚,竟被当作石头随意扔来,姬云虚咬牙切齿:“混账,这玉玺乃是国君...”
他重伤在身,在这一刻又惊又怒,气息大乱,牵动了伤口,刹那间口中和胸口的剑伤处各窜出一股鲜血。
“乃是...是...是你父皇留给寒...”
他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完,他瞪大了眼睛,靠着柱子,缓缓倒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六)
皇宫正门昭宣门打开了。
寒王迈步踩在了皇宫内的青石主道上,看着宫阁林立的宫内,他眼眸颤动,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在这里生活过,十四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时他很想出宫,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但由于年纪还小,父亲不许自己随意出去,只让自己读书写字和练武修道。
那时自己是那么想离开皇宫这个华美而无趣的大囚笼。
十四岁时自己离开了这里,从侧门离开,随着父亲前往封地,像是被驱逐出去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还会回来,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回来,而且是从正门回来。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重新迈动步伐,向宫内走去。
紧随着他的,是太宰商九歌。
而后是大司空王子师,再往后是那位瞎子和蔡孝敏,最后是三千将校。
“我已经通知了朝中大臣,不出两刻他们便会前来恭贺新皇入宫。”商九歌恭敬低头,却面无表情地说道。
姬如珑微微一笑,道:“劳烦太宰大人了。”
“这是臣下应该做的。”
听到这回应还是不卑不亢,姬如珑依旧感觉有些厌烦,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知道太宰是在因为自己杀死了太子而恼怒,他也知道这个人官居太宰,在朝中拥有着怎样的威望与能量,不是自己能够轻易驯服的。
姬如珑没有提及太子,反而说道:“多亏了太宰大人我才能如此顺利,大周有您,真是国之幸事。”
不等商九歌谦让,姬如珑又说道:“您担任太宰可是有年头了,我记得史书上有写,在我爷爷初登皇位的时候,您从地方调入了朝中为官,担任的正是少司寇一职。
据说当年爷爷初登帝位,想要提拔人才,替换掉中枢几位老朽庸官。但上至各部大臣,下至地方官员,都是有着派系的。在少司寇这个掌握司法权力的重要位置上,有人推举一人,便有其他官员反对、甚至诽谤,最后空悬的少司寇的位置迟迟定不下来,惹得爷爷在朝会上勃然大怒。直到一位耿直的老臣提起了你,谈起了你的地方功绩,群臣无人插话。便当场拍板招你入中枢,做了少司寇。
少司寇的位置你做了十年,这十年间白鹿城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就连那些官宦家的纨绔都收敛了很多,白鹿城前所未有的安定太平。甚至还被你抓到了当时的少司马暗通南晋的书信,随后你便升任为大司寇。
三年后您又转任大司空。那几年天不佑我大周,南方瘟疫、西北大旱、东南边境流民涌入,灾难接踵而至,多亏您兢兢业业,上表了十七道政令,才让我大周安然渡过了那一段艰难的时光。”
说道此处,姬如珑自己都忍不住浮起一丝敬佩之情,商九歌的确是大周的功臣、能臣,无论是自身的德行、为政的能力、勤勉的态度都毫无挑剔。
但渐渐的姬如珑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冷然,他语气没有太大
变化的继续说道:
“好像也就是在我爷爷晏驾的两年前,提拔你升任的太宰吧?”
商九歌眼角的皱纹增多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正是。”
“爷爷倒是给三叔安排了一个好帮手啊。”寒王如此感慨了一句。
既然商九歌是在太上皇驾崩之前担任的太宰,那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太上皇在那时已经决意将皇位传给三皇子。而且,如果商九歌并不同意皇帝的这个决定的话,那他便不会被提拔为太宰。
之后商九歌的所做所为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开始清理寒王一派的臣子。
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太宰一声令下,那些忠于大皇子的朝臣或革职,或贬官,或调离中枢。
毫无疑问,三皇子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能坐稳那个位置,和太宰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也就是说,大皇子被罢黜太子、封地边疆,也和太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是姬如珑对商九歌难以喜欢起来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年来,三叔对您的命令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与其说是他治国有方,倒不如说是您在维护着我大周的国祚绵长。”姬如珑对抢走他父亲皇位的三叔自然全无好感,此时干脆也不叫先皇了,语气很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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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九歌摇头道:“寒王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这边王子师也插话道:“这二十年来,你上表的奏章,据说只有一份被先皇驳回,其他的皆是尽数采纳,先皇对您的信任,可谓无人能及啊。”
寒王眉头微皱,但也并未出言阻止。
王子师看似在称赞商九歌,但当着寒王面夸赞先皇对商九歌是如何信任,那就明摆着是要加深寒王与太宰之间的隔阂。
毕竟,王子师若想再进一步,也就只剩下太宰这张椅子了。
如果商九歌不挪屁股,他就永远只能停在原地。
这点寒王和商九歌都听得出来,但没有人说破,在官场上,这可不算什么新鲜事。
商九歌波澜不惊,低头道:“我会想辅佐先皇一样辅佐您。”
听到此言,姬如珑也不由心中得意,毕竟这可算是太宰破天荒的第一次向他低头表态了。姬如寒表面上还是淡笑着道:“由您坐镇我自然放心,我三叔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做得到。”
商九歌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姬如珑随后淡然道:“太子死于混乱之中,而且据说是死于天行者之手,这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倒是很对不起三叔,害死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商九歌依旧不肯答话。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太安门前,之前这里战斗留下的血迹尸体,自然早有人清扫一空,门前干净整洁,一对朱漆大门甚至隐隐泛光。打开大门便是皇宫内廷,也可看到那高耸的朝明殿。
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姬如珑眸子里浮起了一丝冷漠,语气平缓道:“不过,太宰大人也不必为其感伤,我想他姬如光究竟有没有资格碰那张皇位,您心里肯定是清楚
的。”
太宰闻言身子微僵,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了一句:“老臣清楚。”
“虽说我对三叔依旧有些恨意,但他既然在最后一刻选择把皇位留给我,那就说明他身体虽然遭透了,但脑袋还是清醒的。”
“这皇位只能是我的。”姬如珑自傲而笃定地说了一句,迈步踏入太安门。
瞎子被一个士兵搀扶着,跟在后面不远处,他那无法张开的双眼微微颤动,他感受得到九鹿巡天阵没有开启。
但他还是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他便低声在那士兵耳边轻声道:“叫野王和宁王带着部队在西门候着,叫辽王去堵住东门。”而后那士卒低头称是,带着几个人迅速离去。
瞎子继续迈步,也走进了太安门。
商九歌那苍老而坚毅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鬓角的霜白随风飘荡,他张开双眼,随着寒王走进太安门,望向朝明殿前的白玉台阶。这一刻那一对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歉意。
那是对先皇的歉意。
......
“咳咳咳...”姜陵咳出了一口鲜血,而后他匆忙拿出自己买好的外伤药洒在肩头的伤口上。
他的灵念耗损的非常严重,近乎透支,而且刚刚那灵蟒的扑杀威力不轻,除了在肩头留下四个细小而极深的血窟窿,冲撞的力量也让他半边身子酸痛不已。
好在支线任务已完成的系统提示让他多了一些希望,也能强打起精神来。
此时周瑜已经消散,那劲酷装扮、出手凌厉的如春雷冬雪一般的黑衣武灵还要早一步消散。
姜陵挣扎着爬起来,走向了亭子,他自然是先拾起了玉玺,递给了公主。不过此时公主双手捧心,大眼睛瞳孔颤动。
姜陵问道:“怎么了?”
姬如寒咬着下唇说道:“我六爷爷死了?”
“死了。”姜陵刚想说一句“你砸的可真准”,但随即意识到亲手杀死自己血脉相亲的一位长辈这种事,对于一个不过桃李年华、且娇生惯养在宫中的公主来说,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姜陵急忙转口道:“我刚刚那一剑没有收住力,应该是划破了他的心脏,就算没有这玉玺,他也活不成了。现在事关紧急,公主你还是节哀吧。”
姬如寒闭上眼睛,用力吐了口气,来平复心绪。
她突然有些伤感地开口问道:“我们做的对么?”
“帮助太子继位,有什么不对?”姜陵回答了一句,而后试探着问道:“这难道不是你父皇的意思?”
公主沉默了下来。
姜陵叹了口气,劝道:“对与错也许没那么重要,跟从你的本心吧。”
姬如寒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伸手接过玉玺,再次伏在了井上。
姜陵这才缓缓吐了口气,千辛万苦,终于是要开启阵法了。
就在这一刻,姜陵霍然转身,看到了一个身影就在身后不远处。
那人腰间佩着一枚玉印。
第三百一十三章 九鹿城兵变(二十七)
寒王入了太安门,廷尉廖金卓正率一众禁卫军半跪恭侯。
“奉寒王与太宰之命,已将宫内叛党清剿干净。”廖金卓抱拳行礼。
寒王俯视着这位身材矮小的皇宫守护者,虽说对方是倒向自己的一条功狗,但他还是面无表情问道:“传国玉玺何在?”
廖金卓稍稍压下头颅,道:“臣下无能,未曾找到。”
寒王眉头微皱,又问:“长公主何在?”
“臣下攻取东宫之时,玄部方正霄前去追捕未遂,此时应当还在抓捕之中。”廖金卓如此开口。
“公主也没抓到。”寒王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而后眯起眼睛道:“听闻你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打下了东宫。”
廖金卓用力抱着双拳,让自己的手臂不会发抖,他自然知道寒王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不是在夸自己,便认真答道:“臣下无能,还请寒王恕罪。”
寒王姬如珑微微失望,自己属下的臣子可不会说“请恕罪”,只会说“请降罪”。但此时自然不宜为难又功之人,哪怕只是条功狗。姬如珑轻声道:“禁卫军辛苦了,廖大人更是辛苦,有功无过,速速起来吧。”
“谢寒王。”廖金卓这才站起身来。
寒王示意廖金卓跟在自己身后,而后他继续迈步走向朝明殿。
“我六爷爷呢?”寒王问。
“您...”廖金卓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恍然意识道寒王所问何人,便急忙答道:“原来您派来的那位气机不俗的前辈是前朝沛王啊,臣下有眼无珠竟是没有认出来。他在我打下东宫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寒王闻言并不意外,但他身后的那瞎子突然皱眉道:“方正霄也没有回来?”
“没有。”廖金卓摇头。
瞎子面沉如水,低声道:“寒王,速速撤离出宫。”
姬如珑脚步一顿,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此时再往前走可就是九丈高的白玉石台阶,上去便是君王朝会百官、指点江山的朝明殿。
龙椅就在那。
姬如珑向来对这位父亲留给自己的顾命谋臣信任有加,但此时他还是犹豫了。
“宫内情况诡谲,绝不正常。”瞎子面容铁青,坚决道:“不可拖沓,离开皇宫再做定夺!”
“都已经来到了朝和殿,怎么又要退出?”王子师疑惑问道。
廖金卓此时也不好不吭声,开口道:“宫内我已经派禁卫搜查数遍,不会有问题。”
姬如珑对王子师和廖金卓的话语也谈不上信任,这两人加一起也没有瞎子在他心中地位高,但问题是姬如珑自己不甘心,他看着自己身后三千甲士和廖金卓带着的五百禁卫,以及跟在自己身边的太宰与那位天行者,心中底气十足,觉得自己离坐上那张龙椅只是再走几步路的问题。
姬如珑开口道:“您是不是多虑了?”
瞎子见姬如珑不肯撤出,急忙道:“越是此时,越不可不防,还请搜得传国玉玺后再入宫不迟。”
姬如珑咬着下唇,一时拿不定注意,他转头问道:“太宰大人,玉玺不在,我也无法登基,莫不如...”
“报!”一声轻喝响起。
是一位腰间悬印玄部官员,他奔至寒王三十步外,直接跪倒在地,朗声道:“方右使已经找到公主,搜得传国
玉玺,同时配合一位老者击毙天行者一名。”
姬如珑闻言展颜一笑,觉得正是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自己就要在今日顺利登基。
那瞎子却追问道:“方正霄何在?为何不将玉玺送来!”
玄部官员开口道:“那玉玺嵌在了阵法上,虽说阵法并未开启,但取下来需要片刻时间,方右使一刻之内定能送来。”
姬如珑听闻那玉玺已经嵌在了阵法上,不由有些后怕,但随即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方正霄没有让本王失望,太玄掌印使肖云那个老东西就一直在封阵里待着吧,这个位置以后就是方正霄的。你也过一会找本王领赏。”
那玄部官员再次俯首道:“谢寒王。”
姬如珑面带笑意,看向身后的瞎子,道:“大可放心了。”
瞎子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他说道:“见到玉玺才能安心。”
“哎,过分小心了。”姬如珑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声。
这边太宰转头瞥了一眼那玄部官员,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太宰,太宰不动声色转回头来,道:“百官都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姬如珑想到一事,问道:“宗伯大人?”
“也在。”太宰回应道:“他来找我商谈过,此时遗诏就在他身上,我这就宣他进来。”
宗伯掌握皇室族谱,也负责礼仪祭祀,册封大典少不了他。姬如珑满意点了点头,而后豪气挥手道:“入殿。”
瞎子知道多劝无益,而且既然方正霄已经抓住了公主,也似乎没有其他风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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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王迈步走在了白玉石台阶上,那三千甲士五百禁军自然没有资格随之上殿,他们都在下面候着。
寒王安奈着激动,挺直了身躯,器宇轩昂地迈步上阶。
走上这台阶,自己便站在了青云之上,可以俯视这大周万里山河,君临这一片天地。
这一天自己可是等了太久。
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也定会为自己骄傲吧。
那混账的爷爷,以后祭祀时可要少一些贡品。至于先皇,自己的三叔,念着他在最后肯把皇位还给自己的份上,就不拆他的陵墓了。
太宰还是要除掉的,但不能太心急,王子师对自己忠心可鉴,虽说能力比商九歌相差甚远,但可暂领太宰一职,再过几年,自己就把太宰这个位置给废了。
让一人兼领军政替君王治国,这可太愚蠢了。
比如现在,商九歌一声令下,朝野上下都听之任之。今天商九歌想帮自己,自己便赢,若他想帮太子,哪怕遗诏上写的是自己,恐怕自己也没命坐这龙椅。
以后这国家,只能自己一人说了算。
姬如珑如此暗自盘算,转眼已经快走完了台阶。
再迈一步,便是朝明殿,便能看到那张龙椅。
那姬如光说的好听一些叫太子,说的难听就是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那椅子。
这二十几年来那张椅子反反复复在自己梦里出现了无数次,此时终于到了圆梦的时候。
姬如珑迈上了大殿门口,向殿内望去。
姬如珑表情瞬间一滞,眸子收缩,惊骇和愤怒的情绪同时在刹那间从脚底板冲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他没看到那张椅子。
因为椅子前有个人。
换上了太子服饰
的姬如光!
“你怎么在这?!”姬如珑寒声问道。
王子师、廖金卓、蔡孝敏皆是面容诧异,瞎子闻言则暗道一声大事不妙,表情痛苦,拳头握得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太宰面无表情,缓缓吐了口气。
姬如光平淡道:“等你。”
“等我?”姬如珑此刻身上都在颤抖,他双眸带着光芒盯着那比自己年轻了十岁的家伙,咬牙道:“等着把皇位当面让给我,还是等我收拾你这个抗旨不遵的家伙?”
姬如光眸子凝光,声音依旧是那清澈如泉水般,但语气坚实道:“等你来领罪。”
“哈哈哈。”姬如珑瞪着这位太子,听着他的话语,看着他身上的太子服,倍感可笑,而后他收敛笑容,漠然道:“我有何罪?”
“假传圣旨、带兵入京、勾结朝臣、私闯朝明殿。”姬如光一字一顿,声音回荡在朝明殿内,如若从四面八方涌向寒王,他锵然道:“自然是谋逆之罪!”
“我谋逆?”寒王怒不可遏,气机暴涨,全身的蟒袍无风而动,他昂然道:“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朝中大臣也支持我继位,就连天行者都站在我这边,我才是大周今后的主人。”
姬如珑怒目瞪圆,声如霹雳一般喝道:“我看你这野种如何治我的罪!给我拿下!”
廖金卓和蔡孝敏径直冲出,直奔太子而去。
这边太子身旁的雕龙柱子后闪出三人,一人挡下蔡孝敏,另两人携手打向廖金卓。
蔡孝敏步伐停顿,被一片飞花拦下。
廖金卓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姬如珑脚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容惊骇不已。
姬如珑看着那两人,钢牙咬得作响,道:“曹玄海这个该死狗东西,骗我不浅。”
拦住蔡孝敏的自然是陈独醒,寒王没有看他。
击退廖金卓的那两人,一位是左少玄掌印陈礼,另一位青隼帮副帮主熊海!
陈礼本就是太子的拥趸暂且不论,这熊海竟然也是太子一党,自然出乎姬如珑所料。
那瞎子一步拦在姬如珑身前,嘶吼一声:“局势危矣!寒王快走!”
陈礼和熊海一同出手,径直冲来,廖金卓也知道自己前程性命已经系在寒王身上,绝无退路,不拼命是不行了,他怒吼一声拍地而起,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也爆发出了不俗的气机。
姬如珑倒退三步,而后目光如刀子一般转头看向商九歌,他惊疑而恼怒问道:“你不是在帮我?”
商九歌没有回答。
姬如珑怒吼道:“我三千甲士就在殿外,诸侯王的兵马已经围住都城,你们非要逼我杀得血染京都么!?”
商九歌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机会了。”
姬如珑怒极反笑,气机再涨,就要出手拍死这老家伙。
可这一刻姬如珑却发现自己的境界来到了天变中境。
他不是临时突破的天变中境,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修为。
但是在九鹿巡天阵的压制下,哪怕自己是皇室血统,也没理由来到天变中境。
那只有两种可能。
大阵关闭了,亦或...大阵已然完全激活了。
姬如珑这一刻茫然失神,他喃喃道:“九鹿劫杀阵?”
第三百一十四章 九鹿城兵变(完)
皇宫内的九鹿巡天阵那是大周两百五十年前花费天价打造的一所守护皇宫的大阵,每年维护所花费的纳念石和其他奇珍异宝都足以令人咋舌。但是九鹿巡天阵的强度也是足够明显的,它可以将一切入宫之人的实力压制在天变下境,这样任你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皇宫内尽情施展。
而且这还是只是平时大阵维持的样子,若是九鹿巡天阵一旦全面激活,那就会变成九鹿劫杀阵。
激活大阵需要皇室直系血脉持传国玉玺才可开启,开启的方法自然也只有皇帝的嫡系子女才有资格知晓。
开启这大阵,不但要消耗更加恐怖的资源,甚至这大阵还会从传国玉玺上吸取一丝的气运。
传国玉玺是一国之君的象征,它所包含的气运自然与大周的国祚和万里疆土密不可分,开启九鹿劫杀阵所消耗的气运虽然不多,但也需要大周王朝孕养几年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九鹿劫杀阵可是不会开启,从两百五十年前建成至今,九鹿劫杀阵只开启过两次。
今天是第三次。
廖金卓境界全开,虽说一开始他就被打出了内伤,但此时依旧稳压陈礼一头,但随着太子转头望向他,一瞬间廖金卓只觉天昏地暗,头脑一阵晕眩。
陈礼一巴掌拍下,廖金卓轰然跪地,膝盖在金砖上砸出了两个凹陷。
那瞎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实力竟已经达到了天变上境的门槛,念力化形竟直接招出一只半透明的猛虎,一爪击退了熊海,而后直奔太子扑去。
瞎子已经全然不顾后果,就要力求击毙姬如光。
姬如光又转过头来。
两只茸角坚实冲天的雄鹿从空中成形,径直撞碎了那只猛虎,而后冲到了瞎子面前。
瞎子凝聚全部念力竖起一道念气壁垒,但却还是被转眼间轰然撞碎,而后雄鹿撞在了他身上。瞎子身形倒飞,砸在雕龙柱上,鲜血从嘴里如同开闸的江水一般喷出。
至于姬如珑,那狂舞的衣袂和头发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全身僵硬,不得动弹。
这一刻他仿佛感觉整座皇宫都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但身体上受的重创,远远比不上内心遭受的打击,姬如珑双眸瞪圆,血丝浮现,他咬着牙,想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可是他现在连张开嘴都做不到。
为什么变成会这样?
凭什么!?
姬如珑只能在内心疯狂的嘶吼着。
遗诏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为了今天已经等了那么多年,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姬如珑施展全力,一遍遍冲击着压制住自己的阵法,却只是徒劳,反而让他自己嘴角溢出了鲜血。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他目眦欲裂,心脏狂跳。
兴许是因为他也是纯正的皇室血统,竟真让他缓解了一丝阵法的压力,他能张开嘴了。
只听他充满愤恨地开口道:“你这个...野种...也配坐皇位?”
姬如光平淡道:“因为我是太子。”
“狗屁!”姬如珑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但他还是艰难开口道:“三叔他...先天有疾...只能生女...噗!”
忽然间大阵的压力又增三分,姬如珑口中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他瞪着已然血红的眼睛,转头先是看了一眼太宰。
太宰静立在他身旁,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寒王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知道。
遗诏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寒王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愤恨,是那样疑惑,是那样难以接受。
而后寒王转头望向了姬如光。
他死死盯着那年轻的面孔,哪怕眼角已经开始有鲜血流出,他也不肯眨眼。如果说目光也能化成力量,变成刀剑,那此时的太子恐怕已经被凌迟了三千刀,刮的骨头都成了齑粉。
姬如光面色微微发白,他看着寒王,开口道:“既然他封了我为太子,那我便是大周未来的主人,我会治理好这个国家,去做一位无愧大周万民的君王。”
姬如珑无法开口,他也不想再开口了,虽然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他又想起了孩童时爷爷痛斥父亲时的冷漠目光,他也想起离开皇宫时母亲在马车中哭泣的样子,他自然也不会忘了,父亲临死前看向自己那愧疚而慈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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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将皇位传给了三叔而没有给身为大皇子的父亲,姬如珑已经痛恨不已,而此时皇位近在眼前,这太子竟要将其夺走。
你是什么狗屁太子!
你不过是从外面哪个阴沟里抱回来的野种!
三叔先天有疾,生不出男孩,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中年突然暴病而死。不然他为何那般冷淡寡欲?不然他为何在最后把姬如珑三字写在了遗诏上?
之所以叫长公主去开启大阵,还不是因为你这野种根本就不是先皇血脉!
你被带进皇宫,只是为了安群臣与天下之心,你只是一个空头太子,哪里一丝一毫的资格染指我大周皇位!?
我才应该是大周的皇上!!!
这些话姬如珑无法说出口,他只剩满腔的恨意,眼角流出的血水已然成线,那里既有血水,也有泪水。
意识模糊之中,寒王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
他眼前不再有那个青年的身影,可能是被自己的怒火烧成飞灰了吧。他眼里只看到了那张椅子,那张纯金打造,雕着九条苍龙,奢华无双,无比耀眼的椅子。
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
可那椅子在青云之上。
自己已经慢慢坠向了黄泉。
......
姜陵与公主走出御花园,看到了门口的尸体。
他们二人身后有着一个老者,老者腰间悬着一枚印,是一枚雕着山峰的象牙白印。
太玄掌印使肖云。
他在练功时被方正霄与另外几位玄部官员联手困在了阵中,应该是十个时辰都无法脱身,但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方正霄的计算是错的。
错了的代价,就是在御花园门口,方正霄被肖云废了全身的修为,本来是要等候太子发落的,但方正霄自知后果如何,惨笑一声撞在了御花园门口的石柱上,自尽而死。
哪里真的会让公主独自涉险来开启大阵,姬如光自然有暗中的安排。
姜陵瞥了一眼方正霄的尸体,心想若是没
有这老头暗中跟随,自己和公主必然是走不出这御花园了。
姬如寒今天经历的实在有些超出她的想象,此时她面容有些发白,看到时尸体还是微微有些怕,但随即她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色彩,想起一事。
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肖云,低声问了一件事。
肖云抬头瞥了一眼姜陵,而后慈祥地对姬如寒点了点头,而后递给了姬如寒一样东西。
姬如寒转手送给了姜陵:“喏。”
姜陵微微一愣,接过了这拳头大的白色印玺,当然不是传国玉玺,而是玄部配印。
“你身上那么多牌牌,我就送你一块玄部印玺吧,可比什么齐家金家还有北秦的大气多了。”姬如寒微微一笑,脸上浮现一个酒窝,她那双灵动清澄的眼眸温柔地望着姜陵,道:“多谢你今天来帮我,也让我知道了天行者是什么模样。这印玺给你,有这东西在,大周的江湖还是朝堂,都得给你几分薄面。嘿嘿,实在不行你就报本公主的名号。”
姜陵也展颜一笑,竖起大拇指道:“公主大气。”
“多夸我几句,平常人的阿谀奉承没少听,天行者的夸奖可是不容易得。”姬如寒仰着小下巴如此说道。
姜陵眨了眨眼睛,道:“你还是当宫女那会可爱一些。”
姬如寒嘟起嘴道:“你们天行者都这么夸人么?”
肖云在身后无奈道:“公主,太子还等您呢。”
“好。”姬如寒急忙加快了步伐。
姜陵也急着过去,一方面是找太子领赏,一方面是他急着见一下自己的队友。
这一次战场姜陵可是连主线任务的目标都没见着,虽说他跟着公主进御花园开启阵法也算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是自己的行动确保了最后太子能够取得胜利。而另一边保护太子的队友,自然是确保太子不会死在回宫的路上和大阵开启之前,保证了任务不会失败。
能凭着一己之力完成两个支线任务,并安全护送太子回到皇宫,姜陵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足以想象得到其中之凶险,这足以说明此人绝对一把好手。
自己与那玩家没有照面,却隐隐有着一股默契,除去那很快就挂了的倒霉队友不算,姜陵和这人一起通力合作,才在己方人数少于对方的不公平条件下取得了胜利。
“总隐隐感觉是个认识的人呢。”姜陵第六感发挥了一点作用,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谁。
他也没有想到,陈独醒也有着和他类似的想法。
陈独醒也期待着看到这位打通了御花园,克敌制胜的玩家长什么样。
两人在充满期待的心情下,在朝明殿碰面了。
陈独醒面容波澜不惊,但眸子里的惊愕依旧是没有掩饰住。
姜陵保持着平淡的笑容,一副去留无意、宠辱不惊的超然姿态,只是觉得胯下有两个圆圆的东西似乎传来了一阵疼痛。
只是外人都看着两人诡异的对视着,气氛不由有些尴尬,两人便开口道:
“真巧啊。”
“真巧啊。”
陈独醒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一刻尴尬的姜陵头皮发麻,心想自己在御花园好好搜搜那六皇叔的尸不就好了么?回来干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鹿死谁手
随着蔡孝敏身死,姜陵和陈独醒耳边也传来了还剩十五分钟便要传送回狭间的消息,两人顾不上尴尬,转身去面见太子。
太子自然不会怠慢了两位功臣,先是把肖云叫来听了一下姜陵的所作所为,而后点了点头,此时寒王已废,大势已定,太子露出一丝平淡的笑容道:“多亏两位天行者出面,才能帮我夺回皇位。”
陈独醒和姜陵一同抱拳行礼,陈独醒开口道:“既然完成了任务,我们再有一刻时间便要返回天界。”
太子诧异道:“不能多留些时辰?”
陈独醒摇头答道:“天意难违,片刻都长不得。”
“原来如此。”太子稍有遗憾,开口道:“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本来想多留你们一时半刻再行封赏,但既然你们不能久留,我就先行封赏了,你们不要推辞。”
陈独醒和姜陵自然巴不得多得一些好处,此次战场的确是辛苦了一些,再者他们干的可是扶龙夺位的天大之事,不要点好处两人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太子看向陈独醒,道:“多亏有你出手,立毙那两位天行者,保我周全,可是大功一件。方才公主赐予了姜少侠一枚玄部配印,我也给你一枚,有此配印在身,你们若再有机会降临我大周封土,江湖庙堂都可为你们行个方便。”
太子递给了陈独醒一枚同样的玉印,陈独醒恭敬伸手接下。
“之前战斗之中,你的法器手链受损,本是想为你翻遍宝库寻一串更好的,但时间仓促来不及,这里有上品蕴灵玉打造的手珠一串,还请不要嫌弃。”
“这本《花开彼岸天》是方才陈礼特意推荐给我的,说是会适合你,我在修为上还未窥门径,但想来陈左使说不错,应当是一本上品功法。”
“这瓶里是五颗‘雪莲还生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你权且收下,以备无患。”
“这是一枚圣光神御石,你也戴在身上。”
太子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宝物,连陈独醒都受宠若惊,发自内心的再次躬身道谢。
谁知太子只是平淡道:“此时我尚未登基,朝堂未定,我也无法大肆封赏,否者容易招惹那些清廉耿直之臣上表讽谏我,还请不要见怪。”
“已经万分感谢。”陈独醒对这样的封赏自然非常满意。
姜陵挺直了胸口,满心期待。
太子看向姜陵,点头道:“多谢你保护我皇姐周全,多亏你帮忙才能顺利开启大阵,你的功劳也不可埋没。”
姜陵面部平淡微微点头以示谦虚,心里已经开心的像开花了一样,恨不得在这金銮殿上蹦上一段极乐净土。
谁知峰回路转,太子眉头微皱,又说道:“但是...有一事我不得不说,那便是你出手击杀了我朝皇族、我六爷爷姬云虚。”
“啊?”姜陵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太子叹气道:“虽说事出紧急,但他毕竟是我皇室成员,理应由宗伯与大司寇一同会审,而后国法处置。你私下击杀,是对皇族不敬,乃是大忌。”
姜陵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子有点阴险。
老子杀了那老头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再说最后一下不是你姐姐补了一刀?不对,是补了一个传国玉玺,砸得那老头一头大包,气得七窍生烟才蹬腿的。一国之君了还这么小气,给那个娘炮那么多好东西,到我这和我算账来了,咋滴,回京了路上你潜规则这小子了?
姜陵心里在几秒之中骂了几十句话,而后面色平常,抱拳道:“还请太子降罪。”
太子无奈失笑一声,但眼中却是露出一丝满意,他轻声道:“你贵为天行者,又是功臣,我也不会治你的罪,但封赏什么的,
实在不好出手。还有一事,我六爷爷身上的乾坤袋可在你身上?”
姜陵忍着抡起配印砸到这小伙子脑瓜门的冲动,道:“正是。”
太子歉意一笑,道:“里面若有与我姬氏皇族相关的笔记手札,还请还给我。”
姜陵干脆拿出了乾坤袋,道:“太子自行检查。”
陈独醒在一旁听着,哪怕冷漠如他,傲娇如他,此时也忍不住嘴角挑起一丝微笑,看着姜陵吃瘪心里还是有些舒爽。
原来是你小子在和我一起行动,没想到之前狭间之中说过一句“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联手一次”的话语竟这么快就成真了,自己可只是为了展示气度随便说说的啊。
而且两人并没有照面,却是极有默契的协同完成了这一局难度不低的战场。看到姜陵那一刻陈独醒的心情自然也十分复杂,毕竟两人曾经是对手,在塞纳尔河畔打得那叫一个凶,两人互相叫板,互相看着不顺眼,那一刻几乎认定了日后不会和这小子有任何言和的可能。
之后,又遇到了孙小楼,两人的关系更加复杂了一些。
陈独醒倒也不是那么多情或专情之人,对孙小楼只是有一些好感,谈不上一见钟情,他也不至于真的想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战场游戏之中谈一场恋爱。但自己看对眼的姑娘,有着另一个看对眼的小伙,那小伙还是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可恶家伙,陈独醒终究心里不自在。
男人嘛,肯定都是这样的。
此时见自己受封数样重宝,姜陵不但没有受封,反而一副要被罚的情况,陈独醒一阵心神舒畅,比自己刚刚领赏还爽。
哼,当初唤出武灵的时候不是牛气的很么?现在轮到你来羡慕我了?
陈独醒昂然淡笑。
太子果然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两本书籍,甚至还有一捆竹简,他说道:“这些记载了我皇族相关之事,不可外传,其余物件,都给你吧。”
“好。”姜陵无奈地接回了乾坤袋。
太子靠近一步,低声道:“我这六爷爷身上宝物亦不少,且不论别的,那枚灵玉里的武灵,我记得其生前实力,至少是玄极以上。”
姜陵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这乾坤袋里的东西已经足够好,你当我不和你大闹一场?
一旁的陈独醒则拳头握紧,眼睛瞪大,心中翻江倒海。
又得了一位武灵?!
姜陵瞥了一眼陈独醒,随即故作惊讶道:“醒哥,你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是什么功夫?”
陈独醒收敛表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这边太子急着去处理事务,便叫长公主替自己为天行者送行。
姬如寒看着姜陵吐了吐舌头,道:“皇弟没有封赏你太多,可不要见怪。”
姜陵也不是贪心之人,心绪已经在自我安慰下平复了,淡笑道:“不妨事。”
姬如寒大眼睛凝光,道:“真想多听你说说你们天行者的事,若再有机会来我大周,可要好好与我说一说。”
姜陵笑着点头,与这芳华佳龄美丽动人公主闲聊了几句。
被晾在一旁的陈独醒面无表情,掸了掸衣袖上零星一点尘土。
眼看着时限已到,马上就要传送走,姜陵看了一眼公主那实在是清澄灵动的双眸,轻声道:“你这双眼睛可是真好看。”
姬如寒微愣,脸蛋一红,低头羞涩。
再抬起头,眼前的两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姬如寒怅然若失,喃喃道:“这不是会夸人么?”
......
皇位已经是铁定由那年纪仅有十七岁的太子来坐了,只待正式的登基大典。
有寒王的使者,带着寒王的口谕,召集一些倒向寒
王的臣子,还有城外诸侯王的将领入了皇宫。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来。
宫内三千寒王亲随的甲士,尽数赴死。五百禁卫打下牢狱,等侯发配边关服苦役,没有将他们诛九族已经是蒙受天恩。
廖金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全家老小皆尽陪葬。
青隼帮帮主查良死了,而且是斩首于市,监斩的副帮主熊海自然当上了帮主,而且众所周知他傍上了大周最硬的一座靠山,自此青隼帮真的如青隼一般冲云直上自然是指日可待。
大司徒董昭文、少司马、太常等人皆尽从牢狱放出,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然证明了他们对姬如光的信任与忠心。
大司马温子衡告老还乡,少司马暂代其职。
中尉卢俊臣亦是递上辞呈,并且自缚跪于白玉台阶下请罪。而后辞呈被驳回,皇帝以御用马车将其送回了白鹿门。
大司空王子师打下牢狱,没过多久便绝食而死。
董昭文担任大司空一职。
前任少司寇狄杭风光下葬,现任少司寇裴青云,转任少司空,虽说听上去是平级调任,但不少大臣已经嗅出了其中味道,知道这裴青云又要青云直上了,转任少司空也不过是因为其年纪太轻,不方便直接升任六官之一,故而换个职位谋些政绩,以作跳板。
裴青云在整件事之中看似随着太宰协助寒王,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直接针对太子之事,甚至熊海都是由他穿针引线拉拢到太子身边的。一方面此人之所以成为年纪最轻的朝中大员,心志不俗,一方面也是太宰只对他一人稍作透露了自己的实际行动。裴青云明着在打压太子,实际上只是配合太子在演戏罢了。
这一战,史称“寒王之乱”。
寒王封地被废除。
辽王、野王、宁王三位出兵围京的王爷惊恐之下意图联合谋反,不出三年被清剿,三王皆被处死,封国废除。
另外六位亲王由于不曾出兵护驾,削除一半兵马,王位暂被被除去世袭罔替之权,以后子孙降为郡王。此举又激起极大反弹,不知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慢慢压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登基后的第七天,朝堂内职务调动完毕,还有一封辞呈摆在了光和殿的金案上。
太宰商九歌,请求告老还乡。
已经是大周名副其实的君王的姬如光,握着笔,直至笔墨干了,也没有批阅这封辞呈。
“老师,为何要帮助他演这样一出戏?”
太宰府内,裴青云如此问道。
商九歌正一丝不苟地折起自己那一袭尊贵至极的官服,开口道:“为了削藩。”
“这点学生看的出来。”裴青云目光闪动,神情复杂道:“我是问为何你选择帮他,难道是你看出这天下要乱,所以不想让更有野心的寒王继位?”
商九歌摇头道:“你都看出陛下以自己性命做诱饵、以皇位做赌注来演这样一出好戏是为了削藩了,你还觉得寒王更有野心?”
太子殿下已经是皇帝陛下了,那一位十七岁的青年浮现在裴青云眼前,他听闻老师点播,顿时遍体生寒,心神颤抖。
那一日是怎样凶险,裴青云自然清楚,一旦赌输,便是万劫不复。
他们都说自己是天生奇才,是最年轻的中枢要员,但自己的胆识谋略似乎和那位年仅十七岁的皇帝相差的有如云泥啊。
笔趣阁
商九歌将官帽摆在了叠得整齐的官服上,又把那随他入殿不知多少次的腰间佩剑也放了上去,道:“谁知道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谨言慎行、兢兢业业了六十年,就当我发老人疯,拿着大周国祚赌上一把!”
“是非功过,交与后人评说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强由他强
【战场结算九鹿城兵变】
【积分总计520点。胜利局加分100点;主线任务得分150点;团队支线任务得分120点;战场表现分50点;特殊战场胜利追加奖励100点。】
【20枚银币奖励】
【获取狭间时间:70分钟】
【战场所得物品:【乾坤袋(中)】、【魂灵玉:荆戎】、【东周玄部配印】、【元参养灵丹】*9、【巨蟒化蛟决】、【碎银】*8、【神御石】。】
【淘汰赛特殊通告:您目前的战绩良好,已成功通过淘汰赛】
......
【物品名称:元参养灵丹】
【品阶:精良】
【类型:药品】
【使用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使用后在接下来1分钟内,大幅加快灵力恢复速度。】
【备注:由百年以上山参,辅以其他几味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用以帮助天变下境灵师恢复灵力。由于药力猛烈,若天变下境以下灵师使用,不但效果减半,且易伤及灵络。天变境以上灵师若过度频繁使用,也会伤及己身。】
......
【物品名称:巨蟒化蛟决】
【品阶:卓越】
【类型:灵术功法】
【使用条件:地转中境以上灵师】
【属性:学习以蟒蛇为攻击手段的灵术。】
【备注:出自玄武大陆南部隐世教派南荒教的功法。可分为五重境界,第一重拦江,第二重吞象,第三重盘山,第四重化蛟,第五重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修至,记载已损,不得而知。】
......
毫无疑问,除了【玄部配印】以为,其他东西自然都是从那六爷爷姬云虚的乾坤袋之中所得的。这位皇族宗亲哪怕辞去王位,退隐山林,其身上的宝贝也不在少数。
陈独醒获得的封赏虽说很丰厚,但和这乾坤袋内的东西比起来,还是稍逊半筹。这也是为什么姜陵不去和太子姬如光计较没有给他封赏的原因。当然,这并不妨碍姜陵继续暗骂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七岁的太子是个吝啬鬼。
这一局赢得也属实不易,若不是自己和陈独醒默契地分头行动,而后又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否则无论哪里出了问题,都是bad end的局面。
战场之中也算见证了东周王朝新皇的更替,至于那年轻的皇帝如何收拾剩下的局面,手下的臣子诸侯王又如何党同伐异,就不是姜陵能够猜得到的了。
“想来遗诏上写的就是寒王的名字吧,换句话说我倒是帮太子谋朝篡位了。”姜陵笑了笑,他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历史上靠兵变夺位之后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帝又不是没有,也不能说自己干的是一件错事。
完成了整个剧情再细细思索,姜陵才知道那十七岁、看上去书生气的太子爷是如何城府深厚、心机狠辣,看样子日后必是一个帝王心术登峰造极的家伙。
姜陵不再多想,而是把从姬云虚那缴获的这些东西倒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这元参养灵丹乃是极品的灵力恢复丹药,效果比碧果丹还要强上许多,姜陵曾经在商店见过,那可是足足有2银,姜陵自然是没有舍得买过这么高价的恢复药剂,这一次得了9颗,想来也够用上一阵了。
至于这本秘籍,姜陵自然
更是惊喜,很明显这是一本比较上乘的功法,至少要比《荆藤法决》高上一个档次,想来比《北冥鱼龙决》也差不太多。
从姬云虚手中施展出来的灵蟒力量和灵活性都非常强,若不是姜陵修习的藤蔓之术可以与其不断纠缠,恐怕还真不好对付那一条斑斓大蟒。
再者当时姬云虚实力被压制到天变下境,无法展开全力,故而姜陵没有看到在这姬云虚手中的大蟒最强能达到什么水平。
不过从对战时的情况来看,姬云虚也并未使出多么玄奥的法门,只是指挥灵蟒扑杀,应当是修炼的境界也不够高深。想来姬云虚随身携带这一本秘籍,也正是因为他还处于学习中的状态。
当然,若不是姜陵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又有姬如寒在一旁分散了老头的注意力,想来定是敌不过真实修为不知在什么境界的姬云虚。
“从行动和进攻方式上看,藤蔓和蛟蟒有异曲同工之处,倒也可以帮助我触类旁通。”姜陵觉得这本秘籍还是有必要修炼一下的,随即姜陵又想起另一本功法:“还有那个地龙派的《九曲藤龙决》也应该买来看一看,若是能将这三本秘籍融会贯通,想来会非常强势。”
姜陵一时没急着去翻动这本秘籍,将其小心收好。姬云虚的乾坤袋之中还有些【碎银】,姜陵听名字就知道和之前获得的【银锭】类似,都是可以换取一些银币的,银锭可以换50银,想来这碎银能换个10银币也就顶天了。
姜陵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获得第二块【神御石】,这玩意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陈独醒可是获得了一枚【圣光神御石】,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更高级一款,姜陵不免心生些许嫉妒。
好在这乾坤袋里还有另一件物品,足以让陈独醒妒红了眼。
【魂灵玉:荆戎】
虽说姬云虚唤出这位武灵之后没过几分钟就死了,但姜陵对这一袭劲酷黑袍,左刀右剑,浑身透着一股锋利的武灵可是印象深刻。如果姬云虚没有被公主一枚玉玺砸中后脑勺,周瑜就只能再断一根赤心的琴弦来抵挡这冷酷凌厉的荆戎了。
姜陵没有急着将其唤出,将这光润的灵玉握在手中轻轻摩擦,而后也将其放回了乾坤袋。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五号频道。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孙小楼正在向自己挥手,在她身旁还有孙夜雨、黄烈,以及陈独醒。陈独醒看了姜陵一眼,面容平常,而后转身便走了。
孙小楼似乎想挽留一句,但还是没有开口,转过头笑着对姜陵说道:“听陈独醒说你们上一次是队友啊,而且赢了呢。”
姜陵瞥了一眼陈独醒的背影,点了点头道:“对啊,赢得也蛮辛苦的。”
孙小楼点头道:“毕竟是一场人数不对等的对抗,你名次那么靠前,肯定对方的玩家比你们多好几个吧?”
姜陵想了想,道:“应该是我们这边三个人,对方五个人,而且有一个队友还很快就挂了,都没见着面。”
“这样最后都赢了,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孙小楼努了努嘴,叹气道:“我输了呀。我们三个人打四个都没打赢,就差那么一点点。”
“啊?”姜陵闻言也感到有些可惜,安慰道:“这一场本来就有点难,不过既然通过了淘汰赛就还有机会。”
“对啊。”孙小楼握着粉拳,目光倔强道:“下次再赢回来。”
姜陵对孙小
楼这种积极的心态很是放心,朝她又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黄烈。
黄烈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锒铛的说道:“我们这一次也是三打五,不过我走狗屎运抱了一根大粗腿,赢了。”
姜陵一挑眉毛,好奇问道:“和谁一组?”
黄烈低声道:“一个叫石田左靖的日本人,非常强。”
姜陵闻言眸子微亮,虽说没见过,却是也知道这个名字,说道:“上次积分榜第7,我记得。”
“是个火系法师,实力强大,脑子也很好使,并且指挥能力绝对不是寻常人,恐怕出身很特殊。”黄烈神色认真地如此说了一声。
姜陵几人自然理解,这游戏是各个国家秘密选拔的参赛选手,早就猜得到会有一些出身特殊的人进入游戏。
“看样子很年轻,可能是军事学校毕业,或者压根就是特工什么的。”黄烈耸了耸肩,道:“虽说这把被大腿带飞,可是也给了我不少挫败感啊,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和这样的家伙斗。”
孙小楼闻言不满地拍了一巴掌黄烈的肩膀,道:“大兄弟你自信一点嘛,毕竟你也是特邀玩家呀,不见得就比他差嘛。再说我都输了我也没说气馁,你怂什么怂!”
黄烈咧嘴一笑,道:“不怂不怂。”而后黄烈却是话音一转,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上把还又遇到了一个女汉子,性格很是泼辣,搞的石田很是头大。对了,她是个冰系法师,实力和我差不多。”
“你这个‘又遇到一个女汉子’是什么意思?”孙小楼眯着眼睛歪头问道。
姜陵则哭笑不得地歪着头问道:“我猜猜,叫席九是么?”
黄烈假装没有听到孙小楼的话语,稍稍侧移了一步,看着姜陵说道:“你也遇到过?”
“的确是够女汉子的。”姜陵想起那个魁梧的身影,无语摇了摇头。
黄烈还蛮兴奋地和姜陵说了两句这席九又干了什么生猛的事迹,是怎样霸道无双,姜陵看着吐沫横飞、双眼泛光的黄烈,心想这货别是好这一口喜欢上席九了吧?那得是多抖m啊你?
姜陵不理会黄烈叨叨叨又转头看向孙夜雨,见其面无笑意,便小心问道:“你怎么样?”
“赢了。”孙夜雨语气的确有些低沉,听上去不想是赢了的样子,他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恼火道:“队里有个叫秦苍的家伙,我记得你提起过他,虽然最后赢了,但是那小子目中无人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而且,他比你形容的更强了。”
姜陵闻言也想起了那个一头乱糟糟头发,眼前发黑的少年,而且那一次蓝江之战,就是秦苍以无数道念气化剑,一剑又一剑地硬生生将席九斩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是一个积分榜前二十的猛人,年纪倒是和孙夜雨差不多,都是不到二十岁正值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那小子可比孙夜雨惹人厌烦多了。
想来颇为自负的孙夜雨比自己还要看那个秦苍更不对眼,也难怪他赢了比赛还这么愤懑。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念师。”姜陵如此开口,还忍不住地补充一句:“我觉得秦苍比鲍伯尔...”
孙小楼突然面色古怪地朝姜陵眨了眨眼睛,黄烈嘴角挑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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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立马笃定而自然地接着说道:“也就是实力强了点,远远没有我兄弟招人稀罕。”
姜陵身后,鲍伯尔撇了撇嘴,放下了将要踢向姜陵屁股的腿。
第三百一十七章 桃花劫
姜陵转过头,故作惊讶道:“你这念气水平又有所提升啊,竟然来到我身后我都没察觉。”
“是你念气水平太低了。”鲍伯尔回了一句。
姜陵听到鲍伯尔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的,他刚想锤鲍伯尔胸口一拳,却霍然发现他胸口竟有着一个血窟窿,而且伤的很深。
姜陵惊异道:“怎么回事?被哪个玩家伤的这么重?”
鲍伯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道:“不是玩家,是神庭的一个王八蛋,差点把我捅个对穿。”
“上一局你们与神庭为敌?”孙夜雨警惕问道。
鲍伯尔摇了摇头道:“本来和他们没关系,只是离神庭近了一些,但那厮看出我们是天行者之后,就突然出手了。”
姜陵皱眉问道:“你上局战场在风隐大陆?”
“对,金家的地盘。”鲍伯尔表情凝重地提醒几人道:“风隐大陆现在局面非常乱,以后你们也要小心。”
姜陵闻言心里一震,心想难不成世家和神庭已经打起来了?
孙夜雨自然也了解这一点,追问道:“神庭对天行者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倒也没有那么严峻,不过神庭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对天行者明显排斥,其中有些偏激的家伙,一副见了就要杀绝的样子。”鲍伯尔随手掸了掸身上残留的尘土,傲然道:“不过我遇到的这个家伙脾气不小却道行不够,被老子给反杀了。”
姜陵有些担忧道:“别装逼了,赶紧去医治一下。”
“嗯,一起过去。”鲍伯尔点了点头,一行人迈步走向商店。
期间自然少不了互相交流了一下战场的情报,如姜陵所想的一样,虽说这一次战场人数不对等的形式给积分榜靠前的玩家增添了不少压力,但真正实力强大的人,哪怕以少敌多也依旧占据上风。
只有一些实力稍弱,但因为运气比较好拿了较多积分,导致名次“虚高”的玩家,会被这一次官方有意安排的“筛选”给打回原形。
此时姜陵才明白这样的对局的确不是胡来,而是官方有意为之,安排的颇有深意,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几人里面除了孙小楼时运不济输了比赛,其余几人皆是顺利取胜,孙小楼名次虽说不算名列前茅,可也不算低,哪怕输了比赛,但好歹在战场之中也斩获了一些积分,想来也不会掉出前两百。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战场胜利者的奖励的确颇为丰厚,比如姜陵这一局光是积分就有520点,而且姜陵念及于此,比较郁闷的一点就是自己在上一局竟一个玩家都没有杀掉,而想来陈独醒必然手刃了对方三到四个玩家,想来他获得的积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也不知他在积分榜上的名次能否追上自己。
转眼间几人来到了商店,姜陵肩头的伤口自然也需要治疗一下,而后姜陵便打开了商店开始浏览商品。
此时积分和银币都不少,但姜陵翻动了一会,却没有太想买的东西,随着境界提升,一些低级的装备和消耗品已经意义不大,而高级一些的物品那价格是翻着倍的增加。
姜陵看了一下青玉养神丹的价格,可是足足有30银币之多,要知道之前获得的另一味帮助灵师破境的药品灵红掌,商店售价才8银币。当然灵红掌只对地转境灵师有效,而青玉养神丹是天变境灵师梦寐以求的宝药,30银币虽是贵
,但也贵的理所当然。想必在游戏世界里面,这一颗丹药绝对不是30银买得到的,价格还要翻上一翻甚至更多。
至于那本《巨蟒化蛟决》,售价是150积分,如姜陵所预料的相差不多。
随后姜陵又找到了《九曲藤龙决》,售价120积分,姜陵直接就兑换了下来。这九曲藤龙决是藤蔓系功法之中的佼佼者,自然值这个价,而且姜陵有意将《荆藤法决》、《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决》三者融会贯通的大胆想法,决心要试试看。
至于装备,适合天变境使用、且品质毕竟拿的上台面的,大多在20银币左右,武器则更贵一些,姜陵一时也没有急于更换的,便简单翻阅了一下,最后作罢。
最后姜陵以20银币买了一块鸡蛋大的蕴灵玉,这东西对于灵师来说,实用性比神御石还大,可以短时间内快速补充灵力,这是丹药无法做到的。
姜陵看着手中这温润碧绿的蕴灵玉,虽说无论从大小还是品相上看,朝那块无穷碧都相差甚远,但姜陵也视作珍宝,小心收好。
随后姜陵补充了一点药品,便没有再买什么,关闭了商店。
姜陵本身转头要看一眼孙小楼他们几个有没有买完,谁知一转头的功夫,看到了两位美女一前一后从门口走来。
前面那位短发稍稍长长了一点,搭到了肩部,一副精致的娃娃脸上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如同邻家的小家碧玉一般。她身穿一袭米色的古典长袍,整个人透着一股典雅清淡,只是她胸口的饱满难免引人眼球。
她身后则是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身着一袭天蓝色剑袍,柔顺长发披肩,白皙的瓜子脸上一直是一副冷淡面孔,如同脑门写了“生人勿近”四字一般。
前面的是里美樱,后面的不是苏唯还能是谁呢?
姜陵倒是知道这两位也定在了五号频道,里美樱一直如此,苏唯是上一次说被某个讨厌的家伙从她原本常去的99号频劝退过来的,但姜陵没想到这两人竟一同出现了。
里美樱见到姜陵微微一笑,便迈步走了过来。
这边苏唯一开始貌似也是奔着姜陵来的,但见里美樱朝他走去,苏唯便走向了一旁的绿水晶。
“姜陵君,赢了么?”里美樱微笑着问道。
“赢了。”姜陵笑着回应了一声,也问道:“你呢?”
里美樱双手捧心,面带喜色道:“也赢了,原本我的积分都排到四百多名了,我还担心一旦输了就要被淘汰呢,好在是赢了。”
“赢了就好,还有机会。”姜陵对这个心地纯良的女子还是颇有好感的,看到她顺利通过淘汰赛自然也有些开心,但转念一想她积分如此靠后,不由有些担忧。
姜陵说话间又转头瞥了一眼苏唯,也不知道她这局胜负如何,里美樱跟着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小声道:“那个小姐姐是我的对手。”
“哦。”姜陵应了一声,知道苏唯这一场是输掉了比赛。
“她好厉害的,杀了我两个队友,要不是我们剧情做的好一些,就差点输了呢。”里美樱还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苏唯的背影,也没有意识到姜陵认识她。
“姜陵君好厉害,我看你上一次都排到49名了,这一次又赢了,应该是能进前三十了吧?”里美樱羡慕而敬佩地看着姜陵。
姜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不好说不好说。
“你们都好厉害啊。”里美樱有些自卑地说道:“我恐怕过不了下一次淘汰赛了。”
“别灰心,还有得是机会追赶上来,你也很厉害啊。”姜陵急忙劝慰了一句。
里美樱则开口道:“对了,姜陵君一会要回游戏世界么?”
“的确要回去一趟。”姜陵转念想到里美樱应该是想找自己组队回去,便问道:“你有事情要回去?”
里美樱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一会我自己回去一趟就好了。”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见鲍伯尔他们也都挑选完东西了,正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悄悄瞥向自己这边。
姜陵往后一指,顺水推舟道:“鲍伯尔你也认识,你可以问他。”
里美樱点了点头,道:“好,我先选选东西。”
“嗯。”姜陵应了一声,而后转头走到了鲍伯尔旁边。
鲍伯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里美樱,而后看向姜陵,略有幽怨。孙夜雨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黄烈轻叹一口气,朝着姜陵挑了挑眉,一副看戏的姿态。孙小楼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姜陵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鲍伯尔说道:“她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陪他去一趟游戏世界,她好像有些事要办。”
“那她怎么不问我呢?”鲍伯尔无奈又赌气地白了姜陵一眼。
孙小楼努了努嘴,接道:“对啊,为什么呢?”
“可能...她不太好意思。”姜陵摆手道:“你们在意这个干什么,我们接着说我们的。”
孙小楼问道:“我记得她是我们第一局时的对手吧?你们现在这么熟了?”
“哪里熟了,打个招呼而已。”姜陵如此回答。
谁知孙小楼嘴巴努得更高了,然后朝姜陵身后抬了抬下巴。
姜陵转头看去,见苏唯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苏唯没有理会其他人,很是直接地问道:“一会有事么?”
“呃...”姜陵表情复杂,小声回答道:“有点事。”
“那算了。”苏唯说完竟是转身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也是来打招呼的?”黄烈也跟着问道:“这小姐姐好像是我们选拔赛时遇到的吧?”
姜陵没等回答,这边孙夜雨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却有着明显的不满道:“那一次在你身边的金发女子没来五号频道么?”
孙小楼瞪着眼睛道:“女人缘真不错啊。”
姜陵无奈道:“碰巧,碰巧而已。”
“竞技游戏让你玩成社交游戏了,有两下子。”黄烈嘿嘿一笑。
“别胡扯。”姜陵瞪了他一眼,而后道:“这一局我想回一趟风隐大陆,去一趟夏方国,你们有要去的没有?”
雅文吧
说完后,姜陵带着些许希翼地看了一眼孙小楼。
孙小楼却是摇了摇头,道:“积分太少啦,这一局买不起游戏时间了。”
“哦,也对。”姜陵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我得先去问问里美樱要去哪。”鲍伯尔倒是很直白的说了这样一句。
孙夜雨简单道:“我还有事。”
黄烈故作思索道:“我要不要去问问苏唯要去哪?”
姜陵眉头一皱,又气又笑地嚷嚷道:“干嘛呀,要散伙啊,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流沙河呗?”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冷血的故事
夏方国是姜陵自混乱之城结束后便想着要去一趟的,主要是要去青江江畔,那里是周瑜的故土,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想来可以唤醒他丢失的记忆。
《武灵唤法》之中有着较为明确的记载,对于武灵所发挥出实力的强弱,一般是以武灵生前的实力为上限的,而具体能发挥出多少,又与灵主的实力水平和武灵记忆的残缺程度息息相关。
与灵主实力相关这一点倒算是人尽皆知,无论你的武灵多么强大,但你若只是个地转上境的灵师,你构建的灵躯强度有限,你也唤出的武灵也顶多拥有地转上境的实力。
但也不是说你的实力越强,武灵的实力也会随之一直增强。比如你的武灵张三生前是天变上境,那无论你的实力如何增加,哪怕你修到了玄极,你再唤出张三他也最多只能是天变上境。
因为武灵虽然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保留灵魂于世,但是绝对无法以残魂继续修行,他们的修为可以说彻底没有前进哪怕半寸的希望。故而构建再强大的灵躯,他也无法超常发挥,只是持续的时间可以延长一些而已。
当然,绝大部分情况下,他连生前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因为没有哪个武灵的记忆是可以完全恢复的,而记忆又代表着灵魂的完整性,灵魂完整性又决定了他所剩余实力的比例。
周瑜身前身为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实力踩在玄极中境的门槛上,但灵玉上却分明写着周瑜的实力是天变下境。这是因为周瑜的记忆残缺的实在是过于严重,以至于实力仅剩下这么一点。要知道天变下境和玄极中境听上去只是差了四个级别,但实力上来讲,恐怕是相差四十倍都不止。
所以姜陵为了帮周瑜恢复实力,一定要带他去一次夏方古国,回他结庐隐居的青江江畔,回到他一曲惊天下的古国皇宫,回到他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去拾起那些遗失的记忆。
除此之外,此行的第二件事,便是姜陵想要找个地方修复赤心古琴。混乱之城中为了对付实力强大的神庭裁决执事长,当时与姜陵融为一体的周瑜不得不拨断一根琴弦。此时缺了一根弦的赤心,哪怕周瑜琴技再好也弹奏不出完整的曲子,战力大降。
与几人交谈一番过后,众人各自回房修炼。
孙小楼此局战败积分不多,便留下积分兑换练功房的时间。孙夜雨要去一趟玄武大陆的南晋,回他的宗门一趟。鲍伯尔则要与里美樱组队回一趟源法大陆。黄烈事情不多,答应了姜陵一道去一次夏方,约定两个小时之后汇合。
当然,积分还充裕的姜陵还查询了一下积分榜榜排行。这一次战场胜负双方获得的积分相差悬殊,还是值得看一下的。
一眼望去,前两百名玩家的名字的确有了不小的更替,但前二十的玩家却几乎没有太大变动,这也说明能够一路杀到积分榜前二十的玩家没有多少是走狗屎运,的确是实力使然。
第一名依旧是那个叫做莱德瑞的家伙,姜陵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已经连续五次蝉联榜首了,实在是一个一骑绝尘的狠人。
第二名到第九名名次皆有上下浮动,上一次名列第七的石田左靖此时已经是第五,名列第八的赫莱蒙德已经上升到了第六。那叫做姜小白的却依旧是第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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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远鸥再进一步
,升至19位,而原本这个位置的秦苍则来到了16位。
最让姜陵忌惮的绿衣楚辞,这一局无疑也是取得了胜利,提升到了20名,进步速度之快让姜陵更为心头沉重。
与自己一同取胜的陈独醒,上升12名,此时位列积分榜56名。
一样取得胜利的三位朋友,孙夜雨来到101位,差一点进入前百的行列。鲍伯尔升至110,黄烈提升不慢,来到159位,算是勉强能在积分榜站住脚了。
而此局战败损失自然也是相当的大,孙小楼从102位变成了152位,正好掉了五十名。苏唯也差不多,从145滑落到了177。好在两人都没有掉出排行榜。
还有两人值得注意的是,一人名列战榜36位,是月魔堡之中遇到的郝威廉,那一局姜陵与他一起对付血魔,对其谈不上好感,也不太厌烦,只是他那一手可以将剑身变为透明的拔刀式给姜陵留下了深刻印象。
另一人位列34,名为戴安琼斯,孙小楼自然提及过此人,说过在小药村这家伙对她出手,将她打回了狭间。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孙小楼浪费了不少积分,不然实力还能再强几分,说不定这一局就不会输了。
姜陵自然对这个性格凶恶跋扈的家伙没有好感,更何况他伤了小楼,有机会姜陵还要与他战上一番。
姜陵当然有这个底气,因为他的名次紧随戴安琼斯之后、郝威廉之前。
正是积分榜第35位。
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同志仍需努力。”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唤出了荆戎。
这位自己新得的武灵身影浮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一袭利落的黑衣,带着遮住口鼻的黑巾,露出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波动,整个人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透着隐而不发的锋芒之感。
此人生前莫非是个死士?杀手?姜陵如此猜想了一句。
荆戎看着姜陵,面无表情,十分冷酷。
哪怕如此姜陵还是在心中啧啧暗道:这哥们太酷了,型男一位。
荆戎见姜陵傻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眉头微皱,语调生硬地问道:“你杀了我的前任灵主?”
姜陵闻言面露一丝尴尬,道:“是的。”而后姜陵还怕这家伙太死心眼,急忙解释道:“生死之战,刀剑无眼,若不是他苦苦相逼,我也不至于...”
“不用与我解释。”荆戎话语简练,直接道:“从此你便是我的新灵主,我听你的。”
“呃...”姜陵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这货冷淡的态度,不难想若是自己被人干掉把他的魂灵玉抢走,他也会心安理得的继续给那人卖命。放在战争策略游戏里,这货的忠诚度绝对不过60...
但武灵也的确如此,谁握着魂灵玉,谁便是他的灵主,便可以差遣他做事。
姜陵不去多想,点头道:“此时没有战事,我出来是想与你认识一下,问问你的名字,生前是哪里人,还有...”
荆戎再一次打断了姜陵的话,自顾自开口道:“荆戎,出自南晋荆门,死了有三百年了,是因叛逃家族被族内几位高手围杀致死。至于其余事情,皆不记得了。”
“好。”姜陵实在被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硌的没办法,挠挠头道:“生前实力是什么水平记得么?”
“忘了。”荆戎随后又平淡的接了回道:“反正是过了玄极了。”
姜陵闻言眼睛一亮,嘴巴微张,魂灵玉的介绍上写着荆戎的实力是天变中境,但不能光凭这一点就说荆戎的原本实力就一定比周瑜强,可能只是他记忆保留的比较多而已。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可是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比周瑜小多了。
但是此时荆戎却确认自己生前必是玄极以上,姜陵一边庆幸自己又得一位强大助力,一方面也是惊讶于荆戎生前的修行天赋。
三十岁来到玄极那是什么水平?
说是举世罕见的天才也不为过吧?
而且他是因为叛逃家族,所以被家族高手追杀而死的。要知道在一般的剧情里,这种胆敢叛逃家族然后被追杀的人一般都很牛逼啊。比如恶魔猎手伊利丹啊、鼬神啊、黑胡子蒂奇、影流之主什么的,哪一个不是狂霸炫酷的主。
哦,这些人似乎没有被围歼掉那么惨...
当然这并不重要!姜陵已经喜上眉梢,开口道:“有机会我带你回南晋一趟。”
“陪我去杀光荆门中人?”荆戎想也不想地反问道。
姜陵挺直胸膛,问道:“那也未尝不可,呃...”姜陵挠头问道:“荆门是个什么势力?”
荆戎淡淡回答道:“南晋最大的武林世家,玄机高手...不下十位。”
姜陵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苦口婆心道:“那我们从长计议,再说好歹也是你生前的家族,杀光什么的太冷血了。”
荆戎依旧是一副死板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说说因为什么叛逃家族呗。”姜陵坐在床上,却也没有太清闲,转手拿出一本之前兑换的《五百年前叛神之战》翻动起来。
荆戎稍稍有点不耐烦,但既然姜陵是他的灵主,他还是简单的说道:“依稀记得,是因为一个女人。”
“嗯,很常规的故事。”姜陵心中默默道。
“是我母亲。”
“咳...”姜陵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抬头歉意道:“你继续说。”
“荆门之中有一门绝世功法,修炼起来需要绝情绝义,不受感性影响。我记得父亲似乎因为想夺得门主之位,便非要修习那门功法,而后深爱着父亲的母亲极力反对,但她没有成功。”
“两年之后,母亲被父亲杀死了,他说是为圆他的道心。”
“他没有杀我,因为我不单单是他儿子,也是门中重点培养的天才。”
“他还说,杀了我的母亲,也方便我日后修行绝情绝义的功法。”
“我忍了八年,在他受封门主前一天晚上,我将他杀死,并且毁了那本被当做镇门之宝的绝情秘籍。”
“他死前还笑了。”荆戎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那一对眸子里浮现了一丝自嘲,和一丝极为隐蔽的悲伤,他说道:“我父亲的遗言只有一句,他狞笑着、嘴里泛着血沫的说,‘母亲死了你能忍八年,又能亲手弑父,你才是绝情之人啊’?”
荆戎说的非常简单,但姜陵还是感觉如同阴风拂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血,太他妈冷血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天变中境
用了十几分钟时间,与荆戎交谈一番,姜陵便将其收回了灵玉之中。一来荆戎记忆虽说比周瑜保留的多些,但记住的东西终究不过十之一二,没有太多可说的。再者姜陵也看出这位冷酷的武灵不愿多谈,也就没有继续看他那张墓碑一样的冷面容。
姜陵翻了翻《五百年前叛神者》一战,本是打算粗做了解,主要是读一下有关周瑜的事情,但这书里记载的内容太过惊心动魄,竟是一不小心看了二十几分钟。
五百年前神庭一如今日一般,高坐云端,俯视苍生,代表着神明的人间化身,聆听神意,传达神旨。
神庭之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执事,放在俗世里也是潜力超凡的天才,那些能够担任神庭司命的家伙,各个都是天纵之姿,放在一般宗门里怎么也都是掌门教主级别的人物。
至于神庭之主,那便是足以横行天下的不世奇才,在俗世的地位可以说就是活神仙,连一国皇帝见了恐怕都得对其下跪。
天下四洲七十二座神庭,每座神庭有一位庭主,两位司命,这等实力就已经足以立足世间顶峰,更何况人家背后的靠山那是天地孕育的神明,无论是坐拥江山的不朽皇族还是传承千百年的门阀世家,亦或底蕴无穷的古教大宗,都只有俯首低头的份。
观天书这等神眷天恩,皇族、世家、教派每隔几年才有资格推选一人获此洗礼。
但神庭之人,人人皆可观天书。
神庭就是一根擎天之柱,几千年来无可撼动。
但五百年前,却出现了这样一群人,轰轰烈烈的撞在了这柱子上,让日月昏暗无光,使天地为之变色。
他们自称遣神众,神庭称之叛神者。
他们拒绝神庭管控压制这天地众生,想要破开头顶之上青天之下的这一层禁锢,让这世间能有真正的自由。
他们的行为像是谋反。
但没有哪一国的谋反能有这等气势,这等惊世骇俗。
那一场大战天地变色,山河染血,原本足以四海八荒都横行无忌的玄极高手,如流星一般纷纷陨落。至于天变境的强者,更是如秋后的草原一般,一批一批的凋零。
有人说叛神者这一战,几乎耗尽了天地元气,致使之后数百年玄极高手的数量都要不如曾经的十之一二。
这等恢宏史诗一般的战事,却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甚至被人当做传说之中的故事,不肯相信。
以往姜陵也只是从剧情人物的口中听说相关事情,此时看到详细记载,顿觉那场大战真的是波澜壮阔,无与伦比。哪怕他强忍着将这本书看完的冲动而将其合上,却依旧忍不住心神摇曳。
“拨开浓雨还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姜陵喃喃叨咕了一边这句遣神众首领说过的话,将这本在游戏世界注定极为罕见的书籍放回了乾坤袋。
他当然也没有忘记正事,仔细读了一下周瑜相关的事迹,比那时凌震告诉自己的还要详细一些。多一些了解,自然多一份把握帮周瑜寻回更多的记忆。
但时间有限,姜陵不能在这件事上耗费太久的
功夫,他又掏出了《荆藤法决》、《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决》三本书,而后先开始翻动已经看得滚瓜烂熟的《荆藤法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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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三本秘籍融会贯通,以求更进一步,想法必然是好的,施行起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但姜陵自然不会气馁,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若真能做到,估计我也算有资格开宗立派了吧。”姜陵还如此乐观的想着,用以激励自己。
看了不过六七分钟,姜陵便又将荆藤法决收了起来,毕竟已经看了太多遍,此时重温,也不过是检查一下有无遗漏。这荆藤法决的玄奥程度,算是中品功法,无法与另两本比。
姜陵随后没有拿巨蟒化蛟决,而是开始翻动九曲藤龙决。
这是地龙派的秘传功法,但对于玩家来说,有狭间商场这种渠道可以降维获取,自然也管不着他秘不秘传的。
这本秘籍里对藤蔓一系的灵术讲解就颇为精妙了,若是姜陵过早学习恐怕还会有些吃力,但现在姜陵藤蔓术也算小有所成,学起来却是恰当好处。
约看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看了全书的不到一半,姜陵便合上书,结合自己本身对藤蔓术的理解,思量其中几处关键,细细品悟其中精髓。他不指望一口吃个胖子,这一次能吃透这法决的三分之一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约琢磨了五分钟,姜陵在屋里小心凝聚灵力,唤出一截不过指头粗的一截藤蔓,在地上不断变幻着形状,颜色的深浅也同时缓缓变化着。
慢慢的,那藤蔓真的变成了一条小龙的模样,只是这小龙的鳞片胡须和龙抓等细致处皆尽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形状。
“不但能加强对藤蔓的强度和控制力,也可以练习灵力操控的精细程度,这秘籍没白买。”姜陵暗自嘀咕一句,而后猛然挥手,那寸长的藤龙瞬间变长变粗,呼啸升起,盘旋着直顶天花板。
天花板轻微震动,抖下零星一些灰尘。
姜陵笑了笑:“看样子官方加强了屋子的坚实程度啊。”
挥手散去小龙,姜陵迈步走向练功房。
在练功房之中,他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眼前,正是一枚青玉养神丹。
“师弟,你冒险给我赢来的丹药,就要派上大用场了。”姜陵喃喃自语一句,而后盘膝而坐,双手搭在双腿上,双眼缓缓闭上,开始运转灵力周游全身。
全身的灵络缓缓温热了起来,不断的疏通,不断的冲刷,灵力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如此重复了十分钟,姜陵突然张开眼,将那枚丹药塞进了口中。
“破境!”
畜养已久,又循环了数遍的灵力开始顺着灵络,冲击腹部的灵窍!
如同积蓄数月的洪流,拍打着夯实的堤坝,只要能冲开这层枷锁,便是一泻千里。
一次、两次、十次、上百次。
灵力冲击灵窍的声音,如同心脏跳动一般富有节奏,却更为有力,在姜陵体内咚然震响。
姜陵浑身隐隐泛着荧光,有丝丝雾气在他身旁升起。
青玉养神丹的药效发作,灵络得到进一步的温养,灵力流淌
的也变得更加有力。
这一味宝药果然是灵师们梦寐以求的破境法宝,药效惊人。但姜陵也知道一味借助外力,那境界哪怕升上去了也不会夯实稳固,所以他先以自己畜养的灵力预热一番,最后再借助药力一举攻坚。
灵力喷薄涌动,灵窍在一点点膨胀。
那奔涌的洪流,终于冲开了堤坝,滚滚流动在姜陵的身体之中。
天变中境!
姜陵张开双眼,眼中有荧光一闪而逝。
他长出一口气,却并未就此停下。他又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正是那枚雪参敛气丹。
一鼓作气,冲击念师天变境!
......
另一间练功房之中,无数飞花在屋内飘落,组成一场唯美炫目的花雨。
花雨之中坐着一个俊美男子,正是陈独醒。
在他的眉心处缓缓浮现一条条淡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花雨在他身边盘旋,一片片花瓣聚集在一起,组成了更大的花瓣。
片刻之后,陈独醒身下盛开了一朵七彩莲花。
而他的额头上,那花苞也绽放了开来。
......
赫莱蒙德盘膝而坐,膝间横着那把暗金长剑,此时他浑身山散发着熠熠金光。
下一刻,那些金光流转,竟是尽数流进了膝间的长剑,那把本就金色的长剑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赫莱蒙德张开双眼,眼中亦是明亮如小太阳一般。
他握紧手中那把被光芒覆盖的长剑。
“光明剑宗的太玄耀阳剑和神庭的阳天神耀术。”赫莱蒙德轻轻挥动手中长剑,前方那面墙壁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凹痕,而后整座练功房都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练功房的坚实程度可是系统刻意强化过的,嵌有极强的防御阵法,那墙壁可比钢铁还要坚硬不知道多少倍。
“不知道还有谁能接住我这一剑。”赫莱蒙德喃喃自语。
......
有一块拳头大的木头在距离地面一米处凌空漂浮着,这块木头是一块上等的檀木,此时正有无数木屑不断飘落,似乎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锋利小刀不停的划过。
随着木屑掉落,那木块缓缓有了形状。
细长的身躯,斜飞的双角,厚实的鬃毛,还有张开的爪子。
再接着片片龙鳞浮现,非常细腻,没有一点失误。
最后便是雕出了一对威严的龙睛。
这是一条活灵活现的苍老。
也许没有修为但是手艺精湛的雕刻家也能雕出这样一条龙。但光凭念力就做到这一点,足以让人惊异于此人对念力控制真是精妙的炉火纯青!
一张白皙的手掌伸出,托住了这条手指大小的龙雕。
这人一袭绿袍。
这人双眼透着阴戾的寒光。
他握紧手掌,捏碎了这条精心雕刻的小龙。
木头碎屑夹杂着血水从他指缝流出。
“怎么才30名,这可不行啊。”
第三百二十章 续弦
等姜陵从练功房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一个小时的练功房时间,可是耗费了不少的积分,但姜陵倒也没有心疼,反而神清气爽。
毕竟这一次一举将灵力水平突破到了天变中境,又将念气水平提到了天变下境,实力大幅增强,姜陵怎能不高兴。
剩余的时间姜陵又练习了一下《九曲藤龙决》,这地龙派的招牌功法的确有着可圈可点的地方,姜陵在藤蔓之术上的见解又深了不少,也能用出杀伤力更强的招式了。
念术方面,姜陵还是继续攻读《琴音成念》,打算在下一次战场结束后彻底吃透这一本专攻琴音的秘籍。
如约定的那样,黄烈也紧接着出现在了商城门口。
“看样子你也突破了。”姜陵看出黄烈的气机又增强了不少,由衷笑了笑。
皮肤微黑的阳光青年大咧咧一笑,道:“好歹咱现在也是傍上有名的人了不是,总得有点本事。”
姜陵点头道:“目前能达到天变中境的人虽说也得上百人,但肯定还是少数,我们不说抢先一步,至少也没被落下。”
黄烈扬了扬眉毛,道:“你得庆幸小爷我天资超凡,没有耗费太多积分在练功房,现在可是留了足足200积分陪你进一趟游戏世界,够意思吧。”
在这分秒必争的竞争游戏之中,黄烈愿意花费这么多积分陪姜陵走一趟,姜陵自然十分感动,他拍了拍黄烈的肩膀道:“放心,我们去夏方不能白走一遭,总得捞点好处才行。”
“走吧,去大闹一场。”黄烈挥了挥手,与姜陵一同前往时间兑换处。
坐标定位夏方古国青原郡,两人一同传送了过去。
随着短暂的一阵光晕流转,眼前视线逐渐清晰,两人已经回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夏方古国位处风隐大陆西南部,北面挨着魏阳国,南面则与南羌相接,东边是梁玉国,西边便是平湘。
当然,众所周知的一件事便是风隐大陆上虽有各个国家以疆土划分,但真正意义上的势力范围,却是以五大世家为首的世家门阀来决定的。
夏方古国与平湘、南羌一样,是西南朴家掌控的国度。
至于魏阳国则是地处中原,自然是金家的领地。梁玉国则被笼罩在东南秋田家的势力下。
魏阳国已有八百年历史,占据大陆最中央的位置,虽说国力不强,但文化底蕴深厚。
而夏方古国的历史更为悠长,足有一千两百年,乃是风隐大陆最长寿的国度,不然名字里也就不会带着一个古字了。夏方的历史文化自然是源远流长,这里山清水秀,养育出不少名动天下的文人墨客,琴棋书画领域的大家宗师更是名列大陆前茅。
可谈及国力,夏方竟是比魏阳还要惨上几分。其领土面积与魏阳相差不多,都是大陆上倒着数的,而无论经济还是军事实力,那更是堪称吊车尾。
别的不说,近三百年来,夏方的皇帝已经由于战乱被迫迁都三次。若不是神庭管控天下,严禁大兴兵伐,涂炭生灵,加上朴家有意维护,多次帮忙从中调解,夏方说不定已经消失在版图上,仅能存留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青原郡在六百年前至三百年前便一直是夏方的国都,也算是颇有历史的一座古城。
姜陵和黄烈从一处无人的街角胡同降临,随后迈步走到了城市的主道上。东西走向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也有商贩将摊位摆在了街边上,随着行人走过,偶尔会有一两声吆喝响起,倒是一副不失
繁荣的市井之象。
“看着还不错嘛。”黄烈依旧是双手放在脑后的吊儿郎当模样,眼睛扫了扫周围,同时说道:“你要来修琴是吧?找家琴店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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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方便。”姜陵也望着宽敞的街道,嘀咕道:“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
“菇凉!”黄烈转身就拦住了一位路过的年轻女子,面带笑意自来熟地腆着脸说道:“姑娘我问你点事呗?”
那一身素雅青衣的年轻女子被吓了一跳,小手捂着心口看向黄烈,有些谨慎地问道:“何事?”
姜陵见状哭笑不得,心想脸皮厚也有些好处,倒是方便问路。谁知黄烈压根没打听琴店,笑眯眯地开口就问:“敢问姑娘芳名啊?”
那姑娘羞怒地白了这言语唐突的男子一眼,而后挥袖就走。
“哎,姑娘别走啊,你去哪,说不定我们顺路...”黄烈还要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却被姜陵一把拦下。
姜陵拽着黄烈的胳膊,瞪眼睛道:“大哥你敢不敢靠点谱?”
黄烈看着姑娘快步走远,叹气道:“这游戏世界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古代一样,多让人心驰神往啊。可每次一进游戏世界就得打打杀杀的,都没有时间调戏良家妇女,你就不能让我借此机会过过瘾?”
“你这是憋了很久啊,再说你看武侠小说就看见人家怎么调戏良家妇女了么?”姜陵一脸无奈。
黄烈点了点头:“行行行,先陪你办正事,然后再说,好吧。”
“那我得谢谢您了。”姜陵翻了翻白眼。
随后也不给黄烈再问路的机会,姜陵客气地拦下了一位中年男子,问道:“这位老哥,麻烦打听一下,咱们青原郡哪里有琴店?”
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衣着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姜陵和黄烈,而后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往西走个一炷香时间,在春月楼旁边便是琴店,东边还有...”
“行了,就去春月楼。”黄烈来了精神迈步就走。
姜陵急忙对那男子道谢,而后追上黄烈,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说好先办正事么?去什么春月楼?”
“我的意思是就去春月楼旁边那家琴店。”黄烈步子飞快,道:“时间宝贵不是,快快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春月楼未必就是...那种地方。”姜陵实在是后悔带这货过来了。春月楼这名字,一听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想来也八成的确是那青楼。
黄烈不为所动,摇头晃脑道:“有道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青楼昨夜又东风,什么什么赫然回首...”
“咱不会背就别背了行不,我求你了。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装什么大尾巴狼。”姜陵感受着过往行人的异样目光,实在是感觉丢人现眼。
黄烈依旧嘀嘀咕咕,双眼湛光,看样子他对那只在古典小说以及情色小说里出现过的勾栏场所真是神往已久。
在黄烈的大步流星之下,果然没多久便看到那四层高的阁楼,这小楼青瓦红墙,檐角上还拴着粉色的纱巾,正随风飘动,仿佛再向黄烈招手...
黄烈看着小楼门口站着的四位负责迎客的俏丽女子,挺胸提臀迈步就要往里走。
“这边这边。”姜陵粗暴地连拖带拽把他拉到了旁边的琴店。
面积不大不小的琴店里倒是没有旁人,一位略微秃顶的中年男子端着一壶茶水正站在屋子中央,周围是各种样式的十几台古琴。
见有客人来,这掌柜倒浮起笑脸,问道:“请
进请进,客官来看琴?”
姜陵打量了一眼店里,随后道:“我来修琴。”
“修琴啊。”掌柜眼中热忱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些许,修琴的油水可不算多,再说这两位,虽说衣着奇异看着挺打眼,但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样,能有什么好琴?但好歹也是客人,掌柜依旧带着笑颜道:“没问题,我这辈子摸过的琴也不少了,不客气的说,修琴的技术在这城里也算是顶尖了。就旁边春月楼那些清倌儿的琴坏了,都是来我这修的。不知您是琴磕了碰了,还是要补弦?”
姜陵见没有旁人进来,小心拿出赤心,道:“弦断了,您给看看。”
“嗯。”掌柜悠哉悠哉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一旁,再随手接过古琴。等定睛仔细一瞧,刚下去的茶水又瞬间顶到了嗓子眼,但他愣是没敢也没舍得喷到手中的琴上,生生咽回肚子里,憋得老脸泛红。
他扭过头咳了一声,而后双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琴。
黄烈本来装模作样打量着店里的琴,心思早就飘到隔壁楼里去了,但见掌柜如此失态,不由心生好笑。
姜陵对他的反应倒是不见怪,反而知道这掌柜也是个识货的主。
秃顶男子看了半晌,一手托着琴底,一手小心地从琴身上抚摸,等手指触及那断弦处,不由心生惋惜,甚至转而恼火了起来,痛心疾首道:“如此宝贵的琴,乃是我生平第一次见,这怎能如此不小心,竟拨断了一根弦!简直是暴殄天物!”
姜陵无奈地擦了一把被喷到脸上的吐沫,解释道:“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唉。”掌柜怜爱地如同看着自家姑娘一般看着赤心古琴,伸手再次轻轻拨动了一下几根完好的琴弦,而后痴然道:“真是好琴啊,我这一辈子经手上百台古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琴。”
姜陵忍不住打断他的喃喃自语,问道:“能修不?”
掌柜又轻叹口气,摇头道:“实在是有心无力,这琴的琴弦乃是银背天蚕的蚕丝所制,且不说这蚕丝已是极为珍贵,这琴弦的制作技巧更是登峰造极,必是出自哪位斫琴大家之手,我的手艺恐怕不及其十之一二,实在无颜献丑,哪怕是补上一弦,也是狗尾续貂,反倒掉了这琴的身价。”
姜陵闻言心生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掌柜恋恋不舍地将琴还给了姜陵,而后想起一事,出言提醒道:“这城里其余琴店我也略知根底,他们手艺都与我相差不多,你若想补弦,他们也没那本事。倒是曾经有些宫廷御用的斫琴师还留在城里,但年纪都不小了,你倒是可以找找看,若是有缘,说不定就有哪位老前辈能补上这弦。”
姜陵急忙问道:“不知这些老前辈住在哪?”
掌柜也无能为力地摇头道:“他们曾为皇帝斫琴,哪怕已经退出宫廷,却也不再为外人斫琴,隐姓埋名藏于市井,我也不知。”
道谢过后,姜陵与黄烈退出了琴店。
“唉。”姜陵站在琴店门口,皱眉思索去哪才能找那些御用的琴师。
黄烈眼睛还是忍不住转向旁边香气弥漫的春月楼,但见姜陵愁眉紧锁,他也不好捣乱。
有清脆婉转琴声从楼内传来,黄烈安静听了片刻,也不知是真听了味道还是故作姿态地不住点头道:“这曲子好听的很呐。”
姜陵白了他一眼,而后也听了听这琴曲,片刻后姜陵双眼缓缓放大,惊讶地看向春月楼,径直迈步就走了过去。
黄烈一瞪眼,道:“好你个正人君子,怎么比我还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要见见这位姑娘
春月楼没有辜负黄烈对它的美好遐想,的确是一处在城内独占鳌头的风月场所。
这夏方古国文化氛围浓厚,但并不死板,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似乎也是因为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帝王官僚都太钟情于诗词歌赋舞文弄墨,致使无心发展国力。
这里少不了羽扇纶巾的翩翩才子,自然也有那放浪不羁的风流才子。这些才子偶尔一脸乡愁,端着酒杯望着夜幕,嘴里说的是“古道十里柳色青,新亭百尺月正明”。偶尔也会喝得大了,豪气冲天,直抒胸臆,昂首念一句“男儿衣当鹤鸾,腹中经史纳河山”。
然后继续喝个烂醉,等到舌头打结走路不稳的时候,眼睛里就泛起了旖旎的光芒,吧唧嘴道:“美人醉饮葡萄酒,英雄笑卧温柔乡。”
温柔乡是哪呢?你要说是老婆的被窝,那可太俗了,太没有格调,太不诗情画意。
那得是青楼里那位才艺出众、身材婀娜的花魁的被窝才行。
哪怕是艳名远扬的青楼名妓,那也是饱经风尘的失足女子,可是得好好彻夜长谈一番。
而且逛青楼还不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专有的闲情雅致,不少囊中羞涩的寒门才子,都愿意节衣缩食留下点钱来这里点一壶最廉价的酒,听上一首清倌儿弹的曲子,若是能赶上花魁亲自抚琴,那可是撞了大运。
甚至还有些才子实在是爱慕哪个姑娘爱慕的紧,喝得烂醉之时那可是抱着楼里的柱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发誓要给哪位姑娘赎身。
更值得一提的是,倒也不知是这些富家或寒门的才子倾心楼里的姑娘,也有楼里的姑娘真心爱上某位男子,若男子有钱为她赎身,她便欣然随其回家,哪怕出身低微不奢望明媒正娶,当个小妾也是心甘情愿。还有女子自己攒钱赎身而后再去找那位心上人的。甚至还有女子拿了自己攒下的银钱,给那入京赶考的寒门公子做盘缠,而后翘首以盼对方锦衣还乡的呢。
在夏方,这些风流逸事,都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这青楼不似某些艳俗小说之中写的那样尽是皮肉生意,这里的主打还是才艺,那些楼中女子大多有着几门看家本事,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二,舞蹈也算是一门必修课。楼里的花魁头牌,不但模样要长得美丽动人,才艺也得力压其他姐妹才行。
有些女子立誓卖艺不卖身,有些女子刚入这行时身价低微不得不陪着过夜,等到才艺有成,身价上涨,也会慢慢推辞掉出卖色相的生意。
当然,也有不推辞的,就是贵点...
至于那些价钱不高,花样不多,直接了当做生意的场所也有,但可没有春月楼这般气派。那些地方的女子叫娼,这楼里的女子才叫妓。
*娼那是赤裸裸的恶俗,而“狎妓”二字,可是透着一股子风流情怀呐。
总之,这里算不得多么干净高雅的艺术圈,却也不光是庸俗旖旎的卖肉场。你想来喝喝酒听听曲,完全可以,带着老婆来都不稀奇。你若想找个姑娘陪酒,趁机摸摸姑娘小手、搂一搂小腰,也不是问题。你若想再进一步呢,加钱呗。
此时时间方是临近黄昏,还未到春月楼生意最火爆的黄金时段,但也有客人迈步往里走了。不光是楼下站着的四位俏丽姑娘,楼内奏起的琴曲,也是招揽客人的一种手段。
黄烈本就想进去看看,
但还是忍耐下来陪着姜陵先办正事,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姜陵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奔着春月楼去了。
黄烈急忙赶上,两人并肩走到了春月楼门口。
四位年纪看上去都不超过二十岁,模样清秀身材婀娜的姑娘眉目含笑,微微施礼,声音娇嫩地一齐说道:“欢迎客官~”
这妩媚婉转的声音一出,黄烈只觉暖风拂面浑身舒爽,随后面带笑容有模有样地向几位姑娘点头致意。
姜陵没有理会黄烈和身边的姑娘,只是双目出神地迈步继续往里走。
进入后有一位青衣少年也笑着招呼一声,将两人迎到了一处圆桌。一楼大厅摆有十套桌椅,两边有楼梯通向二楼,二楼三楼并不完全封闭,中间是敞开的,抬头便可以看到三楼的中间位置挂着一道薄纱,里面隐约现出一位抚琴女子的身影,琴声自然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青衣小二虽说看上去年纪也就十七八岁,但实际上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些年月,业务熟练的很,他见两人面生,客气问道:“两位第一次来?”
姜陵还是呆呆地望着三楼琴音响起的位置,没有言语。而原本兴致高涨的黄烈进了屋子以后却气势顿时减了不少。他见这楼内布置精美,古香古色,颇为讲究,一看就知档次不俗,想必花销...也不会低。但是现在心疼腰包也晚了,再者自己这一次可是陪着姜陵来的,没有自己花钱的道理。念及于此,再看姜陵一副痴傻的样子,黄烈豪气再生,从容应道:“的确是第一次来咱们怡春院...”
青衣小二打断道:“客官我们这里是春月楼。”
“哦,差不多。”黄烈大咧咧道:“麻烦给讲一下怎么收费。”
青衣小二笑容有些凝固,这春月楼好歹也是城里青楼的魁首,走进这楼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是那些有闲情雅致的才子,哪有这样像逛菜市场一样直接问价的?但客人问了,小二还是礼貌回应道:“楼下一桌二银,二楼一桌五银,三楼一桌二十银。”
黄烈愣了片刻,才不确定地反问道:“你说的这是台面费?”
“啊?”小二哪里懂这个词。
黄烈却已经失笑道:“收费理念蛮先进的,这算是最低消费啊,不点酒也得收钱。”
青衣小二耐心还不错,但笑容已经消散了一半,点头道:“没错。”
黄烈心想自己在狭间花费一番,兜里就剩六枚银币了,且不说这两枚银币的台面费也就不算便宜,两人肯定不能真的花两个银币就干坐着,肯定要点两壶酒充充场面,可这里的酒能便宜的了么?
谁知一直没有说话的姜陵终于出声道:“这弹琴的女子是楼里的姑娘么?”
见二位没有掏钱的意思,小二的笑容终于还渐渐消失了,他不咸不淡道:“还真不是,是一位偶尔来弹琴赚点钱的小姑娘。”
“我想想见见这位姑娘。”姜陵如此开口。
小二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心想哪里来的两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进了楼不掏钱,还张口就要看姑娘,莫不是来挑事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寻常酒楼,容得你两个外乡佬撒野。小二正要喊人逐客,却听见叮当两声脆响。
“差点忘了。”姜陵歉意一笑。
小二低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他收起姜陵扔下的两枚碎银,说道:“客官大气,多谢客官赏钱,我这就
去找那姑娘。”随后他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那姑娘毕竟不是楼里的人,我也不保证她愿意见您。”
“麻烦说说好话。”姜陵笑了笑。
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小二殷勤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黄烈瞪着眼睛低声说道:“你小子还说我装大尾巴狼,那可是两块银子,能换二十银币,你就这么打赏出去了?败家子啊。”
姜陵无奈道:“我真的有事。”
此时琴曲已经终了,姜陵还抬头看向三楼那处纱帐,刚刚这琴曲不是别的,正是周瑜拿手的曲子江左赋!
姜陵可是听周瑜说过,这曲子虽说他曾经在夏方皇宫演奏过,一时间风头无限,但却并未普及,因为是这曲子完谱可是有着那位公主的功劳,皇帝又喜欢的很,自然当作禁脔,不准琴谱随意外传,当时只有宫廷内的御用琴师有资格留下琴谱。
况且之后周瑜带着公主私奔,又入了遣神众成为了十二星官之中的赤曜星官,夏方皇帝更是为了撇清关系以防神庭怪罪,立马烧毁了周瑜所有琴谱,并严禁国内再弹周瑜谱写的琴曲。
如此又过了足足五百年的时间,虽说随着岁月流逝,无论夏方皇室还是神庭,都已经不再在意周瑜的琴曲是否还有人弹奏,并未刻意抹除。但时间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强大,当年被禁的琴曲自然更加鲜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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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此地竟有一位姑娘弹奏了江左赋,而且分毫不差,姜陵怎能不在意这女子的身份呢?
随着曲终,那纱帐后的女子身影也消失了,片刻后那青衣小二端着一壶酒归来,一脸的歉意,弯腰道:“小的无能,没能说服那女子,她...她走了。不过也不能白收你赏钱,这有一壶上好的花雕酒,您先喝着,一会还有别的姑娘抚琴。”
姜陵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小二又靠近一步,颔首低声道:“那姑娘从后门走,往南去了。”
姜陵闻言点头致谢,迈步就走。
黄烈想拦也拦不住,心想屁股刚坐热乎,还没喊两个水灵姑娘来作陪呢,这就走了?
黄烈也烦恼地站起身,随后他转头看着略微尴尬的小二,又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酒,认真问道:“这酒能退不?”
不多时黄烈从后面追了出来,一脸的愤懑,嘴里嘀咕着败家子,而后还打了个嗝,泛出一股子酒气。
姜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急着见那姑娘。”
“反正没花我的钱...嗝...”
姜陵快步绕到酒楼后身,向南追去。
不多时见到了一位女子的背影,怀里还抱着比她身高也短不了多少的琴匣,姜陵自然快步跟上,同时喊道:“姑娘。”
谁知那姑娘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
以姜陵的实力,若想追上自然易如反掌,但他不想唐突,只是跟在姑娘身后,问道:“姑娘能否告诉我你刚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不能。”姑娘那清冷地回了一句。
姜陵不死心地追问道:“琴曲可是江左赋。”
女子身形微顿,声音稍有颤抖道:“不知道。”
姜陵见状不由得心生疑惑。
几分钟后那女子来到了一间略显狭小的民宅前,快步跑了进去。
她喊道:“爷爷,快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弹棉花的
这在春月楼里弹琴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形消瘦,个子不高,长相嘛,姜陵只看到了一个侧颜,算不上什么美人,但也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脸上零星有点雀斑也算不影响美观。
但这姑娘却没看姜陵一眼,一对眸子里有些冷淡,冷淡之中也藏着一分怯意。
她快步走回家门,还未等进屋,便喊了一声:“爷爷,快跑啊!!”
姜陵既惊讶又纳闷,不知这姑娘怎么就喊了这么一嗓子。
下一刻房门打开,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这老翁背后背着一根高过头顶的竹条,竹条顶端连着一根牛筋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一把造型有些古怪的木弓。
但姜陵还是认得那弓是何物,它并不是射箭用的大弓,而是弹棉花用的弹弓,老翁那一身破布衣上沾着的棉絮便是最好的佐证。
这弹棉花的老翁急切地冲出屋子,一把揽过了小姑娘,而后警惕地看着姜陵和黄烈。
“爷爷,他听出我弹的曲子是江左赋了,你快走。”小姑娘面露慌乱。
可老翁哪里会撇下孙女独自逃生,他将孙女护在身后,面容阴沉地盯着姜陵说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首曲子,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为一首曲子就要杀人?”
姜陵看出两人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老者细细打量了姜陵一番,而后皱眉问道:“那你是何人?”
“我是天行者。”姜陵也来不及编造身份,再者这爷孙二人如此警惕,万一现编的身份被识破就更说不清了,还不如如实相告。
但这身份实在太特殊了,老翁一时怎能相信,他问道:“天行者?天行者不是代表神明游走天地么?纠缠我这孙女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姜陵诚恳说道:“我只是听到姑娘弹奏了江左赋,想问一下这曲子是哪里来的。”
老者毫不犹豫便开口道:“是无意之中捡到的。”
姜陵听出老者必然是在说谎,但从老者之前的话语和小姑娘紧张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一曲江左赋肯定是导致老翁受过什么祸事,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只敢敷衍回应。姜陵尽量平和地说道:“老人家不用害怕,我不是官府的人,更不是神庭中人,也不是对这曲子有什么芥蒂,我真的只想问问姑娘是从哪里学会的这首曲子。”
老者看着姜陵,目光闪动,而后还是摇头道:“只是捡到的琴谱,小孩子随便练一练而已。”
姜陵见对方依然不肯相信,干脆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了那把黄杨古琴,而后盘膝坐地,随手弹奏了一小段江左赋。
姜陵学习弹琴时间不长,别说赶上周瑜的水平,就是照这小姑娘都差上不少,但毕竟也练习过多次这首曲子,大体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者见姜陵能够自如弹奏,果然目光微变,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反问道:“既然你也会弹,为何非要在意我这孙女是在哪学的琴谱呢?”
姜陵收起琴,重新站起身,轻笑道:“自从五百年前那位公子成为赤曜星官、开始与神庭敌对起,夏方境内便禁止弹奏此曲,也不许保留琴谱。没想到五百年后还有人会弹奏这首曲子,我当然在意。因为我此次前来青原郡,便是来追寻赤曜星官的一些相关往事。”
老者不是很明白姜陵的意思,问道:“你是叛神者?”
“我是天行者。”姜陵又重复了一遍,而后解释道:“与神庭之间算不上友好,但和叛神者也不太一样。不过与赤曜星官的确有些关系。”
老者依旧
不是很理解,但他也相信姜陵并无恶意,因为他从姜陵的琴声之中听出一种浑厚的力道,这无关琴技好坏,只有是只修行者才能弹出如气韵。且不论对方天行者的身份是真是假,单凭其是一个修行者这一点,就足够让只是普通人爷孙二人毫无招架之力了,而对方能保持如此谦虚客气的态度,足以见其诚意。
老者稍作犹豫,而后道:“进屋说吧。”
姜陵感谢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黄烈一起随老者走进了屋子。
这只是一间很是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的屋子,屋内面积有些狭小,只有两个房间,里面应该是卧室,外面稍大的客厅则摆了一个接近占据客厅一半面积的案板,案板上是一团一团的棉花。
屋子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看上去都是自己用木头做的。另外还有一个灶台,灶台旁边是水壶和铁锅,除此之外竟是别无他物。
小姑娘还是眸带担忧地看了一眼爷爷,爷爷则摆手示意没事,姑娘便进了里屋。
“坐吧,别嫌脏乱就好。”老人家随手招呼了一声。
姜陵摇头道:“不敢多打扰,打听清楚我就走。”
老翁点了点头,干脆也不再畏首畏尾,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当年因为这一首曲子,致使我的儿子和儿媳都送了性命,我可是不得不小心一点啊。我倒是一把老骨头了,就怕我这孙女出什么事啊。其实我早就不让她弹这曲子,但为了去春月楼赚点钱给我买药,这丫头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姜陵这才明白为何那小姑娘那般怀有戒心,原来她的爹娘都因为这曲子而丧命。姜陵点了点头示意理解,而后皱眉问道:“都过了几百年了,神庭早就不再追查这几首曲子,您儿子怎么还会因为这曲子遭至如此祸事?”
老翁苦笑道:“神庭倒是懒得理会了,但既然这曲子在夏方国内是一首禁曲,终究会被人抓住把柄。原本我在乾宁郡居住,我那傻儿子在乾宁弹奏此曲获得了不小的名声,因为根本无人知晓这一曲的名字,自然也不曾出什么意外。但有一次他被郡丞请到家中弹曲,多喝了点酒,就失口道出了这江左赋的名字。那郡丞却正好知道这江左赋乃是当年赤曜星官的曲子,顿时大怒,非说我儿是叛神者的余孽,而后便不容分说将我儿子和儿媳当场扣押,严刑逼供之下便活活打死了。其实不过是要充作他向神庭献媚的功劳罢了!甚至还想把我们爷孙二人也赶尽杀绝!”
老翁说道此处,苍老的面容上浮现愤懑之色,悲然道:“最后还是神庭一位执事亲自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我们没有任何修为,这才叫那郡丞作罢。我和孙女也不敢在老家待着了,只能又回到了这青原郡。”
听完老翁的讲述,黄烈也跟着瞪眼骂道:“这当官的忒不是个东西了。”
姜陵闻言自然也是心生愤恨,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头,神庭都不是很在意了,那郡丞却为了献媚神庭,打死了两个无辜的人,这等卑劣行径着实可恶。
老者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情绪,道:“至于这琴谱,我已经烧了,实在不敢留着了。只是这丫头打小就和他爹只学了这一首曲子,为了给我买药看病,才迫不得已去弹琴赚些银子。”
姜陵问道:“那这琴谱是哪里来的呢?”
“祖上传下来的。”老者说完又警惕道:“此事可不能让旁人知晓。”
姜陵点头道:“明白,老爷爷请放心。”而后姜陵想起一事,又问道:“我听闻这曲子早年只有宫廷内的御用琴师有资格拥有琴谱,莫非...”
老者点了点头,略带自豪说道:“嗯,没错,我的高祖父当年正是宫
里的琴师。”
姜陵心道怪不得老人家方才说是“回到青原郡”,原来他祖上就是居住在此地。而后姜陵又疑惑道:“冒昧问一下,既然您祖上有着这样的身份,怎会落得如此穷困?”
宫廷御用琴师,虽说不是什么显赫的身份,但毕竟也是宫内的人,总能留下些许福萌才对。
老者苦笑道:“因为高祖父在宫里失口说了一句赤曜星官的好话,便被逐出宫廷了。”
“这老皇帝也真不是个东西。”姜陵骂了一句,虽说周瑜带着公主私奔,又加入了遣神众,自然是让那皇帝气愤不已,但公主可是最后死在了神庭裁决执事长手中,他不但不记恨神庭,反而要拼了命的与周瑜撇清关系,以防神庭迁怒。虽说神庭高坐云端,不可撼动,但堂堂一国之君如此窝囊,真叫人火大。
“至于你想打听与赤曜星官还有什么相关的事情,倒是要叫你失望了,实际上那时赤曜星官一曲惊天下,我高祖父只是一个刚入宫没多久的御用琴师,与赤曜星官那样的天之骄子几乎没有交集,这还是我从我的爷爷口中听到些许只言片语,哪里会知道更多。”老者如此说道。
姜陵闻言微微点头,虽说这老人家看上去年纪近百,但距离五百年前的那段历史依然遥远,肯定也了解不多。
姜陵试探着问道:“您可会修琴?”
老者闻言疑惑地看着姜陵问道:“为何问起此事?”
姜陵说道:“我的琴断了一根弦,听闻城里的琴匠说,只有御用琴师的手艺才能够修补。”
“哦?”老者眉毛微扬,问道:“什么琴?”
姜陵见有戏,急忙拿出了赤心,道:“您给看看。”
老者接过赤心古琴,也是如那琴店掌柜一样,顿时面生惊异,仔细端详起来。但这老者比那掌柜还要识货,片刻后直接就失声道:“这可是赤曜星官的赤心琴?”
姜陵见其一眼就看出的赤心,顿觉有希望,道:“您认得?”
“这赤心琴乃是琴中魁首,我在祖传的画像中见过。”老者那布满皱纹的手掌颤抖着,轻轻拂过赤心,喃喃道:“果然是把好琴。”
而后如出一辙的是,老者看着那断弦,微怒道:“这是何等不小心,竟拨断了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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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这次没有敷衍,而是如实道:“为了杀一位裁决执事长,不得而为之。”
老者闻言眼皮微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姜陵,神庭随便走出一位执事在世人眼中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连郡丞见了也只有点头哈腰的分,至于裁决执事长,那基本就是半个神仙了,竟然被这年轻的后生给杀了?
老者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倒是不可惜。”他还轻声嘀咕了一句:“杀得好。”
姜陵笑了笑,问道:“您看能补么?”
老者抱着赤心,又看了一眼姜陵,叹气道:“本来我爷爷临终前提醒我不许再斫琴,但为了这赤心古琴,哪怕过些时日到了九泉之下要被爷爷骂,我也认了。”
姜陵眼睛一亮,道:“能补?”
“能补,但需要一些材料。”老者手掌轻轻压着琴弦,道:“鱼胶、松香、白芨、天冬、麦子,这些东西去琴店都买得到。嗯,还得要一口新锅,我这锅用了太久,油脂洗不干净了。”
姜陵等了片刻,见老人家没有接着往下说,便疑惑问道:“丝线呢?琴店掌柜说这弦是银背天蚕丝所制,极难买到。”
“是买不到啊,好在我老祖宗留下了一根。”老者扬了扬手中的棉花弹弓,道:“喏,就是这一根。”
姜陵张大嘴巴,一时哭笑不得。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想听曲?我给你弹
“这老头子靠谱么?”黄烈跟在姜陵身后问道。
“目前来看老爷子没理由骗咱们啊。”姜陵如此回答了一句,随后看着走路有点打晃的黄烈,无语道:“兄弟这酒劲上来了?你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啊。”
黄烈晃了晃脑袋,而后道:“放屁,20银子的酒啊,在这游戏世界,20银可是小家小户两个月的花销了。要是在狭间,可买的上一本上品功法了吧?”
“我那时不是着急么,再说以后银子奖励会越来越多的。”姜陵被黄烈叨叨的也觉得有点后悔了,一掷千金时是豪气阔气,等回过神来也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
黄烈不再说这事,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倒不是说老爷子身份有问题,那爷俩看上去就不像坏人,毕竟但凡有点坏心眼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我是怀疑老头的手艺,不是我小瞧人,那琴店掌柜都说补不了,手艺差点的补了也是白补,还反而使你那宝琴掉档次。虽说老爷子祖上是御用琴师,但你要知道那可是他高祖父,也就是爷爷的爷爷,我问你,你爷爷的爷爷会的手艺你会么?祖上留下的天蚕丝都让他拿来弹棉花了,光是御用琴师的后裔有什么用。退一步说,你要知道那老爷子可是眼看着奔一百了,难免有个手抖手颤的。”
姜陵摇了摇头,道:“好歹老爷子答应拿他的琴弦来给我修琴了,我总得让他试试。再说他祖上都能把天蚕丝和江左赋的琴谱都留下,斫琴的手艺未必就没有传下。”
“死马当活马医呗,嗝。”黄烈又打了个酒嗝,而后脸颊通红地嘀咕道:“你别说这酒喝着清清淡淡的,还真挺上头。”
姜陵不去理会黄烈,开始搜集老人家说的那些材料,其中白芨和天冬是药材,熏弦的时候要用,虽说一般琴店也有备着的,但极少外售,姜陵自然还是去药店来买。铁锅不必说,随便去铁匠铺那买一个就好,小麦的话哪个粮食铺都有。
“做琴弦要小麦干啥子?”街道上,黄烈顶着个铁锅问道:“补琴补饿了吃点? ”
“制作琴弦需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其中有一道‘煮’的工序,具体煮多少时间是很难掌握的,需要放几颗小麦进去,麦子熟了,弦也就好了。”姜陵在琴店也干了有一阵子了,还真就多少懂一些,给黄烈科普了一下。而后姜陵白了黄烈一眼,道:“你把锅收乾坤袋里不行么?”
“我乾坤袋小。”黄烈叹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土豪,中级乾坤袋要15银币呢,目前我这也没多少东西要收起来,能省则省。”
姜陵拿出从姬云虚那收刮的乾坤袋扔给了黄烈,当然,里面的东西都被姜陵转移到自己原来的乾坤袋里了。
“积分榜第35就是不一样哈。”黄烈乐呵呵地收起乾坤袋,而后把铁锅收了进去。
“35有什么用,这游戏又没有亚军的奖励,可以说到最后,第二名和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区别也不大,就是多玩了个把月而已。”姜陵如此说道。
黄烈微微熏醉,但这种状态下更容易打开话匣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摆了摆,表示不同意姜陵的看法。他昂起下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太唯物主义了,怎么能单以成败论英雄呢?我不这么想,哪怕我最后只能落得第二名,那就说明我比第三名强,比后面的人更强,那就有用。”
自我满足呗?”姜陵闻言倒也理解黄烈的想法,虽说好像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但不得不说奋尽全力超越别的竞争对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或者换一个丑恶一点的角度来说,在你失败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些比你还失败的人,总会让心情好一些不是?
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只有一,虽然不知道黄烈是为了什么愿望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但姜陵可是为了治愈绝症才来的啊,若最后得了第二名...姜陵恐怕会感到很遗憾、很悲伤,但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参加过、努力过,也会自豪自己离最后的胜利比其他所有人都更近一些啊。
“话说你截至目前,九局比赛,胜了七场,只有一败一平对吧?在我这已经是无敌生猛的战绩了啊,毕竟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拿了六胜三负而已。”黄烈歪着头,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和难以理解地说道:“在你前头的那三十几人都是怎么玩的?”
“只要没被淘汰就有机会。”姜陵拍了拍黄烈的肩膀,而后皱眉道:“你别总这么消极啊,怎么?碰见一次石田左靖,把你的自信心就摧毁干净了?”
“没有。”黄烈停止了胸口,而后似乎想放一句豪言壮语来打打气,但转瞬还是泄气道:“可是他真的好强,你也好强,只有我最弱。”
姜陵看着黄烈苦笑摇头的样子,自然心里也不好受,但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从来都不兴揉揉捏捏,姜陵直接骂道:“要死赶紧死,瞧你这个德行。你要知道你前几局连排行榜都没进,我都怕那一次淘汰赛之后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咸鱼翻身杀到了积分榜159,我以为你能继续冲刺呢,谁知道已经让人吓破了胆,你怎么这么孬啊!?”
“谁孬?谁再说小爷孬,小爷一箭射死他。”黄烈骂了一句,而后摇头道:“小陵子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拿不到第一名,我也要慢慢的往前赶,能超越一个是一个对不对?”
姜陵笑着道:“对,也不多,你再超越158个,你就是第一名了。”
“那可就有意思了。”黄烈也跟着笑了笑,双眸重新变得明亮了一些。
两人买全了东西,时间就花去了二十分钟左右,而后他两快步赶回了老爷子的住所,却不知就在二人离开的这屁大会功夫,这爷孙二人竟是又遭到了另一伙人的造访。
这些人,就没有姜陵那般客气了。
“老家伙,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穿着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袍的男子,狠狠推攘了老翁一把,而后怒目道:“你以为我侯开是普通的市井无赖么?我告诉你,老子现在是乔府的家丁。”
看这年轻人的嚣张跋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乔府的大公子呢,原来只是一个家丁而已。
不过乔府,那便是郡中垂拱校尉乔老爷子的府邸了,乔家的地位是青原郡排得上前列的,这哪怕区区一个家丁,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在普通老百姓前耀武扬威的资本。
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三人,其中两个穿着看着和他没有太大区别,另一个人看上去年龄稍大一些,约莫有三十岁左右,他身穿一袭浅黄色袍子,布料材质看着就比另外几个的青衣强上一截,而且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小木牌子,此时正被他用手指摩擦,看不到牌上的字。
他眯起眼睛看着跑到爷爷身前的那个年轻的姑娘女子,虽说她模样还称不上是
绝代佳人,但有着几分灵气和脸上雀斑之中透着的青涩之气。
“你们倒地要干什么?”女孩挡在爷爷身前,努力忍着不争气的眼泪,咬牙看着面前这几人。
那最开始说话的侯开笑呵呵走近了一步,开口道:“公孙蝉,我就与你直说了,我看上你了,你跟我走吧。”
“我不走,你滚开。”公孙蝉想都不想地骂了一句。
侯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你别不知好歹,你只要当了我的媳妇,我说不定就有机会给你推荐到乔府当个丫鬟,那时候可比你现在跟着你爷爷过的日子舒服一百倍。”
“用不着你,我不会嫁给你的。”公孙蝉咬着下唇坚决说道。
侯开恼火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敢瞧不起老子?”
公孙蝉的爷爷又将孙女揽到身后,他怒目道:“侯开,你个无耻的家伙,乔府家丁又怎么了,你还敢无视国法,强行掳掠我孙女?要不要我去郡丞那找人评评理?”
“呵呵。”听闻此言,侯开转过头笑了笑,另外几名同伙自然也配合着笑出声,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侯开又看向老头,靠近了一步,声音低沉道:“公孙隐,你要找郡丞给评理?好啊,你去找啊。”
侯开凑近了公孙隐的面前,双眸如同野犬一般盯着老头,冷笑道:“我的好兄弟从乾宁郡那边回来,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们公孙家的事情。”
“你...”听闻此言,公孙隐眼睛瞪大,牙关紧咬。
“江左赋,那曲子是这个名字吧?”侯开回头看了一眼那黄袍的男子,而后问道:“慧哥,后来那弹琴的家伙怎么处置来着?”
那被称作慧哥的男子已经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弹奏叛神者留下的禁曲,乃是对神庭的大不敬,自然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啧啧。”侯开又转回脑袋,故意作出夸张的悲痛表情道:“太惨了,弹了一首禁曲就被活活打死了。但是...毕竟是活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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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开看着老人家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的瞳孔,又看向一旁已经失神的公孙蝉,他阴冷笑道:“可是还有人不长记性呢,还跑到春月楼弹曲,真是怕死得慢啊。难不成你怕爷爷到了下面腿脚也不灵活,所以急着走你爷爷前面去,好在奈何桥上等着接你爷爷?”
“你住嘴。”公孙蝉还是哭了出来。
侯开摇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答应了跟我走,我自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不从,就等死吧,你爷爷也跑不了。”
公孙隐气得浑身颤抖,却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就算和对方拼碎了这一身老骨头,也保护不住孙女啊。
公孙蝉抽泣着,却努力咬着牙闭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侯开舔了舔嘴角,道:“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雏儿,肯定会好好疼你的,放心吧。等我们回了家,你再给哥哥好好弹两首曲子就好了。”
“哟,大爷想听曲,我给你弹啊。”姜陵走到了近前,面带冷笑看着眼前的几人。
黄烈自然紧随其后,脸上有着古怪的笑意,可那对眸子里却十分冰冷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四人,如同在看着死人一般。
他现在酒劲正盛,而且心情有些不好。
他不想听曲,而想听弓弦被拉动的声音。
也就是想杀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牌牌?我也有
姜陵和黄烈回到了房子附近,却是见到了一伙人马堵在门口,姜陵没有冒失,而是躲在不远处听了听,确认了这群家伙是来找事的,便迈步走了出来。
姜陵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但力所能及的行侠仗义之事还是愿意做一做的。更何况他还等着老人家给他修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哪来的傻小子,有你什么事?”侯开瞥了一眼答话的姜陵,见自己不认识,便直接骂了一句。
“看样子您是位富家公子?”姜陵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是说姜陵畏惧惹上硬茬子,主要是自己收拾完这小子之后,怕导致这对爷孙日后不好过。
“我是乔府的家丁。”侯开傲然回了一句,要是放平时他倒也不敢像今天这么放肆,但今日不同,那慧哥可是乔府的护院,曾经与侯开有过一些交情。前几天慧哥去了一趟乾宁郡,不但帮乔老太爷办成了一件大事,还破天荒地得到了那个大世家的亲睐,回来之后乔老太爷都喜笑颜开的一个劲夸赞,那平时死板个脸的管家都要反过来给慧哥问好,平步青云已经是眼看着的事情了。
今日侯开狐假虎威,想趁慧哥没离开乔府之前,帮自己办了这件一直惦记着的事,有慧哥的腰间那精致的小牌牌在,侯开就没觉得这青原郡还能怕了谁。
姜陵则转头看向黄烈,疑惑不解道:“这年头连家丁都这么牛气了?”
“太丢那个什么乔府的人了。”黄烈努嘴摇头道:“要不帮老乔家清理一下门户吧。”
“你敢?”侯开瞪着眼睛,抬起手指点着自己左侧额头,十分张狂地咧着嘴角对黄烈说道:“有种你动老子一下试试?不动手你就是孬种。”
黄烈的身形一闪。
那黄袍男子眯起的眼睛瞬间爆出精光,他的身形也化成残影冲了过来。
但是他没有黄烈快。
黄烈已经回到了原位,正放下握成拳的手掌。
那侯开,额头处的骨头生生凹陷了下去一块,看上去非常可怖那正是他刚刚用手指点的地方!
“试试就试试...嗝。”黄烈依旧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眼神中却有着不屑地望着那黄袍男子。
侯开眼珠子瞪大,似乎想要开口喊叫一声,但转眼间他便昏倒在地,头部受到如此重创,想必离死已经不远了。
黄烈出手果决迅速,另外几人才刚反应过来,那两个同样身为乔府家丁的男子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了两步。
黄袍男子握紧了拳头,瞥了一眼侯开,而后他转头望向黄烈,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动乔府的人?”
“是他叫我试试的嘛。”黄烈无辜地摊了摊手。
黄袍男子怒容道:“放肆,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小心叫你在这青原郡再无立锥之地。”
“带着你的人走吧。”姜陵向前一步,瞥了一眼黄袍男子腰间的木牌,道:“是你们惹事在先,怪不得我们出手教训,若乔家想因此报复,那便来吧。”
“好。”黄袍男子怒极反笑,道:“我蔡天慧头一次听到如此狂妄话语。”
下一刻,蔡天慧眼睛一瞪,悍然出手道:“还用等到乔老爷子派人,今天我就收拾了你!”
只见他双手合什,全身气机暴涨,又转眼间通过手臂汇聚到手掌之上,而后他两掌分开,一个由念力组成,呈淡
灰色半通明状、内外反向旋转的太极八卦图出现在他两掌之间。
“叫你瞧瞧我这太极真印的厉害。”蔡天慧猛然推出了这一道八卦真印,打向姜陵。
可就在八卦真阴离手的同一时刻,蔡天慧感觉眼前亮起了一个小光点。
那并不是真正的光点,那是一点寒芒,是一个锋利的箭尖反射出的霞光。
咚!
这一箭钉在蔡天慧身前三寸远,稍有停顿,如同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但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那箭继续向前,落在了蔡天慧胸口。
蔡天慧连退三步,撞在了栅栏上,可栅栏拦不住他后退的力道,被直接压倒,蔡天慧自然也摔倒在了地上,狼狈地滚了一身尘土。
蔡天慧喉咙一甜,顿觉惊骇,这一箭着实恐怖,不但瞬间贯破了他的神御石生出的念气壁垒,而且残留的力道还刺进了自己胸口的护心镜之中,甚至他感觉箭尖已经穿透了那精钢打造的护心镜,在自己胸前留下一个血洞。
如果没有这护心镜,自己恐怕在神御石的保护下也一样要被一箭穿心。
“这是天变中境?!”有着天变下境实力,原以为可以在青原郡横着走的蔡天慧目露震惊,他没听说过青原郡还有这么年轻的天变中境啊,这一箭如此凶狠,难不成是军旅中人?可军中任何人,都不应该如此不顾及垂拱校尉的面子啊。
蔡天慧还在惊慌之中不忘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太极真印,这秘法是自己刚刚学会不久的上乘功法,招式玄奥,威力极强,放在二流宗派里都足以当作镇山之宝了。那另一人总不见得也是天变中境吧?就算是天变中境,想来在这一招下也很难全身而退。
可他却看到那人身前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道深绿色、腰粗的藤蔓,这藤蔓下边是数根相互纠缠在一起,上面六根手臂粗的藤蔓分开,组成了一个笼子,那八卦真印就被困在了里面,尽管它左冲右撞,可就是无法破坏那看似脆弱的藤蔓。
姜陵还在慢悠悠地自语道:“这八卦有点意思。”
蔡天慧瞳孔收缩,难以相信,又是天变中境?!
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没等他想通,下一瞬他视线一转,霎那间全身寒毛倒立,血液骤冷,似是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冷颤那皮肤微黑的小子,正搭箭拉弓对着他,那锋利的寒芒刺痛了他的瞳孔。
“住手!你不能杀我!”蔡天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他举起手中的木牌,大声喊道:“我是朴家的门客,我是朴家的人,你不能杀我!!”
“朴家?”黄烈缓缓放下了弓,皱眉道:“我记得好像很厉害。”
姜陵摇了摇头,他收缩手掌,那藤蔓狠狠搅在一起,将那八卦真印搅碎,而后说道:“岂止是厉害,这西南万顷,都是朴家说了算。”
“那可真是失敬失敬啊。”黄烈喃喃开口。
这边公孙隐闻言也是面色骤变,眼露惊惧。朴家,那在大陆西南可是庞然大物,比夏方皇室还要高贵的存在,在这西南万顷之地,的确是没有谁敢忤逆朴家。
乔府的家丁算什么,哪怕是乔府的大管事,见到朴家最普通的门客也只能客客气气。
更别说朴家的宗亲,那可比皇亲国戚还要尊贵的存在,哪怕是朴家走出的一个小屁孩,乔家上下都得拿着当活祖宗一样对待。
这落魄的夏方古国之中,有任何人敢招惹朴家么
?公孙隐一时想不出,只得绝望地苦笑了一声。
蔡天慧见其放下了大弓,知道其怕了,他便拔出了插在胸口的箭,翻身站起,拿着手中的箭指着黄烈,手臂因为肌肉太过用力的紧绷而颤抖着。只听蔡天慧恶狠狠道:“你们敢对我出手,你们死定了!”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不?”黄烈探头问道。
“道歉?现在你跪下磕头都来不及了!”蔡天慧刚刚被打得灰头土脸,再回想那一刻被箭指着的绝望之感,他心中邪火中烧,歇斯底里道:“以为有天变中境就了不起?敢杀朴家门客,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在蔡天慧嘶吼的时候,侯开的两位同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奔跑离去,必是看出侯开已然必死无疑,便要回乔府送信喊人。
黄烈嬉笑一声道:“看样子后果很严重啊,那我该怎么办呢。”
言罢,黄烈突然扬起弓,迅速地射出一箭,那把箭旋转着,转瞬间就在空气划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轨迹,将那已经跑出百米、正要转弯的乔府家丁的脖子贯穿。
“要不然我把你们全都杀了,做的干净一点?”黄烈冷然问道。
“你敢!”蔡天慧被黄烈此言吓得再次一哆嗦,而后他定了定神,突然狞笑道:“你也太小看朴家了,在这西南之地,就没有朴家查不到的事情,你以为你把我们都杀了就可以瞒天过海了?愚蠢!”
黄烈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摸了摸鼻子,道:“他说的也对。”
黄烈有些不爽地咬了咬下唇,而后轻声道:“若不是怕连累了老爷爷和那丫头,我非一箭射他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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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看了一眼黄烈,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不至于这么冷血吧?”
“拜托,我又不是为非作歹,我杀的都是坏人,这叫为民除害。”黄烈翻了翻白眼,而后道:“现在怎么办?这人杀不杀得?”
“可杀可不杀。”姜陵如此回了一句,神色自若,似在思考。
那边蔡天慧见两人嘀嘀咕咕起来,心中甚是不安,他本以为朴家的名头足以震慑国度内所有人了,但面前这两个小子似乎真是不知死活的主,万一脑子一热真把自己宰掉了怎么办?
如果自己死了,朴家应该会为自己报仇吧,虽说还没有正式加入朴家,但那位朴家的管事对自己很赏识,已经给了自己门客的令牌,说只要下个月月初便可去找他,以后便是朴家的人了。
要知道那管事虽说不是朴家宗亲,却是朴家四爷的心腹手下,家族中还是有一定实权的,只是见到朴家族人和客卿级的门客才需要低头。
蔡天慧还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管事那般的人,又怎能死在这两个手上!他始终握着朴家的门客令,而后他双眸泛着冷光,咬牙说道:“杀了我啊,你们敢杀我,日后朴家必灭你们全族,这一对爷孙,也跑不了!都得死!”
“啧,那个牌牌就这么好使?”黄烈外头问道。
姜陵伸手一掏,也拿出了一块木牌,道:“我也有一块,你猜好不好使。”
姜陵将那木牌随手扔给了蔡天慧。
蔡天慧下意识接过木牌,然后看了一眼。
他双眸一阵失神,而后双腿一软,没有站稳,便顺势跪在了地上。
他表情复杂,似哭似笑,五官都要移位了一般,他一头趴在地上,双手举着那姜陵抛来的木牌,颤声道:“参见...客卿大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修琴
在外人眼中性格高傲冰冷的公孙蝉,实际是因为早年父母遇害,而导致其有些孤僻少言,也有些偏激偏执,更是倔强的不行。
此时这个小姑娘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先是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陌生男子从春月楼出来追上自己,开口便道出已经鲜有人知的江左赋三字,吓了自己一跳,以为他们又要因为自己弹奏禁曲而杀人。可而后他们又声称自己是天行者,求爷爷给他们修琴。
爷爷报出了一长串的材料,公孙蝉松了口气,她以为爷爷这么做只是为了支走他们,而后好方便爷孙二人逃跑,可谁知爷爷却很是认真地真的要给他们修琴。
没等自己说服爷爷逃跑,侯开便带人堵在了门口,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子早在半年前就鬼迷心窍地看上了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把自己抢回去做媳妇,还偷过自己的肚兜,可恶的很。天知道这种地痞无赖怎会入了乔家大院,成了一名家丁。
可那又如何?改变了他那泼皮无赖的性子了?自己就应该和他走了?
公孙蝉自然宁死不从,可侯开却也说出了江左赋三字。
江左赋是失传了百年的曲子,哪里会有这么巧就被他知道了去,难不成是之前那两个自称天行者的家伙告诉侯开他们的?
公孙蝉一时想不通,又急又气,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回来了,而且那一身酒气的家伙一拳就把侯开的脑门给打扁了?这是什么样的力气啊。
侯开的死,公孙蝉谈不上多么开心,但毕竟是罪有应得,她还在想这醉醺醺的黑脸男子会不会把这几个人都杀了。
而等到那黄袍男子喊出他是朴家门客身份之后,连公孙蝉都是小脸瞬间煞白。
虽说她才十三岁,但在这西南之地,每个人从小就知道朴家这两字代表着什么。
在八岁时,她听说郡守的儿子和朴家的一个小孩在街上打了起来,郡守知道后顾不得巡城,快步跑到街上,而后根本没有问缘由,直接就出手...打断了儿子一条腿,来向朴家道歉。
在两年前,夏方的太子相中了乾宁郡一个小小功曹家的闺女,据说那小姐姐长得国色天香,正是二八佳龄。太子派人将其直接接入宫中,不了半路正巧被朴家家主的三儿子撞到,一眼相中,竟是半路就给劫到了朴家。传闻太子砸碎了宫里七个琉璃瓶,可他敢对朴家露出过半点不满么?
朴家才是这里的天。
而这人是朴家的门客,那可怎么办啊。公孙蝉感觉天昏地暗,喘息无力。
可待她回过神来,却看见那黄袍男子正跪在地上,颤抖着向那位青灰色袍子的男子问好?
公孙蝉眼睛瞪圆,嘴巴无意识地长大,震惊而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姜陵先转头压低声音对黄烈说道:“看样子这牌牌蛮好使的。”而后他转过头,向前走了一步,对不敢抬头的蔡天慧平淡说道:“你入了朴家,就是为了借这个名头来耀武扬威、强抢民女的?”
蔡天慧额头杵在地上,道:“小的知错了。”
姜陵眉头微皱,轻哼一声,问道:“谁给你的门客令?”
下一刻蔡天慧竟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可似乎是怕这位大人小看了自己,他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止住了哭泣,只见他全身抖动着,也是因为太过用力额头已经陷入了地面。而后他猛然抬起脑袋,又重重落下,额头和地面接触时嘭嘭作响,甚
至激起尘土。只见他不停嗑头,声音颤抖而偏执地喊道:“大人,我求您了,不要剥去我的门客身份,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做给朴家丢人的事情了。我蔡天慧发誓,我以后生死朴家的人,死是朴家的鬼。我求您了,以后蔡天慧给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我求您了,求您了。请让我留在朴家吧。”
蔡天慧不停的嗑头,他额头砸中的地方已经凹陷了下去,里面尽是血迹。
姜陵实际上是想打听一下朴家门客的级别和招揽方式,但见对方想到了别处,又已经吓得如此歇斯底里,他也不再多问,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无奈说道:“好了。”
蔡天慧趴伏在地,双手还举着姜陵的朴家客卿令。
“为了以后在朴家多得些好处?至于么?”姜陵拿回了令牌,不解地问了一句。
蔡天慧抬起头,他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还沾着不少沙土,流下的鲜血自然也淌满了脸颊,看着有些渗人。他笑道:“不留在朴家,我这一生都无望迈入玄极。”
“玄极啊,口气还不小。”姜陵听闻此言也是吓了一跳,但转念又有些欣赏对方的志气和坦白,便点头道:“那就别在这些破事上耽误功夫。”
“是。”蔡天慧坚定地回答了一句,而后问道:“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么?”
姜陵嗤笑道:“要报仇?”
蔡天慧又低下头道:“不敢,今日您不杀我,便是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名为姜陵。无论报恩还是报仇,我都等你。不过你要尽快,我时间不是很多了。”姜陵从他身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淡道:“这事接下来你处理,一会再回这来找我一趟。”
“是。”蔡天慧应了一声,直到姜陵几人都走进了屋子,他才从地上爬起。
他转头看向那个仅剩的一位、惊魂未定的乔府家丁,面无表情道:“背着侯开的尸体,走。”
“哦。”那家丁闻言顾不得嫌弃,狠狠敲了敲已经被吓得发软的双腿,站起身背起侯开走出了院子。
那家丁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简陋小院,低声问道:“慧哥...让乔老爷来帮我们报仇...”
蔡天慧回头就是一把扇了过去,那家丁背着人,又受惊吓不浅,走路本就不稳,这一巴掌直接将其扇倒在地。
蔡天慧双目泛红,他面无表情道:“你们找死,别拉着乔老爷。”
“是...是。”那家丁脸颊通红,欲哭无泪。
蔡天慧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却是擦得更加满面血红。
屋内,黄烈惊奇道:“这朴家客卿令这么好使?”
姜陵道:“毕竟是客卿令,可不是他那门客令比的了的。”
这边公孙隐低头在收拾那些材料,公孙蝉那丫头倒是偷偷瞄着姜陵,眼神复杂。
姜陵怕两人误会自己的身份,便说道:“我也不算是朴家的人,只是曾经和朴家四爷结下过一点交情。”
公孙蝉咬着下唇,似乎觉得姜陵在骗自己,忍不住道:“这客卿令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真的?”姜陵嘿嘿一笑,然后掏出一张又一张牌子道:“你看,我还有金家的客卿令,这是齐家的客卿令,还有北罗帮客卿令,喏,这个玉印可是东周帝国的玄部配印。”
公孙蝉目瞪口呆,公孙隐比孙儿更明白这些牌牌代表着怎样惊人的意义,忍不住浑身一颤。黄烈在姜陵身后忍不住踢了一脚姜陵的屁股,道:“行了,别显摆了,跟卖假证的一样。”
陵不再逗弄公孙蝉,把这杂七杂八的牌子收好,而后看向公孙隐问道:“老爷爷,这琴好修么?”
“好修。”公孙隐虽说也震惊于姜陵这些唬人的名头,但毕竟还是见多了世事的老人,明白姜陵并无恶意,笑着回答道:“我这祖上传下来的天蚕丝弦虽说年头多了一些,但毕竟保养得当,稍作熏煮,还是可以配上这古琴的。”
“麻烦您老了。”姜陵真诚致谢。
老者摆手道:“不出两刻钟,便可续好。”
姜陵再次点头致谢。
黄烈却也凑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丈,能不能给我这弓弦也拾掇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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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隐看着黄烈把那把大弓掏出来,释然笑道:“放着吧,修完这琴多少还能剩下些材料。”
黄烈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可太麻烦您了。”
姜陵无语地看了一眼黄烈,而后他转头看到窗外蔡天慧已经静候在门口。
姜陵迈步走出屋子。
蔡天慧恭敬抱拳道:“姜长老。”
姜陵看了一眼蔡天慧额头简单的包扎,倒也佩服此人果决的心性,姜陵平淡开口道:“既然已经杀了两位乔府的家丁解气,我便当这事没发生过,你说呢?”
蔡天慧坚定道:“请姜长老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妥善,日后也绝不会有人再找这祖孙的麻烦。”
“嗯,如此甚好。”姜陵满意于对方的态度,而后道:“我叫你回来也并非纠结于此事,而是想打听一点别的事情。”
蔡天慧态度依旧恭敬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姜陵叫他回来就是为了咨询一下风隐大陆目前的情况,开口问道:“你可知最近神庭与我们朴家是怎样的态度?有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蔡天慧稍有思索,而后也不多问,直接回答道:“听闻有两位神庭的执事长到家主那里欲兴师问罪,而家主则将朴家五爷软禁起来,以示惩戒。但神庭不满家主如此轻飘飘处理此事,听闻平湘国西川郡的神庭典刑司命勃然大怒,直接下令要求家主交出五爷,但家主并未同意。之后平湘、夏方、南羌等地的共六座神庭联合发言,要求家主严肃处理此时,都被家主含糊地挡了回去。”
“也就是还没有大打出手?”姜陵问道。
“还没有。”蔡天慧平静回答,而后又忍不住说道:“神庭与世家谁都不敢主动撕破脸皮。可根据在下的猜测,若家主的态度还是如此生硬,神庭恐怕真的不会善罢甘休。”
姜陵也沉思了起来,自从在德城三大世家联手对抗神庭,并击毙了两位神庭司命之后,三大世家和神庭自然是增加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极难挽回。双方此时并未出手,也不过彼此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姜陵又好奇道:“既然你对此事如此清楚,却还如此坚持要加入朴家?就不怕这几日朴家和神庭真的打起来,你这天变下境的修为会被神庭那些大能一挥手就给打死了?”
蔡天慧却是面色平静,轻笑一声道:“若不是真的有战事要打起来,朴家又怎么会愿意收我为门客,授予我一些玄奥的功法呢?”
姜陵佩服地点了点头,而后感慨道:“你可真是个狠人。”
蔡天慧看了一眼姜陵,轻轻吐了口气,开口问道:“我听闻有位天行者,在德城拉动那枚惊虹令,挑起了神庭与世家之间的战争,那人就叫姜陵,正在被神庭昭告天下缉拿之,生死无论。”
姜陵闻言面色微白,喃喃道:“要死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捧青江水
姜陵叫来蔡天慧打听了一下风隐大陆当前的局势,明白神庭与齐金朴三大世家已经是剑拔弩张,若世家真的坚持不肯低头,那想来双方打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世家皆有千年底蕴,每个世家的势力都覆盖数个国度,自然也栽培出无数高手,像在混乱之城露面的朴家魏长老那种闭关多年的老怪物、或者如金家四爷那样将家族秘法修至大成的宗亲,没人知道这等强者在世家之中还会藏有多少位。
至于神庭,高坐云端无数载,自称神仆,可凡人眼中便已经等同于不可侵犯的神人,随便出来一位执事也基本是天变境打底儿,更别说诵经、裁决、戒律三位执事长必然是更胜一筹的强大角色。至于典刑和昭谕两位司命的椅子,那只有功参造化的玄极大能才有资格坐。再往上呢?每座神庭可是还有庭主呐。
若是世家真的与神庭开战,必然是风云变色,天昏地暗,这风隐大陆恐怕是不得消停了。
蔡天慧还谈及了另外两大世家的态度,也就是别未参合进混乱之城事件的东北魏家和东南的秋田家。魏家与齐家一向交好,只是在这等足以关乎家族兴衰的大事上不好冒然入局,也不敢参合太深,但还是没有沉默无视,而是公开为齐家说了几句好话,似有和稀泥的意思。
至于秋田家,这个家族虎踞西南,一向行事霸道,与其他几大家族来往不多,甚至两个多月前和齐家还因为一些利益冲突大打出手过。这一次齐金朴三家惹恼神庭,秋田家装聋作哑,甚至还严加管控族内成员行事,有一副明哲保身的意思,当然,也保不齐乐得坐山观虎斗。
姜陵闻言摇头骂道:“这秋田家还真是心机歹毒,难不成还想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就不想想看,若是神庭搞垮了其他几大世家,还能允许他们秋田家继续屹立下去?”
三大世家与神庭交恶,表面上是因为混乱之城中,三大世家联合叛神者攻杀了神庭两位司命,而神庭也杀死了三大世家多位长老,以及地位颇高的金家四爷。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混乱之城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是神庭开始插手俗世利益纷争,从而激起了世家的激烈反弹。
神庭欲掌控德城,起因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谶语上第二句“混乱之地白虹现”。但他们未与三大世家事先沟通,反而暗中拉拢沙帮、招纳新阳教,明摆着一副接管德城而排挤三大世家的强硬态度。
三大世家明白若一味退让,任由神庭如此行事,那日后神庭极有可能得寸进尺,蚕食世家的其他利益,所以才出手抵抗,以维护自家权威。
神庭在两位司命的带领下却也是寸步不让,强行出手,意图镇压,这才激化了矛盾,使得混乱之城的战斗越发失去控制,导致最后惊骇了世人的结局。
神庭自然是认为其神威遭受了挑战,而世家不肯退步,则是不想失去在风隐大陆上的霸主地位。
虽说魏家和秋田家并未直接参与此事,但神庭必然已认定世家根系过于庞大,威胁到了神庭那不可撼动的地位,他们若是出手对付世家,一旦齐金朴三家真的被打垮,魏家和秋田家难道以为置身事外就能有好果子吃?神庭岂会留下两个威胁?
听闻秋田家如此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姜陵不由嗤之以鼻。
蔡天慧也看出姜陵不是冷血嗜杀的主,还跟着冷笑一声,应和道:“秋田家若是愿意给神庭当狗,神庭就能容许他们活下去。”
姜陵闻言不由点头:“你说的也对。”
蔡天慧继续说道:“现在神庭只敢对世家施压,并未决心动手,却是铆足了力气拿出掘地三尺的架势绞杀叛神者余孽,对天行者也态度强硬,只是还没有到见了就杀的地步。”
“至少对我肯定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姜陵自嘲一笑,而后皱眉道:“神庭看样子还有拉拢一部分天行者的意思。”
“应当是如此。”蔡天慧也是这样想的。
姜陵看了对方一眼,先前蔡天慧仗着修为和朴家门客的身份,过来欺压这贫苦的祖孙,又对自己悍然出手,气焰嚣张,姜陵还以为对方是个仗势欺人的酒囊饭袋,现在来看,这个对自己足够狠心的家伙不但野望不小,而且城府颇深、又看得清天下大势。日后若能保住性命,假以时日也必然是一个厉害人物。
姜陵赞许一声:“朴家倒是没看走眼。”
蔡天慧也没客套道谢,只是微微低头。
姜陵略有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倒也没什么好答谢你的。”
蔡天慧立即摇头道:“今日蔡天慧瞎了狗眼,冲撞了姜长老,本就是死罪,您没有杀我,便是救命之恩。”
姜陵也不知对方内心深处究竟是做何真实感想,但既然他嘴上这般说,姜陵也就懒得和他客套太多。
蔡天慧抬头看了一眼姜陵,而后说道:“有一事我倒想斗胆问一下。”
姜陵对其感观有所好转,便道:“直说。”
蔡天慧肃然问道:“神明还活着么?”
姜陵哑然无语,片刻后才摇头道:“我也不知。”
蔡天慧稍有失望,但也识趣没有继续多问。姜陵道:“也没有其他事情了,你且回去吧,乔老爷子那边你去解释,想来这点事情难不住你。至于我与相遇这事,我想若是朴五爷能够安然无恙的被放出,你便可以说,不然最好还是不要多言,免得给你惹祸上身。你自己掂量。”
“是。”蔡天慧退出了院子,再次行礼才转身离去。
姜陵转身回到屋子。
这边黄烈竟是坐在椅子上,靠着墙打起了盹,看样子刚刚那酒酒劲的确不小。
姜陵转头看向公孙隐,公孙隐正在为黄烈那把足有八尺三寸长的紫衫大弓重新装弦,至于赤心古琴,已然修补完毕,就放在一旁。
姜陵眼睛一亮,拿起古琴轻轻拨弄,听音色和指尖传来质感,都与之前并无差异,姜陵自然面露欣喜,感激道:“好手艺,多谢您了。”
公孙隐也自豪地笑了笑,道:“这祖上传下来的天蚕琴弦跟着我弹棉花才是委屈了,能装到赤心古琴上,是它的福气。”
姜陵还是恭敬行礼道:“我要怎么感谢您才好?”
公孙隐咳了两声,而摆了摆手道:“你们不但一巴掌拍死了那总惦记我孙女的无赖侯开,还拿出了朴家客卿令震慑他们,料想我和孙女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姜陵想了想,留下了两块碎银。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公孙蝉,掏出了一本《琴音成念》和《雨落青山》的琴谱,道:“我这有本修行用的秘籍,还有一份琴谱,这琴谱虽说亦是赤曜星官擅长的曲子,但并非他所谱写,当年在夏方也是流传甚广,应当不会像《江左赋》那般容易惹麻烦。”
这两本秘籍和琴谱,姜陵已然记在心中,也基本吃透,送出去自然也没有关系。他身上也实在没有其他适合送给祖孙二人的了
公孙隐见状顿时吃惊,急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
姜陵坚持道:“您帮了我大忙,总得让我表示感谢。”
公孙隐见姜陵坚持,便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推回了琴音成念,说道:“这银钱和琴谱可以留下,但这修行秘籍必然珍贵无比,哪能随便送人。”
姜陵说道:“若小蝉有心修行,就可一看。”
“她只会弹弹琴,哪里会修行。”公孙隐还是不敢接受。
这边一直沉默寡言的公孙蝉却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接过《琴音成念》,坚决道:“我要。”
公孙隐又惊又怒,道:“你这孩子,胡闹什么,快拿回来。”
“我没有胡闹。”公孙蝉攥紧秘籍,目光坚定地努嘴道:“我要修行。”
姜陵出言提醒道:“这功法并非基础功法,若你有机会拜入哪个师门,能够学习念术,才能真正看懂这本书。”
“这...”公孙隐一时也有些纠结,片刻后他叹气道:“你不知道,这丫头一直有心想要修行,不过修行一途何等凶险,我本是不想让她踏足那领域的。不过今日你身为天行者,来找我修琴,又留下秘籍和琴谱,恐怕也算是天意使然。过几日夏方皇家学院招人,我便送她过去,若能侥幸被录取,就由她去吧。”
姜陵闻言微微点头,心情却不由低沉了一些,他听出老人家话语之中那份疼爱和怅然,想来老者明白自己年事已高,又身患疾病,已经时日无多,无法再陪这小姑娘太长时间,便决定不再束缚太多,让孙女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吧。
姜陵回身一脚踢醒了黄烈,而后转身对公孙隐道:“我要去青江江畔看一眼。”
公孙隐想了想,问道:“也是因为赤曜星官在那里隐居过?”
“没错。”姜陵点了点头。
公孙隐说道:“出了南门,再走两里便是,我叫蝉儿带你去。”
姜陵道了声谢,没有推辞。
性情冷淡的公孙蝉拿了姜陵的秘籍,对他的态度这才好了一些,虽说依旧没有笑脸,但很积极地领着姜陵和黄烈走出了屋子。
黄烈也是兴奋地摸着自己的紫衫弓,嘀咕着这弓威力又能上涨个两成左右,算是没白陪姜陵跑这一趟。
姜陵知道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干脆使唤黄烈背起公孙蝉,而后快步通过南门,直奔青江。
大约十分钟时间,三人来到了江畔。
江水起伏流淌,千百年来不曾停歇,在另一边郁郁葱葱的万松山的映照下,江水的确泛着青色,而且此处水流较缓,并不湍急,如若一位穿着青衫的芳华佳龄女子,清新秀丽而灵动活泼。
姜陵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闭上眼睛听那江水流动的声音。
下一刻,姜陵身后华光一闪,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那华服公子迈步向前,望着对面的万松山,看着眼前的青江水,满目的怀念与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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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青江边蹲下,双手捧起一捧江水。
斜阳洒下,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江水上,浮浮沉沉。
公孙蝉震惊之余,看着那江畔夕阳下的公子,不由心情受到感染,莫名伤感。少女喃喃道:“他一定是在思念着什么人吧。”
“是啊。”姜陵张开眼看着那孤单的背影,道:“青江还在,青山依然,但那个爱下棋的朋友,和陪他一同谱曲的姑娘都回不来了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江南来客
秋意已浓,天高云阔,即便是个晴天,也只有太阳照射到的地方才能感受到几分暖意。路边银杏的叶子已经枯黄,不少已经落在地上,但既然它们规矩地生活在城市干道两侧,也就连落叶归根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一早就会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就像是那些昨天夜里触景生情、思绪飘渺、诗情画意的年轻人,第二天又要被现实拖出被窝...
姜陵穿着一件相对此时节而言已经略显单薄的长袖外套悠闲穿过街道,此时已经是临近八点,但不少与他擦肩而过的同龄人依旧是裹着衣服,一副哈气连天的困倦模样,再看看生龙活虎的姜陵,谁能猜到这家伙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可以按天算了?
“两个多月的拳法还真是没白练啊。”姜陵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不多时姜陵来到了琴店,推门便进。此时已经是10月中旬,少有人会选择这个时节来北方溜达,客人自然不多,只是偶尔会有些夕阳红的旅行团来转上一圈,那些大爷大妈的消费力可是低得很,但还蛮乐意进这古香古色的琴店转悠一番,指指点点,就是不肯掏钱,辛苦了姜陵每次都要多打扫几次,只能暗自腹诽这些大爷大娘闲着没事何不在家附近的公园练练太极打打扑克呢?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老头已经在屋子里了,一位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看报纸,报纸挡住了大半面容,令一位就杵在门口,背对着姜陵,负手盯着一张古琴看。
姜陵心忿忿想着这两位大爷来的还真早,而后对门口这位说道:“大爷早啊,街对面卖养生茶的铺子也开张了,听说有活动,一会您去看看?”
然后,那大爷转过来身,板着一张脸看向姜陵,轻哼道:“你大爷我看上去很需要养生么?”
姜陵看着面前的大爷顿时一惊,下意识捂着脑门倒退了一步,而后又惊又喜地说道:“姬爷?”
这面容虽老,但身姿挺拔的老者正是在江南教了姜陵罗汉拳的姬爷爷,姜陵急忙转头看去,果然坐在沙发上那位正是姜爷爷。
“您二位怎么来了?”姜陵一时难以相信。
“来喝养生茶。”坐在沙发里的姜老爷子也抬头白了姜陵一眼。
姜陵立面陪着笑脸道:“您二老来了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我好去接你们啊。”
看出姜陵的确是很高兴见到二人,姬爷也不再挖苦,而后道:“这腿脚还灵活,用不着折腾你。”
“您二位怎么来这了?”姜陵伸手想扶着姬爷也坐到沙发上。
姬爷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愿意离姜老太近,直接了当道:“你当我乐意跑这么老远来看你小子,还不是受人所托。”
姜陵听完心里反倒不是滋味,有些恼火道:“您二老也岁数不小了,还把你们请过来做什么。”
姜老放下了报纸,摇头道:“出来走走也好,再者也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教你的太极拳就饭吃了。”
姜陵急忙道:“哪能啊,天天练着呢。”
姬爷也瞪着眼睛问道:“罗汉拳呢?”
“没落下没落下。”姜陵搬了个凳子过来,说道:“您二老吃了没?我这就去给你们买早点去。”
姬爷坐下之后摆手道:“别忙活了,早吃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像你们这些小年轻早饭午饭合一起着吃?”
姜陵迈步去拿水壶,这时脚步声响起,从楼下走下了三个女子。
姜陵看到最前方那身材娇小、模样可人的年轻女子欣喜笑道:“小可?”
小可也嘴角翘起,露出两个酒窝,她蹦着来到姜陵面前,笑道:“我就说我会来找你吧!”
“说话算话啊。”姜陵自然很高兴看到这位在江南接待自己的姑娘,而后他又有些无奈道:“你来就来呗,把两位老爷子也折腾过来干什么,要练拳我就再去一趟不就行了。”
小可吐了吐舌头,低声道:“上面安排的,我也是领命行事。”
“这也是和两位老爷商量之后决定的,你埋怨小可干什么?”史怡瞪了姜陵一眼。
“哪儿埋怨她了,我高兴还不及呢。”姜陵也示意小可先坐下,而后问道:“你们吃了没有?”
“吃了。”小可应了一句。
姜陵顿时瞪眼道:“合着就我饿着呢?”
方昕媛温和笑了笑,道:“没忘了你,楼上还留着你那份早餐呢。”
“还是方姐疼我。”姜陵嘀咕了一句,而后对两位老爷打了声招呼:“我先上去吃饭。”
“去你的吧。”姬爷摆了摆手。
姜陵看了一眼史怡,而后迈步上楼,史怡也随之跟上。
到了楼上姜陵不解问道:“什么情况?小可来也就算了,有必要把两位老爷子都请过来么?”
史怡解释道:“我本意也不想让两位老爷子跟来,但上面和他们沟通过了,他们是自愿过来的。而且不光是为了你,还有另外两位玩家也在这附近。”
听到两位老爷子不止是为了自己而来,姜陵略有失望,但自然也挑剔不了什么。这两位老爷子可算是世外高人了,一身的本事可比年岁还要大,姜陵越坚持练习这两种拳法,越能体会到二老那超凡脱俗的本事,可不是平日里公园那些大爷练的养生功夫,更不是徒有其表的花花架子。史怡身后那背景大到难以想象的公司,自然不会仅安排这两位本事不俗的老爷子教自己一人。
姜陵问道:“三场淘汰赛过去了,上面又要加大力度培训晋级的玩家了?”
史怡点头道:“目前整个游戏已经淘汰掉了半数的玩家,我们中国300名玩家,目前已经淘汰掉了156人,虽说从比例上看是正常的,但这成绩比我们预期中要差。而且目前积分榜前10之中,只有三名中国人,而且榜首一直不在我们手中。”
姜陵坐下盛了一碗小米粥,很是不雅观地徒手捏着一张馅饼,一边吃一边说到:“倒是委屈两位老人家了,我可是才排到35名。”
“少在那装谦虚,你可是从一百多名一点点追上来的,心里高兴坏了吧?”史怡不客气地冷笑说道。
姜陵对她这样的态度自然早已习惯成自然,自顾自地吃着饭,说道:“还算开心吧,不过前面可是还有那么多狠人呢。”
“有点压力是好事。”史怡也坐了下来,说道:“能特意请两位老爷子来进一步辅导你,也能看出上面对你是抱有期
望的。”
“嗯。”姜陵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喝了口粥而后放下碗,眨眼道:“小可会留下来么?”
史怡摇头道:“小可过来也主要是为了照顾两位老爷子。”
姜陵塞了一口饼,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还有略有失望地点了点头。
史怡面色又冷了几分,斜视姜陵说道:“你这是期望小可留在来呗?”
姜陵咽下饼,笑道:“毕竟来一次不容易。”
“要不我帮你和上面申请一下把你的负责人换一换?”史怡挑眉问道。
姜陵端着碗想了想。
史怡一拍桌子站起了身,迈步往楼下走,同时不耐烦道:“赶紧吃,两位老爷子没时间等你。”
姜陵无奈叹了口气,心想我找你惹你了。
不一会姜陵吃完饭,正要收拾碗筷,方昕媛上了楼,接过碗筷道:“我来收拾,你就下去吧,他们都等你呢。”
姜陵道:“谢谢方姐。”
方昕媛看了一眼姜陵,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惹史怡生气了?”
姜陵委屈道:“我哪里敢惹她啊。”
方昕媛无奈笑了笑,又试探问道:“那个小可也是史怡公司的人吧?我看小姑娘性格挺好的,江南女子就是娇小可爱一些。”
“是啊。”姜陵应了一声,而后疑惑道:“方姐你什么意思?”
方昕媛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小可这样的女孩?”
姜陵挠了挠头,道:“还好。”
方昕媛洗着碗,道:“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女孩?”
姜陵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笑道:“说实话,我觉得方姐你这样温文尔雅的女人更像江南女子,更招男人喜欢。”
方昕媛白皙的脸蛋一红,而后微微瞪眼道:“就你会说话,赶紧下去吧。”
姜陵嘿嘿一笑,转身迈步下楼。
此时史怡却已经不在楼下,姜陵疑惑看了一眼,小可说道:“史怡姐说公司有点事,她先过去了。”
“哦。”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心里嘀咕这女汉子又生哪门子邪气?
难不成...吃小可的醋了?
姜陵被这个想法搞的心情非常复杂...
小可看姜陵古怪的表情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姜陵摆了摆手,而后道:“今天什么安排?”
小可回答道:“上次两位老爷子教了你两套拳法的入门招式,之后只能你自己练习,这一次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遇到什么问题,是不是练的顺利。再者也顺便教你几手新的技巧,怎么样,愿意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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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情好啊。”姜陵看向两位大爷,眼睛放光道:“这两套拳法可是太厉害了,我受益匪浅,当然要学。”
姬爷看着姜陵,扬着下巴:“我倒是想问问,是罗汉拳更厉害一点还是太极拳更厉害一点?”
姜老喝了口水,淡然道“好好想想。”
姜陵浑身一寒,而后一拍脑门,开口道:“哎呀,好像手机落楼上了,我去看一下。”
看着姜陵落荒而逃,小可捂着嘴偷笑,双眼弯成了一对小月牙。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外练筋骨片内练一口气
姜姬二老远道而来,方昕媛自然是给姜陵放了假,不再留他在店里待着。
姜陵自然很意外、也很欣喜两位老人能来进一步指导自己,无论是姜老的吐纳养气之法,还是姬爷的罗汉拳,皆是饱含这两种流传颇为悠长的功法的精髓,不仅强身健体,关键还是可以运用于实战的。
姜陵早就知道这游戏内选拔的参赛玩家,有一些是出身不俗的练家子,可能是从小习武的某警校的优等生,或者是军队、甚至特工出身。这些家伙可能游戏经验和对剧情的理解能力比不上姜陵,积分榜上也未必占着多高的位置,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战斗能力是非常强的。
别看姜陵目前以灵术为主,以念气为辅,看上去作战风格和体术关系不大,但姜陵经过这么多次战斗,知道自己灵念再厉害,也根本避免不了近身纠缠,有这两样本事傍身,自己应对起来能够更加自如。可以说之前几次作战,若姜陵未曾学过这吐纳养气和罗汉拳法,必然要吃更多的亏,可能就达不到今天这样的成绩。
因为要教一些进阶一点的精髓技巧,颇有些不能外传的意思,自然不能再随便找个公园进行教学。小可开车,带着姜陵和姜老家来到了公司专门安排的一处野外场地。
姬爷则被小可的另一位同事接走了,这两位老爷子互相嫌弃,一百个不愿意一起行动,所以今日上午先由姜老教姜陵,姬爷去另一位玩家那里去了。
到了目的地,姜陵先跳下车,而后打开车门扶老爷子。
“之前的问题想好了没有?”姜老迈步下车。
姜陵苦笑道:“您老就别为难我了。”
姜老一挥手,甩开姜陵搀扶的手掌,道:“来,打一套罗汉拳。”
“啊?”姜陵一愣。
姜老走到一旁站定,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微微抬起道:“知道你学拳是为了打比赛,你别以为我的本事只能修身养性,反而高看了那老家伙的罗汉拳。这次来教你些实实在在的招式,你现在拿罗汉拳来打我。”
“这...”姜陵一时哪敢出手。
姜老面露不满,道:“那姬老家伙的罗汉拳我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能伤了我?”
姜陵一狠心,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姜陵摆了个架势,给姜老准备时间,而后挥拳而上。他心里倒是相信姜老的本事,但毕竟对方已经年迈,姜陵没敢出全力,只用了大约七成的力气,以姬爷教会的罗汉拳攻了过去。
姜陵步伐坚实,出拳迅猛,径直打向姜老左肩。
姜老双手画圈,看似缓慢,却精准地在姜陵的拳头距离他一尺远的位置上搭在了姜陵的手腕,向左一划,那布满皱纹的手掌似带着一股吸力,竟带着姜陵那颇有力量的左臂甩向了另一侧。
姜陵倒也反应不慢,立马转身,向挥动右臂,意图以手肘打向老者胸口。这一变招已经不错,至少放在三个月前姜陵是绝对做不出的。
可姜老却身子一沉,左臂不急不缓再次扬起,以一记普普通通的白鹤亮翅手势按住姜陵的腋窝,右手按住姜陵的腰眼,左脚自然而然地往前一送。
姜陵上盘受阻,脚下则正好被绊,全身的力气都偏到了空处,只听他哎呀一声,直接摔倒在地。
姜老低头看了一眼姜陵,轻飘
飘道:“全力来吧,。”
姜陵翻身站起,也不打扫身上的尘土,他不觉丢脸,反而兴奋地笑了笑。姜老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那自己的确可以全力出手,试试自己的极限了。
“那您可瞧好了!”
十分钟后...
姜陵坐在地上,满身的尘土,一脸茫然。
姜老拍了拍袖子,上面沾有些姜陵身上抖下来的灰尘,而后老爷子背负双手,老神在在道:“气功和太极看似迥异,但实际上互为表里,这也是为什么不少练太极的高手同时也会修炼气功。气功通过呼吸引导,疏导体内真气;太极通过肢体运动,促进形意气神的融合。气功是静中求动,而太极动中求静。”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太极气功这门功法已经几近失传,当今修炼者即便是两者兼修,也极少有能臻入佳境、达到融会贯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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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讲究个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打力。这四句十六个字,似乎人人都会说,大多数人也懂什么意思,但真正能领悟透彻,并灵活运用的人却少之又少。””
“上一次我主要教你吐纳和养气,主旨是教你静息凝神、处乱不惊、能够感受体内气息流动。这一次便教你些太极拳的技法,让你体内那些真气可以随着肢体而‘活’起来。”
“当然,太极这门拳法,入门简单,掌握精髓极难,以你当前的年纪和心境恐怕难以领悟其中玄妙。再者你是为了作战而学,又练着老姬头子的硬派罗汉拳,教你太深的东西,也怕你学得太过斑驳,无法配合运用不说,若急于求成还要相互冲突,不如学一门来的实在。”
“我只教你太极之中实战性最强的八式,而这八式也占据了那十六个字的精髓所在,你要好好记住,而后活学活用。”
姜老说完这话,又使劲踢了一脚,道:“还不站起来。”
“听的太入神了。”姜陵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尘土飞扬。
与姜老搭手练了一个多小时,虽说太极拳权势较缓较柔,但姜陵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倒是年事已高的姜老气息不变,这便看出气功的效用有多么神奇。
至于姜老教给姜陵的捋挤按采肘靠这太极八式,的确是将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太极精髓浓缩到了一招一式之中,讲述以具体的招式和发力技巧,去化解敌人的进攻,破坏敌人平衡,捉住敌人破绽,并借力引力,完美还击。
姜老果然是浸淫此道的大家,甚至足以称一声宗师,讲解深入浅出,配合施展教学,姜陵很快就能领悟其中关键。不过想运用于实际,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三人返程。
吃过午饭,姜老便又被另一位公司负责人接走,而姬爷则回到了琴店。
再次回到那一处僻静无人的野外场地,身子骨看上去比二十岁年轻人还硬朗的姬爷迈步下车,开口问道:“那姜老狗有没有教你一些实在点的东西?”
“教了几手太极。”姜陵深知二老那是水火不容相爱相杀,也没敢多说,怕夸赞姜老引起对方不满。
姬爷点了点头,自负道:“那老东西也就那点真本事,你就学着玩吧。”
“呃...”姜陵没敢搭这一茬,转而问道:“您今天教我点什么?”
“罗汉拳啊。”姬爷说完
瞪了姜陵一眼,道:“你以为学了三十六式就完了?”
“哪能啊,我都迫不及待学更多的招式了。”姜陵乖巧回答,他可知道姬爷的脾气火爆,那手劲可大,一个暴栗下去脑瓜门得疼半天...
“来。”姬爷站到一旁,腰板挺直,淡淡看着姜陵。
姜陵试探问道:“练练?”
“练练。”姬爷点了点头。
“用太极拳?”姜陵又问。
姬爷想了想,轻哼一声:“就用太极拳。”
姜陵有了经验也不再考虑敬爱老人,抬手就摆了一个上午刚学会的架势。
这边姬爷脚步一踏,一拳就砸了过来,虎虎生风。
姜陵虽是心中一惊卧槽一声,但反应极快地运用起了姜老讲的几招手法,别看姬爷拳势生猛,但自己只要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嘭嘭嘭。
接连三拳打下来,姜陵已经滚到了三米开外...
“停!stop!”姜陵呲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哭丧脸说道:“姬爷,您轻点。”
姬爷不满地呵斥道:“就学了这么点花花架子?”
“我这不才学了一上午么?”姜陵倍感委屈,道:“您压制一下你的境界,慢慢来。”
“慢不了。”姬爷再向前踏一步,道:“罗汉拳讲究的就是快准狠,慢下来怎么打?”
姬爷一边出拳,一边嘴上还不停,继续道:“罗汉拳注重步法和拳法结合,下盘稳重,双拳如锥如锤,有内外八个拳种,这是‘冲’!”
姬爷一拳砸来,姜陵招架不住连退两步,而后堪堪稳住身子,姬爷再次欺身,小臂挥舞,拳头如同摆锤一般直奔姜陵胸口,姬爷道:“这是‘弹’!”
姬爷一招打完,手臂再回,“这是‘勾’!”
“这是‘啄’。”姬爷左手弹出,点在姜陵的左肋,姜陵只觉一阵钻心疼痛。
“这是‘劈’。”
待到八拳打下来,姜陵再次躺倒在地,痛苦呻吟,嘴里说道:“姬爷,我恐怕活不到学完这八拳了...”
“出息。”姬爷甩了甩胳膊,一副没打够的样子,瞪着姜陵道:“之前教你的三十六式都白教了。”
姜陵爬起身,揉了揉肋下和胸口,而后运用吐纳之法缓了口,才道:“容我想想。”
姬爷面露不满,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想不出个四五六我非把你揍得躺着回去。”
姜陵无视老人的威胁,开始细细思索刚刚那八拳,再结合之前学过的三十六式罗汉拳,明白那三十六式也都是从这八种基础招式衍生而来。
姬爷打得看似简单,却刁钻霸道,以姜陵刚学会的那点太极手法,要不就是来不及化解力道,要不就是抓不住破绽,找不到最佳的那个时机和位置,几招下来便节奏大乱。
这罗汉拳看似粗暴,却深藏章法,变化无穷,而且极为注重步法,平衡性很强,不是那么容易借力。
姜陵思索了半天,才悟出一点门道,缓缓点头:“再来。”
姬爷轻喝一声,再次打来。
十分钟后,一旁的小可已经捂住了眼睛。
姜陵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喃喃道:“要不是在史怡手底下已然练得一身铜皮铁骨,我非要讹你这老头子一笔医药费...”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心中有天地
纵使姜陵这三个月来在空手道高手史怡的魔鬼训练下抗打击能力已经是直线上涨,但被姬爷一套刚猛的罗汉拳打过之后,姜陵还是感觉身上多个地方酸痛不消。
好在史怡还早就额外为姜陵准备了很多的红花油和狗皮膏药,这些外敷的药品可不是旧时大街边上粗制滥造的那种地摊货,而是用材非常考究、药效十分明显的高级货,只要筋骨不受到太过严重的创伤,淤青淤血基本都是半天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就算闪了腰崴了脚,晚上敷上药,第二天也就继续活蹦乱跳。
姜陵此时便躺在自家的沙发上,光着膀子趴平了身子,任由一双微凉白嫩的小手为自己擦药,姜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谢谢你啊,还得帮我擦药。”
小可面带微笑,脸颊上稍有红润,她说道:“客气什么。”随后她手掌拂过姜陵背后的一块淤青,姜陵没有出声,但身子微颤,肯定是难免有些疼痛,小可说道:“弄疼你了吧?这姬爷下手也太重了些。”
“罗汉拳本就是硬派功夫,不打出力道也学不到精髓。再说我知道姬爷也肯定收了几分力,不然还用打半个小时?五分钟老爷子就能给我撂趴下。”姜陵笑了笑,而后感觉到那小手温柔的力道,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他轻声到:“你这可比史怡温柔多了,每次史怡帮我擦药我都得遭受二次创伤。”
小可微笑着柔声问道:“要不以后我留下来给你当负责人?”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语气略显尴尬地说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容易,别影响了你们俩的关系。”
小可自然听出姜陵言语之中的委婉拒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遗憾,但转瞬就被她掩藏了过去。她轻轻拍了一下姜陵的背,示意擦好了,而后到:“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史怡姐,我也就是逗你玩。”
姜陵嘿嘿一笑,坐起身穿好衣服,而后道:“不过你能留下来最好。”
姜陵以为如此说算安慰对方,却是不知这样一说小可更为恼火,她白了一眼姜陵,道:“你还想留下两个人伺候你,要不要公司再多派两个美女给你?”
姜陵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小可心性温良,不再挖苦姜陵,柔声道:“史怡姐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比我厉害多了。”
姜陵起身拿水壶,闻言顺着问道:“听史怡说你以前也是一个选手的负责人?”
小可收起药瓶,点头道:“对啊,可惜我的那位选手第一轮淘汰赛都没过去,可能是我连累了她。”
“这比赛还是看自己的本事,和你有多大关系。”姜陵递给她一杯水,说道:“而后你就开始帮助别的负责人?”
“对,转到二线帮别人跑腿。”小可端着水杯,歪着脑袋,抿嘴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心。”
“我有个疑问,你别介意,不想或者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姜陵问出了一个之前他就想了很久的问题;“虽说我觉得你的性子比史怡更符合玩家负责人这样的身份,可史怡是空手道高手,可以直接培训我近身格斗能力,我还以为别的负责人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我看你应该不会什么格斗技术吧?这方面应该也不能亲自辅导选手,公司这样安排负责人,对选手公平么?”
虽说这话语像是小觑了小可,但姜陵心里只是疑惑公司在负责人这方面的人员安排究竟有没有什么规则,若是每个参赛玩家的负责人都有所差异,那对于玩家是否存在不公平呢?
小可明白姜陵心中所想,说道:“比你想的公平多了,公司会针对选手的情况来分派负责人啊。”
“哦?因人而异啊。”姜陵闻言恍然大悟,他转而问道:“这么说,你负责的那位玩家不需要格斗技巧方面的辅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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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之前负责那位本身就是跆拳道高手,这方面就不用太过操心,谁知道也不顶用,光知道打打杀杀还是不行,我为她辅导了那么多游戏方面的攻略经验她也没听进去多少。”小可努了努嘴。
姜陵顿时惊讶道:“这么说你擅长的是游戏方面啊。”
“怎么,不像啊?”小可自豪地瞪着圆圆的大眼道:“本姑娘当年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小有名气的好伐,那可是个大公会抢着要的,多少职业选手都和我一起玩过呐。”
“失敬失敬。”姜陵笑着抱拳。
“切~”小可扬着下巴摆了摆手,而后笑道:“公司对于你这种在格斗技巧和战斗素质方面较差的玩家,自然不会安排我这种负责人。再者你这人...嗯...那个词怎么说?啊,贱骨头!就得史怡姐这样的大姐大收拾。”
姜陵一副黑人问号脸,哭笑不得:“我竟无力反驳。”
小可道:“这些事情不算什么机密,但正常我也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多,其余的你也别问了。”
姜陵自然也明白,道:“你可以学史怡的八字真言,‘公司机密,再问枪毙’。”
小可闻言哈哈笑了一声,而后她看了一眼时间,道:“都快晚八点了,我得走了。”
姜陵起身相送,道:“路上小心点。”
“嗯。”小可起身离开。
走到楼下,却见史怡就在她的车旁边。
“史怡姐。”小可笑道:“你来接我啦。”
史怡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掐了掐小可的脸颊,道:“我们这么如花似玉一个大姑娘,晚上遇到歹人可怎么办。”
小可吐了吐舌头,道:“史怡姐你这么漂亮,更招男人喜欢,岂不是要加大我们被色狼盯上的几率?”
史怡哼哼道:“我倒巴不得来两个不长眼的给我出出气。”
小可闻言直缩脖子。
史怡不再多说,道:“走吧。”
“你不上去看一眼姜陵啊。”小可问道:“你和姜陵说你下午开会,姜陵刚才还问我你要开到几点呢。”
“他?他巴不得我开到明年。”史怡拧动钥匙,将车子打火。
小可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脸上微微一笑,眼神略微复杂道:“我刚刚试着问了一下要不要把我换成他的负责人。”
刚起步的车子微微一震,史怡看着后视镜,声音平淡:“他有没有鼓掌叫好?”
“他不换。”小可那娇小的身体蜷在椅子里,两只手握在一起搭在腿上,她看着史怡的美艳侧脸嬉笑道:“他可舍不得我史怡姐这样的大美人。”
史怡面颊微红,轻哼道:“他可能是怕我揍他。”
说完这话,史怡踩下油门,车子疾驰
而去,掠过街边的落叶,这些枯黄的叶子打着转,最后缓缓聚在了一起。
......
两日的时间过去,第二天傍晚小可便告诉姜陵她要带着二老到相邻城市的另一位参赛选手那里去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姜陵和两位老爷子分别告别,扶着二老上车。
这一次培训虽然为期只有两天,但对姜陵来说可谓受益匪浅,足够他再消化一阵子。若不是参加这个游戏,恐怕姜陵这辈子也无法和这两位在公园里钓鱼打牌的世外高人学艺,也不能知道那些只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内外气功在现实世界里也是真实存在的,虽说没有小说里那么玄乎,但也足够影响姜陵一生。
最后姜陵来到了小可面前。
“上一次去江南好歹你还带我逛一逛,这一次都没有陪你出去走走。”姜陵遗憾道:“这么快你又得走了。”
小可依旧俏皮道:“有机会还会回来的。”
“那你得尽快啊。”姜陵无奈一笑。
小可低下头,片刻后又扬起笑脸,展开纤细的双臂轻轻抱住了姜陵,她踮起脚将脑袋靠在姜陵耳边,柔声道:“打赢比赛,治了你的病,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姜陵轻轻拍了拍小可的后背。
小可松开姜陵,而后朝史怡吐了吐舌头,她挥了挥手,转身上车:“走啦。”
姜陵和史怡目送车辆走远。
对于小可这样活泼又温柔的姑娘,姜陵的确是打心里喜欢,但姜陵自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他觉得自己心里更多的是将小可当成一个妹妹。
随后姜陵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是不是男生都这样想把不能在一起又喜欢的姑娘当成姐姐妹妹呢?
“都要死的人了,哪来这么多骚想法。”姜陵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史怡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虽说换负责人有点麻烦,但按照规定,如果选手有强烈意愿,公司还是愿意安排的。”
姜陵转头没心没肺地献上了一个献媚的笑脸,道:“不换,肯定不换,这就是本选手的强烈意愿,难不成你还能甩了我?”
史怡白了他一眼,道:“学会了点新拳法?晚上练练?”
姜陵苦着脸道:“明天再练行吗?今天帮我擦点红花油,下午又被姬爷打的不轻。”
史怡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尽量轻点。”
“什么?”姜陵是真的没听清。
史怡摇摇头,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道:“这次学的还是太匆匆然了,你一定要加强练习,别枉费了二老一片苦心。”
“知道,也不会枉费你的一片苦心。二老这次能来,还不是你帮我争取的。”姜陵对这一点心中有数。
“哼,还不傻。”史怡转而道:“马上要开始新的一轮了,又会有些东西更新,你可做好准备。”
姜陵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看着天际的火烧云,自信道:“且看我杀出个朗朗乾坤。”
史怡泼冷水:“吹吧你,在游戏世界里,你目前的实力看似已经不俗,但实际上在一些高手眼中,依旧弱的像个小蚂蚁。”
姜陵豪迈一指天边,懒洋洋道:“那就,且看我蚍蜉撼大树。”
第三百三十章 赛程过半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战场参战总人数已缩减至500人。】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提升至120,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40,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30-60。】
【3.战场结束后,胜利方幸存者的可停留时间固定为20分钟。】
【4.当玩家单独或组队进入游戏世界后,将有一定几率触发支线任务,支线任务奖励低于在正常战场所触发的支线任务奖励。】
【5.开启专属房间装扮功能,玩家可以购买道具、装饰品、练功法阵加入自己的房间,功能加入{黄水晶}。】
【6.战场对局评定系统优化,消极比赛、恶意干扰比赛的玩家将会受到严厉处罚,处罚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扣除积分、强行终止游戏、直接取消比赛资格等。】
【7.商场商品更新。】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姜姬二老来姜陵所在的城市辅导了姜陵两天,之后姜陵又恢复常规日程,早晚练拳,白天在琴店打杂练琴,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姜陵尝试将太极拳和罗汉拳融会贯通、合二为一,但经过不懈的努力,姜陵确认他高看了自己习武方面的天赋,也高估了自己主角光环的力度,若真能那么轻松将两门内外功夫化为一体,那他岂不是都可以开宗立派了。
但太极那避实就虚、借力打力的技巧,和罗汉拳大开大合的招式,倒是能够做到相辅相成,只是以姜陵这种半路出家都算不上的入门者的战斗素质,实战中能发挥出几成的确有待观察。
但不管怎么说,姜姬两位老人本事都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古武学大家,这一次教姜陵的又都是实战性很强的招式和技巧,在有之前江南特训和史怡日常操练的基础下,姜陵近战能力在这五日之中又有了一大截的提升。
而后,姜陵便来到了战场之中,开始第十轮正赛。
首先自然是淘汰后的系统更新。
积分奖励提升是常规操作,游戏到了后期,玩家境界提升,积分的消耗也大幅增加。最开始时一本功法卖100积分已经是最高价格,但现在再看,那些也不过是准一流的功法。比如120积分的《九曲腾龙诀》,虽是上品功法,但算不得顶尖,毕竟只是地龙派那种二流教派的镇派功法。现在商城里估计已经上新大量与《北冥鱼龙决》和《西海鲸吼攻》那种一线教派密不外传、真正堪称顶尖的绝世功法,价格可是200积分打底的。
至于装备、药品和其他道具,也是一样,地转境界用的东西和天变境用的东西那可是天差地别,价格差也是水涨船高。
而且玩家对于狭间时间、练功房时间和游戏世界
时间的需求量也大幅提升,以往练功房里待一两个小时,就有望从地转中镜突破至上境,可到了天变境,那得需要多长时间呢?恐怕是不好计算了。
至于更新的第三条,战场结束后的停留时间,以往似乎是根据战场用时来决定结束的停留时间,在十分钟至半个小时不等,这一次统一了一下。二十分钟也可以做一下收尾工作了,不过即使有事情没有忙完也没关系,毕竟可以兑换游戏世界时间再回去嘛。
第四条,战后兑换游戏世界时间,进入游戏世界后竟然增加了支线任务触发的功能,这一点倒是让姜陵很意外,也很关注。虽说上面也写明了这样获取的支线任务会比较少,但这样也比什么都触发不了强多了。
目前玩家兑换游戏世界时间,大多是上一次战场有事情未完成,或者奖励没有领到手,要回去再联系一下某个剧情人物,或者是在战场之中打探到哪里有宝物出现便过去看看运气。还有较多情况,是会回一次自己的宗门,毕竟在自己的宗门学些功法技能,或者打探情报都非常方便。
但毕竟这个功能花费积分不少,玩家在兑换过狭间时间和练功房时间后,再想买些积分商品,可就捉襟见肘了,若是没有要紧事,也就不会选择去进入游戏世界了。
此时又添加了支线任务,可以获得额外奖励,似乎有鼓励玩家兑换时间进入游戏世界的意思。
“眼看着游戏世界内各个大陆都是一副风雨欲来暗流涌动的架势,这种剧情下要增加玩家在游戏世界内的时间,也就是加强玩家对游戏内世界线进程的影响力。”姜陵敏锐察觉到这一条更新大有深意,暗自思索着,自语道:“那这一点又会影响到什么呢?玩家在世界内若是认识更多关键性的人物、拥有更高的地位,优势也就越大?”
姜陵情不自禁随手掏出一枚朴家客卿令,在掌心中轻轻摩擦,原本姜陵还认为这东西未必能派上多大用场,毕竟每次战场都是随机地点,下一次到风隐大路未必是什么时候。此时发现一旦你花费积分,主动选择来到风隐大路的朴家领地,那这东西的作用就可以凸现出来了。
姜陵之前没有太看重这一点,但在青原郡,通过那新晋的朴家门客蔡天慧对这令牌的反应,瞬间让姜陵明白自己小觑了这枚令牌,或者这一类物品的重要性。当然,更准确的说并不是这张令牌,而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打个比方说,若是姜陵拿着这张令牌,去朴家的领地上一些类似青原郡乔府的地方寻些好处,他们哪怕有实力击毙姜陵,也必然忌惮朴家的势力,从而不会拒绝、也不敢报复,至于是骗吃骗喝骗丹药骗秘籍,就得看自己巧取豪夺的发挥水平和不要脸的能力了。
玩家在游戏世界内停留的时间越长,以世人眼中的天行者身份,必然会对这世界内局部地区的形式发展、以至于整体的世界线走向产生影响。而玩家在这世界内身份越多越重要,也就越举足轻重,也
更加容易获得利益。
总结来说,便是游戏公司增加额外支线任务,是为了鼓励玩家兑换游戏世界时间,之后促进玩家对世界进程的影响。
对于玩家来说,当大家都频繁进入游戏世界之后,与这世界交际更多、认识更多大佬的玩家便更为有利。
姜陵想明白这一点,也就暗自庆幸,心想这一方面,自己还是混的不错的。
朴家客卿、金家客卿、齐家客卿加上魏家少公子的好友,风隐大路岂不是可以横趟了?玄武大陆也不差,北罗帮客卿令、北秦上造爵位,又算是当朝驸马的朋友,在东周是玄部掌印使。还有其他的,比如醉花楼年轻一代翘楚都算是直接朋友,源法大陆上也搭上了伯约和克格烈这两位军中支柱的线。
唯一遗憾的是姜陵没有宗门势力,自己虽说算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云神宗的弟子,但实际上自己与这宗门是敌非友,还得想着怎么找那功力滔天的宗主柳轻鹤报了仇呢。
自己只有一个师弟,好在这个师弟绝对不会碌碌无为,他从小父母伙伴都死于非命,抚养他四年的师父则在死前才透露了这个真相,并为其打开修行之门,还留下了秘籍功法、如此坎坷身世,用一句台词来形容,那就是“在别的故事里,我可都是主角哦。”
思路客
凭借师弟的毅力与天赋,日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一代宗师也极有可能,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定都打完比赛了。
姜陵转念间想到了这么多,5分钟的停留时间也眼看着就要走完了,他急忙又将目光放在了接下来几条更新上。
专属房间装扮功能开启了,一开始姜陵还对此功能嗤之以鼻,心想玩家们在狭间停留时间虽不短,但大家都在抓紧一分一秒修习功法提升境界,这房间什么装潢重要么?屋里又多少家具又能怎样呢?多出这鸡肋功能有何意义?
但接下来,“练功阵法”四个字让姜陵眼睛一亮:“看样子玩家可以花费积分把自己的房间改造成练功房了啊。”不过转念一想,这笔花销一定不低,必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负担得起。
至于增加消极比赛惩罚规矩,明显是赛事进程已经到达一半,竞争更加激烈,为了避免意外事件而加的应对措施。
这点倒也是很有必要,毕竟所有玩家都应该清楚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个人的竞争,也关乎国家间的竞争,若是哪个玩家对胜利无望,拿出舍己为人、舍小家为大家的牺牲心态,坑害别国玩家的队友,去帮助自己国家的种子选手,那可就乱了套了。
等姜陵把这些更新信息捋顺了一遍,五分钟时间也就转眼过去了,眼前光影流转,姜陵开始传送至游戏世界,开始下一局的战场。
战场预告姜陵已经看过,这一次战场,姜陵第二次来到了源法大陆。
一场4v4的对抗赛。
有一些姜陵意想不到的人,也来到了同一局战场之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凛冬之地(一)
深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灰色的云,云层极高,虽然看上去没有那么厚重,却遮蔽了大半的天空,云的形状十分不规则,如同是那片深蓝色幕布上的粗糙的涂鸦,又似在苍穹上游荡的幽灵。那轮太阳畏缩在云层之中,散发不出多少温度和光亮,甚至呈现一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惨淡光芒。
这样的天空下,裹夹着冰晶的凛冽寒风吹袭过这片荒芜的土地,呼啸而过的声音如同魔鬼的凄厉哀鸣。被冰霜覆盖的土地中少有植物能够生存下来,只有一种黑色树干,树叶呈针状的树木零星分布在大地上。更多是一些坚硬的深青色岩石屹立在寒风中,随着冰雪的长年摩擦,这些岩石菱角分明,尖锐的如刀子一般。
这里是源法大陆的最北端。
这里每一年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冬天,也就是眼前这样的凄凉光景,白天只有八个小时,夜晚漫长,且更加寒冷。
这块土地名为凛冬之地。
原本这里是维洛公国最北端的疆土,当然,维洛公国已经在六十年前被罗森的铁蹄碾成了历史,但由于此地太过严寒,罗森的战马根本不能踏入这里,所以这里变成了一块无主之地。
可谁又会在乎这样一片土地呢?谁又能征服这样一片土地呢?
这里除了世界上最耐寒的铁松可以顽强生长以外,那便是一副寸草不生的景象,自然也不会适合人类生存。
但是今天,却有脚步声,从仿佛永不休止的寒风之中,奏响在这一片凛冬之地。
.......
【世界正赛第十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凛冬之地】
【战场模式:4v4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8人】
【战场资料简介:位于源法大陆最北端的一处荒芜之地,据说此地最深处,藏着某种传说中的禁忌。这里人迹罕至,今日却有一队人马要穿越这片土地。】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便是冷,彻骨的寒冷。
“这要是撒泡尿不得瞬间冻成冰啊。”只一瞬间姜陵被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迅速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件厚实裘衣,这件【鹿皮衣】价格为8银,防御性能一般,但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效果,在看过战场预告,知道自己即将在这样一片寒冷领域战斗后,姜陵自然不会忘记买一件御寒的衣服。
带着绒毛的厚重裘衣披上,寒风被遮挡,身上渐渐暖和,只是裸露在外的面部依旧感到被寒风吹得生疼。
姜陵穿上衣服,转头看向自己身边,这一次系统没有把玩家分散,四名队友皆聚集在一起。
姜陵这一次见到了一位有一面之缘的人,那人身形精壮,有着一头棕色短发,欧洲人面孔,正是在修罗角斗场那一战中见过的杰斯塔。
姜陵
对其印象颇深,他是一位武者,拳法不俗,但腿法更加厉害,是姜陵目前见过的人之中格斗技巧最强的人之一,从其凌厉的身手和气质上看,姜陵十分怀疑此人应该是军警出身。
姜陵记得此人在积分榜的排名应该是182位,虽说不算名列前茅,但自然也不容小觑。
杰斯塔也微微惊讶,随后微笑朝姜陵点了点头。
姜陵微笑示意,而后看向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是个年轻男子,面容儒雅,身穿道袍,腰佩一把长剑。他拿出一件白色的狐绒披肩搭在身上,而后和善地朝姜陵笑了笑,十分礼貌地伸手说道:“我叫岛川勤,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姜陵。”姜陵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姜陵记得这个名字,之前这个名字似乎一直保持在积分榜一百名左右,而这一次更是位列78名。
岛川勤听闻姜陵二字,也是目光一亮,毕竟积分榜35位还是比较耀眼,很容易记得住。
只是姜陵和岛川勤不知道,在混乱之城那一战,两人曾经也是队友,只是两人在那一次并未谋面,所以自然也认不得彼此。
岛川勤又和杰斯塔打招呼握手,姜陵自然是看向最后一位队友,一位女子。
这女子身材稍矮,约是一米五几的身高,并且十分瘦小,看上去比小可还要娇小玲珑,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束成马尾,直接垂直腰间。
见姜陵看向自己,她面无表情,声音清冷道:“林不负。”
随着她报出名号,三位男士皆是一惊,他们都见过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在积分榜第26位!
姜陵之前看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一男的,没想到是一位如此娇小的女生。姜陵打量了一眼她的面容,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长相不算多么美艳,但也是水平线以上,她长着一对杏眼,最主要的是她的一对眸子十分惹人瞩目。
她竟然是罕见的异瞳,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是蓝色,如同一枚蓝宝石一般。
这一对异色眸子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姜陵知道盯着人家看并不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不负似乎习惯了别人看到自己眼睛时的异样目前,她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四周的环境。
这边岛川勤则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他看对方穿着一套藏青色的长袍,看上去并不厚实,便关切问道:“姑娘,你穿的太单薄了,难道没有买外套么?要不我把我这件借你。”
说着岛川勤就要解开自己的狐裘披肩,看样子是真心要借与对方,而不是虚伪客套。但林不负漠然道:“不用。”
岛川勤没有觉得尴尬,而是一脸真诚地坚持递过狐裘。林不负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冰系法师。”
岛川勤看到这一对妖异的瞳孔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披肩。
姜陵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倒不陌生,毕竟苏唯也是这样的人。当然林不负与苏唯也不完全相同,苏唯虽说性情冷淡,少言寡语,但依旧不乏与人沟通的能力,待人最少还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但眼前这主,似乎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冰系法师与冰元素亲近,但当然不是说冰系法师就肯定不怕冷,只是修为较强的冰系法师才有机会学到一些玄奥的法门,可以使冰雪低温伤不到自己。
岛川勤没有觉得自己自作多情,面容平淡,轻声开口道:“这一次我们队伍的实力很不一般啊。”
“是啊,我这第182名好像是拖了大家的后腿。”杰斯塔自嘲一笑。
岛川勤想说一句积分榜上的排名又不能代表实力的强弱,但眼前姜陵和林不负积分榜排名比自己靠前,这么说容易引起歧义,岛川勤便话语一转,道:“大家通力协作,哪有什么拖后腿之说。”
姜陵知道闲聊几句有助于拉近彼此距离,但感受着寒风拂面,姜陵哈了一口气,看向周围道:“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我们抓紧时间说一说这一次战场吧。这样恶劣的环境,别说要打架,就是光在寒风里待着,也是一种煎熬啊。”
杰斯塔说道:“看战场预告的内容,似乎是有一队佣兵正护送什么人要穿过这片区域。至于目的是什么,那人的身份又是什么,战场预告之中并没有明确的线索。”
岛川勤接着道:“我们可以结合最近源法大陆上发生的事情来看。”
姜陵双手揉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只知道杰诺和雷伊联合攻打罗森,已经攻破了数道防线,不过目前似乎在神庭插手之下,双方已经停止交战,开始和谈。”
姜陵只在塞纳尔之战来过源法大陆,这一次是他第二次来,自然了解不多,甚至他连源法大陆上一共有几个国家都不清楚。但想来杰诺联合雷伊进攻罗森,这等事情已经是源法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重大事件了,说不准这一次战场剧情也与之相关。
杰斯塔微微皱眉道:“穿过这片凛冬之地,便会到达一个名为尼安的国度。但尼安国力不如杰诺和雷伊,地理位置相对偏远,最重要的是尼安并未参战,可能与这个世界线没关系。”说完杰斯塔又想到一点,说道:“也可能是罗森要偷偷联系尼安?”
“有这个可能。”岛川勤想了想,说道:“还有这里本是维洛的旧地,也可能是维洛的遗民要趁着罗森交战的时机叛逃到尼安去。”
姜陵也知道维洛是被罗森征服的一个旧国,开口道:“那也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他又疑惑道:“至于战场简介里说,这荒芜之地深处存在着什么禁忌,那是什么意思?”
“想来应该是和这一次主线剧情有关,或者有很大几率遇到,不然战场简介也不会特意提及。”岛川勤也凝眸思索。
杰斯塔则转头望向一直看着远处的林不负,开口问道:“这位女士,你是法师,应该对源法大陆比较熟悉,你有什么看法?”
林不负依旧没有看向几人,也没有回应杰斯塔的问题,而是很奇怪地开口道:“你们当中没有人是念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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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有些不满此人生冷的态度,也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刚要开口,下一刻姜陵瞬间目光一变,明白林不负是什么意思了。
姜陵猛然转头看向林不负一直盯着的三十米外那一处岩石。
有一个男孩探出半个脑袋,正如野兽一般盯着他们。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凛冬之地(二)
就在主线任务并未触发,姜陵几人专心商讨的时候,殊不知不远处正有一人正盯着他们。
并未与几人搭话的林不负虽然不是念师,但她感知着周围的冰霜元素,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块岩石后的异常。
姜陵在其提醒之下,才散开念力,而后发现了那个面色苍白、脸型消瘦、双眼泛着空洞的男孩。
在姜陵转过头后,那男孩迅速转身,急速奔跑起来。
杰斯塔和岛川勤这才吃惊地看向那个男孩,岛川勤难以置信道:“这里竟然有人类生存?”
杰斯塔问道:“要不要追上他?”
随着那人转身奔跑,姜陵才看清那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身上穿着一件兽皮衣,体型中等。让人震惊的是,这男孩跑起来速度竟是非常快,如同一头猎豹一般,转眼间已经跑到了几百米外。
当然,以杰斯塔天变境武者的实力,追上他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就在几人稍作犹豫的时候,主线任务却突然响起来了。
【获取主线任务:穿越凛冬之地】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护送亚洛德贝利皇子及亚斯娜贝利公主安全穿过凛冬之地。】
【任务奖励:150积分,20银币】
【备注:在罗森遭遇战乱之际,原维洛旧国的臣子买通关系,救出了软禁的皇子及公主,而后他们一路逃亡,但还是被罗森帝国的第六圣殿骑士长发觉,带兵一路追缴,迫使维洛旧臣不得不带着皇子及公主来到了这一片凛冬之地。】
随后姜陵望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行人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那孩子跑哪去了?”杰斯塔自然也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几位应该就是主线剧情中的人物,等他再转回来,就找不到刚刚那个男孩的身影了。
姜陵也皱眉看了一眼,那男孩逃跑的方向有不少深青色的岩石阻挡视线,现在已经找不到那男孩的位置了。姜陵道:“主线任务触发了,就先别管他了。”
岛川勤叹气道:“可能是个支线任务,我们一会再看看能不能再碰到吧。”
杰斯塔也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男孩,姜陵自然也是心生困惑,第一在这片荒芜而冰寒的区域,动植物极其稀少,自然也不可能人工养殖什么东西,根本没有寻常人能够生活,这男孩是哪里来的?其次,这男孩的奔跑速度也太快了,迅如猎豹,灵活又如若猿猴一般。
难不成这是一个过来潜伏皇子与公主的杀手?
可看他身穿兽皮衣,倒也不像是城市中的人。再者从他奔跑的姿势,和他那种空洞之中藏着警惕的眸子,都让姜陵觉得这是一个野人。
难不成这荒芜的冰天雪地之中,真的能有人类生存下去?
姜陵不敢相信。
不等他多想,那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近前,在距离五十米时停下。
他们只有六个人外加一辆马车,但并没有马,令人震惊的是,拉车的竟是一个魁梧的男子。
那人足有两米五左右的高度,而且身形健壮,他以粗壮的两只手臂握着车杆,一步步地前行。
除他之外,另外五人也皆是体型颇为高大威猛,只是没有他那么夸张。
几人之中杰斯塔一米八八的身高已经近乎是鹤立鸡群,可和对方这六人一比竟没有一点高度上的优势。杰斯塔不由喃喃自语道:“早听说维洛人健壮如熊,没想到真的如此。”
这些人大多是身穿厚实的深棕色兽皮衣,看上去是某种熊的皮,只有一人例外,那人走在最前方,他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左右,身上穿的是一件虎皮衣,颈部还围着一条深灰色的貂皮围巾。他手上并没有兵器,但双手的手腕处却有着一个金属枷锁,枷锁上连着一段半米长、两根手指粗的铁索,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才斩断了枷锁,却没有办法将其拆下。
那人一副国字脸,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几位天行者。
而后他一挥手,身旁的两位彪膀大汉便低吼一声,迈步狂奔而来。
“看样子不容易和平交谈啊。”见对方不由分说就要出手,姜陵眉头微皱。
岛川勤向前一步,高呼道:“不要出手,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但这一声呼喊传出,被寒风卷走,但岛川勤声音不小,对方一定听得到,可他们却没有一丝回应。
那两人步伐极大,十几步就来到了近前,一人持斧,一人握着一根硕大的骨锤,面容凶厉地打了过来。
“看样子得先用拳头说话。”杰斯塔从岛川勤身侧冲出,迎上了那手持骨锤的男子,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
岛川勤则闪身躲开了那劈斩而下的大斧,使出巧劲拍在那人肩膀,随后还说道:“不要打了,先听我们说完。”
但那人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眸生厉色,挥斧再砍。
岛川勤无奈叹气,接连闪避。
对方既是主线人物,也不好出手太重,可他们明显把玩家当成了敌人,倒是出手毫不留情。这边姜陵正要出手先把这两位壮汉制服再说,可林不负却是迈步径直朝马车走了过去。
姜陵目生惊讶,毕竟这女子可不像是擅长沟通的主。
那貂皮男子面容冰冷,他从旁边人身上接过一把大弓,而后握在手中。
弯弓搭箭,弓弦被拉成满月,弓身弯曲发出吱吱的响动。而后他身旁那相对其他几人来说稍微瘦弱的男子抬起手,几缕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晕展开,那弓上搭着的箭矢上覆盖了一层冰霜。
可以看出这一箭本身力道就会非常恐怖,又被加持了寒冰,威力必然十分强大。
而林不负如同没有看到,继续迈步向前,同时开口道:“是来帮你们的。”
姜陵施展藤魔之术,帮助杰斯塔和岛川勤控住了两位彪形大汉,随后便急忙将视线转向林不负。林不负位列积分榜前茅,实力必然强大,但对方那名持弓的战士气机澎湃,实力绝对不弱,姜陵恐怕林不负自负托大,会被这一箭重伤,甚至杀死。
林不负距离对方仅剩三十步。
寒风之中那男子挽弓挺立,附近的冰霜都螺旋着向那支长箭汇聚,连相隔这么远的姜陵都感受到了这一箭将会有多么惊人。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从马车中伸出,同时一个柔弱的声音传出:“凯尔德将军,先不要出手。”
呼啸的寒风之中,这声音显得那样轻微。
那支蓄满了威势的箭,却就这样停在了弓弦上,虽然没有放下,但也没有射出。
凯尔德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瞥了一眼前方已经被藤魔困住的两名同伴,而后问道:“你们是谁?”
“天行者。”林不负在二十步外停下,声音平淡道:“来帮你们脱困。”
凯尔德不为所动,反问道:“天行者会来帮我们?”
“会。”林不负简洁而漠然地回答了一句。
“公主殿下,我不相信这些人。”凯尔德直接说道:“我们不能拖延了。”
“那些人应该没有这么快赶到我们前面。”车厢内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我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凯尔德双臂没有一丝颤抖,他盯着林不负问道:“你如何证明?”
林不负却没有答话的意思,只是毫无畏惧地直视对方。
姜陵示意姜陵和岛川勤看住那两名大汉,而后迈步走到林不负身后,他语气平和道:“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遵从天命来此,帮助皇子与公主穿越这片凛冬之地。”
凯尔德依旧没有放下箭。
这时林不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你们不可能走出这片土地。”
如此桀骜话语自然引起对方不满,凯尔德眼眸微眯,冷然道:“凭你们?”
站在林不负身侧的姜陵更加感受到那一箭带来的压迫感,无形之中似有一股寒气指着自己的心脏,激得姜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这一箭的目标指的还不是自己。
那林不负受到的威慑又将会是怎样巨大?
林不负面不改色,只是拿出了一件物品,举在身前。这东西只有鸡蛋大小,是一个六边形、呈淡蓝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一个如同雪花一般的符号。
“尼安皇家法师的冰心纹章。”凯尔德认识眼前的物品,眸子里的凶光缓和了一些,道:“你们是从尼安来的?”
“我们是天行者,是刚刚从天而降来到此地。”姜陵见林不负拿出徽章,以为她有说辞,可随后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便开口道:“我们若是想要偷袭或攻击你们,自然不用如此坦诚的站在你们面前,我们只有将皇子和公主护送出这片土地才能返回天界。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与马车保持二十米的距离。”
面对如此条件,凯尔德眸子露出犹豫的神色。
“让他们跟着吧,我愿意相信他们。”马车内那位女子又发出了声音。
凯尔德这才放下了弓箭。
那股刺骨般的压迫感这才骤然消失,姜陵点点头,接触灵力,松开了两位被束缚的壮汉。那两人皆有着天变下境的实力,力量颇为强悍,这么大会功夫姜陵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
而眼前的凯尔德,和那拉车的高大汉子,想来实力会更强。
如果刚刚那一箭射出,林不负真的挡得住么?
就在姜陵思索怎么继续交流,来减少些对方的猜疑的时候,马车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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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掌轻轻招了招,那如白雪般柔软的声音对姜陵说道:“请你过来一下。”
第三百三十三章 凛冬之地(三)
那冰冷的寒风不停的吹着,车内那轻微的声音却透过寒风传到了姜陵的耳中。
姜陵有些惊讶公主会呼唤自己,但他知道这时自然不能退缩,便迈步向前,走到了马车十步外,而后对着马车躬身微笑道:“感谢公主的信任。”
有那小山一般的壮汉挡着,加上马车前有着厚实且坠着重物的帘子,姜陵看不到车内的人。
“我听说过天行者的事情,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的确是天行者。”公主的声音响起,她带着说道:“你们能帮我走出这一片土地?”
“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姜陵依旧保持着诚恳的态度。
谁知城厢内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我皇妹问的是你是否有把握带我们走出去。”
这声音很年轻,语气之中却透着一股强硬,明显对姜陵的回答不算满意。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那位亚洛德皇子。
姜陵自然听到这种乖张的话语感到不快,同时也有些意外这落难的皇子竟还有如此桀骜的态度,看样子被罗森软禁的生涯并没有磨光他的锐气。
按理说维洛公国已经亡了五十年,这位皇子听着顶多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想来当时的亡国之君应该是他的爷爷亦或太爷爷,而他自出生起,就已经是被罗森监禁的亡国奴。
按照姜陵的想法,罗森既然踏平了维洛的疆土,就应该斩草除根,将敌国皇室血脉屠戮个干净才对。可看样子罗森攻破了对方的国度,却留下了活口,不但允许维洛的皇族继续生存下去,甚至还不禁止他们生养。
姜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罗森这般做法,他们留下维洛皇室血脉,主要目的肯定是为了安稳维洛的臣民,毕竟维洛人是著名的彪悍善战、不屈不挠,若是罗森真的对维洛皇族大开杀戒,那谁也不知道维洛的臣民会不会陷入疯狂,万一他们拿出不死不休的姿态和罗森死磕到最后一人,那即便罗森再自负,也要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样留着维洛的皇族,明面上优待,实际上必然是软禁,如此一来维洛的臣民便会安分一些。过几年倒是可以从维洛皇族之中选出一位容易控制的傀儡,去名义上参与维洛旧国的管理,再从维洛臣民之中选出一些肯低头的家伙,授予一些官职荣誉,这样便是进一步安抚。再过几十年的同化,几代之后的维洛人,便会忘却那段屈辱,理所应当地将罗森当成自己的国家了。
在这样的政治阴谋下诞生在罗森的一位维洛皇子,从小到大必然得不到任何养尊处优的待遇,寄人篱下,顶多吃喝不愁而已。
刚刚那公主语气轻缓,甚至还有一丝怯意,倒是平易近人。而这位皇子听这语气倒像是颇为乖戾的一个角色。
姜陵声音平静回答道:“我们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带你们走出去,但我们使命在身,甚至可以不惜豁出性命也会护你们周全。只要我们精诚合作,自然是有希望...”
“你不是天行者
么?不是背负天意么?”皇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姜陵的话,以质问的语气说道:“怎么连眼下的难关都没有信心应对?”
姜陵轻吐一口气,保持平和的心态,没等他回话,这边公主急忙道:“既然你们愿意护送我们,我们自然万分感谢,还请各位天行者竭尽全力,助我们一臂之力。”
姜陵心想这公主可比皇子聪明多了,回应道:“自当如此。”
皇子稍作沉默,随后也转而说道:“只要你们能护送我顺利摆脱追兵,我必厚赏与你们。”
对方这话语之中依旧透着颐指气使的态度,姜陵不咸不淡抱拳应道:“多谢了。”
言罢,姜陵倒退两步,而后转过身,来到凯尔德身边,以姜陵的身高看这位人高马大的汉子需要抬起头,姜陵看着他问道:“我想问一下,身后有多少追兵。”
凯尔德眸子里依旧有着毫不掩饰的提防之意,但他还是回答道:“两名大骑士长,五十名一等骑士,还有三百名罗森的精锐士兵。”
姜陵又问:“大约都是什么实力?”
凯尔德说道:“两名大骑士长都是天边中境,一等骑士一般都是地转上境,至于那些士兵,也就是地转下境而已。”
姜陵道:“还有么?”
“没有了。”凯尔德平淡地回应了一句,而后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他还冷笑一声,道:“若是怕了你们就走吧,这里倒也不是很需要你们。”
姜陵淡然摇了摇头,迈步走回玩家身边。
四位玩家保持在马车前二十米快步向前行进,那六名维洛的战士护送着马车跟在后面。
姜陵将凯尔德的话语同三位说了一下,岛川勤闻言皱眉道:“这追兵虽说不少,但实力并不算很强,罗森怎么可能只派出这么点人马?”
“他们在说谎。” 杰斯塔轻哼一声道:“以他们几人的实力,若仅有这些追兵哪里用的着这么狼狈。”
“也许是凯尔德怕我们听闻敌人太强而怯战,才故意如此说。”岛川勤想了想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片凛冬之地过于危险,所以罗森也不愿意派出太多人马来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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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斯塔低声道:“我没记错的话,凛冬之地不是前往尼安的必经之路。这里如此环境如此恶劣残酷,就算没有追兵,都有死伤的危险,我想若不是别逼无奈,他们也不会选择穿越这里。”
姜陵叹气道:“对方毕竟处于逃亡之中,太过警戒,根本不想对我们坦诚相待。而我们对这里的地理资料和当前形式都了解太少,很难从已知的情报之中推测出太多的东西。”
杰斯塔又看向闭口不言的,只是盯着周围的林不负,有些不满地问道:“毕竟只有你是一个法师,这源法大陆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们知道多一些,你总得和我们说一说啊。”
姜陵也看向林不负,刚刚林不负拿出那枚纹章,听凯尔德说是什么尼安皇家法师的冰心徽章,想必林不负至少是来过尼安的,对这里的情报应该会有所了解。
可林不负却一直没有分享情报的意思,姜陵对此也有些不快。
听闻杰斯塔询问,林不负才开口道:“罗森此时疲于应对雷伊和杰诺的联军,兵力大多转移到了东线,北线相对空虚,尼安想借此机会东侵扩张疆土,但又没有把握,便想策反维洛的遗民。而维洛有一部分不忘国耻的人,也奢望能趁此罗森乏力的时机,借助尼安的力量复国。”
从林不负的话语之中,三人这才确定这次战场剧情的故事背景。
尼安偏居一隅,无论杰诺与雷伊有没有向他们抛出结盟的橄榄枝,想来尼安的皇帝一开始是没有胆量去招惹那雄踞大陆东方的巨兽罗森,但眼看着内部动荡的罗森在联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昔年那无敌的铁蹄已经不复辉煌,尼安便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捞些好处。
但即便如此尼安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开始联系亡国多年的维洛,意图联合维洛的臣民一起从罗森这只病衰的猛虎身上割肉。
维洛虽然已经被征服了五十年,但罗森能够占领维洛的疆土,却不能完全征服维洛人民那颗沸腾的心。
一些心怀国恨,想要光复维洛的勇士便救出了皇子与公主,想要前往尼安,借助外力来使维洛的旗帜重新飘扬在大地上。
毫无疑问,皇子与公主逃到这里,必然已经有无数维洛的旧臣和遗民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他们还是被迫走进了这片荒芜的苦寒之地,只求罗森骑兵追击的步伐能够慢一些。
姜陵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不负,心想这积分榜二十七毕竟不是单凭强大实力就能拿到的,这些信息应该是林不负从已知的情报之中自己推测出来的。只是可气的是刚刚三人颇为费神地胡乱推测了那么久,她听在耳中却没有直言,直到现在问到她才肯说。
杰斯塔记住了林不负的话语,也自然不满意林不负这孤傲的态度,他干脆不再继续猜测,直接继续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凛冬之地又有什么危险?”
林不负沉默片刻,说道:“不清楚。”
“嘿。”杰斯塔见林不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十分恼火,岛川勤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姜陵则有些后悔说道:“也许我们刚刚应该追上那个小男孩的,想来从他身上能够得知有关这凛冬之地的信息。”
想来战场信息之中特意指出凛冬之地藏有某种禁忌,那么这片土地除了凛冽的寒风和荒芜的土壤,必然还有着其他的风险。
刚刚那个仅露了一面便消失不见的男孩,出现的十分诡异,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破解这片土地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的重要线索。
但现在想找到那个男孩,无疑很是困难。但姜陵心中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一定还会出现的。”林不负如此说道。
姜陵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望向远处的异色的双眸之中蕴藏着平静与冷漠,那一袭藏青色的长袍,仿佛能与这一片荒芜的大地融为一体。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凛冬之地(四)
维洛公国的故土地处源法大陆最北方,这里地处寒带,冬季漫长,其中凛冬之地自然是最为冰寒的区域,留着滚烫热血的维洛人也难以征服大自然留下的这一片荒芜之地。跨过了班卓特城边缘那一片铁松林,便进入了这一片领域。即便是罗森那已经披上厚实毛裘的精良战马,来到这里也不愿向前迈步,但在背上骑士的马鞭的鞭挞下,训练多年的战马还是忍着寒意继续前行。
最前方有着四名骑兵充当斥候,其中一人翻身下马,附身观察,被霜雪掩藏的车辙依旧不难辨认,骑士确认了方向,重新翻身上马。
这位骑士身材精壮,身穿银色甲胄,肩上搭着一件绒毛柔顺的银狐裘,背上是一件艳红的披风,随着寒风飘动。
这是罗森新晋的大骑士长米霍斯,贵族出身,三十岁的年纪也是正值壮年,在一个月前突破了天变中境,又因为罗森正是用人之际,而理所当然地被提拔为了大骑士长,在罗森北军之中已经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望着前方,手掌轻轻拍着爱马的脖颈,安抚着因为寒冷而颤抖的马儿,他声音冷淡地说道:“大约在四千米五百米左右。”
正常来讲这样的距离虽说谈不上近,但对于血统优异、训练有素的罗森战马来说,不过是一次冲锋,半柱香的时间足以。
但此地不但寒风刺骨,使战马活力下降,而且大地上却有着太多的棱角分明,尖端锋利的岩石,这些岩石大的有三四米高,像一座小山一样,小的则从地面探出尖角,如冬笋一般,极其不利于战马奔袭。
米霍斯抬手紧了紧围巾,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心情自然十分低沉。罗森留下维洛皇族一条血脉,容他们苟活,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天大的仁慈,而且老皇帝执政这五十年,一直以怀柔的政策对待维洛遗民,甚至允许维洛人参与军政,虽说肯定比不上对待罗森子民那般友善,可也没有过分苛刻的对待维洛人。这些五十年前便被罗森铁蹄踩在脚下的残兵败将,却一点不知感恩戴德,还要趁着罗森遭受战乱的时候惹是生非,真是不知好歹。
真以为当年驰骋大陆东方的罗森会因为这一场大战就衰落了?难道还会抽不出兵力剿灭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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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凛冬之地又怎样,就算你逃到尼安北部的禁地冥渊,只要你不敢跳进去,罗森帝国那有力的铁蹄就依旧会踏烂你们的脊梁!
米霍斯一夹双腿,示意战马继续前进,若不动起来,只会觉得更加寒冷。同时他开口道:“以我们的兵力,足以追剿那几个维洛的杂种,你们天行者若有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自然感谢万分。但若是藏有别的心思,我也有信心将你们一同杀尽。”
在米霍斯旁边的三人,两位是他自己的属下,还有一位则是玩家。
那玩家自然没有甲胄在身,一身白底灰纹的长袍外披着厚实的披肩,头上还带着一顶牛毛帽,帽子下露出一点微黄的发梢,下面是一
副东方人的面孔,只是长着一对深蓝色的眸子。听闻米霍斯的警告甚至可以说是威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淡回答道:“骑士长大人无需试探,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追杀那逃亡的维洛皇子与公主,是我们这一次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完成的任务。”
“我无法验证你的话语。”米霍斯如此回应一句,但也转而说道:“不过我倒也有幸听说过天行者的事情,最近你们频繁出现在大陆各地,每次都有一份使命在身。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同时也一样会对你们保持警惕。”
“理解。”那玩家微微点头。
“周德文是吧?”米霍斯叫出了那玩家的名字,而后问道:“你可知这一次在对方那边的天行者,是什么样的实力?”
“我并不完全知晓。”曾和姜陵在赤和村战场有过交手,目前名列积分榜第70位的美籍华裔周德文如实答道:“但目前天行者的实力大多在天变下境,也有少部分强者晋级了天变中境。”
米霍斯闻言眼睛微眯,似乎想掩盖住眼神之中的惊异,他轻哼道:“不亏是天行者,我记得大约三四个月以前,你们还都没到天变境呢。不到半年的时间,却是有很多人达到了天变中境。原本听说你们以地转境的实力参合进这世界的风风雨雨之中,我还以为是好事者挑起的谣言,毕竟预言之中的堂堂天行者怎么能如此弱小?现在倒轮到我震惊了,如果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岂不是再过半年,你们都会是玄极的不世强者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大陆上的人们,特别是实力及地位较高的人,都已经了解不少关于天行者的事情,但如姜陵等很多聪明的玩家一样,周德文依旧不想透露太多,故而只是敷衍道:“以后的事情我们也不确定,只是奉天意行事罢了。”
米霍斯也不知周德文话语真伪,但听出他不愿多说的意思,也不会无趣地追问,转而说道:“除了亚洛德和亚斯娜以外,这一次逃亡的维洛遗民只有六人,其余旧部都在逃亡之中被我们斩杀干净了。这六人之中有一位叫做凯尔德的家伙,他的父亲和大伯曾经都是维洛的将军,战场之中皆被我罗森杀死。他当年是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依据罗森的铁律,不杀孩童,故而他侥幸活了下来。这些年倒是忍辱负重,十分配合,从未表现出半点反意,因而被编入军队。他天资不错,几年前便修炼到了天变中境的修为,还在我北军之中担任过副将一职,甚至上面还表示只要他在这段时间表现足够出色,便会破例封他一个大骑士长。”
米霍斯说到此处冷笑一声,自嘲道:“若是真封了他,说不定我就拿不到这个大骑士长之位了呢。”然后米霍斯继续道:“可惜,一个月半前就被人发现他形迹可疑,如此敏感时局,上面直接下令将其扣押入大牢,严审之下也未透露半个字。谁知这一次被他一同逃脱,竟是组织人手护着两个杂种一路逃到了这里。”
“另外几人,两位天变下境法师,两名地转上境武者,还有一位膂力过人
、一天能吃半头牛的傻大个,是天变下境的武者。”米霍斯简单和周德文交代了一下敌方的实力,说道:“以我们的兵力,只要追的上,就能将他们尽数杀死,再将那一对杂种押回去。”
周德文闻言没有立刻回应,他是一位念师,自然观察过这一次罗森安排的这一大队追兵,其中米霍斯和另一位叫做雷萨的大骑士长都是天变中境,米霍斯是法师,雷萨是位精通法术,同时体术也不俗的魔武者。另外有五十位一等骑士,其中有十人已经具备天变下境的实力,其余皆是地转上境。另外的三百名兵卒,不过是地转下境而已。
当然这般阵容已经很是强悍,即便是在万人战场之中都可作为一只奇袭小队出动了。周德文自然看出明面上的实力对比是自己这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越是如此,周德文越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战场不会安排给玩家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势力阵容,自己这边既然明面上更强,那对方就应该会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亦或是外部环境对他们有力。
周德文提醒道:“狮子搏兔当尽全力,我们也不能大意。”
米霍斯轻笑一声,似乎有些嘲笑周德文的胆怯,但也说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也没有脸面回去交差了。”
“我必然会倾尽全力帮助你完成任务。”周德文不忘在这个时刻再表露一下决心,而后道:“对方不顾严寒,逃至这极寒的凛冬之地,会不会在此也有所安排?”
“安排?”米霍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摇头道:“这里除了铁松、岩石和常年不休的寒风,其他什么都没有,是一片货真价实的死地,就算是习惯了在冰天雪地之中生存的维洛人,也极少踏足这片领域,他们能安排什么?”
周德文微微皱眉,他自然也在战场信息之中看到了这片荒芜的死地之中似乎藏有什么禁忌的提示。他哪里会忽略这条线索,说不定能够让对方扳回局势,甚至反客为主的关键就在这里,便开口问道:“我听闻这凛冬之地之中有一些传说,似乎在深处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嗯?”米霍斯瞥了一眼周德文,而后凝眸想了想,道:“维洛人天生的武力强悍智慧低下,遇到一些理解不了的事情,总喜欢编造些子虚乌有的奇怪谣言来强行解释,自欺欺人,久而久之也就又了很多虚无缥缈的传说。关于这片他们也征服不了的土地,倒也有一些,但都荒诞不经,并不可信。”
周德文知道哪些传说必有至少一条会是有真实依据的,便认真问道:“有没有哪一条会影响到我们追杀?”
米霍斯对周德文追问此事感到不解,也有些厌烦对方会偏信这些无迹可寻的谣传,稍作思索,便冷笑道:“维洛人的传说之中,说他们的祖先在几百年前曾经被一条巨龙搭救,饮过龙血才活了下来。而那条龙,就在凛冬之地的某一处。”
说完米霍斯看向面露肃然的周德文,玩笑道:“你是想说那条龙会来帮他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五)
因为看出处在逃亡之中的几位维洛人警惕心过盛,姜陵几人走在前方,始终与马车保持一定距离,约在二十米左右。但姜陵几人都不熟悉路,自然不能由他们来领队,时不时要回头向米霍斯确认方向。
约在前行了十分钟,走出一千多米的距离之后,姜陵忍不住想要回头再找米霍斯谈一谈,谁知这时米霍斯快走几步,竟是来到了几位玩家身边。
这位身姿挺拔,魁梧如铁塔的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开口道:“你们几人对这凛冬之地一点都不熟悉?”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林不负,见她没有开口,便回道:“不熟悉,只是略有耳闻。”
“嗯,看出来了。”米霍斯摇头道:“我还以为天行者会无所不知呢。”
姜陵听出对方并非特意嘲讽,而应该是心中确实如此想的,便苦笑回应道:“至少对这凛冬之地没什么了解。”
米霍斯也并未继续打探天行者的信息,毕竟目前他们生命攸关的事情是如何逃脱追兵,走出这片冰寒的荒芜之地。他开口道:“在这个生死关头,你们是天行者也好,不是也罢,我对外人怎么都难以相信。但公主愿意给予你们信任,准许你们再靠近一些。”
“你的警惕我们理解。”岛川勤温和开口道:“我们奉天意降世,也无法拿出什么身份证明,但我们绝不会做出任何有害皇子和公主的事情。”
米霍斯略作思索,开口道:“你们一会到马车后面去吧,保持十步的距离就好。一来你们不熟悉路,在前面走没有意义。二来,若你们怀有异心,等追兵从后面赶到,你们前后夹击,我们更危险。”
听到对方如此直言不讳,姜陵十分无奈,但他知道获得对方的信任并不容易,再者跟在马车后面也的确方便一些,姜陵便点头道:“我们到马车后面便是。”
“也不急着过去。”米霍斯回头瞥了一眼,又说道:“追兵暂时追不上,我想和你们聊一聊。”
“正好有些事情我们也想问你。”姜陵如此开口。他们几人之中,林不负太过冷淡,杰斯塔相对耿直,岛川勤又太温和,而虽说口才不算多么好,但反应快能忽悠说瞎话不眨眼的姜陵也就主动担任了与npc交流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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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霍斯点了点头,道:“虽说我对你们的来意保持怀疑态度,可既然决定一起行动,我们也的确应该相互了解一下。”
姜陵大气地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先说。”
米霍斯却摇了摇头,道:“你们自称天行者,奉天意,身份特殊,忌讳颇多,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
“您说的对,关于身份,我们不想多谈,也不方便多谈。”姜陵很是自然地侃侃而谈道:“但是关于这一次我们的使命,我们还是可以和你交流一下的。首先是我提到过的、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这一次来此的主要目前,是护送皇子与公主安全走出这片凛冬之地。”
“完成之后你们会得到什么?或者输了你们会有什么惩罚
?”米霍斯问道。
听闻米霍斯如此直接问及这一点,姜陵略作思索,若是让米霍斯明白玩家的任务是必行之事,那米霍斯就会把玩家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从而未必会给他们什么奖励。念及于此,姜陵便含糊一些道:“天意难测,我们也不清楚。而且我们虽说被杀死之后也未必会真的死亡,时隔不久还可以重生,再降临世界,但会使我们元气大伤。”
“所以你们未必会为了皇子和公主而献出生命?”米霍斯微微挑眉。
“万不得已的关头,我们会的。”姜陵肃然抱拳道:“我们也希望能与英勇善战的维洛民族结下一份善缘。”
米霍斯听到此言微微点头,道:“如公主所言,只要你们肯倾力相助,等我们成功逃出罗森的追杀,必有重谢。”
见对方在自己的诱导下,终于说出了自己要听的话,姜陵放下了心,转而步入正题道:“对方也会有天行者相助。”
“这是为什么?”米霍斯不解地问了一句,而后自己回答道:“也是天意?”
姜陵点点头道:“而且对方的天行者与我们实力差不多。”
米霍斯闻言自然是心头微沉,原以为只要这实力颇为强大、自称天行者的四人是真心相助,再加上自己这边六人,足以对付罗森追兵,但若是对方也有四位天变境实力的天行者帮忙,那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姜陵问道:“米霍斯将军,您对这凛冬之地熟悉么?”
“谈不上熟悉,我因并未深入过此地,只是曾经在凛冬之地的边缘大致绕了半圈。至于凛冬之地内的情况,只是看过一点零碎的记载,勉强能辨别方向。”米霍斯对于这一点倒是坦诚告知。
“你可知这凛冬之地有着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么?”姜陵问道。
米霍斯疑惑道:“你指什么?”
“在我们从天而降,落到此地的时候,冥冥之中还有一份信息印在我们脑海之中。”姜陵缓缓开口,观察着米霍斯的神色,道:“这凛冬之地,有着某种禁忌的存在。”
果然姜陵此言一出,米霍斯表情未变,但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您知道那是什么么?”姜陵看着他问道。
米霍斯沉默了下来,他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凛冬之地,而后道:“我想你说的,应该是卡扎普雪山。”
“那是什么地方?”杰斯塔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米霍斯回答道:“凛冬之地里的一座山峰。”
“山?”杰斯塔极目四望,可视线里都是荒芜的大地,只有一些铁松和数不尽的岩石,哪里有山的影子。
米霍斯继续道:“那是传说中的一处山峰,几十年来没有人见到过。这凛冬之地实在是过于寒冷,又空旷无物,即便是我们这些习惯了与冰雪作伴的维洛人,也极少有人踏足这里。普通人即便身穿再厚实的皮毛,也难以忍受这里的风刀霜剑。只有修仙者仗着强大的体魄和玄奥的法术才能在此地长时间逗留。可即便是天变境的高手,若是太过深入,也会有可能
迷失方向,最后死在严寒之下。”
姜陵自然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凛冬之地的威力,温度至少是零下三四十度的水平,而且呼啸的劲风就没有个休止,那些应该是永远不会消融冰雪一直裹夹在风中,打在脸上,直教人脸皮刺痛。若不是披着厚实的鹿皮衣,又有天变境的念气傍体,姜陵也支撑不住。若是一个穿着平常衣物的普通人被扔到这里,恐怕不出一个小时就要彻底凉凉。
姜陵非常关注这个卡扎普雪山,即便这只是传说中的一个地方,因为当他提及凛冬之地内有什么禁忌的时候,米霍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从剧情分析的角度看,战场信息里的禁忌,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那这个传说是从何来?”姜陵追问。
米霍斯缓缓说道:“是我维洛一本古籍。罗森攻破了维洛后,虽说在老皇帝的怀柔政策下,并未太过残害维洛子民,甚至保存了一条皇室血脉。但为了同化我们,罗森的人收缴我们的书籍,强求我们使用罗森的文字和语言,让我们遗忘自己的历史和文化。我们维洛本来就是一个粗犷的民族,祖上留下的典籍不多,在罗森的严格监控下,近十年内出生的孩子,甚至都没有人看过维洛文写的书籍。”
虽说米霍斯说的话有些跑题,但姜陵也想听听维洛这边的历史,也就没有打断他。至于攻破了一个国家,便蚕食吞噬他的文化,那是聪明的征服者必然要做的。比如我们历史上那位始皇帝,平顶六合之后,政治上最先展开的举措、也是最名垂青史的几个政策,便是统一度量衡、文字和货币等,问题只是他的后继者太过于暴虐无能,导致这英明政策没能贯彻而已。
姜陵不再往偏了想,继续听米霍斯的解释。
“好在我在军中取得了一定地位,私藏了几本书籍。这些书籍是从一个维洛的同胞家中搜到的,他藏了一地窖,总计三十七本书,而罗森定下铁律,私藏五本以上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最后那位长辈自然是被判处死刑,是我...亲手斩杀了他。”米霍斯说到此处,表情依旧冷淡,只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恨意。
姜陵能够明白,为了取得罗森掌权者的信任,为了韬光养晦,为了最后的希望,米霍斯别无选择,只能忍痛杀掉自己的同族长辈,并且也一定被其他族人唾骂着。他眼中的恨意自然不是恨那些同族,而是恨罗森,恨罗森逼他的不得不这样手足相残。
“在焚烧之前,我偷偷换了几本书的封面,留下了七本维洛的书籍。”米霍斯把话题说了回来,他转头看向地平线一直延伸到与天际相连的荒原,喃喃道:“其中就有这卡扎普雪山。”
姜陵听的还算耐心,这边杰斯塔听米霍斯绕这么一个大圈也没说主题,倒是急的有些抓头发,他无奈道:“你详细说说这卡扎普雪山的事儿吧。”
米霍斯凝眸道:“说起这事儿,就不得不说我们维洛伟大的先祖之一,卡扎普大酋长。”
“我去...”杰斯塔一听这话题还是一副说来话长的架势,不由翻了翻白眼。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六)
为了讲述这个传说中的卡扎普雪山的事情,性情冷酷但却好像是个话痨的米霍斯绕出了好大一个圈子,杰斯塔非常蛋疼,岛川勤则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米霍斯没有听到杰斯塔的嘀咕,只是继续道:“据说那是在六百年前,卡扎普大酋长统帅着西部的维洛人。由于那年大旱,地上能吃的植物比往年少了一大半,祖先们自然吃不饱,而便要打更多的猎,但是单凭打猎也无法填饱人们的肚子,因为有很多的荒野巨兽并不是他们可以征服的,与那些巨兽相斗,他们才更像是食物。”
“有人建言大酋长进攻东边的维洛人,抢夺同类的食物;也有人要酋长冒险向南迁徙,跨过那条他们从未成功渡过的宽阔大河。可卡扎普却不知为何孤身北上,走进了这一片寒冷刺骨的荒野。”
“大约一个月后,其他族人已经没了耐心,放弃等待,并另外推荐了酋长的时候,他走了出来。”
“新选中的族长正是号召向东掠夺的那个年轻人,酋长回归,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没有把位置让出来,而是联合心腹突然出手进攻卡扎普酋长。在他的印象之中,原本的卡扎普已经老迈,不可能是几人的对手。”
“但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使出全力打了过去,却没有能伤到卡扎普一丝一毫。”
“仿佛力大无穷又钢筋铁骨的卡扎普掐着那年轻酋长的手腕,讲述了他在荒野里遭遇了什么。”
“他说他深入了凛冬之地,想要找到能让族人活下去的希望,但十几日的艰难行进,让他开始相信这里除了寒风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在他即将冻死、饿死的边缘,却看到了一座大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座雪山,而且山上飞下来了一条蓝色巨龙。”
“那条蓝色的巨龙背上插着一把剑,正好落在他面前,心善的卡扎普酋长下意识地用尽力气拔出了龙背上的剑,而喷出的龙血溅了他一身,自然也有一部分进了他的口中。”
“那些龙血却让他感觉像是岩浆一般,仿佛将他燃烧,他身体早已虚弱,自然难以忍受那样的痛苦,便昏了过去。在他昏过去的前一刻,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可不知过了多久,他转醒了,眼前却没有雪山,也没有巨龙。”
“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获得了新生。”
米霍斯将至此也微微激动,语气微升,道:“卡扎普酋长有了比以往还要强大数倍的力量,有如神明下凡,自然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而后他带领族内青壮猎杀了许多以往不敢招惹的巨兽,帮助族人撑过了饥荒。但不过半年之后,他便死了,据说是龙血太过猛烈,他的身体难以支撑,燃烧了他的寿元。”
“而后,族人们在他的吩咐下,喝光了他的血。”
“从此之后,随着繁衍,维洛人变得更加强壮,得以大陆寒冷的北方一直生存延续下去。”
米霍斯把卡扎普酋长的故事说完,而后补充道:“之后也有许多强大的族人尝试进入这一片凛冬之地,希望再找到那头冰霜巨龙,找到以酋长名字命名的雪山。但是他们都再也没有回来。”
姜陵几人把这个虽说久远但并不难理解的故事听完,而后姜陵问道:“你们这一次来凛冬之地,是为了寻找
卡扎普雪山?是为了寻求那条龙的帮助?”
这下米霍斯却用一种费解之中颇有几分看待智障的眼神看着姜陵,说道:“我们是被罗森的追兵追得无路可走才来到这凛冬之地的,为什么要带着皇子和公主去找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卡扎普雪山?那条巨龙无论真假,都是六百前的事情了,它怎么可能还活着?再说它也不可能会帮我们啊。”
姜陵闻言也尴尬的挠了挠头。
目前来看,米霍斯的首要任务就是护送皇子和公主逃脱追兵,走出凛冬之地,若这时去找那传说之中才存在的巨龙,的确是异想天开。
也许,在迫不得已、入地无门的情况下,他们才会那样做。
而姜陵依旧相信,战场简介之中不会提供没有意义的信息,就算米霍斯目前没有一点前往卡扎普雪山的意思,可剧情的走向会让他不得不那样做。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接下来几人要面对那种别无选择的局面。
姜陵如此想,可岛川勤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可能是思考方向错误,战场简介之中提及的禁忌,并不是这卡扎普雪山,岛川勤开口问道:“除了这卡扎普雪山,凛冬之地还有别的传说么?”
“剩下的比这个传说还要荒诞不经。”米霍斯摇头道:“即便是我都不敢相信。比如,有故事里说这里是冥渊的另一个入口,也有故事说这里在上古时期曾经出现过反抗神旨的圣者,被神明震怒降下神罚,所以此地才被寒冷覆盖,是一处神弃之地。”
“还有一个在卡扎普雪山传说之前的故事,说什么凛冬之地的深处有着一口热泉,那周围的温度如同春季,形成了一片绿洲。似乎卡扎普族长也是因为这样的传说才走进的凛冬之地。”
米霍斯嗤笑一声,道:“都是些人们的胡乱臆想,哪里当得了真。”
姜陵和岛川勤相视一眼,而后姜陵说道:“有个事情没来得及和你说。在十几分钟前,我们刚开始降临到这里,看到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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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米霍斯眼睛长大了一些,但目光之中存有怀疑,难以相信此事,摇头道:“不会有人能在这里存活的,凛冬之地的最深处虽然没听说人去过,但我们都知道最北边挨着的是最为寒冷的北海,长年结冰,温度比这里还要低。而南边一直是挨着我们维洛人的领土,我自然清楚没有维洛人能生存在这片土地。难不成,他们也是和你们一起从天而降?”
“不是。”岛川勤摇了摇头。
米霍斯看着几人神情不似说慌,便皱眉道:“那是罗森绕过来要堵截我们的追兵?”
姜陵道:“看着不像。”
但明显米霍斯还是不相信这里会有任何本土居民,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依旧相信那是罗森的伏兵,不然就是几位天行者见到鬼了。
“既然如此,你们留下一个人或两个陪我在前面开路,其他人去后面吧。”米霍斯如此说道。
姜陵看了一眼岛川勤和杰斯塔,而后道:“那就我来...”
“你和我去后面吧。”林不负突然如此开口。
姜陵不知她是何意,但转念一想几人都不是念师,自己算是这里感知能力最强的一个了,那自己去后面,若是罗森追兵赶到,也能尽早探查到。
岛川勤和杰斯塔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几人
说话间脚下也没有停,此时姜陵和林不负两人放慢脚步,落到了马车后十步外。
马车边上的五人还是警惕地看着从一旁后撤的两人,经过了这么长的追杀,这几人身上也能看到一些血迹,姜陵倒也排除了这几人之中会有内鬼的可能,毕竟如果有内鬼,应该是早就可以动手,而不至于一起逃到这凛冬之地了。
姜陵看着前方那几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打趣道:“这维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林不负却没有一点闲聊的意思,开口道:“我们应该马上会有一场难以打赢的仗。”
姜陵闻言眸子一凝,他知道这并不算是女人的直觉,而是根据剧情推理,自己一方的势力必然弱于身后的追兵,想要完成反杀必是极难。而这凛冬之地又没有任何可以说得上是有利防守或者伏击的地点,被追上后只能硬碰硬。那时的确会是一场很难打赢的战斗。
一般来讲,护送形式的任务,主要的目标还是如何逃出生天,而不是以火拼的形式一决胜负。
姜陵也喃喃道:“那时我们就会更加狼狈的逃窜,并且触发那所谓的禁忌。”
“对。”林不负点了点头。而后她看着前面的马车,异色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光亮,道:“你说如果皇子和公主若只死了一个人,我们算不算任务失败?”
姜陵闻言一愣,主线任务是护送皇子和公主走出凛冬之地,但是并没有很明确的指出是不是必须两人都是存活,不过从字面上看,应该是只有两人皆活着,才算是成功。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皇子和公主最后只有一人成功逃脱,那样的话...
姜陵也不太确定道:“可能会有平局?”
“你打过平局?”林不负问道。
“打过,所以不排除这种可能。”姜陵点了点头。
林不负闻言没有说话,姜陵则提出了一个方案,道:“接下来交手,我们可以先试探性的打一打,若敌方玩家较弱,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击毙对方玩家来取胜,毕竟想来他们也不会太容易得到罗森追兵的信任,就算追兵强大,也只会把目标放在皇子和公主身上,而不会特意去保护敌方的几位玩家。”
因为姜陵这一边四人实力都不弱,每个人都在排行榜上,若敌对玩家较弱,的确可以通过优先歼灭敌方玩家,而不理会主线任务的方法来豪取胜利果实。
但林不负却摇了摇头。
姜陵问:“不行吗?”
林不负转头看了一眼姜陵,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禁忌究竟是什么么?”
那一对异色瞳孔又难免吸引了姜陵的目光,姜陵主动控制自己移开目光,道:“也的确蛮在意的。”
林不负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道:“我想这一对被软禁了多年,又处在狼狈逃亡中的皇子与公主,不会有什么好的奖赏给我们。我应该去看一看那禁忌,那才可能是我们这一次战场最大的收获。”
“但风险也会变大。”姜陵提醒道。
“所以呢?”林不负又转过头主动看向姜陵。
姜陵看着那异色瞳孔之中流动的色彩,微笑道:“让你说的我强迫症都犯了啊。”
下一刻,姜陵面色肃然,猛然转头看向身后。
“来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七)
因为知道背后的追兵吊着,姜陵不敢松懈,时刻留意着,毕竟队伍里几人没有念师,只能由他这半个念师担任侦查和警戒工作。本来此地严寒,就要释放些许念力化成无形的薄膜来裹着自己,以加强御寒能力,再时刻以念力加强听觉灵敏性,留意身后动向,姜陵即便是在行走之中,念力都是在持续消耗着的。
只是一来这样外放的念力不算太多,二来姜陵身上有【守望者之戒】和【鲸骨手链】两样增加念力回复速度的物品,虽说入不敷出,念力依旧是持续消耗之中,但倒也足够撑很久。
呼啸的寒风之中,姜陵清晰的听到了马掌铁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声音,想来对方之中有着一位境界超过自己的念师,因为那马蹄声正在加快,越发响亮,应当是在自己发现对方之前,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而已经开始了冲锋。
姜陵转头大喊一声:“追来了!”
马车旁的几位维洛人顿时一惊,转头看了一眼,而后那拉车的小巨人加快了步伐,拖着马车狂奔起来。
姜陵一看对方第一反应不是迎战,而是逃跑,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留下来阻截追兵,急忙也跟着跑了起来。
林不负一挥手,她身前的地上如同铺红毯一般,出现了一条一米宽,并不停向前延伸的冰道,冰面上光滑如镜,林不负往上一踩,整个人如同踩在传输带上,快速越过了姜陵。
“嘿。”姜陵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子一副冷酷到底的形象,可敌人一来,却溜的这么快,而且她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溜”。
姜陵本想唤出藤蔓,踩着藤蔓迅速前行,也好给林不负露一手。但姜陵不是那喜欢攀比的人,也不想浪费灵力,干脆跟在林不负身后,滑着前行。
前面的岛川勤、杰斯塔和米霍斯,自然也靠拢到了马车附近,而后一同狂奔,没有停下的意思。
但人是跑不过马的,迟早会有一刻他们要被追上。
这边姜陵回头瞥了一眼,大约一百名骑兵就在身后两百米外,看样子并不是全部兵力,而是先头部队。但只要他们追上来纠缠住几人,不用多久后续部队自然就会赶上,所以姜陵也不想恋战。
下一刻,一匹战马突然嘶鸣一声,身子一歪,砸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姜陵心想这罗森的战马怎么会这么蠢?但转念姜陵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大地上如春笋高的石头很多,棱角分明,想来那战马必然是在几匹马并驾齐驱、又高速奔袭之中不小心马失前蹄踩到了一块石头,导致人仰马翻。
林不负也瞥见了这一点,而后在奔跑之中两只手甩动,就像是她手上沾了水要甩掉一般。随着她每一次甩手,地上便要冒出一个半米高的冰锥,不过片刻功夫,他们身后就零零散散地出现了四五十个冰锥。
毫无疑问,这些冰锥又给骑兵的行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又有足足九匹马被绊倒,还有两匹正好倒在冰锥上,顿时发出凄惨的嘶鸣,马儿的鲜血刚流出,就结成了冰,虽说反倒帮忙止住了血,但是非常痛苦。
而后那骑兵之中有一个领头的,示意骑
兵散开,呈包围趋势靠近马车。
此时追兵已经靠近至了一百五十步。
几位骑兵开始搭箭。
呼啸的寒风让箭矢准头差了不少,但毕竟是数十支箭射来,自然还有一些比较强力的箭矢穿透寒风精准落向目标。因为姜陵在最后面,所以惨的是有七八支箭都是奔着他去的。
姜陵撑起念气护体,这七八支箭都是地转上境的水平,在他念气充足的时候自然还伤不到他。
这边林不负自然是唤出了寒冰护甲裹在身上,有两支箭还插在了上面,但显然也没有真正射穿冰甲。但姜陵气愤道:“这样光挨打也不是办法,一会我的念气岂不是要被弓箭耗光?”
林不负似乎也被这几箭惹得有些恼火,她再次摆手,地上这一次不再是一个个出现冰锥,而是一排排地出现冰锥,而且这些冰锥都是向后倾斜的,更是足有一米高。
姜陵知道这些冰栅栏会给后面骑兵带来极大的阻碍,但见林不负如此频繁消耗法力,不由提醒道:“你省着点,恐怕一会还是要被追上。”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要尽量减少一会打起来时面对的压力。”林不负说话间,两人又中了几箭,林不负修复了一下背上的冰甲,继续道:“在这片领域里,我的法力消耗减少很多。”
姜陵闻言倒也恍然,林不负是冰系法师,在这凛冬之地可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供她利用的冰元素可是太多了。
“靠你反击了。”姜陵如此开口,随后还心想若是黄烈在就好了,那不肯吃亏的龟孙儿肯定早就回头射箭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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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刚如此想,一抬头便看见这边米霍斯一步跃上了马车顶,而后拉起弓弦,直指后方,那旁边那位冰系法师再次给米霍斯的箭上附加了一层晶莹的蓝色寒冰。
弓弦拉成满月,而后离弦而出,这一箭力道极大,一瞬间竟是撕破了寒风,在半空之中画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姜陵转头看去,之前那个领队的骑兵正中这一箭,那人想来怎么也是天变境的实力,但这一箭实在是快得离谱,他没能防备,直接被钉在了他的脖子下面,两条锁骨中间。
箭身没入一大半,而后淡蓝色的冰霜又从这个点扩散,瞬间那人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而后直挺挺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米霍斯丝毫不犹豫,再次出手,又一支寒冰箭闪电一般射出,奔向另一位服饰与其他大多数骑兵有异、必然是一等骑士的家伙。
有了前车之鉴,那人机警盯着米霍斯,眼看着箭射来,可速度快得他却闪躲不开,只能挥剑硬接。他身手不凡,锋利的长剑竟真的砍中了这只寒冰箭,但却没有破开冰层,更没有斩断这只箭。
寒冰箭稍稍偏斜了一点,落在了他左肩,箭身落尽一半,而他的肩膀则同时在瞬间变成一片霜白,自然也是被箭矢上附加的寒冰法术给伤到了,使其半边身子都僵住,他吃痛地叫了一声,而后跌下马去。
米霍斯这一次停顿片刻,又射出了第三支箭寒冰箭。
这一次射的依旧是一位一等骑士,但是那人是一个法师,见米霍斯
指向他,他立马唤出一面冰盾护在自己身前。
但是,这一次米霍斯射的不是他,是他胯下的马。
寒冰箭直接射穿了马的头颅,而后才钉在那冰盾上。
狂奔中的战马瞬间暴毙,几乎是翻滚着砸在了地上,马背上的一等骑士这次大吃一惊,可是没给他调整姿势的机会,他便被甩到了地上,一头撞在冰冷的地面,胸口还砸在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上,划开一个大血口,明显是不死也重伤。
米霍斯收起大弓,而后就蹲伏在奔逃的马车上,警惕地看着后方。
姜陵不由咋舌,这米霍斯刚刚三箭出去,可是直接废掉了三位天变下境的好手!不得不说此人这一手寒冰箭着实厉害。
只是他本身并不是冰系法师,需要旁边的伙伴给他附魔,若是不加持寒冰,而直接射出箭矢,那威力恐怕就要下降几成了。
也不知一开始他对林不负拉弓对峙的时候,若是放出这一箭结果会怎样,林不负扛不扛得住?
姜陵想了想,自己大概施展全力才能扛住这样一箭。
三名实力最强的一等骑士被射落下马,但罗森骑兵的马蹄依旧狂奔,除去摔倒的二十几名,还有七十几位骑兵分散追赶,已经把距离拉近到了八十步。
箭矢刺破寒风咻咻地从姜陵耳边掠过,林不负突然开口道:“准备迎战。”
“好!”姜陵应了一声。
大约半分钟后,马蹄声已经清晰地响在身后,两人颇有默契地一同转身。
姜陵身上灵气爆发,十根藤矛斜着刺出,直接成了一道拒马防线,数匹战马收不住力撞在上面,顿时鲜血喷溅,战马哀嚎倒地。
而林不负身边迅速凝出十四道寒冰组成的晶莹长矛,激射而出,每一支冰矛都击中一位骑兵,其中十人直接被打落马下。
但两人即便出手凶悍,解决了正后方的二十几位骑兵,可其他骑兵已经从两侧追了上来。
那拿着大斧和骨锤的维洛勇士也停下步伐,大吼一声,开始与追至的骑兵交手。
更有数位骑兵意图将手中长矛刺进车轮之中,想让这人力马车停下,其中数位被米霍斯射死,还有几人则被两位维洛的法师施法打落马下,但一行人狂奔的步伐终究是不得不停了下来。
姜陵再次出手,力毙了两名奔他而来的骑兵,林不负身边冰矛不断凝聚,转眼间又有八名骑兵被她收拾掉。姜陵瞥了一眼,见林不负面色平静,异色瞳孔毫无波澜,不由心中暗自佩服这个女子实力的强大。
杰斯塔和岛川勤自然也没有闲着,不断出手将围剿的骑兵击毙。
眼看着骑兵不断减少,姜陵却一点高兴不起来,这一支先头部队就让几人手忙脚乱,可后续的大部队一定是马上就要赶到了。
那拉着车的小巨人怒吼一声,一抡那比常人大腿还要粗两圈的胳膊,将一旁的骑兵连人带马砸的飞了出去。
“克勒斯,走!”米霍斯在车顶不断射箭,而后喊了一声。
那小巨人再次迈动步伐,拉着马车向前狂奔。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八)
这一百名骑兵不惜强行穿过碎石满地的荒野,追上了逃亡中的几人,但以这样的兵力自然无法将几人彻底剿灭,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拖住一行人的步伐,等后续大部队追上之后再彻底围歼。
凯尔德不敢恋战,射倒离马车最近的几名骑兵,招呼那魁梧如小山的拉车壮汉克勒斯强行突围,姜陵也几人且战且退,保持不会掉队。
但姜陵心头一沉,他听到了更加密集的马蹄声已然从身后响起。
这边拿着斧子的维洛人被两名罗森骑兵纠缠,已经落到了姜陵的后面。姜陵释放藤矛相助,而后对他喊道:“更多追兵到了,快走!”
那持斧的壮汉一斧子砍掉了战马的马头,而后无视喷溅的鲜血,一拳将上面跌落的骑兵砸死,他朝姜陵点了点头,迈步就要跟上,可下一刻刺耳的尖啸骤然来到近前,一支姜陵都看不清轨迹的箭矢直接落在了那维洛人的腿上,箭矢甚至刺穿了骨头,贯穿了他的大腿。
持斧的壮汉直接跌倒在地,他嘶吼一声折断这箭矢,再次爬起,但腿部受伤他的速度自然大降,转眼间已经落在了姜陵身后十几步远。
姜陵心急就要停下步伐转身帮忙,但林不负一抓他的衣袖,不让他意气用事。
姜陵再转头看一眼。
那魁梧的大汉越落越远,他知道跑不了,干脆大吼着转过身冲向了已经追来的那一大片罗森骑兵,试图抵挡一下。
箭矢如雨而来。
那勇士挥斧不断格挡,但箭矢实在太多,他还是在转瞬间中了不知道多少箭,成了一个刺猬,浑身是血,倒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姜陵也知自己无力救他,不再犹豫,甩手又以藤矛刺死两名骑兵,继续狂奔。虽说被追上依然是迟早的事情,但能多跑一段,离逃出这片凛冬之地就多一份希望。
凯尔德也回头望了一眼那被乱箭射死的同伴,面容阴沉,眼眸中闪过一丝哀色,但心绪却没有因此产生太大波动。因为从罗森境内逃到这里,已经有二十几位维洛同胞为了阻拦追兵而像这样惨烈死去。
而后凯尔德又看了一眼姜陵几人,经过刚刚几人的强悍出手,他自然对几位玩家的信任增添了不少。
凯尔德没有一味的放箭,只有某一个骑兵靠近的时候他才出手,而他与同伴配合才能释放的寒冰箭,更是只放了最开始那三支,就再也没有放过。因为他必须保持体力,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身高足有两米五的克勒斯仿佛力大无穷,他拖着载着三个人的马车迈步狂奔,速度竟是不输于奔马。
那持着骨锤的壮汉也是健步如飞,另外两名法师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但是熟练地拽着他的衣带,借力飞奔。
岛川勤和杰斯塔都是天变境的武者,自然也不会落下,队伍的最后,林不负依旧是踩在冰路上急速滑行,而姜陵为了赶路,不再跟着林不负,而是唤出藤蔓在自己脚下不断向前穿梭,才能追上前面几人。
就在这时,又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姜陵下意识就要凝聚念力抵挡,但下一瞬他发现这一箭
不是奔着自己来的。
嘭!
冰晶炸裂,林不负身后的冰甲被破开了一个大坑,那箭矢就钉在那里。
姜陵吃了一惊,这一箭力量不俗,即便是相隔这么远,又有呼啸的寒风干扰,却还能保持如此精准,如果没猜错,这和之前射穿那持斧壮汉大腿的箭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姜陵急忙问道。“没事吧?”
林不负面色不变,道:“天变中境的一箭,扛得住。”
可下一刻,紧接着又是一箭袭来,目标依旧是林不负。
冰晶再次迸溅,些许碎冰都砸到了姜陵的脸上,姜陵顾不上脸颊的疼痛,看向林不负,这一箭射中,林不负明显微微踉跄,看样子不再那么轻松。
“没事。”林不负直接开口。
姜陵则心头焦急,如此强劲的弓箭,就算是林不负又能扛住几发?姜陵一咬牙,直接挡在了林不负身后,说道:“你先修复冰甲。”
林不负那对冷漠的双色瞳孔之中闪过一丝感激,应道:“好。”
一行人后方两百米,两百多名骑兵狂奔追赶。
大骑士长米霍斯放下手中的弓箭,自嘲一笑道:“这天行者还真难杀,竟中了我两箭都如若无事。”
另有一位身穿湛蓝色衣袍,下巴上带着胡茬,身披与米霍斯同样规格披风的男子冷笑一声,道:“不会是你的箭太弱了吧。”
米霍斯也不气恼,平静应道:“雷萨前辈大可自己放两箭试试。”
同为大骑士长的雷萨冷哼一声没有回应,论弓术他还真就不如米霍斯。
米霍斯又说道:“我们不惜拿出一百条性命去拖慢他们的步伐,就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雷萨狞笑道:“我自然知晓轻重,若是放跑了这对杂种兄妹,我们回去别说爵位官位,就是脑袋也留不住。就是老子对你一百个看不顺眼,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犯错。”
米霍斯没有多说,眼睛直盯着前方逃亡的几人。
在米霍斯旁边的周德文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就在旁边,能清楚感觉到米霍斯射出的弓箭有多强劲,若是自己连中这样两箭,虽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至少不可能连步伐都不乱。
周德文问道:“那女子是谁?”
周德文另一边是一位玩家,那人棕色长发,额头上绑着一条黑色金纹的头巾,头巾下是一副欧洲人的面孔,正是戴安琼斯。他那对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冷哼道:“林不负,积分榜二十六位。”
“原来是她。”周德文一听一边释然,一边却心头又沉重了几分,而后问道:“他身后那男子我看着有点面熟,似乎交过手,但不记得此人姓名。”
“我记得。”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周德文身后的一位壮汉,此人身材魁梧,足有一米九几,乍一眼看上去,还会被罗森士兵误认为是维洛人。此人正是曾在赤和村战场与姜陵同组的俄国玩家赫尔诺夫,他自然认得姜陵,说道:“那个中国小子,叫姜陵。”
戴安琼斯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转头看向另一人,说道:“有意思啊,咱们三个居然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了。
那人身穿灰白色衣服,腰佩双剑,目光凌厉,正是同样与姜陵有过接触的郝威廉。
积分榜上,戴安琼斯位列34名,姜陵35,而郝威廉正是36,三人名次紧挨着,所以戴安琼斯才有这样一句话。
“我也见过他。”郝威廉淡然道:“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玩家,名次也是从后面一点点追上来的,但在我只有一把剑的时候他都防不住我的剑,所以我不认为他比我强。”
“解释那么多,莫不是心虚了?”戴安琼斯很是不屑地笑了笑。
郝威廉也并未出言与其争执,面色冷漠。
这边周德文肃然道:“我以为我们几个已经足够强,没想到对面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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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见到积分榜前二十的那几个怪物,才知道什么叫强。”戴安琼斯摇了摇头,而后盯着林不负的背影,阴戾道:“我也不信我会比那个中国的黄毛丫头要弱。”
周德文听出对方话语之中有对中国玩家的歧视之意,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说周德文是中美混血儿,目前定居美国,但毕竟身上流有中国血脉,听这话必然是不爽,可他实力虽说位列积分榜71,自然不是戴安琼斯的对手,况且两人目前是队友,也不适合发生争执。
但另一位英国华裔的郝威廉就直接一些,冷然道:“你最好嘴巴干净点。”
戴安琼斯不屑哼道:“你个英国人管什么闲事。”
郝威廉平淡道:“我怕一会你让这个中国丫头打出屎来。”
“你..”戴安琼斯回头瞪了一眼郝威廉。
“行了。”周德文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道:“此局明面上我们优势大,那战场简介之中提及的禁忌便极有可能是可以帮助对方翻转局面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一股做气拿下他们,不给他们机会。”
周德文此言几位玩家都经历了这么多战场,而且积分皆是在榜单之上,自然都能理解周德文的话语中的意思。
赫尔诺夫摩拳擦掌道:“那就把对方四个玩家都灭了好了。”
“我倒是觉得这剧情有点意思。”戴安琼斯如此嘀咕了一句。
“还是稳妥起见。”周德文提醒道。
戴安琼斯点了点头:“知道。”
几人驾驭战马,避开挡路的岩石,前方还有些林不负洒下的冰锥,戴安琼斯和周德文两人皆是念师,挥一挥手,念力扫过,将冰锥尽数击成碎末。
距离已经拉近至八十米,罗森骑兵又一次开始放箭。
“看来速战速决也不是难事啊。”戴安琼斯眯着眼看着数百发箭矢一起飞过
赫尔诺夫也咧嘴道:“积分榜27又怎样,她不也得头疼。”
下一刻,几人眼睛瞪大,心脏猛跳。
只见那林不负双手一张,背后霍然撑开一片寒冰屏障,足有四米高的一个巨大扇形,如同白孔雀开屏一般,绚丽无比,将满天飞矢尽数挡了下来!
(前几章大意之下将凯尔德写成米霍斯,已完成替换,惭愧。)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九)
罗森其余骑兵自然不可能各个都有米霍斯那样的实力,可以一百五十米外穿破寒风正中目标,但八十米的距离,还是足够他们掌握大概准头了。所以罗森骑兵一同放箭,两百余支箭矢连成一片落了下来。
念气外放的姜陵听着背后的破空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一大片箭矢飞来,顿时头痛不已,可就在这一刻,林不负右眼那蓝色眼眸绽放出光芒,她双臂一张,撑开了一大片冰晶,竟是将飞矢尽数拦下!
姜陵被其如此绚丽的技能惊呆了一刹那,随后他见林不负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不由得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林不负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句,而后她还再次挥手,背后那巨大的冰壁碎开,变成无数冰锥,向后方激射而去。
姜陵无暇看这一大片冰锥能击落多少追兵,只是见林不负面色苍白了几分,想来这一次出手法力消耗绝对是巨大的。
但林不负此时眸生恼怒,姜陵也知道恼羞成怒的女子不太好劝,但不得不再次开口道:“你悠着点。”
“嗯。”林不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这一片冰锥气势竟是比之前那一片箭雨也弱不了多少,但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威力自然谈不上强,大多数骑兵都挥舞兵刃挡下了冰锥,但也有少部分骑兵手忙脚乱,加上地上还有不少岩石挡路,十几名前头骑兵倒地,又给后面的同袍造成阻碍,倒也使他们阵脚大乱。
车厢之中探出一个脑袋,那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面容颇有几分姿色,眸子里透着一丝慌乱,她看了一眼后方的景象,而后赞叹道:“这位天行者实力果然不俗,怪不得尼安的招她做皇家法师。”
车顶的凯尔德提醒道:“公主,外面危险。”
亚斯娜轻叹口气,看着距离渐进的追兵,问道:“凯尔德将军,我们逃得掉么?”
凯尔德沉声回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必护您二位周全。”
亚斯娜摇了摇头,问道:“距离走出这凛冬之地还有多远?”
凯尔德头颅微低,道:“属下估计...再有八千米。”
亚斯娜苦笑一声,道:“你说八千米,那想来至少得一万米以上了。”
凯尔德没有言语,想来亚斯娜是说中了,他是为了安慰她故意少说距离,而被聪慧的亚斯娜一下猜中。
“别说是一万米,就是只有五千米,我们也逃不掉了啊。”亚斯娜轻叹口气。
车厢内,传来皇子那愤恨的声音:“尼安这些杂种,就不知出兵接应一下本皇子?”
凯尔德解释道:“我们原本与尼安约定的是在安特洛城回合,只是途中被迫逃到此地,尼安人未必知道这个消息。”
“你还有脸说!”亚洛德皇子恼怒的声音传来:“竟带着本皇子跑到这种寒冷的鬼地方来!结果还是没有逃脱追杀!”
凯尔德道:“属下该死。”
亚斯娜开口道:“凯尔德将军也是出于无奈,若不是我们及时逃入这里,恐怕早就...”
“闭嘴!”皇子又喝了一声,打断了亚斯娜的回护之语,声音颤抖道:“我隐忍了
这么多年,终于逃脱了那牢笼,可不能死在这里!你们给我拦住追兵!”
凯尔德轻叹了口气。
原本拉着那持骨锤男子衣带的一位维洛法师,直接松开了衣带,而后慢下步伐,缓缓停住,目送着车队从眼前疾驰而去,而后他毅然转过了身。
姜陵面色铁青,喃喃道:“都过了五十年,维洛人骨子里还是这样倔强啊。”
轰!
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凛冬之地的寒风仿佛被撕扯,发出惊人的哀嚎。
这是一位天变下境法师寂法圆灭的声音。
那位维洛法师自爆了,果决无比,毫不犹豫,用自己一身修为和生命,换取皇子与公主逃生的时间。
喷薄迸发的法力将被寒冰冻得坚实的大地上炸出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坑,更多的法力则是在那法师的有意控制下,冲向了后方追击的骑兵。
在那法师转身的时候,罗森骑兵就已经预料到了他要干什么,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有数位维洛的法师在危机时刻毅然决然选择了如此壮烈的死亡。
米霍斯来不及搭箭,吼了一声叫骑兵散开,而后将身体放低,趴在了马背上,身边有三名一等骑士的亲卫冲上前来,帮助米霍斯抵挡这一次攻击。
等到法力散去,米霍斯抬起头来,最前方的亲卫已经连人带马皆是血肉模糊,死倒在地,另外两人也皆有负伤。
尽管数位天变下境的一等骑士已经施展防御手段抵挡了大半的法力喷涌,但还有二十几位骑兵被这狂暴的法力掀下战马。
其余靠在前方的马儿也被这巨大的震响和惊人的威势吓到,嘶鸣着停下了步伐,慌乱无比。
“阵型不要乱!”雷萨也喝了一声。
终究是罗森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骑兵队再次整齐地奔袭了起来。
戴安琼斯拍掉身上的尘土,不屑道:“终究还是太弱小,不过天变下境而已,就算是自爆也不过如此威力。”
周德文盯着前方又拉开了一段距离的维洛人,道:“倒是也争取了几分钟时间。”
赫尔诺夫拧了拧脖子道:“一共才那么几个人,死一个少一个,有种他们就挨个来。”
郝威廉则皱眉问道:“距离逃出这片凛冬之地还有多远?”
“远着呢。”米霍斯应了一句,道:“只要尼安不出兵接应,他们逃不掉。”
周德文闻言也疑惑自语道:“那禁忌会怎样触发呢?”
“别管什么禁忌,赶紧给我解决掉他们!”米霍斯低喝一声。
“快看!”周德文眼睛一亮,向前一指。
“嗯?”米霍斯抬头看去,也是眸生疑惑。
“他们分兵了?”戴安琼斯皱眉问道:“就这么两个人,还敢分开跑?”
......
“废物!一群废物!这怎么逃得出追杀!”亚洛德皇子怒骂的声音传来,他咬牙道:“我是维洛最后的希望,我不能死!我还要到尼安借兵,复兴我维洛公国。”
亚斯娜公主安慰道:“哥哥,事已至此,你冷静一些。”
“我怎么冷静!”
啪,一
个清脆的巴掌声音传来。车厢顶上的凯尔德也微微皱眉。
亚洛德那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在传来:“父王从小就告诉我,我原本应该是这北方疆土上的君王,原本应该在万人之上,可是这二十八年我又是怎么渡过的?我只能困在那像个笼子一样的庭院里,每一次出门都有人监视,那些京城该死的公子哥,没有一个肯用正眼瞧我,五年前随父王去皇宫觐见那老皇帝,那皇子泽西看我的眼神更是就像看一条狗一样!”
公主捂着脸,没有说话。
亚洛德还在不甘地吼着:“都是皇室血脉,他泽西凭什么?他又哪点比我强!?”
亚斯娜凄惨一笑,道:“人家现在是罗森的皇帝,可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闭嘴!”亚洛德已经如若疯癫,他抓着自己亲妹妹的头发,厉声道:“你还为他说好话,当年母亲劝你嫁给泽西,你抗拒不从,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啊?可是你看看你生的什么德行,人家泽西会愿意要你!我看不如让你嫁给尼安的四皇子,好让尼安能多借我些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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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娜眼眶湿润,咬着下唇问道:“尼安四皇子?那个动不动就烹杀妻妾的疯子?你竟然要让我嫁给他?”
“不然呢?你又配得上谁?”亚洛德将自己妹妹摔到一旁,眼神恶毒地说道:“我倒是想让你嫁给大皇子,可人家愿意要你么?”
亚斯娜双眸之中露出死寂一般的悲意,她嘴唇颤抖,喃喃道:“为了逃出皇城,你已经害死了母亲,而你把我带出来,也只是为了与尼安联姻?”
亚洛德喘着粗气,片刻后眼神之中戾气散去了一些,他摸了摸亚斯娜的头发,尽量轻缓道:“我的好妹妹,你也是维洛血脉,你也得为我们维洛做些什么。”
亚斯娜扭开脑袋,毫无感情问道:“是为了维洛,还是为了你的野心?”
“我是维洛最后的血脉啊。”亚洛德看着她,皱眉道:“父王是被那些王八蛋活活毒死的,你知不知道父王死的时候有多么不甘心,他也想看到我能重新统帅维洛百姓,让维洛的龙旗重新飘扬啊。”
“可现在已经陷入死地,我们没有希望了。”亚斯娜惨然笑道。
“不,不会的。”亚洛德摇着头,片刻后癫狂道:“一定有办法的!我不会死的。”
说完,亚洛德看向亚斯娜,手臂颤抖着指着她,说道:“你帮皇兄引开他们。”
“你...你说什么?”亚斯娜看着自己的哥哥,感觉是那样陌生,心中如同灌进了无数凛冽的寒风,无比冰冷。
“你去引开他们!”亚洛德一咬牙,道:“这是你的使命。”
亚斯娜又哭又笑,片刻后平静了下来,看着亚洛德应道:“好。”
亚洛德点了点头,道:“我若日后夺回故土,一定为你树一座碑。”
“不必了。”亚斯娜摇了摇头,双眸空洞。
亚洛德最后望了一眼她,不再多说,喝到:“凯尔德,走!”
说完,亚洛德走出了车厢,凯尔德也从车顶跃了下来,而后亚洛德跳到了他的背上,喊道:“天行者,你们随我走!只要护送我到尼安,金山银山都给你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凛冬之地(十)
亚洛德跃出车厢,跳至凯尔德的背上,而后招呼天行者随他走。
姜陵四位玩家自然是凑到了一起,距离马车较近的岛川勤和念力外放的姜陵自然都听到了车厢里刚才的动静,不由皆是面色泛青。
若不是对方是主线任务的关键人物,姜陵真有心抽这狗屁皇子几十个大耳光。但为了取胜,他不得不忍下,和队友商量对策。
岛川勤问道:“他们要分开,我们怎么办?”
“现在劝也来不及了,只能选择跟随其中一个,或者分兵了。”姜陵如此开口。
杰斯塔有些愤恨地低声道:“这皇子怎么想出的馊主意,一点也没有和我们商量一下的意思。”
岛川勤知道现在几人也改变不了这桀骜皇子的主意,只是叹气道:“若是只选择一人跟着,另一人必然凶多吉少,我们岂不是就此告别胜利了?”
皇子公主皆是剧情人物,两人皆活下来才算取胜,若是只保住一人,胜利自然无望,能不能算作平局尚且两说。
姜陵也无奈道:“我们只能也随之分兵了。”
“跟着皇子,则有机会逃到边界,得到尼安的接应。”岛川勤分析道:“跟着公主,就只能奢望那凛冬之地的禁忌是有助于我们的,并且能成功触发这一个支线剧情。”
眼看着凯尔德和另外一位法师及持骨锤的武者带着亚洛德皇子就要走远,几人不得不马上拿下主意。
“我跟着公主。”姜陵如此开口,听到了刚刚那一席话,姜陵自然是不愿意保护这无情无义的皇子。
岛川勤似乎也要开口,但林不负紧接着说道:“我也是。”
岛川勤略作犹豫,道:“那我们二人保护皇子。”
“千万小心。”姜陵说道。
岛川勤也点了点头:“保重。”
下一刻,岛川勤和杰斯塔追着皇子径直往前,而那魁梧的克勒斯拉着马车,带着姜陵和林不负转了一定角度,向凛冬之地的深处狂奔。
“对方人数比我们多,分兵之计也没什么用,那蠢蛋皇子以为一辆,马车就能迷惑得了对方?”姜陵不由骂了一句。
林不负则说道:“愚蠢之人自然不会放弃一根救命稻草。”
“被罗森关了二十几年,关傻了。”姜陵嘀咕了一句。
谁知马车里的公主竟是搭话了,她声音依旧有些凄凉悲意,明显能听出她是强打精神说道:“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自从父亲死后,他才变得如此偏执。”
听到公主还愿意为她哥哥说好话,姜陵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道:“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不惜牺牲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这已经不是偏执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姜陵说完也不等公主搭话,回头望了一眼,见后方远处的骑兵方队自然也是分作两股,各有两百人左右,分兵追击。
“不好办呐。”姜陵喃喃自语,敌众我寡,分头跑可不算一个好计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尽快触发那凛冬之地中所谓的禁忌,并且无论这禁忌是传说中那条龙,亦或是之前那小男孩是这荒芜之地的某个部落的人,都是能够帮助己方的,才有胜利的可能。
但几人此时往凛冬之地的深处狂奔,眼前却依旧是一片荒芜,看不到什么山峰,也看不到人类生活的痕迹。
某非是方向错了?亦或之前应该强行阻止那倒霉皇子的
分头计划?姜陵心中思索从开始到现在几人的行动是否有疏忽之处。
那些骑兵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也不敢全力奔袭,恐怕被零碎而坚硬的岩石绊倒,但罗森的战马品质不俗,距离依旧是在不断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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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魁梧如小山一般克勒斯就算有九牛二虎之力,但终究人力有穷时,也不知道他还能拖着马车如此狂奔多久。
林不负提醒道:“他们战马的速度在变慢。”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出了些许端倪,罗森以无敌的铁蹄名扬四海,但即便这些战马品种再优秀,它们也不能像人类一样修行,身体素质总会是有一个上限的。凛冬之地温度如此之低,寒风呼啸,连姜陵这样天变境的强者都感到难熬,这些战马自然也是服从于命令而强撑着,实际几乎是在透支生命。奔袭了这么久之后,它们自然也疲惫不已,速度自然也就下降了。
“但是,恐怕我们拖不到这些马儿撑不住的时候啊。”姜陵看出眼下那维洛法师以自爆换来的几百米距离,还不足以拖垮这些战马。
“那就想办法多撑一会。”林不负冷然回道。
姜陵闻言也不和林不负犟嘴,而是静心思索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恐怕我要拖累二位了。”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陵则带着期冀问道:“公主您可有修为在身?”
车内传来公主苦笑的声音,她回答道:“你以为罗森会给我们这些旧皇族修炼的机会么?”
姜陵又不死心问:“可有什么宝物傍身?”
公主答道:“我身上仅有一块取暖用的炙心石,其他宝物,皆在我兄长身上。”
姜陵闻言又不由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看似柔弱的公主能爆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力量呢。
一行人又狂奔了五六分钟,姜陵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此时早已看不到岛川勤他们的身影了,而罗森追兵又把距离拉近到了一百米,并且开始放箭。
林不负覆盖冰甲,姜陵撑起念气壁垒,两人默契地护在车厢后面。几波箭矢下来,林不负说道:“他们士兵的体能也大幅下降了。”
姜陵也感到这一波箭矢的准头和力度比之前差了一截,想必那些修为不高的士卒也已经冻得手脚不太灵活了。
姜陵提醒道:“小心之前那天变境武者射的箭...”
不知算不算姜陵乌鸦嘴应验,下一刻令人寒毛竖起的刺耳破空声传来,这一箭威力依旧强悍,径直射在了姜陵后心。
咚!
姜陵的念气壁垒转瞬间被这箭矢刺破,而姜陵也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动脚步,在奔跑之中猛然扭动身子,那箭矢被念气壁垒抵挡一下,速度减低了不少,随着姜陵扭动身体,那箭矢便从他背后擦着衣服划了过去。
姜陵原地转了一个圈,而后迈步继续奔跑,不由连自己都有些惊异于这千钧一发的反应,他也自然清楚自己能有如此下意识的行为,是姜姬二老上一次培训带来的成果。若是刚刚没有躲开,虽说这一箭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必然要消耗掉自己神御石的护盾,那样自己也就少了一张保命的手段。
林不负异色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她随后道:“不但灵念双修,你竟还有修武的天赋。”
“学的太杂也无比是好事啊。”姜陵谦虚的应了一声。
下一刻,一支箭再次射来。
姜陵故技重施,再次
瞬间撑起念气壁垒先抵挡一下,而后又扭动身体,避开了这一箭。只是这一次姜陵脚下有些不稳,身形一阵踉跄,而林不负则迅速出手抓住了姜陵的手腕,帮他稳住了身体。
姜陵感激地看了一眼林不负,而后骂道:“靠,射了你两次没有成功,又把我当软柿子了。”而后姜陵还看着林不负背后那蓝水晶一般的晶莹冰甲,问道:“你这冰甲不能给我来一套么?”
“它会冻死你。”林不负平淡地回了一句。
“好吧。”姜陵无奈再次撑起了念气壁垒,而后塞进嘴里一些补充念力的药剂。没等姜陵琢磨一下自己在刚刚这两箭的刺激下是否在体术上有所突破的时候,箭又到了。
但这箭不是奔着姜陵,也不是奔着林不负,而是直指马车。
刚刚姜陵身形踉跄,林不负伸手帮忙的时候,两人慢了一步,和车厢拉开了几米的距离,此时不易阻拦。
这一箭的速度比之前的几箭都要快!
姜陵不由暗骂一声,无暇多想,脚下暴起两段藤蔓,将他猛然向前推了几步,而后姜陵伸手抓住了这箭矢的后半部,随后便是手心一凉,然后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即便是隔着卓越品质的手套铁砂擎,姜陵的手掌都被箭矢划伤。
咚地一声,箭矢钉在了车厢上,刺入足有三寸。想来若是没有姜陵抓这一下,箭矢都可以直接射穿这车厢的木板。
姜陵顾不上手心的疼痛,急切问道:“你没事吧?”
车厢内亚斯娜闷哼了一声,而后道:“没事。”
林不负再次凝聚了八支冰矛,头也不回地激射向后方,来试着阻止对方继续放箭。
眼看着距离再度拉近,姜陵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姜陵突然听到拉车的克勒斯喊了一声:“让开!”
“什么?”姜陵一愣,急忙探头看向前方,而后面露吃惊。
马车前二十米处,站着一个小男孩,看身形和衣着正是一开始偷窥几人的那个小男孩!
他似乎一直奔逃至此,有些力竭,正蹲在前方喘息,见克勒斯拽着车厢狂奔而来,竟一时不知闪躲。
克勒斯已经急红了眼,速度飞快之下转动方向极为费力,他干脆不躲不避,明摆着是要不顾这小男孩的死活。
姜陵猜测这小男孩极有可能是对己方有所帮助,怎能眼看着克勒斯将他撞死,急忙施展灵术,唤出一根藤蔓,将小男孩往一侧拽了几步。
马车狂奔而后,小男孩依旧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走啊!”姜陵见这小男孩像傻了一样,怕他被后面罗森的战马踩死,干脆伸手拉住这个小男孩,而后将他背在自己背上。
这小男孩看上去像个猴子一样瘦小,但背到背上却不轻,姜陵不由心头一沉。
本来他就不是武者,勉强才能跟上克勒斯的速度,这一下背着一个小男孩,更是慢了不少。
“小朋友你知道我们怎么才能逃走嘛?”姜陵有病乱投医般开口问道。
背上的小男孩也不挣扎,却没有回答。
姜陵无奈叹气,他都快听到背后临近的马蹄声了,不由觉得还不如将这不知哪来的小男孩扔了。
谁知这时那男孩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生硬,却并不粗重沙哑,听上去像是个女孩的声音。
“再往前一点,就到我家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凛冬之地(十一)
眼看着前方一片荒芜,这野孩子却说前面就要到他家了,如果此时的场景是在夜深人静的某处荒野坟地,那必然是一个恐怖小说的桥段。
姜陵又惊讶又疑惑地问道:“你家在哪啊?”
“雪山。”男孩如此开口。
“什么?哪儿呢?”姜陵还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前方,除了几棵孤零零的铁松以及大大小小的岩石,前方别无它物,哪有山?
“你们是好人么?”小男孩停顿片刻后突然如此问。
姜陵撑起念气壁垒,挡下飞来的箭矢,喘着粗气道:“当然大大地好人啊,后面那些才是坏人。”
“我爸爸不让我和外面的人接触。”小男孩继续和姜陵搭话。
姜陵气喘吁吁道:“让我和你爸爸谈谈。”
小男孩抓着姜陵的衣领,缓缓道:“我爸爸死了。”
“你再不帮忙我们也要死了。”这冰天雪地之中姜陵竟是跑出了几丝汗水,足见他是多么拼命,此时也无暇安慰小男孩。
罗森的骑兵已经追到了五十米的距离,前方的几位士卒已经提起长枪准备冲锋。
小男孩略有犹豫,而后小声道:“那你们就先和我回家吧。”
说完,姜陵只感觉眼前一闪,前方的马车竟是突兀地消失不见了。
“啊?”姜陵顿时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脚下不稳,一阵趔趄,身体前倾就要摔倒。
而他身后米霍斯再次拉满弓,想要将小男孩和姜陵射一个对穿。
咻!
箭矢飞过,却是射空了,直接钉入了大地之中。
五十米内米霍斯自然不会失手射偏,之所以这箭落空,是因为姜陵和林不负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什么!?”米霍斯瞳孔一缩,震惊无比,难以相信几个大活人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眼前。重点是当罗森的追兵赶到几人消失的位置,却什么都没能发现,几名罗森士兵大眼瞪小眼,表情十分诧异。
这边随他而来的戴安琼斯和郝威廉皆是向前几步,到姜陵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地面还是被冻得硬实,并没有什么机关,对方不可能是遁入了地下。
戴安琼斯面容肃然,皱眉道:“我感受到了念力的波动。”
“幻术?”米霍斯问道。
而后郝威廉摇头道:“不是幻术,若是幻术只能蒙蔽我们的感官,你的箭不应该落空。”
戴安琼斯看了一眼周围,说道:“是阵法。”
郝威廉问道:“是传送阵?”
“不像。”戴安琼斯看着附近,目光扫过每一棵树和每一块石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像是空间结界。”
郝威廉闻言恍然道:“你是说他们去了另一个空间?”
戴安琼斯没有回答他,继续扫视周围那些看似寻常的铁松和石块,片刻后才说道:“的确是空间结界,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找进入的方法。”
米霍斯眯着眼,想起了之前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小男孩,喃喃说道:“被你们说中了,这凛冬之地还真藏着什么啊。难不成还真有一条龙?”米霍斯原本以为凛冬之地的种种传说都是子虚乌有的怪诞,但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心生疑惑,但片刻后他握紧雕弓,漠然道:“不管有什么,都要把那公主给我揪出来!”
......
姜陵身子不稳,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下一刻他急忙抬起头,吐出嘴里的雪。一秒后姜陵才猛然疑惑,凛冬之地只有冰晶,哪里来的雪?
姜陵抬起头,而后嘴巴不自觉长大,震惊的无以复加,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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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前,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面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这是哪?”姜陵惊异地问道。
随着姜陵摔倒,那小男孩也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听到姜陵如此询问,他理所当然道:“这是我家啊。”
“我了个去。”姜陵即便听过凯尔德口中那个传说之后就有所预料,但此时此刻依旧震撼,他望着眼前这比归隐山高出一倍的巨峰,喃喃道:“卡扎普雪山真的存在。”
而后姜陵带着几分兴奋地问道:“这里有龙么?”
小男孩摇头道:“没有龙。”
姜陵心中略微失望,心想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不能全盘相信,谁知下一刻小男孩努嘴道:“本来是有的,可诺奇贝亚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姜陵眼睛一亮,道:“还真的有啊。”
这边林不负提醒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姜陵闻言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而后看着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灵。”小男孩如此回答。
“哦?”姜陵不由一愣,感到出乎意料。这里是源法大陆,这片大陆各方各面都很像中世纪的欧洲,人名也多是欧美风格,但这小男孩竟起了一个中国化的名字,倒像是另外三座大陆上的人。
但此时也不能纠结于一个名字,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十几米外的山脚下,克勒斯也是一脸惊疑地站在原地,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姜陵又问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知不知道之前追我们的那些人哪去了?”
“他们在外面。”小男孩罗灵很理所当然道:“我们进来了。”
罗灵说的含糊,但姜陵大概猜到这里应该是另一个空间,而不是被传说到了另一个地点。姜陵心中自然还是感觉不可思议,虽说这游戏世界内道法千万,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空间类的设定,而且从前也未听人提起过。但姜陵转念一想,这世界既然有乾坤袋这种空间法器,那空间类的技能或者阵法自然也是存在的。只是如此大的一个空间,包含着一座高耸的山峰,这得是多么强大的空间法术亦或阵法才能制造得出啊。
“他们会追进来么?”姜陵又问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罗灵想了想回答道:“他们找到门就能进来。”
这话像是得道高僧说的某种暗藏机锋的禅语,但姜陵清楚这只是小男孩也对进入这雪山空间的方式了解不深,所以才说的很简单,再往详细了问,他也肯定不能说明白。
但既然他说对方找到了门就能进来,那么就可以暂时理解为敌方也并不是完全被隔绝在了外面,是有可能也随之进入这里的。
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姜陵又问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我妈妈。”罗灵一抬头,指向雪山上,说道:“你们要去见我妈妈么?”
姜陵认定这雪山必然就是战场介绍之中提到的“禁忌”,也就是他们推断对己方翻盘有着关键作用的隐藏剧情,自然要试着接触一下,便很是
诚恳道:“我们很想拜访一下。”
罗灵嘟着嘴,为难道:“可我妈妈不喜欢外人。”
姜陵还要开口忽悠,这边亚斯娜公主已经走下了马车,她听到了姜陵刚刚问的几句话,也认识到这雪山的主人应当有能力帮自己脱离困境,便走到男孩面前,温和一笑,道:“多谢你帮我们摆脱了追兵,我们想见见你妈妈问些事情,如果你妈妈不喜欢我们,我们就离开这里,你看好么?”
姜陵之前也只看到了公主的脸庞,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全身,这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公主,穿着一身海蓝色襦裙,碎花裙摆触及地面,白皙的肩膀上披着洁白如雪的狐裘披肩,在她胸口处挂着一枚鸡蛋大小的淡黄色吊坠,莹莹闪光,应该是她说的那枚炙心石。这公主个头偏矮,比小男孩也只高了一个脑瓜尖。
小男孩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竟是一时看呆了,怔然无语。
姜陵瞄了一眼亚斯娜,说实话这公主长相只能算是中上,比东周长公主姬如寒可差了一截,和齐美人比那就更差了一个档次。远了不说,即便是林不负姜陵也觉得比这公主好看一点。
虽说这公主身上有种雪莲一般淡雅高洁的气质,但也不至于让这小男孩看傻了眼啊。
罗灵盯着亚斯娜足足愣了几秒钟,而后脸颊微红地低下头,喏喏道:“那...那好,我带你们上去。”
姜陵看到罗灵那情窦初开一般的表情,只能暗叹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亚斯娜也是被小男孩的样子臊得微微脸红,她还是温柔道:“谢谢你。”
“跟我来吧。”罗灵迈步向前,走向雪山。
亚斯娜则看了一眼姜陵,小声道:“罗森的骑兵也能进来?”
姜陵点了点头,道:“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亚斯娜闻言略微失望,但随即释然点头道:“那就看看这雪山的主人肯不肯帮我们了。”
“按照你们维洛的传说,这座雪山可是存在几百年了啊。”姜陵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地看着这座雪山,喃喃道:“上面莫非有着一座冰雪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女王?”
“动画片看多了?”林不负白了他一眼,迈步跟着罗灵走去。
姜陵朝亚斯娜尴尬笑了笑,而后也随着公主一起走向雪山,克勒斯跟在后面,面色泛红,微微喘息。在他松开了那马车之后,姜陵才看到他的双手皆是鲜血,想着他一路拖车狂奔的身影,不由心生佩服。
克勒斯却抬头警惕地望着雪山,似乎有些恐惧。
“怎么了?”亚斯娜转头问道。
克勒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姜陵以为他被这突然出现的雪山吓到了,便出言安慰道:“我们若想活着出去,只能寄希望于这雪山的主人能帮我们。”
克勒斯还是没有说话,姜陵便不再理会,跟上前面的罗灵,走上了一条山路。
山上临近峰顶,有着一处缓坡,坡上竟是真的有一座寒冰搭建的房子。
房子不大,自然算不上是城堡,虽说淡蓝色的冰晶看着如梦似幻,但谈不上气派。
气派的是房子后面,山壁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女子雕像,姿态优美,栩栩如生,宛若神女。
而有着一个和这雕像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站在冰屋前,低头望着山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凛冬之地(十二)
姜陵几人随着罗灵走上了陡峭的山路,盘旋着向山上走去。自从来了这个空间,那不曾停歇的恼人风声就终止了,仅有些许微风拂动,带着山上的点点雪花,落在几人衣上。
姜陵看着头顶插入云霄的山峰,心想就算几人快步登山,这大约也得三十几分钟才能到顶。
姜陵对前方问道:“你母亲住在山顶么?”
前方罗灵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家还没到山顶,山顶是诺奇贝亚住的地方。”
姜陵听到目的地并不是山顶还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听到那条龙的名字,还是耐不住有些兴奋。眼看着前路还漫长,姜陵便看向林不负好奇问道:“以往我没听说过这个世界有龙啊,是源法大陆的特产么?”
林不负简洁答道:“听说过,没见过。”
姜陵对她的答复自然是很无语,好在这边亚斯娜开口道:“据书中记载,源法大陆是龙的家乡,这里关于龙的故事也最多。但是龙极其少见,最近几百年更是近乎销声匿迹。”
“哦。”姜陵闻言点了点头,源法大陆是法师的发源地,这是一片西方风格的剑与魔法的世界,有龙的存在倒也不感到违和。
亚斯娜又说道:“传言说一百年前尼安的某座神庭的庭主就驯服了一条龙,也不知是真假。”
林不负这时插话道:“应该是真的。”
姜陵知道林不负有尼安皇家法师团的冰心徽章,必是曾经有战场在尼安进行,甚至她的宗门就在尼安,她一定对此也有所耳闻。
“这些龙大概什么实力?”姜陵问了一句。
亚斯娜摇了摇头,林不负也没有言语,姜陵只好看向罗灵问道:“罗灵,那诺奇贝亚长什么样啊?”
罗灵也有几年没见到那条龙了,回忆了一下,说道:“它有那么大!”罗灵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但他双臂张开到最大,也让人搞不清楚到底是多大。
罗灵随后道:“他身上是深蓝色的,有一对巨大的翅膀,一扇起来,能吹起一大片雪。”
姜陵心想那就是西方巨龙的形象咯,便问道:“会喷火么?”问完他自己又摇头道:“不对,冰霜巨龙怎么会喷火。”
罗灵兴奋地讲解道:“它可以吹风,一张嘴就有冰冷的狂风从它嘴里吹出来,可以把人冻成冰块。”
姜陵正要继续追问,想打听一下这个世界的巨龙具体有着怎么强大的实力,罗灵却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我忘记了,爸爸告诉过我不要和外人说这些。”
姜陵叹了口气,心想这下没法多问了。
罗灵说了一句:“等下你们和我妈妈说吧。”而后便不再言语,继续快步登山,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亚斯娜。
姜陵还在琢磨龙的事情,这边林不负却望了一眼姜陵,姜陵感觉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转头看了她一眼。
林不负那异色瞳孔如同两个宝石一般,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方的罗灵。
姜陵望向罗灵的背影,一时不解,便又看向林不负,林不负再次微扬下巴,指向罗灵。
姜陵心中凝重几分,心想林不负是暗中
示意这罗灵有问题?这雪山是个圈套?但看林不负的眼神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想提醒自己什么事情。
姜陵没琢磨明白,而林不负失去了耐心,转过头不再理会姜陵。姜陵心中郁闷,心想咱俩又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就一个眼神谁能知道你什么意思啊,本来跟着罗灵快步爬山就蛮累的,你还...
等会,姜陵脑子里一闪光,突然发现自己由于太在意其他事情,而忽略掉的一点。大概也就是林不负要提醒他的地方。
这罗灵,体力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自打他们降临到凛冬之地,就瞥见了不远处的罗灵,而后在罗森追兵紧逼的情况下,几人可是亡命逃奔,速度不慢,而罗灵却最后出现在了几人的前面,这说明他的速度比几人还要快。
此时他迈步登山,速度飞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但姜陵在他身上又感受不到什么能量波动,即便是修为强大的武者,他们体内也是有一种类似于真气、内力的气息流转的,不会一点都感应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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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身上有着某种强大的法器,屏蔽了姜陵的感知,亦或是他修为极高,使得姜陵以目前的实力无法探查到。
但随即姜陵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有些难以置信的可能,那便是...他的肉体力量足以媲美天变境...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那些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的大武者,一方面是他们把身体机能修炼到了极致,但更主要的则是靠着修炼而得来的体内真气强化了自己。毕竟人的身体素质由先天决定,是存在上限的,这个上限因个人体质有关,也可以概况的说是和种族有关。
比如维洛人天生体魄强健,比其他种族的人就要强几分,甚至有些天生神力的家伙,不修炼功法,都足以与地转境的修行者一战,想来克勒斯就能算在此列。
但这看上去瘦小的男孩是怎么做到的?姜陵转眼间便想到了一个答案龙血!
传说中卡扎普酋长沐浴过龙血,而后便如天神下凡,力大无穷。而在他死后,维洛人分食了他的血液,又随着繁衍,含有龙血的血脉传承和扩散,才渐渐使得如今的维洛人有了如此强壮的身体。
那像罗灵这样,岂不是浑身流的都是龙血啊?
姜陵耐不住好奇,拐着弯试探问道:“罗灵,你好厉害啊,走的这么快你不累么?”
“有点累,刚刚为了躲你们跑的太快了。”罗灵吐了口气,很随意地接着说道:“这条路我走过很多遍,也就感觉没那么累了。”
姜陵又问:“你从小就这么强壮么?”
“也不是,小时候还生过一场大病呢,不过病好了之后就跑得很快了,也不那么怕疼了。”罗灵回答了一句,而后回头看了一眼,道:“你们感觉累了么?要不要歇一歇?”
“不用。”姜陵看了一眼,亚斯娜已经被克勒斯背了起来,娇小的亚斯娜趴在他背上,就占一个肩膀的位置而已。
罗灵似乎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高大魁梧的克勒斯,也不知是羡慕他壮硕的体型,还是羡慕他能背着亚斯娜,而后道:“这位大哥哥才是真的强壮。”
克勒斯对此没有回应,面容沉着地走着。
姜陵则想着罗灵说小时候曾大病一场,然后就有了这样超级英雄一般的身体素质,想来是那一次大病的时候父母为他注入了龙血续命。或者说,就是因为灌注了龙血,他幼小的身体承受不了,才会有一次“大病”。
姜陵又问道:“你经常出去么?”
“最近两年妈妈才允许我出去的。”罗灵道:“她不让我走太远,如果看见人就一定要回来。”
姜陵喘了口气,问道:“你在这吃什么啊?”
“山上有园子。”罗灵道:“园子里妈妈种了很多东西。”说完这话,罗灵又有些伤感道:“以前爸爸偶尔出去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但现在没有了...”
姜陵见触及对方伤心事,也不再多问,再者此时的他都感到疲惫,也不想再多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几人已经来到了半山腰,这里的山路反而宽了一些,而且前方山路两侧还多了一些冰雕。
待到走近,姜陵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一人多高的冰块,外表看上去有人的轮廓,等姜陵仔细看了一眼,不由惊讶道:“咦?”
这冰块里面像是夹杂着雪花一样,并不是特别剔透,有些霜白,模糊地看着冰块的里面,似乎像是真的有一个人。
姜陵心中惊异,就要凑近去看,还想伸手摸一下。
谁知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作为客人,还请不要乱碰东西。”
这女人的声音从山顶传来,有一种空谷回响的感觉,姜陵收回手,抬头看向山上。
“是我妈妈。”罗灵小心开口,而后有些尴尬道:“她好像不太高兴。”
那平淡中又几分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快上来吧,外面的人就快找到结界的入口了。”
“这么快?”姜陵心中一惊,赶紧迈步登山。
听得出来这女子所在的位置距离几人大概还有一短距离,而她的声音竟如此清晰的传来,足以说明这个女子有着不俗的修为。
随着向上走去,不时会有一座冰雕出现,姜陵心中惊奇,但得到过警告,自然也不敢再放肆观察。
背着亚斯娜的克勒斯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亚斯娜低头看向他,克勒斯便抬手指向最近的一座雕像。亚斯娜抬头看去,观察了片刻,随后面色也是微变。
姜陵随之打量了一样那座雕像,这雕像相对透明一些,可以看到里面似乎真的有一个人。姜陵此时才感到有些悚然,低声问道:“怎么了?”
亚斯娜指向那冰雕的腰部,道:“你看那儿。”
姜陵随着望去,看到那冰里的人腰上有着一块乌黑的腰牌,牌上似乎刻着一个符号。
亚斯娜微微颤抖道:“那是原先我维洛国的猎王令,只有王族部落里最强的勇士才能得到。”
姜陵往向前后山路近百座冰雕,也是心头一颤,想起了凯尔德之前说的话。
很多听说过卡扎普酋长那个传说的维洛强者都进入凛冬之地寻找那座雪山,但是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凛冬之地(十三)
雪山上温度依旧极低,但好在少了那凛冽的寒风,再加上姜陵爬山爬的辛苦,体内热量增加,也就感觉不那么冷了。
姜陵心想多亏自己这两个多月历经史怡的魔鬼训练,加上在江南二老指导下的养气练拳,不然还真要被累个够呛。
旁边林不负也微微有些喘息,好在这段陡峭的山路终于是要到达终点了。
姜陵看到了那一尊依山而建的巨大女神像,不由心头微震,心想这若是放在现实世界,怎么也得算是世界几大奇迹之一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姜陵看到了那座由冰晶建造的梦幻冰屋,也看到了屋前那身姿窈窕、穿着蓝白相间长裙、面容姣好的女子。
从面部的一些细节,姜陵感觉这女子应该有四十几岁,只是五官端正,皮肤依旧白皙水润,依旧堪称风姿绰态,而且有着一种天山雪莲一般的高贵气质。
当然,姜陵自然也看出这个女子和那女神像是一模一样的。
罗灵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观察着母亲的表情,试探着笑着小声道:“妈妈,我回来了。”
女子冷然道:“跪着去。”
罗灵脑袋更低,迈步走到了女神像下,跪在了雪地上。
姜陵感受着女子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气息,不由咽了一口口水,而后迈步向前,礼貌道:“这位...姐姐,您好。”
女子淡然打量了一眼几人,语气依旧冰冷道:“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姜陵还未回应,这边亚斯娜从克勒斯背上轻轻跳下,来到女子面前,也低头道:“我们本无意叨扰您,可是我们被人追杀,走投无路,还望您能收留。”
女子并未动容,平淡道:“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并不愿插手。”
亚斯娜干脆跪在了地上,语气真挚地说道:“您若不肯收留,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与我无关。”女子不去看她,挥手道:“看在你们将我儿送回的份上,我不对你们出手已经是客气,你们个人恩怨,还请出去解决。”
姜陵见对方如此不近人情,一时心急,直接说道:“她是维洛国的公主,还请您施以援手。”
“维洛公国?不是在五十年前就灭国了么?”女子微微皱眉,而后昂头道:“就算她真的是维洛皇室公主又如何?维洛公国与我又无交情,算起来六百年前卡扎普来此得到龙血,还是维洛亏欠我们的。这几百年来总有维洛的强者来此欲求龙血。至于他们的下场...”女子缓缓道:“你们应该看到了。”
亚斯娜听闻对方如此决绝的言语,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些冰雕,不由心中失望,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姜陵也毫无办法,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林不负。
而林不负呆呆看着那女子,突然开口道:“您是...奥黛妮公主?”
“嗯?”女子眼睛一亮,随后看向林不负,惊讶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我。”
林不负也是眸子里露出激动的神色,她从怀中又掏出了尼安皇家法师的冰心徽章。
奥黛妮微微点头,释然道:“怪不得。”
“真的是您。”林不负咬着下唇,开口道:“您知不知道您弟弟找了您三十五年,将尼安和周边翻了个底朝天,但直到他死亡那一刻,也没能再看您一眼。”
奥黛妮轻叹口气,眼神之中露出几分哀色,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他是一个好皇帝么?”
“除了为你找你而兴师动众,其他事情上他都兢兢业业,勤政爱民,颇受拥戴。”林不负如此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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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妮点了点头,眼神怅然,却又带着几分骄傲道:“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您的弟弟认为您更加出色,极力想把皇位让给你,而你心中只有修行,又无法劝他收回成命,便不告而别,从此消失。”林不负继续说道:“可现在已经是您的侄子继位了,这位皇帝足够聪明,却优柔寡断,处事不决,朝野上下颇有微词。您还不打算回去么?”
姜陵在一旁静静听着,从林不负简单的话语里,这神秘女子的身份已经明朗。她是五十年前尼安的公主,当然也就说明姜陵之前对她年龄的猜测是错的,这女子能在五十年前孤身一人远走他乡,那她当时年纪就肯定已经不小了,所以现在,恐怕是七十岁打底了。
当然年龄不是重点,修为强大的人自然寿命极长,更让人惊讶的是眼前这女子曾经是有机会成为一位女皇的,但她拒不接受,还为此毅然远走,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至于她是如何来到了这里,与这座雪山,或者说与这个罕见的空间结界、以及那条蓝龙有什么关系,恐怕就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了。
毫无疑问林不负与尼安必是接触颇多,对这些事情竟如此清楚,姜陵自然希望林不负能与这位公主多套套近乎,劝说她出手相助。
而且姜陵还有些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和公主这么有缘了...
奥黛妮转过身,缓缓道:“当年我一心修行,对执政没有兴趣,如今更是习惯了这世外的生活,更无意理会这些俗世纷争。”
“可那毕竟是您的国家,还有您当年一手创建的皇家法师团,如今世界上风起云涌,尼安正要插手维洛复国之事,要与罗森为敌,不知未来会面对怎样的危难,您真的就不在意么?”
林不负话语中竟有几分真情切意,听上去并不只是与奥黛妮套近乎,而是真的关心尼安的安危。
姜陵听出奥黛妮是尼安皇家法师的创始人,便明白为何她看见冰心徽章会动容,也明白林不负为何认得这位五十年前的公主了。想必皇家法师团的驻地中,或者团规上是留有奥黛妮的画像的。
林不负希望她关心尼安的安危,重回故土,但奥黛妮还是摇头道:“我无心理会。”
林不负闻言微微叹气,也不再多劝。
奥黛妮又侧过头,说道:“你是我尼安皇家法师团的成员,我也看得出你曾观过天书,天资卓越,必是当法师团里的中流砥柱,既然你觉得尼安要与罗森为敌是冒险之举,你为何不劝说皇帝,反而来接应维洛的公主?”
林不负低头道:“我是天行者,我遵循天命
行事 。”
奥黛妮微愣,而后道:“怪不得。”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姜陵,问道:“你也是天行者?”
“没错。”姜陵点头回应。
奥黛妮沉默片刻,道:“我还是不会帮你们。”此言一出,姜陵顿时泄气。
奥黛妮又看着林不负道:“虽然是天行者,但念你既是我皇家法师团成员,我愿保你平安。”
林不负轻轻摇头道:“我此时的使命是护送亚斯娜公主到尼安。”
跪在稍远处的罗灵转头看了一眼跪坐于地的亚斯娜,也忍不住开口道:“妈妈,你就帮帮他们吧。”
奥黛妮看了一眼茫然坐在地上的亚斯娜,心头一软,缓缓道:“并非我冷血无情,只是此时我实力受损,也不敢保证能对付外面那些骑兵。我不想看到这座雪山被鲜血染红,更不想以身犯险。”说完,奥黛妮看向罗灵,道:“他已经没了父亲,我还要保护他长大。”
林不负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您天资超凡,又在十六岁那年观天书,当年所有人都认定您可以晋升玄极,怎么会实力受损?”
奥黛妮犹豫片刻,才说道:“大约五年前,罗灵的父亲身受重伤,回到了雪山。我为了救他,连续七天七夜为其疗伤,法力透支严重,才跌下了玄境。但即便如此,也没能将他留下。”
“罗灵的父亲是何人?竟让您甘心在这样一处不与外界想通的雪山待了这么多年?更不惜牺牲玄极的修为去救他?以您的天资若是潜心修炼,甚至有望达到更高的境界啊,那不是您毕生的追求么?”林不负又惋惜又不解地问了这样一句,似乎很不理解极高修行天赋的奥黛妮为何会因为一个男子放弃自己远大的目标。
“我曾经的确以为我这一生注定要与法术为伴,甚至可以不再理会任何事。无论是国家,还是爱情,甚至是亲情,我都可以不在乎,毕生的夙求便只有攀登修炼之途的巅峰。”奥黛妮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些许怀念道:“直到我遇见了他。他才是真正无与伦比的天才,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光芒,即便是我在他身边也显得平白无奇。”
林不负还是难以相信地问道:“就算他真的有盖世之才,就值得您这样做么?”
奥黛妮平淡而毫不犹豫地说道:“值得,如果让我再选一次,若是能将他救活,哪怕是牺牲我的全部修为,甚至是生命,也值得。”
林不负目光复杂,苦笑一声,似乎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摇了摇表示自己不愿接受。
奥黛妮怜爱地看了一眼林不负,明白她的感受,柔声道:“如果你遇到他那样的男子,你也会明白这一点的。”
“我不会明白。”林不负依旧摇头,而后问道:“他是谁?”
奥黛妮想起自己的丈夫,不由陷入回忆,缓缓道:“他是一个伟大人,他做了太多了不起的事情,他这一生游历了四海八荒,见过世间无数风景,救过无数条性命,也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但也许你们不会听过他的名字,他是从灵元大陆来的。”
“他叫作,罗安寒。”
姜陵闻言眸子收缩,面色大变,几乎跳起来惊呼道:“这不可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凛冬之地(十四)
罗安寒,这的确是一个没有多大名气的名字,即便是灵元大陆也少有人知。
但姜陵知道,所以他更不敢相信。
在师父李轻舟的笔记里,提到过那个传说,西寒灵宗罗安寒创造了通灵之法,将武灵融入己身,实力无可匹敌。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姜陵顾不得自己的失态,惊疑道:“西寒灵宗罗安寒,那已经是近千年前的人物,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奥黛妮也惊讶于竟然还有人知道自己丈夫的名字,她看向姜陵,解释道:“修为强大的人,寿命自然会延长。”
“那也不至于延长到千年吧?!”姜陵难以置信。
奥黛妮微微一笑,道:“突破了最后那道门槛,成为神圣领域的至强者,便会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元。”
“什么!?”
姜陵和林不负都是震惊不已,一方面惊异于修为达到极致便可长生不死,更为震撼的是罗安寒竟然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绝世无双的境界。
要知道玄极高手就已经是凤毛麟角,哪怕只是玄极下境,也是出手便可使风云变色的绝对高手。玄极中境更是举世罕见,四海八荒难逢敌手,几乎都是堪称神仙一般的人物。玄极上境自然更不必说,绝大多少人都会认定那便是修行的顶点。
一开始姜陵也猜测玄极以上必然还有境界,但经历了这么多的战场,发现这个世界连玄极高手都十分稀少,即便是神庭的司命那种级别的人物也不过是玄极下境的实力,以至于让他质疑玄极上境是否就真的是人类修行的极致了。
而此时此刻,姜陵得知了真的有人越过了那道天堑,进入到了神圣领域,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师父笔记中记载的那位开创了通灵之法的人,这让他怎能不心绪难平。
但下一刻姜陵想起一事,惊愕问道:“世间还有人能将他击败?”
“这世间神圣领域的强者不止他一人。”奥黛丽说道:“但击败他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那是谁?”对于这个说法姜陵疑惑不已。
奥黛丽看了姜陵一眼,而后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说。其神情复杂,甚至有些古怪,让姜陵更加迷糊。
而后奥黛丽则好奇问道:“安寒为人低调,外出时也极少透露身份,而且他几百年前便来到此处定居,即便是灵元大陆几百岁的老怪物,也未必知道他的名讳,你又是在哪听到他的名字的?”
“在我师父的笔记上。”姜陵如实回答道:“我师父修炼通灵之法,罗安寒是此道的开创者,自然是我师徒二人心中的偶像。”
“通灵之法还有人在修炼?罗安寒说此道修炼极为艰难,不但需要极高的天赋,而且太容易致使人误入歧途,就连他也不愿教授众人,恐怕误了他人修行,没想到竟有人知道他的事迹,还能成功修炼通灵之法?”奥黛丽微微惊讶,而后问道:“你也修炼了通灵之法?”
“是。”姜陵平静开口道:“我师父已经仙逝,但致死也未放弃通灵之法,传承与
我,期望我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奥黛丽看着姜陵,目光闪烁,片刻后又看了一眼林不负,最后叹气道:“你们两个皆是天行者,一个是我尼安皇家法师团的成员,算是我的后辈。一个更是修习了安寒开创的通灵之法,算是安寒半个徒子徒孙。这...难道真的是天意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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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既欣慰又无奈道:“罢了,今日我便帮你们一次。”
听闻此言,姜陵和林不负对视一眼,不由心中惊喜。
奥黛丽转身走到罗灵旁边,对其低声说着什么。
姜陵则扶起亚斯娜,说道:“她同意帮我们了,你有救了。”
亚斯娜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眸子里还有些苦涩,而后微微笑道:“多亏了你们她才肯帮忙,今日若没有你们在,我必死无疑了。”
“不要这样想,我们必竭尽全力保护你周全。”姜陵朝她点头。
亚斯娜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陵和林不负,姜陵则转头瞥了一眼奥黛妮和罗灵,罗灵也正偷偷瞄着亚斯娜和他妈妈说着什么。
姜陵笑了笑,和亚斯娜说道:“说不定没有我们帮忙,她也会帮你。”
“啊?”亚斯娜一时不解。
没等姜陵多说,这边时不时望向山下的克勒斯突然神色紧张地转过身,姜陵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转头看向山下。
罗森的追兵,闯进了结界之中!
姜陵急忙转身,想要去通知奥黛妮,奥黛妮却已经走了过来,说道:“我感应得到,他们已经进来了。”
姜陵关切问道:“有把握应对么?”
奥黛妮却没有回答,而是带着罗灵来到亚斯娜身边,说道:“你是维洛的公主?我能请你办一件事么?”
亚斯娜自然是恭敬答道:“您请讲。”
奥黛妮说道:“你们要联合尼安进攻罗森,光复维洛故土,可即便罗森这些年势衰,却依旧有着难以动摇的国力,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一件极难之事。不过此时你们双方已经有了决定,我倒也不会反对,只是想请你帮我转告我那侄子,也就是尼安的皇帝,若真是攻破了罗森的防线,并且成功夺回维洛故土之后,便要停下脚步,切莫贪心,万万不可越过亚岚城和尼普罗河。”
亚岚城和尼普罗河,那是五十年前维洛公国尚存时,与罗森之间的边界线。不能越过尼普罗河,那就是仅仅夺回原本属于维洛的土地,而不能侵占罗森最根本的疆土。
亚斯娜自然不解这是何意,维洛复国自然是重中之重,而若能击败罗森的军队,再进一步夺取罗森的土地又为何不可?
但亚斯娜见奥黛妮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奥黛妮道:“这事我不方便与你说的太透彻,你只需将我的话传达给他就好。而尼安出兵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帮你们,肯定会分割一些疆土纳入尼安的版图,到时必然有原本属于维洛的疆土会被尼安拿走,但我想那是我们应得的,还请你考虑清楚。”
“我明白。”亚斯娜点头道:“尼安出兵帮助维洛复国,
这些理所应当。”
“好。”奥黛妮说话间仔细打量了亚斯娜一遍,而后微微点头。
之后,她便向前走了几步,望向山下,只见她张开双臂,一甩袖袍,又恢复了最初那副冷漠不可侵犯的模样,她说道:“我再送你份礼物。”
......
山下,罗森的追兵已经舍弃了战马,开始攀爬山路。
戴安琼斯刚才从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和三课铁松下找到了阵法的踪迹,并与罗森两位略懂阵法的一等骑士联手,破开了结界的入口,成功闯入了这片结界领域。
戴安琼斯看着眼前的雪山,自然也心生警觉,但在米霍斯的坚持下,依旧选择登山追杀公主。
米霍斯让二十位体力出众的士卒在前领路,快步登山。他自然也震惊于这渺无人烟的凛冬之地竟存在着这样空间极广的特殊空间,但事已至此他不愿放弃追杀,也不相信真的会有巨龙在这座山上。
“就算真的有龙,凭什么就会帮他们?若是维洛人与那条传说中的巨龙有交情,五十年前维洛被我罗森铁蹄踏破之时,怎么没见它出来帮忙?”米霍斯如此开口,而后他想起之前看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猜测道:“倒有可能是维洛某一支残部躲在这里,他们既然自甘与世隔绝,也就是残存苟活罢了,实力想必不会太强。”
戴安琼斯虽说桀骜不驯,但头脑不差,明白从游戏剧情的发展上来看,这座雪山上极大可能会有能帮助对方翻盘的事件可以触发。他出言提醒道:“还是小心为妙,若有意外,还是尽可能先击毙了那位亚斯娜公主。”
米霍斯沉默片刻,而后道:“上面下令要求活捉,可若是真有意外...那自然要先杀了她。”
戴安琼斯知道既然这一边的几人触发了战场简介里隐晦提及的分支剧情,那亚洛德皇子那里就不会触发,所以那一边的战局没有什么可操心的。这边即便真的让对方寻到了强力的帮手,可只要击毙了亚斯娜公主,那主线任务便还是能够顺利完成。
郝威廉腰佩双剑,沉默地跟在一旁,对于身为武者的他来说,这陡峭的山路算不得什么问题,只是他心中不安更盛。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在月魔堡与姜陵相遇时的情景。
此时积分榜上自己落后与他一位,但在战斗上郝威廉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叫姜陵的中国小子一定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他望着山顶,手掌搭在剑柄上,轻轻摩挲,心中猜测着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不多时最前方的罗森士卒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看到了那些冰雕。
“嗯?”一位士卒盯着那冰雕看了一眼,随后惊讶道:“这里面有个人。”
“不要乱碰,继续赶路。”米霍斯的声音从后面想起。
那士卒只得服从命令,迈步继续向前,但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雕像。而后他刚转过头去,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急忙又看向那雕像,而后眼睛瞪大,眼神惶恐。
“他...他在动!”
第三百四十章 凛冬之地(十五)
那些道路两旁的冰雕,都是曾经闯入此地,欲求龙血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数是维洛的勇士,也有尼安的高手,亦有一些其他地方的一些散修。
曾经他们都是强大的人,不然也无法在冰冷刺骨的凛冬之地寻到这隐秘的空间结界。但他们没有姜陵几人那么好运,都变成了一尊尊冰雕,挺立在山路两侧,不知有多少年。
罗森的士卒从此经过,大致打量一眼,便继续向前。谁知在这一刻,这些冰雕突然动了起来。
外表的冰块碎掉,其中有些人,竟张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的是,山上传来一个庄严肃穆的女子声音:“抵挡这些入侵者,我便放你们离开。”
“我安尼奥终于重见天日了。”一位从冰雕之中走出的蓝衣中年人激动地自语了一句。
还有一位魁梧的男子,也就是亚斯娜之前所说的那位腰佩猎王令的人,他从冰块之中解脱,便仰头嘶吼了一声,而后他望了一眼山上,眼神之中露出忌惮之色。他抖落身上的冰霜,看向身前的惊愕的罗森士卒,低沉道:“杀光他们,我塔冬就能走出这该死的地方了?”
冰雕不断碎开,越来越多的人苏醒了过来。
米霍斯大惊失色,高喝道:“全体戒备!”
咚!
塔冬一拳轰出,将一位罗森士卒打落山下,而后他又双手扯住另一人的胳膊,也将他甩了出去。
罗森士卒惊慌出手,与这些破冰而出的怪人交战。
有一位黑衣人冲到了米霍斯身边,五指成抓,抓向米霍斯面颊。米霍斯避开这一爪,一脚踢在那人腰部,而那人借力翻身,又一爪落下,米霍斯再次闪电般踢腿,将其击退,却还是被对方撕破了衣服。
米霍斯低头看了一眼,惊奇道:“霜云山的雪鹰爪?霜云山不是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了么?”
那黑衣男子面容阴戾,声音沙哑道:“原来我已经被冰封了这么久,今天我先撕碎了你,再出去看看我的宗门。”
他飞身再次扑来,米霍斯眼放精光,再次一脚踢中那人下巴,一旁郝威廉协助出手,速度极快抽出腰间左侧长剑,划出一道寒芒,斩断了黑衣男子的左臂。没等那人叫出声,米霍斯翻身再一脚,直接踩在那人脸上,直接将其击毙。
“不过是天变下境,嚣张什么?”米霍斯不屑地呸了一声。
而后他抬头看去,山路两旁三十余座冰雕碎开,里面大多是天变下境和天变中境的强者,其中有几人境界更高,但似乎是因为被冰封了太久,实力受损,也发挥不出完整实力。
但罗森的士卒大多是地转境,山路又狭窄,不多时已经有二十几名罗森士卒被击毙或打落下山。
戴安琼斯出招击毙了一名较弱的碎冰者,而后道:“我们先上山。”
“好!”米霍斯应了一声,带着戴安琼斯和郝威廉,以及另外两位一等骑士,冲出一条道路,奔袭山顶。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这一处平坦的区域,看到了面前的这些人。
米霍斯瞥了一眼亚斯娜公主,而后将目光放在奥黛妮身上,警惕地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奥黛妮漠然道:“你无需知晓。”
米霍斯
不由皱眉,但他压制住怒气,开口道:“我罗森追辑逃犯,你为何出手阻拦?是要与我罗森为敌?”
奥黛妮毫不退让,轻喝一声:“以为仗着罗森的名号,就可以在这座雪山撒野?”
米霍斯一时不知对方底细,瞥了一眼女子身后那尊巨大的神像,谨慎道:“我们本就无意冒犯,自然可以就此退走,但还请你交出那女子。”
这边罗灵急忙向前一步,挡在了亚斯娜身前。
奥黛妮摇头道:“人我是不会交的,还请你们速速离开此地。”
这边戴安琼斯盯着奥黛妮,突然低声道:“实力似乎只有天变中境。”
闻言米霍斯嘴角露出冷笑,向前半步,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实力,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若不交出这女子,小心我不客气了。”
“放肆!”奥黛妮蛾眉斜飞,冷喝道:“当心我叫你有来无回!”
连续数日的追击,和凛冬之地那恼人了狂风,已经消耗光了米霍斯的耐心,他咬牙怒目道:“你这是逼我出手!”
米霍斯迅速握弓在手,眨眼睛连射三箭。
前两箭分别射向奥黛妮左右双眼,第三箭则是奔着罗灵而去。
奥黛妮双眸之中闪过蓝水晶一般的光彩,一挥袖袍,无数冰晶汇聚,变成一个巨大的寒冰傀儡,张开双臂,挡在身前。
当当当,三箭尽数被寒冰傀儡拦下,只是箭上力道甚猛,竟是钉在了冰中。
米霍斯也不意外,弃弓抽剑,径直冲了过去。这边郝威廉和另外两位天变下境的一等骑士也随之冲出,仅有戴安琼斯一步未动,但是他的攻击却最先到达。
他的双眼绽放精光,一把无形的长剑飞速刺出,也是直指挡在亚斯娜身前的罗灵。
罗灵虽说肉体力量天生强大,但从未经历修仙者之间的战斗,怎么可能挡得住念气攻击,可一旁的姜陵自然不会闲着,唤出念气壁垒,挡在罗灵身前。
罗灵身前的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姜陵心头一沉,感到了这一柄念气化剑竟是比自己预料的要强。
“这人是谁?”姜陵望向戴安琼斯那陌生的面容,顿时警惕。原本他看到郝威廉出现,知道这是一个棘手的家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可现在看来,这念师的实力比郝威廉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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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果然还会念力。”戴安琼斯自然从郝威廉那里打听到了姜陵的实力,见姜陵挡下自己的念气化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看看灵念双修会有多强。”
戴安琼斯一扬手,身前的空气暴起一圈淡白色的旋涡,随后一个半透明的螺旋飞弹速度极快地打了过去。
姜陵不敢大意,知道自己的念力水平必然比不上对方,不再以念力抵挡,而是灵力勃发,唤出一道藤墙。
旋转的飞弹砸在藤墙上,瞬间将藤墙砸的凹陷下去,相互交缠在一起的粗壮藤蔓被螺旋的劲气拉扯,竟是在僵持了三秒之后被破开了一个窟窿。
姜陵再凝一面念气壁垒,这才挡下了余力未消的念气弹。
“好强。”姜陵心中惊骇,心想这一定是个积分榜上名列前茅的家伙。
戴安琼斯再次哼了一声,双手抬起,念力运行之中使他衣袖都无风自动,头发也随之舞动起来。
咻咻咻!
三枚螺旋飞弹瞬间发出,在空中画出曲线轨迹,从不同的角度打向姜陵。
姜陵眉头皱起,施展全力,更加坚实的藤墙拔地而起,足有两米多高,呈弧形挡在自己身前,随后便是三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厚实的藤墙再次出现三个凹陷。
姜陵低喝一声,将念力附加在藤墙之后,而后猛然发力,藤墙向外拱起,将三枚念气弹反弹了出去。
戴安琼斯偏过头,躲开其中一枚飞向自己的念气飞弹,三枚飞弹砸在他身后的山壁上,发出巨大的炸响,雪花纷飞,碎石四射。
“果然很强啊。”戴安琼斯眼神之中略微惊异,但依旧是一副轻蔑的神情。
姜陵施展完这招之后却并不轻松,心头微沉,盯着戴安琼斯,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放出武灵。他趁着戴安琼斯也稍作喘息的时刻,转头瞥了一眼战场。
米霍斯上蹿下跳,挥舞长剑劈斩那两人高的寒冰傀儡,每一剑都发出金石交击的锵然之声,不时有冰块迸飞。那寒冰傀儡身体结实的有如钢铁,速度虽说不慢,但比米霍斯稍逊半筹,看样子很难仅凭这一具元素傀儡就击败这位罗森的大骑士长。
另一边两位罗森的一等骑士则也要奔着亚斯娜去,克勒斯挥舞双拳,勉强拦住了二人。
唯一比较乐观的便是林不负对阵郝威廉,郝威廉的实力姜陵心中有数,此人乃是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姜陵目前见过的人中用剑的人不少,却只有赫莱蒙德剑术上能强于郝威廉。之前见他时他只有一剑,拔剑之时可以隐遁剑身,让人防不胜防,而现在他竟是左右双剑,战力更强。
但他的对手是积分榜第二十六位的林不负,无数寒冰汇成一把又一把的冰矛或者冰剑,永无休止一般激射向郝威廉,郝威廉双剑狂舞,却仅有招架之力,极难靠近林不负。
姜陵知道在这冰雪之地,冰系法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林不负的战力大幅增强,对付郝威廉应当不成问题。只要林不负能解决掉郝威廉,那己方的压力必然可以小很多。
“你是在等那姑娘过来帮你么?”戴安琼斯嘲讽笑道:“你们中国的男人都不如女人的么?”
这话一语双关,既骂了姜陵,还顺带把郝威廉给骂了,但郝威廉此时抵挡林不负的攻击,自然无暇理会。
“那说明我们中国的女人比较厉害。”姜陵无所谓地笑了笑。
“上次我遇到一对中国的男女,那男的可比你有骨气多了。”戴安琼斯说道:“他叫陈独醒还是什么来着。”
“嗯?”姜陵眉头微皱,问道:“你说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叫孙小楼呢?”
“那倒不记得了,好像是拿着一把大剑。”戴安琼斯似笑非笑道:“毕竟死的太快了,我也没来得及问。怎么,你认识?”
姜陵嘴角依旧微笑,但眼神之中依旧尽是杀意。他想起小楼提起过这件事,开口道:“戴安琼斯是吧?积分榜在我之上一名。”
“看样子你还真认识那对情侣啊。”戴安琼斯这句倒不是故意嘲讽,而是他真的那样认为的。
当然,这句话,实实在在地嘲讽到了姜陵。
姜陵轻吐一口气,笑容天真无邪,看着戴安琼斯缓缓道:“情你妈妈的侣哟。”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凛冬之地(十六)
轻飘飘的一句脏话,骂得戴安琼斯一愣,而后他面容铁青,道:“恶心的东方人,你找死。”
说完,戴安琼斯再一挥左手,这一次没有螺旋的念气弹打出,而是一道贴地而走的狂风直奔姜陵而去,这狂风比凛冬之地的寒风还要凌厉数十倍,地上的积雪迸飞,那坚硬的土地都瞬间被割出了凹槽。
这仿佛裹夹着无数刀子一般的劲风,转眼便来到了姜陵面前。
戴安琼斯漠然道:“之前那两人,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又是藤墙竖起,但是这道藏着无数锋芒的劲风转眼间就将坚韧的藤墙切割得灵屑纷飞。
林不负也转头瞥了一眼这边,异色双眸也是略微惊讶,她自语了一声:“秋田家的秘术万刃伏龙卷?”
眼看着藤墙再有片刻就要被这千刀万刃给搅碎,林不负犹豫要不要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一阵琴声响起。
“那小子不用你操心,还请你...正视一下与我的战斗!”
林不负霍然一惊,转头看到郝威廉已经猛然冲刺,无视两道从他背上划过的冰剑,来到了她身前。
“秦王剑法第三式,沧澜雷行!”
郝威廉右手剑上下抖动,如若波澜一般,却以极快的速度劈了过来,仿佛海上的浪涛拍打向礁石一般。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左手也右上而下,斜着斩落,剑身之上带着隐隐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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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剑法第七式,紫煌风陨!”
他竟以左右手用出了不同的剑法!
林不负蓝色瞳孔之中绽放幽光,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她高喝一声:“冰山矗立!”
轰!
瞬间坚冰冲天而起,甚至整座雪山感到了一丝晃动,林不负身边竟是升起了五六米高的寒冰,将她裹在中间,若远远望去,仿佛她就被冻在一座冰山之中。
距离太近的郝威廉被冰山一下子撞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但在这前一瞬,沧澜一剑斩了下来,如风掠地的一剑也斩了下来。
嘭!
冰块炸裂,右侧被沧澜一剑斩中,冰块迸飞,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左边却是只让冰块上出现了一条细线,而线的末端落在林不负身上,画出一道血线。
林不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从左肩到胸前,衣服裂开了一个细口,里面是一道近乎见骨的剑伤。
她有些恼火地伸手抹了一下自己胸口,伤口上便冻上了一道冰霜,以此来简单粗暴地止住鲜血。
她在冰块之中举起手,道:“你说的对,我应该相信自己的队友。”
轰,冰山碎开,无数的冰锥冰块铺天盖地地砸向郝威廉。
郝威廉舞动双剑,快得看不清剑的轨迹,他咬着牙,低吼道:“我一定能赢得了你!”
“是么?”林不负那对异色瞳孔之中毫无波澜,她听到有琴声从耳边传来,心中安稳了一些,漠然道:“我会全力以赴的击败你。”
琴声奏响,铁马踏破冰河而来,骑士挥舞着长槊,步卒持盾冲锋,箭矢如蝗飞来,尽数冲进了那席卷而来的刀风之中。
一曲入阵曲奏响,将那锋芒无数的劲风给止住了!
戴安琼斯看着姜陵身后那身体荧光、姿态飘逸的抚琴
武灵,点头道:“还以为你不准备把武灵叫出来了呢。面对我还想留手,你还真的有胆子。”
“你早说你叫戴安琼斯,我早就叫他出来了。”姜陵往嘴里塞了一颗碧果丹,冷哼道:“现在也不晚。”
“你这武灵琴弹的不错,想要靠他来和我凭念术?”戴安琼斯问道。
姜陵笑了笑,道:“我倒也懂一点,今天正好拿你试试手。”
“哦?”戴安琼斯眯着眼睛有些不解。
姜陵掏出黄杨琴,而后唤出两道藤蔓,一个当做长椅,一个当做长桌,他和周瑜一起坐下,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戴安琼斯眼睛重新长大,略显诧异、
姜陵微微一笑:“献丑了!”
噔!
两把琴的音色略有区别,但由于它们同时响起,听着便混成了一个声音。
琴音奏响,这是一曲江左赋。
这是除了雨落青山之外,姜陵能够完整弹奏的第二首曲子。雨落青山攻击力不强,更适合防守和辅助别人,姜陵在此时自然要选择江左赋。
琴声清楚悠扬,如若乌篷船划开水面的声音,又似扣楫中流,在江面泛起涟漪。
戴安琼斯知道音念术有着音域一说,若是自己被笼罩进入,再脱身就会极为不易,干脆也不听曲子,直接挥手,再起劲风。他喝道:“吵死了!”
眼看着地面翻卷,暗藏无数锋芒的劲风又如游龙一般冲来,姜陵和周瑜心有灵犀,同时将目光转移,音域回撤,琴音再响之时,那一江东流水便与那狂风撞在了一起。
平地起惊雷!
两者交击的地方炸开一个大坑,有无形的念气刀刃迸飞,打在地上便是一道平滑的割痕;也有琴音蕴藏的能量逸散,将周围的白雪尽数扬起,而后蒸发,化成一片白雾。
姜陵与戴安琼斯之间便是这样一片白雾,将两人视线隔绝了开来。但念师作战,眼即便视线被阻挡,他们依旧可以精准的找到目标。
两枚螺旋飞弹搅动雾气,使之迅速出现了两个旋涡,而后两条藤蔓化成龙形,从地面跃土而出,精准地迎上了那两枚螺旋飞弹。
“二龙戏珠?”米霍斯暂时止住了攻势,瞥了一眼旁边的战局,换了一下拿剑的姿势,嘀咕道:“这些天行者还真是有些道行,可不能小看了啊。”
“你还不肯退去?就如此不知死活。”那身上已经多处破损的寒冰傀儡只后,奥黛妮皱眉看向他。
“不知死活?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说吧?”米霍斯拧了拧脖子,盯着那女子说道:“我知道你身份必然不俗,但在这大陆东方,没有人敢违逆罗森帝国的意愿。你敢包庇维洛公主,便是与我罗森为敌,小心我罗森的铁蹄踏平你这小小的雪山!”
“好大的口气!”奥黛妮蛾眉竖立,猛然扬手道:“教你知晓我的实力!”
随着奥黛妮眸子一凝,周围本就温度极低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米霍斯目光一沉,心中感受到了危机,可这一刻他却是不退反进,身形急速冲了过去,意图后发制人,打断奥黛妮的施法。
寒冰傀儡再次迎来,米霍斯飞身跃起怒喝一声:“滚开!”
长剑掠起精光,磅礴的力量从剑身上喷薄而出,由上至下如劈山巨斧一般落下。
轰!
寒冰傀儡身上出现丝丝裂痕,而后炸成了无数块!
米霍斯从碎冰之中冲出,一剑落下,直指奥黛妮。
奥黛妮那薄薄的嘴唇轻吐几个字:“封魂冰棺!”
一瞬间,那些四处迸飞的冰块急速缩回,如同向前炸开的画面被按了倒放一般。
这些冰,全部落在了米霍斯身上。
米霍斯瞬间被冻在了坚冰之中!
咚然一声,巨大的冰块落在了奥黛妮身前。
奥黛妮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望着冰块之中那表情震撼的米霍斯,漠然道:“就算他不在了,这座雪山也不是任何人能够侵犯的。”
下一刻,林不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着身前又要冲来的郝威廉,也是一抬手,姿势与奥黛妮一模一样,她也轻喝道:“封魂冰棺!”
“什么!?”郝威廉大惊失色,向前被他斩碎的那些冰晶竟也是尽数想他汇聚而来。
“秦王剑法第四式,疾雨天彻!”郝威廉双剑急速舞动,画出一片剑影,抵挡周围笼罩而来的寒冰。
但他的剑击碎了冰块,那些冰屑却依旧落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后,他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冰霜覆盖,剑影渐渐清晰,再过十几秒,他已经成了一个冰人,举步维艰。
他停止了舞剑,苦笑一声问道:“这招你是刚学会的么?”
林不负没有立刻回答,在郝威廉即将被冰块封住全身的时候,她突然道:“早就学了,刚刚才会。”
郝威廉复杂的表情被寒冰定格,他也成了雪山上的一尊冰雕。
“快去杀了亚斯娜!”戴安琼斯一看形式危机,怒喝一声,而后听着那不断响起的琴声,心中愤怒无比,他突然抬起双手举在胸前,两手食指和拇指对接在一起,形成一个菱形,而后对准了姜陵。
姜陵目光一变,喃喃道:“山寨完螺旋丸,你又来山寨气功炮?”
这边奥黛妮瞥见一眼戴安琼斯的手势,顿时惊道:“小心!”
姜陵知道戴安琼斯就要殊死一搏,自然也不留手,与周瑜一同波琴,打出一道极强的音波,而后再释放灵力,连续结出三道藤墙,最后又竖起一面念气壁垒。
戴安琼斯咆哮一声:“龙岚贯日!”
刹那间摧枯拉朽的能量从他双手之间那个菱形之中迸发而出,当这道贯穿而来的念气束打到藤墙上时,戴安琼斯的声音还没有传来,因为这念气束的速度比声音还要快!
噗!如同拳头打过流水的声音,这念气束击穿了音波。
而后没有剧烈的碰撞声,第一道藤墙便被破开了一道菱形的口子
当它落在第二道藤墙时,才发出了些许的撕裂声,而后也几乎没有一丝停顿地穿破藤墙,再落到第三道藤墙上,发出一声锥子刺破绸缎的声音,又再次穿过。
周瑜手掌从琴声划过,一道强势的音波打出,却还是被转瞬间打散。
咚的一声,如同战鼓被锤破的声音,姜陵的念气壁垒也被击穿了。
又是一声震响,姜陵身上的神御石竖起的念气盾也被击穿了。
在姜陵震惊的目光中,那道念气束来到了他身前。
他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将他全身包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凛冬之地(十七)
万刃伏龙卷,是风隐大路东南秋田世家的独传秘术,自然是令无数人眼红的上乘功法。
而这一招龙岚贯日,其威力还在万刃伏龙卷之上。
龙岚惊起,直冲日月。
这念气束势如破竹,无可阻拦,转眼间便穿破了音波和三道藤墙,又接连击碎两道念气壁垒,来到了姜陵身前。
姜陵心中震撼与这一招威力之强,心头也凉了下来。
也是同一刻,他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冷。
怎么回事?这就是死亡前那“凉凉”的感觉么?可这也太他妈冷了些。
没等姜陵想明白,那念气束已经将黄杨古琴切成两截,而后打在了他身上。
轰地一声,冰雪炸起,姜陵身形瞬间倒飞而出,在雪地上划出十几米长的一道划痕,最后撞在山壁上,积雪落下,将他整个人都埋进了白雪之中。
戴安琼斯胸口起伏,这样一招下来使其耗损巨大,几乎再无接战之力。
他放下有些颤抖的双臂,冷漠道:“差一名就是差一名,你这中国的小矮子。”
“中国的小矮子?”林不负异色瞳孔之中如凝冰霜,她那及腰的长发猛然舞动了起来,瘦小的身体里如同蕴含无穷的能量。她盯着戴安琼斯冰冷地说道:“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戴安琼斯转身就跑。
咻!
一道冰矛激射而来,咚然一声撞在了他身后无形的防护罩上。
林不负也不意外对方会有神御石或者同一类型的防御装备,再次凝聚七八道冰矛刺出。
戴安琼斯施展全力想要跑下山去,身后接连的撞击声响起,他知道自己的神御石也撑不了太久。
而奥黛妮也扬起了手。
她只放了一根冰矛,同时低声道:“你看好了。”
那支冰矛通体如海蓝色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尖端的锋芒几乎刺痛眼球,上面隐隐有着白色的雾气缭绕。
咻!
咚!
戴安琼斯的防护盾被破开了。
这冰矛贯穿了他的左肋,疼得他猛然咬牙。但他忍着剧痛再迈一步,直接跃下山崖,以他的念气水平,即便是这样的高度,也不会摔死。
但在他刚腾空的那一刻,四道冰矛便落在了他身上。
左右双腿、左肩以及胸口中央,四道冰矛全部贯穿而出。
在开始下落的那一刻,戴安琼斯已经明白自己必然是不能活着落下了。他的身体砸在雪山上,一路翻滚下去,积雪下尖锐的冰锥不断切割着他的全身上下,但冰冷的温度又使他的血液冻结,不至于瞬间血过多。
他身上千疮百孔,不知滚了多久,才落到了山脚下。
遍体鳞伤的戴安琼斯强撑着翻身从地上站起,晃晃荡荡走了两步,而后如同断了电一般,一头栽在白雪之中,再也没有起来。
林不负胸口起伏,而后望向身后那一堆积雪,她快走两步,用双手开始用翻动,这边亚斯娜也急忙赶来帮忙。
片刻后,姜陵从雪中露了出来。亚斯娜刚拉了他一把,便猛然缩回了手,她看着姜陵现在的样子,不由目露惊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此时姜陵的面色苍白的没有人色,在他身
体上还有着一层冰霜,摸上去冰冷刺骨,所以亚斯娜才瞬间收回了手。她看到在姜陵胸口的位置,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可怖大坑,几乎可以看见白花花的胸骨!
林不负眼皮微跳,伸手将姜陵扶了起来。
姜陵张开了双眼,看向林不负,下巴打颤地说道:“你这...冰甲...还真是冷啊...”
林不负的手在姜陵身上一抹,将那些残留的冰晶去除掉。在刚刚那强横无比的念气束打在姜陵身上之前,是她为姜陵凝聚了一道冰甲护在身上,不然姜陵绝不会活下来。
但看姜陵现在这个样子,伤势实在是太重,也随时有着生命危险。
姜陵手臂抖动着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小瓷瓶,倒出了一颗丹药,服用了下去。但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颗止血丹,对于这样严重的创伤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亚斯娜颤抖着问道:“这样能挺住么?”
“我看也...悬。”姜陵这时身上寒意渐渐退去一些,但随之胸口的疼痛就浮现出来。他明白自己此时伤的太重,甚至内脏也受到了创伤,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恐怕还是要死。
林不负眸生几分恼意,突然转身挥手,释放一把冰剑,直接刺死一位原本在与克勒斯交战、现在转身要跑的罗森一等骑士。而后她又转过头看,小手放在姜陵胸口。
“先别急着冰冻,他这伤已然牵连内脏,光止血无用。”奥黛妮走了过来,制止了林不负的举动,而后低头看了一眼姜陵的伤口,眉头微皱。
姜陵心想你修为这么高,又是罗安寒的老婆,总得有些压箱底的宝药吧?
谁知奥黛妮说道:“先前安寒受重伤,山上的药材都被我一股脑的给用了,现在也没有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了。”
“呃...”姜陵此时喘息之间都感到胸口一阵阵剧痛,心想戴安琼斯果然有些本事,这龙岚贯日威力太过巨大,仓猝之中自己竟无力抵挡。若没有林不负的冰甲挡了一下,自己恐怕都要被直接贯穿了。
现在侥幸没死,可若是不治好这伤势,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忍着剧痛残喘片刻,说不定还是得死,那特么的还不如刚刚死的干脆一点...
罗灵对姜陵印象不错,有些慌张地问道:“妈妈,不能救活他么?”
奥黛妮犹豫片刻,道:“倒是有一个办法。”
说着,她拿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冰块。
姜陵看去,见那冰块之中竟有着一滴血。说是一滴,只是因为它的形状是水滴状,实际上大小约有小拇指的指节那般大小。
姜陵顿时惊讶,猜到了这是什么。
“龙血?”林不负也诧异问道。
奥黛妮点了点头,而后道:“是诺奇贝亚的精血,可以强化体质,增强自我修复的能力。但是融合的过程会痛苦一点,而且对于龙血是契合还是排斥,是因人而异的,所以我也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多谢。”姜陵眸露感激,这龙血珍贵无比,可以让人的筋骨强度上升一个台阶,别说眼看着要死,哪怕不是重伤在身,有这样的机会在眼前,姜陵也要试一下啊。
“好。”奥黛妮融化了寒冰,将龙血送入姜陵口中。
龙血入喉,血腥味并非很重,但有着一种辛辣之感,姜陵想也未想一口咽
下。
只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坠入胃中,而后整个腹部都暖和了起来。
“怎么样?”林不负忍不住问道。
姜陵下意识说道:“比二锅头还猛啊。”
“二锅头?”林不负一愣,而后皱眉问道:“我是问你有什么效果。”
“哪有那么快,我猜还得消化...呃。”姜陵痛苦地呻吟一声,感觉腹部的暖流瞬间向四周扩散开来,全身血管传来一阵刺痛之感。
“来劲儿了。”姜陵瞪着眼睛,咬紧了牙冠。
“坚持一下。”奥黛妮安抚了一句。
姜陵只觉滚烫的热流迅速扩散到了全身,手背上的血管都微微凸了起来,额头上也有青筋浮现。这龙血在与自己的血液交融,但是一开始二者必然相互抵触,所以引发了激烈的碰撞,导致他全身刺痛。
姜陵身体升温,融化了身上的冰雪,使得他身上升起了丝丝白雾。
虽说遭受痛楚,但姜陵咬牙忍受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发生着改变。只要能坚持住,接来下自己的身体便可以得到极大提升,要知道多少强者不惜犯险深入凛冬之地,就是为了这龙血而来,机会可谓万分难得,直接一定要挺住啊!
这边克勒斯一拳砸死了最后一位骑士,一脚将其踢下山崖。
林不负看了一眼姜陵,而后站起身来,望向山路上还在进行着的战斗,异色眸子里有些复杂的色彩。
亚斯娜看着姜陵胸口的伤口处开始渗出鲜血,紧张得下意识攥住身旁罗灵的衣袍,小声问道:“他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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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灵面颊微红,强作镇定道:“没事,诺奇贝亚的血很厉害的。”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姜陵的身体才渐渐消停,一阵猛烈的倦意却随之袭来,这是刚刚融合龙血,自身能力消耗巨大,导致的疲惫。姜陵用力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睡去。
而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瞬间鲜血顺利融合,那里已经不再有鲜血6流出,甚至有一层血痂覆盖在了上面,而且伤口边缘还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姜陵又握起了拳头,虽说手臂还是有些微酸之感,但姜陵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了大幅度提升,他觉得自己现在一拳能把石头砸碎。
“这也太神奇了,这算不算转基因?”姜陵兴奋地喃喃自语。
“转基因?”亚斯娜和罗灵面面相觑,二脸懵逼,但随即亚丝娜明白姜陵应该是脱离了危险,欣慰笑道:“真是太好了。”
姜陵缓缓站起身,虽说胸口还是被拉扯得有些疼痛,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奥黛妮点了点头,道:“融合的还蛮快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姜陵抱拳道:“谢谢您。”
奥黛妮看着姜陵,开口道:“若是你能将通灵之法研究透彻,刚刚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姜陵苦笑一声,道:“通灵之法太过艰难,我用过一次,反噬极大,所以不敢轻易动用。”
奥黛妮又拿出了一本笔记,微笑道:“这对你应该有用。”
姜陵愕然地看着这一本封面上没有字的册子,再次激动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是...罗安寒前辈的笔记?”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凛冬之地(十八)
李轻舟在观天书之后,突然开始修炼那虚无缥缈的通灵之法,被宗门中人看做异想天开的痴儿,因为他们知道从古至今倒也不是没有人试着修炼这一法门,反而是有无数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那些修炼通灵之法的前辈,无论他们天资庸钝或卓越非凡,最后的下场无不是神识受挫、遭到反噬,严重者走火入魔、修为倒退,更有甚者神智受损,从一代强者变成了疯癫的傻子。
但李轻舟不听劝阻,继续钻研通灵之法,原本中年入道,仅一年便直达天变境的奇才,修为因此止步不前,难有寸进,遭同门师兄弟耻笑。
李轻舟却从未放弃,因为他知道,通灵之法是可以成功的。他在书籍中看到过一个名为西寒灵宗的隐世教派中,走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以通灵之法力挫道行比自己还要高的老前辈,震惊四座。
那个男子,便叫做罗安寒。
现在,他关于通灵之法的笔记,就在姜陵眼前。
姜陵忍不住十分激动,但激动之余他心中却浮现了一丝伤感,如果是师父还在的话,若是能把这本笔记带给师父该多好。
“通灵之法艰难万分,稍有偏差便会毁了自己,罗安寒开创的这一法门少有人能成功修炼至大成,既然遇见了你,这笔记就交于你保管吧。”奥黛妮将笔记递给了自己。
姜陵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而后真诚低头,向奥黛妮致谢。
奥黛妮点了点头,而后道:“安寒虽说怕误人子弟,不敢外传这通灵之法,但我看得出他还是为自己的通灵之法感到骄傲的,一定是十分期望能有后人练成这一法门,还请你勉力为之,将这法门传承下去。”
“我定会坚持下去,不敢辜负师父和您的期望。”姜陵再次抱拳。
“嗯。”奥黛妮满意地点了点,而后道:“叫罗灵拿件衣服给你披上,大冷天的,胸口顶个窟窿露在外面算怎么回事。你稍稍修息片刻,服用一些恢复外伤的药物,在龙血的功效下,虽说不能那么快就自愈,但至少能不耽搁你行走。”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就转身靠在岩壁上,却没有急着打开罗安寒的笔记,只是闭目养神。
此时还有事情没完成,战场远没有结束,自己又身受重伤,不适合现在就看这珍贵的笔记,还是等到回到狭间,安安静静的观看吧。
姜陵现在则是闭着眼休息,也是慢慢体会龙血对自己身体的改变。
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几分钟的时间,龙血已经融合了一半,还未完全融合。但即便只融合了一半,自己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血液流淌的更加流畅,心脏的跳动也更加有力。
“不愧是龙血,比打鸡血还强。”姜陵又嘀咕了一句。这边罗灵取来了一件兽皮外套,姜陵道了声谢,而后披在身上。
见亚斯娜目光瞄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姜陵看了她一眼,而后也瞥见了蹲在她旁边的克勒斯,他正用从罗森骑兵身上撕下的布条粗暴地包裹自己那受伤的手臂。
刚刚克勒斯对付两名罗森一等骑士,即
便他天生神力,钢筋铁骨,但毕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还是受了不少伤,好在其中大多只是皮外伤。
姜陵苦笑了一声:“你这公主也太穷酸了。”说完姜陵扔过小瓷瓶,里面还有几颗自己事先备好的疗伤药,另外还有元参养灵丹,以及这个小瓷瓶最初装的月明丹。
“红色的是治疗内外损伤的,可内服可外敷。”姜陵解释了一下,还很是小气地说道:“用完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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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娜感激点头,而后亲手为克勒斯上药。
罗灵扭头瞄着亚斯娜,目露笑意。
姜陵见状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喜欢亚斯娜公主?”
罗灵脸颊一红,而后小声道:“我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见到姑娘家,应该...不算喜欢吧?”
“你没经验我有经验啊,你这肯定算的。”姜陵又瞥了一眼林不负的背影,问道:“那你怎么不喜欢这个小姐姐?”
罗灵也看了一眼林不负,而后小声道:“我妈妈说我以后要找一个温柔的姑娘。”
姜陵忍不住笑了笑,而后拍了拍罗灵的肩膀道:“没错,听妈妈的话。”
“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去哪了?”罗灵问。
姜陵想了想,开始和罗灵交谈起来。
这边奥黛妮和林不负看向山下,那些破冰而出的强者还在与罗森的其他兵卒交战。米霍斯被封在冰中,最强的两位一等骑兵也被杀死,其余大多只是杂兵,根本不是那些不知封了多少年的强者的对手。
奥黛妮开口道:“这封魂冰棺乃是我师父留下的秘术,我留秘籍于皇家法师团之中,传令只教天资卓越之辈,没想到你已经学会了。”
林不负说道:“在我通过了试炼之后,团长便问我要不要学这本秘术。”
奥黛妮问道:“他没告诉你此法极为玄奥,修炼起来异常困难么?”
“自然是说了。”林不负微微苦笑道:“想来是我高估了自己,修炼许久一直不得要领,直到今日见你释放,我才真正学会。”
“已经非常不错了。”奥黛妮赞许一句,而后说道:“但你现在终究只粗通其法,还未领悟其中精髓,仅可冰封,不能封魂。”
“嗯。”林不负详细读过这本秘籍,明白奥黛妮所指,她扭头瞥了一眼被自己冰封的郝威廉,此时郝威廉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冰冷,已经死亡了。
但是这边被奥黛妮冰封的米修斯却还活着,这并非林不负冰封的杀伤力更强,而是她并未领悟这法门的精髓。
封魂冰棺修至极致,便可将人的肉体和魂魄一同冰封,使其生命体征定格,比如山下那些破冰而出的强者,明明已经不知被冰封了多少年,破冰之后还能够活着。
念及至此,林不负疑惑问道:“您的丈夫受了重伤回山,您不能以此法将其暂时封住,再想办法救治么?”
奥黛妮摇了摇头,哀叹道:“我试图以此法将其的生命保留,但我施法一天一夜,直至法力极度枯竭,伤及本源,甚至因此从玄极中境一路堕境至天变中境,最终也没能成功。他的实力
太强,伤势太重,不是我的封魂冰棺可以留住的。若是我也入了圣境,才能有那样的机会。”
林不负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她才问道:“到底是什么战斗会使圣境的强者受到如此不可逆转的伤势啊?”
奥黛妮看了一眼林不负,眼神古怪,犹豫一下才问道:“你也不知道么?”
“我?”林不负倍感意外和惊疑,道:“我怎么会知道啊,我是三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但是这事情应该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奥黛妮说道。
“您指什么事情?”林不负问道。
奥黛妮望向天空,道:“从五年前开始,神明突然不再发声了。安寒作为使徒前往查看,而后便重伤而归。”
林不负大为吃惊,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件有关世界线变动的关键线索,急忙追问道:“您是指‘众神隐’这件事情,是从五年前开始的?那您说的使徒是什么意思?”
奥黛妮解释道:“使徒便是神明的使者。”
“神庭不是么?”林不负下意识问道。
“神庭只敢自称神仆,他们聆听神旨,带领人类前进,维护世间秩序。”奥黛妮解释道:“唯有超越了那道天堑,成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圣境强者,感悟天地规则,才有资格成为神明的使徒,真正替神明行事。”
听到如此惊天密闻,林不负心中惊异,原来在神庭之上,竟还有更为强大使徒作为神明的代言人。
林不负好奇问道:“听说五百年前叛神者最为鼎盛的时候,险些推翻了神庭,那时使徒也未出手么?”
“不到万不得已,使徒不会轻易出手。使徒与神庭虽然听上去都是为神庭做事,但地位截然不同。神庭向人世间传达神明的旨意,维护神明威严,而使徒则是辅助神明维护这天地间的规则。”奥黛妮说道:“神庭在与叛神者大战,使徒一开始并未理会,只有在最后关头才有两位使徒出手,攻灭了叛神者的领袖天君。”
林不负闻言心生震撼,一时没有搭话。而后才领悟到了奥黛妮先前话语中另一层信息,异色双瞳闪过复杂色彩,开口说道:“五年前神明不知为何沉默下来,您丈夫作为使徒前去寻找原因,却重伤而回,无法救治而死。”
“而后,过了几年,你们天行者便出现了。”奥黛妮望着远处,道:“你们也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林不负摇了摇头,也是想不明白,但她也猜到神明不再发声必然和天行者降世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神明本就是代表着天地间规则的存在,他们并非是某个人修炼而成,而是在天地混沌初开始便已经存在,与这世界紧密相连。按理说若是神明陨落,这世间也会随之崩坏,迎来末日,但现在却并没有那样。”奥黛妮皱眉道:“就像是出现了某种新的规则、新的意志,替代了神明,继续维护这天地运转。”
林不负依旧是面色疑惑,一时想不清楚。
在两人身后,姜陵静静听着,随后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眉头一皱,面露肃然。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凛冬之地(十九)
维护天地法则的神明从五年前开始沉寂,实力已然堪称无敌的使徒前去探寻原因,却身受重伤,甚至死去。
姜陵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非常震撼,而后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想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姜陵面容肃然,虽说他也没有想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必然这是这个游戏中最主要的世界线转折,对于他们身为“天行者”的玩家来说,若能把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搞清楚,极有可能会对他们今后的立场或者说剧情探索方向有指导性的作用。
但目前所得知的情报还太少,姜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边林不负看了一眼山路上,那些还活着的罗森士兵发觉大骑士长和j己方天行者都已经战败,自然是斗志大减,不再与那些破冰而出的强者死斗,而是转身就跑。
有些杀得眼红或所剩体力还多的破冰者出手追击,更多的则是停下了步伐,原地休息,其中大部分人都抬头看向了奥黛妮,眼神复杂。
原本这些人也都是一方强者,为了探索那个卡扎普雪山的传说的真伪,也奢望能获得龙血,而闯入了这片结界之中。女子对于每个进入结界的人,都是先出言警告,要求他们速速离去。但是既然找到了这传说中的地点,这些自恃实力高强的家伙哪肯罢休,依旧奔上雪山。
而后...被这女子挥手冻成了雕塑。
其中还有几位幸运的家伙,见到了那条蓝色巨龙的庞大身影。也有些倒霉的家伙,由于态度过于张狂,而被那条巨龙一口气喷成了一地碎渣子。
他们重新破冰而出,得以重见天日,但恐惧与敬畏已经埋藏在了心里,不敢寻这女子复仇,反而听从她的指令,帮助对抗入侵者。
此时罗森追兵退走,他们依旧无法放松,恐怕会再次被冰封起来。那第一个破冰而出,名为安尼奥蓝衣中年人,向山上拱手道:“山主,敌人已退,我可否离去?”
另外那腰佩兽王令,身材魁梧的男子也瓮声道:“还请你信守诺言。”
奥黛妮点了点头,道:“早年你们不听劝告,强行闯山,我冰封你们这么些年,也未取你们性命,此时你们助我杀退入侵者,我自然更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大可自行离去,切记不可外露此结界之事,而若你们再敢来闯山,那时我便不会客气。”
“多谢山主。”安尼奥拱手称谢,转身就要走。塔冬等人自然也不愿在此停留,他们已经不知被冰封了多少年,自然急切向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和家乡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时,亚斯娜快步跑道山崖边,大喊了一声:“请等一下。”
此言一出,山下众人停步,奥黛妮也疑惑地看了一眼亚斯娜,而后又面露释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心中暗想这亡国公主倒也有些魄力。亚斯娜朝奥黛妮歉意点头,而后对山下众人喊道:“请维洛国的勇士等一下。”
不少人就此停住脚步,其中自然绝大多数都是维洛人,也有人一听与自己五官便不做理会,迅速离开。
塔冬转过头,皱眉问道:“你是谁?”
“我是维洛的公主。”亚斯娜回应道。
塔冬歪头道:“维洛的公主不是莉安殿下么?”
“莉安贝利是我姑奶奶。”亚斯娜说道:“她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果然被封了太久啊。”塔冬喃喃一句,而后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当今维洛公主?”
亚斯娜从怀中掏出一颗猫眼大小的纯白色宝石,将其举过头顶,下一刻这乳白色的宝石顿时发出莹莹光芒。
塔冬面色一变,而后面露恭敬,那魁梧的身子竟是直接跪了下来。在他身后,还有七名维洛的族人,也随之下跪。
“参见公主。”总计八人一同扣头。
亚斯娜见他们的态度,惊喜不已,而后急忙挥手道:“你们快快请起。”
塔冬站起身,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冰海蛟珠我曾见过,它经部落之中大巫师加持念术,唯有皇室血脉才能激活,我自然相信你是我维洛皇族。可是,这冰海蛟珠仅有三颗,皆是镶嵌在公主的玉簪上,怎么你只有一颗?”
亚斯娜面露哀容,道:“这一颗还是我父亲费了极大力气才从罗森皇帝那求回来的。”
塔冬闻言眸生怒意,问道:“我维洛象征着长公主身份的玉簪,怎么会到罗森那里去?”
“不是玉簪的问题。”亚斯娜咬着下唇,苦笑道:“是我们的维洛公国,在五十年前便已经被罗森攻灭了。”
“什么!?”塔冬瞪大了眼睛,浓眉斜飞,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他难以置信道:“你说,我维洛被灭国了?”
亚斯娜缓缓点头:“是的。”
“怎么会这样!”塔冬气得咬紧牙关,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山壁上,轰出一个大坑,其他几位维洛人也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难以接受自己的国家已经灭亡的事实。
“就算罗森国力强大,可我维洛有十万勇士,怎么会被罗森灭国?”
“罗森那帮杂种怎敢如此!”
“终于从这寒冰里活着出来了,我竟然成了亡国奴?”
有一人最为年轻,他咬牙切齿,目光如炬道:“既然我维洛皇族还在,哪怕维洛亡了国,我们也可以再抢回来!”
“没错,再与罗森战一场!”
亚斯娜看向这些皆是惊怒无比的维洛勇士,说道:“今日我就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帮助我逃出这里,去与尼安皇室携手,一同进攻罗森,夺回我们的故土。”
亚斯娜看着他们,眼中带着期冀甚至是恳求的色彩。
塔冬缓缓吐了口气,挥手示意其他同胞不许再吵,而后他望着山上那瘦小的身影,再次跪了下去。
“谨遵公主之命。”
其他维洛人也皆跪拜于地,高呼道:“维洛人永不屈服!”
塔冬抬头看向她,红着眼说道:“请公主带我们回家。”
亚斯娜眼眶湿润,抿着嘴,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回家。”
姜陵在一旁不由感慨于维洛人果然是骨子里的粗犷直率,竟是如此简单便统一了战线,自然也替亚斯娜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被亲哥哥当做弃子而被迫逃向凛冬之地的深处,竟真的因祸得福,不但逃脱了罗森的追杀,还收腹了这样强大的几位下属。
至于他哥哥亚洛德,恐怕是要自求多福...哎呀,还有他哥哥呢。
姜陵眼睛一瞪,看向林不负,林不负也看向他,二人自然知对方所想,此时还没有主线任务失败的提醒传来,那说明至少亚洛德还没有死,二人现在赶过去也说不定还有机会救援那一队,保住胜利。
就在二人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声系统提示音非常不合时宜的传来过来。
【系统提示:我方已有一名玩家阵亡。】
姜陵心头一沉,却不肯就此放弃,急忙对亚斯娜说道:“公主,我们速速去救援亚洛德皇子。”
虽然亚洛德性情冷血、自私无比,但毕竟是主线任务的关键人物,影响着比赛的胜负,姜陵从感性上来讲一点也不在乎那倒霉皇子的生死,但为了赢,他一定要前去救援才行。
亚斯娜性情温良,哪怕之前亚洛德对她那般刻薄无情,但念及二人是同胞兄妹,在父母死后彼此便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亚斯娜也点了点头,道:“去救我哥哥。”
“你们要就此离去?”奥黛妮问道。
姜陵和亚斯娜都来抱拳称谢,亚斯娜说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也正在被罗森追杀,生死不知,我要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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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应该赶快出发,但还请稍等我片刻。”言罢,奥黛妮将罗灵叫到一旁,耳语了起来。
姜陵十分好奇奥黛妮会和罗灵说什么,偷偷瞄去,见罗灵一脸的惊讶,而后又有些哀色,表情很是复杂。
姜陵心想,难不成奥黛妮要把亚斯娜留下来当儿媳妇?那罗灵应该高兴才对啊,难不成要把林不负留下来当儿媳妇?那悲伤一点倒是也可以理解...
没有耽误太大功夫,奥黛妮和罗灵走了过来,罗灵非常乖巧也可以说是有些不舍地拉着奥黛妮的手,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样。奥黛妮看着亚斯娜说道:“罗灵跟你走。”
“跟我走?”亚斯娜非常惊讶。
“嗯。”奥黛妮点点头,道:“他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成年了,是时候出去了,就让他跟你一起回尼安吧,毕竟那里是我的故国。”
林不负急忙问道:“那您呢?您不回去吗?尼安现在正需要您啊。”
奥黛妮摇了摇头,道:“我不回去。”
“那你要干什么去?”林不负问道:“您要孤身一人留在这吗?”
“不,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奥黛妮微笑道:“我打算去灵元大陆转一转。”
“您不回自己的家乡,却要去他的家乡么?”林不负还是有些赌气地问道。
奥黛妮看出林不负是对尼安的局势比较关心,自然也不生气,说道:“请原谅我的自私。”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罗灵抬头问道。
“等我从灵元大陆回来,自然回去找你。你回到尼安,先不要说是我的儿子,就跟在亚斯娜身边,等到你真的需要帮助时,去找皇家法师团的团长,他是妈妈的徒弟,自然会帮你。”奥黛妮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二字,而后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和亚斯娜一起走。
刚刚罗灵还一直偷瞄亚斯娜,此时此刻目光却都放在妈妈身上,眼看着眼泪都要流出来。
“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出去闯闯,成为你爸爸那样的人。”奥黛妮柔声道。
“好。”罗灵忍住眼泪,认真道:“我会的,你也自己小心。”
奥黛妮摸了摸罗灵的脑袋,道:“等我回来找你。”
“嗯。”罗灵用力点了点头。
不一会,亚斯娜和姜陵等人带着罗灵离开了,雪山之上只剩下奥黛妮一个人。
她转身望向身后的巨大雕像,目光痴然,虽然雕像上是她的容貌,但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雕刻出这座雕像的那个男子。
“寒,你说你的宗门也在一座雪山之上,等我去那座雪山看一看,再回来陪你。”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凛冬之地(二十)
出了雪山之后,姜陵几人不断疾驰,而且由于姜陵胸口伤势太重,亚斯娜特意让他也坐在了马车上。
克勒斯刚刚战斗之中腿部受伤,此时不是他在拉车,而是塔冬。
塔冬身高大约有两米二左右,虽说没有克勒斯那般魁梧惊人,但浑身肌肉十分雄壮,甚至隐隐有着一种金属光泽,看上去比克勒斯还要结实。
另外几位维洛勇士也护卫在两旁,一路狂奔,随便还随手击毙了几个跑得慢的罗森士兵。
原本在山上他们出手是受制于人,不得不为之,现在他们出手可是带着滔天恨意,那最年轻的男子名为乌诺蒙,他飞起一脚竟是直接将一位罗森士兵的脑袋从身体上踢飞了出去,满腔的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他却觉得不解恨,又是一脚将无头尸体也踢出去老远。
“被冰封八十年,再出来竟然国破家亡,罗森的杂种都能来这凛冬之地撒野了。”乌诺蒙骂了一声。
另一人身材与其他同胞一比便显得瘦小了一些,但仍然有着一米八左右的个头,他步子迈的不快,却脚下生风,速度依旧不逊于旁人,他竟是被称作“天生战士”的维洛人之中少见的念师。
听到乌诺蒙如此抱怨,他平淡开口道:“我可是被封了一百二十年了,可本来就是我们自以为是,闯入人家的领域,算是自讨苦吃,那女子没杀我们已经算是仁慈。”
乌诺蒙还是不甘心道::“若不是被那女人封住,五十年前岂能叫罗森杂种踏破家园?”
塔冬轻哼一声,说道:“虽说我没读过书,可我也明白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岂是几个天变境修仙者就能改变的?”
乌诺蒙对塔冬还是有些敬畏的,听闻此言气焰稍减,只是眼红地咬牙道:“至少能多杀几个罗森杂种。”
塔冬面容坚毅,目光冷酷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去救出亚洛德皇子,联系上尼安,我们才能开始复仇、也是复国之路。”
亚斯娜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维洛前辈的话语,不由微微叹息。
姜陵胸前伤口严重,远远没有痊愈,大幅度的动作还是会使胸口一阵刺痛。他尽量躺平,而后看着亚斯娜的侧脸,好奇问道:“你觉得这一次你们的计划能成功么?”
亚斯娜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姜陵望着车篷,缓缓道:“维洛人骨子里流着的是沸腾的血液,五十年的压制也不能将这股热血磨灭,一旦你和你哥哥联合尼安,反击罗森,我相信维洛遗民依旧会全力支持。”
闻言亚斯娜眸子微亮,道:“你是说我们很有机会?”
“机会是有,但不是‘很有’。”姜陵微微叹气道:“现在只能期望罗森面对杰诺和雷伊的战事已经焦头烂额,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可以用,不然...若我是罗森的掌权者,必然要提前把维洛遗民中那些不稳定因素给清理一遍。”
亚斯娜闻言心头一惊,而后问道:“你是说罗森很有可能已经对我维洛子民下手了?”
“嗯。”姜陵点了点头,而后道:“既然已经看出了你们的目的,自然要提前出手,不给维洛遗民机会。兴许现在就已经有小范围的战斗打起来了。”
亚斯娜眉头紧锁,一想到那些还在罗
森管制下的维洛同胞极可能要受到血腥镇压和清洗,顿觉心中不安。
姜陵见她面色发白,转而安慰道:“你们若想复国,这是免不了的事情,我认为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三个。”
“哪三个?”亚斯娜急忙询问。
姜陵开口道:“首先,你们选择此时行动,最关键依仗不是尼安的兵力,也不是维洛人那一腔热血,而是罗森正遭受杰诺雷伊两国的联合进攻,使得罗森动荡不安、自顾不暇的时机。所以一定要派人去打探雷伊和杰诺的情况,若是你们出手的时候,那边的战事已经停止,到时罗森调转火力全面应对你们,那局面将极为困难。最好是能让那两国联军继续战斗,至少也得假装一下才行。”
亚斯娜闻言不由点头,她自然也明白罗森是怎样一头狂暴的野兽,即便罗森与西部两国打了数个月,兵力已经亏损不少,但远不能因此小看了罗森。若是那边战事休止,罗森全力向北迎战,即便联合尼安也难以招架。
“第二呢,也不能光靠着联系外人,你要想办法传信给旧国的维洛人,将他们有效组织起来,在这段时间极力抵挡住罗森的清洗,也要在战事打响的时候能够与你们里应外合,不然一盘散沙,肯定要枉死不少人。”
亚斯娜闻言略作思考,而后道:“像塔冬和乌诺蒙这样的人,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罗森人必然不认得。而且他们实力强大,可以让他们去。”
“嗯。”姜陵自然早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说破,让亚斯娜自己去安排。
“第三...”姜陵突然停顿了下来。
亚斯娜一开始自然是疑惑地看着他,而后自己琢磨了一下,目光微变,低声道:“当心尼安人?”
姜陵点了点头。
如奥黛妮直言不讳的那样,尼安出兵自然不会只是好心的帮助维洛复国,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塞纳尔一战,初登帝位的泽西密谋已久的计划被青衣军师化解,这一场失败致使国内臣民极大反弹,数位大臣直面呵斥新帝行事不慎,泽西又不肯低头,依旧独断行事,强行镇压,进一步激化国内矛盾。借此时机,青衣军师联合雷伊公国发兵东指,两个月下来联军接连攻破罗森数座城市,打穿七八道防线。
眼看着西部两国战国辉煌,尼安也想出手分一杯羹,但由于国力稍差,他们才决定联合维洛,打着帮维洛复国的名义意图兵侵罗森。维洛人天生好战,骨子里还未完全屈服罗森的统治,尼安自然是找了一个可以信得过的盟友。但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利用维洛人为自己开路,到时大战一起,维洛人付出的代价将会比尼安多得多。
若站在中立的角度,不得不说尼安此举算不得阴险,反而是非常优秀的战略,唯一的问题是想林不负所说的,尼安的皇帝太优柔寡断了,这西部战争都已经因为神庭的影响而暂时叫停了,他才后知后觉开始动手。可以说若是这个计划能提前一个月展开,那罗森才真的是要分身乏术了。
选择此时出手,面对接连战败的罗森军队,虽然也有机会成功,但无疑要艰难很多,只有西部两国不接受停战,继续东进,尼安和维洛才有机会从罗森这条猛虎身上割下一大口肉。
但最后这块肉能有多少留给维洛人,那得看尼安那边打得什么
算盘了。
亚斯娜经姜陵的提醒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觉得压力更大,但好在姜陵提醒了她这么多,自然是对她帮助不小。她看着姜陵真挚地感激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比我看得还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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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摸了摸鼻子,心想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遍的三国演义倒也不是白看的,这种级别国战自己也能分析个一二了。
“等送我们到尼安之后,你还会帮我们么?”亚斯娜对姜陵依旧非常信任,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姜陵指了指上方,道:“得看天意。”
亚斯娜面露失望,而后又喃喃道:“是我太贪心了,这一次能有你们来帮忙已经是非常幸运了,不然我是一定走不出这凛冬之地的,更别提还带回了这么多实力高强的维洛前辈。”
“他们追随的是公主你,又不是我。”姜陵笑了笑。
亚斯娜也庆幸地笑了笑,而后道:“只要救回我哥哥,一起到达尼安,我们就算赢了第一步。”
姜陵犹豫了片刻,而后道:“我冒昧的插嘴问一句,你觉得以你哥哥那种性格,真的能带领你们重回辉煌么?”
闻言亚斯娜也低下了头,片刻双眸失神说道:“他本来不是那样的人,也是因为我父亲复国之心不死,一直暗中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原本该是维洛的王。但也是因为这一点隐隐被罗森察觉,在我父亲每日饭菜之中下了毒,是那种很慢慢才能显出作用的毒药,让人难以发现端疑。但其实后面我父亲还是发现了,可他还是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吃着饭菜。”
亚斯娜眼眶湿润,惨笑道:“他明白若是与罗森撕破脸皮,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所以他只能等死。”
姜陵闻言也叹了口气,明知道被人下毒,却不能反抗,只能装聋作哑,等待那就在眼前死亡到来。无论对于亚斯娜的父亲,还是作为女儿的她来说,这种无力无奈的感觉该是多么难受、多么残酷。
亚斯娜继续道:“当父亲死后,我哥哥就变了一个人,他在罗森人面前更加低声下气,唯唯诺诺,面对罗森那边一些公子哥的刻意挑衅只是一忍再忍,但我知道他不是放弃了,表面上的懦弱只是为了遮盖他心中的野心与斗志,所以在接到尼安暗中送来的密信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其实我是不赞成他那样做的,因为就算真的复国,我维洛的臣民也一定死伤惨重。”亚斯娜摇头道:“可是若不支持他,他会比死了还要难受。”
姜陵闻言也沉默了片刻,明白这么多年的寄人篱下,这么多年活得像狗一样的日子,已经让亚洛德内心有些偏执到扭曲的地步了,虽说姜陵依旧不会因此就对亚洛德心生同情甚至好感,但至少也理解了一些他那冷血情的举动。
姜陵忍不住,还是问道:“如果你哥真的要把你许配给四皇子怎么办?”
亚斯娜垂着脑袋,眼神闪烁复杂的光芒,最后还是化作一片茫然,她苦笑着看向姜陵,颤声问道:“我该怎么办?”
姜陵摇头道:“你身上流的也是维洛皇族的血脉,你有资格拒绝。”
“可是...”
“没有可是。”姜陵打断了她,严肃道:“你就是你,而不是维洛的牺牲品,更不是他的利用工具,明白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凛冬之地(二十一)
姜陵几人估计着亚洛德皇子逃离的方向,急速追赶了过去,但这世界里又没有定位系统,能不能尽快找到他们还得看运气。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时间,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却是又一声系统提示传来。
【我方已有一名玩家阵亡。】
听到那边的岛川勤和杰斯塔两位队友皆尽阵亡,姜陵自然心情沉重,他坐起身,凝眸思索。
“两人阵亡时间相差足有十二三分钟,这说明他们没有被一举歼灭。那第一种情况,有一人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后方弓箭手射死。虽说之前接连射箭的米霍斯已经留在了雪山上,但也不排除罗森追兵中另有其他神射手的情况。嗯...或者是其他远程攻击手段也说不定。”
姜陵嘴唇微动,暗自思索,亚斯娜在一旁自然看出他在思考事情,也不敢打断他。
“第二,他们又选择留下一两人去阻截追兵,争取时间。”
“第三,罗森又派出一小队精兵进行冲锋,而后杀死了一位玩家后,又被亚洛德几人逃脱了。”
姜陵暂时想到这几种情况,而后心中暗道:“主线任务还没有提示失败,说明亚洛德还没有死,但两位玩家一前一后都已经死了,无论哪种情况下,想来有六成的可能是这倒霉皇子是已经被活捉了。还有四成,是在罗森的围攻下苟延残喘的死撑着。”
姜陵望向亚斯娜,解释说道:“我们另外两位天行者已经死了。”
亚斯娜面色苍白了几分,道:“那我哥哥会不会...”
“应该是还没死。”姜陵向前一步,揭开窗帘,最大限度的张开念力向前方探查。
这是姜陵第一次释放如此多的念力用作探测,消耗极大,不过片刻的功夫念力便接近枯竭,但好在还是被姜陵捕捉到了前方的能量波动。
姜陵面色苍白,急喝道:“西南方向两千米!”
塔冬稍微一愣,而后便转动方向,拖着马车继续狂奔。
另一位念师经姜陵提醒,也迅速释放念力探测过去,有了姜陵指出的大概范围,他所消耗的念力便可以少很多。
几人拼命奔驰,终于看到了罗森骑兵的影子。
那些精良的战马,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待了这么久,大部分都已经坚持不下去,被罗森士兵遗弃到了一旁。
现在那些罗森士兵正围做一团,想必最中心便是亚洛德皇子。
当他们靠近至五百米的时候,自然被罗森士兵发现,依旧高坐马背上的另一位罗森大骑士长雷萨皱眉望去,目光惊奇道:“米霍斯那家伙在干什么?这是哪里来的人马?”
他没有看到米霍斯的影子,而且见对方冲锋而来的姿态和那辆熟悉的马车,自然知道对方是敌非友,喝道:“给我拦住他们!”
罗森士兵分出五十人,调转枪头迎了上去。
克勒斯怒吼一声,大步狂奔,在他前方有着一匹力竭的战马,半死不活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克勒斯伸手抓住这战马的四条腿,猛然抡动一圈,而后将披挂着铠甲、足有五六百斤的战马扔了出去。
嘭!
战马砸中两名倒霉的罗森士兵,连人带马骨头尽断。
性情暴躁的乌诺蒙一马当先,飞身跃起,一脚踩在一位罗森士兵的肩膀,直接将那人的半边身子
压塌了下去。乌诺蒙在他肩膀踏过,又一脚落在后面一人的胸口,直接将其踩得后仰倒地,而后在胸口陷进去一个大坑。
另外几人自然也全力迎上,虽说一路狂奔损耗了不少的体力,但以他们的实力对付这些最高不过地转上境的罗森精兵依旧不在话下。
姜陵在马车上急忙提醒道:“先去救皇子,他们见我们来势凶猛,必然会选择先不顾一切杀了皇子。”
塔冬转头看了一眼亚斯娜,亚斯娜急忙道:“照他说的做,先救我哥哥。”
塔冬放下马车,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脚下猛然一踏,被寒冰冻得坚实的地面竟然被他踩出了一个凹陷,他的身形急速冲出,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战车一般,径直穿过了罗森前来阻拦的士兵。
那些挡在前方的罗森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眼前黑影瞬间放大,而后便被撞飞了出去,全身骨头不知碎了多少根。
塔冬比奔马还快,转眼间已经来到了罗森的包围圈外。
雷萨瞳孔一缩,高喝一声:“赶快给我杀了亚洛德!”
本来亚洛德身边的护卫已经被剿杀的仅剩一个凯尔德在苦苦支撑,雷萨都已经当做囊中之物,甚至没有急着亲自出手,只是叫周围士兵慢慢出手,要将亚洛德的胆子吓破。毕竟上面的意思是尽量活捉,实在无法活捉再击毙处置。
可现在猫捉耗子的游戏不能再进行下去了,眼看着米霍斯那边不知遭遇到了什么,那亚斯娜公主想来还在马车之中,而米霍斯自然活着的可能性不大。此时若真叫对方救走亚洛德皇子,那他雷萨哪怕活着回去,也承担不起这放跑维洛皇子与公主的罪责,到时身败名裂,下场说不定还不如死了。
所以雷萨不敢再拖,力求先击毙皇子。
圈子中间,有着一棵铁松,此时这棵树皮坚硬的铁松上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划痕,而亚洛德就蹲在树下,举着一块捡来的圆盾,蜷缩成了一团。
一棵铁松自然保护不了他,在他身前还有一个如同铁松一般坚韧不拔、不肯屈服的男子。
凯尔德的大弓已经断成了两段,他遍体鳞伤,鲜血将他肩头的狐裘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这高大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罗森长矛,不断抵挡着四面八方的进攻,如同战神一般,几乎杀得罗森士兵心惊胆战。
此时雷萨的命令下达,军令如山,罗森士兵嘶吼一声再次涌了上去。
凯尔德满面的鲜血,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双漆黑的双眸,透着一股疯狂与悲壮的狠厉,他咬着牙继续挥矛抵挡。
在圈子稍稍靠外的地方,俄国壮汉赫尔诺夫斜靠在一块岩石上,在他的左腿有着一道见骨的可怖伤口,那是岛川勤临死前留下的剑伤,这一剑险些将赫尔诺夫的腿切断,自然已经严重影响了赫尔诺夫行走。
旁边的周德文看上去倒是并无大碍,只是面色略微苍白了几分,他望着远处杀来的这一队人马,眉头皱起,面容阴沉。
赫尔诺夫惊怒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他们一定是触发了战场简介里提及的那条剧情。”周德文念力水平不俗,感知敏锐,自然看到姜陵和林不负都在,他不由无奈道:“对面两位玩家都活着。”
赫尔诺夫闻言骂道:“娘的,戴安琼斯和郝威廉两个家伙在积分榜那么靠前的位置,竟一个都没杀死,
真是废物。”
“说那个没用,必须立刻击毙亚洛德,不然我们输的太惨了。”周德文没用去迎敌,而是转头看向圈子里铁树下的那个皇子,直接动用念力释放念力化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无声无息,却威力不俗,砰然一声,那棵铁树都拦腰而断。
但是亚洛德身上却浮现了一层涟漪波纹,显出了一个罩子的形状。
周德文吃惊道:“还有如此精良的神御石?”
赫尔诺夫用布条缠住自己的腿伤,闻言应道;“好歹也是个皇子,有点保命的家伙怎么了?”
周德文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鄙夷道:“有这样的防御法宝,刚刚他若能替别人挡几下,他们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快。直到现在,他都没说帮凯尔德一把。”
“现在不是笑话这个孬种皇子的时候,赶快弄死他。”赫尔诺夫喊了一声。
周德文再凝一剑,将那神御石的防护罩刺碎。
随着罩子破碎,亚洛德身子一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双眸惊恐,胡乱地挥舞盾牌,嘴里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维洛的皇子,我是维洛的王!”
周德文不做理会,再刺一剑。
那血葫芦一般的身影横移一步,挡在了亚洛德前。
无形的利剑斩下,凯尔德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而后亚洛德胡乱挥舞的盾牌竟砸在了他的腿上,那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倒下,直接砸在了亚洛德的身上。
这位忠心的护卫,终于是流干了血,再也支撑不住了。
罗森士兵一看这魔鬼一般的男子终于倒下了,立即呼喊一声,挥矛刺去,下一瞬又一道魁梧的身影来到他们身前,手臂一挥,将五支长矛夹在腋下,再猛然一转身子,直接将这长矛尽数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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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莫慌,塔冬来了!”塔冬喝了一声,而后再挥动那坚如钢铁一般的拳头,将几名罗森士兵打飞了出去。
“坏了!”周德文一咬牙,再次凝聚念力,试图攻击亚洛德,但他的念力却被另一股念力抵挡住了。
周德文转头看去,见那赶来的一队人马之中,正有一人看着自己。
赫尔诺夫高喝一声,也要冲进人群,却有数道冰锥在自己脚下炸起,其中一道贯穿了他的脚掌。
雷萨坐在马上,正要下令,一道身影一跃而起,高喝一声:“你给我滚下来!”
雷萨眸子一缩,挥动长剑,剑上竟带着闪烁的银蓝色电弧。
这位罗森的大骑士长,竟是一位罕见的魔武士!
乌诺蒙肩头中了一剑,剑上附带的电弧让他整条左臂都麻痹,但他咬牙忍下,依旧是一脚将雷萨踢下了马。
随着一行人强横地闯入,转眼就将罗森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亚斯娜在罗灵的保护下,冒着生命危险一路跑到了圈子中间,见自己哥哥被压在凯尔德的尸体下,便要伸手去拉他出来。
谁知亚洛德狠狠打回了她的手,如同受伤的野狗一般蜷缩在尸体下,惊慌无比地呜咽喊着:“不要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不当王了,我回去给你们当狗...呜呜...父亲,我做不了维洛的王啊...我是个废物...”
亚洛德痴癫地哭嚎着,亚斯娜双目怔然,看着自己哥哥,一瞬间心里一空,仿佛失去了一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凛冬之地(二十二)
魔武双修的罗森大骑士长雷萨,依旧试图冲过去先击毙那公主与皇子,完成自己的使命,但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几名维洛人,各个本领不俗,实力颇强,他几次强行出手都无功而返。另一边那身材魁梧,像是维洛人一样体魄的天行者,也被敌方的天行者以寒冰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雷萨没有不惜性命的决心,所以他还是逃了,随着他转身逃跑,剩余的罗森士卒自然也迅速撤退。只是连那些精良的罗森战马都已经被寒冷的温度与奔袭的疲惫拖累致死,这些士兵就算逃离的战场,又有多少能或者走出这片凛冬之地,回到故土呢?
而放跑了维洛皇子和公主,就算他们活着回去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至少亚斯娜他们是不会关心这一点的,他们都围到了那棵已经被斩断的铁松下,去看亚洛德皇子。
而姜陵和林不负则一同望向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周德文。
姜陵看着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问道:“你还在等机会?”
“等死。”周德文平淡笑了笑,而后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叹气道:“虽然不出预料,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竟真的被你们寻到了支线剧情。”
“也是运气而已。”姜陵平淡回应。
周德文叹了口气,道:“当戴安琼斯和郝威廉死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就催促雷萨尽快解决亚洛德,可是他非要活捉,唉。”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就只是哀怨么?”林不负向前一步,冷漠地问了一句,大有要补刀的意思。
姜陵也不反对她的冷漠做法,毕竟这周德文心思缜密,颇有阴谋,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想什么馊主意。
周德文摆了摆手道:“我念力已经耗尽,局面至此我也无力挽回,甘心认输。我的确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说吧。”姜陵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便应了一声。
周德文瞥了一眼亚洛德和亚斯娜那边,皱眉道:“你们应该知道,神庭已经插手联军与罗森的大战了,并且叫战事叫停了吧?”
“嗯,嗯?”姜陵应了一声,而后疑惑地看向他。
周德文说道:“神庭想要止住源法大陆的战争,可是如今你们这样做,促进尼安公国与维洛遗族的联合,岂不是要使战事再次打响?”
“这有什么问题?”林不负也不解地问道。
“神庭必然还会进一步插手。”周德文叹了口气,随后望向姜陵,说道:“上一次,我可是在风隐大路听到了传闻,就是一个叫做姜陵的天行者,在混乱之城激化了神庭与世家的矛盾。你难道这一次又要让神庭彻底卷入国家之间的战争么?”
姜陵闻言一愣,而后沉默片刻,最后释然一笑,看向周德文说道:“有什么不妥么?”
周德文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姜陵也说道:“是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德文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自负道:“走着瞧吧。”
林不负瞥了姜陵一样,刚刚赫尔诺夫的人头已经被她拿到了,这个积分便让给姜陵好了,姜陵也没客气,抽出了神庭涤罪剑。
周德文看了一眼这铭刻着雕纹的短剑,微微一愣,而后苦笑一声:“能不痛苦一点么
?”
姜陵耸了耸肩,一道念力化剑斩了过去。
“噗。”周德文吐了口血,面色铁青,但是并没有死去。
姜陵不好意思道:“你看,你念力水平比我高太多,靠念力也搞不定你啊。”
周德文又叹气,闭上眼睛已然放弃治疗道:“随你便吧。”
“再见。”姜陵向前一步,一剑划过了周德文的脖子。
林不负不理会那尸体,而是转头看向姜陵问道:“他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一条路上的?”
姜陵甩干净剑上的血,说道:“他是帮神庭的。”
“帮神庭?”林不负反应了几秒,才说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立场在神庭那边?”
姜陵缓缓道:“嗯,现在我们玩家之中已经出现了分歧,就是作为‘天行者’的我们,是该帮神庭维护这世间和平,还是要像叛神者那样,推翻神庭,让人间不受束缚。”
林不负闻言也沉默了下来,似乎之前她没有似乎过这个事情,只是单纯的跟着任务流程走而已。
姜陵说道:“去那边看看吧,没有碰到尼安的迎接部队之前,主线任务不算成功啊。”
“嗯。”林不负也应了一声,刚刚她也注意到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凯尔德的尸体被放到了一旁,这位维洛忠勇的战士浑身浴血,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触目惊心。腰佩猎王令的塔冬朝着凯尔德的尸体做了维洛国对死者最为尊重的礼仪,就凭这些伤口,便使他认可凯尔德足以称得上是维洛最强的战士。其他几位维洛人也随之行礼,克勒斯那魁梧的汉子眼眶都红了。
亚斯娜也朝凯尔德的尸体低头表示哀悼,而后她转头望向自己的哥哥。
亚洛德,这维洛最后的皇子,正抱着半截铁松抽泣着,双眸无神,身体颤抖,像是一个已经因恐惧而失去神智的幼兽。
亚斯娜眼泪流下脸颊,被她抬起袖子用力擦去,她咬着牙,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哥哥脸上,喝道:“你哭什么哭?!”
话这样说着,但她自己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又涌了出来。
亚洛德被这一巴掌扇中,止住了哭泣,而后看向她,竟是突然傻笑了一声,说道:“妹妹,妹妹你还在啊。”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彩,而后瞪着眼睛兴奋道:“我们躲起来吧,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你...”亚斯娜又悲又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罗灵在一旁杵站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对。
塔冬转头看向亚洛德,不由眉头微皱。
乌诺蒙就直接一些了,眸露一丝不满,有些不愿意相信地问道:“他...是我们维洛最后一位皇子?”
“是。”亚斯娜止住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淡道:“我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皇子已经无法追随,那你们就离去吧。”
亚斯娜闭上了眼睛,今日的记忆清晰记载在脑海中,恐怕再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为了让兄妹二人顺利逃跑,母亲烧毁了宅子,自己却没有走出来。而后凯尔德几人接应兄妹二人逃离罗森国都,却在没多久后就被发现,一行人之所以能一路逃到这凛冬之地,可是靠着无数维洛同胞的鲜血铺成的逃生之路啊。
最后被逼得不得不踏入这片连顽强的维洛人都无法征服的凛冬之地,又接连遭遇
这么多的危机。
终于,终于击退了罗森的追兵,看到了希望,可维洛未来的王却被吓成了一个傻子。
一切都努力都已经化为了泡影,就像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没了皇子怎么复国?母亲和凯尔德这些维洛顽强的战士,都白白牺牲了啊。
亚斯娜身心疲惫,感觉是那样的无力、无助,仿佛天地间就剩她孤零零一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姜陵轻缓的声音传来。
亚斯娜心情稍有起伏,却依旧闭着眼睛,苦笑道:“你觉得还有希望么?”
“为什么没有希望呢?”姜陵好奇问道:“维洛的皇室血脉不是还在么?”
亚斯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皇子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怎么复国?”
“我说的是你啊。”姜陵提高了语气。
亚斯娜张开双眼,转头看到塔冬等人依旧站在原地,一个都没有走。
姜陵走到他身边,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你是维洛的公主,不是么?”
“我?”亚斯娜瞳孔微缩,而后略微颤抖道:“我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姜陵转头看向塔冬,问道:“不可以么?”
塔冬微微一笑,道:“虽然维洛历史上没有女王,但没说不可以有啊。”
乌诺蒙也咧嘴一笑,说道:“啊,毕竟是因为你我们才能从冰块里出来啊,也是你把我们从那雪山带出来的,本来我们追随的就是你啊。”
那名为塞尼奥克的念师也接道:“难不成我们维洛人还要放弃复国的大业么?”
亚斯娜闻言愣住了,小手捂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姜陵看着她,鼓励道:“不要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下面,你要记住你是维洛的公主,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肩负着使命。”
罗灵在一旁犹豫片刻后,也开口道:“我也支持你。”
亚斯娜还是怯怯道:“可是我从未想过我能带领我的族人做什么。”
姜陵摇了摇头,认真道:“请你相信自己,你的族人现在很需要你。”
亚斯娜转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同胞。
塔冬再次带头跪了下去,他沉声道:“公主殿下,维洛人需要您来领导。”
乌诺蒙也下跪低头道:“愿意服从公主殿下的指挥。”
维洛自古民风彪悍,强者为尊,虽然他们忠于皇室,但自然不会甘愿辅佐一位疯癫的皇子,哪怕这皇子日后治好了又怎样?被一场战乱吓得屁滚尿流,甚至吓破了胆的人,哪里有资格做维洛的王。
公主的表现,可比他强上太多了。
亚斯娜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但是他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她又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维洛同胞,最后转头望向姜陵。
姜陵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微笑道:“我知道这担子很重,但我想你扛得住。”
亚斯娜重重点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了父亲母亲的身影,甚至还闪过了奥黛妮的样子。片刻后她双眸之中凝聚光芒,只见她扬手,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声嘶力竭之感地喝道:“维洛人!永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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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洛人永不屈服!!”
嘹亮的声音在这片荒芜的土地震响,再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吹散其中的决然与热血。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凛冬之地(完)
凛冬之地边缘,距离尼安东部边陲城市坦桑尔还有五千米的时候,一行人眼前又出现了数百名身穿铠甲、披着棉袍的骑兵。
罗森的骑兵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围堵到这里,这些是尼安的部队。
为首者派出一名斥候上前核实身份,而后双方终于是相遇了。
尼安的将领在马车前十五步外翻身下马,而后很是恭敬地跪在马车前,道:“皇子殿下、公主殿下,末将阿加雷斯接驾来迟,还请恕罪。”
车内传来的公主的声音:“本来我们约定在贵国东南部的安特洛城回合,却半路绕道了这凛冬之地,有如此变故,你们没能接应到也不是你们的错,速速起来吧。”
听闻此言是由公主来说,阿加雷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站起身,再次行礼道:“一路辛苦,还请两位殿下随我先到坦桑尔城修行片刻。”
亚斯娜的声音再次传来:“劳烦将军了。”
阿加雷斯让士兵送过数匹战马分给众人,而塔冬摇头拒绝了自己上马,同时也拒绝了给马车换上两匹战马来拉,依旧坚持自己拖着车走。
阿加雷斯略微惊异地看了一眼塔冬,而后开口问道:“之前与我们有书信联系的凯尔德将军是哪一位?”
在马车旁的塞尼奥克开口道:“凯尔德将军在逃亡的过程中,为了阻挡罗森追兵而牺牲了。”
“真是让人难过的消息。”阿加雷斯微微低头表示哀悼,而后他说道:“为了确保没有问题,入城时我们需要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
车厢内亚斯娜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没有问题。”
“多谢。”阿加雷斯见一直都是公主在说话,越发不解,最后忍不住问道:“亚洛德皇子也在车上么?”
亚斯娜语气平缓地回答道:“在,但皇子受了些伤,还在休息。”
“到了城池马上安排最好的医者来救治。”阿加雷斯应了一声。
这边林不负和姜陵打了一声招呼,便拍马上前,来到了阿加雷斯身旁,并亮出了自己的冰心纹章。
阿加雷斯先前也听说皇家法师团招纳了一位天行者,天资非凡,深得团长大人的厚爱,而且据说那天行者左右双眸颜色不同,非常奇异。他确认对方手里是冰心徽章,又不失礼貌地抬头看了一眼林不负的眸子,而后打了一声招呼,道:“法师大人,没想到这一次是你亲自护送的维洛皇子与公主啊。”
林不负则没有与其多谈的意思,道:“我是天行者,时间有限,来不及和你解释太详细,但我可以以我的冰心纹章做担保,这些人没有问题。”
阿加雷斯点了点头,道:“既然有你一路护送,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皇帝陛下又下达了什么命令?”林不负开始与阿加雷斯打听尼安最近发生的事情。
姜陵则凑到了马车一边,说道:“公主,我们要走了。”
主线任务成功达成的消息已经传来,对于姜陵来说,这局战场也算要落下帷幕了。
“啊?”亚斯娜在车内回应,惊讶道:“终于走出了这凛冬之地,你们
却要走?”
“嗯,已经成功把你送到了尼安,我们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不能再逗留太久。”姜陵简单解释了一下。
亚斯娜忍不住掀开车帘,看着姜陵有些焦急道:“我还没有好好答谢你。”
“没事。”姜陵微微笑道:“会有机会的。”
亚斯娜惋惜道:“若是你能留下帮我该多好。”
姜陵摇了摇头,说道:“我随天意云游四海,无法长时间逗留在一个地方,但以后若有机会,我还是会来找你的。”随后姜陵又补充道:“塔冬、乌诺蒙和塞尼奥克这些人实力强大,又有赤胆忠心,比我强十倍,他们可是上天赐给你的帮手。”
亚斯娜眼眶又红了起来,道:“是你带给我的。”
姜陵故作嫌弃道:“以后你是维洛的女王,可不能总这样。”
亚斯娜用力眨了眨眼睛,而后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本公主欠你一份嘉奖,请这位天行者记得日后前来领赏。”没等姜陵搭话,她又吐了口气,道:“只要那时我还活着。”
“祝你们成功。”姜陵点头道:“不用多久我肯定会再回来的。”
亚斯娜用力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姜陵,眼神中似乎在说话我记住了,你不许反悔。
姜陵伸手拉上了车帘,低声道:“贵为公主,还是不要随随便便露脸好了。”
作为这事,姜陵稍稍与马车拉开了一点距离,转头看向一旁的罗灵。
这个还有些青涩的少年,身上不再穿着兽皮衣,而是换上了一席干净的侠士服,尺寸稍大,想来是他父亲罗安寒留下的衣物。姜陵看着他,说道:“我真的很意外你妈妈能放心让你离开她自己闯,毕竟你可是他们二人的独子。不过你也的确是不少了,应该出来看看外面了。”
罗灵握着缰绳,拉着马小跑,虽说尼安士兵分给了他一匹马,但是他并不会骑马。听到姜陵的话语,他微笑道:“虽说有点舍不得妈妈,但是也蛮兴奋的,只是一直待在山上,什么也不会呀。”
“慢慢学。”姜陵抬手示意他上马,随后笑道:“作为罗安寒和奥黛妮两位前辈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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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挺笨的。”罗灵看了看身边的马,而后灵活地一踩脚蹬,坐在了马身上。
“这不是很好么...你腿别夹那么紧,你的力气那么大,这马受不了。”姜陵提醒了一句,而后道:“你妈妈让你跟在亚斯娜公主身边,就是为了锻炼你,今后公主肯定有诸多麻烦要解决,你可得替他分担一些。”
“没问题的。”初次体验骑马的罗灵高兴地笑了起来。
姜陵不由笑话道:“瞧你那点出息,骑个马高兴成这样?”
“没骑过啊。”罗灵脸上带着几分天真道:“小时候倒是总骑着诺奇贝亚在山上转圈。”
姜陵一翻白眼,人家虽然没骑过马,但是骑过龙,不由无奈道:“算你狠...”
姜陵又犹豫片刻,而后问道:“好歹我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功法,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罗灵摇头道:“不用,临走的时候我妈妈给了我三
个乾坤袋,功法啊、药材、兵刃、书籍...乱七八糟的,里面什么都有。”
“卧槽...算我没说...”姜陵对于这“圣二代”的待遇倍感无语,只剩羡慕嫉妒恨,而后又抬头提醒道:“你个傻小子,以后可别和外人说你身上有这么多东西,小心让人惦记上。”
“知道。”罗灵点了点头,而后压低声音靠近姜陵道:“亚斯娜是不是喜欢你?”
姜陵苦笑一声,也低声回应道:“她对我只是感谢而已。”
罗灵眼神放松了一些,朝姜陵傻笑一声。
姜陵则拍了他一巴掌,道:“人家以后可能是维洛的女王,你可得努力哟。”
“我会的。”罗灵挺直了胸膛,一拍马屁股,撒欢地迅速疾驰了出去。
姜陵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听到马车内似乎又传来了亚洛德的呜咽声,姜陵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一事,想要提醒亚斯娜。
但他犹豫了片刻,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递进了车里。
亚斯娜捡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顿时瞳孔一缩,而后急忙将纸条握在了手心。她再次揭开车帘去看,却已经没有了姜陵的影子。
亚斯娜想着纸条上的字,眸生不解,她看了一眼蜷缩在车厢角落的亚洛德,直到片刻后才露出凝重的神色。
“当心你哥哥。”
亚斯娜大概明白姜陵指的是什么,但又不敢去想。她不知道的是,罗灵也得到了一张姜陵留下的纸条。
......
罗森北部,亚岚城。
五十年前这里曾是罗森的边疆城镇,比邻维洛,但随着罗森的铁蹄将维洛的版图踏遍之后,这里自然就不再称得上是边疆了。
亚岚城城东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流淌而过,那是尼普罗河,河水已经奔腾了千年而不息。
就在河边上,有着一座白玉高塔,那是一座神庭。
“报告司命大人,维洛遗族皇子亚洛德、公主亚斯娜,已经逃脱了罗森的追杀,到达了尼安。”神庭一位执事跪伏在地,禀报着最新的情报。这个消息还没有到达罗森新帝泽西的耳中,但神庭却先一步知晓了。
这座神庭的典刑司命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用一块品质极佳的丝绸擦拭着他的法杖。
他面无表情,平淡地说道:“罗森帝国真的是不复以往了,连两个从小生活在敌国的丧家之犬都追不上。”
“尼安看样子真的要联合维洛遗族对抗罗森了。”裁决执事长就坐在一旁,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好不容易叫杰诺和雷伊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这尼安却又要挑起战事,呵,风隐大路的世家不将神庭放在眼中,现在源法大陆上的皇朝也开始不拿我神庭当回事了么?”典刑司命放下了法杖,漠然道:“不用说,这事也有天行者插手吧?”
那禀报的执事应道:“据罗森败逃回来的士兵说,的确有天行者出现。”
“这帮家伙,非要搅动这天下不得安宁么?”典刑司命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神庭下那奔腾的河水,喃喃道:“还是这个世界真的需要好好清洗一翻了呢?”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两路人
风隐大路,西南梁玉国。
“岂有此理。”克鲁特从地上爬起,可此时的他已经身受重伤,左半边身子的衣服都已经被烧毁,左臂也是严重的烧伤。
“明明就要完成任务,你们却跑出来插了一脚。”克鲁特咬着牙,恼火而不甘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胸口龙飞凤舞地绣着一个神字。
他手掌燃烧着火焰,冷漠地看着克鲁特说道:“我不管你的任务是什么,你们这些搅乱世界的外来人,就该死。”
克鲁特握着细剑,回应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做的还不够么!?”那神庭的裁决执事长怒喝道:“混乱之城促使世家与叛神者联合,杀我神庭两位司命,使这风隐大路陷入肃杀之中,这都是你们天行者的罪过。”
“呵。”克鲁特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裁决执事长目光冰冷。
克鲁特看着他,冷然道:“你们神庭如此自行其是,管控众生,在没有了神明的旨意之后,你们又算得了什么?也许推翻你们神庭,才是正确的事情。”
“找死!”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砸出,将克鲁特的身形化作飞灰。
.....
玄武大陆,西唐南部。
“不要来打扰我!”念力喷涌间,直接将一位神庭的执事打飞了出去。
已经与一名玩家交战并将其击毙、此时略有负伤的金世豪喘了口气粗气,骂道:“碍事的家伙,非要过来拦我,都让敌方最后一名玩家跑掉了。”
那刚刚突破了地转巅峰,达到天变下境的神庭执事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渍,而后坚持道:“我要带你回神庭,接受审问。”
“谁要和你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赶紧滚蛋。”金世豪恼火地骂了一句。
那执事还是向前进步,咬牙道:“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天行者,竟然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强大,必须带回去审讯一番,你不许走!”
“再敢拦我,我就杀了你。”金世豪没有什么好耐心,他瞪着眼睛说道:“神庭又怎么样?管的了我们天行者?”
“到了这个世间,就要受神庭管制!”那执事目光坚定地开口。
“瞧瞧你们这自以为是的态度。”金世豪不屑道:“可是你的实力不够看,想拦下本少爷,叫来几个执事长再说。”
“一个就够了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金世豪骇然转头,他念力水平在玩家之中已经算是名列前茅,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左手抱着一本书的女子,个子高挑,身形标准,穿着一袭洁白的袍子,袍子边上绣着金色花纹,而胸口处也有着一个十分富有韵味的神字。
“小姐姐,我这一次来可是没有招惹你们神庭,到时你们这位执事拦着我不让我走。”金世豪全身神经紧绷,语气放软了一些,毕竟若是全盛状态自己还有信心与一位执事长比划比划,可是接连战斗已经让自己消耗颇多,想来难以抵御一位神庭执事长的全力出手。只得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就好
了么,干嘛非要和我过意不去。”
“井水不犯河水?”那女子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却很是肃然,她说道:“我们也不过是想带你回去详细问问,究竟是怎么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我时间紧啊,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完成任务,再去神庭怎样?”金世豪还在试图以和平的方式结束争执。
可事与愿违,只听那诵经执事长皱眉道:“你的任务,是要杀她?”
诵经执事长身后走出一人,是一个女子,从服装和神态上,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个玩家。
“嗯?”金世豪眼睛微眯,道:“你们也把她逮到了?”
那女玩家微微一笑,道:“不,我本来就是神庭的人。”
“卧槽?”金世豪轻声骂了一个句,以表惊讶和疑惑,随后他眸子微冷,道:“你居然投靠了神庭?”
“怎么,你有意见?”那女玩家冷笑道:“你可真是个死脑筋,最为天行者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反抗神庭呢?”
金世豪摇了摇头,而后道:“挺有想法的,你到不是死脑筋,而且脑子里说不定还多了一根筋。”
下一刻,金世豪突然伸手一指,全身磅礴的念力暴起,而后汇聚在手指上,化作一条淡白色、如同激光一般的念气束冲了出去,直指那女玩家心口。
诵经执事长眸子一凝,抱着书籍的那只手臂一伸,轻哼一声:“琉璃玄甲!”
一面色彩斑斓的半透明龟盾突然出现,包裹住了她的手掌和那本书籍,轰然一声,念气束打在了龟甲上,发出巨大的震响,扩散的能量使得诵经执事长的袍子疯狂抖动。
下一刻,诵经执事长衣袂平静下来,她收回了手,手上的书籍破开了一个坑,而且手掌的虎口也裂开了,正在流着血,她低头看了一眼,而后皱眉道:“乾元贯破?仅次于龙岚贯日的念气束功法,威力果然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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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豪这一击消耗了大量念力,顿时再次喘息了起来,他恼火道:“这都拦的下?”
“你这无礼的家伙,看样子是不会配合我们了。”诵经执事长抬起手,漠然道:“那还是去死吧。”
嘭!
金世豪所在的地方炸开了一个大坑,而他则浑身是血的躺在坑里,双眸渐渐无神。
.....
风隐大路中部,魏阳国。
树林之中炸起一片金色光芒,像是太阳落进了山林一般,金芒扫过,数棵两人环抱粗的大树纷纷倒塌,烟尘四起,整座林子的鸟都被惊得四散飞起。
“赫莱蒙德!”一声暴怒的高喝传来:“你竟然帮助神庭!”
赫莱蒙德手中握着那把刚刚绽放光芒的暗金色长剑,漠然道:“你也不认为帮助神庭才是正确的事情么?”
“我看你是疯魔了!”烟尘之中浮现一个身影,这人身形笔直,一头棕色碎发,双眸炯炯有神,在他手中握着一根九尺长的方天画戟。此人剑眉星目,气势非凡,哪怕此时他已经身上多处受伤流血,但依旧像是一位神将下凡。
赫莱蒙德名列积分榜第六,已经是玩家之中顶尖的存在,但此时他虽是一招重创了对方,却也微微喘息,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而且他肩膀还插着一支箭,箭没
有贯穿他的身体,却不知道钉进去多深。
在赫莱蒙德身旁,是一位神庭的戒律执事长,此时那戒律执事长竟也身上挂彩,左臂的袖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不断有鲜血从他手臂上流下。
赫莱蒙德看向前方,距离那人脚边不远处,还有着两个已经倒地不起的身影,其中一位是自己的队友,名叫杨骁,积分榜上也是一百多名的强者。而另外一位是对方玩家,也是积分榜上有名的一个家伙,好像是叫黄烈,积分榜位置和杨晓相差不多。
这一场二对二的战斗,本来双方也是围绕着主线任务正常进行着,但当赫莱蒙德发现附近有神庭的人之后,便将硬生生打乱了双方的剧情,脱离了双方的主线任务中安排的势力,来到这林子里一决生死。
倒也不是赫莱蒙德好战,或者想为神庭立功,而是他没有把握仅凭自己方两位玩家就能打赢对方。
哪怕他是积分榜第六名。
甚至他与一位同在天变中境的戒律执事长联手,竟也只是勉强占据上风。
因为他的对手,名为楚江开,已经连续三次拿到了积分榜第二的名次!
“果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竟然已经达到了天变中境的巅峰,想来这局你若是赢了,都可以冲击天变上境了吧。”赫莱蒙德拔出了肩头的箭,随手扔在了地上。
楚江开将方天画戟杵在地上,目光冷漠地盯着赫莱蒙德,道:“你这无耻的东西。”
“放屁。”赫莱蒙德皱眉道:“我们都是为了胜利,手段是次要的。”
“我是说你投靠神庭这件事。”楚江开冷笑一声,道:“你是被神庭的人洗了脑,还是本身就这么蠢?竟然天真的以为天行者和神庭应该站在一起?”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赫莱蒙德重复了一遍这众人熟知的万源总录上的谶语,而后道:“我们是神明意志的替代品,自然要和神庭一道巡视这人间。”
“哈哈哈。”楚江开突然笑了起来,而后目光轻蔑地摇头道:“积分榜第六原来是个饭桶,怪不得莱德瑞说过,积分榜前十里面,只有三个人他能视作对手,其中不包括你。”
赫莱蒙德眸子更冷,而后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想其中一定包括你,但现在你就要死在我手里了,不是么?”
楚江开依旧略带张狂地笑着说道:“就凭你这愚蠢的想法,就算是让你赢了这一场又如何?你走不远的。”
“凭什么说我愚蠢!”赫莱蒙德忍不住怒气,再次挥剑迎上,一旁的戒律执事长也出手相助。
楚江开挥动方天画戟,惊风掠影,威势无匹,他同时说道:“我们是天行者,不是神行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还去给神庭当狗。你看不到神庭就快完了么!”
“放肆!”那戒律执事长闻言暴怒,一巴掌拍在楚江开肩头,喝道:“神庭屹立千年,维护世间,乃是一棵贯通乾坤的参天大树,岂是你说倒就倒的!”
楚江开口中吐血,却是双眸爆出光芒,一戟下去竟是斩断了戒律执事长的一根手臂!他无视身后那绽放金光的剑,只是继续狂笑道:“蚍蜉尚可撼大树,看我们天行者就把神庭连根拔了!!”
第两百五十章 参天大树
“咦,楚江开竟然掉下来了。”孙小楼惊讶地说道。
姜陵也正在翻看积分榜,点头道:“他好像连续好几次位列积分榜第二了吧,这竟落到了第七。这赫莱蒙德倒是进了一步,来到了第四。”
“前十的总是这么几个人。”孙小楼摇了摇头,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强?”
“没事,还有好多次比赛要打,我们有机会的。”姜陵安慰了一声。
“嗯,这一次胜利,我又回到了125名,进步还是蛮大的。”孙小楼笑了笑,而后看着姜陵,目光之中带着佩服道:“以你这一直连胜的势头,进入前十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姜陵轻咳一声,故作谦虚地笑了笑:“还差得远。”
鲍伯尔在一旁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积分榜第28名啊,可以啊兄弟,都前三十了,我这才刚刚挤进前百。”
姜陵也看到鲍伯尔这一次的名次来到了第90位,说道:“以你的水平,再过几场肯定也能名列前茅啊。”
姜陵笑着说完,转头看向孙夜雨,见他面色难看,不由自己也收敛了笑容。
孙小楼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没关系啦,下一局再努力嘛,好歹现在你还在姐姐前面。”
上一次位列101名的孙夜雨,这一场若是赢了必然是稳进前百,无奈却迎来了失败,滑落至119位。孙夜雨无奈一笑道:“我知道了姐,你不要揉我头了。”
孙小楼嘻嘻一笑,依旧把弟弟的头发搓成了鸟窝。
姜陵再扫一眼排行榜,不由眉头一皱。
鲍伯尔也叹气说道:“黄烈兄弟输的有点惨啊,都掉了四十几名,差一点积分榜就看不到他了。”
“他怎么还没出来?”姜陵疑惑道。
鲍伯尔转头看了一眼,道:“来了。”
姜陵望向狭间商店门口,见一脸沉闷、面无表情的黄烈迈步走了过来,有气无力地朝姜陵几人摆了摆手。
姜陵关切问道:“怎么了?输的这么惨?”
黄烈点了点头,面露不忿道:“输的闹心。”
“怎么回事?遇到厉害的家伙了?”孙小楼也跟着问道。
黄烈抬头看向姜陵,说道:“上次你和我们提过的那家伙,叫赫莱蒙德。”
“什么?”姜陵几人微微色变,而后亲身体会过赫莱蒙德有多么强大的姜陵苦笑一声道:“不得不说,那家伙是积分榜前十的狠人,你输的也不算憋屈。”
黄烈谈及至此,咬牙道:“怎么不憋屈,气死老子了,你要知道,这一场2v2我的队友可是楚江开!”
“卧槽?”几人再次惊讶,鲍伯尔哭笑不得地说道:“兄弟你这运气可以啊。”
“我也以为我抱上了所有玩家里第二粗的大腿,只要不遇到第一那个变态,就可以躺赢了呢。”黄烈骂道:“谁知赫莱蒙德那个家伙居然...”
骂道这里,黄烈转头看了一眼商店内其他几位玩家,而后止住了话语,低声道:“一会进屋说,先逛一下商店。”
“好。”姜陵知道黄烈可能要说一些隐秘一些的东西,自然不再追问,转身也去看商店。
积分榜已经从头看到尾,便被姜陵关了,这一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榜上排名再次变动,前十基本变化不大,除了楚江开下滑,赫莱蒙德上升以外,莱德瑞依旧是铁打的第一
名,第二名则被原来的第五名石田左靖占据了,有一个叫做克伦迪亚的名字,从积分榜十几名,一举来到了积分榜第八,那叫做姜小白的男子依旧位列第十,姜陵感到很是奇怪,这人已经连续好多次都是第十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持的。
原本名次与自己前后相接的戴安琼斯和郝威廉,自然都下滑了一些,跑到47和48的位置上去了。
自己的队友林不负从原本的26位,晋升至第20名。岛川勤来到了68名,杰斯塔位置偏后,在172名。
这一次虽说取得了胜利,但所获积分并不算很多,四人名次提升都不算很大。
但姜陵却并没有丝毫不满足,虽说积分这一场收获不算丰盛,但从奥黛妮那里,他得到了足以令他高兴到半夜笑醒的东西罗安寒的笔记。
那一滴龙血给姜陵带来了极大的增益,使得姜陵肉体素质直接来到了地转中境的水准,这足以堪比一味完美品质的丹药,效果神奇,想来会让无数人为之眼红,但这滴龙血在姜陵眼中的价值,依旧不敌这本笔记的十分之一。
自己师父李轻舟穷极一生的时间,辛苦独自摸索,才堪堪摸到了通灵之法的门槛,他留下的笔记为姜陵指出了一条明路,让姜陵在这条路上走的比他顺利得多。但师父毕竟也只是勉强能释放通灵之法,经验有限,很多地方还未能领悟透彻。
现在有了这通灵之法的开创者、足有圣境修为的罗安寒前辈的笔记,姜陵自然能更快的领悟到通灵之法的玄奥。可以说这一本薄薄的笔记,对姜陵来说比任何顶级功法都要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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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在商店补充了一些药品,又大致翻了翻商店里的装备和功法,没有发现太值得购买的东西,索性留下积分备用。
孙小楼转头看向姜陵问道:“这一局要不要回游戏世界?”
姜陵想了想,亚斯娜那边刚与尼安汇合,自己过去想来既帮不上忙,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其他地方似乎也没有太值得去的,便摇头道:“没有什么事情。”而后姜陵又补充道:“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组队陪你。”
“我也没什么事情。”孙小楼微微一笑,道:“今天就努力修炼吧。”
“嗯。”姜陵也应了一声。
几人在商店看的差不多了,便一同前往了姜陵的屋子。
姜陵关上门,看向黄烈道:“说说吧,上一局怎么回事?”
黄烈再次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回忆起来面色依旧有些愤恨地开口道:“上一次在风隐大路魏阳国,本来剧情进展的好好的,可敌方的赫莱蒙德却带着一位神庭的戒律执事长,硬生生把我们拖进了一处林子里进行战斗。有神庭的执事长在,我们的剧情人物也不敢插手,自行离去了,剧情就被中止了,一下子把战场变成了正面pk的节奏。”
“赫莱蒙德‘带着’一个戒律执事长?”孙夜雨闻言自然听出其中关键,他站在床边,皱眉道:“赫莱蒙德都能调动一位执事长出手了?”
“当然称不上是调动,只是碰巧让他遇到了一位戒律执事长,然后被他请来帮忙。”黄烈回答道。
姜陵也凝眸道:“赫莱蒙德在混乱之城一战,就是与神庭站在同一战线,我当时还以为只是剧情需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和神庭狼狈为奸了。”
“也许就是在混乱之城那一战中,神庭把他拉拢了过去,毕竟那一次他好像是和那位神庭昭谕司命一同出现的。”孙夜雨也参加了混乱之城一战,自然
也能猜测出几分。
黄烈继续说道:“那楚江开不亏是积分榜第二,实力极为强大,看样子离天变上境都不远了。”
此言一出,姜陵几人又是神色微凝,目露惊异。
临近天变上境,这修为速度也太快了些,堪称恐怖啊。
黄烈叹气道:“若没有那倒霉的戒律执事长插手,赫莱蒙德必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惜我实力太差了,混战之中没过多久就挂了,后来出来等了一会,任务结算一下来,是失败的结果。”
赫莱蒙德本身实力就是玩家之中最强的一批,再加上一个至少是天变中境的戒律执事长,想来楚江开再如何实力超凡,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的被动局面,输的也不算冤枉。只是原本胜算极大的一局,因为被神庭横插了一杠而导致失败,那的确是输的有些憋屈。
孙小楼也又气又恼道:“怎么有玩家偏偏要帮神庭啊,这不是与其他所有玩家为敌么?”
一直没有言语的鲍伯尔开口道:“从个人角度出发,选择站在神庭那一边,可以得到神庭的帮助,使得自己更容易取胜,就如同黄烈这局一样。既然能有助于胜利,自然有人乐于去做。”
神庭屹立千年,底蕴深厚,强者无数,能投靠到神庭旗下,那的确是要获得极大助力。
孙小楼还是难以理解道:“可是我们玩家本身的立场不就是与神庭敌对的么?如果立场都错了,就算能获得一两局胜利又能怎样?说不定哪天就被神庭给转手收拾了。”
鲍伯尔又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游戏里没有任何明确的指示说我们天行者应该是什么立场。”说到这,鲍伯尔抬起头轻笑一声道:“有些玩家自认为能够利用神庭,也有些玩家认为‘天行者’本就是和神庭同一性质的存在,咱们还真就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孙小楼看了一眼鲍伯尔,微微点头,表情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姜陵也开口道:“没错,已经有不少玩家选择与神庭为伍了,想来我们是无法劝说他们的,只能日后加倍小心了。”
鲍伯尔想了想又说道:“哪怕撇去那些投靠神庭的玩家,实际上神庭也已经开始针对我们玩家做一些行动了。”
黄烈龇牙咧嘴道:“那可麻烦了,不配合就杀,配合了就帮,那眼下不还是和神庭统一战线才有好果子吃?”
孙夜雨说道:“也不是说和神庭统一战线就一定能赢,这天底下不是已经开始有反抗神庭的势力了么?那些为数不多,且隐藏极深的叛神者暂且不谈,就是风隐大陆上,几大世家门阀已经开始和神庭叫板了。”
说完孙夜雨还抬头看向姜陵道:“这还有你很大的功劳对吧。”
姜陵苦笑一声,道:“别提了,因为这事我都被风隐大路的神庭通缉了,要是我在风隐大陆碰到神庭的人,根本不用其他玩家请神庭帮忙,那些执事长肯定见到我就要下死手。”
“感觉压力好大啊。”孙小楼抿着嘴,脸颊上的肉鼓了起来,她哼道:“神庭太强了,这么快就开始着手对付我们玩家,真是可恶。”
姜陵笑了笑道:“眼看着玩家们的实力如此迅速就到达了天变中境,他们再不出手,倒也快来不及了。”
“可不能小看了神庭啊。”鲍伯尔望着地面,肃然道:“这棵参天大树不但高的直抵苍穹,而且在土壤下面还有有多么庞大的根系,也是让人想想就感到恐怖的啊。”
第两百五十一章 罗安寒的笔记
姜陵与孙小楼几人探讨了约有十分钟时间,便各自散去了。
眼下赛程过半,局面越发紧张,所有人心里都绷着一根神经,不敢浪费每一分钟的时间。
姜陵关上了门,静思片刻,想了想先前几人谈话的内容,而后轻轻摇头,把其他事情先抛到脑后,而后,拿出了罗安寒的笔记。
在师父笔记之中,姜陵已然看过罗安寒的故事,但现在才知道那对于罗安寒来说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小段而已,毕竟人家可是活了千年的圣域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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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记载的故事中,出身西寒灵宗的罗安寒,那时便已经突破了玄极门槛,而后出山挑战一位早已在玄极浸淫多年的千山宗前辈,也就是在此时他用出了从未有人用过的通灵之法,力挫敌手,震惊四座。
而后他招架不住当时山门鼎盛的千山宗众强者的围攻,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不知去向,接下来几年时间中,实力雄踞灵元大陆北部的千山宗不断明里暗里的欺压西寒灵宗,一方面打击报复,同时也是为了蚕食西寒灵宗的修道资源。
直到多年后罗安寒再次回归,仅凭一人之力,将强者如云的千山宗彻底灭门!
再然后,世上便没了他的消息,只留下这鲜为人知的传说。
现在,这样传奇人物的笔记就落在了姜陵的手中。
姜陵轻吐一口气,眸带几分虔诚,缓缓打开了笔记。
笔记开篇写的是罗安寒对于通灵之术最开始的假想,“以灵力构筑灵躯,容纳武灵之残魂,予武灵短暂生命,但灵躯虽强,亦不比灵魂与肉体之契合,终不得发挥至极致。是否能以人之肉身,容纳武灵?”
而后罗安寒关于灵魂与肉体的关系又做了很多思考,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也引申了很多其他关于灵魂方面的书籍中的话语,最后他决定一试。
而后自然是首先迎来了一次失败,让他明白了两个灵魂在一个肉身里是会产生激烈冲突的,自己的肉身自然是和自己的灵魂完美契合,外来的魂魄会遭到严厉的反斥。
而后罗安寒自然没有放弃,在修息了数日之后,有所感悟的他再一次进行了融合,结果依旧是以失败而告终。
罗安寒毅力远非常人,痛定思痛后继续钻研,以他天资之卓越,竟也是在两个月之后的第四次尝试之中,才真正做到了融魂于体。但光融合还不够,两个灵魂无法完美协调,单单维护两个灵魂不互相排斥就要耗费很大的心神,战斗力不增反减。
罗安寒毫不气馁,终于在又过了两个半月之后,将通灵之法做到了融会贯通,领悟出其中精髓,可以施用于实战。
但罗安寒也在这之中体会到了通灵之法的艰难,他天资绝伦,悟性极高,是三十一岁便迈步入玄极的天之骄子,世间绝大多数灵术法门,在他面前几乎都没有门槛瓶颈可言,可这通灵之法却足足让他钻研了接近半年才真正完善,而且过程极为艰险,数次伤到自己的神魂,若不是宗门内有几颗修复神魂的极
品丹药,不然连他都要给自己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势。
所以他没有打算将这通灵之法推行出去,不想让后辈行险,以免误了修行,甚至伤了性命。
那日与千山宗长老决战之后,千山宗一众高手不顾脸面群起而围之,为长老复仇只是口头上的借口,实际上一方面是因为不想看见在千山宗压制下的西寒灵宗出现一个绝世高手,使得在千山宗在北域的霸主地位不稳。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想把这神乎其神的通灵之法抢到千山宗去。
罗安寒岂能让他们如愿,立即遁走,在灵元大陆的中原地区隐居了十二年之久,奋发图强之中又有奇遇,竟是一口气突破了那道无数修仙者难以企及的天堑,来到了圣域。
在这其中他究竟是如何修炼,具体又是如何奇遇,以及后来他回到北域是怎样将千山宗打穿的,在这笔记里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毕竟这笔记是罗安寒主要记载通灵之法的,对于他自己的境遇自然不会说的太多。
姜陵虽说好奇,但也不会搞错关注点,细致的阅读关于通灵之术的讲解。
不多时,姜陵看到了其中重点,顿时拍案惊讶道:“原来还需要以灵力牵引啊。”
罗安寒的笔记中提及,想要更顺利的融灵于体,需要以灵力牵引,因为武灵习惯于融合于灵力构建的灵躯之中,先让他与灵力接触,自然会更为习惯。而灵力产于灵师,本人对自己的灵力自然不会排斥。所以在体内激发一些灵力,以灵力做一个中间媒介,融合起来会更加轻松。
姜陵顿觉恍然大悟,急忙仔细研读这一方面的介绍,一个字也不敢遗漏。
约是十分钟过后,姜陵放下书,开始尝试让灵力在体内游走,去感悟笔记之中几处难点。
“想要维持灵力在身体内呈现一种稳定可控的状态,倒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还是得练习一下。”姜陵试了一下,效果并不理想。
灵力游走于身体内的灵络之中,但若想让灵力溢出灵络,转而在血肉之中游走,一点也不轻松,极难控制。
就好比一条柏油马路上的车子,可以有秩序、稳定地高速行驶,但你要让车子都去田野上跑,那不可控性就会大大增加。
“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立即就能学会啊。”姜陵感慨一声,而后又试了试。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姜陵灵力消耗不少,而且控制灵力在全身保持预想的状态,是极为消耗心神的,姜陵的额头甚至都渗出了丝丝汗水。
姜陵坐在床上喘息着,突然想把周瑜叫出来试一下,但转而又摇头道:“不能心急,基础还没有打好,再融合出岔子,又要伤到周瑜。”
姜陵压制住了自己急切的心情,重新拿起笔记继续阅读。笔记上也提及了自己师父发现的那一点,就是想要让两个灵魂融洽的生活在同一个肉体内,那就要彼此了解,彼此接纳,可以推心置腹是最好。若两者各怀心思,不能坦诚相待,那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而想要发挥出最佳的战力水平,那就需要两者精通相同的功法,并且配合娴熟
,这样才不会自相冲突,相互阻碍。
比如说两个灵魂,一个要使用神龙摆尾撩阴腿,一个要使出猴子捞月抓奶功,最后身体说不定会扭出什么奇怪的形状。
以此又引申出另一个点,那便是两个灵魂意识要主次分明,要以其中一个为主导,另一个尽心配合,最后才能发挥出超常的实力。
且并不是说一定要以灵主的意识为主导,武灵的意识为辅,如果武灵的实力及功法水平远高于灵师本人,那灵师完全也可以跟着武灵的节奏走,这样才是效益最大化。
这些重点技巧李轻舟的笔记中提及了一些,姜陵倒也自己想过,但绝对没有罗安寒说的这么透彻,深入浅出,在姜陵已经有基础的前提下,很快就能抓到其中精髓。
姜陵休息了片刻,决定还进练功房,练功房内灵力恢复速度有增幅buff,可以节省太多时间,反正目前自己留下的积分充足,修炼通灵之法又是头等大事,可不能吝啬。
姜陵刚走出屋子迈步前往练功房,却听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姜陵君!”
听声音,姜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略微惊讶地转过头,笑着看向身后小跑来的女子。
里美樱秀发齐肩,配上一张娃娃脸,显得十分俏皮可爱,而她胸前弧线的饱满,则与她的面容形成了一种极其诱人的视觉冲击。
姜陵极力维护自己正人君子衣冠禽兽的形象,把视线从她那随着跑动而上下起伏的胸口移开,看着她的面容,发现她脸上有着一丝急切。
“怎么了?”姜陵疑惑问道。
里美樱来到姜陵身前,开口道:“还真碰到你了,我打算再等不到你我就自己去了。”
“你在等我?”姜陵一愣,而后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里美樱水灵的大眼睛中有着一丝焦虑道:“不是我的事情,是花茗姐姐出事了。”
“花茗?”姜陵对这名字自然并不陌生,虽然已经过去了蛮长时间,但他已经清晰记得那位腰悬酒壶、风姿动人、性情洒脱的醉花楼长老。
潜风镇一战,花茗为了对付鬼心不遗余力,但不料鬼心临死打出一击,爱慕她的少侠苏正星挺身而出,为她挡下了攻击,却被阴煞死气侵染。
在为苏正星治疗的时候,花茗不惜手握幽冥石来引出阴煞死气,却使得她也遭到了侵染。这阴煞死气极难清除,而且后患无穷,而后花茗便没有和兰安岐与姚白凤等人回宗门,而是与苏正星少侠一同南下,前往颇为凶险的午夜之森寻求清除死气的方法。
之前灵道大会上偶遇兰安岐几人,他们还问过姜陵有没有花茗的消息。
姜陵自然也对花茗目前的情况很关心,见到里美樱此时的神情,便知事情不妙,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里美樱咬着下唇道:“我上一局战场就在灵元大陆南部,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得知她就在红枫城,此时正被神庭追杀!”
姜陵眸子一凝,立马道:“走!”
第两百五十二章 红枫林
虽说时间和积分对于玩家来说都十分宝贵,没有人愿意为了其他杂事而浪费,但姜陵听得消息,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与里美樱一道前往灵元大陆红枫城去救援花茗。
赢得比赛对姜陵来说自然是目前的头等大事,毕竟他还奢望着这神秘的主办方能够治好他的绝症,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做人的原则,也不影响他遵循自己的心意做事。
就像是岐山雪谷之中,哪怕已经取得了胜利,他也不惜拿出一朵无比珍惜的冰晶雪莲来救活屈坤与红衣。虽然这样做眼看着是吃了亏,长远来看也未必会对他有帮助,但姜陵还是没有犹豫,因为这是他想做的、有意义也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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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一次战场的接触,但花茗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不想看到这位美艳豁达的女子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所以前去营救她,也是这样的事情。
......
红枫城是灵元大陆南部非常美丽的一座城市,每年春夏之季,城外的十里枫树林,便会绽放出黄绿色的花朵,清淡的香气随风而充满城内。但枫树的花朵盛开之时,却不是它最美的时候,只有在秋天来临之时,那星状的枫树叶尽数变得火红,漫山遍野绚丽无比,如同黄昏的晚霞落到了地上一般。
每年秋季都有不少贵族不远万里来到红枫城观赏枫叶林,城内著名的枫叶酒也会随之大卖特卖。
而穿过这片在灵元大陆南部闻名遐迩的枫叶林,却是会到了另一处风景截然不同的领域。
那也是一片森林,那里的树木高大,树叶茂盛,遮天蔽日。而且这里的树叶呈现深绿色,深得发黑,远远望去便是一片墨一般的海洋,其中似乎永远不见天日。
若是站在万丈高空向下望去,就会看到枫叶林与这墨绿的森林有着明显的交界,一边如夕阳一般火红,一边如同深夜一般漆黑。
这片树林便是午夜之森,乃是仅次于六大禁地的凶险之地,孕育出无数魑魅魍魉的恐怖传说,而且每年都有外界因赏枫而来的修仙者,不信邪地穿过红枫林,走入那片漆黑的森林。
若是在边缘便折返还好,胆敢深入这片林子的人,少有能活着走出来的。
特别是在夜晚,据说在林子边上可以听到午夜之森内传来渗人的低吟声,如同无数鬼怪在其中哭泣,即便是天变境的大修行者也不敢在夜间踏足这片林子。
此时距离午夜之森两千米外的枫叶林中,有着两道身影迅速穿行,鞋子踏在地面上铺着的落叶上,发出稀疏的声响。
这声响很是急促,因为这两人在逃跑。
男子拉着女子的手臂,迅速奔跑,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一眼。
身材婀娜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她苦笑一声,内疚道:“都怪我贪这一口枫叶酒,没想到招来了神庭执事长的追杀。”
男子奔跑匆忙,眼神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但听到女子如此说,他还是轻声回道:“不怪你,你都七天没有喝到酒了,打一壶酒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倒霉。”
面容娇美的女子叹气道:“最近京城那边来了不少贵
族赏枫,神庭执事长出来巡查走动也是情理之中。”
男子皱着眉头骂道:“非盯着我们不放,我们来这里两个月了,哪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值得他们这样穷追不舍。”
女子撇嘴道:“这些日子天行者和叛神者都闹得凶,天下七十二座神庭都憋着一口气,此时看到我们这样的‘异类’,就想拿我们出气。”
“王八蛋。”男子微微喘息,不忘骂道:“这一次要是跑得掉,我们也去加入叛神者。”
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女子眸子一凝,低声道:“怕是跑不掉了。”
“进了午夜之森,我看他们还敢跟过来。”男子望向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那一片漆黑的森林了。
毫无疑问,这一对男女,便是花茗与苏正星。
就是这时,一道全身由雷霆组成的神龙,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芒,急速飞行而来。
此乃神庭秘技,圣光雷龙术!
轰!
雷龙扑下,苏正星猛然止住步伐,下一瞬便有雷霆在他身前炸开,电弧激射,瞬间七八棵枫树变得焦黑。
苏正星被一道电芒砸在脸上,脸上便也逸出丝丝青烟,痛的他嘴角抽搐。
“小心一点,别把这美丽的枫叶林给烧毁了,不然城主要跑到神庭前面哭嚎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苏正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而后转头望去,看到身后已经出现了两个人。
花茗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面色却凝重道:“竟然来了两位执事长,是不是有点大动干戈了。”
两人其中一位是穿着一身深蓝色底面上带有白色纹路衣服、下巴上带着胡茬的男子,他身上隐隐还有电芒闪动,只见他面容阴沉,说道:“两个身具‘死气’的家伙,还是趁早除掉为好。”
另一位女子红袍黑纹,她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一个天变中境的灵师,一个天变下境的武者,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这枫叶林里也有其他人,还是尽快解决吧。”男子哼了一声,而后犹豫片刻道:“讨伐凶异乃是裁决执事长分内之事,但为了稳妥起见,还请你也一同出手。”
女子点了点头道:“当然没问题,虽然我身为戒律执事长,但诛除邪祟是神庭每个人的职责,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说完,女子看向花茗和苏正星,疑惑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两人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从午夜之森出来的?”
苏正星还紧握着花茗的手,看着两位神庭执事长说道:“我们二人又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妖孽,你们何必苦苦相逼。”
“身具死气的人,现在可是很少见了。”戒律执事长嘴角带着笑意,眸子却十分冷酷,她说道:“这死气侵染性极强,且一旦被这东西缠上身,就极难除去。哪怕是天变境的修仙者,在死气的腐蚀下,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一个活死人。身体上的改变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神智也会受到影响,一旦完全被死气侵蚀,那就会成为一个见不得阳光、只能靠吸食活人精气来维系自身生命的妖魔。”
戒律执事长冷漠道:“不杀了你们,难不成还留着你们
为祸人间?”
苏正星瞪着眼睛道:“我们已经压制住了身上的死气,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若是真有变成妖魔那一天,我们也会在那之前自行了断的。”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裁决执事长横眉立冷目,不为所动。
苏正星气愤道:“你们怎能如此不辨是非!”
花茗则苦笑一声,道:“不用与他们解释了,神庭中人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神庭中人行事还用你来教?”裁决执事长怒喝一声,道:“午夜之森已经安静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又有身缠死气的人出现,若不是我们发现及时,说不定要有多少人要惨遭毒手。你想活命也行,待我废了你们一身修为,带回神庭慢慢审讯。”
花茗也心生怒意,气笑道:“被带到神庭的‘犯人’,何时有活着走出来的了?”
“既然被我们发现了,是生是死,都不是你们能决定了。”戒律执事长轻哼一声,抽出一柄涤罪剑,迅速向两人奔驰了过去。
裁决执事长双眸绽光,身上雷霆再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笔直冲了出去,竟是比戒律执事长还先到一秒。
花茗推开苏正星,手臂一翻,无数花瓣从掌心绽放,那雷霆打在花瓣上,发出爆豆一般的连串炸响,无数焦黑的花瓣飘落落地,花茗也被击退了两步。
苏正星无暇顾及身后花茗,那戒律执事长已经杀道眼前,他抽出腰间佩剑,抵挡那锋利无比的涤罪剑。
戒律执事长修为乃是天变中境,而苏正星是前几日才刚刚到了天变下境,修为上就差了不少,更何况神庭内功法繁多,身为管制神庭纪律的戒律执事长,自然身怀多种上乘功法。交手仅仅几个回合,苏正星左肩就中了一剑,伤口颇深。
苏正星咬紧牙关,挥剑再挡。
身后花茗击散那道雷霆,而后一挥衣袖,枫树林内繁花零落,将身边笼罩,自然也把苏正星罩进花海之中,以花瓣协助他对付戒律执事长。
“还敢忤逆神威,顽抗到底?”戒律执事长拨开数片花瓣,眸生冷光。
苏正星怒道:“还不是你们不给活路!”
“何须与他们废话!”裁决执事长怒喝一声,顿时一道水桶般粗细的紫色雷电出现,而且这一次不是从他身上产生的雷电,是从天上径直落下!
“天罚雷迎!”花茗面色瞬间铁青,她知道这一招式,此招论玄奥程度都不及圣光雷龙术的一半,但杀伤力却是只高不低。若是平时面对这一招,花茗也要想方设法闪避开来,不去正面抵挡,但此时她若是退走,苏正星便要被这紫雷砸中。花茗怎么可能留下他独自面对这一招呢?
想必那裁决执事长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释放了如此简单粗暴的一招。
那声势浩大的紫雷已然落下,花茗顾不得骂他卑鄙,娇喝一声,凝聚全身灵力,双手上举,一朵白莲花在她身上打开了花苞,绚丽绽放。
从九霄落下的紫雷砸到了盛开的莲花上。
一声巨响,林子落叶纷飞而起。
也正是此时,有一袭绿衣在飘零的红叶之中缓缓走了过来。
第两百五十三章 萍水相逢君莫问
紫雷落下,惊天动地。
枫叶林之中有着一些游客惊慌地抬起头看向那一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人敢靠近,因为枫叶林中站了四位神庭执事,将那里分隔开来,闲人勿入。
那里数棵枫树燃烧了起来,有两棵已经倒在了地上,火光照应着地上铺着的红叶,如霞光,如血色。
花茗口角溢出鲜血,她衣袖破碎,踉跄间险些跌倒在地,勉强才站稳身子,足见这紫雷的威力是何等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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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白莲?醉花楼的招式?”裁决执事长嘀咕了一句,而后看着花茗疑惑道:“你是醉花楼的人?”
花茗一抹嘴角的鲜血,没有言语。她不想把师门扯进来。
“名门正派却来到午夜之森孕养死气,简直是师门耻辱!”裁决执事长眼眸冰冷地怒骂道:“你这个妖女!”
苏正星闻言勃然大怒,喝骂道:“她才不是妖女,你给我闭嘴!”
“实力不强,口气不小!”戒律执事长冷哼一声,又一剑刺中了苏正星的肋下。
苏正星荡剑逼退她,而后悲愤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还如此羞辱我们,难道这就是神庭的作风?”
戒律执事长强硬道:“你们身怀死气,还敢狡辩?”
“我们也是不小心才沾染的死气,正在极力清除,你们却上来就打杀,简直是不讲道理!”苏正星又悲又怒,道:“身具死气就一定要死?”
“无论何因,既然身带死气,就有危害他人的可能,必须除掉!”裁决执事长正义凛然道:“神庭攘除世间邪秽,此乃神旨!”
苏正星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知道与他们没有道理可讲,惨笑一声接着说道:“神明已然沉寂,哪里来的神旨,不过是你们自以为是!”
这话自然是触碰了神庭的痛处,裁决执事长眉毛斜飞,瞪着眼睛道:“放肆!”
“想死就成全你!”戒律执事长也是再度杀来。
涤罪剑一刺,却被两片花瓣阻挡,苏正星趁机一剑斩来,却还是被戒律执事长侧身躲过,而后她飞起一脚,将苏正星踢得倒退了数步,花茗在他身后接了一下,才没倒下去。
戒律执事长不屑冷笑道:“巧舌诡辩,你们两人今日已经无路可走,就算是醉花楼的人又怎样?难不成还有人敢来救你们?”
苏正星吸了口气,低声说道:“我还坚持的住,你想办法逃吧。”
花茗摇了摇头,轻声道:“能逃到哪去呢?染上死气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苏正星望着她的俏脸,自责道:“都怪我,让你沾染了死气。”
花茗温柔看了他一眼,道:“你个呆子,还不是你为了给我挡下那鬼心的一击才染的死气?这一次也不用你为我挡着了,我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苏正星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喃喃道:“还是我没用啊,怎么也保护不了你。”
“遗言说完了,就上路吧!”
裁决执事长一挥手,又是一条雷龙翱翔而起,又朝着两人迅猛扑下。
戒律执事长却是猛然转头,喝问道:“什么人!?”
轰!
雷龙砸下,电弧激荡,裁决执事长却也是目光一变,偏头看了过去。
一对年轻男女从一侧走了过来。两位执事长目露杀机,知道这两人是敌非友。
既然有神庭执事负责拦住其他闲人,那这两人能来到这里,便说明他们击败了那位神庭执事。
更何况那男子可是释放灵术,挡下了这一记圣光雷龙术。
还有一点,两位执事长不过是短暂的观察,便确定这二人是天行者!
“你们天行者敢插手我神庭缉杀邪祟?”裁决执事长面沉如水,咬牙喝问。
此时花茗与苏正星身前,有着一面高大厚实的藤墙,将那条雷龙拦了下来。
姜陵迈步走向花茗,闻言皱眉道:“什么就邪祟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身具死气之人,自然不能留着。”裁决执事长盯着姜陵问道:“速速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姜陵望向花茗,花茗自然是倍感意外,看着二人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苏正星刚刚看着姜陵也感觉面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但一听天行者三字,便立即有了印象,欣喜道:“这一次你们遵循天意来帮我们的?”
“不是遵循天意。”姜陵说道:“里美樱听说花茗姐姐在此处被人追杀,我们特意过来的。”
花茗心中吃惊,而后又大为感激,她看着二人说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们竟为了我特意来此救援,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啊,若误了你们的大事我可得愧疚死。”
“花茗姐姐这样美丽善良的人遇到了危险,我们若是坐视不管,也心里不安。”姜陵微笑道。
若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话语,花茗一定要拉着姜陵的手好好打趣一翻,说一声‘我的好弟弟,姐姐以后一定疼你’什么的,但今日陷入死局,洒脱的花茗也心思沉重,闻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安岐他们还都等着你回去呢。”姜陵看着花茗如此真诚地说了一句。
花茗想起自己那几位出色的后辈,不由情不自禁地温和一笑,露出想念的神色,但随后又露出几分无奈道:“现在我们刚刚找到压制死气的办法,还远不能彻底清除。又不小心惹得神庭追杀,能不能活下来还是问题。”
“我们会全力帮你们的。”里美樱也点头道:“花茗姐姐不要放弃。”
“你们与他们二人相识?”裁决执事长见四人攀谈,很是意外。
姜陵望向他道:“萍水相逢而已,当然,我们什么关系也不用与你解释。”
裁决执事长皱眉问道:“看来今天你们是非要袒护这两个带着死气的妖人了?”
“花茗姐姐是与死灵法师交战才沾染的死气,你们却因为这点死气就要杀她!?简直太过分了!”里美樱气愤地说道。
“死灵法师?”裁决执事长面色微变,而后却依旧摇头冷漠道:“那我只能道一声可惜了,这死气的危害比你们想象的要大的多,势必要除个干净,不必多言。”
“呵,身怀死气就得死?那尊敬的、可爱可亲的裁决执事长大人,你说,若是你们哪位司命一不小心染死气,你也会一个雷把他劈死么?”姜陵偏头问道。
“混账!”裁决执
事长闻言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身上电光噼啪作响,他怒道:“区区天行者,安敢亵渎我神庭司命!”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从来都是站在自己树立的评判标准中的至高点,摇着信仰的大旗,打着正义的名号,却逃避实际问题,只会拿暴力与地位压人,你们倒是和中世纪欧洲的宗教很像啊。”姜陵倒也不意外与对方的回答,冷笑一声:“最后都逃不了被推倒的结局。”
“你还真是嚣张啊。”戒律执事长嘴角挑起一丝弧度,而后眸子中寒芒一闪,她急速冲出,喝道:“不但阻拦我神庭执事,还敢亵渎神庭,你们今天也一起死在这里吧!”
本来神庭对天行者就充满敌意,此时对方已经如此张狂地挑衅神庭,在两位执事长眼中自然是罪该万死!
“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姜陵丝毫不惧,挥手释放七八道藤矛阻拦戒律执事长,同时爆喝一声:“荆戎,出来砍人了!”
光华一闪,一袭黑衣,眸子冷酷的荆戎出现在姜陵身边,对于姜陵像呼唤马仔一样的话语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刚刚出现便径直迎向了戒律执事长。
戒律执事长闪避开地上的藤矛,而后见对方竟唤出一名武灵,她先是惊讶于天行者竟然罕见的拥有武灵,而后又恼火于对方竟以为凭借一位武灵就能拦住自己,她挥动涤罪剑,角度刁钻无比,速度快若闪电。
但荆戎抽出腰侧两尺短刀和三尺青锋剑,刀剑生辉,左右呼应,竟是滴水不漏,让戒律执事长大为惊异,不敢托大,使出浑身解数。
后面裁决执事长浑身闪着电光,法力凝聚间,又是一道惊雷笔直冲来。
里美樱吹响尺八,悠扬的声音一起,身边空中如有涟漪波动,音域化成浑圆,雷霆砸下,却在里美樱身前两尺外激荡消散。
花茗瞳孔闪光,又惊又喜道:“他们二人实力竟进步如此之快,已经追赶上我了。”
上次潜风镇相见,这两位天行者不过是地转中境的实力,没想到三个多月后再次见面,这两人便已有天变中境的实力,竟已经足以与神庭执事长相抗衡!这般进步速度着实让花茗感到震惊。
“毕竟是天行者啊。”苏正星感叹之余也是感觉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随后他还不忘安慰道:“最近这些日子你一心琢磨如何压制这死气,又帮助我突破了天变境,不然你也一定是能够到达天变上境的。”
花茗微微一笑还未说话,这边姜陵提醒道:“周围还有神庭的人,你们快走。”
苏正星性情耿直,担忧问道:“我们走了你俩怎么办?”
“我们天行者,有办法离开的。”姜陵说道:“你们不走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花茗知晓轻重,提醒了一句,再次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拉着苏正星转身就走。
看着花茗和苏正星逃走,裁决执事长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走得了?”
姜陵瞥了一眼二人的背影,而后看着裁决执事长漠然道:“他们若是走不了,我就杀了你。”
主管杀伐的裁决执事长闻言更加恼怒,但恼怒的深处,却徒然浮现一丝恐惧。
第三百五十四章 那美女多娇爱看英雄
神庭还有数位执事就围在附近,一旦让神庭再召集人手过来,谁也走不掉。为了不辜负姜陵和里美樱的好意,花茗只能选择先行撤退。
两人快步跑向午夜之森,这几个月绝大多数的时间他们二人都在午夜之森待着,对里面已经相对熟悉,哪怕神庭真的敢追进去,他们二人隐藏起来也较为方便。
“今天好像是满月啊。”苏正星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即便是他们已经在这片诡异森林之中生活了很多天,但对于满月之日的午夜之森依旧十分忌惮。
毫无疑问,满月之夜,这片诡异的森林会变得更加危险。
花茗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然渐晚,她也面色稍沉,而后道:“我们在外围藏一段时间,先不往中心去。”
“好。”苏正星应了一声,而后回头看了一眼,感慨道:“多亏这两位天行者愿意帮助我们。”
“日后我们再想办法答谢人家。”花茗也说道。
苏正星点了点头,看着花茗道:“还是你人缘好,天行者都愿意帮你。”
花茗脸颊微红,羞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
花茗话说一半,苏正星却面色骤变,一把拉住花茗,奋力将其拽到了一旁。
而后苏正星的身体如同被奔马撞到一般,急速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棵粗壮的树上,而后摔倒在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花茗大惊失色,而后心中倍感危机,她挥手打出一片繁花,下一瞬那些花瓣如同被无数刀剑斩过一般,零碎四散。
前方的枫树后,走出了一个绿袍男子。
他的长袍领子极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颊,一对毒蛇一般冷酷的三角眼漠然盯着二人。
姜陵听得动静回头望了一眼,而后见到那一袭绿袍顿时惊愕,心头狂跳。
“楚辞!?”姜陵难以相信,忍住不骂道:“妈的,他怎么也在这?!”
戒律执事长寻到一处破绽,虚晃一剑,从荆戎身边绕过,身形一闪间竟是瞬间跨过五米距离,神乎其神地来到姜陵身边,一剑刺向姜陵的脖子。
涤罪剑上铭文闪烁,这一剑威力极为恐怖。
姜陵瞬间撑起念气壁垒,而后迅速后撤两步。
咚咚!
接连两声脆响,姜陵的念气壁垒和神御石的防护罩一同被击破,那涤罪剑依旧朝着他的脖子刺来,又是一根藤蔓冲天而起,挡在了两人之间,那涤罪剑贯穿了藤蔓,却也终于停了下来。
荆戎迅速跟上,刀剑挥下,再次拦住了戒律执事长。
戒律执事长冷然道:“你以为天行者都像你这样愚昧,自然有聪明人早就加入了我神庭一方。”
“没看出来哪聪明。”姜陵不屑回了一句,而后释放一记念气化剑,意图干扰戒律执事长的进攻节奏,但她身上似乎有念力防御型的法器,这一剑并没有落实。
对于楚辞这种明显是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姜陵丝毫不意外他会投靠神庭,只是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姜陵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花茗舞出一片
繁花如雨,但楚辞闲庭信步一般,那些花瓣四散零落,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此时楚辞积分榜排行还在姜陵之前,位居24位,实力必然不弱,想来花茗很难是他的对手。
姜陵心生担忧,但这戒律执事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他又无法抽身帮忙。
荆戎实力不俗,可只有在姜陵的掠阵之下才能压制住这身法灵动的戒律执事长,另一边裁决执事长攻势猛烈,里美樱一直处于防守状态。
“难道必须唤出周瑜?”姜陵心中犹豫,他之所以唤出荆戎而不是周瑜,自然不是因为荆戎更强,而是因为这名裁决执事长的存在。
周瑜对裁决执事长恨意无穷,一旦放周瑜出来,局面更加激化,不死不休,若能速战速决还好,一旦拖延片刻,神庭中人必然要搬救兵,若是引得红枫城内神庭的大司马出现,那可是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此时两位执事长联手,周围还有神庭执事压阵,这边楚辞也出手相助,局势还算乐观,想必他们还不会轻易就请出身份尊贵的司命。
姜陵便只能配合荆戎出手,尽快解决掉眼前的戒律执事长。
身后楚辞再向前一步,那些飞花带着充沛的灵力,却在楚辞身前半尺之地,如同被凌厉的劲风吹袭,四散迸飞,根本落不到楚辞身上。
花茗眸生异色,她娇喝一声,向前一步,一掌拍了出去,无数花瓣随着她的掌风而去,组成道花雨龙卷,砸在了楚辞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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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花瓣又在楚辞身前被击散,随着距离的拉近,还有不少花瓣直接四分五裂成了碎片,在楚辞身前一寸处,花茗的手掌拍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这一掌威力不俗,却只是让楚辞退了一步,没能一下击穿他的念气护体,花茗也不得不收回了手。
仅是这片刻的功夫,花茗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楚辞贴身有着一层念气护体,而在这一层盔甲一般的念气外,也就是楚辞身边五寸范围内,似乎有着无声无息但一直不停歇的飓风环绕,距离楚辞越近,那飓风便越猛烈,简直和刀子一般锋利。
花茗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惊骇道:“贪狼护体功?”
“有见识。”楚辞漠然应了一声,而后抬起手,口中道:“不妨再猜猜这一招。”
楚辞五指律动,如同在空中点着什么。
每次他的手指落下,指尖的空气中便有隐隐有一道扭曲的直线出现,花茗身前的一片花瓣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窟窿。
咚。
一声轻微的响动,花茗胸口凹下去一个点,如同被子弹打中了一般。
花茗胸口传来的剧痛使得她眸色一变,急忙扬手,无数花瓣在她身前聚集,但不断有花瓣被那无形的弹珠打穿。
不过片刻,花茗肋下又被打中,疼的她直咬牙。
楚辞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五根手指如同死神在扣门一般,不断的点着。
花茗再中一击,肩头的衣服被打出一个窟窿,而后左臂本来就破损的衣袖也被打得爆裂开来。
就在花茗支撑不住之时,苏正星从地上踉跄爬了起来。
花茗有所感应,疾呼道:“你快走!”
苏正星如若惘闻,拖动步伐来到了花茗身后。
花茗死命抵挡那些不断打来的念气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喝道:“不许管我!”
下一刻,花瓣破碎,无数念气弹打了过来。
苏正星一把将花茗揽在怀中。
砰砰砰砰!
一时间一连串的响动从苏正星的背后传来。
花茗瞪大了眼睛,每一声响动都如同砸在了她心头,让她像是要窒息了一般,可任她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苏正星的怀抱。
苏正星口中的鲜血淋湿了花茗的肩膀,花茗疯癫地尖叫道:“你逞什么英雄!你哪里扛得住,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苏正星下巴上都是鲜血,他咧嘴一笑,虚弱道:“几条命都是你的。”
花茗泪如雨下,她咬破了下唇,哽咽道:“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再这样了嘛?我是醉花楼的长老,我年纪比你大,修为比你高,凭什么每一次都是你挡在我身前啊。”
“因为...”苏正星口中鲜血不断流出,却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再怎样弱小,在你面前...也得是一个...英雄。”
苏正星双臂变得无力,身体缓缓地下滑。花茗死死抱住他,眼泪不断涌出,她哭喊道:“你不要死,你不能把我丢下,求求你...”
从嘶吼到无奈,花茗心肠寸断,浑身都在颤抖。
苏正星眼神模糊,喃喃道:“你一定要...”
离别的话语没有说完,他却已经闭上了双眼。
花茗随着他倒下的身体坐倒在地,眼神变得一片茫然,嘴巴虚张,只有眼泪不断流淌,落在她怀中的男子脸上。
楚辞冷眼旁观,而后再次抬起了手,就要送他们一道上路。
“楚辞!”姜陵的吼声传来,他恼怒无比地喝道:“你他妈找死!”
咻!又一道身影在姜陵身边浮现。
“竟还有一位武灵?”戒律执事长眼神一变,而后身形再次一闪,来到姜陵身边,一剑刺出。
“给我滚!”姜陵双眸杀机沸腾,他脚踩藤蔓横移一步,而后握紧拳头直接转身砸了出去。
戒律执事长的剑在姜陵肋下划出一道见骨的刀伤,而姜陵的拳头正砸在她的脸上,戒律执事长的身体倒飞而出,她在半空扭转身体使自己没有跌倒,但她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带着两颗牙齿。
戒律执事长惊骇道:“灵念双修,肉体力量也如此之强!?”
姜陵无视自己肋下的伤口,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冷然道:“荆戎,你今天再拦不住他,以后休想我能带你回去复仇!”
性情冷漠的荆戎与灵主感同身受,自然知道姜陵此时心中杀意有多么恐怖,他漠然点头,而后朝向戒律执事长杀了过去。
“周瑜。”姜陵看向周瑜。
周瑜把目光从后方的裁决执事长身上移开,也同样望着姜陵。
姜陵双眸凝光,瞥了一眼倒地的花茗与苏正星,寒声道:“陪我杀光他们。”
第三百五十五章 侠骨柔情荒唐一场
第一次相遇是在三个半月前,醉花楼最年轻、最漂亮、也是性情最洒脱肆意的花长老跑到一处小酒楼打酒,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杏花酒竟是意外的好喝,不由贪杯喝了个酩酊大醉。
但天变境修为傍身,当然不至于神志不清,她伏在桌上,看似烂醉如泥,实际上却只是在休息。
酒楼的老板自打她进店起,就对这绝色美人垂涎不已,此时见她烂醉,自然动了歪心思,嘴上说着要搀扶她上楼休息,打得什么心思却再明显不过。
花茗趴在桌上一动未动,但只要这色胆包天的掌柜敢轻薄于她,那她可就要让这色鬼下半辈子都当个阉人了。
可等掌柜刚要伸手抱起女子的时候,一把带鞘的长剑便被拍在了桌子上,一位眉眼年轻的男子死死盯着掌柜。
掌柜低头看了一眼,剑倒是最普通的剑,估计能值一两个银币都顶天了,看这衣着朴素的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但这种初出江湖的游侠最死心眼,保不齐脑袋一热真的要血溅五步。
掌柜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同时心想这青年肯定也是抱着乘人之危上下其手的龌龊事情,到时再报官拿他,看他一把破剑能做的了什么。
谁知那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姑娘对面,而且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嗯,好像也偷偷看了人家姑娘好几眼,但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掌柜见状嗤笑一声,这算英雄救美?只是瞧你那倒霉穷酸模样,哪哪也不像个英雄啊。
一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女子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的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的男子笑着说道:“哟喂,哪里来的小弟弟,好生俊俏,以后跟着姐姐混吧。”
苏正星小脸一红,盯着眼中还带着些许醉意、神色妩媚的花茗半晌没有出声。
他明明一口酒没喝,此时却仿佛也醉了。
“呆子。”花茗瞄了一眼这个看上去顶多二十岁的小青年,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走了。”
苏正星也急忙站起身,道:“姑娘,这里偏僻郊野,你又酒醉未醒,还是晚些再走吧。”
“姐姐还有急事呢。”花茗身形还有些晃荡,她将酒葫芦系在腰上,迈步继续走出了酒店。
苏正星心生担忧,也随着走了出去,他没有紧贴花茗身后,而是故意拉开三步远的距离,开口问道:“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花茗随意回应道:“潜风镇。”
苏正星微微惊讶,而后道:“那至少还得一日的路程,姑娘你就孤身一人,若是遇到歹人可怎么办?”停顿片刻后,苏正星鼓起勇气道:“我陪你一道过去。”
“嘁,你以为姐姐...嗝...会怕那些歹人?”花茗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道:“还一口一个姑娘,把姐姐叫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花茗在前面走,苏正星就在后面默默跟着,偶尔警惕地看一看周围,更多的时候便是将目光放在女子婀娜的背影上,眼神之中没有猥亵之意,有只是爱慕与迷恋。
多漂亮的一个女子啊。
青山白马剑九州,佳人伴我登高楼。
这是带着一把破剑就要闯荡江湖的苏正星的美好愿望啊。
“你叫什么?是哪家宗门的弟子?”花茗问道。
“在下名为苏正星,没有宗门。”苏正星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
遗憾或自卑,反而挺胸道:“我孤身一人走江湖。”
“这怎么还骄傲了呢?”花茗也是难以理解,而后哈哈大笑,摇头道:“合着就是一个出来瞎闹的傻小子。”
苏正星闻言觉得被美人看轻了,急忙道:“我们整个村子里就我这么一个能修行的,我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修炼到的地转境,只有我在江湖上历练一番,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天变境的大修行者呢。”
“切,我还以为多有志气呢,原本眼里就有个天变境啊。”花茗撇了撇嘴,但眼中也有一丝惊讶,修行一途绝非易事,虽然有许多天才在苏正星这样的年纪可能已经到天变境了,但那些娇子也必然是某一宗门的弟子,坐享无数功法秘籍和灵丹妙药。而在完全没有前辈指导,没有修行功法指引的情况下,单凭自己就能迈入迈过修行之路的第一个门槛,那倒也算有些天赋,而且一定非常勤勉刻苦。
但是...地转下境的实力在这江湖里也实在是不够看呐。
花茗也不是没见过这样带着一腔热血和美好憧憬就豪气地投身的少年郎,反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傻小子还不如这位苏正星,连修行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当然也有真的是田野麒麟、天赋异禀,有着不俗的修为。
这些人中有的的确是不负期望,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传为一段佳话。
但更多的人,却只是意气风发的投身江湖,又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还有一些时运不济的家伙,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断送了性命,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血的代价。
江湖为什么叫江湖?
这水深得很,浑的很,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虾兵蟹将,修为强大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还有些沉在地下的千年老王八,几十年也没个动静,等它真的伸出头来,说不定都法力通天了。
你要是条过江龙还好说,甭管能不能横趟这江湖,至少能留下些涟漪。
可区区一个小虾米,能泛起什么浪花?
苏正星哪里肯让她看扁,急忙伸着脖子道:“天变境不够,我还可以继续修炼啊,说不定哪天也能成为一个飞天遁地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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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茗也知道这初生牛犊不怕虎,饶有兴趣问道:“成为高手要干嘛?”
“当然是做一位匡扶正义的侠士,顶天立地的英雄。”苏正星脸上带着笑意,而后还说道:“若能再寻得一位佳人,结成神仙眷侣就更好了。”
“哈哈。”花茗又洒脱地笑了起来,笑d1花枝招展,她说道:“那我祝你成功,苏少侠。”
“我会的。”苏正星正经八百地点了点头。
花茗虽然还是不认为这傻小子能一飞冲天,但也不想打消这青年的对江湖的美好憧憬,不再言语,迈步继续向前。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花茗见这小子真有一直跟下去的意思,不由转头道:“你要成为大侠,成为英雄,可你一直跟着我作甚?”
“当然是保你周全啊。”苏正星理所应当道:“作为一位侠士,怎能看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在这荒郊野岭。”
花茗翻了翻白眼道:“切,我看你就是垂涎姐姐的美色。”
“我当然不是那龌龊之人。”苏正星正义凛然,而后眸色微变,又轻声道:“不过姑娘你生的可真好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花茗白了他一眼,道:“姐姐可和你做不了神仙眷侣。”
苏正星犹豫了片刻,才喃喃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哟,你还真打算缠上姐姐了?”花茗又好气又好笑,轻哼道:“你以为陪姐姐走一天的路,就能掳走姐姐芳心?”
苏正星鼓起勇气道:“我可以一直陪你走下去,这一年都做你的跟班也未尝不可。”
花茗闻言先是想嘲讽几句,但见对方表情严肃,眼神真挚,不由微微一愣,而后笑骂道:“呆子。”
花茗如此美艳动人,堪称祸国殃民,从小到大爱慕她的俊彦公子自然也不在少数,其中也有几位大有一副死去活来的架势,可她一心修道,剩下的心思都在酒上,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追求。
今日这初入江湖的傻小子也对自己一见钟情,花茗倒不意外,男人在她眼里也大多是这一副德行。
但是,这小子终究是有些特别。混迹江湖已久的花茗,有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清澈无秽的眼眸了?
发现自己对这傻小子竟有了一丝喜欢,花茗暗觉可笑,且不说他本事低微,出身寒酸,关键是自己肯定比他大上个七八岁了,哪里有半点可能结成眷侣。
花茗继续赶路,苏正星偶尔在后面说上一两句话,花茗也爱答不理。
一日之后,终于是到了潜风镇附近,那苏少侠还真是一路相随,举止规矩,丝毫没有越界。
花茗对这样心底纯良的青年自然是讨厌不起来,便心想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日后就算不能带回宗门,也可以引荐给其他门派,也算报答这小子一路“护送”之恩了。
可潜风镇内风起云涌,本土豪强铁血堡来了不少高手,行事嚣张,花茗尚且感到危机,便不敢再让这热血青年跟在自己身边了。
“姐姐随便摆摆手,就有不知道多少江湖俊彦排着队呐,你这小娃娃,回家陪陪父母就好了。别再丢人现眼,快走吧。”
一番恶毒话语说出,花茗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见苏正星表情僵硬,眸生惘然的样子,更是一阵后悔。
但江湖险恶,花茗不想看到他刚入江湖便没了踪影,只能逼他离去。
看他用尽全身力气向自己拱手告别,花茗只是心中默默祝福他以后真的可以成为一位四海扬名的英雄侠士。
遇自己的相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
也许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目光干净,如朝阳初升一般的青年了吧。
但当花茗陷入险境,鬼心拼死打出凝聚了饱含精纯死气的一击时,他竟不知从哪飞奔而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世上真的有这般痴情人?
花茗竭力将他救起,而后与他一道南下,寻求治疗死气的办法。
历尽艰辛,在那危险的午夜之森,两人终于是寻到了一些可以压制死气的办法,也许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其彻底清除。
到时是回到宗门,还是与他一起浪迹天涯呢?
花茗犹豫着,但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她已经习惯了身后一直有一个人跟着,说着豪言壮语,然后时不时地夸赞着自己。
出身低微也无妨,相差几岁的年龄也无所谓,花茗已经爱上了他,这位属于自己的英雄。
可今后,再没有如你一般的人了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衣不见桃花如昨
姜陵不惜消耗大量的灵力唤出周瑜与荆戎,而后命荆戎拦住戒律执事长,自己则与要周瑜一同前去对付楚辞。
后面的裁决执事长望着周瑜的身影,片刻后眸生异色,惊怒道:“那可是赤耀星官的残魂?原来你就是在风隐大陆的混乱之城中挑起我神庭与世家争执的孽障!”
天下七十二座神庭,虽然分布在四片大陆各地,但自有可以通讯的方法。风隐大陆上神庭与世家翻脸,自然不是小事,早已通告过其他所有神庭。
“你这为祸人世的凶徒,今日非打得你神魂俱灭!”裁决执事长怒气更盛,挥手打出一道粗壮雷电,直指姜陵。
周瑜漠然转头,拨动琴弦,一道音波打出,使得那雷电偏了几分,砸在一旁的地上。
“一会再收拾他。”姜陵提醒了一声,他知道周瑜对裁决执事长这个词有彻骨的恨意,但此时花茗危在旦夕,姜陵灵力消耗又极快,暂时还不能急于对付裁决执事长,而是要先救出花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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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虽说心中憎恨,但还是听从了姜陵的话语,与姜陵一同转身望向楚辞。
楚辞也转头看了姜陵一眼,对付姜陵展露如此实力也并不惊讶,而是冷漠道:“没想到你竟特意来救这个女子。”
姜陵盯着他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特意来帮助神庭。”
楚辞面无表情道:“上一次潜风镇一战,就是与你们两个为敌,那一次你们救了这女子,害的我没能取胜,这一次你以为你还救得了?”
姜陵咬牙道:“当然救得了!”
“试试吧。”楚辞轻飘飘说了一句,而后一挥手,无形的念气化剑急速冲向了花茗。
这念气攻击速度太快,姜陵也来不及阻拦,他怒喝一声,翻手拿出黄杨古琴,与周瑜一同拨动琴弦。
噔!
一曲江左赋奏响,两张琴曲调完全一致,音波化作一江东流水,直扑楚辞。
楚辞撑起贪狼护体,那一江水刚近他身,便被搅得浪花翻涌,波涛倒卷。
那边花茗怀抱苏正星瘫坐在地,无形的念气化剑落在她身上,使得她的身体一阵晃动,而后鲜血从嘴角流出。
但也正是这一击,使得她那迷惘茫然的双眼,重新有了颜色。
她望着苏正星的脸颊,感受到他逐渐流失的体温,口中喃喃道:“我们拼命想要清除死气,可这世道还是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
哀莫大于心死。
心已死,还在乎什么死气不死气的。
花茗癫然笑了起来,道:“那我们...干脆堕入这幽冥算了吧。”
既然他们认定我们是妖孽,那我们就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知道,真正的妖孽是什么样子。
花茗抬起自己的左手,摘下了已经破损的白色手套,露出了那墨一般漆黑的手掌。而后她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解开了自身对死气的限制。
原本她的左臂都已经被死气侵染,这两个月的努力,成功逼退死气,让它们仅堆积在自己的左手,但是现在,那些没了限制的死气开始蔓延,如同黑色的藤蔓在她血管里生长,转瞬间又覆盖了她整条左臂。
而后越过她白皙的肩膀,最后在她左
边脸颊生长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甚至她的左眼也失去了眼白,变成一颗诡异的黑宝石一般。
花茗身上开始隐隐升起一股阴煞的气息,甚至肉眼可见有黑色的雾气在她身边缭绕。
她缓缓放下了苏正星的尸体,而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口中喃呢道:“对不起啊,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找你。”
楚辞对抗着奔腾如江水的音浪,而后猛然心生危机,转头看到了已经变得妖异无比的花茗。
花茗站起了身,望向楚辞。
楚辞瞳孔一缩,身上寒毛竖起,他迅速挥手打出一道强横的念气攻击,将音浪击碎,而后转身就跑。
煞气冲天的花茗迅速冲出,那些缭绕在她身边的死气凝聚出一朵朵如墨般漆黑的小花,随着她向前掠行而过。
姜陵见到花茗妖魔一般的样子也是心头一跳,暗骂一声糟糕。
虽说这样看上去花茗比以往还要强了很多,但也代表着她苦心压制这么久的死气完全被释放,日后恐怕再难根除。
可是苏正星已经死去,悲痛的花茗堕为妖魔,姜陵也没有办法逆转,只是心生悲意。
那边裁决执事长怒喝传来:“这不是妖魔是什么?此等妖女若不诛除,何显我神庭之威!”
“妈了巴子。”姜陵骂了一句,回头望向裁决执事长。
“里美樱,同奏一曲,灭了他。”姜陵如此开口,里美樱应了一声,吹响了尺八。
姜陵与周瑜一同抚琴,琴声与笛声同时响起,音波融合到一起,那一江春水上吹起了狂风,直扑裁决执事长。
裁决执事长怒喝一声,身上雷霆闪烁,但法力已经损耗颇多的他终究没能抵住这琴笛合奏,片刻后便电光逸散,他身形倒退,口吐鲜血。
他抬起头,怒目道:“你们这两个天行者,竟然与妖魔为伍,与正义为敌?”
“妖魔?”姜陵咬着牙,恨然道:“本来一位是立志闯荡四海的侠士,一位是心地善良的仙子,现在却生生被你们逼得如此境地,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正义?”
裁决执事长还要说什么,但狂风卷着波涛,疯狂地将他砸得倒在了地上。
他跪伏在地,艰难抬起头看向周瑜的身影,赤耀星官对所以神庭裁决执事长都恨之入骨,而天下的裁决执事长对他又何尝不是恨意滔天。眼看着自己陷入死局,裁决执事长怒吼一声,就要不惜性命进行爆法自灭。
但姜陵早已洞悉他的想法,抬手便有一根藤矛从他眼前的地上破土而出,从他口中刺入,贯穿了他的脑袋。
又一位神庭裁决执事长死在了姜陵的手下!
戒律执事长眸生惊惧,她一剑逼退荆戎,而后转身就要退走。
但却有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戒律执事长看着那已然形同魔鬼的女子,心脏猛然一缩。
“你以为你跑得掉?”花茗漆黑的左眼闪着幽光,她冷漠道:“去死吧。”
黑色的花瓣疯狂扑来,戒律执事长挥舞涤罪剑,斩落了一片片带着阴煞之气飞花,但还是有几片花瓣落在了她身上。被花瓣打中的地方一片冰冷,冷到甚至有着一股类似灼烧之感。但疼痛还是次要的,这花瓣带着死气,戒律执事
长心中惧怕被死气侵染,不敢恋战,身子一闪,瞬间出现在了五米之外,绕开花茗就要逃走。
戒律执事长不敢回头,迅速狂奔,她感到自己身上有多处被死气沾染的地方,甚至额头正中间也有着一处,但她知道只要回到神庭,司命大人一定有办法帮自己清除死气的。
戒律执事长急速逃窜,她没有看到自己额头上沾染的死气,已经变成了一朵黑色的花苞图案。
“如果神庭之外的人身具死气,那是需要诛除的妖魔。可你沾染了死气,怎么不去死?”
花茗转过头,对着戒律执事长的背影一抬手。
戒律执事长额头的花苞缓缓绽放了开来。
花开彼岸天。
送你去彼岸。
待到那黑色的彼岸花完全盛开,戒律执事长疾驰的身影如同断线木偶一般随着惯性又向前跑了两步,而后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她倒在了一片枫叶之中,而片刻后,她周围火红的枫叶也都迅速变成了黑色。
又有数名围在附近的神庭执事感应道事情不妙,迅速围了过来,一看两位执事长皆身死命销,顿时惊骇无比。
“你这妖女!”一位神庭执事望向花茗骂了一声,就要出手。
下一刻一朵黑花打来,砰然炸开,这只有地转上境的执事瞬间暴毙。
“速速回去通知司命大人!”一位执事惊慌地高喝了一声,而后他的额头也出现了一朵黑色的花,他却没有感应到,只是又要喊什么,可一张嘴,便有鲜血喷涌而出,尽是墨汁一般的颜色。而后这位执事瞪大双眼,也是生机猝然断绝,直接倒在了地上。
还有两位执事想要退后,而花茗再次抬手,一朵朵死亡之花盛开,她面无表情,如若地狱中的罗刹一般,收割着生命。
姜陵见状也是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姜陵自然是知道不能让她这样下去,急忙靠近几步,说道:“花茗姐姐,两位执事长已死,我们速速离开吧,一会说不定真的会有司命来此!”
花茗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声音低沉道:“他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是为了救你而死啊。”姜陵劝慰道:“而且兰安岐和姚白凤他们还等着你回去呢。”
“我这副模样...还怎么回去?”花茗凄凉一笑。
姜陵看着她脸颊上盛开的那朵妖异的黑花,以及她漆黑的左眼,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可眼看着两位神庭执事长已然身死,用不了多久必回引得神庭司命出面,即便花茗死气缠身实力暴涨了一截,但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些本领通天彻地的司命的对手。
姜陵道:“不要轻易放弃啊,苏少侠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花茗痴痴道:“我变成了这一副鬼模样,想来他看了也要生气了吧。”
里美樱站在一旁,她眸子里满怀关切,眼眶甚至有了丝丝泪水,她看着花茗说道:“他那么爱你,才不会在乎你变成了什么样,他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啊。”
花茗微微一愣,想起了苏正星死前说了一半的话语,不由点了点头。
她走过去抱起苏正星的尸体,迈步走向午夜之森。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向死而生
潜风镇相遇时,她风姿摇曳妩媚动人,腰上悬着一个酒葫芦,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而且她心地善良,为人亲和,能与后辈弟子打出一片,又深明大义,不惜性命也要诛除死灵法师鬼心。
可是如今,一朵妖异的黑花伸开在她白皙面颊,左眸也变成了慑人的漆黑,如同地狱的罗刹女一般。
姜陵看着她怀抱苏正星颓然离去的背影,不由心生悲伤和惋惜之情。
他与里美樱对视一眼,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那绿衣天行者我没有追到,他已经遁走了。”花茗如此说道。
姜陵还以为花茗已经将楚辞击毙,没想到那家伙竟是逃之夭夭了,这楚辞的确是狡猾的很,见花茗黑化,一点也不犹豫地逃掉了。
而且姜陵也感觉到此时楚辞的实力已经非常强劲,想来离天变上境也不远了,自己刚刚与周瑜合奏一曲江左赋,也不能将其压制,甚至姜陵明显感到对方根本没有用出全力,恐怕只有释放通灵之法才能与之一战。
花茗看了一眼姜陵,寒声道:“天行者神游四海,无迹可寻,我难以找他报仇,若是有机会,请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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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认真点头:“我会的。”
花茗身上飞出一朵小花,花茎上吊着醉花楼的腰牌,浮在了姜陵身前,花茗说道:“今日多谢你相助之恩,原谅我无法重谢,这腰牌赠与你们二人,若有机会到醉花楼,可以此为凭证向我同门寻些好处。”
“不必如此。”姜陵自然推辞,他说道:“我们二人是发自内心敬佩您的为人才来相助。”
花茗摇头道:“请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中难安。”
姜陵想了想,将腰牌收了下来。
花茗喃喃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姜陵平静摇了摇头,里美樱也说道:“好看。”
花茗微微一笑,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正星,痴痴道:“他肯定也会这么说。”
姜陵轻叹一声,而后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花茗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午夜之森道:“如今我死气缠身,世间再难容我,权且在这午夜之森中待上一段时间,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加入遣神众。”
听闻花茗要加入遣神众,姜陵也不意外,而是点了点头。
花茗眸生冷冽继续道:“若是遣神众也不能容我,我就孤身与神庭斗下去。”
经过今日之事,花茗无疑对神庭已经恨意滔天,日后自然要坚定不移地与神庭斗下去。
里美樱则回头看了一眼,担心道:“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要怎么办?我们杀了两位执事长,神庭司命一定会出手追杀你的呀。”
花茗看着近在眼前的午夜之森,道:“他们应该不敢深入这片森林。”
姜陵望着眼前那一片漆黑,如同幽冥之地的午夜之森,莫名感觉一股寒意,似乎里面有着非常可怖的存在,浑身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西下,但眼前的森林之中却仿佛永远都是深夜。
花茗提醒道:“今日是月圆之夜,林子内的凶险程度更盛以往,你们二人也不要进去了。”
姜陵盯着前方这透着诡异的林子,好奇问道:“这传闻中凶险程度仅次于六大禁地的午夜之森里面究竟有什么?”
当初铁血堡茶郁长老提醒花茗,据传言这饱含死气的幽冥石就是出自午夜之森,花茗便特意赶来此地寻求抑制死气的方法,她已经在午夜之森中游走了两个多月,姜陵想来她自然知晓里面有什么。
花茗缓缓开口道:“一片乱坟岗。”
“啊?”姜陵一愣。
花茗回答道:“根据我这段时间查阅的相关记载,以及在午夜之森内的所见,可以推测出大约在三百年前,曾有一位实力卓绝,几乎突破圣境的死灵法师曾经就在这里闭关。”
“几乎突破圣境!?”姜陵心头一惊,惊骇的不只是此人实力,潜风镇遇到的那死灵法师鬼心,生前不过是天变上境的境界,便已经屠戮了无数的百姓和修道者,若是想将这门邪恶功法修至玄极巅峰,那得残害多少性命啊。
花茗开口道:“那死灵法师藏身在此,修炼死灵术不知多少年,本来这林中就有无数被那死灵法师残忍杀害、祭炼魂魄的凡人和修行者,甚至有数位神庭执事和一位神庭执事长死于他手,成了他的死灵。而可以说也正是因为他的残忍暴行,使得神庭坚定决心清剿天下所有的死灵法师。”
在潜风镇对付鬼心的时候,姜陵就听说了三百年前神庭遵循神明旨意,号召天下诛除死灵法师,这功法恶毒至极,强行祭炼他人魂魄来作为自己的傀儡,这般的邪魔自然本就是遭到天下人忌恨,在神庭的领导下,没用多久便把死灵法师清除干净。
花茗继续道:“而午夜之森这恶贼十分强大,为了诛除他,一位神庭庭主亲自出马,率领两位神庭司命以及十位天变境以上的执事,还有南方几个教派之中为了配合神庭行动,也集结十几位高手。那一日高手云集,围剿午夜之森,竟是从中午战至午夜,才最终将这死灵法师击毙。而且神庭执事又死了七八位,那些教派高手更是近乎死绝,连实力卓然的典刑司命也在这一战中死去,甚至于连神庭庭主都身受重伤,足足修养了三年才彻底清除身上的阴煞死气。”
花茗说完这三百年前的一战,姜陵心中十分震撼,神庭如此大动干戈,召集这么多高手,甚至连那高坐云端的庭主都亲自出马,竟然打得如此惨烈才击毙了那位死灵法师。
看来这邪道功法之所以有人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修炼,的确是有着非同凡响的威力。
花茗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继续道:“虽说那死灵法师被力毙,但这片森林却被鲜血覆盖,无数阴魄残魂飘荡在此,成了一片诅咒之地。昭谕司命有心净化,但此地本就地势极阴,死气滔天,即便是昭谕司命最终也无可奈何,便命人在城外种下了十里红枫,这红枫乃是树中至阳之木,可以隔绝死气,所以才有了眼前的景象。”
姜陵长出一口气,道:“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
“月圆之夜,林中死气弥漫,那些阴魂不散的厉鬼也会更加强大,即便
是玄极强者,也不敢贸然闯入。就算那些厉鬼奈何不了他,但浓郁的死气足以将其侵蚀。”花茗又补充道:“我现在已经是鬼气缠身,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你们二人就不要进去了。”
“好。”姜陵也想不出花茗还有其他更安全的去处,只能望着花茗道:“你自己小心。”
花茗点了点头,声音轻柔了一些道:“放心,他把命换给了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里美樱感伤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她也说道:“有机会我们再来看你。”
花茗又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道:“你们是天行者,有天命在身,岂能因我而误了你们的事情。”随后她苦笑一声,喃喃道:“再说,下一次再见面,我都不一定是人是鬼了,还是不要相见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姜陵心头沉重,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道:“保重。”
花茗怀抱苏正星迈步走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森林,她最后说了一声:“若是见到兰安岐他们,就说...我已经死了。”
言罢,她的身影便如若被那诡异的森林吞噬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里美樱还是眸带伤感,姜陵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必太过悲伤。”
里美樱苦涩道:“花茗姐姐是很好的人啊,明明是为了杀掉死灵法师她才沾染的鬼气,她才是受到伤害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姜陵也叹气道:“这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所以才有些人不得不站到了世界的对立面。”
里美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伤感道:“她就这样被世界遗弃了。”
“也许是她遗弃了这个世界吧。”姜陵喃喃道:“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她最爱的那个人了啊。”
里美樱咬着下唇,难以释怀。
姜陵心头徒然一颤,他转头看了一眼,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凌空而来,急忙道:“我们该走了。”
五秒钟之后,一道的身影停留在了午夜之森外的半空,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袭隐隐荧光的洁白长袍,如若身披月光一般。
他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消失的地方,又抬头看向那片诡秘的森林。
片刻后他一挥袖袍,熄灭了几棵还在燃烧的枫树,同时也将地上的黑血尽数清除。
他抬头看向昏暗天空中已经清晰浮现的圆月,喃喃自语一声:“三百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么?”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夜幕降临,午夜之森之中又传来了隐隐的哀嚎之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凄凉的哭泣声。
这些慑人的声音被那十里红枫阻挡,而红枫林的另一边是华灯初上、歌舞喧嚣的城池。
美丽的红枫林就像是一道阴阳界限,一边是太平人间,一边是幽冥地狱。
本来想做一对快活人间、写意江湖的神仙眷侣,当然,如果做不成的话,那就做一对过着平平淡淡生活的普通人也好。
可这世间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那便只能堕入地狱,向死而生,再也无法回头。
第两百五十八章 人心险恶
第二天临近中午,红枫城内一家酒楼中,三位年轻人坐在一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两位少侠模样清秀,气机非凡,浑身一尘不染,让老板娘连客人都不去招呼,只是坐在柜台双手捧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两位正是弱冠年华的翩翩公子。
而还有不少男人的目光,则是落在那一袭浅紫色衣裳,用薄纱遮住半张白皙脸蛋的女子,那女子身材婀娜,坐姿优雅,尽管遮住了口鼻,可看到她那一对略带几分哀色的清澈眼眸,也能断定这女子一定是魔鬼面容。
但没有一个人敢太过放肆,因为谁都看到了他们腰上的腰牌,诧异于他们竟会出现在这大陆南端的红枫城的同时,余下的只有敬畏。
“师兄,我们要去找师叔么?”身着一袭白底青花纹长袍的安一飞开口问道。
模样清秀,但目光中透着成熟稳重的兰安岐也是犹豫了片刻,才狠心摇了摇头道:“那午夜之森不是我们进得去的地方。”
“那可怎么办。”安一飞面露苦闷,道:“我们好不容易得师门批准,来这里寻找师叔,可是却听到师叔被神庭追杀、生死不知的消息,”
一旁的紫兮眼眸中饱含哀伤,虽然她入门时间不长,但是花茗对其一直照顾颇多,这一次她也是苦苦哀求自己的师父才得到批准可以来此,本以为能够找到师叔,谁知却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喃喃道:“我们来晚了一步,没能帮得上师叔。”
“恐怕苏正星苏少侠真的已经死了,师叔还不知是该多么心痛。”安一飞也恼火道:“神庭下手也太不留情了。”
兰安岐目光沉着,低声提醒道:“出了此事,神庭必然戒严,我们行事说话也要多加小心。”
安一飞目生焦急,但也压低声音道:“那我们也不能不顾师叔死活啊。”
兰安岐道:“但午夜之森十分凶险,连神庭司命都不敢轻易踏入,我们又能如何?”
三人早上辰时来到红枫城,本想打探一下花茗的行踪,却听到城内沸沸扬扬的传着一件事情,那边是昨日傍晚神庭于红枫林剿杀身怀死气的邪魔,据说那女魔头实力十分强大,两位神庭执事长都不幸遇害,引得神庭典刑司命亲自出马,镇压邪祟。
有人说典刑司命实力滔天,自然是将那一对邪魔力毙,也有人说那男子被杀掉,那女魔头则逃进了午夜之森,因为是月圆之夜,典刑司命没有贸然追赶,而是回去请庭主出关了。
并且另有一条小道传闻,说是这一次大战有天行者出现,但确是协助那女魔头对抗神庭,似乎裁决执事长便是被那天行者所杀。
听闻这个消息,自然不少人不敢相信,也有人暗骂这些天行者扰乱世间安宁,竟敢和神庭作对,帮助坏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毕竟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句万源总录上的谶语流传度不广,哪怕是他们听说了那句“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他们也理解不了其中意思。在他们眼中神庭便是天,是神明的人间化身,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与神庭为敌,就是违逆天意,就是找死。
兰安岐虽然不会想这些愚昧平民这样想,不会盲目崇敬神庭,但目前
自然也不敢触神庭的霉头,别说他刚刚踏入天变中境的实力,就是他修至玄极也轻易不敢招惹神庭。
此时师叔已经被神庭追杀,又出手击毙了执事长,说不定神庭已经看出了她出自醉花楼,若是此时几人行事不够谨慎,说不定会给师门招惹是非。兰安岐自然也关切花茗的安危,但此时真的不宜节外生枝。
紫兮这边低声道:“据说有天行者帮了师叔的忙,会不会是姜陵哥哥?”
兰安岐摇头道:“我们无从得知,只能期望日后还能遇到姜兄,亲口问问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安一飞问道。
兰安岐想了想道:“在红枫城先住几日,等一等消息,也看一看神庭接下来的反应。”
安一飞又问道:“此事是否要报告给师门?”
兰安岐犹豫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三人沉默了片刻,安一飞喝了一口茶水,而后轻叹一口气,带着几分愤恨地感慨道:“师叔为了与鬼心作战,不慎沾染了死气,到头来却被人当做邪祟,真是不讲道理。”
“哟,你们这是在暗骂神庭做事不讲道理么?”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惹得三人面色一变。
安一飞座位正对着酒楼门口,刚刚出神没有注意到,此时抬头看去,有三人不知何时走进了酒楼,就坐在临近的一桌。
这一行三人安一飞并不陌生,大约一个半月前刚刚见过。
兰安岐虽然背对着那三人,但他光听声音就已经猜出了来者,不咸不淡道:“唐风辛,偷听人谈话已是不雅之事,胡乱讲话就更无礼了吧?”
云神宗风字辈的十代弟子之中,以大师兄林风蛟、宗主亲传弟子魏风晨、和戒律堂长老关门弟子潭风雨为最强,资质非凡,力压同辈其他师兄弟。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位名为唐风辛的六长老门下弟子,资质也不错,而且性情孤傲,行事专横,睚眦必报。据传除了本身实力不错以外,也因为他是宗主柳轻鹤的远房外甥,才使得无人敢招惹,养成了这般跋扈性情。
雄踞西北的醉花楼,乃是大陆上排得进前五的宗门,其的名号足以让整座灵元大陆上绝大多数人忌惮,即便是地处南部,与醉花楼山门相隔十万里的红枫城内,即便不认得在西北部颇有名气、号称“一凤一兰青出于蓝”的君子兰兰安岐,也没人愿意招惹这几位年轻的弟子。
但唐风辛敢,他出现在这红枫城,碰巧也听说了昨晚那件事情,方才也听到了兰安岐几人谈话间的只言片语,便如此没有礼貌的插话。
要知道一个半月前的灵道大会上,兰安岐大放异彩,击败了不少其他宗门年轻一代的高手,其中,也包括他唐风辛。
心中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唐风辛,自然不会放弃嘲讽几人的机会,面对兰安岐简单而强硬的回答,唐风辛冷笑一声道:“我就坐在这里喝点茶水,却不小心听到你们在那窃窃私语,说的竟是如此吓人的事情,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可别引火烧身。”
“多谢赐教。”兰安岐漠然回应了一句。
唐风辛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那日灵道大会上,兰安岐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打出擂台的时
候,就是轻飘飘说的这句话,让他颜面尽失。
无论兰安岐是不是有意嘲讽,但听在唐风辛耳中自然不是滋味,他再次冷笑一声,假装对着自己的另外两位师兄弟说道:“你们记不记得魏风晨师兄曾和我们提过一件事情,他说大约四个月以前,在潜风镇之中出现了死灵法师,魏师兄知道事关重大,便急忙回宗门禀告。后来我师父不辞劳苦赶到潜风镇,发现那死灵法师已经不见了踪影,等与当地帮派铁血堡打探一番之后,得知是醉花楼的花茗长老,在铁血堡的帮助下,已经杀了那位死灵法师。只是花茗却没有回宗门,而是不知去向。”
这边唐风辛故意把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总之能让兰安岐几人听到。
安一飞死死捏着茶杯,手臂颤抖着,那竹制的茶杯都已经变形,足见安一飞心中是有多么愤恨。
唐风辛还继续道:“听说那死灵法师厉害的很,不但拥有很多实力不差的死灵,而且他身怀死气,与他作战,一不小心就会被死气沾染。那铁血堡三长老也被死气侵染了手臂,逼得他不惜自断手臂,也不想让死气侵染了自己。毕竟那阴煞死气可是很害人的东西,据说若是被其完全侵染,就会变得不人不鬼,成为一个以吸食他人精气才能苟活的妖孽。”
唐风辛有意无意往兰安岐那边瞥了一眼,继续说道:“铁血堡三长老平日里也算是个仗势欺人的老家伙,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人家也知道什么叫壮士断腕,宁可自己失去一臂,也不会堕入邪道。可是有的人就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了,平时一副大义凛然、豪情万丈的模样,其实到了生死关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奈何啊,终究逃不过神庭的天网恢...”
啪!
“唐风辛!!”安一飞拍桌而起,甩手将已经变形的茶杯狠狠扔了过去,怒不可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唐风辛一把抓住飞来的茶杯,而后随手将其扔在地上,他看着安一飞冷笑道:“呵,安师弟,我和我师弟们说话,与你何干?还是这故事触及到了你们的痛处?”
兰安岐自然也心中满是怒火,但他依旧没有转头,只是冷然道:“潜风镇中,与死灵法师鬼心交战时我们就在场,你家魏师兄说的话,我倒是不敢苟同,毕竟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总比一个临阵脱逃的人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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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辛也回道:“为了与死灵法师战斗,我两位师弟身死,连季风远师弟都受了重伤,我魏师兄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他,一方面也是了急于禀告师门,以求十拿九稳,总不至于像你们那般狼狈收场。”
“等你们请回师叔,说不定都死了多少人了。”安一飞站在桌边,咬牙道:“你们季风远师弟出手卑鄙,夺我无穷碧,最后还是我花茗师叔施以援手,以口喂药,才得以治疗,不然他早变成不人不鬼了。”
“无穷碧何曾在我云神宗手上?我季风远师弟都因此事遭受重创,你莫要血口喷人。”唐风辛倒打一耙,继续道:“即便是季风远师弟沾染了鬼气,我师门自会竭力救治,若是救治不成,那也会为了大义而将他镇压,而不会留他为祸人间...”唐风辛阴笑一声:“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第两百五十九章 杀的就是你
唐风辛假意与两位同门师兄弟谈论四个月前潜风镇一事,实际上是转着弯要诋毁花茗,甚至是醉花楼的名誉。安一飞恼怒拍桌而起,却正是唐风辛想要看到的,接下来说的更加恶毒阴损,只是没有提及花茗的名字而已。
“你他妈说什么?!”
听到唐风辛如此蛮不讲理、恶毒无比的话语,安一飞愤怒得血气上涌,额头青筋都浮了出来,眼看着他就要出手与唐风辛拼命。
兰安岐站起身,拦在了安一飞身前。
“师兄,他们欺人太甚!”安一飞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双眼通红。
一旁的紫兮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纵使是温婉如她,也恨不得出手收拾一下对方,让他们把刚刚的话语收回去。
对方如此侮辱于花茗师叔,兰安岐也将拳头握得死死的,若今日只有他自己在此,那他一定会不计后果与这三人战上一场,分个生死也未尝不可。
要知道君子兰兰安岐可不是没脾气的泥菩萨,潜风镇之中季风远阴险出手暗算安一飞,兰安岐一口气将那三名云神宗弟子打成重伤。
但今日不行,自己带着师弟师妹远行万里,必须要平安无事的把他们带回去。况且三人此时代表的是醉花楼,花茗师叔已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人若不隐忍下去,极有可能招至神庭的猜疑,影响师门名誉。
兰安岐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同时也拉住了安一飞的手腕,他缓缓吐了口气道:“我们走。”
“师兄!”安一飞依旧意难平。
兰安岐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肃然道:“我们醉花楼乃是名门正派,不可在这里丢人现眼。”
兰安岐自然是提醒师弟要以师门名誉为重,同时也是讽刺唐风辛没有大宗气度,言语卑劣。
安一飞咬牙恨然看了一眼唐风辛,而后与兰安岐一道离开了这家酒楼。
在门口时,兰安岐也转头看了唐风辛一眼,语气平静道:“我们有的是交手的机会。”
言罢,醉花楼三人开门离去。
唐风辛听着兰安岐最后的话语,感受到那平静下压制的杀意,不由身子一哆嗦,而后他又暗骂自己一声,说道:“装什么装,不就是在灵道大会之后突破至天变中境了么?潭师兄和林师兄也不比你晚。”
一旁的师弟察言观色,急忙说道:“唐师兄想来也是马上就要跨过那道门槛了,看他有什么可嚣张的。”
“那倒是。”唐风辛傲然回应了一句,至于他还有多久能突破至天变中境,他倒是挺着急,但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呢。
虽说他天赋也不俗,但和兰安岐这种天之骄子还是比不了,也是因为嫉恨作祟,他才会那般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们。
那师弟很是狗腿地给唐风辛倒酒,毕竟唐风辛虽然比不上林潭魏三位师兄,但在宗门中年轻一代里也是颇有地位,更有着宗主外甥的关系,给他做跟班总是有些好处。要知道别的师兄弟急着破境时,师父可都是逼得十分紧,恨不得给弟子关到山洞里,不破境不许出来。而到了唐风辛这,师父却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有所感悟。
可唐风辛心气比天高,但可算不得勤勉,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天知道他能感悟出来什么玩意。
但狗腿自然有狗腿的样,
那师弟刚刚怕惹恼了君子兰,都不敢出言帮腔,现在倒是骂道:“醉花楼这帮家伙,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一副不染凡尘的仙子做派,有什么用?灵道大会上他们几个年轻弟子力压同辈,还就真以为自己有资格与我云神宗平起平坐了?”
唐风辛呛了口水,骂道:“你少特么跟我提灵道大会。”
“是是。”狗腿师弟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顿时蔫了。
灵道大会上兰安岐和姚白凤不愧“一凤一兰青出于蓝”的美誉,大展拳脚,力挫同辈,那兰安岐连胜五场,每一场挫败的都是其他宗门颇有名气的弟子,而第五场便是唐风辛主动请缨上台邀战,结果不出十分钟就被打得滚下擂台。
要知道半日之前唐风辛还被那戴着面具、来路不明的散修给打败了,之后妄想在兰安岐这找找场子,谁知兰安岐行事一丝不苟,一点情面也不留,使得唐风辛更觉颜面扫地。
后来还是潭风雨师兄不顾规矩,额外邀战兰安岐,并且胜了半招,算是帮云神宗找回些场子。
而后潭风雨又当着不少师兄妹的面批头痛骂了唐风辛一顿,即便唐风辛仗着自己是宗主外甥可以在云神宗横行跋扈,但对于潭风雨这位性情冷酷,深得宗门厚爱的师兄也不敢造次,只能低头忍着痛骂,把仇都记在兰安岐身上。
唐风辛夹起一块带着酱汁的牛肉,阴恻恻道:“这一趟本来就是想看看红枫林散散心,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醉花楼长老花茗身染死气,为祸一方,还击杀了神庭执事,这可是大新闻。”
狗腿师弟又接道:“醉花楼走出了一位妖魔,这消息传出去,醉花楼可是要被人唾骂了。话说这阴煞死气着实阴毒,听说大战之后,不少红枫叶上都沾染了墨一样的黑血。”
唐风辛正要把那沾着黑色酱汁的牛肉送进嘴里,听到这话顿觉恶心,摔了筷子。
狗腿师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道:“师兄怎么不吃了?”
“吃个屁!”唐风辛瞪了他一眼,而后挥手示意结账,说道:“不吃了,去那红枫林看看。”
“好好。”狗腿师弟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只能忍痛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盘缠付账。
三人从酒楼里走出,迈步前往红枫林。
行了有一阵,才走到那一处树木破坏严重的交战之地,因为城主下令不许闲人靠近,周围倒也没有多少闻讯前来观看的闲人。
唐风辛扫了几眼,的确看到了一点血迹。虽说神庭司命怕这些血液上的死气传播,已经出手净化过一次,但毕竟有些细微之处没有照顾到,再说那一丁点的黑血,倒也不会把死气传播出去。
但唐风辛还是避之不及,躲开几步,冷哼道:“我记得那花茗长老是个风姿万千的美人,甚至在六年前的灵道大会上我云神宗一位长辈还对其倾慕,主动示好,却被她冷淡拒绝了。呵,那女子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骚气,偏偏还当自己是一位仙女,这下好了,变成了不人不鬼的邪魔,我看她还仙气不仙气了。”
另一位沉默寡言的师弟此时开口道:“神庭两位执事长被杀,这一次神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看他们醉花楼怎么和神庭解释。”唐风辛幸灾乐祸道:“对了,一会我们就去城里宣扬一下花茗乃是醉花楼弟子这一事,帮神庭
一个忙,这也算是我们为斩妖除魔尽心献力了嘛。”
说完三位云神宗弟子皆是笑出了声,哪里有半点大宗风度。
狗腿师弟笑过之后,抬头望向前方隐隐可见的那片黑暗森林,又心生怯意,开口道:“听说那女魔头还没死,就在那林子里,我们还是别靠太近了。”
“怕什么?她还敢出来杀我?”唐风辛嘴上这么说,目光也落在了前方的诡异森林,他心中也有了几分惧意,但依旧装作不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不是她一人出手,且不说那与她同行、已经被击毙的男子,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天行者出面,这才能击杀神庭执事长。现在她像老鼠一样躲了起来,苟活在这林子里,哪还敢出来。”
说完,他又嘀咕道:“不过这里沾了不少黑血,着实恶心,我们还是不要逗留了。”
“师兄说的是。”狗腿师弟急忙附和一声,几人向一侧退走。
行走间,另一位师弟好奇道:“天行者现在都敢和神庭叫板了?”
唐风辛依旧是一脸的桀骜道:“哪里会那么强,神庭可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别说是神庭,就是我云神宗,底蕴近千年,几位老祖功参造化镇守宗门,不怕那群不知道哪冒出的天行者。”
“还是师兄稳重,以师兄之天资,的确不怕他们天行者。”狗腿师弟急忙献媚,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
如此低级的马屁,唐风辛谈不上多么喜欢,但自然听着也舒服,轻哼了一声道:“以后若有机会,我倒是要杀一个天行者看看。魏师兄不是说潜风镇那一次,就有天行者相助醉花楼么?说不定花茗搞成那个鬼样都是天行者弄的,那块无穷碧估计也在天行者手里。”
唐风辛傲然道:“别叫我看到他,不然非把无穷碧抢到我这来,到时突破天变中境不是易如反掌。”
这边唐风辛脑中意yin着,却是不知有一道身影来到了一旁。
“你说你想要无穷碧?”那人开口。
唐风辛三人顿时一惊,而后转头看去,见那人身形消瘦,穿着一袭普普通通的深蓝色袍子,脸上带着半块面具。
哔嘀阁
“是你!?”唐风辛又惊又怒,眼前这人,不就是在灵道大会上让自己颜面尽失的散修!
那人从一棵枫树后走出,声音低沉道:“你一定很想见到我对吧?”
“你要干什么?”感觉对方来者不善,唐风辛眉头一皱,目露凶光。
那半块面具后,是一对视线锐利的眼睛,他说道:“我要杀你。”
这语气平淡,平淡到了极点,就像是再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要杀我?”唐风辛怒极反笑,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第一,因为我师兄就是一位天行者,就是帮助醉花楼那一位,而你却要杀一个天行者看看。”
戴着面具的男子往前迈了一步,死死盯着唐风辛。
“第二,无穷碧就在我身上,你却要抢走。”
唐风辛心中浮现一丝危机,而后两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到自己两位师弟竟都倒在了地上!
“第三,你是柳轻鹤的外甥。”
唐风辛心脏一缩,惊吼道:“那你还敢杀我!?”
“这才是你必须死的理由!!”
第两百六十章 通灵术大成
姜陵与里美樱回到狭间,心情都有些低落,毕竟特意花费积分前去帮助花茗,却还是看到了那样惨淡的结果。
里美樱与姜陵一道走出商店,她还是不忿道:“那神庭行事如此霸道,不通人情,怪不得五百年前会有叛神者的出现。现在却还有玩家想要帮助神庭,真是可恶。”
“神庭势大,他们想抱大腿呗。”姜陵想起那绿袍身影,也是努了努嘴,回应道:“要知道有些人为了胜利什么都干得出来。”
“神庭又怎么样。”里美樱不服气地嘟起了最,而后又望向姜陵,带着几分崇拜说道:“姜陵君已经那么强了,连神庭执事长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姜陵摸了摸鼻子,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些,神庭执事长最低也是天变中境,而且都身怀神庭秘法,我们遇到的这两位都不算很强,日后再遇到其他执事长,该跑路还是得跑路。更别提还有神庭司命了和神庭庭主那种强大的存在了。”
“嗯,我知道了。”里美樱乖巧应了一声,而后又问道:“那位绿衣玩家就是潜风镇之中我们的对手吧?好像很厉害啊。”
姜陵点了点头道:“楚辞。”
里美樱顿时惊讶道:“啊,积分榜上还在姜陵君前面。”
“是啊,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这个人心机很重,以后你若遇见他,哪怕是自己的队友,也要加些小心。”虽说只有三次交手,但姜陵对楚辞一直是颇为忌惮,这种实力又强,又可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心中再怎么厌恶,却也不敢小看。
“好。”里美樱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姜陵君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多谢你愿意花费积分陪我去帮助花茗姐姐。”
“这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不用谢我。”说完,姜陵又想起一事,从乾坤袋拿出一物,道:“对了,花茗把她的腰牌给了我,说是日后可以去醉花楼领奖励,但这好处不能我一个人拿...”
“就放在你那吧。”里美樱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推辞了姜陵,说道:“本来这一次就多亏了你在,若是只有我去的话,肯定也要死在那里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姜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里美樱摇了摇头:“你是灵师,日后一定有机会去灵元大陆,放在我这也无用。”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
里美樱一对大眼睛看着姜陵真诚说道:“真希望能和姜陵君再有机会一起作战。”
面对如此话语,看着里美樱那动人的双眸,姜陵不由心头一跳,而后默念金刚经,接着道:“呃,我也希望,那个...啊对了...我兄弟鲍伯尔也很想和你一起。”
里美樱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姜陵,就在姜陵略感尴尬的时候,里美樱轻声道:“鲍君也是很好的人。”
“那当然。”姜陵随口应了一句。
“孙小楼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吧?”里美樱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呃...”姜陵有点跟不上这日本女人的思维,石化了片刻,不知怎么回答。
里美樱抿嘴一
笑,说了一句:“下次再见,撒由那拉。”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了。
姜陵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远去的背影,口中念叨着:“我可不想像武侠小说里一样为了个女人和兄弟反目成仇啊。”
嘀咕完姜陵转身走进了练功房。
虽然前往游戏世界耗费了80积分,但姜陵也算家大业大,还剩不少积分可以用,直接拿出100积分便兑换了50分钟的练功房时间。
这50十分钟,姜陵要拿来苦修通灵之术。
姜陵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不过是天变中境的一般水平,离天变上境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可眼看着楚辞都大有一副即将跨过天变上境的意思,也可以想到在积分榜前几名的玩家,如莱德瑞、楚江开、石田左靖、赫莱蒙德等人,恐怕突破也就是这几局的事情。甚至秦苍、林不负、王远欧等狠人,应当也是离那道门槛不远了。
但姜陵也知晓自己是灵念双修,修行速度肯定要慢上半拍,只有将通灵之术彻底掌握在手,才能与那些狠人一决高下。
本来姜陵在师父李轻舟的笔记指导下就已经摸到了些门道,甚至可以勉强释放,现在又有罗安寒的笔记在手,再不将这通灵之法攻破,姜陵都要扇自己八百个耳光了。
姜陵进入了练功房,谨慎起见,他还是先拿出罗安寒的笔记温习了一遍,约过了十分钟,他才放下笔记,开始调动体内灵力,控制它们在体内游走。
练功房内灵力恢复速度极大幅度增加,为玩家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也正是因为狭间商店和练功房的存在,使得玩家的修行速度可以远超游戏世界内的人物。
又过了十分钟时间,姜陵缓缓收回灵力,而后将周瑜唤了出来。
虽说现在姜陵已有两个武灵,但与荆戎还不算推心置腹,但与周瑜已有很高的默契度,并且对周瑜了解颇多,自然要与周瑜修炼通灵之术。
周瑜之前一次通灵受创颇深,好在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他看向姜陵,问道:“有把握么?”
姜陵想了想道:“七成吧。”
周瑜温和点头道:“足够了。”
当初姜陵粗通通灵之术时,周瑜就不惜自身受损,冒险协助姜陵尝试,更别提此时已有过半的把握了。
“来吧。”姜陵沉吸一口气,唤出灵力遍布身体各处。
周瑜站在姜陵身后,慢慢朝他背后走去,那灵躯构成的身影越发虚幻,在灵力的引导下,渐渐与姜陵融为一体。
姜陵闭着双眼,平心静气,但意识中难免又传来了一阵排斥,头脑内也像是梦魇一般闪过一阵混乱的画面。
姜陵不敢大意,却必须尽量放松神经,以一种敞开心扉的态度迎接周瑜灵魂的融合。
过了片刻的功夫,周瑜完全融合了进来,随着另一个灵魂的融入,姜陵的身上的气机发生变化,他满头黑色短发徒然增长了几分,颜色也变成了深红色,他身上那件青色衣服,甚至都覆盖上了一层夕阳般的火红色。
一直安静地等了片刻,直到两个灵魂完全共存,趋于稳定,姜陵才缓
缓张开了双眼。
那一对眸子,也变成了妖异的棕红色。
姜陵莫名笑了笑,道:“神庭会不会也把我当成是个妖孽呢?”
话语之中语调比以往有了些许变化,那是两个人的说话音调重叠在了一起。
红衣姜陵拿出赤心古琴,横在膝间,口中自语道:“我们共奏一曲。”
手指拂过琴弦,发出清脆而余音绵长的声音,这一次姜陵并没有将念力附加其中,而只是清弹一曲江左赋。
本来这曲子姜陵虽然依旧熟悉,但算不上得心应手,还有些许地方弹得不好,总是达不到理想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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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周瑜的灵魂交织在一起,姜陵十分顺畅的弹奏着,丝毫没有停顿,行云流水,快活写意。
悠扬清晰的琴声在练功房内回荡,如同坐在一叶扁舟之上,倾听着四周江水流动的声音,还有船桨划过江面的击水声,亦有鱼儿从水面跃出的声音。
天朗气清,青山妩媚,江水缓缓流淌,清风从江面吹过,带着岸边青草的芳香,有着一股湿润清爽。
“一敬苍天有阴晴,碧空云幕皆画屏,阴雨温酒做哀诗,艳阳行舟揽江1青。”
“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红万绿竞相出,五岳三山接天峭,阁楼玉宇落馨庐。”
“三敬江水东流去,四敬清风吹我衣,五敬美酒桃花醉,六敬瑶琴知我意。”
“妙哉,快哉。”
姜陵完全沉浸在这畅快淋漓的抚琴之中,沉浸在婉转悠扬的琴声里,他仿佛就在青江之上,乘舟而行。他站在乌篷船的船头,张开双臂任由清风吹动他的衣袖,阳光挥洒在他身上。无所谓方向,只是肆意地顺流飘荡,尽情享受着山水之间的那秀丽景色。
美不胜收,如痴如醉,畅快淋漓。
一曲临近终了,姜陵才调动念力,混入音波之中,打出了一击。
江水滔天而起,化作波涛拍了出去。
轰!
练功房那经过强化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硬生生凹进去三分!
一曲终了,姜陵停下抚琴,面带笑容。
那是他自己的笑容,也是周瑜的笑容,两人同时感到如此的风流写意,畅快无比。
“好一首江左赋。”姜陵由衷赞许了一句,这首由周瑜和那位公主一同谱写的琴曲,果然最能融入情感,让人浑然忘我。
姜陵放下古琴,伸手握着脖子上戴着的那一枚品质低微,但他一直没有取下的吊坠。
“师父,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江水涛涛,东流而去不复返,一叶轻舟曾默默无闻地划了过去,为姜陵指引了一条明路。
时隔这么久,今日姜陵终于将通灵之术成功释放,圆了师父的遗愿。
片刻后,终于从姜陵体内走了出来,重新化作略带虚幻的武灵体。
姜陵朝着周瑜抱拳躬身,道:“多谢。”
周瑜认真还礼,诚挚道:“多谢。”
姜陵站起身咧嘴一笑,笑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从今往后,让我们给这世界带来一点惊喜吧。”
第两百六十一章 虫岛篇
这几日休息之中,姜陵依旧是练拳养气、在琴店学琴、以及晚上和史怡对练几手。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刻苦修炼,姜陵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身手也远非以往,和史怡对招也已经可以撑个三十几回合,远远不像一开始那般狼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凛冬之地那一次战局已经过去六天的时候,姜陵重新回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关于这一局的战场预告姜陵自然是看,结果是让姜陵心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战场预告之中出现了一个人的人影,他不知是出了船难还是如何,总之画面一开始,便是他被一个浪涛送到了一片沙滩上,浑身湿透,身形狼狈。
这人却也没有昏迷很久,片刻后就从沙滩上爬起,从身高和体型上看,这是一个成年男子,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面容却是很模糊,应该是系统特意给打了马赛克。
这人站起身的第一件事,竟是一拳锤在自己腹部,吐出了一大口海水。如此简单粗暴的治疗手段下,他似乎感觉身体舒服了些,这才抹了一把嘴抬头看向眼前的沙滩。
镜头向后拉将前方的景象也显露在了画面中,可以看到一片百草丰茂、乱石堆积的荒野,还有几棵像是椰树一样的树木分布各处。在前方还有着一座山峰,只是看上去距离这片海岸还有很远的距离。
从画面上不难看出,这里应该是一处人迹罕至的世外之地。
那人观察了片刻,迈步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远,他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只见他俯下身来,用手指捏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黑色甲虫,六只带着倒钩的细足还在胡乱摆动着。
男子看着这硕大的虫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臂突然颤抖了起来。他一用力将这甲虫捏的变形,扔到了地上。
而后他回头望了一眼,短暂的犹豫之后,再次迈步向前方走去。
镜头却缓缓移到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只甲虫上,虽然已经严重变形,都快变成两截了,但那甲虫还顽强地翻身爬起,挣扎着向前移动着,似乎是预告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拼命要躲起来一样。
下一刻,地面上拱起了几个小土包,又有七八只甲虫从土壤里钻了出来。
而后它们一拥而上,几乎疯狂地扑到那受伤的同类身上,而后将其分食,转眼间就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画面结束,姜陵嘴角抽搐,心头一沉。
此时已经开始传送,姜陵心中默默嘀咕着:“可别是那个什么狗屁虫岛啊,那可是要命的禁地啊。”
虽说心中如此默念,但姜陵知道这一次有九成的可能,自己是要前往那千百年来都无人敢踏足的一片禁忌领域了。
虫岛,六大禁地之一,是处于风隐大路西方的一座海岛,据说岛上除了虫子别无其他动物。那些虫子无穷无尽,并且它们的杀伤力十分恐怖,有的虫子能够咬碎金石,有的虫子甚至可以吸食修仙者的灵力和法力
。任你是再强大的修仙者,在这些虫子面前也要加倍小心,不然结果就是被他们一口一口蚕食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
【世界正赛第十一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虫岛】
【战场模式:3v3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6人】
【战场资料简介:这是位于风隐大陆西部的一座孤岛,人迹罕至,也看不到动物的影子,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原本这里是让所有修仙者都望而却步的地方,今天却有人铤而走险,踏足了此地。】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唉。”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当系统正式确认之后,姜陵还是叹了口气。
虫岛,这可是禁地之一啊,就是连玄极修仙者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没想到这一次战场竟然直接跑到了这里。
传送已经完成,姜陵发现自己出现的地点就是战场预告中那处海滩附近,而自己身边则有两个人,想来这一次系统没有把队友分开。
这两个人呢,姜陵都认识。
“呵,兄弟。”
“哟,小兄弟。”
“大哥好,大姐好。”姜陵非常乖巧地向两人行礼。
身材不高,但很是壮实,而实际是一位大地法师的宋韦哈哈一笑:“这么客气干嘛。”
“要拜个早年啊?”身材高挑,有着一双傲人大长腿的席九还是那么女汉子,朝姜陵翻了翻白眼。
宋韦曾在塞纳尔战场与姜陵并肩作战,此人很是稳重老成,而且看上去也比自己大上几岁,算是这个游戏参赛者里面年龄比较高的存在了。他为人和蔼,办事靠谱,就像是老大哥一样。
席九则是蓝江一战时姜陵的队友,这模特一般身材的女子嘛...大概就是当个土匪头子都没问题的那种人。
“竟然排到熟人了啊。”席九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而后斜着瞥了一眼宋韦。
宋韦带着几分尴尬朝席九笑了笑,从这一画面上看,姜陵大概猜到两人应该是曾经交过手。
而且席九足足比宋韦高了一头,这个画面看上去有点搞笑。
姜陵虽然有点想笑,但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开口道:“很高兴能和你们排到一起。”
席九则大咧咧一笑,道:“该高兴的是我啊,你可是积分榜前三十的大佬了,这一局靠你了。”
“姜老弟的确厉害啊。”宋韦也带着几分羡慕朝姜陵点了点头,而后正经道:“行了,寒暄的话先不说了,大家都是熟人,也都知道彼此大概的实力,我们还是先说说这一次战场吧,毕竟...这里可是虫岛啊。”
宋韦话语之中也有着几分忌惮,看样子他也听说过这个地方。毕竟玩家们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战场了,对
这个世界很多重要信息都有所了解。
席九捏着下巴道:“听说满地都是吃人的虫子的一个岛,听着挺玄乎的,但也没听说过具体一点情报。”
“毕竟是禁地,情报少,说明活着离开的人少。”姜陵打量着这座看似很平常的荒岛,又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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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道:“也没有虫子冒出来啊。”
姜陵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宋韦,宋韦则点了点头。
席九疑惑道:“怎么了?”
“宋韦大哥是大地法师。”姜陵解释道:“他已经在咱们脚下施了法,那些虫子爬不出来。”
“还挺有心的嘛。”席九朝宋韦露了一个笑脸。
宋韦应道:“这里是沙滩,本来虫子也不多,估计越靠近岛的中心,虫子就越多。”
“这些虫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席九好奇问道。
“虫子这东西其实就是被大小所局限了,不然他们的各项能力是完全超过一般的动物的。”姜陵看过这方面的节目,虫子虽然在生活中似乎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但那只是因为虫子的个头太小了,所以发挥的能力有限。
虫子的身体构造相对来讲简单粗暴,没有太复杂的处理系统,但也正因他们的身体构造完全是为了生存,所以非常强大。如果把虫子的个头放大到与大型犬那般大小,结果就是...蟑螂会比豹子跑的都快,蚂蚁能举起一头牛,一只跳蚤可以从地面蹦到四楼的阳台上...
要知道在遥远的三亿年前的石炭纪,恐龙都还没有上线的时候,虫子就已经出现了,而且是主宰地球的存在。那时地球含氧量远超现在,虫子的个头是与豺狼虎豹差不多的。
虽说从战场预告上看,这里的甲虫大概只是外面的一倍大小,但首先这只是在岛的外围,天知道靠近岛的中心会不会有更加恐怖的虫子。
第二,即便是这样大小的虫子,若是真的铺天盖地而来,那姜陵也只有一件事情能办...尽快自杀。
席九嘀咕了了一句:“我只知道把内脏去掉就可以吃了,蛋白质是牛肉的六倍。”
姜陵头冒冷汗:“我劝你冷静一点,别和那位神人学。”
“不过他那荒岛求生的一套倒也可以用在这里。”宋韦也煞有其事的开口。
“看来你也是他的粉丝啊。”席九一副惊讶的表情。
宋韦也点头道:“这人理论知识满扎实的,而且是特种兵出身,不是花花架子,一直想有机会能和他一起去走一趟的。”
“我也是我也是。”席九遇到知音一般兴奋道:“那个奥什么马都和他一起出去过,两个人还一起吃了顿野味,感觉他做饭水平不错的说。”
“做饭?贝爷字典里有这两字么?不是去掉头吃么?”姜陵嘴角抽搐。
“行了,我反倒不慌了,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荒岛求生了。”席九就差挽袖子了。
宋韦也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大哥大姐你两入错戏了吧?”姜陵一阵头大,哭笑不得。
第两百六十二章 虫岛篇(二)
作为已经历经十场比赛的“老玩家”来说,这世界之中凶名赫赫的六大禁地自然也已经不是陌生的词汇,但想来真正有机会跑到这凶险之地的,依旧还是极少数。
虽说席九和宋韦看上去兴致勃勃,但姜陵明白这两人心里肯定也没底。毕竟这所谓的禁地,可不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禁地,而是对于修行世界来说是有死无生之地。
午夜之森已经是凶险到连神庭司命都不敢轻易踏足,但依旧没能位列禁地,足以说明禁地二字的分量更加慑人。
还有一点,席九和宋韦目前都不在积分榜中,都是两百名以外的名次,虽说姜陵也知道这二人水平不算差,但硬实力上肯定也不算高,而且几人也对这虫岛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所以这一次真的要小心谨慎,不然可能用不到对方玩家出手,己方就有团灭的可能。
三人当然没有真的把这战场当成荒岛求生的栏目,没有贸然就往岛中心走,而是在初始传送点小心探查了片刻,最后只有海滩上残留的几块木板,从木板的情况上看,应该是最近才冲到沙滩上的,像是船的残骸。
“战场预告中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席九问道:“是在海上遇到了什么风暴海啸之类的被冲到这来的么?”
姜陵道:“不知道啊,目前没有相关信息啊。”
宋韦望着汪洋大海,片刻后摇头道:“最近不像是有风暴的样子啊。”
“这都能看出来?”席九也看了看大海,又转头看了一眼宋韦。
宋韦点了点头,道:“我出过海,知道一些。”
席九没有追问,而后琢磨道:“你的意思不像是遇到船难的样子?”
宋韦应道:“嗯。”
席九继续道:“如果能够排除船难的话,他又是因为什么来到的这岛上呢?从战场预告中看,他好像也不是特意奔着虫岛来的,而是上了岛之后才发现这里就是虫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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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在一旁捡起一块木板,道:“但他稍作犹豫就选择了继续深入,而不是立刻想办法离开,这就预示着三种可能。”
姜陵打量着木板上的断口,那断口很是粗糙,看上去应该是被一股巨力冲断了一样。
“哪三种?”宋韦也有所猜测,但他自然也想听听姜陵的想法。
“第一,他有所依仗,不害怕这岛上的虫子。”姜陵翻动木板,发现木板上有着有一个如食指一般长短粗细、且正在蠕动的棕色虫子,他也没有害怕,稍稍观察了一下,继续道:“第二,他有非常想要做、或者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他也想要进岛。”
“那第三种呢?”席九问了一声,同时走进了两步,但看到姜陵在观察一个大号的蛆,顿时又退了一步。
姜陵随手扔掉木板,拍了拍手道:“他在逃命。”
“哦?”宋韦听到这个说法也是微微错愕,而后瞬间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会来到这虫岛,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之中才不小心来的?”
“他的船也许不是被海浪冲毁,而是战斗中被别人给砸烂了。”姜陵如此开口,而后又道:“当然,都是猜测。”
“说是推测好一些。”宋韦看着姜陵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补充道:“如果是第三种情况,他宁可闯入虫岛,也不愿面对追兵,那就说明他认为如果回头迎战是必死
无疑的局面。也就是说身后的追兵实力比他强很多,而且他们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虫岛凶险无比,有死无生,但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道听途说,而没有亲身经历过,若是在确定回头就是必死的情况下,那自然会选择进虫岛搏一搏。
比如说在你前方是一片有着很多豺狼虎豹的深山老林,正常情况下你肯定是不会选择进去遛弯的,但如果是你身后有着十个手持利刃、丝毫没有人性的残暴歹徒,抓到你就会把你先奸后杀,再分尸剁馅的情况下,你是没得选择的,你只能进林子里去寻找一线生机不是么?
席九皱眉道:“可是战场预告之中只有一个人啊,难不成是后面的追兵见他进了虫岛就撤退了?”
“这都是目前确定不了的事情,其实我个人蛮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姜陵说道:“战场预告之中,当他意识到这里是虫岛的时候的确有很诧异的样子,虽说系统故意做了遮挡,在画面了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身体动作上突然的僵硬也是可以看出这一点的。但也有可能是他就是奔虫岛来的,只是根本不知道虫岛的具体位置,茫然寻找之中,却在大海上遇到了什么灾难,最后发现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竟真的来到了虫岛,所以非常吃惊。”
姜陵平时吊儿郎当,但一旦推测起剧情来,就会聚精会神,发散思维,他继续道:“也有可能他并不想来虫岛,但他知道虫岛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被海浪冲到虫岛上来之后,干脆就冒险去看一看。”
宋韦一边听着,一边又蹲下身去,捡起了姜陵扔掉的那块木板,他没有理会正在蚕食木屑的虫子,而是伸手掰了一下这木板的边缘,看得出他很费力才掰掉一块碎木。
“这船非常结实。”宋韦说道:“普通的海浪不可能破坏掉这样的船板,就算是礁石也撞不坏,除非这船行驶的速度特别快才会触礁撞毁,但你看,这里好些断成几截的板子,有些还很细碎,若只是触礁,船不会坏的这么彻底。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在战斗中损坏的。”
姜陵见宋韦能想到去测试船板的结实程度,不由暗中佩服宋韦的心思细腻,而后他怕遗漏什么,再次翻动了一下沙滩上其他的木板。
宋韦也跟着去检查另一边,同时说道:“至于他往岛中心走,虽然也可能是因为船被毁了,需要木材造船,但看眼前就有几棵树,他完全没有理由深入。”
“嗯。”姜陵随手翻动着木板,快速而细致的检查船只残骸之中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你们两个真聪明啊。”席九嘀咕了一句,而后觉得自己傻站着也不好,也弯腰去翻动一块木板。等她拿起那块木板之后,却发现了一块腰牌在下面。
“咦?”席九拾起了那块半个巴掌大的腰牌,这楠木腰牌周围雕蛟龙,龙身上还嵌着金线,非常精美,牌子中间则有着一个铁钩银画的“齐”字。
“什么东西?”姜陵抬起头问道。
“喏。”席九递给了姜陵,道:“是齐家的门客令。”
姜陵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吃惊道:“这不是门客令,这是长老令。”
“啊?”席九微微一愣,道:“有什么区别?”
姜陵在混乱之城曾与齐家一道行动,自然能够分辨齐家几种腰牌之间的区别,他说道:“门客令只是最普通的世家外姓成员,客卿令则是赠与实力高强的外姓成
员,至于这长老令,一般只有实力与地位均不低的世家宗亲才有资格佩戴。”
席九也惊讶道:“也就是说,这位被追杀的齐家成员是齐家一位颇有地位的宗亲?竟有人敢追杀齐家宗亲?”
“以目前的线索推测,是这样的。”姜陵看了一眼宋韦,宋韦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追杀他的人,八成就是神庭啊。”姜陵沉声问道:“风隐大陆上世家与神庭的战事打响没有,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知晓么?”
宋韦摇头道:“上一次我在灵元大陆,不知道风隐那边什么样,只是先前听说闹的非常僵。”
“我在源法大陆。”席九耸肩说道:“我已经好几场没有到过风隐大陆了。”
“我上次去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架势了。”姜陵说道:“如果被追杀的真是齐家宗亲,那追兵便很有可能是神庭的人。”
宋韦点了点头,又说道:“到目前为止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还是不要太先入为主,等一会触发了主线任务再说。再者这虫岛上危机四伏,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住自身安危。”
姜陵明白宋韦说的有道理,也应道:“没错。”
“那就往岛中心走吧。”席九往向岛中心那座山,开口说道:“这岛屿不大,只有那座山最显眼,我们要不要奔着山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陵也觉得那座山上肯定有文章,但他也同时预感这虫岛上最危险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那座山。
三人迈步前行,也不敢走的太快,宋韦时刻以法力关注着脚下土壤里的动静,姜陵则走在最前面,撑开念力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越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姜陵突然停住步伐,猛然向左一抬手。
啪!
一只从草丛里蹦出来的虫子被他掐在了手上。
宋韦看了一眼,皱眉道:“蝗虫?”
姜陵手中抓着一个蚂蚱,但它足有麻雀大小,通体豆绿色,躲在草丛里极难凭肉眼发现它。这蚂蚱口器有黄豆大小,正试图咬姜陵的手指。
“这玩意不是吃素么?”姜陵嘀咕了一句:“连它都要开荤了?”
“你小心点。”席九看那蝗虫正啃着姜陵的手套,急忙提醒了一句。
姜陵手上戴的是卓越品质的铁砂擎手套,非常结实,姜陵倒也不怕这蝗虫能把手套咬穿,他随手一捏,将这蝗虫脑袋拧了一百八十度,即便如此,这东西还在不断摆动着带着倒刺的六只足。
“喏,六倍的蛋白质,看这品相说不定得有八倍。”姜陵打趣了一声。
席九一巴掌将那虫子拍掉,而后踩了一脚,道:“去你的,十倍我也不吃。”
宋韦皱眉道:“这虫子虽然远比其他地方的虫子厉害,但还不至于威胁到修行者。”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啊。”姜陵迈步继续向前,开口道:“我想这蝗虫在岛上也只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三人迈步继续前行,前方有一小片树林,就在三人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低沉而响亮,就像是犬科动物表示愤怒时、通过喉咙发出的警示声。
但这声音明显比大型犬的低哼声更加让人感觉到危险。
“这特么是虫子能发出的声音?”姜陵紧张而惊疑地问了一句。
第两百六十三章 虫岛篇(三)
三人刚走到那林子边缘,林子里突然传出了低沉的声音,如同一只野兽咧开嘴角亮出獠牙,发出了警示的低吼,让三人不由心头一颤。
宋韦小心说道:“我们也没有必要非要进入林子,我觉得还是绕开吧。”
“好。”姜陵往林子里瞥了一眼,这树林是由一种树干呈现白色,类似于桦树,但树叶更小的树木组成,林子不算大,大约有一百余棵树的样子。这林子里阳光斑驳,想必更容易藏着虫子,姜陵本来也不太想进入树林。虽说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种慑人的低吼,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三人围着树林的边缘,继续向前岛中心的方向走去,期间姜陵又掐死了几只蚂蚱,也有一些甲虫在脚下土壤之中打算钻出来袭击,但没等露头就便被宋韦调动土元素之力给杀掉了,偶尔还有一种蜻蜓从几人头上飞过,那蜻蜓就和海鸥一样大小,翅膀高速颤动时发出的声音像是拖拉机一样,但这蜻蜓并没有袭击几人的意思,姜陵自然也没有和它较劲。
三人虽是绕着树林走,但姜陵自然还是时常警惕地看向林子,恐怕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冲出来,毕竟之前那低沉的声音的确让人很在意。
谁知下一刻突然又有那种声音响起,而且听上去近在眼前,就好像那野兽马上就要扑上来了一样,瞬间姜陵吓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立刻后退半步,而后转头看了过去,可第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哪呢?”席九也惊疑地盯着那边。
片刻后姜陵才找到了声音的源头,而后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身边不远处的那棵树上趴着一只蝉,那蝉有巴掌大小,但是通体也是灰白色,趴伏在树干上,一时肉眼难以分辨。此时它腹部抖动,竟是可以发出如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
“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吓了我们一跳。”席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靠近两步抬手就要弹死这个罪魁祸首。
姜陵面色一变,喝道:“小心!”
席九刚一伸手,树叶上突然闪电般落下一只巴掌大的墨绿色蜘蛛,就要咬向席九的手掌!
姜陵没有大意,急忙凝聚一层念力护盾覆在了席九的手背上,那墨绿色的大蜘蛛撞在了念气护盾上,而后被弹得倒飞了回去,但谁知这蜘蛛屁股上吊着丝线,倒飞回去之后它竟又荡了回来,扑向席九的脸颊。
“嘿!姑奶奶给你脸了。”席九看这恐怖的大蜘蛛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见这虫子如此嚣张,她火爆脾气上来,一抬手冰元素凝聚,顿时将这绿色蜘蛛冻在了冰块之中。
那冰块随着惯性还落向席九的脸上,席九一抬手,啪的一声将冰块握在手中。她通过透明的冰晶看了一眼这蜘蛛,能够清晰的看到它那透着冷血的四只眼睛,以及它已经张开的锋利口器,甚至还能看到它足上的茸毛。而后席九又觉渗人,身体忍不住一颤,嘀咕道:“丑成这样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下一刻席九突然感觉手中一滑,
那冰块竟是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席九定睛一看,这蜘蛛虽然被冻实成了,但它屁股上还有着丝线,想必是它要通过收缩蛛丝回到树上。
“这都没冻死?”席九微微诧异,而后还要出手去抓,但姜陵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将其拽了回来。
“嘿,不能放跑了这个丑八怪。”席九还不依不饶。
姜陵却是面色铁青,道:“这丑八怪,你可是杀不完啊。”
“嗯?”席九闻言一愣,而后抬头看去,顿时眼睛一瞪,待到仔细再看一眼,只觉浑身寒毛竖起,头皮发麻。
原来这附近的几棵树上,可不止一只墨绿色的大蜘蛛,它们躲在树叶之中,身形隐蔽,也不知是原来就在那里还是刚刚赶过来。举目望去,至少三十几只这样的蜘蛛已经向她靠近了过来,若是姜陵不拉她一把,那下一刻恐怕她就要被这些蜘蛛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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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九咽了下口水,一阵后怕,随后又是一阵恼火,就要施展法术将眼前的几棵树都冻上。
“别冲动,现在不是和它们较劲的时候。”姜陵拦住了席九,说道:“你也看到了,这蜘蛛生命力非常强,哪怕是你的寒冰都难以短时间将其杀死,况且我们也没有必要在它们身上浪费法力,还是先往前走吧。”
“行吧。”席九随着姜陵退得远了一点,还是心有余悸地交叉双手抚摸着胳膊,让鸡皮疙瘩早些消下去。
而后席九愤愤说道:“蜘蛛不结网,还挂着蛛丝荡下来咬我,它以为它是蜘蛛侠啊?那破蝉叫叫叫的,光叫的凶有什么用,一会就让蜘蛛分着吃了。”
姜陵知道席九被吓了一跳,心头极度不爽,正在言语发泄,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那蝉看上去和蜘蛛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宋韦也点头道:“说不定二者是共生关系,蝉通过这种特殊的叫声诱惑其他虫子,而蜘蛛跟着伏击捕杀。”
“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么?”席九瞥了一眼宋韦。
宋韦无奈道:“就是几只蜘蛛嘛,你平静一下。”
“靠,一抬头三十几只蜘蛛就在脑袋上面,你是没有体会到。”席九很是不客气地瞪了宋韦一眼,而后道:“我这已经算是胆子大了好伐,真换个萌妹子来,保证吓得腿软。”
宋韦点了点头,不想和席九斗嘴,再者席九说的没错,这战场对于女性玩家来说绝对是噩梦难度,有些女生平时见到一只蟑螂就吓得魂都没了,若是看到拖鞋大的蜘蛛岂不是要口吐白沫昏厥于地。即便是姜陵刚刚发现那些蜘蛛潜在树上时,也是吓得够呛。
“我对腿儿特别多的虫子也很怵得慌。”姜陵也嘀咕了一句。
这边宋韦则突然开口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怎么了?”姜陵知道宋韦不是喜欢恶意玩笑的人,急忙再次停下脚步。
宋韦面色凝重,皱眉道:“有几只东西从地下过来的,好像是蜈蚣。”
姜陵将灵力渗到周围的土地中,片刻后皱眉道:“没有啊。”
“这玩意很邪
门啊。”宋韦嘀咕道:“我以土元素去探寻也只能模模糊糊找到它的行踪,你用念力却根本感觉不到。”
“还有这种事情?”姜陵也心生疑惑,再次以念力扫描脚下,依旧毫无察觉,他又以灵力在脚下土壤里唤出几道藤蔓。
片刻后,姜陵瞳孔一缩,感觉自己的灵藤竟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口,顿时惊愕道:“真的有。”
“这虫子在土壤里无声无息,竟然还能躲过念力的探查,这也太恐怖了。”宋韦也是惊骇不已。
“管它呢,弄死算了。”席九拿出法杖,点在姜陵脚下,问道:“那玩意在这儿?”
“这。”姜陵用脚尖点了一下地面。
席九法杖往地上一点,冰元素之力直接流进土中,而宋韦也是释放法力,将那块土地翻开。
下一刻,土壤里便浮现了一只冻在冰块里的蜈蚣。
按照之前虫子的个头,席九还以为这蜈蚣也会是一条毒蛇那般长短粗细,但此时看去发现它只有一支中性笔那般大小。
这蜈蚣身上是漆黑的颜色,而背部的中间却还有着一条金线,从头连接至尾部,就像是被人用金色的笔画了一道似的。
“这么个小玩意。”席九又要下杀手。
姜陵又阻止了她,道:“我觉得还是别杀了。”
“干嘛?你要拿回去泡酒啊?”席九不解问道。
姜陵眉头微皱,看着封在冰块里的蜈蚣,道:“我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们杀得太狠,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后果。”
宋韦闻言也点了点头道:“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有些虫子是群居,说不定杀了一个,就会有一堆冲过来报仇。我小时候抓蜜蜂的时候,也曾经因为抓住一只蜜蜂而引来了一群蜜蜂追杀。”
姜陵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他心中预感以三人的实力绝对是很难活着走出这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禁地的,见一个杀一个也绝对杀不完这些虫子,万一杀得某一只虫子是这岛上某位霸主的家族成员,到时三人可是说不准要面对什么报复。
“说不定晾干了可以入药呢。”席九却想到了另一点。
宋韦认真道:“等确认了主线任务再说其他,目前一切小心为主。”
“行行。”席九摆了摆手,道:“这冰能封它半个小时,到时它若不死就算它命大。”
“走吧。”姜陵几人再次迈步向前。
此时姜陵心头更加沉重了几分,他没想到竟然有虫子能避开念力的探查,简直难以置信。
若不是宋韦时刻以法力在脚下凝聚土元素,得以通过土元素的反馈感知到它的位置,不然说不定就要被它偷袭得手了。想来这蜈蚣的毒性也绝对不会简单。
如果这岛上不单单有这种蜈蚣能做到避开念力的探查,还有其他的虫子也能做到,甚至连宋韦的土元素都察觉不到呢?
这叫姜陵怎能不感到忌惮,可谓是提心吊胆一刻都不敢放松。
怪不得号称禁地,这虫岛还真是名不虚传。
第两百六十四章 虫岛篇(四)
三人走了十分钟,但可谓是一步一个坎,如履薄冰,竟是只前行了五六百米的距离。
宋韦停下脚步,道:“这样吃不消啊,稍稍歇一脚。”
“好。”姜陵知道宋韦一直凝聚土元素在脚下,法力消耗的蛮大。姜陵自己也时刻撑着念力关注着周围,虽说念力还有一多半,但一直紧绷神经,自然也会感到疲惫,如果这种状态下遭遇战斗,发挥的战力可是要大打折扣。
宋韦指了指前面,那里有着一块低矮的青灰色大石头。
姜陵靠近几步,以念力扫了一下这块磨盘大的石头,发现这石头比想象的还要大,地面上的部分只占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在底下。
倒也有几只虫子藏在石头附近,但大多都是最常见的那种甲虫,被姜陵以念力都赶跑了。
姜陵一屁股坐到了大青石上,而后往嘴里送了颗恢复念力的药剂。宋韦也往嘴里塞了颗药,而后观察了一下这块表面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但没有什么发现特殊的地方,也就作罢。
席九掐着腰打量着周围,道:“这哪里都是虫子,烦死了,它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宋韦开口道:“咱们地球上也有过这么大的虫子,不过那可都是在几亿年前的石炭纪了,好像是因为地球含氧量过高,导致的虫子疯长。”
“这里的树木也比外面高大一些。”姜陵也说道:“但我感觉含氧量没有多很多。”
“可能这里虫子变大和含氧量没有关系吧。”宋韦也点了点头。
席九斜着瞥了一眼二人,道:“现在是说学术问题的时候么?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伐,现在当务之急是主线任务哪里去了?”
“的确奇怪,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宋韦转头又望向岛中心那座山,自语道:“哪不成真的要找到那个人之后才能触发?这岛这么大,得找什么时候去?”
“或者需要触发其他条件也说不定。”姜陵应了一句,掏出了那枚齐家腰牌再次看了看。
宋韦纳闷道:“我们有遗漏什么信息么?”
姜陵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应该是没有。”
宋韦道:“会不会是我们前进的方向错了,应该沿着海岸线走才对?”
“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没有过任何系统提示要我们往哪走。”姜陵说道:“我们遵从战场预告之中那位齐家长老前进的方向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再往前走一段看看。”宋韦而后回忆着战场预告中的情节,琢磨道:“也不知道战场预告说的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听闻宋韦如此嘀咕,姜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遗漏了什么信息,但凝眸思索了片刻却又想不起来。
“嗯?”姜陵思绪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吵闹声打断,他急忙抬头看去,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宋韦和席九也听到了那声音。
姜陵望向西边的天空,顿时瞳孔一缩,惊骇不已。
那里黑压压的飞来了数百只巨大蜻蜓!它们密集聚在一起,如同一片乌云压了过
来!
“我靠!”宋韦也惊呼了一声,但随即他说道:“这蜻蜓应该是不会袭击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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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有蜻蜓从三人头上飞过,并没有过攻击意图,但此时这么一大片结群而来,姜陵可不敢保证它们会保持友好,说不准这货就是喜欢打群架的主。
“躲起来。”姜陵低喝一声,而后转身闪到了青石的侧面,靠着青石坐在了地上。
宋韦和席九也急忙躲到了姜陵的两侧,宋韦二话不说,先用法力将三人屁股下的土壤凝结成石头一样的硬度,以防有虫子从地下冒出来。姜陵则唤出一排藤蔓,结成栅栏,挡在了几人头顶。
“能行么?”席九问道。
姜陵透过藤蔓间的缝隙看向天空,心里也没底道:“试试吧,毕竟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合适躲避的地方。”
三人哪怕紧挨着,彼此说话都有些听不真切,因为天空上传来的声音太大了。一只巨蜻蜓振动翅膀的声音就已经很响亮,上百只蜻蜓一起飞来,那声音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席九捂住耳朵,也透过缝隙抬头看去。片刻后黑压压一片蜻蜓迅速从三人头顶飞了过去。
眼看着蜻蜓群无视几人,姜陵不由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它又绷紧了神经。宋韦也发现了端疑,皱眉道:“它们好像在逃跑!”
头顶又传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姜陵定睛一看,顿时身子一颤,一只足有老鹰一般大小的红色影子一掠而过。
“什么东西?”席九也吓了一跳。
“是只红色的螳螂。”那东西速度极快,姜陵在念力的加持下才看清了那是一只血红色的螳螂,身上还带着金色云纹,非常扎眼。
这只螳螂追着上百只蜻蜓跑,那场面像是老鹰捉雀一样。
“走远了。”听着声音渐远,姜陵这才松了口气,解开了藤蔓。
“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席九站起身来,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往岛的东边飞远。
姜陵则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在这座岛上恢复的速度加快了?”
“恢复的速度?”宋韦一愣,而后道:“是指法力恢复速度么?我没有感觉到啊。”
姜陵琢磨了一下,道:“我念力恢复的速度也没有加快,但灵力恢复的速度加快了。”
姜陵之前就有一点感觉自己灵力恢复速度有所上升,但并不明显,姜陵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刚刚释放了一片藤蔓,灵力消耗不少,随后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灵力恢复速度有了一定提升。
“哦?”宋韦闻言也觉得这事有蹊跷,道:“莫非这岛上灵力比较充裕?”
姜陵点头道:“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使得岛上虫子变得如此恐怖。”
席九问道:“你是说这些虫子能吸收灵力?”
“某种程度上讲,灵力本就是一种生命之力,也可以称为自然之力,我觉得能被一些特殊的生物吸收也不奇怪。”姜陵如此开口。
席九道:“这虫岛可真是古怪。”
宋韦则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行动起来吧,尽快触发主线任务,不然
完全没有方向。”
“嗯。”姜陵应了一声,三人迈步继续前行。
片刻后那青石旁边的土壤破开,那条背上带着金线的蜈蚣又从地面爬了出来,席九说她的冰块可以将其封住半个钟头,但很明显,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它便已经破冰而出,并且顺着姜陵三人的足迹跟了上去。
姜陵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尾随着蜈蚣,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带头前行。
“甲虫变少了。”宋韦提醒道。
姜陵也面色严肃地接道:“蝗虫也少了。”
席九也不笨,听到两人如此说,便问道:“意思是到了更危险的区域了么?”
“极有可能。”姜陵接道:“蜻蜓、甲虫、蝗虫,想来都是这岛上最底端的存在,只有在其他更凶恶的虫子比较少的外围才可以大量存活,接下来我们更要小心了。”
“嗯。”宋韦应了一声,紧跟在姜陵身后,目光紧盯周围的一草一木。
约又行了三分钟,三人脚下的野草明显稀松了很多,而且多了一种叶子细长,茎很短小,通体翠绿的植物。
“看哪。”姜陵低声提醒了一句,而后扬了扬下巴。
宋韦跟着看去,见到了一具蜻蜓的尸体。
那蜻蜓已经断成了三截,而且切面平整的像是刀割一样,这只蜻蜓尸体大部分还保留着,只有脑袋已经不翼而飞。
“专吃脑袋?小螳螂还挺挑食啊。”席九嘀咕了一句。
宋韦迈步走到了那蜻蜓尸体旁边,而后蹲下了身子仔细观察了起来。
席九失笑道:“去掉头了,可以吃了。”
姜陵此时已经无心与席九打趣,他看向宋韦,问道:“怎么了?”
“这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是刚刚那只螳螂杀死的。”宋韦重新站起身,随后道:“这里有个脚印。”
“哦?”姜陵闻言一愣,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蜻蜓旁边的一棵青草的确向下弯曲,像是被踩过一样,因为有蜻蜓流出的血液洒在上面,隐隐可见一个脚印。
“看来我们走的方向没错。”宋韦如此开口。
“嗯。”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姜陵也松了口气,庆幸三人没有走冤枉路。
宋韦又说道:“这人走路很小心,要不是有这蜻蜓的血落在了草叶上,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个脚印。”
“没有你在,我可发现不了。”姜陵由衷佩服了一句。
“你这观察能力的确不错。”席九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宋韦颇有些宠辱不惊的风范,只是说道:“可能也只是系统给我们的一个提示,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三人再次迈动步伐,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继续行进。
大约两分钟的时间,三人没有看到一只虫子,这反常的现象使得姜陵非常意外,也有些不安。
“难不成这的虫子都被齐家长老都给杀了?”姜陵如此暗想。
片刻后,有一声轰然震响从三人左前方传来,大约三百米外,有一道烟尘升起。
姜陵眸子一凝,道:“走!过去看看。”
第两百六十五章 虫岛篇(五)
风隐大陆北部,越戎国,稻津城。
这里是越戎国之中不算起眼的一个小城市,位于越戎西部,以农业为主,同时也盛产银矿。
这座城市里没有神庭,百姓眼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稻津城的城主府,一个是齐家商行。
越戎国在齐家势力范围之内,所以毫无疑问,齐家商行的实际地位,比城主府还要高。
稻津城齐家商行的掌柜,是当代家主的堂弟,名为齐泓钲。
在外人眼中这是一个笑容和蔼,堪称平易近人的一位老实人,此时他正站在齐家商行的一处偏厅内,面色凝重地看着一份记载在绢布上的情报。
两位天变中境修为的齐家高手在一旁静候,面色也很是难看。
“混账!”齐泓钲咬牙切齿,心中盛怒,身上无意间爆发出一种慑人的威压,让那两位齐家客卿身体一震。
但他们也并没有多么惊讶于齐泓钲的表现,首先,作为齐家的客卿,他们当然知晓齐泓钲可不是外人眼中那般平庸,恰恰相反的是,齐泓钲是齐氏宗亲里修为境界名列前茅的一人。
其次,他们也大概清楚那绢布上传达的是怎样的消息,理解齐泓钲为何会如此愤怒。
齐泓钲在偏厅里踱步,口中喃喃道:“什么狗屁神庭,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竟然做出如此卑鄙之事,这是拿我齐家开刀?还是以为他们真的能瞒得住我们?”
天底下敢开口唾骂神庭的人可没有几个,这要传出去,保不齐会扣上一个藐视神威的罪名,但在两位齐家客卿眼中,丝毫不觉得齐泓钲是一时冲动或者不知轻重,反而认为骂得理所当然,只是他们也不敢搭腔便是了。
齐泓钲负手在后,一时拿不下主意。
“叔叔。”随着一个娇嫩的声音传来,一道倩影走进了偏厅。
这女子身姿婀娜,步伐优美,长着一副闭月羞花的绝美容颜,她一出现,那两位齐家客卿不由底下了头,以免自己会忍不住过多的窥视这位年轻女子,从而招惹不满。
齐泓钲看着这道倩影,面容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自然是驰名西北的齐美人齐芷夏,原本她应该在青岳国国度协助她的父亲,也就是当代齐家家主管理族中大事小情,但此时她却出现在了这里。
混乱之城中齐金朴三家联手对抗神庭,甚至还与叛神者站到了一边,惹得神庭震怒,强势要求三大世家给个交代。
齐家态度良好,积极认错,但就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现。
神庭要求齐家交出罪魁祸首,但齐家置若罔闻。
因为德城之中,就是齐芷夏代表齐家出面闹出的此事,齐家家主怎么可能交出自己的亲女儿?退一步讲,若真是迫不得已,齐家家主不是下不了狠心牺牲一位女儿去换来齐家太平,但齐芷夏绝对是不会拱手让人的。
因为这位齐家明珠,不但有着倾城之姿,而且修为天赋极高,早年神明没有沉寂之时,齐家便送她观过天书。再者她思维敏捷,精通世故,是齐家日后
不可或缺的掌权者。
虽说目前来看,齐家家主还不考虑让自己的女儿来继承自己的位置,但至少也可以掌控一国之地的齐家家业。他又怎肯交出这样风神秀彻的宝贝女儿?
所以他偷偷把齐芷夏送到了这稻津城,第一这里没有神庭的驻扎,第二放在齐泓钲身边,也能叫人放心。
“这是出了何事,让脾气这么好的您都如此恼怒?”齐芷夏轻声问了一句,而后很乖巧地去帮齐泓钲揉肩膀。
齐泓钲苦笑一声,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呢。”
齐芷夏知道肯定是一个糟糕的消息,而且她心中也有了一定猜测。她面色认真道:“您要是觉得这事不该瞒着我,迟早都会让我知道,那就尽早告诉侄女吧,侄女又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不会冲动行事,还能帮您拿个主意。”
“你说的对,你这丫头办事比你叔叔我都靠谱。”齐泓钲拿起了那张绢布,还是带着几分心疼和顾虑地看着齐芷夏,道:“但是这消息...唉,罢了,你自己看吧。”
齐芷夏接过绢布,仔细阅读上面的消息,她面无表情,但那对眼眸越发冰冷。
齐泓钲喃喃道:“家主派泓奕去接手德城之事,同时想把杜琪峰接回来。当然,你知道你父亲原本就没打算让他留在那,是他自己固执的非要留在德城,眼看着神庭逼的越来越紧,我齐家又不打算向神庭低头,就想把他接回来。谁知神庭那些家伙竟敢下此狠手!”
齐芷夏放下绢布,手臂微微颤抖。
“我舅舅死了。”齐芷夏哪怕心机过人,此时眼眶还是湿润了。
齐泓钲点了点头,叹气道:“死了,被神庭典刑司命亲自出手杀死了。”
齐芷夏悲凉苦笑一声道:“从小我舅舅最疼我了,他要求留在德城,就是怕神庭记恨我,不肯罢休,所以想替我承受神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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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泓钲轻轻拍了拍齐芷夏的肩膀,轻道:“你知道你舅舅一番苦心就好,别太难过,此事我齐家绝不会忍下。”
齐芷夏闭上眼睛,而后重新张开,眼中已经恢复了冷静,倒不是她薄情,而是此时事态严峻,她不能感情用事,必须冷静下来。
她问道:“我堂叔现在在哪?”
“泓奕本想出手救援杜琪峰,但神庭司命杀心已决,甚至想要将他一道击杀。目前我们只知泓奕迫不得已跑到了西海,神庭司命还在穷追不舍,至于他是生是死,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情报传回。你父亲已经派了十几位供奉客卿出海寻找。”齐泓钲也是面容阴沉,泓奕是他堂弟,他自然也十分关切其安危。他又说道:“茫茫大海,也不知你堂叔跑到了哪去。”
齐芷夏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会不会去了虫岛?”
“虫岛?!”齐泓钲一听这名字心头都一惊,而后道:“泓奕怎么会跑到那凶险之地。”
齐芷夏缓缓道:“四年前我们曾有六位天变境修为的门客去过虫岛,最后只有一人活着回来,虽说不久后也死了,但带回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齐泓钲点了点头,虽说他十几年前便来到了越戎国,但这件齐家密不外传
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虫岛在西海之上,大体来说,距离齐家的势力范围最近,几百年来齐家不止一次派人去过虫岛探查,想要知道那座人人敬而远之的禁忌之岛上究竟藏着什么。但无论派去多少高手,几乎都是有去无回,即便是有活着回来的人,也是根本没敢深入虫岛,没带回任何有用的情报。甚至二十五年前还有一位玄极的供奉都亲自前往,却也是再无半点音讯,之后齐家便几乎打消了窥探虫岛秘密的心思。
但齐芷夏的父亲当上齐家家主之后,在四年前又寻到了六位天变境的能人异士,再度前往虫岛。这一次还真有一人活着回来了,带回了一份关于虫岛的珍贵情报。
这事情自然十分机密,是绝不外传的,但齐泓钲作为齐家核心成员,自然有资格知道此事。
他还记得那位活着回来的高手,是带着重伤狼狈而回,而且哪怕齐家家主请了数位医师来救治,可那人还是没有过几天便死了。最让人感到印象深刻便是此人死亡时的恐怖景象。
在那人痛苦的哀嚎之中,他的腹部溃烂,从里面竟拱出三只婴儿大小的蛹!
那蛹呈现灰色,上面还带着黑白花纹,十分奇特。而后那蛹在从他内体掉出之后,他自然是断了气,至于断气前受了多大的痛苦,谁也想象不到。
三只蛹其中一只被一位地转上境齐家门客惊慌中砍成了烂泥,而两位两只蛹竟在转眼间便破茧成蝶了,孵化出了两只翅膀上带着太极图案的巨大蝴蝶。
其中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那位地转上境的齐家门客便如疯癫一般喊叫起来,不出片刻就七窍流血而死,如同遭到了强大的念气攻击一般。
齐家其余高手虽然难以相信一只蝴蝶居然能发动神念攻击,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不敢大意,合力出手,将两只蝴蝶轰杀。
之后还怕那腹部被掏空的可怜供奉的尸体内还藏着虫子,便将其火化,骨灰撒在了大海之中。
而那份由他带回来的情报则带到了齐家家主那里,而后便密藏了起来,少有人看到上面内容,之后家主也再没有提过虫岛之事。
齐芷夏道:“我堂叔对虫岛之事很感兴趣,曾经苦求我父亲准许他观看那份情报,后来我父亲也答应了。之后我似乎听我父亲提起过,说堂叔有意要亲自去一趟虫岛,之后自然是被他严厉拒绝了。”
“还有此事?”齐泓钲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也十分好奇那份珍惜的请报上究竟记录了什么,竟让齐泓奕想不惜犯险再去一次。
齐芷夏犹豫片刻,道:“那时我父亲似乎是对堂叔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齐泓钲闻言惊疑,这话隐藏的意思明显是指日后还要去虫岛啊,那座岛上究竟有着什么呢?
齐芷夏沉思片刻,道:“我要回去见我父亲。”
齐泓钲点了点头道:“我与你一起回去。”
“你不留下看管这稻津么?”
齐泓钲沉声道:“眼看着就要和神庭打起来了,我还留在这做什么。若是泓奕不能活着回来,我非要杀一个神庭司命给他报仇!”
第两百六十六章 虫岛篇(六)
姜陵三人在线索甚少的情况下走在虫岛之上,可谓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目前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竟是仅前行了千米左右的距离。
直到宋韦发现了一个因为沾染了虫子血迹而留下的脚印,三人才大致确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追赶了过去。而后听到了一声轰然震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走,过去看看。”姜陵听得声响后如此招呼了一声。
席九则提醒道:“这么贸然就决定了啊,不会有危险么?”
“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啊。”姜陵回答道。
宋韦也说道:“目前我们只是从战场预告和一块齐家腰牌上推测、甚至可以说是猜测出一些情报,对于这次战场的剧情丝毫不了解,也没有实质性进展。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遇到了这样的声响,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这阵响动造成的原因,无外乎四种情况。”姜陵继续走在最前,小心向那边靠近,同时说道:“第一,齐家长老已经和追兵打起来了。第二,齐家长老在打虫子。第三,神庭亦或来自其他地方的追兵在打虫子。第四,是两只虫子打架、或者某只虫子在做什么特殊的行为,比方说这虫子有引起爆炸的特殊能力,正在挖石头什么的,也可能只是某种自然现象,比如岛下有热泉喷发时声响,总之与主线人物无关。”
“目前我们还没有主线任务想起,有可能是我们收集的线索不够,也有可能是只有当我们接近了剧情人物之后才会触发。而无论前三种哪一种,都极有可能触发我们的主线任务,好歹让我们不至于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听完姜陵的话,席九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想要推进剧情发展,必须要去触发一些flag,哪怕冒些风险也是应该的。毕竟这虫岛不是久留之地,尽快完成主线任务才是关键。
宋韦这时问道:“主线如果是接触剧情人物之后才触发的话,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先接触哪位剧情人物,就会决定我们这一次是帮助谁?”
姜陵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当然,打心里姜陵还是希望这一次任务是帮助齐家长老,毕竟他在混乱之城与齐美人并肩作战,身上还有齐家客卿令,相对来说更容易取得对方信任,也能增进姜陵与齐家之家的关系。只是具体这一次主线任务如何,还得看系统的安排。
不多时,三人已经靠近了之前发出声响的地方,这里零散的分布着十几棵粗壮高大的树木,这树的树叶也十分巨大,和之前看到的那种灰白色的树并不是同一种。在靠近的过程中,还能听到有断断续续的爆破声响起。
姜陵小心走在前面,看到了一个身影,提醒道:“有人在。”
前方约二十米外,有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只见他手中燃烧着烈焰,甩手打出一个足球大的火球,那火球急速飞出,轰然砸在了一只蝴蝶身上。
这是一种足有老鹰一般大小的巨大蝴蝶,通体呈现深灰色,一对拳头大的复眼长在额头两侧,还有一对触角冲天而起,像是两根天线一样。
这里足有七只这样的蝴蝶,而且还可以看到地上已经有了七八具已经烧焦的蝴蝶尸体。
虽然火球术算
是最基础的火系法术,哪怕是精通其他系的法师也能施展出来,但是姜陵却丝毫没有小看此人实力,因为明显可以看出这人打出的火球威力不同凡响。
那火球法力精纯、燃烧着明亮的橙色火焰、如同小太阳一般,火球迅速从空中掠过,空气都出现了一道扭曲的轨迹。而后火球砸在了一只蝴蝶身上,那蝴蝶身上顿时出现了大片焦黑,可令姜陵惊讶的事,这蝴蝶竟是没有立刻死去,还闪动着翅膀,颤抖着两根触角,想要靠近那男子。
姜陵看到了那人,那人也发现了姜陵三人,他且战且退,还扭头瞥了一眼三人,眸子里透着几分惊疑和警惕。
姜陵还未等多想,下一刻期盼已久的系统提示的声音便传来了。
【获取主线任务:逃离虫岛】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请找到并保护齐家宗亲齐泓奕离开虫岛。】
【任务奖励:100积分,20银币】
【备注:齐家三太爷的第六个儿子齐泓奕,当代家主的堂弟。他在德城之北遭到了神庭追杀,不得不逃至西海,最后无意间竟踏足于虫岛之上。现在请找到他,并保护其离开虫岛。】
【特殊提示:虫岛之上危机四伏,有着上百种昆虫及其他节肢动物,以及少部分软体动物,请务必记住,其中千万不可招惹蝴蝶、蜈蚣、天牛。越靠近圣山,虫子实力越强。】
随着主线任务下达,姜陵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惊讶于这主线任务竟史无前例地给出了特殊提示,而且透露的信息也很是关键。
想来是虫岛的危机程度已经严重超纲,所以系统给与了一定的帮助。而且到目前为止,姜陵接到的任务难度大多都是普通和较难,困难级别的任务极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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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韦听完主线任务后,便急切开口道:“去救人吧。”
“好。”席九也应道:“正是取得剧情人物信任的好时候。”
姜陵还在琢磨主线任务里是否还暗藏着其他信息,但见宋韦和席九已经冲了过去,便也随之跟上。毕竟眼看着那男子被蝴蝶围攻,虽说看上去没有性命之忧,但他们也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巨岩之握!”宋韦靠近十步之后,高喝一声,前方大地上沙土凝聚,转瞬变成了岩石,而且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拔起而起,直接握住了一只蝴蝶。
席九也释放法力,凌空凝聚出一柄足有两米长的寒冰大剑,这长剑通体淡蓝色,晶莹剔透,缭绕寒雾,猛然斩向了另一只蝴蝶。
那磨盘一般大小的岩石巨手将一只蝴蝶死死握住,正常来讲,哪怕是一只水牛面对这一招,也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掐断骨头,但那蝴蝶竟是拼命挣扎,它翅膀上的鳞粉与岩石碎屑不断落下。片刻后那蝴蝶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叫声,那岩石手掌竟激烈颤动起来,石屑纷飞。
而那边寒冰大剑猛然挥下,那蝴蝶闪躲不及,被劈中翅膀,但这足有断金碎石之威的一剑,竟是没能斩断它的翅膀,但也划出一道凹痕,而且剑上的冰霜附着在了它的翅膀上,使其飞行受到严重影响。下一刻大剑再次斩了过去,而这蝴蝶也是一对触角微颤,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使得大剑在半空停滞,甚至剑身上还出现了一丝裂纹。
“怎么回事!?”席九大吃一惊。
宋韦
也面露凝重,他惊疑说道:“这蝴蝶会用念术?”
“什么?”姜陵也是吓了一跳,宋韦和席九虽不在积分榜内,但也都是天变中境的好手,两人全力出手间,竟是不能杀掉一只蝴蝶,而且姜陵也的确从那两只蝴蝶身上感受到了念力的波动。
“老娘不信了!”席九爆喝一声,法力再度催动,那寒冰大剑再次斩了下去,这一剑直接在蝴蝶翅膀上切开一个口子,那蝴蝶身形自然从半空落了下来。
宋韦也猛然握住了拳头,随着他的动作,那岩石巨手也加大了力道,死死握紧,直至那蝴蝶再无动静。
有一只蝴蝶见同类被攻击,顿时转过头来,朝着宋韦发出一阵声波。姜陵凝聚念气壁垒,挡在宋韦身上,随着声波打在念气壁垒上,那一处的空气顿时扭曲了起来。
姜陵也是瞳孔一缩,难以置信道:“大约是天变下境的念力水平,这蝴蝶这么厉害?”
那灰衣男装本是以余光警惕地关注着三人,但见三人出手相助,那人一边以火球攻击着其余蝴蝶,一边开口道:“小心点,这蝴蝶念气攻击很强,而且它们身上的鳞羽可以抵挡法力伤害,攻击它们的腹部。”
“我靠,这蝴蝶放在三流宗门里都能当镇山神兽了。”席九嘀咕了一句,而后寒冰剑落下,刺进了跌落在地的那只蝴蝶的腹部,同时也将这蝴蝶的半个身子覆盖了一层冰霜。
宋韦再次指挥巨手抓向另一只蝴蝶,但那蝴蝶立即扇动翅膀,上升了半米高,躲过了那手掌的抓捕,可那岩石手掌的掌心中,却徒然升起一截手臂粗的藤蔓,如毒蛇捕食一般,闪电弹出,缠在了那蝴蝶身上,将其生生拉了下来,而后被岩石手掌一把握住。
随着三只蝴蝶被力毙,又有两只掉头攻击姜陵三人,那边灰衣男子压力大减,他不在闪躲,而是站稳身姿,举起了左手。只见他并起食指与中指,火焰在他手指上燃烧了起来,而且明黄色的火焰转眼竟是颜色淡去,变成了淡青色。随着他向前一点,青色火焰化作一道直线,如同利箭一般直接贯穿了一只蝴蝶的腹部。
而后他故技重施,再出一道火线,将另一只蝴蝶也迅速杀死。
这边席九控制寒冰剑调转方向,斩向其余两只蝴蝶,其中一只蝴蝶疯狂扇动翅膀,并抖动头上触角,念力爆发,使得寒冰大剑停滞在半空,地下的岩石巨手也被震得碎了三根手指。
而另一只蝴蝶,却是突然转身就要飞走。
灰衣男子见状瞳孔一缩,抬手打出一道更加迅速而精纯的青色火焰箭,落在了那蝴蝶背上,但那蝴蝶却忍下了这一击,迅速飞远。
灰衣男子肃然喝了一声:“不能让它走掉。”
姜陵立马凝聚念力化作无形之剑,也朝着那蝴蝶飞了过去,但还是没能将其留下。
“一旦它回去将蝶皇唤醒,我们可就危险了。”灰衣男子见那蝴蝶已经振翅飞远,不由恼火地叹了口气。
“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席九闻言大惊失色。
“果然是别惹蝴蝶啊。”姜陵看着地上蝴蝶的尸体,见到这种蝴蝶背后竟隐隐可见一个黑白色的太极图案,心中浮现一丝危机之感。
普通的蝴蝶便已经有天变下境的实力了,那蝶皇又该是怎样的境界呢?
第两百六十七章 虫岛篇(七)
随着姜陵三人发现了这灰衣男子,看身形和衣着正是战场预告之中那个身影,而后主线任务也随之而来,还史无前例地给出了特殊提示,看样子系统也认定这一次战场地点设在虫岛,难度过大,所以给了一定帮助。
提示中特意指出“千万不要轻易招惹蜈蚣、蝴蝶和蚂蚁”,而姜陵三人到目前为止却是已经见到了蜈蚣与蝴蝶。
当然谁也不知道这岛上有多少品种的蜈蚣蝴蝶,任务提示可能是暗指某一种品类而已。但之前见到的那金线蜈蚣还好,虽说可以神奇的屏蔽念力的探查,但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强大。而眼前的蝴蝶,恐怕就是任务提示中指出的那种蝴蝶了。
这老鹰大小的灰色蝴蝶,翅膀背面带着太极图案,能够发动具有天变下境水准的念气攻击,而且其翅膀上的细小鳞片还有一定程度上减免法术伤害的效果,简直堪称恐怖。
如果是姜陵单独遇上五只这样的蝴蝶都会有性命之忧,七只以上几乎是必死无疑。而对于席九和宋韦这样的法师来说,蝴蝶的魔抗属性极大的克制了他们的攻击招式,恐怕他们单独遇到四五只就会毫无胜算了。
而想到这里,姜陵自然更加惊异于这齐家长老的实力,要知道刚刚他可是一人面对十几只蝴蝶!他分明是一个火系法师,能力在受到克制的情况下,且战且退,不但杀了七八只蝴蝶,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受到太大伤害,足以看出此人修为绝对在天变上境以上,甚至已经过了玄极。
此时除了逃走一只蝴蝶,其余的都已经被杀死,席九看着地上蝴蝶尸体嘀咕道:“这玩意魔抗这么高,把它们翅膀剪下来是不是可以做装备了。”
姜陵和宋韦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而是望向了那位灰衣男子。
男子目光之中还是带着几分谨慎,他打量了一眼三人,问道:“你们是天行者?”
虽然对方的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但姜陵明显感觉对方似乎格外打量了一下自己,眼神也稍有变化,不知为何。
“没错,我们是天行者。”宋韦搭话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男子问道:“你们这一次的任务是要来协助我?”
宋韦见对方了解天行者每次出现都是带着任务,便不再过多解释,说道:“对,我们本次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摆脱追杀,安全离开虫岛。”
“哦?”男子眼神闪动,似乎还是有些警惕,犹豫片刻问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宋韦为了确保对方相信几人,直接说道:“你是齐家齐泓奕,追杀你的是神庭,只是我们也不知有多少人,又是什么水平。”
男子看了看宋韦的神情,似乎在分辨真伪,而后他点了点头,表情阴沉道:“追杀我的是一位神庭的执事长,有天变上境的水平,很不好对付。”
听闻追来的只是一位执事长,姜陵不由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只要不是玄极以上,就还有得打。姜陵又问道:“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齐泓奕看着姜陵摇了摇头,而后突然说道:“此处不宜久留,若蝶皇真的寻来,我们都得死,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姜陵几人也应了一声,随他向一边奔去。
宋韦问道:“这蝶皇很厉害么?”
很厉害,大约是玄极中境的实力。”男子回答了一声。
这边姜陵也是大吃一惊,道:“一只蝴蝶都能修炼到玄极,这也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玄极高手凤毛麟角,皆有盖世神通,有多少修行者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这一领域之中。
而这座岛上,一只蝴蝶都能拥有玄极实力,怎能不叫人惊讶。
席九也惊奇道:“都快赶上一位神庭司命的实力了。”
齐泓奕面色微变,而后道:“所以一定要避开它,我们杀了它的同类,它可能回来报仇。”
齐泓奕在前面快速行进,姜陵三人紧随其后,大约跑了半分钟,来到了一处荒草丛生,长着一些低矮灌木的地方,齐泓奕又稍稍调转方向,继续前进。
姜陵见其不像是随便选个方向前行,而像是知道该往哪走,似乎对虫岛了解颇多,更何况他还知道虫岛之上有一只蝶皇这样的事情。姜陵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对这虫岛很了解?”
齐泓奕回答道:“读过一本关于虫岛的记载,是一位来过虫岛的前辈留下的。”
宋韦则问道:“为什么神庭追杀你啊?”
齐泓奕思索片刻,答道:“混乱之城一战后,神庭与我齐家已然注定结下仇怨,这一次我前往德城接管齐家之事,却在城外遭到了神庭的截杀,神庭出动了不少人马,我无路可走,只能来到了这西海之上。”
宋韦点了点头,事情和几人猜想的差不多,随后他又问道:“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岛不行么?为什么要往岛的中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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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泓奕又略有犹豫,似乎事关机密不想与三人说,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现在我们没有船,单凭体力根本无法回到风隐大陆上,而且想来海上还会有神庭的人拦截,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这岛虽然凶险,但我本来就了解一些关于这岛的资料,只要小心一些,也不算有死无生。只要我找到一些能够帮助到我的东西,或者能利用这虫岛的凶虫杀掉追来的神庭执事,我才有把握活着回去。”
“你知道哪里有能帮助到你的东西?”姜陵问道。
“我大概找得到,你们跟着我。”齐泓奕如此说了一句,便继续前行,没有多说的意思。
姜陵倒是有些不满于他这种藏着掖着的态度,但转念又觉得他被神庭一路追杀,都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来到了虫岛之上,肯定是神经紧绷,过度小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陵这就想拿出自己的客卿令,向其表明自己的身份。姜陵感觉刚才对方似乎多次打量自己,应该是混乱之城一战后,齐美人和家族中人提及过自己,包括外貌和衣着方面,所以齐泓奕也在猜测自己的身份。
只要拿出齐家客卿令,表面了自己就是在混乱之城和齐美人并肩作战的天行者,想来齐泓奕总归对自己会多一些信任吧。
但是这边席九却突然拉了一些姜陵的袖子。
姜陵感觉到她是隐蔽动作,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席九眉头微皱,眼神示意了一下齐泓奕的背影,而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有着一丝疑虑。
姜陵自然第一时间明白,席九的意思是感觉这个齐泓奕有点不对劲。
想来也是因为对方太过谨慎,导致席九这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不满意了,姜陵心中无奈一笑
,而后眼神示意席九稍安勿躁。
席九却还是微微摇头,但似乎她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证明这齐泓奕有问题,表情很是纠结。
姜陵见状不由也不敢大意,重新思索了一番,回忆着齐泓奕的种种表现,片刻后姜陵也感到了一丝异样。
“不对啊,刚刚他肯定是有特意留意着我,如果说他大概猜测我就是混乱之城拉响惊虹令的天行者,他大可以开口直接问一句啊。如果他已经断定我的身份,那也不至于不提这一茬,毕竟是基本可以断定我不会是神庭的人,不会有害他的心思,可他不但不稳,还对我们如此警惕。”
姜陵越思索心里越沉重,他想起最开始时的对话,发现宋韦与对方交流之中,对方是先听了宋韦表明身份和这一次的任务之后,他才回答了关于他的问题。
这时,宋韦突然嘀咕道:“这路上没有看到虫子啊。”
姜陵闻言也留意了一下周围,而后眸子微缩,他以念力探查,感知自然比宋韦更加敏锐,找到了不远处有着一些虫子被烧焦的尸体,有一些甚至是只剩灰尘。
齐泓奕在前方开口道:“是我之前杀的。”
姜陵没有表现出异常,平淡地问道:“你带我们走的,是你之前走过的路?”
齐泓奕平静点头道:“我刚刚的确从是这过去的,所以才知道这里相对安全,可以躲避蝶皇。”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但姜陵却越发心生寒意。
“怎么了?”齐泓奕转头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轻呼一口气,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齐泓奕闻言突然一诡异笑,道:“发现了?”
两人如此对话,宋韦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意思?”
姜陵心头一震,顿时停住步伐,瞳孔放大盯着“齐泓奕”,对宋韦喝道:“小心,他不是齐泓奕!”
“什么?!”宋韦大吃一惊。
“呵,晚了。”那灰衣男子冷笑一声,迅速将双手左右分开,烈焰在他手掌燃起,而后转瞬间七八团烈焰便飞了出去。
但这烈焰不是攻击姜陵三人中的任意一人,而是砸进了周围的灌木丛。
姜陵不知他这是何意,但心中危机感陡然上升。
只见灰衣男子翻手间拿出一颗紫色石头,而后漠然盯着姜陵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的鼎鼎大名在风隐大陆的神庭之中可是尽人皆知。我知道杀你一次也未必能让你彻底消失,但我想死亡一次,对你们天行者来说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现在,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
说完,他再次抬手,妖异的青色火焰喷薄而出,转眼间三人笼罩。
“冰壁!”席九娇喝一声,三人周围顿时升起了寒冰墙壁,将三人包裹了起来,但那火焰威力不俗,顷刻间便使得冰壁融化了大半。姜陵也急忙释放念气壁垒,抵挡烈焰。
但不过是几秒之后,烈焰便消失了,而同时消失的,还有那灰衣男子的身影。
“走了?”席九一愣,道:“他不是要杀我们么?”
“他已经留下了杀招。”姜陵将念力扩散出去,探查周围被火球砸中的地方,瞬间面色铁青。
宋韦也望向脚下,惊呼道:“糟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虫岛篇(八)
明明是遇到这个灰袍男子之后触发的主线任务,姜陵和宋韦先入为主,以为对方就是自己要保护的齐泓奕,将自己的信息和任务信息一股脑的告诉了对方,而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是任务中的齐家长老齐泓奕!
还是席九感觉到了异常,而后提醒姜陵,姜陵才发现了诸多疑点,而后经过试探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的确有问题。
但那人说了一句为时已晚,之后突然释放一片火球,却不是攻击三人而是砸在了周围的灌木之中。至于他掏出的那一块紫色石头,姜陵看出那应该是一块神行石,在释放了一记威力不俗,但对于姜陵几人来说还造不出致命威胁的一团青火后,他便离开了。
姜陵当然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此人之所以没有攻击他们,绝不是好心高抬一手,而是另有布局,不然他也不至于把三人特意引来此地了。
宋韦惊呼一声:“糟了。”
姜陵也转瞬间发现了周围灌木中的异常,等他仔细以念力搜索一遍,不由瞪大了眼睛,面色骤然苍白。
“怎么...我*!”席九刚想询问,而后也看到地上和灌木丛中突然涌出了一群蚂蚁。这些蚂蚁足有一根手指长,一对小钳子一样的上颚还带着勾刺。
“怎么这么多蚂蚁?”席九扫了一眼,发现有近百只蚂蚁涌向了三人,顿时眸生惊骇。
“这还只是一部分!”姜陵以念力探查的更广,所以比席九更加心惊,因为四周突然冒出了足有成千上万的蚂蚁,让他头皮发麻!
周围明明燃烧着火焰,但那些蚂蚁却从火焰中完好无损的爬出,一齐向三人涌来。
“这里地下是蚂蚁窝,他引燃了周围的灌木,高温将蚂蚁从地下逼了出来。”宋韦也十分震惊,而后自责道:“怪我大意了,没有勘察脚下的土地。”
姜陵没有怪罪宋韦的意思,毕竟刚刚三人紧跟着那灰衣男子的步伐,脑子里想的都是剧情方面的事情,哪里料到对方竟把他们引到了这样的地方。
席九骂道:“这卑鄙的东西,他不与我们正面战斗,却把我们引到这里让蚂蚁攻击我们。”
姜陵皱眉道:“想来他是觉得直接与我们三人正面交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出此毒计。而且他径直离去,无疑断定这些蚂蚁足够将我们杀死。”
姜陵释放藤蔓之术,八道大腿粗的藤蔓化作游龙,不断扑打着四周涌来的蚂蚁。但蚂蚁的数量实在太多,不过片刻间藤蔓上就爬满了蚂蚁。
而这些蚂蚁竟然在疯狂啃食由灵力构成的藤蔓,速度之快,令姜陵心中惊骇更盛。
“凭这些蚂蚁就想杀了我?”席九怒喝一声:“去死。”
一片猫眼大小的冰雹从三人周围的半空中噼啪落下,因为蚂蚁的数量几乎已经占满了三人周围,所以也用不着刻意瞄准,冰雹便纷纷砸在蚂蚁身上。
由席九法力凝聚的冰雹可比自然形成的冰雹多出十倍的力道,即便是一头水牛在这样的冰雹之中也要遍体鳞伤。
但那些蚂蚁被冰雹砸中,虽是造成了一定伤害,却仅杀掉了十几只蚂蚁!这些蚂蚁生命力顽强得出乎想象。
“不行,快走!”姜陵看到自己的藤蔓马上就要被啃食干净,意识到三人如果妄想杀光这里的蚂蚁,那后果只会是被蚂蚁疯狂蚕食掉。
姜陵以前也看出行军蚁成群结队出行时的纪录片,这种昆虫纪律性和侵略性都极其之强,所过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
眼前这些蚂蚁数量上就已经令人不寒而栗,而且还有蚂蚁从地面涌出,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哪里杀得光。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快逃离这片区域!
“你开路我殿后。”宋韦也不拖沓,随着他一跺脚间,三人脚下周围的土壤滚动了起来,如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那些已经到了三人身边的蚂蚁顿时被便波浪的土地给推了回去,但这些蚂蚁抓地力很强,执着地继续前进,宋韦这法子必然只能抵挡一时而已。
姜陵也不含糊,灵力凝聚,唤出三道藤蔓,结合九曲藤龙术和巨蟒化蛟决,这三条藤蔓向前滚动,击飞了所碰触的蚂蚁,在姜陵眼前打开一条通道。
“走!”姜陵快步跟着藤龙向前奔跑,席九紧跟姜陵身后,不断释放寒冰清理从两侧再次靠近过来的蚂蚁。宋韦则跟在最后,随着他每一次脚步抬起,留下的脚印就会在两秒之后突然炸开,将追击的蚂蚁击飞出去。
可姜陵才跑了不到十米,蚂蚁便又将他的藤龙啃食了大半。
“这侵蚀能力也太强了。”姜陵急忙重新凝聚灵力,修复三条藤龙,驱使着在前开路。
“啊!”席九如同被针扎了一眼的吃痛地惊呼了一声,而后忙不迭地打掉不知何时爬到她手臂上的一只蚂蚁。她看了一眼,仅仅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不但十分疼痛,而且立马就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包从胳膊上浮现。
“还有毒性啊。”席九无暇理会那一处痛楚和浮肿,而是再次唤出两趟冰寒抵挡蚂蚁。,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道:“小心点,等逃出这片灌木就好了!”
藤龙足以击飞前方的蚂蚁,可击飞了一批,两侧的蚂蚁又会涌上,前进速度根本无法快起来。又前行了十几米,可蚂蚁的数量依旧不见减少,而且姜陵还听到了翅膀的轻微振动声音。
“飞蚁?!”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见又有百十来只长着翅膀的蚂蚁飞了过来。姜陵发动念术,挥手间打飞了靠近的几只飞蚁。
“没完没了啊。”席九短时间内频繁释放法术,已经有些感到吃力。
怪不得那灰衣男子逼出蚂蚁之后迅速以神行石离开,一刻都不敢逗留,这里的蚂蚁是在是太多了。
“快往前冲啊,应付不过来了!”席九语气之中已经透出了一丝惊慌,她不敢想象蚂蚁把自己分食了的画面。
后面宋韦运用土元素,砂石纷飞,可即便如此,依旧抵不住蚂蚁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姜陵也知此时不能留手,灵力与念力一同迸发,将前方的蚂蚁击飞。
又跑了十几米的距离,姜陵身上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脚腕也被蚂蚁咬了五六下,而且每一处都留下一个五角硬币大小的红包,刺痛难忍。
“啊!”宋韦在后面惨叫一声,姜陵转头看去,不由心脏骤缩,后面竟是跟着千百只飞蚁,遮天蔽日一般,地下的蚂蚁更是几乎将地面覆盖,黑压压如同一股浪潮一般。有七八只飞蚁扑到了宋韦的脑袋上。刺痛之下宋韦法力释放也受到影响,而后地上的蚂蚁也迅速涌到了宋韦的脚边。
“宋韦!”姜陵惊呼一声,急忙又在宋韦脚下唤出两道藤蔓,将他向自己这边拉了几步。
但就是这样片刻的功夫,周围的蚂蚁再次将三人死死围住。
“糟了,周瑜!”姜陵心头沉重,顾不得消耗,将周瑜唤了出来,怀抱赤心古琴,手指从琴弦上拂过,音波之中迸发出一股强大念力向四周扩散,将地上和天上的蚂蚁都击飞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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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但这尽能解一时之危,转眼间蚂蚁就会再次涌上来。
“喝!”席九再次竖起一圈寒冰屏障,将三人围住,把蚂蚁隔离在外,而后急忙帮宋韦扑打下脸上的飞蚁。
此时宋韦脸颊有着两三处红泡,左眼上方也被咬了一下,使他左眼上面都肿了起来,眼睛只能张开一半。
“这下岂不是等死了。”席九感觉得到无数蚂蚁正在疯狂啃食着她的冰壁,要不了片刻就会攻进来。她面色苍白,既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她的法力已经消耗了大半。
“没办法了么?”姜陵望着冰壁外数之不尽的蚂蚁,一时也感到了绝望,就算周瑜的琴音可以做到大范围的攻击,但是根本杀不尽这些蚂蚁,最后结局还是会死。
宋韦下意识想拿出些疗伤药敷一下自己的脸颊,但随后苦笑一声放弃了这个念头,道:“我们是不是自行了断还能光荣一点,也能少受点苦。”
因为一次判断失误,三人便陷入如此死地,眼看着就要在这里葬送掉这局比赛,被黑压压的蚂蚁活活埋没。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是何人?”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姜陵猛然一惊,转头看去。
半透明的冰壁外,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姜陵只能看到那是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子,可以肯定不是之前的灰衣男子。
“是齐家长老么?”姜陵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问道。
“哦?你们还认得我?”那人闻言也很是惊讶,而后他竟是直接向前走了过来。
姜陵见其迈步靠近,顿时惊愕喊道:“小心!这些蚂蚁...”
“啊,看到了。”那人很是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来,而地上浪潮一般的蚂蚁却没有靠近他,甚至随着他的走进而纷纷避开,如同十分畏惧他一般。
“什么!?”这诡异的情景姜陵三人大吃一惊。
片刻后那人十分悠闲地来到了冰壁外,探头看了一眼,道:“嗯,果然是有武灵现身,我就说我感应的没错嘛。”
随着他靠近到冰壁边上,周围的蚂蚁渐渐退去,姜陵三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茫然状态,而后自然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得救了。”席九松了口气,解开了冰壁。
姜陵三人皆是激动地、敬佩无比地看向了这神仙下凡一样突然出现的人,却愕然发现这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神仙,反倒像是个...乞丐?
他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黑色泛着油光的头发一直落到肩上,而且看上去被他自己随随便便地剪过,头发末端参差不齐。在他下巴上是同样乱糟糟的胡子,至于他身上的衣服也是非常脏,而且有着很多破洞。
这邋遢无比、看上去几个月没洗澡的男子,正用一对慵懒浑浊的眸子看着周瑜,也没理会姜陵他们。
席九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懵地问道:“齐泓奕前辈,您这是在虫岛待了多久啊?”
那人还是看着周瑜直点头,头也不转地回答道:“待了半年吧。”
“啊?怎么可能?”姜陵三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因为明显这战场剧情是才发生了没多久的事情啊。
“难不成这蚂蚁的毒有致幻效果,其实我们已经死了?”席九茫然喃喃道。
“对了,你叫我什么?齐泓奕?”那人似乎才回过神来,看向姜陵三人,摇头道:“我不叫这个名字啊。”
第两百六十九章 虫岛篇(九)
这如天神下凡般闲庭信步便惊退所有蚂蚁,可外貌却邋遢如乞丐一般的男子面无表情,眼神不是那种孤傲冷淡,而是一种没有焦点、无所在乎的淡然,其中还有几分萧索之意。只有在望向武灵周瑜的时候眼神之中才会有几分色彩。
“您不是齐泓奕?”姜陵又问了一遍。
那人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姜陵,道:“我是有点糊涂了,但自己的名字还不会记错的。”
“但您是齐家的长老?”席九跟着问道。
中年男子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席九,道:“什么时候齐家的长老就得叫齐泓奕了?”说完,他又嘀咕了一遍,道:“齐泓奕,有点耳熟,好像是一个后辈。”
“您是齐家的长辈?”姜陵心中疑惑无比,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修为停滞不前,就出来散散心。”那人很是随意地回了一句。
“来禁地...散心?”这个回答让姜陵三人全体石化,不知用什么表情好。
“你这武灵不错。”那人看着周瑜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轻笑一声道:“放在一年前我肯定要杀了你把武灵抢过来。”
姜陵心头一震,不由让周瑜后退了几步。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叹息一声道:“但这武灵不适合我,还是算了,徒增我的烦恼。”
姜陵对这个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的男子十分疑惑,想了想又问道:“前辈,您知道有位齐家的长老正在被神庭追杀么?”
“哦?”那人闻言扬了扬眉毛,嘀咕道:“他们怎么还和神庭打起来了呢。”
姜陵见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此事,急忙道:“刚刚就是神庭的人引出了这些蚂蚁,把我们困住了,你与我们一起杀了他吧。”
那人眼神疑惑道:“为什么要帮你们一起杀他?”
席九闻言很是意外,焦急道:“他可是在追杀你们齐家的人啊。”
“那又如何,与我无关。”那人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刚刚也只是感应到了有人唤出武灵,忍不住过来看一眼。你们是谁,又在和谁打打杀杀,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他竟是转身就走。
“前辈?”姜陵三人急忙跟了上去,宋韦也问道:“您要去哪?”
“随便走走。”那人迈步前行,而后回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姜陵三人刚刚经历了被成千上万的蚂蚁追杀的恐怖遭遇,又得知对方是齐家的长辈,哪肯任由他离去。姜陵还不死心地掏出了齐家客卿令,问道:“这是齐家的事情,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么?”
“我已经离开家族很久了,齐家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人看也不看,漠然道:“我奉劝你们不要跟着我了,趁我还清醒的时候赶快离我远一点,不然等我发起疯来,你们三个必死无疑。”
说完,他回头看来一眼三人,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十分淡漠地说道:“我疯起来,可是连亲儿子都杀。”
这一句话说出来
,姜陵三人尽是感到了一股有如实质的寒意将他们包裹,使得他们在这一刻相信对方说的绝非玩笑话。
那人没有再回头,在走出七八米外时,他猛然加速,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一座小山包后。
三人还是有些茫然,席九嘀咕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人啊。”
姜陵则回头瞥了一眼,提醒道:“我们还是离这片灌木再远一点吧。”
刚刚见识过蚂蚁倾巢而出时的骇人景象,三人谁也不敢大意,赶快又撤离了百米外,来到了刚刚那位神人路过的小山包。
姜陵也没有试图越过这山包去寻找那人的踪迹,只是警惕地探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暂且安全。
席九还忍不住嘀咕道:“这人怎么这样啊。”
宋韦靠坐在地,拿出外伤药膏去敷自己脸上被蚂蚁咬出的红肿,同时说道:“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我们可是肯定就完蛋了。”
“系统给的任务里面也压根没有提到这个人啊。”席九皱眉道:“他不会骗了我们吧?”
姜陵闻言摇了摇头,道:“他没有理由骗我们,若他是神庭中人,则完全没有必要救我们,若他就是齐泓奕,也没有必要瞒着我们。而且看他的神态也不似作伪,你看他像是那种说谎的人么?”
“不像。”席九应了一声,而后补充道:“我看像是公司破产、老婆又和别人跑了,从而对生活失去任何情趣的人。”
“噗哈哈...哎呀...嘶...”宋韦敷着药剂,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小心手抖按到了伤口,顿时传来一阵刺痛。他苦笑道:“别逗我笑。”
姜陵却没有笑,而是说道:“你说的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这人应该是经历过很大的打击,目前精神状态的确不正常。”
“他说他会发疯,疯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杀 。”宋韦敷完了膏药,神色严肃了几分,道:“看他样子,恐怕他说的八成就是真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人有间歇性的精神病?哎,对了,你药膏借我用用,我这也疼的厉害。”席九上前从宋韦手里拿走了膏药,一边往自己手臂上抹着,一边说:“所以被驱逐出了家族?导致现在浑浑噩噩的。但不用说这人实力绝对很强。”
“那当然,这可是能来虫岛散心的主。”宋韦接道:“再说刚刚那些蚂蚁,我们百般攻击都阻止不了它们向我们靠近,而他却什么都不做,只是慢吞吞的走过来,那些蚂蚁就都惊慌地逃窜了。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功法,还是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也太神奇了。”
“任务提示怎么没告诉我别惹蚂蚁。”席九忍着刺痛抹着膏药。
姜陵吃了些恢复药剂,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就算是这个齐家的长辈,想来也就算是一个支线剧情。我们现在应该把目光移回主线任务上。”
“这个倒霉的主线任务,竟然碰到神庭的人也会触发。”席九骂骂咧咧道。
姜陵则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
“女人的第六感。”席九如此回答了一句,见姜陵还蛋疼地望着自己,而后解释道:“我是觉得他
一点逃亡者的态度都没有,太气定神闲了。其他的证据也没有,这不算是第六感么?”
“呃,你说的对,是我和宋大哥太想当然了。”姜陵点了点头,而后道:“现在我们该继续去寻找齐泓奕。”
“是的。”席九把膏药又递给了姜陵,道:“有什么好办法么?”
“哎!我想起一个事情。”姜陵接过药膏时突然说道。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想起什么了?”席九问道。
姜陵说道:“之所以齐泓奕来到虫岛之后,不惜犯险往岛心中走,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有齐家的长辈在这里,所以希望寻求他的帮助?”
席九闻言也点了点头,而后道:“可是很明显,他没有找到这怪老头,而且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了。”
“唉。”姜陵也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毫无线索,没有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在这危机四伏的岛上瞎逛。
“现在往哪走?”宋韦问道。
姜陵抹着药膏,无奈道:“完全没有头绪,不然就让有第六感的人来决定吧。”
席九一拍大腿,说道:“早就该听我的,你们两个叭叭叭分析一通,最后差点没把我们害死。要我说嘛,就往那走!”
席九抬手一指,正是岛屿中心的那座山。
姜陵虚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提醒道:“我没记错的话,任务提示里说那叫圣山,越靠近圣山则虫子的实力越强。”
席九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我愿意相信齐泓奕是一个知难而上的人。”
姜陵无奈摇头道:“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但我没有证据。”
宋韦则说道:“往哪走都一样,再说看样子这神庭的家伙在外围也追查了蛮久了,可能齐泓奕真的往岛中心走了也说不定。”
席九问道:“我们要不要再休息会。”
姜陵收起药膏,摇头道:“还不知道敌对玩家取得了怎样的进展,我们还是抓点紧吧。”
刚刚那些蚂蚁肯定是带些毒性,被咬中的地方红肿又刺痛无比,好在宋韦携带的药膏效果不俗,敷过之后便缓解了痛楚。三人又吃了些恢复药剂,便朝着岛中心的那座山峰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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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那座圣山的东南面,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风力甚猛,吹得树枝歪斜,树叶哗哗作响。隐隐可以听见一种极具穿透力、异常刺耳却又并非很响亮的声音随着狂风扩散开来。
“是谁招惹了蝶皇?”
有一个男子小心地蹲伏在圣山脚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诧异地望向那边。
“可别连累到我啊。”他嘀咕了一句,而后沿着山脚向声音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的很慢,很是谨慎,而且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脚踩在地上落叶的声音,没有身体与树木摩擦的声音,甚至听不见他呼吸的声音。
他像是个幽灵一样,慢慢前行着。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也像是在找什么人。
第两百七十章 虫岛篇(十)
虫岛正东方,一片银白色剑芒如彗星般闪耀,随后便是金石交击的锵然碰撞之声。
一袭白袍洁胜雪,点点寒芒耀星辰。
这人舞动手中通体银白的长剑,步伐灵动,身形飘逸,衣袂随着摆动,剑缨在半空飘荡。如此洒脱的身姿,却有着迅猛如风雷的攻势,一剑扫过,周围半人高的黄绿色杂草顿时齐刷刷矮了一截。
而抵挡这银白长剑的,却不是刀枪棍棒,而是一对带着锯齿般倒钩的一对红色刀足。
这白衣男子在独力对抗一只螳螂!这螳螂的身躯足有一米长,通体暗红色,身上还有着金色的云纹,正是之前从姜陵三人头顶飞过,捕食蜻蜓的那一只。
另有两人在一旁观战,虽说白衣男子对抗一只螳螂都要对抗这般激烈,但他们二人却丝毫不觉得是这男子实力差,因为他们明白这螳螂足有匹敌天变中境的实力。
其中一人有着一头棕色短发,穿着一身深蓝色底面绣着白色云鹤的衣服,他左肩上有着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正是拜这螳螂所赐。
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成群的蜻蜓被这螳螂驱逐而来,但三人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隐藏方式,也没有料到一群蜻蜓飞过之后,这螳螂便突然落下攻击了过来,短暂的交手之中,便斩伤了这个男子,而且还差点割破他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是白衣男子出手挡住了致命攻击,继而与这螳螂交手,还告诉二人不用插手,盯着点周围就好。
棕发男子在肩头的伤口上洒了一点药粉,而后见白衣男子一时还没拿下这只螳螂,便提起手中短刀道:“我还是帮他一下。”
“不必了,他说了他自己来,想来以他在积分榜上的名次,也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另一人出言拦住了他,这人看着白衣男子与螳螂交手,同时也时不时警惕地看向周围。他身材偏胖,一脸的忠厚老实,只有一对微眯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
这人名叫霍良,在第一次正赛时与姜陵曾经同队过,也就是那个故意藏拙、最后迫不得已才展示真正实力的冰系法师。
肩头负伤的男子名为普雷特,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欧洲人,在积分榜上的名次在三百余名,但实际上他所经历的这些次战场,也没有和很强的人交过几次手,以至于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实力并不比积分榜前茅的人差多少。
而这一次他有幸匹配到了两位积分榜上有名的玩家,霍良此时位列一百七十名,他潜力不错,更主要的是心机颇深。唯一的问题是因为经常算计自己的队友,导致招惹了一些人的忌恨,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鲍伯尔,在曾经一局战场中,鲍伯尔便不遗余力地召集队友先将他集火干掉了。其他人也许没有鲍伯尔那么记仇,但终究是对霍良有了不好的印象,若是敌对则对他出手毫不留情,若是队友,也会防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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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虽然已经过去了三次淘汰赛,但玩家基数还有五百人之多,也不是每局都能碰到熟人,比如这一次的两位队友就都是新面孔。
要是说霍良一百七十的名次还是不算耀眼的话,那眼前这位白衣男子可就是一位始终名列前茅、如星辰般夺目的高手了。
普雷特看着对方游刃有余地与血色螳螂交手,又想起自己刚刚狼狈地被这螳螂砍中一刀的样子,明明是足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但他却心中不甘,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那螳螂刚刚突然从天上落下,攻向自己,自己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被斩中肩膀,若是给自己准备时间,绝对也可以轻松敌过这只螳螂。
看他积分榜名次那么夺目,可对付一只螳螂却还要打上这么多回合,想来自己全力出手,也能做到和他差不多的程度吧?
普雷特心中如此想着,心里自然平衡了不少。
他就像是我们生活中经常出现的一种人,他们过分自负,眼高手低,总是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看不惯身边的人到达比自己高的位置上,并且往往把对方取得的胜利或优秀的成绩归功于运气比自己好,或客观条件比自己强,甚至是“也就是我没有全力,不然一定可以超过他”这种幼稚的、饱含幽怨理由上。
这样的品质有一个优点,便是他们能够有效调节自己的心理平衡,而且勇于追赶强者。
缺点嘛,就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不能够清楚的认识的自己与对方真正差在哪里。
他们很难明白,有些人,的确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
长剑飘逸舞动,片刻之后斩下了螳螂的一臂,那螳螂见局势不妙,振翅就要逃走,但那长剑如同长了眼睛,横扫而过,准确地落在了它的脖颈部位,切断了它的脑袋。
无头的螳螂尸体还振翅向上飞了一段,而后歪歪斜斜地落在了地上。
白衣男子轻吐一口气,将长剑收回到了剑鞘。
他眯着眼,面带浅浅的笑意,轻声道:“这虫子的外壳比罗森帝国的盔甲还要坚硬啊。”
“杀了就好。”霍良迈步向前,捡起了那截断掉的刀足,憨笑一声,赞许道:“真的很结实,还是你的剑法厉害啊。”
白衣男子依旧微微一笑,平淡地看了一眼霍良。
霍良却心头一颤,他莫名觉得那一对眯起来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就被自己的伪装看穿了一般。
白衣男子很是平常地转过头,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前行吧,主线任务已经触发了,我们得抓点紧。”
“这主线任务是怎么触发的,是因为这只螳螂?”普雷特奇怪地问道。
白衣男子说道:“应该不是,我猜是对方玩家触发了什么条件,主线任务则是双方一起出现。”
“哦?”普雷特闻言觉得有道理,又说道:“看来对方接触到了那位齐家长老啊。”
“这个可能性最大,但也不绝对。”白衣男子语气一直很轻缓,有一种泰然自若的感觉。
“主线任务明明叫我们不要招惹蜈蚣、蝴蝶和天牛,可这螳螂怎么也这般厉害。”霍良嘀咕了一句。
白衣男子应道:“这螳螂有着不输天变中境武者的实力,虽说很强,但依旧在我们能够应对的范围之内。”
说到这,普雷特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意思,急忙插嘴道:“也就是说,任务提示里让我们不要招惹的,是对我们有着绝对威胁的存在。”
“嗯。”白衣男子随口应了一声,迈步继续前行。
姜陵三人接到的任务是保护齐泓奕安全离开虫岛,而作为敌手的他们三人的任务,自然就是杀掉齐泓奕,让他永远走不出这座岛。
一开始三人也是从一处沙滩向前行进,在沙滩边上有着一艘小船,他们在船上找到了一张纸条。这纸条上写着一条罪状,像是关于齐泓奕死亡通缉。
“齐家
长老齐泓奕,掌管夷川国南部四郡的齐家商行,十几年来依仗家族势力及自身天变上境修为作威作福,肆意妄为,藐视官府。三年前郡丞之独子与其争道,被其当街打死,郡丞前往皇城欲向皇帝伸冤,亦被其于路截杀。其暗中开着两家青楼,多次强行逼迫良家姑娘做娼妓,不从者则多被其残忍杀害。如此恶行累累之人,还妄想接手德城,与我神庭对抗,简直是罪不可赦,务必要将其诛除,以彰显我神庭之光明。”
这一段指控与宣判的话语,简洁清晰,介绍了齐泓奕之恶行,也表明神庭对他是必杀不可。
主线任务没有触发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跟随哪一方势力,而现在他们自然明白了这位暴戾恣睢的齐家长老就是他们的敌人。同时也说明了这一次神庭则是他们的盟友。
船上再无其他线索,他们便从海滩向岛中心进发,至走到这里,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路上杀死了一些甲虫和蚂蚱,而后便偶遇了这只螳螂。
也正是这螳螂飞来时主线任务突然响起,让三人一开始误以为是这螳螂的到来触发的主线任务,但现在已经击毙了螳螂,而且主线任务的内容与提示,都与这螳螂半点关系都没有,又让三人明白主线任务的激活应当是另有原因。
但无论如何,主线任务已经触发,三人自然需要继续前行,直到遇见神庭中人,与其汇合结盟。或者遇到齐泓奕,直接合力将其击毙即可。
习惯性装傻充愣的霍良,此次感觉这一直笑眯眯的白衣男子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也不再过分伪装成一个憨厚腼腆的形象,但也沉默不语。
白衣男子望着前方,如自语一般低声道:“藏拙不失为一种聪明的策略,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这毕竟是团队竞技类游戏,我想坦诚合作也是很重要的吧。”
霍良闻言面色微变,而后置若罔闻。
普雷特则转头瞥了一眼二人,开口道:“当然要坦诚合作,毕竟就算是个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吧?”
这话带着几分妒意的话语,自然也是冲着白衣男子来的,但他已经表情不变,点头道:“说的对啊。”
霍良轻哼一声,道:“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普雷特抢着说道:“这局游戏的线索太少了,主线任务也是稀里糊涂触发的,要我说,我们就往岛中心走走看看。”
霍良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是没有让普雷特看到,他转头看向白衣男子,问道:“你觉得呢?”
他温和道:“那就听他的吧。”
“那...”霍良闻言有些诧异,而后思索片刻,也点头道:“好。”
三人掉头也迈步走向圣山,而不过三分钟后,那一袭灰袍便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果然还有天行者。”那人站在原地未动,望向三人。
霍良见到这人顿时神经一紧,那边普雷特也握刀在手,只有白衣男子开口道:“您可是神庭中人?”
“你们这一次任务是什么?”灰衣男子冷然问道。
“杀掉齐泓奕。”白衣男子如实相告,而后问道:“您如此发问,想来已经见过另外三位天行者了吧。”
灰衣男子点头道;“没错。”
“那想来您是可以信任我们了。”白衣男子淡然一笑,抱拳称呼道:“尊敬的神庭司命大人。”
第两百七十一章 虫岛篇(十一)
姜陵三人一路前行,路上碰到了一种兔子大小的甲虫,大概算是独角仙的一种,它长着三寸长的巨大犄角,前部有着两个尖锐的分叉,身上的黑色甲壳泛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就知道坚硬无比。还有一种伪装成树枝的竹节虫,简直以假乱真,静止不动时以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它与树枝的区别,姜陵是以念力才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貌似这两种虫子都是素食主义者,攻击性不强,另外还有一种茶壶大小的黑色蜘蛛,背上有着像是一张笑脸一样的诡异花纹,它在两棵树的上端之间结了一张浴缸大的蛛网,有两只倒霉的蜻蜓挂在上面,那蜘蛛正用丝线将其中一只包裹起来。当姜陵三人靠近它二十步远的时候,它便有所察觉,静止不动,以四只复眼盯着三人。
姜陵三人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这看上去就带着剧毒的恐怖蜘蛛,就算是独角仙和竹节虫,三人也主动绕开它们,以求相安无事。
有着姜陵以念力探查周围,又有宋韦将法力渗透到脚下的地面,三人一路谨慎前行,倒是也足以避开绝大多数风险,至少到现在没有遭到虫子的攻击。
眼看着距离圣山越来越近,却依然没有找到那齐泓奕,三人心里不由也有些发虚,神经一刻不敢松懈。
姜陵低声说道:“虽说遇到的都是一些没有很强主动攻击性的虫子,但的确可以看出这些虫子的实力有所增强,比岛外围的甲虫和蚂蚱可是厉害多了。还有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就连植被树木也更加粗壮高大。”
宋韦步伐稳健,闻言开口应道:“你说越靠近圣山,虫子的实力越强,植物也越粗壮,是不是说这些虫子之所以能变得这么强,是因为有某种力量源泉就在这山上啊?”
“这么想的确没错。”姜陵也说道:“而且我也明显感应道,距离这圣山越近,周围的灵力就越发充沛,我灵力恢复的速度都快比平时高出四五成了。”
“难不成这山上有着什么极为强大的阵法?”宋韦猜测道。
姜陵苦笑一声道:“想来千百年来已经有无数人想要弄清楚虫岛的秘密,但都未成功,我们也不必非将其探索个明白,还是当心周围为妙。”
说完这话没片刻功夫,姜陵便抬手一指,示意两人看去,那边十米外的一株叶子狭长的植物上,在它那有着人类大腿粗的茎上趴着一只虫子,它有着黄色的外壳,上面有着黑色斑点,看上去是一只蝽类。而之所以隔着十几米也能看清它的样子,是因为它足有拖鞋一样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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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说道:“我大概感应得到,它身上的甲壳比铁皮还坚硬,而且...”
三人刚看向那只昆虫,却听得一阵刺耳的振翅声传来,只见一只足有一米多长,翅膀呈半透明淡白色,身体细长,像是蜻蜓又像是蝴蝶一样的虫子凌空飞过,突然将那只彩色的蝽抓住,而后一口咬下,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竟是直接咬穿了这彩蝽的外壳,将它头颅咬碎。而后它再次飞走,不知将胜利品带到了何处去享用。
“你说...那山上的虫子得厉害成什么样?”席九望着那山不由心生怯意,嘀咕道:“不然咱们还是别去了。”
姜陵看了她一样无奈道:“谁说知难而上来着?”
“我又不是怕了。”席九瞪着眼睛回了一句,而后又缩着脖子说道:“万一碰到玄极巅峰的虫子,咱们三说不定还不够人家打牙祭的。”
“不至于吧。”姜陵摇了摇头,道:“这虫子也就是把身体机能发育到极限,顶多可以通过特殊的生理构造,模拟人类的修行方法,释放些念术,想要到达玄极巅峰那种无数天资超凡的人类都难以到达的境界,应该不可能,毕竟它们的身体构造不可能比人类还适合修行。除非像西游记里那样,修炼成仙,化身成人。一说西游记啊,我就想起今年下半年...”
“扯远了。”宋韦提醒了一句。
姜陵轻咳一声,他也是因为太紧张而出言放松一下,自然没有忘了正题,他说道:“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在线索甚少的情况下,还是听天由命吧。”
宋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点了点头。
三人继续前行,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眼看着圣山已经近在眼前,宋韦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周围的地面皱眉问道:“到目前为止,有发现人类的踪迹么?”
“还真没有。”姜陵摇了摇头,失望道:“总不至于我们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吧?”
“不,也许那人是一个反跟踪的高手。”宋韦如此嘀咕了一句,而后盯着眼前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反跟踪?”席九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专注,疑惑道:“看什么呢?”
宋韦闻言没有搭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席九和姜陵对视一眼,也不明白宋韦究竟发现了什么。
片刻后宋韦张开了眼睛,道:“从海滩那边开始,我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人类留下的,唯一发现的一个最为明显的痕迹,就是那个脚印,还把我们引到了敌人那边。但走到现在,明明已经和那神庭中人分道扬镳,却还是总觉得有些不正常的踪迹。”
“啊?”姜陵看了看周围,以他敏锐的念力,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宋韦又说道:“寻常人很难注意到的,虽然我不能百分比的肯定,但我觉得有必要一试。”
“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是个私家侦探?”席九问道。
“你可以这样想吧。”宋韦应了一句,而后先前两步,蹲下身子去观察一株伏地生长的植物。而后他站起身,看向左前方说道:“我们往那边走走看看,若再碰到什么危机局面,就算我的过失。”
“说这话干什么。”席九白了他一眼,道:“装神弄鬼的,有主意了就说呗。”
宋韦略有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有点侦查的本事,可惜我不是念师,不然能早点发现端疑。”
姜陵看了宋韦一眼,其实从宋韦平时走路的姿势和思维习惯上,不难看出他一定是有军警方面背景的,大约是某个军校的高材生。只是因为行事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随意拿主意,直到此时才放手一搏。当然也有可能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所以刻意内敛行事。
无论如何姜陵也不会埋怨他,自然道:“听你的。”
三人偏转方向,迈步向左前方行走。
“你们盯着周围。”宋韦这一次走在前面,步伐很慢,眼睛紧盯着前方的杂草。
片刻后,宋韦突然加快了步伐,走了十几米后又停下,再次放慢了步伐,如此重复了三四次,他点头道:“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人类的踪迹了,而且他的确非常精通于隐藏自己的行踪。”
“也许是某种功法或者特殊的物品。”姜陵提醒道。
宋韦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
向前方,道:“已经来到圣山的山脚下了,难不成他真的上山了?”
“等等!”姜陵突然举起了手,示意二人安静。
宋韦和席九顿时屏息凝神,看着姜陵。姜陵竖起耳朵,将念气扩散开来,向西北方向蔓延,片刻后他确定的确有声音从那边的树林传来。
姜陵抬手一指,三人放轻步伐,向那边靠拢。谁知走了几分钟的功夫,三人还未看到那人的影子,便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无论你们是神庭的人,别的什么闲杂人等,若是不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就尽快趴下,不要外放能量。”
“嗯?”姜陵一惊,随后才注意到三人右面趴着一个人。
那人咬牙道:“赶快!”
宋韦反应最快,见不是之前的灰衣男子,便直接趴伏在了地上。
姜陵也不犹豫,听从那人的话语也趴了下来,并且将念力缩在自己周身一圈。席九面带嫌弃,但也附身窝在了地上。
姜陵伏在地上,转头看了那人一眼。
这人大约三十岁的样子,容貌倒是可以称得上是英俊,只是此时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紧张,而且他并没有看向姜陵几人,而是扭着头看向天上。
姜陵也随之扭动脑袋,想知道对方究竟在害怕什么,片刻后一阵清晰的振翅声传来。
那声音,就如同乌云之中雷霆翻滚,沉闷而有力。
随着那声音临近,姜陵的眼中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从树叶间隙洒下的阳光,突然被遮蔽住了,一个庞大的黑影从他们头顶的树冠上方飞过,他振翅间掠起的劲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甚至有些树叶被风切断,从树上落了下来。
一股慑人的压迫感笼罩着伏地的几人,仿佛要把他们压到土壤里面一样。
好在这巨大的身影并未停留,从几人头顶飞了过去。姜陵扭头再看一眼,惊异地发现那虫子下垂的六只足上,竟似乎镶嵌着一排淡绿色的宝石,再仔细一看,这虫子身上还嵌着更多大小不一、如玉一般的石头。
“那是...什么?”席九惊魂未定地问道。
“好像是只天牛。”姜陵回答了一句,却突然感到一阵危机,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念力将他死死压在地上,让他动也不动。
“先别动手。”姜陵此时全身如同被无数只手按着,脸紧贴在地面上,但他还是如此低声说了一句。
那人从地上爬起,眼神凌厉地看着三人,问道:“你们是谁?”
宋韦也见到姜陵的异状,急忙看着那人开口道:“我们是来寻找齐家长老的天行者。”
“天行者?”那人眉头微皱,问道:“我怎么能相信你们不是神庭的走狗?”
姜陵开口道:“我是姜陵。”
“姜陵?”齐泓奕闻言自然是一愣,而后道:“混乱之城中发动惊虹令的天行者?”
姜陵道:“有齐家客卿令在此。”
齐泓奕这才放松了些许力道,说道:“拿出来我看看。”
姜陵从乾坤袋之中取出客卿令,而后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客卿令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齐泓奕看了一眼客卿令,这才收起了念力,而后笑着向前两步,伸手拉起了姜陵。
“早说嘛,原来你就是姜陵。”齐泓奕如释重负道:“神庭可是恨你入骨啊,若是把你交给神庭,他们就能放我回去了啊。”
第两百七十二章 虫岛篇(十二)
听到如此言语,姜陵也知对方只是玩笑,反倒放松了些,也笑着说道:“你大可以试试看。”
齐泓奕哈哈一笑,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说道:“抱歉方才对你出手了。”
姜陵见对方性情直爽,自然也不矫情,摇头道:“不碍事。”
齐泓奕将客卿令递还给姜陵,说道:“若是别的天行者我还不会放心,但若是你我倒是不必猜疑你会和神庭一伙。一来芷夏可是特意提到了你,说你在混乱之城对她帮助颇多,是我齐家的朋友。二来嘛,要知道现在神庭可是恨不得扒你活剥了,想来神庭的人要是知道你在这,估计得先把你毙了再来找我。”
姜陵闻言叹气道:“你别说,我们还真碰到他了,那家伙差点没把我们都弄死。”
“什么?”这一下齐泓奕倒是大吃一惊,问道:“你们竟然从神庭司命手里逃出来了?”
“啊?”这下轮到姜陵三人震惊了,席九忍不住问道:“你说那是谁?”
宋韦还怕其中有误会,补充道:“那人穿着一袭灰袍,眉毛很重,是一个火系法师。”
“没错啊。”齐泓奕也带着几分疑惑道:“这人正是一路追杀我的夷川国九潭郡的神庭司命赵邢煜啊。”
姜陵也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位地位崇高的神庭司命,而后问道:“他是什么修为?”
“玄极下境,虽说只是下境,但也是玄极下境之中的佼佼者,而且他年龄与我相仿,如此年轻便能达到玄极,自然是天资卓越,想来不出五年必能到达玄极中境。”齐泓奕说完之后,还是不解地看着三人说道:“我看你们都是天变中境的实力吧?要知道我有着天变上境的修为,在他面前依旧是螳臂当车,若不是仗着家族留给我的一些秘宝,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走。所以我很是好奇,你们三人是如何从他手下脱生的?”
“玄极下境?”姜陵三人面面相觑,姜陵皱眉道:“我们之前见到他,他展示出的实力大约是天变巅峰的样子。甚至他都不是直接对我们出手,而是将我们引到了一处蚂蚁窝,而后以烈焰将蚂蚁逼出,自己便遁走了。”
“哦?这倒是奇怪了。”齐泓奕甚为疑惑,他看了一眼姜陵说道:“不是我小觑了你们,而是这赵邢煜实力的确不俗,精通一门名为九渊青烛的神庭秘法,在他面前你们三人绝无胜算才对。他难道不知道你是姜陵?”
“呃...知道...”姜陵略有尴尬,但还是与齐泓奕解释了一下三人刚刚错把神庭司命误认为是他,以及后来赵邢煜将三人引到蚂蚁巢穴的事情。
“奇怪了。”齐泓奕陷入沉思,片刻他才喃喃道:“你们撞见他时他正在与十几只玄蝶交战,按理说玄蝶不会这么成群的捕杀一个目标。据我所知,玄蝶感知敏锐,不会去主动招惹实力强大的目标,就算是玄蝶捕食的时候也是单独行动,其他玄蝶也不会出手抢夺。可他却引来了十几只玄蝶疯狂的攻击他,而且刚刚我还感应到了蝶皇的动静...”
齐泓奕眼神一亮,道:“莫非是他撞上了雄蝶?”
“雄蝶?”姜陵闻言顿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蝶皇是个母的。
齐泓奕点头道:“按照我所知道情报,蝶皇每隔一
段时间会选中一次雄蝶来做自己的配偶,并且派出一些蝴蝶前去‘护送’,或者说‘押送’。而一旦有谁攻击了雄蝶,就会招至这些蝴蝶护卫的疯狂攻击,而且也会激怒蝶皇。而雄蝶自身实力较弱,但是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本领,便是可以临死前进行一次反扑,将自身所有念力化作枷锁,封闭对手的念池。”
听到如此诡异的能力,姜陵不由心生诧异,而后道:“你是说这神庭司命便是杀了雄蝶,而后给封闭了念池,致使实力大幅下降?”
齐泓奕点头道:“目前来看极有这个可能,只是我齐家几次派人探索虫岛,带回的情报都不算是特别详细,我也不敢断言。就算真是如此情况,我也不知道这念力能封印他多久。”
宋韦这时接话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大可趁此机会逃离虫岛。”
姜陵也问道:“对啊,你为何要往这圣山走?”
这个疑惑自然困扰着三名玩家,明明神庭司命没有追得很紧,哪怕是他实力没有被压制,至少他目前是没有找到齐泓奕的位置,齐泓奕完全有机会绕过他离开虫岛。可齐泓奕竟是一路跑到了圣山脚下,不知意欲何为。
齐泓奕犹豫片刻,解释道:“一来那赵邢煜追的紧,我不敢在岸边逗留,二来我来这虫岛也是想验证一件事情,哦,还有第三点,我是来找一个人。”
姜陵这要细问,这边齐泓奕却突然面色微变,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刚刚苍灵天牛从此路过,其余虫子都吓得避开了,现在那苍灵天牛走远了,它们又活跃起来了,这地方不能多待。”
齐泓奕是天变上境的大念师,比姜陵感知更加敏锐,察觉到了有些难对付的虫子慢慢聚集了过来,便带着姜陵三人向一边转移。
姜陵想起刚刚从几人头顶飞过的那道带着极强压迫感的巨大黑影,低声问道:“那苍灵天牛是什么实力?”
“我探查出它的实力,也不敢放肆探查。”齐泓奕回答道:“之前有一位天变上境的齐家客卿,就是在片刻之间被它给杀掉了。”
“这么强...”姜陵顿时惊愕。
“那苍灵天牛早在几十年前便是这虫岛的霸主之一,而且性情暴躁,攻击性很强,如果刚刚你们没有收敛住自己的外放能量,从而被它注意到,那必然会将它引下来,不出片刻功夫我们就都得被它嚼碎吃了。”齐泓奕如此说了一句,引得三人一阵后怕。
“它怎么能修到这般实力?”姜陵十分不解。
齐泓奕表情古怪道:“你没看到它身上嵌着数十块蕴灵玉么?”
“什么?”姜陵差点叫出声,他看到那天牛身躯和六支足上嵌着的玉石,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竟然都是蕴灵玉!
蕴灵玉能够加快灵力恢复速度,并且能够在短时内为灵师提供大量灵力,其对于灵师的帮助比纳念石对于念师的作用更大。
要知道拳头大小的蕴灵玉便已经是非常稀有,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而蕴灵玉中的极品无穷碧,姜陵也是见过的,这一块蕴灵玉的宝贵程度足以让云神宗和醉花楼大打出手。
而那苍灵天牛身上嵌着至少四十几块蕴灵玉,而且各个都有无穷碧那般大小,甚至更甚!
齐泓奕示意姜陵压低声音,而后苦笑道:
“有那么多的蕴灵玉在,足以想象到天地间的灵气会疯狂向它身上聚集,哪怕它只是一只虫子,存活了几十年之后,吸收了海量的灵力,有了玄极的修为想来也不稀奇。”
姜陵闻言已经开始对着苍灵天牛羡慕嫉妒恨了,恨不得把它身上的蕴灵玉都扣下来,但他也知道自己还远远不是那虫岛一霸的对手。姜陵惊奇道:“它在哪找的这么多蕴灵玉?”
齐泓奕抬手指了指圣山,道:“这便是我要探查的事情。上一次齐家客卿来此,便发现越靠近圣山,虫子的实力越强,而且天地间的灵力也越发充沛。因此,他们猜测这座圣山,极有可能蕴藏着大量蕴灵玉,甚至...它可能是一座蕴灵玉矿脉。”
听到这个假设,姜陵心头狂跳,他自然明白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将会给整个修行界,特别是灵师们带来怎样震撼性的冲击。
想必会有无数灵师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勇闯禁地,来抢夺几块蕴灵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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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齐家即便有了推测,却也不能确定,自然也不会将消息放出去。”齐泓奕说道:“家主觉得虫岛上太过诡异危险,不想再盲目行动,可若是公开这个消息,哪怕是家族中也必然有很多人会经不住诱惑,会极力主张要再探虫岛,到时不但有可能会牺牲不少我齐家高手,而且也会保不准使得消息外泄。家主便将此事压了下来,想要等些时日,多做些安排,再暗中派些人手过来探查。而今日我既然碰巧来了这里,便想冒险来确认一下。毕竟眼看着就要与神庭为敌,若是能带回去一些蕴灵玉,会对家族中的灵师有极大帮助。”
姜陵身为灵师,清楚蕴灵玉的重要性,换做他也会忍不住过来确认一下。
齐泓奕有意无意转头瞥了一眼三人,姜陵明白他在顾虑什么,便开口道:“我绝不会将此事外泄给其他人。”
宋韦也席九自然也随之表态。这边席九还疑惑道:“也亏你们家主沉得住气,话说这虫岛虽说有着很多强大的虫子,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以你们齐家的底蕴,再凑一队高手过来确认一下很难么?想来堂堂齐家随意招来两三个玄极高手也不是问题吧?”
齐泓奕则摇头道:“是你把虫岛看得太简单了,这里被称作禁地自然是有原因的,玄极高手又如何,那赵邢煜不还是中招了?想来当时若不是你们认错了人,帮了他一把,说不定他都要被玄蝶打成重伤,甚至被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还是没有碰到那三位霸主呐。”
“倒是我们莽撞了,反倒帮了对手。”姜陵无奈摇了摇头,问道:“你说的三位霸主,可是蝶皇、蜈蚣和刚刚那只苍灵天牛?”
“蜈蚣?”齐泓奕却是皱眉说道:“我所知道是,除了蝶皇和苍灵天牛外,另一个是一只蝎子,这三个家伙各自霸占着圣山的一面,皆有着玄极以上的实力,而且各有特殊的天赋能力。至于你说的蜈蚣,是指什么?”
姜陵心生疑惑,把任务提示用齐泓奕可以理解的话语,与他说了一遍。
“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蜈蚣。”齐泓奕摇了摇头,而后转头望向圣山,道:“先不用管那蜈蚣,刚刚苍灵天牛离开圣山,有可能是去海上捕食了,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它的领地,看一下这圣山究竟隐藏着什么。”
第两百七十三章 虫岛篇(十三)
本以为足有成人巴掌大的蜘蛛已经算是恐怖,但之后又见到了老鹰一般大小的螳螂。那螳螂追着一群蜻蜓疯狂捕杀,想来应该算是个狠角色,谁知又见到了能够使用念术的蝴蝶。然后是铺天盖地杀不尽的蚂蚁,最后看到这如乌云蔽日的苍灵天牛,姜陵几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禁地风范。
当然,在听说这座圣山之中极有可能藏着一片蕴灵玉矿脉之后,姜陵心中的恐惧就减少了很多。
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带走一乾坤袋的蕴灵玉,想来死在这里也值了。
此时趁着苍灵天牛离开了它的领地,三人在齐泓奕的带领下向圣山进发。
齐泓奕说道:“我齐家资料里有记载,曾经有人见过苍灵天牛在海上捕食鱼类,想来是它的体型太过巨大,岛上的虫子已经无法满足它的胃口了。”
虫子在海上捕鱼,这画面放在以往姜陵都无法想象,但是在见识过苍灵天牛那两丈长的体型和浑身镶嵌的蕴灵玉之后,姜陵只能想想有什么鱼是它吃不了的。
齐泓奕又说道:“我也不知道这苍灵天牛的领地具体在圣山的哪个方向,不过看方向应该是这圣山的东南部。而且蝶皇方才在西南角有所动静,按照你们所说,如果真是赵邢煜不知死活杀了一只蝶皇选中的雄蝶,那蝶皇极有可能是去找那个家伙了。只是蝶皇身边还有很多玄蝶,数量绝不会少,估计就算它离开了,它的领地也算不得安全。”
宋韦闻言则问道:“那苍灵天牛有没有手下?”
齐泓奕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但根据我齐家的资料,似乎只见过苍灵天牛单独行动,可能它不是群居性的吧。再者苍灵天牛已经走了,就算它能感应到领地被入侵,可以它的速度也不能很快赶回来。就算领地里还有些其他同类,以我们的实力应该也不至于对付不了。”
宋韦却带着些许歉意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坚持道:“我觉得登山有些冒险。”
姜陵闻言也转瞬间便理解了宋韦的想法,毕竟他们的主线任务是保护齐泓奕安全离开虫岛,可现在的所作所为却更像是与任务目标背道而驰。此时三人应当劝说齐泓奕不要去圣山犯险,而是想办法离开才是最符合主线任务的做法,也是更容易取得胜利的做法。
姜陵虽说也很想去圣山一探究竟,确认蕴灵玉矿脉是否真的存在,但毕竟只有他是灵师,蕴灵玉矿脉对于宋韦和席九两位法师来说价值并不高,他们二人没有理由既冒着生命危险,也冒着输掉这一局战场的风险来支持他。
姜陵点了点头,示意他理解宋韦的想法,也表明自己愿意以大局为重。
果然宋韦继续说道:“这虫岛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眼下的局面还是尽快离开虫岛为妙。”
但齐泓奕却断然拒绝道:“不行,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又有幸赶上苍灵天牛离开领地,岂能半途而废?”
宋韦急忙劝道:“此事大可从长计议,想来齐家家主都因为没有把握而不肯派人来探查虫岛,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为何要急于一时?”
齐泓奕还是摇头道:“家主行事谨慎,但他又没有真正来过虫岛,他的决定又怎么能说一定是对的
?再者我的船在海上已经被赵邢煜毁掉,就算真能避开赵邢煜回到海边,也无法穿越汪洋大海。”
“可你找到蕴灵玉矿脉又能怎样?还能拿蕴灵玉打造一艘船带你离开?我就不信以你的实力还找不到回到风隐大陆的办法。”席九见齐泓奕如此固执,她那火爆脾气上来,气愤道:“好歹你也是世家中人,怎么像要钱不要命一样?这次先保住性命,下次再多带些人手来不好么?”
席九说话如此冲,齐泓奕自然面色也不太好看,他肃然道:“我坦诚将我齐家前辈用生命换来的关于虫岛的机密资料分享给你们,你们却想要阻止我?如果你们不敢前去圣山,那我们就此别过好了。”
“你这人怎么不知...”
“行了。”
看到齐泓奕如此坚决的态度,姜陵急忙拦下了席九将要出口的话语,而后姜陵看向齐泓奕说道:“我们也是好意,并非刻意阻拦你,毕竟圣山之上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后面又有神庭司命追得紧,风险实在太大。此时神庭司命实力有损,是趁机脱身的好机会啊,至于这蕴灵玉矿脉,你也的确可以等脱离了这次危险,再带些人手来一探究竟啊。”
齐泓奕依旧摇头道:“虫岛上实力强大的虫子遍地都是,人数多了也没有太大意义。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过什么,我觉得这一次虫岛上的危机程度比以往要弱很多,至少到现在我也没有遇到太难缠的虫子。此时又赶上蝶皇和苍灵天牛都不再圣山,若是等到下一次再来,未必能有今日这般运气。”
宋韦轻叹一口气,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非去不可?哪怕会死在这里?”
“当我看过齐家客卿带回的关于虫岛的资料时,我就想来这里破解虫岛的秘密,只是被家主阻止了。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已经走到了圣山脚下,眼看着这千百年来的禁地之谜就在眼前,我又怎会回头?”齐泓奕目光毅然望向就在眼前的圣山。
宋韦点了头,不再多劝,而是打定主意道:“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保护你安全离开虫岛,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便与你一起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好运气能不能延续下去了。”
席九哼哼道:“这么有胆色,那就陪你走一遭。”
“如此甚好。”齐泓奕笑了笑,他意念一动,将一只潜伏在树枝上正要攻击的蜘蛛以念力杀死,而后看向姜陵三人道:“等我们破解这虫岛的奥秘,就算不能后无来者,也是做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壮举。”
齐泓奕这话算是鼓舞士气,但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姜陵心里依旧没底,只是统一好了意见,一行人再次向圣山进发。
山脚下虫子也不少,但齐泓奕是天变上境的念师,感知灵敏度和范围都比姜陵要强很多,而且他精通一种可以屏蔽周身气息与声音的功法,将四人笼罩其中。
偶尔可以看到之前那种背上带着鬼脸花纹的蜘蛛,齐泓奕提醒三人那是鬼面魔蛛,它吐出的蛛丝比金属丝线还要坚韧十倍,而且它身上带着剧毒,一滴毒液就足以让天变境以下的人必死无疑,就算是以姜陵他们天变中境的实力,若是没有可以克制的功法,或者解毒药剂,也活不过三个时辰。
只是这种蜘蛛一般只会在蛛网上守株待兔,倒也算不
上特别危险,及时避开就是,其危险性远不如玄蝶、巨蜂和狼蚁。
说道狼蚁,齐泓奕还好奇问道:“对了,那赵邢煜将你们引到了狼蚁的巢穴之后,你们是怎么遁走的啊?那东西可难缠的很,而且实在太多,数以万计,我齐家前辈也有死在群蚁口中的,那可是顷刻间就尸骨无存呐。”
姜陵三人才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姜陵急忙一拍脑门道:“对了,有件事竟是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情?”齐泓奕问道。
姜陵道:“我们被蚂蚁包围时,救我们出来的,正是一位齐家的前辈,他说他已经离开齐家很久了。”
“啊?”齐泓奕顿时一愣,而后惊道:“我四叔竟然真的在这虫岛上,他去了何处?”
“救我们出来之后便走了。”姜陵怕齐泓奕伤心,没有说那位齐家长辈不顾齐泓奕死活,根本不肯来帮忙的事情。
齐泓奕倒也不是特别的惊喜,表情有些复杂道:“四叔的确已经离家很久了,我也只是听说有人见他乘舟飘荡在西海,没想到他竟是真的来了虫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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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韦还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我们先去找到你四叔,然后再来圣山?”
“算了。”齐泓奕苦笑摇了摇头,感慨道:“四叔离开家族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回过家,甚至偶然遇到家族中人都形同陌路,就算找到他他也不会和我一同行动。等到我们探索完了圣山上的秘密,再去找找看吧,若是他肯与我回去最好,就算他不肯回家,能把他还平安活着的消息带回去,也能让家里少有的几位关心他的亲人安心。”
姜陵犹豫了片刻,这在思索要不要仔细打听一下,但那边席九已经按耐不住地好奇问道:“你四叔为何离开了齐家?”
齐泓奕稍作犹豫,而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们见到他时,他状态怎么样?”
听到他这么问,姜陵便明白齐泓奕也知道他四叔有点不正常,便温婉道:“他还很安全,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行事有些古怪,也不许我们跟着他。”
席九看着齐泓奕的表情,跟着说道:“他还说他疯起来连他亲儿子都杀。”
齐泓奕轻吐口气,道:“是,他的确亲手杀了他儿子。”
听到齐泓奕确认了这个事情,席九不由心头一惊,急问道:“为什么?他有精神疾病?”
“算是吧。”齐泓奕道:“他修炼了一门偏离正道的功法,不止一次走火入魔,伤了识海,偶尔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癫,时常会伤到人。家族里的人多次劝阻也无济于事,他魔怔了一般专研那功法,直至有一天他亲手杀了自己六岁的儿子,导致我六爷爷也就是他的父亲怒火攻心,也一病不起。而后家主勒令他停止修炼,不然就将他逐出家门,永世不得回来。但最后他还是不肯放弃,离开了家族,并且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姜陵听着心中浮起一丝诡异,他问道:“您四叔,是个灵师对吧?”
“嗯。”齐泓奕转头看向姜陵,不知他为何这样问。
“他修炼的可是通灵之法?”
齐泓奕诧异道:“你也听说过?”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喃喃道:“那我倒是可以帮助他啊。”
第两百七十四章 虫岛篇(十四)
听到齐泓奕的讲述,姜陵便已经猜到了齐家四叔一定是修炼着通灵之法,才会走火入魔,导致神智受损,时常会变得疯癫。而此时通灵之法的开创者罗安寒的笔记就在他身上,而且姜陵的通灵之法已经可谓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可以在施展通灵之法时保住神识不受创伤,当今天下自然是姜陵最能帮助到齐家四叔。
但说完之后姜陵又有些后悔,毕竟罗安寒乃是神圣领域的强者,他亲自留下的关于通灵之法的笔记自然是弥足珍贵,若是让外人知道这本笔记的存在,必然是要激起千层浪,引发极大的轰动,恐怕全天下的灵师都想要一睹为快,说不定也会有霸道之人意图占为己有。
姜陵虽说身为齐家客卿,与齐家关系比较亲近,但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这雄踞一方的世家门阀。
齐泓奕听闻姜陵说他有办法,顿时惊讶道:“你也知道这通灵之法?”
姜陵知道话已出口自己也不能直接否定此事,便隐藏了罗安寒的事情,而是提及自己的师父李轻舟。他回答道:“知道,我的师父便修炼过这门功法,也是因为这门功法导致他修为寸步不前,可谓深受其害。但好在我师父穷极一生精力,也算有所收获,并将他领悟到的一些关于通灵之法的奥妙之处留给了我。这些宝贵的经验,我想也能帮助到齐家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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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齐泓奕不由有些失望,毕竟天下修炼通灵之法的人极少,但也不是没有。一开始四叔坚持修炼这一法门时,家族自然也翻遍了风隐大陆,收罗了不少各门各派之中关于通灵之法的一些记载。但毫无疑问,那些也都是失败者总结的经验,最后并没有给四叔指出一条明路。
姜陵的师父修炼通灵之法,也导致自己修为止步不前,明显也是失败了,齐泓奕并不认为他留下的笔记能帮助到自己四叔,但姜陵是出于好意,再者齐泓奕也是精于世故之人,自然不会泼冷水。他脸上带着微笑道:“那可多谢了,若是能帮助到四叔,我可一定要好好重谢你一番。”
姜陵应了一声,此时三人已经开始迈步登山,不是闲聊的时候,一行四人都绷紧了神经。
这虫岛圣山不知屹立了多少年,可能从未有人踏足过,与其说山路崎岖,倒不如说压根就没有山路可言,好在四人皆是天变境的修仙者,倒不至于被这点困难难住。四人需要提防的,依旧是虫子。
姜陵身为灵师,感受着周身充沛无比的灵力,甚至比练功房之中的恢复速度都更盛一筹,让他心中震惊。他不由低声道:“这里灵力极为充沛。”
闻言齐泓奕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压制着激动说道:“必有蕴灵玉矿脉。”
四人一路向上攀爬,过了十分钟的时间也没有看到一只虫子的踪影,可以确定这必是苍灵天牛的领地,其他虫子不敢踏足。
齐泓奕走在最前,宋韦则走在最后,在难以攀爬的地方由他释放大地法术移动岩石的位置,帮助几人顺利行进。
这时宋韦突然感觉自己左脚脚踝有些发痒,不由跺了跺脚来缓解,席九见状问道:“怎么了?”
宋韦苦笑道:“脚上可能有之前被蚂蚁咬的地方,没太注意,忘了抹药膏。”
席九闻言则说道:“你这药膏还挺好使,消肿很快。”
宋韦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多想,继
续专心登山。
不多时四人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一路上齐泓奕以念力覆盖身边直径四十米的圆形区域,监视着风吹草动。但既没有发现虫子,也没有发现半块蕴灵玉。
齐泓奕心中焦急,不由加快了速度,眼看着距离山顶已经越来越近。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齐泓奕止住了步伐,抬手示意身后的三位玩家前方有情况。
姜陵也向前凑了半步,扶着旁边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在斜坡上站稳,低声问道:“怎么了?”
“有虫子。”齐泓奕盯着前方三十米外,抬手一指。
姜陵以肉眼没有看清,便也张开念气向那个方位扫描了一下,随后便发现在前方那块凸起的石头下方趴伏着一个野猫大小的虫子,令姜陵在意的是,那虫子背部甲壳中间也嵌着一枚乒乓球大小的蕴灵玉。
齐泓奕放低身子,小心向前靠近了两步,而后低声道:“是一只天牛。”
“果然那苍灵天牛也有同类。”姜陵没有太过意外,他也迈步就像向前,却突然感觉手上有些异样。
他转头看去,却见自己扶着的那棵小树有两条树枝垂了下来,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姜陵略微诧异,但没有收回手,而是盯着看了片刻,随后眼神一变,确认这树的树枝竟像是活物一样在动弹,看上去要把自己的手给缠绕住。
姜陵这才迅速收回手臂,低声提醒道:“小心周围的植物。”
齐泓奕转头看了一眼,他也清晰地看到随着姜陵拿开手臂,那两条树枝正在缓缓收回。
“小心点,这里灵力如此充裕,植物肯定也有所进化。”齐泓奕也提醒了一句,而后再次缓步向前,道:“那虫子大约也就地转上境的实力,不足挂齿。”
姜陵则担心道:“我们尽量还是别招惹...”
这边齐泓奕却是一伸手,念力已经释放了出去,顿时那虫子的生机便断绝了。
齐泓奕也大概猜得到姜陵要说什么,便转头道:“山上说不定还有不少这种天牛,一个都不杀是不可能的。”
“好吧。”既然他已经出手击毙了,姜陵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这齐泓奕虽说豪爽大气,但肯定在家族也是地位不低,虽然猜到了姜陵要说的话,但没一点商量的意思,还是自顾自的出手了。
他再一勾手,凌空飞来一颗蕴灵玉,正是那天牛背上嵌着那一颗。
齐泓奕随手扔给了姜陵,笑道:“虽说小了点,但既然是触手可及的,也没有理由不要不是。”
姜陵也没客气,收起了蕴灵玉,这玉石的确不大,质地似乎也一般,但聊胜于无,关键时刻还是能在瞬间提供一定的灵力恢复的。
随后几人继续迈步向前,不多时便又发现了两只天牛,齐泓奕二话不说,隔空出手,以他天变上境的修为,对付这种实力的天牛自然是手到擒来。
齐泓奕自然看不上这几颗小小的蕴灵玉,随后就给宋韦和席九扔了过去。
宋韦和席九虽然不是灵师,但这蕴灵玉价值不俗,两人自然也欣然收下,姜陵也没厚着脸皮去要,毕竟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说不定还有多少天牛要惨遭毒手,也就没有贪念这两块蕴灵玉。
姜陵不由感慨的确是富贵险中求,这蕴灵玉在外界可是珍宝,在这里竟然每个天牛身上都嵌着一块。有这样可以吸收天
地灵气的宝玉在,也难怪这天牛能成长出如此实力。
山顶已经越来越近,但这几分钟却再没有发现一只天牛,姜陵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齐泓奕虽然心切,但也不傻,明白这山上不可能只有两三只天牛,他望着山顶说道:“恐怕它们有能力感知到同伴的死亡,现在应该是聚集起来了。”
“嗯。”姜陵应了一声,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冒险继续前进。
这山顶上藤蔓和树木也不在少数,几人还需要留神这些植被会不会也搞出什么幺蛾子,前进的很是小心。
在临近山顶的时候,齐泓奕面色一变,沉声道:“大约二十只天牛,最强的有天变中境的实力。”
听闻此言姜陵也心头一沉,道:“果然是聚集在了一起。”
“看样子他们在守护着什么。”齐泓奕一咬牙,说道:“可再拖延下去苍灵天牛可就要回来了,我们只能搏一把。”
眼看着到了关键时刻,姜陵三人也不会劝他回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随着齐泓奕迈步上山。
山顶上正有二十几只天牛聚集在一起,其中有十几只和之前齐泓奕杀掉的差不多,都是野猫大小,背上嵌着一寸到两寸不等的蕴灵玉。还有几只已经有了半米多长,背上嵌着的蕴灵玉足有鹅蛋大小,碧绿温润,熠熠生辉。
这些天牛如同士兵一般严阵以待,守在一块半人高的石板前,而在石板上,还有着一只半米长的天牛,它身上甲壳呈现一种藏青色,带着白色的、形状如同花瓣似的斑纹,在它背上,有着足足七块鸡蛋大小的蕴灵玉,每一块看上去品质都不俗!
它望着山下,仿佛看到了正在靠近的四个身影,而后它触角翘起,带着某种规律地晃动起来。
随着它晃动触动,其余的天牛也随之效仿,片刻后所有天牛动作几乎一致。
它们背上的蕴灵玉开始发出碧绿的荧光,无形的灵力扩散了出去。
“什么?”齐泓奕感觉周围的能量变化,顿时一惊,疾呼道:“小心!”
就这在一刻四人周围的树木都如同“活”了过来,树干向着四人的方向倾斜,枝条摆动伸展,如同伸出手臂要抓住几人。
姜陵灵念双修,感知的更加清楚,正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作用在这些植物身上,使得它们全都具备了极强的生长能力,攻击性自然也成倍的增加。
“怎么回事!?”席九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地面上的杂草给缠绕住了,而且这些杂草还在急速生长,而且越缠越紧,竟是极其坚韧。
席九用力抽出了左脚,右脚却被死死缠住,而且随着她左脚再次落地,便又被杂草缠上。她顿时大惊,急忙调动法力凝出一柄寒冰剑,斩断了脚上的杂草。
“喝!”宋韦也迸发法力,使得脚下的土壤变得如岩石一般坚硬,碾碎了这些杂草在地下的根,使其失去生长点。
但周围的树枝已经伸了过来,其中一只箍住了宋韦的左手手腕,宋韦虽然是个法师,但身体素质也远超寻常人,可他用尽力气也没能挣脱开来,那树枝竟如同铁丝般结实。
而且还有大量的藤蔓如游蛇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转眼间四人竟是被围在了中间!
齐泓奕念气化刃,斩断三根树枝,惊骇道:“这天牛竟能施展如此强的灵术!?”
第两百七十五章 虫岛篇(十四)
宋韦虽然使得脚下的大地变得紧密,碾碎了杂草的根,但周围的树木和藤蔓根系庞大且坚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坏的。转眼间周围的树木迎风见长,无数枝条与藤蔓像是游蛇一般缠上了宋韦。
席九挥舞冰剑转身斩下,想要帮宋韦解围,谁知一剑下去却只是斩断了一根藤蔓,这枝条藤蔓的坚韧程度远超席九的想象,她还要挥剑再砍,这边宋韦惊呼一声:“小心!”
只见两根藤蔓又向着席九伸来,席九冷喝一声,身边再次浮现两柄锋利的冰剑,斩断了那两根藤蔓,但这藤蔓却继续生长,转眼间又恢复了原来的长度。
宋韦左手被缠住,他奋力挣脱也抽不出手来,眼看着更多的枝条朝他涌来,宋韦唤出几根石柱拦截,但效果十分不理想。
前面齐泓奕念气迸发,将四周七八条树枝藤蔓直接震成碎块。姜陵握手涤罪剑,同时也释放释放灵力夺取周围植物的控制权,让它们互相缠绕在一起。少数几只落网之鱼被姜陵以涤罪剑劈斩断开来。
涤罪剑锋利无比,自然不会被这几根枝条难住,但姜陵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灵力水平有多强。想要控制这么多植物以这种强度同时进攻,恐怕只有天变境巅峰才能做到。
“他要撑不住了!”席九喊了一声,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身上也被四五条枝蔓缠住,甚至她唤出的寒冰大剑也都被禁锢在了半空,但她更是为身后的宋韦焦急。
宋韦比她更加凄惨,两根树枝抓住了他的左右手,其中左手因为长时间不通血甚至已经变得发青,另有七八道藤蔓则顺着树枝缠绕上了他全身,死死将其裹住,甚至有一道手腕粗的藤蔓已经捂住了他的口鼻。
“开!”齐泓奕转身出手,七八道念气化为风刃,将两人身边的枝条尽数斩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姜陵见四周的树枝和藤蔓越聚越多,如同绿色的浪涛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之前被蚂蚁围着欺负,现在又换这些破树枝,气死姑奶奶了。”席九窝火得不行,操控四只寒冰剑在身体两侧疯狂劈砍着汇聚来的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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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去,杀掉施法者!”齐泓奕喝了一声,即便是他这样的实力,若是被这无数枝条困住,也可能会被活活耗死,眼下只有冲出去才有生路。
“走!”宋韦大喝一声,双手拍在地上,大地轰然一声震响,在四人身旁陡然升起三米高的石墙,将树枝藤蔓拦在了两侧。
齐泓奕也不犹豫,趁着身旁有石墙拦住藤蔓,他快步前冲,直奔山顶,姜陵紧随其后,席九与宋韦速度稍慢,但也迈开步伐全力奔跑。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那些藤蔓就已经从石墙上方蔓延了过来,但齐泓奕已经看到了山上那如列阵一般聚集的二十几只天牛。
“区区小虫,还敢妄想杀我!”齐泓奕怒喝一声,双手猛然向前一挥,全身念气喷薄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巨浪,砸向了那一排天牛。
轰地一声,山体颤动,七八只天牛被震得倒飞而出,摔在地上抽搐。
但那稍大一点的八只天
牛却是振翅飞起,避开了这念气骇浪,而后它们在半空中围在了石板周围,也就是那只藏青色背板、嵌着七块蕴灵玉的天牛身边。
它们背上蕴灵玉莹莹反光,肉眼可见的淡绿色气息如水流般汇聚向中央那只天牛身上。
“你们还要耍什么花招!”齐泓奕向前两步,再次催动念力,一柄半透明的长矛在他身前成形,而后闪电般激射而出,直指那只藏青色天牛。
地上还有几只尚有行动了的天牛这一刻全都振翅跃起,拼命地挡在了那藏青色天牛身前,以自己的身体为其作为护盾。念气长矛射中,直接贯穿了六只天牛的身体,最后轰然击碎了那块石板。
但那藏青色天牛也已经飞到了半空,而且随着其余天牛将灵力尽数汇聚给它,它的身体却正在缓缓“变大”。那并不是它的身体真的在迅速生长,而是灵力将其包裹,以它身体为中心,构建了一个更大的灵躯。
不过片刻之后,那藏青色天牛周身出现了暗绿色、半透明的灵躯,使其变得足有猛虎一般大小。这灵躯与藏青色天牛的形态一致,而且随着那灵躯渐渐凝实,姜陵赫然发现这只天牛的外貌和之前从几人头顶飞过的那苍灵天牛几乎一样,只是身上少了一些蕴灵玉而已。
“莫非是苍灵天牛的亲儿子?”姜陵此时只能如此猜测。
那八只足有天变下境实力的大天牛这一刻灵力耗尽,背上的蕴灵玉也变得黯淡无光,它们缓缓落下,自身生机也变得极为惨淡。
它们不计后果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给了那只藏青色天牛,不知是自愿亦或只是服从动物界的等级制度,当然那都无所谓了,姜陵只是看着那覆盖在巨大灵躯的天牛,问道:“现在它什么实力了?”
齐泓奕也是面色变得难看,他说道:“大约是天变巅峰,我们一起出手,没有问题的。”
“好!”姜陵这边应了一声,而席九和宋韦也刚刚赶到。
“我去,通灵兽这是?”席九看着半空中那只天牛也是吓了一跳。
齐泓奕则再次悍然出手,又是一只念气凝实的长枪激射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咻然声响,瞄着这天牛灵躯之内那真正的身体径直刺了过去。
这长枪威力极强,但射中那天牛的灵躯之后却发出一声锵然巨响,在天牛灵躯的腹部打出一个凹陷,并没有贯穿灵躯,没有伤到真正的天牛。
“这么结实?”姜陵顿时大惊,他的念术也是天变境的水平,自然感受到了这念气之枪绝对是天变上境级别的攻击招式,却并没有破开那天牛的防御。
齐泓奕虽说也心生惊异,但转念想通的其中关键,说道:“这天牛虽然可以运用灵力,但毕竟其心智极低,远远比不上人类,学不会太繁杂的功法。但它们却把这最基础的运用方式修炼到了极致,构建的灵躯比天变上境的大灵术师还要强很多。”
“看样子也算有奇效啊。”姜陵应了一声,而后道:“打得过么?”
“打打看才知道!”齐泓奕轻哼一声,再次扬手又是两只长枪在他身旁浮现,而后他手腕一转,这两杆长枪急速旋转的起来
,而后以更加强横地势头冲了过去。
那天牛却也不是痴傻,立马振翅向上飞起。
“哪里跑!”齐泓奕一抬手,两杆长枪也随之向上挑起,直追而上。
那天牛向上飞了两米高,而后也不知是发觉自己摆脱不了那长枪,还是原本就没打算躲开,它竟是俯冲而下,迎着长枪疾驰而下。
嘭嘭!
他的背甲上炸开两个窟窿,虽说长枪还是没有伤到它本体,但是却贯穿了那灵躯。可即便如此也并未影响到其飞行速度,只见它如同一颗彗星一般朝着齐泓奕落了下来,竟是想要以身体砸死齐泓奕。
如此简单粗暴的攻击,它那灵躯由凝实的灵力构建而成,坚硬如钢铁,齐泓奕也不敢大意,急忙在头顶上方两米处撑起念气壁垒。
下一刻又是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姜陵耳膜一阵酸痛,但他紧盯着上方,注意到齐泓奕的念气壁垒竟然真的被一下子撞破了!
这是何等力量,又是何等结实的灵躯!
姜陵急忙也催动念力,再补一道念气壁垒,阻挡那天牛下落。
“小虫子这么猖狂!”席九喝了一声,挥手间无数冰雹飞起,噼里啪啦砸在了那虫子身上。
“这等程度攻击无用啊。”宋韦道。
“谁说老娘是攻击。”席九再一挥手,那些砸在天牛身上的冰雹碎开,散成一片冰雾,而后又重新聚集,覆盖在了天牛身上。席九冷笑道:“看不出来我这是控制技能啊。”
那天牛被冰霜覆盖,别的地方还好说,随着翅膀凝上一层冰,顿时使其飞行能力急剧下降。
“这里是圣山山顶,灵力无比充沛,它恢复的很快,必须速战速决!”齐泓奕喝了一声,只见他双手搭在两侧太阳穴,喝道:“帮我把它固定住!”
“好!席九你在坚持一下!”宋韦应了一声,而后手掌拍在大地上,突然道:“姜陵!”
姜陵心有灵犀,运转灵力。
大地上土壤破开,一只岩石大手通天而起,一把握住了那只天牛。那天牛挣扎扭动身体,震下一片石屑,但下一刻岩石手掌上突然生在出十几道大腿粗的藤蔓,疯狂地缠绕在了这天牛的灵躯上,将其死死定住。
齐泓奕双眸迸发出白色光芒,他咬牙嘶吼一声:“白虹点苍!”
咻!
两道白光自他眼眸中冲天而起,直接轰在了那天牛的灵躯上!
如同烈焰融化寒冰一般,那天牛的灵躯急速消融,它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声。
片刻后白虹消散,那天牛的灵躯也土崩瓦解,但它的真身竟还残活着,只见它两只前足已经化作灰烬,甚至脑袋都少了一半,但它振翅还要逃走。
姜陵急忙调动灵力,以两条藤蔓缠住了它的后足。
“让我上去!”席九喝了一声,宋韦再拍地面,席九脚下猛然升起两米高的石柱,将她送到了半空。
空中寒气凝聚,组成一半寒冰大剑,席九双手握住,剑锋朝下,猛然刺出!
“给老娘死去!”
第两百七十六章 虫岛篇(十五)
四人齐心协力,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将山顶的天牛尽数解决。
登山前以为苍灵天牛已走,山上就算留下几只天牛也不会太危险,没想到却遭遇了这般恶战。
这些天牛
那藏青色的天牛从天上落下,摔在了地上,而即便脑袋被白虹烧毁一半,身上又插着一把寒冰剑,这天牛竟还有一丝力气,摆动剩余的四足还要爬走。
“虫子的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姜陵不由感慨了一句。
齐泓奕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刚刚他接连释放多个强大念术,自然损耗颇多,这边席九和宋韦也忙着往嘴里送药。倒是姜陵身为灵师,在这圣山上灵力恢复速度翻倍,转眼间灵力已经又回到了饱满状态,只是念气稍有耗损而已。
齐泓奕向前两步,一脚将这天牛踩在脚下,而后他五指虚张,念力一动,七颗蕴灵玉皆尽被他吸了下来。这七颗鸡蛋大小的蕴灵玉品质上乘,比之前得到的几颗要好很多。然后他再次探手,将另外那稍大一点的天牛背上的八颗鹅蛋大小的蕴灵玉也收到掌中。
齐泓奕分给姜陵三人一人两颗,而后将其余的蕴灵玉尽数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虽说分配的不算平均,但毕竟刚才齐泓奕出力最多,姜陵三人也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剩下那些天牛背上的蕴灵玉虽说稍有破损,但也不错,别浪费了。”齐泓奕笑了笑,而后脚下稍稍用力,从藏青色天牛身上踩了过去,迈步走向山顶。
姜陵也不客气,掏出涤罪剑开始撬动剩下那些天牛背上的蕴灵玉。这几块虽说品阶差很多,但毕竟也是宝贝,没理由不收起来。这边席九也跟着伸手去摘。
宋韦跟在最后,又突然扭了扭脖子,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藤条勒得太紧,使得他脖子下面的背上有点酸疼,莫名还有些痒,但那个位置不太好抓,宋韦也只能作罢。
齐泓奕站到了那块被他轰碎了一般的石板上,眼睛看着山顶寻找哪里有洞穴之类的入口。这些天牛每一个背上都嵌着蕴灵玉,但蕴灵玉是矿石的一种,肯定不是生下来就长在它们背上的,而是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后装上去的。
那这山就没有理由没有蕴灵玉矿脉,而且一定不会隐藏的太深。
齐泓奕念术高超,感知敏锐,片刻后察觉到了就在他脚下的土壤有所异常。他压制着心中的兴奋冷笑一声:“小小虫子,竟还懂的藏宝。”
他轻身向后跃起,同时一挥手,将脚上的残缺的石板和碎石块拂散,石板下的土壤颜色明显异于其它地方,齐泓奕激动得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他再次挥手,土壤崩飞,露出一个足够成年人通过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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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被露出,里面却非昏暗一片,随着阳光落入洞内,里面竟是泛起一阵青绿色幽光。
齐泓奕身体微颤,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他握着拳头说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听到齐泓奕如此呼喊,宋韦和席九抬头向他那看去,姜陵撬起了最后一块蕴灵玉,也笑着抬起了头,但是下一刻他瞳孔一缩,猛然转头,对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宋韦,大喝一声:“宋大哥小心!”
宋韦一惊,转头一看,一个轮胎大的明黄色炽热火球呼啸砸来,宋韦都来不及竖起土墙,就被这烈焰砸中,整个人倒飞数
米,摔到了齐泓奕脚边。他浑身都燃烧了起来,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而后竟是再无声音。
齐泓奕也猛然色变,他一挥手熄灭了宋韦身上的烈焰,但浑身衣服都被烧得焦黑、甚至脸上都大面积烧伤的宋韦还是闭目躺在地上没有动静。但此时齐泓奕也无暇关心宋韦的死活,而且惊惧地看向下方。
不出预料,那一身灰袍的神庭司命赵邢煜迈步走了上来,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青年人。
“找到什么了?”眉目阴寒的赵邢煜冷然问道。
“你竟然追过来了。”齐泓奕心头发沉,十分憋屈,眼看着找到了蕴灵玉矿脉,神庭司命却正巧在这个时候追来了。神庭司命身上被玄蝶留下的禁锢还在不在他不知道,但刚刚他与天牛苦战一场,念气耗损颇多,哪怕此时赵邢煜只有天变上境实力,他也未必能够敌得过。
若是在此落败,此行冒着风险辛辛苦苦寻觅一番,最后落得为他人做嫁衣不说,性命都要留下来。
神庭司命眸子冰冷看向他,沉声道:“为了追你,我可是险些被蝶皇杀掉。”他微微转动目光,看向齐泓奕身后,接着道:“看样子你倒是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亦或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来的这座圣山?”
齐泓奕心中泛起恨意,却又有着一股无奈,他摇了摇头,漠然看向赵邢煜。
不难看出他身上的确有些褴褛,左袖子甚至破碎了半截,齐泓奕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心中怒火翻涌,他眼中泛起丝丝白光,寒声道:“别雄蝶禁锢,又被蝶皇追杀,现在你还有玄极修为么?你若是逼我太极,休怪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到时我必然也教你走不出虫岛!”
赵邢煜阴冷一笑,道:“我知道世家底蕴丰厚,你还有保命底牌,但我神庭岂会逊于你们?我倒是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姜陵扭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宋韦,此时强敌在前,他也没机会去救助队友。而后席九凑近了过来,她低声道:“对方少一个玩家。”
姜陵点了点头,道:“可能是被蝶皇杀了,也可能就藏在附近,当心一点。”
席九嗯了一声,此时宋韦被偷袭重伤,虽说还没有阵亡队友的系统提示传来,但以宋韦此时的状态能否保住性命亦是个两说,最起码一时无力战斗。
席九低声担忧道:“虽说眼看着双方人数是一样的,但对方在对付蝶皇时耗费了多少能量我们并不知道,可我在对付天牛时可是耗损不低啊。现在只能靠你了,是你灵师,这里算是你的主场了。”
“嗯。”姜陵低声应了一声,打量向对方两位玩家。
一人棕色短发,一身深蓝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柄三尺长的钢刀。另一人则吸引了姜陵的目光,他一袭白衣,稍长的头发呈现一种深灰色,他的双眼微眯,嘴角似乎还带着丝丝笑意。
他虽然半眯着眼,但的眼神算不上锐利狠毒,甚至反而呈现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姜陵看着他却是心中感到一阵压力,那一对半眯的眼睛似乎随时可能投射出光芒一般。
这两人姜陵都没有见过,但他预感到这白衣男子必然是积分榜上名列前茅的高手。
那边赵邢煜手掌摊开,手心上浮现一缕摇曳的青色火焰,他转头瞥了一眼姜陵与席九,略微惊讶与后悔道:“将你们引到狼蚁巢穴都没能杀了你们,看样
子是恰巧被齐泓奕救下了吧?”
“哈哈哈。”齐泓奕突然笑了起来,扬起下巴傲然道:“是我齐家四叔救了他们。”
“齐家四叔?齐辰印。”赵邢煜自然研究过齐家的相关记载,也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毕竟齐泓奕的履历也足够奇特,而且足有天变巅峰的实力,想不留意也难。而且也听说最近有人在西海见过他的踪影,哪不成他真在虫岛?但转而一想,赵邢煜又不屑一笑,道:“齐辰印妄想修炼通灵之法,早已疯魔,他在虫岛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再者他已经被驱逐出家族,只醉心于他的通灵功法,数年没有与齐家有任何来往,早就与家族形同陌路,他不会出手帮你的,少在那虚张声势。”
齐泓奕知道对方是聪明人,也不再装腔作势,只是咬牙道:“我若死在这里,我齐家势必与神庭开战。”
“神庭对你们世家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你只是一个开始!”赵邢煜眼眸似乎要冒火,他掌心的青色火焰熊熊燃起,只听他接着道:“你们世家联合叛神者杀我两名神庭司命,事后还不肯交出齐芷夏那丫头,简直是蔑视神旨,挑战神威。若不压下你齐家的虎头,何以彰显我神庭威严!”
“今天你就用性命给我为你齐家的愚昧与狂妄恕罪!” 赵邢煜掌心的青色火焰化作游龙,猛然冲向了齐泓奕。这青色火龙不但没有炙热的温度,甚至它带动的气浪都是冷的。姜陵感受到这般寒气,心中却更加惊惧。
他想得到,这不是说这股火焰是冷的,而是因为这火焰丝毫没有外泄一丝热量,甚至还不断冲外界吸取热量,足以想象这青火该是拥有怎么灼热的高温!
齐泓奕自然比姜陵还要清楚这神庭秘术九渊青烛有着何等强大,乃是火系法术之中顶尖的功法之一,他轻喝一声,凝聚念力竖起念气壁垒,这一次齐泓奕也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那念气壁垒竟不是无形的,而是呈现一种半透明的淡金色。
青烛落在金色念气壁垒上,片刻后发出一种奇怪的低沉细碎的声音,如同玻璃受热要裂开一般,谁也不知这念气壁会不会真的像玻璃一样碎成无数块。
“我的寒冰能不能克制他的火?”席九突然问了一声,想要出手帮助齐泓奕。
这边姜陵阻止了她,肃然道:“实力相差太多,是不会起到克制作用的,我看我们还是专心对付这两个玩家吧。”
席九看对方两人已经迈步走了过来,便哼道:“来着何人,给姐姐报上名来?”
虽说这一嗓子喊得很是唐突,但姜陵倒觉得席九也算是粗中有细,她这必然是想听听对方报出姓名,而后确定是不是积分榜上有名的强者。
普雷特冷哼一声,心想自己怎么会中这么简单的算计,冷然道:“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通报一下自己的名字?”
“本姑娘叫...安吉丽娜。”席九心口胡诌了个名字,还朝对方挑了挑眉毛。
普雷特瞪眼道:“一看就是现编的。”
这边白衣男子倒是向前一步,彬彬有礼拱手道:“我叫姜小白。”
“姜小白?”席九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忍不住笑道:“好随便的名字啊。”
姜陵却是记忆深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好霸道的名字啊。”
第两百七十七章 虫岛篇(十六)
姓姜,名小白,听上去的确是个很随便、也带着几分可爱的名字,但却和历史上那位尊王攘夷九合诸侯的春秋霸主齐桓公同名同姓。
更何况圈子里还有一句话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当然让姜陵所心头发沉的自然不只是这个名字与他的外貌,而是他名字代表的积分榜名次,与他内敛着的强大气机。
姜小白,姜陵五次查看积分榜,此人都位列第十位,始终名列前茅!乃是真正顶尖的高手。
普雷特瞥了一眼姜小白,心想对方狂妄自大,这么随便就报出自己的名字,让对方有所防备。
姜小白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随意开口道:“积分榜上的名次不能代表实力,还是要手底下见功夫。”
普雷特撇了撇嘴,不与评价他这粗浅的说辞。
大约二十分钟之前,蝶皇在雄蝶死前留下的特殊标识的指引下,寻到了赵邢煜的踪迹,凶残地扑杀而来,那蝶皇足有玄极水平,实力颇为强大,念气强横无比,四人各展手段却也无法将其击毙,只能选择遁走。但霍良不小心中了蝶皇的一项带有标记功能的招式,无法脱身,三人不得不将其抛下,才得以逃走。
霍良死亡的系统提示已经传来,自己这一方仅剩两人,自然要谨慎一点才行。
好在赵邢煜出手先奇袭废掉了对方一位玩家,而后他与那齐家宗亲交手,留下他们四个在这里以二打二。姜小白实力不俗,普雷特自认为自己的战斗力也不比他逊色多少,就算对方也是积分榜上有名的高手,想来也敌不过他俩。
普雷特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这边姜陵却也点头道:“我叫姜陵。”
对方已经坦然报上姓名,姜陵虽说不是刻板的正人君子,但也不愿意耍这种没有意义的小聪明占人家便宜。他与姜小白想的一样,互通姓名又如何?就算你知道对方积分榜上的名字,能够对对方的实力做到心中大概有数,就能逆转战局了么?
听到姜陵姓名后,普雷特心中微惊,默念道“积分榜28位。”
姜小白依旧带着笑意淡然点头,道:“好,请出手吧。”
“接招。”姜陵伸出双手,运转灵力,双眸紧盯着姜小白。这也是在向席九表示由自己来对付这积分榜第十高手。
毕竟席九实力姜陵也大概有数,同为冰系法师,席九的实力与招式水平比上一场姜陵遇到的林不负可是明显差着一截。
而林不负此时也不不过是积分榜第二十位,姜小白比她还要靠前。这几局他名次虽然一直没有进步,但能持续保住第十位,就绝不仅仅是运气能够解释的。
姜陵虽然也没有信心击败姜小白,但他知道若是让席九去面对这样的强者,恐怕是撑不了多久。
姜陵哪敢托大,一出手便让灵气以最大效率输出,一同唤出了六条藤蔓,这六条水桶粗的藤蔓化作龙形,奔腾冲向姜小白。
这是姜陵结合了荆藤法诀、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术后第一次全力施展藤蔓灵术,气势非凡,六条深绿色藤龙龙角峥嵘、龙鳞清晰,栩栩如生,
如若万马奔腾,又似惊涛海浪,汹汹而去。
“原来是位灵师。”看着六条藤龙,姜小白半眯的眼睛张大了一些,流露出赞许与惊讶的神色,眼看着最先冲来的那条藤龙已经来到了眼前,他速度极快地抽出佩剑,银色剑芒一闪而过。
这一剑出鞘,发出一声悦耳的剑鸣声。
一瞬间,藤龙奔腾的声音消失了,滚滚尘烟静止了,只有剑鸣声在耳边嗡然作响,还有那道银芒闪耀后消散。
由姜陵凝聚的精纯灵力化为的藤龙,有一部分瞬间失去了控制,向半空抛飞,转眼化作点点荧光。
第一条藤龙的龙头竟是被瞬间斩下!!
姜陵瞳孔一缩,震惊无比。虽然这是第一次全力释放此法,但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己融汇了三本秘籍、全力施展的藤龙术该有多强,可对方竟然一剑就屠掉一条大龙,这是何等令人寒毛竖起的实力!!
下一刻五条藤龙从不同角度扑向了姜小白,只见他身轻如燕,一步踩在一只龙头上,转手一剑又斩下了旁边那条藤龙抓向他的龙爪,而后一跃而起,身子一转,衣袍舞动间避开第三条扑向他的藤龙,还以左脚在这条龙的龙背上轻点一下,再跃起一米高,使得第四条藤龙从他胯下穿过。
他翻转手腕,握剑下刺,在这条藤龙背上割开一道大口子。
“这是什么剑法?”姜陵看得目瞪口呆,姜小白一袭白衣胜雪,在四条藤龙的扑杀下闪躲腾挪,衣袂翻飞,手中长剑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刺出,虽然暂时没有再使出那“拔剑术”一般强大的剑招,但他应对自如,不过转眼间就又重创了两条藤龙。
“真是...花里胡哨。”席九看着姜小白的身姿,也不由觉得眼花缭乱,变相赞许了一句。
“美女,我在这呢!”普雷特抽刀赶来,双腿如飞,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席九身前五米。
“姑奶奶没忘了你!”席九喝了一声,两柄早已凝聚成形的寒冰大剑从她背后飞出,一左一右袭杀普雷特。
普雷特身形扭转,避开右边一剑,手臂顺势挥出,钢刀劈在左边的寒冰剑上,发出锵然一声震响,冰屑激飞。
席九好歹也是积分榜上前两百的高手,名次与普雷特相差不多,她凝聚的寒冰剑不是对方轻易能够斩碎的。
但普雷特也知道武者对阵法师,只要成功近身,那对方就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他才不会像姜小白那样傻乎乎与对方释放的法术死磕,他击偏了长剑,脚下再次发力,继续冲向席九本人。
“有种你就冲过来!”席九一跺脚,她身前的地面上冰锥暴起,一开始她脚边的冰锥只有寸长,但越向前蔓延冰锥便越高,不过眨眼睛便有一人高的冰锥挡在了普雷特身前。
普雷特毫不犹豫一跃而起,身体从冰锥上方掠过,手握钢刀向席九劈了下去。
席九双臂一招,一面一尺厚的龟甲一般的冰盾出现在她头顶。
咚然一声,钢刀嵌进冰盾三寸深,普雷特没有被这冰盾的坚实程度吓到,他左手握刀,右手成拳,猛然砸在了刀背上,磅礴的力量运至刀身,刀刃再进,直接将冰盾劈成两截!
刀锋锐利刺眼,从席九头顶落了下来。
但是破空声响起,那两柄飞剑急速倒飞而回,已经来到了普雷特身后。
普雷特这一刀可以劈在席九脑门,将她头颅劈开,但是他也会被这两柄长剑贯穿身体!
普雷特没有搏命,而是借着破冰时的力道在半空扭转身子,一脚踏中一柄冰剑,一刀又劈在另一柄剑上,他再次借力,跃身落到了席九身侧五米外。
“吓了姐姐一跳啊弟弟。”席九微微喘息,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也担心对方真的会不顾死活把那一刀斩下来,但见对方选择避开,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挖苦对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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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雷特略有恼怒地瞪着她,而后冷笑道:“杀掉你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凭什么和你一命换一命?”
“胆子不大,口气不小。”席九也回了一句。
“懒得和你废话。”普雷特不屑冷哼,眼露杀机再次握刀冲来。
下一刻一块被烧得焦黑的炽热石块突然横飞过来,普雷特急忙闪身避开,匆匆向那边瞥了一眼。
这边双方玩家战成一团,那边齐泓奕和赵邢煜也是打得不可开交。
赵邢煜双眸有着火红的颜色,如同有着一片晚霞在其中,他青色的火焰不断释放,青火在半空掠过时带着寒冰的气息,可若是落在地上便可以瞬间焚烧一切,别说是花草植物,就是石块也会瞬间变成飞灰。
刚刚迸飞出去差点砸到普雷特的那块巴掌大的石头,原本可是足有人头大小,只是被青火砸中,瞬间便被高温融化了大半。
齐泓奕撑开淡金色念气壁垒,却仅有防御之力,没有还手之机,额头上已经溢出了丝丝冷汗。
“来吧,让我看看你齐家的底蕴有多深,你的底牌又是什么?”赵邢煜漠然念了一句。
齐泓奕咬紧牙关,看着金光渐渐淡去的壁垒,喝道:“非要逼我与你拼个鱼死网破?那你就看好了!”
齐泓奕长啸一声,一把足有两尺长的折扇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哗啦一声,纸扇大开,可以看到这把折扇的扇骨钉铰藏在纸面内,白色的扇面上有着一幅淡彩水墨画。画上是一片连绵的山岳,有劲松寒梅生长在山腰,山顶则有着薄薄的云雾。
这幅画作水墨勾勒皴染,整体素雅青淡,明快透澈,浑厚与灵逸并存,意境非凡,神韵无双,只看一眼就仿佛让人置身与这青山之中,呼吸得到那清新凉爽的空气。
赵邢煜眼神微变,眉头下降,寒然道:“怪不得齐家敢让你来德城理事,竟把这把‘五岳’这件齐家至宝交给了你。”
“你既然要看,就如你所愿!”齐泓奕盯着赵邢煜,挥动手中折扇。
他挥动的动作很是缓慢,但并非是怕不小心弄破了这把宝扇,而像是这扇子有万钧之重,难以抬起一般,甚至他额头的汗水加倍的涌出。
这扇子没有扇出风。
这扇子托起了一座山。
那山如水墨一般在半空渲染开来,上面瑰石林立,松柏成林。
齐泓奕托起这座山,而后砸向了赵邢煜!
第两百七十八章 虫岛篇(十七)
那山自然不会真的有万丈高,它水墨般在空中浮现,大约有四米高,但依旧有着一股磅礴的气势,让人望上一眼便觉得喘不过来气。
随着齐泓奕挥扇将其掷出,这山岳再涨一截,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向赵邢煜砸下。
以齐泓奕天变上境的修为,也绝对无法仅凭自身念力幻化出这样一座山峰,这是在齐家至宝的催动下,他才能以全身修为使出这样强大无匹的招式。
被一座山峰砸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赵邢煜马上就要感受到了。
他低吼一声,浑身燃起青色火焰,熊熊燃烧的青色烈火如同从九渊之下升起,冲天而上,抵住了这座山峰。
赵邢煜脚边的植物乃至砂石,这一瞬间尽数变成了焦黑的灰烬,他咬紧牙关,如若托着天的巨人,将那山峰挡在了半空。
“我就不信这一座山还不能压得你粉身碎骨!”齐泓奕怒喝了一声,但随即便急促喘息,这一招式几乎抽空了他的念力。
但他紧盯着浑身燃烧的赵邢煜,等着山峰将其镇压的那一刻。
这浩大的声势让姜陵也忍不住侧目,心中震撼,也就是这一刻,姜小白一脚踏在一条藤龙的龙头上,剑身银芒绽放,他将握剑的双手前伸,银色光辉将他的身体也覆盖住,人与剑仿佛在刹那间融为一体。
一条藤龙拦在他身前,这一剑刺进了藤龙身上,而后撕开藤龙的身体,直接贯穿而过。
姜小白化作一颗彗星,径直冲向姜陵!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长剑迫近,银芒已经映照道了姜陵的眼眸上,那对眼眸之中没有丝毫惊慌,只见姜陵咬牙握拳,忍着眼球的刺痛,盯着那一人一剑。
嘭!
姜陵身前三米外的大地破开,第五条藤龙从大地之中轰然冲天而起!
这不是姜陵临时唤出的藤龙,而是一开始就藏在地下,静候着姜小白的临近。
藤龙撞在姜小白的胸口,他身子向上一翻,一脚踏在龙爪上,而后长剑急速斩出。
银芒闪烁,姜陵甚至没有看清对方在这一瞬间出了多少剑。
那条藤龙已经断成了无数段!
姜小白脚尖一点,再次冲来。
他又岂会不知武者与敌交战,最关键的就是要拉近距离,但那六条藤龙奔腾而来,相互交错,岂是那般容易对付。若是只顾冒进,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一条藤龙缠住身子,而后另外的藤龙也会疯狂随之而来。
若是换普雷特来接这六条藤龙,他可能现在已经被藤龙活活禁锢至死了。
甚至姜小白也没有想到,他抓住机会破开藤龙纠缠,准备欺身迫近的时候,对方竟还在地下留了一手,险些又将自己逼退回去。
他不顾身体受创,果决出手,以最快的速度斩碎了这破土而出的藤龙,一鼓作气再次前冲,成功来到了姜陵眼前。
嘭地一声,他仅用一剑便刺破了姜陵以念气竖起的壁垒。
银色长剑再挥,剑芒流转,如流星划破夜空。
姜陵唤出的藤墙转眼间四分五裂,灵
屑四散。
姜小白脚下踩着灵逸的步伐,衣袍转动,又递出一剑,便再响起一声破碎之音,姜陵的神御石护罩也被一招攻破。
而姜陵踩着藤蔓倒退五步。
姜小白正要紧追而上,却见光芒一闪,一道虚幻的人影在姜陵身后浮现,而后转瞬又消失。
“嗯?”如此怪异的情况使得姜小白眉毛一挑,心生警觉,身形再快一分,一剑送出。
一把赤红的古琴出现在了姜陵怀中,姜陵拨动琴弦,琴音随之清脆响起。
琴音转瞬间传到了姜小白的耳中,但在他听来,这似乎并不是琴的声音,好像是鼓槌重重落在了战鼓上。
他手中的长剑猛地一震,发出一丝剑鸣。
姜陵手指在琴弦上再次拨动,琴音接连响起,战鼓声也渐渐清晰。
姜小白眼睛放大,而后又紧眯起来,这一刻他仿佛看到姜陵身后有着百万雄师,旌旗蔽空,战马嘶鸣。
已经变得红衣红发的姜陵正是那擂鼓发令的大将军。
琴音炸响,当先骑兵挥舞长矛催动战马,猛然冲向姜小白。那琴音不再是鼓声,而是铁蹄落地的铿锵之音,是长矛刺出的破空声。
姜小白稳住心神,一剑掠起,将骑兵连人带马斩成两段。
下一刻铁蹄声再响,又是三名骑兵勇往直前,朝着姜小白冲锋而来。
姜小白处变不惊,长剑左右划出银色轨迹,接连将骑兵斩于马下。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步兵士卒手握长戈,向他劈斩而来。
姜小白毫无退意,迎着扑杀而来的士卒,步法灵逸,手中长剑如与自己融为一体,每一剑落下,便有一名士卒倒下,那白衣便向前挪步两寸。
诗仙有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一系白袍一步杀十人,大有一种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之意,有一种任你千军万马,我一人尽屠之的无敌气势!
琴音过半,他与姜陵之间仅剩两步之遥。
姜小白微眯的双眼中精光一闪,就要突进,却下一刻眸生异色,止步不前。
红衣姜陵脚下升起藤蔓,架成一座三米箭楼,他站在楼上,透着淡红色的眸子漠然盯着姜小白,手掌化成一片残影,急速拨动琴弦,琴音急促无比的响起。
这一刻它不再是手掌拨动琴弦的声音,而是弓箭离弦的声音,无数的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漫天箭雨从空而落!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紧握手中长剑,对着铺天盖地落下的箭雨舞动起来。
那把剑画出一片银色残影,如同绽放了一朵银光组成的花朵,精准地击落了每一支朝他射来的箭。
两人战斗至此,引得无论席九普雷特还是齐泓奕都不由微微侧目。
“小兄弟果然可靠啊。”席九瞥了一眼姜陵而后嘀咕了一句,而后她以寒冰覆盖住自己肩头那见骨的刀伤,又自语道:“这一身红衣还真的帅啊。”
普雷特也扭头匆匆看了一眼,诧异道:“这是什么buff技能?”
“看到没,我小兄弟鬼上身了,你们死
定了!”席九不忘装腔作势地喝了一声,只是台词太糟糕,起不到什么恐吓效果。
普雷特用刀柄重重锤了一下自己胸口,那里有着一处伤口,虽然很浅,但这一下还是引起一阵疼痛。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刚刚那寒冰剑刺中自己胸口,虽说凭借衣服的不俗防御力以及自己及时的调整身形,使得这一剑只是在他胸膛割开了一个小口子,但这剑却在剑伤处覆盖了一层冰霜,而且还在慢慢扩散,似乎想要冻住自己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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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剑柄一锤,将冰块砸碎,而后轻啐一口,冷笑道:“要不你也鬼上身一下给我看看。”
言罢,普雷特再次冲了上去,这一刻他心绪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坚定信念,因为不但他没能如自己期望那般快速击毙这女法师,此时那姜陵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普雷特甚至觉得姜小白也有了落败的迹象。
他心有些慌乱,所以越发急切想要将眼前女子砍成两段。
“天行者果然远非常人能比,如此血腥杀伐之音,如此凌厉慑人之剑,恐怕在我天变中境之时也无法抵挡。”齐泓奕以余光瞥了一眼姜陵与姜小白的战斗,不由心生惊异。
而且他也看到了姜陵此时变成了一袭红衣,眼神更加复杂道:“难不成他真的修成了通灵之术?这秘术连我玄极境界的四叔都参破不了,竟在他手中已经有如此出神入化之威?”
齐泓奕心绪急转,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赵邢煜身上。
他凭借齐家至宝五岳扇,唤出一座大山,镇压向赵邢煜。
这至宝五岳扇由万年檀木做骨,最精纯的玄精铁做扣,每一根扇骨上都刻着可以汇聚念力的微型阵法,扇面更是由一位足有玄极上境之修为、在水墨画上更是登峰造极的家族前辈耗费足足三个月的心血绘画而成。此宝扇在齐家已经传承了三百年,曾经是上一代家主,也便是齐泓奕的大伯随身携带的至爱之物。
在上任家主手中,他可以一同唤出五座山峰,一经使出如此杀招,可使天崩地催,可教日月无光!
但由于齐泓奕只有天变上境的修为,这一座大山就瞬间抽空了他剩余的念力,以至于他现在只能眼看着赵邢煜以九渊青烛托住山岳,连再出手骚扰的念力都没有,只好暗自祈祷赵邢煜能在青烛烧毁这座山岳之前耗尽法力,而被镇压致死。
“若是姜陵能尽快斩杀敌方的天行者,得叫他来助我一臂之力。”齐泓奕再往嘴里塞了一颗恢复性的丹药,虽说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药,但也是需要一定时间来发挥药效的。
齐泓奕扭头瞥了一眼席九,他看得出席九对付敌对天行者很是吃力,看样子是很难等到她来帮忙了。
“混乱之城时他们还不是这般实力吧?芷夏先前讲述天行者实力进步之飞速,原来一点也没有夸张。”齐泓奕想着,而后眸子里闪过一丝怪异。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身侧不远处。
原本被赵邢煜偷袭重伤昏迷的那个天行者,竟然不见了。
那里只剩下一个洞。
“什么?”齐泓奕茫然念了一句。
第两百七十九章 虫岛篇(十八)
漫天箭矢还在落,但琴曲终有尽时,眼看着一首阵前曲就要结束,那舞动的银色剑芒却还没有停止。
眼眸呈现淡红色,红衣红发的姜陵俯视下方,盯着那层层剑影,如同一朵盛开不败的银色花朵。
六条藤龙奈何不了他,难道自己与周瑜融为一体的通灵之法也不能将其击败么?
积分榜第十,竟有如此之强?
咻!
又是那嗡然作响的剑鸣声,又是那仿佛能把一切斩断的银色剑芒。
这残月一般的剑芒扩散开来,彻底击溃了漫天箭雨。
藤蔓构建的箭楼也被剑芒扫过,拦腰而断,姜陵从箭楼跌落,他扭转身形没有让自己摔倒在地,而后抬头盯住前方的姜小白。
此时姜小白胸膛起伏,不停喘息,那一袭洁白胜雪的长袍上也沾染了灰尘,甚至还破开了几个孔洞。他半眯的双眼已经张开了八分,他看着姜陵,却是嘴角翘起,由衷叹道:“我所遇到的强大玩家也不少,积分榜前二十之中至少有九位曾与我交过手,而你是我所遇见的玩家之中,最强大的灵师。”
姜陵将怀抱的赤心古琴换了个方向,他的左手五指虚握着,不让姜小白看到他已经滴血的指尖。对于姜小白的夸赞,姜陵没有心思去感到喜悦,只是见对方如此洒脱,他也带着几分自嘲笑道:“这都奈何不了你,你也是我见过最强的剑士...之一。”
“之一?”姜小白微微挑眉。
本来姜陵也是想和对方商业互吹一波,但想起混乱之城遇到的那把绽放金光的长剑,姜陵一时也分辨不出孰强孰弱。他解释道:“那人用一把金色长剑。”
“赫莱蒙德,的确是实力在我之上的剑士。”姜小白释然一笑,而后好奇地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的姜陵,问道:“你这是什么功法?难不成与武灵融为一体了?”
姜陵淡然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姜小白也不气恼,点了点头道:“哪怕对于灵师来说,武灵似乎也是很罕见的东西,我也见过几位带着武灵的高手,倒是从未见过可以如你这般运用的。你这功法着实神奇,日后若还有进步空间,必然会更为强大。”
姜陵不想透露自己通灵之法的信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稍稍偏头看了一眼齐泓奕与赵邢煜之间的战斗,也看到了被普雷特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落败的席九。
他突然问道:“连你也选择倒向神庭那一边?”
虽说姜陵与姜小白第一次见面,但从姜小白的言行举止和处事态度上看,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一个洒脱而富有原则的人,不像是楚辞和赫莱蒙德那种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人。
某种程度上,姜陵认为对方和自己很像。
姜小白也瞥了一眼那边,目光在齐泓奕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摇头道:“我认为天行者与神庭算不上朋友。”
“哦?”姜陵感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道:“我还以为每一局战场,系统都会优先把倒向神庭的玩家分配到神庭阵营中去。”
这是姜陵的一个猜测,但此
时看上去也并不算准确。
姜小白却是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虽说我不太情愿帮神庭做事,但这一局我的确是很想杀了齐泓奕。”
“为什么?”姜陵好奇问道。
“因为这人作恶多端。”姜小白简单地讲了一下他们搜到的那张关于齐泓奕的罪状。而后怕姜陵不信,还道:“虽说神庭行事有些霸道独行,但还不至于做出伪造罪状的下作之举。”
私开青楼、逼良为娼、跋扈横行,这些发生在一个世家子弟身上,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对于这样伤天害理的恶行,姜陵点了点头,表示不予反驳。但随即又说道:“神庭指出的罪行想必属实,但也只是挑选了他‘恶’的那一面,未必没有夸大其词之嫌。当然,就算齐泓奕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从大局上看,我必须要救出他。”
姜小白摇头道:“以他的修为和在齐家的地位,还影响不了大局。”
“也是,但我总不能让他去死。”姜陵带着几分无奈,也透着几分坚持。
姜小白默然点头,双方各有任务在身,无论如何也不能达成一致。他突然带着几分歉意道:“本来我想我们双方都稍作休息,然后再战,但我才想到你维持这样的形态,应该也是颇为耗费灵力吧?岂不是叫我占了便宜,这样吧,你先出手好了。”
姜陵也豁达一笑:“这里灵力充沛,我才是占便宜的人。”
姜小白闻言哈哈一笑,感到很是痛快,他念道:“虽说一会要杀了你,但我倒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也是。”姜陵看着对方,感慨道:“换个地方,我必败无疑,但是在这里,我没有道理输给你。”姜陵嘴角翘起,看着姜小白的表情,轻喝一声:“荆戎!”
唰,姜陵身旁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一袭黑衣,左配刀,右握剑的武灵荆戎。
看到姜陵唤出第二位武灵,姜小白脸上自然浮现了惊讶的神色。
若是放在其他地点,恐怕战至此时姜陵的灵力便已经耗尽,但这圣山之上灵力极度充沛,让他还能唤出荆戎来助战。
但下一刻姜陵却一挥手,荆戎与灵主心意相通,迅速迈步冲向了席九那边。
“太有趣了。”明明见到对方竟是还有余力去帮助队友解围,姜小白却丝毫不惊慌,那半眯的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他双手握剑,突然迈步冲出,杀机四溢之中,他却还是笑着说道:“我奉劝你还是让他回来吧。”
“你先听过我这一曲星河散再说!”姜陵再次抚琴,这一曲奏响,姜小白眼前夜幕遮天,满天星斗闪烁,一条璀璨星河横于天际。
姜小白却毫无惧色,战意更盛,长剑扫过,银芒耀眼,如同彗星划破夜空。
“这些天行者怎么回事?”齐泓奕却无暇惊讶于姜陵与姜小白竟还能迸发出更加强大的战力,他只是看着之前自己发现的那一处矿洞,可以确定那原本重伤倒地的天行者不知何时进入了其中。
难不成那天行者想偷取些蕴灵玉?可他明明是一个法师,就算蕴灵玉价值不菲,可他乾坤袋又装不了多少,何必那般贪心?既然他还有行动的能力,难
道连队友战斗的如此激烈他都不予理会?
齐泓奕还在纠结此事的时候,那边赵邢煜却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
“坏了!”齐泓奕大惊失色,转头看去,只见青色火焰暴涨,那座山岳已经消融了大半!
这一瞬间齐泓奕便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这生死存亡时刻,雄蝶留在赵邢煜身上的禁锢碎了,他又恢复了原本的实力玄极下境!
九渊青烛威力更盛,山岳已经无法将其镇压!
齐泓奕虽说已经恢复了三成念力,但无论如何也不是赵邢煜的对手!哪怕他再极力发动五岳扇唤出一座青山,也再无机会镇压死这神庭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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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泓奕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哪里走!”赵邢煜嘶吼一声,青色火焰彻底焚尽了那如有万钧的山岳,此时他衣袖都化作了飞灰,双脚也陷入了地面,耗损颇为惨重。但既然恢复了境界,他就还有一战之力。
他迈步向前,就要追击齐泓奕。
可就在这一时刻,那通往蕴灵玉矿脉的洞口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让赵邢煜猛然一惊,急忙远离那洞口数步。
轰!
洞口破开,冲出一道人影。
他身材不高,但却因为体格健硕有着几分雄伟之感,正是宋韦。
此时他从洞内跃出,站到了洞口边上,浑身散发着淡青色光芒,双目不见瞳孔,只剩一片眼白,他表情怪异,又因为脸上还有着几处皮肤溃烂的烧伤,看上去有着几分狰狞恐怖之感。
席九因为有了荆戎的帮助,压力减轻不少,她离那洞口也不远,听得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宋韦此时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又惊喜道:“你也会变身啊。”
她法力耗损的已经见底,下意识朝宋韦迈了一步,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同时问道:“你这是什么技能?魔化了?”
这时,齐泓奕与姜陵的声音同时传来,他们异口同声,带着几分惊惧地喊道:“不要靠近他!”
“啊?”席九一时茫然。
她离宋韦仅有五步远,在二人的提醒下,她也发现了异常。
此时的宋韦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却好像...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席九瞳孔一缩,看到宋韦的背上似乎趴着什么。
【系统提示:我方玩家已阵亡一人。】
“什么?!”席九方寸大乱。这时宋韦扭过头,那一对诡异的白色眼眸看向了她,一股寒气直冲席九头顶,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竖起一道冰壁在自己身前,而后迅速后退。
宋韦一抬手,一股精纯的能量砸了过来。
轰!
席九以最后的法力凝聚的冰壁瞬间破碎,她被那能量砸中,倒飞出五米远,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激起一片尘土。
她喘息着,双臂颤抖着支撑自己坐起,口中涌出一股鲜血。
她没有理会被鲜血染红的胸襟,只是眸子颤动地看着宋韦,难以置信她想到了宋韦背上后颈处趴着的是什么了。
那是一只...金线蜈蚣!
第两百八十章 虫岛篇(十九)
“这是...怎么一回事?”席九看到宋韦现在的样子,又惊惧又迷茫。片刻后才喃喃自语道:“宋韦已经死了,身体则被那金线蜈蚣控制了?”
“什么鬼东西?”距离较近的普雷特也是被宋韦此时的恐怖面容吓了一跳。宋韦转手又是一发能量束打在了普雷特身上,将他也打得倒飞出去,摔得口吐鲜血。
山顶上的齐泓奕也不禁停下了步伐,惊奇看去,他感觉得到宋韦打出的这两次攻击,并不是什么繁杂的功法,而是非常精纯的灵力。
更主要的是,他也看到了宋韦后颈上的那一只蜈蚣。
“这是什么?”齐泓奕也瞬间想到了姜陵之前告诉他,天意曾提醒他们要小心天牛、蝴蝶和蜈蚣。“难不成说的就是这种蜈蚣?它能控制人体,而且...”齐泓奕也发现了这蜈蚣的奇异之处,难以置信道:“明明肉眼就能看到,我的念力竟是探查不到?”
此时即便齐泓奕听不到玩家才有的系统提示,但他也感觉得到属于宋韦的生机依旧断绝了,现在操控这具身体或者说尸体的,正是那一只一尺长的金线蜈蚣。
一只蜈蚣能操控人的身体打出精纯的灵力,还能隐遁在念力的探测之中,这虫子让齐泓奕大开眼界同时也心生寒意。
此处是苍灵天牛的领地,这蜈蚣再强也没有道理能在这里生活,想必这它不是在这圣山之上才出现并附这位天行者身体上,而是早就藏在他衣服里,而后趁着宋韦重伤虚弱之时,它强行夺取了这身体的控制权。
“难不成就是这蜈蚣控制他的身体进的洞穴?”齐泓奕此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毕竟宋韦是一个法师,以他自己的能力,绝对无法吸纳这么多的灵力在自己的身体上,这都是那蜈蚣在作祟。
就连赵邢煜也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此时的宋韦,自语一声:“邪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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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宋韦那边击退了席九与普雷特,加上荆戎在姜陵的指令下迅速撤离,他竟转头将目光放在了赵邢煜身上。甚至他还像野兽一样咧着嘴,发出一声嘶鸣,像是警告,又像是示威。
“蛆虫焉敢放肆!”赵邢煜感觉受到了挑衅,顿时眸子一冷,随手就是一道青色火焰烧了过去。
青火将宋韦覆盖,炙热的高温使得他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那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但原本能将山岳都烧毁的青火,却是一时没有将宋韦化为灰烬,只见宋韦身上包裹着一层绿色灵力,极力抵御着青火。
“哼。”赵邢煜冷哼一声,抬手又要加一把火,但转头瞥了一眼稍远处的齐泓奕,他还是放弃了在这蜈蚣上浪费法力的念头。
片刻后,青火散尽,宋韦竟还没有死去,只是从他身上掉出了几块已经惨淡无光的蕴灵玉。
从青火中脱困的宋韦,或者说那金线蜈蚣,不但没有畏惧,反而面目狰狞,更加嚣张地朝着赵邢煜嘶吼了一声。
“没空理你。”赵邢煜如此说了一声,但心中却是惊异于这金线蜈蚣的实力竟比自己想想的还要强,一团青烛竟是奈何不了他。
可虽然赵邢煜不想再出手,下一刻宋
韦却是一抬手,一股青光从他身后的洞穴之中冲出,融入了他的身体里,而后他再一招手臂,一道翡翠绿的灵力笔直打出。
这灵力精纯的程度,竟是已经犹如实质!
这道灵力束之强,使得赵邢煜眸露异光,他抬手间打出一道青火,于半空之中抵住那道灵力,两股能量碰撞,竟是炸开一团能量波动,在山坡上轰出一个大坑,砂石四溅,尘土翻滚,连十几米外的树木都被吹得倾斜欲倒。
“怎么回事?”这边都姜小白停止了进攻,惊奇地看向宋韦。
姜陵自然也暂且停手,望着宋韦皱眉道:“他已经死了,被那蜈蚣控制了。”
“竟有这样的事?而且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还能调动圣山灵脉,与神庭司命一较高下。”姜小白大为吃惊,而后又摇了摇头平静心绪,缓缓道:“但他现在不分敌我,如同野兽一般,只攻击在能够威胁到它的距离内的人。”
“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放弃彼此争斗...”姜陵望向远处的天空,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道:“它回来了。”
“什么?!”姜小白瞬间就领悟到了姜陵指的是什么,急忙也转过头去,远方天空上的一个小黑点,正在迅速放大,那嗡鸣的振翅声越发响亮刺耳,似乎彰显着它此时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愤怒。
这圣山的霸主回来了!
“走!”齐泓奕朝姜陵与席九喊了一声,而后自己先越过山顶,要从另一面山坡逃走。
“孽畜。”赵邢煜骂了一声,哪怕他的修为恢复到了玄极下境,但法力耗损颇多,更何况即使是全盛状态,他也不愿意面对苍灵天牛,更何况这还有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金线蜈蚣。
见金线蜈蚣转头看向那苍灵天牛,赵邢煜不敢恋战,也迅速朝山顶狂奔而去。
眼看着两位剧情人物都逃了,姜陵看了一眼姜小白。
“逃是肯定要逃,不过我还是要杀了你。”姜小白淡然而坚定摇头道:“我留不住你,可我没有不出手试一下的理由。”
“好。”姜陵平静应了一声,瞥见那边荆戎背起了席九,他猛然一拨琴弦,而后转身就狂奔了起来。
姜小白握剑追上,但那琴音并没有化作催动战马的骑兵,也没有变成持戈的士卒,亦没有幻出灿烂星河,那琴音融入到了大地之中。
数道藤蔓破土而出,如游蛇一般缠绕向姜小白。
姜小白舞剑斩断无数藤蔓,紧追不舍。
“等我一下啊。”普雷特才听到那轰然的振翅声,心中倍感恐惧,他扭头看了一眼,迈步也要逃走。
苍灵天牛回来了,他庞大的身躯如同一片浓厚的乌云,那响亮的振翅声就像是乌云中的滚滚闷雷,一股慑人心脾的压迫感,让普雷特几乎腿肚子打颤。
这边宋韦仰起那惨白的眼眸,看向已经迫近的苍灵天牛,不但没有丝毫惧意,还突然张开嘴,厉声嘶吼了起来。
苍灵天牛的回应很简单。
整片山顶的花草树木在这一刻疯长了起来,如同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鬼手,抓向它们能抓到的一切。
而且还有数不尽的、灵力构成的鸡蛋
大小的天牛从地下涌出,潮水一般扑杀向目标。
“放开我!”普雷特小腿缠上数根藤蔓和杂草,他挥舞钢刀不断劈斩,但那些植被却越来越多,斩也斩不尽,天牛更是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地涌上了他的身子。
“不!不!”普雷特眼眸惊恐,但是转眼间植被和天牛已经将他下半身包裹了进去,甚至他握刀的手也无法抽出。
任由普雷特如同野兽般嘶吼挣扎着,但片刻后他便被藤蔓缠住了全身,天牛钻进了他的皮肤,咬穿了他的手掌,撕扯了他的耳朵。
凄惨人的惨叫没有持续太久,普雷特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
而扑杀向他的植被和天牛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自然是四面八方地涌向了宋韦,宋韦如同矗立在波涛之中的礁石一般,以强悍的灵力将苍灵天牛唤出的灵物尽数挡在身体数米外。
他死死盯着已经来到头顶的苍灵天牛,再次带着挑衅意味地怒吼了一声。
洞口之中灵气再次如喷泉一般迸发,尽数融入到了宋韦身体中,而后扩张开一个绿色的半圆形罩子。
半空中振翅的苍灵天牛发出一声低沉而恼怒地吼叫,猛然俯冲撞在了那绿色护罩上。
轰!
整座圣山都为之颤抖!
“这算是什么神展开?”疾驰之中的姜陵扭头看了一眼,虽说他已经越过山顶,看不到那一处的打斗,但依旧感受得到那里剧烈的能量碰撞。
“这金线蜈蚣不知何时竟是追上了我们,而且故意藏在宋大哥的身体上,难不成它的目标就是这一处蕴灵玉矿脉?它想借此机会挑战苍灵天牛,亦或它们本来就有仇怨?”
姜陵这边正猜测着,却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系统提示:我方玩家已阵亡一人。】
“唉。”姜陵哀叹一声,有一道光华飞回,融入到他身上的魂灵玉之中。
刚刚那能量碰撞产生的波动太过强大,落后一些的荆戎被震散了灵躯,而本就重伤的席九则直接挂掉了。
姜陵内心沉重了几分,但脚步却不能停下,每当他抬起脚,脚印上都会升起一道藤蔓,阻拦身后追击的姜小白。
有着圣山上充裕灵力的源源不断的支持,加上与姜小白之间的激烈战斗,姜陵对于灵术的运用已然更上一层楼。
但姜小白实力卓然,从容应对,斩断了一根又一根的藤蔓,始终与姜陵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
齐泓奕跑在最前方,他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探究此时来到的这片山坡是哪位圣山霸主的领域,只能暗中期望这是蝶皇的领域,而且蝶皇还没有回来。
赵邢煜紧随不放,唤出一道青火打向前方的齐泓奕,喝道:“你还能逃到哪去?”
“狗东西,没完没了!”齐泓奕骂了一声,唤出一块念气壁抵住了这一团青火,但还是被烧毁了一块袖袍。
这一刻圣山又是传来一震剧烈的晃动,只见有一道绿光在山顶冲天而起。
齐泓奕心疼地骂道:“老子辛辛苦苦找到蕴灵玉矿脉,可别叫这该死的蜈蚣给我消耗干净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 虫岛篇(二十)
此时剧情人物齐泓奕和赵邢煜还都存活着,天变上境的齐泓奕身上的念力本已经在使用五岳扇之后消耗干净,之后吃了两颗十分珍贵的恢复药剂才堪堪恢复了三成左右。毕竟天变上境的念池深广,念力上限很高,即便是顶级的丹药也不可能一下子恢满。
当然赵邢煜即便在危机时刻冲破了雄蝶留下的枷锁,境界恢复至了玄极下境,但是法力也是损耗极多。只是玄极与天变之间的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鸿沟,哪怕赵邢煜仅剩两成实力,若是仅凭各自修为对战,他也足以碾压天变上境的齐泓奕。
双方玩家则只剩下姜小白与姜陵二人,姜小白这稳居积分榜第十位的奇人,果然实力非凡,一把长剑舞动生辉,爆发出极为强悍的战力。姜陵依仗着圣山的充沛的灵力补充,才能和姜小白战得旗鼓相当,但一时也无法彻底击败姜小白。
他唯一的优势便是有更加快速的灵力恢复速度,但此时荆戎的灵躯因为金线蜈蚣和苍灵天牛的碰撞而消失,姜陵损失了大量灵力,加上持续保持着与周瑜通灵的状态,他的灵力也在急剧消耗,若是失去圣山上着极高的灵力恢复加持,姜陵也很快就会耗尽灵力。
所以姜陵目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跟随齐泓奕继续逃跑,毕竟赵邢煜实力太强,仅凭齐泓奕恐怕是敌不过赵邢煜的追击。虽说自己实力不高,面对玄极下境的赵邢煜也难以抵御,但主线人物一死任务就会失败,姜陵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第二种选择就是在这里停下,仗着圣山的充沛灵力,与姜小白一决生死,通过“歼灭敌对全部玩家”的方法赢取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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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姜陵选择第二种方法才是胜算更大的,但是姜陵身怀齐家客卿令,可算是齐家的客卿,倒不是他有多在意这个身份,只是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增进与齐家的友好关系。此时神庭已经开始不计后果出手对付齐家宗亲,世家与神庭的战斗已经近在眼前,作为已经上了神庭通缉令、注定与神庭无法言和的姜陵,自然要尽可能的争取世家的帮助。
姜小白又斩断一条藤龙,而后开口道:“你能跑到哪去?齐泓奕已经亮出底牌,但依旧不是神庭司命的对手,难道你不明白眼下你最好的选择,是利用灵师在这圣山上的恢复优势,来与我一决胜负么?”
经过短暂接触,姜陵已经大概知晓了姜小白的为人,也不意外他会这样直白地把话挑明,甚至可以说是站在姜陵的角度帮忙分析局势,非常磊落。姜陵回答道:“我不想眼看着他死。”
“我说过,他是个恶人。”姜小白一脚踩在又一条藤龙的脑袋上,语气坚决道:“我不想让他活着回去,赵邢煜也不会放过他。”
“赵邢煜实力虽强,但齐泓奕也不是没有希望。”姜陵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我知道齐泓奕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我需要齐家的帮助,我想赌一把。”
“好。”姜小白简单应了一声,平静道:“我会竭尽全力。”
姜陵闻言没有回应,他有些意外姜小白似乎并不是因为想要取胜才如此坚决,而是真心想要除掉齐泓奕这个背负罪行的世家子弟。
金线蜈蚣与苍灵天牛的战斗激烈得连赵邢煜都不敢多停留,齐泓奕虽是发现了蕴灵玉矿脉,却根本没有
办法带走一块蕴灵玉,这让他心中愤懑不已。但既然已经确定的虫岛圣山之中有着一大片蕴灵玉矿脉,只要他能活着将这个消息带回齐家,齐家自然还可以派强者来收取这一片矿脉。
有着这些珍贵的蕴灵玉的支持,齐家内的灵师将得到极大提升,为日后齐家与神庭开战提供帮助。
“一定要活着回去。”齐泓奕拼命狂奔,身后赵邢煜穷追不舍,不时打出一道青火进行攻击。
眼看着已经跑到了山腰,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虫子的阻拦。按理说他从苍灵天牛的领地越过山顶,已经来到了另一面山坡,这里应该是另一位圣山霸主的领地。
想来应该是蝶皇的领地,它追杀赵邢煜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圣山,应该还在虫岛的其他地方。
但齐泓奕反倒很是失望,毕竟赵邢煜杀了雄蝶,蝶皇对其心怀仇恨,若是碰到了蝶皇,想来还可以利用它来对付赵邢煜。
又是一道青火飞来,齐泓奕抵挡不及,青火从他脑袋边上划过,左脸脸颊瞬间被烧掉一大块皮肉,左眉也烧焦了半截,痛得齐泓奕龇牙咧嘴。
沐浴过龙血的姜陵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升,速度不慢,就跟在齐泓奕身后十米远的距离,而后再有十米远,则是姜小白。姜小白身为武者速度自然不慢,若不是姜陵一直释放藤龙干扰,他早就已经追上姜陵了。
赵邢煜则落在最后,他身为火系法师,长途奔跑本就不是强项,但他身为神庭司命,自然身怀诸多宝物,速度也毫无逊色。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四人便一路从圣山山顶跑到了山脚下,随着远离圣山,灵力恢复效果减弱,姜陵不得不解开消耗甚重的通灵之法,将周瑜暂时收回到魂灵玉之中。
“你可有什么办法?”此时衣袖破碎,脸颊血肉模糊的齐泓奕堪称狼狈,他见无法摆脱赵邢煜的追击,慌乱之中向姜陵寻求逃命的办法。
但眼下的情况姜陵也没有主意,就算他甘愿留下来抵挡赵邢煜,可以他的实力想必连半刻钟都撑不到,于事无补。
就在这一刻,姜陵眼眸一亮,面露惊喜。
齐泓奕也看到了前方的人影,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几乎喜极而泣,大声呼喊道:“四叔,救我!”
就在山脚下不远处,那位蓬头垢面如乞丐一般的男子正迎面走了过来。听得齐泓奕的呼喊,齐家四叔齐辰印停下了脚步。
就算他已经被驱逐出了家门,与齐家再无往来,但家中后辈落难至此,他没有道理见死不救。
齐泓奕见到了救命稻草,立马跑到齐辰印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似乎唯恐他跑了。
齐辰印瞥了一眼他脸颊的伤痕,而后望向追来的赵邢煜,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要杀侄儿,还请四叔出手相助。”一向行事狠辣的齐泓奕此时也不得不拿出了可怜兮兮的后辈态度,就怕这脾气古怪、且与自己交情不深的四叔不肯帮忙。
齐辰印却是淡然说道:“我问的是圣山上发生了什么。”
“啊?”齐泓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难以相信四叔竟更加关注这件事情。
姜陵则见赵邢煜与姜小白警惕地在二十步外停下脚步,便快速解释道:“有一只金线蜈蚣和苍灵天牛打了起来。”
“金线蜈蚣啊。”齐辰印微微释然,点头说道:“那玩意竟能发挥出这般实力,意想不到啊。”
赵邢煜没有兴致与其讨论这事情,只是警惕盯着他问道:“你可是齐家齐辰印?”
“正是。”齐辰印面容平淡应了一声。
赵邢煜眸生意外,没想到这修炼通灵之法、被逐出齐家的怪人还真在虫岛上,但他也知此人实力不俗,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锵然喝道:“我乃夷川国九潭郡神庭典刑司命,你这侄子本就罪恶多端,又胆敢无视我神庭禁令,意图入主德城,实乃藐视神威之举,我要将其带回神庭审判。你,可是来阻拦我的?”
赵邢煜心有忌惮,将就地击杀改成了带回神庭审判,算是留了一丝余地。但他的话语之中的态度依旧是强硬的,齐辰印却没有反应,只是望着山顶说道:“我是听得这圣山上有动静,才过来看一看的。”
齐泓奕自然是面色变得难看,赵邢煜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最好,齐家敢挑衅神庭,实乃自取其祸,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齐家,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谁知齐辰印又轻飘飘道:“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害我齐家后辈啊。”
“你...”赵邢煜顿时觉得被耍了一般,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他冷然道:“你也要找死么?”
“对了,我半路上还见到了蝶皇。”齐辰印就像没有听见赵邢煜的话语一般,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它要我帮它杀一个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它要你帮它杀人?”赵邢煜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又气又笑道:“你还能与它交谈?”
齐辰印理所当然道:“这岛上虫子能修炼到如此境界,自然也开了神智,虽然不如人类这样聪明,但也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你身为神庭司命,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听到如此轻蔑话语,赵邢煜怒不可遏,他喝道:“大胆!你这修炼邪道功法的狂徒,若不想被我神庭通缉,就立刻给我离开!”
“邪道功法?”齐辰印那混沌的眸子闪过寒光,他漠然道:“你敢说通灵之法是邪道功法?”
赵邢煜喝道:“无数年来多少灵师因为这通灵之法而走火入魔,神智受损,就连你也因此疯魔,足以说明这通灵之法乃是叛道离经的存在,不是邪门功法是什么?”
“司命大人好差的记性。”齐泓奕听出四叔打算帮助自己,又见赵邢煜不知死活敢诋毁通灵之法,触了四叔的逆鳞,自然有了底气,在一旁说道:“方才你又不是没有见到,我姜小兄弟可是使出了通灵之法,效果非同凡响,而且也没受到反噬,你怎么能说这是叛道离经呢?”
“哦?”齐辰印立刻惊奇转头看向姜陵。
赵邢煜则一阵语塞,片刻后才恨然看着姜陵道:“他是天行者,怎能以常人论之。”
齐辰印压根没有理会赵邢煜那强行解释,双眸迥然望着姜陵,道:“你真能释放通灵之法?”
“对。”姜陵也知道齐辰印是逆转胜负的关键,自然不会隐瞒。
齐辰印眼露精光,激动道:“可否施展让我看看。”
“好。”姜陵二话不说,就要唤出周瑜。
这边赵邢煜却是突然发难,一道无比精纯的青色火焰笔直冲向了齐泓奕!
第两百八十二章 虫岛篇(二十一)
赵邢煜为了追杀齐泓奕,不惜只身犯险来到禁地虫岛,一心要置其于死地,此时见齐家四叔齐辰印有意插手,赵邢煜顾不得风度,竟是趁着齐辰印与姜陵交谈之际,突然出手偷袭。
这一道九渊青烛凝聚了赵邢煜此时大半的法力,无比精纯,速度极快,在空中画出一道扭曲的轨迹,径直打向了齐泓奕。
千钧一发之际齐泓奕勉强撑起念气壁垒,但转瞬就被青火击溃,瞬间青火已经来到眼前。
齐辰印眼眸光芒一闪,一把拉住齐泓奕想要向一侧闪避,但终究慢了半分。
“啊!”齐泓奕凄惨一叫,青火打在他的左肩,如同一块火炭砸在了蜡烛上一样,他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随之溃烂,血肉蒸发,就连骨头也被焚烧了大半!
此时齐泓奕半边身子一片焦黑,骨肉融化大半,仅剩一块皮肉连着他的左臂,甚是血腥恐怖!
本来齐泓奕左脸脸颊就有着一处烧伤,此时他的左脸更是已经不成人样,耳朵都不见了,左眼也难以张开,面颊上甚至能够看到焦黑的骨头。
若不是齐辰印拉了他一把,恐怕这道青火会把他胸口连着脖子一同贯穿。
“四叔救命啊!”齐泓奕痛苦而绝望地喊着,他面容已经扭曲,仅剩的右眼充满血丝,瞪得老大,尽是惊恐。
“找死!”齐辰印哪怕离开了齐家,几年间与家族没有半点瓜葛,但血脉相连,眼看着自己的后辈子侄险些在自己眼前被人杀死,他又怎能不怒。
此时姜陵已经唤出周瑜,正要进行了通灵之法,眼看着赵邢煜还要出手,姜陵也不犹豫,立刻与周融为一体,怀抱赤心古琴,拨动琴弦,上来就是威力最强的星河散。
琴音扩散,正遇第二道青火打来,虽说这一曲已经是姜陵此时能发挥出的最强攻击,但在那道看似普通的青火面前却没有多少招架之力,刚一碰撞青火便将满天星河焚烧了一半。
姜陵倒退一步,口吐鲜血,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玄极下境的神庭司命的对手,但依旧没有想到会相差这么多。
“大概明白一些了。”齐辰印瞥了一眼姜陵,虽然只是一眼,但专研通灵之法已有数年的齐辰印,能够看出姜陵是怎样将灵力流转在体内,引导武灵与自己融洽共存。
就像是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齐辰印瞬间知晓了自己缺少的那一点是什么。
他挥手以灵力唤出一只猎豹,猛然扑杀,将青火抵消。
“你带齐泓奕先走,虽然有所领悟,但我不确定施展通灵之法时会不会还保持理智,别误伤了你们。”齐辰印提醒了一声。
“好。”姜陵应了一声,抱起齐泓奕向后退去。
齐辰印冷冷盯着赵邢煜,轻喝一声:“宇文天彰!”
光华一闪,齐辰印身后出现了一个体型高大,器宇轩昂,身披红色锦袍,手持长枪的虚幻男子。
“宇文天彰,三百年前宇文家最有天赋、最有望进入玄极上境的强者。”赵邢煜瞳孔微缩,明显是知道这武灵身前的身份,他有些意外,又带着忌惮道:“宇文家原本也是西北名门望族,只因与你齐家争夺夷川的统治权,便被你们杀尽了全族两千三百余人,从风隐大陆除名。没想到这宇文家的天之骄子,竟成了你的武灵!?”
“那已经是前尘往事了。”齐辰印平淡回应一声,道:“现在他与我抛弃前嫌,心意相通,看我们二人与你一道战个痛快。来吧!”
随着齐辰印轻喝一声,宇文天彰的虚幻身形缓缓融进了齐辰印的身体内。
赵邢煜又惊又怒,喝道:“天行者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他能成功施展此法,不代表你也可以。这通灵之术离经叛道,害得你神智疯癫,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独子,你竟还敢施展,简直是执迷不悟!”
也就是此时,一直沉默站在一侧的姜小白感受到齐辰印身上气机暴涨,心生不妙,立即横移一步,而后迅速冲出,想要绕过齐辰印追击姜陵。
“哪里去!”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姜小白心头骤起危机之感,他挥出长剑,画下一道银色剑芒。
锵然一声,一杆长枪拍来,打散剑芒,砸在了姜小白的剑身上,而后又压着剑身落在了姜小白的胸膛。
姜小白口吐鲜血,倒飞而回,半眯的双眸惊异地看向齐辰印。
此时的齐辰印已经不再是一副衣衫褴褛的邋遢模样,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柔顺展开,随风舞动,那对浑浊的眸子变得神采奕奕,身上则多了一件红锦百花袍在身后飘荡。
仿佛年轻了十岁的齐辰印手握一杆长枪,风姿卓然,英武绝伦。
他看着赵邢煜,声音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低沉,而是透着一股铿锵地开口道:“我苦修通灵之法那么多年,翻遍了风隐大陆上一切相关的记载,这法门究竟是不是可以修炼成功的,我心中比你清楚。本来我还想若是再不能寻到能让我再进一步的法门,我就要往灵元大陆走一趟。好在苍天有眼,竟是让我遇到了一位精通此法的天行者,哪怕只看了一眼,我也知晓他对通灵之法的解读,是在我之上的。”
赵邢煜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对方,只能恨恨然道:“你这个疯子。”而后他干脆愤然说道:“齐家在混乱之城勾结叛神者杀我神庭两位司命,三位执事长,公然挑衅我神庭,无法无天到了极点。而后不但没有严惩齐家主事,给我神庭一个交代,还妄想派齐泓奕坐镇德城,继续与我神庭叫板。这种行径已经让我神庭忍无可忍,势必要让齐家付出惨痛代价,以彰显我神庭威严!”
赵邢煜指着齐辰印,喝道:“既然你已经被逐出齐家,已经不再是齐家中人,我劝你与家族撇清关系,尚可自保,还能继续修炼你的通灵之法,做你的美梦。你若今日敢对我出手,小心我神庭叫你在这四海八荒再无立锥之地!”
“我虽然不再是齐家的人,但毕竟还是个人,没有疯癫到连自己的子侄都不认。齐家兴衰已经与我无关,可既然撞见了,我就不会让你杀我齐家中人。”齐辰印漠然回道:“至于立锥之地么,我齐辰印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还会怕没有地方苟活么?”
赵邢煜立马回道:“狂妄!”
“狂妄么?”齐辰印昂头道:“我反倒要奉劝你一句,若是你真的杀了泓奕,那神庭便真要与世家正式开战,到时谁输谁赢且不论,整片大陆都必然要生灵涂炭,山河染血。”
“难不成我神庭还要任由你们世家亵渎神威!?”赵邢煜骂道:“你们世家各自割据一方,无视皇权已经数百年了,称王称霸如同匪类,为了风隐大陆的太平,早就该
将你们尽数抹去!”
齐辰印摇头道:“我世家问鼎风隐也不是一天两天,当年神明在的时候,也没曾下达神旨说要灭我几大世家,现在神明沉寂,你们神庭却自作主张,插手世间之事。就连德城之事,就算我不曾亲眼见到,也猜得到有你们神庭自取其祸的原因在。”
齐辰印看着赵邢煜突然又说道:“我在想啊,是不是神明真的醒不过来了?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神明,自称神仆的你们不知何去何从,怕被人从云端上拉下来,所以才想要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和不可侵犯的威严,以求让世人继续崇拜你们?”
“住嘴!”赵邢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齐辰印咬牙道:“你...你这狂徒,竟敢说神明醒不过来了,难道你也是叛神者的一员?”
齐辰印不为所动,淡然摇头道:“如此激动的反应,正表示了你内心的恐惧。”
“我叫你住嘴啊!!”赵邢煜双眸瞪圆,手臂一挥,汹涌的青火如海浪一般扑向了齐辰印。
而后赵邢煜大喝一声:“你去给我杀了齐泓奕,不然我死不瞑目!”
姜小白没有言语,但还是迅速提剑狂奔,绕过齐辰印,追了出去。
齐辰印被青火围住,一时难以突破,自然也无力去阻挡姜小白。火海之中齐辰印眼神露出惊异之色,他舞动长枪驱散不断靠近的火舌,感受着其中灼热的温度,难以置信问道:“为了拖住我,你竟不惜燃烧生命之力?你还说我疯癫,我看你才是疯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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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一定要齐泓奕死!”强行释放如此大范围的九渊青烛,赵邢煜已经超负荷运转法力,激烈的反噬使得他自身受损,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齐辰印还是无法理解道:“齐泓奕不过是勉强算得上是家族的中心人物,值得贵为神庭司命的你以命相搏?”
“不是为了齐泓奕这条命,而是要给你齐家教训,要挽回我神庭之威严!”赵邢煜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但他通红的双眼中露着狂热与决绝,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齐家齐芷夏伙同叛神者,杀我神庭司命,齐家家主含糊其辞,不肯严惩凶手,你们眼中可还曾敬畏神明!?”
“明明是你神庭自行其...”
赵邢煜却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他极力催动之下,双眸都开始留下血泪,继续疯癫一般地喊道:“神明维护天地规则,若没有神明就没有这个世界!千百年来若没有身为神仆的神庭指引,极力维护世界秩序,这世界又如何走向正规,又岂有你们这些世家称雄称霸!”
“神明不过沉睡几年的时间,你们眼中便没了该有的敬畏,只顾关心你们的个人利益,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这世界不该变成这样,就算神明一直沉睡下去,我们神庭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世间混乱!”
“你们这些愚昧的、无可救药的凡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光明,什么是混沌!”
赵邢煜七窍流血,声嘶力竭。
齐辰印挥舞长枪,驱散了最后的青火。
他看着已然不成人样的赵邢煜,心中复杂,既是震撼,又感到些许怜悯。
他把反驳的话语又咽了回去,看着那已经燃尽了生命,身躯依旧骄傲挺立的神庭司命,最后只能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第两百八十三章 虫岛篇(完)
姜陵带着齐泓奕没有跑出太远,毕竟这里是虫岛,姜陵又没有齐辰印那种可以使蚁群倒退、还能与蝶皇聊天的能耐,之前宋韦被金线蜈蚣所控制的可怖画面可还在脑海里清晰浮现,姜陵只得扶着齐泓奕小心退走,不停以念力探索并闪躲着潜伏在树上或土里的各种古怪虫子。
此时被烧焦了半边身子,脸也变得像是“双面人”一样的齐泓奕不停地痛苦呻吟着,他还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赵邢煜,该死的神庭,竟敢如此不把我齐家放在眼里。”
姜陵没有搭话,他身上也没有合适的药物帮助齐泓奕治疗烧伤,只能期盼他能带着齐泓奕到达海边,安全地离开虫岛。
齐泓奕带着隐约的哭腔,自语道:“我要活着回去,我要把圣山上有蕴灵玉矿脉的消息带回家族,有了这蕴灵玉矿脉,我齐家会更加强大,让神庭再也不敢小觑。”
“小心一点。”姜陵提醒了一句,扶着齐泓奕向左前方行走,避开右边树上一只人脸蜘蛛。
齐泓奕的话语却渐渐变得更加虚弱,他喘着粗气说道:“姜陵,求你一定要带我回去。”
“我会的。”姜陵应了一声,但随即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解除了与周瑜的通灵,而后叫周瑜在前方开路,而后干脆把齐泓奕背在了背上,加快的前进的速度。
“我齐家鼎盛千年而不衰,难道只有他神庭有威严,我齐家就没有么?”齐泓奕还在自语着,随后突然咳了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姜陵的胸襟。
让姜陵错愕的是,这一口鲜血竟是带着灼热的温度,冒着丝丝雾气。
“你不要再说话了,稳住心神,保护好你自己。”姜陵急忙提醒了一句。
齐泓奕却置若罔闻,梦呓一般继续喃喃道:“我齐泓奕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什么罪不可赦之事。就算是要审判我的罪行,我齐家自有家规,容得到他神庭插手?他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独断专行,以前后神明降下的神旨,我们自然是不得不接受,现在神明已经沉寂,他们还如此狂妄自大,呵,没了主人的狗,还敢乱咬人,那就是疯狗!”
“你不要再说了!”姜陵听着他越发虚弱的语气,脚下步伐更快。
“我想...我是不行了。”齐泓奕带着几分悲苦地自语一句,而后又释然道:“死在神庭司命手下,也不算憋屈,我齐家...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姜陵急忙说道:“你坚持住,就快到海边了。”
齐泓奕趴在姜陵背上,苦笑道:“停下吧,我走不出这虫岛了。”
姜陵心中挣扎片刻,还是渐渐停下了狂奔的步伐,因为他知道齐泓奕说的是真话,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姜陵小心将齐泓奕放在了地上,看着他那狰狞又可怜的面容,一时心中沉重。
“圣山的蕴灵玉矿脉,还有我四叔的事情,就请你...请你帮我带回齐家吧。这些蕴灵玉都给你,你拿着。”齐泓奕拿出了之前他在那些天牛身上撬下的蕴灵玉,都给了姜陵。他攥着姜陵的手,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姜陵,声音虚弱而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哀求地继续道:“与神庭一战已经是不可避免,到时不知会有多少城池要被夷为平地,多少修为强大的高手要饮恨而亡,此战过后,不知我齐家传承千年家业还能剩下多少。还
请你们天行者,一定要帮助我齐家。”
姜陵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我不会是第一个死去的,但我也希望不要有太多的家人下来找我。”齐泓奕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一样,抬起沉重的眼皮,神色复杂地看着树叶缝隙中的青天白日,声音越发微小:“愿我齐家兴盛不衰,也愿这世间...能够...”
齐泓奕抬起左手,似乎想抓住那躲入云层之中的太阳。
“能够重换新天...”
齐泓奕的左手如断线木偶一般倏然落下,再也没有一点动作,只是右手还死死握着姜陵,不肯松开。
下一刻脚步声响起,姜小白出现在了一旁。
他没有出手,因为系统提示已经在耳边响起。
姜陵缓缓抽出手掌,伸手抚上了齐泓奕仅剩的一只瞪大的眼睛,缓缓道:“青烛烧伤了他的内脏。”
姜小白点了点头,道:“你的任务是要护送他离开虫岛吧?我的任务却不需要保护赵邢煜,只需要齐泓奕死在这里,某种程度上讲,对你是不公平的。”
姜陵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叹了口气。
这一局战场落在虫岛,他和宋韦与席九三人一路战战赫赫,如履薄冰,几番苦战之后,宋韦死去后被金线蜈蚣控制,变成一具傀儡,席九也接着惨死,圣山之上明明发现了蕴灵玉矿脉,却没有福气带走其中一块蕴灵玉。明明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最终还是没能赢得这一局比赛,还眼睁睁看着齐泓奕死在了自己身边,姜陵心中自然很不好受。
姜小白不会落井下石出言嘲笑,也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只是收剑入鞘,站在一旁看着死相很惨的齐泓奕,轻声开口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姜陵则反问道:“他该死么?”
姜小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才点头道:“他仗着世家子弟的身份和自身强大的修为,在他所管辖的领地里作威作福,逼良为娼,不知有多少人枉死与他手,他该死。”
姜陵也沉默了下来,若是在平日的故事里,他听到有这样一位豪门子弟如此行径,他一定也会认为其死有余辜,甚至应该千刀万剐。这一次因为任务是与其同一战线,加上姜陵本就是齐家的朋友,所以只能极力保护他,无视他身上背负的罪行。
“你说的对,因为他做过很多恶事,他该为此付出代价。”姜陵缓缓吐了口气,而后又摇头道:“但在这个阶级地位分明的世界,也许并不能说是他一个人的错。就算是没有世家的存在,那些皇族贵族,也一样会欺压平民,享受阶级带给他们的权力。甚至是自诩维护世界秩序的神庭,也有裁决执事长曾经想要强娶一国公主,不顾公主本人的意愿,拆散了一对原本相爱的眷侣,逼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是错的。”姜小白肃然回应道:“神庭,他们也只是想着保持这个世界‘平稳’,而不是‘进步’。他们只会根据神明的旨意,评判哪些是‘有罪’哪些是‘愚昧’,而不会承认那些先进的理念。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与神明为伍的原因。”
姜小白的话语简单,却让姜陵微微惊讶,而后道:“看来你也不会很支持叛神者。”
“叛神者只是想突破神庭的制约,不想让这世间的一些都沿着固有的轨迹发展。但正在能看透世间真理,能够思索世界要如
何运转的智者,实际上只是极少数。更多的人,只是模糊的有着一个执念在他们心中跳动,那边是自由。但获得自由之后这个世界又会怎样,他们没有想过。”姜小白半眯的眼睛之中有着星辰一般明亮的光彩,他平静道:“神庭想让这个世界‘有序’,叛神者想让这个世界‘自由’,但是他们都站的太高的,没有真正站在‘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姜陵沉默下来,姜小白的话语之中蕴藏的那种简单而富有深度的观念,让他倍受触动。
这时,转眼又是一道身影来到近前,正是披着红袍的齐辰印,他望了一眼已经死去的侄子,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与悲哀,他沉声道:“要我帮你杀了他么?”
“不用了。”姜陵回绝了齐辰印,毕竟齐泓奕已死,此时胜负已分,既是杀了姜小白也于事无补。
姜小白朝姜陵点了点头,而后干脆坐在地上调节自身伤势。
齐辰印转头看了他一眼,姜陵则在一旁解释说道:“天行者遵从天意行事,他非神庭一脉,此事不怪他。”
齐辰印闻言收敛的杀气,没有迁怒与姜小白,而后又解开了与宇文天彰的通灵,将其收回蕴灵玉。他转头看向姜陵问道:“你这通灵之法,是在哪里学的?”
姜陵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提及罗安寒,他说道:“我师父,李轻舟。他在观天书时窥视到了关于通灵之法的门径,而后偏执于此道,终其一生。虽然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完全悟透通灵之法,但给我留下了宝贵的经验。我也是受他的指引,才能走得更远。”
齐辰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些许期冀道:“刚刚见你施展,我便受益匪浅,你...能否将你的领悟再详细讲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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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看着对方殷切的眼神,知道他也是如自己师父一般,在旁人百般劝阻下还执着于这一条歧路,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姜陵便将罗安寒笔记之中的一些要点讲与了齐辰印听,齐辰印神情严肃,一个字都不漏的记在脑海,而后不住点头。
他看着姜陵,突然神色严肃,抱拳弯腰,竟是要行礼,姜陵哪敢接受,急忙伸手托住。
齐辰印目光真挚,手臂微微颤抖道:“多谢。”
姜陵点了点头,能够理解他心中感受,毕竟他因为通灵之法都害死了自己的独子,还被逐出家门,此时终于得见其中真意,自然是心绪难平。姜陵说道:“此间事了,我马上就要回到天上去了。这一次没能保护好齐泓奕,他的尸首,还有关于这虫岛灵脉的消息,不知可否请你带回齐家?”
“我会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也该回家了。”齐辰印点了点头,道:“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宝物赠与你,待我回到家族,若你再有机会来到齐家地界,哪怕那时我们与神庭已经交战,我也必回以厚礼相待。”
姜陵也对其躬身行礼,挥手告别。
他转身走向姜小白。
姜小白望着远处的海岸感慨道:“下次再来到风隐大陆,可能就要看到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了。”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姜小白认真说道:“谢谢你。”
姜小白微微一笑,明白姜陵大概是有何感想,但还是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姜陵也微笑道:“天行者,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第两百八十四章 混沌之景(上)
灵元大陆西北。
这里有一座平缓秀丽的山峰,山上繁花似锦,香气漫山遍野。山顶有着一片朴实典雅的院落,中间则是一座七层高楼,雕梁画柱,却不显奢华,甚是秀美。
这里是醉花楼,灵元大陆数一数二的盛大宗门,虽然相较与其他大宗大派来说人数极少,但高手云集,底蕴深厚。更以楼中弟子多为女子,且大多娇艳动人而闻名于世。
此时一位身穿雏菊一般明亮黄裙的女弟子正慌张地向山上跑去,她娇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泪痕,眸子里则有着几分恼怒与委屈。她无视守在楼前的两位师姐,径直跑到了楼内,带着哭腔地喊道:“楼主。”
年龄已经不小,但驻颜有术,容貌美丽的楼主坐在主位上,关切望了一眼这位女弟子。
一旁还有一位女子手持拂尘站的笔直,她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微微皱眉嗔道:“鹿蝶儿,切莫无礼。”
平日里性情最为活泼的鹿蝶儿直接跪在地上,泪眼盈盈说道:“楼主,师父,他们说花茗师叔是妖魔,要我们醉花楼给出个交代。呜呜...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师叔。”
鹿蝶儿的师父,也是醉花楼当代三长老的肖成兰面露愠怒,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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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韩紫薇面色微变,沉声道:“莫非...是神庭?”
鹿蝶儿委屈道:“就是神庭,两位执事长就堵在门口,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肖成兰也瞬间眸生沉重之色,她望向楼主,沉思片刻后担忧说道:“花茗师妹身染死气,我们多次派人捎信叫她回来,她也都坚决不从。这一次安岐他们出去寻找,算着时日,想来早已到了红枫城,他们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怎么神庭的人先到了?”
韩紫薇拳头微微握紧,而后又松开,她带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一丝怨艾地叹了口气道:“安岐已有消息传回,就在今早到了我手中,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你们说。”
肖成兰更为惊愕,他知道楼主素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极少刻意向门人隐瞒什么,而今日连她都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说明...花茗师妹遇到的事情必然是很严重看,而且让人难以接受。
“你们自己看吧。”韩紫薇递出了一张秀有繁花的绢布。这绢布看似平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但实际上只有动用醉花楼的秘法才能让上面的字迹显现,以此防备外人偷窥。
肖成兰接过绢布,运进一丝灵力,将字迹显出,另外两名长老也凑上前来观看。
鹿蝶儿只是弟子级别,出于礼数不得也凑过去观看,只能心中焦急,伸着脖子看着三位长老脸上的表情。
片刻间,三位实力强大的长老都面色微微发白。
肖成兰握着绢布的手死死握紧,她眼神茫然了片刻,而后变为难以接受的惶恐,最后又露出一丝怒意。
四长老梅嫦也是面容复杂,心中泛起一丝悲意,她颤声道:“花茗师妹,竟然被死气灌注全身,化作了妖魔。”
听闻此言,鹿蝶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惘然。
肖成兰则咬牙道:“什么妖魔,明明是神庭不
问青红皂白,一心要将花茗师妹处死,才逼得师妹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没错,他们还杀了师妹心爱之人。”平日里与花茗最为亲近的二长老陶春瑛愤然跺脚道:“师妹平日里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可绝不是那种为了苟且偷生便甘心堕入魔道之人,她身上的死气可是为了剿灭死灵法师鬼心才沾染上的,她也是为了寻找驱除死气之法才去的红枫城。必然是神庭不问缘由,不分是非,独断行事,杀了苏少侠,才让花茗师妹变成那般模样。”
“可是...花茗师妹现在的确已经误入歧途,还杀了两位执事长,恐怕神庭也不肯善罢甘休。”梅嫦如此开口。
陶春瑛眉毛斜飞,愤然道:“难不成我们还真的要向他们神庭低头认错,还是要帮他们去追杀师妹?”
“不是我胆小怕事,虽然平日我不喜花茗师妹那放浪形骸的处事态度,但同门这么多年,我又怎会不知师妹是怎样正直之人?又岂会不念师门情谊?”梅嫦沉痛开口道:“可神庭已经找上门来,我们要想好如何解释,才能平息此事,不让我醉花楼上下两百四十位弟子跟着受难。毕竟...那可是神庭”
梅嫦的声音落下,一时也没有人反驳,因为大家知道她说的也是对的。
神庭屹立千年,一直代表着神明行事,无人敢忤逆。就算醉花楼雄踞西北,也有着八百年历史,楼中高手无数,但...拿什么和神庭叫板?一旦此事激化,谁能承受神庭的怒火?
楼主韩紫薇闭目不语,她早就预见得到公开这个消息之后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迟迟没有告诉门人这件事。
但此事几位长老拿不定主意,自然还是将目光都转向了她。
韩紫薇张开了明亮的眼眸,肃然开口问道:“我们要相信神庭,还是相信花茗?”
陶春瑛毫不犹豫回应道:“当然是相信花茗师妹。”
韩紫薇又问:“我们敬畏神庭,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他们的身份,还是因为他们是代表神明维护这世界秩序?”
梅嫦闻言犹豫片刻,而后坚定道:“因为他们代表神明。”
“可现在神明已经沉寂数年了。”韩紫薇站起了身,背负双手,目光如炬,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她锵然道:“他们独断专行,逼迫我师妹不得不堕入魔道,至今生死不知。他们来找我要一个交代,我倒要他们给我醉花楼一个交代!醉花楼弟子何在!?”
“弟子在!”
“随我一道,去向他们问个明白!”
“是!”
.....
源法大陆中东地区,两座重镇之间是罗森西部第四道防线,过了这两座重镇,距离罗森都城便仅剩不足五千里的平原区域。
雷伊和杰诺两国十八万联军如黑云压城,缓缓向严阵以待的罗森防线靠近。
“大胆!”一声咆哮如同狂风席卷,带动尘土飞扬,吹得杰诺战旗猎猎作响。
两道身影浮空而立,其中一人身穿洁白底面长袍,上面有金丝云纹,云纹之间还有着漫天星辰,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这是神庭昭谕司命才有资格穿着的服饰。
另一人身穿黑色底面长袍,上面金丝火纹,背后有着一个燃烧的太阳图案,透着凝重与威严。这身衣服代表的,便是神庭之中主管杀伐审判的典刑司命。
开口之人便是典刑司命,他面带怒色,看着眼前的联军怒喝道:“速速给我停下!”
典刑司命的声音如若洪钟,震撼心脾,联军之中引起一阵骚乱,但随着几道军令传下,大军又安静了下来。一人拍马跃众而出,他摘下头盔以示尊敬,露出了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容,正是已经晋升为大骑士长的克格烈。他望着半空的典刑司命,声音沉稳地问道:“敢问司命大人,我们为何要停下?”
“放肆!”典刑司命怒目瞪圆,喝道:“我神庭早有旨意传达给你们,让你们停止杀伐,你们难道不把神庭诏令放在眼里了么!?若任由你们这血腥屠戮下去,有多少军士要战死沙场,又有多少百姓要蒙受苦难,岂能容你们如此为祸作乱?”
“为祸作乱?”克格烈没有半分惧意,肃然反问道:“罗森劫持我杰诺公国大皇子,在塞纳尔偷袭我杰诺军镇,五万大军攻打我边疆雀城,他们怎么就不是为祸作乱?我们现在出兵反击,却成了为祸天下的罪人了?”
“罗森已经付出了代价。”昭谕司命开口,声音沉稳,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他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神庭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死的人多了,你们神庭才知道站出来阻止么?”克格烈挺直胸膛,目光炽热地高声道:“可五十年前罗森铁蹄踏破希曼公国皇城的时候,你们在哪?他们北上将维洛打穿,屠尽维洛八千勇士的时候,你们在哪?我塞纳尔三千守军亦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罗森新帝率圣殿骑士穿过古纳河,打破宁静,攻杀我杰诺儿郎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克格烈虎目含光,沉声喝道:“你们还真在,但却是帮凶!是你们神庭执事不惜自爆也要帮助罗森,之后还有你神庭执事长出手刺杀我凯斯将军。时至今日,你们又劝我们停下复仇的步伐,我倒要问一句...”克格烈紧握缰绳,眼神锐利,咬着牙道:“凭什么!”
典刑司命怒发须张:“敢指摘神庭,你好大的胆子。”
昭谕司命则摇了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你们已经打破了罗森这么多城池,应该满足了。”
“我不满足。”克格烈拿起头盔,扣在了头上,他目光漠然道:“我杰诺和雷伊的万千将士,也不满足。”
“你敢违逆神旨!?”典刑司命寒声问道。
“神明的旨意,才叫神旨。”一道青衣来到了克格烈身边,他平静而坚决道:“而你们不是神,千万战士的雄心壮志与满腔热血,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磨灭的。”
典刑司命气得浑身颤抖,他振臂一招,释放出强大的气场,而后吼道:“你们敢往前一步,就是与神庭为敌!”
青衣望着天上的身影,缓缓道:“真正的勇士,应当所向无前。”
克格烈高举手中长矛。
十八万战士齐喝一声,天地变色,气吞山河。
“杀!!!”
第两百八十五章 混沌之景(下)
源法大陆上杰诺与雷伊的联军以令世人震惊的决然态度拒绝神庭的止战诏令,大军继续向罗森挺近。
随着中央地区战火重燃,甚至势头更盛,大陆西北部的尼安公国也不愿安然偏居一隅置身事外,对着罗森这一头已然内有疾病外受重伤的猛虎探出了他尖锐的爪牙,想要撕扯下一块血肉以饱腹。
尼安联合维洛遗族,打着帮助维洛复国的旗号,派出五万劲旅从安特洛城出发,直扑罗森边疆班卓特城。
原本面对西方两国联军的猛攻,罗森就已经是连败数战,沦陷了十座城池。若不是之前有神庭执事长出手偷袭,重伤了杰诺的凯斯老将军,还有第三圣殿骑士长穆伯以及第五圣殿骑士长瓦萨德出色发挥,赢下了两场战役,恐怕联军此时都要打到罗森都城下了。
此时尼安乘虚而入,又有维洛遗族里应外合,不过数日的时间罗森北部九座城市千顷之地陷入一片人心惶惶的境地。即便在亚斯娜公主和亚洛德皇子成功出逃之后,罗森就立即开始着手肃清维洛遗族,先是将在军政体系之中、凡是维洛血统之人,皆尽控制,再把维洛遗族之中修为强大,或威望较高之人强行逮捕审问,凡是曾在皇子和公主出逃过程之中与他们有过接触,甚至是疑似有过接触之人,皆尽处死,甚至还牵连家人。
这些举动自然引起了倔强而热血的维洛族人激烈反抗,在不同的地点爆发了小规模的战斗,最终自然是以维洛族人被屠戮收尾,枭首以示众,警告其余维洛族人不许有半点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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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终究不能将维洛遗族杀光,他们也终究没有磨灭维洛族人血脉里埋藏的战士之血。
随着尼安人高举维洛的旧旗,并奉以亚斯娜公主为名义上的统帅,开动大军压境时,还是有千千万万的维洛人站了出来。
喊杀声在罗森的北方大地震响。
如同要向世人宣告,曾经那屹立大陆北方,凭借一腔热血在苦寒之地顽强生存的、敢于天地作斗争的维洛人,又回来了。
“神明沉寂之后,神庭便这般没有威严可言了么?”
源法大陆的最北端,有着一处悬崖,这道悬崖足有三百余米长,至于悬崖下深度,恐怕没有人知晓。
悬崖边上站着四个人,说话者正是站在悬崖最边上的那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他的背上有着一个金色的太阳图案。
神庭的一位典刑司命,而且看年纪,他大约只有三十岁左右。要知道想当上神庭司命有两个必不可少要求,第一是信仰的忠诚,要绝对服从神明的旨意,以维护天下秩序为己任。第二,则是必须要有玄极以上的修为。所以神庭之中担任司命一职的,多是年纪较长的神庭前辈,想他这般年轻的倒是很让人惊讶。
而在这位神庭典刑司命旁边的,则是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他身上绣着云朵和漫天星罗神庭昭谕司命。
在两位司命身后,则站着一位裁决执事长和一位诵经执事长。
听闻典刑司命的话语,年龄大一些,已经鬓角灰白的昭谕
司命苦笑一声,道:“自从五百年前叛神者被剿灭之后,这世界安稳太久了,人们已经忘记了‘秩序’对于世界的重要性。”
“所谓‘饱暖思淫1欲’么?安稳的太久了,就非要闹腾起来?”年纪轻轻的典刑司命漠然道:“就因为太安稳,那些贪婪、那些仇恨、那些埋在人们心中丑恶那的劣性又要显露出来了?这份难得的、持续了这么久的秩序,他们就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昭谕司命沉默片刻,而后感慨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也是因为安稳了太久,我神庭中,似乎也滋生了一些劣性啊。”
典刑司命闻言没有反驳,而是缓缓点了点头,但却避开了这一话题,说道:“也许这样的变动也是一件好事,五百年前叛神者的暴动,换来了五百年的安稳。当今神明的沉寂,天行者的搅局,以及俗世力量的反弹,这混沌的景象只要被压制下去,就又能换来很久的秩序。”
“天行者啊。”昭谕司命喃喃道:“‘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昭谕司命自语了这两句天谕章上的谶语,而后望向悬崖下方,目光凝重地继续说了第三句:“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悬崖下,是如墨汁一般浓稠的诡异黑暗。
冥渊。
世界六大禁地之一,自古以来便是人类无法踏足的领域。
同为禁地,但大家都知道,在虫岛上的危机是无穷无尽的强大虫子;涡流的危害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吸力,飞鸟不渡;血原的危机是充满血腥之气,无论多么强大的人,进去都会失去理智,变成嗜血的野兽;枯骨岭,死气弥漫,疑似死灵法师的起源地,可以将人的灵魂侵蚀;冰舟,飘荡在南海上的一座冰山,有着绝对寒冷的温度,即便玄极强者也难以抵抗。
这些地方就算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真正的玄奥,但也大致能猜到几分,人们都知道有着怎样的凶险,至少死了还能看到尸体,甚至像虫岛那样,还有活着走出的可能性。
但这一片深渊,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从未有进去的人能够走出来。无论是失足跌落的普通人,还是玄极修为的大修行者,一个都没有。
“地狱使徒深渊埋。”典刑司命也望着那片吞噬了一切的黑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而后叹气道:“神明沉寂无声,天行者降世,混乱之城惊起白虹,从此之后世间开始抵触神庭。前两句谶语已经应验,就要轮到这第三句了。”
说话到此,一直站在二人身后、低头没有出声的诵经执事长突然看向昭谕司命,欲言又止。
昭谕司命没有回头,只是已然洞悉了他心中所想,轻声道:“你认为我们做的是没有价值的么?”
诵经执事长点了点头,再次低下头,开口道:“我们已经守在这里调查了三个月,牺牲了周边几个宗派修为不俗的长老,引得几大宗派埋怨不已,还有我们几位神庭执事也死在了这里,但这冥渊还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动静,我们...也没有获得一点有用的情报。”
典刑司命不满地吐了口气,似
要批评,但昭谕司命开口道:“说下去。”
诵经执事长继续道:“谶语就算真的会应验,但什么时候会应验还是个未知数,此时世间眼看着要掀起狂风暴雨,源法大陆上杀伐四起,中原地区的神庭已经无法阻止,甚至掺和了进去。就连我们尼安也开始发兵参战,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目光放回...”诵经执事长知道自己说的话乃是对司命的不敬,声音不由稍弱,但他还是坚持说完:“放回我们力所能及的地方。”
“你是觉得以我们的实力探索冥渊是不自量力,还是觉得我们一直在做无用功?”典刑司命漠然反问了一句,但他并没有听对方回答的意思,而是说道:“警惕并试着探索冥渊,这是我们庭主的意思。”
听闻此言,诵经执事长头颅更低,面露惊色。
昭谕开口解释道:“已有我们神庭的人去探查过,从五年前或者说神明沉寂那一天开始,涡流的速度正在缓慢降低。极南海域的温度也在降低,冰川的面积增大,冰舟出现的频率也开始增加。这无不表示着,第三条谶语随时都有可能应验。”
典刑司命说道:“我知道,混乱之城的前车之鉴,已经足以让我们明白谶语应验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甚至还有加快其发生的可能性。但...我们对冥渊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典刑司命目光凝重,指着悬崖下那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说道:“既然无法阻止,我们就要做好它会到来的准备。我们无法确切的明白,这谶语代表着什么。‘地狱使徒深渊埋’,是说有一位使徒深埋在这冥渊之下,还是将会有一位使徒埋入其中,我们还不能知晓。但作为神明最强大的执事人使徒,二字前面却有着‘地狱’二字,这其中的含义,就不得不让我们重视起来。”
昭谕眸子肃然,也随之说道:“使徒,都是超越了俗世修行顶点,突破了玄极,到达圣域的至强者。在神明沉寂之后,寥寥无几的使徒也再没有半点动静,像是和神明一起沉寂消失了一般。但若是某一位、甚至更多的使徒已经堕入了‘地狱’,当他们重新出现的时候,会带来怎样的灾祸,那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两位司命的话语落下,裁决、诵经两位执事长皆是面色骤变,眸生凝重。
他们有着天变境的修为,在这世上已经可称强者,甚至再过几年步入玄极领域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难事。
玄极强者擎天架海,在世上已经是凤毛麟角。
而在玄极之上,那名为圣域的境界虽说存在,却是绝大多数修仙者都望尘莫及的领域。
神明是规则的化身,是无形的存在,而圣域便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星空之下最高的顶点。圣域的强者有着怎样无与伦比的实力,他们甚至难以想象。
“俗世的纷争,造成的影响会是生灵涂炭,但至少不会使这个世界崩坏。而没有神明压制的至强者,若是发起疯来,那可真的会使天地变色啊。”典刑司命喃喃道:“就算自私的人民不理解我们神庭,但我们神庭还是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维护这个世界啊。”
第两百八十六章 三个约定(上)
姜陵回到了狭间,虫岛一战,历尽险阻,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积分所获甚少,但姜陵虽然略有遗憾,却也不算多么失望怨恨。
姜小白实力卓越,自己在灵力充沛的圣山上占尽了地利,也仅能与其旗鼓相当。当然,若是那时他唤出荆戎后不去帮助席九,而是专心对付姜小白,倒也能增添一些胜算,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者帮助队友又不是什么错事,没什么好后悔的。
这一次也不算没有收获,姜陵自己得到的,加上最后齐泓奕给他的,足足有十三块蕴灵玉。
姜陵忍不住把这些蕴灵玉拿出来铺在了床上,小的有乒乓球大小,大的足有鹅蛋大小,各个圆润荧光,碧绿通透。
“这些至少也值个三百积分了,不,怎么说也得四百。虽说从品质上看,每一块,甚至这些加在一起都未必比得上蕴灵玉之中的极品无穷碧。但是,也能提供不小的助力了啊。”姜陵不由也稍稍窃喜,蕴灵玉可以自主吸收天地间的灵力,从而加快周围的灵力浓郁程度,而且还能储存灵力,在灵力紧缺的时候可以从中获取灵力补充,对灵师来说是再实用不过的宝贝了。但随后姜陵又嘀咕道:“而且还知道了虫岛圣山之上有着灵脉啊,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完全没有可能在苍灵天牛那种级别的虫子眼皮子底下取到蕴灵玉,但还是难免会很在意。若是去的晚了,可能就被齐家掏空了呀。不过话说回来,齐泓奕和典刑司命双双身死,无论齐家还是神庭都咽不下这口气,想来冲突是在所难免了,齐家未必有余力念着虫岛的蕴灵玉。”
而后姜陵收起这一小堆蕴灵玉,迈步走出的屋子。
广场上没有看到熟人,但是之前也和他们约定先出来的人先去商店等着,毕竟有的人从战场里出来的早有的人出来的晚,狭间时间又是各自计算的,在商城那里挑选挑选物品,也省着浪费时间。
姜陵走进了商店,看到了孙小楼和黄烈正在黄色水晶处,应该是在浏览什么。姜陵走过去轻声打招呼道:“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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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这么晚,又赢了吧?”黄烈转头挑眉问道。
姜陵轻叹口气,道:“输了。”
“哟?看表情和伤势不像啊。”黄烈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陵,问道:“被敌方完成任务了?”
“对啊。”姜陵看向孙小楼说道:“要是看积分榜的话,帮我看看我滑落了多少名。”
“现在还有人没有出来,积分榜没有更新呢,不可查询,一会再看。”孙小楼对姜陵鼓励一笑,道:“输就输嘛,没什么大不了,还有机会。”
姜陵却看着孙小楼那微微泛红的眼睛,从她鼓励的话语之中分明听出了一丝低落。姜陵问道:“输了?”
“嗯。”孙小楼点了点头,而后故作洒脱地一挥手,道:“说了没关系,下次赢回来。”
看着孙小楼故意扭过头不让姜陵看她的眼睛,姜陵自然明白这一次失败对孙小楼打击应该是蛮大的,她之所以确定积分榜没有更新,说明她肯定试图查询过很多次了,想看看自己这一次倒退了多少名。
但她还是故意表现很乐观很积极的样
子的鼓励自己。毕竟是能来参加竞技游戏的特邀选手,有很强的韧性和自我调节能力,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女子,内心终究有着脆弱柔软的一面。
姜陵没有洒鸡汤,道理她肯定都懂,姜陵只是朝她笑了笑,说道:“没错,下次赢回来。”
黄烈耸了耸肩,而后道:“当你们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就想想我,前五场都没有进过一次积分榜,现在不是也能杀到前面来了。”
姜陵听出黄烈这一局应当是赢了,也替他感到高兴,拍了拍他肩膀道:“这局赢了,你的名次估计有进入前一百的可能了。”
黄烈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那么高兴,他感慨说道:“马上就要新一场淘汰赛了,到时应该会缩减到300人,前一百,可是真不算什么了呀。”而后他又道:“刚刚我看到孙夜雨了,他也输了,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买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和我简单说了两句,让我和你们打声招呼,他就去练功房了。”
孙小楼这一次都没有见到自己弟弟的面,但她还是说道:“这几局夜雨战况不佳,名次肯定下滑的厉害,眼看着新一轮淘汰赛即将开始,他难免会心急。”
姜陵当然不会责怪孙夜雨没有等几人到来就离开了,他也说道:“多一份实力,多一份胜算,我们都得加油了。”
“对啊,我也在商店待了十分钟了,得回练功房了。至于情报嘛,这局战场我在玄武大陆的西唐,那边正集结部队准备进军秦国,但是似乎因为神庭插手而暂且推迟了出兵日期。听说北疆王无视神庭诏令,继续率大军南下,誓要把他亲侄子、三皇子拉下皇位。但具体打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黄烈知道姜陵他们参与过相关剧情,所以特意说了一下此事。
姜陵也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局的遭遇。
“卧槽,都跑到禁地去了。”黄烈不由惊异于姜陵的战场居然跑到了虫岛,而后又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这输的也不怨,继续加油吧,行了,我走了,现在真是一分钟都不敢浪费啊。你要是见到鲍兄弟,也替我打声招呼。”
说完,黄烈便朝姜陵和孙小楼挥了挥手,离开了商城。
姜陵站在孙小楼旁边,一边打开商店选项,一边嘀咕道:“大家都很拼啊。”
“嗯,毕竟眼看着第四局淘汰赛就要开始了啊,难免有压力。”孙小楼说完笑了笑,自嘲道:“我这一局很有可能掉到两百多名,若是淘汰赛再输了,可能下次来到狭间你就看不到我了呀。”
姜陵略有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摸了摸她那扎着俏皮双马尾的脑袋,柔声道:“那我可是很伤心啊,你可一定要出现啊。”
孙小楼吐了吐舌头,道:“我会的。”
姜陵一边翻看着商店,犹豫片刻说道:“你看你若是有什么东西缺钱买,我可以借一点给你。”
姜陵自然是好心,希望帮她一把,但是孙小楼很直接地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样。”
姜陵有些意外她这样坚决的态度,说道:“这样你也能多一份希望...”
“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孙小楼没有看向他,依旧望着眼前的黄水
晶,眼神倔强而平静地说道:“但...这终究是只能有一位胜利者的比赛,你不能去可怜任何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你的竞争对手。”
姜陵苦笑道:“可是之前你也帮过我啊。”
“那时才刚刚开始没多久,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人数已经淘汰了一半,马上进入白热化的逐鹿阶段。你又不是稳操胜券,怎么能还分心照顾别人呢?”一向活泼开朗的孙小楼,此时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姜陵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这场比赛,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没有谦让的理由。”说完这话,孙小楼扭头看向姜陵,脸上又浮现了那仍带着几分纯真的笑容,道:“看在我有可能被淘汰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了参加这款游戏?或者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姜陵稍稍沉思片刻,还是如实的低声回答道:“为了治病。”
“哦?你也...有病?”孙小楼稍稍惊讶,而后道:“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么?”
“应该吧。”姜陵没有把自己身患绝症的情况说出来,怕孙小楼替他担心,他听到孙小楼话中的‘也’字,转而问道:“难道你也是?”
孙小楼努了努嘴,道:“我弟弟。”
“啊?夜雨么?”姜陵一愣。
孙小楼低头沉默了片刻,而后低声道:“其实,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姜陵闻言顿时错愕,他想起孙夜雨之前那冷静机敏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到现实生活中他竟然已经失明了。
“发现的太晚,视神经萎缩的很严重,需要高额的医药费,而且拖得越久,越可能无法恢复。如果我们能赢了这一场比赛,他就有机会重新看到光明了。”孙小楼眼眶再次湿润起来,平静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无力,但随后她随手抹了一下眼泪,扬起下巴说道:“不过没关系,毕竟还有希望。”
“嗯。”姜陵没有太好的话语去安慰她,他看得出姐弟二人关系有多么亲密,双眼失明,再也看不见东西,那是多么痛苦的感觉,姜陵即便想一想也觉得心悸,她做姐姐的一定更是无比心痛。
“你呢?很严重的病么?”孙小楼问道。
姜陵平静道:“会死。”
这一次轮到孙小楼眼神愕然,她沉默片刻,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姜陵。
她把头埋在姜陵的肩膀下,道:“那你可要好好努力。”
姜陵感觉得到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抬起手想要拥住她,最后还是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会的,我们一起努力。”
“嗯。”孙小楼抬起头,微红眼睛看着姜陵,很是认真道:“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认认真真的走下去,不用再去同情任何人。现在每输一场,都可能彻底失去胜利希望,容不得半点马虎。哪怕...哪怕下一局你遇到了我,也不许留手,你明白么?”
姜陵看着她,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孙小楼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眼泪止住,而后挑起嘴角,酒窝浮现,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她轻轻锤了一下姜陵的胸口,道:“加油,大兄弟。”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三个约定(中)
孙小楼转身也离开了,姜陵看着那双马尾摆动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其实准确来讲,他和孙小楼也没有认识多久,甚至两人只有一次匹配到了同一个战场。那时还是岐山雪谷,第一场正赛,大家都是刚开始切实的体会这一次竞技,还没有现在这样沉重的气氛。
初次相遇,两人就一见如故,在姜陵得到了冰晶雪莲之后,李久希强词夺理提议平分,是她站出来为姜陵说话。最后两人还一起拦住了打算刺杀红妆的李久希,让屈坤与红妆重归于好。可以说虽然只是一次相遇,但姜陵便感觉到二人观念相近,脾气相投。
之后每次战斗之后,都会在狭间聚会,交流心得,甚至那一次她还不惜耗费很多积分配着自己去了一趟灵道大会。
可刚刚孙小楼却拒绝了姜陵想给她一些帮助的好意,临走前还告诉姜陵要收起同情心,全力以赴的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哪怕是和她相遇也不要手下留情。
这样难得的姑娘,若是在现实世界遇到,姜陵想来是真的会付诸于行动的。当然,得是姜陵知道自己得绝症之前。
现在一想到孙小楼竟是有可能会被淘汰,下一次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姜陵也很是失落。
他轻叹口气,试着去打开积分榜,没想到还真的打开了,看样子所有玩家都结束了本次战局,榜单数据已经更新了。
上一次姜陵足足杀到了28位的名次,这一次失败却是使其滑落到了45名。前十名也有了一些变动,榜首依旧是莱德瑞,而原本第二名的石田左靖滑落至第五,原本第四的赫莱蒙德则进步到了第二。姜小白终于不再是铁打的第十名,这一次的胜利让他进了一步,来到了第九位。
那在红枫林之中突然出现并无情杀害了苏少侠的楚辞已经来到了19位。
上一次跻身前百的鲍伯尔,很明显这一局又取得了胜利,来到了78位,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鲍伯尔他本身游戏水平不俗,意志力也足够强大,行事果决有魄力,似乎只有在对游戏剧情的理解能力上要弱于姜陵一些,他能慢慢取得这样的成绩,姜陵不感到奇怪。
而他与姜陵和孙小楼不同的一点是,他不是那种会往游戏世界投入太过情感的人,或者准确的说,他对待这个游戏世界的态度和姜陵是不同的。他不是那种会在游戏世界里烧杀抢掠的恶棍,但也不会因为游戏世界里人物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无论是有人在痛哭,还是有人在做坏事,若是与主线任务无关或反而会耽误他的任务,想来他是一概都不理会的。
当然,这也算不得一见错事,只能说理念不同吧。毕竟鲍伯尔还是很爽快大方的一个人,除了比较记仇这个缺点以外,可以说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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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另一位好兄弟黄烈进步不小,现居118位,虽说还是不算很高,但这个名次比较安全,可以说即便下一次输了也不会被淘汰。
孙夜雨连输两场,原本眼看着就要杀进前百,现在却掉到了144位,想来这一次也算安全。
原本对这位性情颇为冷漠的护姐狂魔姜陵还略有微词,但得知他身患重病,双眼已经失明之后,姜陵也难免为其感到痛心。他可是还不到二十岁啊,正值大好年华,正要去看清楚这个大千世界,但眼前却失去的光明。
虽说对于姜陵这样就剩不到一年活头的不幸者来说,似乎没有同情别人的份了,但他这病
没有什么具体的临床表现,相比较来说,痛痛快快活过一年然后去死,和一辈子不见光明,似乎也说不清楚哪个更惨一些。
再往后看,可以看到蕾雅、苏唯、杰斯塔等人的名字,但积分榜上位置本来就靠后席九已经不见了踪影。
孙小楼,也不在榜单上了。
“唉。”姜陵轻吐口气,关闭了积分榜。
就在姜陵重新打开商店,去购买他刚刚看中的一样物品的时候,却瞥见有一人走进了商店。
姜陵笑着打招呼道:“出来了?”
“嗯。”鲍伯尔也笑了笑,而后走上前和姜陵互相拍了拍肩膀,而后道:“出来的有点晚,他们都走了吧?”
姜陵点头道:“嗯,小楼和夜雨都输了,黄烈赢了,但大家都急着为淘汰赛做准备,让我和你打个招呼,然后都回去修炼了。”
“听这意思你也出来蛮晚的啊。”鲍伯尔问道:“赢了?”
姜陵耸肩道:“输了,掉了将近二十名。我倒是看见你上升到了78位,肯定是赢了吧,眼看着就要追上我了哟。”
鲍伯尔再次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这才哪到哪,我还等着咱们兄弟一起杀到前十,然后把其他人都淘汰掉,最后我们石头剪刀布呢。”
姜陵被鲍伯尔逗笑了,说道:“这倒好,免得伤了我们兄弟和气,可一言为定啊。”
“没问题。”鲍伯尔又笑了笑,道:“你输了这一场,狭间时间一定不多,先交流一下情报吧。”
姜陵点了点头,把黄烈之前和他说的关于神庭插手北秦国内北疆王发兵皇城一事,以及自己在虫岛的遭遇和鲍伯尔说了一下。
“我去,还能在虫岛开启战场。”鲍伯尔也是十分惊讶与这一点,毕竟随着对游戏世界了解的增多,越能明白禁地二字有着怎样的分量。
姜陵则提醒道:“虫岛上的危机还是其次,主要是神庭和齐家的矛盾已经难以化解了,而且开始激化了。按理说齐金朴三家在混乱之城一起对抗神庭,应该已经串通一气,一旦神庭与齐家开战,西南朴家和中原金家也会插手,而东北魏家又和齐家本就关系亲近,恐怕世家和神庭的战斗已经就在眼前了。”
“风隐大陆真的是要风起云涌了啊。”鲍伯尔感慨一声,而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姜陵觉得以鲍伯尔的脑袋应该是能够看清风隐大陆的局势的,也不再多说。
鲍伯尔则开口道:“我上一次在灵元大陆,参与了两个门派间的战斗,一边是什么百灵谷,一边是潭月阁,两边都出了七八位天变境的长老,还有十几个弟子,死了不少人。”
姜陵虽然没有去过灵元大陆几次,但作为灵师,他还是知道百灵谷这个名字的,闻言不由诧异道:“百灵谷?那可是灵元大陆上仅次于太乙教和云神宗,与醉花楼齐名的一流宗派,这潭月阁什么来路,竟然和百灵谷打起来了?”
“从宗派实力上看,潭月阁也算是一流宗派,有几位玄极长老坐镇,天变境高手五六十人,但和百灵谷比的确还差了一些。”鲍伯尔道:“奈何神庭也插手了,他们帮助了潭月阁,这才打败了百灵谷。”
“神庭怎么出手这么频繁?”姜陵闻言也感到意外,而后道:“为什么要针对百灵谷呢?”
鲍伯尔稍稍思索片刻,而后道:“据说半个月前在百灵谷边上发现了一株珍贵草药,当时神庭一位司命正需此物破关,但百灵谷却据为己有,尽管神庭执事长亲
自登山恳求,百灵谷也据不交出,引起了神庭的不满和忌恨。而潭月阁今日派人去另一处颇具灵气山林寻找草药,又正好赶上百灵谷也派人来搜寻,双方就打了起来。附近的神庭便打着劝架的名义也派了两名执事长和几名执事过来,而后却帮着潭月阁将百灵谷的人打跑了。”
姜陵皱眉道:“这神庭是怎么了,神明都已经沉寂,他们行事还如此霸道。”
鲍伯尔道:“在我们出现之前,他们还算安稳,可随着我们这些天行者降世,谶语应验,他们觉得这世间有要混乱起来的苗头,所以想出面扼制呗。”
姜陵嗤笑一声:“以暴制暴?这样下去天下不乱才怪呢。”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鲍伯尔摇了摇头,不再谈论此事,转而问道:“战场预告看了没有?有没有新的规则?”
“没看呢,现在看看吧。”姜陵也怕再想上一次九鹿城那样,出现什么奇怪的规则,哪怕积分不多,也一定要看一眼战场预告。
鲍伯尔也跟着要打开战场预告,但他扭头一看,见到了一道倩影走进商场,顿时眸露欣喜。
姜陵也看了一眼,不是别人,正是鲍伯尔心心念念的里美樱。
可以看出里美樱有些无精打采,身上还带着伤,迈步走向了绿水晶先去治疗。
鲍伯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退,他叹了口气道:“她的名次一直很不好啊。”
“嗯。”姜陵也从未在排行榜上见到过里美樱的名字,而且看看她眼前的样子,恐怕刚刚结束这一局也一定战况不利。
对这个心底善良的日本姑娘姜陵也很有好感,之前两人还一起组队去了一趟红枫城,而且她的笛声和周瑜的琴声可以相辅相成,琴笛合奏迸发更为强大的威力,这是姜陵与别人从未做到过的。姜陵自然也拿她当朋友,感慨道:“希望她能撑过这一次淘汰赛。”
鲍伯尔望着里美樱的身影,没有急着过去打招呼,而后低声喃喃道:“我答应了要和她一起去灵元大路的最北边看雪,希望还有机会啊。”
姜陵知道鲍伯尔对里美樱是真心喜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她很喜欢你呢。”鲍伯尔突然这样说道。
姜陵的手臂微僵,而后略有尴尬的否认道:“没有的事情,只是曾经一起战斗过。”
鲍伯尔豁达笑了笑,而后转头看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刻意保持与她的距离,怎么?怕咱们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姜陵耸了耸肩,没有搭话。
鲍伯尔却叹了口气,笑容里多了一丝复杂,他声音轻微,而语气认真道:“我真的很喜欢她,等游戏结束之后,我就去找她。”
“嗯,我支持你。”姜陵应了一声。
鲍伯尔又转头看向那道身影,眼里有着爱意和心疼,他突然道:“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姜陵疑惑道。
“如果这一次淘汰赛,你们是队友,就帮我照顾好她。如果你们是对手...”鲍伯尔稍有停顿,而后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很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只要你能放过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陵闻言不由觉得鲍伯尔有些过分紧张了,说道:“不会那么巧...”
“答应我。”鲍伯尔转过身,手掌搭在了姜陵的肩膀上,眸子里带着一丝恳求和坚持地望着他。
姜陵看着他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
第两百八十八章 三个约定(下)
随着里美樱治疗完毕,自然也看到了鲍伯尔和姜陵二人,穿着白色底面,淡红色印花袍子的里美樱微笑向二人打招呼。
鲍伯尔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
里美樱抿着嘴,摇了摇头,低声道:“输了。”
鲍伯尔叹了口气,而后道:“没事,这一局再加油。是谁杀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不用这样。”里美樱感激地看了一眼鲍伯尔,而后认真道:“大家公平竞技,输了就是输了嘛。”
“好,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和我说。”鲍伯尔很是诚恳,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不想让里美樱在下一局被淘汰掉。
“谢谢你。”里美樱微微低头,道:“我看一下我的名次,你们先忙。”
“好。”鲍伯尔如此应了一声,却依旧站在里美樱身边等着她。
这边姜陵也想知道里美樱现在是什么名次,有没有会被淘汰的风险。
鲍伯尔关注着里美樱脸上的表情,看她轻吸一口气,目光微变,鲍伯尔也紧张道:“多少?”
里美樱苦笑道:“369。”
鲍伯尔也是目光一沉,而后还是勉强笑着安慰里美樱道:“没事,这一局还有机会的。”
姜陵则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名次实在是太靠后了,如若下一局输了比赛,里美樱必会被淘汰无疑,就算是赢了比赛,也未必能够进入前三百。
里美樱自然也知道鲍伯尔只是出于好心的安慰,她眸子里有着苦涩地说道:“希望如此吧。是我自己太笨了,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能作为特邀玩家进入游戏,又能坚持到现在,你怎么会笨呢?”姜陵也出言鼓励道:“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也别放弃。”
“对啊,再者我们还不知道这一局淘汰赛的规则,若是还像上次一样,会照顾一下名次靠后的玩家,那你还是有很大希望赢得。”鲍伯尔语速都有些加快了,显示出他心里也有些焦急,他很是认真地说道:“再说这一次淘汰赛未必会淘汰掉两百人,若是只淘汰一百人,不就希望更大了么?”
“嗯,谢谢你们。”里美樱再次朝姜陵和鲍伯尔微微躬身,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到了现在,大家都急着提升自己的实力,狭间时间有限,你们忙你们的。”
“好。”鲍伯尔说道:“我们一起看一下战场预告吧。”
三人一同打开了战场预告,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为了节约积分有时战场预告都不会看,但此时已经到了第四次淘汰赛,玩家积分获取量增加,10积分的花销算不得什么了。再者淘汰赛规则可能有变化,没有人会错过战场预告。
姜陵点开了战场预告,而后一副画卷在他面前展开,当然这个画面只有他本人能够看到,身边的人是看不到的。
画卷上出现了一座城池的鸟瞰图,这城池看上去不大,四周城墙围起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而后镜头下降,来到了城池中心的一座官府外,这官府门口摆着两尊石狮子,左边母狮抬起一只爪子,护着一只幼狮;右面雄狮则昂首怒目,右脚下踩着一个绣球。府门上方牌匾上,则写着“白落城城主府”六个镀金大字。
城主府门口前面的空地上则聚集着一群人,他们衣着各异,有男有女,都认真地抬头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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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前的台阶上左右站着四名身穿官府服饰的男子,看上去像是护卫一般,但姜陵一眼就注意到这四人的衣服底料就绝非普通的布匹,上面刺绣颜色艳丽,图案精致,而且他们身上带的配饰也颇为考究,想来这四人绝不是普通的衙役。
这四人昂首而立,神态各有不同,在他们四人中间,站着
一个文官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双手拿着一张海报大小的毛边纸,似在宣读。
此时宣读已经完毕,他转身将这纸张就贴在了不远处竖着的一面告示牌上,而后他转身回到了府内,那四名衣着不俗气势非凡的男子,则没有回府,而是四散离开了。
底下的群众都聚集过去看那张告示牌,镜头也随之对准了那张告示。
上面只有五行字。
“冬月十四日,城主召开夺珠大会。四方异士,汇聚白落城,夺十四珠者,可得城主重宝。城内居民,能者亦可参与,平民且减少外出,照顾家中老幼。夺珠之人,不可伤及无辜,但凡有破坏民宅、民物者,需照价赔偿。参与夺珠者,需知刀剑无眼,生死自负,但望各位同道手下留情,切莫赶尽杀绝。”
镜头在这四行字上停留了一分钟的时间,姜陵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还是将这告示牢牢记在了心中。毫无疑问,这就是这一局战场的背景设定了。
下一刻镜头抬起,画面快速跳转,只见一位白衣人腰牌长剑,走在一条清净的街上。又见一家酒楼的二楼窗边,相对坐着一对青衣男女。有一魁梧大汉,肌肉发达,裸露着上半身,面带肃杀地走进城门。还有一个灰白头发的道袍老者,领着一位相似服饰的年轻女子走进了一家药铺。一处楼宇顶部的屋脊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正擦拭着一把雪白的短剑。
这几个镜头跳转很快,在每个人身上不过停留了两三秒的时间,姜陵聚精会神,将他们的外貌特征记在心中。而最后镜头从黑衣男子身上移开之后,便化为了一片黑暗,想来战场预告至此算是结束了。
姜陵则在见到那黑衣男子之后瞳孔微缩,他不认识这个男子,但认识他手中那把短剑,因为他也有一把。
“神庭涤罪剑。”姜陵心中暗道:“果然神庭也掺和进来了。”
下一刻,黑色的画面上,浮现了两行字迹,以及随之而来的系统声音。
【在本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总数最低的部分参赛玩家将被淘汰,总人数将缩减为300人】
【为了给积分较低的玩家提高晋级机会,本次战场模式保留上一次淘汰赛的规则,将采取多方对战及人数不对等规则,且失败的一方积分获得减少百分之五十,胜利一方将额外获得100积分。】
【若本次战场为个人战,则依旧参赛玩家各自名次的前后,积分较低的玩家会获得更多的情报,并不同程度降低其获胜难度。】
“果然还是有特殊规则啊。”姜陵对此并不意外,与上次淘汰赛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再重新强调消极游戏的惩罚,毕竟这一条已经写在上一次更新公告了,已经变成固定的规矩了,没有再说一次的必要。
而且这一次还特意提及了关于个人战的设定,姜陵猜得到,上一次淘汰赛应该是没有一场是个人战的模式,所以没有这一条。这一次则必然有可能碰到个人赛的形式了。
既然是个人赛,就不受第二条“人数不对等”这条件的影响了,而是换做积分靠后的玩家将取得更多的情报,和降低了获胜难度,应该指的就是主线任务的难易程度。
有这样特殊的规则在,姜陵自然又感到了压力倍增,他名次虽然有所下滑,但还算是位列前茅的,估计不会获得什么照顾了,若是时运不济,被后面的玩家抢先完成了主线任务,那可就麻烦了。
“夺珠大会,听上去很有个人赛的味道啊。”姜陵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了一声。
这边里美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面色微变,看向了姜陵。
姜陵也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这边鲍伯尔没有听到姜陵的自语,只是听到姜陵的问话,他也跟着问道:“小樱,
这一次还是有特殊照顾的政策在啊,机会很大呢。”
“是啊。”里美樱收回目光,道:“这样就有希望了呢。”
姜陵有些奇怪,而后不确定地问道:“我的战场在白落城,你的战场在哪?”
“在...在风隐大陆的一片沙漠。”里美樱如此开口,说道:“我应该也是一场个人战。”
“哦,我还以为我们碰到一起了呢。”姜陵有些莫名地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边鲍伯尔略带遗憾地说道:“我在玄武大陆那边,是帮助一个世家,看来我们碰不到一起了。不然我和姜陵还能帮你一把。”
里美樱再次道谢,而后鲍伯尔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有所察觉,猜到了鲍伯尔的意思,便主动道:“我先去那边看看装备。”
鲍伯尔感激看了他一眼,而后和里美樱悄悄说了几句话。
这边姜陵还没选好要买的东西,鲍伯尔就又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道:“我问她要不要去灵元大陆最北边看雪,她说这一次积分太少了,等过了这一次淘汰赛就一定和我去。”
姜陵看着鲍伯尔那担忧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道:“嗯,一定有机会的。”
“嗯。”鲍伯尔深吸了口气,而后道:“我没什么要买了,先去练功房了,你好好打啊,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鲍伯尔再次锤了一下姜陵,然后转身离开了。
姜陵目送鲍伯尔离开,而后见到里美樱果然还没走,正望着自己。
“姜陵君。”里美樱走了过来,但目光却下降,没有直视姜陵。
“怎么了?”姜陵问道。
里美樱这才抬起头,目光柔和,低声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啊?”姜陵微微一愣,心想一个淘汰赛把大家搞得都这么紧张,都来找自己约定事情啊。他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里美樱淡淡笑着,声音柔和之中透着坚定地说道:“你一定赢。”
姜陵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知她是何意。
里美樱又低下了头,双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道:“我恐怕很难走下去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就算过了这一次淘汰赛也没有用,无论是实力,还是对游戏的理解,我都差太多了,最后胜利的肯定不是我。”
姜陵听着这话也有些不是滋味,里美樱其实很聪明,头脑也灵活,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特意玩家。但她说的也没错,这里汇聚了太多能人,以她那纯良的性格,真的很难杀出重围。
但姜陵还是安慰道:“没关系的...”
“我不是放弃了,我只是想清楚了。”里美樱打断了姜陵的话,她抿着嘴,无奈道:“我真的不行。”这时她抬起头,看向姜陵,道:“但是你可以,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而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只有一个人能赢,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我知道,这是一款竞技游戏,大家都是为了取胜而不停的战斗着。”
“但你不像他们那样,只把那个世界的人当成是数据,当成是虚假的,你知道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生活的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最为天行者的我们,一定可以改变那个世界。”
“我不想看到那个世界因为我们而变得一团糟。”
“我知道我这样想,一定会被别人看做傻子,觉得这是多余的同情。”
“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的。”
“所以,你一定要赢。”里美樱说着说着,眼泪无声的滑落,她还是带着让人心疼的笑容,真挚地看着姜陵,说:“无论是这一次,还是整个比赛,你要走到最后,实现你自己的愿望,也要拯救那个世界。”
第两百八十九章 十三幺
里美樱这一局失败,积分少的可怜,在看过战场预告之后,只能留着用作兑换一些狭间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买道具,在和姜陵交谈之后便也离开了狭间商城。
姜陵也目送她离开,心情越发沉重,先前也目送黄烈、小楼和鲍伯尔先后离去,但里美樱的背影,他却明白可能真的会使最后一次见到了。
里美樱的身影在门口稍作停顿,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迈步离去。
“这才第四场淘汰赛啊,气氛就这样沉重伤感了么?”姜陵轻叹口气,心道:“明明是一个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彼此都要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竞技游戏才对啊,怎么会出现这么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情节呢?奇怪。”
姜陵如此自嘲地想着,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式,来缓解他心中那复杂的感伤。
孙小楼告诉他,要他不用再去可怜任何人,以胜利为唯一目标,全力以赴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而鲍伯尔要他答应若是在战场之中遇到了里美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对手,也要给她留一个机会。
他的意思是姜陵就算输了一场也不会被淘汰,还可以继续争取,但里美樱输了这一局则是必然会出局,所以希望姜陵能高抬贵手。
说实话,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就算姜陵输上一场不会被淘汰,但淘汰赛特有的规定输的一方积分减半。本来输了就没有多少积分可拿,若是再减半,那最后的收获必然非常惨淡,因此便会立刻别其它玩家大幅超越,滚雪球效应下,自此越退越远、一蹶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姜陵还是答应了鲍伯尔的要求,一来他拿鲍伯尔当朋友,而看得出鲍伯尔的确很在意里美樱,而不是简单的荷尔蒙一时兴起。鲍伯尔希望里美樱留下,就算不奢望里美樱能走得更远,但至少要履行他和她一起去北方看雪的约定。所以面对鲍伯尔那殷切的眼神,姜陵很难拒绝。
而第二点,便是出于姜陵本身对里美樱也是颇有好感。这种好感并没有上升到“爱意”的程度,但要说是纯友谊,肯定也不再准确。毕竟,男女之间的确很难有纯友谊,即便有,也是双方有了多年交情,并且确认对方不符合自己择偶标准之后。
里美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而且她和姜陵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两人琴笛合奏,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再者便是两人的对待那个世界的态度是相似的,并不是单纯的把那里当成是一个数据世界,他们都会在乎在这个虚拟世界之中认识的人,也会在那里继续遵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也就是里美樱说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懂。”
所以如果真的会在下一场碰到她,姜陵肯定也会心软,也会想着哪怕自己输掉,也要让她顺利渡过这一次淘汰赛。
但是里美樱却又和他定下一个约定,那便是要他赢。
赢得这场比赛,打败那些对那个世界冷漠的玩家,让那个世界不要变得太遭。
她并不是一个胜负心很强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想来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那她来参加这一场比赛,一定也有很重要的愿望想要实现。但面临极有可能被淘汰的局面,她却关心那个虚拟世界的好与坏。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
姜陵唏嘘了一声,幸亏从战场预告上看,这一次比赛没有和她碰到一起,不让姜陵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
“哎。”姜陵长叹口气,不再思索这些让人心头沉重的复杂情感,将注意力放回如何利用这一次的狭间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应对接下来的淘汰赛。
虽说名次靠前,这一次输了也不会被淘汰,但现在可不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玩的时候了,真的要分秒必争才行啊。
姜陵翻动商店,找到了他刚刚就看中的一件物品。
【物品名称:鳄皮嵌玉腰带(未命名)】
【品阶:优异】
【类型:配饰】
【装备条件:无】
【属性:本身无特殊属性加成,会根据所镶嵌玉石类物品而获得属性。】
【备注:腰带上可开孔,需自行选择开孔数量,而后便可自行将玉石类物品放入凹槽内。镶嵌完毕后可获得一次为装备重新命名的机会。】
这本身无属性、但有着‘自定义’功能的腰带,售价6银币,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要知道木灵戒指这种加成不俗的装备也才10银币。
但毫无疑问,这是姜陵目前所需要的,他之前剩余的钱币也足够他买下这根腰带。
【请选择开孔数量】
确认购买后,来了这样一句系统提示,姜陵则选择了十三孔。而后那条带着十三个凹槽的棕色腰带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姜陵也没有再看别的东西,手里仅剩100积分,他全部兑换了狭间时间,然后便走出了商城。
回到自己的屋子,他拿出十三颗蕴灵玉,直接镶嵌在了腰带上。这十三颗蕴灵玉姜陵倒也可以一个接着一个用,但是若真的战局激烈,特意的从乾坤袋之中往出掏,也容易来不及,能够镶嵌在腰带上,自然是可以方便不少,也看着舒服。
“重命名的机会是吧?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姜陵双手像捧着哈达一样庄重地捧着这条在十三颗温润荧光的宝玉的映衬下华贵无比的腰带,认真地思索道:“路易十三?不行,太西方了,和风格不搭,容易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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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太保?也不行,太古板了。”
“金陵十三钗?咦...腰带叫这名,一点不搭啊。”
姜陵嘀咕了一会,但时间有限,也不容他文艺青年的矫情病持续下去,只好选了一个好上口的名字。
“十三幺。”姜陵将取好名字的腰带系在了腰上,还如同中二病一样嘴里嘀咕着:“庄家通吃,大杀四方,腰缠万贯。”
【物品名称:十三幺】
【品阶:卓越】
【类型:配饰】
【装备条件:天变中境】
【属性:大幅增加灵力恢复速度。可从腰带上镶嵌的蕴灵玉中吸取大量灵力,但短时间内过量吸取则会加快灵玉的
耗损,严重时会使其遭受不可修复的损坏。】
【备注:镶嵌了十三颗蕴灵玉的腰带。】
最大的蕴灵玉自然是放在了中间,两边的蕴灵玉也是按照大小依次排开,这条腰带就像是暴发户脖子上那拇指粗的金链子一样,谈不上美感和细致,只是整体看着华贵惹眼。
姜陵想了想,还是将衣袍放下,将其遮住。他在心中默念,自己不是暴发户,自己是个穷小子,要记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有了这十三幺戴在身上,姜陵感觉得到灵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灵力恢复速度显著提高,但狭间的天地环境不如游戏世界,练功房以外的地方灵力稀薄,别说和圣山上那充裕的灵力气息相比了,就是和虫岛最边缘的地方比也稍逊半筹。
但这一次姜陵的剩余积分捉襟见肘,实在是没有进练功房的盈余,只能在这样的状态下修炼了。
姜陵再次拿出了《九曲藤龙术》,他想把《荆藤法决》、《巨蟒化蛟决》和《九曲藤龙决》融会贯通,《荆藤法诀》是基础,《巨蟒化蛟》是变化,是进阶,而《九曲藤龙术》才是其中精髓所在。
虫岛上与姜小白一战,固然与周瑜的通灵之法是支持姜陵不败的根本,但不得不说这功法实际上灵力消耗极大,若没有圣山那天然的灵力加持buff,仅凭姜陵自身的灵力,恐怕都不足以支撑他通灵一刻钟。
藤龙术灵力消耗就要节省很多,也展现出了姜陵期望之中不俗的效果,最后一记地龙破土而出,也给姜小白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虽说姜小白最后依旧是从藤龙之中脱身,但那也只是因为姜小白实力太强,而不是藤龙术太弱。
当然,实战之中总结出的经验最为可贵,姜陵发现了一些不足之处,主要原因还是出于对《九曲藤龙术》其中精髓还领悟的不够透彻。
姜陵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细细研读这本地龙派的镇山秘法,如今姜陵的藤蔓之术也堪称登堂入室,但秘籍中依旧有些玄奥之处需要推敲揣摩。
一转眼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姜陵才合上了秘籍。
他闭上双眼,沉吸一口气,灵力自胸、腹两处灵窍涌出,沿着灵络在全身运转,最后又汇聚回灵窍。如此反复十遍,姜陵张开眼睛,双眸之中有着淡淡荧光,衣袖无风而动。
“似乎已经看得到天变上境的门槛了啊。”姜陵如此嘀咕了一声,感觉自己头部的灵窍也有丝丝灵力在随之运转。
“最后一处灵窍能够蓄养的灵力还是太少,但这一处灵窍想来到达玄极之后才能完全激活,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冲击腹部的灵窍。”姜陵没有妄想像其他主角光环亮瞎狗眼的玄幻小说那样越级提升修为,他明白修行一途,是和世间大部分修习学问一样,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好高骛远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姜陵站起身来,脑力里回忆着战场预告之中的片刻,轻轻吐了口气,喃喃道:“这一场淘汰赛过去,一定要突破天变上境,不然可是没有玩下去的资本了啊。”
第两百九十章 秋末
马路旁的行道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向上指着万里无云却有些低沉的天空,那一轮初升的太阳像是将要退休的门卫老大爷,悠闲地来到多年的岗位上,散发着必不可少却又为数不多的光和热。
冬天就要到了,气温下降的厉害,但晨练过后姜陵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头条新闻稍作休息,置顶的家国大事下面依旧是乱七八糟的明星趣闻,有一半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公关花钱买的热度,还有一小半是公关雇的水军带头、脑残粉跟风顶上去的热度,还有些是公关部门没有挡住,水军以及孤儿粉正变着法地积极洗白的丑闻。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两条社会热点话题,大家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各个都像是在为了道义与真理呐喊的正义使者,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了解到、也压根没有去细致了解引发热点的这件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就抄起键盘开始指点江山,真是没有忘记自己是国家主人和接班人的身份。只是过了两三天之后,除了部分热点新闻能留下一两个深入人心却毫无营养的烂梗以外,大多数都是随风而散,那些慷慨激昂的言辞自然也悄然无踪。
当然,这些东西当做消遣也就行了,能从中学到什么算你的本事,也不用去反驳那些看似正确但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言辞,更没必要嘲笑或者试图较真这些看客的观点片面、健忘与跟风带节奏的愚蠢言行,毕竟你总不见得和人类骨子里的劣性较真,搞得好像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样,最后说不定还是被拉到和傻逼一个水平最后被其丰富的经验所挫败。
这租的房子保暖也只能说一般,而且初入冬季,暖气供给像是守旧的处女一样含蓄清淡,姜陵身上的汗水没多久就蒸发干净了,他收起手机,揣好钥匙,披上稍稍厚实些的外套走出了屋子。
眼看着寒假已经不远了,琴店的生意也将迎来高峰,好在现在还是清闲,姜陵提着早餐走进琴店,正赶上方昕媛下楼。
“不是说小新来了么?怎么没下来?我带他那份早点了。”姜陵问道。
“没睡醒呢,昨天熬夜来着,让他多睡一会。”方姐小声说道。
姜陵拿起一根油条,一边嚼一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说方姐,我知道小新回来一趟不容易,但你也不能这么惯着他。我中学的时候要不是玩的太沉迷,以我这聪明智慧,现在说不定正在国外留学呢。他熬夜干什么了?看小说?玩游戏?用不用我帮你教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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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昕媛端起豆浆,轻笑一声说道:“看网课,过几天要参加英语竞赛。”
姜陵一愣,然后把油条塞进嘴里,傻笑说道:“当我放屁。”
方昕媛莞尔一笑,道:“操心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姜陵也喝了一口豆浆,而后就拿起扫把想要打扫,方昕媛摆手道:“有个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啥事?”姜陵随口问道。
方昕媛看着姜陵,稍有犹豫,而后认真说道:“我今年年底打算出国。”
姜陵问道:“旅游?”
方昕媛摇头道:“不是。”
姜陵扔下扫把,严肃道:“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前夫吧?那孙贼...”
“不是。”方昕媛无奈白了他一眼,而后道:“我想留小新在那边读书,我要去陪他。”
姜陵摇头道:“方姐,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内的教育质量也不比外国差,用不着非得去国外读书。”
方昕媛放下豆浆,道:“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他在那边读完大学再回来,一来他已经在那读了快两年了,突然换个环境也不好。再者那边有家知名音乐院校的教授是我好朋友,她是华裔,一直致力于将中国古典音乐在国际上进一步发扬光大,邀请过我很多次了,我也想去看看。”
姜陵闻言也点了点头,方昕媛在古筝上的造诣不俗,之前就拿过国际级别的奖项,只是和前夫离婚后就此消沉,安于这一间琴店。现在小新回来,让她重拾信心和热情,她若能重新回到国际舞台上,自然是一件好事。姜陵问道:“那...这琴店?”
方昕媛平静道:“我想留给你。”
姜陵闻言陷入沉默。
方昕媛又接着说道:“你的琴技提升很快,这剩下的两个月我会再多教你一些,只要多加练习,你的琴技也能到登堂入室的水平。再者你也没有别的工作,这家琴店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产业,但收入也能足够你衣食住行了,就怕你不屑于屈居在这小店。”
姜陵苦笑道:“我哪会嫌弃店小,凭我自己的努力,不知道几年才能赚出这么一间琴店。就凭你这琴店的位置挨着旅游区,随便转让出去也肯定有人争着抢着要,哪能随随便便就留给我啊。”
“留给你帮我照看着,期间收入都归你,又不是转到你名下。”方昕媛哭笑不得,而后又摇头道:“转让给别人,他们还会留着这间琴店?一准第二天就得改成酒吧或者饭店来谋利,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知道。”姜陵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我可是指不定哪天就长眠不醒的人,怎么看好你这凝聚了小半辈子心血的琴店啊。”
方昕媛闻言也低下了头,然后她缓缓道:“只要你赢了比赛,不就能治好你的病了么?”
“按照我自己的剧本是这样的,就是怕别的选手不配合。”姜陵自嘲笑了笑。
方昕媛想了想,还是坚持道:“我交给别人不放心,你就先答应下来吧。”
见方昕媛如此坚持,姜陵没有继续推辞,道:“行吧,我倒也快习惯了在这里生活,能帮你看几天是几天吧,挂了之前尽可能通知你。”
“别说丧气话。”方昕媛站起身拍了他一下,而后捡起了扫把,道:“你去练琴。”
“别啊,现在你还是老板娘,我才是打杂的。”姜陵抢过扫把,道:“没事,练琴也不差这一会,你先去看看小新醒了没有,一会豆浆都凉了。”
“行。”方昕媛看着姜陵,带着几分心疼地笑了笑,然后
上了楼。
姜陵扫完了地,拿起抹布又擦了擦茶几和琴架,这时开门声响起,史怡推门而入。
“哟,你也没说你今天要来啊,早饭可没带你的份。”姜陵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吃过了。”史怡平淡应了一声,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身子靠后,双眼微闭。
姜陵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可不像你啊,平日里生龙活虎跟魔鬼筋肉人一样,怎么今天这么疲惫?昨天晚上看网课了?”
“少说屁话,这都什么差劲的比喻?”史怡眼睛依旧闭着,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她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这眼看着第四场淘汰赛了,不少原本颇受上面看中的种子选手都面临淘汰的风险,为了申请些额外待遇,他们的负责人也是到了不顾脸面的地步。昨天晚上开会开到半夜,差点没和他们动手。”
“呵,算他们走运。”姜陵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而后道:“我都给你省心,这局输了也淘汰不了。”
史怡重重吐了口气,道:“我真想给你插马桶里冲到太平洋里去。”
“这是什么差劲的比喻。”姜陵摇头道:“冷血,太冷血了。”
史怡张开了眼睛。
姜陵一缩脖子,急忙问道:“你说的申请额外待遇,是指什么啊?”
史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强化训练、心理辅导、战术分析、情报支持、物质激励。”
姜陵点了点头,肯定道:“我需要最后一项。”
史怡咬牙道:“我让方姐准备一下换马桶。”
“行行行,我不胡扯了。”姜陵举手投降,收敛了不着调的贱样,认真道:“你和他们费劲争什么,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缺的。”
“你可是真的好心态啊。也不知道是我在比赛,还是你在比赛。是我要死还是你要死。”史怡白了他一眼,道:“眼看着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了,不光是我们选手和负责人急的面红耳赤,想必其他参赛国家也是一样的状况。淘汰数量已经过半,能留到现在的选手都是具有一定实力的,大家都牟足了劲想让自己的选手杀出重围呢。”
“我有心理准备。”姜陵放下抹布,倒了两杯水,说道:“这比赛不像是简单体育竞技,光使劲拼命也不一定就有好的结果。对了,你说还有情报支持?什么情报?”
史怡揉着太阳穴说道:“关于其他选手的情报,和那个世界剧情进程的情报。”
姜陵来了兴致,道:“这是干货啊,这个可以有。”
“不好搞的,这可是国际级别的竞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一旦稍有差池,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史怡看向姜陵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条。”
“什么?”姜陵竖起耳朵。
史怡声音压低,凝重道:“天行者,最后要成为新的神明。”
姜陵闻言也面色沉重,眉头微皱,片刻后他吐了口气,咧嘴道:“和没说一样。”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夺珠大会(一)
【世界正赛第十二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白落城】
【战场模式:个人战】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8人】
【战场资料简介:白落城地处灵元大陆东北,乃是兰茵国较为边缘的一座城市。白落城城主名为安玉瑾,已经担任此职七年。在其担任城主之前,乃是皇家灵术学院之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其后加入皇家灵师团,不出三年,又被皇帝破例任命为白落城城主。在其担任城主期间,每一年都要面向所有玄极以下修行者举办一次夺珠大会,于全城暗置东海龙珠十四枚,夺得一定数量龙珠者,可面见城主,并达成一个愿望。】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集齐龙珠实现愿望?这剧本有点耳熟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此时他身在一处死胡同之中,往前看可以看到胡同外有着一条宽阔的大马路。
姜陵没有急着出去,想着战场预告之中的内容,和战场简介之中的信息,无视那与某个早年风靡一时的热血动漫雷同的任务设定,暗自琢磨道:“原来白落城地处灵元大陆啊,也不知道城内有没有神庭。这里地处东北部,想来距离云神宗和醉花楼都还很遥远,距离西南的红枫城更是近不了了。”
“夺珠大会,又是个人战,想来主线任务应该是让我们天行者也参与到这个大会中来,与其他各路高手抢夺龙珠。”
姜陵掐着下巴嘀咕道:“资料简介里怎么说了这么多关于城主安玉瑾的事情?看样子这城主身上应该有些文章,再者敢明目张胆召开这样大会的人,绝对是身份不俗啊。”
这个安玉瑾担任了七年城主,每年都要举办一次夺珠大会,胜利者的奖励竟是夸张到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当然这个“实现愿望”还蛮笼统的,也不是说“任何愿望”,没准最后只是说“在我能力范围内,你说一个愿望”这种程度。
但这样的大会能连着召开七年,而且还有各方强者乐此不疲来此争夺,说明最后的奖励绝对差不了。
能为天变境修仙者实现一个让他满意的愿望,这样的能力就足以说明安玉瑾本身必定有着不俗的能力和资源。而更深一层的思考,除了满足胜利者的愿望以外,这城主还得有能力制约参赛者遵守规则,holg住全场,不会让局面失控,又能妥善收尾。
这其中又包含两点,首先,就是这夺珠大会说明了是“刀剑无眼,生死无论”,而不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这种和谐的规则,想必会有人在这场大会之中重伤甚至死亡,若是一些宗派子弟也来凑热闹,闹个非死即伤,那些宗派怎么可能不把火发到这夺珠大会的主办者身上?还有些官宦子弟,若是也自命不凡掺和进来,最后惨死在此,就不怕那些高官贵族掀翻了城主府?
第二,就算城主明令参与者
不许伤害平民,损害物品也需要赔偿,但天变境之间高手的战斗,谁能确保真的不会伤及无辜?平民百姓招谁惹谁了,每年这一天都要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惶恐说不定那位神仙就把自家房子给碾平掀飞了。这些百姓难道就没有怨言?
堂堂城主敢召开这样的大会,简直和胡闹没什么区别啊。
但这家伙就这么干了,年年都开,而且城主位置也依旧坐的稳稳当当。
说明什么?第一,安玉瑾实力必须是玄极以上,不然根本震慑不了各路天变境高手,更别提掌控局面。
第二,这位城主手中资源势必丰厚殷实,无论金银财宝还是功法秘籍,亦或美女帅哥、美酒佳肴、灵丹妙药都不能寒碜了,不然何谈实现一名天变境强者的愿望?
第三,从这家伙如此胡闹还能坐稳城主的位置,以及“被皇帝破例任命白落城城主”的宽厚待遇上来看,这安玉瑾想来是“上面”有人,而且地位很高,关系很硬。暂且就按皇帝的私生子那个级别来看待吧。
第四,这夺珠大会,极有可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不单单是城主玩心发作、中二病深入骨髓而任性组织的一场闹剧,而是另有图谋。
“为皇帝选拔人才?还是替神庭铲除异己?亦或是在吸引某一个人出来?”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姜陵便推测出了这些信息,某方面来讲,这是十分惊人的能力。
这也是沉迷游戏多年、读过百余本各类小说、同时也写过网络小说和不少电影影评的姜陵在这游戏中的优势所在。
他没有继续停留在原地深究,眼前推测出的信息已经不少,时间不容耽误太多,他脑子里一边回忆着战场预告之中掠过的那几个人影,一边迈步走出胡同。
不用姜陵研究怎么才能触发主线任务,在他踏上这条宽阔街道上时,主线任务提示便响了起来。
【获取主线任务:夺珠】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夺取一定数量龙珠,并到达城主府便判定为取胜。按照您的积分榜名次,你需要夺取龙珠数量为:五枚】
【任务奖励:300积分】
【备注:各路天变境高手汇聚白落城,参与夺珠大会。按照你的积分榜排名,你将随机获得一颗龙珠的当前位置情报。】
【补充说明:一颗东海龙珠目前位于城北铁匠铺。】
...
上一场虫岛上主线任务迟迟没有触发,而且触发的时机还误导了姜陵,使他错把神庭司命当成了自己的主线人物。这一局倒是很直接,走出降生地,主线任务便简单明了的下达了。
而让姜陵在意的却不是任务内容,而是额外提示所隐藏的玩家之间差异化的待遇。
“以我的名次,需要五枚龙珠,又可以得到一枚龙珠的位置信息。”姜陵嘀咕道:“我的名次也算名列前茅,看来会有人只需要四枚龙珠,却可以得到两枚龙珠的位置情报。”
姜陵又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会不会有需要六枚龙珠的人呢?”
他迈步走在大街上,前后也看不到城门,判断不了自己是在城南还是城北。路上行人十分稀少,两侧房屋多是紧
闭门窗,没什么声音传出。
“要我是这城的居民,今天一定去城外野营,免得因这缺心眼城主的胡闹殃及池鱼。”姜陵虽然猜出这城主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并不妨碍他暗中损人家两句。
姜陵想找个人打听一下铁匠铺的位置,毕竟自己只有这样一条实用的情报,若是就在附近,自然要优先去拿。
有人会觉得,既然这是已知的情报,就不应该急着去取,何不留到最后再拿呢?先拿出来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可是,系统给出的提示可是没说是独一份,万一其他玩家也随机获得的是这一枚龙珠的情报呢?再者除了玩家,这城里还有多少强者四处搜寻你知道么?
既然是已知情报,自然要是先下手为强,免得拖久了被别人寻去,你这就成了一条无用信息了,而要是怕被抢,那就一颗别找了。
姜陵看到街上还有零星的行人闲逛,他便想打个招呼,问问路,谁知原本就小心翼翼走在街上的行人,见到姜陵那一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打扮,顿时远远就避开,如避蛇蝎。
“就这点胆子,这个节骨眼就别出来压马路了。”姜陵无语叹了口气。
好在没过多远,姜陵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靠坐在一处民宅前面,手中还有着一个缺茬的破碗。
若说上一局见到的齐家四叔齐辰印,几个月漂泊在外的邋遢样子像极了乞丐,那眼前这位,活脱脱的标准乞丐。姜陵怕吓跑了他,面带友善微笑,慢悠悠走到他身前,客客气气地问道:“劳驾,能打听个道么?”
“你要打谁?”看上去有一把年纪的乞丐仰起脏兮兮的脸,眯着眼睛咧嘴问道。
姜陵稍稍加大音量道:“打听个道。”
“什么格调?”
“打听个...道。”姜陵嘴有点瓢,而且恍惚觉得走错了剧本。
“听着什么掉了?”老乞丐用更大的音量回应。
姜陵想了想,轻声说道:“爷爷你真帅。”
“哎。”老头麻利地应了一声。
姜陵忽然升起了一股一巴掌把他拍死的冲动。
但随即姜陵却是后退了两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眸之中却带着几分凝重地说道:“前辈,别闹了,说吧,你是丐帮几袋长老?”
......
【获取主线任务:夺珠】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夺取一定数量龙珠,并到达城主府便判定为取胜。按照您的积分榜名次,你需要夺取龙珠数量为:四枚】
【任务奖励:300积分】
【备注:各路天变境高手汇聚白落城,参与夺珠大会。按照你的积分榜排名,你将随机获得两颗龙珠的当前位置情报。】
【补充说明:一枚东海龙珠目前位于城南井中。一枚目前埋藏在城西南角梅树下。】
在白落城某一处已经空无一人的民宅之中,走出了一位女子。
她短发齐肩,穿着淡红色印花袍子,身形略显柔弱,但胸部却鼓起一道诱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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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喃喃自语一声:“里美樱,加油呀。”
第两百九十二章 夺珠大会(二)
白落城内,城主召开了一年一度的夺珠大会,但这场盛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不是什么喜庆的事情,不知道多少高手汇聚于城内寻找东海龙珠,期间自然也少不了相互抢夺,大打出手天变境高手实力非凡,交战起来必然是异常激烈,城内百姓大多在今日出城避难,也有部分居民紧闭房门,祈祷这些强者不会打到家门口来。
此时城内自然是行人稀少,仅剩下一些参加大会的高手在四处游荡。姜陵此时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本想从其身上打听一下铁匠铺的位置,和夺珠大会的相关情报,但短暂的接触后,姜陵突然感到了异常。
这异常当然指的不是这老头耳朵不好使,而是这老头并非一个普通人。
虽然战场预告之中闪过了一些参加夺珠大会的强者的身影,但那并不代表只有这些人来参加大会。
这寒酸的老乞丐看似平常,但敢在这个节骨眼悠闲靠坐在街边,还敢和姜陵装聋作哑插科打诨,那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他本事实力不俗,并不忌惮姜陵。
姜陵刚刚随意以念力扫过,并没有发现这老者身上有什么修为波动,但此时姜陵再次仔细探查,顿时发现这老乞丐身上有着隐而不发的内敛气机,想来是修炼了某种隐遁气息的法门,才让自己一时看走了眼。
“什么丐帮?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一号帮派,若是真的有,那老朽怎会只当一个长老,怎么也是捞个帮主当当。”老乞丐摇头晃脑地嘀咕了一句,而后看向姜陵,浑浊的双眸里露出一丝光彩,问道:“你这小子又是哪家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来到了天变中境,甚至还是灵念双修,倒也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啊。”
对方的隐遁功法险些骗过了自己的探查,而又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修为,想必至少也是天变中境的念师。姜陵稍作思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恭敬抱拳道:“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前辈实力卓然,还当真以为您是城内的乞丐,失礼了。”
老乞丐掂了掂手中的破碗,轻笑道:“年轻人还懂些礼数,老朽虽然不是这城里乞丐,但也来了有个七八天了,城内事情也知道一些,你要打听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老朽若是知道,也可以告诉与你。”
姜陵以为他只是城内普通乞丐,才想打听一下城北铁匠铺的位置,但明显这老家伙也是来参加夺珠大会的,自己若是直接打听这铁匠铺,对方必然也会察觉出些端疑,岂不是将情报外泄给了旁人。这老乞丐就算是知道,也未必会如实告诉自己。
姜陵也不笨,直接转口说道:“晚辈倒是初次来这白落城,对这夺珠大会了解不多,也就是来凑个热闹。自然是想打听打听,这夺珠大会引来了多少高手,最后又究竟有什么奖品。”
老乞丐眯着眼睛看着姜陵的表情,明显是不太相信这套说辞,但见姜陵神情真挚不似作伪,他还是开口道:“老朽倒是不相信你只是来凑热闹的,若真是如此,我倒要劝你趁早滚蛋。这夺珠大会,不问出身不分贵贱,只要是没到玄极的修行者皆可参与,而且已经举办了这么多次,也算名声在外,别说是附近的修行者,就是中原地区,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人不辞劳苦赶来。这些人有名门正派的弟子,也有散修,还有些旁门左道,以及一些人人喊打的凶恶之徒。虽
然城主有言说希望大家点到为止,不要赶尽杀绝,但年年都有人死在大会之中。”
老乞丐抬起手点了点姜陵,道:“以你之天资,若有宗门支持,不出意外,十年之内便可晋升天变上境,到时再来‘凑热闹’也不迟。免得因为一时贪心而死在这里,断送了大好前程。”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也懂知难而退的道理,但既然来了,也不能就此退出不是。”姜陵平淡回应了一句,他不能确认这老家伙真的是好意的劝告,还是变相的嘲讽,亦或是带有恐吓性质的‘劝退’,所以也只能不咸不淡地回一句。而后他问道:“前辈也是来参与夺珠大会的吧?”
老乞丐见姜陵不领情,有些不快地回了一句:“不然呢?来这要饭?当然了,我也的确就是个要饭的叫花子,你看着发发善心,施舍点吧。”
姜陵全身上下也没剩几个子,见这老头也不像是个老好人,摸索半天掏出一个银币。姜陵故作羞愧一笑,道:“晚辈也穷酸的紧,实在是有心无力,您海涵。”
老乞丐倒也不嫌少,伸手接过,还放嘴里咬了一口。而后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还等什么,我打算再歇一会,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姜陵立即再抱拳道:“告辞,您老保重。”
说完姜陵转身就走,这古怪老头看着就是个狡猾的主,想从他身上套出有用的情报应该是不容易,姜陵也不在这浪费时间。
堂堂天变境强者,到一般的门派里都能混个长老的身份,却非要当一个乞丐,姜陵不知道这老家伙是怎么想的,只能当是他不走寻常路的怪咖。
继续沿着大街走了没多远,姜陵没有看到哪有铁匠铺,倒是看到前面有着一家照常开张的酒楼。酒楼这地方可是典型的情报中心,姜陵也不犹豫,迈步就要往里进。但下一刻姜陵想起一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窗口,随即确认这便是战场预告中一闪而过的那一处酒楼,窗口处坐着一对男女。女子背对着自己,男子正低头打量姜陵,目光平淡。
姜陵不做理会,走了进去,这酒楼装潢还算上等,风格典雅,干净整洁。大厅内摆着八张桌子,其中三桌已经有了人。
左手边靠门的地方,坐着两位年轻男子,身穿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袍,左肩处绣着一个狼头图案。毫无疑问这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而姜陵读过《灵元大陆各大宗门简介》,猜出这是灵元大陆东部一个名为天狼派的二流门派,虽然和云神宗醉花楼没有可比性,但也有着两百年历史,宗门实力不俗,和潭月阁属于一个档次。
穿着宗门服饰行走江湖,为的就是让别人认出自己的宗门,从而能够借助宗门势力让敌人忌惮几分。
这两位天狼派的男子,一位年龄稍长,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另一位则年轻面孔,也不知道这二位是父子还是师徒。他们见姜陵走进来,便警惕地打量了一番。
姜陵目光平淡从二人身上扫过,又看向自己右手边,而后眼神微微变化。那里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他半束着长发,头顶扎着一条深青色玉簪,鬓角处垂下两缕青丝,看上去颇为仙风道骨。一把剑鞘精致的长剑放在桌上,就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姜陵走进酒楼,他也只是平静地以余光看了一眼。
这男子,正是战场预告之中闪过的那佩剑白衣人。
战场预告之中闪过几位高手的身影,可能只是为了表明有不少高手参赛,而随机选取了几人的影像。也可能是蕴藏着某种提示,最有可能的,便是战场预告之中出现的那几人,是这一次夺珠大会之中最强的几位,提醒玩家需要留神。
姜陵感受得到他身上那内敛的锋芒之意,却也没敢放开仔细念力探查,那样极易被对方察觉到,从而引起对方敌意。
至于最后一人嘛,就坐在离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而这人,是一位玩家。
那是一个长相颇有姿色的女子,她束着马尾,一身黑衣,正看着姜陵,眼神之中带着三分警惕,也有着三分客气。
见对方没有露出敌意,姜陵也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了她那一桌,还大咧咧的说道:“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女子微微紧张地直起了身子,盯着姜陵道:“如果只是坐坐,我当然不介意。”
姜陵淡笑着低声道:“才刚刚开始,想来你身上也没有龙珠,倒是也没必要上来就打打杀杀,这一局困难的地方还在后面,留着力气吧。”
那女玩家也听出了姜陵话语中的友善,同时也领悟到了姜陵的另一层意思。
她也说道:“没错,这一次夺珠大会,可是来了不少强者。”
姜陵点了点头,从这句话便能明白对方也是个聪明人。
这局是个人战,除了完成主线任务以外,只有杀光其余所有玩家才算取胜,而毫无疑问,这样做的难度很大,而且奖励也比不上主线任务,所以应该没有人会狂到选择这一方案。
而这一局的主线任务则可以说是让玩家也参与进了夺珠大会,也就意味着玩家们不但互相争夺,还要和其他参与的高手竞争。
所以在手里还没有龙珠的情况下,玩家之间的确没有必要上来就打打杀杀,毕竟他们除了防备彼此,还要留下余力对付其他参赛者。不然的话,有可能会出现玩家之间打生打死,最后龙珠被其他剧情人物夺了去,谁也完不成主线的情况。
姜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叫姜陵。”
女玩家听到这个名字眸色微变,而后道:“我叫蔡孝敏。”
“初次见面,你好。”姜陵自来熟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九鹿城战场之中,姜陵和蔡孝敏以对手的身份出现,但从头至尾也打过照面,所以的确是初次见面。
蔡孝敏礼貌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的意思。
姜陵却还是瞥了一眼店掌柜,腆着脸低声问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蔡孝敏稍有犹豫,但她能从掌柜那里打听到的事情,姜陵也能打听得到,隐瞒是没有意义的,而后她道:“我刚刚问了一下夺珠大会的规则,得到了一条有用的情报,那边每过一个小时,城主府的四名亲卫就会有一位走出城主府,在城内随意转上一圈,如若遇到他们,则可以获取一颗龙珠当时的位置信息。”
“这城主还挺会玩,这手段快赶上综艺节目了。”姜陵吐槽了一句。
蔡孝敏面无表情,突然端起身前的小酒壶,给姜陵倒了一杯酒。然后她接着说道:“这情报是我花六银币买了一壶酒之后老板才告诉我的,你得给我三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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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能先欠着么?”
第两百九十三章 夺珠大会(三)
姜陵自来熟地和蔡孝敏打了招呼,问到了一句有用的情报,蔡孝敏也没和他客气,开口就要姜陵把情报费付一下。
姜陵倒也不是没皮没脸的无赖之人,既然情报是人家拿钱换来的,他也没有白嫖的道理,但他实在是穷的可怜。
蔡孝敏却没有露出怒意,而是微微一笑,道:“那这样好了,接下来你我若有交手,你得手下留情。”
姜陵闻言苦笑一声,心道对方打了一手好算盘,他端起酒喝了一口,道:“我答应你,前提是只要没到胜负的关键时刻。”
“可以。”蔡孝敏也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时,脚步声响起,楼上那对男女走了下来。
这两人从长相上看,倒也不是那种标准的神仙眷侣,都只能算是平常模样。女子身材倒是婀娜有致,气质冷艳,眼神锐利,如若一朵带刺玫瑰。男子则是面容平淡,没有丝毫表情,像是面瘫一样。
两人下楼之后平淡打量了一眼两位玩家,而后一起转身看向酒店掌柜,男子抱拳,女子颔首,很是客气地向掌柜打了个招呼。
姜陵这才侧过头仔细看了一眼那坐在柜台后的掌柜,那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很是平常的布衣,眯着眼摇着蒲扇,见二人行礼,他微微点头。
男女向外迈步,而后那面瘫男子又朝那佩剑的白衣人拱了拱手。
白衣人面容上浮起一丝微笑,抬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冷艳女子则看着他开口道:“白梅剑,我记得你师父不是曾大骂过这夺珠大会乃是胡闹儿戏么?怎么今年你也掺和你进来了,就不怕你师父恼火?”
白梅剑看都没看那女子,平淡道:“我替家师来看看,这场闹剧究竟胡闹到了什么程度。”
女子冷笑一声还要说话,他男人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一道离开了酒楼。
白梅剑饮一口酒,自语一声:“红颜祸水。”
姜陵和蔡孝敏对视了一眼,蔡孝敏道:“我要走了。”
“好。”姜陵说道:“我想再找掌柜的打听点消息。”
蔡孝敏鼓励地看了他一眼,淡笑一声:“这掌柜的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前提是,你得有钱。”
言罢,她转身就离开了酒楼。
姜陵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向柜台,客气的问道:“掌柜的,能打听点事么?”
掌柜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姜陵,露出一个和气生财笑容道:“可以,只要有钱就行。”
姜陵也不露怯,手指轻轻敲打柜台,淡定问道:“嗯...有钱就什么都能打听的到么?”
掌柜的依旧是那副标准的奸商笑容道:“没错,只看你出多少钱。”
姜陵试探道:“冒昧的问一下,我想打听龙珠的位置。”
“可以啊。”掌柜放下蒲扇,端起茶杯,道:“不过呢,我答应过城主,对每个人最多只卖一颗龙珠的情报。”
“你真的知道?”姜陵顿时惊愕,完全不敢相
信这店掌柜居然真的了解龙珠的位置,而且他说只卖给每个人一颗龙珠的位置,话语之中的意思,似乎是所有龙珠的位置他都知晓。
姜陵忍住了问他“城主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超友谊关系”的冲动,手指停止敲打,低声问道:“多少钱?”
“不贵。”掌柜的一边喝茶一边伸出一根手指。
姜陵咽了下口水,凝眸肃然道:“难不成,要一百枚银币?”
掌柜的笑容消失,呸了一口吐出茶屑,嗤笑道:“一千枚。”
“哈哈,区区一千银...”姜陵不屑地狂笑一声,而后笑容停滞,压低声问道:“那什么...我还是问一下城北铁匠铺怎么走吧。”
“哟?”掌柜的带着几分惊奇地看了一眼姜陵,很是意外。
姜陵从而确认,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知道所有龙珠的位置。
“有趣。”掌柜的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这情报我就不收你钱了,出门向北走四个路口,然后左转便是。”
“多谢。”姜陵抱拳称谢,然后就要走。
掌柜重新端起茶杯看着姜陵背影,啧啧摇头,而后补充道:“没有一千两,也可以拿秘籍来换,当然,一般的功法秘籍我是看不上眼的。”
姜陵闻言脚步微顿,但还是忍住了冲动,应了一声,便走出了酒楼。
姜陵与掌柜的谈话,前面几句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大部分都让店里的两桌客人听了去。白梅剑眼神微变,但依旧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一盘凉拌青菜。
而那两位天狼派的弟子就不淡定了,相互对视一眼,眼神尽是惊异,他们没想到这店掌柜竟然知道龙珠所藏位置的信息。
两人低声交谈一句,而后一起起身,走向了柜台。左边那微胖的男子打量着掌柜,带着几分客气道:“掌柜的,您知道那一十四颗龙珠所藏在何处?”
“倒也不是全知道。”掌柜地淡笑着回应。
另一边那瘦些的弟子微微皱眉,而后略带嘲讽笑道:“掌柜的,这龙珠乃是城主自七天前起就秘密派人藏到城中各处,据说甚至也有几颗是城主亲自藏下的,除了城主本人知道全部龙珠位置,四名亲卫也不过是每人知道三颗龙珠的位置而已,其他人再无可能知晓。恕我直言,这龙珠藏在哪里,城主怎么会告诉你呢?”
掌柜地淡然一笑,放下茶杯道:“除了城主所藏那两颗,其余十二颗我都知道,信不信由你。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嗯,这事也可以告诉你,但得额外加钱。”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微胖男子笑眯眯道:“一千两银子太贵了些,能否让一让价格?”
掌柜的摇头道:“绝无二价。”
微胖男子想了想,拿出了一本秘籍,放在台上,低声道:“这是我天狼派秘技《野狼行》,不知...”
掌柜的随意瞥了一眼,不等对方说完,他就摆手道:“我说过了,一般的功法我可看不上。这本二流秘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们天狼派,除了血月贪狼以外,
应该也没什么能让我看得上的功法了。”
“你好生狂妄!”瘦弟子双眸一瞪,道:“你这奸商,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龙珠的位置,就是信口胡说妄想谋财。还敢小觑我天狼派功法,这野狼行乃是我师父所创,你竟敢说是二流功法,小心我拆了你这店!”
掌柜地面色不变,既不慌张也不恼怒,依旧是眯眯眼笑着,道:“真是锐气的后生啊。你说野狼行是你师父所创,难不成就是那位天狼派的二长老?大名鼎鼎的‘荒野独狼’?”
“您还知道我家师名讳,师兄,还是不要无礼了。”胖弟子抓住了师兄的袖子,装作息事宁人的态度,而后说道:“掌柜的,你看,要不就便宜点算了,和气生财嘛。”
这两人在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这等拙劣小把戏岂能骗过掌柜,他还是摆手道:“一分不能少。”
“嘿!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凭什么这么大口气!”师兄怒喝一声,身上灵气迸发,衣袖无风而动。
下一刻,破空声在其脑后响起。
瘦师兄有所察觉,猛然转过身,伸手一拍,此时他的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青色灵气,化作一只狼爪的形状。这层灵气凝实,爪尖锋利,一爪子拍下去足以抓穿铁板!
嘭!
下一刻那只灵气构成的狼爪竟是由于剧烈的碰撞,变得一阵扭曲,不少灵气如烟雾一般逸散。
瘦师兄顿时一惊,哪怕有灵气覆盖,他也感到手心一阵剧痛。
而他拍中的,是一个雕刻着精致梅花图案的剑鞘。
那剑鞘倒飞而回,重新落在了那白衣人的手中。
白衣人冷漠地看着二人,道:“就算是你们师父来了,也不敢在这里造次。若是不想现在死在这,就赶紧滚!”
两位天狼派弟子也没有犹豫太久,一来白梅剑的名号也算名声在外,二来刚刚那一柄剑鞘就险些击碎了他的狼爪,若是那白梅剑出鞘,他们二人即便联手恐怕也难以抵挡。
两人快步退出了酒楼。
掌柜的努了努嘴,道:“我是不会谢你的,本来他们若是打烂了东西,我还能讹他们一笔赔款,若是打伤了我,那就更要躺到他们天狼派门口要他个金山银山,现在什么都没捞着。”
白梅剑苦笑一声,道:“以您的修为又怎会被他们两人伤到?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但他们师父曾经指点过我两句,我也算还个人情,还请前辈见谅。”
掌柜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付了酒钱就走吧,看你也不像腰缠万贯的样,估计也不会乖乖把你的剑谱交出来换情报。”
白梅剑起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掌柜的是何身份,只是他在两日前便来到了白落城,曾经见过城主安玉瑾来过这间酒楼。而安城主见到这位掌柜,持晚辈礼。
酒楼里连个伙计都没有,只有那笑眯眯的掌柜喝着茶水。
他嘀咕道:“这一次好像冒出几个奇怪的家伙啊,看看今年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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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夺珠大会(四)
姜陵走出酒楼,自然是快步直奔铁匠铺,走出两个路口,他还小心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上来,才继续向前行进。
“酒楼掌柜居然知道龙珠的位置,这掌柜什么来路?莫非他就是城主?”姜陵发散思维,还在琢磨这件事情。城主暗藏十四颗龙珠,召集各路强者,自然不会轻易的将龙珠所藏位置外泄于人。按照常规的剧情,极有可能这酒楼掌柜就是城主易容伪装的,在酒楼观察各位参赛者的表现。随便...赚些外快?姜陵一脸蛋疼地自语道:“难不成他举办这场夺珠大会就是为了赚钱?”
“不对,按理说以这样的实力和资源,似乎千枚银币也算不得多大的数字。没道理费这么大周章。”姜陵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后又想到:“他还说可以用稀奇功法兑换情报,呃嗯...搞不懂,不过想在他那把问题问清楚,似乎是可能性不大啊。算了,先按照主线任务来吧。”
姜陵已经走到了第四个路口,随后转身看到了路边的铁匠铺。
铁匠铺已经关门了,只有一些废铁堆在门口,但是还能听到打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看来里面还有个院子,这个时候还在打铁,真敬业。”姜陵左右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废铁,而后敲响了房门。
打铁声停止,随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铺门半开,露出一个脑袋,是一位中年大汉,他看了一眼姜陵,警惕问道:“有什么事情?”
“你好,我想进去看一下。”姜陵客气地说道。
“找龙珠么?”铁匠似乎想要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房门,应该还是有些忌惮,他带着几分不满地说道:“进来看一下吧,不过我可不觉得龙珠会在我这里。”
“谢谢,不会打扰到你的。”姜陵迈步走了进去,毕竟主线任务的指引总不会错,无论如何他都要进来看一下。
“随便看看吧,都是些破铜烂铁。”铁匠抄起铸造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锭。
思路客
姜陵四处打量,看到了一些打造成形的农用工具和日用铁器,比如没有把手的镰刀、锄头什么的,还有铁锅和菜刀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些等待熔炼的碎铁和报废铁器。
“城北只有你这一家铁匠铺么?”姜陵问道。
“对啊,干这活又不赚钱,要是城北还有家铁匠铺,那我和他都得饿死。”铁匠也看出姜陵脾气不错,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主,加上他自己性格率直,也不再畏惧拘束,随口就应了一声。
姜陵以念力扫了一下院子,但是没有发现,不过想必这龙珠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用念力就能探查到的。姜陵只好动手翻动地上成堆摆放的半成品铁具,又问道:“所以您也没招个徒弟什么的么?”
“有的,这两天让他回乡下去了,毕竟城里太危险了。”铁匠用铁钳夹起那块已经成型的炽热铁块,打量了一下,而后苦笑道:“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稀里糊涂死了就不好了。”
姜陵又开始翻另一处杂物堆,而后问道:“每年夺珠大会,都会造成的伤亡么?城主不是有规定说不许随意伤害平民么?”
“唉,这位小哥您应该也是修行者吧?你比我清楚你们这些神仙打架会造成怎样的破坏。我看你倒也是个谦虚亲善之人,想必你出手的时候
还能顾及我们这些百姓。可有些高手就不一样了,他们寻珠心切,找不到就抢别人的。一开始还装作不打不相识啊,点到为止啊什么的客套客套。但打着打着就打红脸眼,一个法术下来,身边的房子都震塌了,你说里面的人能没事么?”铁匠摇了摇头,道:“早年召开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会是场热热闹闹的活动,但是死了几个倒霉鬼之后,也就没人敢拿这夺珠大会当过家家了,能避就避一避。我就把婆娘还有徒弟都赶走了,若不是手里压制一笔买卖,还等着这钱买粮,急着赶工,不然我也走了。”
姜陵确认这院子左边大堆小堆的器物碎铁里面都没有龙珠之后,他又迈步走向另一边,同时听着铁匠的话语,他皱眉道:“这夺珠大会伤及无辜,你们平民百姓这么大怨言,这城主还是坚持召开?”
“谁知道咱城主怎么想的,非要在城里召开这种危险的大会,不过这这夺珠大会搞得咱们白落城现在是举国有名。”铁匠又将那铁胚子锤炼几下,而后在夹起来端详两眼,说道:“怨言有是有,但还没到逼的大家没有活路的那个地步。毕竟也就这么一天,躲躲也就过去了。再者这些高手打坏了房子打死了牲畜,也都赔不少钱。你别说,隔壁老王昨晚上出城的时候还嘀咕呢,说这些神仙最好把他那漏雨的房盖给掀了,还能换个新的。哎,你小心点,那边菜刀开了刃...啊对,你是修行者,当我没说。”
姜陵听这铁匠打开了话匣子,不由暗自好笑,不由想起了现实世界里的出租车司机。
铁匠将那已经成型的铁块放入冷水里淬火,也不管姜陵搭不搭话,还继续道:“也曾经有胆大的、和腿脚不灵活的百姓躲在家里不走,不小心就被倒下的房屋给砸死了,后来也捞了一大笔赏钱。虽然都说命比钱重要,但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命又值几个钱?要是我今天也不小心被你们这些神仙随手给打死了,我那成天嚷嚷着埋怨我赚钱少的婆娘说不定还得高兴呢。”
一听这家伙都立上了必死的flag,姜陵急忙道:“这话可别乱说。”
“哈哈,没事。”铁匠随意一笑,然后从冷水里拿出已经成型的铁器,扔到了一旁,他一边拿起锉刀,一边看了一眼姜陵道:“这城主藏珠子的本事可是一绝,不好找,前几次大会,也都得找到下午才有人能找齐。不过我这两天也没出门,这珠子肯定藏不到我家,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我再看看,不会弄坏你东西。”姜陵哪肯放弃,继续翻找,而后想起一事,问道:“大哥,南边没多远,有家酒楼,那个掌柜你认识不?”
听姜陵叫了一声大哥,铁匠眉开眼笑,道:“看你这气度也得是个大宗弟子,我可得和我家婆娘吹一吹,有了不得的修行者叫了我一声大哥。就是估计她也不信,又要骂我吹牛。哦,你问那家酒楼掌柜,我知道,这酒楼毕竟也开了有些年头了。我算算,大概是...大概是咱们安城主来到这没过多及,这酒楼就开起来了。”
“在城主来了之后啊。”姜陵嘀咕一声,心想这酒楼掌柜绝对和城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铁匠拿起锉刀,却坐下歇了歇,抄起一块脏不拉几的抹布擦了擦脑门的汗,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这酒楼好歹也有两层,规模也不算小,但这掌柜一个伙计都不招,最可气的是连个厨子都
没有,店里除了酒水茶水,只有些酱肉和凉拌菜,价格还不低。那掌柜天天笑眯眯往柜台那一坐,态度倒是挺好,就是一点都不殷勤,哪像是个做生意的样。这些年也没多少本地人去他家酒楼吃饭,不知道怎么还没黄摊子。”
姜陵听到这些越发确认自己关于城主和掌柜可能是一个人的猜测,而后故作轻松、试探地问道:“这明显是赔本的买卖,还能开这么多年,这掌柜不是和城主有什么关系吧?”
“哟,小兄弟你小点声,我们城主可有脾气。”铁匠提醒了一句,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低声说道:“不过,我倒也见过几次城主去酒楼吃饭。但这话咱不能瞎说,那掌柜的也岁数不小了,长得也不好看,能和咱城主有什么关系。”
闻言姜陵有些疑惑,看样子自己的猜测也不准确,他看着铁匠脸上有些古怪的表情,想起他最后一句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奇问道:“安城主,是男的女的?”
“女的啊。”铁匠好笑道:“你都来到这里参加夺珠大会了,却连我们城主是女的都不知道,你这是打很远的地方来的?还是刚刚下山啊?”
姜陵挠了挠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城主是个女的啊。”
铁匠带着几分骄傲道:“对啊,咱们兰茵国三十二城,只有这一位女城主。”
看来不会是同一个人了,那就是和城主关系非凡了呗,是姘头?还是师徒?还是父女?总不见得是城主干儿子吧?
听战场简介之中的意思,安城主可是从皇家灵术学院毕业没多久,岁数不会很大。
没等姜陵问,那边铁匠就自顾自说道:“咱安城主一开始来的时候,我们也挺惊讶的,不知道这皇帝陛下怎么派来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来当城主。但这些年来,除了这夺珠大会让人觉得别扭,其他各个方面城主做的都很好,我们百姓都挺认可。对了,你连安城主是个女子都不知道,你也肯定没有见过她了。我和你说,不是老哥我拍马屁,也不是我眼光低,咱安城主,那可是十足的大美人,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啧啧。”
姜陵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找到龙珠,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琢磨城主的事情。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凝眸思索。
铁匠见状摇头道:“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我就说不在这。要不你先去忙,我一会帮你找找,找着了给你留着。”
姜陵吸了口气,跑到烘炉旁边看了一眼。
铁匠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早上刚生了火,那东海龙珠虽然珍贵,但我估计它也顶不住这熔炉的高温。”
姜陵闻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又转头看向淬火的冷水池,但池里的水虽然不算澄清,但也是一眼就看得见底。
“这龙珠大概有多大啊。”姜陵又低头看向风箱嘀咕道。
“我还真见过,没多大点的玩意,大概...大概...”铁匠随手一指身边的大锤的圆柱锤柄,道:“锤柄那样吧。”
姜陵转头看向那中空的金属锤柄。
“噗,你觉得它还能在这里么?它要是在这里,我把这铺子都给你。”铁匠哈哈一笑,而后抄起大锤使劲往地上磕了两下。
叮。
一个鹌鹑蛋大小的椭圆形青色珠子掉了出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夺珠大会(五)
“我滴个乖乖。”铁匠愣了一下,而后呲牙道:“这藏得还真是一绝啊。”
姜陵捡起这颗细腻温润青色珠子,啧啧称奇。
【物品名称:东海龙珠】
【品阶:优异】
【类型:材料、任务道具】
【使用条件:无】
【属性:无。】
【备注:产于东海,被称作龙珠,实际为夜明珠的一种,价格不菲。此物为夺珠大会中任务材料,获得一定数量,可前往城主府兑换奖励。因为是剧情用品,无法收入乾坤袋。】
“多谢大哥。”姜陵抱拳称谢。
铁匠看着这颗珠子也是有些眼直,要知道这玩意的价值可是足够他打半辈子铁了,说是不心痒痒肯定是假话。但铁匠还是知晓轻重,狠狠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找到了就好,拿走吧,放我这也是个祸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可不是不懂。
姜陵浑身上下摸索,最后掏出仅剩的一些银钱,但还没等他说话,铁匠又摆手道:“小兄弟不必如此,我虽穷了一点,但也不是那贪财之人,龙珠是城主藏的,是你找到的,与我没关系,这钱我不会收。”
“大哥是个爽快人。”姜陵也笑了笑。
铁匠咧嘴道:“今日能和你聊上几句,听你叫一声大哥,就够了。对了,小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日后我婆娘和徒弟回来了,我也好和他们吹嘘吹嘘。”
“我...”姜陵名义上算是云神宗的弟子,但这点却不方便公开,他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不过此地距离云神宗甚远,想来应该也没事,姜陵道:“我乃云神宗十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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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神宗...好像听说过...我滴个乖乖。”铁匠瞪着眼睛说道:“那不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么?”
“正是。”姜陵笑了笑,而后有心给他露一手,便拿起那刚刚锤炼完毕、还没有细致打磨的锄头,手掌拂过,念力精妙释放。
铁匠惊奇地看去,那本来表面粗糙的铁块顿时变得光滑无比。
“开了眼了啊。”铁匠激动地摸着锄头,嘀咕道:“这那还他娘的舍得卖啊。”
姜陵无奈一笑,而后道:“好了大哥,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
“好,您慢走,你也小心着点。”铁匠热情地将姜陵送到了门口,还不忘说道:“仅凭你这气度,这次肯定能赢。”
“借您吉言。”姜陵笑着挥手告别。
谁知刚走出一个路口,姜陵就在拐角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他还真就认识,身材微胖,面容憨厚,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那对眸子里暗藏的狡黠。正是第一场正赛岐山雪谷之中的队友霍良。
“拿到龙珠了?”霍良见到姜陵也是停下脚步,目光微惊,而后面色阴沉了几分。
姜陵虽说也瞧不上这个藏拙的家伙,但还至于像鲍伯尔那边憎恨,平淡地看了一眼他,说道:“看样子你也得到了关于这颗龙珠的情报。”
“是啊,被你抢先了一步。”霍良轻笑一声,然后后退了一步,道:
“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
姜陵看着他那警惕的样子,摇头道:“看样子你应该是得到了两颗龙珠的情报,而且已经找到一颗了。”
霍良表情保持平静,但在姜陵敏锐的观察下,还是不难发现他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慌。他故作平静道:“哪有那么快。”
姜陵没有急着出手,毕竟这才刚开始,霍良虽说现在不在积分榜内,但也曾经进过几次,而且从岐山雪谷那一场就能看出此人潜力不俗。若与他动起手来,打赢应该没问题,可一来耗损实力,二来会引来其他人。
“就此别过吧。”姜陵摆了摆手手,还不忘提醒道:“除了我们玩家,这城里也来了不少强者,变数很大,还是稳妥一点。”
“说的没错。”霍良还是没有放松,紧盯着姜陵,见他迈步往别处走,这才松了口气。待到姜陵消失在视线,他才嘀咕道:“碰到这么个硬茬子,这局不好赢啊。”而后他眼神又阴戾了几分,道:“不过这局变数的确很大,谁说得准呢。”
这边离开了霍良,姜陵继续沿着街道随意前行。方才他在酒楼里耽搁了一些时间,也就在这么一会功夫,霍良已经找到了一颗龙珠。他暗自思索道:“这一局每位玩家应该是至少能得到一颗龙珠的情报,排行榜位置靠后的玩家应该是两颗,而其他参加大会的各路高手却没有这种先天条件,顶多能花钱或者付出一本顶级功法换取一颗龙珠的情报。所以说玩家还是占着很大优势的。八个玩家,每人一到两颗,就算有情报是重复的,但十四颗龙珠的位置情报差不多也都在玩家手中。也就是说,十四颗龙珠应该没过多久就都会来到玩家手中。那时又会变成玩家之间的争夺。或许我刚刚出手抢下才是正确的?嗯,还有一个问题,如若这一点别被其他高手察觉到,那玩家们应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啊。”
姜陵猜得到其他玩家也绝对不笨,肯定会优先去拿自己掌控情报的龙珠,八个玩家,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龙珠找出来一大半,甚至是全部找出。而接下来就只能靠抢夺其他人的龙珠了,若是只有玩家在,这也是一种推动玩家之间相互交战的手段,算是个人战的常态。问题是城内还有其他不容忽视的强者在,那些强者一旦发现龙珠都被天行者拿走,他们也说不准会无脑攻击所见的任何玩家,局面将变得异常混乱,到时谁是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看来这一次不但要能打,还得能苟住才行啊。”姜陵嘀咕道:“若是辛辛苦苦抢到了几颗龙珠,却害的自己耗损颇大,而被别人截胡,那不是成了打工仔了嘛。”
这一局可不是像以往的个人战一样,找个人结盟,然后凭借自身实力一路打杀过去就能取胜。先说结盟,虽说这一场看上去也是那种可以有多人一起胜出的可能性,但不是比谁活到最后,而是要比谁先拿到足够数量的龙珠,这就牵扯到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极大挑战彼此之间的信任,不是关系亲近的人,可是不敢随便结盟。
二来不是说抢到龙珠就算完,你还得保住龙珠,哪怕你拿到了足够数量的龙珠,但没等走到城主府,突然被人拦住抢走了,那可真是要活活
憋屈死了。
“如何才能掌握正确的出手时机以及在抢夺龙珠后,还能留有足够的实力护住它呢?”姜陵暗自琢磨,思索这一局怎样做才是最合理的策略。
“联合玩家并不靠谱,一来难以相互信任,再者城内人数太多,就算组成了三人联合,也可能会招惹更多的人来围攻。联合npc就更不靠谱了,诶...但是能不能利用npc来对付其他玩家...”
嘭!嘭嘭!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前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姜陵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上前看一下,毕竟此时有人大打出手,肯定是为了争夺龙珠,而直接只要不被卷入其中,在旁观战至少可以看一看龙珠的走向。
姜陵小心跃上身旁的屋顶,以念力压制气息,伏身看去。
“是他?”姜陵一看,正是一个npc和一个玩家打了起来。
那npc是战场预告之中见过的那位裸露上半身,显出魁梧身材和结实肌肉,皮肤甚至有着金属光泽的壮汉。另一边那玩家姜陵倒是不认识,他是一个欧洲面孔的年轻男子,是一位火系法师。
赤红的烈火熊熊而起,在半空化作化作一只巨鹰,扑杀而下,画出一条空气扭曲的轨迹,即使是相隔二十余米远,姜陵也感到热浪扑面。
但那魁梧大汉只是面容冷酷,迈步猛冲,而后一拳砸出。
这一拳带着磅礴的力量,打在了空气上,也打在了那扑下来的火鹰上。
刚猛的拳风竟是打出了一声刺耳的呼啸之声,那熊熊火鹰竟是被一拳震碎了大半!
姜陵顿时眼皮一跳,好强的一拳!
而后壮汉继续前冲,每一步踏下都有一声咚然响动,他一步迈出三米远,如同疾驰的战车,转眼间就靠近了那火系法师。
“你不要太过分!”那火系法师名为杜伯尔,姜陵没有见过此人,但若是听到这个名字,也能想起这是孙小楼提到过的、在小药村与戴安琼斯和本多靖安一起对他们动过手的家伙,
这人积分榜倒也有名,只是相对靠后一些,自然也有一定实力。
眼看着那壮汉靠近,杜伯尔竖起一道火墙,还喝道:“这龙珠是我先找到的!”
但是,那壮汉一言不发,竟是悍然冲破了火墙,而后一巴掌拍了下去。
嘭!
姜陵知道了先前那剧烈的碰撞声是什么了,这杜伯尔身上有着一颗珍贵的圣光神御石!
但是,此时那淡金色的光罩已经非常黯淡了,随着那壮汉这蒲扇般大小的一巴掌下去,那光罩也碎裂开来。
魁梧男子掐着杜伯尔的脖子,将他举在了半空,声音十分冷漠,充满威慑地说道:“交出来。”
杜伯尔双眼一瞪,烈火骤起,将壮汉掐着他的手臂燃烧。
那壮汉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表情依旧是冷血无情的样子。他猛然下压,将杜伯尔狠狠拍在了地上。然后从他口袋之中拿走了一颗龙珠,转身就走。
“这武者,好像... 是天变上境啊。”姜陵看着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杜伯尔,不由心头更沉。
第两百九十六章 夺珠大会(六)
姜陵伏在屋顶,眼看着那魁梧的壮汉从这火系法师身上夺走了一颗龙珠。这玩家他又不认得,自然也没有帮忙的必要,而且那魁梧汉子实力之强悍,这一拳之威可见一斑。恐怕是天变上境没跑了。
姜陵看着倒地的杜伯尔倒也没有心生怜悯,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换做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答案是,打一下,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乖乖把龙珠给他。最后扯脖子喊一声:“你已经有五颗龙珠了,还抢我的!?”以此来混淆在旁围观的众人的视听,使对方陷入众矢之的,一来算变相报仇,二来让其他人削弱他的实力。
至于为什么这玩家会被魁梧大汉盯上,想必是玩家在找到龙珠之后,不小心被他撞上了吧。
姜陵又偷偷扫视了一眼周围,果不其然,周围还是有几位也如自己一般作壁上观,其中有那蔡孝敏在自己对面的屋顶趴着,左侧霍良刚赶到不久,离自己不远,也有那两位天狼派的弟子在街边躲在胡同口,另有一个蓝衣中年人距离最近,就站在街边没多远。
而且令姜陵意外的是,这位蓝衣中年人走到杜伯尔身边,还低声询问了一下伤势。
“我没事。”杜伯尔颇为郁闷恼火地站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看他一下巴的鲜血,和苍白的面容,足以明白那壮汉摔的一下是多么不留情面。
蓝衣中年人眼神之中带着安慰,道:“那人名为方奇乙,实力足有天变上境,行事霸道的很,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啊。以你的实力,恐怕很难抢回龙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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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惹,就以为老子好欺负么?”杜伯尔恨然起身,看着方奇乙已经走远的背影,气得直咬牙。
蓝衣中年轻叹口气,道:“风水轮流,还有机会的,保重吧。”
“谢谢。”杜伯尔没什么诚意地随口回了一句,而后瞥了一眼周围,迅速转身走到了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姜陵望着那蓝衣中年人,心想这人似乎想结交一下杜伯尔,但见杜伯尔脾气太差,警惕性又强,也就作罢了。而且这中年人也未必就是个老好人,他刚刚话语之中,未尝没有刺激杜伯尔接着对付方奇乙的意思。似乎就是想让杜伯尔继续死磕方奇乙。
方奇乙实力天变上境,毫无疑问是这一次夺珠大会之中较为强劲的选手,他从杜伯尔这里抢来龙珠,根本没有耗费太多力气,这对其他人来说无疑也都是一个威胁。
姜陵咬着下唇,嘀咕道:“真难呐。”
多方博弈,群雄逐鹿,没有人能够信任,而在到达城主府之前,也一刻不能松懈。出手晚了,可能被别人抢了先,出手早了,又可能辛苦一番为别人做嫁衣。这一局实在是不好打。
“若是能有什么隐遁的功法,或者易容术什么的就好了。”姜陵叹了口气,依旧压低身子从房顶撤了下来。
“抢也不好抢,还是去城主府附近转一转,看看能不能碰到城主亲卫,打听打听龙珠的消息吧。”姜陵刚刚爬上屋顶,远远就看到了一座鹤立鸡群一般的华贵府邸出现在了视野里,大约
是西南方一千米外,看样子就是战场预告之中出现过的城主府。
姜陵以念力包裹身体,收敛了自己身上气机,但以他的念气水平,若是天变中境的念师便可看破,但至少还能瞒一瞒其他灵法体职业的高手。
就在姜陵往城主府靠近的时候,城内其他人自然也没有闲着。
白梅剑宋一凡离开酒楼之后,是径直走向城主府的方向,正巧看到一个老者牵着一个女子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
宋一凡见到那老者不由眉头微皱,眸子里生出几分嫌弃,装作没看到迈步继续往前走。
那身形瘦弱,头发灰白的道袍老者却是咯咯一笑,道:“这不是东海伏龙剑宗新一代的翘楚,白梅剑宋一凡大侠么?啧啧,让伏龙剑宗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就是狂气啊,说什么我也算是你长辈,你也不打个招呼。”
宋一凡脚步不停,看也没看他一眼,嘴里淡漠地说道一句:“见过丁老前辈。”
“咯咯。”老者皮笑肉不笑,摇头道:“三年前你师父还痛批这夺珠大会是胡闹之举,没想到你今天竟跑到这来了,怎么,你和师父闹矛盾了?还是要用你的白梅剑去宰了那胡闹的城主?”
宋一凡脚步微顿,语气冷淡道:“家师之所以说夺珠大会是场闹剧,一来是因为此会惊扰民众,二来...因为这安城主来者不拒,竟是无论什么邪门歪道都可以跑到这里参与进来。”
“你这后生好无礼,我乃是潭月阁长老,你敢说我是邪门歪道?”老者眼睛微眯,缝隙之中露出阴戾的目光。
“我可没说您呐。”宋一凡冷笑一声,迈步走远。
潭月阁长老丁海滨嗤笑着摇头,而后他转头望向身旁的女子,问道:“你看看这俊俏后生,真是锐气逼人呐。”
他身边那女子体型娇柔,皮肤白皙水嫩,身上青绿色广袖左衽糯裙,看上去颇为美艳。只是她双眸略微无神,听得老者的话语,她望向那潇洒远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光彩。
丁海滨眸色一冷,狠狠一巴掌拍在女子的屁股上,骂道:“你这小贱货,还真敢看啊。”
女子底下了头,面无表情。她双手交叠放在腰前,因为那宽大袖子挡着,旁人看不到她那带着拷链的手腕。
丁海波打了一巴掌,随即却又笑眯眯道:“这白梅剑天赋不俗,但才踏出山门不久,哪里知道江湖险恶,这次说不定都要死在这白落城里。你还是乖乖盼着我夺得龙珠,你也跟着有好日子过了。”
女子平淡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丁海波伸手又放在了女子的屁股上,轻轻揉搓,道:“不疼吧。”
女子只是抿嘴摇头。
“行了,走吧,我们先随便逛逛,让他们先折腾着。”丁海波咯咯一笑,道:“咱们还有大事要办呐。”
在城西,有一位玩家在寻找龙珠的过程中,也碰到了一位强者正巧路过。
那人身材不高,身穿着上去就品质不俗的精甲,腰佩一把长刀,他望着刚从一处鸟窝里寻出龙珠的玩家,轻笑着走过去。
那玩家转头看向他。
他手掌搭在刀柄上,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道:“这位兄弟,我乃兴康城城主之子,我哥哥在京中任职廷尉左监...”
“什么?”那玩家扬了扬眉毛,无视他报出的家世背景,感到可笑地说道:“你要拿这个压我?”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将龙珠让给我,至于奖赏少不了你的。无论你是要官、要钱、要美女还是要秘籍,我都可以满足你。”官家子弟轻笑道:“交个朋友嘛。”
那盯着一头乱糟糟碎发,眼圈有些发黑的年轻玩家只是冷冷地回了一个字:“滚!”
自持身份的官家子弟自然恼火,脸上笑意收敛,他冷然道:“你是哪家弟子,竟如此狂妄,我与你好言相劝,你敢如此对我说话?”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连你爸爸都没骂过你?”玩家漠然一笑,十分不屑地扬了扬手:“拿一颗龙珠和你交朋友,你也配?”
如此张狂言语,自然使得那官家子弟气得牙痒痒,他搭刀柄上的手猛然握紧,恨然道:“好,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有没有命走出这白落城。”
“再说一遍,给我...滚!”
那玩家前一句话还是冷酷平静,最后一个字却突然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充满爆发力,一字喝出,劲风骤起,如雷霆炸响,一股强横的念力冲击而出。
官家子弟眸子一凝,赫然抽刀斩向那无形的念力波动,企图将其化解。
下一刻刀身颤抖,那官家子弟倒退三步,而后面色苍白,目光惊惧。
那玩家只是眼神冷冽地瞥了他一眼,轻蔑之中带着威胁之意,而后转身离开。
官家子弟轻咳一声,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咬着牙,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那玩家拐了个弯没走多远,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一侧院墙,墙上坐着一个深紫色衣服,面容十分俊秀的男子。
“我以为以你的脾气,会直接杀了他呢。”墙头那人很随意地开口道:“秦苍,找到几颗龙珠了?”
“一颗。”这使出西海鲸吼功的玩家正是秦苍,他面容阴戾,但那对野兽般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忌惮地看着墙头的男子,说道:“他身上又没有龙珠,我费那力气干嘛?”
墙头上那玩家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也知道这一局有多难,竟然也变得如此小心了。”
“我又不傻。”秦苍冷哼一声,而后问道:“你会为了一颗龙珠对我出手么?”
“不急,干嘛先挑难啃的骨头下嘴。”那玩家在墙头站起,手中握着一杆长矛,那长矛似乎是由一整块金属打造,足有两米长,通体银灰色。他站在墙头,握着长矛,居高临下道:“先把闲杂人等踢出去,我们再战也不迟。”
“哼。”秦苍依旧冷酷,但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那持矛男子点了点头,而后与秦苍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朴镇北。”秦苍磨着牙嘀咕一声:“积分榜第七了不起啊?”
第两百九十七章 夺珠大会(七)
姜陵迈步靠近白落城城主府,行走的过程中,也时不时散开念力探查周围。他还打量着周围的房屋,暗自想到:“这龙珠藏的太过隐蔽了,又有屏蔽念力的功能,若不是玩家们每人先天就有龙珠的位置信息,单凭逐门逐院的胡乱去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看样子找城主府护卫打听情报,才是以往夺珠大会的关键所在。”
姜陵走了没多远,竟是看到了之前那位蓝衣中年人,姜陵对其抱有警惕心理,但也没有特意避开。而那人看到姜陵,却是脸上带着笑意靠近过来,在距离姜陵十步远时打招呼说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前往城主府?”
“是。”姜陵平淡回应了一声。
蓝衣中年人也丝毫不在意姜陵的淡漠,依旧微笑道:“我乃徽山派弟子高九麟,敢为小兄弟师从哪家宗门?”
姜陵也在书籍之中见过这徽山派,在二流宗门里也算宗门实力较弱的,比天狼派还不如。姜陵自然不会像对铁匠那般坦诚,本来他想随口说一句无可奉告,但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不能从对方身上套些情报,便胡编道:“我乃地龙派弟子姜陵。”
地龙派位置在大陆南端,这中年人应该也了解不多,不容易被识破。
高九麟微微点头,带着几分惊讶道:“地龙派距此甚远,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地龙派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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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名而来。”姜陵也没有多解释,本来就是撒了个慌,解释太多反而会产生更多漏洞,装作心怀警戒的样子,倒也会让对方摸不准真伪。
高九麟若说不怀疑也肯定是假的,但是自然也不方便刨根问底,他带着几分赞许说道:“姜小兄弟年纪尚轻便有如此修为,想必是宗内翘楚,地龙派也真是卧虎藏龙。”
听闻对方还在试探,姜陵也不接话,转而问道:“高兄可有何事?”
“小兄弟不必多疑,我并无恶意。”高九麟一脸友善笑意,道:“我来参加夺珠大会,也不过是来碰碰运气,毕竟能结交些天下豪杰,也是一桩美事。”
姜陵也不管这话有几分虚情假意,只是称赞了一句:“高兄真是豁达之人。”
高九麟道:“夺珠虽然要紧,也不至于因此伤了和气不是?姜小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参加夺珠大会?”
“没错。”姜陵看了他一眼,问道:“高兄之前也来过?”
“去年来过一次,自然也是空手而回。”高九麟无奈道:“这夺珠大会强者甚多,以我的能耐实在是不中看呐。”
姜陵虽说没有放肆的以念力探查,但也模糊感觉得到此人乃是一位实力不逊于自己的灵师。姜陵继续道:“高兄过谦了。既然您已经来过一次,想必已有些经验,这一次想来就能脱颖而出了。”
“借您吉言。”高九麟微微点头致谢,而后又叹了口气道:“但是这一次可是来了不少名声显赫的强者啊。不知道你刚刚看到没有,那方奇乙可是转眼之间就从一位实力不俗的法师手中夺走了一颗龙珠啊。”
“看到了。”这件事情上姜陵没有必要说谎,他说道:“这方奇乙是天变上境强者,实乃劲敌。”
高九麟低沉道:“没错,他修的是蛮荒锻体之法,一身钢筋铁骨,
刀枪不入,玄极之下少有敌手,绝非一人之敌。你也看到了,他性情冷酷,丝毫不讲人情,在外界名声也如魔头一般。还有我看到潭月阁的丁海滨也来了,那位前辈境界也是一只脚踏进天变上境,最可恶的是他虽出身名门,却手段阴毒,行事冷血。而且不知你听没听说,这老家伙极为好色,经常诱骗年轻女子给他做婢女,这些年来不知祸害了多少闺女,简直令人不耻。奈何他实力强劲,又有潭月阁做依靠,一般人也奈何他不得。”
姜陵点着头,表情也做足了样子,心里却大概明白这高九麟是搞得什么花样了,无外乎就是四处套近乎,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平淡样子,然后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方奇乙和丁海滨这般强者身上,名言他们实力强大,乃是夺珠的劲敌,又强调这两人行事恶劣,品德败坏,隐隐有着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意思,暗示大家先同仇敌忾将这两人除掉。
通过这种自己装乖、同时为别人树敌的办法,让大家把敌意都集中在那两人身上,大有一副党同伐异的姿态。
这般心思算不上多么阴毒,但颇有些小聪明的意思。当然姜陵还是沉重点头道:“这两人实乃可恶,多谢高兄提醒。”
“无妨,只是想姜小弟面对这两人时加些小心,夺珠虽重要,但还是性命要紧。”高九麟以退为进,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姜陵不动声色地接着问道:“对了高大哥,我听说城主府的亲卫会出来游走一番,见到的人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取情报,你可知这城主府的几名亲卫,可有固定时间和行进路线?”
高九麟闻言低头思索片刻,而后摇头道:“我也只来过一次,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固定的时间和路线。”
此话是真是假姜陵也无法判断,只得点了点头。
高九麟也不知是察觉到了姜陵的警惕,还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正巧走到一个岔路口,高九麟拱手道:“终究是各自为战,就不多叨扰你了,我们就此别过,祝姜小兄弟能拔得头筹,达成所愿。”
“高兄保重。”姜陵自然也客气回应了一句。
高九麟迈步左转,姜陵也没有停留,继续向正前方行进。
高九麟话语之中虽有挑拨之意,但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方奇乙和丁海波两人性情冷酷,又实力强大,的确是不得不防。
对于眼下的局面,姜陵还是打算稳扎稳打,前期不急于出手,也尽量不让自己被别人盯上。
“目前已知霍良与方奇乙各有一颗龙珠,其他的暂不知晓。问题是若龙珠目前已经全部被玩家找出,那么再碰到城主府亲卫,还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了么?”姜陵心中嘀咕着。他想起蔡孝敏的原话是“获得的一颗龙珠当时的位置情报”,这个“当时”二字,无疑表明这消息是具有即时性的。而且姜陵拿到龙珠后,也感觉得到这珠子上有着某种念力包裹,如同一个无形的口袋,也正是这层包裹的存在使得他无法以念力探查到龙珠的位置。“嗯,这么说来,这层念力不但有屏蔽的作用,还有标识定位的作用啊,城主亲卫是有办法确定它当前的位置的。也不知城主府对全城的掌控情况如何,是只能确定龙珠的大概方位,还是可以精确到某个人身上。”
这些都只能等真正遇到
城主府亲卫才能确认,姜陵存留疑惑,继续向城主府靠近。在不知道城主亲卫出行时间和路线的情况下,姜陵只能去碰碰运气。
但是行至城主府,姜陵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大气华贵的府邸门口空空荡荡,只有两尊石狮子镇守在此。
姜陵在街边静立片刻,也没有见城主府有一点动静,他不由嘀咕道:“就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不行,等到城主亲卫出来还可以问到第一手消息。就算此时他已经出府,但听蔡孝敏那情报的意思,这城主亲卫出去逛一圈肯定还要回来的。”
姜陵不想过早的掺和进抢夺之中,便寻到一个隐蔽又能直视城主府府门的胡同里,心里则还在盘算着自己何时出手比较合适。
没过两分钟,没见到城主府亲卫的影子,却见到有一人也靠近了城主府,此时行至在姜陵西方五十米外。
姜陵隐遁自身气息,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
以他目前的念气水平,仅能感觉到有人靠近,若想相隔五十米便探查到对方的实力和大致身材,便需要集中念气去扫描,但那样极其容易让对方察觉从而暴露自己。所以姜陵只能探出头去以肉眼观察。
而且遇到感知敏锐的强大念师,这样小小翼翼可以说也是无用功,因为在姜陵察觉到对方之前,他也一定先一步发现姜陵了。
“可能需要找本侦查类以及隐遁类的念气秘籍看看了。”姜陵心中暗语一声,同时也看到了那人的容貌。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玩家。
因为他有着一头棕黄色的头发,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一看就是个美洲人,和灵元大陆的体貌特征完全不符。
那人大概和姜陵抱有一样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扫视周围,也藏身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时不时看向城主府。
这人姜陵并不认识,以往应该是没有交过手。姜陵没有因为观察着他就对周围放松警惕,无形的念力场依旧四散着,只是为了节省消耗,姜陵将范围缩小了一些,覆盖周围二十米的面积。
姜陵在隐蔽自身的前提下打量了两眼没有携带武器;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或其他打斗过的痕迹;面容警惕,看姿态有随时撤退的准备。
“按时间来看,这人应该与我一样,也拿到了一颗龙珠,然后来城主府继续打探龙珠的情报。当然也不排除他已经拿到两颗龙珠的可能。”
“没有与人交过手,应该也没有暴露自己有龙珠这件事。”
“如此警惕小心,可能是对自己实力没有信心,在积分榜的位置不会很靠前。但也不排除本身就是天生的性格谨慎。”
姜陵稍作分析,而后嘀咕道:“要不抢了?至少一颗龙珠啊。”
而后姜陵又想到了另一点,城主府亲卫会每隔一个小时出来一趟,并且会放出一条龙珠情报的这个规定,是隐藏的。自己是从蔡孝敏那里得知,而蔡孝敏是花钱从酒楼掌柜那买的。而这位玩家是如何知晓的?
没等姜陵想通这一点,却又发现一个人走了过来。
一袭白袍,被称作白梅剑的男子。
姜陵稍稍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而后又发现了一个人也在缓慢靠近,正是是那个老乞丐。
第两百九十八章 夺珠大会(八)
白落城城主府前,白梅剑宋一凡看到那个老乞丐,也是抱拳道:“乔前辈。”
“嗯。”姓乔的老乞丐微微点头,看样子不久之前是和宋一凡打过照面的,两人也没有很惊讶与见到彼此,也没有太客套。
姜陵则嘀咕一声:“乔前辈?还说你不是丐帮帮主?”
乔乞丐扭头瞥了一眼姜陵的位置,姜陵轻叹了口气,这老家伙是念师,念术水平在自己之上,藏是藏不住了,干脆直接走了出去。
“乔帮主,真巧啊,你也在。”姜陵笑呵呵地和乔乞丐拱手,好像多熟悉一样。
乔乞丐翻了个白眼,摆手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帮主?你套什么近乎,给了一个银子就以为和我很熟了?你猫在那旮旯干嘛呢?想给宋少侠一闷棍啊?”
“乔前辈真会说笑,我这不刚到么。”姜陵尬笑一声,而后朝白梅剑也拱手示意。
思路客
宋一凡表情严肃,眼神略有古怪地打量了一眼姜陵,也礼貌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还有那边那个小子,想藏到什么时候?”乔乞丐又扭头瞥了一眼另外那美籍玩家的位置。
片刻后,那美籍玩家也迈步走了出来。站到了二十米外,就在城主府左侧石狮子旁谨慎地看着几人。
“哟,这是哪的人啊?怎么长了一头黄毛?还有一对蓝洼洼的眼睛。”乔乞丐好奇地眯着眼睛看了那玩家一眼,啧啧称奇。
宋一凡也瞥了那人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姜陵,开口道:“今日城内,似乎突然就冒出了几位生面孔啊。”
“可不是么,而且各个实力不俗,我也纳闷的很啊。按理说这般年纪就能跻身天变中境,哪怕在一流宗门之中也算是一代翘楚。可是,远了不说,这方圆千里几个门派老叫花子我还称得上熟悉,没听说过哪个宗门有这般年轻有为的强者啊。哪不成是远道来的?”乔乞丐念叨着。
“就像是天上下来的。”宋一凡看着姜陵接了一句。
姜陵装模作样抱拳道:“在下乃是地龙派弟子。”
乔乞丐眯眼一笑:“呵,那我问问你,地龙派掌门姓甚名谁?”
“这个...我身为弟子岂能直呼掌门姓名。”姜陵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乔乞丐努嘴道:“你就装吧,我看宋少侠说的没错,你们就是天上下来的天行者。”
“哎,乔前辈,你可知这城主府亲卫何时出来?”姜陵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乔乞丐忍住了踹姜陵一脚的冲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道:“老实等着吧。”
白梅剑宋一凡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姜陵转头看向那位玩家,那人也正看着他,姜陵见其面容严肃,十分戒备,便也没有与其搭话。
这时,西南方稍远处传来了一阵雷鸣之声,引得几人侧目,但距离实在太远,凭念力也感觉不到什么。乔乞丐略带不解道:“这城主藏龙珠的本事可是一绝,以外往往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有四五颗龙珠被找到,从而引起争夺。可是这一次,竟是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城里就打起来了啊。怪哉。”
宋一凡望向姜陵,似乎想开口询问,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姜陵装作没没看见,也是一脸纳闷的神情。他可是不想让npc们知道天行者先天就掌握一两颗龙珠情报的事情,
毕竟城内究竟还有多少各路高手还是未知,若是这样的情报放出去,难免会招至大家都来围攻玩家的情况,那时肯定是装傻也混不过去了。
但是姜陵却也明白,也许会有玩家将这一点当成一个机会,打着借npc之手来对付其他玩家的心思,来故意散播这个情报。特别是对于实力较弱的玩家而言,笼统来讲了,的确是局势越乱对他们越有利。这种形同玩火的做法,姜陵自然是不会选择的。而且这些npc可不是那么容易当枪使的,自作聪明要不得。
乔乞丐打了个哈气,道:“别我们在这里傻等着,那边都把龙珠找出来了。”
姜陵出言问道:“对了乔前辈,这‘寻得城主亲卫,可获一颗龙珠情报’的规矩,夺珠大会一直以来都有的么?”
“对啊,这还能算得上什么秘密么?”乔乞丐瞥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样倒像是刚听说没多久啊。”
“从酒楼掌柜那打听的。”姜陵如此回答。
“那酒楼掌柜倒是知道点东西,不过这规矩数年都没变,实在是臭大街了,你不是花钱买的吧?那可是当了冤大头了,那钱还不如给我呢。”乔乞丐一副看败家子的表情。
姜陵没有理会,又问道:“他还说...他知道龙珠的位置,需要一千银或一本上乘功法来换。”
姜陵想来这消息应该也算不得秘密,而且当时宋一凡也在酒楼内,便直接说出来,听听乔乞丐的看法。
乔乞丐闻言微微皱眉,而后道:“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啊,他一个酒楼掌柜上哪知道龙珠位置去,莫不是在骗财吧?胆子也忒大了点。”
闻言姜陵倒是更疑惑不解了,看样子以往的夺珠大会,酒楼掌柜是没有贩卖过龙珠位置情报的,今年应该是头一次。而从当时酒楼掌柜的神态上看,应该也不是信口胡言。
那宋一凡也忍不住说道:“那酒楼掌柜,似乎真的知晓龙珠位置。”
“奇了怪了。”乔乞丐嘀咕一声,也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了。
一人从中走出,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眉毛厚重,双眼有神,下巴上留着一巴掌胡茬。他身形精壮,穿着一袭黑色衣服,胸口左边绣着像是老虎的图案。在他腰间还悬着一块令牌,上面写着白落二字。
一开门看到四人就在门口,他也不意外,迈步就往出走。
这边那美籍玩家迈步就凑上前去,抱拳问候了一声。那城主亲卫没有和他客套,直接问道:“你想知道随机一颗龙珠的位置情报,还是想打听目前谁身上龙珠最多?”
“啊?”听到这城主亲卫如此开口,姜陵不由一愣,暗自嘀咕道:“怎么还能问谁身上龙珠最多?”
乔乞丐也是面有疑惑之色,就连宋一凡也微微皱眉,感到奇怪。
那玩家愣了一下,而后低声问了一句。而后那亲卫也是附耳细声告知了一句。
姜陵想用念力窃听一下,但旁边乔乞丐提醒道:“偷听不到的,而且还会招致对方不满。”
姜陵虽不知乔乞丐话语真假,但稳妥起见还是没有那么做。
那玩家得到了情报,看也没看姜陵几人,迅速离开了。
“你们呢?”黑衣亲卫转头看了一眼他们三个。
宋一凡稍退半步,示意让乔乞丐先问,乔乞丐也不客气,迈步走上前,问道:“黑彪大人,今年
这规矩怎么改了?”
“恕我无可奉告。”黑彪平淡回应了一句。
“好吧。”乔乞丐也不多言,也用姜陵与宋一凡听不到的声音问了一句,而后黑彪低声回应。
乔乞丐扭头道:“老夫先走一步。”言罢,他也走开了,而且是与之前那玩家同一方向。
姜陵见状有所领悟,那玩家之所以抢先询问,估计也是心中警惕。比如说姜陵若是先询问了,可以先不走,最好暗中躲起来,等那玩家询问完之后,先悄悄跟着他去找他得到情报的那颗龙珠,而后出手抢夺,这样一来,可算是变相知道两颗龙珠的情报。
也不知乔乞丐问的是哪个问题,可能他得到的情报也是在那个方向,或者与那玩家得到的是同样的情报。亦或者,乔乞丐就是要尾随那玩家而去。
宋一凡看了一眼姜陵,见姜陵没有着急询问的意思,便迈步向前去询问。
问完后,宋一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却是走向了姜陵来的那个方向,与前两者不同。
“你呢?”黑彪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稍作犹豫,而后试探问道:“若龙珠已被全部找出,那龙珠的位置,岂不是随着携带者的移动,随时可能变化?”
黑彪回答道:“我会告诉你,它是在人身上,还是在某一处。而且我会优先告诉你,没有被找出的龙珠位置。”
“哦。”从这句话里,姜陵就已经猜到了一件事龙珠并没有被全部找出。
姜陵便问道:“那请您告诉我一颗龙珠的位置。”
黑彪说道:“正西方七百米,有一家茶馆。”
说完,黑彪便迈步向南方走去,不再理会姜陵。
姜陵没有停留太久,看了一眼城主府大门,而后朝西方快步走去。
大约才走到三百米外,姜陵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而后瞳孔一缩。
.....
三分钟前,城南。
玩家杜伯尔倒退三步,撞在一处民宅的墙上,口吐鲜血,而后愤然望向前方。
“真是有两下子啊。”天狼派那身材偏瘦的弟子扑灭了袖子上燃烧的火焰,望着杜伯尔好奇道:“刚被方奇乙夺走一颗龙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找到了一颗,真是让我好生奇怪啊。”
“师兄,别和他废话,弄死算了。”一片稍胖的师弟龇牙咧嘴,在他身上灵气汇聚成一匹狼的外形,他的双手变成了大一号的狼爪,脑袋上着罩着一个凶恶的狼头,只是他的脸上有着一块明显的烧伤痕迹,这也是他愤怒的原因。
“别急。”瘦师兄三角眼中透着精光,他盯着杜伯尔说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若是你还知道其他龙珠的位置,还请告诉我们,我们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呸!”杜伯尔恼火地站起身,他手中再次燃起火焰,他骂道:“你见我被那傻大个打一顿,就觉得我好欺负?就凭你们两个跳梁小丑,也想抢我的龙珠?”
瘦师弟眸露阴戾,冷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嘛!”
“你个我去死吧。”杜伯尔猛然扬手:“火龙卷!”
汹汹的火焰猛然暴涨,而后化作一个火焰旋风,散发着灼热的温度,朝两位天狼派的弟子席卷而去。
两名天狼派弟子默契地一齐出手,两只灵力构成的巨狼嘶吼而出,直扑那道火龙卷。
第两百九十九章 夺珠大会(九)
火焰旋风被撕碎,滚滚热浪冲天而气,连天上的云都淡了几分。
而释放出如此强大法术的杜伯尔,胸前有着几道抓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瞪着眼睛,靠着墙倒了下去。
“咳咳。”那天狼派的瘦师兄被热浪吹得有些睁不开眼,他低声骂道:“哪里冒出来的大法师,没听说附近有哪个强大的法术教会啊。”
“不长眼的东西,还敢小觑我们师兄弟二人,嘶,死去吧。”说话间那胖师弟扯到了脸上的烧伤部位,顿时一阵刺痛。
“若是乖乖交出龙珠,或者把情报告诉我们,我们也不至于痛下杀手。”瘦师兄走上前两步,确认杜伯尔已经死绝,不由呸了一声,道:“自作自受。”
他扭头示意师弟盯着点周围,而后他伸手摸了摸杜伯尔身上,掏出了那颗龙珠,而后嘿嘿一笑,道:“甭管哪里来的傻小子,至少为我们贡献了一颗龙珠。”
胖师弟掏出一瓶药膏,往脸上涂抹着,同时又带着几分警惕说道:“看他年纪比你我二人还小个几岁,却已经是天变中境,这般天赋,有些可怕啊,万一是哪个大宗长老的亲传弟子,日后找到我们报仇可就麻烦了。”
思路客
“夺珠大会本就生死无论...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到也该防一手。”瘦师兄捏着下巴琢磨要不要一把火毁尸灭迹,而后他看着杜伯尔的脸庞又嘀咕道:“瞧这小子容貌,好像不是这边的人啊。”
“还能是源法大陆来的?”胖师弟嗤笑一声。
瘦师兄却是皱眉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胖师弟摇头道:“怎么可能?跨越两个大陆,即便是玄极高手也极难做到啊。”
瘦师兄随意翻了翻杜伯尔的衣服,而后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个天行者。”
“天行者?”胖师弟也是一愣,而后吸了口凉气,道:“你别说,最近天行者出现的好像是挺频繁,而且哪里有纷争他们就出现在哪儿,保不齐我们杀的这位,还真就是个天行者。”
“嘶。”瘦师兄面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胖师弟虽然也被这个猜测搞得莫名紧张,但还是说道:“哎,天行者又如何,这不是死了吗。”
“你忘了,天行者是不会死的。”瘦师兄明显对天行者了解更多一些,他摇头道:“他们不会真正的死亡,只是重回天界了,用不了多久还会回来。”
胖师弟闻言也稍感心悸,而后给自己壮胆道:“手下败将,就算他回来,还敢找我们报仇?哼,天行者不也不过如此么?”
瘦师兄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但是天行者实力进升飞快,每一次重新降世,实力都会提升一大截。下次再遇到,我们可未必是他的对手。”
“放心吧,不会的。”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天狼派的两人猛然转头,惊愕而警惕地紧盯着身后不远处的男子。
这顶着如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一对阴恻恻的眼睛周围有着黑眼圈的男子,正是秦苍。
他嘿嘿一笑,道:“把龙珠交给我,我保证下一次这小子不会找你们报仇。”
“你
...也是天行者?”瘦师弟警惕地后退半步,眼中闪着疑惑和几分惧意。
“没错。”秦苍脸上带着笑意,双眼却如同野兽一般阴戾。
“只要把龙珠给你,你就能放我们二人走?”瘦师兄如此说了一句,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师弟,偷偷给了一个眼神。
但是,原本和他颇为默契的师弟,却是目光有些呆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瘦师兄不由有些心急,两人刚刚对付杜伯尔,倒也消耗了不少灵力,此时面对秦苍,只有两人联手偷袭才能稳妥拿下这新来的天行者。
“你和你师弟二人联手用出的这两匹野狗,好像还蛮厉害的。”秦苍突然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
瘦师兄微微皱眉,心生不妙道:“你早就过来了?眼看着我们将这人杀死?”
“对啊,不过你放心,我和他又不是一路的,虽说让我少赚了点积分,但也无所谓啦,你杀了就杀了吧。”秦苍摆手说道。
瘦师兄自然听不懂什么积分,他又扭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师弟,但见其还是没有反应,不由越发焦急。
“既然他不是您的朋友...”瘦师兄还要开口,但这边秦苍却突然看着他咧嘴笑了笑,使得瘦师兄莫名汗毛倒立,心生寒意。
“故意和我说话来拖延时间,暗中准备出手呢吧?”秦苍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道:“可是你没发现我们说话的功夫,你的师弟已经凉凉了么?哈哈哈!”
“什么!?”瘦师兄徒然一惊,猛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在这一刻开始七窍流血,身体骤然倒了下去。
“岂有此理!?”瘦师兄先是浑身血液一冷,头皮发麻,无比惊恐,而后恐惧到达极点转为愤怒,浑身血液又沸腾了起来。他嘶吼一声,就要运转灵力施展全部修为打出搏命一击。
但是,下一刻他发现他的灵力难以正常运转。
那因为愤怒而沸腾的血液,似乎真的是“沸腾”了。
就是沸腾本来的意思。
全身的血管像是燃烧了一样,疯狂涌动,使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膨胀了起来。
他痛苦地想要叫一声,却是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
“你...”那瘦师兄向前摔倒在地,却没有死绝,他如同烂泥一般趴在地上,面容凄苦地哀求道:“放过我...”
“咦,心脏炸了都不死,这是什么秘宝?”秦苍非常惊奇。
那人手臂颤抖着拿出了龙珠,虚弱道:“我乃天狼派...掌门之...子,求你...放了我...”
“嗯?”秦苍如同没看见那颗递到眼前的龙珠,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以念力渗入他体内,检查了一圈,而后惊奇道:“以灵力做了一颗假心脏?乖乖,好神奇啊,这是什么功法?”
那人还在急促而微弱的喘息,说道:“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你若杀我,我父亲会...会...”
“会很伤心哒,我知道。”秦苍如同摸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歪头认真问道:“脑子震碎了还能活么?”
片刻后,秦苍从街角走了出来,嘴里嘀
咕着:“天狼派,这宗派有点意思,居然有功法可以短时间内用灵力修复自己的身体,虽说身体并不是真正复原,但至少可以支撑一会。也算是能像金刚狼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嗯...就是脑子炸了也不行。”
秦苍迈步悠闲走在街上,他是纯粹的念师,而且是天变中境之中极为接近上境的那种,其侦查四周动静的能力远超姜陵,此时方圆一百米都在他感应范围之内。
秦苍将两颗龙珠就握在手中,像盘核桃一样在手心搓着,但因为龙珠小了点,玩起来不顺手,他也就随手揣进了口袋里。他自语道:“这才两颗龙珠,还要三颗才行啊。不过也不急,八名玩家,到现在才死了一个菜鸟...”
秦苍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调动起充沛的念力伺机而动。
“还不错,在我靠近你三十米的时候就把我发现了。”一侧的房屋屋顶,出现了一个人。
秦苍转过头去,两人对视。
短暂的两秒钟之后,秦苍平息了身上的念力,微笑道:“原来是神庭执事长大人,怪不得能如此轻易躲过我的念力探查。”
一袭黑衣,手中握着一把涤罪剑的兴康城神庭戒律执事长,也将涤罪剑收了起来,而后道:“你叫秦苍是吧?风隐大陆上夷川神庭曾传来消息,说你已经投靠了我们,选择以神明为毕生信仰,以维护天下秩序为己任。”
“是的啊。”秦苍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声。
“这是正确的选择。”黑衣人介绍道:“我乃白落城北部的兴康城神庭戒律执事长,你可以称呼我为毕影。”
“见过毕大人。”秦苍下巴微低算是以表恭敬。
毕影平淡点头,问道:“你可知这一次有多少天行者来到了白落城?”
“算我在内,目前还有七人。”秦苍回答道。
毕影接着问道:“都有何人?又有谁是站在神庭这边?”
秦苍摇头道:“具体有哪些人,我也不曾知晓,目前也未曾见到几个,至于谁在神庭这边,我就更不清楚了。”
毕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对秦苍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又说道:“这一次我来调查白落城城主安玉瑾,既然有天行者降世此地,自然也要出手肃那些清违逆神意、为祸世间的那一部分愚蠢的天行者。还希望你能配合我行动。”
“那是自然。”秦苍应了一声,而后故意作出一副略带犹豫的样子,问道:“不过,就您一个人来了么?”
毕影眉头微皱,显然不太高兴,而后道:“还有两位神庭执事长,以及十几位神庭执事在城外待命。若是进来太多人,会引得安玉瑾生疑,打草惊蛇。”
秦苍点了点头,又问道:“安玉瑾是叛神者?”
“有这个嫌疑。”毕影简洁回答了一句,明显不想透露太多。
秦苍也识趣地没有多问,他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这一次天行者里面,有一个叫朴镇北的家伙,实力很强,他是我们这边的人么?”
毕影闻言面色微变,他缓缓道:“没错,他也是我们这边的。”
秦苍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第三百章 夺珠大会(十)
“已经死了一个了。”姜陵听到了杜伯尔死亡时系统给出的提示,不由有些惊讶:“虽说这城里强者不少,但一般来讲没有必有一开始就痛下杀手啊。可能是找到龙珠时恰巧被人看到了?难不成是乔老头把那美国玩家给杀了?”
姜陵胡乱猜测,而后继续迈步朝着茶馆走去。
不多时姜陵走到了茶馆,而后他的念力感应到茶馆里竟还有一个修行者在。
“嗯?别人捷足先登了?”姜陵暗自嘀咕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姜陵的念力覆盖着身边二十余米的范围,但就在二十米外,一处屋脊后,如野猫一般趴伏着两人。
正是之前坐在酒楼二层的那一对男女,男子名为马青,女子名为梅含羞。
“他没有发现我们吧?”梅含羞问道。
面无表情如同面瘫一般的马青平淡道:“他的念力还没到能探查到我的水平,看样子只有天变下境。”
“天变下境就敢来这里参加夺珠大会,找死么?”梅含羞冰冷地说了一句。
马青摇头道:“我在他身还感觉到了灵力流转,而且水平不低,疑似天变中境。”
梅含羞闻言目光微变,嘀咕道:“灵念双修,如此年纪就达到这般境界,这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云神宗或者太乙古教的弟子?”
马青稍有犹豫,而后道:“我怀疑是天行者。”
梅含羞眼睛微眯,没有太惊讶,但也不太确定道:“会是么?”
马青淡漠道:“你发现没有,这男子直奔茶楼而来,并未停留,明显就是直奔这里来的。”
梅含羞猜测道:“也许是和屋内那女子商量好了在这汇合?”
“不,他在门口察觉到屋内有其他修行者的气息时,明显是有片刻的错愕。”马青说道:“其实他直奔这里而来倒是可以理解,因为他是从城主府的方向来的,应该是从亲卫那里得到了龙珠的情报,这也正说明了有一颗龙珠藏在茶馆。可我们刚刚跟踪的那女子,明显是没有遇到过城主府亲卫,却直奔这里而来,就像是预先知道一样。”
“你的意思是,天行者有天意指引,可以直接找到龙珠?”梅含羞目露惊异。
马青摇头道:“应该也不是,不然这男子为何还要去城主府跑一趟?我猜测,他们并不是知道每一颗龙珠的位置,但也肯定比咱们多知道一些情报。具体是怎样的信息,我们也无从知晓。”
梅含羞略带恼火地说道:“我们拿了一本《精黄护体决》,才换来了这一颗龙珠的情报,却被他们抢先一步,难不成我们还要眼看着他们拿走?”
马青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淡然道:“无妨,若他们二人能因这一颗龙珠打起来,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梅含羞还是有些焦急地说道:“可在酒楼之中,他们二人可是坐在同一桌,必然是相互认识,若他们没有大打出手呢?”
马青稍作沉思,而后道:“那就一起杀了。”
“一起杀了?”梅含羞虽然着急,但闻言还是有些没把握道:“他们可有可能是天行者,对他们一起出手,会不会太冒险了?”
“天行者反倒好办了,虽说传言天行者不会真正
的死亡,但他们没有势力,每次降世的位置都是随天意而定,我们倒也不怕有人事后找麻烦。”马青眼神露出一丝精光,道:“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这两人身上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两颗龙珠。这个险,值得冒。”
梅含羞思索片刻,也点头道:“希望他们能打起来。”
二人盯着茶馆的大门,如同蛰伏着的毒蛇一般,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茶馆内,姜陵迈步踏入,而后不禁微微一笑,道:“巧啊。”
屋内,蔡孝敏也早有察觉,她见到姜陵后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
蔡孝敏转瞬确认姜陵并非跟踪自己,而是已经知道了茶馆内有颗龙珠,便也也不耍小聪明,直接问道:“你也知道这颗龙珠的信息?”
“在城主亲卫那打听的。”姜陵迈步走进了茶馆,一旁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店掌柜,正满头是汗,表情尴尬而紧张地站在一旁。
姜陵对其拱手示意,而后看向蔡孝敏道:“你欺负掌柜的了?”
“没有。”蔡孝敏冷冷回了一句。
姜陵也看出她还没有找到龙珠,这个节骨眼自己的出现,肯定是让她心情不爽。姜陵说道:“别太紧张,我不是欠你一个人情嘛...”
蔡孝敏眼睛微亮,道:“那你要把这颗让给我了?”
姜陵摆手道:“不,咱们谁找到算谁的。”
蔡孝敏恼火道:“你答应了要让我一次!”
“我答应是‘若与你交手,我要手下留情’,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赶你出去,这颗龙珠谁找到算谁的,就算你找到了,我也不会出手抢你的。”姜陵说着,就也开始在茶馆里打量了起来。
蔡孝敏轻哼一声,道:“说的好像你一定就能打败我一样。”
姜陵笑了笑道:“我劝你还是放弃试一下的想法。”
“积分榜靠前了不起啊。”蔡孝敏翻了翻白眼,而后加快速度翻动身边的物品,算是接受了姜陵的提议。
姜陵没有急着胡乱翻动,从铁匠铺那颗龙珠藏得那种蛋疼的隐秘地方,姜陵大概猜到这龙珠绝不会简单的放在花瓶里,或者其他平常的地方。
姜陵突然一蹦,跃起一丈高,直接抓住了房梁,他以引体向上的姿势,打量了一眼房梁上面。
片刻后姜陵落回地上,拍了拍手,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掌柜说道:“你这房梁该擦擦了,全是灰。”
蔡孝敏闻言松了口气,抄起一块茶砖放在耳边晃了晃。
一旁的掌柜欲言又止,看样子那块茶砖算是他的镇店宝茶之一,唯恐被蔡孝敏弄坏了,却又不敢出言劝阻。
姜陵在茶馆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店铺中间摆着的一面画着山水屏风,又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八仙桌。
“你找了多久了?”姜陵继续四处打量,同时问了一句,
蔡孝敏没有回答的意思,拿起一个紫砂茶壶打开看了看,这边掌柜又是一阵提心吊胆。
姜陵随手翻动了几样东西,但却没有任何发现,他抬头一看,突然眼睛一亮,发现正门的门框里侧上方,挂着一个金黄色锦囊一样的东西。
姜陵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掌柜的看了一
眼,回答道:“那是招财进宝的符纸。”
姜陵闻言就要去拿,但那符纸却随着一股念力牵引,咻然飞到了蔡孝敏的手中。姜陵顿时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叹着气自语道:“我多嘴问什么。”
蔡孝敏急忙打开了这个符纸折叠成的菱形,一颗温润碧绿的龙珠真的就在其中。
蔡孝敏满面欣喜,而后急忙揣进口袋,转头警惕地望着姜陵道:“虽说是你先看到的,但可是我先拿到的。”
“你...”姜陵抬起手指着蔡孝敏,手指颤抖,最后还是无奈道:“你把符纸给人家挂回去吧,掌柜的都快急哭了。”
“我看你也快哭了。”蔡孝敏还有闲心打趣一句。
“我他妈哭死的心都有。”姜陵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蔡孝敏倒退两步,就站在门口,她叠好符纸,而后以念力将符纸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见姜陵真的没有出手的意思,她嘻嘻一笑,道:“谢啦。”
“拜拜了您。”姜陵没有出尔反尔,当然,如果把蔡孝敏换成霍良,他倒是会将自己的承诺当成放屁,不要脸的出手抢一下。但对于蔡孝敏这么一个女子,他还是有些难以下手。
蔡孝敏迈步离开了茶馆。
姜陵又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掌柜。
掌柜的也以一种安慰的目光看了看姜陵,而后道:“要不喝杯茶消消火?”
姜陵无奈一笑,随口道:“给我来杯卡布奇诺。”
“啥?”掌柜的一脸问号。
姜陵挠头道:“呃...来杯最便宜的茶。”
“不要钱不要钱。”掌柜的见自己的茶楼没有被拆,正松了口气,拿起茶壶就给姜陵倒茶。还说道:“茶有点凉了,您看要不等会我给你煮一壶热的。”
“不要紧,多谢掌柜了。”姜陵拿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却突然面色一变。
外面有一阵激烈的能量碰撞!
“嗯?”姜陵端着茶杯,快步来到了门口,转头望街道左边看去,而后不由惊异道:“什么情况?”
只见蔡孝敏倒退飞回,落到了距离茶馆三十米左右的地上,肩上已经有了一道见骨的伤口,而且还有鲜血从她耳朵里流出,看样子也受了内伤,而且较为严重。
“嗬。”姜陵喝了口茶水,嘀咕道:“这才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要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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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姜陵暗地里也绷紧了神经,他看到了对蔡孝敏出手的两人,正是酒楼二楼那一对夫妻。这两人出现在战场预告之中,可以推测到应该是本次战场中较有实力或者有可能牵扯其他重要剧情的人物。
那表情死板如同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稍远处一间房屋的房檐上,也转头看了一眼姜陵。那容貌一般,但身段有致的女子握着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刀,迈步走向蔡孝敏。
蔡孝敏咬牙爬起,说了一声:“帮我一把。”
姜陵与房檐上那男子对视着,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没有出声。
梅含羞冷笑一声,继续朝蔡孝敏走去。
“你要看着我死?”蔡孝敏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面容平静地回答道:“这是比赛,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啊。”
第三百零一章 夺珠大会(十一)
姜陵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并不是那种特别绅士,绅士到对女性舍不得下手,或者只要是美女可怜兮兮嘤嘤嘤地过来哀求他就什么都答应的人。他也不是那种自己每一个承诺都会踏踏实实遵守,无论客观环境怎么变化,都非要死板的说到做到的人,某些情况下他会为了利益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当放屁,还得说一句真香。
他答应蔡孝敏,两人各自去找,就算是她先找到龙珠自己也不会出手抢夺。哪怕蔡孝敏最后是在他的提醒下,有些无赖地抢先出手才拿到了龙珠,姜陵也没有找什么借口去动手。要知道蔡孝敏此时身上至少有一颗龙珠,而且有五成的可能性,她之前还找到了一颗。
但姜陵还是任由她离去,既有遵守诺言的成分,也有对女性的一点风度。
而眼下蔡孝敏被两位强者联手攻击,又开口向自己寻求帮助,姜陵则不为所动。
不是姜陵冷血无情或者唯利是图,毕竟这是一场比赛,让你一步已经足够了,还想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无偿帮助你?那也太伟光正了吧,那还打什么比赛,去参加市区十佳青年好不好?
蔡孝敏见姜陵不为所动,转身就要逃走,但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念力打来,将她直接打了一个踉跄,而后那女子欺身赶上,一刀斩下,蔡孝敏在自己身前凝起一面念气护盾,挡下这一刀,而那女子毫不间断地扭身一脚横扫,咚然一声将念气护盾击碎,而后落在蔡孝敏身上。
蔡孝敏又被踢得连退数步,她喊了一声:“只要你肯帮我,我就把从亲卫那得到的情报分享给你。”
这边梅含羞再进两步,身形极快来到蔡孝敏身前,又是一刀斩下。
蔡孝敏催动念力,打出一道攻击波,将梅含羞逼退半步,但有无形的念力化剑从天而降,蔡孝敏吃痛叫了一声,又是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梅含羞紧跟而上,短刀直指蔡孝敏心窝。
但这一刻一道大腿粗的藤蔓突然从蔡孝敏身前升起,挡下了这一刀。梅含羞一刀将藤蔓斩断,但由于姜陵的突然出手,使其顿生警觉,没有继续追击,而后向后退了两步,冷然望向姜陵。
而姜陵则是开口说道:“这条件还不够。”
蔡孝敏抹掉嘴巴的鲜血,对于姜陵如此趁火打劫的态度自然是不满,她带着几分委屈道:“你还想让我交出龙珠么?”
姜陵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说道:“你要把从亲卫那得到的情报分享给我,还要在我遭受攻击时给予我帮助。”
蔡孝敏没有犹豫,说道:“我答应你。”
“你什么意思?”梅含羞眼神阴毒地盯着姜陵,寒声道:“你要阻止我们?”
梅含羞握紧短刀,明显是有着将姜陵也一起收拾了的心思。
那边屋檐上的男子却开口道:“这位朋友,只要眼下你不插手,我们二人保证也不会对你出手。”
“你指的是眼下不对我出手,还是...?”姜陵饶有兴趣地问道。
马青马上回答道:“夺珠大会结束前,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对你出
手。”
“什么?”这条件让梅含羞都微微一愣,但她知道自己丈夫行事谨慎,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开口以求稳住眼前这灵师。而且肯定也只是权宜之计,哪里会真的照做,等抢过了女子身上的龙珠,收不收拾掉眼前这男子,只是看有没有必要罢了。
没等姜陵搭话,蔡孝敏急忙道:“我发誓接下来一定帮助你,不会对你出手。”
姜陵没有犹豫思考,也没有故作姿态,他看向马青直接问道:“没有别的好处了?”
马青略作思索没等言语,却突然面色一变,他感到了一丝念力波动在姜陵身上释放,马青瞬间猜到他应该是在与蔡孝敏念力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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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姜陵突然有了动作,他向前一步,直接揽住蔡孝敏的纤细腰身,而后一道藤蔓冲天而起,姜陵抓住藤蔓,顺势上升,直接落在了茶楼旁边一间民宅的房顶。
而起蔡孝敏也以攻为守,对马青释放了一道强大的念力攻击,那边梅含羞正要追赶,却有两道藤蔓缠绕住了自己的双腿,梅含羞娇喝一声,腰身一扭猛然发力,搅碎了两根藤蔓。
但再一抬头,姜陵与蔡孝敏越过屋顶,迅速逃离。
“哪里走!”梅含羞脚下一踏,身形跃起,正要落向屋顶,但刚刚送姜陵到半空的那根四米多高的藤蔓突然劈打而来,梅含羞挥刀将其斩断,虽是调整身形顺利落在了屋顶,却慢了半分,而姜陵和蔡孝敏已经越过两间民宅,跑到了另一条街上。
梅含羞咬牙切齿,迈步急追,马青在半空虚踏两步,也落到了这间屋顶,他说道:“莫急着追。”
“都怪你非要谈条件,现在不追,还能放任他们跑掉?”梅含羞恼火地回了一句,而后脚下生风,踏着瓦片快速跃进,转眼间就也落到了那边的街道上。
马青表情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接着也快步跟上,但他虽然修为不俗,能以念力加持己身来增加行进速度,可念师的移动速度哪能赶上武者,片刻后梅含羞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不过他在蔡孝敏身上已经留下了标识,倒也不会跟丢。
这边姜陵落地后便放开了蔡孝敏,而后又不由分说地拉起了蔡孝敏的手,一边在街上狂奔一边说道:“有增加移动速度的念术么?”
蔡孝敏也不是那种思想老旧的姑娘家,被姜陵搂抱之后又拉起了手,也不至于脸红羞涩。而且她也看出姜陵身体素质不俗,跑起来速度很快,以至于自己被拉着跑也感到有些吃力。
蔡孝敏无暇吃惊于姜陵竟还兼修武道,她虽然不会专门用来提升移速的法门,但她好歹是天变中境念师,念力运用灵活,在二人身后施加了一个具有向前推动作用的念力团。
姜陵拉着蔡孝敏,脚下生风,迅速拐进了一条胡同,而后穿行而过,又继续狂奔。
“她马上追上来了。”蔡孝敏提醒了一声。
“娘的,还真穷追不舍了。”姜陵本以为对方不会因为一颗龙珠而如此不惜代价的出手,只要拉开一段距离,对方就会暂且放弃。
现在对方急速追赶,自己武道水平终究不过是地转中境,即便在
蔡孝敏的念力加持下也绝不可能超过一个天变境的武者。
姜陵说道:“准备一起出手。”
蔡孝敏应道:“好。”
此时正逃至一条宽阔的街道上,眼看着梅含羞距离二人仅剩十几步远,姜陵突然停下脚步,猛然转头,扬手间大量释放灵力,两条藤龙破土而出,一前一后扑向梅含羞。
蔡孝敏也抬起左臂,那白皙的手掌遥遥对着梅含羞,念力不断凝聚,却暂时没有释放。
眼看着藤龙扑到眼前,梅含羞身形一闪,避开第一条藤龙,但第二条藤龙却避无可避,她也不慌乱,一刀斩下,寒芒一闪间将藤龙龙首斩下。
也就是这一刻,蔡孝敏手掌轻推,一个由精纯念力凝聚成的半透明手掌急速飞出,眨眼间就来到了梅含羞眼前。
嘭!
梅含羞胸口清晰地出现了一个凹陷的五指掌印。
她却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眸子冰冷地继续前冲。
马青刚来到她身后的屋顶,顿时惊呼一声:“小心!”
梅含羞眸子一缩,就要后撤...
轰!
大地之中又升起了一道藤龙,正由下而上以直冲云霄之势撞在了梅含羞的胸口。
梅含羞身体倒卷,一口鲜血喷在了半空,而她刚刚躲过的第一条藤龙从后方折返,又要撞向她的后背。
但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落在那藤龙之上。
嘭!藤龙如同受到万钧压力,直接砸在了地上,顿时灵气溃散,荧光伴着尘土四溢飘飞。
马青踏碎了藤龙,接住了梅含羞。梅含羞从他怀中挣脱,手掌一抹下巴,而后她看了一眼手上沾染的鲜血,又抬头死死盯着姜陵,眼神里尽数愤怒与杀机。
马青也看向姜陵,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感情地说道:“既然你非要选择帮她,我就连你一起收拾。”
姜陵无奈道:“我说我后悔了,重新选择一下行不行?”
马青哪会理他,双眸凝光,在他身边一股强大的念力化作一杆无形的长矛,笔直激射而来。
梅含羞不顾身上的伤势,再次奔袭而出,身形快得几乎变成了一道残影。
“荆戎!”姜陵轻喝一声,而后灵力再次运转,又是两道藤蔓化作藤龙,浮现在自己身前。
光华一闪,一袭劲酷黑衣的荆戎出现,直接拦下了梅含羞。但那两条藤龙,却是刚刚出现,就转瞬间被贯穿了躯体!
那杆长矛在空中划过,发出刺耳的呼啸之音,带着无比锋利无往不破的气势,穿过两条藤龙,来到了眼前。
蔡孝敏唤出一面念气壁垒,姜陵也唤出一面念气壁垒。
咚!
最锋利的矛,刺向最坚固的盾,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一瞬间念力剧烈碰撞,无形的波动四散开来,地上的尘土呈圆环状向远处滚动,连十几米外的房屋上的瓦片都被扩散的能量掀飞了数块!
姜陵倒退一步,面色瞬间苍白。
蔡孝敏身形踉跄,刚刚擦干净的嘴角又多了一道血痕。
两人面色骇然。
第三百零二章 夺珠大会(十二)
“这对号称‘青梅竹马’的夫妻,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主。”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破烂衣服的乔乞丐躲在一处矮墙后面,自语般嘀咕了一声。
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一身蓝衣的高九麟,他听得动静从附近赶来,就看到乔乞丐躲在这里了。而且乔乞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高九麟也干脆就来到了乔乞丐身边,也一同望向前方的战局。
“马青念力浑厚,眼看着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天变上境了,倒是梅含羞那娘们才到天变中境没多久,还差了些火候。”乔乞丐又说了一句。
高九麟看了一眼姜陵,道:“这两个年轻人,是哪里来的?”
“八成是天上来的。”乔乞丐指了指天上,冷笑了一声。
高九麟闻言眸子微缩,略微思考后也点头表示赞同。他自然没有相信姜陵是地龙派弟子,但还是说道:“这小子还和我说他是地龙派弟子。”
乔乞丐嗤笑道:“这一手九曲藤龙术,倒是的确为地龙派的看家本事,但地龙派年轻一代的弟子,哪里会有这般天资超凡之子?灵道大会虽然我未曾参加,但想必你是去过的,地龙派那三瓜两枣你心里还没数么?”
高九麟说道:“我自然猜到他是敷衍与我,但他这一手九曲藤龙术的确了得,恐怕是地龙派的师叔级的人物也没有几个能施展的如此巧妙。而且看上去,他还在九曲藤龙术本来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良,这三条藤龙仿佛真的活了一般。”
“天行者么,观过天书,奉天意降世,自然是天赋异禀,非我等凡人能及。”乔乞丐说完这句,而后又摇头道:“但是,我怎么看这两个娃娃也不是那一对心狠手辣的夫妻的对手啊。”
高九麟沉默片刻,没有回应。
乔乞丐倒是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是刚从城主府亲卫那得了情报吧?这热闹就别看了,还是忙你的去吧。”
高九麟平淡笑道:“我自然也是想瞧瞧天行者有何非凡之处。”
乔乞丐阴恻恻笑了笑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怎么,瞧见老叫花子我身上有伤,就想琢磨琢磨?”
高九麟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但转眼又变成了温和之意,他轻笑道:“前辈多虑了,不过既然前辈有心防备,我也就不在这惹您生疑了。”言罢,高九麟转身就走。
乔乞丐看着高九麟走远,自语道:“装什么老好人,若是知道老夫这有两颗龙珠,恐怕你不惜扯下你那伪善的面具,也要与我动手吧?”
嘀咕完这一句,乔乞丐又转过头看向激战正酣的前方,啧啧道:“看样子我刚刚欺负那个天行者算是弱小的,这满嘴胡说八道的小子,倒是有点实力。”
前方,姜陵和蔡孝敏联手凝起的念气壁垒,才堪堪挡住了马青的一记念力长矛。而后见识到这长矛恐怖的威力后,姜陵果断放弃一味防御的作战策略,翻手拿出赤心古琴,不顾念力的消耗,强行出手攻击。
姜陵拨动琴弦,奏响一曲江左赋,琴声化作涛涛江水,奔腾而出,连绵不绝。
蔡孝敏随手塞进口中一颗丹药,而后也凝聚念力,再次抬起手章,直指站在后方的马青。
马青竖起一道无形的念气壁垒,任凭澎湃的江水连续拍打,那壁垒就如同一道堤坝一般,将江水拦截的无法前进半分。
但下一刻一个由念力构成、手指纤细的手掌急速打来,打在念气壁垒上,发出一声轰然震响,这堤坝顿时被打破了一个缺口,江水疯狂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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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青倒退半步,猛然扬手,念力牵引之下将那化作江水的琴音击散在空中。
马青的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了两个寸深的脚印,他生硬的面孔上那对冷漠眸子露出一丝异色,自语道:“这一曲大江东去虽然玄妙,但力道不足,而一个女子竟能把搬山手印运用的如此娴熟,倒是少见。”
他以余光瞥了一眼,梅含羞被那黑衣武灵拦住,虽说梅含羞身法飘逸,出手凌厉,但那武灵也是动作敏捷,一时不落下风。马青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而后又转为愤怒,刚刚梅含羞就是中了这样一记搬山手印,想必是受伤不轻,若是拖延下去,自己的妻子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
“本想留些手段对付丁老怪和白梅剑那些人,但是既然你们这两位天行者不知死活,就休怪我不尊天道。”马青眸子一冷,探手向前一指,喝道:“龙岚贯日!”
姜陵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心头一惊,这一招式他见戴安琼斯施展过,是将充沛的念力压缩在一个点激射而出,乃是极为强大的一招念力冲击。
“小心!”姜陵轻喝一声,急忙升起藤墙挡在自己和蔡孝敏身前。蔡孝敏也急忙聚起一道念气壁垒。
嘶!嘭!
像是一根锥子刺破了厚实的牛皮鼓,发出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声音。
蔡孝敏双眸瞪大地后退半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低头看去,见到自己胸腹之间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个硬币大小的窟窿,这窟窿贯穿了她的身体!
姜陵看了她一眼,不由也是心中惊骇,刚刚那根念力长矛已经是威力极高,而这一招龙岚贯日竟更加恐怖,在穿破了藤墙与壁垒两道防御之后,竟还有余力将蔡孝敏瞬间重伤。
姜陵没工夫询问蔡孝敏伤势如何,他毫不犹豫一把扛起蔡孝敏,转身就跑。
马青抬起手正要再次发动攻击,但却听梅含羞惊呼一声,便急忙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荆戎不顾自身受创,以命相搏,疯狂一般的一刀劈出,梅含羞被砍中了肩膀,切开一尺长的一道口子,险些伤到脖颈。
“放肆!”马青转手打出一道念力,将还要出手的荆戎击散,化作一缕神魂,飘向了姜陵离开的方向。
马青向前两步,扶住梅含羞,梅含羞被藤龙撞击,又挨了一记搬山手印,本就受伤不轻,此时被一刀砍中,更是面色痛苦。但她还是咬牙挣开了马青的搀扶,喊道:“去追,给我杀了他们。”
“你伤的太重了。”马青掏出一颗丹药,就往梅含羞嘴里送。
梅含羞推开马青的手,还在吵闹着:“不用管我,你去杀了他们,把龙珠夺过来。”
“先吃药!”马青不由分说,
强行把丹药送进了梅含羞口中,同时严肃说道:“不许吐!龙珠哪有你的性命重要。”
梅含羞依旧一副恼怒的神情,但还是把药咽了下去,甚至她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幽怨地说道:“死就死,若是我死了,你就能放心修炼了不是么?他们不都说若是没有我这个祸害在你身边耽误你,你早就在三年前就能突破天变上境,现在说不定已经摸到玄极门槛了呢。”
马青又拿出一瓶粉末状的药剂,小心地洒在梅含羞肩头,他没有理会梅含羞这莫名其妙的带着酸意的话语,只是说道:“这是夺珠大会不是灵道大会,你不要冒失行事,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梅含羞冷哼了一声,但那阴冷的眼神之中却有了一丝欣喜与柔软。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道:“现在那两个天行者都跑了,你若不追,让别人捡了便宜怎么办?”
马青收起药瓶,冷漠道:“那我们再杀了那人就好。还想坐收渔翁之利,到时说不定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梅含羞撇嘴道:“你又怎么知道是谁出的手?”
马青抬手一指,道:“刚刚那边有个老叫花子,在两位天行者跑远的时候,他也跟过去了。”
“老东西,敢从老娘嘴里抢食,我...咳咳...”梅含羞急促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
马青以念力帮助梅含羞疏通体内气息,尽量修复那搬山手印留下的内伤,马青阴沉道:“你先安静修养片刻,不要动怒。”
“好,一会再去找他们算账。这龙珠我必须帮你抢到手,只要从城主那要到红莲凤心丹,你必然可踏入天变上境,修至玄极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倒是看谁还敢说你我二人的闲话,谁还敢说是我误了你的前程!”梅含羞说着说着情绪就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马青轻叹口气,道:“静心静气,不要胡思乱想。”
“好,我听你的。”梅含羞轻轻缓了口气,还不忘提醒道:“再和你说一遍,拿到龙珠后,不用给我换龙血,就换红莲凤心丹,你听到没有?”
“你说了很多遍了。”马青平淡回了一句,
梅含羞还要说什么,却发现马青突然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瞬间念气运转,气机暴涨,冷冷地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腰佩一把短剑,正平淡打量着二人。
“你是何人?”马青警惕地冷声问道。
毕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而后道:“我来找你们帮我做件事情。”
梅含羞怒目道:“好大的口气。”
马青冷着脸道:“我们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毕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重说一遍,我来找你们,帮神庭做件事情。”
马青和梅含羞目光骤变。梅含羞扯住丈夫的衣袖,已有退意。
“马青,三年前你为了这个女子,不惜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可谓罪行不浅,我神庭早就有意将你审判。而今日你若帮我杀了刚刚那天行者,就算是将功赎罪,我神庭不但可既往不咎,还愿意赐予你一颗红莲凤心丹,你看如何?”
第三百零三章 夺珠大会(十三)
姜陵怀抱蔡孝敏,急速逃走,一直逃了四条街,拐了两个弯,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姜陵已经快跑到白落城西北方的边缘区域,城墙都在眼前不远处了。他见马青梅含羞没有追来,才直接顺着窗户一头扎进了一所看上去无人的屋子。
这是一件普通民房,姜陵张开念力感应了一下,确认屋内没有人,而后他将蔡孝敏扶着到床边上坐下,问道:“你怎么样了?”
蔡孝敏面色苍白,喘着粗气,手掌按着胸腹部那个贯穿的窟窿。她塞了颗丹药进嘴里,摇头道:“还死不了。”
“嗯。”姜陵应了一声,他也没有什么医疗手段,无法帮助蔡孝敏疗伤。而后他又趴在窗户旁,警惕地释放念力去感应有没有人靠近。
蔡孝敏调动念力试图阻止伤口流血,但这个办法根本治标不治本,毕竟这伤口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甚至伤到了脊柱,动动身子都会感到一阵疼痛。而且在她肩膀还有着一道几乎见骨的刀伤,也在缓缓流出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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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姜陵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其中有一点感激,但更多的是警惕之意。
姜陵转过头来看向她,她也抬头注视着姜陵,片刻后,她苦笑一声说道:“现在你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杀了我了。”
姜陵闻言没有解释,反而露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蔡孝敏轻吐了口气,眼下自己受如此重伤,不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么?毕竟这可能是天决战场,是你死我活的竞技,选择最合适的时机消灭一切对手,不正是玩家应该做的事情么?
他不顾危险救走自己,逃离那一对夫妻的追杀,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她么?呵,是为了那两颗龙珠。若是自己身上没有龙珠,恐怕他会第一时间放弃自己而后独自逃走吧。
自己就应该这样把龙珠拱手让人么?
蔡孝敏心中也是一阵烦躁,现在她重伤在身,念力耗损也十分严重,肯定不是积分榜位列前茅的姜陵的对手。退一步说,就算姜陵不杀她,以她目前的状态想要赢取这场比赛也是难上加难。
可是,若要她乖乖交出龙珠放弃这一局比赛,她又怎能心甘情愿呢?
蔡孝敏沉沉吐了口气,平淡道:“多谢你救了我,若你要夺我的龙珠,就动手吧,但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就是说,哪怕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也要拼死一搏?”姜陵开口问道。
蔡孝敏秀气的蛾眉微皱,说道:“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再者哪怕敌不过你,死在你手下,也要削减你的实力,这才是竞争对手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姜陵面对这样露骨并带着敌意的言语却是面容平淡,他静立片刻,而后竟是莫名地笑了笑。
蔡孝敏感到古怪,先是有些不解,而后认为姜陵是在表示轻蔑不屑,顿时微怒道:“很可笑么?”
“不,很正确,很合理。”
姜陵收敛了笑容,望着蔡孝敏说道:“我本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想着若是你能说点好话,夸夸我正义善良,或者嘤嘤嘤地求我两句,我就不对你出手了。若是你对我不信任,处处防备着我,我也就有理由心安理得的动手宰了你这白眼狼。”
蔡孝敏闻言更觉得姜陵这人奇怪,但姜陵话语中的意思她还是能够理解的,但她也没有后悔自己刚刚把话说得太直白,只是回道:“你这人真有趣,这是个人战,还非要找个理由出手?怎么,怜香惜玉么?”
“想来有点吧。”
“那现在可以动手了么?”
姜陵咬着下唇,看着蔡孝敏身上的伤势,叹气道:“还是有点下不去手,这不是乘人之危么?”
蔡孝敏盯着姜陵的眼睛,见他眸子里是真的有一丝纠结,而不是在故意戏耍自己或者来以此降低自己的警惕。蔡孝敏用一副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姜陵,道:“我是该说你正人君子,还是该说你傻?”
姜陵无奈道:“非要我对你出手你才觉得正常?”
蔡孝敏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挥手道:“不想乘人之危,那就帮人帮到底,借我一些外伤药物,等我伤势恢复,就...”
蔡孝敏说到一半,姜陵突然眸生冷光,浑身气机徒然凝聚。
蔡孝敏心头一颤,以为姜陵要露出伪善面具下的獠牙,就要殊死一搏。
但姜陵却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蔡孝敏情绪激动之下险些直接对姜陵打出攻击,但好在她最后一分理智让她及时止住了动作,而后也探出一丝念力探查向窗外。
“小子,这漂亮的女娃娃可是你的媳妇儿?”一个略显老态,但已经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姜陵望向窗外,街上站着的,正是乔乞丐。
姜陵摇头道:“我倒是也想,可人家未必愿意。”虽然嘴上随口应着,但姜陵神经紧绷,死死盯着那邋遢的老头。
乔乞丐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是你媳妇儿,你如此拼命护着她,想必是为了她身上的龙珠吧?我倒是奇怪你怎么还不动手?是舍不得辣手摧花?”
“我要是与她动手夺过龙珠,乔前辈是不是就要对我辣手摧花了?”姜陵皮笑肉不笑,说道:“见我迟迟没有动手,老前辈就等不及了?”
“我这老叫花子就是耐心不太好啊。”乔前辈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道:“小子,你下不去手,就让老夫来吧。”
“那你动手吧。”姜陵颇为大方地开口,但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乔乞丐眼神闪光地盯着姜陵看了两眼,自然没有出手,他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动我的脑筋?小子,我念你给了我一枚银币,无论你身上有没有龙珠,我都不对你出手了,你速速让开为好。”
姜陵眉头微皱,而后舒张开,好奇道:“老前辈好像身上有伤啊。”
乔乞丐哈哈一笑,眸子越发寒冷道:“那又如何?呵,你这小子灵念双修,一手九曲
藤龙术出神入化,琴音成念也颇有水平,甚至还拥有强大武灵,实在令老夫好生惊奇,好生佩服。但现在你武灵受创,一时半会恐怕是无法现身,灵力念力又皆耗损了大半。你拿什么拦我?难不成还要以命相搏?”
姜陵平淡道:“老前辈,若我们在此分个生死,对谁都不利。”
“好生顽固的小子。”乔乞丐见姜陵如此姿态不由也生了几分犹豫。虽说他有信心对付已经耗损颇多的姜陵和已经身受重伤的蔡孝敏,但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谁知道这些来去神秘的天行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若自己因此身受重伤,即便抢来龙珠,也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姜陵又问道:“前辈因何受伤,是与那黄头发的天行者斗了一场?”
“无可奉告。”乔乞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而后心想犹豫不决的拖延下去肯定也不是个事,引来其他人就更麻烦了。乔乞丐轻哼一声,道:“这女娃娃已经离死不远了,也不知道你留着她干嘛,若是想快活一番,就尽快动手吧,老叫花子可以给你把把风,保证你们尽情尽兴。”
姜陵听出对方有些气急败坏,但转念又想到这老家伙是在挑拨自己和蔡孝敏的关系,姜陵无语笑了笑,道:“多谢您好意,但您气场太强了,一想到有您在,我可是‘抬不起头’来啊。”
“嘿,你这孬货。”乔乞丐被气笑了,而后骂道:“老叫花子我就是年纪大了,再年轻十岁,非替你提枪上马。看你在这磨磨蹭蹭杀也不敢杀,上也不敢上,当宝贝护着留着娶回家做媳妇儿吧,看看最后便宜了谁。”
说完,他就走了。
姜陵以念力锁定着他,一直见他走出了视线,继续向远处前行。但那老叫花子本身念气水平在姜陵之上,没多久就断了感知。
“走了?”蔡孝敏问道。
姜陵不太确定地说道:“走是走了,但不知是真走还是假走。这货念力水平不低,我跟不上,要是你以念力追踪还差不多能行。”
“恐怕我现在也难以跟上他。”蔡孝敏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姜陵,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试探我了,我现在身受重创,念力水平也急速下滑,战斗力不复全盛时期的三成。”
姜陵没有解释,虽说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并非特意试探于她,可的话语确是有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蔡孝敏思索片刻,道:“我不知道,既然你不杀我,我就跟着你好了。”
姜陵无奈道:“你这不是耍无赖么?我哪有余力照顾你?”
蔡孝敏抿着嘴,眼神古怪地说道:“那你还不杀我,难道真要和我...做点什么?”
姜陵拂袖怒道:“我像那种人么?”
蔡孝敏看着他没有说话。
姜陵正经道:“当然,你要是有这个意愿我也可以配合一下。”
蔡孝敏脸颊微红,娇喝一声:“滚蛋。”
第三百零四章 夺珠大会(十四)
由于相关规定不允许,姜陵自然是也没有对蔡孝敏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当然,本身他也不是那种在这般情况下还有心思想那种事的色鬼。
他这般说话,反而是为了让蔡孝敏安心一些。
姜陵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你身上伤势可否恢复?”
蔡孝敏犹豫片刻,摇头道:“这伤势还不会危及生命,再有个十几分钟时间,念力亦可恢复。但我脊椎受损,行动恐是不便,若没有药物治疗,一时肯定无法恢复。”
姜陵叹气道:“我还得背着你走么?”
蔡孝敏看着姜陵说道:“你是个好人。”
姜陵不解道:“你怎么骂人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蔡孝敏认真道:“你没有乘人之危,还想着帮我,当然是个好人。”
姜陵心里也嘀咕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呢?
蔡孝敏咬着下唇,将从茶馆找到的那颗龙珠拿了出来,递给了姜陵。
姜陵也有些意外,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有些不忍心道:“你准备放弃了么?”
“嗯。”蔡孝敏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无奈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赢下这一局简直是难如登天,还不如让给你好了。拿着吧,免得我后悔。”
姜陵犹豫片刻,接过了龙珠,道:“谢谢你。”
蔡孝敏说道:“系统给了我两颗龙珠的情报,但还有一颗被朴镇北先一步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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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镇北?”姜陵闻言凝眸道:“积分榜前十的存在。”
“没错,这次他来了,我之前的战局里和他遇见过,他实力非常强,你要小心。”蔡孝敏说完这话,摆手道:“你走吧,我在这自己待一会。”
姜陵没等言语,突生异变!
一股无形念力激射而来!
姜陵浑身一震,瞳孔一缩,猛然转身竖起一道念气壁垒。
但那念气束碰上念气壁垒,就如同狙击枪子弹打在钢板上,瞬间将这念气壁垒贯穿,而后姜陵身上的神御石自行启动,但又被这念气束转瞬攻破。
千钧一发之际,姜陵手握涤罪剑,将灵力灌注其中,而后对这念气束刺了出去。
嘭!
姜陵身形倒飞数米,直接撞到了另一侧的墙壁,甚至将石头搭建的墙壁都砸出了一个凹陷。
姜陵吐了口血站直身子,而后望向窗外。
乔乞丐就在三十米的一处屋顶盯着他。
“老不死的。”姜陵骂了一声,他还以为是马青追来了,没想到是这老家伙压根没走,而后他直接跃出屋子,同时说道:“你找机会离开吧。”
蔡孝敏看着姜陵离去的身影,眸子里生出几分犹豫,下一刻她扯过床单,撕下一长条布条,缠绕在了自己身上伤口处。
姜陵跃出窗子,轻哼道:“老前辈好生猛的攻击啊。”
乔乞丐从屋檐落下,啧啧称奇道:“我这全力一击竟都被你挡下了,果然厉害啊。”
姜陵摇头道
:“老前辈,您这念力束比马青的龙岚贯日还差些火候。”
“可能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乔乞丐不在意地轻笑一声,而后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着姜陵冷然说道:“老叫花子不会龙岚贯日那般生猛的招式,但这点苍指我练了半辈子,也算是有点水平,你再接你几发看看?”
没等姜陵搭话,只见乔乞丐念力汇聚于指尖,而后瞬间激射而出,直奔姜陵而来。
姜陵唤出一条藤龙在身前以青龙出海之势奔腾而起,正面迎上了这一记点苍指,那藤龙在接触道念气束之后,头部轰然炸开,而后是足有三米长的身躯也寸寸崩碎。
但虽着这条藤龙被炸成点点光屑,那念气束也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乔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眼睛微眯,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这藤龙术比刚刚对阵马青的时候还娴熟一些,难不成你还刻意留手了?亦或是,在刚刚与马青交手的过程中,竟然又有所领悟?”
姜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肃然道:“老前辈,我再奉劝你一句,我不想与你生死相搏,还请你速速退去。”
“老叫花子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乔乞丐再出一记点苍指,精纯的念气束破空而来。
“休怪我不客气了!”姜陵轻喝一声,灵力全开,五条藤龙在他身前大地之中破土而出,如乘风破浪之势向乔乞丐冲去。
当头那条藤龙迎上念气束,而后再次以一条藤龙为代价抵消掉了乔乞丐的念力攻击,而后其余藤龙继续前冲。
乔乞丐手指连点,片刻之间竟是再打出三记点苍指,再次击碎了三条藤龙。
姜陵见状也看出这点苍指威力虽不如龙岚贯日那般生猛,但无疑念力消耗也少一些,而且施法速度较快,短时间内可以连续释放。
最后一条藤龙还是来到了乔乞丐身前,张开龙口扑向了他。乔乞丐那浑浊的双眸之中绽放冷光,他五指张开,手掌上覆盖着一层念力,而后按住龙头猛然拍下。
嘭!
强大的念力如快速流淌的涓涓溪流,由他全身汇聚于股掌间,而后由上至下打出,如同流星坠地。
这一掌拍碎了他身前的藤龙,而且使得姜陵目光微变。
“你还以为这一招能阴到我?你也太小瞧我了。”乔乞丐冷然一笑。
他之所以最后变招,换成一掌拍向地面,因为他不仅仅是想击碎眼前的藤龙,他还同时将地下潜伏着的那条藤龙也一并碾碎,使其消失在地下。
姜陵望着乔乞丐,沉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老前辈身上有伤,你应该是对那黄头发的家伙出手了,想必也如愿抢到了一颗龙珠吧?若再加上城主府亲卫告诉你的那颗龙珠的信息,想来你身上是有两颗的。”
乔乞丐倒也是没想到这时候姜陵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诧异道:“你这小子,还有心思惦记我身上的龙珠?”乔乞丐忍不住笑道:“真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算我身上有伤,念力有损,但你现在必然也是念力枯竭,灵力见底,武灵又被马青打碎,你拿什么和我斗?”
“你不是猜到过了么,我拿命和你打啊。”姜陵翻手拿出赤心古琴,而后森然道:“既然你身上有龙珠,我也就不必客气了。”
乔乞丐眼睛眯起,看着姜陵一时也不知道他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招。
这边姜陵正要不惜亮出底牌,唤出周瑜,使出通灵之法收拾掉这不知死活的乔乞丐。但却听到屋内蔡孝敏用出了念力传音,与他私语了一句话,他便暂时没有唤出周瑜。
乔乞丐则打定主意,准备全力出手一击,若成则成,不成便退。
“小子,瞧好了!”乔乞丐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腰身下沉,而后握紧了右手成拳,手臂向后弯曲,而左手五指张开成掌,向前平举,遥遥对着姜陵。
乔乞丐蓄势片刻,猛然爆喝一声:“开阳惊霄拳!”
一拳打出,那皮肤带着苍老的褶皱的瘦弱胳膊,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的拳头在达到臂展极限的时候自然就停住了,但他浑身的念力却是顺着这条手臂,将这一拳延续了下去。
那念力组成了一个拳头,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
这半透明拳影足有脸盆大小,直奔姜陵而来,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连地上的尘土都被牵扯出一条笔直的轨迹,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性的气机更像是一座山朝姜陵飞了过来!
姜陵瞳孔一缩,手掌一拍大地,四条藤龙一同出现,而后它们相互并拢,一同冲向那个拳头。
“四条藤龙就挡得住么?”乔乞丐也盯着那处,微微喘着粗气。这一招消耗了他太多念力,但同样其威力也是无比强大,乔乞丐很有自信这拳头不是四条藤龙拦的下的。
但令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四条藤龙没有撞上拳头,因为在即将碰撞的前一刻,四条并拢前行的藤龙突然分开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正好避开了这带着磅礴气势的拳头。
“什么?”乔乞丐顿时难以理解。
下一刻,姜陵面对那有着轰杀一切一往无前之气势的拳头,只是低下了头。
低头是等死么?是哀求么?是头铁么?
不,他只是让开身后那人的攻击路线。
那是一个念力组成的半透明掌影,只有正常人手掌那么大,手指修长,掌纹清晰。
掌影对上了拳影。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是突然寂静无声的,而后两股磅礴的念力炸开了。
如同惊雷在乌云之中炸响,像是巨人捶破了天界的战鼓!
那一处的空气变得扭曲,惊人的气浪轰然向四周滚动,周围十几米外的墙壁都瞬间凹陷崩塌,大地上更是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
“岂有此理。”乔乞丐瞳孔紧缩,却已经来不及逃走。
那四条藤龙重新缠绕到了一起,借着气浪的推动,盘旋着撞在了乔乞丐的身上。
乔乞丐那瘦弱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急速倒飞而出。
而后撞破了身后的墙壁,撞塌了房子。
无数尘土飞扬,瓦砾四溅。
第三百零五章 夺珠大会(十五)
姜陵喘了一口粗气,刚刚那四道藤龙灵力精纯,耗损不低,而且那掌影与拳影的对撞,能量迸发,他离得太近,自然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还不算太严重。
他快步前行,在瓦砾之中找到了已经闭目躺倒的乔乞丐,姜陵小心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这老家伙是重伤昏迷了过去,看样子还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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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啊老前辈。”姜陵嘀咕一声,而后从他身上摸索一番,而后掏出了两颗龙珠。
一下子两颗龙珠到手,姜陵自然是兴奋不已,他小心收好龙珠,而后转过头去。
刚刚蔡孝敏打出一掌,威力极强,但想必本就重伤的蔡孝敏发出这一次攻击定是非常不易,恐怕短时间内再无一战之力。对方既然已经交出了龙珠,姜陵也不会就此将她舍弃,想要回头去看看蔡孝敏情况如何。
谁知,他却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呼喊:“快走!!”
“什么!?”姜陵大惊。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道锋利而如闪电般迅猛的攻击打了过来。
那是一杆念气凝聚的长矛。
姜陵措手不及,只能堪堪扭动身子躲避,但还是被这雷霆般的长矛击中了右胸。
姜陵连退数步,跌倒在了瓦砾之中。他没有低头去看胸口的血窟窿,而后翻身便走,急速逃离。
若不是蔡孝敏发出警示,恐怕这一矛会直接打在他的心窝。可是他却没有回头去救蔡孝敏,因为他知道以蔡孝敏和自己目前的状态,恐怕很难是马青夫妇的对手。
姜陵面容阴沉,急速逃离,心中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呵,这个孬种,居然就这么走了。”肩上带伤的梅含羞低声骂了一句,而后望向被自己持刀架住脖子的蔡孝敏,阴阳怪气笑道:“看来他对妹妹是真的没什么情分可言啊,竟然把你随便就给抛弃了呢。他是夺了你的龙珠还是夺了你的身子?还是两样都拿走了?对你就了无牵挂了呢。”
蔡孝敏咬牙道:“要杀便杀,少说废话。”
“哟,真是个有脾气的妹妹。”梅含羞用刀子在蔡孝敏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阴冷道:“落到我手里还敢这么横,天行者了不起啊?”
“且慢 。”马青示意梅含羞不要下杀手,而后看向蔡孝敏说道:“虽然你是天行者,不会真正死去,即便此时我们把你杀了,下一次你还是有机会降临到其他地方。但我想你死一次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而不会不痛不痒。而我们也没有非杀你不可的必要。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离去。”
蔡孝敏盯着他,没有言语。马青当她是默认了,便开口问道:“第一个问题,刚刚那天行者是不是叫姜陵?”
蔡孝敏倒是有些意外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不理解对方为什么想确认姜陵的身份。蔡孝敏本想开口说自己不认识,但这短暂犹豫,已经足够马青自行判断答案了。
蔡孝敏转而奇怪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请你认清楚眼下的局势,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马青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随后马青又问道:“你们天行者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龙珠的位置?还是你们能随时感应到龙珠的位置?”
对于马青有这种猜测,蔡孝敏倒也没有很意外,但还是暗中佩服马青这不俗的观察力,但她沉默着没有言语。
梅含羞见状冷笑一声,冰冷的短刀又贴在了蔡孝敏的脖子上,她阴恻恻说道:“怎么?还想和我们谈条件么?你以为大不了一死了之?我告诉你,在我手里,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蔡孝敏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马青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已经几乎没有再战之力的她而言没有什么影响,而对方若是误以为依靠玩家就可以找到所有龙珠,那自己要面对的无外乎两个结果:一,马青逼问她其余龙珠的位置,手段必然会很残忍,就算蔡孝敏不怕死,也不想受到折磨。二,两人绑架她,让她帮着找龙珠。
玩家在对局之中死亡,是会扣除一定积分的,蔡孝敏倒也不想死,虽说她明白就算自己如实回答对方,对方也未必会放过自己,但她还是抱着一定侥幸心理,并特意换了一种对方较能接受的方式回答道:“每个天行者降世时,会知道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龙珠的位置。”
“只是这样么?”马青对这个答应有所失望。
这边梅含羞抓住蔡孝敏的头发,漠然道:“我怀疑你在说谎。”
蔡孝敏扭头甩开她手,恼火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得寸进尺?我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梅含羞一刀刺下,一尺余长的短刀捅入蔡孝敏肩头一半,正好卡在锁骨处。
蔡孝敏自然是痛的忍不住尖叫一声,而后她不顾境界有可能受损的风险,强行调动已经近乎枯竭的念力,就要鱼死网破拼死一击,但马青以念力将她牢牢禁锢住,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这样就受不了了?”梅含羞脸上露出一只病态的兴奋,颇有几分狰狞,她又扭动短刀,刀刃划过蔡孝敏左肩那根纤细的锁骨,鲜血翻涌的同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音。
“呃啊!”这等痛楚蔡孝敏怎能忍得下,但她浑身被念力死死锁住,动也动不了,连自杀都做不到。
马青眉头微皱,看向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
梅含羞冷哼一声,道:“你还怜香惜玉了?”
“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马青平淡劝阻了一句。
梅含羞却咬牙道:“这还不够!”她抽出短刀,又在蔡孝敏的脸颊上划了一道,而后就要刺向蔡孝敏的眼睛。
马青一把抓过蔡孝敏,使其躲过了短刀,而后马青自语般说了一句:“得罪。”他一巴掌拍在蔡孝敏的额头,蔡孝敏的脑袋一震,眼睛瞪大,瞳孔涣散,七窍流血而死。
“哟,这两年被我折磨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了那年对你师父下手以外,你可是没拦过我。怎么,这水灵的妹妹让你动心了?”梅含羞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青扔下蔡孝敏的尸体,道:“毕竟对方是天行者,做的太绝恐怕有违天道。”
梅含羞骂道:“什么狗屁天道,你别忘了你答应了神...”
“来了。”马青打断了妻子的话语。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屋外,他瞥了一眼身侧倒塌的房屋,那里有着昏迷的乔乞丐,而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马青和梅含羞身上。
“见过城主府亲卫银象大人。”马青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银象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四肢发达,带着一股山岳一般巍然之势,他披挂着一身暗银色的精甲,双手环胸,漠然道:“城主有令,夺珠大会之中破
坏居民财务,原价赔偿。”
马青没有解释那倒塌的房屋并非是他所为,反而平淡道:“自会赔偿。”
银象继续道:“还有,夺珠大会虽然没有要求你们彼此交手点到为止,但也说过不许恶意重伤他人。”
马青没有接话,只是望着他。
银象向前一步,带着几分怒意道:“我不管那女子是天行者,还是什么人,你们如此恶劣行径,明显已经违背了城主的规矩。”
“银象大人哪里话,我们不过是想问她点事情,但她不肯如实交代,所以才略施手段。”梅含羞恬不知耻地解释了一句。
银象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这手段着实是阴毒了一些。你们二人也不用多解释,违反了城主的规矩,就不要再比下去了,留下赔偿,然后给我离开白落城。”
面对银象铿锵有力不容拒绝的话语,马青微微拱手道:“不知可否通融通融。”
“没有商量的余地。”银象一口回绝,而后他看向马青,忍不住说道:“马青,你原来的帮派虽然不是什么盛宗古教,但也好歹算名门正道,而且你天资不俗,原本有望一飞冲天,甚至可以带领师门再上一层楼。但你为了这个邪道女子,叛离师门,甚至欺师灭祖,这些年留下多少恶名!‘青梅竹马’这称谓听着好听,可多少人一听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你二人扒皮抽筋。今日在夺珠大会上你们竟还不知收敛,简直是不把安城主放在眼里。你赶紧带着这个女子给我滚出城去,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梅含羞气得眉毛竖起,她指着银象道:“区区一个亲卫,还这么大口气,你以为你是城主?”
银象扬起下巴,漠然道:“不知死活的妖女,我不想与你浪费口舌。”
马青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银象。
银象看了他一眼,双拳渐渐握紧,喝道:“马青,你还真要对我出手?别说你不是我对手,就算你真有些本事,若引得城主震怒,到时你就算想逃出白落城也来不及了!”
马青突然摇头道:“本来我还有些犹豫,但我现在决定了。”
“决定什么?”银象瞪着眼睛。
马青面容上没有一丝情感,双眸微眯,道:“在你叫阿梅是妖女的时候,我就决定不放过你了。”
“就凭你!?”银象扎稳步伐,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仅仅是我。”马青说着,突然双手平举在自己身前,左右手皆是竖起拇指和食指,两边相对,形成一个菱形。
“找死!”银象低吼一声,浑身肌肉竟再涨半分,暗银色甲胄隐隐闪光。
“龙岚贯日!”在马青双手构建的菱形之中透射出一道淡乳白色半透明的光柱,直指银象。
面对杀伤力极强的念气功法,银象竟是一拳轰出,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正面迎上了这道龙岚。
他手上带有覆盖着金属鳞片的手套,但下一瞬那些坚硬的金属鳞片被强悍的念力击成齑粉,可银象没有一丝惊慌,拳头继续向前,竟是抵住了这股念气,似乎他的拳头比金属还要坚硬。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鬼魅一般来到了银象身后,一把短剑刺向了银象的后心。
那造价不菲异常坚硬的甲胄,竟是没能挡住这把短剑。
这把短剑上繁杂的纹路亮着荧光,刺进了银象的后背。
神庭涤罪剑。
第三百零六章 夺珠大会(十六)
白落城中心,那两尊石狮子拱卫的府邸,虽然算不得是极尽奢华,但也是大气华贵。毕竟这里是白落城的城主府。
府内主楼的二楼露台上,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银白色袍子,柔顺的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头,秀发上的湿润证明她刚刚梳洗过。此时她双手搭在楠木栏杆上,左手轻轻拍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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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前的地面上,半跪着两个人,听到那轻微的拍打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作为追随城主多年的亲卫,他们明白这个小动作代表着城主大人已经愤怒到想要杀人,他们自然静候着城主的指令。
“青梅竹马,这名字是谁给起的?一个是修炼旁门左道手段残忍的女疯子,一个是为了这个疯子不惜欺师灭祖放弃大好前程的傻子。这名字给他们,实在是瞎了眼。”城主喃喃开口,悦耳的声音之中透着威严,她声音渐渐变得低沉道:“疯子虽疯,傻子虽傻,但还不至于不知死活。”
“城主,生了何事?”一头棕色碎发向四周炸开,面容不怒自威的亲卫金狮问道。
安玉瑾抬起头遥望西北方向,露出一张带着三分英气的俊俏脸庞,她皮肤白皙,蛾眉秀气,双眸凝光。只听她声音如同峡谷里闷响的风般低声道:“有人不守规矩。”
金狮面色一沉,道:“银象已经出府,黑彪也还没有回来,想来已经去收拾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了。”
一旁身着一身黑底红纹长袍,顶着一头狂乱红发的赤蝎眸子微凝,道:“这便证明城内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妙。”
金狮眉头一皱,怒容道:“还有人敢对我们城主府的人出手?”
“这一次夺珠大会来了不少名声在外的强者,也来了些来路不明的家伙,比以往几次大会可是更加热闹啊。”安玉瑾呢喃一句,而后一拍栏杆,轻哼道:“随我出府。”
“城主。”赤蝎突然开口,面带几分凝重道:“还是由我和金狮先出去看看吧。”
金狮明显没有赤蝎脑袋灵光,但他听得赤蝎开口,转而也想到了些事情,沉声:“你是怕有人故意引城主出去?”
“以防万一,城主还是在府内稍等片刻。”赤蝎如此说道。
安玉瑾沉默片刻,道:“好,你二人先出去看看。”
“是。”金狮和赤蝎应了一声,双双离开。
安玉瑾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而后她喃喃自语道:“在这里守了九年,似乎也是时候了。”
她遥望向城中某一处,就像是在与身旁的人说话一般轻声道:“师父,可以么?”
片刻后,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回应,微微点头。
安玉瑾从怀中拿出了一颗珠子,这颗珠子与东海龙珠材质相同,温润光滑,碧绿荧光,但它的大小却足有鸡蛋那么大,是普通龙珠的五六倍。
要知道东海龙珠一般皆是猫眼般大小,平常的东海龙珠价值倒也算不得高昂,但正因为东海龙珠大多太小,所以每大一分,价值就要翻上一倍
像她手掌中这一颗,足以堪称稀世珍宝,价值连城,想来兰茵国内只有皇后凤冠中央那颗足以媲美。
但如此宝珠在安玉瑾手中自然不仅仅只是装饰品,她握住这颗龙珠,而后龙珠便散发出微微光芒,而后有一股肉眼看不见、而且即便是念力也感应不到的气息从龙珠内升起,直冲云霄。
“想搅乱我这夺珠大会,是不是已经晚了些?”安玉瑾自语了一声,那对明亮眸子凝光,又道:“看看今天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
姜陵逃出了大约两百米远,确认没有人追上来,他才躲到一处民院之中,开始处理伤口。
在他右胸处,有着一个血窟窿,伤口极深,已经伤到胸骨和肺脏。
那马青施展的念气长矛着实厉害,威力惊人,而若是他用的不是这招,而是龙岚贯日,想来姜陵胸口早就像蔡孝敏那般被洞穿,不死也要交代半条命。
姜陵喘着粗气,用外伤药敷了一下,而后扯下院子里晾衣杆上挂着的一件布衣,撕下一条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他将剩下的半截布衣裹了几枚铜板扔在了院子里,而后他小心感应一番,发现还是没有人追来。
“这对狗男女,竟然绕到了后面,若不是蔡孝敏提醒一声,恐怕我也难逃一劫。”姜陵心中自语,而后也不由有些关切蔡孝敏的安危。
“以她的状态,恐怕是逃不掉了,就看那对狗男女会不会下杀手了。”姜陵暗自盘算着,按理说无冤无仇,在蔡孝敏身上已经没有龙珠的情况下,对方也不是非杀她不可,毕竟夺珠大会有规矩要求不许赶尽杀绝。但是...那对夫妻看上去可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顾规则而杀死蔡孝敏。
姜陵内心有些犹豫,此时回头去救蔡孝敏,无疑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一来姜陵此时耗损颇多,身上还有伤,未必是那对夫妻的对手,贸然回头说不定自己也会交代在那。二来,蔡孝敏和他又无交情,甚至此局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她的死活与姜陵无干,甚至可以说,她死了才好。
姜陵此时手握四颗龙珠,眼看着就要达成胜利条件,必然是要稳妥行事才对,岂能意气用事节外生枝。
姜陵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但他又转念一想,生出几分疑惑:“他们发现龙珠不在蔡孝敏身上,应该要全力追赶我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不成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姜陵犹豫片刻,确认那夫妻的确没有追来,他便还是选择了回头。
“难不成他们认定我会回头营救蔡孝敏,所以打算守株待兔?”姜陵心中疑惑,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慢慢向之前自己逃走的地方靠拢。
谁知他刚走出不足百米,便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
【已有一名玩家阵亡,场上剩余六人。】
姜陵心头一沉,自语道:“还是被杀了。”
虽说并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蔡孝敏死亡的通知,但至少也有八成的可能性。姜陵停留在一处隐蔽的街角,没有继续往前。既然此时蔡孝敏已死,他再回去也
没有什么意义了。
微微叹了口气,姜陵干脆席地而坐,稍作休整。一边缓缓恢复着消耗颇多的灵力和念力,一边也等着胸口的伤再愈合一些。
他得了令无数修行者眼红的宝贵龙血,身体机能大幅提升,单凭肉体力量,就已经有着接近地转上境武者的力量,而且伤势愈合的能力十分惊人,甚至堪比天变境武者。
此时身上带着四颗龙珠,姜陵知道自己反而急不得,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葬送了辛苦打出的优势。
蔡孝敏的死,姜陵谈不上多伤心,也没有很自责,但毕竟对方主动把龙珠让给了他,姜陵心中难免有些同情。这一局淘汰赛颇为关键,蔡孝敏不慎被那对夫妻盯上,受伤太重,胜利的希望已然缥缈,但也可以找个地方安静藏起来,保住性命,便可以减少积分的损失。
可那对夫妻竟如此无情,明明可以放她一马,却还是选择将其杀死。更何况马青还击碎了荆戎的灵躯,使荆戎灵躯受到一定损伤,在这一局再难出战。而且还在姜陵胸口留下了严重的伤口,姜陵对他们两个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姜陵平静情绪,休整了片刻的功夫,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打起来了?”姜陵一愣,努力张开念力去感应,确认那能量波动的方向就是蔡孝敏所在的地方。
姜陵重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回靠拢。
大约在姜陵距离那里五十米远的时候,那阵能量波动又消失了,似乎是已经分出了结果。
“这是那对夫妻和谁打起来了?”姜陵心中疑惑,忍不住冒着风险继续向那边靠近。
他警惕前行,缓慢地回到了与那间民宅一街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跃上房顶朝那边看去,正巧看到马青夫妇和一个黑衣男子远去的背影。
姜陵见他们一同走远,并没有彼此出手,心中疑惑更盛,不知那黑衣人是谁,怎么看上去和马青夫妇是一伙的?
那刚刚是和谁打起来了?
姜陵仔细看去,见到那处院子里躺着一个人。
“嗯?”姜陵从屋顶落下,小心靠近过去,见到那精壮的男子躺在地上,一动未动。
姜陵靠近过去打量了一眼,见到那男子后心处有着一处伤口,鲜血从那狭窄伤口之中涌出,已经流了一地,看来是被重伤了心脏,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姜陵脑子里一闪而过一段影像,而后顿时惊道:“这不是战场预告之中的城主府的亲卫么?怎么被杀了!?”
他一时不解于马青他们为什么敢对城主亲卫下如此狠手,这难道不怕城主震怒么?
姜陵越过他的尸体,走进了屋内。
他看到了蔡孝敏的尸体,表情瞬间凝固,瞳孔一阵收缩。
脖子上的血痕,脸颊上的割伤,锁骨处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血窟窿...还有那流着两行血泪,死不瞑目的双眼。
姜陵只觉背脊一凉,而后一股灼热的怒火自脚底板直冲头顶,额头旁边连青筋的浮现了出来。
“这两个畜生!”
第三百零七章 夺珠大会(十七)
白落城东北部,一声轰然震响,一间房屋倒塌,瓦砾飞溅,激起一片尘土。
一道身影从瓦砾之中站起身,他身上黑衣破损,额头上流着血,染红了半边面颊。此人正是城主府亲卫黑彪,他身形摇晃站了起来,咬牙喝道:“方奇乙,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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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对面,正是裸露着精壮上半身,肤色暗沉,肌肉坚实的方奇乙。他那国字脸上双眸冷酷,无视黑彪的话语,只是寒声道:“另外几颗龙珠在哪?”
“每人只能得一颗龙珠的情报,你这厮胆敢不守规矩对我出手,还妄想我能告诉你龙珠的位置?就算把龙珠摆在你眼前又如何?如此狂妄无耻之徒,城主不会满足你任何事情!”黑彪毫不退缩地喝骂道。
“规矩里没说不许对城主府亲卫出手。”方奇乙向前一步,比常人大一号的双拳握紧,声音漠然道:“你若不说,我就打死你。”
黑彪眼露怒意,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方奇乙的对手,他在天变中境之中已经算是少有敌手,可方奇乙是货真价实的天变上境武者,若方奇乙真的敢下杀手,黑彪明白自己难逃一死。
但黑彪还是寒声道:“你敢杀我,城主必叫你走不出这白落城!”
方奇乙脚步微顿,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说道:“不管是城主还是谁,只要能给我蛟髓造化丹,助我破了玄极门槛,我不惜血染这白落城。”
“好大的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传来,一道身影落到了黑彪身后不远处,他身形雄壮,一头棕黄色碎发炸开,虎目瞪眼地盯着方奇乙喝道:“我看谁敢在白落城撒野!”
黑彪见金狮已到,顿时安心了不少,金狮乃是天变上境武者,足以敌过方奇乙。而且没有城主明令,金狮不可能擅自出府,定是城主也察觉到了方奇乙的放肆行径。
方奇乙看到金狮,冷漠道:“你也要拦我?”
“放屁,敢扰乱夺珠大会,我看你是找死!”金狮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
方奇乙却淡然道:“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金狮怒气更盛,满头的碎发都要竖了起来,他说道:“方奇乙,我知道你是武道天才,习武成痴,二十一岁入天变,三十岁来到天变上境,却在这天变上境困了足足九年。听说你一年前想要强行突破玄极门槛,却险些走火入魔葬送了性命。怎么,为了突破那道天堑,你已经疯魔了?还敢在夺珠大会上撒野,简直不知死活。现在放下龙珠,给我滚出城去,还尚可保存你一身辛苦得来的修为。不然...”金狮咬牙寒声道:“你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方奇乙摇了摇头,道:“拿不到蛟髓造化丹,我是不会走的。”
“痴心妄想!”金狮怒喝一声,碎发无风而动,他猛然迈步踏出,喝道:“我看你有何本事!”
金狮一步踏碎了脚下的青石板,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风驰电掣一般转瞬冲过十几米的距离,一拳轰了过去。
方奇乙左腿后移,右腿弓起,稳住腰身一拳迎了上去。
咚!
沉闷而充满爆破力的声音炸
起,像是两柄千钧重铁锤砸在了一起!
强烈的力量碰撞扩散出无形的气浪,四周砂石倒卷,两人脚下的石板路皆尽碎裂开来。
哪怕是黑彪这般强者也觉得耳膜一阵酸疼,不由后退了半步。这边又一个身影落在他身边,正是一袭黑红袍子的赤蝎。
“没事吧?”赤蝎扶着黑彪问道。
黑彪摇头道:“没事,倒是给城主府丢人了,这家伙实力太强,我不是对手。”
“别多想,我们自会收拾了他。”赤蝎拿出一颗药丸,道:“你先休息一下。”
“好。”黑彪直接接过药丸扔进了嘴里,一边看着金狮与方奇乙的交手,一边休息着。
赤蝎在他身旁站着,一时没有出手的意思。黑彪犹豫片刻,而后问道:“你不出手相助么?”
赤蝎略微无奈地说道:“金狮那脾气你也知道,现在他打得真起兴,我随便插手他会不高兴的。”
黑彪点了点头:“也是。”
赤蝎看着金狮与方奇乙二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眼睛渐渐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你为何还要出手!?龙珠已经被你拿走,我身上没有了!”那自称兴康城城主之子的青年连退数步,靠在墙边,嘴角溢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龙珠虽是没有了,但你贵为城主之子,身上重还有些其他宝贝,快乖乖交出来吧,老朽的耐心可是不太好。”丁海滨向前一步,阴森森地开口说道。
青年喘着粗气,说道:“前辈,这是夺珠大会,你这样做不符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丁海滨呸了一声,眸子了闪过阴寒,招手间三只乌鸦凭空而生,在他身边环绕,只听丁海滨道:“你给不给!?”
三只乌鸦叫了一声,突然扑向了青年,那青年抽剑劈斩,却根本不是对手,转眼间长剑都被击飞了出去,而且竟是被啄瞎了一只眼睛,痛得他惨叫一声,惊慌道:“我给,我都给你。”
丁海滨接过对方扔出的乾坤袋,打量一眼,便放回了自己身上,而后他却阴恻恻道:“就这点东西?好歹也是一城之主的儿子,你爹知道你来夺珠大会,岂会不给你留些宝贝?”
青年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溢出,他带着几分哭腔道:“我是偷偷来的,我父亲并不知晓,我身上就这么多宝贝了,老前辈放了我吧。若您不满意,等回到兴康城,我自会再搜罗些宝贝给您。”
“回到兴康城,你还会给我宝贝?怕不是要叫一群高手来追杀我吧!”丁海滨眸子阴森,再次抬手。
“不!你...你可知安城主有令不许恶意杀人,你不能杀我!”青年喝了一声,转身沿着墙壁迈步就跑。
丁海滨一挥手,又是一只乌鸦打出,砸在了青年腿上,在其腿弯处撕下一大口肉,那青年脚下踉跄,摔倒在地。
“安城主,她已经自顾不暇了,这夺珠大会能不能玩下去还两说,我还是先捞一点好处吧。”丁海滨上前,捡起那把长剑,发现的确是一把品质不错的宝剑,不由啧啧赞许一声:“不愧是官家子弟
。”
青年挣扎着还要逃跑,却是连滚带爬,模样凄惨,嘴里哭喊着:“救命啊,救命!爹,救我啊。”
“你爹是来不及救你了,下辈子记得别偷跑出来玩了。”丁海滨唤出两只乌鸦,直接将青年又拉回了自己眼前,而后一脚踩在这青年脑袋上,阴狠骂道:“老朽最厌烦你们这些官家子弟,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就因为投了个好胎,就能坐享荣华富贵,随意祸害姑娘家,还有一大把的灵丹妙药功法秘籍给你们享用,真是不公平。”
丁海滨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杀富济贫为民除害的正义之感,有的只是充满酸臭的嫉妒之意。
他握着剑,却是招了招手,道:“过来。”
那青衣襦裙的女子从不远处靠近了过来,丁海滨递过长剑,努了努嘴,颐指气使,示意女子动手杀了这青年。
青衣女子那本来就仿佛失去了生机的面容上又苍白了几分,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丁海滨冷眼道:“杀了他。”
“我...我不敢。”女子喏喏道。
“臭婊子,是不敢还是舍不得?”丁海滨莫名其妙地伸手扯住女子的头发骂道:“你们这些没长脑子的娘们,就喜欢这样的富家公子对不对?”
女子吸了口气,道:“我还想给自己积点德。”
啪!
丁海滨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冷笑道:“你骂谁呢?”
女子白皙的脸颊浮现一个清晰的红手印,她低头不语。
丁海滨脚下用力,将富家公子的脑袋死死踩在青石板上,那青年身子抽动两下,便再无动静。
丁海滨揪着女子头发还要说什么,却听得一声娇喝传来:“你住手!”
“嗯?”丁海滨偏头看去,眸子冰冷。
里美樱从一旁小跑过来,看了一眼丁海滨脚下已经死绝的青年,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女子,顿时气道:“你是何人?怎么如此蛮横无理!?”
丁海滨打量了一眼里美樱,先是看了一眼她娇妹的面容,又目光下移,盯着里美樱饱满的胸口,不由淫笑一声道:“好美艳的小姑娘啊。”
“无耻老贼!”里美樱骂了一声,道:“放开她!”
“放开她?可以啊,正好这姑娘整天要死不死的样子,早就让老朽觉得扫兴了。”丁海滨松开青衣女子,脚也从青年的尸体上移开,他看着里美樱,目光贪婪道:“还是你这样的姑娘适合与我采阴补阳,能把你带走,我这白落城也没有白来一趟。”
“呸,不要脸的老家伙,变态。”里美樱骂了一声,将尺八握在了手中。
青衣女子却是看着她开口道:“你快走,你不是他对手。”
“滚一边去。”丁海滨一巴掌将青衣女子扇倒在地。
“住手!”里美樱喝了一声,而后将尺八放在唇下,吹奏了起来。
音念术施展,悠扬的笛声化作千刀万刃,向丁海滨攻去。
“好厉害的姑娘,今天你就别走了!”丁海滨轻哼一声,振臂一招,无数乌鸦临空飞出,与笛声搅在一起。
第三百零八章 夺珠大会(十八)
尺八吹动,念力融合在悠扬清澈的笛声之中,如泣如诉,仿佛是在峡谷之中孤独游荡的风,又像是天使低语细数着人间的罪恶。
丁海滨招手间一片乌鸦涌出,发出渗人的沙哑叫声,前赴后继地涌入了那片笛声。
乌鸦们左冲右突,黑色羽毛破损飘飞,而后化作点点灵屑,但这些乌鸦在短暂的交锋后,竟是真的抵住了笛声,而且不退反进,那刺耳的尖叫声越发响亮,盖过笛声。
丑恶的乌鸦冲破了峡谷里的风,惊退了低语的天使,眼看着就要来到里美樱面前。
里美樱面容苍白,但眸子凝光,笛音再次变得高昂了几分。
里美樱是天变中境的音念师,但她距离天变上境还有不小的距离,而丁海滨虽同为天变中境,但毕竟是浸淫其中已经十年的老家伙,战斗经验丰富,灵力控制娴熟,没有多久就占据上风。
丁海滨目光如炬,透着如同见到美食的饕餮一般的贪婪,他舔了一下下嘴唇,说道:“多么好的姑娘,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老夫岂能枉费你一番好意?只要你做了我的鼎炉...不,道侣,我们就可以携手双修,阴阳共济,那时你我晋级天变上境,甚至迈入玄极都是指日可待啊。”
里美樱吹着笛子,苦心对付扑面而来的无数乌鸦,无暇理会他说什么。
丁海滨透过乌鸦间的缝隙打量着她,啧啧道:“这胸前风景,可谓人间极品,这樱桃小嘴,以后就是我的。”
里美樱额头流下汗珠,催动全力,念气迸飞,将数只靠近的乌鸦击成一片灵屑。
“非要挣扎到底?”丁海滨眼中闪过冷冽,他冷笑道:“教你看看老朽的实力,也让你心服口服!”
灵力送出,剩余的几只乌鸦身上羽毛发亮,漆黑的双眼也透着幽光,它们尖叫着,撕破了音域,扑到了里美樱面前。
“莫要挣扎了,我可不想伤了你这姣好的身子。”丁海滨阴恻恻道。
就在里美樱支撑不住之时,突然一道寒芒瞬间闪过,丁海滨瞳孔一缩,心生危机。
一把银白长剑如流星赶月一般来到里美樱身前,转瞬间便将两只乌鸦分成两截。
长剑在半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再斩两只乌鸦,而后落回一张手指修长的手掌之中。
“宋一凡!”丁海滨见到这人,顿时怒骂一声:“你何敢来坏老朽的好事!?”
宋一凡一袭白袍,仙风道骨,他双眸含光,面容肃然,只听他朗声道:“丁老前辈,夺珠大会虽是你争我夺之地,但你枉造杀孽,已是坏了规矩,现在又要欺凌少女,还自称‘好事’?”
丁海滨甩袖冷哼一声:“宋大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里是白落城,不是你们东海,我做何事,还需向你请示?”
宋一凡不卑不亢道:“我倒是要好心提醒前辈,你做如此无耻行径,当心惹得安城主发怒。别说被逐出夺珠大会,甚至可能丢了你的性命。”
“呵呵。”丁海滨阴笑一声,摇头道:“安城主可是自顾不暇,她还能管得了我?”
“嗯?”宋一凡听得这个消息,顿时不解。
丁海滨也没有多说,而是开口道:“宋大侠还是不要多事了,这女娃我也不是要杀要剐,而是要与其结成道侣,共同修行,
阴阳调和,乃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宋一凡听闻此言不由眸生厌恶,说道:“丁老前辈,江湖上皆知你修炼那采阴补阳的龌龊法门,已经毒害了不少女子,又有谁会信你那阴阳调和的鬼话。”
“嘿,你这后生,好不懂规矩。”丁海滨被坏了好事,自然恼火,见宋一凡如此偏执阻拦,便开口骂道:“你师父与我是同辈中人,你不过一个晚辈,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就算你是东海伏龙剑宗的娇子又如何?还敢对老朽出手不成?”
宋一凡坚持道:“我不会眼看着前辈做这无耻之事。”
“你...”丁海滨气得牙痒痒,但他心里却清楚这名扬东海的白梅剑宋一凡不是好惹的主,实在是不想与他动手,可宋一凡却不肯退让,反倒让他进退失据。
里美樱在一旁开口道:“多谢您出手。”
宋一凡平淡打量了她一眼,而后很有礼数地点头道:“在下东海伏龙剑宗宋一凡,丁老前辈这里有我与他谈谈道理,姑娘你先走吧。”
宋一凡这话倒是给丁海滨都留了半个台阶,若是里美樱就此退去,丁海滨也不好出手与宋一凡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但肯定还是要再找机会去制服里美樱。
可里美樱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转头看向那瘫坐在地的青衣女子,坚决道:“我要救她。”
丁海滨闻言一愣,而后气得笑了起来,他咬牙道:“老朽看在白梅剑的份上还打算放你离去,你还敢得寸进尺!?”
里美樱清澈的眼睛瞪圆,正义十足地说道:“这位姑娘明显不愿与你一道修行,是你强行拘禁她在你身边,你这变态老头,赶快放她离开。”
抢不到新的鼎炉,原本的鼎炉你还要给我夺走?门都没有!丁海滨怒道:“哪里来的疯丫头,再不滚蛋,小心老朽将你做成人彘!”
里美樱气鼓鼓的样子,转而又疑惑地看向宋一凡,低声问道:“人彘什么意思?”
宋一凡眉头微皱,当然不是因为里美樱,而是丁海滨这话语实在歹毒,而且看样子并非随口一说。他望了一眼地上那消瘦的青衣女子,也看见了她手上戴的锁拷,顿时眼中也浮起了怒意。
丁海滨喝了一声:“宋一凡,你今天还真要和老朽过不去?!”
宋一凡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笑,看着对方道:“我真是很疑惑,潭月阁也算名门正派,怎么就有你这样的一位长老。”
如此接近羞辱的话语,丁海滨心中恼怒,但他忌惮宋一凡和里美樱合力出手,便压制怒气平淡道:“潭月阁既然收我为长老,自然是他们觉得我修的法门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不堪,宋大侠还是休管闲事,莫要与我潭月阁结下仇怨。”
里美樱转头看向宋一凡,她自然是明白自己不是丁海滨的对手,希望宋一凡能出手相助。但若是宋一凡有所顾忌不敢出手,里美樱倒也不会怪他。
宋一凡偏过头,看了一眼里美樱的目光,开口道:“我虽不会自诩是匡扶正义的侠士,但也见不得如此丑恶事情就在我眼前发生。”说完,他抬起手中白梅剑直指丁海滨,肃然道:”无论你是歪门邪道,亦或潭月阁的长老,如此丧尽天良,就别怪晚辈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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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丁海滨面容阴沉大喝一声,但心中却是一阵慌乱,这宋一凡竟真的要对自己出手?就算
自己不把这风头正盛的后生放在眼中,可他若与里美樱联手,自己定是难以招架啊。
“你不用出手。”宋一凡对里美樱如此说了一句。
丁海滨闻言自然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增添恼怒,心中暗道这后生真是不知死活,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自己在天变中境浸淫多年,只要不是天变上境以上的强者,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他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就替你师父教育一下你。”
宋一凡没有答话,握剑朝丁海滨便冲了过去。
丁海滨轻喝一声,灵力迸发,双眸之中闪过一阵幽光,一只黑色羽毛上缭绕着黑色火焰的大鸟从他背后浮现。
这不是乌鸦,这简直就是一只黑凤凰!
“狂妄小辈,徒有些虚名就以为自己真是不世天才,今天我就叫你有来无回!”丁海滨心中阴狠地骂了一声,而后一招手,黑凤凰展翅迎上宋一凡。
这黑凤凰身上凝聚着充沛而精纯的灵力,而且因为丁海滨修行着采阴补阳的邪门功法,这凤凰身上竟还带着几分阴煞之气,威力极盛。
宋一凡也眸生凝重,但无半点惊慌,面对带着慑人气息的黑凤凰,他手中长剑连续刺出,在半空点了七下,每一下剑尖上都亮起点点寒芒,像是绽放了一朵朵银色梅花。
如同夜幕一般漆黑的黑凤凰身上黑火跳动,零落几根羽毛,但这七朵梅花还拦不住它,它振翅扑杀,眼看着就要来到宋一凡面前。
宋一凡翻转手腕,剑招一变,他轻喝一声:“夜月海潮升。”
长剑挑起,剑芒组成一道华光,如同翻涌而起的浪花,而后在最高点剑芒汇聚,如同变成了夜空的满月。
而后剑身落下,月光落下,落在了黑凤凰之上。
嘭!
月光撕破了夜色,黑凤凰身上羽毛飘零,直接被斩断了半边翅膀。
宋一凡眸子凝光,再喝一声:“月落寒梅!”
长剑划过,轨迹正是依次走过之前点出的那七朵梅花。
黑凤凰身上火焰剧烈跳动,而后转瞬间黯淡了下来,它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哀鸣。
宋一凡举剑再刺,月光敛入剑身之中,他的身体化作向前奔腾的海浪,剑尖之上则是怒放的白梅花。
黑凤凰支离破碎,灵屑纷飞。
长剑之前,是丁海滨惊恐的面容。
他没想到宋一凡比他想象的还要强这么多,这连绵果决的剑,其威力简直不逊于天变上境!
“这...噗!”丁海滨连退三步,虽说剑身没有刺到他,但剑上裹夹的锋利气息却伤到了他的识海,刺痛了他的双眼。
丁海滨抹掉溢出的眼泪,惊呼一声:“你不能杀我!”
“老前辈既然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厚颜替潭月阁清理门户!”宋一凡义正言辞喝了一声,长剑就要再送出。
丁海滨双眼通红,面容扭曲地喊道:“我是神庭的人,你不能杀我!”
“神庭!?”宋一凡闻言顿时一惊,他敛住一往无前的剑势,将长剑搭在了丁海滨的肩膀。
丁海滨感受着颈间冰冷的长剑,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喘着粗气,又惊又怒地说道:“我今日来夺珠大会,是接到了神庭密旨的,你若杀我,小心你从此万劫不复!”
第三百零九章 夺珠大会(十九)
白梅剑宋一凡双目微眯,透出一丝警觉和惊疑道:“你说神庭!?”
剑已在颈,生死之间是大恐惧,丁海滨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瞪着流泪刺痛的红眼睛说道:“没错,我是奉师门之命来白落城协助神庭!你若不想死,还是赶快收手!”
宋一凡眸生一丝犹豫,倒也不能说他胆怯,毕竟神庭二字分量实在是太大了。而后便是深深的疑惑,他凝眸问道:“你说神庭插手夺珠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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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丁海滨抬起手指,想要拨开颈间的剑,但宋一凡紧握剑柄,丁海滨根本拨不开,而后怒骂道:“你这愚蠢后生,敢违逆神庭,就不怕身败名裂,被力毙在此?”
“信口雌黄,夺珠大会召开已有九年,神庭以往未曾理会,这一次怎会无端出手,又怎会找你来协助!”宋一凡眸生冷光,轻喝一声:“你打着神庭旗号却行恶事,我看你才是应当被力毙的人!”
宋一凡手腕发力,长剑挨在了丁海滨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芒触碰肌肤,虽说没有割破,但丁海滨感觉莫名刺痛,浑身忍不住一颤。他也猜得到宋一凡是要逼自己说出具体消息,但他却没有骨气去试探宋一凡的杀心,急忙说道:“住手!神庭已有证据,证明城主安玉瑾乃是叛神者,今日是来肃清白落城,绞杀叛众!前些时日我潭月阁协助神庭击退了包庇叛众的百灵谷,所以今日也再派我来相助神庭。”
宋一凡这一剑没有落下去,但依旧没有移开。他眼中闪过异色,胡乱编排神庭可是万死不足惜的祸事,丁海滨这么大年纪不会不知道,可以确定他的话语绝非信口胡说。
名动一方的白落城城主安玉瑾是叛神者?
神庭今日要对白落城城主出手!?
这可是足以轰动全国乃至更大范围的事情,宋一凡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有些心中骇然。
丁海滨知道自己暴露了神庭的情报,若是让神庭知道肯定会惹祸上身,但此时为了保全性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说道:“姓宋的,你现在退去,赶紧离开白落城,我便既往不咎。否则,你妨碍了神庭清剿叛众,别说要丢你一条性命,还可能要连累你们东海伏龙剑宗!”
宋一凡没有沉默太久,短暂权衡之后,他放下了剑,而后却是转头对里美樱说道:“你带这个女子先走。”
“你...”丁海滨见对方要带走自己的婢女,顿时眉毛上挑,但转而又冷笑了一声。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面容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淡然,低声道:“我走不了。”
“为什么呀?”里美樱焦急地问道。
丁海滨轻哼道:“我的婢女自己不愿意走,你们若是强行带她离去,恐怕不妥吧?”
宋一凡皱眉道:“她说的不是不愿走,而是走不了。想必是老前辈手段颇多,在她身上设下什么限制了吧?”
里美樱也看向青衣女子,关切问道:“是他给你身上设下什么禁忌,让你不能离去么?”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丁海滨,丁海滨眸子里尽是冷酷的威胁之意。青衣女子低下
头去,颓然道:“你们走吧。”
“为什么呀!”里美樱急的不行,扶住青衣女子肩膀,道:“他一定对你很不好,你干嘛还留在他身边,你不用怕的,我会保护你的。”
宋一凡思索片刻,想到了什么,便看向青衣女子说道:“可是他以你家人性命威胁于你?”
青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宋一凡,欲言又止。
宋一凡自然心中了然,眼中的怒意又浮了上来,他寒声道:“丁老前辈,你身为名门中人,做事怎能这般阴毒?”
“你无凭无据,莫要血口喷人!”丁海滨语气强硬,但底气不足地反驳了一句。
丁海滨看出在提出神庭之后,宋一凡已经收了杀心,但他也不敢太有恃无恐,毕竟他也明白自己在神庭那边也谈不上有什么重要地位,自己真被斩杀在此,神庭能不能理会还是两说。
他只得退一步说道:“这女子就是我的婢女,跟在我身边已有不少时日,我衣食住行也未曾亏待过她。你们夺人所爱也就罢了,还诬陷与我,不知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
丁海滨刻意把字眼压在了“公道”二字,其实是拐着弯在暗示宋一凡别忘了他有神庭做后盾。
宋一凡岂会不明白,但他无视了丁海滨后面的话,说道:“晚辈不想浪费口舌,今日我们就带走这女子,并且此间事情终了,我会去潭月阁登门拜访。”
说完,宋一凡向那青衣女子抱拳道:“在下以白梅剑的名号担保,定全力护姑娘周全。”
宋一凡已经表明了如此态度,青衣女子才点了点头,没有敢去看丁海滨,低着头跟在了宋一凡身后。
三人渐渐走远,丁海滨盯着三人背影,那带着血丝的双目之中充满了怨毒,他咬牙切齿道:“此间事了还想去我潭月阁造访?黄口小儿,我看你有没有命走出白落城!”言罢,他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边里美樱关切地捧起青衣女子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铐锁,气愤不已,道:“怎么会有这般无耻的老人?”
“人的善恶与年龄无关。”宋一凡轻叹口气,问道:“能打开么?”
“挺结实的,不过能打开。”里美樱小心释放念力,将这手铐的卡扣部位崩开,将其拿下。放在手中,感觉其重量足有五公斤左右,里美樱感到更加恼火,又心疼地看了一眼青衣女子。
带着这样的铐锁四处走动,又重又不方便,更主要的是,这等待遇也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青衣女子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低头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里美樱不放心地说道:“我用念力探查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他有没有在你体内留下什么限制。”
青衣女子却是拒绝道:“不用了,他没有在我体内设下什么。”
“不行,他那般阴险,说不定会多少邪门歪道的功法。”里美樱抓住她的手,渡入一丝念力,缓缓游走于女子身上,片刻后,里美樱惊讶地说道:“你会修行?”
青衣女子点头道:“他修炼的是采阴补阳的功法,自然需要会修行的女子。”
里美樱从对方的气机强度上,感觉
到她应该是一个地转上境的念师,但却又觉得不太真切。里美樱想对方修炼的法门大概是在隐遁气息方面比较出色,所以才使她探查的有些模糊。
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事情,里美樱道:“不但将你限制在他身边,还误了你的修行,这人怎么这般恶毒。”
宋一凡则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是哪里的人?”
青衣女子答道:“你们可以叫我小鱼,我算是潭月阁的弟子。”
“连自己的同门他都不放过?”宋一凡寒声道。
“也怪我太傻,被他所说的阴阳共济所蒙骗。”小鱼惨然一笑,道:“我想他是潭月阁的长老,又有那么高的修为,应当时可以信任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的玩物。”
里美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道:“他这样做,潭月阁就没人管么?”
小鱼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什么破门派。”里美樱难以理解一个正经八百的宗派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害群之马的存在。
宋一凡也不解道:“潭月阁在江湖上就多有恶名,但其门人众多,也不乏一些英才,我愿以为是别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潭月阁的确是有辱正派之名。也不知维护世间正义的神庭怎么会选择与他们为舞,难不成神庭真的不如以往了?”
没等里美樱接话,小鱼说道:“神庭自然不会真的将潭月阁放在眼中,只是驱狗逐狼,一起收拾罢了。”
宋一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由眸露异色,看向小鱼说道:“你了解这事?”
小鱼点了点头道:“虽说他也有意瞒着我,但毕竟天天将我带在身边,我也知晓了一些关于神庭与潭月阁的事情,当然也不是很多。”
宋一凡问道:“说神庭可是要借这个夺珠大会的机会出手对付白落城城主?”
“确有此事。”小鱼说道:“好像是说神庭在一年前的夺珠大会上,便发现了白落城城主有异常的举动,但也没有急于出手。现在似乎已有确凿的证据指出安玉瑾乃是叛神者的一员,神庭便打算出手了”
“这个安玉瑾乃是皇家学院毕业,是皇帝身边的人,来路倒也清晰,是何时加入叛神者的呢?”宋一凡嘀咕了一声,接着问道:“神庭若是判定安城主是叛神者的一员,应该早作处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小鱼摇头道:“我不知道。”
宋一凡闻言也觉得自己多余一问,毕竟神庭作何打算,恐怕都未必会如实告诉丁海滨,小鱼又怎能清楚。
他只好自行琢磨,低声道:“夺珠大会,任由各路高手在城中厮杀,寻找宝珠,胜利者无论是想要功法秘籍还是灵丹妙药,城主都会帮助实现。这在不少人眼中都形同胡闹一般,按理说神庭早就该关注此事,关注安玉瑾。怎么直到一年前才发现?神庭选择今日动手,倒也合情合理。夺珠大会之时,正好大部分百姓撤走,能避免伤及无辜。”
“但是,怎么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白梅剑凝眸思索,里美樱警惕看着周围。
青衣小鱼一言不发,面容平淡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挣脱牢笼的婢女。
第三百零十章 夺珠大会(二十)
“一颗龙珠都没有么?”一个清冷平淡的声音传来。
一头棕黄色头发的约翰躺倒在地,身上鲜血淋漓,衣衫破碎,很是凄惨,他喘着粗气,羞怒之中又带着几分哀求地说道:“本来有两颗,一颗被一个老乞丐抢走了,一颗被一个黑衣人夺走了。”
朴镇北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太倒霉了是么?”约翰苦笑一声。
朴镇北摇了摇头,冷漠道:“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只是觉得,因为你身上带伤,被我打败后可能会不太服气。”
约翰现实一愣,而后怒容道:“你非要打得我心服口服?”
“毕竟这是淘汰赛。”朴镇北提着长矛,指着约翰说道:“输的心服口服,总比你满怀着时运不济的怨恨退场要好。”
约翰看着就在自己眉心前一寸、寒芒刺眼的长矛,心中的愤恨终于是忍不住了,骂道:“你这人还真是可恶,不但要将我打败,还要将我的信心摧毁么?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想让我心服口服的输给你,不可能!”
朴镇北表情冷冰,稍稍点了点头道:“很好,很顽强,很倔强。”随后,他长枪往前一递,接着道:“那就带着你那可悲的信心,不甘而怨恨离场吧。”
长矛抽出,带出一股鲜血。
【已有一名玩家阵亡,场上剩余五人。】
“淘汰了一名废物,剩下的四个人里,又有谁是没资格继续走下去的呢?”朴镇北自语了一句,提着长矛继续向前。他独自嘀咕道:“现在我手中只有两颗龙珠,还差得远呢。不过这一次有玩家带着龙珠位置信息入局,用不了太久所有龙珠都会被找出来,想来现在十四颗龙珠至少有十颗已经被发现。倒也用不着我费力去找,只要把握好出手的时机,从其他人手中抢夺便好。”
朴镇北走了没多远,突然脚步一顿,手中长矛提起三分。
前方有激烈的能量波动,他遥遥便感应到了,快步跑了过去。
朴镇北身子靠在墙上,看到那边烟尘四起,两位大汉在激烈对攻,每一拳落下都有剧烈的声音响起。
“这么强?”朴镇北眯起了眼睛。
突然他偏过头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两人,其中一人他认得,正是城主府亲卫黑彪,他身上带伤,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位大汉的战斗。另一人就在他身边,一袭黑红色袍子,朴镇北也看过战场预告,知道这人也是城主府亲卫之一。
“这是谁,怎么和城主府的人打起来了。”朴镇北又瞥了一眼方奇乙,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他目光微变,余光看到了那红袍亲卫,将手搭在了黑彪的后颈处...
.....
姜陵又回到了酒馆,推开门,却看见那身材微胖的掌柜的没有坐在柜台内,而是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屋内再无他人。
掌柜早就感应到了姜陵的到来,脸上没有意外,但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回到这来了?”
姜陵说道:“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掌柜眯眯着眼,道:“白落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和你说过,找我打听事情,是很昂贵的。你要打听什么事情?”
姜陵想了想,面容严肃问道:“今日白落城要发生什么事情?”
“嗯?”掌柜目光微变,好奇道:“你为何如此问?”
姜陵答道:“我看见有人不守规矩,穷追猛打,致人死地。”
掌柜斟酌片刻,缓缓道:“正常来讲,参与夺珠大会的人,都多少要忌惮安城主的威名,无论是早有私仇,还是觉得受了羞辱,想下杀手,都得掂量掂量。就算他们想杀了人后就此退出夺珠大会,离开白落城,但只要他们逃不出这灵元大陆,安城主就有办法让他们为破坏大会规矩而付出代价。但是这一次,有你们这些人参与进来,这夺珠大会的规矩就没有那么好用喽。”
姜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您看出我们是天行者了?”
掌柜的平淡道:“我说了,这白落城里的事情,我都知道。”
姜陵失笑一声说道:“要不是大家都确认安玉瑾是个女子,我一定会坚信您才是城主。”
“不要与我闲扯,若是朋友被杀了,想要告状,去找城主吧,我没工夫也没义务给你主持公道。”掌柜的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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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则接着说道:“死的人不光是天行者,还有一位城主府亲卫也被人杀了,这您知道么?”
听闻此言,掌柜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他看着姜陵问道:“你知道是谁杀的?”
姜陵答道:“那一对夫妻。”
“马青和梅含羞?”掌柜的摇头道:“这对夫妻虽说有些疯魔,但也不是傻子,而且以他们的实力,应当很难击毙一名城主府亲卫才对。”
“还有一位黑衣人。”姜陵补充道。
掌柜的闻言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不出意外的表情道:“那就清楚了。”
“那人是谁?他们要干什么?”姜陵追问道。
掌柜的摇了摇头,而后道:“此事与你无关,这白落城要变天了,无论你是天行者还是什么人,还是趁现在退出城去吧,以免被卷入其中不能脱身。”
“是不是有人要对付城主?”姜陵还是坚持问道:“是不是,神庭插手了?”
“嗯?”掌柜的看向姜陵,眸子里多了几分肃意。
姜陵观察过城主府亲卫尸体背后的那处致命伤,那铠甲十分坚固,不是寻常兵刃能够击破,而且从那伤口的深度和骨头上的刀口,姜陵瞬间就想到了涤罪剑。
况且安城主召开了这么多年的夺珠大会,都没有人敢来搅局,说明各大帮派还是忌惮于安玉瑾的实力与身份。而神庭,无疑是例外的。
最后一点,近几局战场,玩家与神庭之间接触的十分频繁,想来有天行者降世的地方,有神庭的人出现是一点都不稀奇的。
姜陵见掌柜的一脸警惕,他想了想,掏出了一本泛黄的秘籍,递给了掌柜。
掌柜的接过看了一眼,发现这秘籍不但老旧,而且竟有些残缺,但他也没有发火,而是静静看了片刻,而后惊异道:“这不是禁术血咒术么?你怎么会有半本血咒术?”
“杀了一个邪血术士,而后得到的。”姜陵如此回答,他身上的功法不少,但只有这本是有一定分量,而且还暂时用不到的,此时拿出来换取
情报倒也不亏。姜陵说道:“您不是说只要肯拿出秘籍,就能换到情报么?这血咒术虽然只有半本,但好歹也是禁术,已经极为罕见,我拿它来与你交换,你告诉我今日白落城将会发生什么。”
掌柜的握着半本秘籍,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姜陵。姜陵说的没错,这血咒术虽是禁术,且只有半本,但的确非常罕见。虽说掌柜的不会去修炼禁术自讨苦吃,但这秘籍也有极高的价值,值得收藏。
掌柜的好奇道:“你为何如此执着?明明猜到有神庭插手大会,却不肯离去,反而要弄清楚发什么了什么,这对你很重要么?”
“首先,这对我个人的确很重要,我身为天行者,来到这里自然是有一些事情要完成。”姜陵回答道:“其次,他们不但杀了城主府亲卫,还杀了我的一个朋友,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掌柜地沉默了片刻,问道:“我听说天行者已经倒向了神庭一边。”
“那只是一部分。”姜陵目光坚定道:“还有很多天行者,是要与神庭斗下去的。”
掌柜的眯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神庭那边的人?”
“白落城的事情你都知道,不是么?”姜陵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看似驴唇不对马嘴,但掌柜的却明白了姜陵的意思,微微点头,佩服姜陵的判断力和果决的勇气。
值得神庭暗中插手夺珠大会的人,肯定只能是白落城城主安玉瑾,其他人没有这个分量,再者他们已经出手击杀了城主府亲卫银象,目标不言而喻。
而白落城,一切事情自然应该都在城主眼中,她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外人能同样掌控白落城内的所有情报。
但这掌柜的可以,这就说明在城主眼中,他绝不是外人,而是非常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因此,掌柜的就不会是神庭的人。
这逻辑关系不算难,但明知道神庭要出手对付城主,还敢直接表明自己态度,可以说姜陵已经表现出了非常果决和真诚的一面。
掌柜的吸了口气,平淡开口道:“你猜的没错,神庭要出手对付安城主了。因为,他们怀疑安城主是叛神者。”
姜陵问道:“这一点,是你们早就知道的,还是才知道的?”
掌柜的这一次如实答道:“大约一年前,就知道神庭已经开始猜疑安城主了。至于神庭选择在今日动手,虽然也有所预料,但的确是刚刚才确认的。”
“神庭既然出手,就说明他们已经认定了安城主是叛神者了。”姜陵闻言说道:“而既然早有察觉,安城主一定也有相应的准备吧?”
“有的。”掌柜看向姜陵,认真问道:“你要帮我们?”
“那是当然,我坚持与神庭斗下去。”姜陵毫不犹豫地表明态度。
“好,那你就做好准备吧。”掌柜的点了点头。
姜陵则疑惑道:“既然如此,这夺珠大会还能开下去吗?”
“开。”掌柜的笑了笑,眼睛微眯,脸颊上的肉拱起,像是一个和气生财的寻常老板,但若仔细看去,在他眼眸的深处,却透着一股敢与天斗的桀骜。只听他平淡道:“既然他们非要掺和进来,那就带他们一起玩下去。”
第三百零十一章 夺珠大会(二十一)
“局势越来越乱了,也越来越有趣了。”秦苍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他看着手中的龙珠疑惑道:“那这龙珠,究竟还有没有用?”
不远处,霍良满眼的憎恨,却又带着几分畏惧。
他的装傻充楞战术在个人战之中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对于秦苍来说,他可不在乎你是傻是愣还是可怜,在他眼里弱者就是自己的积分。
“你叫什么名字,这冰系法术还蛮不错的。”秦苍拍打自己身上,掸掉了一些覆盖在上面的冰霜。
“我叫霍良。”霍良回答道:“我把龙珠交出来了,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秦苍完全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道:“霍良,好像在积分榜上也见到过这个名字,输了这一局,你也不会被淘汰啊。”
“那又怎样?”霍良警惕而疑惑地问道。
秦苍揉了揉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遗憾道:“不能把你送出比赛,有点没有成就感呐。”
这样诛心的话语,霍良自然是感到内心愤怒,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示弱道:“你很强,想必这一局你已经胜券在握,而我已经胜利无望,你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的确没有这个必要,我也不差这点击杀奖励。”秦苍认真想了想,而后道:“这样把,你和我交流一下情报,我就放你走好了。”
霍良没有犹豫,开口道:“我开局得到两颗龙珠的情报,一颗就是你手里那颗,另一颗被另一个玩家抢先拿走了。”
“谁?实力比你还要强么?”秦苍问道。
“我想你一定见过这个名字姜陵。”霍良观察着秦苍的表情,见其眼神微变,他急忙补充说道:“他积分榜上位置很靠前,但想来正常情况下,还不是你对手。”
霍良这话里藏着一层暗示性的诱导,他说正常情况下姜陵不是秦苍的对手,并不是单单为了吹嘘和讨好秦苍,而是提醒秦苍这一局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等着他,让秦苍产生保存体力去对方姜陵的想法,从而不会与自己死磕。
“那人是我手下败将,我也的确不认为他是我的对手。”秦苍笑了笑,而后道:“除此之外,没见过别的玩家了么?”
“还有一个火系法师,是个欧美那边的...”
“他已经死了。”秦苍打断了霍良的话语。
霍良也不意外,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见过其他玩家。至于这白落城里其他参赛的npc,也没有交过手,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实力。”
“嗯。”秦苍对此似乎也不在意,问道:“你知道这一局有神庭插手比赛么?”
对于这个问题,秦苍也没有对霍良抱太大希望,霍良到目前为止才见过两个玩家,想来他在城内并没有大范围的移动,应该也不会发现神庭已经插手大会。
“神庭?”霍良一愣,而后竟是回答道:“我知道,他们是奔着安城主来的。”
“哦?”秦苍倒是很意外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上一次神庭帮助潭月阁对
付百灵谷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霍良详细说道:“那时我就听说了这件事。一年前,潭月阁有一位年轻的长老参加了夺珠大会,并且拔得头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后进入了城主府。他在府里待了足足三天,城主府对外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旁人猜测是潭月阁长老当时伤势太重,留在府中静养。也有人说潭月阁那年轻长老参加夺珠大会,就是觊觎安城主的绝色,所以是在城主的闺房里睡了三天。”
秦苍静静听着,这份情报对于理清这一次白落城内的局势无疑会有很大的帮助。
霍良不动声色地看着秦苍的表情,继续说道:“而回到潭月阁后,那长老也没有说那三天做了什么,而且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似乎藏着什么心事。自那之后他开始偷偷的收集和查阅有关五百年前叛神一战的资料,虽说他非常小心谨慎,但还是被掌门发现了端疑。几经试探,掌门发现这长老竟开始有了对神庭的质疑及抵触之意,掌门表明不动声色,暗中却心中骇然,立即去请神庭诵经执事长前来探查,但那长老却似乎先一步发现了这一点,连夜离开了潭月阁,自此消失不见。”
“神庭也十分警觉,立刻开始调查,而后发现历年来的夺珠大会获胜者,都在之后与安城主有过不止一次的隐秘接触,而且其中几位也对神庭的态度也多有蹊跷之处。其中就包括百灵谷的一位在五年前夺珠大会上胜出的长老,明显是对神庭抱有敌意的。”
“神庭暗中探查了一段时间,便越发确定安城主的身份有问题,极有可能是叛神者后裔。故而决定今日夺珠大会上,要逼安城主显出原形。”
“也正是因为潭月阁积极帮助神庭隐瞒和协助调查此事,所以神庭才会对潭月阁信任有加。”霍良说完了这些,又补充道:“这些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其余具体的细节我就不曾知晓了。”
秦苍想了想,霍良话语之中并无漏洞,想来他也没有必要编造这么一长段故事来骗自己。秦苍点了点头,赞许道:“非常好,多谢你的情报。”
霍良看着他,当然明白秦苍先前说的‘交流情报’只是句托词,不会真的指望秦苍还给他什么情报。
霍良小心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龙珠也给了你,这局比赛我也无力与你竞争,再者说,我们都是神庭这边的人不是么?你就放我走吧。”
“说的对,大家都是站神庭这边的嘛。”秦苍嘿嘿一笑,大气地摆手道:“走吧走吧。”
霍良盯着秦苍,而后点了点头道:“多谢高抬贵手。”他倒退两步,转身就要走。
嬉笑着的秦苍突然眸生冷光,探手一指,念力化作一柄无形长剑,笔直刺向霍良。
霍良却早有准备,背上升起一片冰壁,化作铠甲护住自己后背,而后迈步狂奔。
咚!
冰壁炸开,那些破碎的冰晶却不是四散飞出,而是重新汇聚成一杆长矛,急速飞出,直指秦苍的面颊。
“真是贪心呐,还想阴我一手?”秦苍冷笑一声,任由那冰晶长矛来到了眼前,他突然暴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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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
嘭!
冰晶炸开,那锐利的长矛变成无数冰屑,零落满地。
远处的霍良哀嚎一声,踉跄倒地,在他后颈处有着一个血窟窿,皮肉撕裂,骨头都有几分错位。
秦苍向前两步,冷笑道:“你若凝聚全部法力用来防御,还有可能抵得住我的念力化剑,虽说那样也逃不走,但至少不会显得这么蠢。还想反击,你有那个资格么?”
霍良捂着后颈,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他咧嘴道:“你怎能杀我,我们都是神庭这边的人。”
“那又如何?”秦苍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桀骜道:“神庭,不过是我们的利用工具而已,为的就是让我们更容易取得胜利。难不成你真想给神庭当狗?”
霍良知道逃生无望,转而怒骂道:“你...你才是愚蠢,杀了我耗费你那么多念力,我看你一会怎么对付姜陵。”
“对付他,需要很小心么?”秦苍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道:“看样子你还蛮怕他的,就你这个德行,还怎么比下去?”
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憨厚形象的霍良此时眼中露着凶光,满怀憎恨道:“你这自大的蠢货,今天你一定也赢不了,你以为你无敌...噗!”
霍良感觉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抓住,鲜血在体内一阵翻涌,浑身血管一震,顿时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懒得听你吠叫。”秦苍冷漠道:“废物东西,赶紧去死吧。”
霍良瞪大着眼睛,鲜血从口中涌出,也从他颈后的伤口大量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秦苍呸了一声,而后却是冷眼转向一边,说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耗费了不少念力,就会好对付一些了?还是以为你的念力能够躲过我的探查?”
没有让秦苍等待,他话音落下不过片刻功夫,高九麟便从距离秦苍二十步外的一处院内跃起,站在了墙头上。
高九麟抱拳道:“无意冒犯,只是碰巧路过,还请天行者大人不要介意。”
“路过?你好像在那待了有一会了吧?”秦苍一点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冷眼望了过去。
高九麟不急不恼,冷静地打量了一眼秦苍,再次拱手道:“是我无礼了,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
面对言语如此客气,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的人,换个人可能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就此别过,但秦苍这桀骜的小子却得理不饶人,盯着高九麟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高九麟摇了摇头。
秦苍眼睛微眯,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动手。
高九麟见状面露怒色,展开了气机。
就在这时,两人又同时看向另一侧。
马青梅含羞、还有神庭执事长毕影三人一同从一旁不远处经过。
马青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脚下未停。
毕影则望了一眼,对秦苍说道:“解决完手里的事情,就来城主府协助我神庭,安城主就要出来了。”
第三百零十二章 夺珠大会(二十二)
城主府内,安城主披上了一身更加气派的白色披风,金线镶边,正中央绣着一朵淡蓝色蔷薇。
披风随着她的行走而摆动,散发出一种强大而洒脱的气场。
她迈步向外走,前面领路的是城主府的管家,也就是战场预告之中宣读夺珠大会规则的那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安玉瑾昂首挺胸,眼神带着几分冷漠开口道:“真的有养不熟的白眼狼么?”
管家淡淡摇了摇头,道:“那狂热的信仰已经被刻在了他的骨头上。”
安玉瑾轻吐了口气,自嘲笑道:“师父叫我杀了他,或者在他身上设下驭魂咒,但我没有那样做,我以为我终可以将他拉拢到我这边。如今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力还是不如师父。”
管家说道:“他在你身边待了四年,直到去年才发现他是神庭的一员。这四年来他一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也从未你和袒露心事,你就应该想到他最后选择。”
“好歹也让我彻底明白,入了神庭的人,再想拉回来就难如登天了,以后也能少犯些错误。”安玉瑾遗憾道:“可怜我的四个护卫,怕是一个也留不下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城主府大门前,管家转过身,道:“他们如此做,就是要逼你出手。”
“那又怎样呢?我不出手就可以换到安稳日子了么?”安玉瑾冷笑一声,道:“外人肯定还以为神庭是因一年前潭月阁长老那件事才对产生我猜疑,他们却不知道四年前神庭就已经盯上了我,还在我身边插了钉子。只是我行事小心,大部分事情都有师父帮我去做,倒也没有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他们也知道我背后另有其人,却不知那人究竟是谁,从而迟迟没有下手。今年若不是天行者降世,遣神众四起,神庭的威严屡受挑衅,使他们坐立不安,恐怕他们还得再拖一阵子才敢出手。”
管家站在门口,没有去打开府门,沉默片刻后道:“风隐大路上世家已经与神庭交战;源法大陆上几大国度也开始无视神庭号令,各相征伐;玄武大陆四大皇朝之间各有战乱。神庭的权威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也许我们灵元大陆,也该发出些声音了。”
安玉瑾点了点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去,亲自推开的府门。
她站在门口,问道:“陛下怎么说?”
管家微微躬身道:“陛下说,你大可放手去做。”
安玉瑾眼中绽放精光,轻喝一声:“好!”
她一撩披风,迈步走出了府门,身形一闪间便消失不见。
管家捋了捋山羊胡,感慨道:“五百年了,星火重燃,究竟能将这遮天的布燃尽,还是会把兰茵国烧个干净呢?”
他想了想,并没有关闭府门,只是静立在一旁,似乎等待着城主的归来。
他并没有多么高深的修为,并不是那种扫地僧般的隐藏高手,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管事。
一个管事,替别人向自己的主人传达一些话语,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一次,他是为了兰茵国的皇帝传达了一句话。
这是一句足以改变兰茵国历史的话语。
......
城主
府西南方向五百米处,这里本是宽敞的街道,也是一处城内较为繁华的地段,两旁的住宅多是富人居住,也算错落有致。
但眼下这一片区域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大约一百米范围内遍布着瓦砾砂石,不但房屋倒塌,连地上铺的青石板都碎了一大片。
方奇乙那裸露的上半身已经有了多处淤青,要知道他身上这雄壮的肌肉可不是摆设,作为一个天变上境的大武者,其身体已经坚如钢铁。而能在这样的身体上留下如此明显的伤痕,足以说明战斗是何等激烈。
另一边,金狮那炸开的棕色碎发似乎光泽黯淡的几分,他双眸瞪圆,嘴角溢血,衣衫也破碎了大半,露出里面那已经变形的贴身软甲。
他盯着方奇乙,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眼神之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恼怒。
“黑彪!”金狮浑身颤抖着喝道:“你在干什么!?”
在他身后,黑彪将掌刀收了回来,手臂上尽是鲜血。
这一记掌刀,贯穿了赤蝎的胸口。
原本赤蝎见黑彪身上有伤,便将手搭在黑彪的后颈似乎想以念力进行治疗,但黑彪猛然转头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刺进了赤蝎的身体。
赤蝎双眸瞪圆,亦是面容惊骇,但黑彪的动作太快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他竟没有还手的余地。
身上带伤的黑彪喘着粗气,轻轻一推,赤蝎便颓然躺倒在地,死不瞑目。
原本黑彪应当只是天变中境的武者,即便是出其不意,也没道理秒杀赤蝎。
但刚刚随着他出手,赤蝎便明白黑彪的真实实力,已然到达了天变上境。
金狮还在与方奇乙生死相搏,这边却对自己的同伴下了狠手,金狮又怎能不震怒。
黑彪转头看向金狮,开口说道:“他是神庭的人。”
“什么?”金狮一愣,而后反驳道:“这不可能,城主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黑彪瞥了一眼赤蝎的尸体,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沫,继而说道:“城主当然知道,所以才叫我防备着他。刚刚是他要出手杀我。”
“这是怎么回事?神庭要对城主下手么?”金狮依旧有些怀疑黑彪的话语,但自然可以确定今天必是有人要对城主出手。
黑彪说道:“我去就去找城主。”
“你等我一起回去。”金狮明显还不信任黑彪,怕他会偷袭城主,但这边方奇乙不给他喘息时间,再次冲了上来。
“给我滚!”金狮爆喝一声,拼尽全力又挥拳打了过去。
黑彪转身正要走,却脚下一顿,看向自己眼前站着的白衣身影。
黑彪直接半跪在地,说道:“我已经把赤蝎杀了。”
“起来吧。”安玉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黑彪,黑彪既不客气也不问瓶里是什么药,打开瓷瓶倒出一颗放进口中,而后重新盖好,起身跟在安玉瑾身后。
方奇乙见安城主已经出现,便架开金狮一拳,而后急忙倒退了两步。
金狮转头看了一眼安玉瑾,面容自责地开口道:“属下无能,没能打死这厮,还搞坏了好多百姓的房屋。而且,赤蝎死了,我...”
“没事的。”安玉瑾轻抬下巴示意,黑彪便又打开小
瓷瓶,递给了金狮一枚丹药。
金狮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嚼,而后他尝出这是什么丹药,脸浮起了感激之色,又很快转为愧疚地说道:“这雪莲还生丹颇为珍贵,您怎能随便给我吃?”
安玉瑾淡淡摇了摇头,示意金狮无需客气,而后她转看向前方的方奇乙,眼神冷漠地开口道:“你投靠了神庭?”
“他们答应我,只要能打死一个城主府亲卫,就给我一颗蛟髓造化丹。”方奇乙看向安玉瑾,眼神警惕,而后又说道:“你若是能个我一颗蛟髓造化丹,我就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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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奇乙,你可真是练武成痴啊。”安玉瑾莫名说了这样一句,看着他不屑地摇头道:“蛟髓造化丹,主料是罕见的火山蛟鲵,传说中是辅助武者突破玄极的宝药,其功效比巨龙精血还要强。但是,且不说火山蛟鲵已经绝迹了近百年,世间留下的成丹极为稀少,更主要的是这药物乃是世间至阳,必须配合冰晶雪莲一同服用才能发挥全部药效。这一颗丹药,一株冰晶雪莲,皆是无价亦无市的极品,你以为神庭会舍得给你?”
方奇乙沉默片刻,而后偏执道:“我在天变上境已经停留了太久,为了突破玄极,我不惜一切代价。”
“没有脑子。”安玉瑾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而后道:“神庭现在竟然需要蒙骗你这种疯魔之人来帮他们做事,也真是无耻。”
方奇乙从怀中掏出一颗龙珠,随手扔在了地上,他握紧拳头,身体下沉,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势。
只听他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既然突破不了玄极,临死前就让我看看玄极有着怎样的实力!”
方奇乙眼神狂热,透着一股疯癫之意,他怒吼一声,踏步朝着安玉瑾狂奔而来。
安玉瑾面容平淡,看着方奇乙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刚猛之势径直冲来,她只是向前一推手。
这一刻静寂无声。
下一瞬气浪暴起,无数劲风从四面八方汇聚,盘旋着、呼啸着,如同奔腾的江水一般冲向了方奇乙。
方奇乙那坚实的步伐顿时受阻,那凌厉的劲风在他那坚硬的皮肤上瞬间划出无数细小的刀口。
方奇乙顶着咆哮的劲风,野兽一般地怒吼一声,艰难地拔动如有千钧重的双腿,拼命地向前迈步。
“明明还有大把的岁月,你却非要执着于眼前的成败,如此急功近利,可对得起你这些年的艰苦修行?”安玉瑾喝问一声,狂风陡然上卷,威势更强。
方奇乙刚抬起一只脚,便被这狂风吹上了半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片刻后才落了下来。
咚!
他那魁梧的身体砸在了安玉瑾面前,身上已是遍体鳞伤,但还留着一口气,这自然是安玉瑾手下留情的结果。
安玉瑾看着他,摇头道:“虽说你脑子不太灵光,但一直勤恳修行,精心修炼下去,日后必是一位玄极强者。神庭却利用你、驱使你前来送死,实在是小人行径。”
说完这话,安玉瑾转头看向一侧。
神庭执事长毕影站在那里,他望着安玉瑾,平淡道:“安城主,你对神庭的指摘我已经记在心里了,希望一会面对我们两位司命,你能说的更清楚一些。”
第三百零十三章 夺珠大会(二十三)
白落城西门外,出现了一行十一人,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皆是身穿白袍,袍子的袖口和下摆上绣着淡蓝色的云纹,在心口的部位,则有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那是一个‘神’字。
领先的一人则有所差异,这是一位中年男子,皮肤微黑,眉毛厚重,有着一对神采奕奕的眼睛。他身上穿的,亦是白色底面的袍子,但上面绣的却是淡金色的云纹,而且云纹覆盖了袍子的下半部分,在金云直接,还有着银色的点点星辰。
仔细看去,那些金云不但精致漂亮,而且竟还缓缓移动着,那些星辰也在明暗闪烁。
这人身上穿着的如同是不是一件袍子,而是将天幕摘下,披在了身上。
这是神庭昭谕司命的袍子。穿着它的,自然就是神庭之中位置极高,号称世间最聪慧、最能解读神意的昭谕司命。
兴康城昭谕司命,周柯寒,玄极中境灵术宗师。
他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白落城,面容凝重,缓缓开口道:“九年了,竟然足足容她胡闹了九年,难不成是我们神庭怠惰了?”
城门处自然有着守备军,他们见这样一行人来到城门口,自然是心中惊疑。
有一位入职没多久的年轻小伙,只记得城主的命令是夺珠大会开启后便不许闲杂人等入城,便直接对下方高呼道:“白落城此时禁止进入,你们是何人...”
在这年轻士卒旁边,那城门守备军的队长正处于惊愕之中,听到手下的呼喊,顿时浑身一凉,心脏停滞了那么片刻。而后他反应过来,一脚将那年轻士卒踢倒在地。
这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不知道那一身衣服代表着什么,但他可是知道的。这就是活在世间的一群神仙,哪里敢招惹!
守备队长面部僵硬,拼命挤出一个卑微的笑脸,低头道:“不知各位大人来白落城所为何事?”
周柯寒望着紧闭的城门,没有说话,如同没有听到。
在他身后的两位神庭执事,抬起头,淡漠地望了守备队长一眼。
守备队长,只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而后急忙说道:“小的该死,不该多嘴,我这就打开城门请各位进来。”
“队长?”旁边另有一人小声问了一句。
守备队长声音低的如若蚊鸣,他说道:“那可是神庭,我们挡不住,而且将他们拒之门外,才是给城主找麻烦。你快去通知城主,我来开门。”
“不用了。”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队长一愣,却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太对劲,他低头一看,城外已经没有了那些人的身影。
而那刚刚被他踢倒的小兵已经爬起,他瞪着惊愕的双眼,咽了下口水提醒道:“队长...他们已经...”
队长猛然醒悟,转身来到了城墙的另一边看向城内,发现那十一人已经进了城,正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守备队长无暇考虑这群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就穿过了紧闭的城门,而且这群神仙做到这一点他也不意外。他只是抬手又在另一边脸颊扇了个巴掌,让自己冷静一点。他说道:“快,快通知城主。”
“他们不会是奔着城主来的?”那年轻小兵担忧地问道。
“那还他妈能是奔着你来的?”队长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而后说道:“赶紧让城主小心一点。”
那小兵一阵后怕,哭丧着脸说道:“神庭要对付我们城主,那我们怎么办?”
“还他妈能怎么办?你是白落城的守军,当然听城主的。”队长走到城楼内,拿起一根小铜棍,敲响了一口挂在一旁、只有茶壶大小的青铜钟,不过这钟就像是实心的一样,发出的声音很微弱,根本传不了多远,但它其中实际上内嵌着阵法,可以直接向城主府传达信号。
敲击的频率越为急促,就说明事情就越紧急。
守备队长的手臂都在发抖,敲击的很是没有节奏,但绝对足够急促。
“都别怕。”队长放下青铜棍,走到了城墙上,看着围过来的一众弟兄。他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手掌还在止不住的轻抖,但他目光坚毅道:“神庭是维护这世间秩序的神仙,又不是恶人。”
“可是他们要是来杀城主的呢?”年轻小兵还在追问。
这一次队长没有骂他,只是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那你就好好想想,是谁在养着你。”
“是...是城主。”
“不是,是兰茵国!”队长轻喝一声,这一刻他的手臂也不再抖动,严肃道:“我们是兰茵国的守军,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要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现在,静候城主的命令。”
......
安玉瑾转头看向西门的方向,面容没有丝毫慌乱。
毕影从屋顶落下,站在安玉瑾三十步外,开口道:“安城主,今日我神庭为何来你白落城,你心中应该有数吧。”
安玉瑾不冷不热地回道:“安某担任白落城城主九年,不知有何过错,劳烦神庭兴师问罪?”
“还想狡辩么?”毕影冷笑一声,但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过头躬身作揖。
周柯寒带着十位神庭执事,来到了近前。
安玉瑾对于周柯寒的到来并不意外,平淡道:“见过神庭昭谕司命大人。”
周柯寒面容肃然,望着安玉瑾开口道:“安城主,你可知罪。”
周柯寒声音平淡,语气轻缓,如若吐出了一口漂浮的云团,云团飘向安玉瑾,便带着一股如天穹下压的气势,想要将安玉瑾压得跪倒在地。
这样的压迫感让站在安玉瑾身侧的金狮与黑彪皆尽绷紧了神经,眸露凝重之色。
安玉瑾撩动披风,带起了一股轻微的风,将那无形的云团吹散,她缓缓说道:“我有何罪责,还请大人指出。”
周柯寒也不恼怒,漠然开口道:“你出身皇家学院,又在宫廷之中待了数年,而后便来这白落城做了城主。你刚从皇家学院毕业时,不过二十岁,便已经达到天变中境,乃是兰茵国皇家学院史上未见之天才。当时神庭便想招纳你,却被你拒绝了。又过了仅仅两年时间,你便达到了天变上境,大家都以为皇帝陛下会任命你接管皇家灵师团,谁知过了一年之后,却指派你来白落城当了城主。”
周柯寒平淡的叙述着安玉瑾的过往,但这些也不算是什
么秘密,安玉瑾的故事在兰茵国也算家喻户晓,唯一一点是大多数人不知道神庭竟招揽过安玉瑾,而被她拒绝了。
“世人对你没有接手灵师团,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你是一个念师,而团内多为灵师,你无法指点他们修行。但一城之主,公务繁忙,岂不会耽误修行?而你也用实际行动给了大家答案。在白落城,你的修为亦不曾停滞,一路高歌猛进,于四年前到达了玄极的水平。二十七岁便入玄极,我周某也是自愧不如。”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向安玉瑾的目光之中无不透露着羡慕佩服疑惑是嫉妒的情绪,即便是身为玩家的朴镇北,也不由暗自啧啧称奇。
二十岁天变中境,二十二岁天变上境,二十七岁入玄极!这真是超世的修行天才!
谁知周柯寒继续道:“而其就在他人猜测你的念术水平什么时候会突破玄极中境的时候,为世人所不知的是,在三年之前,你的灵术水平也同样来到了玄极!”
“什么!?”躲在稍远处的梅含羞面容骤变,眸生震惊,她身边的马青那僵硬的面容上也有了一丝抽动。
朴镇北也忍不住赞许一声:“厉害啊。”
不出三十岁,灵念双修,皆达玄极,这是何等耀眼夺目的成绩。
对于周柯寒的夸赞,以及对方已经知晓自己是灵念双修这件事情,安玉瑾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知道这些都只是铺垫,真正的重点还在后面。
此时又有两人来到了附近,一个是潭月阁长老丁海滨,小心伏在一处断壁后,观察着场间情况。一个是秦苍,他身上又多了几分血迹,看样子这狂傲的小子还是对高九麟出手了。
周柯寒没有理会这在他眼中无关轻重的旁人,看着安玉瑾继续道:“你若安分当你的城主,继续刻苦修炼下去,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个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但你却并不安分。从你担任城主的第一年开始,便召开夺珠大会,以实现愿望这般诱人噱头,吸引天下强者前来白落城争雄。”
“最开始还无人相信你有什么能耐敢号称为胜者实现愿望,也不知道你葫芦了卖的什么药,只有寥寥数人前来参加。但随着你赠出灵丹妙药和绝世功法,终于是让不少修行者动了心,来参加夺珠大会的人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
“如此胡闹般的活动,怎么可能不引起神庭的注意,在你召开夺珠大会的第二年,我们便派出人手开始探查,你召开这夺珠大会究竟有何背后的目的。”
“最开始我们的判断是,你是为了招揽扈从,培养自己的实力。比如这名为黑彪的家伙,就是七年前夺珠大会的胜者。”
“但随后我们又判定你是在为帝国选拔人才,毕竟这些年你赠出的宝物太多了,不像是你一个人能负担的起,在你的背后,应该有着皇帝的支持。”
“在你突破灵术亦玄极时,我们谨慎起见,派了人到你身边。”
“直到去年,我们才终于发现了你的真实意图。”
周柯寒眸子凝光,阳光洒在他的白袍上,满天星辰熠熠闪光,他说道:“你不是在招纳扈从,也不是在选拔人才,你是要这天下多出几个叛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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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十四章 夺珠大会(二十四)
兴康城神庭昭谕司命周柯寒昂首而立,白袍上云纹浮动,星辰闪烁。十位神庭执事白衣胜雪,一字排开立于他身后,如同十柄闪着寒光的宝剑钉在地上。
一侧神庭戒律执事长毕影一袭黑红袍,面容冷酷。他身后不远处,马青和梅含羞夫妇并肩而立,双眸盯着安玉瑾,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方奇乙扔下的那颗龙珠被安玉瑾的狂风吹飞,被朴镇北接到手中,他随手放进怀中,而后沉默站在原地。
秦苍刻意与朴镇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躲在稍远处,冷笑着看向场中。
另一边,眸子里还有着血丝的丁海滨躲在一处断壁后,他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积成一片沟壑。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不会站在城主那边,他们都在等安城主说出一番辩解,然后神庭与众人将她合力绞杀。
黑彪与金狮皆是身上带伤,他们看着气势如虹的神庭众人,眼中有着忌惮与紧张,但却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向前一步挡在安玉瑾身前。
安玉瑾披着袍子,昂首挺胸,面对神庭司命细数她的过往与罪状,她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道:“不知您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还请神庭司命,不要诬陷好人啊。”
周柯寒轻吐口气,漠然道:“你以为赤蝎死了,你就有辩解的余地了么?”
安玉瑾平淡笑了笑,问道:“周司命,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若你已经查明我乃叛神者,为何不发布诏令,举天下之力伐之?却要派执事长暗中掺和进我这夺珠大会之中来?”
“既然你这夺珠大会正好可以使百姓离开白落城,倒也方便我们行事。”周柯寒回道。
对此安玉瑾却是冷笑一声,不屑道:“高坐云端俯视世间的神庭,还有心思顾及百姓?”
周柯寒对此不做理会,只是肃然说道:“看来你已经承认你是叛神者余孽了。”
安玉瑾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再多做解释,对于周柯寒刚刚那避重就轻,还有着几分虚情假意的回答,安玉瑾自然不满意。她说道:“你们之所以暗中来到这夺珠大会,甚至还让赤蝎稳住我,不让我过早出府,就是为了先将我稳住,然后杀光我的亲卫,而后再将我杀死?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周柯寒淡漠道:“小心无大错。”
安玉瑾冷笑一声,而后扫视了一眼周围,眸露轻蔑地看过马青梅含羞,还瞥了一眼朴镇北和自己脚边不远处昏迷的方奇乙,道:“还带着这么多阿猫阿狗,他们也能帮得上忙?”
周柯寒回道:“这正说明无人愿意帮你。”
安玉瑾突然笑了起来,不愧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即便是轻蔑地狂笑也是显得落落大方,气质非凡。
“很可笑么?”周柯寒向前一步。
安玉瑾伸手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护卫,走在了前边,昂然注视着周柯寒。
周柯寒说道:“即便你天赋异禀,即便你灵念双修,可你终究只有玄极下境,就那么确定会是我的对手?”
面对周柯寒宣战一般的话语,安玉瑾却是突然说道:“金狮黑彪,你们回城主府。”
“城主?”眼看着大战在即,黑彪对此表示不解。
金狮则以为城主是要自己拦住这些人,好让他们二人逃跑,正要表示自己愿意陪城主死战的时候,周柯寒开口道:“你们去搜查城主府。”
十位神庭执事领命,一齐转身便走。
安玉瑾低声道:“快去。”
金狮还要说什么,黑彪忙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而后二人也飞奔向城主府。
毕影说道:“马青梅含羞秦苍,随我拦住他们。”
言罢,毕影率先冲了过去,马青梅含羞也紧接着跟上,这边秦苍犹豫片刻,也迅速跑了过去。
“你已召开八年夺珠大会,赠出无数奇珍异宝,而你又是从哪得到的它们呢?”周柯寒再往前一步,说道:“你是个孤儿,母亲生你的时候便难产而死,父亲是一个军中裨将,在你四岁那年便不幸战死沙场,朝廷念着你父亲是为国捐躯,才让宫内的一个老宦官抚养你长大。而因你有修行天赋,还有幸入了皇家学院,这才开始崭露头角。你如此出身,哪里能坐拥那么多让人眼红的宝物呢?”
安玉瑾无暇关切两位护卫的安危,面对周柯寒的质问,她说出了刚刚自己大笑的原因:“你之所以趁着夺珠大会偷偷入局,步步紧逼,为的不是瞒着我以防我逃跑,也不是想杀光我的护卫,更不是为了百姓的安全。毕竟这白落城是我的地盘,城主府内有监视全城的大阵,你们瞒不住我。我仅有四名护卫,还混入了你们的人,而且他们的实力也不足让你如此重视。至于百姓,为了天下大义而战的你们,又怎会记得怜惜他们?”
听到安玉瑾说这些,周柯寒脚步停顿,有些意外。
安玉瑾继续道:“相反的是,你就是要让我知道你们已经来了,我已经无路可退,让我紧张和畏惧,然后好逼我把我背后的那个人叫出来,对吧?”
周柯寒点了点头,而后道:“看样子你并没有那样做。”
“我想你们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安玉瑾说道:“所以我刚刚说的不准确,你不是要逼我把我背后的那人叫出来,而是要让我留下与他联系的证据。”
“没错。”周柯寒也不遮掩,直接道:“在一年前,我们以为你背后的人便是指导你踏入玄极的那位、已经销声匿迹十几年的‘怒面麒麟’唐麒。”
说完这话,城主府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安玉瑾和周柯寒都是目光微变,但没有转移注意力,依旧盯着对方。
周柯寒继续道:“唐麒,早年是百灵谷的一位弟子,资质也十分不错,在三十六岁时突破天变上境,而且有很大希望在十年内突破玄极,眼看着在百灵谷这鼎级宗门里也可以受封长老之时,可百灵谷却突然以触犯门规为名,将他逐出了山门,而后他便失去了踪迹。极少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竟是来到白落城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掌柜。当我们发现了他,并确定你与他有诸多接触,乃至你灵术突破玄极的那天他也在场时,我们便以为他就是你背后的那个人。”
“但我却察觉到这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经过调查我发现,他是在十年前来的白落城,也就是在你
之前。”
“不是他来白落城找你,而是你来白落城找他。”
“再者,他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
“所以,指派你来白落城,并且能够提供那么多宝贝的人,还会是谁呢?”周柯寒说到此,轻吐了口气,道:“杀你一个白落城城主,有神庭一纸诏令就够了。想要将他审判,可是需要拿出令兰茵国上下几十万人都信服的证据才行啊。”
“现在你又想如何收场?”安玉瑾问道。
周柯寒不急不恼,道:“搜查城主府,再收了你和唐麒,送至神庭审判,接着肃清往年所有参加过夺珠大会的人,那时我想用不着我们找出证据,那位自然要露出马脚。”
“那你便试试好了。”安玉瑾解开披风,突然朝周柯寒掷了过去。她轻喝一声:“城主府你们进不了,至于你,也走不出这白落城!”
.....
城主府外,十名实力卓绝的神庭执事已经来到了近前,城主府大门敞开着,但他们却没有进去。
有一个男子身穿一袭大红色、华贵却又显得俗气的绸缎长袍,就坐在台阶上,一旁还站着一位天行者。
十位白衣执事聚在一起,盯着府前拦路的二人,其中一位执事目光如电,锐利地盯着唐麒看了一眼,说道:“怒面麒麟,玄极下境。”
而后还有一位执事则注意到了姜陵,他仔细打量片刻,突然怒喝道:“你便是在风隐大路德城之中发动惊虹令,挑拨世家与神庭开战的天行者姜陵!”
唐麒闻言轻笑一声,偏头对姜陵说道:“哟,小伙子名头还蛮大的,原来你就是那个天行者啊。”
姜陵倒不像他那般轻松,神经紧绷盯着面前的十位气机非凡神庭执事,说道:“看样子你还没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啊,‘怒面麒麟’这个名号听着就透着煞气,你怎么一直笑眯眯财迷模样?”
唐麒把目光放回了前方的神庭众人身上,缓缓站起了身道:“麒麟是瑞兽,招财进宝嘛。麒麟若是怒面,是要杀人见血的。”
姜陵问道:“那现在是不是正是时候?”
“的确啊。”唐麒笑眯眯的眼睛逐渐透出寒光,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透着几分狰狞的冷笑。
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袖袍下垂,一股浑厚的能量在他身上运转。
只见他那绣满了金银财宝的红袍子也发出淡淡光芒,那些金丝如同活了一般在袍子上开始移动,片刻间便在背后汇聚成了一个麒麟的图案。
这寻常富家翁一般的男子气机暴涨,如同宝剑出鞘。
十位神庭执事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十位天变中境的执事,这也是兴康城神庭的中坚力量了,将你们全杀在此,恐怕这座神庭未来二十年内都要缓不过来气了。”唐麒漠然自语了一声,灵力外溢,在他身后迅速汇聚。
狮头虎目,鹿角麋身,鳞甲覆体,鬓毛舞动,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在唐麒身后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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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麒麟咬牙切齿,灵眸绽放凶光,透着非常慑人的威怒。
原来这才是怒面麒麟。
麒麟已现,就要噬人。
第三百零十五章 夺珠大会(二十五)
“夺珠大会,说是点到为止,但自从第一次夺珠大会结束,大家确认在比赛之中获胜,是真的可以达成所愿之后,夺珠大会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激烈。死亡事件不是没有发生过,被人重伤导致修为受阻、因此断送了未来的情况更是不胜枚举。而且无论你是大宗子弟还是山野散修,既然是自愿来参与夺珠大会,无论后果如何凄惨,城主也不会给你半点补偿。
在此前提下,来参加夺珠大会自然也是十分凶险的一件事情,甚至不少宗门都严禁弟子参加。敢冒着危险来这白落城的,皆是有所迫切需求之人。
或是如方奇乙那般,卡在某一境界多年,需要灵丹妙药辅助破境的人。也有亲友重伤,需寻求宝药救命之人。也有苦心修炼的散修,缺乏上乘秘籍,想要借此机会一飞冲天。
只要城主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自然要感恩戴德,安城主再来试探其对神庭的态度,为他们灌输叛逆的思想,将他们拉拢到自己的一方。毕竟,这些人多有凄惨的遭遇,怀着时运不济的心态,愤慨于世道不公,最容易被灌输这般思想。
甚至可以断定,谁能拿到最后的胜利,完全是城主刻意操控的,那些崇拜神庭不敢有半分忤逆之人,是绝不会拿到太多龙珠的。”
一个年纪稍长,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眼角有着几丝皱纹的男子说了这样一席话。他坐在城墙上,目视远方,如同没有感到身后那城内剧烈的能量波动。
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青衫,束着发髻,背上背着一把长剑,颇有些古风侠士的意味。
年轻男子扭过头看向城内已经开始迸发的能量,眸光微变,露出浓浓的战意,但也没有擅自行动,依旧老实的坐在老者旁边。
他们高坐城墙的墙垛上,就在他们身后的城墙上还有士兵正神情慌乱,但步伐有序的跑过,年轻男子不由嫌他们有些碍眼。
但是,那些跑过的士兵,却没有一个看向两位坐在墙垛上的男子。
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两人。
有一股无形的护罩,将两人笼罩,扭曲了光线,也隔绝了空间,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除非有人比施法者的修为更高,至少也得差不多才行。
“老师,兴康城可是出了两位神庭司命,外加一位执事长和十位执事,我们玉华城就来我们两人,合适么?”那年轻男子似乎不太在意夺珠大会之中隐藏的秘密,只是这样问道。
玉华城,在白落城西南,两城相隔约有一千八百里路程,中间还隔着另一座城池,和一条湍急的河流。
而兴康城就在白落城北面,相隔不过一百余里,即便是寻常人,快马加鞭有半天的功夫也能抵达。白落城里出去避夺珠大会风头的百姓,大部分去了北面的兴康城,而没有人去路途遥远的玉华城。
玉华城与兴康城一样,也是兰茵国内最为繁花且安宁的地界,甚至与国都不相上下。原因无他,只因兴康城玉华城皆有一座神庭。
今日没有人去玉华城,却有人从玉华城来到了这里。
“今日来抓这安玉瑾,其实并不是我们神庭最需要关注的事情,真正重要的是能否钓出她
身后的那条大鱼。所以这边有兴康城的人盯着,我们俩来帮忙压阵就够了,浪费那么多人手干什么。”老者如此说了一句,而后轻抽了口气,有些忧愁道:“这周柯寒拉了十位最有天赋的后辈过来,说是要真刀实枪地磨炼磨炼。可是你说万一,万一我们神庭棋差一招,被人家反将一军,围困在这白落城,那可就亏惨了。十位天赋卓绝的后辈,那就是神庭的未来啊,他周柯寒死了我不心疼,死了这些后辈我可心疼。我还是就带你一个出来吧,其他年轻人就别出来瞎逛了。我们灵元东北就四座神庭,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年轻人听老者这话语,顿时一脸的无语,说道:“老师你也太悲观了吧,加上您这可是三位神庭司命亲自出马了,三位玄极中境的强者,还拿不下一个玄极下境的安玉瑾?就算再加上一个极有可能已经突破至玄极中境的唐麒,也不是你们对手嘛。这能出什么意外啊,那安玉瑾真敢联系京城那位帮忙?可有两位庭主大人就守在皇城边上盯着呢,还巴不得他出手呢。”
老者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就怕个万一啊,要知道咱们风隐大陆上,可是有两位司命就是在一个小小的德城栽了跟头。”
年轻人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气愤,咬牙喝道:“咱们神庭屹立千余年,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老者好心提醒道:“五百年前叛神者鼎盛那会,死的更多。”
年轻人无奈又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老师,而后道:“叛神者被清剿了一次又一次,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德城之所以会殒命两名司命大人,那是三大世家联手叛神者余孽才导致如此惨痛的后果。这安玉瑾又算得了什么,怎么比得了三大世家?哼,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会召开‘夺珠大会’这种无趣的比赛,这九年间又能招揽多少强者?”
“这等无趣又可疑的比赛,她能召开八次而不露馅,直到去年我们才发现端疑,这就足以说明这安城主的本事了。”老者说道:“而且今年与以往不同,还有天行者到场,这些凭空冒出来家伙,可真是能够逆天改命啊。”
年轻人似乎想反驳老者,但转念一想这些恼人的天行者的确有不俗的本事,虽说他们目前的实力境界还都不算太强,但进步速度着实是恐怖。二来自天行者降世这几个月以来,世界各地发生的重大而具有转折性的事故,都离不开天行者的影子。
年轻人转而又想到老者之前的话语,不由带着几分惆怅说道:“你说如果今天发生变故,可能周司命带来的十位天赋非常的执事都可能牺牲在此,故而不愿意带太多人来,唯独把我带来,难不成我死了你就不心疼?”
老者笑了笑,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怎么能不心疼?放心吧,出再大的变故,为师也有信心把你安全送走。”
“那倒不用!”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为神庭威严而战,为天下大义而战,何惧一死!”
“你有这样的心是好的,但你要记住,我们要为天下大义而战,至于神庭的威严还是放在后面吧。”老者带着感慨道:“现在神庭里太多的人把这两件事情本末倒置了,我们神庭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地秩序,神庭威严什么的,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年轻人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这时城内传来的波动越发激烈,有一道七彩的长虹从城主府方向冲天而起,年轻人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老者也转头看了一眼,嘀咕道:“想来这几年的时间,足够唐麒达到玄极中境了,也不知道十位神庭执事的神虹诛魔阵能不能震住他。”
“我们还不出手帮忙么?”年轻人有些心急。
“别急,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老者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插手不了这样的战斗,自有你出手的机会。”
虽然老者如此说,但年轻男子心中难免升起一分战意,背后的长剑微微颤动,他扫视城内说道:“听说东海伏龙剑宗年青一代的天才剑士白梅剑宋一凡也来了,可惜今日没机会与他切磋。”
“他不是你的对手。”老者平淡而笃定地说道。
听到老师如此夸赞,年轻人也难免升起一丝自豪,脸颊多了一丝微笑,但他又看向城下士兵集结,竟高呼着“保护城主,守护白落城”的口号,顿时脸上笑意消失,变成了一脸寒霜。
他低声骂道:“这些愚昧的士卒,怎么敢与神庭作对?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者见到此情此景,却没有像他那般恼怒,反而陷入了沉思。
年轻人背后的剑颤抖的更厉害,他无法接受这些士兵竟愿意站在城主那边与神庭为敌的事实,就算她是城主,但在神庭面前,一个城主又算得了什么?她是玄极高手,可敢与神庭叫板已经算是愚蠢之举,你们这些凡人又怎敢披甲执锐对付神庭!?
神庭清扫这些居心叵测的叛党,还不是为了你们有安稳日子可过?
老者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平淡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老者说完这话,也微微叹了口气。
年轻人不解道:“这些愚昧百姓,仅为了城主对他们的一些小恩小惠,就敢与神庭为敌,难道不是错?”
老者说道:“他们并不愚昧。是我们神庭站太高了,让他们感受不到神庭的关辉。唉...我突然觉得,也许这一场战争,对神庭来说并不是坏事。”
年轻人沉思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便是并不接受这种说法。
老者吐了口气,道:“无妨,就算神庭有需要自省的地方,但终究我们还是承担着维护世间秩序的责任,而不能交给这些叛神者。”
老者重新转过头,年轻人也有所察觉,看向城外。
“看样子这安玉瑾也不傻,没有就此把背后那位直接喊出来,只是叫了一些残党来帮她助阵。”老者看着城外飞速向此地靠近的几道身影,说道:“这一战不能输,不然我们灵元大陆的神庭也要失去威慑力了。你先去吧,我再等等。”
“弟子领命!”年轻人内心的战意正好已经燃烧了起来,他飞身跃下城墙。
“风隐神庭已与世家开战,源法神庭无力阻止极大皇朝的攻伐,难不成这灵元大陆的天,也要变了?”老者抬起头,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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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厚重的云飘过,遮住了太阳的边角,而后继续向前。
阴影如同一位擎天巨人的衣摆,缓缓从大地上铺过,将白落城笼罩。
第三百零十六章 夺珠大会(二十六)
“你去帮帮黑彪和金狮那两个家伙吧,小玉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这四个护卫也都是她精心栽培的,别说是银象死了,就是那个叛徒赤蝎的死,她也是心疼的。再说,你不是也想找那对夫妻算账么?”唐麒一招手道:“这十个小家伙就交给我就好了。”
姜陵见唐麒气机非凡,直冲斗牛,瞬间感受到他的实力绝对是玄极水平,面对这十几位神庭执事,自然也不会落到下风。
姜陵也不犹豫,转身便走,绕过十位神庭执事,直奔另一处战场。
唐麒与其背后的怒面麒麟一同盯着那十位执事,他们只能看着姜陵离去,没人敢出手阻拦。唐麒说道:“年纪都不大嘛,都有天变中境的实力了,真是天资卓越啊。啧啧,十位神庭的骄子,今天若都折在这,我都觉得于心不忍。”
“少说大话!”领头的执事大喝一声,凛然道:“你这为祸天下的叛神者,就算有玄机境界又如何?今日我们不惜性命,也必将你诛除于此!”
面对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唐麒眯着眼,道:“你们神庭总是这么一副德行,先用一顶大的没边的大帽子将别人扣死,不给人留反驳的机会。”
神庭执事喝道:“你既然已经选择违逆神明的旨意,就没有解释的余地!”
“少装蒜,说了多少遍,我们遣神众不是要对抗神明,而是要推翻你们这狐假虎威的神庭!”唐麒向前一步,身后的麒麟也随之迈动步伐。
那目光锐利的神庭执事大喝一声:“列神虹诛魔阵!”
随着他喝出命令,其余神庭执事立刻迈动步伐,围绕唐麒站成一个扇形,他们各持一把涤罪剑,对准了中间的唐麒。
唐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喃喃道:“五百年前,就是这一阵法困杀了足有玄极上境的咏月星官。但当时布下这阵法的是十位玄极下境的执事长,今日换你们十位不过天变中境的执事来做,能发挥出怎样的功效呢?”
“将你诛除绰绰有余!”随着那领头执事大喝一声,十位潜力卓绝的执事各展其威,同一瞬间能量尽数从体内迸发,而后汇聚于涤罪剑上。涤罪剑上繁杂的铭文如同被灌注了荧光的液体,尽数亮了起来。十把涤罪剑散发着不同的光彩,交相辉映,隐隐相互交融。
唐麒面色严肃了几分,但没有动作,并没有选择在此时出手破坏他们列阵,他倒也不是傻傻的在装作正人君子,而是这神虹诛魔阵颇为玄妙,十人共同凝聚能量,彼此之间互为表里,表面上看似乎此时才是最佳出手破阵的时机,但实际上此时恰恰是阵法最坚固的时候。除非他有能力一举将十人全部击破,不然反而要吃亏。
当然,唐麒倒也不认为自己没有可能一举将这阵法摧毁。
但他还是想见见这阵法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是怎样的光景。
唐麒喃喃道:“咏月星官,十二星官之中仅次于敛日星官的至强者,甚至独自击败过不止一位神庭庭主。最后她却死在了这神虹诛魔阵之中。今日诛魔阵重现,我就替您破一次此阵!”
十位神庭执事神情肃然,双眸凝光,十把涤罪剑向前一送,各色光辉化作光束,在唐麒的头顶汇聚成一个
七彩光团,而后光团向上下炸开,一边冲天而起,一边落向正当中的唐麒。
这道神虹上达云端,远远望去,如同一道彩虹如瀑布一般从九霄之上下垂,砸在了唐麒身上。
唐麒脚下的青石地板寸寸龟裂开来,甚至碎掉的石砾转眼间就变成了齑粉!他身上的红袍猎猎作响,衣袂疯狂舞动,七彩的光芒照耀下,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他背后的那尊麒麟,在神虹的压制下,依旧缓缓抬起了头。
那原本由灵力构建,身形略显虚幻的麒麟,此时被映照出七彩的身躯,如同神兽昂首傲立云端。
麒麟随着唐麒一同张开了口,仰天咆哮。
这吼声如雷霆炸响,似乎要顺着这道神虹直冲而上,要把这天穹震碎个窟窿!
......
姜陵接应到黑彪金狮之时,正好这道神虹直插云霄,那怒吼慑人心脾。
“好大的动静。”毕影漠然瞥了一眼,而后看向姜陵,眸子露出一缕寒光道:“你这家伙,莫不是姜陵?”
“正是。”姜陵沉着应了一声,而后看向正与毕影对峙的黑彪与金狮,说道:“我受怒面麒麟的委托,特来相助你们二人。”
“你这小贼找死!”梅含羞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还不忘说道:“敢与神庭为敌,我这就送你下去找你那位相好的。”
黑彪瞥了一眼姜陵,有些警惕道:“我怎么相信你?”
姜陵干脆回答道:“我不用你相信我。”他指着梅含羞漠然说道:“我要杀了这娘们。”
马青面若寒霜,向前一步,挡在了自己妻子身前。
金狮哈哈一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不过小兄弟,他们这对狗男女可是形影不离,你要杀就得杀两个。”
“那就...试一试。”姜陵盯着那对夫妻,缓缓吐了口气。
蔡孝敏虽说不是自己的好友,与自己没有什么交情可谈,但她临死前却把龙珠给了自己,还在最后一刻提醒自己逃走。而这对夫妻的手段实在太过阴毒可恨,从蔡孝敏身上的伤痕看,他们二人竟折磨了蔡孝敏一番才将她杀死,如此没有人性的行为,叫姜陵怎能不心生恼怒。
金狮拍了拍胸脯,眸光迥然,战意熊熊地盯着毕影,对黑彪说道:“既然小兄弟愿意分担一些,那就好说了。这个神庭的瘦子交给我,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子你去收拾。”
黑彪沉默没有回应,依旧打量着毕影,似乎是有些不放心。
金狮豪气道:“咱可不能浪费了城主的两颗宝药,这三瓜两枣拿不下来,还有什么脸面去下面见老象?嘿,别说是老象,连那个死蝎子都没脸见了。”
“好。”黑彪闻言也不在这事情上争执,一口应了下来,他横移几步,盯上了后面的秦苍。
秦苍却阴冷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才把目光转移到黑彪身上,他嘀咕道:“小子,你可别死,我记得你呢,让我亲自把你送走好吧。”
姜陵自然也看到了秦苍,他知道这是一个实力极为强劲的玩家,但此时并不是考虑他的时候。马青和梅含羞虽然有所损耗,但一个天变中境,一个天变下境,而且两人之间配合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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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姜陵一人对抗二人,绝对也是生死之局。
梅含羞在马青身后露出半个身子,目光如毒蛇般盯着姜陵,在她眼中正是姜陵夺走了原本应当属于他们二人的龙珠,而且她还被荆戎斩了一刀,伤了肩膀,以她那蛇蝎心肠,自然是对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姜陵活剥了。
马青虽然没有这般妇人毒心,但他性情冷漠,对自己的妻子又疼爱的无以复加,刚刚姜陵说要杀了梅含羞,他自然也是心中盛怒,看向姜陵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个死人。
“手下败将,你的武灵都已经被震碎,胸口也被贯穿,我看你这狗东西还有什么手段!”梅含羞手握短刀,阴戾地骂了一声。
马青则低声说了一句:“我来对付他足矣,你不要出手。”
言罢,马青抬手在半空虚抓,一把无形的锐利长矛在他手中凝聚,而后猛然掷向姜陵。
他没有半点废话的意思,一出手就要置于姜陵死地!
面对如此简单粗暴,却又迅猛无比难以躲避的长矛,姜陵一点都不敢大意。
要知道之前这长矛可是贯穿了他的胸口,险些要了他的命!
姜陵脚下一踏,三条翠绿荧光的藤龙在身前跃土而出,其中一条笔直撞向了这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的长矛,而后从龙头开始,这藤龙在转瞬间寸寸炸裂,化作点点光屑。
但姜陵本来也没想过单凭一条藤龙就能抵住这根念气长矛,以一条藤龙换取的,不过是让这长矛慢上一分。
他念力输入手中涤罪剑之中,剑身的铭文闪烁,而后化作一道寒芒斩向了迎面而来的长矛。
锵!
如金石交击之声,随着响亮而清脆的声音,长矛被正面击碎。
而另外两条藤龙则势如奔马一般冲到了马青面前。
马青面不改色,双手汇聚浑厚念力,左右撑开,各自精准地掐住一条龙的咽喉部位,而后他身体下沉,双手猛地向下一压,如苍鹰坠地,两条藤龙瞬间炸开。
但却见一道身影飞速跟上,握剑刺向马青的脑袋!
“还敢欺身压近,找死!”梅含羞哪里会听从马青的安排,见姜陵来到近前,她还是一步跃至马青头顶,挥舞手中短刀,拦下姜陵。
“小心!”马青低喝一声。
在他们二人身后,又是一条藤龙暴起,直冲已经跃在半空的梅含羞的后心。
马青知道姜陵留有后手,担忧妻子安危,急忙升起一道念气壁垒拦在梅含羞身后。
而下一刻,面容素来僵硬没有表情的马青,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瞳孔一缩,但已经来不及反应。
他看见在姜陵的身后,竟又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一袭华贵红衣,手捧赤色瑶琴,修长的手指正拨动琴弦。
竟还有第二位武灵!
原来他迎面冲来只是为了分散二人的注意力,而那背后升起的藤龙也是一记虚招,真正的杀招是这位武灵。
而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
纤细的琴弦被拨动,琴音响起,刹那间夜空蔽日,一道璀璨星河横空无际。
马青双眸骇然,口吐鲜血,跌坐在地。
第三百零十七章 夺珠大会(二十七)
姜陵唤出周瑜,一出手便是最强的琴曲星河散,马青正为妻子挡下后心升起的藤龙,措手不及之间,琴音已经奏响,夜幕铺洒,星河横空。
“噗!”
琴音悠扬而带着一股磅礴的气机,那璀璨星河一阵光彩夺目,威势惊人,马青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
琴音持续奏响,漫天星罗闪耀,马青身体巨震,衣衫破碎,鲜血喷溅。
“马青!”梅含羞疾呼一声,但因为一时走神,被姜陵一脚踢在腰部,身形落下,摔在了地上。
她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来到了马青身边,直接扑在马青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来抵挡暗藏雷霆杀机的琴音。
不过片刻间梅含羞便也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容惨白。
马青凝聚最后的念力,化作念气壁垒,挡在了两人周身,但马青此时所剩念力已然不多,念气壁垒在星河散的攻击下不断扭曲变形,眼看着支持不了太久。
“马青。”梅含羞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再也不复以往的锐利狠辣。
马青抱住自己的妻子,看着她说道:“你走。”
“我不走!”梅含羞眼中带泪,咬着下唇摇头道:“要死就死在一起。”
马青轻叹了口气,那素来生硬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温柔,他低声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就从来没听过我的话。”
梅含羞抿嘴道:“因为你一直都听我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找了我这样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后悔?”马青将手插在她的发丝之中,摸着她的头。
梅含羞努着嘴,像是受了委屈般带着哭腔说道:“他们都这么说,原本你是名门正派,天赋非凡,有望十年内晋级玄境,成为一代宗师。只是因为爱上了我,逼得你叛出师门,与我一同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恶人。他们都这么说,说是我拖累了你。”
“理会那些人作甚。”马青念力已经耗尽,他看着梅含羞的眼睛,平静道:“我从未后悔过爱上,只是我太无能了,没办法保护你,和你继续走下去。。”
念力壁垒破碎了,马青翻身将梅含羞护在身下,喃喃道:“要不然...下辈子我们做好人吧。”
梅含羞用力点头道:“下辈子我听你的。”
马青那素来冷酷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而后他抱着自己的妻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姜陵抬起手,示意周瑜停止攻击。他握着涤罪剑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梅含羞没有理会姜陵,她看着已经失去气息的丈夫,眼神温柔的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女一般,她喃喃道:“我这就来找你。”
她抱着丈夫,平淡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爱情是奢侈的,有些人寻觅一生可能也没有碰到真正可以称得上是爱到极致的另一半。爱情也是平常的,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善良亦或邪恶,都有机会去真正的拥有它。
看着共赴黄泉的一对夫妻,姜陵不由也受到触动,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他们是
一对恩爱的夫妻。”周瑜也感慨道:“但他们没有做正确的事情,眼前的结局,想来也是他们早就预料得到的。”
“嗯。”姜陵应了一声,不再多想,转头看向另外两处战局。
黑彪金狮,皆是天变上境的武者,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虽说雪莲还生丹药效不俗,但必然也无法完全治愈他们的伤势。
好在毕影和秦苍只是天变中境,一对一来说还是这两位城主府亲卫更占上风。
毕影身为神庭戒律执事长,自然修习了神庭内的顶级功法,身形鬼魅,出手凌厉,在刚才他手中涤罪剑险些刺进金狮的心脏。此时见姜陵解决了马青与梅含羞,此时正要出手对付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却并不惊慌,突然喝道:“丁海滨,快出手帮忙!”
“还有人?”姜陵警惕转头,见一旁走出了一个老者。
丁海滨迈步靠近,盯着姜陵开口道:“‘青梅竹马’都死了,老朽倒也未必是这天行者的对手啊。”
毕影闪避开金狮一拳,喝了一声:“你不是有秘法可以提升境界么?”
丁海滨站到了姜陵二十米外,苦笑着说道:“执事长有所不知,强行提到伪境,对我损伤甚重啊。”
毕影心中暗骂了一声,他知道这老狗老奸巨猾,若他真觉得自己不是姜陵对手,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这老家伙现在之所以说出这种话,无外乎是想自抬身价,多谋取些好处罢了。
毕影喝道:“我以戒律执事长的名义向你保证,只有解决了这天行者,神庭必护佑你一辈子。”
“多谢执事长大人,既然神庭愿意接纳我这老头子,我自然愿为神庭奉献一份力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丁海滨见好就收,表明了态度,而后望着姜陵冷笑一声,开始运转功法。
这边金狮也提醒道:“小兄弟你小心,这老狗有功法能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至天变上境!”
姜陵闻言也不拖沓,立即唤出两条藤龙,并让周瑜也出手攻击。
藤龙翻腾冲向丁海滨,周瑜拨动琴弦,阵前曲奏响,漫天箭矢飞向丁海滨!姜陵抢先出手,想先一步重创这老贼,最不济也好打断他施法。
丁海滨那原本还有些血丝双眸突然透射出黑色幽光,在他身边突然凌空浮现十几只乌鸦,这些黑色的乌鸦身上也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露着凶光的双眸甚至也有黑火跳动。
这些乌鸦疯狂冲出,扑向两条藤龙,挡住漫天箭矢。
丁海滨身上的黑色火焰越烧越旺,他的气机也急速提升,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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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丁海滨真的在短时间内将实力境界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姜陵瞳孔微缩,惊奇道:“世间真的还有这般功法?”
周瑜暂停抚琴,微微皱眉道:“此法虽然神奇,但修行乃是步步为营,循序渐进之举,每个境界之分亦是暗藏天道,岂能随便逾越,终究不是正道法门。”
“正道不正道,看着倒是很实用啊。”这看着逆天的功法姜陵自然眼红。
周瑜肃然说道:“修行一途没有捷径,即便短时间内可以如此提升,终究只是伪境,空有天变上境的实力,而没有对
应的感悟,不但不能敌过真正的天变上境,而且还会有碍自身修行,反而让他更难达到真正的天变上境。”
姜陵闻言微微点头,心想如此bug的功法有如此严重的弊端才合乎常理。
“你这武灵懂的还蛮多的。”已经将实力提升了一个层次的丁海滨双眸漆黑,他狞笑一声道:“的确,我已经停步在天变中境太多年了。不过只要杀了你,有神庭的庇护,老朽就有望更进一步,甚至迈入玄极也不是难事。”
“自作聪明,神庭岂会养着你这种人?”姜陵不屑地应了一声,而后低声道:“可否一战?”
周瑜点头道:“可以。”
“我自作聪明?”丁海滨一招手,身边浮现上百只缭绕着黑火的乌鸦,他盯着姜陵漠然道:“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就算我这伪境敌不过天变上境,但在中境之中是无人可挡,你去死吧!”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逆天的功法。”姜陵深吸一口气,腰带上十三枚蕴灵石微微荧光,灵力得到极大的补充,他傲然道:“来吧周瑜,让我们共奏一曲!”
周瑜那虚幻的身影走向姜陵,而后二人融为了一体。
姜陵那满头的黑发变成赤色,身上的衣服也覆盖上一层枫叶般的火红,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从他身上迸发,仿佛是天上的仙人下凡。
红衣姜陵席坐在地,奏响了赤心古琴。
“什么?”丁海滨那黑色眼眸之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片刻后他才骇然道:“竟真的有人修成了通灵之法,这怎么可能!?”
作为一个已经在一流宗门修行了几十年的灵师,丁海滨也听说过这一法门,但也是因为有所耳闻,所以更加惊骇。
漫天的乌鸦带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姜陵面容平静,没有去看那乌云一般袭来的乌鸦,只是看着手中的古琴,而后轻轻拨动琴弦。
那些扑杀而下的乌鸦在姜陵身前五米处停下,身上跳动的黑色火焰转瞬熄灭。
江水奔流之声响起,轻舟摇橹,风吹乌蓬。
一曲江左风流。
琴音化作滚滚浪潮,大江东去,扑灭了黑色火苗,轻舟飘动,撞得黑色羽毛漫天飞舞。
“岂有此理!”丁海滨惊骇之中施展全力,催动乌鸦疯狂扑向姜陵。
一旁的毕影金狮也是目光微变,难以置信看向那边,而身为念师的秦苍更加惊异,没想到姜陵竟能施展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悠扬琴音不断扩散,姜陵与周瑜无视外界的视线,一同沉浸于自己的琴曲之中,成为了那踏轻舟而顺着江水东去的翩翩公子。
黑色的乌鸦被琴音所阻,在半空不断炸开,变成片片黑羽零落。
丁海滨幽黑的双目瞪圆,他大喝一声,再聚灵力,甚至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老朽就不信这个邪!”
随着灵力牵引,黑火化作缭绕的丝线,拉扯那些纷飞的黑羽在半空迅速凝聚,片刻之间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凤凰!
这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凤凰如同自幽冥诞生,带着恐怖慑人的气息,只见它张开双翼,尖啸一声,振翅扑杀而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夺珠大会(二十八)
丁海滨凝聚所有灵力,唤出这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展翅俯冲而下,直奔姜陵而来。
姜陵深吸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停,此时此刻他要保持万分冷静,约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他和周瑜二人合为一体,一旦慌乱之中保守不住心神,琴曲错乱中断是小事,还可能会导致通灵之法至此失败。
他与周瑜心念想通,皆无退意,只是将更多的念力融入到了琴曲之中。
琴声并不急促猛烈,而是婉转悠扬,但也异常清楚、通透,琴弦每一次震响,仿佛都能直抵苍穹。在二人头顶,柔软洁白的云朵在湛蓝的天幕上浮动,阳光洒下,天朗气清。
浮动的白云下,是流淌的青江水。
江水奔涌,轻舟掠过重峦叠嶂的青山,划过郁郁葱葱的岸畔,那翩翩公子立在舟头,修长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波纹浮动。
他看着青山绿水,感受着清风从脸颊吹拂而过,脸上带着笑意,拿起了脚边那红泥小火炉上已经温好的美酒,倒了一些至青竹酒杯之中。
他举杯向天,张口说道:
“一敬苍天有阴晴,碧空云幕皆画屏,阴雨温酒做哀诗,艳阳行舟揽江 青。”
江上的清风拂过,是那样轻盈畅快,风儿掠过岸畔的草,掠过绿意盎然的青山,扶摇而上,卷动浮云,跃上苍穹,最后自九霄落下,化作猛烈的飓风,落在了那黑色凤凰身上。
振翅高飞的凤凰身形剧烈晃动,全身缭绕的黑火一阵摇曳,几根黑色羽毛被风卷走,那凤凰压低头颅,逆风正要继续前冲。
轻舟之上的公子哥伴着清风饮下一杯酒,再次斟满一杯,朗声道:“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红万绿竞相出,五岳三山接天峭,阁楼玉宇落馨庐。”
青江两岸绿草盈盈,娇艳的各色花朵在阳光下绽放,姹紫嫣红的色彩随着阳光爬满山坡,醉人的花香四溢飘散,一直飘到山后的那座城墙高耸威武的城池,飘到商铺林立的繁华街道,飘过人声鼎沸的茶馆酒楼,飘到那雕栏玉彻的高贵宫殿,一直飘到一处窗前,让那趴在窗边望着外面天空的托腮少女露出了可爱的笑颜。
琴音扩散,金狮毕影几人都不得不有了一丝分心,这琴声太过动听,这琴音之中暗藏的威势也太过惊人,这还是他们只是局外人,若是换做他们身处音域之中,正面面对这样的琴曲,可有应对的办法?
而且这琴曲响动,怎么还仿佛闻到了一丝沁人心脾的花香?
那些香气卷入了风中,再次席卷向那黑火凤凰,那些黑色的幽冥之火转瞬间便黯淡了几分,那肃杀死寂的气息,被花香硬生生覆盖了下去。
姜陵与周瑜还在弹着,手指轻挑,口中说道:“三敬江水东流去。”
风儿吹动浪花,千百年不曾停息的江水继续畅快流淌。黑凤凰浑身一震,在姜陵头上两丈之外被滚动如江水的琴声阻挡,只能一寸一寸的靠近。
丁海滨咬紧牙关,继续催动灵力。
姜陵拇指拨动,又念道:“四敬清风吹我衣。”
姜陵的衣服摆动,红发飘舞,风声再疾,呼啸而去,远处丁海滨的衣袂也开始猎猎作响,他瞪大了眼睛,面容狰狞。
“五敬美酒桃花醉。”姜陵小指微曲,勾动琴弦,双眸微眯,带着一丝沉醉的笑意。
那翩翩公子酒意正酣,陈酿的酒香裹夹在风中,与花香
交织在一起,欢畅的飘动着,醉了一整条青江。
那黑色凤凰身体巨震,身上的黑火几乎完全熄灭,而且开始逸散出一缕缕的黑烟。
它距离姜陵已经仅有一丈远。
“老子就不信了!”丁海滨吼了一声,声音之中竟有着一种中气不足沙哑的感觉,他双眸之下竟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黑凤凰长啸一声,声音如丁海滨一样,也是透着一股撕心裂肺之感。
姜陵头也未抬,他目光一直在赤心古琴上,淡红的眼眸之中只有满足与畅快,以及对赤心的爱护,对琴曲之中暗藏的那个故事的沉醉。
“六敬瑶琴...” 姜陵手掌向上轻柔拨动,如同在抚摸古琴一般,奏出了最后的音符,“知我意。”
清风过,千红万绿依山起,花香逸,穿街过巷漫楼宇。
青江水千年不息,六杯桃花美酒,共饮与天地。
一曲终了,没有震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是让人意犹未尽,却又理所应当、堪称完美的结束了。
平淡而顺畅,只待人静静的回味。
等丁海滨在须弥之后回过味来,却发现与琴声一起消散到空中的,还有那只凝聚力自己全身灵力的黑色凤凰。
准确的说,不止是他全身的灵力,还有一部分透支的、原本不属于他的灵力。
现在都消散了,被那一江春水不知道带到了何处。
丁海滨血泪两行,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喷出了一大口黑血,脚下踉跄,跌坐在地。
他望着姜陵,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带着几分痴然的迷惘,他喃喃道:“我明明是天变上境,怎会败于你手?不可理喻,不可理...”
话未说完,丁海滨已经瞪着黑血干涸的双眼,失去了气机。
毕影大惊失色,没想到丁海滨施展秘法强行踏进天变上境,都没能敌过这个天行者!
金狮抓住机会,怒吼一声,夯实的一拳砸出,正中毕影胸口,磅礴的力量瞬间爆发,直接将其轰进了十几米外的一间房屋之中。
这边秦苍虽然念术水平高超,但黑彪终究是天变上境,他一时也没能击毙这壮实的城主府亲卫,此时见局势不妙,施展念术虚晃了黑彪一招,而后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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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转头看向他,手指勾动琴弦,当然不是刻意的去勾断琴弦,只是以‘勾’技巧起手,而后快去弹了一小段。这是雨落青山之中的一小段,第一下勾弦发出的音波是奔着秦苍去的,后面的音波则是来到了黑彪身边。
秦苍耳中听到了那清脆的琴声,不敢大意,转头喝了一声:“吵死了!”
这一声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但也发动了三成的西海鲸吼功,如若闷雷,将那袭来的音波震碎。
而黑彪听到后续琴音,却感觉身体突然一轻,他也没有犹豫,在这琴音的加持下迈动步伐,化作一道残影,速度极快地来到了秦苍身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古书之中记载,彪便是异变的老虎。
那手指变成勾爪状,弯曲的弧度预示着紧绷的力量,一招黑虎掏心!
秦苍那乱糟糟的头发下面,那对三角眼露出了痛苦而骇然的神情。
这一刻他想起了被自己震碎心脏的天狼派弟子,只是那弟子仗着门内秘法,即便心脏受损还能苟活一阵,可
自己却是没有那样的能耐的。
再者,自己不是心脏受损,自己是心脏被人硬生生从身体里扯了出去。当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已有一名玩家阵亡,场上剩余三人。】
“仅剩三人了。”姜陵缓缓吐了口气,解除了与周瑜的通灵,周瑜的残魂刚从姜陵的身体内出来,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玉佩之中。
姜陵也深呼吸了两口,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滴滴汗水。这通灵之法消耗的确超乎寻常的严重,而且无论对玩家还是对武灵来说,都非常疲惫。一曲完整的江左赋下来,畅快淋漓之余,姜陵只觉一股虚弱之感向自己袭来,甚至感觉胸口那贯穿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这一次自己原本就消耗了不少灵力和念力,若不是有十三幺提供了一大截的灵力补充,姜陵还真不能将这一曲完整弹出。而现在自然是灵力念力又见底,感觉身体被掏空。
“好在打完了啊。”姜陵从地上爬起。
黑彪走过来道:“没事吧?”
“还好。”姜陵往嘴里塞了丹药,强打精神站稳了身子。
“小兄弟竟有如此实力,让人佩服。”黑彪笑了笑,伸手扶了姜陵一把。
金狮那边追击毕影,那一处民宅砂石纷飞,黑彪见姜陵状态尚可,便想前去帮助金狮对付神庭执事长,但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
姜陵也感受到能量波动,也转过头看了一眼。
距离两人一百米外,神庭司命周柯寒驾驭着一只红身金尾,散发着光芒的鸾鸟腾空而起,远远地只听他恼怒地高喝一声:“朴镇北,你竟敢帮她偷袭于我!今日我就将你们二人一同审判!”
随着一声嘹亮的鸣叫,那鸾鸟身子飞速扑下,只听一声巨响,气浪卷动,撼动的能量甚至都传到了百米外,姜陵都身子一晃。
黑彪又转头看了一眼金狮的方向,而后焦急道:“城主有危险,我去得帮城主!”
姜陵本想留在这稍作休息,但听到神庭司命喝出的那个名字,他身体一震。
朴镇北,这是积分榜上名列前茅的一个名字。
他竟然留在那里帮助安城主?更主要的是,他竟有能力掺和进玄极之间的战斗!?
姜陵想看到朴镇北,便也紧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身后,那倒塌的房屋之中,金狮一把掐住毕影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毕影断了一条胳膊,胸口也凹下去一块,他却还是眼神狠厉,声音沙哑地说道:“敢与...神庭为敌,小心你万劫...不复。”
“少和老子说这些。”金狮半边脸都是血,左眼已经有些张不开了,他喘着粗气,咬牙道:“我只知道城主这九年在白落城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还救过我,她是个好人,可你们凭什么就要杀她!”
“我是白落城的人,当然听城主的。”金狮喘了口气,手上用力,下定了决心:“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什么狗屁神庭执事长,还是去死吧。”
金狮就要将毕影捏死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之中。
但是破空声一响。
金狮扭头看了一眼,只是左眼上血水太多,有些看不清。而他疲惫的身子,也来不及去躲。
寒芒一闪。
那是一把飞剑。
钉在了金狮的眼眶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夺珠大会(二十九)
神虹诛魔阵,乃是五百年前灵元大陆上一位神庭庭主所创,最开始可由五至十名灵师施展,后经改良,可由灵师为主导,念师与法师也可以协同施展。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叛神之战中,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中的咏月星官实力卓绝,有着玄极上境的修为,甚至堪称无限接近那虚无缥缈的圣域,在灵元大陆搅动风雨,曾经接连挫败两名神庭庭主,近乎无可匹敌。
最后被八位玄极下境的神庭司命联手布下神虹诛魔阵,大阵运转了一天一夜,将咏月星官硬生生耗尽了生命,困死在了阵中。虽说其后两名司命也因此耗尽心血而死,另有四位司命身受重创,修为倒退。但付出这般惨痛代价之后,灵元大陆上的遣神众失去了至强者的率领,在接下来几年内被神庭围追堵截绞杀殆尽。
这么多年过去了,神虹诛魔阵极少出现,毕竟叛神之战后大陆上再难见胆敢忤逆神庭之人,就算蹦出几个死灵法师、邪血术士这般违逆神旨的歪门邪道,也没有哪一个人值得动用这大阵。
今日神虹诛魔阵在白落城重现,虽然十位天变中境的执事,远不及八位玄极高手那般修为深厚,但亦是气势滔天,神虹贯日。
他们对付的乃是已在江湖上消失多年、有着‘怒面麒麟’之称的唐麒。唐麒早年在灵元大陆上的顶级宗门百灵谷修行,他资质非凡,进步神速,甚至有望晋升长老,而后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山门,就此隐遁了十几年。近来九年间他则藏身白落城,与安玉瑾一明一暗偷偷进行着招纳叛神者,培养反抗神庭势力的举动。
稍作推敲便能知晓,他早就与叛神者密不可分,甚至算是灵元大陆上叛神者之中较为重要的一人,当年百灵谷可能就是因为察觉到他是叛神者后裔这件事才将其驱逐出山门的。也是因为百灵谷虽然将其逐出山门,却并未向神庭通报此事,遭至神庭的忌恨。就在前些时日,神庭借着潭月阁与百灵谷的争执,狠狠敲打了百灵谷一番。
唐麒虽然被逐出山门,但一身修为不曾落下,实力那是在玄极之上的超级强者。
一身华贵红袍的唐麒立于阵中,身后那怒面麒麟将他护在身下,沐浴炫目的神虹之中,仰天长啸。但神虹内蕴含着十人合力所释放的能量,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那麒麟颈边的鬃毛已经被烧掉了半截,身上的鳞片也开始出现灼烧的痕迹。
唐麒衣角破碎,但面色不变,输出灵力维持着麒麟的身形,抵挡着神虹,看上去似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唐麒突然抬起头,平淡开口道:“这神虹,好像淡了一些啊。”
那目光锐利的神庭执事咬紧牙关,听到唐麒如此轻飘飘的点评,他喝道:“待片刻之后你就要灰飞烟灭,还敢放肆!”
唐麒冷笑道:“灰飞烟灭?仅凭这阵法?”
神庭执事面色肃然,义正言辞道:“此阵乃是我神庭先辈智慧之结晶,浩然正气贯通云霄,专诛邪魔,就连不可一世的咏月星官都死在这阵下。就凭你这麒麟妖术,岂能抵御得了!?”
“浩然正气?麒麟妖术?”唐麒不屑一笑,道:“你
们神庭就是这般卑鄙,只要忤逆你们的号令,无论什么功法都是邪术,只要与你们同一阵营,就是正道。那潭月阁老儿丁海滨,修的是透支性命求取伪境的邪门功法,你们也不曾抵制,反而带他过来加以利用。再比如你们兴康城神庭的典刑司命,修的是蛊惑人心,甚至可以强行将他人当做傀儡肆意操控的惑心术,难道就不是邪术妖术了?”
“功法的正邪不在其本身,而是看其使用者是谁!”神庭执事愤然道:“我典刑司命心怀大义,岂像你说的那般不堪!”
唐麒反问道:“功法若没有正邪之分,又怎会有血咒术、死灵术这些禁术的存在!?”
神庭执事想也未想便回答道:“那等功法残害他人,自然是天理不容。”
唐麒眸子微凝道:“那你神庭司命操控他人难道就不是天理不容?”
执事犹豫片刻,反驳道:“司命大人为正义而战,自有分寸,岂会牵连无辜?”
“实在是可笑。”唐麒嘴角翘起,双眸却尽是怒意,他冷然道:“说到底,是正是邪,是好是坏,都是你神庭一开口便盖棺定论,丝毫不给人解释的余地。那醉花楼花茗长老为了诛除死灵法师,不幸身染死气,你们红枫城神庭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其格杀,最后反而搭上了两位执事长的性命。这就是你神庭做事的霸道之处,也是你神庭必须从这世上消失的理由!”
“口出狂言,今日你必死在此!”那神庭执事强催灵力,嘴角已经溢出丝丝鲜血。
唐麒却张开双臂,背上那金线麒麟闪着光芒,他气势再涨,身后的怒面麒麟也光芒更盛,破损的鳞片再次复原,半截鬃毛也重新长出,狂乱舞动。
“这神虹诛魔阵着实强大,但你们太弱了!”唐麒暴喝一声:“给我破开!”
麒麟长啸,灵力迸发,通天的神虹一阵晃动,顿时炫光淡了几分。
三名神庭执事受到反噬口吐鲜血,另外几人也是面容苍白,眸露惊骇。
那领头的执事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瞪大双眼,惊呼道:“你已经到达了玄极中境!”
“没错,你们这诛魔阵,杀不了我。”唐麒再一跺脚,灵力再次冲击阵法。
所有的神庭执事皆是身体一震,鲜血从口中涌出,那领头执事主导阵法,受到的冲击最强,他的下巴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鼻子和耳朵都有鲜血流出。但他咬牙切齿,眸光坚毅道:“岂能让你如愿!”
笔趣阁
唐麒不再搭话,就要继续出手,将这神虹彻底搅碎。
可就在这时,一道青纱横空飞来,化作一道青色的影子掠过半空,缠在了唐麒身上。
“什么!?”唐麒大惊,这青纱上带着一股浑厚的念力,不但使得这青纱坚如金银编织,而且极大限制了他施展灵力。
那执事目眦欲裂,喝道:“施展全力!切莫让他逃脱!”
神虹重新稳定,那怒面麒麟高昂的头颅再次被压下,唐麒心中叫苦,已经明白这青纱是出自谁手。
但是那人却并未现身,唐麒知道她并不是躲着自己,而是她去了另一处战局。
虽然他唐麒有着玄极中境的实力,但
终究不是这一次神庭的主要目标。
她出手留下一片青纱,配合着神虹诛魔阵,唐麒便短时间内难以脱身,而这段时间,若是两位神庭司命联手,安玉瑾必败无疑。
安玉瑾先前便已经激活东海龙珠内的隐蔽阵法,放出了信号,千里之内的同伴都会有所感应,而后赶来支援,可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想必白落城外还有神庭的人将他们拦截了下来。
唐麒不由心中发沉,知道今日神庭做的准备比他想的还要多,是势必要将安玉瑾从白落城拔除。
若想活命,似乎只能等着那位真正的兰茵国叛神者首领出手了。
但若是叛神者真的全部浮出水面,就一定能反败为胜么?或者神庭等的就是这一刻,要将叛神者全部拔除?
唐麒心中焦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破开阵法,眼下似乎只能期望安玉瑾可以力挽狂澜,创造奇迹了。
他奋力挣脱着那青纱的禁锢,艰难抬起头,透过眼前炫目的光芒,看向前方。那里正有激烈的能量碰撞,惊天动地。
“小玉,你可不能倒下啊。”唐麒喃喃自语。
就在那边,安玉瑾和周柯寒也已经战至白热化阶段。
周柯寒身为玄极中境大灵师,一身神庭内顶级的功法,战力卓绝,出手间龙飞凤舞。
而安玉瑾似乎真的只有玄极下境的修为,但她灵念双修,并且也身怀诸多绝世法门,且融会贯通,出手间也是风云变色,竟真的和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周柯寒战得不分上下。
就在半刻钟之前,周柯寒唤出红背金翼金尾的巨大鸾鸟,以泰山之势压下,安玉瑾振臂一挥,一只身高三丈三的四臂灵猿站在身后,那灵猿双臂上覆盖着一层念力臂铠,以擎天之姿抵住了鸾鸟。
就在两人对拼僵持不下的时候,静立在一旁许久都毫无动静仅做看客的朴镇北,竟是出人意料的突然出手了!
他握着长矛,手臂摆至脑后蓄满力量,而后无数紫色电芒覆盖了长矛,在上面滚动跳跃。
他是一个魔法与体术双修的魔武者!
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选择帮助神庭司命,而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将手中的长矛掷向了周柯寒的后心!
朴镇北在玩家之中算是顶尖的一档,可他终究只是天变中境,按理说本是没有资格插手玄极中境的战局,但此时此刻正是周柯寒和安玉瑾势均力敌,天平不偏不倚的时候,他掷出的这一记雷霆长矛,竟真的起到了作用。
周柯寒即便及时反应过来,略施手段便让这威势惊人的雷霆一击无功而返,但这片刻的分心让安玉瑾抓住了破绽,那四臂巨猿怒吼一声,一把将鸾鸟从半空扯下,狠狠砸向了周柯寒。
周柯寒嘴角溢血,他前提灵力控制那鸾鸟稳住身形,没有砸在他身上。
眼看着四臂巨猿踏步而来,那裹着一层坚实念力的拳头呼啸砸来。
周柯寒翻身跃上鸾鸟,振翅飞到半空避开了这一拳。
他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朴镇北,怒喝道:“朴镇北,你竟敢帮她偷袭于我!今日我就将你们二人一同审判!”
第三百二十章 夺珠大会(三十)
安玉瑾与周柯寒战得旗鼓相当,而二人都没太放在眼中、区区只有天变中境修为的朴镇北,竟真的影响到了战局。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曾经也站到神庭那边的他,竟是在这一刻相助安玉瑾对周柯寒发起了雷霆一击,他乃是玩家之中的佼佼者,虽然这一击不足以杀伤周柯寒,却打破了平衡,致使周柯寒落了下风,险些被安玉瑾重伤。
他驾着精纯灵力凝聚的金翼鸾鸟,腾空飞起,而后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速度极快,托着金色的残影红色流光,如同彗星坠地,向安玉瑾砸下。
那只魁梧高大的灵猿护在安玉瑾身前,虽说它灵力不如那鸾鸟精纯,灵躯不如鸾鸟强大,但安玉瑾在其四只粗壮的手臂上附加了念力,这精湛的灵念配合,竟让灵猿与这鸾鸟不分伯仲。
灵猿四只手臂托天而起,金鸾振翅挥舞,宽大的羽翼每一次扇动都能卷起一小团飓风,但灵猿四只手臂将其死死抓牢,再次将其停在了半空。
周柯寒愤怒而惊异地说道:“果然是天赋异禀,号称兰茵国百年来最有修行天赋的女子,没想到你仅有玄极下境修为,可这灵念双修已经能施展出如此实力!”
安玉瑾也不搭话,催动灵力与念力,驱使灵猿,想要将这鸾鸟按压到地上。
这边又是一阵雷霆炸响,一杆长矛化作闪动,直奔坐在金鸾之上的周柯寒。
周柯寒怒然挥手,鸾鸟身上飞出两枚金羽,那破空而来的长矛被打偏,飞向了远处。
朴镇北见状眉头微皱,嘀咕道:“我全力一击,竟被两枚羽毛便化解了?”
周柯寒恼火说道:“天行者,你敢相助叛神者?你可想清楚,这是与我神庭为敌!安玉瑾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被她的美貌迷了心智?”
安玉瑾也望向朴镇北,眼中也有一丝疑惑。
朴镇北又抽出一根长矛握在手中,竟是开口问道:“安城主,倘若你我皆能活下来,就算我只有两颗龙珠,你能不能也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安玉瑾闻言有些意外,随后微微一笑,平淡道:“当然可以。”
周柯寒则怒道:“愚蠢!这叛贼的一个承诺,难不成还能比得上我神庭?”
朴镇北握矛在手,摇头道:“司命大人,不得不说的是,你们神庭的确吝啬的很,就算是相助你们,你们也只会当成理所应当,而不会给出任何好处。”
“你这贪婪的蠢贼。”周柯寒骂了一声,道:“区区天变中境,焉敢放肆!你给我去死吧!”
金鸾尾部突然飘落两枚金羽,而后化作两道金光,转瞬间便来到了朴镇北眼前。
朴镇北瞳孔一缩,挥动长矛,化作一道电光,点在一枚金羽之上,刹那间金光炸开,炫光夺目,几乎是同一时刻,第二道羽毛也落了下来,朴镇北连退三步,手中长矛的前端已经被炸烂,而他的肩头有着一个贯穿的伤口。
“挡不住啊。”朴镇北双眸泛红,面容凝重地自语一声,非常果断地再退三步。
这边安玉瑾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娇喝一声,手腕一抖
,手上戴的白玉镯子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白光,砸向周柯寒的额头。
周柯寒双眸凝光,身上金光一闪,出现了一层淡金色的防护罩,白玉镯子砸在护罩上,发出一声闷雷一般的震响。
金光护罩一阵闪烁,光芒瞬间黯淡,但那白玉镯子也被弹回,原本洁白圆润的镯子上出现了丝丝裂纹,
谁知安玉瑾不曾停歇,再伸手拿出一颗猫眼大小的东海龙珠,又掷了出去。
咚然一声,东海龙珠打穿了圣光神御石凝聚的护罩,砸在周柯寒的胸口,但周柯寒袍子上云纹飘动,星辰移位,泛起一阵白光,那裹夹着充沛念力的东海龙珠打在一颗星辰上,而后东海龙珠嘭地炸成齑粉,那颗星辰也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倒果真是是身怀重宝,但你以为我神庭就没有么?”周柯寒轻喝一声。
安玉瑾却是漠然无语,探手接过弹回的白玉镯子,再次掷出。而且安玉瑾又拿出两枚东海龙珠,甩手扔了出去。可以看出这白玉镯子品质非凡,可以容纳念力,即便砸在神庭司命的圣光护罩上也未曾破碎,甚至一击便将那强大的护罩砸的一阵扭曲,这若放在外界必将会成为无数修行者眼红的法宝。东海龙珠虽说没有那般稀罕,但也是价值不菲的珍宝,亦可被制成法器,却被安玉瑾当做普通石子一样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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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镯子化作流光,如弦月坠地,砸在周柯寒身上,长袍上一片云纹逸散,那本就裂开的白玉镯子也随之炸成了碎片。两颗东海龙珠也再次碎开,换来的是那华美长袍上两颗星辰的黯灭。
重点是安玉瑾动作不停,再次掏出了两颗东海龙珠,面无表情甩袖便扔,看上去似乎就想这样把周柯寒袍子上那蕴藏能量的漫天星罗给全部消除。
周柯寒见此情景也不由心头一沉,而后怒然嗔道:“你这女子好生骄奢,如此重宝竟这般随意损坏!你可知为了打捞一颗东海龙珠,东海渔民要在大海上冒着怎样的风险?有多少渔民会因为这一颗龙珠而丧命!”
安玉瑾依旧掷出龙珠,而后漠然回道:“这东海龙珠,便是我派人一颗颗从东海渔民手中收回来的。”
“那你还不懂得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周柯寒愤慨道:“你高坐城主之位,却不知民间疾苦,简直罪该万死!”
“哈哈哈。”安玉瑾突然笑了起来。
周柯寒怒不可遏,道:“你竟还有脸面笑!”
安玉瑾也喝道:“我是笑你贵为神庭司命,竟如此大言不惭!笑的是你这么高深的修为,还这般厚颜无耻!笑的是昭谕司命号称神庭最有智慧的人,却如此愚昧无知!!”
面对安玉瑾铿锵的话语,周柯寒眸子微眯,冷声道:“你这种人还有资格批评我?”
“我这种人?”安玉瑾咬牙道:“我从东海渔民手中购买龙珠,至少给足了价钱,对得起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海,也足够他们安稳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但是我却知道,即便如此,他们之后的日子里还是要出海,还是要冒死去打捞东海龙珠,你可知为什么?”
周柯寒皱眉道:“你是想说他们贪心不足,是咎由自取?”
“错!是当地官员逼着他们每年都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龙珠!”安玉瑾吐了口气,胸口起伏,接着铿锵有力地说道:“那些渔民顶着惊涛骇浪,甚至还要忍着东海那冰冷的海水潜入十几米深的海中,冒着葬身蛟鲨口中和被浪涛吞没的危险,是因为当地官员要求每户渔民每年都必须打捞上交数颗龙珠。数量足够他们才会给出微薄的打赏,数量若不够,反而要受到惩罚!”
周柯寒道:“此乃皇帝昏庸,官场腐朽,你身为兰茵国的一城之主,难道不也有责任么?”
安玉瑾微咬皓齿,冷哼道:“你又错了,这些官员之所以每年都要收集一定数量的东海龙珠,除了为了供奉朝廷以外,其中品质最为优秀的一部分龙珠,都送入了江芦城神庭和兴康城神庭之中!”
“什么?”听闻此言周柯寒也是眸子变色,但他并未第一时间出言反驳。江芦城毗邻东海,兴康城也离东海不足千里,究竟有多少龙珠流入这两处神庭,周柯寒并不知晓,但上一次前往兴康城与那里的神庭昭谕司命谈论天行者之事时,他的确看到在兴康城神庭内,不少神庭执事腰上都带着龙珠挂坠...
“你不信?”安玉瑾盯着他问道:“还是装不知道?”
周柯寒也没有厚着脸皮否认,而是摇头道:“我们各座神庭之间极少走动,我也不知兴康江芦二城神庭具体是怎样。但三个月前为了商讨天行者一事,我的确到过兴康神庭,也见到那里执事身上带着龙珠。如此骄奢的确非我神庭之风气,坏我神庭名誉,只是我当时心切他事,再者终究那不是归我管制的神庭,故而没有开口。这是我的过错,我今后自会再往兴康城纠正此事。”周柯寒沉声道:“但我想我神庭亦不会白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些龙珠自然也会给了百姓报酬。”
安玉瑾却是又笑了起来,眸子里一片漠然,她说道:“你瞧瞧你,我的大司命,你第一反应并不是神庭如此做会致使百姓受苦,而是坏了你神庭的清誉,换言之神庭的清誉,比百姓的利益重要!”
听到安玉瑾如此话语,周柯寒眸子微颤,一瞬间对自己真的有了那么一刹那的质疑,难道自己心中潜意识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再者更主要的是,你们说神庭必回给出报酬,不会亏待百姓,我倒是要问一问,神庭哪里来的钱?神庭中人既不事农耕桑田,也不经商冶炼,也不炼丹制药,你们的钱是哪来的?”安玉瑾喝问着,话语掷地有声。
正如很多小说故事电影电视里那些山门俊秀的仙家府邸,我们只能看到仙子仙女来来往往飞来飞去,他们都住着华贵的房子,铺着盖着锦绣的被褥,穿着考究的裘衣,喝着琼浆美酒。但那些故事里从来不告诉我们这些人的钱是哪里来的。
那些孑然一身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英俊少侠,他们坐在酒楼里一招手便是一碗美酒二斤酱牛肉,偶尔还给带着孩子的漂亮穷寡妇施舍点,那他们的钱又是哪来的呢?
这能说么?能说,但是和充满石井气息的“钱”字挂上勾后,仙便不仙,侠便不侠,都被拖进了俗气的凡尘之中,那还怎么高高在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夺珠大会(三十一)
高高在上的神庭,自然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的钱是哪来的,因为大家都默认神庭和钱这个平凡的、带着人间烟火味道的字眼没有关系。
安玉瑾眸子冰冷地说道:“神庭做什么需要钱?一纸诏令就够了,不,一纸诏令都不要,随便走出一个神庭执事,一句话放出就立刻会有人响应。毕竟能为神庭做些事情,那是百姓的荣光,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后那两句话,安玉瑾是咬着牙说的,自然不是赞许。
周柯寒摇头否认道:“就算神庭没有出钱,但官府从百姓那里收敛龙珠供奉给神庭,他们怎么会不给百姓钱?”
“你亲眼看到了?”安玉瑾反问了一声,而后不屑道:“官府的人在你们面前可以做狗献媚,但你以为他们在百姓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周柯寒眉毛下垂,没有出声。
“你会说这事情与神庭无关,只是官场欺压百姓么?”安玉瑾目光灼灼。
周柯寒犹豫片刻,却无力反驳。龙珠最后流入神庭之中,神庭怎么可能把关系完全撇清。
“你说我身为城主不知民间疾苦,你身为神庭司命,又知道多少呢?”
这话反问了回来,如同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周柯寒面容沉重。
“你们神庭高高在上,一尘不染,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可你知道这一颗龙珠究竟能卖多少钱,又够东海畔一户几个月的口粮呢?”安玉瑾咄咄逼人地问道。
她又掏出一颗龙珠,甩手一扔,骂道:“你知道个屁!”
这颗龙珠飞了过去,砸在了周柯寒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甚至流向了他的左眼。
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那对原本有着明亮光芒的双眸,此刻透出了一股迷茫惘然。
他想起了朴镇北刚刚说的话你们神庭的确吝啬的很,就算是相助你们,你们也只会当成理所应当,而不会给出任何好处。
原本他可以坚定的认为神庭维护世间秩序,是有权利受到天下的拥护与爱戴的。但面对安玉瑾的质问,他却无法回答。
那些平民百姓用性命换来的一颗颗龙珠,成了神庭执事身上的华美装饰,这算是神庭有权利享受的待遇么?
这当然不是只一颗东海龙珠价值几何的问题,而是神庭与天下苍生之间已经变成了怎样的关系呢?
熟读经卷,通晓古今,甚至不止一次聆听过神明旨意的昭谕司命周柯寒,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那如山岳一般矗立在他心头的信仰,此时此刻竟是出现了丝丝裂痕,似要崩塌。
安玉瑾催动灵力,那灵猿低吼一声,四条加持了念力的粗壮的手臂赫然发力,将这鸾鸟从半空掀下。
轰然一声,大地颤动,鸾鸟哀鸣一声化作一片熠熠荧光的羽毛,伴着闪耀的光屑,飘零满地。
四臂灵猿挥开那些飘动的羽毛,挥拳砸向已经摔落在地的周柯寒。
就在此时,安玉瑾突然眸生警觉,驱使灵猿强行转过身来,四条手臂交叉挡在身前,手臂上附加的念力凝聚成无形壁垒,给予最坚固的防御。
而后便是轰然
的巨响。
如同被飓风卷动的海浪盘旋着化作一条蛟龙,狠狠撞在了崖壁上。
灵猿身前的念气壁垒一阵扭曲,灵猿哀嚎一声,后退两步,每一步都踩下一个沉甸甸的脚印。
安玉瑾眸色微变神庭至强念术之一,怒海龙涛。
不远处走出一个青衣女子,漠然看向安玉瑾。在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短发过耳,面无表情。
安玉瑾一眼便看出这青衣女子修为极强,也转瞬间猜到了她是谁,面容阴沉道:“神庭两大司命联袂出击,我倒也是倍感荣幸。”
青衣女子乃是兴康城神庭典刑司命鱼嫦。
这是安玉瑾第一次见到鱼嫦,但却并不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她被誉为百年来兰茵国修行天赋最高的女子,但却有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并不认同这一点,因为还有一个无法被抹去的名字,那边是鱼嫦。
只是鱼嫦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她本人十岁的时候便进入了神庭,而后外界自然是难以再听到关于她的故事。
只是有人记得,在鱼嫦十岁那年,便已经是步入修行一途。十岁的地转下境,惊艳了所有人,潭月阁大长老断言此女二十年内必入玄极,只是当他想去收鱼嫦为关门弟子的时候,神庭已经带走了这个姑娘。
二十年过去了,鱼嫦果然入了玄极,而且已经是功参造化的玄极中境,并且坐在了司命宝座上,还是最为肃杀的典刑司命。
百年内兰茵国万顷疆土上最为出色的两位天之娇女,在白落城相会了。
安玉瑾看着那一袭青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堂堂神庭典刑司命,竟放下身份扮做丁海滨那色鬼的禁脔,潜入了我的白落城。”
已经再也不复那可怜模样,反而透着一股冲天锐气的鱼嫦,冷淡道:“能将你这魔头诛灭,自然值得。”
若是丁海滨还活着,现在想必也要暗骂自己一声有眼无珠,然后带着悔恨尽快自我了断了,兴许还有几分死而无憾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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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鱼嫦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竟不惜跟在丁海滨身边,受着那老色鬼的凌辱,安玉瑾不由心中泛起寒意,鱼嫦付出这般代价,那必然是有着坚定无比要将她诛杀的决心。
安玉瑾瞥了一眼鱼嫦身边的女子,见其身体僵硬,眸子里带着恐慌,便知道这女子已经被鱼嫦所控制了。她自然听唐麒说过,鱼嫦善于控心术,几乎可以将任何玄极以下的人变成她的牵线木偶,被她任意驱使。
安玉瑾冷然道:“这女子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罪过?你竟把她操控,当做你的傀儡。”
鱼嫦漠然答道:“她并未做错任何事,但被我驱使,协助我神庭诛除邪魔,自然是她应该做的。”
安玉瑾咬牙道:“这就是你神庭的霸道!为了你们所为的正义,不惜牵连无辜的人,将任命视作草芥!”
鱼嫦面无表情道:“我心智坚定,你的话语对我无用。”她瞥了一眼还在苦苦沉思、面容惘然的周柯寒,轻喝一声:“周柯寒,你身为昭谕司命,难道被这女魔头三言两语就迷失了心智?你的信仰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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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已经失去了星辰般明亮的色彩,反而带着几分浑浊,如同被乌云遮蔽。他望向鱼嫦,苦笑一声摇头道:“我的确有些想不通,我们神庭...究竟在为何而战。”
“自然是为神明而战,为天下秩序而战!”鱼嫦铿锵有力地回答了一句。
周柯寒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而后叹气道:“我们是什么时候遗忘了为天下苍生而战呢?”
“因为众生愚昧!”鱼嫦难以理解周柯寒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愿去理解,她双眸凝光,沉声道:“维持住天下秩序,百姓自然可以安生。”
“真的是这样么?”周柯寒低下头,喃喃道:“可是我竟已经无法说服自己。”
“你...!”鱼嫦一甩袖袍,道:“罢了,待我拿下妖女,带你回去面见庭主。”
安玉瑾沉吸了口气,冷笑道:“你能拿下我?”
鱼嫦望着安玉瑾眼露杀机,道:“不是拿下你,是灭了你。唐麒已被我的青丝茧困住,加上神虹诛魔阵的镇压,他只能自求多福。白落城外遍布神庭高手,前来支援的叛神者余孽也不过是飞蛾扑火,难逃一死。你还能指望什么?就连你那弱小的护卫,也马上就要死光了。”
安玉瑾闻言眉头一皱,转头看去,见到黑彪与姜陵也来到了不远处。
但是在二人身后出现了一个身上带血的白衣男子,他手中握着白梅剑,袖子上有着一缕棕黄色发丝,像是狮子的鬃毛。
“金狮...”安玉瑾握紧了拳头,转过头看向鱼嫦,道:“你连白梅剑这种心怀正义的侠士都要当做傀儡控制?”
“这样用着比较放心。”鱼嫦冷笑一声,而后一挥手道:“去把闲杂人等都杀了。”
她身边那已被控制的女子,自然就是里美樱,她眼中明显流露着抗拒的色彩,但身体却不由自主,迅速向姜陵的方向飞去。
她和宋一凡都没有想到,二人救下的可怜女子竟是神庭司命。
更没有想到她竟出手将二人控制,成了行动不能自主的傀儡。
安玉瑾出手拦截,念力化剑,直奔里美樱而去。
“大胆!”鱼嫦轻喝一声,那无形的长剑支离破碎,消失在空中。鱼嫦盯着安玉瑾,双手抬起,青袖一招,手腕上的枷锁破碎,而后凌空飞出。
但它们在半空却突然调转方向,飞向了左侧,那边握着长矛还有等机会出手朴镇北大惊,舞动长矛却没能拨开这一对铐锁,而后转瞬间自己的双手就被死死拷在了一起。
“敢与神庭为敌,一个都别想走!”鱼嫦霸气喝了一声。
这边安玉瑾一步跃到四臂灵猿身上,朝向鱼嫦狂奔而去。
鱼嫦面容平静,抬起双臂,白皙的手掌在胸前交叠在一起,向前轻轻一推。
一股磅礴的念力从她体内涌出,却像是薄雾一般向四周散去。
这一刻安玉瑾只觉眼前景象扭曲,天色昏暗,一轮洁白荧光的明月在鱼嫦背后升起。
这美轮美奂的玉轮让安玉瑾竟是一时无法移开目光,月色华光如水银一般倾泻,转眼化作一道道银色的绸缎,向她席卷而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夺珠大会(三十二)
当看到丁海滨身边跟着一个可怜女子,带着枷锁,眸露惨淡光彩的时候,心地善良的里美樱心生怜意,不顾自身安危要将她解救。胸怀正义的宋一凡眸生愤慨,不惜与丁海滨一战,想要还这女子自由。
她看上去是那么年轻,纤细的腰肢支撑着柔弱的身体,想到她在这老色鬼手下会遭受怎样的凌辱,宋一凡和里美樱都是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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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得知这柔弱女子也有着修为的时候,里美樱有些惊讶,而当这女子说出许多关于丁海滨乃至神庭的隐秘事宜时,宋一凡感到了些许不寻常。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女子竟是神庭那位置极高、掌控审判之权的典刑司命。
更没有想到,她竟在感应到周柯寒已经与安玉瑾动手的时候,非常果决而强硬地将二人变成了自己的傀儡,供她随意驱使。
里美樱此刻意识还在,但却如同梦魇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一股强大的念力盘踞在她的脑海,控制了她全身的神经,将她变成了牵线木偶。
惊讶、疑惑、愤怒和那种因为完全无法抵御而产生的悲哀与恐惧,占据了里美樱仅剩的意识。
当看到姜陵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里美樱先是泛起了一丝希望,她希望姜陵能够将她从这恐怖的控制之中解救出来,但这份情绪随即又变成了惊恐。
她“感觉”到自己抬起了手,拿出了尺八。
姜陵刚赶到战场,看到安玉瑾正与那青衣女子说话,而后却突然看着里美樱朝他奔来,他先是错愕了片刻,因为狭间之中,看过战场预告之后里美樱曾说与他并不是在一个战场,没想到是里美樱骗了自己,两人竟真的巧合的一同来到了白落城。
而后姜陵便是心中浮起惊喜之感,虽说这是一场个人战,但胜利者并非只有一人,只要里美樱和自己联手,还是有共同赢下这场比赛的可能,到时里美樱就有极大的可能通过这一次淘汰。
但是里美樱的眼神怎么那般惊恐,难道她在害怕自己?
姜陵以为自己猜到了里美樱心中所想,便开口道:“里美樱,你要帮助神庭嘛?这一次与我一起...”
姜陵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里美樱已经吹响了尺八,犹如空谷之中游动的风一般的荡涤之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股强大的念力,犹如狂风从山谷之中涌了出来。
姜陵心中惊疑,但并不慌乱,迅速竖起一面念气壁垒挡在身前,而后眼前的的空去扭曲,一震晃动。
姜陵顿时心头一跳,他感觉到这一次念气攻击竟有如此强力,似乎里美樱一点都没有留手,一上来就是全力出击。
笛声不断,如泣如诉,似有狂风掠过山崖,划过峭壁,猛烈地席卷着姜陵竖起的念气壁垒。念气壁垒一阵扭曲,不过是转眼间便已经有着要破碎的征兆。
姜陵疾呼道:“里美樱,别急着出手,我会帮你的啊。”
姜陵知道里美樱这一场那是关乎能否留下继续比赛的生死局,她一定非常重视,但也不至于如此疯狂的对自己出手啊,难道她竟这么不信任自己?
姜陵又看到了里美樱的眼睛,而后内心一颤。
那对清澈的眼眸,此时竟带着泪水。
姜陵不会读心术,但他还是从这一对眼眸之中看到了委屈与无奈,还有一股浓烈的愧疚。
“你这是怎么了!?”姜陵不解而焦急地问
了一句,可这时他身前的念气壁垒轰然破碎,姜陵急忙后退一步,唤出藤墙,拦在自己身前。
但这一瞬间还是有念力透了过来,姜陵只觉胸口一阵沉闷,脑子里嗡然一声,无比刺痛。
姜陵在刚刚施展通灵之术击毙丁海滨,虽然经过了十三幺的灵力补充,但通灵之术消耗实在太大,姜陵念力灵力皆是所剩不多。而且虽说通灵之术姜陵已经掌控的较为熟练,但依旧称不上收放自如,识海还是受到了一些创伤。
里美樱攻势凶猛,他若一味防守下去,等待他的必然是落败。
那边黑彪正与宋一凡对阵,无人能帮上忙。而且姜陵也于心不忍,不想强力对里美樱出手。
“你倒是说句话啊。”姜陵心中苦闷,又无比焦急。
这边黑彪身上伤势不轻,面对剑法精湛的宋一凡也是苦苦支撑,他见姜陵一味防守,急忙提醒说道:“他们两个似乎被控制了,你别再退让了。”
“什么?”姜陵再看向里美樱的眼睛,明白了她为何有那样愧疚无奈的眼神。
姜陵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才能将里美樱从这控心法门之中解救出来,刚刚竖起的藤墙在附加着念力的音波下破碎开来,姜陵急忙再竖一道藤墙。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姜陵一狠心,催动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唤出一条藤龙,他脚踩藤龙越过面前的藤墙,从半空砸向里美樱。
里美樱眼中含泪,但却控制不了自己,念力再次迸发,笛音高亢了起来。
姜陵浑身一震,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但他咬牙忍住,踩着藤龙砸在了里美樱面前。姜陵一把拉住里美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喊道:“你清醒一下!”
随着姜陵拉动里美樱的手,尺八声音停止,但下一刻里美樱伸手推出,拍在了姜陵的胸口,念力透体而入,姜陵只觉五脏六腑都传来了一阵剧痛,再吐一口鲜血。
姜陵死死抓住里美樱的两只手,焦急道:“里美樱。”
里美樱虽然双手被抓住,但她毕竟是一个念师,即便尺八无法吹响,但念力依旧化作无形之剑,落在了姜陵头上。
姜陵只觉脑袋想被斧子劈中一般,霎时间剧痛让他眉头拧在了一起,但姜陵还是咬紧牙关凝聚一股念力,送入里美樱脑海,想要帮她破除控制。
但神庭司命布下的法门岂是那么容易破解,这一缕念力徒劳无功,里美樱却又送出一柄念力长剑,痛楚让姜陵浑身颤抖,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他摇了摇头,再次送出一缕念力,帮助里美樱冲击那困住了她识海的枷锁。
而念气化剑再次落下。
姜陵头脑轰鸣,似有一道惊雷从九霄落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姜陵险些直接坐倒再地,他咳了一声,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里美樱的衣襟。
“你醒...一醒啊...”姜陵十分吃力地再送一缕念力。
在这一刻,里美樱看着眼前重伤的姜陵,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在姜陵的帮助下,在她极力的痛苦挣扎下,那脑海深处的禁锢终于是破开了一丝裂痕。
但也仅仅是一丝裂痕。
里美樱知道自己依旧无法完全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终于可以暂时停下这疯狂的攻击,而且能够开口说话了。她看着姜陵,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姜陵君,你破不开她的控心术,你快杀了我。”
“杀了你你就输了啊。”姜陵脑子里像裂
开了一样疼,但他还是不忍心对里美樱下手,这一局里美樱一旦失败,就会立刻被淘汰出局,这几个月的艰苦奋战便付诸东流。
虽然这是一场最终胜者只有一个,每个人都应该各自为战的竞技游戏,甚至就算里美樱这一次可以侥幸胜出,也未必能走得太远。而且若是日后在决胜的道路上再次遇见,姜陵也不可能一直让着她。
但是姜陵怎能忍心亲手将她终结呢?
这个心底善良的女子,在这残酷的战场中摸爬滚打,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心愿想要完成,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
两人在第一次正赛便相遇,是互为对手,甚至两人之间没有对话,但姜陵还是记住了这个女子躺在雪地上,哪怕明知已经落败,但看着屈坤和红妆重归于好时,她还是露出了温柔欣慰的眼神。
潜风镇之中二人通力协作,琴笛合奏,心意相通,重创了对手,而后她为了掩护姜陵,不惜把自己置入险地,而被敌对玩家杀死。
就在这一次比赛之前,两人还有过交谈。
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是自己好兄弟鲍伯尔喜欢的人,姜陵也答应了他,若是见到了里美樱,要手下留情。
“你快杀了我,我坚持不了太久。”里美樱看着姜陵苍白的面容哭喊道。
姜陵看着她那泛着泪花的双眸,叹息道:“鲍伯尔还要带你去看灵元大陆北边看雪,我答应他要帮你。”
“你也答应过我,不是嘛?”里美樱吃力地抵御着那想要重新将自己操控的强大禁锢,眼泪不断流下,她说道:“你要赢下去,你要走到最后。”
姜陵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与自己立下这个约定了,她就是在知道了这一场是会与自己相遇,怕自己让着她,所以才要他答应。姜陵摇头道:“没关系,我的名次足够,即便这局输了...”
“你不能输,我不允许你为了我而输掉这场比赛。”里美樱打断了他,为了抵制脑中的压迫感,里美樱咬破了下唇,她近乎哀求地说道:“姜陵君,你要记住我们的约定,你一定要赢。”
姜陵喘息着,内心挣扎着,双眸已经布满了血丝。
里美樱望着姜陵,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她说道:“鲍君是个好人,我很高兴他会喜欢我。”
姜陵道:“他真的喜欢你。”
“可我...”里美樱看着姜陵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彩,转瞬又黯淡了下去,她言语一顿,而后说道:“可我只能走到这里了,我很抱歉不能和他一起去看雪。”
里美樱还要说什么,但这一刻她目光一变,瞳孔放大,手腕突然从姜陵手中挣脱。姜陵知道她又要被控制住,急忙伸手就去抓她拿着尺八的手。而里美樱手腕一翻,手中握着的尺八,突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短剑。
她将短剑送到了姜陵手中剑刃对着她自己。
噗!
姜陵错愕在了原地,手掌颤抖着从剑柄上移开,而后伸手揽住了缓缓倒下的里美樱。
里美樱倚在姜陵怀中,面容转瞬苍白了下去,她那清澈的明眸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她带着温暖的笑意开口道:“姜陵君,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你,只是遗憾我没有办法在陪你共奏一曲了。”
她抬起手,白皙的手掌掌纹清晰,在掌心有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你一定要赢啊,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夺珠大会(三十三)
姜陵接过银色的戒指,这是潜风镇后他为了补偿里美樱为了救他而死,买给里美樱的。
但是此时此刻,里美樱已经在他怀中死去了,以她的名次,这一次死亡便意味着被淘汰,意味着终结。想来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与姜陵琴笛合奏了。这充满残酷竞争的游戏世界,也再难有这样心地纯良的女子了。
姜陵握着银色戒指,看着里美樱缓缓闭上了双眼。
【已有一名玩家阵亡,场上剩余2名玩家。】
姜陵缓缓叹了口气,将里美樱的尸体抱起,放到了不远处的草坪上。
身后的大战还在继续,那边是通天的神虹开始隐隐闪烁,不远处黑彪浑身浴血与宋一凡拼死相争,甚至更远的地方、大概是白落城西门的方向,也有惊人的能量爆发,使得姜陵距离这么远都有所感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安玉瑾对阵典刑神庭司命鱼嫦。
但令姜陵惊讶的是,此时安玉瑾坐在四臂灵猿上,竟是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而她对面的鱼嫦,双眸凝光,一对手掌叠加对着安玉瑾,也是静立在原地。
姜陵自然很快就明白,这两人在进行念力层面的比拼。从安玉瑾出手的招式来看,安玉瑾明显是灵念双修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对念术领域较为玄奥的神念流招式并不精通。
神念流,便是以念力侵蚀对手的精神层面,并不具备实质,也是念力与念气二者最直观的区别,其中最简单的招式,便是念力化剑。
与马青那种念气凝聚成长矛不同,念力打出之后不会留下伤口,而是直击对手的神识,甚至可以说是灵魂层面的攻击。
毫无疑问,安玉瑾此时应该是中了一种幻术,或精神枷锁一类的攻击,两人看似对立不动,但必然正有一股无形的激烈交锋在二人之间进行着。
可安玉瑾最擅长的是灵念结合,此时被鱼嫦拖入精神层面的交锋,必然是十分不利。
姜陵瞥了一眼旁边,朴镇北双手被拷住,还在想办法挣脱。周柯寒坐在地上,沉默无声。姜陵没有犹豫太久,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安玉瑾那边走去。
鱼嫦如此擅长精神方面的招式,那里美樱是被谁控制的,自然是昭然若揭。
姜陵表情平静,但内心却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里美樱那般善良正直的人,竟被她当做傀儡驱使,这是何等令人不耻的行径!而这样的行径,却是发生在一个神庭司命身上。
姜陵再拍腰带,十三颗蕴灵玉发出一缕荧光,但因为之前通灵之时他已经吸取过一次蕴灵玉内的灵力,此时又强行索取,使得最小的那四颗蕴灵玉转瞬间便黯淡了几分。
但姜陵顾不得心疼,补充了一些灵力之后,再次唤出了周瑜。
周瑜与姜陵心意相通,不需指示,他便席地而坐,拨动赤心古琴,奏响了一首曲子。
这婉转悠扬的琴曲,乃是最具备洗涤心灵、化解神念流招式的雨落青山。
姜陵知道仅凭自己的境界还是很难影响到鱼嫦,但他还是一咬牙,握着涤罪剑便朝向鱼嫦冲了过去
姜陵不知道怎么破解鱼嫦的功法,所以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试。
而且因为里美樱的死,姜陵也的确很想很想捅上鱼嫦一刀。
姜陵飞身跃起,将仅剩的全部念力和灵力都注入到了涤罪剑之中,那繁杂的铭文开始闪烁着幽蓝色光芒,剑刃如同增长了三分,朝着鱼嫦的心口刺去。
最低级的精神控制类念术,施法者控制住对手后,自己也会进入到无法行动的状态。如果对手比自己弱,那就会在以念力击毙对手之后本人恢复移动。
但神庭司命使出的法门,又怎会那般低级?
鱼嫦荧光的双眸忽然闪烁一下,姜陵飞至半空,眼中只有鱼嫦那瘦弱的身影,但转瞬间眼前景象突变,明亮的阳光消失,变成了皎洁的月色洒在眼前。
一道明亮月光如白色绸缎一般,卷向姜陵,姜陵想也不想,挥舞手中涤罪剑切割向了下去,但锋利的涤罪剑穿过月光,并没有发出撕裂的声音。好像这真的只是一道月光而已。
但是这道月光,却缠绕向了姜陵,除了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感,姜陵更清晰的感到自己身上的灵力和念力在快速流逝。
“这不可能!”虽然这感觉如此清晰真实,但姜陵却坚定自己是堕入了一种精神幻术之中,强行催动体内修为,想要撕开这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月光,但这时姜陵发现自己竟只有地转境的实力了。原来流逝的不单单是自己的灵念力,自己的境界皆也在不断下跌!
这种无力之感,让姜陵不由得也是心头一慌,但他咬紧牙关,挥舞涤罪剑还想要挣扎。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先不要乱动,你越运转体内灵力念力,便流失的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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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姜陵扭过头去,看到了身后半空之中站着一个人,正是安玉瑾。
此时的安玉瑾看着与外界无异,但在她身边足足有七八道丝绸般的月色在不断盘旋着,将她围在了中央。
安玉瑾却是面色平静,道:“这个幻境不是靠蛮力可以挣脱的。”
姜陵闻言微微皱眉,没有言语。这边安玉瑾却是猜出了姜陵心中所想,道:“我并非幻象,而是鱼嫦将我们两个带入了同一个幻境。此法高深玄奥,即便是鱼嫦也没有办法将你我分别置于两个幻境之中,见你发起攻击,她只能选择将你也拖进来。”
姜陵将信将疑,还是搭话道:“那我们怎么破境?”
安玉瑾问道:“在现实之中,我有何异常动作么?”
“没有,只是静立原地。”姜陵回答。
“静立原地。”安玉瑾嘀咕一声,而后道:“可有能量运转?”
姜陵摇了摇头,道:“灵猿依旧维系着,但你本人并没有施放任何能量。”
安玉瑾闻言思索了片刻,姜陵也从她的问题之中转瞬明白了很多,从安玉瑾这般询问,再加上她之前告诫姜陵在这里越运转灵力便流失的越快,可以明白安玉瑾一定也尝试过凭借自身修为破境,但失败了,所以为了避免境界更多的流失,便安静了下来。
可从外界看,安玉瑾是没有一点动作的。
陵想到自己目前在外人眼中,应该也是僵立原地,一动不动的状态,而并非挥舞涤罪剑一通乱砍。
也就是目前自己并不只是眼前的景象变了,视觉被蒙蔽,而是可以说自己所感受到的、看到的、甚至是一举一动,都只是存在于精神层面,而现实层面自己完全没有做任何事情。
姜陵目前就像是处在梦境之中,精神被鱼嫦拉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所以怎么醒来呢?”姜陵嘀咕道。
安玉瑾也知道姜陵看穿了这幻境的本质,但她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她面色凝重道:“我们二人精神层面完全不是鱼嫦的对手,我们所感应到的修为流失,其实幻境是我们精神力的衰减。你越心急衰减的越快,可即便我们停止了,也还是在缓慢流失着。若是一直持续下去,我们的精神就会彻底崩溃,变成随她操控的傀儡。”
姜陵咬牙道:“她就是这样操控里美樱的?”
安玉瑾自然不认得里美樱,但她大概猜到姜陵指的是谁,她回答道:“不一样,控心术只能用在实力远低于她的人身上,将其意识与身体阻隔,以她的意念去操控这个身体行动,本人的意识却还在。而这幻术到最后,我们的意识恐怕会彻底被消灭。”
“也就是变成了一个傻子或者植物人啊。”姜陵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现在毫无办法?”
安玉瑾摇头道:“以你我二人的能力,很难自行突破这幻境,外面可有人能够帮忙?”问完,安玉瑾自己却轻叹一声,道:“恐怕希望渺茫,这功法也不是一般招式可以干扰的,除非有人能够击伤鱼嫦。”
有没有人能击伤鱼嫦姜陵不知道,但他的确做了些从外界可以影响到二人的事情。姜陵说道:“我的武灵正在弹奏一首具有净化作用的曲子。”
“哦?”安玉瑾闻言安静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听到那声音。
姜陵也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仔细聆听。
如果一个人陷入梦魇无法醒来,那就需要旁边有人轻轻的呼唤。
安玉瑾闭着双眼,屏息凝神,渐渐听到了有声音响起,像是一滴滴雨水从云端垂落,落在了青翠的树叶上,嘀嗒,嘀嗒。
鱼嫦面色骤变,她看向一旁身形虚幻,正在抚琴的周瑜,咬牙道:“区区武灵也要坏我大事!?周柯寒,你快帮我制服那武灵!”
正陷入一种迷失自我状态的周柯寒,目光带着几分浑浑噩噩的感觉,听到鱼嫦的呼喊,他眼中多了一丝光彩,几乎是麻木地抬起手,一道金色翎羽在他手心出现,而后飞向了周瑜。
这羽毛化作流光,向周瑜飞去。
本来姜陵灵力不多,周瑜的灵躯就并不凝实,他又已经奏半曲雨落青山,灵躯已经显得有些虚幻,哪里能够抵挡得了神庭司命的随手一击。
但就在这时,一道银色闪电,以更快的速度赶上了金色翎羽,将那羽毛砸偏,一同掠过周瑜,砸到了十几米外的一棵粗壮的树上,刹那间金光绽放,银色电弧炸开,五六米高的大树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周柯寒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朴镇北。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夺珠大会(完)
朴镇北左手还被枷锁拷住,但右手已经挣脱了出来,并且在关键时刻拦下了周柯寒一击。
周柯寒虽然被安玉瑾一席话语说的信仰崩塌,陷入迷惘,但对于之前曾出手偷袭他的朴镇北还是没有任何好印象的,见其阻挠自己,周柯寒面无表情,抬手又是两枚金色翎羽带着流光飞了出去。
朴镇北这一刻竟是霍然向一侧闪避,身上带着电弧,画着银色的残影,瞬间便来到了两米外,竟是避开了周柯寒的攻击!
“危机之中竟有所突破?魔武双修,悟性又这么好,不亏是天行者。”周柯寒称赞了一句,而后却面无表情再次扬手,十枚金羽激射而出。
朴镇北虽然再次施展那闪电般的身法,但架不住金羽太多,片刻间中了四枚金羽,每一枚金羽落下,朴镇北身上便留下一个贯穿了身体的血窟窿。朴镇北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周柯寒扭过头抬手又要攻击周瑜。
但见鱼嫦突然口吐鲜血,惊骇道:“来不及了,速来帮我!”
鱼嫦没有想到安玉瑾真的在这一曲琴声的引导下,找到了破境的方法!
明明她灵念双修,单凭念术她只有玄极下境的修为,而且她修炼的主要是意念术来辅助灵兽进行攻守,神念术并非她所擅长。她怎么可能仅凭这琴曲的帮助就破开自己的月华领域?
她的悟性竟真的有如此之高?!
没等鱼嫦惊叹,那四臂灵猿嘶吼一声,一拳砸了过来。
鱼嫦迅速凝聚念气壁垒,但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如同一辆千斤重的钢铁战车撞在了念气壁垒上。而后那灵猿挥动四只粗壮且附加着念力的手臂接连砸出,势如雷霆暴雨,沉闷的响动如鼓点一般,短短几秒之间便砸出了数十拳,那坚实的念气壁垒迅速变形,而后轰然碎开,鱼嫦口吐鲜血,身形迅速倒飞,想要避开四臂灵猿接下来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藤蔓化作藤龙冲天而起,在其背后想要阻截她后退。
这藤龙所包含的灵力并不凝实,鱼嫦稍加念力便将其震成灵屑,但终究是阻碍了她那么一瞬间,灵猿的拳头贴着她的胸前挥了过去,鱼嫦倒退的身形顿时又快了几分。轰然一声,她砸塌了一间房屋,陷进了一堆瓦砾之中。
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声从中传来:“周柯寒,今日之事,你如何向庭主交代!”
安玉瑾坐在灵猿身上,面色依旧很是苍白,虽然她成功突破了鱼嫦的幻境,却也在幻境之中受了很重的精神损伤。
她不敢追击,转头看向周柯寒。
周柯寒望着她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还是不知如何反驳与你,但我终究是神庭司命。”
安玉瑾忍耐不住,轻咳了一声,她却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还是显得那般坚定道:“明知你们神庭已经走上了一条歪路,你却还是要坚持?”
“我会想办法把让神庭回到最初的轨迹上,不再仅仅坐在云端上操控世间秩序,而同样也要放眼黎民苍生。”周柯寒如此开口,这是他这沉思了一刻钟暂时决定的未来道路。
安玉瑾摇头道:“神庭已经偏离了初衷太久了,岂是那么容易拨回正轨?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周柯寒感慨说道:“即便神庭之中已经积累了
一些病患,可我终究不会把这个世界交到你们这些人手中。我会用我全部余生,去净化神庭。”
安玉瑾闻言眸子黯淡了几分,喃喃道:“你不会成功的。”
周柯寒沉默片刻,最后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
言罢,周柯寒抬起手,一只虚幻的鸾鸟在他背后张开双翼,绽放金光,那些金光凝成一片片翎羽,激射飞向安玉瑾。
安玉瑾消耗甚重,再难防备,四臂灵猿拼命抵抗了片刻功夫,便被翎羽打成了一片灵屑。
安玉瑾坠落在地,血染白袍。
一旁的姜陵也是在施展藤龙术之中,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丝的灵力,周瑜的身影也消散了,残魂回到了魂灵玉之中,再难将其召唤出来。而且那月色幻境对安玉瑾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虽说姜陵比安玉瑾在其中要少停留了很长时间,但依旧是精神受创,头昏脑涨,勉强支撑自己没有倒下去。
眼看着安玉瑾的身影坠落在地,姜陵也无力帮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样子,这一局是没戏了。
就算唐麒突破了神虹魔阵,可这边尚有两名神庭司命,哪怕这两人都仅剩三成力气,也绝不是被神虹诛魔阵困了这么久的唐麒一人可以敌过的。
那边黑彪已经重伤,浑身是血,但似乎因为鱼嫦被重创,宋一凡已经摆脱了控制,停止了攻击,正拄着剑半跪在地,一只手按着自己布满汗珠的额头,面色带着几分痛苦。
朴镇北也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没有死去已经算是周柯寒没有赶尽杀绝,更别指望他能创造什么奇迹了。
那被砸入一间民宅的鱼嫦从断壁残垣之中窜了出来,振臂一挥,将身上沾染的灰尘清理干净,她再次吐了一口鲜血,而后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眸子冷漠地走向了安玉瑾。
她边走着,边愤然喝道:“神庭日后如何监管这世间,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周柯寒,我看你也是一时糊涂,我神庭遵从神旨,维护世间,便是绝对的正义,绝对的正确!那些芸芸众生不过是愚钝凡人,何用遵循他们的意见?只有置身俗世之外,高坐云端之上,才能看得清世间是如何运转!”
周柯寒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不是了。你可曾记得,我们神庭最开始的职责,便是引到众生前行,使文明开花结果。就算世间已经趋于稳定几百年,我们也不能脱离了那芸芸众生。这世间是由众生组成,我们若眼中没有众生,只有天道,那最后...只会被众生遗弃。”
鱼嫦闻言并没有思索太久,便强硬地反驳道:“我们是神明的仆人,不是众生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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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柯寒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他却心里越发明白,神庭真的是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的太远了。
安玉瑾挣扎着坐起身,看着鱼嫦冷笑道:“不为众生,只为神明?可神明已经沉寂了,众生便不会站在你们那边。”
“难不成还会站在你那边!?”鱼嫦喝问一声,挥手打出一道念力,将安玉瑾再次击倒。
她狠厉地说道:“你们这些疯癫叛神者,自以为有能力与神庭作对,可那些愚昧百姓,可敢挑衅我神庭威严?!”
安玉瑾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鱼嫦咬牙切齿,就要出
手将安玉瑾废掉。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飞了过来。
这羽箭速度很快,破空而来,但在实际修仙者眼中,却慢若飞虫,明显是一个普通人射出来的。鱼嫦哪怕身受重伤,随手便将其拨开。
她冷眼望去,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个士兵面带着几分畏惧,双臂颤抖着放下了木弓。
鱼嫦正要出手将其捏死,却又突然出现了几个身披铠甲的士兵,张弓搭箭对准了她。
“你们要找死么?”鱼嫦漠然问了一句。
那城门守将站到了士兵的最前方,他狠狠跺了跺脚,让双腿不再颤抖,而后他朗声喝道:“不许你们伤害城主大人!”
鱼嫦眸露一丝惊讶,而后便是愤怒,她冷声道:“你可知我乃神庭司命,你们城主,则是一个叛神者!”
那守将喘了两口气,又喊道:“不管你是谁,想伤害我城主大人,就不行!”
“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便将你们的理智蒙蔽了?”鱼嫦气得笑了出来,但她眸子依旧冰冷,带着杀意道:“速速滚开,不然我让你们化成飞灰!”
神庭司命话语中带着慑人的威压,不少士兵浑身颤抖,甚至弓弦都握不住,箭矢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那守将双腿一软,差点栽倒,但他还是鼓足勇气,红着眼睛喊道:“我不知道神明神庭,什么叛神者!我就知道安城主这几年来兢兢业业,照顾着白落城内的老少爷们,不曾剥削百姓,不曾偏袒官宦,她是个好人,我们白落城守军,不会允许你们伤害城主!”
随着守军铿锵的话语喊出,那些士兵伸出颤抖的手臂,再次搭箭在弦,瞄准了鱼嫦。
鱼嫦未等说什么,这边又是破空声响起,是一块砖头砸了过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他蹲在大约三十米外的屋顶上,明明鼓足了力气,可那砖头根本不需鱼嫦阻挡,便因力道不足在十几米外就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红着脸,因为根本没打中而有些羞恼,但他随即抬手指着鱼嫦,咧嘴骂道:“你这妖女,不许伤害城主姐姐!”
“妖女!?”鱼嫦瞪着眼睛,咬牙道:“你可知你在与谁说话!”
鱼嫦一抬手,那砖头从地上升起,速度更快地倒飞回去,直奔那少年面颊。这一砖头若是落实,毫无疑问会将少年的脑袋砸得碎开。
只见一柄飞剑化作流光凌空飞来,半路击碎了那块砖头。
鱼嫦扭过头,喝道:“宋一凡,即便我操控了你,可你因此就敢与神庭为敌?”
宋一凡抬手接住飞回的长剑,胸口起伏,面容阴沉道:“我出身东海伏龙剑宗,听到东海渔村的百姓曾唾骂过神庭的不堪,也曾听他们称赞过安城主的贤善。今日我来夺珠大会,就是想看看安城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却看见神庭司命蛮不讲理地强行将他人当做傀儡,还对百姓伸出毒手!这是神庭为了维护世间安稳应该做的事情么?”
周柯寒听到这样的话语,只觉心口一痛,他眼眶微红,摇头叹息。
安玉瑾已经被击倒在地,但周柯寒却明白今天是神庭输了,听着周围脚步声响起,他甚至流下了两行清泪。
“拨开混沌、引到苍生、维护世间秩序的神庭,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白落之主
听到宋一凡的指责,鱼嫦却是更为震怒,可没等她说话,却是又一支寻常军队的箭矢飞了过来。
是东城的守军也到了,有了西城的守军勇敢站出来,他们的步伐更加坚定。
不久后南城的守军也到了,士兵们皆是强忍着那令人颤抖的威压,从三个方向围上了鱼嫦,咬紧牙关张弓搭箭对着她,像是在围攻一只凶恶野兽一般。
有一位年迈的大娘也跑了过来,她焦急看了一眼房顶自己的孙儿,见其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刚想骂一声这小子胡闹,却转头看见安城主染血倒地,她眼泪转瞬从眼眶流下,哀痛不已,而后便指着鱼嫦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留在城里百姓的不少是腿脚不便的老人,不多时又有一些老人走了出来,有些人以为安城主死了,顿时伏地嚎哭。也有人捶胸顿足地指着鱼嫦大骂,还有人高呼着老天无眼,也有人捡起身边的东西,胡乱地掷向鱼嫦。
“你们...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鱼嫦气得嘴唇颤抖,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挥手拨开箭矢,拨开砸向自己的砖头碎石,拨开一些鸡蛋菜叶,哪怕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扔向她了,她的双手还是胡乱挥舞着。
“我去你大爷的!”一把铁锤被掷了出来,竟是真的如巧合一般砸在了鱼嫦的肩头,让她直接跌坐在地。
那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铁锤,玄极修为的她却没能躲开。
她修的是精神层面的顶级功法,但此时她的精神却有些混乱。
她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有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恐惧,转瞬蔓延到了她全身,只觉如坠冰窟,透体的寒冷。
铁匠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真的砸到了那女魔头,顿时有些心脏猛跳,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畏惧,但随即又感到几分自豪。他向前跑了两步,看了一眼姜陵好像并无大碍,然后便奔向城主。
鱼嫦披头散发,因为内心那莫名的恐惧和因此升到极点的愤怒,她上下牙齿打颤,双眸布满血丝。
“都是恶徒,都给本座...去死!”鱼嫦盯着铁匠的背影,抬手打出一道汹涌的念气波。
这念气气势如万马奔腾,卷动地上的青石板不断翻飞,烟尘翻涌,摧枯拉朽一般呼啸而来。
怒海龙涛!
这乃是神庭秘法,攻击范围广,且攻击力极强!
“保护城主!”西城守将红着眼睛高喝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那因为畏惧而颤抖的双腿,此时却变得无比坚定。
其他士兵也一拥而上,拼命奔向了安玉瑾。
甚至那些老人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朝向安玉瑾狂奔而去。
那铁匠正想扶起安玉瑾,见状干脆不由分说地扑在了安玉瑾身上,将其护在自己那魁梧的身体下。
可这充满威慑的气浪奔腾而来,就算是铁匠那健硕的身躯在其面前与纸糊的也无甚区别,那些披甲执锐的士兵也会在下一刻被怒涛拍断浑身筋骨,更别提那些羸弱的老人了。
宋一凡心头焦急,但有心无力,这般玄极境界的功法,他也没有能力阻挡分毫。
就在这时,金光炸起,一只金翼赤尾的鸾鸟张开翅膀挡在了众人身前!
怒涛砸下,耀眼的金芒转瞬黯淡了下去。
好在那澎湃的怒涛之声也随之安静了下去。
“周柯寒,你怎么能保护叛神者!”鱼嫦怔了片刻,而后疯癫一般喝问着,她吼道:“你也要背叛神明吗!”
周柯寒收起了鸾鸟,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他轻吐口气说道:“我是在保护百姓。”
“他们不惜性命也要保护叛神者,明明愚蠢透顶,藐视神威,也是罪该万死,为何保护他们!”鱼嫦厉声喝问。
周柯寒摇头道:“他们没有罪。”
“你身为聆听神旨的昭谕司命,却顾及这些愚昧百姓,而背弃你的信仰,背弃神明嘛?!”鱼嫦歇斯底里地喊道。
周柯寒擦掉嘴角的鲜血,叹息道:“我没有背弃我的信仰,而是我们的信仰不应该是你想的那样。”
周柯寒转过头,看向身后。
那些士兵手持腰刀对着他,那些百姓用夹杂着畏惧而愤怒的目光盯着他,如遇蛇蝎。
周柯寒望向人群中被死死拥护住的安玉瑾,安玉瑾抬起手,示意大家让开一些。
安玉瑾沉声开口道:“现在的你,可看见了众生意愿?”
周柯寒沉思片刻,而后他向前半步,转头望着周围那些平凡却勇敢的人们,开口问道:“为了保护城主,你们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西城守将拍了拍胸脯,朗声道:“我等身为白落城的守军、白落城的百姓,怎会眼看着城主死在我们面前!”
周柯寒摇头道:“你等为军、为民,却并无为之效死的职责,即便这位城主死了,京城自然还会选出下一位城主。”
南城守将攥着钢刀喝道:“京城会派何人来当城主我等并不关心,既然安城主无愧于我们,只要她做一天城主,我们城卫军就有为她效死的职责!”
先前以为城主死了,跪地嚎哭的那为老叟也跟着喊道:“我在白落城活了七十年,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城主,先前的城主只会剥削百姓,只会作威作福,只有安城主让我们老百姓有了好日子过。我们白落城就认这么一个城主!”
那边鱼嫦听闻这样言语,踉跄着走了几步,不服气地大声道:“她召开这胡闹的夺珠大会,每年都有百姓因此丧命,都有很多的房屋倒塌,把白落城搞得一团糟,有什么值得你们感谢的!?再者她不过二十几岁,一直钻心于修行,哪里有会时间经营白落城,哪里又懂得为官之道?不过是把手下人的功劳记在了自己头上!最可恨、最不可饶恕的,她是叛神者!是忤逆神明为祸天下的人!”鱼嫦抬起手指着那些百姓,尖着嗓子叫道:“你们明不明白!!”
看着鱼嫦疯癫的样子,听着她铿锵有力的喝问,百姓们安静了片刻,无人敢发声。
但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西城守将平静道:“每年的夺珠大会,死的人大都是不听城主安排、妄想凑个热闹的短命鬼。”他自嘲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七年前我还是个什长,自以为仗着对白落城熟悉,加上地转境的实力也能碰碰运气,却被一个小子随手便打断了双腿
,骨头都快碎成渣子了。是城主拿出了极为宝贵的丹药,用在了我身上,没让我爬着过下半辈子。我不明白安城主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只知道我这双腿是她赏给我。”
铁匠也挺直胸膛,扯着嗓子喊道:“安城主来的这些年,是老百姓过得最舒坦的日子,她收拾的贪官污吏不下二十个。几年前有个王爷的儿子来白落城胡闹,当街调戏我闺女,还要打断老子的腿,是安城主一巴掌打掉了他两颗牙,气得王爷跑到皇帝那告状。你说她不懂为官之道,你还真就说对了,她这个官就不是给朝廷当的,不是给她自己当的,那是给我们白落城老百姓当的!”
一个老妇人也喃喃开口道:“神庭都是天上的仙子,我老了,不认得,我就认识我们城主,她不能死。她对我们好,我们就得念着这份恩情,这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鱼嫦难以接受地看着这些百姓,想要大骂几句,却又觉得如鲠在喉,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周柯寒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无奈与敬佩地苦笑起来,道:“没错,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神庭的确在云端站的太久,没有了凡尘的气味,便再难融进来了。”
“凡人也许是愚钝的,但确最能代表人世间。他们是这世界的根基,是最不起眼的叶子,孕育了、绽放了的人类文明。”
“神庭作为这花圃的园丁,只知观天时、除虫草,却未曾真正看过那些蔓延在土壤下的根系,看不到那枝叶的脉络,最后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恶果。”
周柯寒望着安玉瑾,拱手道:“众生意与天之道,应该同样重要,是我神庭错了。”
周柯寒再朝白落城的百姓和士兵拱手,道:“多谢你们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安玉瑾看着他默不作声。
鱼嫦难以接受,双手抓着脑袋,牙齿咬得发出声响。
周柯寒突然回手打在鱼嫦身上,使得鱼嫦身体一软,被周柯寒接在了怀中。
周柯寒直接将其拦腰抱起,而后道:“我会带她和剩下的执事回去。我要禀报庭主,在今后改变神庭对俗世的看法。”
安玉瑾摇了摇头,道:“不是每一个神庭的人都想你这样拥有智慧,无上的神威让你们变得强大,却也蒙蔽了你们的双眼。”
“这是我的责任。”周柯寒嘴唇发白,轻轻摇头低声道:“神庭不是罪人,只是没有做好,我们会重新审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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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瑾沉吸了口气,道:“神庭脱离俗世太久了,没有人愿意重新落回凡尘。别说整个神庭,就算是你庭主的那一关,你都过不去。”
周柯寒沉默了片刻,最后带着几分悲凉与无奈道:“那就说明神庭真的需要一点外力来帮忙落向凡尘了。”
安玉瑾却坚定摇头道:“我们不会信任你们,就如同即便是现在你也不会信任我们。”
周柯寒再次沉默,最后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情绪渐渐消退,只剩下平静道:“你是白落之主,而谁又能成为真正的苍生之主呢?想来,只有苍生自己吧。”
安玉瑾闻言,也缓缓低下了头,最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地之间
周柯寒带着鱼嫦离开了,没有人想到两位神庭司命的联袂出击,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昭谕司命周柯寒对于神庭那坚不可摧的信仰,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痕,但周柯寒本人在那道裂痕之中,看到了光芒,看到了神庭未来该走的道路。至于他是能带领神庭向那光明的道路前进,还是会被当成“被叛神者蛊惑的罪人”审判,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以安玉瑾对于神庭的了解,她相信后者的可能是极大的。
布下神虹诛魔阵的十位天赋非凡的神庭执事,最后只有三人随昭谕司命一同离开,其他七人皆是耗尽了全身的修为,已经来不及撤出阵法,皆力竭而亡。就算是成功退走的这三人,若没有极品的丹药和修复类功法帮忙调养,恐怕那一身绝艳的天赋,也要缩水大半。
即便有着鱼嫦附加了一条青纱帮忙围困,唐麒还是从诛魔阵中活了下来。但情况却同样不容乐观,甚至代价超出想象。
唐麒从玄极境界跌落了,仅剩天变上境修为。
神虹诛魔阵不愧是神庭潜心专研出的绝顶阵法,威力惊人,玄奥无比,若是把这十位天变中境的执事都换成天变上境,唐麒今日必死无疑。甚至只要今天主持阵法的执事是天变上境,唐麒都有极大被困死的可能。今日唐麒捡回半条命,修为却极大受损,已经伤及本源,且不说能否比以往更进一步,甚至连恢复原本的境界都不是易事。
除了安玉瑾与唐麒在白落城奋战以外,城外的战争其实也一直没有停止。
那自玉华城神庭而来的年轻男子靠在城墙上,胸口起伏,身上染了不少血迹,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有鲜血从他那破损的袖管流出,顺着手臂流到剑上,而后迅速滴落。
在他身前,是那老者,也便是玉华城神庭的昭谕司命。
再往前,是十余具尸体。
在这尸体当中,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黑衣相对年轻一些的男子。
两人与老者相对而战,似乎察觉到城内情况有变,双方暂且停手。
老者轻咳了一声,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鲜血,叹息道:“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灰白衣服的男子点了点头,也是感慨道:“我都没想到安玉瑾真的能在两位司命手上挺下来。”
老者看着他,开口道:“你便是这夺珠大会第一年的胜者魏钟吧?九年的时间,竟让你从天变上境升到了玄极中境,着实令人惊讶啊。”
魏钟平淡道:“我资质愚钝,耗费了安城主不少灵丹宝药,如今也不过是初入玄极中境,境界还朝您差得远,所以才请许兄弟出手助阵,还请司命大人见谅。”
“许子远。”老者转头看向那黑衣男子,眯着眼睛道:“去年夺珠大会的胜者,原本潭月阁的长老,你也突破至玄极了啊。看样子这夺珠大会还真是厉害啊,我们的皇帝大人,也是真舍得。”
听闻老者根本没有提及安玉瑾,而是直接说出了皇帝,许子远面色微变。
魏钟面容淡定很多,但双目之中还是闪过一丝沉重,说道:“你们今日就是想抓住安玉瑾,逼皇帝陛下露出马脚,所以其实神庭主要目光都放在了国
都那边,而没有人想到,出动了两位司命、甚至布下诛魔阵也并没有拿下安城主。”
老者感慨:“是啊,我倒是想到以周柯寒的性情和智慧,总有一日会明悟神庭错在了哪里,但却没有想到他竟被安玉瑾说动了,而且如此要紧关头,他真的可以抛却神庭的威压,立刻收手。”
魏钟点头道:“看样子您早就明白神庭早已经背离了初心,不再配做这天地的执掌者了。”
老者苦笑说道:“可总需要有人来聆听神明的声音,不是么?”
魏钟摇头道:“神明已经沉寂了。”
老者沉默了片刻,而后道:“神明也许还会有苏醒的那一天。只要神明还在,就算你们打倒了世间七十二座神庭,也会有另外的神庭出现。”
魏钟深吸了口气道:“那是未来的事情了。”
“没错。”老者点了点头。说话到此,便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因为未来并不是他们二人可以预测的。
老者看了一眼魏钟,道:“希望你们也可以不忘初心。”
言罢,他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徒弟,拉着他的手,腾空飞起。
许子远见其要走,急忙道:“老贼已经受了重伤,为何不将他们格杀在此?”
魏钟摇了摇头,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太久了。再者,这是神庭之中难得的能够正视自己的人,我们无需逼得太紧了。”
许子远沉默片刻,问道:“神庭已经发现皇帝陛下也是叛神者了?”
魏钟点了点头,却没有解答,而是喃喃道:“也是时候了。”
“师父,为何两位司命联手都没能拿下安玉瑾?周司命他怎么了?”那青年男子被师父拉着,一同凌空飞向玉华城的方向。
老者回答道:“周柯寒看透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舍命出手。”
“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徒弟难以置信。
“这不算背弃信仰,只是知道自己错了。”老者说道。
徒弟想起师父先前的一些教诲,问道:“他也认为我们神庭有错的地方?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放走安玉瑾啊。师父您也发现我们神庭自己出了问题,一直在想办法修正这一点,也没有像他这样害的我们神庭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啊。”
“那说明我不如他啊。”老者自嘲一笑,道:“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只是自欺欺人,只是畏首畏尾,没有帮助神庭将这弊病祛除的勇气。”
“我们真的错了?”徒弟还是想不通。
师父轻叹口气,随手摘下了徒弟腰间佩戴的一枚龙珠挂饰,将其扔到了脚下的山林之中。他看着徒弟说道:“你以后要记住一件事情,我们神庭若真的以维护天下秩序为己任,那我就不能只是协助神明掌管世间的仆人,也要成为苍生的守护者。这一点神庭内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明白,你回去以后,可要想清楚这一点。”
徒弟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却又觉得师父话语里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地问道:“师父你不回去了么?”
老者平静说道:“我大限已至,你莫要伤感。”
“师父?”瞬间徒弟的眼睛就红了,焦急道:“你收了功法,把我放下去,我背你回去。回到神庭,庭主
肯定会救治你的。”
老者道:“我不回去了,最后这一点点寿命,我要去一趟兴康城。”
“你去那干什么,哪里有能救您的宝药么?”徒弟问道。
老者说道:“周柯寒回去必回引起轩然大波,我要用我的死亡,来保他的性命。”说完这话,他便松开了手,让徒弟落在了一处山顶。
“师父!”徒弟眼眶湿润,眸生悲色。
老者和蔼地微笑道:“你莫要成为师父这样将错就错的庸人,你要成为周柯寒那般的勇士。眼看着我灵元大陆也即将步上风隐大陆的后尘,用不了多久全世界都会掀起狂风暴雨。若我神庭能在这一次叛神之战中还存活下来,你也还活着的话,你一定要带领神庭走一条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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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明白师父这一去便会成为永别,却又毫无办法阻拦,他热泪流出眼眶,跪地应道:“弟子遵命。”
老者望向玉华城的方向,拱手一拜,最后慈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转身飞走。
大约一刻钟后,兴康城神庭白塔一阵晃动,似有雷声从塔内传出。
周柯寒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他咳嗽之后,苦笑一声,声音虚弱道:“我并没有背叛神明。”
鱼嫦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喊道:“若不是你,安玉瑾早就被我擒住,岂会如此狼狈而返!”
“堕我神庭威名,还白白损失了七位天资卓越的执事,甚至你还对鱼嫦出手,你还说你没有背叛神明!?”一个平淡之中似乎蕴含着雷霆一般充满威慑的声音从周柯寒身前那道伟岸的身影传来。
周柯寒低下头,认真说道:“今日之事,我愿承担责罚,但神庭的错误却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神庭遵从神旨行事,何错之有!”那威严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身为聆听神旨的昭谕司命,却被叛神者的言语所蒙蔽,简直是耻辱!”
周柯寒回道:“除了遵循神旨行事,我们也要看到众生的意愿。”
“众生意愿?神明维护世间法则,若没有神明,哪里有众生!”
“可是神明...已经沉寂了啊。”
“你说什么!?”
这一声呵斥犹如九霄雷鸣震响,周柯寒跌坐在地,再吐一口鲜血。
威压散开,如苍穹下压,连鱼嫦都跪了下来,以额触地。
那伟岸的身影来到了周柯寒眼前。
“你可知罪?”
周柯寒惨然一笑,在明知道下场将会是怎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这时,那伟岸的身影看向外面,下一刻老者走了进来。
“周柯寒无罪。”老者平静鞠躬,而后道:“还请庭主大人思量。”
庭主看着他,皱眉道:“你怎么伤的如此之重?我已经救不了你了。”
老者坦然道:“神庭病的也很重,若再晚些,也要难以挽回了。”
说完这话,老者似乎有些疲惫,也顾不得礼节,慢慢盘膝坐下,他眼帘微垂,喃喃道:“天地之上是神明,天地之下是苍生,既然维护天地秩序,我们...就在站在中间才行啊,不是么?”
说完这话,老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三百二十七章 胜者领赏
白落一战,两位司命联袂出击,还有玉华城司命城外压阵,另有十位实力不俗的执事布下浩荡的神虹诛魔阵,但最后还是安玉瑾在这片属于她的领土上取得了胜利。
这一战胜得足以震惊兰茵国,甚至是整个灵元大陆。同样这一战胜得也是无比艰难,损失惨重。
四名城主府亲卫,金狮白象赤蝎黑彪,最后只有黑彪一人活了下来,且命悬一线,之后安玉瑾不惜再拿出一枚所剩不多的雪莲还生丹,才保住了黑彪最后一口气。
唐麒被神虹诛魔阵伤及本源,境界受损,跌落至天变上境,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安玉瑾惊才绝艳,灵念双修,仅凭玄极下境的实力,接连迎战两名玄极中境的神庭司命,这是令人惊掉下巴的辉煌战果,而安玉瑾也是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即便服用了丹药,也是半晌才从地上站起。
安玉瑾对守军和百姓表达了谢意,然后请他们回去了。
她带着姜陵朴镇北,还有宋一凡,又救下黑彪,一同返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大门还是敞开着,唐麒面容疲惫,衣衫褴褛地蹲坐在府门口,像是一个乞丐一样。
他看见安玉瑾平安归来,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喃喃道:“今年的夺珠大会,实在是太热闹了。”
安玉瑾上去检查了一下唐麒的情况,见他修为下降的如此严重,顿时眸生震惊与焦急。
唐麒摆了摆手,道:“进去说。”
一行人迈步走进了城主府,片刻的功夫,魏钟和许子远也到了,但管家先将二人带到了偏殿。
而后管家安排伤势太重的黑彪去药房医治,又沏了一壶名贵的药茶,给众人恢复元气。
安玉瑾坐在主位上,开口道:“今日一战,虽是侥幸击退了神庭的追缴,但神庭自然是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立马就要转移到其他地方。事不宜迟,我要早作安排,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她转头望向宋一凡,开口道:“宋少侠,你可愿与我们一同抵抗神庭?”
宋一凡没有考虑,直接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来此,就是想见见安城主是怎样的人,没想到遭遇这等事情。虽说我敬佩您的实力与为人,也不耻于神庭的一些霸道行径,但我现在还不想成为一名叛神者。”
安玉瑾自然也理解宋一凡的想法,神庭屹立千年,想要打定决心与这庞然大物做斗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她还是说道:“可恕我直言,你今天出手打断了鱼嫦的攻击,还为我说了好话,很有可能会被神庭视为同党,遭神庭通缉,你若是回到宗门,还有牵连门人的风险。”
宋一凡知道安玉瑾只是实话实话,并非危言耸听,但他还是认真答道:“我出手是为了保护平民,我说的话也不过是事实而已,若因此就要遭到神庭诛杀,大不了我退出师门,撇出性命以死明志,也叫更多的人见识到神庭的霸道与丑恶。”
安玉瑾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劝,而后道:“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宋一凡苦笑一声,面露惭愧地说道:“我今日仅得了一颗龙珠,自然算不得胜者。再者我今日被鱼嫦操控,杀了您的护卫金狮,又重伤了黑彪,只求责罚,哪敢寻求奖赏。”
“你被司命控制,并非你的本意,这笔账我会记在鱼嫦头上。”安玉瑾平静应了一声,而后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就此告辞,还望你...保
重。”宋一凡起身一拜,转身走出了城主府。
安玉瑾看着宋一凡走出了屋子,一旁的唐麒轻叹口气,道:“东海伏龙剑宗沉寂了几十年了,好不容易又出了一个注定可以迈入玄极的好苗子,希望别让神庭就这么给掐了。”
安玉瑾微微点头,也没有多说,而是转头看向朴镇北和姜陵,她开口道:“我听说有一些天行者和神庭针锋相对,想来你们二人都是如此。今日多亏你们二人出手相助,不然我绝活不下来。无论你们身上有多少颗龙珠,我都会给予你们一些帮助。”
在安玉瑾与两位司命连番交战的时候,朴镇北的雷霆长矛,多次打断了周柯寒的攻击,让安玉瑾可以抢占上风。而若没有姜陵唤出周瑜奏响雨落青山,恐怕安玉瑾自己根本都破不开鱼嫦的月境。
从结果上来看,这两位天行者真的做到了以天变中境的实力,影响到了玄极境界战斗的胜负,这同样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朴镇北拿出了两颗龙珠,递给了安玉瑾。
安玉瑾看着他说道:“可以看出危难之中你的境界又有所提高,几乎已经达到了天变中境的顶点,是不是已经摸到上境的门槛了?”
“是。”朴镇北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抵抗周柯寒那强大的威压和凌厉的招式后,无论是从招式上来讲,还是从修为境界上来讲,自己都有了一定的突破。本来就在中境停留了有一段时间的他,此时距离天变上境,也便是再往前一步的距离。
安玉瑾问道:“虽说以你的天资,突破天变上境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你们天行者貌似很在乎时间吧?我可以给你一枚丹药,助你尽快破境。”
朴镇北也没有犹豫的点头应下,这本来就是他眼下当务之急的事情。
安玉瑾一抬手,管家便递上了一个小瓷瓶,安玉瑾转交到了朴镇北手中,说道:“蛟髓造化丹那等宝药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我也无法赠送与你,但这枚丹药亦是足够你三日之内突破至天变上境了。”
朴镇北接过看了一眼,而后抱拳称谢,又退回了原位。
姜陵放下茶杯,也迈步走了过去,而后...掏出了八枚龙珠。
安玉瑾都眼睛瞪大,难以置信,那边朴镇北更是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今日如此混乱的局面,这小子竟然抢到了八枚龙珠?这说他精明好,还是说他搞不清楚重点?
这八枚龙珠,有四枚是姜陵先前辛苦夺来的,还有三枚是从秦苍身上抢到,一枚从丁海滨身上搜到。
一来虽然夺珠大会的进程已经因为神庭的插手而被大乱,但主线任务还是没有变。二来即便姜陵明白即便主线任务不更新,最后的胜负条件也会因为局势的转变而变化,可哪怕龙珠不能换取实现愿望的机会,这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啊,自然不拿白不拿。
可朴镇北带头先交出了龙珠,姜陵自然也把自己的龙珠都掏了出去,心中也抱着一分“我拿到这么多龙珠,你是不是多给点好处”的想法。
安玉瑾哭笑不得,道:“居然拿到了这么多龙珠,的确有本事,说吧,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满足你。”
姜陵闻言犹豫了起来。
安玉瑾提醒道:“虽然你不如他那样踩在天变上境的门槛上,但明显也差的不算远,我可以给你一枚丹药,甚至还可以送你一本我九年前突破天变上境时留下的笔记,让你也能在短时间内迈过这道门槛。”
姜陵没有言语,似乎还是拿不定主意。
安玉瑾又说道:“你
突破天变上境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不急于这一时,也可以要些别的。听说你修习的是那最容易走火入魔的通灵之法?我与我师父唐麒这些年搜罗了不少功法秘籍,手中倒也有关于通灵之法的一些资料,也可以送与你。”
姜陵心想通灵之法创立者罗安寒的笔记就在我怀里,我要你那从一堆失败者身上整理来的资料干嘛?
姜陵也知道安玉瑾接来下还有急事要安排,不再拖沓,打定主意说道:“我想学灵念双修。”
“哦?”这个回答倒有些出乎意料,安玉瑾说道:“虽说你我都是灵念双修,但我修炼的是灵念结合,二者齐头并进,相辅相成。而你是灵力为主,念力为辅,实际上道路并不相同。”
“虽不相同,总是相通的。”姜陵笑了笑说道:“灵丹妙药虽然罕见,以后倒也并非没有机会得到,但灵念修行到您这般境界的人,可是不容易再见到了。”
安玉瑾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这有从灵念双修的前辈那总结来的笔记,就赠与你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灵念双修虽说可以发挥出不俗的功效,甚至让我有越境作战的本事,可是二者兼修远比钻研一途难得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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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对此姜陵自然心中有数,但灵念双修所能发挥出的实力他可是看在眼中,为此多付出一些辛苦,冒一些风险,绝对是值得的。
安玉瑾递给了姜陵一本自己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笔记,而后说道:“看你收集了这么多龙珠,我再赠你一物。”
说着,安玉瑾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姜陵,她说道:“这是马青心心念念的红莲凤心丹,可以增进念力,你念力水平逊于灵力水平,若想灵念双修,还是需要加强一下。”
“多谢。”姜陵自然欣喜接下,抱拳称谢。
“好了,据说天行者在完成任务后不久就要离开,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尽快处理,我也不留你二人了。”安玉瑾开口道。
姜陵知道安玉瑾有些事情不方便对二位玩家透露,但他还是又问道:“安城主,今日与神庭撕破脸皮,是不是预示着,灵元大陆的叛神者,也即将要与神庭正式开战了呢?”
安玉瑾闻言犹豫了片刻,而后肃然说道:“没错。”
姜陵不再多问,转身离开,朴镇北也随之走出了屋子。
唐麒又眯着眼睛说道:“一个灵念双修,一个魔武双修,而且都有这般实力,且成长速度如此惊人。这些天行者,恐怕最后真的会改变这个世界。”
对此安玉瑾自然也表示赞同,她说道:“但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我们的事情还要自己来做。”
“没错。”唐麒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你赢了,且没有让神庭抓住陛下的把柄,让他们一时还无法下手,我们算是抢占了先机。但既然撕破了脸皮,全面开战也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魏钟从偏门走进来,开口问道。
“虽说眼看着要开打了,但此时还不是孤注一掷的时候,我们要先隐遁起来,找到更多的帮手。”唐麒如此开口说道:“除了要召集各国遣神众,百灵谷、醉花楼这些对神庭已经萌生反意的宗门,也要拉拢过来。”
“没错。”安玉瑾手掌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她眸子含光道:“神庭想要用我引出兰茵国的全部力量,然后一举歼灭,我们便不能让他们如愿。我们要凝聚更多的力量,一旦出手,便要掀起狂风暴雨,让他神庭无法招架!”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赢了一场孤独
姜陵与朴镇北并没有交谈,朴镇北有意找姜陵搭话,但姜陵并未理会他。
虽然这一次胜了,所获奖励颇丰,但姜陵心情还是很差。
回到狭间之后,他在屋子里静立了片刻,才打开了房门,选择了五号频道。
狭间分为了100个频道,5号频道的人本来也不算多,此时有些玩家已经先一步结束了比赛,此时已经逛完了商城回去修炼,有些玩家则还没有结束比赛,停留在游戏世界。再加上,淘汰赛过后,又有200名玩家再也不会出现在狭间之中。
这其中包括那位短发的善良女子。
姜陵握着那枚银色戒指,看着空荡荡的广场,一时有些伤感。
他迈步走向商城,想去看看有没有熟人在那里等着他。
哪怕是在现实世界也经历过几多离别的姜陵,此时还是心情十分低落,有些迫切地希望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能够陪他说说话。
姜陵步伐很快,快要走到商城门口的时候,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姜陵不由眼睛一亮。
孙小楼也看见了他,却是面容带着几分古怪。
“姜陵。”她打了一声招呼,似乎有着片刻的犹豫,才迈步走向了姜陵。
“怎么样?赢了么?”姜陵笑着问道。
孙小楼抿着嘴,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呢?”
“赢了。”姜陵开口说道:“这一场打得也很艰难,足足有两位神庭司命露面,一直打到精疲力尽,好歹算是赢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一次我能排到什么名次。这一次你赢了的话,名次也会再进一些...”
话说到这里,姜陵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孙小楼身后。
陈独醒就站在门口,他看向姜陵,面容平淡,眸子里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孙小楼转头看了一眼陈独醒,而后面容复杂地笑了笑,对姜陵说道:“我答应了和陈独醒一起回游戏世界一趟,还有些事情要办。”
“哦。”姜陵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僵硬,尽量平静道:“有着急的事情你就快去吧。”
“嗯。”孙小楼点了点头,道:“这一次多亏陈独醒帮忙,不然我都要输了比赛了,我陪他回去办点事情。等我再从游戏世界出来不知道要多久,你就不用...等我了。”
“好,没关系。”姜陵看着孙小楼头上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发圈,上面各有着一朵七彩的花朵,他下意识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孙小楼轻轻锤了姜陵胸口一下,说道:“记得我上一次和你说过的话,认认真真打下去。加油,大兄弟。”
姜陵应了一声,看着孙小楼和陈独醒一道离开。
他莫名觉得陈独醒眸子里那莫名的情绪,似乎有着一丝怜悯的意味。
姜陵轻吐了口气,自己胸口那个被马青的长矛贯穿的伤口还在,刚刚孙小楼虽然没有使出太大力道,却引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只是他忍住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与心中那失落感相比,这阵刺痛也显得不那么难受,反而让姜陵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姜陵轻轻捂住胸口,心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吃醋,不过只是游戏世界之中认识的比较投缘的朋友罢了,又没有真正认识,又没有明确什么关系。
但是
即便这样想,心里却越发郁闷。
自己喜欢的女生,和自己一直视为对手的男人走的越来越近,这该如何自我开导?
“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么?”姜陵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商城。
空荡荡的商城里一个人都没有,姜陵愣了一下,而后轻叹口气,准备先选择治疗,自己消耗甚重,胸口又有着贯穿伤口,肯定不能耽搁下去。
可刚打开绿水晶,没等姜陵选中治疗的选项,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姜陵转过头去,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但是喜悦的心情转瞬间却变得沉重了下来。
鲍伯尔身上亦是伤痕累累,挂着不少血迹,想必是一番苦战才刚刚回到狭间。
姜陵看着他,开口道:“你治疗一下。”
鲍伯尔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他摇了摇头,双眸之中带着期冀地小心问道:“你看到里美樱没有?”
看着鲍伯尔的双眼,姜陵只觉内心一阵酸楚,他摇了摇头。
鲍伯尔拍了一下额头,但他接着又抬起头,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光彩,急促道:“她是不是还没出来?我们可以再等她一会。”
姜陵不敢去看鲍伯尔眼睛,只是看着他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流血,说道:“你先把伤治一下。”
鲍伯尔就像是一个患病已久,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人,突然听旁边的人说有一味偏方可以治疗他的疾病,哪怕明明从理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只能坚定的相信那是真的,那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鲍伯尔摇着头,转身走到商城门口,喃喃道:“我再等她一会,她一定是还没出来,万一她也受伤了怎么办?”
“她...”姜陵张开了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鲍伯尔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地笑了笑,道:“你想说她已经出来了?不可能,她出来了一定会等我啊。”
姜陵低着头,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有积血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话来。
鲍伯尔望着商城外的广场,喃喃道:“我知道她更喜欢你,可能你也更了解她,但是她答应过我,如果她赢了会在这里等我,我会带她去灵元大陆的最北边看雪。”
“你是灵师,灵元大陆你一定熟一些,那里最北端的山麓充满灵气,虽说常年下雪,但各色植被依旧争相盛开,美不胜收。我听很多人说过,那边的雪是最漂亮的。”
“我知道里美樱就算是这局赢了,也走不太远,我也没有能力帮她赢下这场游戏,但是我想带她去看雪,也算帮她实现一个愿望不是么?”
鲍伯尔扶着商城的门框,双眸泛红,苦笑一声喃喃道:“可能有些傻,明明只是在游戏中认识的一个他乡姑娘,见过的面也屈指可数,像是网恋一样,搞的这么痴情,好像不是一个成年人能干出的事。可你知道我这人一项比较简单粗暴,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一见钟情什么的,我本来也是不相信的,直到遇见她。”
鲍伯尔咬着下唇,道:“我一定要等她出来。”
“她出不来了。”姜陵深吸了一口气。
鲍伯尔还是倔强道:“我不信,我要再等等。”
姜陵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鲍伯尔的背影认真说道:“她真的不会出来了。”
伯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没有比完?她的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也是有希望的,说不定...”
“她被淘汰了。”姜陵说出了堵在喉咙的那句话。
鲍伯尔身子一颤,他松开门框,缓缓转过头,泛红的双眼带着茫然之色看向姜陵。
姜陵直视着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我杀了她。”
鲍伯尔眸子一瞬间失去了焦点,他像是一个听到什么难以置信事情的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道:“你怎么可能会杀了她,你为什么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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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抬起手臂,摊开了一直握拳的手掌,掌心放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鲍伯尔视线落在那枚银色的戒指上,瞳孔渐渐收缩,眼神中随后一丝色彩也熄灭了。
他喘了一口粗气,视线从戒指上移到姜陵的脸上,嘴巴张了片刻,颤声问道:“为什么?”
“她被人控制了...”姜陵开口解释,但说了一句就有些语塞,他看着鲍伯尔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鲍伯尔再次向前一步,拳头握紧,眉头下沉,声音散发出几分冷意道:“你答应过我要帮她的,现在你却亲手淘汰了她?”
姜陵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可没等他说什么,鲍伯尔冲过来掐住了他的衣领。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让着她,你明明知道她一旦输了就会被彻底淘汰,你怎么下得去手!?”鲍伯尔盯着姜陵的双眼,厉声喝问,嗓子都有些破音。
姜陵无力地说道:“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鲍伯尔松开了他,从他手中拿过了那枚银色戒指,然后猛地眨眼将眼中的泪水收了回去,咬着牙道:“你实力那么强,排名那么靠前,你却说没办法?”
“你亲手杀了她,你和我说没办法?”
“她肯定不会主动对你下狠手。”
“因为她那么善良,因为她那么喜欢你!”
“就算你输一局你也不会被淘汰,可你这点让步都不愿意做。”
“你就那么在乎比赛的胜利么?!”
鲍伯尔咆哮着,而后一拳砸在了姜陵的胸口。
姜陵自觉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甚至一黑,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鲍伯尔手臂颤抖,恨然地俯视着姜陵,开口道:“岐山雪谷你能拿出一株雪莲去救屈坤,孙小楼以为你大气,里美樱以为你善良,我以为...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想来是我们看走眼了,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胜利更重要。里美樱对你的爱慕,却成了你杀死她的破绽。兄弟之间的承诺,在你眼里...也就是个屁。”
鲍伯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道:“是不是输了比赛就会死啊你?”
“兄弟,你听我说...”姜陵抬起头。
鲍伯尔却转身摸在绿水晶上,治疗了自己的伤势,而后转身便走。他只留下一句话:“我当不了你兄弟,你这么喜欢争,这么在乎比赛,我就陪你玩下去。”
鲍伯尔走了,走的毅然决然,背影是那么冷酷。
姜陵忍着胸口的剧痛,却忍不住心里的痛楚,只觉浑身发冷。
周围空荡荡。
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自己。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什么样的人呢
大约片刻之后,姜陵才小心从地上站起,他没有急着疗伤,反而想让这疼痛再持续一会,身体上这样清晰的痛觉可以让他不去沉寂在那悲痛的情绪之中。
“你怎么了?”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来到了姜陵面前。
她长发披肩,面容因为疲惫而显得苍白,却依旧富有美感。她那淡漠的眸子之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难得的关切。
姜陵抬头看向她,这一刻心头涌上一股冲动,好想把心中的苦闷倾诉给她听,但姜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勉强一笑,说道:“没事,上一局伤的有点重。”
苏唯伸手搀扶了他一下,说道:“能让你伤的这么重,看样子这一局淘汰赛很艰难啊。”
“是啊。”姜陵轻吐口气,平复心绪,而后点开绿水晶,治疗了一下自己。
苏唯这才放开了手,对于这样性情冷淡的女子来说,已经足见她对姜陵是有一定好感的。
可是对于姜陵来说,喜欢的姑娘和别人离开了,最好的兄弟与自己恩断义绝,那个愿意和自己说说笑笑的善良女子被自己亲手淘汰...
他实在是不敢再与任何人走的近了。
这一场只有一位胜者的游戏,注定会越来越孤独。
苏唯看出姜陵情绪低落,但二人虽说两次在战场中遇见,但谈不上多么熟悉,她也不知姜陵经历了什么,见姜陵没有张口的意思,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询问。她也打开绿水晶治疗了一下自己,而后随口说道:“赢了?”
“赢了。”姜陵点了点头。
“真好,以你的名次,输了也不会被淘汰,既然赢了,这一次有着胜者额外的积分补偿,应该可以进入前三十了。”苏唯开口说道。
她不是一个乐于闲谈的人,但也许是战局至此,她也感到了一丝孤单,而姜陵恰巧又是她在这游戏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所以才愿意多说上两句。
姜陵轻声应了一声,而后道:“你也赢了吧?我记得上次你是一百五十名左右吧,输了也不会被淘汰。”
“未必啊,胜了有额外积分,输了积分减半,以我的名次,也不算绝对安全。这下倒是能好一些,看看能不能进前百吧。”苏唯说完了这些,想起什么,疑惑道:“你朋友呢?我记得每一次出来总能看见你和几个朋友聊天啊。”
“他们...”姜陵停顿了一下,而后笑道:“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比较忙。”
“也是。”苏唯似乎也没有什么太想说的,而且她也看出姜陵兴致不高,便说道:“你也忙着吧,我去看看排行榜。”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下意识地也打开了黄色水晶,看了一下排行。
苏唯算是这一局最后一批出来的玩家,排行榜已然更新。
这一次榜单变化还是蛮大的,前十名已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变更。
榜首易主。
原本雄踞第一宝座的莱德瑞,此时竟是已经滑落到了第六名。
第一名由赫莱蒙德拿下!
“什么?”姜陵心生惊讶,没有想到赫莱蒙德竟然到了第一名。但
随即姜陵也猜到了一种可能,最近的几场战斗每一场几乎都有神庭参与,而从混乱之城那一次的表现,和上次黄烈遇见赫莱蒙德时他的作为来看,此人明显是铁杆的神庭一派。这一局一定是他从神庭那里借到了“势”从而获得了胜利。
不过作为与赫莱蒙德直面过的人,姜陵明白此人一手光明剑的确是强横无比,实力绝不容小觑。
再往下看,第二名,是一个叫金雨川的家伙,这个名字在榜单前十也是出现过很多次,这一场的胜利让他达到第二名也不算太过惊奇。
第三名,姜小白。
同样姜陵也与其直面过,借助虫岛圣山那无比强大的灵力buff加持,姜陵也只是与其战个不分上下,其实力自然不容质疑。原本他一直神奇的站在排行榜第十的位置,现在却一鼓作气来到了前三甲。
而这一次第十名的位置,也是姜陵认识的名字林不负。
异瞳的冷酷女子,将郝威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她这次进步竟是如此明显,直接来到了前十的“强者领域”。
可是,即便是榜首的变动、林不负的进步,都比不上姜陵看到第十一名时的内心震惊。
楚辞。
绿衣楚辞,那个令姜陵从预选赛就开始忌惮的男子,他竟是不声不响的来到了如此靠前的地方。
而且姜陵有理由相信,他绝对还会再进一步。
姜陵不由有些心神恍惚,是不是像楚辞那样不择手段,或者想赫莱蒙德那样顺势而为,亦或是想林不负那般冷漠无情,才能走到最后?
“真羡慕你啊。”清淡如泉水般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什么?”姜陵疑惑地看向苏唯。
苏唯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有着敬佩之意,她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还能杀到排行榜第二十六位,真是厉害啊。”
姜陵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呃...”苏唯稍稍一愣,而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一个正直、乐观、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我也不太会形容,大概是这个意思。我见过太多的排行榜名列前茅的人,都为了胜利打破了脑袋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只有你是个例外,是个难得的...好人。”
听完苏唯的话语,姜陵苦笑道:“这样是好事么?”
“好不好事我说不清楚,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如果让我选择一个除了我之外的人赢下这场比赛,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姜陵内心颤动。
这句话里美樱也曾经说过。
她还说:你不像他们那样,只把那个世界的人当成是数据,当成是虚假的,你知道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生活的人。
...你要走到最后,实现你自己的愿望,也要拯救那个世界。
姜陵沉默了片刻,突然觉得脑海中那浑浑噩噩的一切又清晰了起来,他开心的笑了笑,对苏唯说道:“谢谢你。”
“啊?”姜陵的反常表现倒是让苏唯倒是有些迷糊。
真的谢谢。”姜陵真挚地重复了一遍。
苏唯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好,只好应道:“不客气。”
姜陵轻吐一口气,似乎要把胸口那团抑郁的气息都吐出去,然后重新打起精神,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的原则继续向前走下去。
积分榜第二十六位,这是姜陵目前达到过的最好的名次,已经算是傲人的成绩了。
“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也对得起里美樱的期待。”姜陵心中自语了一句,而后又暗自握拳道:“还要更强,带着她那份一起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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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继续观看榜单,在自己前面,看到了王远欧名字。而在自己后面,秦苍、戴安琼斯、郝威廉、慕唐、周德文这些人都没有被拉的太远,这些人都是具有极高潜力的强者,一个也不容小觑。
另外便是,陈独醒,第40位。
似乎从塞纳尔那一次正面对决之后,他一直与自己相隔不远,两人你追我赶,各有过领先。
他是个自负的人,也是一个善于使手段的人,但说实话,他并不是个阴险狡诈惹人厌烦的人。姜陵并不是很讨厌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那一句“尊严实际上不是你自己争取的,而从来都是强者施舍给弱者的”。
九鹿城一战,两人默契的配合赢下了一次并不轻松的胜利,似乎给了他们交朋友的机会。但转念一想,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一次也算是两人一次竞争、一次比拼。就像是兵分两路的不同队伍,约定在前方汇合,如果哪一边表现的不够好,就相当于是拖累了对方。从结果上来看,两人还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把谁比下去。
但是这一次呢,在战场之外,小楼却选择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不是算姜陵输了呢?
姜陵自嘲一般无奈笑了笑,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像是电视剧里男一号和男二号争女人的狗血事情。
他继续往后看,而后表情严肃了起来。
第48位,鲍伯尔。
名次上距离自己还是有些差距,但鲍伯尔的进步已经堪称恐怖。
大概在三局游戏之前,他还是在一百多名徘徊,现在却一举突围来到了前五十的阵地。
就像是对于姜小白、对于楚辞、对于陈独醒,姜陵都相信他们有再进一步的潜力和实力。但那都是作为对手的角度来看的。而对于鲍伯尔,姜陵此时此刻也是相信他一定会继续向前迈进的。
那是出于站在朋友的角度,还是对手的角度呢?
...
“我们也算交个朋友...尽量别把咱们匹配成对手就好。”
“万一呢?”
“那也不要手下留情。”
...
“我还等着咱们兄弟一起杀到前十,然后把其他人都淘汰掉,最后我们石头剪刀布呢。”
...
想起第一次与鲍伯尔在狭间交谈,和上一次两人交心的谈话,再想起他刚刚砸在自己心头的那一拳,和那一对悲愤之中透着决然的双眼。姜陵却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他表情肃然,自语道:“希望我们能晚一点遇见,我的好兄弟。”
第三百三十章 修行琐事
上一次战场之中,姜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且完成了主线任务,获得了足足600点积分。其中300点主线任务奖励、100点胜利加分、100点淘汰赛额外胜利加分、60点战场表现分,以及...击杀里美樱获得的40积分。
姜陵兑换了两小时的狭间停留时间,加上本身获得的一个半小时,姜陵这一次可以在狭间待上三个半小时。此外他还预留出180积分作为一个半小时的练功房时间,而后他花费120积分的高价,兑换了一本《天池明集》。
这一本书名字不明觉厉、看着像是一本山水方面书籍,实际是出自风隐大陆金家的不传秘法,是念术方面绝佳的辅导书,其中内涵远不是《意念术初解》可以比拟的。如果将《意念术初解》比作《小学生教材详解》那种级别的辅导书的话,《天池明集》大概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种水平。念术方面进阶的书籍不少,可就像是《灵术初解》这本书,各个宗门乃至俗世之中都有流传,但其价值都难以比拟姜陵手中那本由云神宗修订的一版。
金家作为传承千百年的鼎盛世家,独传的修行秘籍自然是异常珍贵。《天池明集》这本秘籍,放在游戏世界之中,乃是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求之不得的修行至宝,就算是金家内的门客乃至宗亲,都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观看。姜陵作为玩家仗着有“系统”做后台,能以120积分换来这本秘籍,都算是占了极大便宜了。
以姜陵天变下境的念力水平来说,阅读它还是不成问题,或者说正适合。
姜陵没有急着进练功房,而是在屋子里先打开了天池明集,仔细阅读了起来。这本书不过五十页,不会超过十万字,但能卖上120积分的高价,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与姜陵期望的相差不多,这是一本主要讲解如何扩充念池、加快念力运转和念气凝聚的书籍。
念池存在于念师的脑海处,虽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具备实质形态,而且其大小也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并不会因为你脑袋的大小而受拘泥。念池是念师的力量源泉,念池的大小便决定了念师所能使用的的念力上限,也会影响到念力恢复速度。
此时身为天变下境的念师,姜陵脑海中的念池大概有着一个脸盆那么大,里面有着清澈的池水。待到需要使用时,念池中的“水”便会化作涓涓溪流,离体后变化根据你的意愿变成念气或念力。
从外观上简单来讲,能用肉眼看到招式外形或轨迹,哪怕只是看到空气的扭曲、气流的转动,都算是念气,而念力是无影无踪的。从伤害判定上来讲,可以笼统地概括为:念气是物理攻击,念力是精神攻击。
意念流主修念气,神念流主修念力,音念流可以做到二者兼修,当然一般音念流念师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侧重于两者之一。
比如马青的念气化矛、乾元贯破,以及蔡孝敏的搬山手印,这些你能看到的招式,都是将念池中的水转化为念气发出的意念流攻击。
而神念化剑、精神禁锢、恐惧威慑,还有神庭司命鱼嫦施展的月华领域那种幻术,都属于使用念力的神念流招式。
当然也不是一直这样非此即彼,实力强大的念术师所施展的一些玄奥招式,可以混合念力念气的攻击,甚至做
到二者的无缝衔接。
比如鲍伯尔使用的“心血震撼”,其攻击到敌人身上的效果是使对方心脏受到攻击,并引导其体内血液流动失常,致使其瞬间无法行动,甚至当场毙命。这招式产生的效果虽然是由内而外,但明显还是物理层面的攻击,是念气发挥了作用。但在释放的时候,实际上是以念力的形式渗透到敌人体内的。
鲍伯尔施展这一招的时候会打一个响指,这个动作不仅仅是装酷,而是代表着他在这一刻将悄然渗透至敌人体内的念力瞬间转化为念气的过程。
这个招式算是十分强大的念术,消耗颇大,但转化率实际并不高,八成的念力都在转化的瞬间消耗掉了。毕竟由念力转化为念气,并非那么容易。
但因为最后攻击落在了敌人的体内,所以防不胜防,哪怕只有两成的念力发挥了作用,造成的杀伤便也十分恐怖。
姜陵毕竟是一个灵师,念术方面是半路出家,以他天变境的念术水平,学习心血震撼这种级别的招式倒也能学会,但无疑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才行。
目前姜陵还不打算放下灵术专攻念术,只是看到灵念双修的安玉瑾,竟能发挥出那样恐怖的实力,越过一个小境界连战两位玄极中境的神庭司命,这般逆天的成绩,自然让姜陵心驰神往。
他不会放弃以灵力为主的修行方向,但是要开始向着灵念双修的方向靠拢,以追求日后更加强大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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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灵念双修虽然比专修灵力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但其上限是单修一门功法无法比拟的。
目前自己灵术方面已经临近天变上境,而念术水平则是初入天变下境,还需要追赶一下,以求二者能够更好的配合。
“想来像楚辞那种专修念术的家伙,念池该有...一个马桶那么大了吧。”姜陵心中暗想,恶趣味地用了一个恶心的比喻,而后又嘀咕道:“像鱼嫦那样玄极中境的念术宗师,念池大概真的有一个池塘那么大了吧?”姜陵回想起自己在月华领域之中那种毫无办法、如砧板上待宰的鱼虾般的弱小之感,又苦笑道:“恐怕还不止。”
姜陵简单看了几页天池明集,而后将其收起,心中对念术方面下一步的修行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而后,姜陵再次拿出了罗安寒的笔记,复习了一遍。
若说灵念双修算是天才才敢选择的修行途径,通灵之法在世人眼中,大概是疯子才会选的道路了。
姜陵继承者师父李轻舟的遗愿,和开创者罗安寒的意志,已经将此法掌握到登堂入室的水平。
从混乱之城中用了一次通灵之法便丢了半条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悲惨境况,到学习了罗安寒笔记之后,可以与施展禁术后达到半步天变上境的丁海滨打得难解难分,甚至最后将其力毙。姜陵对于的通灵之法的掌握,若是传播出去,足以震惊全天下的灵师。
姜陵却没有自此骄傲自满,回想着与丁海滨一战时的一些细节,继续细细咀嚼罗安寒笔记之中自己理解不够透彻的地方,查漏补缺,力求完美。
一直过去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姜陵感觉有所收获,而后收起罗安寒笔记,拿出了安玉瑾的笔记。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姜陵自语了一声,继续凝神观看。
安玉瑾虽然只有玄极下境
当然这个“只有”是对比罗安寒那种圣域级别的绝世强者来说的,对于姜陵来讲安玉瑾还是只能望其项背的强者。灵念双修虽然对比通灵之术来讲,普及度还算高一些,但天底下真正能融会贯通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安玉瑾算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一人,她在兰茵皇帝的暗中扶持和前辈唐麒的帮助下,阅读了不少灵念方面的书籍,以及灵念双修至大成的前辈们留下的经验,经其整理留下这样一本笔记,其价值比金家独传的《天池明集》也只高不低。
回想着安玉瑾战斗时的情节,四臂灵猿的粗壮手臂上覆盖着念气臂铠,攻守兼备,周柯寒施展的金翼鸾鸟明显是比四臂灵猿更为高深的唤兽系灵术,却不能将灵猿压制,足以看出灵力与念力的完美融合,能够发挥出远超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姜陵仔细看着,但也不求一次就将这本笔记吃透,想要先从头到尾看下来,心中有个概念。可即便抱着这样的态度,最后还是足足花费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其看完。
姜陵放下书籍,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如流水一般将自己的理解与感悟过了一遍,最后存放在了脑海之中。
而后姜陵又静静地闭目养神坐了三分钟时间,才缓缓张开了眼睛,如此高强度的学习,让他也有些疲惫。
“坚持住啊坚持住。”姜陵喃喃自语,但此时此刻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最后拿出一块魂灵玉,与其中的荆戎沟通了一下。
白落之战,对抗马青与梅含羞的时候,为了逃跑姜陵不得不留下荆戎殿后,而被马青击碎了灵躯。灵躯被外力击碎,残魂也会受到一定损伤,姜陵关切地问了问荆戎现在的情况。
荆戎回答很简单。
死不了。
姜陵也不知道怎么安抚这个冷酷的家伙,他也感觉得到荆戎虽然对自己的指令服从度很高,而且杀伐果决,是一个强力帮手。但荆戎对自己的认可程度明显不如周瑜。周瑜与自己已经是朋友一样亲近,但荆戎还大概停留在上下级关系的程度。
姜陵收起魂灵玉,心中明白若不能帮助荆戎达成心中那未完成的夙愿,以他那冷漠的性格,二者之间的关系必然得不到太大改善。
“玄武大陆南晋荆门,可是一直没有去过南晋啊,也不容易触发什么剧情,以目前的实力应该也不够横趟荆门的,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姜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积分,喃喃道:“还剩点积分,去哪转一圈呢。对了,那个魏公子也是灵念双修,而且风隐大路世家与神庭的战斗已经打响要不要去看一看?”
姜陵踱步思索道:“源法大陆上,也不知道维洛公主亚斯娜怎么样了,还有罗灵是罗安寒的儿子,他们配合尼安出兵罗森,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
“东周公主姬如寒那小妹妹...算了,我总想人家公主干什么,东周最近应该也没什么事。倒是玄武大陆的北秦,不知道屈坤和南宫帮主怎么样了。”
“灵元大陆...”姜陵思索到这,突然想起一事,喃喃道:“灵道大会上,师弟好像说要去红枫城吧?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上一次去红枫城救援花茗,也没来得及打听他。”
“师弟。”姜陵回想起李当归的样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道:“我去看看你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红枫城之乱
兑换游戏世界时间时,玩家可以选择将剩余的全部积分抵押,每在游戏世界每停留半个小时,扣除20积分,玩家自主选择回狭间的时间,当玩家积分不足20时,系统将会在最后的半个小时进行提醒,而后时间结束强制传送。也可以选择自主支付一定积分,兑换固定时间,时间结束前也会有系统提示,待时间耗尽后强制传送回狭间。
姜陵这一次选择了抵押积分,传送至游戏世界指定地点消耗20积分,定位自然是定在了红枫城。
自上次与里美樱来红枫城,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天,在游戏世界里则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姜陵不确定师弟是否还会停留在红枫城,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追踪师弟的位置。再者前往红枫城,至少也能打听一下花茗的情况。
上次花茗与苏正星在红枫林遭到神庭蛮横的围剿,即便里美樱拉着姜陵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但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个悲惨的结局。苏正星死在了突然出现的楚辞手中,花茗堕入妖道,死气缠身,逃进了死气弥漫的午夜之森。
神庭这一战死了两位执事长,和五位执事,想必神庭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不择手段追击花茗直至将其击毙。
花茗性情洒脱开朗,放浪形骸之中却有着善良的心地和不惜以身证道的正义感,最后却被神庭逼得堕落成了妖魔。
姜陵想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自己又能否帮助到她,如果里美樱还在的话,想必她也会很关心这件事情。
眼前纷乱却不刺眼的光影流转,下一秒姜陵出现在了城池的无人角落,他迈步走上街道。
红枫城景色宜人,但地处灵元大陆最南端,其繁花程度比不了九鹿城那种国都级别的城市,甚至比白落城都要稍逊半筹,地面是普通的土地,没有青石板铺路。但这座城池街道倒也称得上落拓整洁,从环境上看也算是个宜居的地方。
姜陵上一次来到红枫城,匆匆赶到红枫林助战花茗,也未曾好好逛过这座城池。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他走在街道上,零零散散有些来往的行人,路边偶尔可以看到几个贩卖果蔬和小吃的商贩。
姜陵注意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大多都有些抑郁之色,那些路边商贩的叫卖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整座城池也因此便显得像是一个病重的患者一般消沉
上次来时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座城池,但当时红枫正艳如晚霞般美丽,不少人从天南地北赶来赏枫,红枫城内也算是歌舞升平。如今如此萎靡,姜陵自然明白这绝不仅仅是因为花茗一事,肯定在这些天还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过,甚至还在持续着。
姜陵走了几分钟,而后转进了一家酒楼,晚饭时间还没到,酒楼里也没有几个客人,姜陵找张桌子坐下,身上银钱不多的他只能点了半壶最便宜的浊酒,而后要了一个寻常的小菜。
姜陵正掂量着怎么询问才能显得不唐突不引起猜疑,正巧点菜时看到柜台上悬挂着的几种酒名字的木牌,其中并没有红枫城这个时节特产的枫叶酒。姜陵觉得此事蹊跷,心中斟酌一下,而后平常地询问道:“小兄弟,店里没有枫叶酒了么?”
年轻的店小二苦笑一声,说道:“三日前便没有存余了。”
“哦,怪可惜的。”姜陵
也无奈叹了口气,等着店小二自己接话。
果不其然,小二跟着感慨说道:“本来这时节是枫叶酒最赚钱的时候,奈何出了这一档子事,红枫叶禁止进入,枫叶酒也酿不成了。”
姜陵装作不太了解的样子,继续问道:“那红枫林真的有这么危险?”
小二面露几分余悸说道:“可不是嘛,十几天前两位本领高超的神庭执事长死在了里面,不少枫叶上都沾了黑血。后来又有云神宗的弟子死在其中,现在的红枫林,只有云神宗和神庭的大人们可以进入,我们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而且这事被传的玄乎,大家也不敢喝枫叶酒了,唯恐怕沾染上死气。”
云神宗?姜陵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则是一惊,怎么会有云神宗的弟子跑到这来?还死了人?
那店小二也是见过些许市面,看得出姜陵气质不凡不似普通人,他也好奇地低声问道:“这位大人,您也是来帮神庭搜查妖道的?”
姜陵低声回答道:“我就是听说有这么一档子事,过来看看热闹。我这也只是听个一知半解,劳驾您给我说说,最近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甚至掌柜的都不在,店小二也就干脆坐下和姜陵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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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店小二叙述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姜陵才明白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就在花茗被逼进午夜之森的第二天,云神宗三位弟子莫名死在了红枫林之中!
其中有一位还是云神宗较为看中的弟子,名为唐风辛,据传是宗主的亲外甥。
云神宗身为灵元大陆上的鼎盛宗门,底蕴深厚,高手如云,其门人哪怕下了山一般也无人敢招惹。但是这一次接连死了三人,其中还有唐风辛这般重要的弟子,必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说是云神宗弟子意图为民除害,特意去追杀那妖女,却因为实力不济而死。
也有人传言唐风辛三人并非死于死气,凶手另有其人。
而且,有人亲眼看见云神宗弟子在酒楼内和醉花楼的弟子发生过冲突,起因正是唐风辛出言指责醉花楼对门人监管不利,还包庇身怀死气的妖女。
因此自然也有人说,唐风辛三人是被醉花楼的弟子怀恨杀死的!
在发现唐风辛几人已死后,神庭第一时间便将醉花楼的三名弟子带回神庭审问,直至当天傍晚才将三人放出。第二天一早,便有云神宗的九长老及数位实力不俗的弟子抵达红枫城,并且堵截了醉花楼的弟子,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准他们离开红枫城。甚至期间还起了冲突,醉花楼的弟子被云神宗九长老打伤。
而后云神宗主动协助神庭开始调查红枫城,但接连五日都未有半点发现。
直至七天前的正午,神庭典刑司命与云神宗九长老联手,带着数位神庭执事及云神宗弟子,还强行带上了醉花楼的三人,一同踏入了凶险的午夜之森。
这一去便是大半天的功夫,黄昏时分有一位云神宗弟子提前折返,此人身上带伤,不知遭遇了怎样的战斗,似乎想要回神庭送信搬救兵。
等到后续人员从午夜之森走出时,已经是月上树梢的夜晚时分,当时典刑司命身受重伤,云神宗九长老更是断了一臂!还有两位神庭执事根本就没有出来。
足以看出一行人
在午夜之森中遭遇了惨烈的战斗,竟让玄极中境的典刑司命,和玄极下境的九长老都如此狼狈。
而他们逃出午夜之森,路过红枫林的时候,明白了为何援军迟迟未到。
因为那位送信的云神宗弟子,竟然横尸在红枫林之中!
当天后半夜,午夜之森之中如有万鬼哭嚎,连十里红枫林都无法阻绝,城内不少人都听见了那渗人的声音。
自此神庭下令封锁红枫林,闲杂人等不得踏入半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来红枫城赏枫饮酒的人自然不敢多停留,纷纷离去。原本该是红枫城最热闹的时节,可如今整座城池却被一股无形的恐怖气息所笼罩。
“这午夜之森也是够玄乎的,我在这也住了十几年了,光知道寻常人进去了就会被林子野鬼勾了魂魄,再出不来。没想到连神庭的大人还有那云神宗的高手进去也讨不到好。我还有好几次忍不住想想去看看呢,现在看来倒是幸亏没进去。”店小二感慨了一句,而后问道:“大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么?”
姜陵无奈道:“我这点本事,也不可能进得去,也不清楚。”
“也是。”店小二点了点头,喃喃道:“没想到连神庭都解决不了...”说完这话,店小二又心生后怕,急忙住了嘴,瞥了一眼姜陵。
姜陵知道寻常老百姓可是不敢说神庭闲话,这店小二说走了嘴,心里恐惧神庭会怪罪,他平静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不必惊慌。
店小二轻吐了口气,朝姜陵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就要走。
姜陵则又问道:“兄弟,你可知醉花楼的弟子现在在哪?又是哪几位弟子?”
“我也不认得,只听说是三个年轻人,现在还被云神宗的人关着呢。”店小二答复了一句,恐怕自己再说错话,不再与姜陵唠叨,跑到一边干活去了。
姜陵抿了一口酒,心中思索着。他也很是不解云神宗的人怎么会死在红枫城,按理说花茗刚杀了神庭执事长躲进午夜之森,万不敢再随便出来杀人的,而且虽说花茗沾染死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丧失理智,还要对云神宗的弟子下手。
云神宗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姜陵无从得知,而以花茗目前的实力,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神庭司命和云神宗长老伤成那样,午夜之森中发生了什么姜陵也不得知晓,不过那里本来就是世界上仅次于六大禁地的凶险之地,一直以来神庭的人也不敢轻易踏足,天知道里面藏着怎样的妖魔鬼怪。
而云神宗找不到杀害弟子的真凶,又在午夜之森受挫,竟将火气撒到了醉花楼的弟子身上。
“就算唐风辛诋毁花茗,可醉花楼的弟子也不会冒失到敢对云神宗的人下杀手。”姜陵很清楚这一点,他皱眉想到:“醉花楼年轻的弟子,会不会是兰安岐他们?”
花茗出身醉花楼,闹了这样的事情,醉花楼必然也要受到牵连,醉花楼的弟子实际与此事无关,但毕竟是师出同门,替花茗受些指责到还算情理之中,但替那杀人的凶手承受云神宗的怒火,倒是无妄之灾。
“是谁呢?”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张面容,顿时身子一僵,瞳孔收缩。
唐风辛是宗主柳轻鹤的亲外甥?
“难不成...”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云神宗的羞怒
姜陵坐在酒馆里静静思索着,他心中几乎已经确定出手杀死云神宗唐风辛的就是自己的师弟李当归。
灵道大会上师弟便说要来红枫城,时间上看正相差不多,而且普天之下能够杀死唐风辛的强者数不胜数,但敢招惹云神宗的人却寥寥无几。
更何况唐风辛是云神宗宗主柳轻鹤外甥这件事情,在修行界也不算什么秘密。灵元大陆第二大宗派,有着至少十位玄极高手的云神宗,若无深仇大恨,没有人敢招惹,更没有人敢杀掉柳轻鹤的亲外甥。
而以李当归对于柳轻鹤的仇恨来讲,他是绝对做的出来的,而且灵道大会上看,师弟的实力也已经超过了唐风辛,有击杀对方的能力。
不过听说死的并不只是唐风辛一个人,还有两位云神宗的弟子也一并被杀了,云神宗与唐风辛同辈的弟子,怎么想也至少得有地转上境的实力,能将三人尽数击杀并全身而退,若真是师弟所为,那他的实力进步的绝对堪称神速。
姜陵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师弟来红枫城干嘛?难不成灵道大会的时候他就知道唐风辛要来所以故意来此狙杀的么?还是另外别的事情,而碰巧遇见了唐风辛,便趁着红枫城的混乱而下了杀手?
姜陵无法明确师弟的想法,现在他明白自己更应该关心的是师弟去了哪里,有没有被云神宗找到的风险。他前后杀了云神宗四位弟子,一旦被云神宗实力强大的长老找到,等待他的必然是死亡。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在红枫城搞事情,神庭定会关注此事,甚至出手帮助云神宗搜查凶手。
“去哪才能打听到师弟的消息呢?”姜陵心中有些焦急,要知道李当归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四年前全村被血腥屠戮,父母双亡,半年前师父也驾鹤西去,只给他留下了自己这个便宜师兄。现在实力有所增进的他,开始了一个人的复仇之路,可他再怎么天赋惊人,也绝不会是云神宗的对手啊。
“以我在神庭那边的知名度,想来红枫城的神庭极有可能也是认识我的,随意出去打探,可能没等打听到师弟的消息,我倒是要被神庭盯上了。”姜陵暗叹一口气,咬着下唇琢磨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那一小壶酒。
这时伴着肆意的说笑声,有四个官兵模样的士卒走进了酒馆,他们瞥了一眼姜陵,而后大模大样的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桌,很是嚣张地呼喊着店小二。
小二愁眉苦脸地将抹布披在肩膀,而后却又不得不换上了一张笑脸,凑过去给他们四个点单。
姜陵随意瞥了一眼,他不清楚红枫城军民关系如何,但这些举止乖张的大头兵必然不会是什么高素质人才,从小二那强颜欢笑的脸上也看得出,这些兵卒不会是好伺候的主。
最近红枫城闹了这么大事情,城主必然要要求守城士兵巡逻戒严,这四人恐怕是中午没吃上午饭,到现在才有机会溜出来搓一顿。
想来这是士兵应该会比店小二知道的多一些,姜陵不动声色地偷听着几人的谈话。
四人点了几个简单的菜,抱怨了一声将军不准喝酒,便催促小二赶紧上菜。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姜陵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内容。
有一个士兵抱怨地低声说道:“将军也是,把我们搞的这么紧张干什么,神庭和云神宗
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另一人年纪大一些,自然更懂人情世故,说道:“那些大人物也不会真指望我们能帮上多大忙,但作为红枫城守军,我们也总要表个态度嘛。”
“也就是做做样子,午夜之森里那些妖魔鬼怪又不可能杀到城里来,这几日天天巡逻,走的我脚都起泡了。”那士兵叹了口气。
“你这脚这么细皮嫩肉的?我看你也是该操练操练身子骨了,别光在婆娘身上操练你裤裆里的家伙。”另一人打趣了一句。
还有位士兵喝了口茶水,说道:“在城里巡逻还好,至少没有风险,等明天就该我们去枫林站岗了,要是真赶上那妖女又杀回来,可就麻烦了。”
“别乌鸦嘴,哪会那么巧就让我们撞上?再说就算那妖女藏在午夜之森还能苟活,她也没有胆子回来,神庭的大人们可都等着出这口恶气呢。”
“出这口恶气?上一次神庭和云神宗一起出手,还不是被杀得丢盔弃甲...哎哟。”
“咳。”那年纪大点的士兵踩了自己同伴一脚,而后扭头瞥了一眼姜陵,见姜陵低着头专心吃菜,便又转了回来,低声道:“你这缺心眼的家伙,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个时候可得小心点,真让那些大人物听到了,还不是随手就灭了你。”
那人也是后怕地转头看了一圈,而后沉默点了点头。
年纪大的士兵压低声音开口道:“虽说我们这些小兵帮不上大忙,但也不能懈怠,要知道不单单是午夜之森里那个妖女,还有一个杀害云神宗弟子的凶手没抓住呢,说不定还在红枫城里。”
“敢杀云神宗的弟子,这样的狠人我们也抓不住啊。听说云神宗那姓唐的弟子都是天变境的高手了,能杀了他的人你说得多厉害。”磨破了脚的士兵苦笑一声,而后道:“你说这是什么人物啊,云神宗那么大的宗门,从来都没有人敢招惹,他居然敢杀云神宗的弟子。要我说啊,就是那个杀了神庭执事长的妖女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另一人说道:“不对,那个妖女躲进了午夜之森,而且我听人说了,唐风辛身上的伤和神庭死的那两位执事长身上的伤完全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那就是醉花楼的人吧。”磨破了脚的士兵干脆脱了鞋,把脚丫子拿出来晾一晾,而后他接着说道:“那妖女原本就是醉花楼的长老,说不定醉花楼还有其他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年长的士兵摇头道:“醉花楼的三位弟子都被云神宗的长老关了好几天了,应该也没有审问出个结果,至少现在还好好活着。你把鞋穿上,这臭烘烘的味,还吃不吃饭了。”
磨破脚的士兵不情愿地穿好了鞋,叹气道:“午夜之森也进不去,凶手也抓不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用不了太久了。” 那老兵掂量了一下,而后又瞥了一眼姜陵,见姜陵脸色微红,像是喝醉了一样直晃脑袋,老兵放下了心,喝一口茶水而后低声说道:“云神宗想拿那三个醉花楼弟子开刀,引出凶手或者那妖女。”
“什么?”这些士兵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对修行界那些赫赫有名的宗门自然也是听过一些的,那士兵激动之下磕了脚,顿时龇牙咧嘴,而后还是急切地低声道:“醉花楼也是有头有脸的宗门,听说在西北那边可出名了,宗门里美女如云,各个都和仙女
似的。没有足够的证据,云神宗敢动他们的弟子?”
“听说神庭因为那妖女出身醉花楼,而去醉花楼宗门兴师问罪,却引得醉花楼众人群情激奋,差点和神庭闹了矛盾。也是因此神庭对云神宗私自软禁醉花楼弟子一事不闻不问,云神宗也就干脆出了这样的阴招。”老兵如此低声道。
另一位士兵则疑惑道:“这招能行么?”
老兵又喝了一口茶水,神态认真,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云神宗也是被逼急了,宗主派九长老前来追查杀死他外甥的凶手,这么多天过去,反而又搭上了一名弟子的性命,还弄断了自己一条胳膊,九长老无奈出此下策。而且我估计还有一层原因,是醉花楼近几年宗门出了不少高手,实力上升,云神宗怕在修行界的地位被反超,所以也有意借机打压醉花楼。”
“嘿,这修行界也勾心斗角玩阴的,和咱们也没啥差别。”那磨破了脚的士兵轻笑一声。
“说破了天还都是人,会点法术又怎么样?”老兵说的兴起,随口就接着道:“你看以往高不可攀的神庭,最近这段时间不也是屡遭挑衅,甚至还吃了大亏...”
“咳咳咳。”那三个人一起咳嗦,都是心中一阵本能的畏惧,却又忍不住笑意。
老兵顿时老脸一红,嘀咕道:“茶水喝多了也醉人,我什么都没说,上菜了,吃饭吃饭。快点吃,一会队长发火了就不好了。”
“是是。”几人应喝一声,然后各自拿起碗筷吃饭。不愧是军队出身,停止闲聊以后,四人吃饭的速度飞快,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一人吃了两大碗饭,菜也基本都空了。
店小二凑过来,堆笑道:“几位爷,吃好了?”
“催什么?还能少了你饭钱?”那磨破脚的士兵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小二也只能点头哈腰的赔礼。
“今天是我做东。”磨破脚的士兵摸索了一下身上,最后掏出一把铜板,说道:“这些差不多。”
“这...还差一些。”小二苦笑着。
士兵又瞪着眼说道:“小爷们这几天为了城里的安全脚都磨破了,你知不知道那歹人连云神宗的高人都敢杀?没有我们在街上巡逻,说不定哪天你就嗝屁了知道不,还不个我们打个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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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还说少不了饭钱,这下一句就要个折扣,小二苦着脸咧着嘴为难了片刻,随着四位士兵一起站起身,抓起了佩刀,小二急忙哭笑道:“几位爷辛苦,辛苦。”
“呵。”四人转身离开,那老兵临走到门口还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姜陵已经醉倒趴在了桌上,他心中觉得自己有点小心过头了,晃晃脑袋迈步离开。
“这些兵痞,饭桶,我还能指着你们保护?我呸!”小二确认他们都已经离开了之后,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骂着,少了饭钱老板不敢找这些兵痞要,却会狠狠责备他一顿。
“小爷您也别睡了,这才一壶酒怎么就多了啊。”小二背对着姜陵收拾桌子,却没听见背后有动静,他不由叹气道:“看您穿着打扮可不像是穷人,您可别再装醉赖账了,不然老板得骂死我。”
说完这话,小二轻咦一声,转过头去顿时惊讶,他看到那张桌上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排铜板。
“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啊,无声无息...草!钱也不够啊!穷鬼!”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午夜之森的哀鸣
“师兄,现在可怎么办啊?”红枫城的牢狱之中,响起了一个年轻之中透着虚弱的声音。
这间牢房内,有着三个人,其中一人虽然看上去身上落着些许灰尘,但他那疲惫的双眸依旧透着一股干净而锐利的亮光,他正是醉花楼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灵道大会上几乎力挫所有同辈的天才君子兰、兰安岐。他负手而立,手指下意识地摆动,静静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听闻师弟开口,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
安一飞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他先前与云神宗解释了太多,叫喊了太久,嗓子已经有些受损。原本最为棱角分明、倔强不屈的他,此时头发凌乱,双眸黯然,俨然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一旁的紫兮面容上还是带着薄薄的紫纱,她那清澈的眼眸之中透着无奈与伤感,低头道:“前些日子云神宗虽然将我们软禁,但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算是留有一丝余地。今日一早却直接将我们带入了大牢,恐怕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听到师妹也开口,兰安岐沉默着,还是没有搭话。
师弟师妹想得到,他兰安岐自然不会想不到。
只是他还不知道如何解决眼下的局面,也无法说什么善意的谎言来安慰师弟师妹,所以沉默着。
半个月前,三人不远万里来到红枫城,为的是寻找师叔花茗的下落。但造化弄人,就在三人到达红枫城的前一天傍晚,花茗师叔被神庭执事长追杀,最后被逼无奈释放了死气,堕入妖道,将两位神庭执事长皆尽杀死,而后躲进了午夜之森,惹得神庭震怒。
当天又十分巧合地偶遇了云神宗唐风辛,即便听到唐风辛那些强词夺理的羞辱,兰安岐也压制了愤怒,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自己不能闹事,不然会牵连宗门。他知晓轻重,第一时间写下密信,向师门汇报此事。
而后神庭找来,将他们三人带走,询问过后,确认了三人身上没有死气,且与花茗早就断了联系,这才放三人离开。
谁知又听说了唐风辛的死讯!
兰安岐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本来还打算留在红枫城关注一下花茗师叔消息的他,当即决定要尽快离开红枫城,以免遭受牵连,被卷入其中无法脱身。
谁知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云神宗的人已经到了红枫城,而且云神宗的人第一件事便是将他们三人截住,以协助调查为名,将三人软禁。
九长老态度极其恶劣,言辞处处透着针对性,仿佛认准了兰安岐三人就是杀人凶手,但他没有证据,也不能真的将三人怎么样。只是安一飞忍不住与九长老辩驳,最后骂了一句老奸贼,而后被九长老打了一掌,吐了一口鲜血。
这一掌不算轻也不算重,不会伤及本源,但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恢复不好那种。兰安岐内心岂会不恼火,但九长老身为玄极下境,身边又有八位天变境的云神宗弟子,他为了师弟师妹的安全,只得委曲求全,愿意留在红枫城等云神宗找到真凶。
他也想为花茗师叔抱不平指责神庭的胡作非为,他也想挺着胸膛瞪着九长老说一句:你凭什么扣押我醉花楼的弟子?
可兰安岐知道
花茗师叔激怒了神庭,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什么也做不了,若是态度过于强硬,只会白白葬送了三人的性命。
以至于七天前神庭与云神宗联手侵入午夜之森,要求他们三个也跟着的时候,兰安岐也同意了。
他真的想知道花茗师叔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甚至若是神庭和云神宗要围杀花茗的时候,他会不惜性命也要保护师叔。
但午夜之森所见的景象却超出了兰安岐想象。
那里不亏是传闻之中仅次于禁地的凶险之地,树木极其繁多,枝条茂密,哪怕是已经入秋,地上铺满了落叶,但头顶的枝叶依旧遮天蔽日,进入树林之后几乎不见天日。但这对于修行者来说并算不上是阻碍,两位天变中间神庭执事在前方开路,典刑司命坐镇中央,一行人在林中穿行,因谨慎起见放慢了速度,没有什么能够将一行人阻挡。哪怕是巨木拦路,对于天变中境的执事而言也不过是拂手挥去,如同拨开一根头发丝一般轻松。
一路上除了树木便无其他,落叶,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午夜之森的深处。
与树林边缘相比,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树杆的颜色越来越深,森林最中央的树木,树干竟是漆黑无比,甚至枝条和叶子也是黑色,时不时的无风自动,透着一股沉郁的诡异之感。
即便是境界卓绝的神庭典刑司命,面色也越发阴沉,警惕地释放念力覆盖周围,捕捉任何异常的动静。
但周围却安静的可怕,不知为何,那些莫名摆动的枝条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即便是几人踩在落叶上,也没有声音传出。
仿佛这里不再是灵元大陆最西南端的树林,而是地狱之中的鬼林。
云神宗九长老心中烦闷,突然他发现身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的纹路有些奇怪,他仔细观察,却发现那纹路隐隐约约竟像是一个人的面孔。九长老越发恼怒,冷笑一声,直接挥手将这一人环抱的树木斩断。
那大树被拦腰斩断,明明九长老实力卓绝,一手刀下去那树木应当是截面如镜,平滑地倒下去便是。但随着树木折断,竟发出了一声吱呜的声响,像是一个将死的老者痛苦的呻吟一般。
典刑司命定睛看出,只见那断口出竟翻涌出了黑色液体,如同血液一般,而且还有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中飘出,带着一股腐朽的恶臭气味四散开来。
典刑司命双眸一凝,他急忙抬手一挥,无形的念力化作无数细小的刀刃,精准的控制之下,那根树木从根部到树梢,都被碾碎成了灰尘般的大小,那股带着刺鼻气味的黑雾也被他挥手驱散。
他转头看向九长老,厉声道:“这里的树木被死气侵染了百年,早就成了鬼树,其中藏着不少死气,切莫随意出手。”
“是。”九长老低沉地应了一声,转而问道:“已经走到了午夜之森的最中央,怎么还是没有见到那妖女的影子?”
典刑司命眉头微皱,道:“这林子里诡异的很,即便是我的念力也扩散不出太远,甚至二十米之外的事物都感知不清楚。”
闻言跟在九长老身后的一位云神宗弟子不由咽一下口水,心中隐隐升起的恐惧更加强烈,不由得往九长老身后凑了一点。
他名为张风疾,在云神宗十代弟子里也算是名列前茅,实力不久前也达到了天变中境,而且他也兼修念术,只不过念术水平只有地转上境而已。
他也一直在释放念力关注着周围,但以往能够扩散出二十米来感知周围动静的念力,在这里竟如同陷入了浓稠的沼泽一样,根本扩散不出去,越靠近午夜之森中央,念力受限越强,现在竟只能探查周身七八米的范围,而且就是这七八米,也没有以往精准。
甚至他隐隐觉得周围总有些异样,就仿佛有好几双眼睛躲在周围的树后看着自己...
他以为是自己念术水平不济,受到这林中浓郁的死气影响导致的,没想到连玄极修为的典刑司命也会受到这么强的限制。
典刑司命自然没有张风疾那般恐慌,他冷冷地扫视着周围,说道:“都小心些,那妖女应该就在此地附近。而且除了妖女,这午夜之森中还有些不好招惹的东西。”
兰安岐三人跟在队伍的后方,在三人身后还有两位云神宗弟子看着他们,最后则是两名神庭执事负责断后。
这样恐怖的环境下,紫兮已经吓得面色发白,顾不得形象伸出小手抓住了兰安岐的袖子,也不敢打量四周。
即便是安一飞都眸露几分恐惧,手掌都有些发抖。
兰安岐有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中也难免紧张。他打量着周围漆黑的树赶,也总觉得隐隐有着一股窥视之感,让人心神不宁。
“那...那棵树...”兰安岐听到声音,见到张风疾指着右后方,眸露惊惧,颤声道:“有张脸...”
“巧合而已,不必在意。”九长老随口说了一句。
兰安岐眉头微皱,顺着张风疾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棵粗壮的树木,那漆黑的树皮上的纹路,一眼看上去的确像是一张面容,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脸。
第一眼看到,兰安岐也认为只是巧合,大概是周围环境太过压抑,加上光线太过昏暗,所以让人看到那纹路便联想到了人脸。
但再看片刻,兰安岐也不由瞳孔微缩,那面容竟是越看越清晰,仿佛就是那树干上长了一张人脸。
更让兰安岐瞬间感觉寒气直冲头顶的是那张人脸似乎对他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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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兄,那张脸...是不是...动了?”安一飞也难以移开视线,瞬间面无血色。
兰安岐攥紧了拳头,凭借强大的毅力稳住心神,将目光从那张脸移开。可是随着他视线移动,却心脏猛然一缩,发现不止那一棵树,周围不少的树上都浮现了一张张人脸...
狰狞的、痛苦的、咆哮着的、哭泣着的...
那些树木仿佛化作了无数的厉鬼,想要将几人拖入地狱,甚至隐隐有哀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寒毛竖立。
“鬼气作祟,勿要惊慌。”典刑司命开口说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振聋发聩,带着一股坚定的威严之感扩散开来。兰安岐只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心中的恐惧也减退了很多。
“不过是三百年前死在这里的无数冤魂罢了。”典刑司命锵然喝道:“还想驱使他们来对付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地狱归来的鬼魅
三百年前,一位实力登峰造极的死灵法师就驻扎在午夜之森中——当然那个时候这片森林还没有名字。
修炼死灵之法,就要祭炼刚刚死去之人还未消散的灵魂,可一来此举违逆天道,被祭炼之人的灵魂将受到极为痛苦的折磨,二来为了快速增进实力,死灵法师又怎会安静等待他人自然死亡,自然是残忍地出手击毙目标,而后强行祭炼其灵魂。
这死灵法师最开始在灵元大陆西南一带四处游走,算是流窜作案,后来实力增进到了玄极中境,由于残害了太多西南宗派的弟子甚至长老,被西南诸派携手追杀,他便选择躲进这老林之中。
这一躲便是四年的时间,这四年时间里,他在森林深处修习死灵之法,时不时还会出去掠回一两位实力不俗的修行者,偶尔踏足森林深处的凡人也被他无情杀害。
随着死亡的人数增多,人们自然对这片森林产生了恐惧,敬而远之,再不敢深入。红枫城神庭派出执事长和两位执事进山探查,但仅有天变境界的他们,自然是再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
神庭震怒,联合早就恨意滔天的西南诸派,进入森林清剿此人。
一位功参造化的神庭庭主亲自出马,率领两位神庭司命,以及十位天变境的执事,还有西南教派多位高手,气势汹汹闯入了山林。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死灵法师竟然已经迈过了玄极上境的门槛!
他这些年来孕养了数十名死灵,实力最低也是天变境,甚至玄极的死灵都有数位!这森林的深处遍布尸骸,早已孕养出了浓郁死气,使得死灵法师占据极大优势。
神庭一行人与这死灵法师从中午战至午夜,神庭执事死伤大半,西南诸派的顶级高手接连陨落,就连神庭那一任典刑司命都葬身于森林之中。
最后那死灵法师被合力击毙了,但神庭一行人也是狼狈撤出了这片森林。
神庭庭主闭关养伤,足足三年的时间才将身上沾染的死气祛除干净。
而这片森林却已经无法恢复原状,死气弥漫,幽魂游荡,变成了连修行者都无法踏足的险恶之地。
即便是神庭也只能种下十里红枫林来隔绝死气,警示民众不得踏入午夜之森。
时隔三百年,神庭当任典刑司命,又带领一行人来到了这片密林的深处。
这里树干漆黑,四周幽暗,气氛诡异慑人。并没有明显的死气飘荡,因为那些死气早已浸透了树木,都蓄积在其中。哪怕是玄极中境的典刑司命,也感到念力受阻,无法蔓延出太远。
几人才停留了没多久,便产生了渗人的异变。
那些树木上纹路悄然移动,浮现出一张张面孔,那些面容无比真实,各个表情扭曲,狰狞可怖。
“这些树木浸染死气,不少冤魂随着死气被禁锢在树中。”就在人心惶惶之际,典刑司命冷眸关注着四周,说道:“但这些只是没有意识的残魂罢了,必是有人以死气牵引,才让这些冤魂一齐出来作祟。”
九长老闻言顿时眸生锐利,扫视周围树木间的阴影,寒声道:“那妖女就在附近?”
“没错。”典刑司命应了一声
,说道:“暂且不要主动攻击这些树木,以免死气外溢,待我找出她的位置。”
说完,典刑司命盘膝坐下,但他并非直接坐在了地上,可以看到他身体漂浮在距离地面三寸的高度。他闭上了双眼,屏息凝神全力控制念力向四周扩散。
其余人守在典刑司命周围,警惕地盯着周围树干上那一张又一张可怖的鬼脸,纵使典刑司命有言在先,但在这样漆黑诡异的环境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
张风疾已经靠到了九长老的背上,身体微微发抖,九长老恼怒低声骂道:“你这混小子,怕什么怕,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胆大敢为,才深得宗主喜欢,当做心腹。怎么你就这么懦弱,几个鬼脸而已,有什么怕的!”
言罢,九长老抬手将张风疾往外推了推,张风疾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如此训斥,他也不好再凑回去。
他看着周围的树木,那些鬼脸虽然渗人,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攻击能力,不由让他放心了不少。
兰安岐听闻这些残魂是有人刻意以死气牵引出来的,自然也想到可能是师叔所为,便也把注意力从这些鬼面上移开,关注着四周。此时兰安岐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花茗师叔的,虽然他心里很想念她,也不在乎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此时神庭和云神宗的一众高手在此,花茗师叔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紫兮心中恐惧,顾不得矜持紧贴着兰安岐,手心全是汗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关切问道:“师兄,这...这会是师叔做么?”
“我认为不是。”兰安岐想起师叔曾经正直洒脱的模样,摇了摇头。
虽说师叔沾染死气,但这调动林间游荡的残魂来吓唬人的把戏,并不像是师叔的做事风格。
“真的只是吓吓人么?”安一飞面色煞白,身体紧绷的有些僵硬。
兰安岐看了他一眼,而后顿时瞳孔一缩,低喝道:“师弟小心肩上!”
一声喊得焦急,惹得九长老回头便骂道:“司命大人在感知,你们休要聒噪!”
下一刻却听张风疾也惊惧地喊道:“师伯救我!”
“嗯?!”九长老转头看去,见到竟有一根枝条悄无声息地竖直垂下,前端的枝条分出五个枝杈,竟像是一只手掌一般掐住了张风疾的后颈!
这边安一飞肩头一样是有一根黑色枝条,就像是一位老者布满褶皱的干枯手掌一般,搭在了安一飞肩头。
这样的景象让兰安岐都大吃一惊,安一飞扭头看到那枝头之后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想也不想便是催动灵力粗暴地拍了出去。
这树枝倒是非常脆弱,轻易便被灵力击碎,而后灵力继续飞出,砸在一旁的树干上,炸开了一个窟窿。
那边九长老也是挥手斩断了掐住张风疾后颈的枝条,逸散的能量将不远处的树干切开了一排口子。
随着树干被切割破坏,如血液般浓稠的黑色液体滚滚流出,而后黑色死气如烟雾翻涌,又汇聚至一起,顷刻间竟是变成了几个道人影!
“鬼...鬼!”张风疾惊慌之中释放灵力,化成一只灵兽,扑向了那鬼影,其他云神宗弟子也纷纷出手,以灵兽攻击周围浮现的鬼影。
那些鬼影被重创,死气凝聚的身体被打残,但是周围树木破损越来越多,转眼间周围竟是鬼影重重,甚至还有哀嚎低鸣之声响起。
“你们不要乱!”典刑司命在此刻突然张开了双眼,眸子里透射出精光,但他高喝一声,却并未理会身边的鬼影,身形一闪,直奔西南方向冲了过去。
九长老见状也想跟上,但见周围鬼影越来越多,他只好催动灵力,在周围升起无数藤蔓,阻拦鬼影,他提醒道:“不要胡乱出手!小心死气侵袭!”
兰安岐不敢大意,也唤出几道一人高的剑兰,围在三人身边,不让鬼影靠近。
“这些残魂借助死气凝聚身形,还算不上强大,但随着死气越来越多,这些残魂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兰安岐护住安一飞和紫兮,肃然道:“小心别被碰到,若是沾染了死气就麻烦了。”
安一飞看着周围影影绰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说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师叔真的就在附近么?”
兰安岐扭头望了一眼典刑司命奔袭的方向,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见到远处炸起一团金光,定是典刑司命施展了功法。
难不成真的是师叔?
兰安岐心生关切,想要跟过去看一下,却听到了远处典刑司命的一句惊呼之声:“当年庭主竟没能将你打得神魂俱灭,原来你还有一缕残魂!今天我就彻底灭杀了你!”
“什么!?”
听到典刑司命的话语,所有人都心中震撼。
“难道说...三百年前的死灵法师,还留有魂魄?”九长老眸子一缩,难以置信。
另外几位神庭执事则强行重开鬼影的包围,前去相助典刑司命。
九长老驱使藤蔓,击散了一个又一个靠近过来的鬼影,但足足二十分钟过去,只能见到那边不时泛起光芒,时不时有闷雷的般的响动传出,却一直不见典刑司命回来,看样子那死灵法师的残魂,实力依旧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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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长老见周围的鬼影好似无穷无尽,死气越聚越多,顿时心生不妙,他看向张风疾,肃然说道:“速速回去通报神庭,说那三百年前的死灵法师还没有死绝!”
“啊?这还出得去么?”张风疾心中一颤。
九长老凝聚灵力,唤出一只斑斓猛虎,他抬手将张风疾扶到了猛虎背上,严厉叮嘱道:“这些鬼影还不足为惧,你一定要冲出去,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若是到了夜晚,死气更盛,只会更加危险,你明白吗?”
张风疾一咬牙,道:“好,我这就冲出去通知神庭。”
“去吧,这灵虎凝聚了我小半的灵力,足够帮你走出这森林。莫要害怕,不要堕了你父亲勇猛的名声。”九长老下达命令,灵虎一跃而起,踏碎了两道鬼影,沿着来时的路线冲了出去。
张风疾独自一人骑着灵虎狂奔而出,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脑海里不由得也想起了父亲的模样。
父亲修行资质只是一般而已,但因为胆子大,深得宗主喜欢,时常将父亲带在身边。
他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也要想父亲那样敢作敢为。
却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为父亲五年前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第四百三十五章 九长老的怨毒
午夜之森的魑魅魍魉伴着浓郁的死气围向众人,九长老虽然派出弟子回去报信,但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也没有一点动静,前方典刑司命和神庭的众人也迟迟未撤回。
九长老施展灵术抵挡着鬼魅与弥漫的死气,第三次往嘴里送了一枚恢复性的丹药,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眼看着天色渐晚,等到彻底天黑之后死气无疑会更加浓郁,到时若是典刑司命再拿不下那魔头的残魂,恐怕几人要凶多吉少。
本来是来追杀花茗那个妖女,谁成想没有见到花茗,竟遇到了那三百年前死灵法师的残魂!
“一缕残魂,怎么会有如此实力,竟让典刑司命都无法短时间内将其诛灭?”九长老心生焦急,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里死气太重了,那些惨死在此的残魂被死气所限,都变成了林中的厉鬼。
这些厉鬼便是三百年前死灵法师祭炼的死灵,还有随后在围剿之中死去的神庭中人以及西南诸派弟子。
好在他们只是残魂凝聚了林中孕育死气,身形并不凝实,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实力,不然仅凭这些残魂,就足以要了所有人的命。
而那死灵法师的残魂似乎比这些鬼魅都要强大得多,竟然可以和典刑司命鏖战这么久。
“花茗,你敢协助这魔头的残魂作恶!又杀我神庭中人,简直是罪大恶极,当心我将你在神庭下镇压千年!”
典刑司命惊怒的暴喝声传来,九长老闻之皱眉,兰安岐三人皆是色变。
花茗也在?她协助那死灵法师,又杀了神庭的人?
“当我沾染死气的时候,不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么!当我想着将身上死气清除的时候,你们不是依然认定要将我诛杀了么?今日就让你也沾染这死气,看看你们神庭是不是也要将你诛杀,还世间个干净!”
随着花茗的话语喊出,兰安岐心头沉重,万分想冲过去见一见自己的师叔。那边紫兮则瞬间哭出了声,安一飞也是眼眸泛红,心生悲意。
“瞧你们醉花楼的妖女!”九长老扭头看向三人,将火气都发在了他们身上,破口骂道:“那死灵法师是滥杀无辜的世间祸害,你们花茗师叔竟与这种人的残魂为伍,简直是耻辱!”
“我师叔还不都是被逼的。”兰安岐咬牙切齿,却把这话咽回了肚子,同时拉住了师弟师妹。此时身处险境,与他争执没有任何用处。
九长老又骂了两句,这边云神宗弟子高呼一声:“长老小心!”
九长老转过头去,赫然见到一位死气凝聚的十分浓厚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不远。那道身影周围的死气急速向他身上汇聚,甚至距离他较近的两只鬼魅身上的死气都被他吸扯了过去。
“这是谁的残魂,竟能吸纳这么多死气!”九长老眸子一缩,瞬间明白这残魂生前必是十分强大的修行者,死气凝练的程度远超其他鬼魅。
那高大身影身上死气缭绕,甚至构成了一身长袍,那是他死前所穿的衣物。这衣服上,有着
火焰的图案。
“三百年前死去的典刑司命!?”九长老大惊失色,没想到连典刑司命的残魂也留在了这午夜之森中,也变成了一只厉鬼!
那厉鬼面容扭曲,霍然向九长老伸出手,死气翻滚间汇成一漆黑的大蟒,露出獠牙,直扑九长老。
九长老哪敢大意,暴喝一声,唤出一只斑纹清晰的灵豹,与那大蟒厮杀了起来。
一旁兰安岐也是万分震撼,这残魂所能发挥出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至少有着天变境巅峰,甚至是玄极的实力!
这典刑司命生前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即便是残余两成的实力,也有如此惊人。
如此来看,那实力足有玄极巅峰的死灵法师,恐怕残存的实力也足够匹敌玄极中境。
加上林中这些无穷无尽般的鬼魅,怪不得午夜之森是玄极大能也不敢轻易深入的凶险之地。
“助我!”九长老见自己唤出的灵豹被那黑色大蟒死死缠绕,顿时心生惧意,但周围还有其他鬼魅靠近,云神宗弟子也分身乏术,哪里有余力相助他。
九长老催动自己剩余的灵力,但那黑色巨蟒不断吸收着周围的死气,眼看着那只豹子的灵躯开始扭曲,甚至荧光的青绿色变得越发黯淡,竟是要被死气侵蚀。
转眼间那巨蟒将灵豹缠绕在了中央,而后仰起蟒头,竟是带着几分轻蔑地朝向九长老张开嘶吼了一声。
“畜生,若非刚刚耗费了太多灵力,我岂会惧你!”九长老低骂一句,而后就要后退,甚至想要躲在一位云神宗弟子的身后。
但他这一退,那巨蟒顿时随之暴起,盘旋的身子如弹簧一样伸展,转瞬间便来到了九长老眼前。九长老慌乱之中挥手抵挡,那巨蟒的血盆大口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啊!”九长老吃痛地高呼一声,此时只感觉那死气构成的獠牙竟是如此坚实,瞬间便刺破了自己的肌肤,钉在了自己的骨头上。
而且冰冷的死气瞬间浸透了自己的血液,剧痛之中还伴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酸意,又像是无数的小虫子飞速在自己手臂里蔓延开来。
那巨蟒咬死九长老的手臂,身躯随着卷了过来,想要将九长老死死缠住。
九长老的身子还不如那豹子的灵躯结实,若是被缠住,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青绿色光芒一闪,一道剑兰从九长老身前破土而出,刺中了那只大蟒。
这大蟒身上鳞片坚实,但那片兰叶不但形状像剑,更是有着剑的锋利,瞬间刺破鳞片,在大蟒的颈部割开一道口子,也挡住了巨蟒身子的席卷。
九长老得以喘息,低头看见自己手臂被咬得部分竟是已经漆黑如墨,而起这渗人的颜色以极快的速度化作千丝万缕向自己肩头蔓延。
死气侵染!
九长老又惊又惧,但他深知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只得带着几分凄厉地喊了一声,而后从乾坤袋抽出一把短剑,硬生生切断了自己的手臂!
亲手切断自己的手臂,这种心理折磨
和剧痛差点让九长老昏厥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他连退数步,躲在了云神宗两位弟子之间。
那边兰安岐咬牙发力,唤出五道剑兰,从不同的方向刺出,竟是十分精妙地硬生生将那蟒蛇以一个奇怪的形状卡死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但是,毕竟这只是一只死气构成的唤兽而已。
那漆黑而高大的身影向前迈步,抬手便又要施法。
“你是神庭前辈,切勿迷失本心!”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一道身影拖着金芒从前方驰回,抬手间手掌炸起一团炫光,而后接连七八个巴掌大、熠熠闪光、鎏金般的古字从那炫光中飞出,打在了那漆黑的身影上。
那漆黑的身影顿时如遭雷击,步伐踉跄着一退再退,身上那浑厚的死气如同柳絮般不断逸散。
而后又有三名神庭执事飞速赶回,也来到了九长老身旁。
九长老见状大喜,问道:“诛除那魔头和妖女了?”
这边典刑司命没等答话,前方林子深处便传来了一声沙哑而无比阴戾地喊叫声:“神庭的走狗!进了午夜之森还想走?”
这声音如从九幽地府之中传来,仿佛能刺痛人的灵魂,让九长老不由得随之颤栗。
“速退!”典刑司命转眼看向后方,眼露肃然和一股不甘说道:“虽然他境界不高,但此地死气太过浓郁,若是不能将其瞬间打得神魂俱灭,就无法将其彻底杀死。情况对我们不利,先退出林子。”
“怎会如此?”九长老捂着自己不断喷血的断臂,迅速后撤,而后他咬牙道:“张风疾在搞什么,怎么还没有带人回来!”
“还我命来!”那透着阴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典刑司命亲自殿后,盯着后方厉声道:“你这魔头!这无数的鬼魅都被你残害的人,谁又能偿还他们的命!?”
那魔头的残魂只是凄厉地笑着,接着喊道:“既然你这么可怜他们,就与我们一起在这地狱作伴吧!”
周围的鬼魅也跟着凄惨地嚎哭起来,加速向一行人靠拢。
“快走快走!”九长老回头看来一眼,而后瞳孔放大,急促地迈着步伐。
一行人开始快速后撤,原本跟在后面的兰安岐三人,此时便成了打头的。
兰安岐刚刚耗损颇多,但还是尽力施展灵术驱散后面的鬼魅,安一飞与他一起,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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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长老跑太快,越过其他人,来到了兰安岐身后。但是他看着兰安岐的背影,却是眸子泛红,咬牙骂道:“你这醉花楼的卑鄙小儿,明明有着实力,却非要等老夫被袭才假惺惺出手,是不是盼着我死啊?如此狠毒之心,与你那花茗师叔何异!”
“你...”这一声怨毒的话语喊出,兰安岐只觉呼吸一窒,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紫兮哭着喊道:“我师兄好心搭救你,险些被鬼魅扑到,你竟不知感恩,还如此阴毒!”
“闭嘴,待出了这林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第四百三十六章 醉花楼的骨气
经历了意想不到的惊悚与死亡的危机之后,一行人狼狈地退出了午夜之森。而后在红枫林内,发现了张风疾的尸体。
张风疾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而且其父亲在九代弟子之中虽谈不上多么出色,但确是宗主心腹,地位不俗,此行有意让张风疾随九长老外出历练,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
只是九长老并不担心如何面对张风疾父亲的悲痛与怨恨,他更无法面对的是宗主。
宗主的亲外甥唐风辛莫名死在了红枫城,他主动请命带队前来探查此事,追捕凶手。
只要能做成这一次差事,一方面可以为宗主的外甥报仇,一方面也是想帮助云神宗拉近与神庭的距离,第三点便是可以借助此事踩上一脚近些年风头正盛的醉花楼。对于云神宗而言一举三得,对于他个人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博取宗主的好感,立些功劳。
之所以如此积极,只是因为他卡在玄极下境已有近十年了,近些年宗内修行资源主要留给几位更有希望破境的师兄,也有很大一部分倾斜给了年轻一代的弟子,他总觉得自己距离玄极中境仅剩一线之隔,只要能争取到一些珍稀丹药,便有极大希望。
谁知未等找到一点关与凶手蛛丝马迹,便遭到如此重创,又葬送了一条弟子的性命,宗主怎会不怒。
而且...他自己还断了一臂。
如此一来,不但身体残疾,而且无疑会影响到他的道心。再者宗主对他会更为失望,灵丹妙药恐怕已成奢望。
“不,还有希望。”九长老内心悲痛又畏惧,但随后便转为一种疯狂,他内心自语道:“只要帮神庭杀了花茗那妖女,神庭必会有所嘉奖,再将醉花楼彻底拉下水,也是大功一件。”
如此想着,一个阴暗的计划便在他内心滋生。
......
“神庭庭主好像并不在红枫城,听说东面兰茵国出了什么大事。没有庭主坐镇,神庭不敢再贸然进入午夜之森,九长老便想着将花茗师叔引出来。”大牢之中兰安岐眉头微皱,喃喃道:“用我们三人的性命。”
“他们真的敢杀我们?”紫兮娇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慌,她难以置信道:“他们怎能如此蛮横无理,神庭会准许他们这样做么?他们就不怕惹怒了我们醉花楼?”
兰安岐沉默片刻,叹息道:“恐怕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
“什么?”紫兮没有兰安岐看问题那么通透,不知道兰安岐指的是什么,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我们师门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早已经送信回师门,宗主和师叔们一定是知道的。但也正是因此可以猜到,我们师门那边必是出了事情,不然我们已被扣押了这么久,他们不会不来接应我们的。”兰安岐当然不是在埋怨师门,他眸露几分关切和凝重地说道:“花茗师叔杀了神庭执事长,西南那边的神庭得知此事,必要登门问罪。而之所以神庭默许云神宗拿我们开刀,和没有人来接应我们,想来是师门已和神庭起了冲突。”
“就因为花茗师叔一个人,就要责难我整个醉花楼?更何况花茗师叔本就是被逼的。”紫兮只觉委屈,眼眶又红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安一飞蹲坐在
角落,冷笑了一声,双眸带着几分怨恨地道:“神庭,哪里是在主持世间的公正和平,他们只是在维护他们的权威罢了。当神明沉寂之后,他们变得不安,而因为不安,便更加焦躁,容不得一点忤逆之声,甚至已经开始不惜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住口!”听着安一飞的话语,兰安岐警惕地扫了一眼大牢外,不让他把这“大逆不道”的话语继续说下去。兰安岐本想呵斥两句,但见安一飞那颓丧的模样,不由轻吐了口气,低声道:“我们还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没有资格。
明显兰安岐也并不认为安一飞说的内容错了,而是错在他还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就是这样,我们还没有资格。”安一飞咬着下唇,恨恨道:“但总会有些有资格的人站出来,给他们好看。”
“行了。”兰安岐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而后轻叹了口气。他却不由想起前些天听说白落城那边叛神者的动向,心中默念道:“那天不会太远了吧。”
“这下可怎么办。”紫兮蹲坐在地,双手抱着膝盖,眼眶微红地喃喃道:“如果神庭忌恨于我们醉花楼,不肯出手阻拦,任由云神宗的人处置我们,我们岂不是要等死了。难道...真的要指望花茗师叔来救我们么?”
兰安岐也面色沉重,如果花茗师叔不来,他们极有可能真的就被丧心病狂的九长老杀掉,但花茗师叔来了,就能救得了他们么?兰安岐内心纠结:“他们既然有这样阴毒的计谋,肯定会做足了准备来对付师叔。”
安一飞咬牙道:“就算师叔来了,那九长老说不准还是会杀了我们。”
“那还是不要来了。”紫兮惨淡一笑,道:“为了救我们再害死了师叔...”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念着那个妖女!”随着一声阴戾的话语传来,三人皆是面色微变。
九长老带着三位云神宗弟子走了过来,断了一臂的老者面容更加阴沉,眼眸之中带着一股怨恨,他看着牢内的三人,恶狠狠说道:“你们师门的人也一样死脑筋,这个时候不赶紧与那妖女撇清关系,帮助神庭杀了她,来证明醉花楼的清白,却非要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妖女与天下作对,不是找死是什么?”
兰安岐不卑不亢地回道:“花茗师叔沾染死气这两个月来,也从未杀害过一个人,不是神庭苦苦相逼,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愚蠢,你这是在指责神庭么?”九长老冷笑道:“什么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什么百年难遇的天才,看不清天下大势,偏要急着去死啊。”
兰安岐平心静气,知道与他争执没有一点意义,不咸不淡道:“论顺势而为,我们醉花楼的确不如云神宗。”
“你这少年,不知好歹!”九长老盯着兰安岐,眸子里毫不掩饰杀机,把午夜之森中兰安岐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妨告诉你们,没有人会来救你们。那妖女只敢躲在午夜之森苟活,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她是不会跑到太阳底下的。如果她真的敢出来,那我倒是要感谢你们了。至于你们师门...呵,西南的神庭问罪醉花楼,你们那些愚蠢的长辈却反过来苛责神庭办事霸道,要神庭给个交代,可笑至
极,如此荒唐之举,已经惹得神庭震怒。”九长老轻蔑地笑着。
兰安岐也笑了,道:“这是愚蠢荒唐么?这是醉花楼的骨气。”
“骨气?”九长老很不满意于兰安岐的反应,咬牙道:“我倒是希望她们能一直这样有骨气,那样用不了太久,世间就要少了一座碍眼的小楼了。”
“而云神宗便可以确保天下第二的位置了,恭喜恭喜。”兰安岐面无表情,即便是君子如他,也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内敛之中透着极度讽刺的话语来抨击对方。
九长老气得脸色都变了,他从握紧的拳头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兰安岐说道:“你们就是这样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希望一会刀斧加身的时候你也能这样硬气。”
九长老一挥手,喝道:“醉花楼弟子兰安岐、安一飞、紫兮,协助花茗为祸作乱,对抗神庭,且屡教不改,现云神宗为了天下大义,将三人处死,以谢天下!”
兰安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安一飞眼眸透着悲痛,有些神经地笑了起来;紫兮双眸无神,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九长老打开了牢狱大门,强横地拿出三根婴儿手臂粗,裹夹着数根银灰色丝线的绳索,将三人捆了起来。
这些丝线是一种珍贵的特殊材料,制作工艺极为复杂,与在北秦角斗场上困住姜陵他们的铁索是一样的,可以极大削弱人的修为。
九长老虽然断了一臂,加上灵力过度耗损,实力下降不少,但兰安岐三人自然还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兰安岐并没有反抗。
他知道此时此刻反抗也没有意义。
可眼看着就要被处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留着实力似乎也没有用,不如鱼死网破的壮烈死去。
但兰安岐总觉得,会有人出现的,会有人不顾一切来帮助他们的。
“即可处决,给我带走!”九长老一挥手,云神宗弟子压着他们离开了牢狱,而后转交给了红枫城的兵卒,直奔城外西郊。
以往处决犯人也是在东郊,因为西边是十里红枫林,那是红枫城闻名遐迩的景色,自然不会让鲜血污染那片土地。更何况再远一些就是午夜之森,虽然几乎没有可能,但若是死去的阴魂真的飘荡到了那里,岂不是又多了一只鬼魅?
但这一次,既然是要引花茗出现,自然是安排在西郊处决醉花楼的弟子。
云神宗有意将此事传播开来,全城皆知,可往常那些喜欢看热闹、哪怕是死人的热闹的百姓,也没有一个敢凑过来。
红枫城负责处决死刑犯的巡防队队长率领五十名士卒押送兰安岐三人来到了西郊,外加九长老以及七位云神宗的弟子监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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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天际的火烧云红的如同泼洒在浅蓝色绸布上的鲜血一般。
残阳的光晕落在红枫城的城墙上,落在那随风摆动的十里枫林,也落在了兰安岐那笔直的身躯上。
兰安岐沐浴着夕阳,一身青衣的他,像极了一片笔挺的兰叶。
别的花卉草木叶子大多是弯曲的,而剑兰是冲天挺拔,因为别的叶子的叶脉是软的,而剑兰的叶脉是硬的,也许可以叫做叶骨。
那便是醉花楼的骨气。
第四百三十七章 踏着晚霞的妖女
“跪下!”赤裸着精壮上身的刽子手从后面一脚踢在兰安岐的腿弯,但兰安岐却是纹丝不动。
那刽子手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君子兰兰安岐的名头,但也知道这人是一位修行者,若是对方还留有实力,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但兰安岐一动未动,刽子手转头看了一眼,巡防队长皱眉朝他扬了扬下巴,催促他赶紧动手。
刽子手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再次鼓足了力气猛踢了一脚。兰安岐站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这样也就够了,刽子手不敢奢望他能像其他死刑犯一样颤抖着跪在地上屁滚尿流,只要这个高度能够方便他一刀砍下去就好,他便可以重复这些年来他不停在做的事情。
五十名士兵呈半圆形环绕在临时搭建的处刑台外围,云神宗九长老和其他弟子就站在巡防队长身后不远处。
断了一臂的九长老眼神冷漠,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病态的兴奋。
君子兰兰安岐,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灵道大会上力挫同辈弟子,即便是云神宗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潭风雨,与其也只能平分秋色。可是凭什么?我云神宗底蕴近千年,乃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你醉花楼凭什么与我们平分秋色?
百灵谷谷主称赞兰安岐乃是几百年才得一遇的天才,只要勤勉修炼,五年之内便可踏入玄极,二十年内必入玄极中境,成为一代宗师。
呸!老朽修炼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迈过那道门槛,你个黄毛小子有什么资格可称二十年内必入玄极中境?
现在只要杀了这小子,醉花楼年轻一脉的弟子就算毁了一半。还有那个花茗,也是被称作天赋非凡,只是因为其游戏人间的态度,导致修行迟缓,实际上乃是醉花楼上一代人里最有潜力的人。现在嘛,虽然的确变强了,却也已经废了,就是一个不敢见光的臭老鼠罢了。
醉花楼未来的希望?没有了!
而且那些自视仙子仙女的家伙不是有骨气么?敢和神庭叫板,实在勇气可嘉,今日我杀了醉花楼三位弟子,你们岂不是要被逼疯?到时说不定真的惹怒了神庭,神威降下,教你那一楼繁花似锦都变成遍地灰烬!
九长老心中如此想着,只觉浑身痛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病态的笑容,使得身边云神宗的弟子瞥见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刽子手饮了一碗酒,然后将瓷碗摔了个稀烂,半碗酒入肚,半碗酒则被他喷在了磨好的环首刀上。
他将环首刀高高扬起,酒水顺着锋利的刀刃滑落,夕阳的余晖照映下,那颗水珠莹莹散着光晕,宽阔的刀身反射着悲凉的光芒。
兰安岐昂着头看向四周,而后又缓缓低下了头,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斜阳拉得狭长,像是一片剑兰的叶子。
兰安岐平淡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环首刀落了下来,带动着劲风,劈开了一抹斜阳。
一片枫叶落下,在半空飘动,霜红的枫叶散发出鲜血一样的色彩,在残阳的照映下,那鲜血仿佛燃烧了一般。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无数片叶子。
九长老眸子瞪大,咬牙切齿,面露出一股疯狂。
兰安岐缓缓张开了眼睛,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思念,还有一些愧疚,使得他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谁敢杀我醉花楼的弟子!”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震动了十里红枫林,猎猎狂风从林间吹来,红叶随风,化作一片燃烧的火海,将那沉重的环首刀瞬间焚成了齑粉。一片枫叶落在刽子手粗壮的臂膀上,顿时一缕青烟升起,使得他鬼叫一声,连滚带爬惶恐无比地转身跑下了处刑台。
兰安岐抬起了头,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热泪盈眶。
安一飞双眸通红,他咬着下唇,又点头又摇头,浑身都在颤抖。
已经濒临崩溃的紫兮眼泪如泉涌,惶惶度过了这么天的她,此刻终于见到了最亲近最爱护她的人,如同孩童一般无比委屈地哭喊道:“花茗师叔!”
花茗踏着燃烧的枫叶,衣袂舞动,如同脚踩晚霞的仙女一般,走向了处刑台。
兰安岐苦笑着说道:“您不该来的。”
“我应该装作不知道你们的消息,躲在林子里不出来?”花茗望着自己的晚辈,眸露疼爱,平淡笑道:“你当我真的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女了?臭小子,我可是你师叔啊,从入门开始,不就是我一直罩你们么?”
兰安岐看着师叔那熟悉的娇美面容,看着她脸上那刺眼的黑色花纹,心中感慨万千,却又无比温暖。
“来的正好!”九长老大喝一声,双眸瞪圆,喝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花茗出现,那些士兵顿时心生恐惧,这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哪里是他们对抗得了的,他们颤抖着握着手中的兵刃,只能仓惶后撤。
但有那么几位士兵,面容冷酷,随手扔掉了头盔,猛然冲了出来。
他们手中握着的,皆是神庭涤罪剑。
领先一人正是神庭典刑司命!
“花茗!午夜之森你借助那魔头的残魂之力和滔天的死气尚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选择了走出来,那便去死吧!”典刑司命暴喝一声,双臂一展,手掌上泛起光芒,形成了两个光球,而后他双手合拢,两个刺眼的光球合二为一,化作一轮小太阳,笔直地向前冲去。
花茗不退反进,越过兰安岐三人,招手间无数枫叶汇聚而来,那些火红的枫叶转瞬间黯淡下去,变成了墨一般的漆黑,迅速融合成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绽放的黑色莲花迎上了如太阳一般耀眼炽热的光球,如同光明与黑暗的交锋,二者死死抵在一起,转瞬间迸发出无比强横的能量。
一股剧烈的波动从那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点炸开,如咆哮的浪涛一般四散开来!
十里红枫狂乱地抖动,那些退得不远的士兵身体倒飞砸在了城墙上,甚至那些冲过来的神庭执事都被迫止住了步伐,施展全力自保。
而兰安岐三人也被剧烈的能量吹飞,落到了红枫林之中,摔了个七荤八素。若不是花茗危机之中还不忘越到三人身后,恐怕他们三个都
要被这逸散的能量所重伤。
“花茗师叔已经踏入玄极了。”被绑住双手的安一飞挣扎着从地上坐起,顾不得脸上的尘土,看着花茗师叔的背影不由心生激动。
几个月前花茗师叔还是天变中境,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一举突破了玄极?
兰安岐靠在一颗枫树上,却是没有太过惊讶,花茗本就资质非凡,甚至比诸位师叔都高上一等,只是平日嬉笑怒骂,并不勤勉,导致修行缓慢境界不高。而且潜风镇时花茗师叔就已经在天变中境的巅峰,距离上境不过一步之遥。有了死气的加持,加上她拼命的刻苦修炼,此时步入玄极也不算难事。但兰安岐依旧面容沉重道:“那也不能是典刑司命的对手啊。”
三人都紧盯着那里,花茗施展的乃是醉花楼绝不外传的秘术月色白莲,只是在死气的融合下,白莲变成了墨色。那漆黑的莲花在光芒的侵蚀下,肉眼可见的在片片凋零。
典刑司命毕竟是在玄极中境浸淫已久的绝世高手,而且这小太阳一般的光团看似简单粗暴,实际上应该是神庭秘法阳天神耀术的变式,威力自然是无比强大。
花茗之前在午夜之森中有着无数死气的支撑,也无法直面典刑司命,而是靠着那三百年的魔头残魂的帮助才能与其周旋。此时走出了午夜之森,花茗也深知自己不是典刑司命的对手,但哪怕是自己死去,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再倒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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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茗脸上的黑色花朵绽放,她的左眸变成了漆黑的旋涡,可哪怕她催动自己的全部力量,也依旧是在缓缓后退。
安一飞焦急道:“师叔岂不是要死在这里,我们要出手帮忙,啊,可恶,这绳子怎么这么紧!”
兰安岐之所以靠在树上,也是想试图解开捆住自己双手的绳索,在这绳索的压制下,他发挥不出本身的实力,而且这绳索捆得实在是有些紧,一时根本无法打开。
“谁来帮帮忙呀!”紫兮看着花茗师叔就要支持不住,不由心急如焚,水珠般的眼泪从面颊滑落。这危难之中,她竟是下意识地喊道:“姜陵哥哥,快来帮帮我。”
安一飞听到这呼喊,不由无奈地说道:“姜陵是天行者,又不是神明,怎么可能说来就来,我们还是自己快想想办法。”
紫兮咬着下唇,委屈而自责地哭泣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太没用了,要是姜陵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都这个时候了,哭什么哭!”安一飞心中急躁得快要发狂了,不由得情绪失控呵斥了紫兮一句。
“喂,都这个时候了,欺负师妹不好吧?”
一个清晰声音传来,安一飞不由得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兰安岐惊讶地转头望向身边的男子,而后不禁温和一笑。
紫兮止住了哭泣,眨了眨那饱含泪水的眼眸,长着小嘴难以置信地看向出现在一旁的男子。
“没错,想我了就要大声说出来嘛,说不定我就听到了呢。”
姜陵站在太阳最后的一点余晖之中,微微一笑,向紫兮伸出了手。
第四百三十八章 难以接受的逃亡
云神宗抓不到凶手,竟要向醉花楼的三位弟子开刀?
姜陵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无法平静,虽然他不知道醉花楼是哪三位弟子来了红枫城,但他明白这三人一定是为了花茗而来的,那便极有可能是与花茗关系密切的兰安岐他们几人其中的三个。
兰安岐姚白凤等人在潜风镇与自己并肩作战,在灵道大会上主动站出来为自己解围,也是可以说是有革命友谊在的,难能坐视不管。姜陵离开了酒馆,小心在城中游走,试图寻找醉花楼弟子关押的地方。
而后便见到一行士卒押送着犯人走出了城,姜陵不敢靠得太近,隔着四条街遥遥望了过去,见到了兰安岐、安一飞和紫兮三人。
“果然是他们。”姜陵心中沉重,却没敢紧跟上去。既然他们是想用这种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计谋来诱出花茗,那随行的人员里必然会有神庭的高手。
等一行人出了城,姜陵才加快速度,从北门绕了过去。
待姜陵从侧面赶到西郊时,见到了花茗踏着红枫杀将了出来。
“是你的风格啊。”姜陵不由感慨了一句。这简单粗暴的计谋连酒馆的店小二都能看明白,花茗没理由不知道神庭就是在等她。但她还是来了,明知九死一生,依旧义无反顾。
因为醉花楼那三位弟子都是她心爱的小家伙,她哪怕堕入了魔道,但她的良知还没有泯灭,她的身体被死气侵染,但她的善良还没有被吞噬掉。
眼看着小太阳炸起光辉,黑色莲花绽放花瓣,光明和黑暗的争锋开始,姜陵便绕到了枫林,然后找到了兰安岐几人,也听到了紫兮绝望之中带着期盼的话语。
姜陵快速解开了三人身上的绳索,紫兮充满感激地看着姜陵,问道:“姜陵兄,你是特意为我们而来么?”
姜陵没有隐瞒,说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红枫城,我来此是找我的师弟,也想来看看花茗师叔怎么样了,而后才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云神宗的人太卑鄙了。”一向文静优雅的紫兮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而后看向花茗,焦急道:“他们一心要杀死花茗师叔。”
“快去帮忙。”安一飞揉了揉手腕,就要冲上去。
“哎!”姜陵拉住了安一飞,而后道:“我们几个帮不上忙,现在快走啊!”
“什么?我们怎么能走?”安一飞急切道:“师叔为了救我们,不惜犯险来到这里,现在就要被典刑司命打败了,我们要帮她啊。”
“你也知道她是为了救你们来了!”姜陵虽然也心疼花茗,但他置身事外看得更清楚,明白此时此刻绝不应该回头去救花茗,而是应该尽快逃走。
算上他自己,四个人虽然都堪称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对手可是典刑司命,还有云神宗九长老虎视眈眈,四人的实力加一起也影响不了战局的胜负,救不出花茗不说,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毫无疑问,神庭对醉花楼的印象已经极差,云神宗更是迫切地想踩上一脚,如果兰安岐几人敢去相助花茗,对方会毫不留情的对兰安岐几人下杀手。
而且一旦坐实了“醉花楼弟子相助妖女反抗神庭”的事情,神庭必然会以雷霆般的怒火降临醉花楼宗门。
兰安岐心中纠结,他也明白姜陵的意思,但是...花茗可是为了救他们才回来的,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是他们三个害的花茗不得不现身。现在眼看着师叔就要被杀死,他怎能那般狠心独自逃生。
安一飞更加急躁,就要不顾一切去和神庭拼命。
眼看着姜陵就要阻拦不住,花茗的声音传了过来:“兰安岐,带着你师弟师妹走!”
兰安岐抬起头,双眸泛红地看向师叔的背影。
光明正盛,那黑色莲花已经被寸寸吞噬,眼看着支撑不了太久。
“我已经堕入魔道,不可能再回宗门,也与宗门再无瓜葛,你们无需管我,赶快离开此地!”花茗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但她还是坚定地对兰安岐说道:“你们是醉花楼的希望,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明白么?快走!”
兰安岐看着花茗的背影,目光都要燃烧了起来,最后他咬破了下唇,一把拉住安一飞,嗓子沙哑地毅然喊道:“走!”
“师叔!”安一飞悲痛地呼喊了一声,泪流不止。
“走吧,别让花茗担心。”姜陵拉住了已经哭成泪人的紫兮,强行拖着她向远处奔去。
“回去好好修行,我是醉花楼的罪人,你们将我忘了吧。”花茗喊了一声,凝聚最后的力量,将光明又推了回去几分。
“我们怎么能抛下师叔不管。”安一飞难以接受,额头青筋都浮现了出来,如同疯癫了一般。
“你冷静一点!”兰安岐双眼通红,死死拉着安一飞向前狂奔。他咬牙道:“还不是我们不够强,帮不上师叔的忙,还要师叔来救我们!”
“若不是我们被云神宗扣押,师叔就不会出来了。”紫兮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姜陵劝道:“不要这样想,这不是你们的错。是神庭和云神宗造的孽。”
“哪里来的混小子,胆敢协助违逆神意的罪人,还敢说道神庭与我云神宗?”九长老急速奔袭而来,他眼眸阴戾,盯着姜陵怒道:“想必就是你小子杀了唐风辛和张风疾,今日终于将你也引出来了,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苦啊!”
“老东西,说话要讲证据。”姜陵骂了一声,没想到这老头把云神宗弟子的死怪到了自己头上。不过自己此时出现在此地,似乎也的确摆脱不了嫌疑。
“杀我云神宗的人,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来祭奠我云神宗弟子!”九长老认定了这一点,歇斯底里地嘶吼一声,唤出一只身形巨大的猛虎骑在身下,全速冲来。
花茗那妖女已经被引出,杀死唐风辛的凶手也出来了,只要将这二人杀死...不,要教这二人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那自己此行就不算失败,回去还能得到宗主的嘉奖!
憋屈了十几日,终于到了他复仇的时候了!
九长老内心在咆哮,他骑着猛虎转眼间就来到了几人身后二十米。
“这老东西什么实力?”姜陵一边狂奔一边问道。
“本是玄极下境,但午夜之森中不但断了一臂,实力也有所受损,现在大约是半步踏进玄极的水平。”兰安岐解释了一声,而后发现凭几人的速度被九长老追上恐怕只是片刻间的事情。
“也就是天变境巅峰那样了?”姜陵权衡了一下,而后道:“我拦他一下,你们跑
!”
兰安岐说道:“我帮你。”
“你疯了,你们不能留下,只要逃回醉花楼便还有希望,若是出手对抗,只会落下把柄!”姜陵拒绝了兰安岐,示意他们快走:“我是天行者,死不了,不用管我!”
兰安岐内心挣扎,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拉着师弟师妹继续狂奔。
“哪里走!”九长老怒喝一声,已经迫近。
“老东西!”姜陵转过头,抬手间灵力爆发,五条藤龙破土而出,汹涌地扑向冲来的九长老。
燃文
九长老从灵虎身上落下,灵虎继续前冲,那斑斓猛虎面对五条藤龙依旧面露狰狞,磨盘大小的虎掌裹夹着劲风拍下,直接将一条藤龙的龙头打碎,而后另一只锋利的爪子斜着抓出,转瞬将第二条藤龙撕成两截,而后虎口一张,又将一条藤龙咬在口中,上下颚发力,将那藤龙碾成了灵力碎屑。
眼看着三条藤龙转瞬间消失,猛虎继续撕扯另外两条藤龙,九长老冷笑一声:“地龙派的招式?用的还挺娴熟,但不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九长老突然往地上一拍,将潜伏在地底的那条藤龙扼杀。他既然看得出这是地龙派的手段,自然也知道这土下行龙的阴招。
另外几位云神宗的弟子跟了上来,甚至还有巡防队的队长和副队长。
“去追兰安岐!”九长老喊了一声:“这小贼我亲自对付即可!”
另外几位云神宗弟子领命,片刻不停地从一旁绕了过去,追击兰安岐等人。
九长老面对姜陵信心满满,轻蔑道:“年纪轻轻灵术便已如此精湛,倒也算是个厉害的小子。但你这本事还是差了些火候,无论你是地龙派的娇子还是别的什么人,今天就让你知道杀我云神宗弟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老东西还挺猖狂!”姜陵心中凝重,却并不认为自己必败无疑,他也冷哼一声:“这只大猫还挺凶。”
“就凭你那几条小泥鳅,也想斗过我的踏虚白虎...嗯!?”九长老眼神一变,露出震惊之色。
原本白虎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了三条藤龙,想必剩余的两条也不过是转眼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此时此刻,那两条藤龙竟是将白虎死死缠住,那白虎如何扭动身子挥舞利爪,也无法破开纠缠。
那尖锐的虎牙咬在藤龙身上,却是不能将其咬断。
眼看着藤龙越勒越紧,那白虎力竭,再难动弹。九长老惊愕之后,看出了端疑,咬牙道:“好小子,竟是灵念双修!”
姜陵将念力附加在了最后两条藤龙身上,那白虎一口钢牙可以咬穿藤龙,但面对身上覆盖了一层念力的藤龙,它便无法那么干脆利落了。
“能将灵念结合的如此融洽,此等天资即便放在我云神宗,年轻一代也没有人可以比肩,这小子是什么人?”九长老内心如此自语,却转瞬间更加坚定了将姜陵击杀的决心。他漠然道:“真以为老朽几十年来的修行比不上你个毛头小子了?今日就叫你死无全尸!”
浑厚的灵力迸发,融入白虎体内,那已经被两条藤龙死死缠绕的白虎突然扬天咆哮,身上灵躯荧光熠熠,从缝隙透射出来。
嘭!
灵屑纷飞,两条藤龙炸成了无数段!
第四百三十九章 那位熟悉的武灵
姜陵最开始学习念术的时候,是奔着学习音念术去的,其出发点是为了能熟悉周瑜的招式,从而提高通灵之法的成功率和彼此间的配合。
在这个过程中,姜陵经过不断的学习,也一步步将念术水平提高到了天变境,对念术拥有了一定理解,也粗通了不少意念流和神念流的技巧。
他不止一次将念力附加在自己的拳头上,用来简单地增加破坏力。之前也尝试过将念力附加在自己唤出的灵体上,但却只能做到简单粗暴的附加,并没有成熟的技巧,大概是在面包上抹了一层果酱那种程度。而绝大多数情况下,姜陵只有在施展藤墙术的时候才会这样做,或者说,这有这个时候他才有能力这样做因为藤墙是静止的。
他可以在挥拳的时候在拳头上附加念力,但他却无法妥善地将念力附加在运动中的灵体上,就好比你用手攥着一团果酱挥拳,是可以保证这果酱不会散开太多的。但你要是掐着一块涂满果酱的面包开始甩动,那无疑果酱会溅在墙上,或者飞你一脸。
具体来说,若是在读安玉瑾笔记之前,姜陵是没有能力将念力附加在不断舞动的藤龙身上的,那样会使念力逸散绝大部分,从而得不偿失。
但现在不一样了,姜陵已经摸索道了灵念结合的些许门道,虽然算不得娴熟,但至少可堪一用,发挥出了让姜陵满意的效果。
只是他目前的实力仍是不足,姜陵相信附加了念力的藤龙足以让九成九的同境界高手难以招架,但毕竟九长老是玄极高手,哪怕实力下滑,依旧是骑在玄极门槛上的。随着他的灵力迸发,那只斑斓猛虎发挥出了更强的实力,竟是一举便扯碎了藤龙。
“真不能小看呐。”姜陵后退了半步,明白仅凭藤龙之术是无法对抗这位云神宗长老的。
“就这点本事了?”九长老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你见识见识我踏虚白虎的威力!”
那只足有大象一般体型的猛虎长啸一声,虎目锐利,直接扑向了姜陵。
“周瑜!”姜陵哪敢托大,立马施展通灵之法,灵力游走于全身,经过这么多次实战,周瑜的残魂极快的速度融入了姜陵的身体。
黑发变红发,青衣染红霜,赤心古琴横在身前,十指律动,琴弦一弹便是激昂的音符,如若军中战鼓被锤响。
阵前曲!
战马嘶鸣,旌旗麾动,一片刀光剑影迎上了奔袭而来的白虎。
“通灵之法!?”九长老眸子瞪大,难以置信,修行数十年灵术的他,自然是知晓通灵之法,也知道这门功法是多么不可思议,所以更加震撼。“竟然可以施展通灵之法,这小子是什么人?”
姜陵本来距离天变上境就仅剩一线之隔,施展通灵之法后实力再增,已有和天变上境争锋的战力。杀伐无比的阵前曲奏响,琴声之中那些无畏的战士挥舞手中的长戈,围杀向了斑斓猛虎。
那猛虎受阻,奔袭的身躯停下,身上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它嘶吼着,虎爪不断撕扯,想要将恼人的琴声搅碎,将那无数士兵杀光。
但琴音不止,虚空中的士兵便仿佛无穷无尽,战曲激昂,战士们便毫无惧意,面对凶兽依旧勇往直前。
“还能让你一个小辈反了天!”九长老见灵虎受阻,无法前进,胸起愤意,须发无风而动,灵力再度输出。
那猛虎庞大的身形竟是再涨三分!
“今天就和你拼到底!”姜陵腰间十三枚蕴灵玉莹莹闪烁,他那赤色瞳孔光芒更盛,犹如火焰在燃烧。
战火熊熊!
琴音之中,无数点燃的箭矢搭在了士卒的长弓上,刹那间尽数破空飞出,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如同天上繁星陨落。
猛虎咆哮,箭矢燃天!
转眼的功夫,那精纯灵力构成斑斓猛虎身上已经是破损不堪,光顺的毛发也黯淡了许多,但是,阵前曲已经奏完了大半,沙场上的士兵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还是不行么?”姜陵知道自己还是难以抵御这灵术娴熟的云神宗长老,哪怕他已经从玄极跌落至天变上境,但他对灵术灵力的理解绝不是任何天变上境可以比拟的。这斑斓猛虎看上去与天变境唤出的猛虎也没什么区别,但其中包含的玄奥技巧是姜陵无法想象的。
“云神宗,仅仅一个境界跌落的长老也有这般实力么?”姜陵明白自己支撑不了太久,自己手段尽出,已无翻盘可能,只能奢求多拖延一下这老东西的步伐,给兰安岐他们创造逃亡的时间。同时他也对云神宗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对师弟的复仇之路增添了更大的压力与担忧。
这云神宗的九长老的实力估计连云神宗内前十都排不上,但自己竭尽全力也无法应对,师弟要何年何月才能报了血海深仇啊。
这一次来红枫城,本是想打听一下花茗的情况,也想试试能不能碰到师弟。
没想到花茗是看到了,却已经被神庭围剿,陷入几乎是必死的危局。师弟更是没有见到,可能是见云神宗与神庭发怒,已经离开了红枫城。
姜陵做好了奏完这一曲便强退的准备,再坚持下去也是徒劳。只能希望兰安岐他们顺利逃脱,至于花茗,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这一曲即将结束,那猛虎虽是伤痕累累,但依旧保有一战之力的时候。
姜陵弹完最后一个音节,却止住了强退的动作。
因为那只凶猛扑杀的灵虎,在最后一刻突然回头了。
随着琴曲尾声最后一波赴死冲锋的士兵挥舞兵刃砍在了那猛虎身上,但那猛虎却是强接下这一波攻击,开始转身回撤。
它一瘸一拐,跑的是那么焦急。
姜陵偏过头,越过那只猛虎,看向后方,顿时瞳孔一缩,心生惊喜。
“你是什么人!”九长老撕心裂肺和吼了一声,仓皇地后退,险些摔倒。
他仅剩的那条手臂,竟是从手肘处断开了,鲜血狂喷!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雄壮的虚幻身影,那是一位将军,他带着一顶头盔,挡住了大半的面容,他身上的铠甲锈迹斑斑,手上握着的钢刀甚至还有着几个不起眼的缺口,而这把刀上还在滴血,脚边落着半条胳膊。
这是一位武灵,姜陵认识这位武灵,这是姜陵见过的第一个武灵!
师父李轻舟的秦宫!
“师弟来了?”姜陵急忙看向一边,果然见到九长老西侧二十米外的一棵树后走出了一个带着半截面具的男子,正是自己的师弟李当归。
九长老专心对抗姜陵,没有意识到李当归已经悄然靠近,而后唤出武灵,一举斩下了他半截手臂!
九长老全部灵力几乎都已经运用到了那踏虚白虎身上去对抗姜陵,此时自身突然受击,眼看有性命之忧,自然顾不得姜陵,唤回白虎来保护自己。
姜陵无暇考虑师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看着踏虚白虎直奔秦宫而去,姜陵一咬牙,再唤出两条藤龙,缠住了那白虎的两条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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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伤痕累累的白虎受不住力直接扑倒在地,但其迈动强健的四肢,死命挣脱了束缚,就要再次奔袭。
但那把看上去不怎么锋利的钢刀已经斩了下来。
秦宫看上去便知是一位久经沙场的铁血老将,杀伐果决,不求章法套路,出手便是雷霆杀招。
一刀重重劈下,猛虎低头,下巴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三寸深的凹陷,在其额头之上,更是多了一个三尺长的裂痕。
姜陵催动灵力,再猛然扯动白虎的后腿。
那白虎正要昂头去撕咬那眼前的老将,突然被向后拖了一下,血盆大口张开却什么也没有咬到。
那把钢刀再次挥动,直接卸掉了那白虎的下巴,而后再一刀斩过将磨盘大的整个虎头都斩飞了出去!
看着那白虎灵力逸散,姜陵累的气喘吁吁,解除了通灵之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当归朝姜陵点了点头,而后迈步走向九长老。
九长老跌坐在地,连连后退,他瞪着眼睛,怒骂道:“你是何人,敢伤云神宗长老!”
见那面具后冷冽的双眸不为所动,九长老心生寒意,更加大声喊道:“我是在帮神庭做事,你若杀我,就是与神庭为敌!”
李当归继续向前迈步,秦宫的钢刀已经指向了九长老的面颊。
九长老感受到了那刺骨的杀意,不再后退,只是双眸通红地喊道:“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李当归声音冷漠,居高临下看着九长老,道:“你想认识我?去下面问问唐风辛和张风疾吧。”
姜陵急忙站起身,见李当归真要下杀手,又不由有些担心,毕竟一个九长老不足为惧,但神庭的高手就在不远处,杀了这老东西若是引来神庭,师弟想逃可就难了。
“什么!”九长老瞪大双眸,惊怒之中咬牙喝道:“你这小儿,好大胆子,敢针对我云神宗,小心我灭你满门!!”
姜陵一听这话,心中一寒,知道这老东西必死无疑。
“师弟,还是让我...”
噗!
血光迸溅,人头落地。
姜陵无奈轻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师兄。”李当归看向姜陵,惨然一笑:“他还要灭我满门。”
第四百四十章 进步神速的师弟
云神宗九长老,在宗内话语权并不算高,原因很简单,主要是此人天赋不足,实力不济。当然,玄极下境的实力,在世间那也称得上是凤毛麟角的顶尖高手。但作为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的云神宗,宗门实力鼎盛,玄极高手自然是不在少数。而九长老可是在宗内修行了足有四十一年的老人了,乃是九代弟子之中最早入门的一批,比当代宗主柳轻鹤还早入门七年。
对于绝大多数修行者来说,玄极门槛绝对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譬如修炼成痴的方奇乙,也被挡在玄极门外,苦苦不得入。但云神宗占据着灵气充裕的云霄山十七峰,有着无数令世间修行者眼红的灵丹妙药和顶级功法,但凡修行天赋称得上不错的,只要勤恳修炼,三十年内踏入玄极似乎也并非是多难的事情。
后入门的九代弟子不少天赋异禀之辈都纷纷赶超了他,但由于资历原因,论资排辈还是担任了九长老一职,也教导出了不少优秀弟子。
云神宗睥睨灵元大陆这么多年,死了一位唐风辛都如此震怒,今日九长老死在此地,不但使宗门损失了一位高手,更主要的是此事在修行界传出,那可是大失颜面,在怎着这也是一位长老啊,可以预见云神宗定要倾尽全力将凶手追查到底。
姜陵本不想师弟这么早就引起云神宗的注意,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迟了。
姜陵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说道:“他该死。”
李当归则摘下面具,看着姜陵微笑道:“终于又见到了你,师兄。”
“上次听你说要来红枫城,我便想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姜陵也笑了笑,而后瞥了一眼已经尸首分离的九长老,轻叹口气,问道:“唐风辛震是你杀的?”
李当归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道:“在红枫林正巧见到他,既然他是柳轻鹤的外甥,就没有理由放过他。”
“别太急切。今日只是来了一个九长老,又赶上神庭和云神宗在午夜之森受挫,醉花楼弟子也因为花茗的原因被牵扯进来,局势混乱,他们无暇全力追查你,你还能全身而退。若是云神宗真派出个玄极高手追杀你不妨,可就没那么容易走脱了。”姜陵无奈摇了摇头道:“每次见面都和你唠叨这个。”
“我知道,师兄是关心我的安危。”李当归没有不耐烦,而是认真道:“但是这一次机会难得,我便出手试一下,日后会小心行事的。”
姜陵看到李当归如此懂事,不由得心里一软,毕竟这才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和师傅顶嘴的混小子,现在却要肩负着复仇的压力,面对云神宗这样一座屹立云端的高山。姜陵打量了一下他,关切地说道:“这么久你都一个人修行,又四处奔波,想必很辛苦吧。”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李当归平淡回答,而后问道:“师兄你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神庭已经开始对付天行者了,你是要与神庭为敌么?”
“差不多是这意思吧,但也有些天行者会帮助神庭,这事还挺乱的。”姜陵看李当归将秦宫收回了魂灵玉,眸子里带着几分惊讶道:“你现在已经有天变中境的实力了?”
“七天前在你那半株青玉灵芝的帮助下,已经成功突破天变中境了。”
“好快的修炼速度。”姜陵心中惊奇不已,他真的没想到师弟竟然已经来到天变中境了。
十九岁的天变中境是什么概念?说是举世罕见一点都不为过,即便是兰安岐姚白凤这些天之骄子也望尘莫及。
而且李当归是和自己一起开始修炼的,按游戏世界的时间来算,也就是从踏入修行一途至今,才过了九个月...
当年师父李轻舟用一年的时间从初入修行突破至天变境,就已经惊骇众人,李当归这样的修行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对比游戏世界的人来说,玩家有着观天书、积分商城、练功房这种外挂级别的辅助,所以才能如此神速的升级破境,李当归就算再拼命修行,也几乎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天变中境才对啊。
“无穷碧不亏是灵师梦寐以求的法宝,对我的提升非常大。”李当归如此解释了一句。
但是姜陵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毕竟他现在身上可是有着十三块蕴灵玉的,而且是从虫岛圣山上拿到的,品质也算上次,就算这十三块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极品的无穷碧,想来也不会差太多了。十三块蕴灵玉在身,姜陵也的确感受到灵气聚集的速度加快很多,但凭借这个就能在九个月之内飞跃到天变中境?
姜陵没等细问,这边李当归也很好奇道:“师兄已经练成通灵之法了?”
姜陵点头道:“算是摸到门路了,没有辜负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
“太好了,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李当归明白没有修成通灵之法是师父一辈子的遗憾,师父将这份遗愿寄托在了师兄身上,而师兄也真的做到了。李当归由衷的感到替师父高兴,感慨道:“师父将通灵之法传给你是对的,你果然是天才。”
“我是天行者,修炼方法和你不太一样。”姜陵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想学,我也可以把关于通灵之法的笔记留给你。”
“这...”李当归略有犹豫,而后道“你不留着看了么?”
姜陵问完实际上有些后悔,毕竟自己仗着是玩家,哪怕灵魂受挫也可以在狭间快速恢复,若是李当归修炼通灵之法,稍有不慎遭到反噬,可是容易伤了魂魄,不易治疗。
师父临走之前也说让李当归安心修炼常规的灵术,不要去修炼通灵之法,以免误了他修行,眼看着李当归出乎意料的突飞猛进,若是真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姜陵想了想说道:“这通灵之法太过于玄奥复杂,我修炼起来都多次受伤,你还是先不要学的好,这样吧,我这有一本《武灵唤法》,倒是适合你现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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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归道了声谢,接过了《武灵唤法》,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若是师兄你已经熟读了师父的笔记,就把它给我吧。”
姜陵倒是有些意外李当归真心想要这通灵之术的笔记,他劝道:“不是我吝啬,只是你现在修行速度这么快,最好还是稳扎稳打,不要冒险了。”
“我知道,我也未必要真的去修炼,只是...这毕竟是师父留下的笔记,放在身上也多一份念想。”李当归低声开口,而后又说道:“当然,留在师兄你那也行。”
师父的笔记姜陵自然早就读透,更何况还有罗安寒的笔记在,留在他身上也差不多就剩下纪念意义了。说起来这也是师父唯一留下的亲笔真迹,李当归想念师父,想把这本笔记带在身上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姜陵莫名感觉师弟的话语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姜陵还是拿
出了那本笔记,而后递给了李当归,说道:“你可以大致看看,但我还是劝你不要轻易尝试,以你现在进步的速度,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我明白。”李当归接过笔记,而后问道:“这一次你能多在这里待一会么?”
“我这次时间也不多...”就在这时,红枫城方向炸起一道白光,姜陵抬头,又扭头瞥了一眼兰安岐几人逃离的方向,他焦急道:“我与醉花楼的人有些交情,我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没有时间浪费了。”
“好,我能帮上什么忙么?”李当归问道。
姜陵本想让他去帮忙看一下兰安岐他们有没有顺利走脱,但随后姜陵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那边都是云神宗弟子在追击,若是李当归还奔着杀人去,一来容易引起云神宗的弟子拼死反击,二来事情闹大,可能会引起神庭的关注,而万一被人记住了他的样子,以后就危险了。
姜陵便搭着他的肩膀说道:“这里局面很危险,红枫城的神庭几乎全员出动,听我的话,你不要再掺和了,赶快离开这里。”
“好,你自己小心。”李当归答应了下来。
“我是天行者,死不了。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但醉花楼被卷了进来,我得帮帮忙。”姜陵问道:“你还准备去哪么?我有时间再去找你。”
李当归想了想,而后说道:“我准备去南月城,可能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好,我一定争取去看你。”姜陵轻轻捏了捏李当归的肩膀,而后和他拥抱了一下,道:“保重啊。”
“你也保重,师兄。”李当归应了一声。
姜陵后退两步,转身准备离开。
李当归看了一眼姜陵背影,也准备转身,却只听姜陵轻声说道:“记得师父最后说的话。”
李当归先是一愣,而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道:“我记得。”
姜陵笑了笑,迈步向红枫城疾驰而去。
李当归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也不能说是瞒着他吧,毕竟姜陵也没有追问,只能说是李当归还不想说罢了。但姜陵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即便有无穷碧和那半株青玉灵芝,李当归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突破天变中境。
李当归的确修行天赋不错,也足够勤恳,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兰安岐惊才绝艳,也勤勉修炼,醉花楼的修行资源供给也不会比一颗无穷碧半株青玉灵芝差,但也没有那么神速的晋升。
绝对还有其他的因素促使师弟能够拥有这般堪称逆天的晋升速度。
那是什么?师弟没有说,姜陵猜不到却也不会追问。
“修行既要勤恳,也要戒急戒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切记不可被仇恨遮蔽双眼,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
这是师父临终前的话语。
李当归攥着手中那薄薄的本子,闭上眼睛,眉头皱着,咬着下唇,仿佛心中再激烈的挣扎着。
“闭嘴,我知道。”李当归突然张开眼睛说了这样一句话,他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他迈步离开了。
他去的方向,是午夜之森的方向。
姜陵并不知道南月城在哪,实际上红枫城距离南月城的直线距离不算很远。
只是需要穿过午夜之森。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星空下盛开的繁花
月色白莲,乃是醉花楼的招牌绝学之一,是一式上乘灵术,只有悟性不俗的人才能修至大成。那灵力汇聚的白莲娇嫩绽放,洁白荧光的花瓣拱卫着中央如星辰般闪亮的花蕊,透着一股神圣端庄的气息。而由醉花楼的那些衣袂飘然的仙子释放这一招,其画面可谓赏心悦目,只是不易见到,也让不少修行者对这一幕都是心驰神往。
花茗自然将这一招已经习得炉火纯青,但今日释放,那朵如月色般皎洁的白莲花,却是变得像墨染一般漆黑,散发着幽暗的气息,如若地府黄泉上开放的花朵。
这莲花缠绕死气,威力更涨,但它要面对的,却是如同小太阳一般闪耀的神光。
日落西山,天色以及渐暗,但这轮太阳的存在却让这里如同白昼。
这是神庭秘法阳天神耀术的一招变式,威力无比惊人,那些炽热的光线不断将死气吞噬,那朵墨染的莲花花瓣一寸寸消散,只不过坚持了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要被彻底碾碎。
花茗见兰安岐等人都已经撤走,已经跑出了自己的视线,便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望向前面的神庭司命,漠然冷笑一声。下一刻她身上死气从袍子里逸出,如烟雾一般在身边缭绕,那一对美艳的眼眸变成了纯黑色,如同两颗黑宝石一般。她左边脸颊上那诡异的黑色纹路,似乎颜色更加深了几分。
一朵黑色的玫瑰花,在她眉心绽放。
在确认晚辈们都离开之后,她将全身的死气激活至的极致。
并非她一开始保存实力,而是一来她一旦放开束缚,全力催动身上的死气,那便会使神识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而且杀戮心变得极重,不复往常的谨慎,出手间可能会误伤到弟子们。
二来,她不想让弟子们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此时弟子们退走,花茗拿出了最后的底牌,准备殊死一搏。
她并没有认为自己可以杀了神庭司命全身而退。
她是为了救几位心爱的弟子而来,而且在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打算。
花茗已经无所顾忌,死气汇聚,那已经残缺无比的莲花上,竟是再次盛开了一朵黑色玫瑰花。
“你这妖女竟已经堕落到了如此程度,还与午夜之森那种魔头勾结,简直罪无可赦,今日我非将你抓回神庭,镇压在神庭下千百年!”典刑司命怒喝一声,双眸迸射出精光,那轮光芒黯淡了许多的小太阳再次膨胀了起来。
花茗张着一对妖艳的黑色眼眸,冷冷说道:“这一切还不是你们神庭逼迫的?”
“你还敢胡言?身染死气之人,我神庭自然要将你缉拿,哪不成还要任由你带着一身死气四处游荡?”典刑司命面露威严,义正言辞喝道:“是你联合天行者出手反抗,才致使你的伴侣死在了红枫林,还不是咎由自取...”
“你不准提他!!”花茗怒喝一声,摘下发簪猛然掷出,一股浓郁死气缠绕在其上,直奔典刑司命而去。
典刑司命一抬手,祭出一串淡紫色玛瑙手珠,掠起一道残影,与那发簪撞至一起,二者相交,发出轰然一声响动,而后发簪断成了两截摔到一旁,那玛瑙手珠布满裂痕,却是没有碎掉,而是倒飞而回。
典刑司命手掌轻拨,手珠再次飞出,直奔花茗而去。
花茗的头簪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但醉花楼的宝物,终究还是比不过神庭的法器。
那玛瑙手珠化作紫色流光飞到花茗面前,花茗牵强出手将那手珠彻底击碎,但那小太阳趁机绽放更盛的光芒,猛然前进,将黑色玫瑰压得倒退,死气逸散甚多。
扩散的气浪卷过,吹得花茗满头黑发散开,将她那娇美却已经有些苍白的面容露了出来。
已经要撑不住了,哪怕花茗境界全开死气释放,也不过是玄极下境的水平,还不是典刑司命的对手。
“你能如此快速的学会操控死气,也是那魔头教你的吧?”典刑司命咬牙哼一声,眸子冷冽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吧?他是三百年前为祸西南的大魔头,残害了百余位修行者,恶贯满盈,注定遗臭万年。你为了报复神庭竟然与这种人为伍?真是不在乎天下人唾弃你么?”
“我已经是注定要被你们神庭钉上魔女妖女的名号了,我还会在乎用什么手段,讲什么脸面么?”头发散开的花茗娇喝道:“你神庭抓了三个无辜的孩子,拿他们的性命做筹码,就是什么光明之举!?”
典刑司命平淡道:“若是杀了一个你还不出现,我就会让他们停手的。”
这样的话语让花茗更加气愤,秀发舞动,喝道:“难道一条性命就可以任由你处置么?”
“最终证明我是对的,成功将你引了出来。再者,为了杀你这妖女,付出一条人命,也是值得的。若是让你活在这世上,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典刑司命理所应当地答道。
花茗怒极反笑,道:“我醉花楼的弟子都可以被你神庭随便当做祭品,你神庭岂会在乎多少人的性命?你们只是受不了我活在世上,有损你们神庭战无不胜的威严罢了!!”
典刑司命瞳孔一缩,而后凝眸道:“这自然也是理由之一,神庭威名岂是你能挑衅的?”
“哈哈哈。”听到对方的回答,花茗突然放肆大笑了起来,而后摇头道:“太可笑了,神庭原来已经愚蠢到这种程度了,看来不出百年,就必然要被叛神者所推倒了。”
典刑司命咬牙切齿:“口出狂言!我定要将你这妖女镇压百年!”
“神庭还能存活百年么?”
“去将她拿下!”典刑司命不屑于她斗嘴,背负双手,将已经倾尽全力的花茗看成了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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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神庭司命各执一段锁链,这锁链皆是掺杂着可以抑制修行者体内能量运转的特殊材质星玄暗金。
他们三人手持索链从四个方向靠近了花茗,三人锁链掷出,花茗双手挥舞,将锁链打飞,但她余力实在不多,第二次被一根锁链困住了左手,没等她挣脱,又一根锁链困住了她的右手。
眼看着第三根锁链又要掷出,那小太阳也趁机又压近了几分,几乎要将黑色玫瑰碾碎。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无形的念气弹闪过,半空中将第三根锁链打偏!
典刑司命面色一变,看向另一边。
姜陵加持念力急速赶来,飞身跃起,又以涤罪剑斩断了一根铁索!
花茗娇喝一声,挣脱了第三条锁链。
“快走!”姜陵大喝一声,想要帮花茗争取时间。
这边典刑司命见突生异变,双拳握紧,身上的司命长袍无风而动,背后那轮太阳的图案突然亮了起来。
“岂能叫你走脱!!”
半空中那太阳随之
怒放神光,黑色玫瑰转眼间化为虚无!
随后两道刺眼的光束从小太阳之中激射而出,一道打在花茗身上,一道落在了姜陵身上。
花茗额头的黑色花纹瞬间黯淡,她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三名神庭执事抓住机会,再次将花茗捆住。
姜陵被光芒打中,但却并非贯穿了他的身体,更像是一道岩浆泼在了自己头上,只觉浑身瞬间炙热到了极点,蒸发了他全身的灵力。
姜陵痛苦地哀嚎一声,半跪在地。
典刑司命胸口起伏,背后的太阳图案褪色极多,看得出这一次出手使他消耗甚重,但好在已经取得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半空中的太阳在发出两道光束后也迅速黯淡了下来,光芒消失,环境变得昏暗了许多,甚至可以看到天上有星辰闪烁。
“你这天行者,上一次就是你帮助花茗杀我神庭执事吧?”典刑司命向前一步,目光锋利地看着姜陵道:“姜陵对吧?风隐大路是你发动惊虹令,激化了世家与神庭的矛盾。甚至白落城也有你的身影。你还敢出现在此地,在我眼里,你可是比这妖女还要可恨。”
姜陵感到全身肌肉都像是松软了一般,连站起身来都费了很大力气,面对典刑司命的话语他不为所动,只是转过头看向花茗,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帮她脱困了。
花茗也看了一眼姜陵,眼神之中透着感激和一股释然,示意姜陵不用在乎自己。
“你想救她?”典刑司命冷哼道:“这妖女身染死气,甚至与死灵法师的残魂为伍,乃是罪不容诛之人,注定为世人所唾弃,你却想要将她救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本来可以做一个好人的,是你神庭硬生生逼出了这样一位妖女。”姜陵虽然已经无力抵抗,但还是无惧地直视典刑司命的双眼。
“强词夺理。”典刑司命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费口舌,他指着花茗说道:“就凭你们二人还想与我一战?想挑衅神威?可笑,还差得远呢!”
“没有人会来帮你了。”典刑司命又看向花茗,道:“堕入妖道,就只能迎来这样的结果,你马上就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甚至你醉花楼都要因你而受到牵连。”
“我的所作所为,与我师门何干!?”花茗不甘地吼着。
典刑司命冷漠摇了摇头,道:“你的师门更是愚不可及,竟然还敢为你说话,违逆神庭意愿,实在是狂傲。就算是西南大宗又如何,这世上宗派如天上星辰一般繁多,若是接下来醉花楼还是这样的态度,我神庭不介意抹去区区一个几百人的门派。”
“你若敢动我师门,我就算是死也饶不了你!”花茗目眦欲裂,面容狰狞地喊道。
“呵,我倒是希望看到醉花楼嘴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硬的骨头!”典刑司命冷哼一声,抬手间就要抓向花茗。
他不会杀了花茗,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要将花茗镇压在神庭之下,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让世人知道,堕入妖道,挑衅神庭之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可就在这一刻,典刑司命眸生惊异,难以置信。
随着刚刚几次交手,能量扩散,地面上百草折腰,一片疮痍。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朵小花在他脚边盛开。
而后是无数姹紫嫣红的花朵在星空之下怒放开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无言的告别
天色渐晚,残月升空,点点星辰在夜幕之上隐隐闪烁。
原本狼藉的地上,突然盛开了争相斗艳的朵朵繁花,见到这些漂亮的花朵,典刑司命瞳孔一缩,面色异色。
花茗则是一愣,而后面容复杂,瞬间眼眶湿润。
“醉花楼!?”典刑司命咬牙切齿,看向一个方向,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那边走来了九个人,皆是衣裙飘动,仙气超然,为首两人皆是中年女子,一人鬓角微白身着暗紫色长裙,手持一把蟠龙吞珠杖。另一人眉目锋利,身着深青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尘。
在二人身后跟着七人,其中有着兰安岐、安一飞和紫兮三人,三人皆是身上带伤,好在看上去并无性命之忧。另外四人,除了姚白凤是年轻一代弟子外,其余三人皆是师叔辈的人物,境界不俗。
典刑司命怒容喝道:“醉花楼,你们竟不惜万里赶来此地,意欲何为?难不成你们妄想救下这已经堕入妖道的女子?与我神庭公然对抗?”
手持法杖的女子乃是醉花楼二长老陶春瑛,她年纪稍长,但眉目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艳的痕迹。此时她面容肃然,不卑不亢地答道:“我醉花楼无意对抗神庭,但听闻神庭扣押了我醉花楼的弟子,甚至还要将他们处死,我自然要来问个明白。”
典刑司命平淡道:“决意处死醉花楼三名弟子,乃是云神宗所为。”
陶春瑛咬牙道:“他云神宗凭什么要处死我醉花楼弟子!”
典刑司命一指花茗,道:“这妖女为祸红枫城,杀我神庭执事长,第二日便有你们三名醉花楼弟子来到这里,而就在这一天,云神宗三名弟子死在了红枫城内,经云神宗查探,断定为你们醉花楼弟子所为。”
手持拂尘的醉花楼三长老肖成兰冷笑一声,道:“断定?那就是没有实际证据,更何况哪怕是证据确凿,云神宗又不是衙门军府,有何资格定人生死罪状?”
典刑司命眸子漠然道:“即便此事有神庭默许又如何?不过是以这三位弟子的性命诱使这妖女走出午夜之森,现在三位弟子不是好好的么?”
“司命大人说的太轻松了吧,若花茗真的堕入妖道冷血无情,不肯走出这林子,你们是不是就要真的杀了我们三位弟子?甚至刚刚我们若晚来一步,他们都要被云神宗的人杀害了!”陶春瑛目光如炬,直视神庭司命说道:“云神宗与神庭一起出马,追查凶手不成,却要拿我醉花楼三名弟子性命做赌注,此事传出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典刑司命横眉立目,说道:“放肆!之所以出此下策,还不是因着妖女而起,这个账还未找你醉花楼清算,你又有何资格对我神庭指手画脚!”
陶春瑛丝毫不退让,铿锵道:“我师妹花茗,性情纯良,自打拜入醉花楼以来从未做过恶事,潜风镇之中遇到死灵法师鬼心,她与苏正星少侠为了侠义二字,不惜舍命相搏,才沾染了死气。她之所以来红枫城,不过是为了寻求祛除死气之法。哪怕是沾染死气这两个月,他们也从未伤害任何人。如此舍己为人的正义之人,你们神庭不但不帮忙,还苦苦逼迫,杀死了苏正星少侠,致使我师妹伤心欲绝,无法压制死气,才有了今天这幅模样。”
陶春瑛停顿了片刻,却还是忍住了回头去看自己的师妹,她眼眸微红,盯着典刑司命道:“你说今天的事情是因为我师妹而起?难不成神庭就没有责任么!?”
“她来红枫城这两个月,可曾主动找过神庭寻求帮助?可曾主动诉说缘
由?都没有。我神庭突然发现身具死气之人,前往追捕何错之有?若非她二人极力反抗,甚至还找来天行者与我神庭对抗,岂会遭至那般局面。”典刑司命对于陶春瑛的喝问也不为所动,抬手一指姜陵,漠然道:“你可知这与花茗关系甚好,两次特意前来相助的天行者是谁?他曾在风隐大路上挑动我神庭与世家的纷争,在源法大陆上协助维洛旧国谋反,且就在昨天还在白落城相助叛神者对抗我神庭!这是霍乱天下、罪无可赦的极恶之徒,是我神庭必杀之人!”
对于这件事情,陶春瑛和肖成兰明显是不知情,也没有料到的,他们只知有天行者曾出手相助花茗,但哪里想得到姜陵居然干了这么多遭神庭忌恨的“大事”,若花茗真和这天行者关系非凡,的确不易开脱。
典刑司命横眉立目道:“是这妖女不信任我神庭,是这妖女与那恶徒为伍,才最终酿成大祸,我神庭在那一日损失了两位执事长,和四位神庭执事。在之后我们进入午夜之森追缴,她居然和三百年前那死灵法师的残魂携手,又杀了我神庭数人。那死灵法师生前杀人盈野,罪恶滔天,还用我讲述给你们听么?”典刑司命向前一步,气势夺人道:“此时此刻,你们可是还想袒护这位师妹?甚至...不惜与神庭为敌?”
陶春瑛和肖成兰一时语塞,她们明知师妹是被逼无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但典刑司命的话语又句句属实,这该如何反驳?
姜陵心中则骂了一句放屁,神庭行事霸道,就算花茗主动去找神庭,他们哪里会愿意帮助祛除死气,不过是借口罢了,只是因为神庭二字本就高高在上,所以才无法反驳。
这时候,花茗开口了,只听她朗声道:“自打我诛灭鬼心,身染死气那一刻,就已经退出了醉花楼,早已不是醉花楼的人,神庭却非要将我师门牵扯进来,简直可笑。”
典刑司命扭头看向她,陶春瑛听到师妹的声音,则面露挣扎,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花茗轻吸一口气,坦然说道:“杀死执事长的是我,与那魔头联手对付你的也是我,今日被你们抓住,是杀死还是镇压,那是你们神庭的事情。与醉花楼...没有任何关系。”
陶春瑛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肖成兰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兰安岐几人更是面露悲容,眸生不甘。
花茗没有求他们救下自己,而且与他们撇清关系,以求神庭不要把矛头指向醉花楼。这哪是神庭口中的妖女,她还是醉花楼最洒脱快意的小师叔啊。
典刑司命凝眸思索片刻,而后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将这妖女带回神庭审判。你们醉花楼的人,还请速速离开此地,莫要让我神庭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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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见状不由心生焦急,神庭绝不会放过醉花楼,只是典刑司命忌惮两位长老的实力罢了,但醉花楼敢明着和神庭作对吗?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庭带走花茗,而等待花茗的,还不知会是怎样恐怖的惩罚。
姜陵见醉花楼的长老没有出声,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虽说他被阳天神耀术打中,实力才刚刚恢复四成左右,希望渺茫,但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就在这个时候,姜陵突然看到姚白凤扭过头,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有典刑司命在一旁盯着,姚白凤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匆匆瞥了姜陵一眼,便转回头去。姜陵虽然不知这个眼神具体何意,但猜得到醉花楼肯定还是要有所动作,便也蓄积灵力,做好了准备。
典刑司命看着遍地繁花还未消散,抬头看向陶春瑛几人,重复了一遍:“请速速离
去。”
陶春瑛和肖成兰沉默无语,这边扶着兰安岐的姚白凤,则悄悄掐了兰安岐的肋下,兰安岐与姚白凤心有灵犀,下一刻他突然面色痛苦,吐了一口鲜血,径直向地上栽倒。姚白凤故作惊慌,急忙扶持住。这边肖成兰也转过身,关切地搀扶了一把。
陶春瑛抬起头,肃然问道:“司命大人,今日之事致使我醉花楼三位弟子重伤,神庭也是有责任的。”
典刑司命眸子凝光,道:“你还是不肯罢休?”
“终究是意难平。”肖成兰一甩拂尘,轻喝道:“这三人皆是我的弟子,造此无妄之灾,当师父必须讨要一个说法。”
典刑司命已然怒火中烧,怒目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再敢阻我,小心我神庭灭了你醉花楼!”
眼看着双方已经剑拔弩张,突然一位云神宗的弟子跑了过来,他身形狼狈,衣衫破损,刚刚他追杀兰安岐时,被及时赶到的陶春瑛几人打晕了过去,才苏醒过来不久。他踉跄地跑了过来,隔着二十几米远,朝着典刑司命哭喊道:“他们杀了我云神宗九长老,还请典刑司命做主!”
“真是不知死活!”典刑司命又惊又气,怒极反笑道:“敢杀云神宗长老,这下我神庭与云神宗,都不会放过你醉花楼!现在束手就擒还有的商量,不然醉花楼将迎来灭顶之灾!”
“九长老并非我们所杀。”肖成兰摇了摇头,突然抬起拂尘一指那云神宗弟子道:“你大言不惭,污蔑我等”
典刑司命也扭头看向云神宗弟子。
而这个时候,姜陵看到姚白凤背对着证据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若不是他一直有意盯着,根本都发现不了。还未等姜陵明白何意,突然感觉脚下土壤有动静。
姜陵迅速弯腰,从脚下拿起姚白凤以地下的藤蔓悄然送来的一样东西,握在了手中。
......
【物品名称:千机灵术拓印(云纹雪豹)】
【品阶:卓越】
【类型:道具】
【使用条件:天变中境】
【功能:可召唤出一只具有使用者境界的灵兽云纹雪豹。】
【备注:千机拓印与千机符纸原理相似,由玄极以上灵念双修的宗师所制,可在注入灵力后自行释放拓印所铭刻的招式,且发挥效果会得到大幅增强。拓印可多次使用,但招式固定。千机符纸多为念法双修的人可以使用,招式可自行更改,但只为单次消耗。】
......
这拓印绝对是一件罕见的宝物,之前蓝江国太子亲卫截杀魏公子时用过一张千机符纸,魏公子称说过这宝物整个蓝江国都不超过二十张。而毫无疑问,能够重复使用的拓印,其价值绝对远超一张符纸。
甚至于连姚白凤都没有资格持有这样的宝物,是刚刚兰安岐假装摔倒时,肖成兰转身去扶,悄悄将此物递给了姚白凤,姚白凤又迅速递给了姜陵。
拿到这枚拓印,姜陵无暇惊喜于拿到了一件不俗的宝物,而是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肖成兰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这小辈,云神宗欺我弟子,你还要欺负我!”言罢,她拂尘一甩,灵力释放。
典刑司命运转念力,高喝一声:“住手!”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掠影飞速疾驰而过,在神庭执事来不及反应之时,便带着花茗径直冲进了红枫林!
花茗趴在姜陵的背上,无声哭泣,没有回头。
醉花楼的众人也没有回头,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再见。
第四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世界掌控者们
“这次淘汰赛之后的成绩怎么样?”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走进了会议室,随手拉出一个椅子坐了上去,腰杆笔挺,眉目肃然。
一旁正在敲打电脑的年轻男子停下了动作,带着几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张将军...”
“哎,叫我张叔叔就好,我说这一次淘汰赛过后,各国玩家还是多少人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铁血风范的男子,很容易看出是军旅出身,或者目前已经身在军营。而这“将军”二字,便可能不是一种恭维或者外号,而是确确实实的军衔。
张召义将手中保温杯放在桌上,随意地问了一句,但年轻男子张着嘴愣了片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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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什么愣,我在问你话。”张召义皱眉道。
而在年轻男子另一边有着一个年级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她身材微胖,带着一副眼镜,带着几分不满地盯着张召义说道:“我的中将大人,就算你表现的自然而然,但我们也很清楚的记得这一次会议没有邀请你啊。”
“咳咳。”合着是不请自来的张召义摆了摆手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来旁听一下怎么了?”
“详细的汇报我在今天晚上就会发给你。”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坐着大家压力很大。”
“我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出门都坐地铁,有什么压力?”张召义扭头看向身边的青年男子,问道:“你有压力么?”
青年男子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僵硬地咧着嘴道:“不...不大。”
“什么时候还结巴了呢?”张召义转头又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其他偷偷瞄着自己的人,说道:“你们开你们的会,我不发表意见,我就旁听。”
大家都跟着附和说是是是,只有那中年女子翻白眼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信你个鬼。
不一会,一个身材高大,虎步龙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子则随手关上了门。
那年轻女子正是史怡,她转头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张召义占了,但她礼貌地朝张召义笑了笑,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
“人都齐了吧?”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到了主位上,抬头看了一眼,而后望向张召义,见张召义正对自己点头微笑。高大男子无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而继续道:“行,那就开始吧。”
他打开了已经准备好的幻灯片,投影落在了他身后的幕布上,上面写着许多国家的名字,每个国家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数字。
“时至今日,已经过了第四轮淘汰赛,目前总计剩下三百位参赛者,其中我们中国有76位。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一些,但也差不多。”男子抬手指了一下投屏,在中国二字后面,跟着的数字正是76。
史怡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基本每次淘汰赛过后都会有这样一次会议。
一来分析一下当下那个世界的世界线变化,二来是商议一下接下来如
何加强对选手的幕后扶持和心理辅导,再者也要分析一下各国的强力选手。
主要与会人员一般都是项目负责人、核心技术人员、各位策划和数据分析师,选手负责人倒是很少能参与进来,史怡之所以已经连续两次有资格参加,无疑是因为姜陵的成绩比较突出的缘故。
那高大的中年男子便是天决战场中国赛区的项目负责人,名为韩秦雨,其明面上的身份是某个知名游戏公司的副总裁,而暗地里的身份,则是国家级的要员,某个机密组织的领导,不然也不会任命他做负责人。
而韩秦雨接下来说的话,让史怡神色严肃了起来。
“我今天一早,刚刚与其他六个国家的领导人进行了一次视频会议,经过商议,我们共同做了一个决定。” 韩秦雨声音低沉而有力,吐字清晰,只见他望着众人说道:“这一次更新,我们决定大幅度提高代码改写进度,开始尝试重组核心源代码。”
听到这一句话,所有人都面色骤变,有人如史怡一样严肃了起来,有人眸生震撼,有人似乎早有预料则露出了几分担忧,还有人则带着几分疑惑。
当然这个疑惑的人便是张召义,他不太清楚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则忍不住开口道:“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目前服务器的稳定性还有待提升,若是造成过载,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秦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明白,但这并非是我们一时冲动定下的决定,因为世界线进程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太多了,我们必须加强选手们的实力,不然这场游戏会很难顺利进行下去。”
那之前与张召义搭话中年女子皱眉道:“早在选拔赛期间放出东芜岛的使徒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太心急了。现在技术层面还没有完善,想要通过重组核心代码来加强数据调控范围,实在是太冒险。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暂停比赛,放缓进度,等破译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再考虑重组核心代码的事情。”
“不行。”坐在中年女子对面的一位男子开口了,他一只手扶着额头,苦笑道:“主线剧情已经展开了,就算没有玩家的参与,世界线也会向前推进。你要知道那边的时间流速是这边相对速度的三倍,哪怕我们只暂停半个月,那边可就过去了四十五天。以现在剧情进展的速度,若没有玩家进行干预,四十五天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根本无法计算。其风险,恐怕不弱于重组核心代码。”
史怡抬头看了过去,关于计算层面和世界线进展,她了解的并不算多,但也能听明白个大概。那中年女子是中国区的主策划,刚刚说话的男子则是首席分析师,一直以来两人配合默契,没想到今天却出了分歧。
“你真的知道重组核心代码有多大风险么?”主策划扭头望向身边的年轻男子说道:“现在重组核心代码,成功率会有多少?”
那年轻男子是技术部的一位核心人员,他犹豫片刻,认真道:“重组核心代码,需要面对海量的数据计算,以及大量的漏洞
修复...”
主策划打断了他的话,重复道:“成功率有多少?”
年轻男子深吸了口气,道:“我认为有八成把握。”
史怡闻言吸了一口凉气,会议室里不少人也一样是眸生忧虑。很多情况下,七成把握以及算是比较高的概率了,但对于一些影响深远或价值巨大的事情面前,这个数字是值得让人担忧,或者说难以接受的。
比如说,技术人员告诉你,载人飞船成功发射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你会同意让他发射么?
主策划坚定道:“我不同意。”
“这是已经决定事情。”韩秦雨看着主策划说道:“明天开始就要着手去做,技术组有十天的时间来攻克这一问题。”
“这...”主策划面色几分嗔怒道:“你们怎么能如此武断就下了这样重要的决定,应该听取更多人的意见。”
“这是各国的负责人商议后的决定。”韩秦雨望向主策划,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地说道:“也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主策划沉默了片刻,而后瞥了一眼张召义。
张召义端起茶杯,头也不抬地说道:“别看我,我还算不上‘上面’,我也是奉命行事。”
主策划无奈摇头道:“简直就像是贪婪的资本家,为了争夺这份控制权,甚至不惜冒着可能会将其毁掉的风险。”
韩秦雨已经将话说明白了,即便有些异议,也无法更改这一决策,他转而继续道:“这一个维护预定为期十天,十天之后,开启新版本。”
他转过身,翻动幻灯片,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从游戏内容上,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加快选手们角色强度的提升。首先是修炼速度,要达到之前的一点五倍以上。而后是高级别装备及道具的增加,以及战场任务的设定要进一步优化,围绕世界线进展,做针对性的调整。”
他再翻动幻灯片,出现的是游戏世界的世界地图,韩秦雨先放大了位于地图左上角的源法大陆,说道:“源法大陆上,主要是国家之间的冲突,并且将神庭也卷入了进来。截止今天上午,雷伊与杰诺的联军被三位神庭司命联手挡下,后退了三十里,从杰诺国王的态度来看,他依旧拒绝神庭强制和谈的请求,预测联军在五日之内还会再度发起进攻。而北面维洛与尼安的联军则已经打到了阿卓尔山,就是这里,可以说联军已经打下了原本维洛旧国疆土的一半。”韩秦雨手指着在地图上,讲解着源法大陆上的动向。
韩秦雨并没有说的特别细致,大部分都是一句带过,但重点信息的都十分清晰的点出。说完了源法大陆,接着又说了另外三个大陆的动向。
“这些都是与世界线相关的重要剧情。”韩秦雨望向众人,神色严肃说道:“根据我的判断,下一轮淘汰赛结束之前,选手必须要进入玄极的境界,才有资格继续走下去。”
“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了国家的利益,无论是我们还是选手们,都必须全力以赴!”
第四百四十四章 十天的维护
“十天之后开启下一场?”姜陵看着史怡,很是意外地问道:“这次怎么维护这么长时间?”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有很多内容需要更新。”史怡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此时二人身在一处隐秘的地下车库,也就是史怡第一次带姜陵测试身体机能的那个车库。今天史怡一大早就赶到了姜陵家门口,告诉他已经和方昕媛打好了招呼,今天姜陵不用去琴店上班,而后便来了这里。
刚刚姜陵又做了一次身体机能测试,现在正一边吃着半路上买的早餐,一边说道:“我感觉也没什么好更新的了啊,再说你这话逻辑不通啊,既然已经接近尾声,就剩300人了,还能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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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细节,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提醒你一下,这一次更新维护,是想加快你们玩家的实力提升速度。”史怡停顿片刻,一边翻看着姜陵的检测结果,一边问道:“对此你怎么看?”
姜陵倒是没有太意外,思索片刻说道:“倒也合理,每一局的战场都是分配到游戏世界里某个将要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件中去,而现在世界剧情进展的太快了,玩家已经开始接触到这个世界上那一小部分的顶尖战力,我们实力的确有些不够看了,若是不加速提升实力,以后玩家进入战场后太容易死在npc手里,那还怎么竞赛。”
姜陵一直对这个游戏战场分配系统颇有怨念,每一次战场之中玩家的战力都算不上顶尖,无法依仗硬实力来左右战局发展,必须要配合策略才能影响剧情走向。比如在姜陵还在地转境时,在塞纳尔、潜风镇等战场就总会遇到天变境的剧情人物,所以只能跟着剧情走,配合已方的剧情人物去攻略战场,考验的是玩家的剧情解读能力、智谋水平、和与剧情人物的沟通能力,自身战力倒算不得是最关键的因素。
本以为当自己实力提升之后,这样的情况就会变少,谁知道战场的水平越来越高,偶尔都会碰到玄极高手,随着神庭开始刻意对付天行者的剧情展开,这样的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多。
眼看着战场中出现神庭司命那种级别的绝世高手已经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而玩家大多还都停留在天变中境,这样下去玩家对剧本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小。就像姜陵这种已经上了神庭黑名单的人物,就算剧情领悟透彻,哪怕计谋百出,神庭司命直接冲过来走脸甩大招,那也是只有瞬间被融化的份。而且从眼下发展来看,姜陵猜测距离神庭庭主亲自出马平乱也不会太远了,那还玩什么竞技游戏,玩逃生游戏还差不多。
玩家的实力提升速度对比于游戏世界本土人物来说,已经算是横空出世突飞猛进,但奈何剧情发展的太快了,完全不给玩家发育的时间。
就好比你玩生存游戏,开局捡了点石头木棍,冬季就来了,冬季boss直接刷新。
玩某款2d格斗游戏的时候,才刚刷通天空之城,任务就让你去打卢克副本。
玩某款moba游戏的时候,身上的钱刚够买一件出门装和一双鞋的时候,大龙就刷新了,还直接冲出龙坑开始拆你家的塔。
是不是太刺激点了?
“从游戏进度上来看,的确如此。”史怡如此喃喃了一句。
姜陵咽下嘴里的东西,带着几分抱怨说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提升,这游戏策划干嘛吃的?”
史怡瞪了姜陵一眼,道:“这游戏数据量太庞大,不可控性太高,那是策划一个人的责任么?”
“的确自由度高了点,剧情人物的ai程度几乎完美,但战场分配的时候就应该能预见到会是这样的剧情进展速度。”姜陵喝了口豆浆,说道:“如果只是想提高玩家修炼速度,也就是增加一下积分获取率、延长狭间时间还有多上新一些修炼用的药品道具什么的,这些也都是老套路了,也不至于用十天啊。我还以为要直接回调世界线,或者直接插个资料片去放缓世界主线剧情呢。”
“说了细节上我不会和你多说的。”史怡摆手示意这个话题暂且到此为止,她转而问道:“又过了一轮淘汰赛,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
“还不错啊。”姜陵往椅子上一靠,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积分榜第26位,只要不是哪一天我的绝症发作,中途嗝屁,基本上下一场淘汰赛就也不用担心。”
史怡又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出言打击他,反而说道:“的确算是不错的成绩,单说中国玩家的话,你已经进了前十了,倒也给了我蛮大期望。不过你的目标可不是下一场淘汰赛,是冠军。”
“嗯。”姜陵点了点头,道:“毕竟你们公司太抠了,只有冠军有奖励。”
史怡无视他的吐槽,合上了手中的 检测报告,说道:“身体方面,没有大问题,体素质已经算是远超大部分普通人,当然这个机器测不出你们绝症恶化到什么程度了。”
姜陵笑了笑道:“我现在去参加个市级的马拉松比赛或者业余的格斗比赛,估计也能拿个奖了。”
“格斗方面,就算是专业组也未必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史怡倒是比姜陵还要看好他的格斗水平,毕竟姜陵能有今天,也算是她亲自“打”出来的。
“多谢您老栽培。”姜陵打趣地恭维了一句。
史怡站起身说道:“为了针对性的提升,我决定暂时放缓对你体能和近身搏斗的强化训练,毕竟在游戏里近身作战并不是你所擅长的,以姜老和姬爷教你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你用了。”
“那我们练什么?”姜陵想了想,感觉好笑地说道:“我是修炼灵术还是练练意念?看点超级英雄电影?”
“第一,继续练你的琴,我已经和方姐说好了,这半个月琴店关门休息,专门教你练琴。”
姜陵挑眉道:“这么下血本啊?琴店的生意你都给停了?”
“方姐本来也要照顾小新,过不了多久母子就要出国了,不是说要把店铺给你开么?怎么,这就当成是自己的生意了?”史怡继续道:“方姐说你的琴技进步很快,但还有很大提升空间,现在有这种国际级的琴师教你,你就好好珍惜,等方姐出国了,我可再找不到这样厉害的人了。”
“明白。”姜陵点了点头,目前自己最强的作战手段依旧是通灵周瑜施展琴术,而目前《雨落青山》和《江左赋》还算熟练,而谱子较为繁杂的《
阵前曲》就有些勉强才能弹奏整曲,《星河散》就更吃力了,属于那种照着谱子弹都未必能流畅弹完。
古琴那是那么容易学的,一方面是姜陵勤于练习,一方面有着方昕媛和周瑜两位琴道高手的指点,这才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将琴技练到如此水平,都快赶上一般学琴者一年的成绩了。
“第二...”史怡停顿了片刻。
姜陵看向她,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期待。
史怡微皱眉头道:“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呃,我觉得这个时候为了让选手保持良好的心态,应该给选手一点鼓励和奖赏。”姜陵一本正经地说道。
史怡却是难得的点了点头道:“上面也的确有这个意思,帮你们解决一下生活中其他方面的难处,给你们些甜头,让你们安心比赛。”
姜陵闻言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好处?”
“但是...”史怡耸了耸肩而后道:“我觉得你其他方面没什么需求,也就不需要了。”
“怎么不需要啊。”姜陵恼火道:“皇军给我的好处就让你吃了回扣了么!?”
“这样吧,我申请把小可给你调过来?”史怡问道。
姜陵努了努嘴道:“算了吧,你还是让我专心练琴吧。”
史怡嘴角浮起一丝弧度,而后道:“我一会会往你父母的账户里打一笔钱,不会太多,但也比你现在银行卡里钱的多一点。我知道你的钱一半用来吃喝玩乐,另一半都攒了起来,想必是要给你父母留着。但琴店的工作本来也没有多少工资,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姜陵闻言面色复杂了几分,而后真诚地笑了笑道:“谢谢。”
“不用谢我,那是你自己争取的。”史怡停顿了片刻,道:“这十天的时间,你要是想回家看看他们,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姜陵低下头想了想,而后双手搓了搓脸颊,无奈笑道:“还是算了,一会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行了。”姜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如果真能赢下比赛,我再回去看他们吧。”
自己身患绝症这件事情,姜陵并没有和父母讲,以免徒添伤悲。而且姜陵也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史怡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一声,为了你父母你也要加倍努力。但转念一想姜陵也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便不去说这种只会给人增添压力的废话。
史怡说道:“您感觉有没有信心赢下接下来的比赛?”
姜陵叹了口气道:“虽然现在排行毕竟靠前,但是毕竟还只是第26名,自己越强越能清晰感觉到前面那几位玩家是那样厉害。”
史怡想了想说道:“既然世道大乱,那个叫什么神庭的开始对玩家出手,只要你低调一点,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让神庭去对付那些厉害的玩家,你不是就有机会了么?”
姜陵挠了挠头,道:“你这话晚说了一个月,现在全世界的神庭都在通缉我,生死无论,逮着就毙,vip级死刑犯。”
“靠。”史怡忍不住爆了个粗口,翻白眼道:“那你自求多福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混沌开端
红枫城,城外鲜血已经被清洗干净,只剩下满地霜红的枫叶。
神庭庭主自中原归来,典刑司命、昭谕司命皆拱手站在一旁,诵经执事长,以及新任的戒律执事长、裁决执事长都在后方跪拜。
“那天行者趁乱带走了妖女,我追查而去,发现他们已经逃进了午夜之森,便没有再追。至于醉花楼的众人,他们以我们私自扣押醉花楼弟子为名,找神庭要个说法,但只是借口罢了,我们很清楚他们就是奔着解救那妖女来的。我们并没有找到他们杀害云神宗九长老的证据,而且从现场痕迹,以及九长老的伤口上判断,似乎也的确不是他们所为。”典刑司命汇报着三天前发生的情况,接着说道:“我以协助调查为名,扣押了醉花楼成员一天一夜,但由于没有实际的证据,为了不影响神庭的名誉,我只能将他们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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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最后妖女还是没有抓到,杀害云神宗的凶手不但没有抓到,反而让云神宗九长老也死了?”一个平淡之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像是一位站在山谷之巅的国王在喃呢着。
典刑司命头颅压低了一些,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道:“属下无能。”
“接着说。”庭主话语没有任何情绪,平淡的像是一潭死水,却依旧让人感到一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典刑司命说道:“杀死云神宗九长老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天行者姜陵,杀死云神宗弟子的人,会不会也是天行者?”
“在前几天姜陵出现在了白落城,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较大范围的战斗,天行者会一同降世,那个时间不会有天行者来这里。”神庭庭主有些不满意典刑司命的回答,说道:“云神宗虽是为了弟子死亡一事而来,之所以这么卖力,也不过是想将醉花楼拉下水,但好歹也是在帮我神庭做事,死了一位长老在红枫城,我们总要给云神宗一个交代。那凶手畏畏缩缩,只敢挑云神宗的弟子下手,境界肯定不会太高。午夜之森那魔头的残魂你打不过,没想到你连这种老鼠都抓不到。”
典刑司命头颅更低,不敢说话。
“昭谕,这几天你在做什么?”庭主转头看向一直沉默无言的昭谕司命。
“我这几天在思索如何对付午夜之森那恶魔残魂。”昭谕回答了一声,道:“那残魂终究是个问题,而且他的存在也是我红枫城神庭的耻辱。”
庭主沉默了片刻,没有问是什么办法,转而说道:“那魔头果然还活着,不过他也只能待在午夜之森了,是绝不敢出来的。”
“至于醉花楼,既然敢违逆神庭,绝对不可轻饶,若他们再不肯低头,我们便将他们压到尘土之中。”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管他们,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典刑和昭谕抬起头来,看向庭主,神情严肃。
庭主缓缓开口道:“灵元大陆的叛神者,已经开始行动了。兰茵国近乎举国叛变,东北部的叛神者也开始有预谋地行动起来,在风隐大路和源法大陆陷入混乱,我们灵元大陆,也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了。”
庭主沉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
风隐大
路,魏阳国神庭。
一道身披宽大红色锦袍的袅娜身影站在神庭最高一层的顶室窗边,俯视魏阳国国都。
在她身后,乃是昭谕司命百里疾,以及三位神庭执事长。那么她的身份也便昭然若揭,那边是神庭庭主。
这边是由诵经执事长开始汇报道:“青岳、夷川、越戎三国的神庭已经调度完毕,而齐家也召回了所有在外的高手,大部分都收缩在青岳国境内,似乎要以青岳国为主战地。明天齐家将派出代表与神庭进行最后一次会谈,但从前三次的会谈情况来看,我们依旧难以达成共识。齐家要求我们退出德城,并对杜琪峰以及齐泓奕的死负责,他们才会答应断绝与叛神者的联系。而我们要求他们交出齐芷夏,并立刻协助我们追捕叛神者的事情,却不肯答应。”
诵经说了一段,见庭主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想了想继续道:“西南朴家那边,七天前曾在夏方古国乾元郡与我神庭起过冲突,朴五爷的二儿子带着几位朴家客卿与乾元郡典刑司命交手,一名朴家客卿死去,典刑司命也身受重伤,但随即被朴家三爷止住了战斗。而朴家表面上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暗中也已经开始调度朴家的高手向平湘国集结。”
“秋田家依旧没有动静,甚至刻意减少了人员调度,明显没有参战的意思。”
“至于魏家,少子魏叶秋主力支持帮助齐家,而大儿子魏衍则希望魏家不去掺和这场战斗,家主魏国印却并没有明确表态,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我们赤夕国的神庭已经安排人手紧盯魏家的动向,只要有异常便可直接出手。”
“金家...”诵经执事长还在认真的汇报,这边百里疾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诵经执事长便停了下来。
百里疾望向庭主的背影,说道:“庭主,请下指示吧。”
庭主开口,声音如清泉流响,直入人心:“世家底蕴深厚,他们做的准备,会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多。世家们为的是在大陆上的霸主地位和绝对的利益掌控,我神庭为的是神威不可挑战,双方都不会让步的。世家称霸了太久,我们神庭也沉寂了太久,他们已经忘了神庭的强大,必须要打到他们感到痛,才重新会明白什么叫敬畏。齐家与我西南神庭最后一次交谈,会变成一个交战的信号。”
“金家。”庭主再次俯视眼前的皇都,喃喃道:“金家四爷的死,足以激起他们的怒火,看似沉默隐忍,只是为了一次致命的爆发。”
裁决执事长怒目道:“他们还敢主动对我神庭出手?”
就在这时,庭主面色微变,她突然开口道:“那个小孩,真的有神子之姿?”
三位执事长听闻此言皆是一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而后倍感惊异。
百里疾拱手道:“以我百年修为担保。”
“好。”庭主说道:“你带他走吧,先去东南秋田家的领地。”
百里疾苍老的面容上皱纹瞬间增多,他双眸露出震撼之色,道:“庭主!”
“我判断错了,世家已经不准备再等下去了。”庭主轻叹口气,道:“走吧,把燕北凛也带着。”
“让北凛带小鹰走就可以。”百里疾肃然道:“我留下来陪你。”
“走吧,师父。”庭主突然平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后方的三位执事长更加惊愕,百里疾身为神庭昭谕司命,不但拥有极高的智慧,且在已经神庭担任了三十年的昭谕司命,境界高超,功参造化,教育出了数位出色的弟子,诵经执事长和戒律执事长燕北凛便皆是百里疾的徒弟,而他半年前又带回来一个年级幼小的苍月鹰收做关门弟子。
没有人知道,原来神庭庭主也是百里疾的徒弟!
庭主一挥手,道:“我便不送您了。”
百里疾沉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转身带着燕北凛,走了出去。
“你们怕么?”庭主说了这样一句话。
裁决执事长和诵经执事长站了起身,面容平常,眼露狂热道:“为神明而战,自然无惧。”
“他们以为我魏阳国神庭少了一位典刑司命,便好欺负么?”庭主冷笑一声,宽大的红袍无风而动,她那袅娜的身形突然变得犹如山岳一般巍然,只听她说道:“这是风隐大陆陷入混沌的开始,但不经历这一场混沌,便无法迎来黎明。”
随着她一撩袖袍,神庭顶室无声打开了一个口子。
她迈步走了出去,踏足在半空,红袍迎着阳光,如若神祗下凡。
在山下,是十道浑身闪烁着金光的身影。
那十人一跃而起,如同十轮太阳围住了那一袭红袍。
“不灭金身?呵,今天我就将你们一个个挫骨扬灰!”
轰!
整个魏阳国度都感到了一场激烈的振动,霎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浓厚的云层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一道光束撒下,落在了一杆在冷风之中招展的旌旗上。
旌旗下是一位带着盔甲的女子,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难得从云层中探出头的太阳,但转瞬间乌云再次压过,大地再次变得昏暗了起来。
“陛下。”身形魁梧如同铁塔一般的男子凑了过来,低着头说道:“战士们已经集结完毕。”
“神庭的人来了么?”被称作陛下的女子转过头问道。
“来了。”魁梧男子说道:“陛下无需担忧,自有人会对付他们。”
“好。”女子点了点头。
一位年轻的男子骑马凑了过来,这男子身上只穿了一身布衣,在这劲风呼啸的环境下似乎也感觉不到寒冷。他望向女子,开口道:“还是有些担心?”
女子咬了咬下唇,而后道:“你父亲是神明的使徒,现在我们要与神庭为敌,你不会不高兴么?”
年轻男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来向自己表达自己明确的态度,他说道:“我父亲生前也不喜欢这些家伙。”
“嗯。”女子应了一声,而后转头道:“塔冬将军,归队吧。”
魁梧男子恭敬抱拳,转身离开。
“下令吧。”年轻男子笑着递来一把薄剑,道:“亚斯娜陛下。”
亚斯娜接过佩剑,转头看向前方,那略显稚嫩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别的色彩,有的只是坚毅的光芒。
“维洛的勇士们,为了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前进!”
第四百四十六章 改变世界的选择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战场参战人数已缩减至300人。】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提升至200,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50,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50-80。】
【3.开启积分兑换货币功能,加入{黄水晶}。】
【4.练功房品质提升。增强练功房buff效果,进一步提高修炼效率,兑换积分增加至每十分钟25积分。】
【5.房间道具{高级练功法阵}加入商城,兑换价格为600积分,可于{黄水晶}购买。】
【6.狭间频道总数缩减为50,51-100号频道已被删除。】
【7.战斗开始前可选择希望前往的目标地区,随后系统进行匹配,优先进入目标地区战场。若因同区人数不足或其他原因而无法匹配到合适的战场,则再进行随机分配至其他战场,且玩家会获得一定程度的补偿。】
【7.商场商品更新。】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姜陵从狭间之中醒来,更新公告如期响起。
这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终于又迎来了下一场战斗。
这段时间姜陵的琴技并没有那种突飞猛进的提升,毕竟古琴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哪怕有方昕媛这种国际级别的导师,加上姜陵勤勉的练习,最后得到的最明显变化也不过是一手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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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至少在针对性的练习下,姜陵已经可以熟练地弹奏《阵前曲》了,哪怕是《星河散》也可以较为流畅地弹完整曲,这必然会提升日后他在与周瑜通灵时的战斗力。
此时姜陵境界依旧是天变中境,想来别说是积分总榜在他前面的那些怪物,就算是在他后面的一些好手,类似陈独醒、赫莱蒙德之流,估计也已经迈过了天变上境的门槛。但姜陵并不心急,他在天变中境之中已经是修至了顶峰,而且念术上也已经接近天变中境,通灵之法与灵念双修足以提供给他与天变上境一战的实力。
甚至随着龙血的进一步吸收,姜陵的身体机能也提升到了无限接近地转上境的水平,只要学习一门武道功法,便可轻易踏过这小小的门槛。
当然,姜陵还不会贪心到现在就开始琢磨灵念武三修,他并不认为自己适合当那种龙傲天型的主角。
姜陵几乎可以确定,接下来这一局只要自己能够安稳赢下,甚至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自己下一局稳稳可以踏入进入天变上境灵师的领域。而且也不是没有机会在战场之中直接踏入天变上境。
姜陵看了一下这一次的更新内容,哪怕有了史怡的提醒,他也是不由心生几分惊讶,甚至是震惊。
“积分提升的幅度远超前几次,胜场积分直接从120提升至200,这样下来,算是支线任务,一场战斗获胜,拿个千分也不是梦。”姜陵暗自思索,继续嘀咕道:“现在积分如此充裕,开启兑换货币功能也算是给了多余积分的用处,只是不知道比例如何。”
这一条到并不算出乎姜陵意料,甚至他早就觉得应该开启这个功能了。虽说积分可以用来兑换狭间时间、练功、前往游戏世界,还有其他很多杂七杂八的用途。但商场之中积分道具并不多,绝大多数装备和功法还是需要货币兑换的,很多时候玩家手头有盈余的积分,却没有足够的货币,只能看着商场里自己心仪的装备暗自心痛。
既然积分可以兑换货币,这样的情况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只是姜陵也注意到了一点开放的是‘积分兑换货币’,而并非是积分和货币的互换。
“积分的用处也不是货币能够代替的,看来还是得权衡好了再决定。”姜陵留意了一下,随后也不再多想。
练功房buff强度提升,费用也随之增加,倒也是姜陵早有猜测的。练功房内无论修炼什么功法,都可以获得比在外界强很多的增幅效果,提升修炼效率。在地转境时,这个提升幅度几乎可以说是巨大的,但到了天变境,特别是天变中境以后,提升幅度就显得没有那么夸张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练功房这种外挂一样的功能,是玩家拉开与本土世界修行者实力差距的必不可少的助力。随着玩家实力的提升,练功房品质的提升也是必要的。
“高级练功法阵嘛?呵,之前看普通练功法阵的价格是400积分,一直没有舍得下手买,这下看来还真是没花这冤枉钱。”随着高级练功法阵的推出,普通练功法阵自然是要被淘汰的,姜陵庆幸自己先前没有急于出手。不过这一次姜陵倒是做好准备尽快将这高级法阵兑换出来,想必高级版的法阵总不至于更新换代那么快,而且有了这个法阵在,自己就能剩下一笔练功房的租借费用。法阵600积分,而练功房每十分钟25积分,600积分换做租借时间的话,也就是4个小时而已。
当然也不是说买这个阵法就绝对物超所值,毕竟600积分可是一笔天价费用,一局获胜战场下来的积分奖励几乎就要全花光,可能会因此突然和其他玩家脱节,导致后续战场失利,得不偿失。
但身在积分榜前茅的姜陵还是有信心多战几场的,这个阵法势必要攒钱拿下。
更新的第六条,频道缩减,倒是让姜陵有些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虽说参赛选手已经减少到了300人,的确不需要那么多的频道了,但缩减一半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陵简单思索了一下,猜测可能只是为了减少后台人员的维护成本,对战局有什么影响,倒是看不出来。
而这前六条更新,所带给姜陵的诧异,都赶不上第七条。
玩家可以选择下一局战场的参战目的地?而后优先匹配至对应地区的战场?
这可算实实在在地超乎了姜陵的预料。
这改动对玩家的影响可以说十分巨大,剩余的参赛选手,都是经历了多场战斗,绝大多数人也在战局结束后以积分兑换过游戏世界时间,前往游戏世界触发支线剧情或者与npc进行交互,都在部分区域有着“势力”以及影响力在的。而参战可选择目的地,无疑可以帮助玩家找到合适自己的战场,也能增进对目标地剧情的关联程度。
比如有些玩家可以把战场选择师门附近,这样就有机会借助到师门的力量来取胜。投靠
神庭的玩家可以选择神庭实力较强的地区参战,对于与某一强大势力交好的玩家也是一样的道理。而之前战场之中有剧情可以继续推进的地方,也是不错的选择。
合理利用之下,无疑会增强获胜的可能,或者提高获取高级别物品道具的概率。
长远的来看,这个功能势必可以加强玩家对与自己相关的关键剧情的接触程度,甚至因此会影响到世界线的走向!
“这个范围可以精确到多大呢?难不成可以精确的城市级?”姜陵暗自思索。
不过也不用他在那独自揣摩,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战场马上开始,这一次没有直接传送,系统提示在姜陵耳边响起。
【请选择你所期望的战场区域:灵元大陆,风隐大陆,玄武大陆,源法大陆,及随机区域。】
【选择后将优先匹配至目标区域,若选择随机区域以外的目的地,而系统未能找到合适战场时,则转为随机区域。】
【进入随机区域匹配的玩家,进入游戏后,将会得到一定补偿。】
【你有两分钟的时间进行选择,若两分钟后未选定,则默认进行随机区域匹配。】
姜陵摸了摸脑门,无奈道:“靠,白期待了,合着就整个大陆的来啊,那还说什么选择目标区域,就特么说选择目标大陆得了呗?”
姜陵叹了口气,而后心想大陆就大陆吧,也算是有选择余地了。不过去哪个大陆姜陵倒是一瞬间很是纠结。
源法大陆,想来还是几个国家正在围攻罗森,自己去源法大陆的次数少,也就认识杰诺的克格烈和伯约,以及维洛的那位承担复国大业的公主亚斯娜。自己在那边的势力太单薄了,若是不能把自己送到这几个人身边,那选择源法大陆和选择随机战场没有区别。
玄武大陆,自己去过北秦和东周,北秦现在北疆王已经开始出兵南下抢皇位了,身在京城做内应的大学士屈坤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三皇子发现,南宫帮主有没有真的坐上那张异姓王的位置。不过貌似北秦的剧情并没有显得很重要,也不像是很有油水的样子,去不去意义不大。东周嘛,虽然姜陵很想回去见见那眼眸迷人的小公主姬如寒,但这明显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西唐自己不理解,南晋嘛,除了应该去一趟给荆戎完成心意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这个事情也适合留着战局结束后用再兑换时间去解决。
灵元大陆是灵师的家乡,但姜陵在那里也没有个宗门,之前已经去见过了师弟,也救出了花茗,貌似也没有太值得去的理由。
风隐大路,这倒是姜陵去过次数最多的大陆了。
想来,现在世家已经开始和神庭交战了吧,那么这片大陆便是最可能接触神庭的地方,也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某种角度上,对玩家来说,这是危险程度最高的大陆。
而对于姜陵来说,自己在德城拉动惊虹令,是世家与神庭交战的导火索,甚至可以说是他亲手触发了“混乱之地白虹现”这世界级的剧情,这里的神庭是最为忌恨他的。
但是姜陵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三块世家客卿的腰牌,似乎还是选择风隐大陆最合适。
眼看着时限要到,姜陵一咬牙,道:“不能怂,就风隐大路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魏(一)
风隐大陆的东北部,有着一座名为九河城的城市,当然虽说叫作这个名字,但并不代表这座城市周围真的有九条河,这座城池占地面积偏小,别说河流了,甚至连一条护城河都没有。据说就是因为这里距离河流太远,早年间有过一次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城主才将此城更名为九河城,带着几分期盼的意味在里面。
此城隶属蓝江国,地处蓝江与青岳国的交汇处,城外五十里,便是两国边界线。只是风隐大陆上的人都知道蓝江与青岳真正的掌控者是谁,只要魏家一日兴盛不衰,这边界线便没有意义。
在九河城城内西北边某个清净地段,有着一座称不上华贵,但十分标致的宅子,常年无人居住,据传是九河城某位官吏买下的私宅,用来招待青岳国的几位重要朋友。
此时宅子大堂内,有一人正在汇报事情。
“金家十位长老联手,围攻魏阳国神庭,激战了足有四个时辰,最终戒律执事长战死,诵经执事长在最后关头将庭主送回了神塔,自己则被金家三长老一拳打死。庭主回到神塔之后激活了防御阵法,金家尝试攻打了半刻钟,察觉到有横津神庭庭主赶来支援,便撤走了。”说话的人身形瘦弱,头颅微低,语气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却也可以听出那难以完全遮掩的内心震撼。
即便是坐在椅子上聆听的那一位年轻男子,也是眉头微皱,道:“金家损失如何?”
“金家九长老、金四爷的二儿子以及一位玄极中境的供奉长老,都死了,还有三人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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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吸了口气,道:“不亏是神庭庭主,金家做足了准备,死了三位玄极高手,竟然也没拿下。”
那人接道:“听说庭主已经伤及本源,即便是天愈金丹也不能将其医好,就连坚不可摧的神塔都被打塌了三层,若非横津神庭有人赶来支援,再给金家半刻的功夫,想来也就打下了。”
“神塔塌了几层无足轻重,只是这一件事情代表的意义,那可是风隐大陆的天要塌了啊。”年轻男子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一次死了几个人,甚至是神庭庭主死没死都不是重点,而是此事代表的意义世家与神庭正式开战。单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泛着寒意。年轻男子问道:“之后呢?”
那人继续汇报道:“中原地区的五座神庭,除魏阳国那座以外,全数出动,四位庭主从四个方向围住了金家家主所在的龙华城,要求金家家主出来请罪。”
“让我猜猜...”那年轻男子插了一嘴,说道:“回应四位庭主的,是不是九座天穹魔晶炮?”
“不对。”那属下摇了摇头。
“哦?”年轻男子到很是意外。
那人才轻笑一声说道:“是十二座天穹魔晶炮。”
对于属下这无聊的、不合时宜的玩笑话,那年轻男子也不恼火,平淡道:“没想到金家竟瞒着世人又偷偷造了三座,天穹魔晶炮啊,一炮可有玄极中境之威,但其消耗,足够一座城池的人半年开销了。金家这回应,还真是霸道啊。”
属下也知轻重,认真说道:“庭主自然是震怒,开始出手攻打龙华城,金家激活了护城大阵,庭主们尝试攻打,但根本无法轻易攻破。同时各地神庭执事长则开始四处捉拿金家的人,中原地区战火四起。”
“金家真是够霸气啊,齐家朴家还在犹豫,他们已经抢先出手了。”年轻男子喃喃道:“不过也是,德城一战,金四爷身死,金家损失惨重。而后神庭又不断施压,不但要求金家协助追杀叛神者,还要他们宣判金四爷的罪过,如此羞辱的咄咄相逼之下,终于是将金家逼急了。”
“随着金家出手,齐家和朴家自然也行动了,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有十余位玄极高手陨落,天变境高手更是死了不少。”
“玄极啊,都是擎天架海的大人物,现在也这么不值钱了。”听完属下的汇报,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凝眸思索。
这一段情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世人知晓,只是绝不会有这么详细。
任何一个九河城官员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获知这样的消息,甚至蓝江的太子都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便是魏家少公子,魏叶秋。
蓝江国举国皆在魏家掌控之下,似乎魏家少公子出现在哪里都不过分,但实际上,整个九河城,没有一人知道魏公子在这里。
大家反而听说因为魏叶秋发声支持齐家,有叫板神庭的意思,致使魏家家主震怒,将其软禁在魏家府内不许出门。
而此时此刻在魏家的府邸之中,也的确有着一个魏叶秋正在屋子里苦闷地读着书。
既然真正的魏公子藏在这里,那魏家府邸里面留着的自然只是一个披着面皮的替身傀儡罢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极为保密,即便是魏家宗亲内部,也知晓此事的绝不超过十人。
至于为什么魏叶秋要留下一个替身在家里掩人耳目,自己则躲在不起眼的九河城内,就更没几个人知道内幕了。
可以确定的是,魏家家主必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魏叶秋再聪明机智,也不敢欺骗他那位父亲,也必然骗不了他。论机关算尽,谁能比得上给两个儿子设赌局的魏国印呢?
有意将少公子放在九河城的魏国印,这样做必是有他的目的的。表面上他不同意小儿子的建议,似乎不想与神庭为敌,可见此情景,谁知道他背地里又打得什么算盘呢?
魏国在书房看着一份密报,上面的内容与魏叶秋所得知的并没有太大差别,但用词更加严谨,细节方面也写的清晰许多,一张绢布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魏国印看着密报,一动不动,面沉如水。
有一位中年女子站在他身侧,此人虽然面容已经多了些褶皱,但依然称得上美艳,纤细的腰肢和沉甸甸的胸脯,无不散发着迷人韵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给魏国印生了三个儿子的结发妻子,许亭雨。
据说她母亲生她的前一夜,梦见自己坐在一座亭子之中,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却没有一丝雨滴落进亭内。有人便说这是预示着此女可在大难之中保许家太平,是大吉之兆,遂起名许亭雨。
而早年有一定资本,但随着五大世家崛起而迅速衰败的许家,也因为她入赘了魏家,才没有像其他家族那般彻底被抹去,而是依旧能够在这东北之地继续安享太平,倒也算应验了那个梦。
“金家表现的如此强硬,恐怕是出乎神庭的意料。”女子开口说话,自然她也是知晓这个消息的。魏国印治家严格,禁止家中女眷议论要事,但对于自己的妻子却是例外。
许亭雨毕竟也是名门出身,家教优良,是一个城府深重、做事严谨的人,魏国印对其放心,从结婚那一日起,处理事务便极少背着她,偶尔许亭雨也会帮魏国印分忧解难。
这个情况直到魏国印迎娶了另一个家族遗孤做了小妾才有所改变,不过今日的情报事关重大,许亭雨放不下心,便也过来帮忙思索对策。
魏国印视线没有从情报上移开,以他一目十行的本事,这份情报虽然详细的几乎可以说是繁琐,但也早就看过一遍,甚至这已经是第四遍了,可他还是在专注地看着,想从细枝末节之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片刻后他才回应道:“德城一战,金家损失最为惨重,别的不提,金四爷那可是金家的一位栋梁,不但有玄极的实力,又有极深的韬略,性格霸道但不张扬,做事大气而不急躁,日后还等着他帮家主执掌一国之地呢,就这样死在了德城,金家岂会不恼怒?更主要的是,德城之中,是金四爷最先开口答应联手叛神者的。若不是那天行者接过了惊虹令,金四爷就亲手把它拉开了。所以神庭也一直在追究金四爷的罪过,步步紧逼,逼得金家拿出了玉石俱焚的态度。”
许亭雨感慨道:“金家地处中原,一旦战败,便会被四面包围,退无可退,他们还真敢放手一搏。”
“就是因为退无可退,那如果不想向神庭低头,就必须要出手。明知道要打,磨磨蹭蹭有什么用。”魏国印第五遍看完了情报,才抬起头来,带着几分佩服地说道:“那可是金家,他们什么时候服过软?”
许亭雨也知道金家的故事,在六百年前,中原地区有着一个疆土巨大的王朝,极度兴盛,但称雄不过十几年,突然遭遇内乱,当时国内权柄极重、手握兵马的八大贵族世家,联手推翻了皇族的统治,而后又彼此出手攻击,互相吞并,直至剩下了四大家族,瓜分了那王朝疆土,一分为四。
那个皇族自然是被四家追杀,凡是有皇亲国戚身份的,一个不留,前前后后杀了千余人。
原本站到俗世顶峰的皇族,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之中,转瞬家破人亡只剩不足二十人存活于世。
那瓜分了中原地区、并依旧继续彼此征伐的四大世家没有想到的事,就凭这二十人,那个家族竟再度崛起了。
只用了八十年。
四个新建的王朝,全部易主。
那四个姓氏,在风隐大陆上彻底消失。
金家没有复国,却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统治着中原大地。
魏国印眯着眼睛说道:“想压猛虎低头,恐怕只能把它彻彻底底的打死才行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大魏(二)
书房门外,靠着门框蹲着一个老头,这老者身形本就瘦小,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孩童一般。只是他有着一头稀松的灰白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虽然他没有刻意留胡子,但就像是剃须刀不锋利一样,长短不一的胡茬毫无规律地分布在下巴上。
这个不起眼的老者正仔细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在那食指和拇指中间夹着一只蝼蛄,正拼命地蹬着腿。
老者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只蝼蛄,聚精会神像是在打量什么宝贝一样,突然他手指一动,将这蝼蛄握在了手中,然后抬头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一位身形健硕、穿着华美袍子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魏家大公子,魏衍。
魏衍头发梳的十分得体,连胡子也修的十分精致,他大步走来,而后停在书房前十米外朝那老者微微低头行礼。
面对魏家大公子,也便极有可能是下一任魏家家主的魏衍,老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魏衍重新站直了身子,安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老者点了点头,而后打开手掌,接着观察手里的蝼蛄,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不再理会魏衍。
魏衍对此见怪不怪,得到应允后快步走进了书房。
“有什么要紧事么?”魏国印开口问道。
魏衍眼神复杂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面容肃然地低下头双手呈着道:“朝晨郡神庭庭主要请您过去。”
闻言许亭雨面露惊疑,而后眸生担忧,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魏国印倒是波澜不惊,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心我魏家。”
“会不会有危险?”许亭雨惴惴不安地问道:“齐金朴三家都与神庭撕破脸皮,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对你用些强硬手段来压制我们魏家。”
“理由呢?”魏国印站起身,深吸了口气,而后随手接过信件,挺着胸膛说道:“他们凭什么对我出手?”
魏国印看了一眼信,又说道:“庭主说为表诚意,在城南的朝云亭会面,他只会带昭谕司命和诵经执事长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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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么?”许亭雨靠近一步,低声说道:“这一场大战,我们魏家还是不参合的好。”
“要去,如果不去,才是给了神庭发难的借口。”魏国印说道:“齐金朴三家联合对抗神庭,已经激起神庭对世家的警惕,我们魏家要么也行动起来,要么就像秋田家一样做老老实实缩头乌龟。不然神庭不会对我们放下心的,他们就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对我们动手。”
许亭雨靠近过来,整理着魏国印的衣领,关切说道:“那你小心一点,我们魏家想继续昌盛下去,可是少不了你啊。”
魏国印听出了她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却没有应答。
毫无疑问,不单单是魏衍,就是许亭雨也认为魏家想继续昌盛下去,就是审时度势,不冒风险,顺从神庭。
“神庭既然只带昭谕司命和诵经执事长,你也不合适带太多人,但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你准备带谁去?九叔么?”许亭雨轻轻掸着魏国印的衣袖。
魏国印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若有所思地走出了书房。
许亭雨跟在后问道:“用不用我
陪你过去?”
魏国印刚要开口,看到书房面前正站着一个女子。许亭雨也见到了她,而后脚下一顿,眼睛微眯。
那女子一袭淡紫色衣裙,白皙的面容上有着淡雅的妆容,她面容平静,无可挑剔地轻轻低身施了一礼。
魏国印犹豫片刻,说道:“小西陪我过去吧。”
许亭雨轻轻吐了口气,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微笑应道:“好,你们小心一点。”
魏国印应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连许亭雨都尊称一声九叔的老头收起了蝼蛄,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董小西则再次向许亭雨施了一礼,才转身跟上。
等到三人都走远了,许亭雨面若寒霜,话有所指地问道:“确保万无一失么?”
魏衍点了点头道:“不会有问题。”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许亭雨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而后道:“看你父亲态度,明显还想要帮助齐家。”
魏衍点了点头,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也没有大规模地调动人手,但从总总迹象来看,魏国印并没有像秋田家那样明哲保身的意思,绝对还有着出手的打算。
“齐家与我魏家一直交好,族内还有联姻,如果我们魏家不表现出明确的态度,神庭绝对不会对我们放心。”许亭雨说道:“他却要带那个女人过去,除非他当着神庭的面宰了那女人,不然神庭怎会不恼火?”
魏衍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当然不会以为父亲会杀了那个倍受疼爱的小妾,转而说道:“如此一来,若是那边神庭得手,父亲肯定要大为愤怒。”
“愤怒是肯定的,但你父亲不会失去理智。”许亭雨冷笑一声,道:“等到那个小家伙一死,魏家便注定是你的,你父亲又能怎么办呢?若是不想让魏家也陷入灭族的危机,他便只有我们留给他的选择。”
魏衍点了点头,很是为难地叹息道:“我们这也是为了魏家的延续。”
“当然是。”许亭雨微仰着下巴,看向魏衍平淡之中透着骄傲地笑道:“等到齐金朴三家被神庭清剿干净,这片大陆上便又要多了些无主之地,而我的儿子,会让魏家长存不衰再盛千年。”
......
【世界正赛第十三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九河城突围战】
【战场模式:3v3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6人】
【战场资料简介:九河城位于蓝江境内,地处与青岳国交界处,距离此地最近的神庭,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岳国道经城神庭。而随着某人的行踪被泄露,已有大批的神庭强者,向此地汇聚而来。】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姜陵降临到了九河城,从一间茅草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九河城,蓝江境内,魏家的地盘。”姜陵打量着周围,自语嘀咕道:“某人行踪被泄露?某人?有必要说
的这么模糊么?”
“如果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也就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模糊了。都用了‘泄露’这样的字眼,说明这人的行踪还是很隐蔽的。”一个平淡轻缓的声音在姜陵身旁响起,而且还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神庭要追杀的人,根据最近魏家地盘上发生的事情,基本也猜得到是谁了。”
姜陵并没有多么意外,因为以他的念力水平也已经察觉到了左右的隔壁屋子里也各有一个人,随着她接了自己的话,说明她的主线任务和自己也是一样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队友。姜陵转头看向那人,发现是自己并不认识的一个女子。
而从另一边出来的那个玩家探过头来,先姜陵一步问道:“哟,美女怎么称呼?”
那女子转头答道:“你们可以称呼我,贞德。”
“嘶...这名字够大气啊。”姜陵喃喃道。贞德这名字在法国历史、甚至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曾经有这样一个奇女子带领法国多次抵御英格兰的入侵者,是一位响当当的民族英雄,被后世称作圣女。贞德二字,可以说是极其具有历史地位和象征意义的人物,放在中国,差不多是和岳飞一个级别的名人。
这位叫做贞德的女子自然也是法国人,她身材婀娜但不显柔弱,肩膀上披着一条白色的雪花边丝巾,穿着一袭颜色明亮的蓝白相间袍子,额头、肩部、双肘、腰部和两膝各有一块银色护甲,手上带着白色皮手套,脚下踩着高皮靴,身形显得英姿飒爽,配合她那仿佛带着光辉的名字,看上去竟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姜陵做肃然起敬状,而他一旁的那个男子却是瞪大眼睛打量这女子,而后啧啧了两下,说道:“是有点像贞德啊,不过我看人家贞德是穿长筒丝袜的,怎么,这游戏里没有卖的?凑不齐一套cosplay?”
“啊?”姜陵歪过头表情疑惑,眼神透着蛋疼。
那人一脸认真道:“圣杯战争你没看过?那个设定和你召唤武灵很像的呢,你可以看一看。”
“我...你有时间多看看历史吧。”姜陵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他想到了某一步早年知名动漫的人物上面。
“你认识?”见到两人如此亲近地开玩笑,虽说是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但贞德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平淡问了一句。
姜陵努嘴点了点头,而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姜陵。”而后他侧过身,平举起左手,以一种隆重的态度朝身边的男子比划了一下,认真道:“这位,黄烈,还请多多关照。”
“不用这么正式吧?”黄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姜陵苦笑了一声,说道:“眼前这位贞德,我没记错的话是排行榜第十八名的大神,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和这样的高手匹配到一起,那么要么对手也很强,要么剧情很难。你作为第九十九名的...高手,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的。”
“哦,合着这‘请多关照’不是客气话呗,是告诉圣女姐姐注意一下我这个拖后腿的?”黄烈无语翻了个白眼,而后一把搂住姜陵的脖子,说道:“小爷好不容易和你匹配到了一个战场,我还用抱别人的大腿?再说她又没穿丝袜。”
“我特么也没穿!”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魏(三)
算算日子,此时的风隐大陆已经步入了冬季,听说南边都已经下起了雪。而由于地理位置,蓝江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雪花,但随着风儿越发喧嚣,气温也多少下降了一些。
宅子大厅的房门打开着,魏叶秋披着一件狐裘坐在案后,翻着一本泛黄的书籍,手边放着一杯清茶,正起着丝丝雾气。
“公子。”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魏叶秋头也没抬地说道:“进来。”
一个体态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带着一张黑色面具,额头处有着一朵金色花朵。
“有何事么,桃花。”魏叶秋问了一句。
被魏叶秋取名为桃花的女子拱手答道:“我们在此地已经住了五天,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怎么?你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么?”魏叶秋抬头看了她一眼。
桃花声音轻缓,如同天上漂浮的云一样柔和清淡,她说道:“齐金朴三家既然已经开始交战,神庭便必然会对我魏家加强警惕。而公子你既然公开表明过要我们支持齐家,神庭对你便绝不会放心,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难以猜测神庭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魏叶秋轻笑一声,说道:“不要太多心了,神庭若是不想逼我魏家也参战,就不会冲动的对我下手。再说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傀儡在呢么,全天下知道我在这里的人,也不过屈指可数。”
桃花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大公子会知道您在这里么?”
魏叶秋也是微愣,他合上了书,端起茶水说道:“可能会吧。你在害怕什么?”
“我是在替您担心。”桃花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再次拱手道:“是属下多虑了,我这就退下。”
魏叶秋喝了一口茶水,而后看着她说道:“这个地方,是我父亲为我挑选的。”
桃花听到魏叶秋开口,自然就没有退下,对于魏叶秋这句话,桃花若有所思,但涉及家主,她没有贸然开口回应,只是安静等着魏叶秋接下来的话语。
魏叶秋也果然接着说道:“我父亲若想让谁知道,谁就会知道,他不想让谁知道,那人就绝不会知道。至少在我魏家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安心处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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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闻言点了点头:“是。”
桃花转身走了出去,魏叶秋则端着茶杯,缓缓走到了门口,他望着屋外的青天,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又看到一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过,他轻声感慨道:“冬天了,万物凋零,能不能捱到明年的春暖花开,全看个人本事了。”
喃喃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回书案,又喝了一口茶水,突然问道:“传来什么消息了?”
随着一道身影从一侧走出,声音也随之响起:“神庭请家主去朝云亭会面。”
这人不知是从哪里进的屋内,反正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但明显魏叶秋对此行为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此人深得他信任,地位远胜才来到身边不久的桃花,进出自由,无需通报。
对于他带来的情报,魏叶秋眸子微凝,缓缓放下了茶杯,而后复杂笑了笑道:“那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
“太危险了。”那人摇了摇头。
魏叶秋吐了口气,道:“想与神庭斗,怎么可能不冒点风险。”魏叶秋低头看着茶杯里已经沉到底部的四片叶子,轻声说道:“上一次在蓝江,就你一个活了下来,这一次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三个好护卫,却又被父亲拖入了九死一生之局,也不知道这一次你们有几个能活下来。”
说完这话,魏叶秋自嘲一笑,道:“我能不能活下来?”
“锦书这条命是公子的,必定誓死护卫公子。”护卫抱拳郑重开口。
“这一年来,没有你的话,我都死了好几次了,你不欠我什么了。”魏叶秋望向他说道:“如果是必死之局,你就走吧,隐姓埋名几年,等风波过去,高手势必大片凋落,那时你再出山,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方霸主。”
“我没那个命。”锦书平淡之中透着坚毅地说道:“锦书只想公子能成为一方霸主。”
魏叶秋无奈一笑:“那就看看我有没有那个命吧。哎,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会有天行者登场吧?”
“此乃天意安排,在下愚钝,猜测不出。”
“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魏叶秋笑道:“听芷夏说,那个叫姜陵的小兄弟,在德城可是闯出了大名头,遭神庭恨之入骨,若是他能来就好了,还能给我分担一下火力。”
锦书也知道自己家公子的脾气秉性,知道他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便也打趣道:“您可是欠人家一个人情没换呢。”
“也对。”魏叶秋将案上的书籍收进了乾坤袋,随后又翻手拿出了一把挂着玉坠的折扇,他眼眸已经变得肃然无比,只听他说道:“叫他们三个也做好准备吧,既然愿意跟着我,那就陪我那命赌一把。”
“往哪走?回青岳?”
“去蓝江国国都。”
不往回家的方向跑以求有家族的救兵帮忙,却反要远离?锦书感到意外,不由失语道:“那岂有活路?”
“神庭若下决心要杀了我,回青岳才没有活路。”魏叶秋用纸扇点了点锦书,嗔道:“你这只知修行的榆木脑袋,在这阴谋诡计上可得向桃花那姑娘学一学。”
两人走出了屋子,片刻间另外三人也都出现在了魏叶秋面前。
魏叶秋依次扫过这三位带着黑色面具的护卫,开口道:“上一次本公子去齐家贺寿,路过蓝江,一路遭遇追杀,我的护卫有人反叛,有人为我而死,还有人反叛了,却又为我死了。”
魏叶秋想起黄酒、宫柳、鲛绡、离索几人,这些自己精心挑中的护卫,都已经在那一场由父亲设下、自己与大哥的赌局之中离自己远去了。眼前这三人,都是之后他又重新选出的护卫。
随着上次魏叶秋成功逃脱追杀,去往齐家献上了贺礼,在齐芷夏的帮助下,也取得了齐家的支持,这赌局算是略胜一筹。回到家后,父亲也出手敲打了大哥魏衍一番,终于是将魏衍那第一继承人的地位撼动了几分,让他人视线里也多了他这位庶出的少公子,也多了一批意图攀龙附凤的投奔者。
几经筛选和甄别,魏叶秋最终留下了眼前这三位,身世干净,实力不俗。
魏叶秋说道:“桃花、山盟、东风,你们三人,可做好为本公子去死的打算?”
山盟和东风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属下愿意”
桃花则等他们两个说完,才郑重道:“愿拼上性命保护公子周全。”
魏叶秋点了点头道:“好,从现在这一刻起,都绷紧了神经吧。随我往蓝江国都走一趟。”魏叶秋也不等三人有任何异议,直接说道:“东风,去安排马车。”
“是。”那身形瘦小的男子快步离去。
“山盟,去城东门守着。”
“明白。”那身形健硕的男子应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魏叶秋看向桃花开口问道:“此去蓝江国国都,挑选出一条最大限度避开有神庭城市的路线。”
“好。”桃花也应下,而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魏叶秋看着桃花消失的背影,说道:“她当年是天策棋府的教习,与另一位教习对赌一局,赌注便是输者离开棋府。”
锦书点了点头,虽说他是某个隐世宗门走出的灵师,但对于大名鼎鼎的天策棋府还是有所耳闻的,那不单是所有棋师的胜地,也是自成一派的念术宗门,实力极为强大,在风隐的东北之地可谓地位超然,与西北的鼎盛教派玄图书院齐名。
能在天策棋府当上教习,足以说明这桃花实力非凡。
魏叶秋继续道:“希望这一次她不会赌输。”
......
九河城北面,两位神庭执事长,二十位神庭执事,围住了三道身影。
“天行者?!”青岳国道经城裁决执事长沈懿双眸凌厉看着眼前的三人,手中的长戟已然紧握。
“喂喂,先不要出手。”一位玩家急忙开口,他举起双手以示没有敌意,说道:“我们是站在神庭这一边的。”
这是一位亚裔的青年男子,积分榜上位列第129位,名为李久希。
见神庭众人依旧剑拔弩张,他无奈道:“我们都是服从神庭的。”
“哦?”沈懿冷冷地盯着三人,目光扫过李久希,又扫过他身边那壮硕的男子,最后视线落在了两人身后那低着头的男子身上。沈懿神色微变,竟是心生一股寒意,他动了动握着长戟的手指,说道:“我怎么相信你们?”
“我们此行的任务,便是协助神庭击杀魏叶秋。”那魁梧男子不卑不亢地开口道:“而且我之前也来过蓝江帮神庭做过事,是神庭的朋友,还请你不要多心。”
沈懿还在犹豫,目光则一直放在那不曾开口说话的人身上,因为他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对明亮的橙色眼眸。
沈懿瞳孔一缩,感觉身上泛起一股寒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沈懿,不要出手,他们的确是神庭的朋友。”
一个器宇轩昂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身绣着星辰的长袍已经表明了他昭谕司命的尊贵身份。
昭谕司命望着那位天行者,说道:“你能来相助,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克伦迪亚。”
第四百五十章 大魏(四)
“打听了一圈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人物住在九河城啊。”姜陵摸着下巴,疑惑地嘀咕道:“行踪也太隐蔽了吧。”
贞德则皱眉道:“从相关请报上看,既然是发生在魏家的地盘上,那就有八成的可能是魏家那位少公子。”
正在掏耳朵的黄烈也接道:“我也听说了,魏叶秋公开表明支持齐家,希望神庭让步,肯定是让神庭的人恨得牙痒痒才对。”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道:“说得通。”
黄烈则看了姜陵一眼,问道:“我之所以选择在风隐大路,是因为上一次战场我在朴家那边的地盘,和朴家有点交情,本以为能有机会去那边和朴家再续前缘,没想到分配到了这里。对于魏家这边的情况我倒不是很熟,你们呢?”
贞德开口道:“我和金家有些交际,在齐家那边也做过任务,对魏家了解也不多。”说完她还看一眼姜陵,道:“我倒是听说你的名字和事迹,在几大世家广为流传。”
“还在神庭流传呢。”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我倒是来魏家的地盘做过任务,还是跟在魏叶秋身边,而且就在蓝江。”
“那你不知道他的动向么?”黄烈催促道:“快点想办法联系一下他啊。”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姜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也只是和魏公子经历了一场战斗,对他也算不上多了解,哪里会知道他藏在哪。
三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东门门口。
“唉,再找人打听打听吧,得加点紧了,实在不行就分头行动,也不知道神庭的人什么时候到。”黄烈嘀咕了一声,就要转身再去打探一番。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城门,看到了值班的四个城卫士卒,还有一些过往行人,突然他目光一变,望向城门一侧的阴影。那里正蹲着一个人,虽然他侧对着自己,但姜陵还是看到了那一张黑色的面具。
“等一下。”姜陵转过身,没有紧盯着那人看,而是看向黄烈和贞德小声说道:“我身后那个方向,有个黑衣服戴面具的男子。”
黄烈和贞德见他这般样子,也没敢直视过去,只是小心以余光打量了一眼。黄烈目光微凝,问道:“神庭的人么?带着这么诡异的面具,是什么特殊部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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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魏叶秋的护卫都带着这种面具,他可能是魏叶秋的护卫。”姜陵说道。
“嘿,我以为是神庭的人呢,既然是魏叶秋的护卫,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是认识么?”黄烈疑惑说道。
姜陵摇头道:“上一次魏叶秋的护卫死了很多,看体型,这人我并不认识。可能是魏叶秋后来招的护卫。”
“也不能太想当然。”贞德提醒了一句,而后说道:“不过肯定是和魏叶秋有关系了,要么我们将他制服详细询问,要么就守着他等魏叶秋出现。”
姜陵沉默片刻,说道:“躲起来等一下吧。”姜陵为了不引起那人猜疑,迈步往一侧走去,同时说道:“万一他走了,我们就跟上去。”
黄烈和贞德随着
姜陵迈步往一侧走去,三人皆是小心地以余光盯着那人的动静,这时一辆马车从道路上驶过,速度颇快地奔向东门。
姜陵下意识地避开,黄烈却险些被马车撞到,不由转头骂道:“靠,看着点路啊,有没有点交通安全意识?”
这时车帘被掀开,魏叶秋探头看了一眼。
姜陵顿时惊喜,下意识迈步就朝他奔去。
这时只见一道黑色掠影从城门一侧奔来,直指姜陵。
姜陵三人关注着山盟的动静,山盟却也在观察着这三位明显不同寻常的家伙,见姜陵奔向马车,山盟自然是心生危机,二话不说就要先下手为强。
山盟的速度比猎豹还要迅猛,威势却像是一只犀牛奔袭而来,姜陵感到心头一震正要开口,却见贞德比他更快一步,向前一伸那白皙的手掌,一道闪着淡淡金光的半透明长剑凭空出现。
黄烈也在一瞬间搭箭在弦,就要射出。
“停手!”魏叶秋和姜陵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
山盟的身子停下,手里握着那把半透明的金色长剑的剑身,剑尖距离他的颈部只有一寸的距离。
贞德一挥手,长剑被驱散了开来。
“是我朋友。”魏叶秋解释了一句。
山盟毫无怨言,反而低头请罪:“是属下唐突了。”
“是我们唐突了。”姜陵急忙给了个台阶下,他瞥见山盟那正在滴血的手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
魏叶秋自然也不会怪罪山盟,他望向姜陵欣喜问道:“姜小兄弟,你是来帮我的么?”
“是啊。”姜陵开门见山的说道:“神庭要追杀你,我们三个这一次来帮你。”
魏叶秋点了点头,神色复杂了一些,他高兴能再见到姜陵,可随着天行者的出现,也就确定了神庭必然是已经开始向自己下手了。他一挥手说道:“先上车。”
姜陵也不客气,带着贞德和黄烈直接登上了马车。
正在驾车的桃花倒是有些意外,不知这三人是什么来路,公子竟如此放心就让他们上了车。
“继续赶路。”魏叶秋说了一声,而后与姜陵说道:“我刚刚还与锦书说这一次说不定有天行者入局,不知道是不是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听到魏叶秋还对他念念不忘,姜陵倒是有些感动,感慨道:“缘分呗。”
魏叶秋转头打量了一下黄烈和贞德,说道:“感谢你们能来帮我,我是魏家少公子魏叶秋。”
姜陵简单介绍了一下黄烈和贞德,而后步入正题说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神庭来了多少人?你父亲会不会来帮你?”
魏叶秋闻言耐心回应道:“大约一刻钟之前,神庭将我父亲请去谈话了,我猜测他们可能会对我动手,便先一步动身。至于神庭具体会有多少人来,什么时候来,我也不清楚。”
“拖住你的父亲然后对你下手?”姜陵闻言皱起了眉头,而后道:“你家里还有谁能帮上忙么?我们所知道的消息,便是距离此地最近的神庭是道经城神庭,在青岳境内,如果你是打算
回家的话,能不能绕开道经城?”
“我不打算回家。”魏叶秋坦诚说道:“我要去蓝江国都。”
“哦?”姜陵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他也猜到了魏叶秋的意思。
贞德也说道:“你是怕神庭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你,所以你要反其道而行之。”
“没错。”魏叶秋赞许地看了一眼贞德,而后又苦笑道:“他们若是铁了心杀我,是绝不会给我回家的机会的。”
“可是蓝江那边有能帮到你的人么?蓝江太子不是上一次还派人杀你么?”姜陵心想难不成你要临死前把蓝江太子拉着垫背?
魏叶秋说道:“蓝江太子现在是我这边的人,眼前蓝江的皇帝已经快要老糊涂了,在我的帮助下,蓝江太子也得到了绝大多数朝臣的拥护,现在他手中权力很大,能够给予我一定帮助。”
姜陵犹豫片刻,还是直白地问道:“信得过么?”
魏叶秋也很直接地回应道:“不能肯定。”
“行吧。”姜陵心头盘算了一阵,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这一次战斗依旧会是十分艰难。
在刚刚三人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主线任务也随之响起了。
【获取主线任务:守护魏叶秋】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保护魏叶秋,击退来袭的神庭,直至魏叶秋没有生命危险。若魏叶秋死亡,则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150积分,20银币】
【附加内容:桃花、锦书、山盟、东风每存活一人则获得额外50积分奖励;玩家每击杀一名神庭执事,则获得20积分奖励;每击杀一名神庭执事长,则获得50积分;成功击杀或协助击杀任何神庭司命,则全队每人都可获得60积分。】
【备注:这是一场魏家与神庭的较量,魏叶秋的存活与否,将直接决定魏家在今后的行动策略,甚至改变风隐大陆的局面。】
值得注意的是,这其中的附加内容是主线任务之中少见的,而姜陵并不在意那些高额的积分奖励,他更在意这附近内容侧面反应出来的信息。
他上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是在北罗帮的角斗场对付神霄营,还有一次是帮助齐家击杀沙帮和新阳教的人。
这两次任务的共同点是,对方的人很多。也正是因此才会有“每击杀一位”这样的条件。
所以说,这一次来袭的神庭高手,也绝对不会少。
一想到神庭高手铺天盖地的杀来,姜陵手心有些泛凉,随即他看向魏叶秋,想了想说道:“这一次你还有底盘。”
魏叶秋听出这是一个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不由笑道:“有一些,但并不代表绝对能翻盘。”
“和上一次一样啊。”姜陵突然意识到主线任务的备注,不由心里一颤,问道:“你父亲是知道神庭要来杀你吧?”
魏叶秋平淡道:“应该是知道吧。”
“又是个那你生命做赌注的赌局,和神庭赌?”姜陵无奈道:“你可真是一个赌徒,你爹也是。”
第四百五十章 大魏(五)
“魏叶秋离开了九河城,现在正向东零城进发。”
听到一位执事的报告,沈懿冷笑一声,道:“这魏叶秋还挺机灵,没有往魏家的方向跑,但他以为这样就跑得掉?”
有着中年面容和一对深邃眼眸的昭谕司命典经纶面容平静,开口道:“将此消息传给距离东零最近的山阳城神庭,让他们派人阻截。”而后他又望向诵经执事长说道:“你带五位执事,前往九河城核查。”
“是。”诵经执事长肃然领命,他知道司命是怕魏叶秋玩的是金蝉脱壳的手段,只是派下属假意逃窜吸引视线,可能本人实际上还藏在九河城内。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终究大意不得。
诵经执事长带队离去,昭谕司命则带着其余的人手改变方向,也奔着东零城赶去。
沈懿冷酷地开口说道:“魏叶秋身边不过是四个护卫,桃花、东风、山盟皆是天变中境,那最强的锦书虽然到了天变上境的巅峰,但无疑还没有突破玄极,远不是您的对手。再加上山阳城的道友出手拦截,我看他们能逃到哪去。”
“抱歉,我倒是想说一下。”李久希短暂斟酌后开口道:“魏叶秋身边也肯定会有天行者出手帮忙,而且蓝江国好歹也在魏家的势力范围内,说不定会有什么魏家的宗亲或者其他人出来帮忙。”
沈懿瞥了一眼李久希,继续道:“对方的天行者,自然要由你们自己去对付,如果你们觉得对付不了,我们会出手帮忙的。至于蓝江国境内,魏家的宗亲或者客卿也的确有一些,但我神庭的人都盯着紧呢,不会给他们出手机会的。”
“据我说知,东零城人口不多,是很平常的一座小城市,虽然没有神庭驻扎,但魏家的势力也不大,多少几位高手。”身材壮硕的阿奇尔在之前的战场中曾去过东零城附近,对那座城池有一定了解,他说道:“按理说魏叶秋前往东零城也得不到多大的助力,而以他的才智,应该还是有所计划,不会这样单纯地逃窜。”
“他的目标不是东零城,他是奔着蓝江国都去的。”只是短暂的思索,昭谕司命便洞悉了魏叶秋的想法,他说道:“蓝江的太子似乎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沈懿闻言眉头微皱,而后道:“传令国都的神庭派人盯着太子?”
典经纶点了点头道:“连蓝江的皇帝也一起监视。”
“好。”沈懿应了一声,安排身边的执事向蓝江国都的神庭传达了这个信息。
“不可大意,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魏叶秋杀掉,不要给魏国印反应的机会。”典经纶提醒了一句,率领全员加速奔袭。
这边三位玩家凑在一起,李久希扭头瞥了一眼阿奇尔,又以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沉默无言的克伦迪亚,不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李久希此时的排名是积分榜第一百七十四位,能一路走到现在而没有被淘汰,证明他的实力和运气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个名次在总人数只剩三百人的情况下依旧显得有些靠后。
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两名队友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位阿奇尔身居积分榜第四十一位,而且李久希已经与其有过一次同队作战了,这位身材魁梧得让人都猜不到他是纯真的英国血统,而且阿奇尔还不是那种四肢发达的莽夫,而是
一位很有头脑、十分沉着冷静的好手。
李久希从他身上也看到了一些正常人不具备的肃杀气质,恐怕是英国在役或者退役的军士。
而且之前的并肩作战也让李久希发现这位具有十足猛男范的男子,竟是一位灵师。他的实力十分强大,也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突破至天变上境。
至于那一直面无表情,披着一件深绿色的斗篷,将线条分明的面容半藏在阴影里的男子,李久希虽然没有与其照过面,但对这个名字确实一点都不陌生。
因为这个名字一直处在积分榜前茅,皆是在第十至第三十之间浮动,更是在上一次淘汰赛结束后,飙升至了第八名。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怪物一样的家伙。
李久希想了想这一次战场的情况,低声和队友说道:“神庭如此果决地追杀魏叶秋,若是被魏家家主魏国印知道了,岂不是要直接跟着另外三大世家对抗神庭?”
阿奇尔比李久希想的更远,他解释道:“魏国印想不想他这小儿子死,我们不知道,但他的大儿子魏衍,是绝对想看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彻底消失的。听说魏衍将他两个同胞弟弟都排挤出了魏家的核心圈子,断绝了两人继承家业的希望,目前只剩这个脑子聪慧,但是由小妾所生的小儿子魏叶秋与他争位。这一次魏叶秋一死,魏衍继承魏家家业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而魏衍又极力支持与神庭交好。魏国印要是没有再生一个儿子,或者是眼看着魏家分崩离析的打算,长远来看,他便只能咽下这口气。”
李久希有些难以理解地说道:“那神庭杀了魏叶秋,作为堂堂家主的魏国印不会觉得丢了面子感到耻辱么?”
阿尔奇笑了笑道:“能坐在魏家家主的位置上,也应该知道隐忍二字。为了魏家的家业,他能做什么呢?魏家不是还留着一个假扮魏叶秋的傀儡么?想要面子,那就不要公开魏叶秋被杀的消息,留着那傀儡充充数,日后再随便找个疾病或者走火入魔这样的理由,风风光光地再办一场葬礼也就行了。”
李久希茅塞顿开,被阿奇尔细致周祥的分析所折服,从而心中不由再次感到一些惭愧自卑之感,也因此沉重了一些。
一旁的沈懿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冷笑了一声。昭谕司命则是若有所思地摸了一把下巴上那寸长的胡须,暗中记住了阿奇尔这个名字。
两位玩家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也没有刻意背着神庭,一来那样做显得鬼鬼祟祟引人猜疑,二来,以他们两人的实力想在玄极境界的昭谕司命面前偷偷交流,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久希也不在意被神庭听了去,又沉思片刻说道:“从纸面实力上看,我们这边比对方强太多,肯定不对劲。”
阿奇尔也点头道:“魏叶秋肯定还有别的帮手在,只是我们还不知晓。”
李久希问道:“魏叶秋会不会传信给蓝江的魏家宗亲,甚至直接传信给家族让他们来支援?”
阿奇尔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以魏衍的城府与手段,早就会找到办法在家族之中截断魏叶秋的通讯。”
“那还会有谁能帮助魏叶秋?”李久希皱眉道:“蓝江的皇室有神庭看着,各地的军镇若是得不到皇帝的命令,也绝不敢擅自出兵帮助魏叶秋对付神庭。”
阿奇尔嘀咕道:“这边大一点的宗门,似乎只有天策棋府,但是天策棋府虽然也渗透了不少魏家的人进去,却没听说魏叶秋与他们有什么交情。”
两人还在那琢磨,沈懿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了你们对付对方的天行者便好,其他人自有我神庭处理,现在专心赶路。”
李久希和阿奇尔虽然不爽沈懿的态度,却不得不闭上了嘴。
这边典经纶却是肃然开口道:“沈懿,天行者的分析对我们很有帮助,你莫要小看。”
“是。”这次轮到沈懿吃瘪,他是那种对天行者十分反感的人,无论是不是站在神庭这一边,他认为都是日后必要清除掉的,也懒得给他们好脸色。在神庭之中这样的人是有很多的。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神庭本身就是在利用这些天行者,或者说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相互利用。
神庭无法彻底杀死天行者,穷追猛打也没用,干脆就接纳一些愿意与神庭为伍的玩家,毕竟随着天行者的实力越来越强,并且依旧有着突飞猛进的势头,即便是神庭也已然不敢小觑,加上现在各个大陆上叛神者大有死灰复燃之势,甚至是如世家和帝国这些俗世的势力也开始作乱,神庭不愿多面树敌,既然能够利用天行者,也便不会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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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开始协助神庭做事的玩家,也不过是借助神庭那绝对强大的实力来谋取比赛胜利罢了。
只有少数玩家会真的蠢到以为天行者和神庭可以和谐共存、互惠互利双赢到底。
神庭一方面驱使天行者对付天行者,一方面也要加深对天行者的了解,到目前为止,神庭还无法推断出天行者是“从另一个维度降临过来,这里只是一个数据构成的游戏世界”这种程度,倒也不能说是神庭愚钝,而是在这个充满玄幻的世界的认知之中,还理解不了“维度”这种概念,根本无法展开猜测和想象。所以他们只能根据天谕章上的谶语,断定这些人是“天上派下来的”。
但是他们已然可以明白,天行者是在互相竞技、每隔约半个月他们便会降临至有战事发生的地方、天行者不会真正的死在这个世界,但是竞技的胜败会决定他们会不会再出现,以及天行者每次出现都是带着由‘天意’下达的指定任务等等。
只有了解了天行者,才能方便日后彻底将他们摧毁。
对于李久希和阿奇尔的分析,典经纶十分在意,不动声色却一字不落地全部收入耳中,并且思索了起来。
他知道一般来讲,参与到交战之中的双方天行者,所暂时归属的势力不会相差太多,似乎是天意会刻意的选择一些“公平”的对局给他们。
眼前魏叶秋狼狈逃窜,身边只有四个皆是天变境的护卫。这边神庭有他亲自出马,前方山阳城也会有一位司命动身阻截,两位玄极的司命前后夹击,魏叶秋那边的势力便显得弱的可怜。
那么公平何在呢?
所以会有人来帮魏叶秋?
会是什么人呢?典经纶将蓝江国内的各大势力琢磨了一遍,一时想不通有谁有能力、有理由出手帮助魏叶秋。直到过了片刻的功夫,一个名字缓缓在他脑海里出现。
他眼眸微眯,心中暗道:“那些唯利是图的鬼魅,真的敢为了利益对任何人出手?”
第四百五十章 大魏(六)
镶嵌着五颗优质神行石的马车从原野上疾驰而过,卷起一道飞驰的尘烟,左边可以看见东零城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并且在急速被拉近。
姜陵望着外面疾驰的风景,心中仍在思索着这一局战场的情况。
战场简介之中,有这样一句话“有人的行踪被泄露”,这个“被”字,毫无疑问是在强调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魏叶秋原本隐秘的躲在这里,知道这个情报的人绝不会多,但有人刻意将这条情报传给了神庭。由于魏叶秋曾明确表示过支持齐家,神庭自然对其恨之入骨,派人来截杀倒也不出所料。
所以是谁把魏叶秋的行踪告诉神庭的呢?
姜陵第一次反应自然是怀疑魏叶秋那个狠心的老爸,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两种可能,第一,魏国印支持神庭,不同意魏叶秋的主张,又劝不动这个儿子,要是亲自动手杀了还丢面子,就把儿子卖了来向神庭表明诚意。
不过姜陵倒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魏叶秋又不会不知道他爹的脾气,不会那么死心眼的和自己父亲对着干。再说让神庭把自己儿子杀了,事后再屈服与神庭,岂不是显得他魏国印更没面子,还不如下手毒死魏叶秋,然后宣称是暴病而死这样面上还好过一些。
另一种可能,就是魏国印想用自己的小儿子来吸引神庭视线,方便自己在那边做点什么动作。
有了上一次蓝江之战的前例,姜陵完全相信魏国印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但转念姜陵又想到了二号嫌疑人魏衍,几番反复推测之下,姜陵也猜到了魏衍的想法。
“魏叶秋一死,继承人便会注定是魏衍,魏国印为了家族的未来,无论他是什么打算,也只能同意魏衍支持神庭的主张。”姜陵想到了这一点,便觉得这个猜测有八成的可能性。
可魏叶秋说他父亲知道此事,这是一场赌局,赌注便是魏叶秋的性命,那么,赌赢了又如何,赌输了又如何?
如果魏叶秋能逃脱神庭的追杀,魏国印便支持自己的小儿子?
这个决定有些太儿戏了吧?
姜陵一时想不明白,干脆就转头想要问一下魏叶秋。
谁知道魏叶秋却仿佛有所察觉一般,转头看向姜陵,带着几分苦闷地淡笑道:“想到很多么?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就等我活下去之后,陪我一起去问我父亲吧。”
“好吧。”也不知道是他真的也不清楚他父亲的想法,还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透露太多,姜陵闻言便也只能苦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这边黄烈开口问道:“哎,公子哥,这蓝江国,有几座神庭啊?”
“一座。”魏公子回应着,同时抬手一指东南道:“就在那边山阳城。”
“一国之地只有一座神庭啊。”黄烈倒是有点意外。
姜陵说道:“全天下才七十二座神庭,风隐大陆上总共也就有十八座,我没记错风隐大陆上一共可是十七个国家啊,蓝江只有一座也不稀奇。”
“没错。”魏叶秋也解释说道:“在我魏家掌控的东北四国之地,青岳有两座神庭,而蓝江、黑嵘各一座,土地面积最小的丹蒙国则是一座神庭都没有。”
“所以魏家的势力范围内总计只有四座神庭。我们现在后面又道经城神庭追杀,前面有山阳城神庭堵截,
两座神庭协同出马,真是给你面子啊。”黄烈满脸蛋疼地掐着下巴说道:“你在蓝江有多少帮手啊,皇帝能不能出个几万人马给你挡一挡?”
“没多少帮手。”魏叶秋说道:“蓝江的皇帝肯定会被山阳城的神庭分出人手紧盯着,不敢大规模调动兵马,只有我进了国都,他才会出手相助。”
姜陵想起一事问道:“蓝江太子被你搞死没有?”
“他现在站在我这边。”魏叶秋道:“我确信他会施以援手,所以才往国都的方向跑。”
“既然如此,虽然对方的实力很强,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路逃到国都,而并非打赢对方,难度会小一些。”黄烈分析着战局的形式,如此自语道。
姜陵对此并不乐观,他还在琢磨魏叶秋的父亲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贞德这时看向魏叶秋开口问道:“为何不选择分开逃窜,以分散神庭的注意力?”
黄烈眼神一亮,心想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说有句老话叫做人多力量大,但是面对有可能是两座神庭联手的围追堵截,多一个天变境的护卫,又没有多大意义。若是分开逃窜,再让魏叶秋带上和护卫一样的面具,神庭分不清哪个是魏叶秋本人,便势必分兵追堵,到时逃生的希望便会更大一些。
但谁知道魏叶秋摇了摇头,道:“没有意义,整个蓝江国,只有逃向国都方有一线生机,分开逃又能逃到哪去?”
贞德眉头微皱,道:“蓝江国都是你魏家的领地,就没有其他人愿意帮你了么?”
魏叶秋道:“我魏家在蓝江布下的实力不多,族内高手也没多少,当然我已经放出消息了,只是究竟有哪些人会冒险出手帮忙,我也没把握,毕竟...我族内的人脉远不如我大哥。”
“天策棋府会不会帮忙?”贞德明显对风隐大陆的东北之地有所了解,她问道:“我曾经在天策棋府做过任务,那里有很多高手,玄极境界以上的至少有五位。若是他们肯出手,你的胜算会很大。”
魏叶秋还是摇头道:“他们早就表明的态度,只会明哲保身。我想你也听说过天策棋府的故事,他们以棋入道,功法独特,自成一派,自建府至今也有五百年历史了,总人数一直不多,但不乏顶尖高手。而他们从未参与过任何纷争,那座棋府里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人皆是痴于棋道,颇为偏执,无论神庭还是我魏家,他们都不愿理会,可谁要是打扰了他们下棋,他们可是会发疯的。”
贞德闻言无语沉思,她不知道除了皇族和天策书院,还有什么势力可以帮助到魏叶秋。
眼看着东零城已经被疾驰的马车甩在了后面,无论是魏叶秋还是三位玩家,都紧张了起来。
“公子,前方有神庭的人!”桃花低喝了一声。
“还是被截住了啊。”魏叶秋凝眸一想,下令道:“准备突围,向晚霜城方向。”
“是!”桃花驾驶着马车,另外三名护卫骑马疾驰,片刻后山盟、锦书、东风加快速度,赶到马车前方,锦书顶在最前方,三人呈锥形前进,想要护住马车并且撕开一道口子。
姜陵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凝眸远眺,见到前方五百米外正有八人拦路。
“晚霜城就紧挨着国都,只要能顺利穿过晚霜城,便可以得到蓝江皇室的救援。”魏叶秋面色肃然地说道。
陵眉头皱紧,他又担忧又疑惑地开口道:“神庭铁了心想要杀你,绝不会拖沓,势必要追求一击毙命,就算神庭庭主不会亲自出马,但至少会有司命出手,那可是玄极以上的高手,我们拿什么挡?”
“谁说我们没有玄极高手了?”魏叶秋冷然一笑,道:“一个神庭司命,可还是留不下我的。”
姜陵一惊,急忙再次看向前方。
只见神庭那八人的正前方,一道白衣身影直接腾空而起,一招手臂,一团猛烈燃烧火焰被他从虚空抓出,如同手中擎着一团燃烧的云彩。
转瞬之间,那团赤红的火焰竟是转变为了湛青色,熊熊燃烧之下,染得半边天空都变了颜色。
“九渊青烛?!”姜陵惊呼一声,心头一沉。这一招他在虫岛一战见神庭司命赵邢煜施展过,乃是火系法术之中最强招式之一,亦是神庭密不外传的一大杀招,当时齐家宗亲齐泓奕就是在他眼前被九渊青烛烧伤了半边身子,死在这一招之下。
眼看着又一位神庭司命凝聚了如此巨大的一团青火,如天火一般砸了过来,姜陵只觉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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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能不能挡得住?”魏叶秋如此开口说道。
姜陵举目看去,只见冲在最前的锦书双臂一展,一只巨大的青羽鸾鸟在他头顶成形,振翅一挥,如鲲鹏一般扶摇而起,直接扑向了那团青火。
“已经突破至玄极了?”姜陵望了一眼锦书的背影,也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他上次便见识过锦书的实力,那时已然是天变顶峰。魏叶秋当时的护卫几乎死绝,只剩锦书一人,魏叶秋自然会极力培养,此时突破至玄极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哪怕锦书天赋不俗,可玄极境界内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绝不可能有太大幅度的提升,也顶多就是玄极下境罢了。
神庭司命一般都有玄极中境的实力,也有部分偏远地区的神庭实力稍弱,司命只有玄极下境。但哪怕同为玄极下境,就能抵得住神庭的绝世法术九渊青烛么?
姜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迎向青火的巨大鸾鸟,唯恐它会被转瞬烧成飞灰。
另一边凌空而立的山阳城神庭昭谕司命潘瑜也盯着那只鸾鸟,昂然负手道:“就算你破了玄境又如何?刚跨过那道门槛,就有与我抗衡的资格了?”
鸾鸟一飞冲天,直接以自己那宽阔的后背迎上了青火,仿佛要将那青火托起。
青火落在那鸾鸟身上,霎时间鸾鸟身上的羽毛倒卷,而后无数细碎的灵屑纷飞,消散在扭曲的空气之中。
“顶不住!”贞德望了一眼,一柄顶端镶嵌着一块鹅蛋大小洁白宝石的法杖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
就在这时,贞德目光一变,顿时惊异。
那边天空上的昭谕司命更是面色大变,暗呼不妙。
只见那鸾鸟愤然冲起,以自己的灵躯将青火抵住。
而后一只箭矢笔直冲出,贯穿了鸾鸟的躯体,在青火之中打穿了一个窟窿,于空气之中带出一道乳白色的轨迹。
姜陵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掠影,那箭矢竟比闪电还要快!
黄烈则望向还停留在持弓斜指的姿势的东风身上,瞠目结舌。
魏叶秋轻哼一声:“谁说我只有一位玄极了?”
那道乳白色的轨迹,落在了潘瑜身上!
第四百五十章 大魏(七)
姜陵一直抬头盯着那半空中与青火对抗的鸾鸟,却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便见一道乳白色的轨迹横空出现,若非姜陵念力上有所长进,恐怕都看不清是一只箭矢飞过去了。
自负地等着青火燃尽鸾鸟的潘瑜也是措手不及,那箭矢转眼来到近前,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在他身边亮起,正是一枚珍贵的圣光神御石。但是那念气护罩在亮起的下一瞬便黯淡了下去,无数龟裂的痕迹遍布着金色护罩,其中心便是一个手指尖大小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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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迟了那么半秒的时间,护罩才轰然碎开,消散在了空中,而潘瑜那傲然凌空的身体也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一击毙命?!”黄烈眼睛瞪大惊疑无比。
“走!”魏叶秋喊了一声,马车速度提升至极限,偏转方向狂奔,压根没有对前方神庭趁势出手的意思。
姜陵则望向那边,摇头道:“恐怕这一箭还要不了他的命。”
“不能恋战,后面有追兵。”贞德了解魏叶秋的想法,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逃至国都,而不是杀光神庭的人。稍有拖沓,后面道经城神庭的人追来,可就陷入死局了。
但贞德和姜陵皆是转头看向魏叶秋,姜陵的表情大概可以用“你果然瞒着我藏了一手”来表述,而贞德则是“你还有几手?”的样子。
黄烈则还望着前面东风的背影,同为精于弓箭的武者,他更能认识到刚刚那快到极致的一箭是有多么厉害,他直白地问道:“这位护卫也是玄极境界啊?神庭什么情报系统,你有两位玄极护卫他们都不知道。”
对此姜陵也感到疑惑,按理说神庭盯上了魏叶秋,没道理不查清楚魏叶秋身边的贴身护卫是什么水平,神庭也绝对有这个能力才对。
魏叶秋这才解释道:“神庭所认识的东风,其实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嗯?”姜陵转瞬想到:“你知道神庭要杀你,所以提前找了一个高手顶替了原本的东风?”
谁知魏叶秋摇头道:“原来的那个东风,本来就是我大哥安排的人,在带上这面具之前我就让他人间蒸发了。当然,原本倒也不是留着对付神庭的。”
外面又响起能量爆破的声音,即便是重创了神庭司命,但剩余的神庭众人也绝不会坐视魏叶秋逃走,纷纷出手进攻了过来,四位护卫各施手段在外抵挡。
姜陵则听着魏叶秋刚刚的话语,感觉有点绕不弯,略作思索才明白了魏叶秋的意思。
在蓝江一战之后,魏叶秋护卫死的死,叛的叛,仅剩下一位锦书,而后他再次招揽门客,选中了三人,其中一位,他定下代号为东风。但是这位投奔来的护卫,却是大公子魏衍安排的人,想要安插在魏叶秋身边留作自己的暗棋,就像之前的离索和鲛绡那样。
而魏叶秋早有察觉,却表面装作不知道,暗地里直接灭了那位卧底,并且找了另一位顶上了东风的位置,玩了一手瞒天过海加偷梁换柱,而且看样子还很成功,并没有露馅。
原本可能魏叶秋是要留着阴他大哥一手的,这一下让神庭给趟了雷。
但是,这位玄极的高手是哪里找的呢?姜陵没有追问,毕竟此时情况紧急,也不是究竟这事情的时候。
山阳城神庭这一次出动了一位神庭司命,另有两位执事长和五名天变下境的执事,那司命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从天上打了下来,但不至于直接挂掉,他示意其余人无需担心自己,全力阻挡魏叶秋的马车。
不过即便七名天变境的神庭人员联手攻击,有东风和锦书两位已达玄极的护卫顶着,一时也没有什么问题。
眼看着山阳城神庭的堵截转眼就被破解,马车疾驰之中也早已越过了东零城,但由于是郊外之地,没有官道,前方地势也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多有起伏,即便是有着神行石的助力,马车也难以跑得太快。
原本姜陵见到东风和锦书皆是玄极实力刚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他忍不住问道:“还有底盘不?”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魏叶秋如此问道。
姜陵见其还在遮遮掩掩,没好气地答道:“有就能安心一点逃窜,没有就只能战战兢兢的逃窜。”
魏叶秋无奈笑道:“有是有,不过还是战战兢兢一点好。”
一旁的贞德也终于想到了一个有实力与神庭对抗的势力,她问道:“你可请了血丹青的杀手?”
“血丹青?”姜陵回忆了一下,想起上一次蓝江之战便听过这个名字,是类似于雇佣兵一样的强大组织,也见到了隶属于这个组织的两位杀手,记得好像是一位黑羽一位白鸿。
上一次是魏衍雇佣血丹青的人截杀魏叶秋,但既然是收钱办事的雇佣兵组织,魏叶秋也未尝不可出钱请人帮忙。
“没错,我的确雇了几位血丹青的帮手。”魏叶秋说道:“这就是我的底牌。”
姜陵望向窗外,见后方的神庭人员还在追赶,遥遥跟在后面,似乎一时还追赶不上。他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血丹青分四个档次,有白鸿、黑羽、黄尾,还有一种最厉害的叫什么来着?”
贞德回应道:“金翎。”
魏叶秋点了点头道:“嗯,我这一次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金翎出马。”
上一次那位黑羽身为天变中境,佣金便是100银,那位白鸿则是实打实的天变上境,如此想来金翎的实力怎么说也得有玄极境界。雇佣这样一位顶尖高手,而且干的还是对抗神庭的买卖,这价钱...姜陵觉得可能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力了,干脆就不去想了。
“连对抗神庭的任务他们也敢接。”姜陵感慨道:“有魄力,要钱不要命啊。”
“命没了下辈子重新来过,钱没了可就难过了。”黄烈说了一句狗屁不通的道理,而后啧啧道:“咱们以后也加入血丹青好了。”
魏叶秋还有闲心说道:“嗯,我可以试着帮忙引荐一下。”
“即便是一位金翎也不保险啊。”贞德没有这三个男人这般闲情逸致,她眉目严肃地说道:“会不会有神庭庭主出马?”
姜陵心头一颤,至今他还没有见过神庭庭主出马,但单单这个名号就让人感到一股情不自禁紧张与压迫感。姜陵看向魏叶秋说道:“能不能毙了你,对风隐大陆东北之地的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神庭可能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庭主出马似乎也不稀奇。”
“我倒是头一次觉得这颗项上人头这么值钱。”魏叶秋淡笑着说了一声,不过他下意识握着折扇敲打着手心的动作,却也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安。
姜陵看向他说道:“如果这一次赌局你再赢了,是不是就能抢到继承人的身份了?”
“是。”魏叶秋将折扇握在了手心,面容肃然道:“所以我定要赌到底。”
姜陵不再言语,只是认真点了点头。
下一刻,锦书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山阳神庭司命潘瑜又追上来了。”
“果然不那么好对付。
”姜陵知道那一箭肯定要不了他的命,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精神抖擞地赶来了。
“再给他一箭。”黄烈似乎东风的弓术很感兴趣,想要再看一次。
谁知锦书又说道:“前方还有人!是典刑司命霍一云!”
“两位司命!”姜陵心道不妙。
魏叶秋皱眉说道:“我猜测霍一云原本应该是在晚霜城盯着北大营的兵马,此时见潘瑜没有拦住我,便也赶来了。”
“叫那金翎出手吧,拖沓不得。”贞德提醒道。
魏叶秋犹豫了片刻,而后道:“那白翎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还是再等等吧。”
姜陵闻言思索了片刻,而后看向贞德。贞德与姜陵对视了一眼,开口道:“至少那潘瑜是身上带伤的,而且作为一个法师,这么远的距离也会影响他施法,我们干扰一下后方的潘瑜,让锦书和东风全力击穿前方的霍一云的阻拦。”
“嗯。”姜陵应了一声,魏叶秋也对此表示赞同。
“我也去,我也射一箭。”黄烈哪肯闲着,直接掀开车帘,翻身蹲到了车顶。
即便马车疾驰,但黄烈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天变中境,脚下如生根一般踩在车篷上,张弓搭箭,而且他还保持姿势后头看了一眼,那边东风也正张弓搭箭指着另一边的霍一云。
嘣!
一声清脆的弓弦震响,又是一道乳白色轨迹在转瞬间冲了出去。
黄烈照葫芦画瓢,也蓄足力气猛然松开了弓弦,但威势比东风那玄极实力的一箭自然是相差甚远。
潘瑜已经追至了五百米之后,那一对靴子上镶嵌着极品神行石,助他凌空疾驰而来。面对又箭来到眼前,潘瑜略带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恼怒,一抬手就在自己身前唤出一团青火,将来到近前的箭矢瞬间烧成灰烬。
黄烈骂骂咧咧了两句,而后道:“我干扰不动这个家伙。”
“我来。”贞德也翻身越上了马车,而后一把抓着黄烈的肩膀来稳住自己的身子,她仰起了手中的法杖,法杖顶端那颗圆润明亮的乳白色宝石发出莹莹光晕。
黄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姜陵也急忙探出头来,想见识一下积分榜排行第十八的大神有着怎样的实力。
只见贞德握着那看着就极为尊贵的法杖,开始缓慢挥动,口中则念念有词。
黄烈看着贞德的动作,看着那泛着光芒的法杖,恍惚间觉得像是一个挥舞荧光棒的小女孩,不由觉得莫名喜感。
大约五秒钟之后,贞德突然将法杖向前重重一点。
姜陵则注意到刚刚贞德并不是无规律的挥动法杖,更像是一只在半空画着一个特殊图形,此时已经落下了最后一笔。
游戏经验告诉姜陵,吟唱时间越长的法术就越狠。
下一刻,光芒闪烁,在那法杖顶端前端宝石处突然虚空亮起了一个磨盘大的乳白色法阵!
而后便是无数电光从法阵中涌出,劈啪作响,那些闪耀的电弧转瞬汇聚在一起,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迅如雷霆般冲向了后方!
若是遥遥的看去,像是一道淡蓝色的光柱横空而起,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道光柱是由成千上万道电弧纠缠在一起,光彩夺目,极具威慑!
黄烈惊得浑身一颤,头发都炸起来了,一瞬间电弧跳动的震响让他耳朵里嗡然一声,炸起的光芒又让他眼睛一酸,差点栽下车去。他眯着眼睛咧嘴喊道:“用反物质武器的时候你倒是提醒队友一下啊。”
第四百五十章 大魏(八)
想来近距离地见识一下积分榜第十八名的小姐姐施展杀招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黄烈此时耳朵嗡鸣眼睛流泪,急忙把头扭到了一旁。
他小心眯着眼斜视着向后方看去,见这由千丝万缕的电弧组成的蓝色光柱光芒刺目,雷霆驰骋,转瞬便穿行了三百米远,正好阻击到了那神庭司命。
但是雷电虽迅猛无比,难以闪避,可毕竟那昭谕司命潘瑜也是一位法师,在贞德吟唱咒语蓄力之际,他就已经先一步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这招式的威力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但还远不至于让他坐以待毙。
潘瑜是一个实力强劲的火系法师,但他知道火系法术对于雷系法术并没有太好的应对能力,他干脆便释放了水系的法术。火系法师不代表只会火系法术,只是他对火元素的亲和力更强、施展火系法术更为得心应手而已,作为一个玄极的大法师,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法术是他用不了的。
只见空气中无数水雾凝聚,一道水墙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这不是一面方方正正的水墙,这是一面厚实且巨大的四菱星芒状水墙,那无数电弧组成的光柱砸在水墙上,刹那间整面水墙里便尽数填满了电弧,变得闪亮无比,像是一颗被拉长的星辰一般。而有了水元素的阻挡,雷电便被束缚了轨迹,那些电弧无法继续前冲,而是沿着水墙从上下两个尖锐的部位激荡而出,一半直冲云霄,一半砸向了地面。
眼看着这声势浩大的雷霆光柱被昭谕司命如此巧妙化解,姜陵不由挠头惊疑道:“这货还懂尖端放电的原理?”
贞德面容似乎苍白了一些,这技能毫无疑问消耗了她大量的法力,但对于自己的大招被潘瑜化解掉,她也并不惊讶。她还说道:“毕竟是昭谕司命,被称作神庭最有智慧的人,不能小看啊。”
姜陵也只能暗自称奇,这昭谕司命没有用雷元素对轰,也没有以土墙抵挡,而是用水来导电,并刻意在水墙上制造了两个尖端,引导电流从尖端位置流出,这思路可谓是将“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名言发挥到了一定水平,只是让姜陵觉的有些违和感。
“只能勉强挡他片刻。”贞德嘀咕一声。
姜陵则心中有些震撼,这一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雷电法术,是目前为止他见到的玩家之中施展出来最强的法术。而且可以确定一点,贞德已经天变上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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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烈比姜陵感受的还要清晰,他抹了一下流泪的眼睛,当然还不会因为这点光芒就受到什么伤害,片刻间视线便恢复如常了。而后他转头看向马车的前方,见到锦书和东风正在合力对抗那拦路的霍一云。
神庭内部有传达消息的法门,霍一云自然是已经得知了锦书和东风皆是玄境的事情,有备而来,无法再像对付潘瑜一样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霍一云是一个玄极中境的大念师,念气壁垒一开,灵鸾和飞箭都很难破开这比钢铁还要坚实的防御。
“赶路。”魏叶秋轻喝一声,提醒众人不要恋战。
“往哪走!”霍一云怒喝一声,一边支撑着念气壁垒,一边还有余力分心打出一道念气波,直指马车。
驾车的桃花自然不会闲着,急忙撑起念气壁垒挡在头上,姜陵也一同出手,再起一道念气壁垒。
那平白无奇的念气波打下,撞上两层念气壁垒,瞬间发
出轰然震响,震耳的破碎声预示着两层念气壁垒皆被转瞬砸破。这时又一道身影从一旁一跃而起,手擎着一面盾牌硬生生顶了上去。
嘭!
山盟那魁梧的身影急速从半空坠下,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眼看着飞驰的马车要将山盟甩下,姜陵挥手唤出了一条藤蔓,缠住山盟的左臂,猛地将其拉到了马车上。
“没事吧?”姜陵问了一声。
山盟扔掉了手中那已经凹陷变形的精钢盾牌,摇头道:“没事,多谢。”山盟从马车上又重新跃上了自己的坐骑,继续随车奔驰。
姜陵望向霍一云,这神庭司命实力太过惊人,一边挡着两名玄极高手的攻击,还能随手打出这样威力的念气波。
锦书和东风也是觉得惭愧,皆是施展全力抵住霍一云。但玄极中境和玄极下境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霍一云应对着两人攻击依旧是游刃有余。
“距离晚霜城不远了!”桃花已经看到前方城池的影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潘瑜要追上来了!”贞德的杀招不过是挡了潘瑜片刻的功夫,那一袭白袍还是飞速赶了上来。
期间黄烈放了七八箭,但根本无法干扰到潘瑜。气得黄烈骂道:“今天老子非要射死你。”
“省省力气吧。”姜陵迅速审视了一下两边的情况,说道:“还有机会赶到晚霜城。”
“岂能让你们如愿!”霍一云怒极,身上披的那彰显典刑司命身份的火纹烈日长袍突然绽放光芒,那轮太阳缓缓旋转,火焰在其四周燃烧,随着他一抬手,那轮太阳的光影投射在了他身后,无数刺目的光辉从这太阳之中射出,汇聚成一道猛烈的光束直奔马车而来。
虽然东风抓住机会射出了一箭,落在了霍一云的肩头,却无法阻止这惊天一击的到来。
“小心!”锦书感受到这彻骨的威压,神经紧绷,急忙唤回鸾鸟,展开双翼护在车顶。
桃花再次撑起念气壁垒,姜陵则干脆唤出十道粗壮的藤蔓,交织在一起护在马车上面,并且将念气覆盖在上面,释放了自己目前最强的防御技能。
魏叶秋再一拍车马,总计十二颗嵌在马车上的神御石全部亮起。
圣光落了下来。
那羽翼绽光的鸾鸟在刺目的光束沐浴之下,转眼间便破碎成了无数灵屑,桃花的念气壁垒刹那间被融化,姜陵唤出的十道藤蔓不过是支撑了眨眼的功夫,便被摧枯拉朽地打穿。
嘭!嘭嘭嘭!
车上嵌着的十二颗神御石接连炸开,拉车的马儿受不了这天塌地陷一般的威压,哀鸣一声摔倒在地。
“撑不住!”姜陵急吼一声。
下一瞬圣光炸开,尘烟飞起,车顶的黄烈提前一步抱起贞德跃下了马车,滚到了一边。
“呸!”黄烈吐掉嘴里的沙子,松开了贞德,问了一声:“没事吧?”
“没事。”贞德简短回应一声,而后急忙看向马车处。随着烟尘散去,看到马车车厢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底板残存,两个轮子都已经歪斜,陷在一个三寸深的大坑之中,拉车的两匹精良的马匹则躺倒在地,无力抽搐着,看样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姜陵桃花则护着魏叶秋落在了另一边,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贞德松了口气。
姜陵气喘吁吁,也确认了一下魏叶秋并无
大碍,才震撼抬头,唯恐霍一云还有后招。
这典刑司命身上穿的长袍便是极强的法宝,借着长袍上刻画的法纹,霍一云在极短的时间便释放了如此强大的招式,直接将众人协力施展的防御尽数击溃,只能勉强从余威之中逃脱。
“糟了。”桃花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眸生惧意望向后方。
潘瑜已经眼看着追到了近前,而且再远一些,已经可以看到道经城神庭众人的身影!
“这怎么打?”黄烈龇牙咧嘴,骂了一声娘。
两位司命的前后夹攻就已经让几人艰难抵抗,等道经城神庭众人再赶到,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姜陵心头沉重,却则望向魏叶秋,等他翻出底牌。
魏叶秋肃然道:“霍一云不计代价的拦截,看来我们走不了了。”
“怎么办?”姜陵问道:“我们顶着你先跑?”
“没那么容易。”魏叶秋眉头紧皱,咬牙道:“等他们聚齐我们更没机会,先杀一个司命!”
“怎么杀?”黄烈心想这公子哥不是气糊涂了吧,这神庭典刑司命就算中了一箭,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啊。
“那就看你雇佣的那位金翎什么实力了。”姜陵看到那霍一云站在天空中,身上道袍光芒黯淡了许多,但随着衣袖迎风舞动,依旧是显得那般霸道无匹。见他身子周围空气扭曲,甚至远处的几处雪白的云团都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朝他汇聚而来。他竟是又开始凝聚念力,第二波杀招又要落下!姜陵不由心头紧绷,焦急无比,心想这该如何抵挡得住。
“东风、锦书!”魏叶秋突然往后一指,喝道:“杀!”
东风和锦书一点都没有犹豫,随着魏叶秋一声令下,两人齐齐转头,锦书唤出七八只苍鹰,急速飞扑过去,东风则连开弓弦,转瞬间放出十支迅如雷霆般的箭矢。
“可是...”姜陵大吃一惊,实力最强大的锦书和东风皆去对付后方的潘瑜,可眼前的霍一云怎么办?
“来不及了。”贞德也高呼一声,示意姜陵和魏叶秋赶快想办法逃命。
霍一云前一次的攻击已经让众人明白,仅凭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只能逃一个算一个。姜陵则认为魏叶秋绝不是愚蠢鲁莽之人,只能猜测魏叶秋身上可能还有绝世的防御法宝,想要冒险硬抗霍一云一击,先杀掉较弱的潘瑜。
但什么法宝能抵住玄极中境高手的全力一击啊?刚刚可是连十二颗神御石镶嵌的阵法都被转瞬崩碎了!
“让你看看血丹青究竟有何资本立足在这世界上。”魏叶秋冷哼一声。
姜陵没有理会后方的潘瑜有没有被打死,死死盯着天上的霍一云。
霍一云身后浮云汇聚,他衣袖猎猎,双眸绽光,并指如剑,指向魏叶秋。
“星芒极杀!”贞德脸色瞬间苍白,这是神庭秘术之中杀伤力的一式,即便是同境界之中也少有人能够接的下。
姜陵目不转睛,期待着转机的出现。
就在霍一云即将出手的那一刻,姜陵突然间瞪大的双眸,惊骇无比。
霍一云身后那一团浓厚的白云之中,竟然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一袭白衣从云中走出,恍惚间像是云团汇聚的模样,竟有着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一掌轻飘飘地落在了霍一云的头顶。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大魏(九)
那人一袭白衣,像是云中仙子,又像是一副画卷,让人觉得不真切。
霍一云施展着神庭绝世功法星芒极杀,竟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藏身云团之中悄然来到了他的背后,一掌轻飘飘落在他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霍一云自然是得不到长生,刹那间他那绽放光芒的双目便黯淡了下去,露出惊骇的眼眸。
他蓄力已久的绝世杀招戛然而止,他那猎猎舞动道袍安静了下来,只见他嘴角溢血,从半空跌落。
黄烈和贞德皆是没有客气,山盟和桃花也紧盯着那一处,随着霍一云跌落,接连的攻击便打了过去。
贞德的雷电最快,手臂粗的紫色电芒一闪而过,落在霍一云身上,将霍一云道袍上的火纹和太阳纹路皆打得消散开来。
黄烈射出了自己心满意足的一箭,钉在霍一云胸口正中央,但那材质精良、尖端锋利的箭矢,只是陷没进去半寸深。
霍一云在半空想要扭转身体,重新站稳,但是随着桃花指尖轻点,霍一云身边便亮起了八颗鸡蛋大的光斑,四黑四白,像是八颗棋子。棋子落定,突然白棋骤然明亮,黑棋变成了仿佛要吞噬虚空的旋涡,白棋直奔旋涡而去,黑白棋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
接连四声撞击声响起,霍一云身体剧烈颤抖,口中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一道身影竟是一跃而起,来到了他面前,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拍在了箭尾,将箭矢直接推进了霍一云的身体,贯穿而出,而后手掌也落在了霍一云的胸口。
霍一云表情痛苦而狰狞,他就要拼死出手拉着山盟一起下黄泉。
但是头顶的那朵云团又落了下来,那白衣身影踩在了霍一云的背上,从天上一直落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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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尘土翻滚,气浪倒卷,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神庭司命霍一云陷在泥土之中,身体再无动作已然死绝!
他名为一云,却不绝曾想过自己会死于一团云。
“杀了?”黄烈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姜陵刚刚扭头看了一眼后方,见锦书和东风的攻击再次重创了潘瑜,将其打得倒飞了出去,似乎还没有死去。
而后姜陵才转头看向这边,望向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她从云中走出,转眼间便终结了一位神庭司命,这是何等骇人的实力。
而这人竟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她漆黑的头发不长,只到耳根,脑后的头发还束着一个两寸长的小辫子。她双眉如剑,长相带着几分英气,颇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那对眼眸则是平淡之中透着一股慑人心脾的锐利,她的目光从脚下的霍一云尸体上移开,而后一跃落在了魏叶秋身边。
“我的任务完成了,等待你的佣金。”清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这女子转身便走,毫不拖沓,那背影离去的速度飞快,一点留恋都没有。
在云团之中显出身影,两掌力毙一位神庭,事了拂衣去,潇洒的让人只留一声惊叹。
“我去,太酷了吧。”望着那白衣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黄烈忍不住感慨一声,而后问魏叶秋道:“这得多少
钱?”
魏叶秋瞥了已经断气的马儿,而后望了一眼后方,才说道:“我若能成为魏家之主,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姜陵也望见了后方追击的潘瑜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想来本就重伤的他又被锦书和东风联手痛击,就算不死也掉半条命。但是让人心里发寒的是,下一刻竟又出现了一道飞速靠近的身影,姜陵忧心忡忡道:“没了马车,没了神行石,还怎么跑?”
黄烈看了一眼锦书和东风,二人皆是往嘴里送着丹药,虽然他们都是玄极高手,却可以明显看出都是玄极下境,释放了多次消耗甚重的技能,此时已经有些乏力。黄烈也呲牙道:“这可怎么办?”
魏叶秋也注视着那飞速靠近的身影,甚至还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的神庭追兵,他知道没有马车已然无望拉开距离,只是肃然道:“那应该是神庭司命典经纶,他从道经城一路追赶,料想也耗费了不少体力,不必如此惊慌。”
姜陵一听这话,明白魏叶秋是做好正面应战的准备了。
而这边贞德靠近了姜陵几步,低声开口道:“对方玩家看样子是和道经城神庭一起行动的,那么想来这一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明白贞德所言指的是什么。虽然大多数战局玩家都不能占据主导地位,需要跟着剧情走向行动,但每一次系统都会让双方玩家进行正面交战,至少到目前为止姜陵经历的战局都是如此。
也就是说,从系统内定的剧情上讲,道经城神庭追上来是必然的。
“从我们玩家的角度来看,目前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虽说锦书和东风多有消耗,但毕竟没有受伤,而毕竟对方只剩一位神庭司命,也的确是千里疾袭,状态也绝非全盛。这样均势的状态,正好适合我们彼此交战,可以理解为是系统为我们早就预设好的‘公平对决’。”贞德眼眸中透着丝丝睿智的光芒,姜陵也连连点头。
系统不会给任何一方玩家设立绝对的优势或劣势,哪怕初入战局是有一方是劣势,系统也绝对会通过任务指引或者情报暗示的方式来给劣势方玩家提供翻盘的思路或途径,只看玩家自己能否把握住机会。所以总体上说,系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玩家,会引到剧情走向,让双方玩家自然而然进行一场对彼此都公平的对决。
眼下的局面,似乎就是这样,剧情发展到此,便已经来到了这个点,也就是到了理应一决胜负的时候。
但贞德眉头微皱,又说道:“但从剧情的角度来看,又无法断定这一点。”
姜陵顺着她的思路,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凝眸道:“神庭想要杀魏叶秋,来压制魏家,继而稳住东北地区的局面,如此举足轻重的事情,便绝对不会给他一点机会,一定要用十拿九稳的战力碾压,确保在魏国印有所反应之前杀掉魏叶秋。那么这种明摆着的均势,神庭是不希望看到的。”
贞德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有些凝重地说道:“我有一种猜测,神庭绝对还会有人过来增援。”
“的确很大的可能性。”姜陵也想了想,不由咬了咬下唇,眼露几分惊疑道:“这蓝江国只有一座山阳城神庭,此时两位司命皆被干掉,那剩下能拿得出手的...岂不是庭主了?!”
贞德道:“这
便是我的担心的原因,一旦庭主出马,战局上升到那种级别,便完全不受我们掌控,如果可能的话,需要考虑将敌方玩家全杀掉的策略。”
姜陵认真点了点头,虽说大家都明白做完主线任务才是奖励最丰厚的胜利方式,但若是实在不能完成,自然也没必要坚持,输上一场可是非常狼狈的。
黄烈凑了过来,幽怨地说道:“你俩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带我一个?”
“我寻思等决定之后通知一下你。”姜陵一时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魏叶秋却也苦笑一声,道:“是不是也应该带我一个?”
姜陵无奈道:“先打打看吧,若是神庭庭主真的来了,我们实在是力所不逮爱莫...”突然,姜陵停下了话语,看向魏叶秋,眼中透出了一丝惊疑之色。
魏叶秋面容平淡,道:“别想那么远,准备战斗吧,他们来了。”
“你想到什么了?”贞德也注意到了姜陵的表情变化,知道姜陵一定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猜测到了什么。
姜陵有些难以确信地喃喃说道:“有什么人能和庭主一战呢?”
贞德也微微皱眉,但是不给她思索的时间,道经城昭谕司命典经纶已经来到了近前。
“魏叶秋,你好大的胆子,不但公然支持作乱的齐家,今日还敢杀我神庭司命!”典经纶见霍一云已然死绝,先是一惊,而后霎时间怒发虚张,气机陡然提升。
锦书和东风急忙护在魏叶秋身前,死死盯着典经纶。魏叶秋则轻哼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不给我留活路,还要等着我束手就擒么?”
“若不是你支持齐家,想要与我神庭为敌,岂会有今日?”典经纶不清楚霍一云死于何人之后,似乎有些忌惮,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却没有察觉到让他感到威胁的存在。他又对魏叶秋冷淡说道:“就算你魏家与齐家交好又如何,齐家违逆神意,已经开始与我神庭为敌,便是一群扰乱天下的恶徒,你又怎敢助纣为虐?要知道你父亲都不敢轻易趟进这浑水,唯恐牵连魏家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这年轻的小子藐视神威,不是自掘坟墓又是什么?”
言罢,典经纶又看到了姜陵,顿时眼眸变得更加杀气腾腾,他漠然道:“竟然又是你,姜陵,一个天变境的天行者,竟搅动风隐大陆不得安宁,你这罪孽深重之徒!”
“我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哪里有资格有能力搅乱风隐大陆,世家与神庭为何开战你比我清楚,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是不是太敷衍了事了。”姜陵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犯下的罪孽还少么?”典经纶平复情绪,漠然道:“你迟早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姜陵没兴趣与其搭话,只是冷眼看去,见到神庭后续的人员以及跟了上来,其中正有三名玩家。
“嗯?李久希?”姜陵见到了李久希,不由有些意外。
黄烈则是吸了口冷气道:“那魁梧的家伙叫阿奇尔,别被他那粗犷的外表骗了,这货可精明的很。”
“他们都不重要,难道你们不认识那个家伙么?”贞德眼神凝重,甚至露出了一丝畏惧,她紧盯着那披着墨绿色斗篷的男子,颤声道:“积分榜第八的克伦迪亚。”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魏(十)
眼看着血丹青的金翎级别杀手迈步走出云团,惊艳一击力毙玄极中境霍一云,潘瑜又重伤倒地,余力无几,但魏叶秋还是无法逃脱,又一轮追兵赶了上来。
道经城神庭昭谕司命典经纶全速前进,先一步抵达,他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却也断了魏叶秋逃离的念头。眼看着三位敌方玩家和近二十位神庭成员抵达,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
典经纶轻喝一声,正义凛然说道:“魏叶秋,我本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向神庭认错的机会,但你杀了我神庭司命,便再无活命可能,只能以死谢罪!”
“我有何罪?”魏叶秋也知道自己早就没有退路了,目光毅然道:“凭什么要由你们神庭来定夺!”
“齐金朴三家因为德诚一些利益纷争,便胆敢联合叛神者与我神庭开战,此时此刻,便有无数辛苦修到不俗境界的高手在接连陨落,也有不知道多少平民百姓要造此无妄之灾。你魏家大可以像秋田家那般韬光养晦,避免此劫难,保佑东北之地可以安宁。而你却非要支持齐家,与我神庭作对,你难道还嫌风隐大陆不够乱么?”典经纶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道:“今日你便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魏叶秋没有搭话,因为典经纶一挥手,神庭众人便已经冲杀了上来。
“你保护好自己,我们要对付对方的天行者,可能无法护你周全。”姜陵动手之前提醒了魏叶秋一句。
魏叶秋平淡摇头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那么怕死。”
姜陵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对方三位玩家,姜陵认出了李久希,也记得他虽然在排行榜上但处在一个十分靠后的位置,应该算是不足为虑。而另外两位玩家,姜陵都不曾见过,但黄烈和贞德认识,一位名叫阿奇尔,之前也经常出现在积分榜内,位置相对靠后,是在这几次战场中,他积分突飞猛进,来到了第四十四位。
而那克伦迪亚就厉害了,上一次淘汰赛过后,这个名字可是位列积分榜第八名!
“我曾经与他匹配到一起两次,一次队友,一次对手。他是实力极强的大念师,我恐怕是敌不过。”贞德惭愧而忧虑地说道:“我尽量拖住他,希望你们可以快点解决掉各自的对手然后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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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姜陵不由心里也是一沉,虽然他也明白积分榜第八彰显着怎样的威慑力,但他没想到贞德竟如此卑微地确定她敌不过克伦迪亚,认准了一对一她肯定会输。当然姜陵也不会小瞧贞德以为是她没有骨气,而是侧面看出克伦迪亚一定是拥有着与其名次相匹配的恐怖实力,才会让贞德如此忌惮不已。
“阿奇尔也是一个灵师,很强,你小心点。”黄烈提醒了姜陵一句,他也默认了应该由我方最强去打敌方最强,我方最弱对付敌方最弱的规则。
姜陵点了点头,提醒道:“也尽量留意一下魏叶秋那边的情况。”
“好。”
“将这些狂徒处死!”典经纶低喝一声,而后直接出手,双指并拢,使出一招点苍指,在空中贯穿出一条光线扭曲的轨道,直奔魏叶秋而去。
锦书和东风自然是施展全力,共
同对付典经纶一个人,虽说是以二对一,但面对已然在玄极中境浸淫多年的典经纶,两位玄极下境的护卫,别说妄想杀死典经纶,能支撑多久恐怕都是不容乐观。
山盟和桃花一左一右护在魏叶秋身边,这边神庭众人掩杀而来,裁决执事长沈懿手持长戟带队冲锋,气势汹汹直扑到近前。
“你拖住这个家伙!”桃花见神庭人数众多,单凭他们二人极难抵御,突然她轻喝一声,而后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山盟从乾坤袋拿出一把刀刃足有五尺长的朴刀,迎上了沈懿,而魏叶秋则亲自出手,释放念力壁垒,挡下了两道由神庭执事打出的远程攻击。他低头看了一眼桃花,问道:“是不是太冒险了?”
“此生死关头,自然要搏一搏!”桃花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那竟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棋盘。她还拿出了两个棋笥,放在左右。
“果然是天策棋府出来的人。”沈懿望了一眼,先是有些惊疑,他当然不相信魏叶秋能请动天策棋府里那些固执的家伙出马,转念他也记起了之前神庭调查的情报,知道魏叶秋身边有个女子,曾经是天策棋府的教习。
天策棋府作为东北部闻名遐迩的独特宗门,自然是有着独树一帜的手段,即便是沈懿也不得不有些忌惮,但他还是冷哼一声道:“天策棋府又如何,就凭你一个,怎么拦得住!”
山盟也没有打断沈懿自言自语的意思,只是手持朴刀不停地砍过去,让沈懿没有余力分心。
这边十几位神庭司命围攻而来,一波远超手段打出,魏叶秋凝聚的念气壁垒便已经破碎掉了。
“先将你拿下!”一位刚刚踏足天变中境的神庭执事突然一跃而起,手握涤罪剑便要落向魏叶秋的头顶。
但是这时,低头看着棋盘的桃花突然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一处点位。
吧嗒。
跃至半空的那位神庭执事突然如遭雷击,从半空跌落。
另有两名神庭司命注意到了桃花手中的棋盘,联手打出两道念气攻击,直奔桃花而来。
桃花依旧是紧盯着棋盘,一手执白,一手持黑,再次落子。
两道念气攻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碎,那出手两位执事皆是倒退一步,眸露惊骇。
“这是什么棋盘?”一位对天策棋府有所了解的神庭执事惊怒望向桃花手中的棋盘,而后看了一眼周围,说道:“竟能布下这么强的棋阵。”
“一齐出手,杀了她!”另一位神庭执事喝了一声,而后强势带头出手,直接冲向桃花。
桃花落子如飞,黑子白子交替摆上棋盘,哒哒作响。
每落一子,便有强横且几乎无法扭转的力量突然出现在某一处,打得那些神庭执事晕头转向,根本无法组织进攻。
这边魏叶秋也没有坐视不管他不时以搬山手印来对付迫近的神庭执事,同时看着桃花的背影,开口道:“不要太勉强,这等级别的棋盘,你顶多能落子一百二十八,再多的话你是撑不住的。”
桃花却仿佛沉寂在了自己左手与右手的棋局之中,没有半点回应,只是各自落着子。
魏叶秋眼神担忧,知道桃花就算拼尽全力
,也不过只是能阻拦这些执事片刻,虽然这张棋盘在天策棋府也能排进前,但桃花境界不足,无法完全发挥其功效,甚至还会遭到反噬。
魏叶秋看向东风和锦书,那典经纶平淡出手,功法玄奥,以一敌二依旧占据主动。
魏叶秋又看向了三位玩家,最后落在了姜陵的背影上,喃喃道:“你们一定要赢啊,不然这赌局可是不好进行了啊。”
几位玩家出手也毫不拖沓,转瞬间便默契地找好了各自的对手,战至一起。
“姜陵,我真的很高兴能和你交手。”阿奇尔洒脱一笑,双手环胸看着姜陵道:“这游戏里灵师好像是四个职业里最少的,能碰见一个厉害的灵师畅快的战上一场可是很难得啊。”
姜陵平淡看着阿奇尔,也留意了一眼他看似放松地交叉插在腋下的双手,回应道:“我很菜的,恐怕你不能如愿了。”
“你不必这样示弱。”阿奇尔对姜陵的话语感到有些失望,摇头道:“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陈独醒的灵师,他的灵术很棒,当我问他有没有见过其他厉害的灵师的时候,他可是提到了你。”
姜陵眼眸微冷,道:“我和他不熟。”
“嗯,他也是这样说的,哦,对了,他还说总有一天终究要把你彻底打败呢。”阿奇尔那洒脱的笑容之中,显露出了一丝狡黠的意味,他眼眸里的杀机渐渐浮现,道:“看来今天,我要帮他完成这个愿望了。”
“你是圣诞老人么?还管帮人实现愿望的?”姜陵嗤笑了一声,身上灵力已经开始暗自运转。
“积分榜上比我超前几名就有资格狂傲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踏入天变上境了,而你,似乎还没有啊。”阿奇尔不屑一笑,眼中露着戏谑道:“你看看,那么多神庭高手围攻,魏叶秋可是就要死了,我的主线任务就要达成了,所以我们是不会太快杀光你们的,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姜陵听着对方的言语,理智的保持着情绪平静。黄烈说的没错,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的确有些头脑,他看似狂傲自负的话语里,依旧藏着极强的诱导性。一来他要激怒姜陵,扰乱姜陵的情绪,二来他还特意提到了魏叶秋正在受到围攻,以此让姜陵分心,并且更加急躁。
“故意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归根结底是想要让我露出更多破绽,那么可以猜到,他是有着强力的防御技能,并且还有着一击必杀的阴招呗。”姜陵简单的思索一下,便看透了阿奇尔心中所想。
就在姜陵和阿奇尔斗智斗勇的时候,旁边却传来的一声轰然震响。
千万缕闪烁跳动的淡蓝色电弧,交错缠绕成一道光柱,迅猛打了出去。
而克伦迪亚抬起了脑袋,双手五指张开,向前一推,像是要推开一扇厚重的门。
那无形的门被推开的,一阵怒吼着、咆哮着的狂风从门中冲了出来。
像是地狱的野兽打开了枷锁。
像是海上的龙卷无所阻拦。
风声的彻响竟是盖过了雷霆暴动的声音,让距离十几米外的姜陵都感到耳膜一阵。他瞪大眼睛,惊异的看到那粗壮的闪电,竟是被这犹如千军万马般汹涌的狂风吹得倒退!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大魏(十一)
贞德目前位列积分榜第十八,而且姜陵记得很清楚,她曾经还进过积分榜前十,无疑是一个实力极为强劲的选手。之前她那一手雷霆万钧虽然被潘瑜以水盾巧妙化解,但亦能看出这一招式威力是多么恐怖,一般的天变上境恐怕都极难接下,连潘瑜都要剑走偏锋应对。
但是这一次,克伦迪亚双手推开一扇虚空大门,无数狂风喷薄而出,呼啸震耳,甚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如同从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传出了某只上古巨兽的凶恶咆哮声。
狂风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竟是硬生生顶住了激荡的电光,甚至将其硬生生回推了回去。
“这么强?”姜陵也是感到震撼,就算他站在稍远的地方,都感到那汹涌的风吹得脸颊隐隐作痛,身上衣摆都舞动了起来,可见其威力是何等惊人,怪不得贞德刚刚就直言自己不是克伦迪亚的对手。
此时魏叶秋被神庭众人围攻,苦苦支撑,看样子一定要自己和黄烈这边打出优势,才能缓解局面了。
“咱们也开始吧。”阿奇尔也瞥了一眼那两位怪物之间的战斗,而后望向姜陵,将双手从交叉状态打开,而后摊开了左手手掌,掌心处有着几根棕黄色毫毛,随着一旁劲风带动,这几根毫毛便飘散了起来。
“卧...槽?”姜陵一愣,对这一幕觉得似曾相识。
而随着阿奇尔灵力输送,那几根毫毛...竟是真的变成了五只成年人大小的猴子!
“靠。”姜陵瞬间有一种走错剧组的恍惚感,但他并没有失了智,不敢小觑这通过毫毛唤出的猴子。
虽说姜陵本人不曾学习过,但他也听说过灵师可以依仗一些灵物身上的鳞片、毛发、骨头或者是植物的叶子花瓣以及其他东西来释放灵术,那样会极大加强唤灵系灵术的稳定性和成形速度。但一般而言这种施法手段多用于初学灵术的灵师,算是一种辅导性技巧。高级灵师用的不多,而且也被不少灵术宗门抵触,因为通过这种方法施法灵术存在一定取巧的成分,而且局限性大,不易变招,有些灵师认为会耽误灵师的对灵术本质领悟,乃小道尔。
对方此时用出了这样的技巧,姜陵倒不认为这积分榜第44位的阿奇尔会是一个灵术生疏的菜鸡,可能对方在这奇1淫巧技上有所擅长,而又正是自己了解不多的领域。姜陵在身前唤出了五道藤龙,分开袭向五只灵猴。
藤龙从地面破土而出,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竟一个都没有打中!
“好快!”姜陵见到那五只灵猴敏捷无比,竟是各自避开了藤龙,而后又向姜陵合围而来,姜陵保持冷静,调动藤龙摆动身体限制灵猴前进路线,同时涤罪剑已经握在手中。
那五只猴子灵躯凝实,几乎和活生生的猴子也无甚区别,而且各个身手敏健,甚至踏着藤龙的身体冲向姜陵,锋利的爪子挥舞着,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嘶鸣着围上了姜陵。
阿奇尔冷笑一声道:“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这五根毫毛化成灵猿,看似简单,实际上是阿奇尔拿手绝活之一,在刚刚他与姜陵对话的时候,双手环胸,手掌藏在腋下,看似平常的站着,其实已经将灵力灌输进了那几根毫毛之中。
那五根毫毛自然也不是随便从哪个猴子身上摘下的,而是从生活在灵山之上十几
年,已经有了神智、甚至具备一定修为的灵猴身上取下,又以秘法孕养了数月,才得了这几根毫毛。
可以说这是一种颇为难得的消耗品,用了就没了,阿奇尔是从师门那里所得十根,此时为了杀姜陵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就用掉了一半。
“每一只灵猴都有接近天变境武者的实力,转瞬间杀到眼前,你能如何应对?”阿奇尔虽然不指望这五只灵猴直接将姜陵毙掉,但是也有自信能够逼出姜陵的一些底牌,比如撕掉他身上的神御石或者其他防御法器,这样便以极快的速度打乱姜陵的作战思路,后面他在祭出杀招,直接拿下这连天变上境都没到、虚有其名的家伙。
五条动作迅猛的藤龙在灵猴面前竟显得这般笨重,五只灵猴竟是一只没有拦下,尽数来到了姜陵面前。
一只猴子扑杀而来,锋利的爪尖就要落在姜陵的面颊。
但是一瞬寒光一闪,那灵猴的双手竟是直接断开!而后又是一刀划过,直接砍掉了这灵猴的脑袋。
灵躯不会有鲜血迸溅的画面,只有灵屑化作莹绿的光点消散。
姜陵眸子冷漠,神色肃然,转身又是一刀,将从另一侧的灵猴从左肩到肋下斩成两段!
他左手一抬,念气波释放,时机精准,将第三只灵猴击得倒飞出去。
腰身扭转,身体画出一条弧线,避开了第四只灵猴的扑袭,右手再次抬起,以手肘架住第五只灵猴的扑杀,左手再次释放念气波,将灵猴击飞。
翻身一刀,将地上爬起正要攻击自己腰部的灵猴卸下一条胳膊,而后刀锋再回,将其剩下那条胳膊连着脖子脑袋一齐斩了下去。
姜陵此时此刻冷静无比,姜姬二老和史怡教给他的战斗技巧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龙血改造过的身体使得他能发挥出比现实生活中更加迅速而强劲的战斗力,不过是几秒的功夫,五只灵猴已经被他尽数斩杀。
“嗯?!”这下轮到阿奇尔惊疑不已,他不知道姜陵竟还有如此高超的近战水平,竟是转眼就将灵猴杀尽了,完全出乎预料。而且就在姜陵开始对付灵猴的时候,那五条拦截灵猴不成的藤龙,已经转而向他冲了过来。
“不亏是积分榜第28位,真有你的。”阿奇尔抬手,转瞬在他身后出现了数只身形健硕的水牛,它们从阿奇尔身后狂奔而出,轰然和藤龙撞在了一起。
阿奇尔突然有所感应,眸色一变,迅速倒退三步,地下潜行而来的那条藤龙已经破土而出,直奔阿尔奇脑袋冲了过去。
谁知阿奇尔此时突然高高跃起,他身后还有一只水牛狂奔而来,阿奇尔落在了水牛的背上,以水牛那盘着巨大犄角的脑袋撞上了藤龙。
咚!
灵屑炸开,阿奇尔落到地上,步伐一阵踉跄,虽然藤龙被水牛抵住,但近距离的能量碰撞还是让他受到了一定波及。
阿奇尔和姜陵之间水牛和藤龙接连撞在一起,一片尘土飞扬,灵屑纷飞,谁也没占得便宜。
那边呼啸的狂风逸散过来,将尘土吹散,两人再次相对而立。
“竟然会这样?”阿奇尔看着自己的水牛竟和藤龙拼了个旗鼓相当,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语道:“我是天变上境的大灵师,稳压你一个小境界,单纯的灵术对撞你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怎么回事...你的灵术好像附加了念力?”
要不要再拼一次看看?”姜陵冷笑一声。
阿奇尔也笑了起来,眸子却十分凝重地盯着姜陵,说道:“怪不得还停留在天变中境,原来你还修着念术,甚至体术也不俗,灵念体三位一体?你也太贪心了吧。”
“能者多劳嘛。”姜陵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喘息的功夫极快地瞥了一眼其他几处战局。
贞德对抗克伦迪亚已经落了下风,但贞德本就明白自己敌不过克伦迪亚,正在极力拖延。黄烈面对的是李久希,李久希身法不俗,迅速逼近,黄烈最擅长的弓术没有得到太好的发挥,便被迫进入到了白刃战,虽说黄烈名次比李久希要高,但近战方面却被李久希压制住了。
锦书和东风看样子也是勉强拖住典经纶,典经纶还在忌惮杀死霍一云的人是否已经离去,留了三成自保的力气,根本就没出全力。若是典经纶不顾后果悍然发力,恐怕锦书和东风也招架不住。
那边桃花护在魏叶秋身前,棋盘上已经摆了大约五十几颗棋子,神庭众人一时还被棋阵所困,无法出手。
形势不妙,姜陵心头微沉,转头看向阿奇尔。
阿奇尔冷笑一声,十分平淡道:“我倒是头一次见到敢修三个职业的玩家,野心还不小,当心贪多嚼不烂。”
姜陵运转灵力,道:“你管我嚼不嚼得烂,我现在就想把你狗头打烂。”
对于姜陵这可以说是脏话一样的挑衅,阿奇尔依旧是笑道:“怎么了,着急了?想要杀了我去帮助别人?那你就亮出杀手锏,看看能不能将我击败?”
姜陵心中权衡着要不要直接通灵,算着有多大把握能快速击败阿奇尔,但又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姜陵抬了抬下巴,看着阿奇尔一直没有松开的右手,嘴上说道:“你的杀手锏呢?左手从咯吱窝揪了几根杂毛,右手又是啥东西?搓了个泥球么?”
“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看到我手里是什么的。”阿奇尔将握拳的右手抬了起来,在身前晃了晃,而后他左手则从腰间摸出一个枚玉坠,自负一笑道:“先让你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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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一闪,一道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阿奇尔身前。
“武灵?”姜陵眯起了眼睛。
“他是五百年前一位神庭的裁决执事长,名为元降,身前半只脚已经迈进了玄极,然后死在了叛神者一战。今天相助神庭来杀你们这些叛党,他可是战意熊熊啊。”阿奇尔歪头道:“你的武灵呢?身为灵师你总不会没有武灵吧?”
“你要看看么?”姜陵耸了耸肩,道:“有的,而且...有两个。”
光华一闪,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姜陵身边。
“什么?!”阿奇尔瞳孔一缩,震撼不已。
虽说灵师可以召唤武灵作战,但天地间的武灵可是为数不多,只有极少部分灵师才有幸能够拥有一位武灵,他竟然有两位?
而且让阿奇尔又惊又怒的是,姜陵唤出两位武灵后,其中那一袭黑衣,模样冷酷的武灵竟是转头便冲向了另一边,看上去是要帮助黄烈对付李久希。
“你竟敢小看我?”见姜陵还敢分出一位武灵去帮别人,如此轻蔑的态度,让阿奇尔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心生恼怒。
“五百年前叛神一战可是死了不少人。”姜陵望了一眼周瑜的背影,喃喃道:“战意熊熊的可不光是你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魏(十二)
阿奇尔见姜陵不过是天变中境,难免心生了几分轻视之意,毕竟战局进行至此,上一场淘汰赛后积分榜名列前茅的玩家几乎都突破至了天变上境,甚至据阿奇尔说知,莱德瑞、赫莱蒙德、姜小白那等猛人,在这淘汰赛之前便晋级了天变上境。
而位列26位的姜陵竟还滞留在中境,可能是修行遇到了瓶颈,也可能这个名次根本就名不副实。阿奇尔在之前也在积分榜上留意过姜陵的名字,也有几次姜陵是位于自己之后的,只是近几局将自己赶超了而已。
同样是身为灵师,今日有机会一决胜负,阿奇尔要向姜陵证明自己绝不比他差。
见到姜陵精湛的近战技巧之后,阿奇尔心生几分惊讶,待见到姜陵竟还有着不俗的念术水平时,阿奇尔却是又惊讶,又徒生几分怨恨。
本是想与积分榜上有名的灵师同行好好比试一番,结果你是一个灵念体三修的家伙?
你凭什么一起修炼三门功法?
你真当自己是不世天才了!?
阿奇尔恼怒之余却不得不认识到灵念结合后技能的强度果然大幅度增加,竟是可以无视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与自己分庭抗礼。阿奇尔的自尊受到挑衅,便放出了自己才得到没多久的武灵。
元降,五百年前神庭的一位裁决执事长,身前实力为天变境巅峰,眼看着假以时日便可突破玄极,却遭叛神者之乱,死在了一位星官手下。
阿奇尔几番比赛之中也见到了不少灵师玩家,但拥有武灵的极少,即便是之前碰到的那位名叫陈独醒的强大灵师玩家,也没有武灵。
但是姜陵却再次给予他自尊心强烈的打击姜陵唤出了两位武灵!
更让他感到羞辱的是,这家伙竟派出一位武灵去帮助他人,只留下一位武灵对付自己。
这是何等轻蔑!颇有城府的阿奇尔这一刻也是怒火攻心,气得牙痒痒。
这边姜陵倒是有些委屈,因为并不是他主动派出荆戎去帮助黄烈的。
一来荆戎之前在白落城被马青梅含羞打碎了灵躯,受到一定损伤,还未恢复全盛,现在只能发挥天变下境实力,若是脱离自己意识的控制独自作战,万一再受重创,一时半会可是恢复不好了。
二来这阿奇尔已经拥有天变上境修为,姜陵难敢自负托大。
但是,荆戎一出来,便态度骤然变得肃杀,他只留下一句“那人用的是荆门剑法”,而后便表现出极为强烈的欲望要去对付李久希。
姜陵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也清楚荆戎对自己家族有着怎样的憎恨,便没有阻拦,任他离去。
“好,你成功激怒了我。”阿奇尔冷哼一声,目露寒光盯着姜陵道:“唤出武灵会极大耗损灵力,你一口气将两位武灵都唤出来,我看你还有多少余力应战。元降...你...你怎么了?”阿奇尔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武灵状态有些不对。
那名为元降的武灵,身材高大健硕,身上披着简单而精致的甲胄,双手握着一对短戟,正死死盯着对付那衣衫翩翩的持琴武灵,身体甚至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惊疑、畏惧、紧张、愤怒的情绪感同身受地传达给了阿奇尔,这是阿奇尔不曾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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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也注意
到了异常,看向周瑜问道:“认识么?”
周瑜眯起眼睛,微微点头道:“有些熟悉。”
姜陵不由意外道:“不会就是杀害你妻子的那位裁决执事长吧?”
周瑜却肯定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位化成灰我都记得。眼前这位,大概是我入了遣神众之后亲手杀死的一位裁决执事长。”
姜陵表示理解,五百年前,那一位强行迎娶夏方公主的裁决执事长,最终杀害了公主,也害死了公主腹中的胎儿,改变了周瑜的人生轨迹,逼得周瑜加入了遣神众。而后周瑜手刃仇敌,又接连杀死了十七位裁决执事长,几乎杀绝了风隐大陆上每一座神庭的裁决执事长。
今天遇上一个,好像也不算意外。
“赤曜!”元降咬牙切齿,攥紧手中短戟,怒目道:“今日又见到你了,这是何等荣幸之事!”
周瑜平淡开口问道:“有何荣幸可言?”
“能向你复仇,怎会不荣幸!?”元降抬起左手短戟,直指周瑜喝问道:“当年我眼看着距离玄极只有一线之隔,却横死与你之手,你可还记得么?”
周瑜只是淡然摇头道:“不记得了。”
姜陵哭笑不得,虽说周瑜说的应当是句句属实,但换做自己是元降,估计也是要气得吐血了。
果然元降怒不可遏,暴喝一声:“我之所以残存欲念至今,就是要手刃你这魔头,偿还血债!”
周瑜漠然道:“我存活至今,大概就是想看到神庭覆灭吧。”
“逆贼,去死!”元降大步奔袭,因为阿奇尔已经到了天变上境,他唤出的元降灵躯凝实,也同样拥有天变上境的实力,速度极快,转瞬即至眼前。
“通灵作战吧。”姜陵开口道。
周瑜却席地而坐,说道:“我顶得住。”
言罢,琴弦拨动,音符跳跃而出,一曲星河散奏响。
姜陵转瞬洞悉了周瑜所想,而后也拖沓,绕开元降,直奔阿奇尔而去。
阿奇尔眸子一缩,冷笑一声:“拖住我的武灵,然后你亲自来对付我?我的灵念体三修的好天才,真是聪明,可你忘了一件事吧?”
阿奇尔摊开了一只握着的右手。
那里有着一枚鳞片。
一枚硬币大小,呈青蓝色,透着光泽的鳞片。
鱼?龙?麒麟?姜陵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猜测。
“本想留着对付积分榜前十的好手,既然你急着送死,那就用在你身上了。”阿奇尔冷笑一声,用掉了这比灵猴毫毛珍贵百倍的消耗品。
光华一闪,阿奇尔颈间佩戴的一枚玉坠瞬间黯然失色,正是灵力消耗过度,连蕴灵玉内的灵气都吸取了过去。
一只比水牛还大一圈的巨蜥出现在了阿奇尔身前,那巨蜥身躯凝实,孔武有力,一对竖着的瞳孔透着寒光,张开滴着恶心液体的大嘴,直奔姜陵咬来。
姜陵临危不惧,动用了那一枚千机拓印,唤出云纹雪豹,扑向巨蜥。姜陵本人则在雪豹背上一踩,一跃而起,手握涤罪剑直指阿奇尔。
阿奇尔先是一惊,倒退一步,而后嘴角挑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糟糕!
姜陵来不及反应,巨蜥那长尾竟是灵活地甩了上来,带着一股巨力落在了姜陵
身前。
神御石瞬间发动,但姜陵飞跃的身影也被打得倒飞回去,摔到了一旁的地上。虽说神御石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力道,但是姜陵还是感觉仿佛被一辆汽车撞倒,胸口剧痛,口吐鲜血。
“哈哈哈。”阿奇尔嚣张笑着,道:“还想直奔着我来?”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放肆地说得:“来啊,朝着打。”
这一次轮到姜陵莫名一笑。
咻!
阿奇尔瞳孔骤缩,一只拉扯着一条扭曲轨迹的飞箭已经来到了眼前!
嘭!神御石破裂的声音响起,而后是一声惨叫。
带着澎湃力道的箭矢贯穿了神御石的护罩,残余的力道虽说没能射穿阿奇尔的脑袋,但是精准地射进了他的左眼眼眶。
阿奇尔下意识的拔出箭矢,直接将眼珠带了出来,鲜血喷溅。
“我的眼睛!”阿奇尔痛苦地吼了一声。
“你可以喊一声‘父精、母血不可弃之’,然后把它吞了。”这声音让阿奇尔浑身一凉,头皮发麻。
姜陵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一刀刺了过去。
这一刀瞄准的是阿切尔的后心,但是一股巨力从一侧传来,硬生生将刀锋平推三寸。姜陵目光一凝,铆足力气将刀刺了出去,落在阿奇尔腋下,而后姜陵奋力一扬,锋利的涤罪剑直接斩下了阿奇尔的左臂。
而后姜陵不敢大意,向左侧连退数步,瞥了一眼右侧。
克伦迪亚也瞥了一眼姜陵,刚刚正是他出手阻断了姜陵本可以取下阿奇尔性命的一击。
“不光是我有帮手啊。”姜陵心头不由沉重,刚刚他以念力传讯黄烈,让他趁着荆戎抵住李久希的间隙找机会帮自己射上一箭,这计策已然成功,却在最后关头被克伦迪亚抽出手给拦住了。
阿奇尔哀嚎不止,他瞎了一目,又断了一臂,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恨意直冲天际,他嘶吼道:“去死!”
那巨蜥果然强大,转眼的功夫已经将云豹撕成了碎片,随着阿奇尔的指示,迈步奔袭姜陵。
姜陵迅速抽身后退,一直来到周瑜身边。
周瑜星河散已经奏了小半,元降身形受阻,灵躯破掉了几个口子,但和周瑜的距离已经被拉近到了不过五米。
“你顶的住,我顶不住了。”姜陵无奈开口,闪到周瑜身边:“开始吧。”
这一次是姜陵主动冲向了周瑜的身躯,而后二者融洽而自然地合为一体,就像是水乳1交融一般。
黑发变红丝,青衣染霜枫。
姜陵抬起那一对妖异的赤色眼眸,几乎没有间断地继续抚琴,星河散变得更加磅礴,琴音激昂。虽说是郎朗青天,但此时此刻似有漫天繁星在头顶隐隐闪烁。
元降的身形受创连退三步,那凶恶的巨蜥一瞬间步伐停止,似乎感到危机。
阿奇尔瞪着仅剩的眼睛,充满惊异和怨毒地厉声骂道:“你这异想天开的蠢货,凭什么连通灵之法都能学会?!”
“异想天开?”姜陵嘴角挑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今天本公子就把天开了给你看看。”
十指拨弦,悠长的琴音之中透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凌厉气势。
那漫天星辰变得更加清晰。
一条星河横断天际!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魏(十三)
旁人也能听到那透着一股寂寥空旷意味的琴音,隐隐感觉得出这琴音之中蕴藏的磅礴力量,但他们不在琴域之中,看不到那一片繁星似海。
对于阿奇尔来说,那琴音便是化作千丝万缕渗进了他的脑海,待他用仅剩的那只眼看去,见到那璀璨星河横陈天际,无比壮观。
“星河散?!”元降见这一招灵躯震颤,一股畏惧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让他的灵魂都感到丝丝刺痛,转瞬这股畏惧化为了癫狂的怒意,他双眸瞪大厉声喝道:“当初我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今日你还想再杀我一回?”
“元降,杀了他!”独臂的阿奇尔仅剩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凄厉地喝道:“我们一起报仇雪耻!!”
那巨蜥狂奔而来,元降一跃而起,落在巨蜥背上,骑着巨蜥冲杀了过来。
姜陵与周瑜已经融为一体,无需指令,二人心意相通,面对来势凶猛的元降,唯以琴音相对。
一曲星辰横空,繁星万里闪烁,那些星辰就像是无数的眼睛,在天幕之上注视着元降,带着一股莫测的威压,化为如有实质的力量。
琴域笼罩之中,便是星辉照耀之下,巨蜥奔腾的步伐骤然减慢,如同趟在沼泽一般,步伐沉重艰难前行。
姜陵全神贯注,无暇他顾,这耗费了一枚宝贵鳞片的巨蜥,和那前神庭执事长元降,二者一同行动,有着远超大多数天变上境的实力,姜陵也没有稳胜的把握。
另一边贞德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她手上那根法杖顶端的宝石光泽都黯淡了下来。
“果然变得更强了。”贞德匆匆看了一眼姜陵的情况,刚刚克伦迪亚与她对敌的间隙还有余力去干扰姜陵,而她却无法抵住克伦迪亚的攻势,不由感到有些自责。
克伦迪亚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望了一眼阿奇尔,虽说阿奇尔目前的状态很是凄惨,但明显姜陵才是被压制住的那个,不需要他去担心了。
但是另一边,黄烈本就与李久希旗鼓相当,随着荆戎的到来,立刻李久希就处于了下风,只有招架之能,没有还手之力。
“这该死武灵!”李久希倒退一步,望着那一袭黑衣、手持长剑的荆戎眼神愤恨,他骂道:“你这鬼东西,怎么总能洞悉我的招式。”
李久希与这武灵短暂的交手十几回合,就赫然发现这家伙使出得到招式与自己所学的荆门剑法竟是相差无几,甚至比自己还要娴熟。虽说这武灵本身实力明显不比自己强,但招式上却死死压制着自己,让李久希有苦说不出。
李久希不过刚停顿了片刻,便有一箭射来,那箭矢速度极快,他虽极力闪躲,依旧是被箭矢划破了左袖,在他手臂上割下一块皮肉。
而荆戎果然也抓住机会杀将过来,而起这一次,他抽出了一直没有动用的佩刀。
左手刀右手剑,荆戎面容冷酷,毫不留情地斩了过来。
“春刀秋剑,这是只有荆门宗亲才有资格学习的招式,你果然是荆门的人!”李久希挥剑抵挡,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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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箭矢再次划过,李久希偏头闪躲,但箭矢却划破了他的左耳,那刺破空气的箭啸也让他半边脑袋都响起嗡然一声。
荆戎一刀落下,割破了那坚韧的软甲,在李久希胸口留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黄烈再次张弓搭箭,喃喃道:“我兄
弟派出一个武灵来帮我,自己却陷入危局,我可不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黄烈的瞳孔收缩,双眸变得如若鹰眼一般锐利,他捏着弓弦的手指稍稍扭转,脑中回忆着东风射出那冲天一箭时的姿态。
此时姜陵以琴曲顽强抵挡着那巨蜥和元降,贞德被克伦迪亚逼得连连后退,东风和锦书连番战斗之下已经有所耗损,哪怕是以二对一,也被典经纶打得只能勉强支撑,就连魏叶秋那边局势也变得非常糟糕。
黄烈知道自己虽说是这些人里最弱的,但此时此刻必须做些什么,来帮助已方扭转战局。
这蓄势待发的一箭,凝聚了黄烈此时最强的一击。
就在这时,贞德却是面色一变,急忙举起法杖,调动全身法力,指向克伦迪亚。她突然高呼一声:“小心!”
克伦迪亚左手平举,撑起一面念气壁垒对着贞德,而右手抬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黄烈,大量无形的念力迅速汇聚在了指尖。
贞德法杖的前端浮现了出一把亮起白光的长剑,那剑身上似乎有着细碎的纹路,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并不是纹路,那是无数轻微跳动的电流。
姜陵加快了奏琴的速度,指尖已经流出了鲜血,这曲星河散已经到了最后一段。
阿奇尔喘息着,恶狠狠地盯着姜陵,元降骑着那巨蜥,距离姜陵已经近在咫尺,手中短戟就要挥下。
这一瞬间六位玩家都盯着自己的对手,外界的声音仿佛都沉寂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烈和贞德都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一变。
克伦迪亚使出点苍指,磅礴的念力压缩在一个点,如流星一般冲了出去。
黄烈突然转过头,将原本对准李久希的一箭,射向了另一边。
但他并不是要以这最强一箭去抵挡那威力惊人的点苍指。
那奔着他而来的点苍指在穿行过那激昂琴音时,被点点星光拦住了,点苍指破开一颗又一颗的星辰,但与它相抵的是一整条星河!
随着星河散目标转移,那巨蜥压力骤减,赫然加速,眼看着就撞在姜陵身上。但它再快,也快不过雷电。
一把白光闪动的长剑疾驰而来,射进了巨蜥的左眼,穿过巨蜥的脑袋,又打在了元降的胸口。
“嗯?”这出乎意料的情况使得克伦迪亚面色骤变。
他眼看着黄烈那撕裂空气的一箭穿过了阿奇尔的脑袋。
......
巨蜥还是撞在了姜陵身上,元降忍着胸口被雷电长剑刺出的窟窿,目眦欲裂,挥舞短戟就要斩向姜陵的脑袋。
但是随着阿奇尔暴毙,灵力供给的源头便断了,他坐下的巨蜥转瞬消散,元降的灵躯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姜陵抱住赤心古琴,向后翻滚了两圈,避开了那劈来的短戟。
元降灵躯如烟尘般渐渐涣散,他盯着眼前姜陵的眼眸,看着姜陵身体内另一个灵魂,充满怨念地说道:“我一定要再和你相遇,我一定要报仇雪...”
不敢的话语尚未说完,元降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姜陵扶着地面就要站起,却突然脚下一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巨蜥最后冲撞的力道还是太猛了,姜陵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断了两根肋骨。若不是及时杀死了阿奇尔,若不是贞德那柄雷霆长剑威力足够,自己现在就已经是死人
一个了。
克伦迪亚眯起眼睛望向姜陵,竟是微微点头道:“这是你的主意。”
“对啊,田忌赛马没学过么?”姜陵抹掉嘴角的血迹,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刚几人都瞄准了对手,招式蓄势待发的一刹那,姜陵突然传音给黄烈和贞德,让他们转换目标。
自己抵住克伦迪亚的攻击,黄烈去杀阿奇尔,贞德来帮自己抵住元降和巨蜥来创造逃脱空间。
这时姜陵在几秒之中想到的最好方案。
结果则证明了这一策略起到了极佳的成效。
克伦迪亚一手防着贞德的攻击,一手又要直击黄烈,但贞德没有对他出手,他的防御便落空了,他的攻击则被姜陵拦下了。
阿奇尔则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一箭会落在自己头上,瞬间被击毙。
虽说姜陵受了伤,但这突然的变招成功让对方减员一人,已经是在当前劣势情况下的绝佳逆转。
“很不错。”克伦迪亚瞥了一眼毫无作为的李久希,平淡道:“我一个打你们三个,也不是不可以。”
“真不拿自己队友当人啊。”黄烈吐糟了一句,再次搭箭对准了李久希。
贞德则快速来到姜陵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
姜陵轻轻摇头,但这摇头并不是示意自己没事,而是表示自己已经要到极限了。
难道说三人联手也不是克伦迪亚的对手么?
贞德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看了一眼魏叶秋此时的情况。
二十几位神庭执事竟已经有七八人倒下了,但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桃花落子的速度已经变慢了许多。
那棋盘上已经有一百二十六个子。
“别强撑!”魏叶秋喝了一声,身边光华一闪,出现了一道倩影,正是魏叶秋的武灵浅川。
浅川身形看似瘦小,实则肌肉紧实,暗藏力量,只见她二话不说便冲到前方,仅凭双拳便击飞了两位扑杀而来的神庭执事,十分强横。但眼看着又是数位神庭执事冲杀过来。
“我还可以!”桃花咬牙再落一子。
魏叶秋眉头紧锁,他望了一眼另外几处战局,目光闪烁,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
姜陵与魏叶秋的表情几乎没有区别,但是因为没有解除通灵术,周瑜的灵魂还在他的体内,此时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嗯?”姜陵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魏叶秋的武灵,那个身材健美的女子。
“难不成...是昭陵星官?”姜陵疑惑道。
周瑜记忆模糊,但却非常强烈地感到对这个女子有着很深的印象。
姜陵怕克伦迪亚出手,不敢耽误时间,来不及确认浅川的身份,想要把视线移回,可就在这一刻,他却惊异地看到魏叶秋身后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点。
那光点急速扩大,如同一道彗星落了过来。
随着而来的,是一阵轻微却凌厉的风。
风里裹夹着直击心脏的威压。
这一刻不单单是姜陵,就连贞德也是有所感应,浑身一颤。
“那是谁?!”姜陵眸子惊骇,脑子里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而周瑜的声音在他意识之中响起,略带颤抖。
“这种熟悉的气息...好像是...神庭庭主!”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魏(十四)
姜陵临时改变战略,贞德和黄烈默契配合,成功击杀了敌对玩家之中积分榜第四十四位的阿奇尔。阿奇尔是天变上境的灵师,不但拥有一位前世为神庭执事长的武灵元降,还通过鳞片唤出了一只匹敌天变上境的巨蜥,实力不可谓不强。
此时李久希也被死死压制,若无意外,不出几分钟便可击杀。
到时便只剩克伦迪亚一人,虽说克伦迪亚看上去状态依旧强盛,但只要变成三打一的局面,终究是胜算会大一些。
眼看着魏叶秋一方已快支撑不住,但只要能击杀对方所有玩家,终究可以确保此局比赛胜利。
倒也不是姜陵不顾情分,只是神庭出动的人实在太多,面上看胜算太小。只要有所转机,局势有所变化,姜陵就绝不会丢下魏叶秋不管。
此时局势变化来了,但却是向着更糟糕的方面发展了。
“神庭庭主!?”姜陵大惊失色。
自从德城开始,神庭司命就经常出现在战局之中,每一次姜陵都会对司命那强大的实力感到震撼,却从未细致想过神庭庭主会是怎样的无与伦比。毕竟神庭庭主那就已经是修行界之中最强的存在,按理说只有天变境的玩家是不应该这么早就碰见的。
但他今天却来了。
贞德瞬间面容苍白,眼神茫然。
姜陵只觉心头一窒,有些喘不过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不要直接和克伦迪亚拼了命,以免下一刻魏叶秋便被直接灭掉,主线任务失败。但是惊惧之余,姜陵又眉头一皱,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魏叶秋扭头看向身后,呼吸都停滞了刹那的功夫,他艰难吐了口气,目光复杂道:“真的来了啊。”
“看你还有何依仗!”典经纶怒喝一声,身上长袍星辰闪所,东风和锦书皆是倒飞而出,摔倒在地。典经纶一直都在保存实力,此时玄极中境的实力全开,东风和锦书两位玄极下境也无法抵御。
典经纶肃然道:“血丹青之中不凡顶尖高手,十二位金翎皆是玄极强者,但能够在转瞬间击杀霍一云的却唯有那么两人。此时庭主到来,我看那些亡命徒是不是还敢出来帮你?”
“停手吧。”魏叶秋如同没有听到典经纶的话语,只是轻声说了这样一句。
桃花那颤抖的手臂停下,面具下已经开始流出鲜血,落在了棋盘上。
棋盘上有着一百三十二颗黑白子。
桃花凭借这棋盘,硬生生挡住了二十位神庭执事的疯狂进攻!
但是这已经超出她的极限了,她身体摇晃,凝聚的棋阵已经破碎开来,棋盘上的棋子散落一地。她声音虚弱道:“能死在神庭庭主手中么?”
魏叶秋没有搭话,因为那道金光熠熠的身影已经来到了近前。
那是一位看上去竟有些年轻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容貌寻常,唯有一对眼眸呈现淡紫色,透着一股深邃灵动之感。
身上穿着一袭淡金色长袍,袖口和衣摆有着银色镶边,但是并没有任何图案在上面。
他看着魏叶秋,却并没有抬手像碾死一
只蚂蚱一样灭了魏叶秋。
他停留在一百米之外。
尽管如此,那股慑人心神的威压,依旧笼罩了场上每一个人。
那对紫色眼眸微微眯起,可他竟是轻叹了口气,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属下唯恐血丹青还有人会来救援魏叶秋,没敢妄自行动,劳烦庭主大人亲自出手了。”典经纶恭敬开口,倒也不是他贪生怕死,只是霍一云和潘瑜的下场已经就在眼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只好以神庭内部机密的传讯方法,请求了山阳城的神庭庭主前来出手。典经纶说道:“魏叶秋的生死关乎魏家立场,还请庭主镇压这胆大妄为的宵小。”
谁知典经纶自顾说了一通,抬头却发现庭主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孟昭辰,孟庭主。”魏叶秋拱手行礼,竟是直接道出了这位神庭庭主的名讳。
典经纶怒目道:“好大的胆子。”喝完这一句,典经纶心中疑惑为何庭主还不出手。
孟庭主看了一眼魏叶秋的武灵浅川,又看了一眼姜陵或者说这一眼直接看透了肉体,看到了周瑜的灵魂。他喃喃道:“昭陵星官,赤曜星官,五百年的叛神者,竟然又出现了,真是杀不绝的丑恶之徒。”
魏叶秋轻笑道:“终有一日这世上会没有叛神者的大概是神庭消失的那一天。”
“这就是你的依仗?”面对魏叶秋如此嚣张之话语,孟昭辰面无表情,他那紫色眼眸盯着魏叶秋说道:“这是谁的主意?”
魏叶秋平静道:“您认为呢?”
典经纶听到两人谈话不由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庭主怎么还没出手,还有他在问什么?什么依仗?什么主意?
姜陵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眯起眼睛,看着魏叶秋。
“什么意思?”贞德也对孟庭主那两句问话感到莫名其妙。
“底牌。”姜陵带着期冀与兴奋地说道:“魏叶秋还有底牌,能与庭主抗衡的底牌!”
“难不成你就是在等我?”孟昭辰突然这般问道。
魏叶秋淡淡一笑:“是。”
只见魏叶秋身前的地面上,突然破开了一道两寸长的裂痕,然后又一颗绿色小芽从土壤之中探出头来,那小绿芽迎风见长,竟是在短短三四秒之内便升到了半米高,而且迅速结出了一个半人高的花骨朵。
孟昭辰眸子一冷,抬手一指便有一道银光打出,看样子是一记点苍指。
这一记点苍指速度奇快,威势瞬间爆发,仿佛真的可以直抵苍穹一般。姜陵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自己哪怕用尽手段,也无法抵挡这随手的一指。
那光柱落在了正欲盛开的花骨朵上。
花苞染上了金光,却如同被那金光灼烧,不断的震颤着,飘逸出点点灵屑。
“如果她不是我的对手,这计策便毫无意义。至于你,先去死吧。”孟昭辰如此说了一句,而后又随后一指,直奔魏叶秋而去。
嘭!
这一次响起来轰然的爆炸声,魏叶秋所在了敌方卷起烟尘,气浪本涌,将一旁的山盟和沈懿都震得倒飞了出去。
昭辰却是轻咦一声,而后一指变作两指,眸子中寒光一闪转瞬绽放光芒。
星芒击杀!
连续七道金芒刺眼的光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了下来,打在了那团烟雾里,发出砂石被洞穿的沉闷震响。
这般强大的攻击,别说是天变境,就是寻常玄极高手也扛不住啊。
但是姜陵并没有听到魏叶秋死亡的任务提示声,他死死盯着那团翻滚的烟雾,随着烟雾渐渐消散,他终于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桃花抱着棋盘蜷缩在地,而后魏叶秋护着桃花,浅川站在魏叶秋身后保护着他。
当然,他们三个哪怕叠在一起也抵挡不住孟昭辰半招。
之所以他们还好好活着,因为还有一道身影站在他们旁边。
那道身影是从那朵花里走出来的。
他穿着一身艳丽绫罗红衣,漆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还插着一朵白玉雕刻成百合模样的发簪。
没错,是“他”,而不是“她”。
这是一个男子,一个体态令女子的羡慕的男子,甚至他脸上还有着淡淡的妆容。
可就是这样一位阴柔的男子,挡下了一位神庭庭主的攻击!
他身前漂浮着无数的飞花,其中绝大部分飞花已经残缺焦黑,但无疑正是它们抵住了那足以贯穿山岳的星芒。只听红衣男子望着孟昭辰开口道:“既然我们是有计划的引你出来,那我肯定是你的对手。”
这男子嗓音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阴柔软绵,只是其中还藏着一丝霸气。
“果然是你。”孟昭辰望着红衣男子,眼露怒火道:“你也果然是叛神者!”
“现在才知道,有些晚了。”红衣男子阴笑一声,抬手一招,一位武灵出现在他身边。
那武灵灵躯凝实的如若常人,只见他一袭淡蓝色长衫,身材修长,颇具古风。他两手空空,并没有武器,他被召唤出来之后,自然是先盯着孟昭辰,但是下一刻他又扭头看了一眼。
“昭陵?”他望向浅川。
浅川点了点头。
那武灵又抬头看向远处的姜陵,眸子里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他喃喃道:“那是...”
姜陵解除了通灵之术,他感受到了周瑜那震颤的内心。
“青云,昭陵,原来是你们。”周瑜望向二人,眼眸颤抖,神情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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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这么巧?”这下连红衣男子都感到意外,他倒是知道魏叶秋的武灵是昭陵星官,只是赤曜竟也出现在此地,是他未曾想到的。
典经纶从惊愕的状态回过神来,他盯着红衣男子,怒容道:“你难不成就是血丹青之主曹嵩?难不成你这利益熏心的东西为了酬劳都敢对神庭庭主出手!?”
“这是何等愚蠢的话语。”曹嵩一甩自己宽大的袖袍,阴冷笑道:“我不但是血丹青之主,我还是风隐大陆遣神众之主。”
“我血丹青这些年杀了无数人。”
“上到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
“现在,就差一颗神庭庭主的人头。”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魏(十五)
他躲在地下,隐蔽了所有气息,即便是神庭庭主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存在。毕竟他是血丹青的主人,便是最优秀的杀手,说起潜伏与隐蔽,全风隐大陆没有人比他更拿手。
等到孟庭主察觉到他的存在时,便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曹嵩从一朵花苞中走出,抗下了庭主的星芒极杀,随后唤出了自己的武灵。
这武灵名为段苒,他身前的身份,乃是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中的青云星官。
曾经段苒是夏方古国宫廷第一棋师,精于棋道,挫败了无数成名已久的棋师,受皇帝特诏入宫,尊为国手,教授皇室成员下棋。且他修行天赋不俗,拥有天变上境的境界,令无数人仰慕。
若是说除了下棋和修行,他最喜欢、最惬意的事情,大概就是喝一壶清酒、听一曲古琴了。
那是一次偶然,他在青江上寻到了一位琴师。
悠扬的琴音使得他如此如醉,他发誓自己从未听过这般动人的曲子,然后他们便相识了,成了相见恨晚的知音好友。
再往后的故事,便是神庭裁决执事长强娶公主,迫使公主与琴师私奔,惹得皇族和神庭震怒。
段苒不惜自身涉险,故意相助二人逃离,而他本人在藏匿了几个月后被皇族抓到,第二天便要押送刑场斩首示众。
琴师便重新归来,以一把古琴大闹刑场,两人携手杀出一条血路,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却被神庭中人追上,又是一场恶战。公主不幸在这一战中受到波及死去了。
若不是那个身材娇小、却有着猛虎一般气势的女子及时出现,两人恐怕那时也要随着公主共赴黄泉了。
那女子叫做浅川,正是遣神众昭陵星官。
琴师和棋手毫无疑问的加入了遣神众,没过多久,两人皆是迈过了玄极的门槛,一人成了赤曜星官,一人成了青云星官,皆是让神庭中人都闻之色变的名字。
再然后,枯骨岭惊天一战,四位庭主出马,还有使徒降临于世,青云和昭陵随着天君战至力竭而死。赤曜当时来不及赶回,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便回到了青江江畔,一人独坐乌篷船上,等待着无数神庭高手蜂拥而至。
尽兴地弹奏一曲,然后死去。
叛神者轰轰烈烈的出现,而后被神威磨平。
他们三位卷起过波澜,最后似乎也归于平静。
但就在今时今日,又有涟漪起。
叛神者重新在这片大地上露出头来,再次向头顶的天幕顽强地刺出了手中的剑,想要拨开束缚,看到真正的朗朗青天。
而这曾经携手并肩的三位星官,竟神奇的在五百年后重新聚首。
“在前辈英灵的注视下,让世人看到我们遣神众的星星之火还没有熄灭!”从曹嵩那阴柔的声线之中却依然清晰的听得出那铿锵的力量,他盯着孟庭主,双眼眯成两片柳叶,有些病态地笑道:“今日就让风隐大陆的火熊熊燃烧起来,就用你的血液、你的灵魂做燃料!”
“你好大的口气!”孟昭辰负手而立,未见他有任何动作,身上的衣服便突然狂舞了起来。
他那没有任何的图案的金色长袍上,在左臂的位置,突然浮现出一把剑的绣纹。
而后一把剑出现在了天空,那把剑长约九丈九,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座倒放的神塔。随着孟昭辰那明亮的双眸下移,这把开天的大剑便直直地朝着曹嵩的脑袋落了下去。
“你且退后。”曹嵩翻过身轻轻推了魏叶秋一把,而后姿态袅娜地挥舞广袖转了个圈,那衣袖上绣着的花朵便化为真实的花朵飘了出来。
随着曹嵩婀娜地转动身体,那些各色花朵伴着香风飘动而上,一枚一枚地落在了大剑上。
那巨剑来势凶猛,似有把大地捅个通透的气势,那些花朵看似随风飘动,软绵无力。
可二者相碰,花朵瞬间碎开成了一片灵屑,而那剑...也一寸一寸的碎开了。
“妖孽。”孟昭辰盯着曹嵩,一震袖袍,那剑纹旁边转瞬间又出现了十二把剑的图案!
天空之中有着一块浓厚的积云,云中落下了十二把剑,每一剑都像是一道万钧雷霆落下。
“小姑娘,这棋盘先借我一用。”那位青衫国手客气地朝桃花伸出了手。
桃花看着这武灵的面容,觉得莫名熟悉,便下意识递出了宝贵的棋盘。
“我没有看错,这棋盘是‘须弥’。”段苒轻轻挥手擦去了棋盘上的血迹,爱惜地打量着这方寸棋盘。
桃花有些回过神来,说道:“这是我离开天策棋府使府主借给我的,说是三年之后要还给他。”
“如果今日过后你还活着,就不用还给他了。”段苒盘膝坐在地上,将棋盘平放,他抬起手,食指和拇指一捏,便有一枚黑色棋子凭空出现,只见他盯着棋盘,轻声道:“这棋盘本就是他下棋输给我的,只是我生前没来及找他要罢了。”
说完,不顾桃花的震惊神色,段苒落子天元。
一子落定,四海升平。
桃花感觉心头一震,猛然想起在府主的迎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位没有面容的青衣人。
府主说那人是一位棋圣。
他探手再得一白子,敲落在黑子旁边。
白黑二子对峙,这局棋便正式开始了。
天空上降落的第一把大剑,裂开了无数的口子。
“好久没有下一盘好棋了。”段苒面带微笑,眼神怀念,喃喃自语:“好久没有喝到你酿的梅子酒了。”
站在魏叶秋身旁的浅川眼眶泛红,笑骂道:“都是死的只剩魂魄的老鬼了,还念着姑奶奶的梅子酒。”
段苒抬手落子,看似不快不慢,实则却带着一股肉眼难以捕捉的痕迹,转瞬间竟像是有好几只手在落子。他依然平静自语:“也好久没有听到赤心古琴的声音了。”
“这倒是方便。”稍远处周瑜轻笑一声,拨动琴弦,琴音悠扬而起。
段苒如痴如醉,再落子。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棋盘上便已有一百二十八子。
天上落下的大剑,尽数碎裂开来。
“青云星官身前也不过是玄极中境,凭他就想对付我?”孟昭辰冷哼一声,即便剑阵被这一百二十八子给破了个干净也毫不慌乱,他又抬起了右手,就像是有无形的飞针不断在衣袖上穿行,迅速出现了刺绣的图案,但这一次不再出现细碎的剑纹,而是出现了一座山峦。
庭主的袖子上有一座
山峦,他的身后便也出现了一座山峦,在地面上笼罩出一大片阴影。
那山坠了下去。
“我答应要和青云一起拿下你的脑袋,当然要让他出手亮亮相。”曹嵩不急不缓,面对那充满压迫感的磅礴山岳,他只是向上抬手,手腕翻转。
无数的枝条从地上冲出,如同是浇了水的魔豆一样迅速生长,其中有一些相互纠缠,化为了直径足有五六米的巨大根茎,冲天而起。
那些或粗或细的枝条根茎迎上了坠地的山岳,像是无数双手向上撑起,那山岳又降了大约半丈的距离,便被无数枝条给托住了!就悬在距离地面十米的高空。
一座山岳被无数枝条托在半空,这场面震撼的众人瞪大的眼睛。
“一座山而已。”曹嵩平淡道。
“神庭遵神旨纠察世间邪祟,与神庭斗便是与天斗。”孟昭辰迈步,落在了山尖上,“山你托的住,天塌了你托的住?”
孟昭辰那高大的身材与一座山岳相比显得有些渺小,但随着他踏足山巅,仿佛真的如同天幕塌下来了一般。
一些较细的枝条顿时折断,那些粗壮的枝茎也崩裂开来,甚至大地都开始龟裂,将根系露了出来。
这座山生生下压了三米。
曹嵩不急不缓,再抬手那些枝条没有继续生长或者变粗,而是在枝节处突然冒出一个个花骨朵。
一朵白色的小花悄然盛开,而后无数花苞绽放,转眼间竟是蔓延到了那座山岳上,开发了漫山的白花。
“这花叫满天星。”曹嵩微微一笑道:“神庭是天么?不过是一块遮天的布罢了,揭开这层布,我们便可以看到真正的天穹。”
孟昭辰盯着不断盛开的白花,目光微变,突然狠狠一跺脚。
轰!
山岳崩摧!
曹嵩面不改色,只是冷笑一声:“老羞成怒?”他十指拨动,枝条和花朵不断编织,将碎成无数块的岩石裹住,那山岳终究只是念气所化,转眼间便随着与灵力的碰撞而破碎开来,漫天的灵屑纷飞,念气逸散。
“不讲道理,只讲神意,神意都讲不通了,就干脆以蛮力镇压。”曹嵩看着漫天光屑之中的人影,道:“这就是你们神庭。”
“因为我们是这世界规则的执行者。你以为搅动世家一同对神庭出手,就能改天换日?”孟昭辰肃然道:“你们只会使这大陆生灵涂炭,获得满身罪孽,遗臭万年。”
“哈哈。”曹嵩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花枝招展,他探手一指孟昭辰,戏谑道:“庭主大人,您...是不是怕了?”
“岂有此理!”孟昭辰没有解释,只是眸露怒火,双臂一展,在他衣服背后出现了一座塔的图案!他轻喝一声:“先将你这恶徒镇压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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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是不是太久了。”曹嵩摘下了发簪,望着从天空坠落的高塔,眼眸毅然道:“我们遣神众已经等了一个五百年了,不打算再等第二个了。”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座散发着耀眼白光的九层神塔,它从云层之中落下,被一束阳光笼罩着,带着无比庄严无比神圣的气息,向大地落下。
那根发簪被插在地上,转瞬间变成了一朵巨大的百合花,在神光之中绽放开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魏(十六)
“真他娘的神仙打架啊。”黄烈忍不住放下了弓弦,看着身后的战斗,震撼无比。
那座庞大的山岳崩摧了,逸散而来的能量波动就给他掀了一个跟头,没等他回过神来,转眼又出现了一座神塔,仿佛真的是从九天之上坠下,破开云层,砸向地面。
而那朵看似娇弱的百合花,竟是抵住了这座神塔?
姜陵也是内心波澜起伏,神塔庭主与血丹青之主惊天一战,这大概便是圣域之下最强者的战斗了,他们这些天变境的家伙别说插手的余地了,就连站在一旁观战恐怕都有被余波直接灭掉的风险。
而且姜陵对于昭陵、青云也一同出现在此地的事情感到惊讶,只能感慨一句缘分使然。这三人五百年前皆为遣神众的星官,一直并肩作战,生死与共,风隐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五百年后三人皆以武灵的身份再聚首,再与神庭战上一场,这是何等快意。
“我实力太弱了,没办法让你像青云那样大展拳脚啊。”姜陵惭愧地说了一句。
正在抚琴的周瑜微微一笑,表情满足,眸露怀念,示意姜陵无需在意。
姜陵此时所剩灵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支撑了这么久的通灵术,加上荆戎也被释放了出来,眼看着十三颗蕴灵玉储藏的灵力都被他吸收光了,再强行吸取便要增加耗损了。
姜陵往嘴里送了一枚丹药,而后转过头来。
庭主与曹嵩的战斗固然精彩,但他可没忘了眼下还有一位棘手的对手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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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迪亚望着那座神塔,似乎想从中学到什么,毕竟能够观看到庭主这种级别的顶尖宗师施展强大念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随着贞德和姜陵一起把视线对上他,他便也收回目光。
“想靠完成任务来取胜,恐怕也不容易了。”克伦迪亚如此自语般说了一句。
魏叶秋此时就在曹嵩身后不远处,有山盟和桃花护着,甚至锦书和东风也撤回到了他身边。至于那典经纶,倒是也想出手先杀了魏叶秋这个表面上的罪魁祸首,但他飞到一半,便遭遇了一个人,那脑后梳着小辫子的女子从云中迈步出来,一记手刀差点劈典经纶的脑袋。
随着这两位血丹青统领的出现,局势终于是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而且在姜陵灵力即将耗尽的时候,黄烈也终于配合荆戎杀掉了李久希。
玩家数量上,目前是以三对一。
但是姜陵一点也不乐观,为了节约灵力,他驱散了荆戎的灵躯,让他暂时回到了魂灵玉之中。即便如此,姜陵此时也是念力灵力皆尽见底,状态奇差。
贞德之前与克伦迪亚不过是对拼了三招,但也受了些伤,而且法力耗损也极大。
黄烈是三人里状态最好的,只不过他也是最弱的那个。
克伦迪亚说要一个打三个,现在看来,这倒不算是狂妄之语,而是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我们无法绝对剧情的走向,但是我们可以从玩家的角度分出胜负。”克伦迪亚向前迈了一步,道:“你们一起上吧。”
“积分榜第八这么拽啊?”黄烈拧了拧脖子,道:“咱三个人打他一个还不随便打?”
“我现在能算半个人就不错了。”姜陵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法力耗损的也很严重。”贞德也补了一句。
“丧气!”黄烈恼火道:“难不成要靠我这个第九十九的人来单杀他?”
“你不是一直希望看到这种你站c位
其他人辅助你的局面么?”姜陵无奈一笑,倒不是他胆怯或者胡闹,而是此时他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刚刚为了杀阿奇尔,他被巨蜥冲撞,肋骨断了两根,胸腔疼痛不已。那巨蜥不亏是阿奇尔的杀手锏,力量极强,若不是姜陵服用过龙血,体质强韧的不逊于地转巅峰的战士,恐怕那一下就足够把他撞成残废。此时虽然疼痛可以忍受,但毕竟骨头断了,行动不再敏捷,近身作战能力和防御能力大幅缩水,若是再被克伦迪亚的强大攻击打中,不死也重伤。
且姜陵战至此时,灵力念力皆是所剩无几,只能靠着丹药缓慢恢复一些,还真就无法与克伦迪亚刚正面了。
贞德则低声开口道:“我魔法值还剩半数左右,但他掌握针对法术的防御手段,我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黄烈刚刚与李久希相斗,倒也受了些轻伤,但好在荆戎赶来的及时,他状态的确还算不错。黄烈也知到了紧要关头,咬牙道:“好,今天我这积分榜九十九,就杀个第八名过过瘾!”
“想太多了吧?”克伦迪亚面无表情,猛然挥手。
那并不宽厚的手掌像是神明的蒲扇一般,轻轻挥动,便有罡风骤起,那风里像是裹夹着刀剑一般,所过之处花草皆是碎成渣子,砂石飞溅。
贞德一举法杖,唤起了一道足有半米厚的石墙挡在前方,她擅长的雷电法术并不适用与防守,而与克伦迪亚交手的过程中,贞德也发现这家伙明显掌握着针对法术技能的防御技巧,很难伤到他,干脆便动用了自己并非很擅长的土系法术。
当然这个不擅长也是相对于雷系法术而言,作为天变上境的大法师,这一堵石墙犹如金属一般坚硬。
但是,转眼间那劲风竟是将石墙寸寸割断,炸成无数块!
不过那劲风也被抵消的绵软了许多,不再具有多少杀伤力。
黄烈在石墙碎掉的瞬间,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箭矢速度极快,发出一声破空嗡鸣,直指克伦迪亚面颊。
而克伦迪亚只是再次挥手。
劲风再起,那箭矢轨迹偏移,从克伦迪亚身边错过,而劲风却继续前冲。贞德反应极快再放一道土墙抵挡。
下一刻,姜陵眸色一变,他看见克伦迪亚这一次抬起了双手,急忙惊呼一声:“小心!”
“又是那一招?”黄烈也见识到之前克伦迪亚那如滔滔浪潮一般奔涌的劲风,急忙向一侧闪避。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吹起直面而来的狂乱劲风,只见克伦迪亚左手和右手有意地先后挥动,两股劲风交错,眨眼间竟是化作了一道龙卷风!
“我去!”看着那足有七八米高的龙卷风咆哮而来,黄烈顿时一惊,再向一旁翻滚了出去。
但克伦迪亚并没有将黄烈视作目标,这道龙卷是直接袭向了贞德!
贞德对此并不意外,不顾法力消耗,接连竖起三道石墙,试图拦下这道龙卷。但那飓风席卷而过,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便将三道石墙尽数搅碎。虽说风力似乎有所减弱,但那龙卷裹夹着砂石,从乳白色化作黄褐色,像是一阵妖风一般迫近。
姜陵顾不得灵力损耗,急忙唤出一面藤墙阻拦,又紧接着在贞德脚下唤出一道横向移动的藤蔓,将她送的远了些。
谁知克伦迪亚再次以念力操控,让那飓风突然加速直奔姜陵而来。
哪怕还离着数米远,姜陵就已经感觉到那凌厉的劲风吹痛了自己的面颊,甚至割断了自己数根头发。这若是被飓风卷中,岂不是
要碎尸万段!?
贞德仓促之中举起法杖就要再次唤出土墙,却只听姜陵突然给自己传音:“让我下去!”
贞德转瞬会意,法杖隔空一点姜陵脚下。姜陵脚下的泥土瞬间松软踏陷,而后十数根藤蔓卷起,将姜陵包裹在了其中,而后他整个人遁入了地下!
飓风卷过,掀起一片泥沙,但姜陵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克伦迪亚眸子一缩,再次对姜陵这转瞬间的决断感到意外。
又有箭矢响起,念术精通感知敏锐的克伦迪亚第一时间察觉,再次挥手带动劲风,将箭矢吹得偏到了一旁。但是紧接着第二箭又来,而后是第三箭、第四箭,克伦迪亚不断以念气化作劲风击飞箭矢,哪怕黄烈在顷刻之间射出连珠七箭,却也没能伤到克伦迪亚分毫。
且下一刻克伦迪亚另一只手向一旁一撑,一面念气壁垒竖起,挡住了贞德打来的一道雷光长剑。
甚至周瑜突然转向他的一段琴音,都被他轻喝一声,以无形念力抵消掉!
眼看着由于灵力供给不足,周瑜的灵躯开始变得黯淡,眼看着要消散。黄烈连续放箭,右手已经酸麻,开始换做左手搭箭。贞德面色苍白,明显是法力已经所剩不多。
克伦迪亚正要发力反击,却徒然面色骤变。
他身前的大地破开,竟是有数十道藤蔓从地下来到了他眼前。
在这十道藤蔓之中,是握着涤罪剑的姜陵!
涤罪剑上铭文闪烁,正是姜陵灌注了最后的灵念之力,就要刺向克伦迪亚的脖颈。
克伦迪亚左右手合拢,向前一推。
姜陵身边的藤蔓瞬间爆开,他的身体则是由前冲之姿,瞬间变为倒飞而回,摔倒了七八米外的地面上。
姜陵身体翻滚,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几乎是从口中喷了出来。
克伦迪亚终究是天变上境的念师,即便姜陵极力隐蔽身形,但还是被他及时察觉到了,使得姜陵功亏一篑。
这时一声炸响,一道手臂粗的蓝色雷电竟是从克伦迪亚头顶笔直落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落雷术呢。”克伦迪亚嘀咕一声,无暇追击姜陵,在头顶撑起念气护罩。
那蓝色雷电轰然砸下,但虽然声音震耳,可实际上威力远不如贞德的雷光剑或者由法杖打来的万钧雷霆。克伦迪亚对此也有所了解,落雷术看似威猛,但是毕竟由施法者隔空释放,法力的转化效率远不如由法杖直接发出的法术好,除了少数几种专攻此道的秘籍功法以外,大多数都只能用于出其不意的奇袭,只要有所防备,就不足挂齿。
可下一刻,克伦迪亚遍体生寒,心脏骤缩。
“原来真的只是出其不意。”
克伦迪亚已经察觉到了,却没有办法避开,也来不及防御。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他的胸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他知道在他背后也有着同样大小形状的伤口。
因为前一秒钟有一支长箭贯穿了过去。
这支长箭没有箭羽,所以声音很小。
姜陵伏地而出,为的就是打断他的节奏,破开他完美的防御场。贞德那道落雷,也不过是干扰视听,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
他们最终等得还是这一箭。
黄烈手握长弓,双眸凝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像赶苍蝇一样对待小爷,真以为积分榜九十九就是吃素的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魏(十七)
姜陵本就身受重创,又为了给黄烈创造出手机会,被克伦迪亚正面打了一掌,虽说那一掌是克伦迪亚仓促出手,但天变上境念师的实力怎会是摆设。
姜陵此时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塌了一截,肋骨无疑是又断了好几根,五脏六腑跟着剧痛,大口的鲜血难以抑制地从嘴里喷出来。
他不知道黄烈有没有成功,他只觉头脑嗡鸣,视线模糊,甚至清晰地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他已经无力站起,甚至连从乾坤袋之中取药的动作都难以实现,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要死了,这是姜陵唯一的感觉。
死亡会扣除不少积分,但事已至此,姜陵也只能认命了。
希望自己的牺牲可以给队友换来机会,也希望那位血丹青之主可以战胜神庭庭主,至少是帮助魏叶秋逃出生天。倒也并非姜陵贪图主线任务的积分,而是魏叶秋若是死去,魏家便极有可能倒向神庭,风隐大陆东北的局势便会受到影响,从而辐射到整个游戏世界剧情的进展。
姜陵已经无力想太多了,此时此刻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魏叶秋的真正计划,但是头脑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地下伸出,将他的灵魂向下拖拽。
“伤的太重了,恐怕是难以救治了。”一个声音在姜陵耳边响起,但是他并没有听清这人在说什么,眼前也已经几乎一片昏暗。
“先吊住他这口气,一定不要让他死!”
“让我试一下。”
“这有一颗雪莲还生丹,还有一颗仙心通体丸。”
“都给我,你用灵力先维系一下他的内脏运转,止一下他的出血。”
魏叶秋毫不犹豫地将直接两枚极为珍贵的丹药递了出去,而后运转灵力,小心翼翼地运入姜陵体内,一点点帮他止住内脏不断的流血。
哔嘀阁
他人的能量涌入体内,会引起本能的排斥,好在姜陵太过虚弱,身体的防御机制也几乎失去了,方便魏叶秋进行操作。但以灵力暂且修复内脏功能,魏叶秋也只是曾经偶然读过相关书籍,从未实际施展,只能集中精神,万分小心。
这边桃花小心扶着姜陵的身体,将两枚丹药握在手中。
而真正施展治疗的,却是锦书。
“先喂仙心通体丸。”锦书手掌放在姜陵胸口处,却没有按下去,隔着半寸的距离。但他已经察觉到姜陵内脏损伤严重。
桃花小心将手中乳白色的丹药送进了姜陵口中,轻抬姜陵的后脑,将丹药送服下去。
锦书手掌在姜陵胸前缓缓移动,以自己的灵力帮助姜陵尽快消化掉这枚丹药的药力。这无疑是更加细致且容不得半点闪失的操作,锦书也只能一点点的施法。
通体丸在商城有卖,价格接近一银币,针对胸腹内伤有着不错的治疗效果。至于仙心通体丸,只听到这个多加的两字前缀,便可以猜到这是一味顶尖的宝药,两字之差,价格上却是翻了岂止百倍,简直堪称有市无价。
至于雪莲还生丹,随着近些年雪莲开采数量减少,这丹药便是有价无市。
“再喂雪莲还生丹。”锦书开口说道。
桃花听令将丹药送进
了姜陵的口中。
锦书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救活姜陵,桃花也是心疼公子将这两颗珍稀的丹药直接送给了外人。但是他们二人都清楚魏叶秋的脾气,既然他说了一定要救活,那么就得不计代价,竭尽全力。
锦书抬手示意魏叶秋收回灵力,他则将自己灵力大肆运入姜陵的身体内,在药力的修复同时,锦书极为小心地将姜陵的内脏和肋骨尽可能恢复原位。
魏叶秋看着姜陵的面色有所好转,便松了一口气。
黄烈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开口想询问情况,魏叶秋却抬手示意他先不要打扰。
黄烈只要憋回了要说的话,而后转头看了一眼克伦迪亚。
此时克伦迪亚瘫坐在地,胸口的血洞则又多了一个,鲜血正缓缓流出,而贞德和山盟两人一左一右的监视着他,看样子这位积分榜第八的高手也再难耍出什么花 招了。
黄烈不得不庆幸魏叶秋来的及时,血丹青之主曹嵩与神庭庭主孟昭辰全力开战,魏叶秋无法插手,而且距离太近反而容易受到波及,干脆就撤了回来,帮助他们压制了克伦迪亚,随后急忙对姜陵展开了救治。
克伦迪亚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那依旧耀眼的神塔。他知道对方之所以没有杀掉自己,不过是想等待曹嵩击败孟昭辰,继而他们可以通过主线任务来取胜。毕竟主线任务胜利的奖励,可是大于击杀敌方玩家来取胜的奖励。
克伦迪亚虽然觉得还是神庭庭主的胜算更大,但他却没有能力等到那一刻了。
如果曹嵩一旦陷入劣势,他们还是会出手杀了自己,强行完成任务。
克伦迪亚没有羞怒,没有满脸不甘,他只是平淡地冷笑一声,而后将手掌按在了胸口。
“喂!”贞德和山盟同时察觉到了他的举动,但却没有办法阻挡。
“后会有期。”克伦迪亚说完这句话,手掌发力,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敌方玩家全部阵亡,比赛获胜,20分钟后所有玩家传送回狭间,亦可自主选择提前传送。】
“靠!”黄烈也是一愣,随后倒也没有太大意外,只是有些遗憾。但他也没有贪心,毕竟这样算是稳稳拿下了一局胜利,而且现在可传送回狭间了,只要能回到狭间,姜陵只有还有一口气在,就可以通过狭间的绿水晶进行治疗。
“你们要走了么?”魏叶秋对玩家的战斗规则也有所了解,转头低声问向黄烈道:“还能停留多久?”
“二十分钟。”黄烈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等回到天界,姜陵就可以自己治疗了。”
魏叶秋点了点头,看向呼吸渐渐平稳的姜陵说道:“我还想与他说说话。”
黄烈凑过来看姜陵已经怎么样了,但他刚往前蹭了半步,就突然听到一阵轰然炸响,黄烈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更是心惊,只见那座九霄落下的圣光神塔已然崩塌了最底下的一层,那株百合也断了一片最大的花瓣,二者之间产生了一次剧烈的冲撞。
谁输谁赢黄烈看不出来,他只看到这一次对撞激荡出的余波简直强的令人心悸。
烟尘翻滚,大地上砂石草屑都被卷起,一股澎湃的能量如浪
涛般四散滚了出去。
这便是两位玄极上境强者的战斗,单单是逸散的能量就极为恐怖!
“小心!”一旁的东风也第一时间发现,急忙疾呼了一声,但是他是一个武者,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帮助大家抵御这一阵袭来的能量。
魏叶秋眸子一凝,勉强撑起一面念气壁垒,桃花也紧接着出手,但他们二人损耗都很严重,这两层念气壁垒还是太过单薄,看上去也难以抵消那势如万马奔腾的能量。
“挡不住。”魏叶秋不由心生忧虑,关切地看了一眼姜陵。
若是这能量滚过来,几人可能要受到一些伤害,但肯定不会致命,硬捱过去也无妨,只是锦书的治疗要被打断,且姜陵一旦被波及,可能就要前功尽弃。
贞德手握法杖,就要以残余的法力施展石墙来抵挡这阵浪涛。
但是这一刻,她突然僵住了。
好像,她不应该出手。
若是这浪涛滚过,致使姜陵身死,那他这一局所获积分就要大大缩水,而那样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与姜陵是第一次携手战斗,他积分榜的排名在自己之后,实力境界也不如自己,但是她已经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东方男人身上蕴藏的惊人潜力,那足以跨境界作战的逆天功法,那劣势之中临危不乱、且奇谋百出的头脑,都是她贞德自愧不如的。她对这个男人感到佩服,也感到忌惮。
没错,他这次和自己是队友,甚至可以说这一次的胜利,是多亏了他的两次临时的决策扭转了战局。他之所以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是他用自己做饵来吸引克伦迪亚的注意力,给队友谋取出手机会。
但是,此时战局已经宣布胜利,自己将与他再无干系。
他们只是竞争对手。
我又为什么要救你?
贞德望着姜陵那苍白的面容,扪心问了自己一句。
那犹如汹涌波涛一般滚来的能量,卷着砂石,片刻之间撞碎了桃花竖起的念气壁垒,而后魏叶秋的念气壁垒也在坚持了两三秒之后炸开了。
黄烈干脆站到了姜陵身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替姜陵挡下这一波能量,虽然他明知道这样是于事无补的。
黄烈身上衣袂抖动,头发向后倾斜,这席卷来的能量竟是有着接近天变境的威力。
黄烈眼睛难以张开,只得闭上,暗自祈祷自己被撞飞的时候不会压到姜陵身上。
轰,咚。
黄烈瞬间张开了眼睛。
他的衣衫停止了抖动,只有些许尘土洒在了他头发上。
因为在他眼前竖着一道半米厚、三米高的宽大石墙,挡下了余下的浪涛!
黄烈看向贞德,很是意外。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贞德的表情变幻,甚至他转瞬就洞悉了贞德心中所想,所以他也没有强求贞德出手帮忙。他和姜陵有交情,但是贞德可是首次相见,下一次再遇见说不定就是对手了,人家的确没有义务帮你。但是最终贞德还是出手了。
由于法力消耗过度,贞德的脸色有些发暗,她释然道:“我不想欠他什么。”
黄烈咧嘴道:“啧啧,这才有个圣女的样子嘛。”
第四百六十章 大魏(完)
朝云亭,位于朝晨郡城南门两里外的官道旁,这是五年前赤夕国国王来朝晨郡探访魏家时,魏家出资修建的亭子。
这亭子有些象征性的存在意义,而魏家家底雄厚,自然是将这亭子修建的十分华美,且每年都有人来进行保养维修。
朱漆亭柱,琉璃瓦片,即便是再大的风雨,也不能让这亭子有丝毫损坏。
此时亭内有五个人,桌子上摆着一壶比黄金还要昂贵的仙茗,那面对面而坐的两位,都有着随便跺一跺脚便让风隐大路东北万顷之地震颤的实力。
魏家家主魏国印。
朝晨郡神庭之主沈明潮。
在魏家家主身后站着的,分别是连魏国印都要尊一声九叔的魏启衡,以及魏国印唯一的一位小妾,董小西。
魏启衡依旧是那副邋遢的模样,只是面对神庭庭主,他没有把玩什么小虫子,只是眯着眼倚在栏杆上,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董小西站姿优雅,被宽大袖袍遮住的双手搭在小腹处,面容平淡,微低着头。
在沈明潮身后,站着的则是朝晨郡昭谕司命,他此时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有所变化,似乎在思索方才魏国印的话语。
一开场自然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沈明潮已经忘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般与人寒暄了,毕竟贵为神庭庭主,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与他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随即他询问了魏国印对于齐金朴三大世家反抗神庭这件事,有何看法,谁知魏国印含糊其辞,最终也只是说三大世家欠缺考虑,应该再多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你当是谈生意做买卖,还得商量?
沈明潮自然是不太满意,便接着说神庭维护天下秩序,引领众生进步,可三大世家因为些利益便胆敢伙同叛神者,与神庭为敌,是不是大逆不道?
魏国印一边说着是是是,一边又站在世家的角度开始诉苦,说什么每个家族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何如何。
眼看着这家伙开始和自己打太极,就是不给一个明确表态,沈明潮有些反感,但他也不急,反正魏国印能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最好,若是不给也无妨,毕竟能将他拖在这里,也是神庭计划的一部分。
沈明潮不急不缓问道:“魏家与齐家几代联姻,关系殊为密切,齐家此时又灭顶之灾,在魏家是不是已有不少人向家主您哭诉了?”
魏国印平静道:“嫁到齐家那边的姑娘,我早就打过招呼了,有些愿意回来的,我们已经接回来了,有些还决定留在那,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也就随她们去吧。齐家嫁到我们家的姑娘,也差不多是一个待遇。唉,好歹是从我爷爷那辈就留下的联姻关系,这事也没法做的太绝不是。”
沈明潮不可置否,只是随意点了点头,魏国印说的这些,实际上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后沈明潮直接道:“我听说魏家也有些人是想帮齐家一把的。”
沈明潮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董小西。
“哎,虽说我们和齐家关系非常,但这个忙可不是说帮就帮,那些年轻人就是一根筋。但是这魏家,终究还是我说了算的,别人做
不了主。”魏国印摆了摆手。
沈明潮点头,正要接着询问,谁知魏国印突然开口道:“只是年轻人异想天开的胡言之语,庭主大人不会怪罪吧?”
沈明潮微微一笑,道:“若无意外,我神庭倒是不方便插手魏家的家事,只是还请家主好好管教。”
魏国印笑着点头,手指搭在茶杯上,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杯子。
沈明潮瞥了一眼茶杯上的几朵青花,问道:“这么说,魏家是不会插手这件事了?”
这问题简单,却又十分关键,魏国印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神庭打算怎样对付齐金朴三家呢?”
沈明潮扬了扬眉毛,肃然道:“反抗神庭,便是违逆神意,三大世家如此逆天行事,等待他们的自然是天怒。至于具体会怎样处置,那便是我神庭的事了。”
魏国印五指轻轻掐着杯子,开口道:“风隐大陆上十八座神庭啊,在这东北四国之地就有四座,若是全力出马,世家底蕴也扛不住啊。”
沈明潮听着他这句嘀咕不由得眉头微微下压,他说道:“只要魏家不想齐金朴三家那般不识时务,这东北四国之地的神庭就和魏家永远是朋友。”
魏国印点了点头,嘴唇微动,似乎是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朋友”二字。
沈明潮则抬头看向魏启衡,开口道:“魏九爷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啊,遥想三十几年前,我神庭就曾向魏家发出过邀请,希望魏九爷能进入神庭,若是那样,说不定现在已经坐在司命的位置了。”
魏启衡只是抬了抬眼皮,压根没回复他。
魏国印也没有言语,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冷笑之意,九叔痴迷灵术,行为举止一向随意,甚至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堂堂庭主连“风采依旧”这种词都用上了,真是牵强。至于九叔当年加入神庭,而后坐上司命的位置,倒也是极有可能,但魏家人入了神庭,无论何等修为,最后也甭想当上庭主。
这是几百年来风隐大路上默认的规矩,原因无外乎是不想世家力量侵入神庭罢了。
用九叔当年的话说,当不上庭主我去那干嘛?还得处理事务,还得听神明叨叨,还得穿着打扮装他娘的神仙风范,老子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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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魏国印也猜到了,沈明潮压根就不是想说九叔的事情,只是做个引子罢了。
果然,沈明潮转头看向董小西,眯着眼睛说道:“早听说家主不同于其他名声显赫的俗世人物那般沉迷美色,往往三妻四妾,您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管理家族,同时用情极深,与许家小姐是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后来赢取了一位小妾,倒是让旁人难免有些唏嘘失望。不过今日一看,果然是世间绝色,怪不得家主动心。”
魏国印心中冷笑更盛,只是捏着的杯子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他面容上毫无变化,淡笑着说道:“没想到都让庭主大人失望了,实在是惭愧,我魏国印毕竟也是世俗中人,难免俗一把。”
沈明潮余光打量了一眼那青花有着细微变形的茶杯,微笑道:“魏家愈发昌盛,家主又有娇妻美妾作伴,膝下还有三位文武兼备、孝顺有加的儿子,这般美好的日子,可是令人神往啊。”
“祖宗功德,福荫后代罢了。”魏国印提醒道:“还有庭主大人
记错了,我可是有四个儿子。”
“哦,那倒是我记错了。”沈明潮平淡回应了一句。
“我那个小儿子,小时候调皮捣蛋,纨绔行事,倒是不太让我省心。长大了之后,又突然有了城府,办事周全,修为也突飞猛进,倒是让我更不省心了。”魏国印感慨一句:“大家族的苦恼啊。”
沈明潮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往这个话题上引,便开口接道:“有何苦恼?大公子魏衍不是更加优秀?有他做继承人,其他兄弟作为辅弼,即便你将家主之位传下去,魏家依旧可以繁荣千百年。”
“我本来,的确是那么打算的。”魏国印突然面色变得严肃了些,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沈明潮眸色微变,而他身后的昭谕司命这一刻感应到了什么消息,突然面色铁青,眼睛瞪大看向魏国印。
“你究竟想做什么?”沈明潮面带丝丝怒色,铿锵有力地问道:“你难不成真的要护着你这一个小妾生的儿子?”
“小儿子也好,庶出也好,毕竟都是我魏国印的骨血。”魏国印放下茶杯,不卑不亢道:“像您之前说的,魏家的家事,自然有家主管教,神庭怕是不方便插手吧?”
沈明潮盯着魏国印,冰冷说道:“你当真要与神庭作对?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你神庭对我儿子下手的时候,就没想到过后果么?”魏国印目光坚毅地回应了一句。
“那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儿子,还对神庭出言不逊,你为了这个小子,就敢搭上整个魏家!?”沈明潮轻喝道:“你就是这般做家主的?”
“我是魏家家主,我也是一位父亲。”魏国印轻推茶杯,嘴角莫名挑起一丝弧度,道:“同时,我还是一位生意人,也是一位赌徒。”
沈明潮看了一眼,见到那杯子上原本有着四朵青花,此时其中一朵已经严重变形,就像是凋落了一般。
昭谕司命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气得怒发虚张,向前一步。
沈明潮面若寒霜,咬牙道:“你敢拿祖宗基业做赌?”
“谁叫我是家主呢?”魏国印站起了身,说道:“若你们不对我儿下手,便不会有这些事情,我便还会让魏衍继位,也会考虑向秋田老贼那般做一条老实蛰伏的地头蛇,向神庭低头。但你们既然敢对叶秋下手,以此逼我表态,那说明这地头蛇也当不成了。”
魏国印后退半步,继续道:“你们神庭只想让世家给你们当狗。”
魏启衡不再慵懒,而是眯起了双眼,像是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毒蛇。董小西抬起头来,双眼之中已经有些血丝,里面透着丝丝怒气,那是一位母亲的恨意。
“我魏国印像是愿意当狗的人么?”
“就算魏衍与你们串通一气,我为了魏家的未来,就要必须屈服了?”
“你也太小看我魏国印了!”
“如今东北四座神庭,已经塌了一座,我又怎会怕你们!?”
沈明潮拳头握紧,双眸湛光,桌上那壶仙茗无声融化。
“你...你胆敢设计杀死我神庭庭主孟昭辰,罪该万死!!”
轰!
那风雨不能损的朝云亭,一瞬间变成了千万碎片,炸裂开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第一位庭主陨落
曹嵩那只白玉发簪已经碎成了粉末,但是天空之中那座神塔也消散干净。
在大地上有着近十丈直径、一尺深的凹陷,曹嵩就站在凹陷之中,嘴角有鲜血溢出。青云星官灵躯荧光,跪坐在曹嵩身后,须弥棋盘放在身前地面上,他手中正握着一枚漆黑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曹嵩抬起手臂,姿态优雅地拂去嘴角的鲜血,他的目光则一直看着半空中那道身影。
那尊贵的庭主长袍上面有着很多纹路,上面有着清晰的剑纹、山纹、塔纹,孟昭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纹路显得有些错乱,仔细看去,竟是有不少纹路已经错位,而且组成了一朵朵花儿。
“岂有此理。”孟昭辰喃喃自语,望向曹嵩,略带自嘲地说道:“莫非是太久没有出手,生疏了?”
曹嵩冷笑一声,道:“五百年前山阳城神庭全员出动,追缴叛神者,而后被青云星官与昭陵星官联手截杀,两位司命皆尽身死。枯骨岭一战,山阳城神庭庭主参与其中,一心想要复仇,却也死在了天君手下。山阳城神庭三百多年无主,至于你孟昭辰,这个庭主的位置才坐了不足两百年,真以为自己所向无敌了?”
孟昭辰轻叹了口气,五百年前山阳城神庭于叛神一战之中几乎被抹去,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才重现往日辉煌。
此时霍一云已死,潘瑜重伤倒地,恐怕也逃脱不了血丹青那鬼魅一般的追杀,至于自己...堂堂神庭庭主,竟是没能敌过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何等的荒谬、何等的耻辱。
往事重演,山阳城神庭又一次被叛神者挫败。
“血丹青啊,竟是让你们在神庭眼皮子底下存活了这么多年,而且还没有查到你叛神者的身份。”孟昭辰暗叹了口气,些许自责道:“本以为叛神者都会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畏缩不敢露面,没想到你们却明目张胆成了黑暗中的王。”
曹嵩也知道血丹青成立已有数十年,神庭也不是没有探查过这个杀手组织的底细,只是一来血丹青素来行事隐蔽,就连神庭也而不好探查,二来血丹青怎么看都是一群为了钱财卖命的亡命徒,很难想象他们和那些为了所谓的自由、所谓的信仰可以“与天斗”的叛神者竟是同一群人。
孟昭辰叹了口气,却是转移目光望向远处的魏叶秋,他又自责又怨恨地说道:“魏家好深的算计,竟拿自己的儿子做诱饵。”
“想要杀了人家儿子逼人家就范,这鬼主意也亏你们想得出来。”曹嵩清冷一笑,道:“魏家人做生意可是有一手,而且向来只做大买卖,可不会乖乖在你神庭手下吃灰。”
孟昭辰到此自然是已经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但是为时已晚。他知道今日神庭彻底败了,他败给了曹嵩,神庭则是败给了魏家。
神庭要杀了魏叶秋,扶持魏衍,让魏国印别无选择。但是实际上,却是魏国印早已经布好了局,就等你神庭入局。
本来魏家实力虽然雄厚,但东北四国之地有四座神庭,无数的神庭高手,足以让魏家忌惮退让。现在魏家与血丹青联手,实力大涨,而山阳城神庭经此一战几乎于覆灭,东北之地神庭的实力直接缩减四分之一。
恐怕东北之地的局势,今日过后要比其他地方还要难以应对。
“竟成了神庭的罪人。”孟昭辰无奈叹了口气,眼眸
却是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双臂一展,恐怖的能量在身边凝聚,风云变色。
曹嵩眼神锐利,轻喝一声:“岂能让你有反扑的机会?”
刹那间,繁花开满了孟昭辰的衣袖,地上亦有五条藤蔓冲天而起,崩得笔直,如同比钢铁还要坚实的锁链,禁锢住了孟昭辰的四肢和脖颈。
孟昭辰目光如常,只是眉头一皱,身上的袍子突然熊熊燃烧了起来,将那些肆意生长的繁花尽数烧毁。
曹嵩也是面色微沉,却不是惊异于孟昭辰还有反制之力,而是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决绝。这火压根不是什么压箱底的秘术,虽然这火焰看上去是燃烧了他“种”在孟昭辰衣袖上的繁花,可实际上孟昭辰是在燃烧他自己的身体!
“青云!”曹嵩轻喝一声。
青云星官目光一凝,一直捏在他两指之间的那枚黑色棋子,此时此刻幽光大涨,骤然变得像是一个吞噬者周围一切光明的黑洞,无比幽暗,无比死寂,随着青云手臂一降,落子于棋盘之上。
这一局棋,胜负已分。
嗒。
天空昏暗了一刹那的功夫,一道幽光从九天之上垂下,落在了孟昭辰身上。
那由生命之力引燃的火焰瞬间失去了光芒,急速黯淡了下去。
孟昭辰面容平静,张嘴吐了一口气。
那是他保留的最后的生命气息,变成一团淡橙色火焰,像是一颗彗星一般飞驰了出去。
“小心!”曹嵩惊呼一声。
那边魏叶秋等人看见这小小的一团火焰,顿时寒毛竖起,如临大敌,仿佛是一颗星辰落了过来。
但是这火焰并没有打向他们,竟是迅速的落在了典经纶身上。
典经纶被血丹青副统领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随着庭主去死,但是这生命之火落在了他身上,并非要将他燃尽,而是带给了他极强的能量,也是最后的希望。
典经纶悲痛地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一具躯壳的孟昭辰,感受到了他留给自己最后的意志,不敢犹豫,转身便走。
孟昭辰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便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典经纶。
“魏家必会付出代价!”
有庭主最后的生命气息护佑,浑身熠熠闪光的典经纶无人敢拦,只能看着他拘起重伤的潘瑜,急速撤离。
魏叶秋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转瞬消失的身影,而后又看向另一侧的天空。
云团浮动,阳光洒下,五道擎天的藤蔓抓着那道笔挺的、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身影。
“赌局...赢了么?”姜陵悠悠转醒,开口问了一句。
魏叶秋笑了笑,眸子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深深的凝重,他说道:“只能说是一个不错的开局,真正的较量,刚刚开始。”
姜陵也转过头,看到了那天幕下的身影,喃喃道:“玄机上境的大修行者就这样死了?而且这样强的家伙,天底下还剩七十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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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金家十大高手围攻魏阳国神庭,风隐大陆上世家与神庭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每天都有很多天变境高手甚至是玄极高手陨落,其中不乏世家的供奉和宗亲,也有神庭执事长、司命,但是有着擎天架海那般绝顶实力,以及接近人间顶点地位的神庭庭主,还未曾陨落过。
似乎除了五百年前那一次叛神之战,这世上
就没有庭主是死在战斗之中的。
因为没有人敢杀神庭庭主,更没有人杀得了神庭庭主。
但是今天,竟是有一位神庭庭主,被人亲手杀死了。
这个消息比一座屹立千年的高山突然崩摧了要更加耸人听闻。
山阳城神庭庭主孟昭辰,玄极上境的大修行者,终究没有敌过血丹青之主曹嵩,身死当场。而且两大司命也在这一战之中陨落,山阳城神庭竟是只剩下几位执事长和一些执事,可谓名存实亡。
转眼之间,一直沉寂无声的东北四国之地,霍然卷起血雨腥风,魏家宗亲与供奉,乃至四大皇族,皆是行动了起来。
朝晨郡,魏家宅邸。
魏国印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他的爱妾董小西,和魏家族内第一高手、魏家九爷魏启衡。
董小西袖袍破损,衣襟染血,就连魏启衡的衣服肩膀处也破开了一个洞,那里皮开肉绽,只是已经止住了血。
宅子外还有二十几位魏家顶尖高手巡查守护,另有三位玄极境界的长老供奉也藏在了暗中。
魏国印走进书房,如同没有看见一旁面容复杂的母子,径直坐在了书案后。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而后却是轻咳了一声,又将水吐了出去。
魏衍直接跪在了地上,以头杵地,颤声道:“父亲,儿子错了。”
许亭雨倒是依旧站着,这是面容已经变得有些泛白,她平淡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魏家。”
“神庭庭主,果真是强大无匹,若非九叔和小西死命护着,我险些被他一掌拍死。”魏国印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苦笑摇头,轻叹一声:“不过那老儿也不好受,九叔那一拳,估计也够他养个三五天。”
魏衍战战赫赫,跪在地上不敢出声,许亭雨眸子微眯,问道:“你早就决定了帮助齐家对抗神庭?还是你真就那么心疼这个小儿子?”
“你错了,这不是为了帮助齐家,这是我魏家自己的事情。”魏国印拿出一张白色绢布,又拿起了一支笔,而后抬头看了一眼,这边董小西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开始为他磨墨。
许亭雨眸露几分怒意,因为这是她三十年来一直做的事情。
“无论是小儿子还是大儿子,都是我魏国印的儿子。今天神庭敢杀我的小儿子,明天就敢杀我大儿子!这个浅薄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魏国印摇了摇头,语气平常,面容平淡。
但是许亭雨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失望。
她吸了口气,道:“是我的错,不要难为衍儿,至于老二和老三,他们根本不知情。”
“朝云亭碎了。”魏国印头也不抬地开口说道:“风雨不能侵的亭子,在这样的关头,还是靠不住啊。碎了就碎了吧,魏家不缺这一个亭子。”
许亭雨面容瞬间更加苍白,眸子颤抖,像是有清冷的雨水落在了她身上、她的心上。
魏衍听出这话语里蕴藏着怎样的雷霆怒火,鼓足勇气抬起头来道:“是孩儿的错,请父亲责罚我,不要降罪母亲。”
魏国印冷冷望了他一眼:“我也不缺你这一个...”
魏国印的话没有说完,董小西突然放下了墨块,也跪在了地上。
“你也跟着求情?”魏国印瞥了她一眼,而后看向魏衍道:“等叶秋回来,我再收拾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 魏家的大局
“可算是醒了,魏公子可是耗费了一颗雪莲还生丹,还有一颗仙心通体丸,我都替他心疼。”黄烈如此笑着说了一句,自然是故意提醒姜陵。
姜陵闻言急忙感谢,魏叶秋摇头道:“本就欠你一个人情,虽说你们天行者不会真正死去,但是应该也会有不小损伤,区区两枚丹药算得了什么。”
姜陵知道魏叶秋身为魏家少子,有着殷实家底,但这两枚丹药也是十分珍贵,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来挥霍的。不过魏叶秋表现得如此大气,姜陵也不好过多客套。
今日这一场胜利,击毙了神庭一位庭主两位司命,可谓战果辉煌,足以让魏叶秋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再次大涨。念及于此,姜陵问道:“这又是你父亲拿你的性命设下的赌局?”
“没错。”既然已经达成目标,魏叶秋不再隐瞒,坦诚说道:“若神庭不来杀我,我父亲便会考虑投靠神庭。若是神庭对我下手,逼父亲妥协,便证明他们根本没有把魏家放在一个平等地位上,那父亲便会与神庭斗下去。”
姜陵喃喃道:“看清了神庭对魏家的态度后,便立刻进行应对,联合血丹青一举摧毁了一座神庭的主要战力,日后魏家再与神庭相斗便会增加一份胜算。”
“是。”魏叶秋点了点头道:“若是神庭不对我出手,血丹青的人就不会出现。”
姜陵不由得心中生寒,暗叹一声魏家家主好深的算计,不亏是“世家风范”。事已至此,姜陵也终于想得到魏家家主究竟做了什么,他故意默许、甚至是纵容魏叶秋支持齐家,而且有意无意地将魏叶秋的言论传出去,为的就是让神庭听见,然后看神庭的反应。
魏国印间接地将魏叶秋的位置情报透露给了魏衍,也是故意等着魏衍将此事汇报给神庭。
所以魏衍和神庭人打的算盘,实际上都在魏国印的预料之中。
并不是神庭设下了一个局,魏国印去破局。而是至始至终,他们都在魏国印早就布下的赌局里。
一环扣一环,将大儿子做棋子,小儿子做诱饵,狠狠地赌了一把,并且赌赢了。
这是何等的城府心机,何等的沉着冷酷,姜陵心中既是佩服无比,又暗骂了一声魏国印可真不是人...
魏叶秋可能是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对魏国印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平和说道:“这一次的赌局,对我来说已经是完美的结果。若是放在今日之前,魏家若与神庭斗,哪怕联手血丹青,胜负也依旧是在五五之间。但现在,魏家已有七成胜算。”
“你呢?”姜陵关切问道。
魏叶秋知道姜陵指的是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只要最后胜了神庭,且我没有死,那就是十成把握。”
姜陵不由替他松了口气,知道魏叶秋这多年的韬光养晦,以及连着两次拿自己的命去参与父亲的赌局,都是值得的。
十成把握继承魏家家业,成为魏家之主。
不过接下来与神庭的争斗必会十分惨烈,别说是魏叶秋,恐怕魏国印都未必敢保证自己性命无忧。七成的胜算听着已经不低,但是反过来讲,魏家依旧有着三成可能会失败,而失败的后果,那便是灭族!
姜陵感慨道:“你可别死了。”
“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魏叶秋说道:“山阳城神庭已经没有庭主与司命坐镇,血丹青和魏家会联手肃清山阳城神庭剩下的残党。接下来我魏家
会把族内宗亲向没有神庭的黑嵘与蓝江转移,将赤夕与丹蒙作为战场,与神庭展开正面的战斗。”
“嗯,看样子作战布局你父亲也早就有所安排啊。”姜陵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不过,你大哥怎么办?宗内不是还有很多人站在他那边么,再者你二哥三哥和他才是同胞兄弟,可能也会向着他。”
魏叶秋摇头道:“无妨,今日已经杀了孟昭辰,与神庭可谓是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不会有人愚蠢到还以为能和神庭握手言和的。这生死存亡的关口,大家必然后团结一心对抗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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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担心有人还会反对与神庭作战,我是怕还会有人反对你继承家业。”姜陵说道:“若是日后与神庭开战,你大哥那边的人刻意坑害你怎么办?”
“只要是我父亲下了决心,就没有人反对得了。”魏叶秋平淡道。
“放心,若是有人坚持反对,这不是还有我们呢么?魏家可是老主顾了,价钱好商量的。”曹嵩走了过来,对姜陵友好地笑了笑。
姜陵近距离看着这一位身穿艳红色广袖长袍,脸上涂着淡雅装束的男子,说不出的心情复杂。这看着像是青楼里领舞的清倌,实际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血丹青之主。这看着像是变态一样娘娘们们的“异装大佬”,刚刚可是一举击毙了一位实力卓绝的庭主。
姜陵咽了下口水,恭敬行礼,对这位大佬深表佩服,无论身份实力,还是兴趣爱好。
曹嵩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你的武灵是赤曜星官?而且我看赤心古琴也在你手中?”
姜陵回应道:“没错,这赤心古琴是在魏阳国那边,凌震送给我的。”
“凌震,那是我们遣神众前辈的后裔,他倒是大气的很啊。”曹嵩笑了笑,道:“你身为天行者,又是赤曜星官的灵主,还极力出手帮助我们对抗神庭,非常好,希望还有机会能见到你。”
“也希望有机会能再见您出手。”姜陵这话倒不是客套,而是诚心诚意,毕竟曹嵩拥有玄极上境的实力,独自挫败一位庭主,可以说必然是这片世界上实力最强的人之一,能够见他出手,那可真是有幸啊。
曹嵩大气道:“等我再杀他一两位庭主,有你看的。”
魏叶秋跟着笑了笑,而后对姜陵说道:“你是不是时间不多了?”
“嗯,再有两分钟就要回上边了。”姜陵伸出手指头往上指了指。
魏叶秋探手从乾坤袋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三寸高的一个白玉瓷瓶,一个是魏家的供奉令牌。
“瓶内装的是剩下的一枚仙心通体丸,治疗胸腹伤痛极佳,只要心脏不碎,便可吊住你一口气。”魏叶秋说道:“这是魏家供奉令牌,风隐大陆上,只要有我魏家人在的地方,你便可得到帮助。”
而后魏叶秋自然也没有冷落了黄烈和贞德,各自送上一块魏家令牌,以及一枚珍稀的丹药。
“多谢。”姜陵收下魏叶秋的礼物,说道:“我不确定下次还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到东北之地,你还多多保重。”
魏叶秋点头道:“这面的局势你倒也不用担心,有机会倒是可以去帮助一下齐家。”
这边曹嵩突然问道:“小兄弟,可否告知我一下,赤曜星官的残魂你是在哪找到的?”
姜陵闻言答道:“我是机缘巧合之中,在东芜岛找到了一枚魂灵玉,赤曜星官残魂就在里面。”
“东芜岛?”曹嵩微微皱眉,似乎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姜陵道:“是在
一个石像口中。”
“嗯?”曹嵩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但是下一刻姜陵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很看重这位叫做姜陵的天行者呀。”桃花好奇问道:“他就是德城拉动惊虹令的那位天行者吧?一位天变中境的天行者,会影响到世家与神庭的战局?”
“德城的时候,他才初入天变境而已。天行者修行速度极快,非常人所能及,别看现在他才天变中境,我敢打赌,不出三日他便可以踏入天变上境的门槛。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下一次见到他时,可能他就已经是玄极高手了。”魏叶秋也是一位灵念双修的修行者,话语间也不由得透露出几分羡慕和佩服,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如此看重他,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一来此人心智非凡,头脑灵活,在天行者之中亦是佼佼者。二来他心性坦诚,有仁义之心,从不自持天行者的身份就对我等凡人轻视。我也见过几位天行者,而且降临在风隐大陆的天行者,难免会与我们几大世家打交道。那些家伙与我们接触时看似客气,实际上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依仗我们的力量,不得不放低身价,可眉眼之中却有着掩饰不了的傲然,对待境界比他们低的人,更是不屑一顾。甚至有些绝情之辈,你在他们眼中都看不到对生命的敬意,仿佛把我们视作玩物。”
魏叶秋想起自己与姜陵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又想起齐芷夏之前与自己通信时谈及姜陵的事情,接着说道:“而且天行者之中,出现了很大一部分愚蠢之辈,竟与神庭站在了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而姜陵乃是决心与神庭相斗之人,是我们可以信任的朋友。”
桃花点了点头,没想到公子对这个天行者评价竟如此之高,她笑着说道:“而且他的武灵是赤曜星官,与您的武灵昭陵星官,还有曹大人的武灵青云星官乃是身前的至交好友,今天能再次相聚,还真是缘分。”
“我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魏叶秋也感慨道:“前辈的残魂能保留下来已经是不易,能够在五百年后再相聚,真是难以想象。”
“他说他是在东芜岛得到的赤耀星官的残魂。”曹嵩抬起头来,终于想起了什么,面容肃然。
魏叶秋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问道:“东芜岛?我从未听说过,那岛有何问题?”
“那座岛屿在风隐大路西南方的海上,面积并不大,十分不起眼,少有书籍记载。还是我偶然从一本地理志上,看到有人将那座岛称为东芜岛。”曹嵩缓缓说道:“三年前, 有一位遣神众的老前辈,被神庭追缴,不得已乘船遁入大海,而后正是逃到了西南方一座小岛上,从方位上看,我猜测应该就是东芜岛。”
看到曹嵩这般强者都面色凝重,魏叶秋知道那位遣神众前辈一定在岛上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问道:“那岛上有什么?”
“那岛上有着非常强大的阵法。”曹嵩吸了口气,道:“那位老前辈有着玄极下境的实力,且对阵法有所了解,他惊愕地发现,那座岛便是一个大阵,是专门用来镇压强大修行者的阵法。”
“你是说那岛上镇压着什么人?”魏叶秋也是心中惊奇,问道:“老前辈把阵法打开了?”
“打不开。”曹嵩摇了摇头,说道:“老前辈说,那阵是他此生见过最强大的阵法,甚至让他一度坚信这是神明留下的阵法。而这阵下压着的,应当是一位神圣领域的强者。”
“什么?!”魏叶秋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第四百六十三章 修炼法阵
战局结束,姜陵回到了狭间之中。
战场结算已经出来,最后获得的积分总数为610积分。其中获胜奖励200,战场表现分80,另有击杀敌对玩家一人所获50积分,剩下的是击杀神庭庭主、锦书桃花等护卫存活而获得的奖励积分。
“击杀敌对玩家一人?”姜陵还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应该是荆戎杀死了李久希,积分算到了自己头上。
姜陵更是有些意外主线任务的附加内容居然结算积分了,因为这一次他们是杀光敌对玩家取得的胜利,虽说最后魏叶秋存活,神庭庭主身死,按理说主线任务也完成了,但因为那时敌方玩家已经死光,确定了胜负关系,主线任务便不会再结算。主线任务奖励自然是没有了,但是附加内容奖励却还在。
【附加内容:桃花、锦书、山盟、东风每存活一人则获得额外50积分奖励;玩家每击杀一名神庭执事,则获得20积分奖励;每击杀一名神庭执事长,则获得50积分;成功击杀或协助击杀任何神庭司命,则全队每人都可获得60积分。】
“附加内容算是支线任务?还是附加内容是即时结算,不受胜负影响?还是任务系统的BUG?”姜陵琢磨了一会,不是很能确定究竟是怎样的判定机制,不过能多拿些积分终究是好事。
虽说没能拿到主线任务那150分的奖励,但这一局有惊无险地取得胜利已经不易,姜陵十分满足。
那克伦迪亚的确是实力不俗,不亏是积分榜第八的狠人,念术出神入化攻守兼备,最后姜陵都不惜拿自己的命去做诱饵,逼他露出破绽。当时姜陵身上有伤,灵念枯竭,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本来都做好了自己会被直接打死,甚至是输掉此局的心里准备。
但是还好最后贞德和黄烈不负期望,击毙了克伦迪亚,而魏叶秋毫不吝啬地拿出了两枚顶级宝药救治了自己,不然死亡可是要损失不少积分的。
除了敌对玩家的强大,更让人咋舌的是神庭出动的阵容,那可是一位神庭庭主以及三名神庭司命的围追堵截啊。
放在比赛开始之前,姜陵都难以相信有什么人能从这样的包围网里逃出去,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一位庭主、两位司命命殒当场,而魏叶秋这边竟是个个都活得好好的。
笔趣阁
姜陵也只能惊异于血丹青之主曹嵩的实力、魏叶秋的魄力、以及魏家家主那令人无语、却又五体投地的城府韬略。
这一战打完,首先确定了魏家绝对是站到了神庭的对立面;二来知道风隐大路的叛神者势力也已经开始全力参战,且实力非常可观;第三,便是随着山阳城神庭三位顶尖高手尽数死亡,风隐大陆东北部的局势将会乐观很多,从而辐射全局,也便是将胜利的天平向世家这边拨动了一些。
“接下来整个风隐大陆都要打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秋田家是不是还能沉得住气做这缩头乌龟。”姜陵嘀咕了一句,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随着他迈动步伐,隐隐还是会牵动胸腹处的疼痛,不过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雪莲还生丹和仙心通体丸皆是珍贵宝药,功效非凡,更重要的是锦书以自己的灵力帮助姜陵调整错位的骨头、温养内脏,再加上姜陵身体含有龙血,自愈能力强大,这才让他从濒死的边缘又活了过来,而且经过这么十几分钟的休息,甚至不影响正常走路。
但是保险起见,姜陵肯定还是要去商城里修复一下,他迈步走出房间,看到了黄烈。
黄烈走过来还要搀扶他,姜陵笑着摆手道:“没事,好多了。”
“你这身子骨可以啊,我看你正面被克伦迪亚干了一炮,还以为你得被打成一滩烂泥呢,没想到吃点药就又支棱起来了。”黄烈好奇地捏了捏姜陵的手臂,啧啧道:“你这身体强度也差不多是天变下境武者了吧?你还真像阿奇尔说的那样灵念体三修?”
“灵念双修,身体强度是因为之前饮过龙血,我记得和你说过。”姜陵动了动胳膊,抬头看了一眼狭间内,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黄烈羡慕地感叹道:“光听说龙血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绝佳补品,没想到功效这么强。”
姜陵笑着说道:“你别说,这一次重伤过后,我感觉身体强度竟然又有所上涨。我推测应该是龙血已经融入了我的体内,在重伤后自我治愈的过程之中,极大的调动了龙血活性,再一次增强了我的体质。也可能和魏公子那两枚丹药有关系。”
“臭显摆。”黄烈虚了姜陵一眼,眼神里却掩盖不住的酸意,他阴阳怪气道:“既然自愈的过程中可以催进你身体的机能增长,那我没事就揍你个半身不遂好了。”
“还是不要强求了。”姜陵苦笑拒绝,而后道:“我现在身体强度已经临近天变境的门槛了,估计再随便买一本锻体方面的典籍心法,就可以直接踏入天变境武者的行列了。”
黄烈羞恼道:“小爷之前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场才升到天变境,你丫的一滴龙血喝下去,就随随便便踏到天变境门槛了?这特么的不公平,我要投诉。”
“我这一点功法武学都没有,和你们这些武者肯定比不了,只是身体强度虚高而已。”姜陵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虽说这龙血功效逆天,直接将自己身体强度强化到了地转巅峰的水平,但你若让姜陵不动用灵念之力去和地转上境的武者打,估计还真没有什么赢的可能。
一来姜陵不会武学方面的技能,只能靠自己学的太极拳和罗汉拳去打,而太极罗汉在现实世界虽是顶尖的拳法,可在游戏世界里,实用性上来讲必然是没办法和那些简单粗暴的技能相比。二来姜陵这个所谓的身体强度临近天变境,也只是客观意义上,详细来讲,其实只是身体的坚实程度和自愈能力比较强而已。而只有真正的武者玩家,才知道怎样将身体机能转化为攻击力和破坏力。
比如天变下境的武者,其拳头就和铁板一样坚硬,但是他却可以一拳击穿铁板,这便是力量的运用。而姜陵,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既然有了这样的身体强度,不修炼一本武学也可惜了,我看你也别买了,我送你一本。”黄烈说着,伸手掏出了一本秘籍递给姜陵,他说道:“我们师门很基础的锻体心法,教你怎样增强体质以及运转力量,不算什么上乘秘籍,但也还不错。我已经用不着了,你拿着看看吧。”
姜陵伸手接过,一看名字《楚氏锻体决》。
姜陵问道:“这‘楚氏’是指什么?”
“楚山派,是南晋楚家以家族为核心,创建的一个门派,也就是我的师门。”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商城之中,黄烈好奇道:“怎么看不见别人了呢?咱俩出来的不算早啊,小楼呢?鲍兄呢?”
姜陵收起秘籍,看着空荡荡的商城
,也是一阵神伤。鲍伯尔想必是不会再出现在5频道了,孙小楼和他弟弟,应该没必要躲着自己吧?姜陵心里也不能确定。他只好开口道:“最后关头了,大家都很拼,我想以后也就不用每次都聚了吧。”
“也是。”黄烈豁达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他们还好,都没有被淘汰,有些朋友已经见不到了。记得宋韦么?”
“宋大哥当然记得,塞纳尔那一场我们三个一起的嘛,之后我和他还一起去过虫岛呢。”姜陵问道:“怎么了?”
“上一轮他被淘汰了。”黄烈耸了耸肩,叹息着:“越来越接近尾声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要散了。”
姜陵沉默片刻,抬手锤了锤黄烈的肩膀。
黄烈打开商店,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估计下一轮结束之后,你也不一定能看到我了。”
“别说丧气话啊。”姜陵在绿水晶进行了一下治疗,听到黄烈又开始泄气,不由鼓励道:“这局不是赢了么?你的积分稳定前百没问题啊。”
“我看现在很多人都迈进天变上境了啊,我还在天变中境,这一次能不能突破我都没底,怎么和人家打。”
“我也是天变中境啊。”
“靠,我能和你比?灵念体三修的天才,你那巴啦啦小魔仙变身,天变中境就能和上境的人打,我又不会。”
“巴啦啦个屁。”姜陵打开商店,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兑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关闭商店。然后对黄烈说道:“急着晋升上境,就抓紧时间修炼吧。”
“你换什么了?”黄烈瞪着眼睛问道。
“修炼法阵。”姜陵说道:“600积分的确是有点贵,但绝对是值的,这样我就可以在房间修炼了。”
黄烈愣了片刻,眼睛直勾勾看着姜陵。
姜陵疑惑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值?”
“值,非常值。”黄烈笃定地点了点头。
姜陵说道:“我倒并不是很推荐你买,毕竟一次性花费600积分在这上面,剩余的积分就买不了上面了,也兑换不了太多狭间时间了,可能会导致你下一场比赛有点难过。”
“我不买,我...”黄烈欲言又止。
姜陵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气得笑骂道:“有屁快放。”
“哎,有人来了,哟,是她。”黄烈看向姜陵身后。
姜陵转过头,看到苏唯走了进来。
苏唯看见姜陵,平淡点了点头,而后去绿水晶进行了一下治愈。
“输了?”姜陵试着问道。
“输了。”苏唯平淡的说了一声,而后她想打开商店看一下,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姜陵,开口便是:“你买修炼法阵没有?”
姜陵心中转瞬想了一下,觉得没有隐瞒必要,便回答道:“买了。”
苏唯看向姜陵,眼睛发直,欲言又止。
姜虽说苏唯这样的美女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总比黄烈那张老脸顺眼,但还是让姜陵一阵头大。
“什么意思啊?”姜陵又瞥了一眼黄烈。
苏唯则轻咬下唇,下了决心,目光倔强道:“今天让我进你房间,你要什么都可以。”
“嘿,你这不择手段的女人。”黄烈跳脚道:“你怎么把我台词抢了呢?”
“啊?”姜陵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双修?
“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修炼法阵是安放在房间之中的,而房间是可以共享的。”姜陵一拍脑门,喃喃自语道:“那样只要是经我允许的人,就都可以进入我的房间修炼了。”
“对啊。”黄烈耸肩道:“不过我觉得倒也不是说进去多少人都可以,毕竟修炼法阵主要的功能之一,是改变周身环境中的能量浓郁程度,比如说若是十个灵师挤在一个屋子里修炼,大家争夺灵力,那效果一定是大幅度缩水。要是像挤地铁一样站一屋子人,我估计那也就感受不到增幅效果了。”
“嗯,是这个道理。”姜陵点了点头。
苏唯在一旁提醒说道:“我修炼剑法,不用灵气念气,对你影响不大。”
“嗯,我知道。”姜陵点了点头,心里则是琢磨着既然这法阵可以多人共享,那这600积分实在是太物超所值了,难不成这也算是策划方为了加快玩家修炼进程而做的隐性补偿?
姜陵正想到这,苏唯则以为姜陵是在考虑条件,她便主动说道:“进练功房现在是25积分十分钟,我可以每十分钟拿出20积分,在商城给你兑换等价的物品,你看行么?”
姜陵听到这个条件没有直接回答,摆了摆示意苏唯不要着急。他则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考虑,
策划方有意在这一次维护后通过各种手段加速玩家境界修炼速度,修炼法阵的升级也是其中之一,在这样的阶段玩家的境界提升便十分重要。
无论什么游戏,跟着版本的风向走肯定是没错的。此时此刻,玩家需要做的,就是拼命提升自己的境界。
眼看着积分榜前茅的家伙都踏入了天变上境,还有大部分玩家停留在天变中境,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几乎可以在战斗之中建立不可逆转的优势。哪怕是修炼逆天通灵术的姜陵,面对天变上境的阿奇尔也是十分勉强,更别提其他玩家了。
这个阶段一旦境界被落下,那便很容易如滚雪球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慢了一步到天变上境,就极大可能要慢上一步踏入玄极。
现在绝大多数玩家都已经看清了当下游戏世界内的局势只有到了玄极境界,才能真正凭借自己的硬实力去影响战局的胜负,而不是只能傍剧情人物的大腿。
但话说回来,虽说这个阵法可以共享,但是眼看着比赛越发接近尾声,玩家之间的竞争已经趋近白热化,你能看到的每一个玩家都是你的对手,很难有人心甘情愿帮助其他人。
所以,哪怕黄烈与自己已经算是革命友谊,但刚刚黄烈还是难以启齿,犹豫不决。因为到了这个关头,帮助别人,就是在坑害自己。
苏唯则直接一些,把“要什么我都给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之后又细致的谈了条件。
姜陵知道苏唯提出的条件十分合理,她来蹭阵法,然后付出一定酬劳,至少明面上看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姜陵思索了片刻,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心中一直模糊的觉得不太合理那一个点。
如果让一个排行靠后的玩家攒下积分买来修炼法阵,然后免费给排行靠前的玩家用呢?
比如黄烈来买这个阵法,那姜陵便可以省下600积分,至少可以白嫖到下一次淘汰赛黄烈退场之前。如此一来,岂不是“养猪”战术?
虽说每一位玩家都是有着强烈的、想要实
现的愿望才来参加比赛的,但是面对国家荣辱、权势利益、个人情谊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这种自甘奉献的人未必就没有。
姜陵想到了这一点,感觉心里一沉,认为这种情况绝对是有可能的。却只也能无奈叹息,心中暗自道:“表面上是个人竞赛,背地里终究还是国家之间的博弈嘛。”
“怎么?还是不行么?”苏唯见姜陵叹气,以为他要拒绝自己,不由微微皱眉。
姜陵摇了摇头,说道:“可以,我接受你的提议。”
从自身来看,姜陵完全愿意接纳黄烈和苏唯来蹭自己的法阵。第一,势利一点来说,自己可以从他们手中拿到酬劳,就像是买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然后租出去一个房间一样,弥补自己的花销。第二,虽说他们二人的实力会增长,抛去个人感情,客观来看是增加了对自己的危害,但是...自己目前实力比他们二人还是强很多的,并不是很顾虑他们会追上自己。
第三,他们两个都是中国人,出于国际赛场上的民族情谊,帮助同胞自然没毛病。第四,黄烈苏唯都算是自己朋友,也称不上是与虎谋皮。
第五,苏唯说想要什么都行...啧啧...
“你把口水擦一下。”黄烈提醒了一句。
姜陵回过神来,认真道:“你们可以来我的阵法里修炼,我也会索取一定报酬,价格暂时就按你说的来。”
“谢谢。”苏唯这才笑了笑,虽说是互惠双赢的局面,但是法阵在姜陵手里,那主动权就在姜陵手中,他没有坐地起价,没有开出额外条件,苏唯便诚心感谢。
“合理。”黄烈也点了点头,亲兄弟明算账,谁也不亏欠谁。
苏唯直接说道:“你看看商城里有没有你需要的,我可以先预付给你100积分左右的商品。”
“就不怕我拿了东西把你拒之门外?”姜陵摇头问道。
苏唯面无波澜,平淡道:“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姜陵打趣道:“万一呢?”
苏唯端起扶摇剑,平淡道:“姐姐也不是没遇到过渣男。”
“咳。”姜陵无奈耸了耸肩,点头道:“我们先去看看积分和货币的兑换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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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次更新之中,开启了积分兑换货币的单项通道,具体汇率却没有来得及观察,姜陵要先看一下官方给出的积分和货币是怎样的比例。
“二十五比十,二十五积分兑换十银币。”姜陵看了一眼这个数值,觉得还算合理。甚至已经超出了他心中的预期,不由自语道:“我还以为得是三比一呢。”
苏唯淡然道:“单从物价上看,的确是货币的购买力更大,但是积分有着不可替代的功能兑换选项,是货币不具备的。而且我们可以在游戏世界之中从剧情人物身上获得不少的货币,但积分却只能通过系统给的任务和获胜积分来取得,所以比预期要高一些,也是合理的。”
不单单是姜陵,不少玩家在开启积分兑换货币业务之前,就观察和对比过货币和积分的购买力问题。一本像北溟鱼龙决这种镇宗之宝级别的一流秘籍,售价是50银币,而一本武灵唤法,售价则是50积分。而武灵唤法的珍稀程度是远不如北溟鱼龙决的,所以可以得出积分的购买力必然是逊于银币。但是武灵唤法虽然谈不上高端玄奥,却是市面上极为少见的、系统性的武灵使用指南,而且里
面记录的并不是实际招式,也不是内功心法,而是知识讲解和技巧指导。而需要用积分购买的秘籍,几乎都是此类。
除此之外,许多积分商品也都是有特定功能性,比如地图、动植物图鉴、国家历史、宗门历史等等,这些物品的共同点是在游戏世界很难买到,或者根本就没有。而货币能买到的东西,就是游戏世界之中也能见到买到的。至于像兑换狭间时间、游戏时间、查询战场预告这些自然不必多说。积分虽说购买力不如银币,但其不可替代性是不言而喻的。
姜陵也清楚这一点,点了点头,而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好,我刚刚买法阵之前大致看了一下商店,有一件叫做幽谷寒蚕丝长袍的装备,售价30银币,我觉得挺不错的。”
“我买给你。”苏唯丝毫不拖泥带水,听到价格之后,直接将100积分兑换成了40银币,十秒之内便找到了这件装备,买下递给姜陵。
姜陵欣然接下,道:“女侠爽快。”
“还要什么?”苏唯问道。
姜陵拿着新衣服拍了拍,道:“先就这样吧,朋友一场,算是送你十分钟修行时间。”
“好,谢谢。”苏唯可没和他客气。
黄烈也问道:“我再给你买点什么?”
“你不是给了我一本秘籍了么。”姜陵自然更不会宰黄烈一笔,他随口说道:“给我少买一些药品就行,恢复灵力的药品就别买了,我这还有剩余,买点治疗外伤和恢复念力的药品。”
“没问题。”黄烈爽快答应。
姜陵拿起这件上衣端详了一下,这是一件淡灰色的简洁长袍,下摆垂至膝盖处,在袖口和衣摆处有些零碎的雪花纹路,从外表上看,倒是简朴而不失贵气。而再看内里,不但可以看出其质地光滑,穿着舒服,而且仔细看时,也不能发现这衣服内部有着像是银丝一样的线勾勒出的微型法阵。
【物品名称:幽谷寒蚕丝长袍】
【品阶:卓越】
【类型:衣服】
【装备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对念力拥有一定隔绝效果;耐高温耐低温;坚韧不易破损。】
【备注:寒蚕丝并非寒蚕吐出的丝,而是由生长在极寒地区的一种名为寒杉的纤维物质,后被误读成了寒蚕。此衣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冬暖夏凉。】
姜陵刚刚打量商店的时候,就认定这是实用性很不错的卓越级装备,念力隔绝自然是用来对抗念师。而耐高温耐低温,且是由植物纤维组成,又可以一定程度上克制冰火雷等法术。而坚韧不易损,自然是可以缓解冷兵器交锋时所受的伤害。这衣服可谓是魔抗护甲双加成,比较少见,比姜陵目前身上这件精良级别的丘蜀平原战衣,可是强多了。
姜陵自然是像收租的房东一样快乐地拿好了自己的酬劳,对着苏唯说道:“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战场预告看一看,然后就和我回房间吧。”
“你别不坏好意地盯着苏唯。”黄烈贱笑着拆台道:“说的跟开房一样...哎呀。”
苏唯抬脚就给黄烈踢出了商店。
“流氓一个,素质堪忧。”姜陵失望摇头以撇清关系,而后认真道:“你要是有意见,要不就别带他了吧,我们两个双修岂不是美...哎呀~”
姜陵的身体更快地飞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 玄武局势
“由于增添了可自行选择下一局战场的优先匹配地点,当您准备观看战场预告时,需提前确定所希望前往的大陆,而后经过一段时间来进行系统确认、战场匹配以及战场预告生成,继而才可以进行观看。”
当姜陵打开战场预告时,里面就蹦出来这样一段提示。
“也对,之前都是系统提前随机给你安排到某个战场之中,战场预告也就直接能看。现在得我们自己先选择去哪个大陆,然后系统才能进行安排。”一旁同样打开战场预告的黄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姜陵问道:“下一场去哪?还去风隐大陆么?”
“不太打算去。”姜陵摇了摇头道:“目前风隐大陆的情况我们也看到了,随着魏家正式参战,整个大陆上八成的区域就是处于战乱状态,且不是一朝一夕能分出胜负的,剧情上不会有太大新意。”
“那怎么了?打得激烈才有肉吃啊,这样的局面下任务奖励一定很不错,而且你难道不想关注一下风隐大陆上,世家和叛神者联手究竟能不能打过神庭么?”
“富贵险中求倒也没错,但是在见识过神庭庭主的恐怖实力之后,我觉得目前我们玩家的战力在人家面前还是太弱了,比如刚刚那局,实际上我们根本左右不了剧情走向,甚至只能选择拼了命去击杀对方玩家来取得胜利,实在是太不可控。”姜陵解释道:“就好像我们现在都是某RPG游戏里的40级的玩家,而风隐大陆上大半的地方明显已经升级成60级的副本了,我倒是觉得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也对哈。”黄烈挠了挠头,道:“那你准备去哪?”
“我想去北秦或者南晋看看,也想去源法大陆看看。”姜陵如实回答。
黄烈意外道:“你一个灵师不准备回灵元大陆了?”
姜陵说道:“灵元大陆现在暗流涌动,局势混乱,各大宗门和神庭的矛盾逐渐升级,叛神者也开始行动,但还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站出来和神庭翻脸,真正的大战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我若是真想回去的,等下一局结束,我拿积分买时间就好了。”
“哦,那北秦你之前有去过,南晋呢?怎么要去那了?”
“荆戎的家乡在那,我看看能不能帮他实现一下愿望。”姜陵知道这件事总要找时间去办,若是能直接把战场安排到南晋荆家附近,那倒是最好不过了。
“你别说,你这武灵还真是挺厉害的,打得很卖力,带他回家去看看挺好的。”黄烈笑着说道:“荆家人肯定得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啊,我是帮荆戎回荆家报仇,你当落叶归根呢?”姜陵说着突然想起黄烈的师门就在南晋楚山派,便打听道:“这个荆家什么底细,了解么?”
“回自己家报仇?”黄烈咧了咧嘴,不过也没多问,接着说道:“荆家我还真有所了解,在南晋,除了皇族以外,还有着七大贵族,当然这些贵族不像是风隐大陆上这些世家这么牛逼,百余年来他们都老老实实在皇族手掌底下做事,但南晋官场文武职位,有八成是在这七大贵族手里,所以也可以说都是家底不俗。其中名声最盛的是霍家,出了很多文才,当下南晋宰相便是霍家的人。但霍家是搞学问玩政治的,论硬实力,霍家就不行了。家族武力水平,则以楚家和荆家为最,二者不相上下,所以你也猜得到,这两者之
间互相捅刀子,玩手段,挺不和的。”
姜陵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荆家强到什么程度?有多少高手?”
黄烈回答道:“荆家具体什么实力我没接触过,只是荆楚两家实力相当,据我了解,楚家大概有玄极高手三四人,天变境高手五六十位吧,其中主要是族内的人,也有部分外门弟子。”
姜陵对这样的宗门实力感到些许压力,一般的一流宗派,玄极高手基本也就是个位数,在二流宗门之中能有一两位玄极都不错了。姜陵恍然道:“你的宗门就是楚山派,也算是楚家的外门弟子咯。”
黄烈笑道:“对啊,所以你找荆家麻烦,我还真能帮帮你。”
姜陵摇头道:“你有楚家外门弟子的身份,就算荆楚不和,但没有个缘由在,怎么会方便对荆家出手,胡乱行事小心惹得宗门不满。”
“没事,荆门的人又没见过我。”黄烈问道:“所以这一次选择玄武大陆?不过玄武大陆四个国家,也不一定就能到南晋,就算到南晋了,也不一定能和荆家有关。”
“那到也是。”姜陵也知道这一点,无奈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现在玄武大陆什么情况?目前的几次战场,无论在哪个地点,都与神庭有关,倒是玄武大陆没听到什么动静。”
姜陵琢磨了片刻,玄武大陆上,北秦的主剧情应该还是北疆王领军南下谋反。东周的话,想来是新皇帝正在清理寒王姬如珑的残党以及其他反抗势力,毕竟新皇登基,又闹了一场遗诏风波,国内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安稳。西唐自己一次没去过,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说西唐开始插手北秦的叛乱,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晓。而南晋自己也没有丝毫了解,只是因为荆戎的原因,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黄烈努嘴说道:“说实话我这几次也没去过玄武大陆。”
这时,一旁的苏唯开口说道:“我这两次都在玄武大陆。”
“哦?”姜陵转过头来,抱拳道:“女侠给说说。”
苏唯一边浏览着商店,一边平淡开口道:“秦国北疆王荆自如谋反,联合另外两位亲王一同挥师南下,逼三皇子让出皇位。那位三皇子却宁死不从,集结军队抵抗,奈何连败数阵,不是对手。三皇子迫不得已向西唐借兵八万,期间还斩了两位劝他勿要引狼入室的臣子发泄火气,好在终究是在秦国中央地段抵住了北疆王的攻势。双方各占据半壁江山,打生打死,难以避免又死了不少百姓,时值天下多事之秋,神庭不想看到北秦也乱,便希望双方各退一步,怎料三皇子和北疆王都不同意,甚至西唐都不愿退兵。神庭的作风我们也都看到了,怎会容忍他们反抗,接着神庭便强势出手,没过多久北秦变成了四方混战。”
姜陵见其对北秦事情知道的如此详细,便追问道:“你上一次在北秦?”
苏唯回答道:“上上次在北秦,上一场我选定玄武大陆,本是想再去一趟北秦,怎料给我分配到了东周。”
姜陵还念着姬如寒公主那一对卡姿兰大眼睛,急忙问道:“东周什么情况?”
“姬如光借助太宰的帮助,杀了寒王登上皇位,随后清剿之前支持寒王的诸侯,同时也开始敲打之前保持中立的几位诸侯王,有人服从,有人抵抗,东周便也大乱。”苏唯说道:“毫无疑问,东周的神庭也开始插手,企图安稳局面。而诸侯王宣称姬如光并非先皇遗诏所选
的继承人,名不正言不顺,希望神庭裁决。但姬如光又是先皇唯一的儿子,也有朝中大臣鼎力支持,神庭判不了这官司,只是强势要求双方停手,自然又是里外不是人。加上东周叛神者从中推波助澜,东周便也是打成了一团浆糊。”
“这哪是多事之秋,这是混沌之景啊。”姜陵感慨了一句,而后问道:“上把遇到谁了,我看排行榜的位置,你是不是又输了?”
面对姜陵如此直白扎心的话语,苏唯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
姜陵有所察觉,疑惑道:“那人我认识?”
苏唯缓缓吐了口气,道:“上一局对方阵营中,有一个我讨厌的女子,名叫蕾雅,还有一位,我记得是你们的朋友,叫孙夜雨。”
“什么?!”姜陵惊讶不已,实在是出乎预料,倒不是惊讶于苏唯和孙夜雨会碰到一起,而是其中蕴含的立场问题。姜陵急切追问道:“上一场有神庭参战么?你是哪一边的?”
苏唯对姜陵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回答道:“现在每一场都有神庭参战,我是帮助一位叫裴青云的官员护送一份情报前往一位支持姬如光的诸侯王处,是神庭对立面的。而孙夜雨和蕾雅,自然是配着神庭的一位典刑司命过来截杀我们。最后裴青云逃走了,我们都死了,情报也没送成。”
“孙夜雨和蕾雅都帮助神庭去了?”这才是姜陵没有想到的。
苏唯问道:“蕾雅你也认识?”
“一起战斗过。”姜陵突然想起苏唯之所以从她之前固定的频道转而来到五号频道,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她讨厌的人,看样子她说的就是蕾雅。但是现在姜陵哪里会顾得蕾雅是什么立场,他在意的是孙夜雨,他说道:“混乱之城,算是全天下抵抗神庭的势力开始行动的地方。”
“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听说过。”黄烈接了一句。
姜陵叹了口气道:“那一战我便是和孙夜雨、蕾雅一道,帮助三大世家对抗神庭。明明都应该是神庭这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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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朋友选择了与自己对应的立场,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和自己一同对抗神庭的蕾雅与孙夜雨都选择了转变阵营,莫非有什么意外?
更重要的、更让姜陵心中难安一点——孙小楼会不会和他弟弟是一样的选择?
“可能他们觉得跟着神庭一起,胜算更大吧。”苏唯与孙夜雨又不熟,客观的去看,倒是不觉得选择和神庭一道有什么问题,不过是理念不同罢了。
“孙夜雨是聪明人,他不会看不出来和神庭一起行动绝非长久之计。”姜陵还是难以释怀。
“什么长久之计。”苏唯苦笑一声,道:“再这样输下去,我都要选择和神庭一起了。你以为我们都有你这样的实力?要知道目前来看,虽然天下反抗神庭的力量开始崛起,但是依旧是神庭一方取胜更多,实力更强。眼看着排名滑落,还什么长久不长久的,保住自己名次以免被淘汰,才是重中之重。”
姜陵闻言也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孙夜雨之前连败数场,恐怕也的确有可能是为了胜利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姜陵抬头看向商城门口,那里没有任何人来。
整个五号频道似乎只有他们三人。
所以,孙小楼为什么没有来?
难道...真的是不想见自己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 破境时的两把剑
姜陵最终还是选择了玄武大陆,一来是试一试能不能匹配到南晋附近的战场,好对荆家进行一些调查,毕竟荆戎作为他的武灵,为他而战,是他的一大助力。带他回荆家复仇,完成他的心愿,也能寻回他部分记忆,可以提升荆戎的实力。当然就算不会提升荆戎的实力,姜陵也觉得帮助战友完成心愿是自己理应做的事情。
二来就如之前三人所分析的那样,玄武大陆与神庭的战斗刚有雏形,不会像风隐大陆那般司命日常对线,庭主野区GANK那么恐怖,是适合当前阶段的战斗等级。
而与苏唯交谈后,姜陵又多了一个理由。既然孙夜雨上一次选择的是玄武大陆,这一次便极有可能会继续选择这里,若是能试一下与其相遇,姜陵想要问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既然你们不肯见我,我就去找你们。”姜陵暗自念叨一句。
因为需要根据所有玩家选择的战场地点目标来进行战场匹配,所以战场预告并不能立刻观看,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三人皆是选择了玄武大陆的战场,而后便随着姜陵返回了房间。
“法阵呢?长什么样?快装上我瞧瞧。”黄烈十分期待地搓着手。
姜陵从包裹里拿出一物,道:“就是这玩意。”
“罗盘?八卦镜?”黄烈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我以为会是很多宝石什么的材料需要我们自己布置呢,或者是给瓶魔法药水让我们自己在地上花呢。”
“那岂不是还得给你张图纸?万一画错了算谁的?”姜陵无奈笑了笑。
这花费600积分的天价兑换出的法阵,是一个只比手掌大一圈、呈六边形、淡银色、材质看上去像是金属的东西,上面画着天书一样的繁杂符号。在正中央则嵌着一块宝石,那宝石扁平,有着黑白红绿四种颜色,呈现螺旋状融合,就像是将四块不同颜色的橡皮泥拼在一起,而后放在桌子上用手心旋转着压扁后的样子。这宝石光华温润,却是并未透出什么能量或者气息之类的,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这块六边形阵盘,整体的重量倒是比看上去还要沉很多。
“也没个说明书什么的。”姜陵嘀咕了一声,试着将其放在了房间正中央的地上。
而后姜陵便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修炼法阵在安置至你的房间后,将永久保存,且无法拆卸,只会被更高级的法阵所替代,是否确认现在安置?】
姜陵默默选择了确认,而后那放在地上的阵盘,其中央的宝石便开始亮起微弱的四色光芒,而后宝石竟是如同融化了一般,变成了荧光的液体,顺着阵盘外圈那繁杂的纹路流淌开来。四色光芒在房间亮起,眨眼之间...那阵盘突然沉到了地下,与光芒一起消失不见。
黄烈嘴巴呈O型,刚要惊叹一声酷炫,却发现已经完事了,不由咧嘴道:“这就完了?”
“你当看美少女变身呢?”苏唯冷不丁吐了个槽。
姜陵笑了笑,看向地上法阵消失的位置,见到那里留在下浅淡的纹路符号。而且最明显最直观的感受,那便是姜陵已经开始察觉到周围的能量流动充盈了数倍!
“已经启动了。”苏唯说一声,而后就在阵眼边上坐了下来,道:“我要开始修炼了。”
“这么急?要不你坐床上或者椅子上。”姜陵说道。
苏唯没有言语,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而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修炼什么内力方面的法门。
姜陵看得出苏唯真的是很急切地要提升实力,便也不多说,只是看向黄烈道:“我们抓紧吧。”
“好。”黄烈应了一声,而后转头看了一眼,他伸手把椅子拽了过来,坐在了苏唯斜对面一米远的位置
。
姜陵心想一边修炼一边还能看美女养眼,还不是兄弟给你创造的这么好的待遇?姜陵也转身坐在了床上,想了想之后,拿出了《天池明集》。
随着上一次战斗,在见识过克伦迪亚,以及那位神庭庭主使用的念气手段之后,虽说想像那些武侠小说主角一样过目不忘、看一遍就会是不太可能,但终究是对念气的使用多了些感悟。
姜陵拿出天池明集,结合其中关于念气运转与释放的技巧,进行整理学习。
嘣...嘣...嘣...
姜陵正看着聚精会神,突然被弓弦的声响给打断了,他抬起头来,看到黄烈正在空弦拉弓,瞧那姿势应该还是在回想东风射出的那破空一箭。
苏唯也被吵得张开眼睛,幽怨之中带着些许杀气地看了一眼黄烈。
黄烈尴尬地收起了弓,而后只得连弓都不用地比划着。
姜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便是三人一屋修炼的弊端,进行练习时难以避免会影响到旁人。
姜陵继续观看天池明集,大约看了一刻钟,而后将其收起,静坐着在脑中回想刚刚看过的内容。
锵!
一声剑鸣,苏唯突然站起身,抽出扶摇长剑,向前方虚斩一剑。
咻。
伴着轻微的破空声响,只见苏唯剑落处,空气竟是出现了那么弹指间的扭曲,甚至隐隐能看出那一道极为浅淡的白色剑痕滞留在空中,下一瞬那剑痕竟是变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而后转眼消失。
姜陵和黄烈惊异地看着那剑痕消失处,苏唯却是平淡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又坐下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这一剑水平极高,而且姜陵还猜测之所以剑痕还会二段转化为旋风状,可能是和苏唯的扶摇剑有关。
这柄扶摇剑与他装着周瑜的魂灵玉一般,都是预选赛时取自东芜岛的石像,那石像带着有一定难度的谜题,并非所有人都解得开,也并非所有人都碰得到,比如黄烈在东芜岛上就没取得这样的资源。
姜陵获得的魂灵玉之中装着生前有玄极中境实力的周瑜,自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这把扶摇剑,姜陵甚至觉得其价值可能要更高。
姜陵又瞥了一眼苏唯那精致的侧颜,心中不由感慨这是一个心性和身手都十分不俗的女子,只是在游戏理解上要比自己差上很多,不然也不至于排名比较落后。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供给,同境界同装备水平下,姜陵甚至认为苏唯是不输于岛川勤、郝威廉这样用剑好手的。
随后姜陵又看了一眼正扭着腰做拉弓状对着天花板、看上去有些像弱智的黄烈,想起三人在东芜岛相遇时的场景,不由有些感慨。
那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们三人能聚在同一屋檐下修炼。
“过去三个月了啊,怎么感觉像是一年前的事情,又像是昨天的事情。”姜陵嘀咕了一句,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些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淡淡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
苏唯说的对,参加这个游戏,当然是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当你面临淘汰的时候,是无法顾及什么原则、什么底线,因为一旦淘汰出局,这个世界就和你真的没关系了。
想要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你得一直赢下去才行。
想要一直赢下去,就必须要变强。
姜陵积分榜已经升至第20位,但目前他的境界却停留在天变中境,虽说他双修灵念,又有通灵之法,但面对排名在自己身后的阿奇尔,还是险些败退,因为人家是天变上境。而面对克伦迪亚那种天变上境的佼佼者,姜陵更是难以招架。境界的提升,直接影响能量的蓄积上限和运行速度这种“硬指标
”,自己必须也要跟上那些逆天选手的修行进度,才能与之一战。
经过几轮的累积,和几番交战的心得,姜陵已经有了破境的把握。他掰了一块青玉灵芝放进了口中,忍着苦涩将其咽下喉咙。
修炼运灵心法,需要将灵力由灵窍流出,沿着全身的灵络流淌,最后再回归于灵窍。
因为灵窍每时每刻都在孕养着灵力,旧的灵力流出,有新的灵力将灵窍充盈,当流出的灵力运转一周再回到灵窍时,便超出了原本的上限,灵窍无法容纳更多的灵力。
那灵力便开始冲击灵窍,让它变得更深更大。
破境之时,则是要让灵窍产生足以造成质变的量变,需要孕养和运转的灵力更多,难度自然是几十倍的提升。
这是一个十分考验耐心、勇气和灵力控制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损坏灵窍,重伤己身。
姜陵全神贯注,操控灵力在灵络之中运行,先要将灵络温养,同时又要催动灵窍,让其做好受冲击的准备。
这就像是用一根水管往一个拥有一定韧性的密闭容器之中注水一般,灵络便是那根水管,灵窍便是那个可以被扩充的容器。如果水管不够结实,便被压力撑破,如果注水的速度不精心控制,那容器便会破裂,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姜陵修习的是最顶级的云神宗运灵心法,精细地操控灵力,润养每一处灵络。胸口处灵窍输出的灵力沿着上半身流转,最后回到腹部,腹部灵窍流出的灵力,则是转回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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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灵络温养完毕,灵窍完全催动,接下来便是最后的关头。
那些如潺潺流水般的灵力,化作滚滚浪涛,开始轰击灵窍。
此时此刻姜陵盘膝坐在床上,身上光晕莹莹,青色的雾气在他身边缭绕,衬托得那紧闭双眸的肃穆容颜竟有几分神仙气。
苏唯有所察觉,转过头看向姜陵,眼神之中并没有多少惊讶,有的只是严肃,她知道姜陵实力很强,此时突破天变上境也算不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黄烈也停下了锻炼看向姜陵,而后眼神微变,不声不响地向前迈了两步,靠近了姜陵。
苏唯以余光打量了一眼黄烈,见他左手有意无意搭在腰上,挨着那把腰间短剑。苏唯又转头看向姜陵,也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扶摇剑握紧了一些。
突破之时,需要凝聚心神,专心致志,且如走钢丝一般马虎不得,稍有差池便可能跌进万丈深渊。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破境者十分虚弱,若是有人来打扰,哪怕只是一拳或是一剑,都会对破境者产生极大的、甚至可能是不可逆转的影响。
黄烈和苏唯,是姜陵的朋友,但...也是他的对手。
而姜陵竟选择在他们面前放松了警惕。
黄烈的手碰到的短剑的剑柄。
苏唯一手握剑,一手撑在地上,随时就要站起。
姜陵察觉不到身前的事情,他闭着双眼,额头溢出丝丝汗水,随着他开始冲击灵窍,一阵阵轻微的、如心脏跳动一般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在他体内奏响。只要能顺利破境,他便能成为天变上境的强者。
但此时他脆弱的像是一个婴儿。
黄烈突然握住了短剑,手臂上肌肉瞬间绷紧。
苏唯也倏然站起了身,扶摇长剑向前一送。
噗!噗!
连续两声如同皮囊被刺破的声音从姜陵身上响起。随后荧光渐渐收敛,蒸腾的青色的雾气也消散了开来。
姜陵长吐一口气,张开了双眼。
“嗯?你们在干嘛?”
姜陵惊疑地看着眼前黄烈和苏唯各持兵刃对峙着,一时间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天上之景
两声轻微的破裂声,却并不是什么东西碎开了或者是裂损了,正是姜陵胸腹两处灵窍冲击成功,灵窍扩张所发出的声音,这也代表着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姜陵迈入天变上境。
因为有着足够的积累,加上顶级的云神宗运灵心法的辅助以及高级修炼阵法的加持,姜陵甚至只额外消耗了一小块青玉灵芝,便成功破境。
随着灵窍已经升级,灵力归入其中,外泄的部分灵气,也就是那些青色薄雾,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了。
姜陵张开双眼,却惊愕地见到黄烈手持短剑,苏唯手持扶摇剑,正互相指着对方,眼看着似要大打出手。
“嗯?你们在干嘛?”姜陵不知道两人出了什么问题,急忙站起身,疑惑道:“这是要切磋一下?”
“没错。”黄烈收起短剑,转头朝他嘿嘿一笑,道:“不过我突然觉得还是算了,以苏女侠的性格又不会手下留情,打趴下还得花积分治疗。”
苏唯面容平淡,收回了扶摇剑,看向姜陵道:“突破了?”
“嗯,有惊无险。”姜陵回应了一声。
“这才三五分钟的功夫啊,我看你是无惊无险,破境像拉屎一样简单。”黄烈毫不掩饰自己的酸意。
“什么狗屁比方。”姜陵笑骂一声,而后道:“你们两也抓抓紧争取这一次也破了,不然可就要被甩下了。”
“知道。”苏唯冷淡应了一声,而后再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我争取。”黄烈也笑了笑,锤了姜陵一拳,而后也在一旁静坐下来。
姜陵看着二人,还是疑惑刚刚两人似有出手之意是为了什么,看着可不是像要切磋的样子,但两人谁都没解释,姜陵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姜陵在开始破境的时候,也没有考虑他们二人可能会出手打断自己破境这种可能。倒也不是姜陵丝毫戒备心理都没有,只是一来这二人都算是自己朋友,姜陵认为以他们的脾气秉性不会做出下作之事。二来两人都要蹭自己的修炼阵法,打扰自己破境,被自己赶出去,最后结果可谈不上是利大于弊,实乃损人不利己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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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摇了摇头,打算一会找机会单独问问黄烈,而后便继续修炼了。他没有想到,刚刚其实是苏唯防备着黄烈,黄烈防备着苏唯,都怕对方下黑手打断他破境,一来二去就发展成拔剑相向的地步了...
好在最后姜陵成功破境,二者也都不是愚笨之人,转瞬洞悉了对方的想法之后,便及时止住了出手,没有闹出误会。
姜陵先是再次运行了一次灵力,体会了一下破境带来的硬指标提升,自己的灵力上限扩充了接近五成,灵力恢复速度和运行速度也是大幅提升。放在别的普通RPG游戏里,便是蓝条增加、恢复速度加快、施法速度提升,都是简单而粗暴的关键属性增长,可以非常直观地影响到玩家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
“这样的状态下再开启通灵术,像阿奇尔那种对手也就不足为虑了吧。”姜陵感悟到实力有了飞跃之后,心中自语了一句,随后又摇头暗道:“干嘛以一个排行在自己身后的人为对手,要做的是把排行榜前面那些家伙挑下马啊。”
姜陵刚刚已经看过排行榜,随着上次更新积分获取水平再次提升,胜负对于排行的影响越发明显。名列第八的克伦迪亚因为输了一局,竟是直接跌落到了第十八位,巧合的不单单是克伦迪
亚来到了上一次贞德所在的位置,而且之前位列第二十六位的姜陵,现在正好就在第十九位,和克伦迪亚紧挨着。
而贞德则从十八晋升至第十位,黄烈晋升至八十一位。
第一名再次易主,上一次占据榜首的赫莱蒙德无疑是输了一局,已经落到了第四名,而上一次第三名的姜小白则成功夺魁!
第二名莱德瑞,曾经雄踞榜首的绝对强者,经过一段下滑之后,再次回到了临近巅峰的位置。
林不负第五名。
楚辞,第七名。
朴镇北第十一名。
...
这些才是自己需要挑战的对手,姜陵与他们交过手或者合作过,十分清楚在这些强者面前,单单突破天变上境是没有用的,因为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手到擒来而已。
姜陵沉吸一口气,将灵力回归灵窍,而后拿出了一本秘籍,这是一份手抄本,名为《降灵九章》。
这本手抄本是师父李轻舟留下、师弟李当归抄录给自己的,是获得最早的一本秘籍。但是姜陵曾经观看过,发现这其中讲解的知识较为玄奥,没有一定的修行基础是无法读懂的,便一直搁置了下来。如今已经踏足天变上境,姜陵知道已经可以开始阅读这一本功法了。
师父李轻舟在云神宗只带了四本秘籍出来,皆是他精挑细选,自然每一本都是极为珍贵且实用。
这降灵九章,书如起名,分作九个章节。
分别讲解花、草、树、鱼、飞禽、走兽、爬虫、异兽、奇种九大种别的灵物,可以说这本书将灵师所有能够召唤的灵物归纳到了这九个章节之中,当然若只是简单的讲解粗浅原理,姜陵也就不会说它是一本玄奥难懂的秘籍了。这本书细致地讲解每一种灵物的特性以及灵力施展时的对应技巧,无论是唤灵术还是附灵术都有所涉及,而且都是进阶级别的知识,没有较高的灵术基础是无法体会其中深意的。
姜陵自然是先把重点放在了囊括藤蔓术的“草章”,细细品读。
聚精会神沉浸其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姜陵有所感悟,抬手在墙上唤出一根小拇指大小的野草,那小草青绿色,形态简单,但十分凝实,甚至看着与真实的野草没有半点区别,但是其坚韧程度却已经不逊于钢铁。
姜陵拨动着野草,突然有所察觉转过头来,感受苏唯身上气机凝实,而且逐渐上涨,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正缓缓抽出剑鞘。
那气机攀升至一种令姜陵都感到些许压迫感,而后才停下,并且一直维系在苏唯身上。
姜陵知道只要撑得过这个关头而不衰减,苏唯便也要踏入天变上境。
姜陵和黄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看着苏唯,随着她体内气机涌动,身上的衣袍无风而动,一头柔顺长发四散飘动。
片刻的时间过去,那翻滚的气机瞬间平复,而后敛入那娇瘦的身躯之中,苏唯张开的双眼,如若两颗夜空之上的星辰般明亮。
“恭喜。”姜陵笑着说了一句。
苏唯朝姜陵点了点头,那一直严肃的面容上终于是多了几分笑意。
而紧接着,黄烈也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开始破境。
姜陵对此自然也感到欣喜,而且想来是将苏唯破境的过程看在眼里,才促使黄烈有所明悟,也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这样看来,黄烈还要好好感谢苏唯一番才是。
这一次又轮到苏唯和姜陵静静等候,看着黄烈攀升气机,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黄烈突然抬起左手,在半空虚抓,整条左臂突然间肌肉拱起,甚至还出现了几条青筋。
黄烈左手握拳下压,如同在拉动一根无形的弓弦,而后猛然张开手掌。
轰。
黄烈屁股下的凳子一时间碎成了无数块,甚至还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凹陷。
“嚯。”黄烈拍拍屁股站起身,伸着懒腰长出一口气,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道:“原来这就是天变上境的风景啊。”
“不错。”姜陵也替黄烈拍了拍手。
“这样也能多了几分胜算了。”黄烈笑了笑,而后看向姜陵说道:“随着内力的突破,我对那一箭又有所领悟,你能不能帮我试一下?”
姜陵点头道:“好啊,怎么试?脑袋上顶个苹果给你射?”
“屋子里太小,我们出去试试。”黄烈说道:“你想办法防御我这一箭,射伤了我付医药费。”
“口气不小啊。”姜陵站起身走向门口,说道:“正好我也试试我的灵术,还有赔医药费之前,你把椅子先给我赔了。”
姜陵和黄烈走出了房间,苏唯想了想也迈步跟了出去。
黄烈小跑着来到了狭间中央,距离姜陵约有百步,而后拿出了弓箭。
姜陵也想见识一下来到天变上境之后,黄烈的最强一箭会有多强,二来也能测试晋升之后的自己拥有怎样的实力。
黄烈搭箭在弦,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姜陵,将弓弦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发出吱吱的声响,他说道:“一定要施展全力去挡,别大意,我这一箭肯定是超级强。”
姜陵点了点头,轻轻跺脚,一连三面藤墙在自己身前竖起,再一挥手,念气凝聚,覆盖在了藤墙之上。
“来了!”
黄烈猛然松手,清脆的一声弓弦崩响,那支箭急速旋转着,化成一道闪电,在空中瞬间撕扯出一条淡白色的轨迹。
嘭!
第一道藤墙被转瞬刺破,只留下一个大拇指粗细的窟窿,足以看出这箭矢带着怎样的穿透力。
但有了第一道藤墙的阻挡,气劲不再那般凝实,当箭矢落在第二道藤墙上,又是瞬间射穿,只是留下的窟窿已有鸡蛋大小。
轰!
箭矢落在最后一道藤墙上,便发出了如同铁锤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将覆盖着念气的藤墙射穿了一个人头大小大的破洞。
箭矢来到了姜陵面前。
姜陵探手一抓,将那箭矢握在了手中,四菱形的箭簇距离姜陵的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
“喂,太伤人自尊了吧。”黄烈小跑过来,见状不由有些泄气。
“不,你这一箭很强...”姜陵松开了手,鲜血从掌心流下,他都带着几分震撼道:“非常强。”
随着灵力水平提高,姜陵知道自己的藤墙术已经十分结实,又覆盖了念气在上面,这三道藤墙便是姜陵在短时间内能施展出的最强防御手段。
甚至姜陵有信心挡住同境界念师的乾元贯破那种级别的单点伤害技能。
但是却没有顶住黄烈这破风一箭。
“若不给我准备时间...我想我是挡不下这一箭的。”姜陵吸了口凉气。
苏唯也眸露几分惊惧道:“若是让你偷袭得手,玄极之下恐怕少有人能挡。”
第四百六十八章 建邺城的黑影(一)
画面中出现的,又是一座占地面积宽广的城池,画面以俯视的角度,由远及近,看得到那四方城墙高耸,看得到城内阡陌交通错落纵横,看得到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屋。从这般城池规模和房屋密度,可以确定这必是某座名声远扬的大城。
而画面中央闪过的那气势恢宏的明黄色建筑群,也就敲定了这必是某一国的都城。
姜陵一眼便确定,这不是东周的九鹿城。
二者不但是城市布局迥异,建筑风格也有很大不同。这座城池大部分街道较窄,而且二三层的楼房特别多,看上去人口密度比较大。
但根本没有给姜陵打量全城的机会,镜头很快拉近,姜陵只能迅速记忆一下周边大致的建筑和街道布局。镜头定格到了一处毗邻皇宫的繁华地段,街道上整齐铺的是棕红色的砖,两侧是搭着鲜红瓦片的院墙,朱漆大门上都悬着牌匾,门内还很考究地有着一面照壁,记得也被称作萧墙,虽说在这个世界见过很多古中国的建筑,但这照壁还是姜陵第一次见到。
当然这一面墙与剧情无关,姜陵看到这些大气华贵的庭院,便知这也是一条富人或官员居住的高档地段,他刻意关注了那些门匾,即便是一闪而过,他也看到了在街道的西侧,两个相邻的府邸一个写的是“林”一个是“荆”。
“南晋的几大士族?”在看到这两个名字之后,姜陵心中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南晋国都,不由喃喃道:“求锤得锤,真就让我去南晋了?”
姜陵仔细看着画面,不敢错过一点信息。
画面就停在了这条街上,一道身影突然疾驰而来,出现在了这里。
看上去是一个男子,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披着一件破旧的斗篷,看不清楚面容。他身形中等,但看着很健硕,只是那衣衫已经有些破损,还有鲜血顺着他的裤沿流下。
他在这条街上看了一眼,而后一挥手抹去了脚边的血迹,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姜陵眼睛瞬间放大,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靠,不是吧?”姜陵难以置信,即便是已经有着天变上境实力的他,也只能捕捉到一道残影跑向了左侧,甚至不太确定他进了哪处宅子
因为只有刹那的功夫,他也不确认这人影消失的过程究竟是战场预告视频的加速特效,还是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进行了一次移动!
“若是不是剪辑效果,那这人怎么也得玄极水平啊。”姜陵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也不排除是系统故意不让玩家看到这人影进了哪家宅子,所以故意做了后期处理。
在这人影消失没多久,一位男子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这里,他穿着精致的铅灰色铠甲,但是没戴头盔,露出了一张冷酷的面容,能够看出他已经三十岁开外了,但是单看颜值着实是不低,可以说这张脸就是拉到现代完全能够包装成一个靠脸吃饭的偶像派。
不过姜陵更在意的是他刚刚从远处屋顶飞落下来的动作。
“这身手看上去像是天变上境,而且他来的方向似乎是皇城那边。”姜陵摸着下巴,看着镜头里这位帅哥,注意到他腰间悬着一把带鞘的短剑,还挂着两尺长的一段铁索。
他正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整条街道,而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中断的血迹,一时有些犹豫。
片刻后,一队穿着制式衣服的士卒快步跑了过来,一共六人,看其气势和步伐,必定各个都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而非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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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两侧数座宅邸的房门先后打开,看上去像是护院或者管家的
角色走出了门。
他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皆是向那英俊男子拱手问候。林家走出的那一位中年管事靠近了过去,面容疑惑,似在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英俊男子简短地回答了一下,因为视频没有声音,姜陵也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来推断。至于唇语,姜陵没有深入研究过,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再说从这简单的剧情里,猜也猜得到这男子必是追杀先前那黑衣人而来的。
敢在贵族区域踩着房顶跳跃,还能让几大贵族家的管事拱手称礼,这位靓仔一定是有着一定地位,或是一定权力的。再看他身后紧跟着的六位身穿制式服装的人,不难想象此帅哥应当是什么禁军或者城卫军一类组织的头目。
而那黑衣人跑到这片街区消失不见,因为两侧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英俊男子也不方便自作主张地探查,对几位家族管事开口说了什么,那些人大多吩咐手下,重新折返到了庭院之中,应当是在配合搜查。
就在这时,英俊男子面色一变,抬起了头。
又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这一刻,那几位虽然没有官职,但平时连一般的官吏都不放在眼中的几大贵族家的管事,具是变了表情,弯腰行礼。
那女子一袭浅蓝色袍子,衣摆上有着白色云纹,简单之中却透着一股子高贵。她仿佛从天而降,落到了人群中央。
“诵经执事长?”姜陵眯起了眼睛。他已经能够认出全天下神庭那些统一的特定款式服装了,一眼就看出这是诵经执事长的“制服”。
那是个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长相只能说是平平常常的女子,她眼神平淡,表情肃然,先是看了一眼那位帅哥,那帅哥则立马会意,低头禀报了什么。而后她又扫视几家管事,几个管事也先后开口,像是汇报,又像是在辩解开脱。
女子眉头微皱,明显不太满意,看其手势,应当是开口命令那帅哥亲自去搜查这些贵族府邸。但是帅哥没有立马应承,略微低头,面色为难。几大管家也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再一次开口辩解。
诵经执事长一甩袖袍,面带怒色而离去。
那位帅哥则留了几句话,短暂的犹豫过后,带着他的人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镜头随着几位士卒的跑远而逐渐开始拉远,战场预告想来也快要到此为止了。
“神庭要抓的人跑到了贵族一条街,不知道溜进了谁家,神庭执事长想要搜查,但几大贵族出于颜面考虑,不让她随便翻。”姜陵给这个预告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而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注意到那些管事相互行礼,开口商谈,只是其中一位,非常古怪地扯了一下袖口,那里竟有着一条血迹。
“嗯?”姜陵惊异的功夫,战场预告也到此为止了,画面瞬间消失,姜陵懊恼地咬着下唇喃喃自语道:“靠,这是谁家管事来着?”
“看完了?”黄烈在一旁见姜陵收起了目光,问道:“什么情况?”
“林家也是南晋七大士族之一?”姜陵询问道。
“是的,实力还不错,应当仅在霍家、楚家、荆家之下,能排第四。怎么,真的给你匹配到南晋去了?”黄烈问道。
姜陵点头道:“是啊,南晋皇城有没有去过?”
“没去过,也不了解,只听说叫建邺城。”黄烈叹了口气,道:“没和你分到一起,大腿抱不上了。我得去一趟北秦了,看战场预告的内容,貌似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位挺重要的臣子叛变了,也可能是卧底的身份被识破了,正向北疆王那边逃窜,三皇子的人马正在追杀。还有些模样古怪
的人正在暗中跟着,我怀疑是西唐的人,不知是要使什么坏心眼。当然,神庭的人毫无意外也跑出来掺和,不知道要帮谁呢。”
“三皇子身边的臣子,是不是一个年轻的书生?”姜陵急忙问道。
黄烈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看上去年纪不算大,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你有过接触?”
姜陵应道:“我第一次战场便是在北秦,相助一个叫屈坤的大学士,我感觉极有可能是他。你帮我留意一下那边的局势,我挺关心的,若你到时分配的阵营是和他一伙,可以提我的名字,兴许他能信任你。”
“好,我兄弟名气大。”然后黄烈又咧嘴道:“主要你这名气在神庭那边更大,我要是提了你,他们不得把我扒皮抽筋了啊。”
“我又没让你扯脖子喊你认识姜陵。”
“我要是被分配到神庭那边,我就说你是我死对头,估计他们会热烈欢迎我。”黄烈哈哈笑道。
姜陵没和他扯淡,转头看向苏唯。这一次三人选择的都是玄武大陆,他与黄烈没能匹配到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和苏唯一道。
苏唯知道姜陵心中所想,摇了摇头道:“和你们都不一样,我还在东周。”
“连续两次在一个地方,这倒是少见啊。”姜陵诧异道。
苏唯说道:“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上一次姬如光联系救援失败,已经输了一场,那些诸侯王再次集合兵力向皇城进军。而且从战场预告中看,神庭不知道是如何拿到了那一份遗诏。”
“神庭得到了遗诏?”姜陵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沉,他可是知道那遗诏上写的是寒王姬如珑,而不是太子姬如光的名字。所以说太子继位并非奉诏行事的事实已经被神庭知晓了,姜陵担忧道:“这岂不是暗示着神庭要帮助诸侯王推翻姬如光了?”
“极有可能。”苏唯也有些态度消沉,她看了一眼姜陵道:“也帮你关注一下?”
“嗯。”姜陵应了一声。
而后三人狭间时间用尽,便各自下线了。
就在姜陵离开的几秒钟后,商城之中来了两个人。
“没人,想必已经走了。”孙夜雨打量了一下空荡的商城,而后望见姐姐脸上失望的表情,略带自责地开口道:“都怪我破境用了太长时间。”
“没事,也可能是他换了频道。”孙小楼叹了口气道:“他上次看到我和陈独醒在一起,估计有些伤心。”
孙夜雨努了努嘴道:“他本来也不是你男朋友,吃什么醋。”
孙小楼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陈独醒比姜陵要好么?”
孙夜雨刚打开战场预告,闻言一脸严肃道:“我只是觉得在这游戏里认识的人,他们的本性根本看不真切,所以不赞成你在这找男朋友,外面追你的人又不是没有。无论是陈独醒还是姜陵,你随着你自己的喜欢,我不会阻拦。”
没等孙小楼说什么,这边孙夜雨转过头看战场预告,一边看一边语气坚决道:“我知道陈独醒家里有钱,但我不需要他的帮助,你也别想为了我去讨好他,甚至牺牲你自己,不然我宁可瞎一辈子。”
孙小楼欲言又止,但也知道弟弟的脾气,只能无奈苦笑,也打开了战场预告。
“这一次还是去玄武大陆,匹配到哪去了?”
“南晋,应该是国都建邺城。”
“那你...还要帮神庭么?”
“为了赢,只能这样。你也不必换阵营,我们姐弟分开下注,也好一些。”
“嗯。”
第四百六十九章 建邺城的黑影(二)
所谓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这一次比赛结束后,姜陵又回归了琴店打杂伙计的身份,至于早上练着太极罗汉,白天偷闲练琴,晚上与史怡激情互动...当然目前这里仅指对打,这些事情都是日常琐事,无需累述。
方昕媛说还有预计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带着儿子出国了,只要那时姜陵没有暴毙掉,琴店就会暂时由他接手。史怡没有带来什么新的情报,只是日常督促姜陵认真比赛,并且提醒他这一次积分榜前十之中足足有四位是中国同胞,若是他不加把劲,以后她想帮助姜陵从领导那边捞些福利就难了,姜陵也只得苦笑着答应。
这一次是正常的五天休赛期,五天一过,转眼来到了下一场比赛。
姜陵趟进舱内,意识进入到了数据世界。
......
修炼之余,姜陵又和黄烈打听了一下南晋的历史文化,得知这是一个和古中国的晋朝差不太多的国家,首先是封建的阶级制度分明,皇族贵族寒门分的十分清晰,家族观念极重。其次是盛行诗词歌赋这些文体文化,还有就是一些服饰、装饰、建筑风格或者是其他审美方面的文化,经常会形成一股潮流。当然追赶潮流是贵族的事情,平民阶级只能出出苦力,只是有些价值观念会受到一定影响。
同为玄武大陆四大帝国,南晋的历史长度与东周北秦相差无几,因为极为看重出身、想做官基本上只能要靠内部人员推举的封建社会制度,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便出现了代代为官、宗亲势力在朝野开花结果的士族。目前为止,南晋的官场之中竟有八成出自那七大士族。
这些士族世代为官,向朝廷输送了大量人才,也必然混入了不少尸位素餐的庸才,但无论如何,这几大士族在南晋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可以说其他姓氏的人,想要在官场谋生路,那就必须得抱上这七条大腿中的一条才行。
当然千百年来南晋倒也不是只有这七家士族,曾经也发生或大或小的谋反事件,但最后被都皇族夏侯氏平稳压下,不少姓氏就此除名,而且这七大士族则在这些叛乱之中证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忠于皇室的——至少目前来看是的。
这些士族家族底蕴深厚,而在这个修真的世界,没有卓然的实力,再大的家业也是守不住的,所以这些士族内部,也都有着大量实力超群的修行者,或是宗亲,或是奉养的门客。甚至如荆家楚家那般,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宗派。一边处庙堂之高,一边还能处江湖之远,不得不佩服这些家族真是两开花啊。
因为黄烈虽然宗门在楚山派,但毕竟也没说真的在南晋待过多久,也只能知道一些人尽皆知的基本信息,姜陵知道这些信息虽说不一定能用到,但毕竟他没有来过南晋,总是多了解一些为好。
【世界正赛第十四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建邺城遭遇战】
【战场模式:个人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5人】
【战场资料简介:南晋国都建邺城,亦是南晋最繁华的一座城池。在建邺城中央便是皇宫,宫内藏着无数大内高手。皇宫南侧乃是各大士族毫门的府邸,亦有着诸多实力绝然的宗亲与门客。也许这里是南晋最安全的地方,可今日,一名从皇宫内逃亡出的要犯,却要
在这里掀起波澜。】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光怪陆离场景隐闪,待到视线清晰,姜陵已经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胡同之中。
“这味道,一定不是贵族区吧。”姜陵扫了一眼墙角,排泄物的气味已经“入砖三分”,想必这处宝地已经和公用厕所画上了等号。在低素质人群生活区,见到这样一个死胡同完全不用意外,而贵族区的人就算素质也不高,但出于颜面也不会干“随地大小便”这样的事情。
姜陵走出这味道浓郁的死胡同,左右扫了两眼,并没有主线任务触发。
“又是个人战,而且没有触发任务,又得费脑筋琢磨了。”姜陵暗自嘀咕。
从战场预告之中看,毫无疑问的是事件发生地点是在贵族一条街,战场载入信息之中则明确的指出其位置在皇宫南侧,即便没有看战场预告的人,也不至于变成无头苍蝇。
“‘一位从皇宫之中逃出的要犯’?”姜陵琢磨着这句话,心中暗道:“要犯不在地牢待着怎么关到皇宫去了?难不成是皇族的人需要皇上亲自审讯?而且神庭也在协同追捕此人,这人什么来路?”
神庭协助皇族追捕犯人?可能性不大,一来皇族想来是使唤不动神庭,二来从战场来看,明显是神庭更在意这位犯人。
按理说当下能让神庭出马追捕的只有叛神者,那么...这人既是皇族又是叛神者?
姑且这样假设,而现在他溜到了某位士族的府邸之中,那士族又向神庭的那位诵经执事长隐瞒了他的行踪,是皇族授意,还是某个士族根本就是叛神者家族?
姜陵一边想着,一边脚步不停,简单的辨别方位之后,他已经确定自己在城南的一处平民区,由于两三层的楼宇太多,视野里没有出现皇宫,但向北走准没错。
路上偶遇了一些行人,皆是粗布衣服,有的还打着补丁,甚至还看到一位穿着草鞋搬运货物的青年小伙子,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面黄肌瘦,扛着一个米袋子,满头的汗水。
再繁华的封建社会,也是封建社会啊,姜陵不由感慨了一句。
沿着道路走了五六分钟,还是没有见到皇宫的影子,但是街道上倒是热闹了一些,两边不少店铺将商品摆到了外面叫卖,有卖饼的、卖布匹的、卖字画的等等,像是集市一般。
姜陵正打算找个店铺询问一下皇宫的位置,突然听到马蹄声响起,凝眸望去,北面来了四位身披盔甲的骑兵。
姜陵犹豫片刻,闪身进了旁边的一家半开着门的店铺里面。
“客官?”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姜陵透过门缝瞥了一眼,而后转过头来,看向柜台和柜台边上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有着淡淡的妆容,模样算是中上,身材倒是标致,正带着些许好奇地打量着姜陵。以念力扫过,毫无能量波动,是个普通人。
而扫视柜台,姜陵倒是有些汗颜,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此时才看到这是一家售卖胭脂水粉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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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给我家娘子看看化妆品。”姜陵胡诌了一句,像模像样地打量了起来。
“化妆品?”风韵犹存的老
板娘微怔,而后笑道:“倒是头一次听说这词儿。”
“我也没怎么买过。”姜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眼看着年关将至,这是要给妻子选件礼物啊,客官真是有心人。”老板娘还是会做生意的,一句话化解了姜陵的尴尬,同时也捧了一手让姜陵不好意思不买。
“您帮我选一个经济实惠的就行。”姜陵笑着开口道。
“好。”老板娘转身挑了两个小圆盒出来。
马蹄声从门口经过,还夹杂着几声路人慌乱的呼喊,姜陵扭头瞥了一眼,而后道:“本来这么窄的街道,还非要骑马过。”
姜陵说这话自然是为了让老板娘接话,从而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老板娘不负期望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听说皇宫那边出了点乱子,好像跑了什么犯人,城卫军加紧巡逻呢,不过刚刚那几位看着到不像是城卫军,估计又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出来凑热闹。”
“假装抓贼,实际上就是耍威风。”姜陵佯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老板娘轻叹口气,平淡道:“人家有钱有势的,就爱瞎折腾。喏,客官你看看这两盒胭脂,都是中上品,价格还不高。”
姜陵拿起一个青绿色小圆盒,打开装模作样地闻了闻,随意问道:“也不知道是跑了什么犯人,闹的大张旗鼓的。”
老板娘有所察觉地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有所感知,但假装没看到,又拿起了另一盒胭脂。
老板娘保持笑容道:“咱们也不了解,不过我看倒是也不用担心,这些胡闹的世家子弟多少也有几分本事,再说还有城卫军呢,就算城卫军解决不了,那些人也不会解决不了。”
“嗯?您是说谁?”姜陵好奇地问道。
“客官不知道早上来了几个人么?”老板娘问道。
姜陵面不改色,道:“实不相瞒,我这刚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到家呢。”
老板娘面容微僵了刹那,被姜陵敏锐的捕捉到了,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谎话一定有什么疏漏。但老板娘没有拆穿的意思,温和道:“您看这两盒胭脂怎么样?”
姜陵看了一眼老板娘,而后笑道:“相信您的眼光,我全买了吧。”
“多谢客官。”老板娘喜笑颜开,道:“至于您问早上来了什么人啊,我虽然没看见,但是听他们传言,说是咱们皇上请了神庭的神仙来做客。有人在北门那边看见了,那些神庭可都是腾云驾雾,可厉害了。你说有他们在,还能跑了什么贼人。呐,这两盒胭脂,收您两银币。”
姜陵接过老板娘包装好了胭脂,拿出两个银币来放在柜台上。
姜陵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望了一眼老板娘。
老板娘收起两个银币,也看着姜陵,似乎察觉到了姜陵所想,缓缓开口道:“客官放心,我就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也不会和谁说我看见过您。”
姜陵手指敲了敲柜台,道:“我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老板娘犹豫片刻,还是说道:“皇上请那些神仙来做客,自然是万分小心,从昨晚上开始,就关闭了城门,禁止出入。”
姜陵不由失笑道:“那你还敢赚我的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又不值钱。”老板娘温和一笑,双眸含光道:“你也不像是坏人。”
第四百七十章 建邺城的黑影(三)
“此地往西八百余米便是皇宫,在皇宫南侧,就是你说的那世家府邸所在。”一位士兵捂着胸口,靠坐在墙壁,眼神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人,颤声说道:“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不能杀我,杀了城卫军会被全城通缉...”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那男子微微一笑,而后笑容变得略带狰狞道:“可是我都杀了这么多城卫军了,你认为我还差你一个?”
在他们所在的这一条小巷之中,还有鲜血淋漓的三具尸体,皆是城卫军。
那已经重伤的城卫军惊慌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那玩家将手中的长刀横在了那城卫军的脖颈,冰冷而锋利的刀锋稍稍触碰皮肤,便留下一道血痕,他却是没有砍下去,而是移开了刀,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行,反正杀你一个小卒也没什么意思。”
那玩家干脆收起长刀,看着惊魂未定的士卒,冷笑道:“想找人报仇就来吧,告诉你们队长,我们五位来着异世界的绝对高手,会把这建邺城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记住了么?记住了就滚吧。”
“好...”那城卫军狼狈逃窜。
这位玩家正是曾经在虫岛与姜陵交过手的普雷特,他转身便走,心中暗道:“我目前排名已经掉到了积分榜第一百四十六名,应该会匹配到一些强者吧,只要让局势混乱一些,还是有浑水摸鱼的机会的。嘿嘿,不愧是我。”
他暗喜着自己灵机一动的战略,向着西方快步离去。
如果以皇宫为中心,在皇宫的另一侧七百米左右的距离,有着另一位玩家。
他换上了一身与南晋风格无异的服装,正稳步往皇宫的方向走着。
此人正是石田左靖,积分榜上名列前茅的玩家。石田左靖倒也是第一次来建邺城,但是曾经有任务到过南晋,观看过战场预告后确定了战场所在地,便到商店买了一件南晋流行的广袖左衽衣,为的就是行动时可以方便一些,不会引起重视。
一队四人的巡逻兵从前方走来,石田左靖转过身看向旁边一家卖茶的铺子,坐下来点了一壶南晋很常见的花茶,暗中以余光打量几名城卫军从自己身后路过。
“客官您慢用。”身材矮小的老板笑眯眯端来一杯茶,还说道:“原本今天是从城外采茶的日子,但是城门被封了,咱家这茶剩的也不多了。”
“多谢老板。”石田左靖开口说话时甚至都带着一点南晋独有的口音,不仔细听还真就听不出来区别。
不得不说这便是石田左靖过人之处,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刻意地去观察和记下其特有的一些建筑风格、服饰服装、历史事件、甚至是语言习惯等等琐碎之事,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便可以很快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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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本事自然是需要极强的洞察力、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来支撑。而大部分玩家虽说也都是特邀入选,头脑不俗,却极少有人能够做到这般细致的事情,而且大多数人也不会认为费力去记这些会有多大增益。
但石田左靖不同,他几乎是本能地便将他所去过
地方的一切能接触到的相关信息都记到脑海之中,就像是脑子里有着一座阁楼一般,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等到有朝一日需要时,再将其取出。
虽说绝大多数情况下,剧情分析能力、判断力和个人战力才是主导胜负的关键因素,故而玩家们不会刻意去记,甚至会下意识过滤掉那些看似杂七杂八的信息,但石田左靖非常清楚,这个习惯为他带来了怎样的好处。
他饮了一口茶,开口道:“这城门封到什么时候?”
老板说城门被封了,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此时也没有问为什么封闭城门,因为明显城门封闭是举城皆知的事情,自己若问了必会惹人生疑。
而问何时能开启城门,就显得不那样突兀,等待老板接话,就算老板没有说出封闭城门的信息,再用其他言语引导便是。
小茶摊上也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在一旁坐下,闲谈说道:“不晓得哟,可能是要等那些神仙走了才让开门吧。”而后老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神庭来咱们这是抓一个大魔头的,封闭城门,我估摸着就是为的是关门捉贼。”
“老哥说的有道理。”石田左靖点了点头,他十分清楚百姓口中的神仙指的就是神庭,他故意露出一丝惊讶,接着说道:“这得是多大的魔头,得让神仙们亲自来抓啊。”
“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老板说完自己笑了笑道:“说书的把魔头都说成这个德行,我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我估摸着就是个实力高强的恶人,皇帝治不了了,请神庭来斩妖除魔。”
石田左靖疑惑道:“最近我也没听说咱们建邺城出了什么恶人啊。”
“我也没见着城里哪里出事了。”老板说到这,抬手往东指了一下,再次压低声音道:“有人说是皇宫里关着的一个恶人。”
“那挺吓人的。”石田左靖再喝了口茶水,和老板闲谈两句,便说有事先走了,离开了茶铺。过了两个转角,他便直直奔着皇宫而去。
在皇宫的东北方向,三队巡逻的城卫军凑在了一起。
“听到命令了么?有个实力非常强的高手杀了我们三个兄弟,还叫板说他们有五个人,就是要把建邺城闹个底朝天。”一位小队长神情愤慨,道:“副统领通知咱们从现在开始三队合一,改成十二人一队,遇到敌人也不要慌,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统领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
“咱们三位统领都是顶尖高手,而且听说御龙军谢大统领也在带人搜索,谢大统领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用我说了吧?那可是以一当千的绝顶高手,什么歹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在建邺城作乱,简直是找死。”小队长给其他人做着动员,自己情绪十分激动地说道:“今天圣上可邀请了一群神仙来做客,我们可不能丢脸,到时惹得圣上龙颜大怒,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明白!”
“行,整理一下准备出发,我们十二个人...等会,怎么就十一个人?哪个小队缺人了?”
“老王说去解手,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来。”
“他娘的,让他解去吧,看晚上我不
抽死他。上面任务都下来了,咱们不等他了,走。”
小队长一挥手,带着人继续巡逻。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墙根后面,正蹲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
解手的士兵已经被打晕倒在了一旁,那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指轻敲墙壁,低声自语道:“有五个人要把建邺城闹个底朝天?看样子应当是某个玩家放出的消息,故意要让局势混乱。但是现在所有玩家的主线任务应当是都没有出现才对,在不知道后续行动目的的情况下妄然搅局,也不知道是自作聪明还是真蠢。”
“皇帝请一群神仙来做客,看来神庭并不是突然到访,而是受邀而来,随后却又开始追杀那个男子。难道是受邀来抓人?皇帝想让神庭帮忙抓人,恐怕是没有那个权力,除非那人是叛神者。可就算是叛神者,皇帝手下高手那么多,就不能自己抓了?还非要把神庭请过来?”
“难不成这个叛神者真的强到皇帝麾下的高手都无法杀死,只能暂且困住,然后请神庭来镇压,却被那人给跑了?不对,战场预告里出现的只是一个诵经执事长,顶多就是天变上境的实力,而按理说南晋皇帝手下有两个玄极不为过,若是皇帝的人都收拾不了,那诵经执事长怎么说也是白给,神庭也得派两位司命过来才行。”
他迅速把从守卫那里偷听到的信息提炼分析了一番,最后虽说没有弄清所有剧情,但也从这三言两语之中得到了很多关键的线索。他见那队士兵走远,便冒出头来,向皇宫方向走去。
走了不出三分钟,他刚转过一个拐角,又突然躲了回来,而后探出半个脑袋。
“嗯?”他惊异地发现,前方竟有着一位玩家,而且正在和城卫军攀谈,看样子很是熟络,使得他不由嘀咕道:“这家伙好像是叫杨骁吧?难不成这家伙和南晋交际这么深,已经得到城卫军如此信任?”
杨骁与一队士兵走在一起,明显看得出并非“押送”,而是“同行”的状态,甚至还能从城卫军的脸上看到一些恭维的神色。
“杨大人,您也来帮神庭抓那恶人?”一位伍长开口问道。
“神庭未必需要我啊,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吧。”杨骁笑着说道:“从你们嘴里也听不出个具体情况,我还是直接去找你们副统领雷云彰吧。”
“雷统领就在皇宫西边盯着,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了,想来雷统领见到你也会很开心,上次和你一起剿匪都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雷统领还经常拿出来和我们说呢。”
“是啊,一转眼都三个月...”杨骁突然站定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在后方尾随的那人迅速察觉,一闪没了影子。
“怎么了?”城卫军士兵问道。
杨骁眯起眼睛道:“是个叫孙夜雨的天行者。”
“要抓捕么?”
“先不用了,这家伙逃跑有一手的。对了,你们不是说有人声称会有五个人将要闹翻建邺城么,这些人肯定都是天行者,只不过是四个而不是五个。告诉雷统领,见到天行者,别想着抓捕,格杀勿论便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建邺城的黑影(四)
今日建邺城的两千城卫军都被调动了起来,分为四组轮换,频繁地巡逻城内各个角落,见到可疑人士,便要严加审讯一番。
姜陵念术已经小成,自然不会被这些寻常士卒探查到,巡逻队还未靠近,他便早早绕开路线。七八分钟过后,姜陵已经能够透过房屋间的缝隙,看到稍远处那明黄色的建筑群,自然是皇宫无疑了。
姜陵这时发现原本四人一队的士兵,却是变成了十二人一队,而且巡查的力度明显增加,变得更为仔细,且频繁。
“因为太久没有找到犯人,上面领导发火了?”姜陵不知道是普雷特脑子一热故意引起的骚乱,便只能这样推测,他自语道:“而且已经开始有些地转上境实力的高手出现在队伍中了,再往后的路恐怕不是那么好走,得小心行事了。”
也不知巡查力度和城卫军实力的增加,是因为靠近皇宫还是因为时间的推移,总之接下来想要避开巡查靠近皇宫,都需要十二分的小心才行。倒也不是说被城卫军抓到就必死无疑,但在个人战之中,肯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一队城卫军不足挂齿,但若是引出了更强的家伙纠缠,肯定是要拖累自己剧情探索进度的。
眼下已经来到了一片楼宇更多更华贵的街区,其中还是有很多是商铺,只是少了室外的摊位,看样子都是些上档次的大商铺,普通人开销不起那种。
姜陵想了想,眼看着此地临近皇城,居民应该也都是非富即贵,想来在这里总归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打量了一番,看到了一家名为“云间丹青”的商铺,看样子是一间字画行,店面不小,装修风格也颇有水准,但姜陵观察了片刻,发现这店铺大有一副无人问津、门可罗雀之意味。
人少一点是好事,姜陵迈步进去,装模作样开始抬头打量悬在两侧墙壁上的字画。当然姜陵是一个对字画鉴赏水平有限的普通人,其中一个主要而基础的原因,就是他的工薪水平限制了他,不允许他关注这些简简单单就能卖个万八千的玩意,若是古人字画,那价格更要十倍百倍的翻,他一个月三五千工资的社畜,有必要培养这个闲情逸致么?所以目前为止他也只能以看着顺眼和看着别扭,看着就牛逼这几种评价方式来对待书法绘画。
这屋子里蛮宽敞,左边墙壁上悬着的都是书法,有大中堂、有抄录的诗篇、也有“招财进宝”这种图个吉利的字。这字迹怎么说呢,看着像行书,落笔有力,可谓苍劲雄厚,反正姜陵这个门外汉看着还是挺顺眼的,甚至也能从字里体会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姜陵本是想随便打量一眼然后去找老板套话,谁知道竟不觉间真就被这些力透纸背的字给吸引了,特别是其中有一张“东隅已逝”四字,短短四个字,却给人一种悲壮、无奈之感,仅看上一眼,就让姜陵觉得自己好像也要老去一般,甚至想起了自己那时日无多的不治之症,心中悲苦,又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姜陵自顾自看得入神,那老板却坐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姜陵的背影眼露一丝疑惑,片刻后似乎是认出了姜陵,便释然点头。
雅文吧
转眼间过去两三分钟,还是老板开口道:“马上有人要巡逻至此,你还要看一会么?”
“哦?”盯着那“东隅已逝”愣神的姜陵不由得恍然,这才摇了摇头,从出神的状态调整回来。他吸了一口气,看向老板,那是个年纪已经不小,鬓角和胡须已经有些霜白的男子,他身材中等,正坐在桌边砚墨。
“本想与你打听些事情...”姜陵刚一开口。
老板伸手往后一指,声音平静道:“先去后面躲躲。”
姜陵转头静听,这才听到有脚步声临近,不由心生几分惊骇,自己念术已经是天变境水平,可竟比这老板迟了片刻的功夫才察觉到有人靠近,说明这老前辈念术水平比自己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对于老板的话语,姜陵也没有太多怀疑,迈步藏进了店铺后厅。
后厅像是个仓库一样的地方,有着一张床铺,墙边堆着一些笔墨纸砚,一个小柜子上还有几本书籍,虽说空间不大但东西不少,偏偏摆放的都极为规整,一点不显凌乱。
姜陵将后厅的门直接关死,反正他有念气傍身,隔着墙也听得到那边的话语。
姜陵随意打量了几眼屋子,没有不礼貌地去翻动别人的东西,毕竟以他的生活经验,这种习惯把东西摆放的极为整齐的人,大多是很厌恶别人乱动他东西的。
下一刻大厅脚步声响起,能听出有五个人走了进来,而且姜陵第一时间就感应到其中有一位至少是天变中境的念师,便瞬间收缩了自己的念力探查,而后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掩盖。
虽说他已经是天变上境,但毕竟念力水平还没有跟上,还是要小心避免被人发现。有着念气屏蔽自身气息,加上身上这件自带隔绝功能的寒蚕丝外套,哪怕是天变上境念师,一般也发现不了姜陵。
他伏在门上,听着那边的动静。
“哟,于老板闲着呐,看这生意,是真的清淡啊。”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很轻易就能听出其语气之中的嘲弄之意。
于老板平淡回应道:“托您的洪福,落得清闲。”
“这您可怪不得我。”那年轻人对于话语中的反讽也不理会,笑道:“可能是这建邺城之中没有人欣赏得来您的字画,说不定换个地方卖就能有好收成了呢。”
于老板依旧是波澜不惊道:“我在建邺城住了二十几年了,也一把年纪了,实在是懒得动地方。”
年轻人道:“有什么舍不得的,您又无儿无女的,至于您这点家业,您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我可以卖下啊。您也知道我林长青的家底,这点本钱还是有的。”
姜陵听这几句言语,便已经猜到了大概,这位林家的公子哥,想必是看中了这家店铺的生意或是地段,想要威逼利诱地把于老板挤兑走,他来接手这间店铺。结合于老板那句“托您的洪福”,可以猜到林长青一定是施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故意打压着于老板的生意。
于老板摇头道:“不劳林公子费心了,我这店铺开不了多久的,您只需再等等。”
“等?我等了可是有一阵子了。”林长青对于于老板的让步却是得寸进尺,不满道:“眼下建邺城可是有点乱子,听说有些恶人在城里流窜,连神庭的大人物都没抓到他们,你说那得是多穷凶极恶的家伙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这店铺遭了灾,那可就太让人惋惜了。”
话语已经从嘲讽升级到了威胁
,于老板只是轻叹口气,道:“神庭的人就在建邺城内,公子如此蛮不讲理,就不怕惹得神庭恼怒?”
“我怎么不讲理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和你讲了吧?”林长青本就没几分耐心,听到于老板那神庭来压他,他冷笑道:“这店铺转给我尚能保存,在你手里,就不会有一个客人,你说是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是在和你谈生意,神庭会管着鸡毛蒜皮的事情?你做梦呢吧?”
不等于老板说话,林长青继续道:“这店铺让你开了十几年,虽说也算一个金字招牌了,但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儿?前年我父亲要你入我林家商行你不同意,去年要买你的铺子你也不同意,怎么,真当自己扎下根了?这是建邺城,谁的生意能做,谁的生意不能做,那是我们几大世家说了算的,你还敢和我讨价还价,真是冥顽不灵、死脑筋!”
“所以我把辛苦经营几十年的店铺,拱手想让,才是应该的?”
“那又如何?谁叫你只是孤家寡人,没有靠山就甭想站得稳。”林长青干脆喝道:“我给你说清楚,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
啪!
一声脆响,姜陵猜得到是林长青将于老板那方砚台给摔到了墙上。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东西。”林长青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过了片刻,姜陵从后厅走出,看到那方砚台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墙边,墨汁则溅洒的地上和墙上都是,好几副书法都被泼染的不成样子。
姜陵看着刚刚自己还驻足观赏的书法转眼就被糟践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一阵恼火,就要追出去报复一番。
“不要去了。”
“他们不是我对手。”
“我知道他们不是你对手,但你就不怕引起神庭的注意么?”
姜陵脚步一顿,又转回身来,他听出于老板话语里明显另有所指。
“你叫姜陵?”于老板将案上被墨染的白纸拿开,又重新铺了一张白纸。
姜陵倒是心中一颤,不由得升起几分警惕,疑惑道:“您是?”
按理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南晋,没道理有人会认得自己,除非是神庭中人,可以通过内部的情报传递,来获取自己长相特征和实力等信息。
但是,怎么看这老前辈也不像是神庭中人啊。
“神庭中的人都认识你。”于老板脸上没有气愤,也没有失落,只是表情平常,手握着一杆吸饱了墨汁的笔,他一边落笔,一边道:“我们自然也得认识你。”
“啊?”姜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试探着问道:“您是...遣神众?”
“没错。”于老板左手挽着右手的袖袍,落笔写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他一口气写下四个字,而后道:“我就猜到今天会有天行者介入,若是别的天行者我还不愿相信,但既然是你,便没有什么问题了。您能走进这家店铺,想来也是天意安排,这里的确需要的你帮忙。”
“我怎么相信您呢?”姜陵问着,也好奇地想看一眼于老板写了什么,却见他将纸端了起来。
“我会和你说清楚今天建邺城会发生什么,有哪些人入局。”于老板吹了口气,道:“然后,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第四百七十二章 建邺城的黑影(五)
南晋的达官贵人都好讲究个附庸风雅,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服装服饰,都有着一套讲究。而这南晋最讲究的地方,当然还是这金碧辉煌的大内皇宫。
紫砂琉璃瓦,蟠龙朱漆柱,金砖镶嵌,红毯铺地。一张龙椅更是纯金打造,龙口衔珠,龙目乃是上品玛瑙点缀,椅子上铺的是毛色靓丽的貂绒毯,一张毯子便值千金,且月月更换。
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袍子的年轻男子,袍子上绣的五爪金龙便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这位南晋皇帝此时摘了冕冠,露出一副冷峻面容,看上去三十岁有余,下巴上留着一寸胡须,朱唇皓齿,鼻梁高耸,一对眼眸透着深沉的色彩。
他端正的坐着,一丝不苟,背脊笔直,左手搭在一颗龙头之上。
为了彰显皇帝的威严不可亵渎,臣子觐见时,皇帝一般都是带着冕冠,但今日他摘了冕冠,因为面前的几人并非他的臣子,也不是任何人的臣子。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是神明的臣子。
“皇帝陛下,您派人送信至神庭,说是抓到了一名实力极为强大的叛神者,要送给我神庭处置,可现在我们人到了,那犯人却逃走了,不知您的军队究竟何时才能将此人抓捕归案呢?”
一人开口说话,态度还算恭敬,但皇帝白皓川却并不满意。因为开口说话的是巴丘城神庭诵经执事长史心明,而非同行而来的典刑司命林珏。
难道朕还不配与你们昭谕司命交谈?要你一个执事长开口问话?
白皓川暗中腹诽,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略带愧疚说道:“实在惭愧,本想为神庭尽一份力量,却大意之下放走了那要犯,此时朕已经出动全城的守军,还有朕的八百御龙军也尽数出动,正积极搜捕逃犯。请神庭放心,这城门紧锁,他飞不出这建邺城。”
诵经执事长史心明平淡回应:“皇宫的守卫可比建邺城还要森严,不还是被他逃出去了。”
位于皇帝左手边坐着的一人抬头看了一眼史心明,目光并非多么锐利,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对于史心明如此冲撞皇帝的不满态度。
典刑司命林珏这时开口了,这是一个面容带着沧桑,但目光坚毅的男子,他声音略带沙哑却不减威严地开口道:“经我神庭探查,此犯人乃是南晋一带叛神者的重要头目,我神庭三年前便曾追缴过他,却被他走脱。听闻皇帝将其抓捕,自然是万分欣喜,也十分感激。不料却还是被他逃走了,执事长追敌心切,出言不逊,还请皇帝与亲王见谅。”
“不妨事。”皇帝开口道:“朕也十分惭愧,竟在神庭面前闹出如此丑事。”
“无需如此,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其抓捕,交于我神庭审判罪恶。”林珏道:“听闻御龙军谢统领亲自追捕那犯人,直至皇宫南侧一条街道上,就此失去踪影,但却没有将两侧宅邸彻底搜查,不知是为何?”
皇帝苦笑一声,道:“司命大人有所不知,那两侧宅邸皆是我南晋七大世家,实在是不方便彻查。”
林珏对此事自然不会不知,但他接着问道:“七大世家,不也是南晋的臣子么?”
皇帝沉默片刻,而后道:“这七大世家,便是支撑我南晋国运的七棵擎天之柱,终究还是要给他们些面子的,再者七大世家底蕴不俗,家族高手皆是不少,他们必当自行搜查家中,抓捕逃犯。只是迟迟没有消息,恐怕那犯人并未躲到那里。
”
“可若是那些世家搜查的不够彻底呢?”林珏似乎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抬起头直白地问道:“若是某一世家,暗中勾结那逃犯呢?”
皇帝表情霎时阴沉了几分,似乎已在压制怒火,他深吸了口气,道:“七大世家,皆是我南晋肱骨,族中主事皆聪慧之人,定当相助神庭捉贼,而没道理去相助一个叛神的疯子与神庭作对。”
林珏轻轻摇头,道:“城卫军与御龙军已经搜查了半个时辰,却没有半点消息,依我看,还是重新彻查一下几大世家的府邸吧。”
皇帝沉默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亲王白皓岳站起身,对林珏拱手道:“此事发生后,几大世家都积极派出人马协助搜捕,但既然司命大人不放心,我这就通知几大世家,再彻底检查一番,以防万一。”
史心明微微皱眉,而林珏再次平淡摇头道:“还是你们派人去搜。”
“也...不是不可...”白皓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兄,片刻后见其没有说话,急忙又转过头来对林珏道:“只是皇兄派人搜查,终究显得信不过几大世家,怕他们难免心存芥蒂...”
史心明忍不住道:“皇帝查臣子也怕他们心存芥蒂?”
林珏一抬手示意史心明住口,而后站起身道:“既然皇帝有所不便那就算了,再过一刻钟的时间,若还不能抓到犯人,还请允许我神庭出手搜查世家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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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林珏话里有着“请允许”三字,但他根本没有听皇帝回复的意思,因为他本身行事也不需要皇帝批准,只是给了几分面子罢了。他说完这话,带着两位执事长和五位执事,转身便走。
待他们走出皇宫后,身为天变上境念师的史心明以敏锐的听觉,听得里面传来了皇帝的一声压制怒火的呵斥声。
“告诉谢七和城卫军几位统领,若是一刻钟之内找不到那该死的家伙,他们就全给我脱了那一身袍子上城门口跪着去!!”
史心明听到之后不由无语又不屑,低声开口道:“堂堂皇帝还要看臣子的脸色,只能拿一群酒囊饭袋撒气。”
另一位戒律执事长说道:“听闻七大世家在朝中根基庞大,甚至若是七大世家联手,完全可以架空皇权。这样看来,这皇帝也是有点憋屈。”
林珏吸了口气,道:“他们白氏能坐稳皇位,倒也的确与这七大世家脱不开干系,几朝几代的积累,这些世家的根基已经极难动摇,身为皇帝,也只能以制衡之术,让几大家族相互掣肘,来维系皇权。”
戒律执事长嗤笑道:“最后别像风隐大陆那样,皇权还要看世家脸色。”
“那倒不至于,白氏一族倒也有些手段。”林珏说到此,又眯着眼睛喃喃道:“而且御龙军统领谢七,那也是玄极的高手,性格谨慎,行事果决,绝不是酒囊饭袋。”
史心明小心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有问题。”林珏眉头微皱,疑惑道:“白皓川既然敢请我神庭来收押犯人,他不会不知道那犯人的重要性,谢七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会就让那乐岐跑了呢?”
史心明也赞同点头,肃然道:“难不成皇宫内也有人配合乐岐?”
林珏沉默片刻,而后道:“等不了一刻钟,现在你们就出手,至少他逃不出建邺城,这城内无论是什么地方我们神庭都无需避讳,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乐岐给我揪出来。”
“是!”
......
皇宫内,白皓川已经将龙案上那盏精雕细琢的白玉杯子扫掉了地上,摔成两半,茶水染湿了红毯。
可发了一通火后,他却是脸上怒容收敛,平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一位老宦官从门外走来,低头汇报一声:“他们已经走出宣门了。”说完这话,他低着头倒退了出去,招手示意两侧护卫关上了大殿的门。
“这么远他们应该听不到了吧。”白皓川平淡说了一句,哪里看得出一点恼羞成怒的模样。
南晋贤名远扬但实权却不多的亲王白皓岳低声道:“神庭未必等得了一刻钟,接下来就要出手了。”
白皓川拿出一块绸缎擦了擦手,道:“他们越急越好,世家那边的反应如何?”
白皓岳说道:“几大世家皆派出了一些护卫搜查宫南周边区域,也有些族内弟子打着捉贼的名号四处闲逛,当然其中也有几位俊杰,似乎是真的有意在帮忙搜查犯人。”
“还真没被发现?”皇帝往后一靠,冷笑道:“这个乐岐还真就有几分本事,竟真能在世家的宅子里藏了身。”
白皓岳稍有犹豫,但还是说道:“你就不怕这个乐岐出问题?”
“他若藏不住,我就把他交给神庭,又能如何?。”
“他若把你供出呢?岂不是惹得神庭震怒!”
“我可没说活着交给神庭。”白皓川轻笑一声,自信道:“这是我南晋国都,玄极强者又如何,也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
白皓岳还是有些担忧,他想了想,苦笑道:“拿叛神者的头领和神庭下棋?”
“这个局里,神庭不也是棋子么?”白皓川站起了身,负手而立,道:“借神庭的手,清理一下堵在朕心口的几块大石头。”
“这些石头原本是南晋建国的基石,但既然是基石,就应该埋在地下,不应该冒出头来,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要把朕拌一个跟头。”
“东周和北秦两边闹得欢,西唐也不太平,神庭的注意力都移到北边去了,剩下的这几位神仙,正好借给朕用一用,清扫一下庭院。”
白皓岳对这番豪言壮语却是没有吹捧,也没有反驳,只是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忧虑。
以叛神者做诱饵,拿神庭做斧,修理南晋的基石...
这是多么大胆之举,若是棋差一招,那边不是清理庭院,而是自毁长城。
见作为自己左膀右臂的弟弟不言语,白皓川开口问道:“可会有什么变数?”
白皓岳沉吟片刻,答道:“已有天行者降世。”
“天行者。”白皓川嘀咕一句,而后道:“这些天外来客实力已经不容小觑,若是能拉拢到我这边,倒也能成为稳住局势的棋子。”
白皓岳点了点头,道:“我去想办法联络一下他们。”
“嗯,听闻有些天行者与神庭为伍,有些则与神庭势不两立,你可弄清楚他们的立场,看看他们是黑棋还是白棋,以免摆错位置。”
“是。”白皓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这一局棋会下到哪一步,究竟是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呢?退出大殿的白皓岳心中忐忑,深吸了口气。棋盘上这些棋子的分量太重了,哪怕身为一国之君,也未必能捏的住啊!
若是...若是换我来下呢?
这个想法在白皓岳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而后被他抛之脑后。
第四百七十三章 白隐城的黑影(六)
云间丹青,建邺城十几年的老店,店内一直没有伙计,掌柜的一人写字绘画看管店铺。由于一直将价格订的极高,一般人消受不起,最开始的时候倒也是客人稀少。
但终究有些识货的达官贵人,看中了这些字画,惊叹于掌柜的超凡的笔墨功力,重金买走了一些字画。
慢慢的有了名头,虽说肯掏钱、也买得起的人还是不多,但平日里前来观赏的客人还是不在少数,随着店龄增长,以及精湛的作品不断流出,名声远扬,云间丹青也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但是建邺城,甚至整个南晋,七大世家的势力可并非只浸透了官场和江湖,还蔓延到了生意上。
隶属七大世家的几大商行几乎瓜分了天底下最赚钱的行业,想要在官场上站稳你得抱着世家大腿,在生意场上想经久不衰,你也得抱着世家大腿。
但书画行终究是个看艺术水平的地方,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而且利润也谈不上高,本来几大世家也并非很在意。但生意越做越多,终究还是蔓延到了这里。
最会做生意的林家,相中了这间书画行,要于老板加入商行,共同发财。
而于老板拒绝了。
林家暗中放下话去,城里的达官贵人便不会再来一掷千金,百姓也不敢踏足观赏,就怕出了门被人挖去双眼。
今天云间丹青来了姜陵这位“不速之客”,于老板将其留了下来,并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遣神众,也正是神庭口中的叛神者。
“既然你想隐瞒身份,等着有朝一日有机可乘,便与神庭斗一斗,那为何不加入林家的商行,把林家扯下水?”姜陵不解地问道。
于老板摇头道:“林家做生意的本事是几大世家里头一号,明哲保身也是看家本事,机灵的很,哪里那么容易拖下水。再者林家的硬实力远不如楚家和荆家,是绝不敢和神庭叫板的。”
“那么楚家和荆家有多强?”姜陵问道。
于老板回答道:“楚山派和荆门,都是南晋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各有五六位玄极强者坐镇,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实力,说不定背地里还藏着一两位。值得一提的是,看似荆楚两家明争暗斗,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
姜陵也早有猜测,接道:“说不定就是做做样子给皇帝看,毕竟实力最强的两大世家若是相处和睦,皇帝可能是睡觉都不安稳了。”
“正是这个理,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我们还没调查清楚,荆家楚家能强盛至今,除了高手众多,自然也少不了家族里那些老狐狸的阴阳谋算。”于老板说到此,轻吐口气道:“不过今日,倒是有希望看个真切。”
“今天要把几大世家都卷进来?”姜陵问道:“几大世家哪会那么容易就范,他们会有风隐大陆几大世家那般的底气与勇气?”
“以前肯定是没有,不过既然风隐大陆的世家们开了个好头,加上北秦东周的神权都开始衰落,这些世家肯定不会像过去那样敬畏神庭了。”于老板说道:“有我们叛神者推波助澜,加上那位大人物的苦心安排,世家想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皇帝要把几大世家拖下水?”姜陵虽然能够大致理解皇帝的心思,但还是替他担忧道:“往难听
了说,几大世家把持朝纲,威胁皇权,但换个角度想,终究还是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南晋强大。削弱世家势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帝敢把神庭拉进来,妄想借刀杀人,可真把几大世家搞垮了,南晋不也就塌了一半么?”
“你说的有道理,皇帝也不会不懂,但这位皇帝是个自命不凡的主,认为离开了几大世家,自己还能稳住江山,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呗。不得不说的是,此时神权衰落,东周内乱,北秦谋反,西唐也跟着掺和,就算南晋的几根擎天柱倒了,也难有外敌侵扰,只要内政能稳定下来,有十几年的功夫倒也能恢复元气。”于老板解释了一下皇帝这样做的理由,而后又轻笑道:“可是这谋划说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是万分困难,一旦有所纰漏,神庭震怒,世家翻脸,怕是那张龙椅是要烫屁股喽。”
“皇帝不是与你们合作?”姜陵还以为是皇帝联合叛神者,设局让神庭与世家两虎相斗,但听于老板这意思又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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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负的皇帝,眼里岂有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于老板嗤笑一声,道:“我们又怎么会信得着他?”
姜陵点头道:“原来如此,皇帝只是利用你们勾引神庭,拿叛神者做引子,让神庭和世家起争执。既然你们早已识破,恐怕皇帝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反而要给你们做了嫁衣。”
“没错,但我们和皇帝的胜算也差不多,也是一步错则满盘输。”于老板道:“毕竟我们叛神者的势力还是单薄,还是得看七大世家能不能按照我们推算那样行事。想借刀杀人,也得做好这把刀会掉到自己脑袋上的准备。反正我们是殊死一搏,就不知道皇帝有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所以,那位惹得神庭如此在意的叛神者是谁?”听到这一次剧情里所隐藏的内容后,姜陵开始佩服这位冒着生命危险,在几方势力间周旋的“犯人”了,这一定是一位实力强大,且心理素质极硬的人物。
于老板倒也毫不隐瞒道:“乐岐,算是玄武大陆叛神者的一位副统领,出生在南晋,后来在西唐活动了十几年,被发现后又躲回了南晋。实力很强,而且心志坚定,我十分敬佩。”
姜陵不由看了一眼于老板,说道:“感谢您如此信任我,您就不怕我已经投靠了神庭?”
“神庭对你的重视程度比乐岐甚至还甚之,他们对待乐岐的态度也是尽量活捉,至于你,神庭已经有了死命令,见到就要挫骨扬灰。”于老板略带佩服地看了一眼姜陵,道:“能有如此待遇,我就不信你还能投靠神庭。”
“娘的,这么有排面。”姜陵哭笑不得。
“再者我也说了,今日之事,实在是难言稳操胜券,甚至万分凶险,既然希望你能帮忙,自然是要坦诚相对。”于老板翻手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递给姜陵说道:“一点诚意,若是今日事成,另有厚礼相赠。”
“嗯?”姜陵接过,这不是一本秘籍,而是一份琴谱,姜陵惊喜道:“龙舞雷云?!”
这是周瑜生前最擅长的曲子之一,只是因为武灵只是残魂,记忆残缺,虽然记得名字,但琴谱已然忘却大半。姜陵也有留意寻找,但据说这曲子极为繁杂,失传已久,今日终于得到了。
“这曲子对琴技要求极高,能完整奏出的
琴师甚少,失传了百余年了,也是因为这是赤曜星官生前擅长的曲子,我们才特意存留了一份,今日交给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于老板真诚笑了笑。
“多谢。”姜陵抱拳称谢,将琴谱收好,而后问道:“除了您和乐岐,叛神者这边还有什么人?是不是世家里面有你们的人?”
“你猜到了?”于老板点头道:“没错,即便几大世家的高手分布在南晋各地,但他们家中主事者大多在建邺城中,府邸里自然是留着一些实力卓绝的高手。即便乐岐本事过人,也不敢说能在几大世家的地盘任意来去,是有人暗中接应的。”
“谁?荆家还是楚家?”姜陵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硬实力最强的两大家族,但想起于老板刚刚提及过这两大家族,听着意思应当不是。姜陵转念一想,不太确定道:“不会是霍家吧?”
听黄烈说过,霍家在硬实力上逊于荆楚,但是却隐隐坐着七大世家之首的位置,因为霍家输出了极多的政治人才,在南晋官场之中占据着最多的位置,甚至当朝宰相便是霍家一位宗亲。
大概猜得到这样的家族,一定家教家风严格,也可以说基因不错,族内的人应该不是那么好忽悠去当叛神者吧...姜陵如此想。
于老板道:“就是霍家。”
“还真是啊。”姜陵惊叹道:“是霍家的那一位人物?”
“不是霍家的哪一位人物。”于老板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霍家的门客或者供奉?这个想法最先在姜陵脑子里闪过,而后他又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
于老板果然说道:“霍家便是遣神众的血脉遗族。”
姜陵吃惊地长大了嘴,犹豫片刻后说道:“就算是遣神众的血脉,可距离上一次遣神之战可是过了五百年了,霍家...还靠得住么?”
倒也不是姜陵多疑,只是霍家如今在南晋如日中天,想象得出这是辛辛苦苦几代人才积攒出如此风光家境,按理性角度来说应该不会拿家族命运做赌才对。
于老板笃定道:“你且放心,遣神的夙愿,不单单是血脉的延续,更是信仰的延续,霍家之所以呕心沥血积攒如此厚实家底,就是为了与神庭打响战斗时,能够多一份力量。”
姜陵沉默片刻,既是敬佩,却又难以理解,只得感慨一句:“真是顽强的意志。”
“之所以皇帝能大胆做出今日之谋划,也有霍家人故意诱导的功劳。”于老板说道:“这些年来,霍家为了不引起神庭的忌惮,故意没有培养太多强大的修行者,而让荆楚两家去做出头鸟。不过,今日霍家也有一位玄极高手就藏身在府邸之中,若是混战打响,也能发出一些声音。”
姜陵问道:“神庭那边来了什么人?”
“明面上,是昭谕司命林珏,以及两位执事长,和五位执事。”
“那背地里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典刑司命也在建邺城之中。”
“没有庭主?”姜陵松了口气,道:“那还好些。”
于老板却没有那么乐观,苦笑一声嘀咕道:“也未必。”
姜陵回想起上一次战场中那从云中坠下的山岳、神塔,肃然道:“别介,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弄清楚为好!”
第四百七十四章 白隐城的黑影(七)
林家家主的二儿子林长青,年幼显出聪慧才智,深得家主喜爱,但有句古话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林长青的机敏聪慧,却最后只发育成了小聪明,说谎装蒜是把好手,却少了一份王者气度。
林长青这些年借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四年前曾被家主指派去到南晋北部金铭城,去那里的林家商行学习经商,但没过一年的功夫,就当街和城主的儿子打了起来,据说还是因为林长青看上了一个漂亮女子,但那女子又被城主儿子视作禁脔。也有人说是两人在酒楼争夺一壶陈年佳酿,然后大打出手。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事。
家主虽是不怕那城主,但终究是面子上得过得去,就把他给叫了回来,放在身边。
但是却没见到这家族如何教育,林长青在建邺城虽然收敛了一些,却还是一副纨绔子弟的跋扈样子,平日里也会帮忙打点林家的生意,面对其他世家的时候,还懂得客气尊敬,对其他的人,那叫一个油嘴滑舌态度恶劣,四处不讨喜,但有着背后大山在,也没人敢和他计较。
不过也有人猜测林家家主不加以管教是故意为之,家里需要有这样一个“恶人”,他性格粗鲁,做事直接,脑袋却又不傻,贪婪而狡诈。一些为了顾及颜面别人不方便做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做。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孩子从小就这样,您也别和他计较。
做生意嘛,很多时候就是要玩一手“红脸白脸”,林长青便是长年当“白脸”的最佳人选。
但也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角色太得罪人了,注定做不了家主。
甚至楚家的一位权柄不俗、火爆脾气的长辈曾经就放言过,林家要是再敢派这个小子跟我谈生意,我就把他腿打折了扔回林家去。
对于云间丹青的接管,林家谈不上特别在乎,但已经视作囊中之物,曾经也正经八百的找于老板谈过,但怪脾气的于老板油盐不进,就是不卖,也不愿加入林家商行。软的不行,林家便要来硬的,只是天子脚下,做事不能太过火,便派出了林长青来折腾。
于老板身为遣神众,自然是不在乎生意的好坏,至于顾忌日后被林家进一步报复,眼下倒也不用考虑了,毕竟今天几大世家可是要被拖进一趟浑水,谁知道今日过后建邺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长青目前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足以影响南晋国运的变故,他带着他的狗腿子,离开了云间丹青,在城里绕了一条街,觉得无聊便又折返往家走。
两侧有些商铺,因为今天封城,又有城卫军巡逻,生意自然不好做,店里的伙计或是老板有些倚在门外交谈或是闲着望天,远远见到林长青过来,不少人转身就进了店里,还有些人来不及躲闪,便挤出一个笑脸给这位林家公子。
林长青冷着一张脸,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带着扈从穿过街道。
林长青开口道:“这些人笑的也太难看了些。”
“公子今天心情不太好。”林长青身侧一位老者开口道。
林长青身后跟着四个随从,其中三人皆是落后两步,只有这位年纪稍长、鬓角霜白的老者只落后半个身位配
在他旁边。毫无疑问,这位扈从在林家是拥有一定地位与实力的。
林长青应了一声,叹气道:“一个没有靠山的怪老头,都敢不卖我林家的面子,我爹还不准我伤他,在建邺城真是不方便,还得缩手缩脚的。”
“您在金铭城可以当街把城主的儿子打个半死,那城主也不敢说什么,但在这建邺城,终究是天子脚下,我们世家做事还是要守些规矩的,免得有人嚼舌根。”老者劝慰说道。
“我明白,负责检举的监御史是曹家的人,曹家那些老王八,眼红咱家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长青脑子不笨,对局势也看得清,他接着说道:“就是心里不痛快,一个破字画铺子都搞不定。”
“公子,有一事我没和你说。”老者面色肃然了几分,说道:“刚刚进那书画铺子的时候,我察觉到在店铺后面还有人。”
“啊?当时你怎么不说啊?”林长青问了一句,随后脑子一转,道:“那人实力不错?”
“仅察觉到一丝能量波动,便再捕捉不到,恐怕其实力不在我之下,所以这才有所顾虑,还请公子息怒。”老者如此开口。
“我不生气,你是谨慎行事,到了这时候才和我说,是怕我一时冲动让你杀将进去吧?”林长青笑着说道:“老郭头,我又不傻,今天御龙军巡街,神庭的人也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跑了出来。你是天变上境,离玄极也差不多远,连你都感察不确切,可是冲动不得啊。”
“公子聪慧。”郭老欣慰点头,而后道:“此事当禀报家主。”
“难不成神庭追踪的那家伙跑到了云间丹青?这要是把他抓着,往神庭一送,那可是了不得的功劳。”林长青舔了舔嘴唇,道:“我爹这时候可能进皇宫见陛下去了,禀报来禀报去说不定就让我大哥听着了,要不我们叫上九叔,直接杀过去吧。你应该明白,这难得的功劳,我可是不太想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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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必是神庭追杀那人。”郭老皱眉道:“一来那于老怪有些问题,敢和我林家叫板,说不定真有些底牌,至于他究竟是哪边的人,我还不能确定。二来,我最近打听到一些事情,似乎但凡神庭有所行动之时,便有天行者降世搅局。”
“可能是天行者?”林长青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笃定道:“那也得搞清楚这于老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郭老应了一声,就在此时他突然侧目,眸色凌厉,轻喝一声:“前方何人!?”
林长青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前方街角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抓了他!”林长青脑子里正幻想自己抓到那神秘犯人向神庭邀功的画面,此时见有可疑人士出现,当即热血一涌,指着前方一喝。
郭老也不含糊,也不忘留下一句:“阿三阿四留下保护公子,小良和我过去抓人!”
小良是一位天变中境的武者,敏捷度很高,适合追踪。郭老将其带上,留下另外两人保护林长青。
谁知两人刚冲出去,那人又迈步走了回来,举起双手以示诚意,说道:“且慢动手,我没有恶意。”
郭老和小良一左一右将其围住,郭老
以念力仔细探查一番,确认这是一位天变境高手,顿时神色警惕,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我名叫普雷特。”普雷特看向林长青,带着几分客气问道:“敢问您是哪家的公子?”
“放肆!”小良喝了一声。
“普雷特?这是哪的名字?”林长青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天行者,是来帮您的。”普雷特信口胡诌,认真道:“您是天运在身之人。”
“哦?”林长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冷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说我是天运在身之人?”
“我天行者受天意冥冥之中的指引,才找到的你。”普雷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今日建邺城将风起云涌,我将陪伴公子从这风雨之中成就王者之路,还请公子信我。”
“有点意思。”林长青盯着普雷特,缓缓嘀咕了一句。
郭老则眯着眼睛道:“还请公子不要轻信,当再做权衡。”
这时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普雷特表情微变,忍不住向前半步,道:“公子可知今日神庭为何会来,又是追击何人?若是你想知道,你就需要我。”
林长青听到普雷特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而后向他身后望了一眼,见到一对城卫军正从此处路过,而且领队的是一位颇具实力的副统领。
林长青掐着下巴,有所察觉,轻笑一声:“好,天行者大人,那你随我走一趟吧,我们从长计议。”
林长青带着普雷特,迈步继续前进,与那副统领打了一个照面,林长青笑着打招呼道:“顾统领辛苦了。”
顾统领瞥了一眼林长青,微微点头示意,而后似乎懒得多看一眼,带人从其身边穿过。
普雷特低着头,刻意躲在两名林家扈从中间,以余光看着顾统领带人走过。
郭老自然是盯着普雷特的一举一动,暗中传音林长青。
林长青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已然知道普雷特为何一开始没有逃走而是折返回来,并且要求加入自己的队伍。
林长青漫不经心地问道:“天行者,您和顾统领有过节?”
“没有。”普雷特摇头道:“我刚刚降世,怎会和他有过节。”
“那您...为何要躲着他?”
“我...我这是不想节外生枝。”
“说的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谨慎一些是对的。”林长青竟是没有逼问下去,平淡一笑,迈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普雷特看着林长青的背影,试图推测这是谁家的公子,几大世家实力颇强,若是能加以利用,自己这一局未尝不能借势干掉另外几位对手。
“既然是神庭掺和进来的事情,抓一个天行者终究是好事,压榨干净你的价值,大不了最后交给神庭处理,呵呵。”林长青心中自语。
只要到了林家的地界,不管你是何居心有何盘算,区区一个天变上境的家伙,天行者又如何?到时候你不愿配合我也得配合我!
兴许我林长青真就是天运在身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 白隐城的黑影(八)
家族之中有一个似林长青一般蛮横狡诈之人,算不得奇怪的事情,但想要家族能够昌盛并传承数代,光有这样的人可是绝对不行,必须要有几位身具领袖气质、才思敏捷、以德服人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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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晋几大世家能够传承这么多年,自然是极其注重子孙后代的教育,以及家教家风的维护,每个世家虽说难免会有一些仗着家族势力跋扈行事、难以管教的纨绔子弟,但除此之外也皆是有着不少优异的后辈。
很多情况下也是因为有了一位、甚至更多优秀的“继承者候选人”,其他子弟便也就得不到重点培养,干脆也就放弃治疗,享受纯真的“富二代官二代”的简单枯燥且无味的生活去了,家族长辈也懒得管教。
这些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其中有些耀眼之辈,已然展现出了不俗的风范,可谓头角峥嵘。
其中最夺目的,便是世家之首的霍家长房二公子霍煜,其人年方十九,但已经贤名远扬。林家注重生意场,家族子弟过了十六岁,大多都要去商行里历练一番。而作为官场席位占据最多的霍家,其子弟则是随着家族长辈前往地方政府历练。
当然,就算霍家官场能量大,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私任官员,这些年轻子弟只不过是以跟班的形式陪在家族长辈身边,日常端个茶送个水,随之学习官场门道。
而霍煜两年前在南晋东方的一座城池给霍家长辈做了近一年的跟班,谁曾想哪怕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职权的跟班,竟是都让他搞出了名堂。不但协助那位堂叔解决了不少大小案件,甚至还提出方案做了政事上的改革,那位行事死板一丝不苟的堂叔对霍煜赞不绝口,那城池里的大小官吏,自然也是带着七分诚意三分献媚地夸奖个没完没了,就连百姓都记住了这个年纪尚轻的小伙子。
在那位堂叔的建议下,家主将其调回建邺城,之后亦是随着其父亲处理公务,前后驱使,不但其他世家皆有好评,就连皇帝都曾御口称赞,此子日后必是南晋的一根擎天柱。
此时这位骄子正坐在皇宫西侧的一座酒楼三楼的窗边,望着窗外的皇宫,饮着一杯清茶。
两位实力强大的霍家护卫就站在他身后,而与他相对而坐的人,正是石田左靖。
“皇宫戒备森严,那御龙军各个实力强大,机警无比,更何况还有玄极修为的谢七盯着皇宫内的风吹草动,那乐岐怎么就逃了呢?”霍煜喃喃开口,似有不解。
石田左靖轻笑一声,道:“我想此事霍公子比我更清楚。”
霍煜转过头,看向石田左靖,平淡道:“天行者这话是何意?”
石田左靖先是抱拳施了一礼,而后缓缓道:“我天行者随天意指引,虽说不能了解到今日之事的细枝末节,但也知道的比外人多一些。”
霍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石田左靖的双眼,眼神不冒犯,不咄咄逼人,只是平常的打量,片刻后霍煜说道:“你知道多少?”
“只是知道那乐岐逃进了哪家府邸。”石田左靖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哪怕明明看到了霍煜身后两名随从已经怒目而视,
也是波澜不惊。
霍煜抬手示意身后两人稍安勿躁,他亲自端起茶壶给石田左靖添了茶,同时说道:“既然如此,您主动找到我,又是何意?”
“我想看看公子您的态度。”石田左靖语气温和道:“自然也是看霍家的态度。”
“我不能代表霍家。”
“你能,因为您是霍家的未来,是霍家的传承者,想看在这件事情上霍家的态度,没有人能比您更能代表霍家。”
霍煜沉吟片刻,而后双眼流露出一丝锐利,道:“我若是心向神庭呢?”
石田左靖毫不惊慌,语气如常:“既然霍家选择了向神庭隐瞒此事,若是您心向神庭,便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被放出来。”
霍煜笑了笑,道:“不愧是天行者。”
霍煜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其已然深谙世故,头脑聪明,听得懂石田左靖话语中的意思。
霍家的态度是什么?
私藏神庭追捕的要犯,这便是与神庭作对,而究竟是霍家中有某一人还有几个人抵触神庭私自行事,还是霍家上下皆是如此?作为肩负霍家未来的霍煜,能在此时带人出门探查城内情况,便足以说明——霍家全族皆是站在叛神者一边,要与神庭作对!
石田左靖已经猜测到了这一点,所以找到了正好出来巡城的霍煜,想要当面确认一下这件事。
说来简单,但一旦他的猜测是错的,便可能有性命之忧,甚至哪怕他猜对了,也有被霍煜猜忌,秉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思想把他给干掉的可能。
而霍煜开口道:“好,既然如此,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石田左靖回答道:“天变上境。”
“你们这些天行者的进步速度,实在是让人生畏啊。”霍煜感慨了一句,而后站起身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好。”石田左靖也站起身了身,随霍煜向外走去。
石田左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您愿意信任我么?”
“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霍煜没有回头,迈步下楼,也不遮掩地说道:“但一个天变上境的天行者,霍家还是容得下的,回去让我父亲在做定夺。如果你是诚心要与我霍家合作,应该对此没有意见吧?”
“没有问题。”石田左靖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在楼梯口守着的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长相平平,笑容和蔼,像是一位保姆一样的角色。
但石田左靖清晰的感觉到,此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必然是玄极。
看来霍家真的是很看重这位二公子啊。
而且看眼下的局势,霍家应当暗中召回了许多玄极高手吧。
......
“天行者?”皇帝白皓川此时一袭金黄色龙袍,头上戴着流苏冠冕,端坐在龙椅上,微眯双眼看着堂下的人。
面对神庭的人他可以不带冕冠,但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皇帝威严还是要有的。
一人半跪于地,身披深青色铠甲,低头道:“禀陛下,此人名为杨骁,下官确认是天行者无异。且他修为不
俗,有天变中境实力,曾经相助过我捉拿叛军。”
“哦?你上次说有天行者相助,就是他啊。”皇帝看了一眼杨骁,饶有兴趣说道:“天行者行踪不定,云游四海,竟又一次与你相遇,这也是天意注定?”
杨骁此时没有跪下,只是低着头以示尊敬。感觉到皇帝看向自己,杨骁抱拳道:“我遵循天意而来,特来相助陛下。”
“来帮我么?”皇帝笑道:“听说有天行者出现的地方,便有大战在即,你要相助朕对付何人?或者说...”皇帝脸上笑意收敛进了流苏的缝隙之中,变为一脸肃然道:“有何人要与朕为敌?”
杨骁沉思片刻,结合不久前在一些城卫军处打听到的消息,谨慎答道:“陛下抓到了神庭一直追捕不得的叛神者统领乐岐,意欲献与神庭,可此人却逃进了某位世家的府邸...”
“现在还未能确认他已经进了世家府邸。”一旁的雷统领出言打断。
皇帝稍微后靠,头颅低了几分,似乎在仔细打量杨骁,流苏下垂,将他的面容遮挡大半。只听他开口道:“朕一直想听听天行者的事情,今日终于有机会了,你且说下去。雷统领以及其他人,暂且退出去门口候着。”
“遵命。”城卫军副统领雷云彰领命退去。
殿内只留下皇帝、杨骁与亲王白皓岳。
这时白皓川的话语特然严肃了几分,问道:“你都知道哪些事情?”
杨骁稍作犹豫,回答道:“冥冥之中有天意指点,那乐岐确实是藏进了某位世家的府邸。”
“不知道具体是哪家么?”皇帝问。
“我并不能确定。”杨骁观看战场预告时也未记住那衣袖带血的人是哪家的管事,他根据自己的推测,继续道:“毫无疑问,某一世家私藏逃犯,这是与神庭为敌,甚至可能是要挑拨您与神庭之间的关系。”
皇帝轻声道:“哦?是这样么?”
白皓岳这时谨慎问道:“除此之外呢?据我了解,天行者降世时必有任务在身,天意指引你们要完成什么事情,这一次你降世于此,目的为何?”
杨骁一时语塞,因为到目前为止,特么的主线任务还真就没下来啊。
杨骁只好说道:“此时还未有明确的目的下达,可能还要等些变故的发生。”
白皓岳声音冷漠了几分,目光凌厉问道:“可若是天意指引你的任务,并不是来帮陛下呢?”
这个问题的轻重杨骁自然明白,不敢思索太久,开口道:“虽然没有明确的任务,但既然天意指引我来此,必然是与陛下息息相关。无论对手是神庭亦或是世家,我都愿意鼎力相助。”
杨骁这话说得巧妙,看似态度坚决,但仔细思索,他实则没有回答白皓岳的问题。
不等白皓岳细想,杨骁干脆学着雷统领的样子单膝跪地,恭敬而坚决道:“陛下乃是南晋之主,自然身具天命,我来此便是帮助陛下扫除阻碍。”
“扫除阻碍?”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嘴角挑起,喃喃道:“若真是天意也如此,那倒是再好不过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白隐城的黑影(九)
“皇帝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云间丹青店中,姜陵捏着下巴,嘀咕道:“神庭又不傻,世家也不傻,难道皇帝以为让乐岐躲在世家之中,神庭就会和世家开打?神庭虽说自视过高,可能不太把世家发在眼里,但也不至于在证据不足的时候就对世家大打出手啊。世家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怎么敢因为一些不明不白的事情放开手脚和神庭对着干。”
姜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看着就儿戏的挑拨手段怎么能忽悠得了神庭和几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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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这般低级的谋略,是你把皇帝想的简单了。”于老板答道:“皇帝早就在世家之中安插了心腹,关键时刻自然会里外挑唆,想办法激起世家与神庭的矛盾。”
“哦?皇帝提前买通了世家的人?”
“不是提前,是已经很久了。”于老板解释道:“皇族暗中忌惮世家的实力与权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皇帝退位之前,就已经留下了几步暗棋。”
姜陵笑着摇头道:“嚯,这中央集权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
“中央集权?”于老板对这个词感到有些新鲜,但也轻易就理解了,他说道:“权柄分封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估计老皇帝也想不到,他儿子会如此急功近利。不过也幸亏是这样一位自以为是的皇帝,敢借神庭的刀对付世家,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兴盛百年的霍家却是遣神众后裔。”姜陵接道:“皇帝是如此算盘,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呢?什么时候开始下手?”
“不会太久的。”于老板说道:“神庭肯定等不了太久,估计现在已经准备要去亲自搜查世家府邸了,我们等霍家的消息。”
姜陵又问道:“除了霍家的高手,还有其他遣神众么?”
于老板答道:“有,还有几位同伴已经潜伏在城内各处了。不过主要战力,还是要依仗霍家的几位高手。现在我们的同伴主要任务还是要摸清神庭究竟都来了哪些人,才好做足准备。对了,你们天行者之中有不少似乎倒向了神庭一方,这一次神庭那边会有多少天行者呢?”
姜陵道:“这一次共计有五位天行者来到建邺城,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人,更不能清楚他们都是哪一边的。”
于老板带着些许忌惮道:“天行者现在都是什么实力?可有过玄极的人?”
“那还没有,哪里会有那么快的修炼速度。”姜陵确切摇头,他可是不相信现在有哪位玩家可以直接跨入玄极门槛。在这个世界,玄极明显就是一道天堑,天变境的强者也只是俗世高手,而过了这个坎就是飞天入地的神仙。不知多少修行者卡在这个瓶颈,就算是一些一流宗派,玄极高手也是屈指可数的。玩家虽说观了天书,又有系统功能的辅助,也不是那么容易踏过去的。姜陵道:“大多都是天变上境,也有部分还停留在天变中境。”
“最低的都天变中境了?这还嫌慢?那我这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于老板感慨一句,而后道:“那还好,就算神庭那边多几个天变上境的高手,也不会左右胜负。”但说到此,于老板又吸了口气,忧虑道:“只是你们天行者有天意指引,对此事有所了解,不知道投靠神庭那边的天行者,会不会给神庭提了醒,使得我们的计划难以顺利进行。”
“这个不好说啊。
”姜陵也心生警觉,若是有玩家记住了乐岐是逃往了霍家,直接告知神庭,可能会使遣神众的谋划落空,这样一来无法将其他世家拉下水,光凭霍家和其他叛神者,未必是神庭的对手。
姜陵心中暗自思量,若这一局与神庭一伙的玩家真是聪明人,就不应该告诉神庭太多。毕竟大多数投靠神庭的玩家又不是真心想帮助神庭肃清天下,只是借神庭的力量来取胜罢了,心里很清楚天行者和神庭绝不是共生的关系,神庭多死几个人反倒有利于接下来的剧情,只要自己能够在这一战中赚到足够的利益便好。
只是不知道神庭那边的玩家会不会想到这一点,亦或者恰巧碰到那少数真心认为帮助神庭平定天下才是“天行者”该做之事的玩家,那可的确会产生变数。
“主线任务还没有下达么?”姜陵心中念叨着:“究竟是时间未到,还是缺少什么触发条件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跑进了店内。
那人看上去四十几岁,穿着破旧的袄子,面容沧桑而朴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老农。
他进来看到姜陵先是一惊,而是看向于老板,于老板介绍道:“天行者,我们这边的。”
那老农朝着姜陵点了点头,眼神却是依旧带着警惕。
“他叫姜陵。”于老板又抬手指了一下那老农向姜陵介绍道:“范一成,我的同伴。”
那人听到姜陵二字,不由得眼睛微亮,眼神之中的猜疑立马消散大半,看来在神庭那边臭名昭著,换来的就是遣神众这边好感度大幅增加。
“出了何事?”于老板见其匆忙跑进来,必是有要事发生。
范一成神色肃然道:“神庭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于老板靠近范一成两步,问道:“是昭谕司命林珏带人行动了? ”
范一成紧张之中透出些许兴奋道:“林珏带着诵经执事长开始行动,戒律执事长以及原本就躲在暗处的裁决执事长,还有两位天变中境的神庭执事,则在暗中靠近世家府邸。”
于老板握拳道:“好,正合我们心意,老梁和小方行动了么?”
“已经跟上去了。”范一成点头道:“他们两个没有被神庭的人发现。”
于老板点了点头:“老梁办事我放心,就是小方年轻气盛,不知道会不会太急躁。”
范一成回答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了,而且告诉他去对付那位踏入中境没多久的神庭执事,以免出现纰漏。”
“对了,李曼山的行踪查到没有?”于老板问道。
“查到了,就在皇宫南边的一座酒楼里,暂时没有动作,有几个暗哨盯着呢,都是普通人。”
听到这个消息,于老板面色微变,但也没有太紧张,看样子也在算计之中。他提醒道:“虽说他是个武者,不会念术,但好歹也是玄极下境的典刑司命,切莫大意。”
范一成笃定道:“放心,都嘱咐过了。”
两人对话至此,姜陵也大概猜测到他们的计划了。神庭为了谨慎起见,除了明面上由林珏带人搜查世家府邸,暗中又安排了其他神庭人员在周围蛰伏,一来观察世家动向,二来防止乐岐逃走。而遣神众的人便要向这些潜伏在暗处的人下手,然后栽赃给几大世家,以激起他们与神庭的矛盾。
于老板沉吟片刻,道:“叫其他人来我这里集合,
一有动静,我们也马上出发。”
“是。”范一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店铺。
姜陵刚要开口和于老板确认计划,这时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获取主线任务:协助遣神众】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协助遣神众完成今日计划,尽量使得更多的世家与神庭敌对。若玄武遣神众副统领乐岐与霍家家主霍棠皆死亡,则任务宣告失败。若神庭一方全灭或败退撤离建邺城,则宣告胜利。】
【任务奖励:150积分,20银币】
【附加内容:昭谕司命林珏死亡则遣神众一方玩家都可额外获得50积分。典刑司命李曼山死亡则遣神众一方玩家都可额外获得50积分。若乐岐存活则遣神众一方玩家都可额外获得50积分。若神庭庭主朱青池死亡,则遣神众一方所有玩家都可额外获得100积分。】
【备注:神庭、七大世家、皇族一脉、遣神众等几方势力各怀心思,汇聚建邺城,究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自投罗网?】
姜陵读到任务内容时,还认为任务似乎相对简单,毕竟我方霍家家主与乐岐只要有一人存活便不会失败,而神庭只要败退就算胜利,看上去明显是不对等的条件。但怎么想系统都不会给出这么大的优惠才对。
知道读完了附近内容,姜陵看到了神庭庭主朱清池几个字,顿时心中一紧。
他急忙叫住于老板,问道:“你们可查到神庭庭主朱清池的踪迹?”
“朱清池?”于老板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神色骤变,而后道:“他难不成也来了?”
姜陵严肃道:“是肯定来了。”
于老板脸上泛青,口中苦涩地喃喃道:“我们倒是猜到会来一位庭主,可是怎么会是他?”
“怎么了?”姜陵心生一丝不妙。
“林珏和李曼山,乃是建邺城北边平原城神庭的两位司命,而这朱清池,乃是太嵩城神庭的城主。”于老板轻叹口气,道:“南晋有四座神庭,数这朱清池实力最强,他乃是玄极上境的法师,而且武道境界也足有玄极中境,极难对付。”
“这么厉害!”姜陵也是灵念双修,深知两门功法一同修炼是多么艰难,而这朱清池能修炼到这般境地,绝对是这世上屈指可数的强者。
“霍家有一位老祖已经修至玄极上境,若是其他几位庭主倒也有些把握,但想来难敌这朱清池啊。”于老板一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要能将荆楚二家拖下水,他们家族之中至少有一位玄极中境的高手坐镇,联手之下倒也无惧于他。”
“那可是半点不能马虎啊。”姜陵应了一声,脑中则在思索如何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影响战局。
主线任务下达在这个时间下达,想必是有两个条件,一是玩家已经与某一势力的关键剧情人物接触,二是神庭已经开始行动,剧情到达节点,大战马上就要开始。
“我接触了遣神众的人员,所以系统将我分配到了遣神众的势力,如果有玩家接触神庭,想必给的就是另外的任务。除此之外,几大世家以及皇族,也是参战势力,如果玩家加入了他们的阵营,给的任务会是什么呢?”
姜陵暗自思索着,就在此时他匆匆一瞥,徒然目光瞪大,见到于老板竟是拿起一柄细长的锥子,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第四百七十七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
姜陵的猜测没有错,随着神庭开始行动,玩家皆是同一时间接到了主线任务,至于主线任务的内容,因为玩家所依靠的势力不同而有所区别。
身在霍家的石田左靖,他接到的任务是和姜陵一模一样的,毕竟霍家本就和遣神众是同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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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左靖发现神庭庭主朱清池在任务内容之中,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了霍家,霍家高度重视,几位主事立刻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石田左靖已经被霍煜的父亲,也就是当代的霍家家主的大儿子、近几年来霍家的实际主事者霍振霄盘问了一番,暂时相信了石田左靖的确是遣神众一边的人,此时安排他在偏殿休息,由霍煜陪着。
石田左靖也与姜陵一样,对这个计划并不是很看好,毕竟其他几大世家的态度终究是难以拿捏,能不能将他们拖下水一同对抗神庭,才是本次取胜的关键,不然单单以霍家和遣神众的力量,未必能敌得过庭主亲自到场的神庭。
“神庭、包括霍家在内的遣神众、皇帝一派、以及其他几大世家。”石田左靖也是先盘算着剧情里涉及到的几大势力,他想的更加细致。
“神庭的主要目标是抓捕副统领乐岐,若是发现了其他遣神众自然也定是要一并清剿的。
霍家和遣神众的目的是要重创这一次出现在城内的神庭人员,削弱神庭实力,同时要拉其余几大世家下水,多争取一些友方力量,点燃南晋对抗神庭的火焰。
而皇帝呢?皇帝想要削弱几大世家的力量,既然皇帝敢“胆大妄为”的执行这个计划,一定是还有后手的。想要将几大世家一举清扫必然不太现实,但他绝对也是要想办法把更多的世家推到神庭对立面。所以从一定角度来讲,皇帝和霍家的目标是有一定重合的。但皇帝只要不蠢,若是他发现霍家是叛神者后裔,是断不会与霍家合作对抗神庭的。毕竟他只是想削弱几大世家的势力,却绝不想与神庭为敌。
至于其他几大世家,他们是被动拖入局中,目的很简单,便是尽最大可能性保持着家族的兴盛,那么他们能够做的,要不就是识破这个局,以最决然的态度尽可能地撇清关系,明哲保身。要不然就加入到神庭或者遣神众一方,进行一场豪赌。
所以说皇帝的立场和其他几大世家的立场,才是左右这一场战局的关键。”
想通了这些立场问题,便可以着手进行安排了,当然以石田左靖自己的能量,还无法决定大局的走向,他需要做的,是思考一份详细的计划,并且让霍家去接受或者参考。
这时一旁本来也在沉思的霍煜,见石田左靖抬起头来,便开口问道:“想到什么了?”
石田左靖稍作思索,道:“我觉得今天的计划有些风险。”
霍煜则轻叹口气说道:“毕竟是与神庭为敌,而且朱清池亲自到场,哪里有必胜的把握。”
石田左靖对这十九岁的年轻人在如此要紧关头还能有如此定力与气魄感到佩服,他接着说道:“我在想这一次作战能否取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他几大世家和皇帝那边的态度与行动。若不能成功将几大世家拉下水,甚至他们还有反过来帮助神庭对付我们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霍煜点了点头道:“虽说其他几大世家的高手分散各地,并没有皆在国都,但府邸内依旧藏着几位功参造化的强者,能否将几大世家拉下水
,的确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石田左靖试着问道:“我们有没有可能,去主动联系他们呢?”
“你是说向他们摊牌?这...”霍煜沉吟道:“可是那几大世家怎么会帮助我们对抗神庭?哪怕薛家和吴家与我霍家交好,也不敢行这等举动。”
“不是摊牌,而是诱导。”石田左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可以找到其他几大世家,说明皇帝要联合神庭来对付我们,若不予以反击,则有灭顶之灾。”
“哦?”霍煜神色严肃,思索片刻,道:“倒也是一个办法,只是风险有些大。”
石田左靖道:“但是想将私藏叛神者的祸水泼到其他几大世家身上,激起神庭来对付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实施的。”
霍煜没有言语,细细思索了片刻,忧虑道:“若是有世家不肯相信,甚至猜疑我霍家,将此事告知神庭,而后与神庭合作呢?”
“霍家与神庭正面对抗是早晚的事情,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没有退路可言。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石田左靖思路十分清晰,接着说道:“我们还可以联系皇帝,就说是神庭已经识破了他的计策,并且勃然大怒,要联合世家将他拉下皇位,我想以这位皇帝敢利用神庭胆识、或者说冲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真的对神庭出手。”
听到此霍煜明显已经心动,点头道:“我这就去与我父亲说...”
“不用了。”话音响起,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平淡,朝石田左靖微微点头道:“不愧是天行者,果真是胆识过人、谋略不凡。”
石田左靖微微低头行礼,他已经猜到霍振霄大概是在门外偷听了有一会了,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平静道:“您也早已考虑到了。”
“也只是有所考量,还没有你如此清楚的计划。”霍振霄赞许地看了一眼石田左靖,道:“看样子你的确是诚心相助,只是希望投靠神庭那边的天行者,不会有你这般聪慧无双。”
“您过奖了。”石田左靖谦逊回应,而后道:“天行者之中不乏比我优秀百倍之人,我们也要做好神庭已经有所应对的准备。”
“嗯,我与我父亲禀报一声,这就派人去与薛家和吴家联系,先探探他们的口风,等城里其他遣神众开始行动,便诱导他们,让他们认定神庭是要来灭了我们的,促使他们下决心与神庭对抗。其他几大世家与我霍家交往不深,需要谨慎对待,等合适的时机。至于皇族那边...”霍振霄眯着眼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未必非要联系皇上,我们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霍振霄看向石田左靖,认真道:“而且,我决定由你去找他谈。”
.....
“亲王白皓岳,他有多大能耐,又是什么态度?”姜陵嘀咕道。
于老板擦干净胸口的血迹,换了一身新衣服,从屋内走了出来。听到姜陵的话,他说道:“白皓岳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胞兄弟,其他几位分封各地的亲王与皇上都非一母所生。皇帝登基时,白皓岳也接受了分封,却从未到过封地,被他皇兄一直留在京城陪伴左右,协助处理朝政。这个白皓岳也是城府颇深,人脉颇广,甚至当年有些大臣还打算扶他上位,但被他自己给压住了。不过我认为绝非他自己没有当皇帝的心思,而是看得清楚大势不在他这一边,才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之所以皇帝把他留在身边,也是因为顾
忌,才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吧?”姜陵接道。
“必是有这个打算的,甚至早些时候白皓岳只有虚名没有任何实权,但这几年这位亲王一直表现的心悦诚服,而且能力出众。皇帝本就想削弱世家的实力,可朝野上位高权重的人又都是世家的人,皇帝自然不想把一些重要事务交在他们手上,而有白皓岳在身边,无疑是他唯一的选择,毕竟亲王的身份摆在那里,世家也不会说什么,所以这些年来白皓岳的权柄和威望有所提升,倒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于老板披上外套,整个人有着一股焕然一新的感觉。
姜陵知道并非只是换了身衣服那么简单,此时的于老板气机已然有所改变,若之前的于老板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一个脾气古怪倔强的老者,而现在已然变成了一副深不可测世外高人的模样。
姜陵刚进入铺子第一眼看到于老板的时候就以念力探查过,毫无能量波动,认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现在姜陵的念力已经无法探查出于老板的深浅了,这说明他的念力水平,是在自己之上的。
“你这什么封印手段,能不能教教我?”姜陵忍不住问道。
刚刚于老板用一根细长的铁锥子刺进自己的心口,姜陵一瞬间还以为这老头莫非是信仰狂热到已经中了邪,要在开战之前拿自己的心头血“祭旗”什么的,合着是他用某种秘法隐蔽了自己的修为,需要以这种特殊的手段来配合解封。
“教你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封印之术施展困难,每一次封印都必须维持七天以上才能解开,而且封印期间实力大减,你学来有用么?”
“这么说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天变上境的念师,封住自己的修为也就是为的是扎根在这建邺城不被神庭和其他人察觉。”于老板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而后道:“你刚刚提到白皓岳,是想到了什么?”
姜陵也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若是神庭那边也有天行者提了醒,我们想按照原计划行事,恐怕失败率会增加啊。能不能主动拉些盟友过来,忽悠他们出手帮忙。”
于老板皱眉道:“风险如此之大,拿什么忽悠?”
“风险大不要紧,只要利益够大,就有机会。”姜陵捏着下巴说道:“除了几大世家,皇族那边有着御龙军和城卫军的一大批高手,甚至单独计算来说,皇族那边的战力远超几大世家,若能拉拢他们相助,我们的胜算才可大大增加。我本想忽悠皇帝的,既然他拿神庭当枪使,也应该考虑被神庭识破然后撕破脸皮的情况,未尝不能和我们一起对付神庭。”
“那怎么又想到白皓岳了呢?”
“因为利益不够大。”姜陵解释道:“皇帝之所以铤而走险利用神庭来对付世家,为的就是消除世家对皇权的隐患,归根结底他要的其实就是坐稳那张龙椅。既然他那么看重皇位,想来也就不敢孤注一掷与神庭斗一场。因为就算他的计划被神庭识破,只要他处理的得当,倒也不会陷入必死之局。可若正面与神庭交手,一旦没了那就是真没了,风险与利益不成正比,很难忽悠。而白皓岳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有利可图的。”
“我这就联系霍家。”于老板眸色肃然,而后又喃喃道:“一张龙椅能让这亲王铤而走险么?”
姜陵认真道:“可行性绝对是有的,剩下的...就得看说客的本事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一)
“御龙军统领谢七,那是玄极下境的大修行者,今年才三十四岁,可谓天资超凡,曾经我神庭还有意将其吸纳,只是亲王白皓岳那边明摆着不愿放人,想将其着重培养成一位皇族守护者,这才作罢。”林珏望了一眼身侧的皇宫,道:“御龙军之中另有不少能人异士,按道理来说,既然皇帝有意献媚,想将其交给我神庭处置,必是严加看管,这乐岐没理由逃脱。”
“难不成这其中另有蹊跷?”史心明问道。
“自然是不太对劲。”林珏没有回答诵经执事长的问题,而是转头问道:“天行者,你怎么看?”
在林珏另一边站着的,正是孙夜雨。
他没有思索太久,平淡回应道:“那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将其放走。头号嫌疑人是谢七,其次也可能是世家的人,当然还有可能...是皇族的人。”
林珏微微点头,表示这正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除了神庭之外,皇宫大内自然是这南晋国最戒备森严的地方,八百御龙军,天变境高手占了一半,又有谢七这等人杰统率。除此之外,林珏也非常清楚皇族定是还有一到两位玄极高手在暗中守护的。
这般看守下,就算那乐岐是玄极中境的强者,独自逃脱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更大的可能,是内部看守出了漏洞。而有能力造成这个漏洞的,谢七身为御龙军统领、看守乐岐的主要负责人自然是嫌疑最大,其次御龙军内也有世家的人安插进去,以世家的手段,完全有能力放开一道口子。同理,皇上也摆脱不了嫌疑。
史心明瞥了一眼孙夜雨,她对这天行者谈不上多信任,甚至打心里还有些反感。但神庭内部已有消息流通,此人几天前在东周相助过神庭,立场暂时来看没有问题。再者这些天行者也的确有些本事,孙夜雨的回答也让她茅塞顿开。
她眉头微皱,喃喃道:“若真是如此,想来世家的嫌疑最大,毕竟乐岐就是逃到世家府邸附近失去的踪迹。”
“目前来看的确如此。”林珏开口道:“但谢七和皇族的嫌疑也不能抹去。”
“谢七我已经着手开始探查他最近几年的动向,暂时没有发现异常。而皇帝...他可是牺牲了不少忠诚且强大的部下才抓到这乐岐,还特意邀请我神庭来拿人,又为何放跑他?难不成这皇帝胆敢戏耍我神庭?”史心明有些难以理解。
林珏眯起眼睛,喃喃道:“若真是皇帝所为,那便不是戏耍,而是利用。”说完这句,他又看向孙夜雨,问道:“天意可有指引?”
孙夜雨低头思索了片刻,眼神闪烁,开口道:“天意隐约指出,与世家有关。”
“世家,这些在南晋扎下根系的大家族,难不成与遣神众有所瓜葛?”史心明眉头皱紧,寒声道:“不过是几个辅弼皇氏的贵族而已,难不成他们以为他们有像风隐大路那几大世家那般的实力?敢与我神庭为敌!”
林珏轻吐口气,道:“我们这就过去,一探便知。”
话说至此,史心明又心生警觉,谨慎道:“若真是某一世家,甚至是几个世家联合起来携手叛神者要对付我们神庭,这样冒失过去,会不会如了他们所愿?”
“那就如他们所愿。”林珏平淡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诡计也不过是儿戏。”
这话语一出,史心明心有所领悟,顿时面色微变,转瞬就想到定是有庭主已经到了建邺城。而孙夜雨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显然
是从主线任务之中已经知晓。
“不过...”林珏脚步一顿,说道:“小心起见,皇族那边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史心明问道:“怎么做?去监察那皇帝的动静?”
“不,不用找他,去找亲王白皓岳。若真是皇上有所异心,这位亲王才是关键人物。”林珏心思细腻,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你去面见白皓岳,莫要让旁人发现,给我细细询问乐岐是如何被捕,又是如何逃走的事情,探查一下白皓岳的态度。必要的时候,可以施以威胁。”
“好,我这就去办。”史心明转身便走。
“请稍等一下!”孙夜雨突然开口,叫停了史心明。
“怎么了?”林珏也不恼火,他猜测孙夜雨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孙夜雨自然早就在暗自思索着这一次战场几大势力的关系,有了主线任务的提示,也能容易捋顺很多。
【主线任务:协助神庭肃清建邺城】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协助神庭完成今日清剿,击杀叛神者副统领乐岐及其他藏匿城中的遣神众,以及叛神者一脉的世家子弟。击杀乐岐则任务宣告成功。若神庭庭主朱清池死亡,或乐岐逃脱,则任务宣告失败。】
【任务奖励:150积分,20银币】
【附加内容:昭谕司命林珏存活则神庭一方玩家都可额外获得50积分。典刑司命李曼山存活则神庭一方玩家都可额外获得50积分。每亲自击杀一位叛神者,则可额外获得积分:天变下境10积分,天变中境20积分,天变上境50积分。叛神者一方玄极高手每阵亡一人,无论玩家是否亲自参与,皆可额外获得50积分。】
【备注:神庭、七大世家、皇族一脉、遣神众等几方势力各怀心思,汇聚建邺城,究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自投罗网?】
孙夜雨发现主线任务内容里面,根本没有提及皇族一派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在当前剧情里皇族的位置就不重要。此地可是建邺国都,皇族派系才是这城里最有力量的人,皇族之所以没有出现在任务内容里,只能说明皇族在当前剧情之中是保持中立的,或者说与主要冲突是无关的。但若是能将皇族拉拢,自然是能有更大胜算。
“我们最好争取到皇族的支持。”孙夜雨说道:“若是皇族能全力相助,我们便有更大胜算。”
史心明闻言不以为意道:“本就是皇室抓了乐岐要交给我们,此时乐岐从皇宫逃脱,他自然要全力相助。若是这皇帝真的别用有心想利用我神庭,我们必须让他给个交代。”
孙夜雨沉默片刻,还是提醒道:“无论如何,暂时还不能将皇族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他敢与我神庭为敌?”
林珏听懂了孙夜雨的意思,提醒史心明道:“就依他所言,还是莫要逼的太急了,你自己小心些。”
“定不辱使命。”史心明应了一声,快速离去。
林珏看了一眼史心明离去的背影,不觉心头有些隐约不安。按理说南晋立国已经近千年,五百年前皇族白氏还出手帮助神庭剿杀过叛神者,没理由与叛神者有瓜葛。就算真是皇帝故意放跑乐岐,无外乎是抱着假借神庭之手对付世家的算计罢了,应当是没有胆子赌上皇位与神庭为敌的,史心明虽只是天变中境,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才对。
林珏轻吐口气,带着孙夜雨和其余的神庭执事,迈步走向了世家府邸。
......
今日事态严峻,几大世家在建邺城自然是遍布眼线,已然注意到昭谕司命即将到来,几大家族话事人皆各自准备迎接。
就在薛家府邸之中,薛家家主却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你是说,神庭到来缉拿乐岐是真,但也是来帮皇上对付我们几大世家?这...”薛家家主踱步皱眉道:“倒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事情听起来着实有些...不可理喻。”
霍振霄面色严肃道:“我们的皇帝忌惮我们几大世家的势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知道,若不是为了削弱我们世家在朝堂的权柄,他也不会给亲王那么大权力。”薛家家主对于这个问题自然也看得通透,但他还是难以相信道:“但是神庭那可是高高在上,不理俗世,他们怎么会帮助皇族来对付我世家?”
“高高在上?不理俗世?”霍振霄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认真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最近这半年来,风隐大路上神庭侵占那几大世家的利益,遭至几大世家联合敌对,还有在源法大陆上,神庭帮助罗森帝国对抗其他几国联军。甚至就在不久前,在东周的土地上,神庭还帮着几路反王打压新帝姬如光。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自从神明沉寂,天行者降世,他们神庭早就不是高高在上了,他们已经堕落到了尘世。”
作为薛家家主,这些事情他自然也都已知晓,暂时无言反驳,心中思索。
霍振霄继续道:“就说今日之事,你不觉得蹊跷么?乐岐那是玄极中境的强者,被皇帝派出数十位高手围剿,死了那么多人才终于将其抓住。皇帝却没有杀他,也没有押送神庭,而是邀请神庭来建邺城领人。可明明已经被重伤的乐岐,却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逃了,时间正是神庭刚刚到达建邺城的时候。而且...偏偏还说他逃进了我们世家府邸。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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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家主点了点头,轻吐口气道:“我自然也知道今日之事有些问题,但没敢往这边想。我想皇帝就算忌惮我世家的实力,有意收回权柄,也不应行此等冒进荒唐之事。他就没有想过,若真将我们几大世家打倒,这南晋的天就要塌了一半么?”
“北秦陷于内乱,西唐也趟进浑水,东周更是一团乱麻,我们南晋可谓没有外敌之忧,此时不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嘛?以我们皇帝陛下的自负,他当然干得出这种事情!”霍振霄锵然道:“乐岐只是一个筹码,皇帝以全力配合神庭绞杀叛神者为代价,联合神庭要对我们几大世家下手。今日建邺城之中绝不只有林珏一人,要我说,定有庭主到场!”
薛家庄面色骤变:“什么?庭主岂能因为这等事情出马!?”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做好准备!”霍振霄说道:“若是神庭有意栽赃我们世家与叛神者有瓜葛,到时我们百口莫辩,说不定有灭族之危!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才能渡此危局!”
“难道我们要与神庭为敌?”
“刀已悬在头上,我们难不成还要引颈就屠!?”霍振霄盯着薛家家主的眼睛,冷声道:“林珏马上要来了,御龙军也在向此地靠拢,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薛家家主手掌微微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但毕竟身为一家之主,知道此时犹豫不得。片刻后他握紧了拳头,沉重点头道:“好,若是那林珏真的咄咄相逼,我们就让他知晓,南晋世家千百年的家业,不是他一个龌龊的计谋就能轻易摧毁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二)
在这条整条建邺城、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南晋国最尊贵的街道上,闲杂人等早已被驱逐,白玉石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几大世家敞开朱漆大门,有些主事人已经守在门口,静候林珏到来。
吴家家主和薛家家主面带几分阴沉,时不时向站在门口的霍振霄瞥上一眼。
而曹家家主整理衣冠,带着两个儿子和管家候在门口,其余的曹家人也大多在门内分列左右,屈身站定,随时做好跪下的准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曹家府邸的后面,却发生了一场血案。
“你...是何人...胆敢...”一人穿着样式简单的衣服,跌坐在墙边,此时他左半边身子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脖颈处也是皮开肉绽,他艰难地说了半句话,但对手没有任何怜悯和犹豫,不等他把话说完,再次挥动长剑,直接捅进了这人的心口。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一个小小的神庭执事罢了。”那人抽出长剑,轻轻一抖,鲜血顺着剑身滑下,一滴不染。
曹家后门打开,一位穿着曹家仆从衣服的男子小心探了出来,他见到如此血腥景象,却是毫不慌乱,反而迅速打量一下四周,便配合持剑男子将已经死绝的神庭执事拖进了曹家后院。
“辛苦了。”持剑者已经人过中年,正是之前于老板所提及的老梁,他凝重地望了一眼那曹家仆从,眼神之中有所神意。而后他在曹家后门又警惕瞥了一眼周围,迅速退走。
曹家仆从关上了大门,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神庭执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目光却十分坚毅,而后攥着那执事尚握着涤罪剑的手,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两人的鲜血融为一起,那真实身份为遣神众、实力仅有地转境的曹家仆从片刻之后便没了气息。
“死了?”皇宫南侧的一座酒楼之中,坐在三楼窗口的那披着一袭棕黄色袍子的男子饮下一口清茶,手指稍稍用力,那茶杯便被碾成了齑粉。
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彻骨寒光,冷然自语:“好大的胆子。”
言罢,他一步从三口的窗户迈了出去,直接落到街对面的屋檐上。
他目光冰寒地瞥了一眼街道上一些惊愕的人群,一挥手,从袖袍之中闪出三道寒光,只需刹那的功夫,便有三人躺倒在地,额头皆是有着拇指大小的一个血窟窿。
这三人自然是遣神众的人,特意来暗中监视他,但毫无疑问,在典刑司命李曼山眼中,他们根本藏匿不住。
李曼山以神庭内部某种方法,察觉到了自己的执事死在了世家附近,便开始行动起来。他在屋顶飞跃而走,普通人抬头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划过,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当他从皇宫边上穿过时,一位御龙军头目听得动静,迅速抽剑看向那处,但即便是有着天变上境的他,也只是勉强看清了那人的衣着,而根本无力追赶。
“大人,那是...”
“应该是神庭司命。”谢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没有动身追击。
那位头目闻言收回了长剑,但还是眸带震撼看着李曼山消失的方向,他忍不住问道:“大人,看样子神庭已经出动了两位司命去搜查世家府邸,我们...不应该过去么?”
谢七点了点头道:“我们应该过去,但现在亲王宣我,似乎另有指示,我们先去亲王那里领命。”
“是。”
谢七带着御龙军实力最强的几位头目,迈步走向皇宫内特意为亲王搭建的那一处偏殿。
谢七面
无表情,而心中暗道:“抓捕一个乐岐,需要出动两名神庭司命么?这些神庭的家伙,究竟是奔谁来的呢?”
谢七想了想几大世家留在建邺城府邸内的几位高手,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荆楚二家拥有实力卓绝的长老级人物可以和神庭司命抗衡。但是荆楚二家会与神庭为敌么?
楚家可能有这个胆魄,但那修着无情无义功法的荆家恐怕是未必。毕竟,无情无义之人,才素来最怕死。谢七心中如此想着,不屑一笑。
此时荆家后门处,有五道身影,其中两人躺倒在地,还有两人穿着荆家宗亲的华贵衣服持剑站着,另一人身穿荆家仆从的衣服,正被一位年轻的荆家宗亲踩在脚下。
那年轻人是荆家家主的孙子荆云决,他瞥了一眼浑身是血倒在一旁的两人,其中一人眸带怒色,开口道:“我是神庭执事,你荆家可是要帮助叛神者?!”
“当然不是。”荆云决果断回应,而后以手中长剑抵住自家仆从的后颈,冷然问道:“你在我荆家待了五六年了吧?没看出来啊,说!你是谁的人?”
那没什么修为的仆从感受到后颈的剑刃已经划破了皮肤,身体微微战栗,但一个字都没有说。
“好样的。”荆云决就要落剑,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荆云决望了他一眼,说道:“小叔,这家伙分明是被旁人买通了,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恐怕是要为祸我荆家。”
“我知晓。”荆白希点了点头,他比荆云决大了一个辈分,但年龄实际上只长了四岁而已,这两人平时行事放浪形骸,颇为乖张。荆家家主勒令二人老实在后院待着,不用他们二人配着迎接林珏,怕这不懂礼数的两个后辈冲撞了神庭司命。谁知恰巧被他们二人察觉到后门处有动静,出来查看正好撞见两人在此死斗,还有这位荆家仆从在一旁协助。
两人出手打断了二人交战,而后轻易制服了那行事异常的仆从。
荆白希虽说平日里肆意纨绔,但自然不傻,听得其中一人是神庭执事,便知此事绝不简单,需要谨慎对待。他示意云决先别杀了那仆从,转头看向一旁扶着墙根缓缓站起的年轻男子,冷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叛神者?”
小方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利,已经致使计划失败,羞怒之中突然使出最后的力气,扑杀向那神庭执事。
“大胆!”荆白希有着天变上境的实力,自然不会眼看着小方动手,果断出剑,荆家剑法超凡,直指小方心口。
但小方如若没有看见那闪着寒芒的长剑,毅然将手中剑递了出去。
“救...我...”那神庭执事本就不是小方对手,若非他身上带着典刑司命赐予他的一枚圣光神御石,他早就死在小方手中了。此时小方拼了命一剑送来,直接在他胸口割下一道见骨剑伤,那执事哀嚎一声,却无力阻拦,大片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你究竟是何人?!”荆白希也是一惊,没想到此人如此决绝,而后他又望向那执事胸口剑痕,心头一颤,寒声问道:“你怎么会我荆家剑法?”
小方心口被破开,剑伤与那执事几乎无二,他口中涌着鲜血,却是狞然一笑,说道:“你难道就不好奇...神庭执事为何会悄无声息来到你荆家后门么?我可是...来帮你们的,神庭就要对你荆家下手了!”
“什么?”这等消息让荆白希面容骤白,他皱眉道:“你是究竟是谁?!”
“我是...一个失败者...”小方声音渐弱,身体已然瘫软,但他欣慰笑道:“但我们终将赢下这...”
话
未说完,已然气绝。
“这究竟是哪里来家伙。”后面荆云决一脸迷惑,他再次看向脚下踩着的荆家仆从,喝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就把你剥皮抽筋!”
荆家仆从无惧道:“念在我藏身荆家几年的份上,且告知于你,荆家大祸临头了。”
“嘿,你这命贱的下人,还和小爷胡扯。”荆云决眸生狠厉,脚下用力几分,挥动长剑就要落下,谁知那人却已经断了气息。
“嗯?”荆云决一愣,抬脚将这仆人踢得翻过身来,见其胸口插着一把短剑,原来这家伙竟是在刚刚说话间自尽了。
“好生狠辣。”荆云决不由感叹了一句,带着几分遗憾道:“还以为能好好折磨他一番,嘁,少了许多乐趣。”
荆白希在那边搜了一下小方的尸体,却一无所获。
荆云决也走了过来,迈步想要去看看那神庭执事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神庭的人,还是别乱动了,赶快告诉家主去。”荆白希提醒道。
荆云决轻笑一声,道:“他自己说是神庭执事就是神庭执事?我这不是确认一下么。”
荆云决翻动那人衣服,刚掏出一个乾坤袋,想要好好查看一番。
突然空气之中出现一道扭曲的轨迹。
荆白希眸子一缩,却根本来不及提醒。
荆云决缓缓转过头,满面惊愕。
荆白希面色大变,浑身一凉,他看见荆云决的额头上,有着一个窟窿。
荆云决的身体如断线木偶一般倒了下去。
“云决!”荆白希高呼一声,而后倒退数步,转头惊慌喝道:“谁敢杀我荆家的人?”
“荆家?”一道高大的身影倏然落定,冷漠地盯着荆白希问道:“荆家敢杀我神庭执事?”
那一对眸子平淡扫来,荆白希却只觉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他双腿一软,干脆跪在地上,颤声道:“我们哪敢对神庭执事下手,这人并非我们所杀!”
李曼山瞥了一眼自家执事胸口的剑痕,道:“这荆家剑法我还是识得的。”说完这话,他抬手挥袖,又是一道肉眼难觅的寒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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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希几乎没有一丝反应的时间,但是那道寒芒却在他面前一尺的距离停住了,似乎是钉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使得那一处的空气都出现了几丝裂痕。
下一瞬间荆白希才看清那菱形的飞镖,镖上的寒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瘫坐在地,瞬间生出一身冷汗。
“暂且住手!”一声轻喝传来。
李曼山转头看去,知道就是这人在千钧一发之间使出念气壁垒,拦下了自己的镖。他望向来者,开口道:“是哪位荆家长老?可是要与我动手?”
来者是一位鬓角已经霜白的老者,他看了一眼李曼山,而后瞥见瘫坐在地的荆白希和已经气绝的荆云决,不由面色瞬间阴沉。
荆云决虽然纨绔胡闹,并非荆家的栋梁之才,但毕竟那是荆家血脉,竟是惨死在了自家后院。
“二伯救我。”荆白希哭喊道。
荆空瑜双眸微眯,看向李曼山问道:“你...可是神庭司命?”
李曼山昂然道:“正是。”
“为何杀我荆家子弟?”
“我神庭执事死在你家,死于荆家剑法。”李曼山非常简洁地说道。
而荆空瑜自然转瞬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眼神一变,摇头道:“这绝非我荆家人所为。”
李曼山依旧神色漠然,平淡问道:“那你...如何证明?”
第四百八十一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三)
林珏到了,他身后只有孙夜雨和另外几名执事跟随,这般排场在南晋国都可谓毫不起眼,但其玄极中境的实力和他昭谕司命的身份,足以让城里九成九的人低下头颅。
这条街上几大世家的府门皆是敞开着,几位在家族之中有头有脸的人也在门口候着,看上去倒是十分配合。在刚刚他也察觉到了有神庭执事死在了曹家,所以林珏没有多说,径直迈步向曹家走了过去。
曹家家主还一无所知,但见林珏直奔自己家而来,也是心中既疑惑,又徒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司命大人,我已经彻查过全府上下,绝无叛神者藏匿。”曹家家主开门见山如此禀报。
“我能进去搜查一番么?”林珏平淡问道。
曹家家主稍有犹豫,对于林珏的不信任,他自然感到不快,但随即坦然道:“可以,您请。”
林珏迈步走进了曹家府邸。
霍振霄瞥了一眼,而后有一霍家门客凑上前来,与他耳语了一句。
“李曼山也过来了,看来不能拖得太久,一定要尽快激起矛盾才行。”霍振霄心中嘀咕一句,眼神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薛家和吴家的主事。
而后他不动声色打量其他几大世家,楚家的人低头站着,面无表情。荆家的人则面色有变,看样子已经发觉自家后院出了问题。林家则面带几分忧虑,而后竟是也瞥了他一眼。
霍振霄平静移开目光,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
他又望向曹家,耐心等待着冲突的爆发,只要曹家先被拖下水,其他几大世家也必会恐慌,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虽说只是将一具神庭执事的尸体扔进曹家,又牺牲了一位遣神众刻意做出一副被神庭执事刺杀的样子似乎也不能就同时惹怒神庭与曹家,但皇上既然有借神庭的刀来挫世家锐气的想法,那么皇上暗中安插的人,也断然会帮忙激化矛盾。
霍振霄握紧已经有些出汗的手掌,但是半刻钟过去,曹家还是毫无动静。
......
“皇帝既然想设计利用神庭对付几大世家,无外乎是通过他的安排,让神庭误以为世家是与叛神者有勾结,从而使得神庭出手对付几大世家。”姜陵低声说道:“而且皇帝想要削弱世家力量对皇权的威胁,其重心必然是要放在官场位置最多的霍家,以及家族实力最强的荆家和楚家。既然霍家本就是遣神众后裔,我们只要借用皇帝的谋划,将楚家和荆家拉下水,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没错。”于老板应了一声,带着姜陵和范一成,从另一条街悄然向世家府邸靠近。
“如果我是皇帝我会怎么安排呢?”姜陵喃喃说了一句,自问自答道:“皇帝早就在世家内安插了自己的爪牙,若是让这些爪牙主动去攻击神庭的人来挑衅神庭,无疑显得有些幼稚,太过于刻意反倒不容易让世家和神庭上当。我想无外乎是在世家府邸内故意留下乐岐藏身的踪迹,引得神庭生疑,再慢慢激化矛盾。”
“没错,加上我们从中推动,不愁世家和神庭打不起来。”范一成在一旁破有信心地说了一声。
姜陵却颇有顾虑地摇了摇头道:“但如果皇帝察觉到叛神者竟真的和世家联手对付神庭,他会怎么做呢?”
于老板沉吟片刻,也是目光微变,沉声说道:“那...他会集结他手中的力量...帮助神庭攻击世家和叛神者!”
“难不成并非是我们算计了这皇帝,而是皇帝把我们也算计了?”姜陵不由吸了口凉气,若是这皇帝早已经算到叛神者会入局,他等待的就是叛神者和世家联手的局面,到时他就可以打着“帮助神庭诛除邪祟”的名号,名正言顺地对付几大世家了。
于老板沉重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们确实有些小看这皇帝了,但他也未必就如你想的这般精明。且无论怎么说,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
“现在收手肯定是来不及了。”姜陵喃喃道:“皇帝的目标是除掉世
家,而并非对付神庭,所以我们要考虑到两点,第一是确保几大世家,特别是实力最强的荆家和楚家站到我们这边。第二是要稳住皇帝,不要让他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与世家府邸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在一处偏僻拐角停下,没等姜陵接着说话,一道人影小心凑了过来。
“老梁,怎么样了?”范一成看到来者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方呢?”约定时间已到,见只有老梁一人过来汇合,于老板眼露凝重,心中浮起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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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面带忧色,开口道:“情况有些不妙。”
“快说究竟怎么样了?”范一成焦急地问道。
老梁叹了口气,道:“小方回不来了,我刚刚与霍家的人碰了头,已经确定典刑司命李曼山到了,就在荆家身后。”
“坏了!”于老板也是一阵叫苦,说道:“小方白白牺牲了不说,李曼山与荆家的人定是碰面了,极有可能已经识破了我们栽赃世家的计划,转而抢先一步与世家联手对付我们叛神者。”
“那我们岂不是要孤立无援了。”范一成也转瞬想到其中关键,顿时面色都白了几分。一旦神庭识破了计谋,不去怀疑世家,反而拉拢世家和他们一起搜查叛神者,那么仅凭霍家和他们这些叛神者,恐怕再难抵抗。
于老板堪堪稳住心绪,冷静问道:“霍家主事可还有安排?”
老梁回答道:“霍振霄已经与薛家、吴家暗中联系过,这两大世家还算信任,但其他几大世家态度还不明朗。哦对了,他还派天行者去找亲王白皓岳,要想办法将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范一成皱眉嘀咕道:“拉拢白皓岳有什么用?”
“白皓岳很关键。”姜陵此时出言道:“皇帝铁了心要对世家下手,极难改变他的矛头,而白皓岳颇有实权,且有进退余地,有希望将其说动。他若能从中相助,皇族那边对我们的威胁就少了很多。”
“现在看来,即便皇帝不出手,局势对我们也很不利。”于老板说道:“此时荆家与李曼山已经碰面,却没有动静传来,再想想荆家那无情无义家风,想来是已经甘愿做神庭的走狗了。到时有荆家出面协调,其他几大世家也很难被拉拢过来了。”
范一成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下意识问道:“既然是无情无义的家族,怎么会那么惧怕神庭?”
“无情无义又不是无畏无惧。”姜陵应了一句:“无情无义的人才是最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往往都是怕死的、都是怯懦的。只有心中有所信仰、有所挚爱的人,才会无畏无惧、敢作敢为。”
此时几乎可以确定小方已经死去了,且不论是被荆家人所杀,还是被李曼山出手杀死,都可以确定此时已经失去了拉荆家下水的可能。想来以荆家的作风,在神庭威压之下,应是不敢冒险与神庭争执的,只会想办法委曲求全。
范一成失魂落魄道:“那...那我们趁早脱身吧。”
“不可,我们能走,霍家的人怎么办?他们绝无可能脱身。”于老板冷静思索,沉吟片刻后内心升起一丝希望,说道:“李曼山那是个乖张之徒,未必能想的那般细致,荆家自私自利,虽然畏惧神庭,也不会诚心相助。哪怕荆家已经与神庭为伍,我们也还有机会。”
“没错,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楚家拉拢过来。”姜陵也明白此时已经没有抽身撤出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老梁,你去联系霍家,让他们派人去楚家。”于老板说了一句,而后一咬牙道:“我也去楚家,想办法说动他们。”
“你不能去。”姜陵果断否决了于老板的想法,他说道:“眼下这样的局面,楚家绝对能够猜出你的身份是叛神者,他们也肯定明白你是想利用楚家的力量对付神庭,怎么会信你说的话?”
于老板点头道:“那就让霍家的人去找他们谈。”
“单凭霍家去谈,恐怕楚家的人也会生疑。”姜陵思索片刻,道:“我去楚家。”
“
你去?”
“没错,我是天行者,而且楚家未必知道我与神庭的关系。”姜陵也不拖沓,迈步就准备动身,说道:“有天行者和霍家的一起,楚家就算有所怀疑,必定也会动摇。”
“那你小心一些。”于老板凝重抱拳道:“楚家的态度,足以决定今日成败。”
“等我好消息吧。”姜陵留下这样一句,转身离去。
......
“你荆家有内鬼,配合叛神者杀我神庭执事,这事情你务必彻查。”李曼山如此说道。
“自当如此,我定追查到底。”荆空瑜恭敬低头,提都没提自己侄孙被杀的事情,道:“但我荆家与叛神者绝无半点瓜葛,更不敢与神庭为敌,还请司命大人明鉴。”
见荆空瑜如此态度,李曼山也放心了几分,他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方的尸体,语气之中还是带着几分怀疑地说道:“今日乐岐逃至你们几家府邸附近失去踪迹,又有叛神者出现,想必是来接应乐岐的,而且出现在了你荆家后门...”
“全府内外我亲自搜查过,乐岐不可能藏身我荆府。”荆空瑜连忙解释道:“恐怕是这些贼子故意扰乱视线之举。”
李曼山想起曹家也有神庭执事死去,只是此时林珏已经到了曹家,倒也不用他去探查了。眼下倒是应该进荆家亲自查看一番,但李曼山又不能确定荆家是否可信,荆家实力他也知晓,万一这帮家伙真与叛神者有关系,他进了府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李曼山想到这,而荆空瑜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只听荆空瑜说道:“大人,我倒是怀疑是有人故意栽赃我荆家。”
李曼山听出他似有所指,问道:“哦?你认为会是谁呢?”
“我怀疑是楚家。”荆空瑜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他说道:“楚家一向与我荆家不和,说不定就是他们私藏了乐岐,然后又来栽赃我荆家,故意让您分心。”
李曼山眉头微皱,一向做事果决的他,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没了主意。
荆空瑜接着说道:“我荆家的府邸,敞开大门敬请司命大人随意探查,不敢耽搁大人时间,毕竟叛神者已经开始行动,就怕那乐岐此时已经从别人家逃走了。”
“哼,楚家那边,有我神庭的裁决执事长盯着,风吹草动我也知晓。”李曼山想了想,一方面对于荆空瑜的话语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敢不信,但心中也猜到这老狐狸莫不是存着利用神庭打压他们老对手楚家的意思。李曼山脑子一转,心中冷笑,说道:“这样吧,既然你荆家愿意相助我神庭,也派人去楚家盯着吧,毕竟有你荆家的人在,也能让楚家忌惮一点。”
荆空瑜表面平静应下,心中也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这李曼山非把荆家拉进来,还真是不吃亏的主。但眼下局势混乱,荆空瑜虽是存了阴楚家一手的私心,却也没想着真就能借此机会一举打垮楚家,而且叛神者已经潜入城中,此去是有着一定生命风险的,他自然不愿意派荆家的重要人士去冒险。
短暂的思索,荆空瑜便有了人选:“白希,你去楚家后门一趟,帮助神庭的裁决执事长大人盯着点楚家的动静。”
“我...”刚缓过神的荆白希不由又心头一阵苦闷。
“我把桑榆宝剑给你带着。”荆空瑜扔过一把带鞘宝剑,说道:“也不是叫你去打打杀杀,你有荆家身份,再带着这把我荆家传承数代的宝剑,楚家必然是要忌惮几分的。”
“是。”荆白希知道推脱无望,接下了这柄颇有名气的宝剑。这桑榆宝剑曾经也是他日思夜想也不能得的绝世宝剑,此时拿在手中却是万分沉重。
“放心吧,你好歹也有着天变中境的实力,好好配合执事长大人,回来另有嘉奖。”荆空瑜如此开口,心中却另有想法。
若是荆白希真死了,哪怕宝剑也丢了也无所谓,若真能借神庭之手打压楚家,倒也是大快人心之事啊。
荆空瑜心中如此阴暗的想着,却不知道他这卑劣的小算盘,倒是无意间帮了姜陵一个大忙。
第四百八十二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四)
姜陵记住了楚家的位置,迅速向过靠近,他也知道此时神庭眼线遍布世家府邸周围,所以十分小心,且有寒蚕丝长袍的念气屏蔽效果在,天变上境以下的念师都察觉不到姜陵的踪迹。
“荆家和神庭一伙了,虽是比较棘手,但也对于我来说未尝不能接受,毕竟我本来就是要带着荆戎来报复他们的。”姜陵心里如此念叨了一句,算是自我安慰。
帮荆戎报仇自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姜陵也同样在意这局战场能否取胜。
“现在一个玩家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阵营选择。可能是简单的划分为叛神者和神庭的区别,也可能把皇族、或者单一世家的立场包独立出来。毕竟是个人战啊,只是当前的局面,想靠淘汰其他所有玩家来取胜是不太现实了。”姜陵一边走着,一边脑子里思索着:“皇族那边,已经有一位玩家去找白皓岳了,看样子是个挺有谋划的家伙,只是不知道他能否说动那位亲王呢?皇族力量若能拉拢过来,胜算最起码提高两成,就算只能做到让皇族势力按兵不动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楚家的力量不能再失去了,不然怎么和神庭庭主叫板呢。”
姜陵明白今日局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神庭的人是一派、霍家和叛神者的人一派,两者眼看着已经要战成一团,而周围还站着数位颇有实力的看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场。此消彼长之下,谁能拉拢更多的盟友,谁就有更大的胜算。
能不能说动楚家,姜陵心里也没底,但他清楚以自己目前天变上境的实力是难以决定胜负的,只能依靠自己天行者的身份发挥些作用。
姜陵已经可以看到楚家的后门,但没等他走近,却突然察觉到两道人影正巧从另一个方向过来靠近。
“嗯?”姜陵一愣,急忙藏好身形,极为小心地以念力扫了过去,同时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但接着姜陵察觉到这两人一个是武者,一个是法师,应该都是天变中境的实力,倒也不能发现他。
那两人行至距离荆家后面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下,开始交谈。姜陵不知这二人身份,但可以确定不是叛神者这边的人,便谨慎地偷听着。
“楚家会和叛神者有所瓜葛?”其中那身材有些壮硕的法师问道。
另一位持剑的年轻人显得有些紧张,开口道:“不能确定,只是怀疑。”
“是我典刑司命大人怀疑,还是你荆家怀疑?”壮硕的法师如此问道。
姜陵瞳孔微缩,确定这位法师必是神庭中人,而那年轻男子则是荆家的人。若是荆家和神庭已经意识到叛神者正在栽赃世家,以求引起混乱,从而过来向楚家讲明真相,拉拢楚家,那事情就麻烦了。
但两人的谈话,又让姜陵放心不少。
荆白希手掐着宝剑,手心有些冒汗,虽说对方境界与自己相当,但其神庭裁决执事长的身份却远胜自己这个不受重视的公子哥。他也知晓二伯安的什么心,就是想诋毁楚家、打压楚家,毕竟楚家荆家相争相斗也是不止一两年了,今日值此乱局,能坑就坑一把,坑不到也不损失什么。唯一的问题是不能在神庭面前露出端疑,要是让神庭认为荆家是在利用神庭,那后果不堪设想。
荆白希虽说心里紧张,但毕竟是大家子弟,二十好几的人了,倒也不会太丢人。他轻吐口气,尽量平淡道:“叛神者已经出动了,定是来接应乐岐的,所以可能这乐岐真就是藏在某家府邸里面,那样几乎可以断定某一世家在与叛神者勾结,不然怎么可能搜不出一个大活人?而这些世家里,唯有楚家实力最
强,自然是要防备。”
裁决执事长宋翌看了一眼荆白希,暂时没有回应。他承认荆白希的话语是有道理的,而且他收到了典刑司命要求他盯紧楚家的指令。楚家高手众多,根据调查,当下在建邺城楚家府邸之后,应当是有着一位玄极中境的长老,和十几位天变中上境的高手,是一股决不能忽视的力量。若这楚家真的与那乐岐有染,单凭他们两个天变中境的家伙肯定是阻止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第一时间给司命大人传个信,不至于让那乐岐悄无声息的跑掉。
眼下林珏司命已经开始排查几大世家了,若是那乐岐实际早已逃走也就罢了,可若他此时真的藏在某个府邸,那无论他躲进地窖里,还是藏在密道暗室里,也定瞒不住林珏大人的搜查,用不了太久必被揪出来。
就算那乐岐真的和某一世家有瓜葛,也不可能七大世家都帮他吧?
而无论从哪个家族找到这个乐岐,都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清洗。
眼下世间各地混沌之景横生,这南晋国也开始不安宁,那些如老鼠一般藏在阴沟里叛神者已经蠢蠢欲动,身为主管刑法的裁决执事长,宋翌倒是毫不畏惧,甚至还有些兴奋。
虽说自己现在只有天变中境,还远远应付不了乐岐那种级别的对手,但叛神者被打压了几百年,玄极高手又能有几个?用不了多久自己便可晋升天变上境,以自己的天赋异禀和神庭秘法傍身,到时玄极以下怎会有敌手?
听闻那些霍乱天下的天行者也尽有天变中境的实力了,还有寥寥数人已经突破了天变上境?哼,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妖人,还说什么身具天地气运,天赋远超凡人。自己就是没有机会遇见,不然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无意之中念及于此,宋翌忍不住狠厉地自语一句:“这些叛神者和天行者,必要一个一个杀他干干净净,好叫这天地安宁!”
脑子里正琢磨会不会遇见什么风险的荆白希被他这铿锵话语惊得一阵,而后不咸不淡地奉承道:“不愧是裁决执事长大人,这般气魄让人钦佩。”
宋翌漠然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在他眼里这些世家的纨绔子弟自然算不得什么值得关注的人物。
他盯着楚家后门,也听着前街的动静,此时林珏与李曼山两位司命皆至,他倒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风险。
荆白希既是希望楚家这边能闹出点事,遂了他荆家的心愿,自己好回二伯那里交差,说不定二伯真就把这桑榆宝剑赠给自己了。
一方面又怕楚家真的与叛神者有瓜葛,到时那挨千刀的乐岐从后门突围,自己这点实力哪里够看啊。别说那乐岐有着玄极恐怖实力,楚家也有几个长辈实力非凡,不是自己能应对得了的。
荆白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手中那桑榆宝剑,面色忽明忽暗。
这两人在那各有心事,姜陵却等得不耐烦了。
“看来神庭的典刑司命和荆家的人还真是草包碰草包。”姜陵心中自语道:“不但没有识破遣神众的计谋,这荆家还想往楚家身上泼脏水,这倒是出乎意料。只是这两个家伙也不动手,也不离开,我怎么去楚家啊。”
又等了片刻的功夫,姜陵也不知前街神庭司命搜查的什么样了,心中急切,实在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个荆家的草包,一个自负的裁决执事长,正好一并收拾了算了。”姜陵一咬牙做了决定,他先是以念力扫了一下自己身后一片区域,确定好路线后,只见他转身撤出十几步,随手捡起一块板砖,附加上念力,猛然拍在前面几米外的地上。
那石
头轰然炸开,地上也被轰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坑,尘土翻滚。这还是姜陵刻意收了力的结果。
而后姜陵迅速再退三十米,却是没有刻意躲起来,而是站在一处宽敞街道的街边,还将念气放开了一些。
他自然是想把这两个草包引离楚家后门,若是在楚家后门打起来,容易引起楚家人的误会,不方便解释。
但姜陵也不敢把裁决执事长当猴耍,想引太远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这厮就要召集神庭其他人过来了。所以姜陵刻意将自己外放的境界控制在天变中境左右,也不藏的太远,这样反倒容易把他勾引过来,还不会惊动其他神庭的人。
那荆白希和裁决执事长听得动静,对视一眼,果然一起向这边赶来,也看到了地上留下的大坑。
“有人打斗?”荆白希看了一眼那坑,手搭在剑柄上,又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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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宋翌察觉到了姜陵的气息,沉思片刻,而后说道:“不过是个天变中境的家伙,你和我一同过去看看。”
一听只有天变中境,荆白希放心了不少,麻利地应道:“好。”
两人迅速拐过一个弯,看到了明目张胆站着的姜陵。
“姜陵!”裁决执事长眸子瞪大,眼露狰狞,竟是瞬间便将姜陵认了出来。
“看样子我这张脸已经极具嘲讽作用了。”姜陵嘀咕了一句,而后平淡一笑道:“你认错了,我现在就走。”
“你哪里走!”宋翌闷呵一声,而后他也不忘说道:“荆白希,你随我一起拿下这恶贯满盈的天行者,我神庭自有嘉奖。”
“好!”荆白希抽出桑榆剑,也不多话便与宋翌一左一右靠近了姜陵。
“姜陵,你胆敢出现在此,说,是不是来接应乐岐的!?”宋翌手中出现了一根短杖,只有三十公分的长短,第一眼看去像是一柄手持的镜子一般。只是在短杖上嵌着的不是镜面,而是一颗足有手掌大小、扁圆的淡绿色水晶,在阳光下泛着碧光。
“哼,没错,我就是要接乐岐离开,没想到竟碰到了你这个家伙。”姜陵故意阴沉着脸笑道:“不过就凭你拦得住乐岐统领么?”
“乐岐果然在楚家么?”裁决执事长眼神一寒,咬牙道:“你是故意将我引开的,乐岐就要从楚家逃走了吧?”
“谁说乐岐在楚家了。”姜陵故意反问一句,而后道:“我劝你赶紧滚开,不然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呵,你丫的好大口气!”荆白希此时泼辣劲头上来,跟着喝骂了一声。
姜陵指着他说道:“你这荆家的小废物,处境比他还危险,你知道不?”
“废物?”荆白希怒目。
“保证我的安全?”宋翌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对付我们两个!”
“还用我出手么?”姜陵冷笑一声,倒退一步,口中念念道:“既然你们不走,可是再没有机会走了,毕竟...他们两个可是早就忍耐不住心里的杀意了。”
“周瑜荆戎,报仇泄愤的时候到了!”
光华一闪,两道凝实荧光的灵躯出现在姜陵左右。
“这天下裁决执事长何其多也,怎么杀也杀不完呐...只能...见一个,杀一个。”那公子抚琴,身上锦衣似乎比以往更加猩红刺眼。
另一人左抽刀右持剑,他盯着那柄桑榆剑,那竟是他父亲生前的佩剑!明亮的剑身泛着寒光,但他那野兽般的双眸之中寒光却更加锋利!
“一直杀下去,直到这无情无义的荆家通通死绝!”
第四百八十三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五)
一个是五百年前被一位裁决执事长逼得走投无路妻子惨死的夏方琴师。
一个是三百年前眼看着父亲为了门主之位而修炼那无情无义功法,无端杀自己的母亲,而后便亲手弑父,却被家族追杀至死的天才少年。
周瑜的愿望便是与生前一样,要看眼看着神庭覆灭,自己能多手刃几名裁决执事长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而荆戎的愿望很简单,那便是找自己的家族复仇,杀尽那些无情无义的族人。
随着上一次姜陵去往夏方国的青江畔,周瑜已经找回了不少的记忆,之后在魏家遇到浅川和青云两位生前的至交好友,又恢复了不少记忆。当下周瑜实力上限已经增至玄极下境,只是限于姜陵目前的灵力境界,还远无法发挥出最强水平。
而荆戎生前那是荆家的天才少年,实力也足有玄极下境,只是当下记忆相对残缺,只能发挥出天变中境的实力。
这一次带他回到荆家,当是能恢复些记忆吧。
姜陵刚刚说的话并非虚言,而是当确认这裁决执事长和荆家后人的身份时,灵玉里的两位武灵皆是安耐不住,释放出强烈的杀念。
“武灵!?”荆白希顿时一惊,虽然他不是灵师,但也十分清楚武灵这东西有多么难得。
“竟可以一同唤出两个武灵!?”宋翌面色阴沉,唤出一个武灵的灵力消耗都极为巨大,一口气唤出两个便更不用说,他冷哼道:“好大的排场,一同唤出两个武灵,你现在已经灵力枯竭了吧!?”
“我灵力枯竭又如何,他们两个就足以为战。”姜陵面色的确透出一丝疲惫,这自然不是装的,毕竟两个武灵召唤出来所需的灵力的确惊人,对于已经天变上境,且有十三幺傍身的姜陵来说也是消耗破多,但多少还是留存了一部分可战之力的。
这边周瑜抚琴,荆戎抽出刀剑,各自盯上了自己的对手。
“你便是赤曜星官!?”纵是脾气火爆心气高傲的宋翌,见到周瑜的那一刻也是不由得心头一颤,这便是赤曜这个名字对裁决执事长的威慑之力。随即宋翌心头又涌起恼怒,咬牙道:“你这死不干净的孽障,今日就将你的残魂打成飞灰!”
“如大多数裁决执事长一样,听到的我名字,先是畏惧,而后是因惧生怒。”周瑜平淡坐下,横琴膝间,衣袂飘动,只有那一对眸子尽是冰冷,他手指搭在弦上,接着说道:“最后,死在我手下。”
“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妖力滔天的赤曜星官么?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只剩一缕残魂如何杀我!”宋翌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水晶法镜,法力施展之下,那绿色水晶绽放光芒,霎时间周围空气便潮湿了起来,无数细小的水珠凝聚成一片白雾,而后向上翻滚涌动,转眼间汇合一起,竟是在宋翌头顶十米处形成了一大片浓云!
“受死!”宋翌明显是一上来便释放了一个极为损耗法力,且极为强力的技能。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乌云之中突然电闪雷鸣,且有雨滴落下。那些雨滴在滴落过程中相互吸引,凝成几道水桶粗的水柱,水柱之中还裹夹着跳动的电光,旋转着向周瑜打来。
而在水雾凝聚之时,周瑜的手便动了
。
“神庭秘术,雷云天昭。”周瑜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面对这威势惊人的水系电系混合法术丝毫不惧,平淡道:“这一场云雨来的正是时候,可以帮我回忆一下这一首曲子。”
琴音响起,低沉却又震耳,如一道闷雷在云中孕育。
点点琴音时断时续,似有一道粗壮的雷电在云中游走,时不时因摩擦而产生响动。
眼看着那夹杂雷电的水柱就要砸在周瑜身上,周瑜手指挑动,琴音骤急,连成一片。
云中那隐闪的光影探出头来,那不是一道闪电,而是一条浑身缠着电光的苍龙。
“送你一曲,龙舞雷云!”周瑜眼神明亮,倒映着电光。
琴音越发高亢激昂,那苍老迎上了数道隐闪电光的水柱,天地间响起一连串的轰鸣!
另一边,荆白希抽出了那把桑榆宝剑,深吸一口气,盯上来那左刀右剑的身影。荆白希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天变中境,怎会惧怕区区一个武灵,唯一让他疑惑的是,这身影走路的步伐和手持刀剑的姿势怎么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一手持刀,一手持剑,两种虽然相似但是完全不同的兵刃一同使用,哪怕二者重量相同,但刀法剑法迥异,左右手极其难以协调的,实乃使用兵刃的一大忌讳。若是旁人看到定会疑惑不解,或是认为这是一个不精武道的新手才会干出的事情。
但荆白希却不敢大意,因为荆家除了闻名于世的秋杀剑法,另有一本与之匹配的刀谱名为春寒刀,专门用于刀剑同修,但此道极为繁难,唯有天资非凡的荆家后辈才有资格学习,至于他荆白希压根没有资格看到那本刀谱。
不过他也曾经偷瞄过家中娇子施展春刀秋剑,似乎...其姿态与这人有些相似?
“装模作样!”但荆白希却没往那边想,毕竟春寒刀乃是荆家不传之秘,没道理流落外人之手,只能是一个旁门左道的家伙罢了,说不定还是故意效仿的荆家春刀秋剑。而今日有这桑榆宝剑在手,自己没有理由输给一个武灵!
这桑榆宝剑在荆家所藏兵器之中,可进前五!据说是当年某位家主的佩剑,只不过那家主被他儿子所杀,这佩剑也被那弑父的孽子带走,后经家族追杀,终于是除掉了孽子,又夺回了桑榆宝剑。之后这桑榆宝剑便存于荆家,只有武道精进的后辈才能拥有,并且有义务传承给后辈。
这一代,桑榆宝剑便落在自己二伯荆空瑜手中,这叫对桑榆宝剑心心念念已久的荆白希哭笑不得,因为二伯明明是个玄极的念师!武道修为估计还不如自己呢,这剑给他几乎只能用作装饰。今日之后,若是能留在自己手中,那该多好啊。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让你见见我手中桑榆宝剑之利!”荆白希大喝一声以壮战心,持剑就冲杀而去。
“孤魂野鬼?桑榆宝剑?”荆戎眼中寒光如刀子般锐利,他挥动刀剑,愤然迎上。
那刀若雷霆剑似惊风,两者轨迹不同章法迥然,但刀剑配合十分顺畅,风雷齐动间,如行云流水毫无间隙。
荆白希只觉像是在与两人同时作战,刀剑劈斩间他根本难以喘息,而且他的秋杀剑法似乎完全被对方看透,被压制的仅有招架只能
,毫无还手余地,彻彻底底落入下风。
荆白希呼吸困难,神经紧绷,直到一剑划破了他的左臂,割开一道血口。
这一刻随着手臂的剧痛,那压抑的恐惧感在荆白希心中炸开,一股凉意顺着血管散向全身。他瞪着眼睛,颤声嘶吼道:“你这...竟真的是春刀秋剑,这不可能,你是哪里来的杂种,怎么会我荆家秘术!!”
荆戎面容漠然,语气毫无感情地说道:“我是从地狱折返的孤魂,来做生前没有完成的遗愿。”
又是一刀劈下,荆白希左肩再添一刀见骨伤,鲜血飞溅。
“我是无家可归的野鬼,要用鲜血铺成我回家的路。”
刀剑一同斩过,荆白希面容惨白,眼中尽是惊惧,他的剑法更乱,转瞬又是一剑从他鼻梁上斩过,连着两侧的面颊皮开肉绽。
“我是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一剑扫过,荆白希肋下鲜血横流。
“我是大逆不道的背叛者。”
一刀劈下,直接将荆白希左小臂斩落下来。
“我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而将成为...荆家的梦魇!”
荆白希的桑榆宝剑落在地上,可他已经无心去捡起。他浑身是血,脚步踉跄而急促地后退,面容极度恐慌地望着荆戎的灵躯,嘴角抽搐地喊道:“荆戎,你是荆戎!你就是三百年前那个弑父的疯子!”
“没错,就是我。”
荆戎面对这可谓是自己后辈的年轻人,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一刀又在荆白希胸口割开一道足有一尺长的剑伤。
“你不能杀我,我们都是荆家的人!”荆白希痛的面容扭曲,害怕的涕泗横流,他转身便跑。
“我早不是了,从家族追杀我那一刻...不,是从我父亲杀死我母亲的那一刻起便不是了。”荆戎一脚踢在桑榆剑上,那宝剑疾驰飞出,锋利的剑刃直接贯穿了荆白希的大腿。
荆白希痛苦哀嚎一声,跌倒在地,他也不停顿,手脚并用吃力地向前爬行,回头看向荆戎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魔鬼。
他抽泣喊道:“不要杀我,我是荆家的人,我在帮神庭办事,你不能杀我...来人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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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戎沿着这一条拖行出的鲜红血迹,不快不慢地走到他身后,脚尖一点,将桑榆宝剑从荆白希腿上抽出,直接弹到了半空,而后荆戎消散了手中那灵力构成的长剑,伸手接下桑榆宝剑。
荆白希面色绝望,再无人色,他红着眼睛说道:“家里会给我报仇的,荆家决不允许你这种弑父叛族的人存在...会有人来杀你的...”
“那就来吧。”荆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漠然回道:“你只是一个开始。”
长剑刺进了荆白希的心口,溅出一股鲜血。
荆戎闭上眼睛,抽出了长剑。
他闭上眼睛并非于心不忍,只是在享受这种痛快之感。
他是一缕残存三百年的魂魄,心中只剩找荆家复仇。
“还不够。”荆戎轻轻抖落剑上的鲜血,扭头望向荆家的方向道:“我在地狱里给你们留的位置,还剩很多很多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六)
那浓稠而闪着电弧的积云在半空中剧烈变幻着形状,因为琴音已经化成了一条无形的苍龙,此时正在这雷云之中狂舞。
宋翌感受到那一片雷云已经几乎不受控制,不由咬牙强行输出法力,企图逆转局势,但即便他手中那青色水晶已经光晕耀眼,那积云依旧无法维持原样。
这雷云天昭是神庭秘法之一,精通雷系法术可以使用,精通水系法术亦可使用,而雷系水系皆精通自然是更好不过,可以施展威力惊人的组合法术。
施法者要先迅速凝聚水雷元素,化成这一片浓云,这浓云本身并没有攻击力,却可以自行吸收孕育天地间的水、雷元素,且效率极高。
若是玄极高手施展,这一片浓云更是遮天蔽日,有黑云压城之势,雷雨倾盆,天地变色。
同等级别的战斗中,只要唤出这一片积云,便可以此做根基,更加快速地引导水元素及雷元素,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几乎可算立于不败之地。
宋翌手中的青色水晶便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法力运转速度大幅提升的法宝,为的就是更快的凝聚这一片积云。
谁知道云是凝出了,招式也施展了,却没能抵得住对方的琴音。
“难不成...你已经有天变上境的实力!?”宋翌惊惧开口。
“你说的对。”姜陵平淡点头,而后又笑道:“但这不是你输的原因,这一次周瑜身上也不过是天变中境的实力。”
“不可能!同等境界下,区区一个武灵怎么敌得过我的雷云天昭!”宋翌不肯相信,又惊又怒。
“开玩笑,咱们这曲子名叫《龙舞雷云》,光听名字就知道你那什么天昭肯定就是个弟弟咯。”姜陵不屑地回应道:“这叫先天压制。”
“你...我...”宋翌咬牙切齿,面色气得又青又红,但下一瞬突然变得苍白无比,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你死期已到。”周瑜双手抚琴,平淡开口,如同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那片浓云已经四分五裂,宋翌精心凝聚的水元素和雷元素自然也消散开来,在那云雾逸散的前一刻,正是显露出一条蜿蜒苍龙的身形。
随着琴音的引导,宋翌仿佛已经看到那苍龙正从九霄扑下,直奔自己而来。
由于以自身全部法力精心维系的雷云被搅散,宋翌受到反噬伤得不轻,此时竟没有余力抵挡,只能靠身上带的圣光神御石抵挡。
宋翌躲在那淡金色的罩子里,匆匆一瞥间见到荆白希已经身死,不由得心生绝望,他感受到念气护罩已经撑不了多久,知道下一个死亡的便是自己。
但他并没有求饶,他知道求饶没有用,而且出于一个裁决执事长的尊严,他也不会向那赤曜星官的残魂求饶。
只听他咬牙切齿说道:“姜陵,你勾结叛神者,杀害荆家宗亲,今日定不会让你平安离开这建邺城!”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姜陵无趣地回应了一句。
“你不要张狂,天意昭昭,自会让你这妖孽尝尽苦果!”宋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狰狞地喊着。
“倒也是个爷们。”姜陵没有接着与其斗嘴,而是催促周瑜赶紧将其弄死,以免节外生枝。
周瑜微微点头,手指加速拨动琴弦,眼看着那苍龙就要撞破神御石护罩,却见周瑜眉头一皱,冷声道:“有人!?”
这一刻姜陵也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接近,不由定睛看去,只见左侧屋顶上竟站着一个人,正手握一张大弓站在屋顶上,已经搭箭瞄准了自己。
那箭矢的尖端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一股危机感从心里升起,鸡皮疙瘩瞬间浮现,姜陵清晰的察觉到,这一箭将有着极强的杀伤力,自己恐怕难以在这一箭下全身而退。
但姜陵并未惊慌,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同时开口道:“好强的箭啊,来者是楚家哪位高手?”
那人身姿矫健,目光冷冽,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散,竟是一位十分英气却不失美艳的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仅凭两位武灵,便战败了神庭裁决执事长和荆家一位公子,你才是高手,又是哪里来的呢?”那女子瞥了一眼已经死绝的荆白希,和正苟延残喘的宋翌,眼神之中也难免多了几分惊异。
“我是天行者。”姜陵摊手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还请你放下武器。”
“你在我楚家府邸后面不远处,杀了荆家的人,还要杀神庭执事长,这事儿会与我楚家无关?”
“楚于薰!快射死这个天行者!”宋翌大吼一声,焦急喝道:“快放箭,不然你便是与神庭为敌!”
“等一下!”姜陵抬手喝了一声,抬头望向那持弓的女子,面容严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停顿了大概一秒之后,姜陵一脸蛋疼地问道:“你叫楚雨荨?”
“我叫,楚于薰!”说着,这一箭便要射出。
“住手!”姜陵又急忙喝了一声,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问道:“你认识黄烈不?”
“嗯?”没想到楚于薰还真的愣了一下,小心问道:“与你何干?”
“那是我好兄弟啊。”姜陵只是看楚于薰持弓的姿势手法十分眼熟,又记起黄烈本身就是楚山派的弟子,这才灵机一动抱着试试看不花钱的心态喊了一声。当然姜陵倒也不是指望借着黄烈的名字就能把事情搞定,他只是需要让对方暂且冷静下来。
姜陵急忙接着说道:“今日我来此是来相助你楚家啊。”
“楚于薰,你还不放箭!难不成你楚家真的叛神者是一伙的!”宋翌的护罩眼看着已经破损严重,就要支撑不住了。
“你,你先住手!”楚于薰一时也进退两难,只好如此喝了一声。
姜陵却不给她细问的机会,直接喝道:“你难道就不疑惑为何神庭执事长和荆家的人会一同出现在你楚家后门么?”
这一问让楚于薰的确是心中一颤,一时陷入了惊疑之中。
“既然如此!你们楚家...就要...”宋翌不知还要喊什么,但姜陵已经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了。
龙舞雷云一曲终了,那苍龙扑下,宋翌身体狂震,而后双眸瞪圆,殷红的鲜血从口中翻涌而出,转瞬间死绝。
“你这人...究竟要干什么!?”楚于薰顿时恼怒,神庭执事长死在自家后门不远处,赶在今天这样的节骨眼儿上,可是会给楚家招来灾祸。
“无论你和黄烈是什么关系,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楚于薰已然恼怒,姜陵非常清晰的感到一股压迫感,似乎那支利箭似乎随时都要穿破自己的心脏。
“薰姐,住手!”一声呼喊传来。
楚于薰扭头瞥了一眼,有些诧异道:“煜弟弟,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霍煜,他仅带了一名随从,此时疾奔过
来,看了一眼荆白希和宋翌的尸体。
“煜弟弟务必小心。”楚于薰轻喝道:“这天行者好生放肆,竟在离你我府邸不远的地方杀了神庭执事长和荆家的人,乃至这宋翌还以为我楚家与叛神者有联系,眼看着林珏正在搜查那副统领乐岐,这教我们如何解释?”
霍家与楚家之间虽谈不上要好,但近几十年来也没有什么矛盾,同朝为臣,多少还是有些情分,作为各自家族中的翘楚,霍煜与楚于薰自然还是有些交往。
“薰姐且慢动手。”霍煜朝楚于薰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把弓箭收起来。
“你认识这天行者?”楚于薰警惕问道。
“此事另有蹊跷,你若信得过弟弟,还请从长计议。”霍煜面色焦急的抱拳说道。
楚于薰有些拿不到主意,她还是站在屋顶上,持弓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收起,她说道:“家主知道今日事情蹊跷,特意让我在宅地内巡查,方才我听得后院有动静,等我赶出来时,正见他唤出两个武灵,将荆白希与这执事长先后杀死了。”
听到这样的战绩,霍煜也是一愣,就连他身后那气机内敛,一看就是绝对高手的中年人,也不由得惊讶地瞥了一眼姜陵。
姜陵则开口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楚小姐,你不觉得这两人一同出现在你楚家后院,是有什么问题么?”
霍煜短暂的思索后,也开口说道:“薰姐,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霍家已经查到一些端疑,正要与你们协商。”
楚于薰犹豫片刻,还是收起弓箭,从屋顶落下,站到了霍煜身旁。
“究竟怎么回事?”楚于薰低声问道。
霍煜面容肃然,开口道:“十分复杂。”
“那你就简单点说,你知道你薰姐姐没你脑子好使。”
霍煜那年轻的面容上敷上了一层寒霜,他开口道:“皇上与神庭联手,要打压甚至覆灭我世家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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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楚于薰惊得面色大变。
“我们世家力量之强,已经让皇族警觉,这点我相信楚家也早有察觉。”霍煜开口道:“我们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想要设法从我们世家手中收回权柄了。”
“你薰姐再笨这一点也是知晓的,但他怎么敢...怎么能联系神庭一同对我们出手?”楚于薰难以理解。
“今日之事诸多蹊跷,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其中有鬼?再者...这就是证据。”霍煜抬手指了一下地上的两具尸体,道:“我们得到消息,典刑司命此时就在荆家后院,不知是威逼还是利诱,总之荆家已然投靠神庭,他们二人携手来到你楚家后院,定是想办法要栽赃你楚家。”
“怎么会这样?”楚于薰轻吐口气,说道:“难不成叛神者只是一个幌子?神庭真是奔着我们世家来的?可不染尘土的神庭为何要帮助皇上?”
“叛神者确实存在,乐岐也的确在这建邺城,但是那皇帝有意将灾祸引到我们几大世家。”霍煜叹气道:“至于神庭,早就堕入尘世了。”
楚于薰已然被说动,她又看了一眼地上两具尸体,想起宋翌死前说的那些话语,而后道:“我去带你们见我父亲。”
“嗯,再晚些就来不及了。”霍煜如此应了一句。
没想到巧合的是,一声剧烈的震响,就在这一刻从前街炸开。
霍煜与姜陵瞳孔骤缩。
已经打起来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七)
“曹炽,你曹家伙同叛神者害死我神庭执事,现在竟然还想对我出手?!好大的胆子!!”
随着一声暴喝响起,几位神庭执事外加孙夜雨倒退出曹府,皆是神色冷酷,而林珏的身影直接从曹府之中转眼就飞至十米高的空中,悬在天上,怒容俯视曹府。
“我曹炽绝无忤逆神庭之意。”曹家家主的回应响起。
“混账!杀死我神庭执事,又要启动阵法对我下手,此时你还妄想狡辩!”林珏突然出手,以左手食指使出一记点苍指,便是一道浑厚念力束打出,径直落向曹家府邸。
嘭!
随着一声震响,曹家在上方有一个半球形的区域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毫无疑问那是曹家在宅子内早就布置好的阵法。随着林珏一指落下,阵法的防御功能被动触发,整片街区都一阵颤动,不过阵法虽是挡下了这一指,却明显看得出林珏这一指威力非凡,使得阵法受损颇为严重。
“此事绝非我曹家所为,神庭司命息怒。”曹炽还在带着无奈与焦急高声道:“那执事非我曹家人所杀,至于方才启动阵法的人,我愿彻查曹府,给司命一个交代。”
“我岂会信你的鬼话!”林珏不依不饶,猛然抬腿,隔空向曹府一跺脚,刹那间有着一股无形的、却如山岳崩塌一般的磅礴力量落下,曹家阵法再次巨震,这一次连大门上的琉璃瓦都震掉了两片,那半透明的半球形护罩,已经变得仅剩薄薄一层。
“司命大人,还请您冷静一些!我曹家绝对没有与神庭为敌,切莫误会。”曹家家中传来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苍老,但却又中气十足,颇具霸气。一袭灰衣跃起,站在了曹家屋脊上,仰头看向林珏。
周围几大世家之人一眼就看出,这鬓角已经灰白的老者,乃是曹炽的堂叔曹横,有着玄极下境修为,是当下曹府内最强之人,眼看着林珏不由分说,出手狠辣,大有要毁了曹府之意,自然是要由他出面阻拦。
“误会?我若晚发现片刻,我都困在你曹府之中了!” 林珏怒目喝问:“说,乐岐是不是藏在你曹家府中,还是你们已经将乐岐送走了!?”
“乐岐不在我曹府,司命大人莫要冲动!”林珏如此强横,使得曹横也面带几分怒色,不卑不亢回应了一声:“您总得听我们解释解释吧?”
“哼,待我将你们压回神庭,再好好解释!”林珏竟是毫不留情,再跺一脚,刹那间天上的白云都倒卷垂下,如同有一位巨人从九霄之上踩下了一脚。
眼看着护府的阵法已经支撑不住,曹横高喝一声,一步踏入天空,双手上举托天而起,但以他的修为却无法承受林珏这撼天一脚,下一瞬便从空中跌落,砸进了屋顶,瓦片纷飞间一片哀嚎和惊呼声从曹家响起。
“竟然如此霸道!”见林珏出手如此凶狠,吴家家主眉头一皱。
“都不给曹家解释的机会,难不成神庭今日真是要借机剿灭我士族?”薛家家主也是一阵惊疑,转头看了一眼霍振霄。
霍振霄双眸微眯,见林珏似乎还要出手,他高声喝道:“司命大人还请住手!”
空中林珏转头看去,面若寒霜,开口问道:“你有何话说?”
“究竟是何事使您如此震怒?难不成是发现乐岐的踪迹了?”霍振霄问道。
林珏冷然回应:“还未曾找到那乐岐,但却发现我神庭执事死在了他曹家,方才曹府内还有人想要启动阵法来对付我,可以断定曹家必是叛神者一党,我这就将他们曹府上下尽数拿下!”
霍振霄想到那试图启动阵法的
人,大概就是皇帝安排的棋子了,为的就是激起神庭与曹家的矛盾。他短暂的思索后朗声道:“我看曹家家主话语之中不似作伪,定是其中有所误会。再说曹家是南晋大族,望司命大人留些情面,仔细斟酌,莫要如此草率定罪。”
霍振霄的话语听上去是在为曹家开脱,但其中却藏有一层诱导激将之意,只是霍振霄说的巧妙,一时间其他几大家族也未曾听出有何不妥。
而林珏听后果然更为恼火,厉声道:“大族又如何?难不成我神庭还会忌惮他曹家的势力?”林珏盯着霍振霄接着说道:“你这是要提霍家开脱么?”
“我不是在替曹家开脱,只是想说些公道话。”霍振霄无惧林珏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神色凛然道:“就算司命大人不将我们几大士族放在眼中,但总要讲些道理才是。”
这一番话,无疑是又加了一把火。
“乐岐逃至你们几大家族府邸周围,然后消失不见,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你们也未曾找到其踪影,却有我神庭执事死在了你们世家之中,还有人意图对我出手,你还要与我讲道理?!”林珏漠然扫视了几大家族一边:“神庭抓捕叛神者,你们要好好配合。”他又将视线落回霍振霄身上,怒喝一声,如一道惊雷在云中响起:“这便是最大的道理!”
霍振霄眼睛微眯,突然笑了笑,小声说道:“原来这就是神庭风范。”
“你这是什么意思?或者,我先到你霍家看一看?!”林珏转过身来,就要向霍家落下。
霍振霄摇了摇头,平淡道:“还请司命止步,我霍家,向来不欢迎无礼之人。”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有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硬与霸道,一瞬间似乎惊得风儿都不敢拂动,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
“噗...”一口鲜血喷出,史心明面容苍白,从亲王府的门前踉跄爬起。
下一刻,又是一道身影横着飞了出来,翻滚着砸在了院墙上,激起一片尘土。杨骁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也是口吐鲜血,面容惊骇,他难以置信道:“竟然已然强得这样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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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从亲王府走出,正是石田左靖,他负手而立,面容平淡看着两人,还微微低头说道:“两位,十分抱歉,你们不应该来此的。”
“你这可恶的天行者。”史心明咬牙切齿,而后喝道:“白皓岳,你真要伙同天行者杀害神庭执事长,就此与神庭为敌?”
屋内没有话语传出。
“有何不可呢?”石田左靖回应道。
“你不过是一个没有权柄的亲王,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史心明怒容喝道:“若与神庭联手,尚可保你荣华富贵,胆敢伙同叛神者,小心你的好日子就此结束了!”
石田左靖摇了摇头,没有与史心明对话,而是偏过头说道:“若无作为,哪怕局面顺利,也不过是继续坐在亲王之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是不顺利...今日之乱,皇族总需要有一人出来承担责任,那人选又会是谁呢?就算您选择与神庭联手...看此时局面,神庭必将与几大士族为敌,难不成您真的要相助您的兄长如此对待几大士族?从此几根擎天之柱坍塌,南晋国殇啊。”
石田左靖突然一挥手,刚刚悄然有所举动准备偷袭的杨骁顿时如遭雷击,双眸瞪大,脸色泛青,呜咽一声之后,身体瘫软趴在了地上。
史心明怒喝一声,但未等她出手,石田左靖又是一甩袖袍,史心明的身体竟是不受控制向前摔出,直接趴在了石田左靖身前,动弹不得。
石田左靖接着说道:“亲王殿下,这执事
长,您说杀不杀得?”
面对杨骁和史心明两人,石田左靖展现出了绝对的压制力量,游刃有余,毫无悬念地将二人击败。但石田左靖并非已然胜券在握,甚至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因为有一人就在亲王府大门口盯着他。
御龙军首领,谢七。
只是一直没有声音从亲王府传出,谢七才一动未动。
南晋世人皆知谢七是皇族守护者,是皇宫大内的定海神针,是皇帝身边最后一道护身符,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谢七之所以今日能站在这个位置上,皆是亲王白皓岳精心提拔的。
今日动荡,他没有留在皇帝身边,而是来到了亲王府。
他没有对石田左靖出手,也没有对史心明出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静静等着亲王的决定。
“沉默无声是坐以待毙,联手神庭是国家动荡。”那声音响起,他复杂笑道:“天行者大人,您这话语是不是太过于危言耸听了些?我真的没得选了?还是说叛神者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感到十分抱歉,您的确没得选了,当皇帝想出借神庭之手对付世家这等昏招之时,您没能拦下,之后便陷入了死局。”石田左靖十分平淡道:“谁让您只是一个亲王呢?而且是一个就待在皇帝身边的亲王。”
沉默了片刻,那声音再次从屋内想起:“即便是要上这赌桌,我也当然要选择赢面最大的那一方,不是么?”
“可对您来说什么才是赢呢?继续坐在亲王位置上算赢,还是能够活下去就算赢呢?”石田左靖气定神闲,轻笑道:“恕我冒犯,您若现在乔装打扮,由谢统领护送出城,自此归隐山林,再留一个替身死在这亲王府...想来皇上、几大世家、神庭,今日之后都要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你,你脱离朝政远遁江湖,倒也清静自在。”
亲王没有言语,以他白皓岳的城府,自然不会被石田左靖这等简单的激将法刺激到,但是他听得出石田左靖话语里另一层意思。
石田左靖接着说道:“在下想来,您不应该选择赢面大的那一边,您要选择能赢到更多东西的那一方才是。”
“我能赢到什么?”
“再无一人之下,只有万人之上。”石田左靖抬手向上一指,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魔力般说道:“南晋至尊。”
“那...代价呢?”
“要与天斗。”
“斗得过?”
“天下大势您看在眼中,应当明白当下已到了改天换日之时,自然是有希望的...在南晋这一片疆土上,想来要看您的本事了。”石田左靖微微一笑,知道局势已定。
果然片刻的沉默之后,传来的是一句:“话说...这女子刚刚见我面时,是不是未向我行礼?”
“既然面对亲王殿下如此傲慢无礼,自当惩罚。”石田左靖手掌落下,无形而磅礴力量如星月坠地,史心明身体一颤,七窍流血,气息转瞬断绝。
门口,谢七突然单膝跪地,面容平静道:“谢七一切听从亲王安排。”
石田左靖转过身,躬身道:“祝亲王一切顺利。”
“少说好听的话,我又不是那贪一时之功的愚昧之人,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九死一生。”那身影走出了屋子,他瞥了一眼史心明的尸体,缓缓吐了口气,而后抬起头望着头上青天,喃喃道:“只是我已经在这建邺城里低头颔首、战战兢兢活了十余载,在那位好哥哥的眼皮子底下,连城门都不敢出,甚至不能婚娶,就像是...一个身披蟒袍的囚徒一般。我想...我也该向这朗朗青天讨个公道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八)
荆家客厅内,李曼山突然站起身,眼眸中闪过寒光,一股有质无形的杀机扩散开来,让一旁陪同的荆空瑜不由得浑身一震。
“我裁决执事长死了。”李曼山微眯双眼,漠然自语道:“难不成这楚家真的有问题?!”
“什么!?”荆空瑜也是一惊,原本他心里实际上是不相信楚家会是叛神者,毕竟荆楚二家明争暗斗多年,彼此之间反而是比较了解,这些几十年来完全没有看出一点楚家与叛神者有瓜葛的痕迹。这一次荆空瑜在神庭面前诬陷楚家是叛神者,也不过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心想恶心楚家一下也是好的,却没想到裁决执事长竟真的死了,而既然他们连神庭执事长都敢杀,那荆白希想来也要有去无回了。
荆白希在荆家年轻一代之中,论心机城府、论修行天赋算不得拔尖,却也已经很不错,如今搭上性命,又丢了桑榆宝剑,荆空瑜也难免要受家主责备,更不好向荆空瑜的父亲、自己的兄弟交代。
“好大的胆子,没想到楚家敢下如此狠手,一点余地都不留,简直...罪该万死!”荆空瑜骂了一句,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意,另一方面也是进一步往楚家身上泼脏水。自己侄子命都搭上了,若是还不能把楚家拉下水,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李曼山自然也是怒不可遏,他咬牙道:“看来楚家与叛神者脱不开干系了,只是不知道,这七大士族里面是不是只有楚家一家要与我神庭为敌!”
荆空瑜赶紧说道:“司命大人,您也亲自检查过我荆府,乐岐绝不在此地,应该能相信我荆家是与叛神者毫无干系的。”
“那荆家可全力相助我神庭,清剿叛神者。”李曼山转头望向荆空瑜说道。
荆空瑜面容阴沉,点头道:“神庭清剿叛神,我荆家自然全力配合,再者我白希侄儿很可能也遭遇不测,我荆家自然也要报仇。只是...”荆空瑜略作犹豫,面色为难地说道:“只是若另有其他士族与叛神者相干,我荆家也很难办,一来几大士族之间来往密切,常有联姻。二来我荆家高手分散各地,召集他们...”
“行了,你也无需多虑。”李曼山打断了他的话语,毕竟李曼山也不是愚蠢之人,荆空瑜絮絮叨叨说这么多,他听得出也想得到荆空瑜到底要的是什么,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李曼山说道:“荆家相助我神庭清剿叛神者,我神庭自会重谢,若有难处,我神庭定会帮荆家处理。”
“不敢不敢。”荆空瑜听到了想要的承诺,也不再做作,客气道:“既然您如此看得起我荆家,我荆家必然赴汤蹈火。当然,我还不能一人做主,这就让家主过来与您商谈,您且稍候。”
荆空瑜迈步离开,李曼山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中暗道:“相助我神庭,便是顺从神意,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理所应当去做的事情,没想到今日竟然许诺好处才能驱使这些利益熏心的家伙,神威何曾如此落魄!哼,这天下真是要好好收拾一番了。”
这边荆空瑜与荆家家主还未归来,李曼山眸生一变,来到了大厅门口,抬头望向天空,此时正是林珏从曹府飞天而起的时候。
“曹家也有问题?”李曼山眉头微皱,有些摸不到头脑。
就在林珏踏下第一脚的时候,同时也十分隐蔽地迅速传了一道念音过来,直接送到李曼山脑海之中。
李曼山面露恍然,喃喃道:“原来如此,倒也是好算计,看看究竟是哪个家族会急着跳出来。”
“司命大人,这...”荆家家主和荆空瑜靠近了李曼山,也惊疑地看向天空上的林珏。
李曼山只是平静道:“荆家家主,今日还请您率领荆家高手协助我神庭清剿叛神者,事成之后,我神庭自会重谢。”
荆家家主荆空阳比荆空瑜还要精明得多,看得更透彻,只听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能够帮助到神庭,乃是我荆家荣耀,岂敢奢求酬谢。荆家自然全力相助,听从司命安排。”
“嗯,世人都说荆家无情无义,可我看来,倒是也心怀天下大义啊。”荆空阳尊敬的话语使得李曼山这心里倒是多少舒服了些,也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无情无义不过是为了修炼功法,岂会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荆空阳平静回应。
荆空阳可比荆空瑜想得远,今日一战,既然神庭司命已经来到了荆家,又有荆白希搭上了一条命,无论是福是祸,荆家都躲不过了,必须要在神庭和叛神者之间选择站队。而叛神者那边什么实力水平荆空阳不知道,但神庭这边两位玄极中境司命到场,一明一暗,可谓十分重视,赢面绝对不小。无论是哪个士族愚昧到敢帮助叛神者对付神庭,今日过后,等待他们的都是神庭的血洗,而一个家族的倒塌,意味着一大批乌纱帽以及无主的生意等待新的主人,那个时候荆家自然可以享用这一份胜利果实。
当然,如果除掉的是楚家,那就更好不过了。
荆楚不和这么多年,皇帝也未曾从中调和,甚至荆楚之所以不和,少不了皇族的挑拨,从上上代皇帝开始就是这么干的。原因很简单,荆楚二家各有宗门,内外门高手如云,实力过于强横,只有荆楚不和,皇帝才能睡踏实觉。若是将楚家绊倒,到时荆家一家独大,这南晋的天下,今后也就不一定谁说了才算了。
可是看样子,林珏司命怎么又盯上了曹家?
荆空阳和空瑜对视一眼,荆空瑜开口问道:“司命大人,这曹家是怎么...”
李曼山张嘴想要回答,但又停顿了片刻,而后才说道:“不知道,想来家族内也有叛神者渗透进去了吧。”
“难不成还不止楚家一家与叛神者有关系?”荆空阳也感到意外。
没等李曼山说什么,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的话语传来。
“我霍家,向来不欢迎无礼之人。”
随着霍振霄这话语说出,李曼山眸子凝光,突然问道:“霍府内此时有多少高手?”
“霍家...据我了解,坐镇霍府的高手,是霍振霄的堂兄,霍振穹,玄极下境灵师。另外还有天变境高手十人左右。”荆空阳不知道神庭怎么突然有一副要把矛头指向霍家的意思,脑子一转,道:“这霍家的人啊,读书读傻了,都认死理,这个时候还和司命大人耍他们那臭脾气,真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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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语听上去是责备,实际上倒有帮霍家开脱的意思,倒不是荆家和霍家有交情,只是荆空阳还急着神庭去收拾楚家呢。
“这霍家有问题。”李曼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反而冷笑了一声道:“真是有趣,这几大士族,竟真的不那么老实啊,荣华富贵享够了,非要与我神庭斗上一斗?”
“曹家有问题,楚家有问题,现在霍家也有问题?”荆空阳此时到没有那么乐观了,若是好几个家族都要联合叛神者对付神庭,那这一战打起来,可是要打塌南晋半边天了,就算留出再多的乌纱帽,荆家也未必接的下啊。
“无论是几个家族,有多大的势力,胆敢与我神庭为敌,都是一个死字!”李曼山寒声道:“风隐大陆上,那魏齐金朴四大世家犯上作乱,都被我神庭血洗,这南晋国内的几个士族,真以为自己有那几十年底蕴就可以和神庭叫板了?也想步那几大世家
的后尘?!”
“这...”荆空阳心想风隐大陆那边好像是打得难解难分,据说还有神庭庭主陨落,那也叫血洗?当然这话荆空阳绝不会说,他面容凝重道:“还是慎重,莫要中了叛神者的挑拨之计。”
“挑拨之计?”随着荆空阳的提醒,李曼山脑子里闪过一丝猜疑,突然想起今日之时的确有很多蹊跷可疑的地方,但没等他细想,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说了不欢迎你就是不欢迎你!”说着一声暴喝响起,同时传来一声猛虎的凶恶咆哮,林珏竟是被逼退数步,停在半空。
“霍振霄,霍振穹!”林珏面若寒霜,声音如同雪原寒风一般冰冷刺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明目张胆对我出手?!”
此时霍振霄与其堂兄霍振穹站在一起,霍振穹身上灵气翻涌,一只泛着青色光晕的猛虎在其身后怒目圆瞪。
“还不是你们神庭欺人太甚!”霍振霄向前一步,慷慨激昂道:“今日之事究竟真相如何,恐怕司命大人你自己心中清楚!”
“我清楚什么?”林珏微眯双眼。
“那乐岐由吾皇派数十位大内高手和御龙军的将士联手拿下,关押皇宫之中,由谢统领亲自看管。既然吾皇邀请您亲自来押送犯人,定是安排得万无一失,可那乐岐偏偏就在你神庭的人进了城之后逃走了,这简直是太过不可思议了。”霍振霄中气十足,吐字清晰,朗声道:“而且他偏偏逃到了我世家府邸,可我们又没有任何人见到他的踪影。到现在,我开始怀疑这乐岐是不是真的逃出了皇宫。还是你们神庭,一开始就是奔着我们世家来的。”
此话一出,几大世家皆是面色微变,今日之事的蹊跷之处,他们自然也都有所猜疑,但随着曹家受袭,霍振霄如此锵然发问,他们自然也都望向了林珏。
吴家家主仰视林珏,目光笔直,双手抱拳道:“我们皆是各自搜查家中,极力配合神庭,也未曾见到那乐岐身影,神庭司命出手如此决绝,是不是太过火了?”
薛家家主也凝眸问道:“你不给曹家家主解释机会,现在又把矛头指向霍家,是不是只要我们稍稍忤逆您一两句,就都要当做叛神者处置?”
“是不是有人与您做了什么交易,让你来清扫我们这些家族势力呢?”霍振霄接着说道:“臣子不可与君斗,百姓不可与天斗,难不成我们就要任人冤枉?我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就是你的说辞么?欲加之罪?”林珏反应出奇的平静,他看了一眼薛家和吴家,最后还是把视线放在霍振霄身上,漠然道:“今日霍家我一定是要进,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林珏,你莫要欺人太甚!”霍振穹身上灵气大震,他昂然道:“今日你不能踏入我霍家半步。”
“除他之外,还有谁也要拦我?”林珏没有发火,也没急着动手,而是转头望向其他几大世家。
薛家家主说道:“若是司命大人解释不清楚今日的事情,我薛家也恕难从命!”
吴家家主点头道:“司命大人,还请暂且退去,我们从长计议,莫要因为一时误会和冲动,而酿成大错。”
“说的好。”林珏冷笑一声,背负双手,俯视下方说道:“我且告诉你们,今日我只为追杀叛神者而来,没有兴趣掺和你们南晋权贵间的尔虞我诈,就这么简单!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请你们考虑清楚,究竟是配合我神庭行事,还是挡在我的面前。无论是愚昧之人,还是心怀叵测之人,若要忤逆神意,就要做好受到神罚的准备!做好...就此被从世间抹除的准备!听清楚没有!?”
第四百八十七章 白隐城的黑影(十九)
“风隐大陆上几大世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许,是神庭侵占了世家了利益,才激起世家的怒火,而后一发不可收拾。”霍振霄眸子明亮,毫无惧色地说道:“源法大陆上,更是有神庭的人插手两国战争,使得神庭威严尽失,难以服众。而且就在我们玄武大陆上,北秦和东周,也有神庭插手世俗纷争。我想问问,当下的神庭,还是那个高坐云端不染俗世,只奉行神旨的神庭么?”
“当下神明...暂时沉睡着,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叛神者开始冒出头来,还有天行者降临世间,世间纷乱,混沌初显,已非寻常之时,我神庭自然要使用非常手段。”林珏没有丧失理智,平静回应了一句,而后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世俗强者大族,自然要配合神庭行动,岂能因为些许个人利益,便与我神庭为敌?难不成你们以为神明真的不会醒来了么?还是想眼看着这天地陷入混沌?!”
林珏一席话,声音不大,却是义正言辞,带着一股无法违逆的威严,其悬空的身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愧是昭谕司命,不可轻视啊。霍振霄心中暗语一句,知道林珏这一席话足以撼动其他几大世家的立场,他必须要再说些什么将矛盾激起。
霍振霄毕竟是霍家指定的继承人,心机城府自然远非常人,不过是片刻的思索,便有说辞:“司命大人的话语,我们都能听懂,但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为了一个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叛神者副统领,大闹我世家府邸,丝毫不留颜面。”
不给林珏说话的机会,霍振霄继续道:“我们自然不愿的这世界陷入混乱,也愿对神庭施以援手,但是...又岂能让你神庭将我们视作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你们神庭口口声声说着要维护天下秩序,但又何曾着眼苍生?难不成只有你神庭有威严,我们贵族世家就可以被肆意驱使,乃至引颈就屠么?!”
林珏听闻此言,却是面色微变,而后冷笑了起来。
霍振霄瞳孔一缩,知道自己言辞过于激进,已经让林珏看出了端疑。
果然,林珏声音冷漠道:“好一番铿锵有力的说辞,好一番...叛神者的言论!看来就是你霍家包庇了那乐岐,或者说...你霍家就是叛神者的后裔!”
“只因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要给我贴上叛神者的标签了么?!”霍振霄面色不变,冷静回应道:“司命大人是不是太武断了呢?”
“呵,霍振霄,今日我必要进你霍家搜查一番。”林珏向前踏出一步。
一旁的霍振穹再次唤出灵虎,面带怒容道:“我霍家几百年传承,霍家颜面岂容你如此践踏!说了不准进我霍家,就是不准进!”
“好!”林珏也已经失去耐心,喝道:“几大世家听着,霍家违逆神意,伙同叛神者对抗神庭,今日神庭便要出手清剿,希望你们相助我神庭,否则...一律按照叛神者处置!”
言罢,林珏猛然一脚踏下,一股磅礴能量随之释放,又是撼天动地的一脚踩了下来,仿佛天塌一般。
“似乎比刚刚踩曹家那一脚还要强了三分!”在一旁围观的普雷特低声惊呼了一声,被这强横无匹的一脚震撼到了。
“这就是玄极中境的实力?!”他身边的林长青也是一脸震惊
“这一招乃是罗天践踏,神庭秘术之一。不愧是神庭司命,竟能发挥出如此威力,恐怕玄极中境也难以抵挡。”一位中年男子来到了林长青身边,还瞥了一眼普雷特。
“九叔。”林长青恭敬称呼了一声。
轰!
林长青的招呼声被一声巨响掩盖住了,随后是汹涌的气浪翻滚而来,吹得林长青一个趔趄。
林家九叔林虎堂横移一步,挡在林长青身前,身躯微震,将逸散的能量尽数挡在林府外面。
“挡下了?”林虎堂眸子凝光,面露诧异,随后喃喃道:“霍振穹已经玄极中境了?”
一声猛虎的咆哮声响起,刺痛耳膜,尘烟之中一只足有两丈高的虎影显现。
“以为这样便可以与我神庭为敌了么?!”林珏的高喝传来,他在天空之上一展袖袍,那云纹长袍上的星辰闪烁,点点星光化作一道道光束,连绵不绝向霍府激射而去。
“要帮霍家么?”吴家家主来到了薛家家主身旁。
薛家家主也是面露几分挣扎,毕竟选择与神庭为敌,那可是会有被灭族风险的大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决断的。薛家家主喃喃道:“林珏司命说他只要对付霍家...”
“可唇亡齿寒,谁知道神庭真灭了霍家,会不会向我们发难。”说这话的,是薛家的一位管家。
薛家家主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怎么在这时突然插嘴,毕竟眼看着到了决定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候,虽说你在我薛家待了有十几年了,不过你终究是一个外姓的下人,这时候轮到你发表意见了么?
那管家微微低头,十分真诚甚至透着几分决然地接着说道:“我们遵从家主的决定。”
见其态度真挚,薛家家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一旁的吴家家主却是转瞬下定了决心,道:“他说的对,神庭如此嚣张,不将我几大家族放在眼中,又极有可能是与皇族联合来对付我们,霍家被毁后,说不定就轮到我们了。”
薛家家主知道此时犹豫不得,咬牙道:“那便反了!”
低着头管事暗自出了口气,心想虽说事态有些超出预期,但好歹是完成了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务,顺利让世家与神庭斗了起来。现在自己悄然退走,等着去皇帝那里领赏便好了。这位管家窃笑一声,不动声色小心退走。
薛家和吴家镇守家族的高手遵循家主命令,也随之出手了!两道身影飞身跃上天空,相隔三十米远,一左一右以掎角之势围上了林珏。
“先让小辈和女眷迅速撤走!”吴家家主不忘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眼看着战局迅速进入了神仙打架的阶段,各个家族自然都是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开始疏散家族中的没有修为的家眷以及修为底下的宗亲,还有一些重点培养的后辈,也安排他们从后门赶紧撤走,一会几位玄极高手打红了眼,那可是山崩地裂的效果,哪怕是天变境修为都未必能受得住外溢的余波。他们留在这也没有用,只会殃及池鱼。
“这样打下去,建邺城都要毁了!”林虎堂扭头道:“长青,你还看什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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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青此时却是一拍大腿,咬牙道:“让我大哥带他们走就行了,我留下来看看也好,放心九叔,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这小子!”林虎堂轻哼一声,却是欣赏林长青此时表现出的勇气,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小心点,命要是没了,可没办法和你大哥争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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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你还在那胡说什么!”林长青的父亲、林家家主瞥了一眼战局,而后道:“没想到竟是转瞬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们林家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这霍家如此决然,薛家和吴家的高手也出动了,想必曹家缓过气了来绝不会罢休。现在...我们林家该站哪一边?”
林虎堂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薛家和吴家留在京都的高手,都是玄极下境,但都是浸淫玄极近十年的老家伙,一只脚迈过中境的门槛了,再加上一个早就偷偷迈入玄极中境的霍振穹,林珏以一敌三,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那要与霍家站在一起么?”林长青出言问道。
“帮助神庭吧!”普雷特此时插进话来,见林家几人望向自己,普雷特急忙说道:“今日恐怕会有庭主到场,你们相助神庭胜算更大啊!”
普雷特是投靠神庭一派的玩家,接到的任务也是与神庭一伙,而且还接到了【说动林家相助神庭】的支线任务,自然是不遗余力想让林家选择神庭阵营。
“有庭主出马么?”林虎堂略作犹豫,而后喃喃道:“那看来...我们真的要对几位老伙计出手了。”
“只要帮助神庭击败了霍家他们,林家今后必然势力大涨,想必有希望取代霍家作为世家之首的位置!”普雷特接着劝道。
林家家主略作犹豫,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而后道:“既然天行者都这样说,那我们就帮神庭一把。”
“既然决定了,那我就动手了。”林虎堂就要出手。
“等一下,莫着急。”林家家主如狐狸一般眯起眼睛,暗笑一声道:“看看荆楚两家的态度再出手也不迟。”
林虎堂闻言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好!”林珏扭头看了一眼,吴家和薛家的人,而且曹家的曹炽也服了些丹药,状态恢复的七七八八,也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明摆着与神庭为敌了!”林珏巍然无惧,昂然道:“我看看几大士族,究竟有何本事!”
“还不是你妄自尊大,目中无人!”霍振穹高喝一声,灵力凝聚,虎啸山林。
吴家高手手持一把红缨长枪,薛家高手高举一根镶嵌了七八棵宝石的法杖,皆是对准了林珏。曹炽也手握一把钢刀,眼露几分凶狠。
“看你还敢不敢张狂!”霍振穹振臂一招,猛虎向前飞扑,四肢有力地在地上一踏,直接在青石板路面上踩出四个凹陷。那青色灵躯凝实的猛虎一跃而起,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直奔林珏。
“你们以为,就来了一位司命么!?”一道身影突然杀进战局,一拳将那猛虎从天上砸回了地上!
“世家颜面很重要是么?是不是凌驾百姓之上太久了,面对神庭竟然都敢如此强硬了?今天,就打到你们这些自持尊贵的家伙低下你们的头颅!不然...我就一个个将它从你们脖子上摘下来好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白隐城的黑影()
“林司命与你们说的太过客气了。”李曼山双眸泛着狠厉的色彩,他扫视几大世家,冷酷道:“神庭指引众生前行,维护世间秩序。违背神庭,便是为祸世间的罪人!让我看看,有哪些人自寻死路?霍家、吴家、薛家、曹家,还有呢?楚家准备什么时候跳出来啊!?”
李曼山盯着楚家的方向,喝问了一声。
林珏声双眉微皱,暗中出言阻止,不想李曼山无故树敌。
楚家的人听得这呵斥也是面色大变,但楚家家主却是意外的镇定,他开口道:“还请司命大人莫要无辜冤枉我楚家。”
“是么?那你现在出面,帮我杀了霍振穹。”李曼山冷声道:“以你的实力,该不会做不到吧?”
“楚家不与神庭为敌,但也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还望司命大人见谅。”楚家家主平淡回应了一句。
“楚云渠!你莫要装傻充愣,今日之事你楚家怎脱得了干系!”李曼山不依不饶喝了一声。
林珏见状急忙阻拦:“曼山,先解决眼前之事。”
李曼山轻哼一声,转头看向霍振穹,冷声道:“就凭他们几个,步入了玄极,以为就能与我神庭为敌了么?”
“本以为林珏已经是以势压人,没想到来了一个更蛮横无礼的家伙,现在的神庭,已经腐朽到由你这等莽夫掌权了么?”霍振穹冷然嘲讽。
李曼山眸露怒火,二话不说就奔着霍振霄冲了过去,只听他喝道:“你霍家必与叛神者脱不了干系,就先毁了你霍府,再收拾南晋所有霍家族亲!”
“狂妄!”霍振穹怒喝一声,凝实灵力构成的斑斓猛虎再次浮现,咆哮着冲向李曼山。
“故技重施又有何用?”李曼山再次挥拳迎上,这一拳看似平白无奇,却饱含着强横无匹的力量。
那拳头速度极快,即便是天变境的高手都根本捕捉不到那拳头的轨迹,只是一刹那便打在了那猛虎的头颅左侧,但是这一次,灵虎没有被一拳打倒,虽说脑袋被打得歪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但那脸盆大小、生着尖锐爪尖的虎掌还是拍向了李曼山的脸颊。
霍振穹双眸泛着青色光晕,笑道:“故技重施?那你怎么没有接下呢?”
林珏在一旁也要出手,但这时一连串的霹雳声响在他头顶炸开,七八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瞬间砸下,半边天空都瞬间被映成了紫色。
一旁薛家高手高举法杖,法杖上镶嵌的七棵宝石皆是亮起炫光。不愧是南晋豪门,这一雷系法术之威竟比神庭秘术天罚雷迎也不遑多让。
但即便法术玄奥,可两人之间毕竟差这一个境界的差距,雷霆炸响,林珏面无波澜,他早就有所感应,提前半秒便抬手在头顶撑起念气壁垒,那些雷霆皆是轰然落下,在林珏头顶三尺处炸开,在空中激起一片涟漪,紫光耀眼闪烁,却也转瞬消散。
“林珏毕竟是玄极中境,我们三人合力才有机会!”吴家高手紧握红缨枪,猛然冲了过去。
曹炽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跟上吴家高手的步伐,只是来到了薛家长老的身边。薛家长老知道曹炽独力刚刚接下林珏一脚,可能是身上带伤,又或是慑于林珏的实力,此时竟是不敢上前,不过他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倒也不乏是一大助力。薛家长老不敢分神,即便是以三对一,但玄极中一个境界的差距,那便是一道天堑,更何况对方是修习无数秘法的神庭司命!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胜算,,只能全力以赴。
五位玄极高手在天空之上转瞬间打得火热,虎啸声、雷霆声震彻整座建邺城。能量逸散之中,街道上的青石板寸寸裂开,各个士族皆是启动了防御阵法,这才没有让府邸被余波抹成废墟
。
世家宗亲大多已经撤走,剩余的人都是各家拥有天变中境以上实力的高手,但即便是天变上境,也不敢距离战场太近,只能躲在护府的阵法之中。
当然还有那么几个人是并不忌惮那些余波的,只见荆空瑜走出荆家房门,抬头看向楚家,街道对面楚云渠也看了他一眼。
荆空瑜皮笑肉不笑地道:“好硬气的楚家啊,面对司命大人的质问,你就不解释解释么?”
楚云渠轻吐口气,面无表情转过头,竟是直接回府内,压根没理会荆空瑜!
荆空瑜咬牙切齿,喃喃道:“往常不是叫唤的听响的么?今天接着叫啊,看看我能不能扒了你这头倔驴的皮。”
......
“父亲,典刑司命已经怀疑我楚家了?”楚于薰见楚云渠回来,急切地问了一句。
“嗯。”楚云渠应了一声,而后望向了客厅内的姜陵和霍煜。
姜陵自然也已经听得外面的动静,知道外面已经正式开战,但是他知道自己出去也改变不了战局,只有说动了楚家,这一局才有胜算。
刚刚有系统提示响起,宣告一名玩家已经死亡。但这毕竟是一场五人局的个人战,死掉一名玩家影响不了什么。姜陵知道自己必定要和叛神者阵营绑在一条绳上,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霍煜思维敏捷,开口道:“叔叔,神庭无缘无故刁难楚家,明显是不坏好意而来,您还要犹豫么?”
楚云渠平淡坐下,此时屋内除了姜陵、霍煜和楚于薰之外,仅剩楚府实力最高的三人站在一旁,都正看着楚云渠,等他决定。
楚云渠倒了一杯茶水,毕竟是一家之主,定力非凡,哪怕如此混乱的局面依旧没有慌乱,只是那一对深邃双眸之中难以掩盖的透着一丝凝重之色。
“霍煜侄儿,神庭之所以怀疑我楚家,还不是因为荆白希和那宋翌死在了我楚家后面?”楚云渠抬头望向霍煜,而后瞥了一眼姜陵。
“天行者姜陵,即便是我都听闻神庭十分痛恨此人,他又杀了执事长宋翌,若我楚家想摆脱干系,只能将他送给神庭处置。”说话的人是楚云渠的弟弟,楚云虹。楚云虹也有着玄极中境的实力,但他还是觉得与神庭作战十分危险,他说道:“神庭两位司命皆至,甚至我怀疑今日有庭主会亲自到场,哪怕我们与霍家联手,也难有胜算,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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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煜闻言急忙说道:“即便交出姜陵,也未必能消除神庭的疑虑,毕竟神庭极有可能就是皇帝请来对付我们世家的!哪会那么容易罢手。再者我们几大世家联手,叛神者也必然不会错过这个重创神庭的机会,也会有高手到场。”
楚云渠轻笑一声,说道:“交出天行者肯定是消除不了神庭的猜疑。”谁知他下一句话锋一转,说道:“要交,也得把你交出去才行。”
霍煜神色一凛,道:“叔叔...你这是何意?”
楚于薰与霍煜交好,也急忙道:“霍煜又没有做错什么,把他交出去又有何用?”
“侄儿,虽说你是霍家百年一遇的奇才,但你还是太年轻了。”楚云渠轻叹口气,十分笃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确定,霍家,必和叛神者有所关系,想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亦或者,霍家就是五百年前的叛神者后裔?”
此言一出,楚于薰和楚云虹皆是面色一变,望向霍煜。
霍煜勉强保持着表情不变,想要开口解释,但是看着楚云渠的双眸,他还是嘴唇微动,最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即便是才思敏捷的天才,面对楚家之主,也终究是无力诡辩。
楚于薰难以置信道:“煜弟弟,你们霍家,真的和叛神者有关?”
“这么说,那乐岐就藏在霍家!?”楚云虹双眸一凝,带着几分怒意道:“哪有什么皇帝勾结神庭对付世家,明明就是霍家要将我们都拖下水!!”
玄极强者气机非凡,哪怕只是透出了一丝丝杀意,姜陵也是瞬间背脊发凉,他将千机拓印和周瑜的魂玉都准备好,时刻准备发力逃走。
虽说楚云渠和楚云虹皆是玄极强者,但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姜陵也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霍煜恐怕难以走出这楚家了,没想到拉拢帮手不成,两人还要陷在楚家。
“不,皇帝的确是要借神庭的刀来收拾我们几大世家。”楚云渠突然又摆摆手示意楚云虹不要心急,他缓缓道:“谢七中午来过之后,我楚家配合搜查乐岐,我巡视府内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收拾掉了一个皇帝安插在我们楚家多年的棋子,也猜到了皇帝打的算盘。”
“这...这皇帝怎么能想到如此昏招!”楚云虹一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后他又觉得楚云渠这话语里似乎表现着一种态度,便急忙问道:“眼下局面已经如此,我们楚家该如何做?”
霍煜和姜陵在一旁也紧张地看着楚云渠,等待着他的答案。
楚云渠饮下茶水,站起身说道:“我已经提前查到皇帝搅乱局面,是要借神庭之手对付我楚家,也猜到霍家和叛神者脱不开关系,必是你们顺势促成了眼下的混乱局面。而在刚才,我便去看了看神庭的态度。”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也许...真是到了他们要被推翻的时候了。”楚云渠说完这些话,屋内的人皆是惊讶不已,就连霍煜和姜陵也没想到楚云渠竟是这样的态度。
楚云渠说完话,已经来到了姜陵的面前。
“如今,神明沉寂,万源总录上谶语应验,已到了改天换地之际。”楚云渠看着姜陵,认真问道:“我一直认为...天行者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姜陵与楚云渠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准确的说,我们已经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了,不是么?”
“没错,仔细想来,天行者才是这天地间真正的变数。只是,天行者有的与神庭为伍,似乎想要一同站在云端上,用双手将世界拨动,调整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也有天行者站在地上,要和那些不愿低头的人一起撕破这天。”楚云渠略有所思,竟是笑了笑道:“我们楚家也要选择一边落足才行,我认为,我们不是要选择站在神庭身边,还是站在叛神者身边,而是要选择站在哪位天行者那一边。”
姜陵隐约间大致明白了楚云渠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您要在我身上下注?”
“抱歉,不是你。”楚云渠摇了摇头,道:“我楚山派也接收了两名天行者做弟子,一人叫黄烈,一人叫楚江开,这二人皆是选择与神庭为敌。”
“哥?楚江开的确有超凡之姿,黄烈天赋也不俗,可这二人才天变境而已,为了他们就赌上我们楚家基业,是不是太草率了!”楚云虹没有太理解楚云渠的意思。
“终有一日我们天行者才会是决定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的人。”姜陵却已经开始对楚云渠的远见和魄力感到肃然起敬,他看着这位楚家家主严肃说道:“而且那天不会太久了。”
“希望我楚家能看到那一天。”楚云渠竟是对姜陵抱拳道:“若最后改变世界的人会是你,还请在新的世界里,也给我楚家留一个好位置。”
“我记下了。”姜陵抱拳回礼。
“走吧。”楚云渠长吐一口气,转过身,眸子里渐渐凝聚了冷酷的色彩:“教训一下那颇为无礼的李曼山,最主要的,还要教训教训那与我们叫嚣了几十年的荆家!”
第四百八十九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一)
“除了荆家楚家林家还未有动静,霍家、曹家、吴家和薛家皆是对神庭司命出手了!其余世家宗亲大多从后面离开了那片街区,似乎想要撤出建邺城。”皇宫内一处偏殿外,一人伏地跪拜在门口禀报消息。
“好,打起来了就好!”皇帝白皓川的声音从中传来,听到情况已经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他自然是兴奋而欣喜,他又说道:“叫顾统领、雷统领带他的兵马,给我从慢慢将那一片区域都给我围住,不许放跑一个人!”
那汇报的探子犹豫道:“可是,那里还有一些百姓...”
“世家勾结叛神者,忤逆神庭,怎能让世家宗亲逃窜?若是那些叛神者乔庄成百姓逃走,我们怎么向神庭交代!?”皇帝呵斥道:“赶快给我传令,休要拖沓!”
就在建邺城中央的地段,几位玄极高手大打出手,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紧挨着的皇宫内有阵法守护,倒也不担心会被波及,但是其他距离稍近的区域哪有那么好运,几位玄极强者战斗的余波扩散开来,那些房屋瓦片纷飞,院墙倒塌,已经成了灾区,一般人根本不能逗留。可现在又要让城卫军将此地封锁,不许任何人离开,那会造成多少无辜的伤亡?
那禀报之人虽说是卫军的一位小头目,但哪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只能立即应下,就要退走。
“亲王去哪了?还有谢七怎么也不在?”皇帝又问了一句。
那卫兵答道:“亲王回府后就没有再离开,而谢统领也去了亲王府。”
“眼下他不回来护着我,跑到亲王那里做什么?”皇帝嗅到一丝危机,厉声道:“速速召谢七回来...让亲王也来我这里!”
“是!”那头目跪伏着倒退几步,而后起身离去。
屋内,皇帝一人独自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个精致青花瓷瓶,有淡淡的酒香从中逸出。他左手五指轻敲桌面,喃喃道:“这谢七还是不能信任,虽说他能有今日的确有皓岳的功劳,但是若不是朕的垂青,他又算得了什么?愚蠢!”
骂了一声后,皇帝饮了一口清酒,而后冷笑道:“我的好弟弟,在我面前表现的像是一只乖巧的羔羊,就以为我看不出你胸腹之中保藏的野心了?哼,过了今日,南晋大乱,你便要替朕向神庭和全国百姓谢罪!我看你还有何本事!”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世家的天下,更不是你白皓岳可以染指的天下!”白皓岳眸子明亮,带着兴奋道:“也不是...神庭的天下。朕要把南晋的一切,都握在手掌之中。哈哈哈...”
白皓川轻狂地笑着,端起酒瓶又要饮上一口。
“陛下好生霸气。”
一个轻轻飘的声音响起,却似一道惊雷在白皓川脑中炸开,他浑身巨震,笑声戛然而止,清酒也脱手倒在了桌上,淡青色的酒水洒了满桌,酒香四溢。
“何人!?”白皓川迅速站起身,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把刻着龙纹的金色宝剑,惊疑地看向自己周围。
但是屋内除了他,却是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影,白皓川却绝不会相信是自己酒醉幻听,刚刚那轻飘飘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
“侍卫!御龙军!”皇帝喝了两声,但是却无人回应,要知道原本他可
是在这周围留了八位天变上境的高手保护自己,此时他们却好似全都消失了。
白皓川心头狂跳,小心迈着步伐靠近门口,透过门缝小心向外看去,已经转瞬间被汗水打湿的手掌死死攥着那把金色长剑。
“他们听不到的,也奉劝你,将天子剑放下吧,此剑乃是天子象征,牵连南晋国运,还是莫要挥霍了。”
声音再次响起,白皓川又是心头一紧,他猛然回过头,发现竟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自己刚刚的座位上!
“你...你是谁...胆敢进朕的房间...”白皓川哪肯放下长剑,指着那中年男子,脚下则向房门继续靠近。
“我南晋的皇帝,竟是你这般刚愎自用、色厉胆薄之人,唉。”那男子身材中等,面容平常,却是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甚至连身为一国之君的白皓川,面对此人时都难以控制地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畏惧,那不仅仅是对于未知或者强大而生出的畏惧,更包含着一种莫名的慑服之感。
这让白皓川更加惶恐,他也转瞬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随即双腿一软,勉强伸手扶住门框,差点就摊在地上。
那人伸手轻轻一点,桌上的酒水竟是如同活了一般,尽数回到了瓷瓶之中,那瓷瓶也再次立在了桌上,仿佛从未洒过。
“这瓶酒我可以帮你收回去,但...覆水难收啊...”那中年男子站起身,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之中,浮现失望之色,他对着白皓川摇了摇头,道:“这天下,是神明的天下,我神庭只是代替神明维护罢了。你为了铲除权臣,竟算计我神庭,又给了叛神者可乘之机,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接下来南晋势必大乱,身为人君,你一定会受到惩罚,别人代替不了。且等我收拾了那些叛神者,再来审判你这昏君。”
这人话语之中如有神音回荡,白皓川只觉全身血液都凉了半分,随着对方话音落下,白皓川眼前一黑,靠着房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他再抬起头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皓川在地上呆坐了片刻,而后急忙站起身来,想要打开房门,但是那房门像是被铁水浇筑过一般,纹丝不动。
“开门,开门!”白皓川内心恐慌无比,知道已然大祸临头,中年男子身上的威压,和他所说的话语,让白皓川那些自信和狂傲消失的无影无踪。
思路客
“让我出去!”白皓川不知道如何挽回局面,但他已经不敢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可是房门死活打不开,外面也没有一点声音回应自己。他握着长剑,想要向房门斩下去。
但是回想起那人刚刚的话语,白皓川犹豫了片刻,最后无力地垂下手臂,后退了数步,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他呆滞地望向那瓶重新收回的清酒,声音颤抖着喃喃道:“朕是皇帝,朕是这南晋的君王,朕做的...有什么错么?”
......
轰然一声震响,这南晋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铺垫的青石砖已经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了,地皮都被刮下寸深。几大世家的宅子有阵法的防护,倒是没有太大受损,但是阵法需要能量维护,若是没有强者持续输出功力,那便要消耗大量的晶石才行,几大世家皆是底蕴不俗,但是他们的家底也并非都留在京都的府邸之中,也不知道这几个阵法还能维护多久。
即便是余波,就有如此破坏力,更别说半空中对决的那几个人真正打出了怎样的威力。
霍振穹灵力全开,巨大的猛虎咆哮声震彻苍穹,李曼山不甘示弱,玄极武者实力尽显,那身躯如若钢浇铁铸,即便是几丈高的猛虎拍下的利爪也未在他身上留下明显伤痕。
林珏在另一边以一敌二,吴家长老一杆红缨枪舞成一片残影,近身拖住林珏,薛家长老不断唤出雷霆,连绵不绝,不想留给林珏喘息时间。
“荆空瑜,速来相助我诛杀叛逆!”李曼山发现竟是一时半刻无法拿下霍振穹,不由有些心急。
荆空瑜闻言迈步而出,一步跃到了天空上。
“荆家出手了,那我们不能再拖延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吧。”林虎堂也轻哼一声,跃上了天空。
地上普雷特倒是一时无语,心想这几位玄极高手打成一锅粥,反倒没有玩家什么事情了。不过好在神庭这边眼看着是占据上风,若是能什么都不用做就等来胜利,倒也乐得清闲。
原本神庭一方便略胜一筹,荆家和林家有皆是出手准备相助神庭,局势眼看着就要一边倒了。
地下的孙夜雨也插不上手,只是他不像普雷特那边悠闲,一边盯着战局,一边心中思索着:“这么打下去,建邺城迟早要被毁掉啊,皇帝就放任不管么?”
“林虎堂!”一声暴喝传来,林虎堂刚刚准备出手,一人便从霍家踏步走出。
“哟,霍家三爷,原来您也京都呢?”看到来者林虎堂眼露几分惊讶:“您不是应该在南方养伤么?是什么时候回得家?莫非真的如神庭所说...”林虎堂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位霍家前辈的对手,但是既然自己站在神庭这边,态度重要表现出来,他冷声道:“你们霍家真的是与叛神者有瓜葛?那莫怪我林家无情了,可是你霍家自寻死路啊。”
“你这糊涂东西,你难道不知道皇帝已经下令让城卫军封锁这一片区域,不让我们几家的宗亲离去么?”霍家三爷,也就是家主的三叔霍凌飞也加入了战局,定是见荆家和林家都倒向神庭,所以不得不出手了。他朗声开口:“明显是皇族和神庭要灭我世家,你们才是自寻死路!”
“什么?”林虎堂还真不知道皇帝的人封锁了这一片区域,他站到高空举目望去,果然见到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三千米外,围了一圈身披铠甲的士兵。
“助我神庭杀了这些叛神者,我神庭自然保你们家人无恙!”林珏适时喊了一声。
“既然神庭已经做出承诺,我们便信他好了。”荆空瑜如此说道。
林虎堂点了点头,并没有被霍凌飞的话语说动。
荆空瑜扭头看向楚家,只见楚云渠和楚云虹一道走了出来。
荆空瑜冷笑一声,道:“你们还真是有胆量,也真够愚蠢!”
“废话少说,想打就打了!”楚云虹怒喝了一声。
这一下,七大世家尽数出手,一时间场上竟是有十一位玄极高手!
双方短暂地停手,十一人凌空而立,眼看着就要再次对决。
谁知道,又有第十二个玄极高手出现了。
“还请诸位...停一下。”
谢七陪着白皓岳,迈步走向了这条街道。
第四百九十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二)
“诸君,为何而战?”白皓岳朗声问了一句。
李曼山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快地开口道:“我神庭正清剿叛神者,这事儿亲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晓,可叛神者在哪呢?我怎未曾看到乐岐的身影?”白皓岳如此开口。
“霍家便是叛神者!还有他们这与霍家为伍的几大世家,也都是叛神者!”李曼山怒容喝道。
白皓岳微微摇头,说道:“但凡忤逆神庭就是叛神者?还请司命大人息怒,此事还当思量。”
林珏双眸微眯,无心听亲王卖关子,直截了当开口道:“亲王殿下,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这建邺城禁不起你们这般折腾。”白皓岳苦笑一声,眸露忧虑地道:“就算神庭缉拿叛神者,就算几大世家不满神庭的处置,但...还望你们念及城中百姓安危,和...我南晋的名望。”
“难不成你还希望我们就此退去么?”李曼山喝问一声。
“当然不是,只是希望各位多做考虑。”白皓岳抱拳道:“这也关乎神庭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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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山自然不愿放走叛神者,但白皓岳说的确有道理,昔日德城大战,不过是五位玄极高手,且在天上对决,却还是塌了金家酒楼和新阳教正殿,还毁掉了三四条街道,今日若是十几位玄极高手在这么打下去,建邺城真是要倒塌大半,不知多少百姓要无辜遭殃。神庭虽说态度强硬,但此事的确值得思量。
林珏瞥了一眼周围,皱眉问道:“那你们皇族为何调动城卫军封锁周围?”
“是皇兄怕放跑了叛神者,惹得神庭不满。”白皓岳说道:“若是神庭准许,我们也可以打开封锁。”
“不可,那乐岐还未找到,万不可让他走脱!”李曼山一口回绝,而后望向霍家,怒骂道:“你们这群愚昧之众,速速交出乐岐,不然建邺城百姓也要随你们霍家遭殃!”
“明明是你们神庭挑起事端,还要将罪名扣在我霍家头上?”霍振穹冷笑道:“若是你们神庭真是为了百姓着想,就别为了一个乐岐牵扯这么多无辜之人,还请司命大人就此停手!”
“混账!”李曼山气得虎目瞪圆,还要出手。
林珏阻止了李曼山,而后看向白皓岳说道:“亲王大人有何办法?”
白皓岳为难道:“若是实在无法和平解决,还请几位玄极高手,前往城外荒野相斗,避免建邺城遭灾。”
“实不相瞒,这城中已经来了不少叛神者,皆躲在暗处,我们移到城外去打,剩余的那些叛神者便会乘机逃窜。”林珏平静回应道:“就如曼山所言,我们今日是为了追杀叛神者副统领乐岐而来,此时还未见到乐岐,我们怎能就这样离开?”
“这...”白皓岳短暂思量,而后道:“这样吧,待你们几位玄极高手离去,我会召集御龙军和城卫军,协同剩下的神庭执事们继续封锁并搜查此地,一有乐岐或其他叛神者的踪影,我们自会帮助神庭缉拿。”
林珏闻言思索片刻,觉得倒也是当下唯一的解决办法,但他并未同意,而是看了一眼白皓岳
,眸露几分猜疑,开口问道:“亲王殿下,你可曾见到我神庭诵经执事长史心明?”
白皓岳苦笑一声,再次施礼道:“此事还当向司命大人谢罪,不久前在我府邸门前,史大人前来拜会,却与两名天行者大打出手,而后被一位天行者所杀。当时我周围的亲卫实力太弱无力救援,只能眼看着史大人死去,后来谢统领到来,才杀了那天行者,替史大人报仇。”
林珏眸子微动,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白皓岳,白皓岳一脸的无奈和内疚,看不出什么端疑。林珏自然是感应得到史心明已经死去,但是也仅此而已,史心明临死前也并未有什么消息传来,林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说有所猜忌,但短暂的思索后,林珏点头道:“为了建邺城百姓,我神庭愿意听从亲王大人的安排,也请亲王大人,信守承诺,盯紧此地,帮助神庭清剿余孽。”
“必定竭尽全力。”白皓岳凝重点头。
林珏扭头看向霍振穹与霍凌飞,喝道:“你若是还不肯交出乐岐,又不想见到建邺城遍地疮痍,就城外一战!”
霍振穹偏头看了一眼家主霍振霄,见其微微点头,便冷然道:“有何不可!为了我世家名望,今日就与你斗到底!”
一行玄极强者,互相紧盯着,缓缓向城外移动。
姜陵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而后扭头瞥了一眼白皓岳,不知这剧情是怎样的发展,白皓岳又究竟是什么立场。
“没问题的,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一个声音响起,姜陵猛然转头看去。
那青年慢步走来,面容平淡,并无敌意。他朝姜陵微微点头,道:“我是石田左靖,请多关照。”
姜陵放松了一些,知道此人大概是和自己同一战线,而且对方是积分榜上顶尖的人物,能悄无声息靠近自己,而没有出手偷袭,也已经表明了善意。姜陵也点头致意:“便是你替霍家说服了亲王?”
“是的。”石田左靖说道:“亲王愿意相助我们。”
“那他刚刚的安排...”姜陵思维急转,大致明白了石田左靖抱着怎样的想法。
石田左靖还是解释道:“玄极高手太多了,混战之中,我们玩家起不到绝定性的意义,不可控性太大了,我认为还是将他们支走为好。”
姜陵对于石田左靖的安排并无异议,玄极高手混战,玩家只能看热闹,胜败无法握在自己手中。而此时他们被支出城外,玩家便有了些许空间可以发挥,虽说也不多,但退一步讲,这样做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接下来准备怎样做?”姜陵问道。
石田左靖望了一眼街道上,随着玄极高手离去,几大家族只有剩余不多的天变境高手留在这里,还有几位神庭执事正盯着霍家的方向。他对姜陵说道:“庭主还未露面,即便是拿下了两位司命,也难言稳操胜券。”他语气停顿,看向姜陵说道:“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取胜条件是什么?”
姜陵略作犹豫,而后道:“击退神庭,则获胜,霍振霄与乐岐死亡,则失败。”
石田左靖面色并没有太多意外,他说道:“你我的任务一模一样
,虽说个人战的规则依旧生效,但我想要与你结盟,你认为呢?”
“当然可以。”既然姜陵愿意坦诚地把自己的任务内容告诉对方,自然是做好了与石田左靖联手的准备。从石田左靖目前的所作所为,可以证明此人与自己必是一条战线,能与这位积分榜上的高手结盟自然是胜算更大。当然两人这是第一次相遇,姜陵也不会全然相信他,心中还是存留了三分防备。
石田左靖接着说道:“我猜测选择相助神庭的玩家,其主线任务的取胜条件必是击杀乐岐和霍振霄,而失败条件则是神庭败退,也有可能是朱清池死亡。”
“嗯。”这一点姜陵也想过,二人不谋而合。
“刚刚那些玄极高手,虽然有些是附加内容中涉及的人物,各个实力也都很强,但毕竟决定不了胜负。他们是在城外决战,还是在这附近战斗,我认为都没有区别。我们一方真正的关键,是霍家家主霍振霄和那一只没有露面的乐岐。再者朱清池现在藏在哪里,也十分关键。”
姜陵也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一方,有谁能挡得住朱清池?”
“目前来看并没有人有那样的实力,除非...在乐岐之上的、那位玄武大陆叛神者正统领也到了这里,才有机会。”石田左靖如此说道:“不然,就算是四五位玄极中境高手携手,也未必能敌得过那朱清池。”
姜陵也明白这一点,修行者迈入玄极,实力已经无比强大,而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也更加明显,想来四五位玄极中境高手能勉强拖住一位玄极上境的强者,但想要将其击败就非常困难了,至于击杀,那更是希望渺茫。
姜陵双目微眯,开口道:“若是借助阵法呢?”
“那得是什么样的阵法能对付玄极上境强者?”石田左靖微微摇头。
姜陵抬手一指,指向皇宫。
石田左靖微怔,而后喃喃道:“的确,整个南晋,估计也就皇宫大阵有希望了。”
“我现在担心朱清池也跑到城外,将那些高手杀尽就糟了”姜陵担忧地说了一句。
“那朱清池可能正在路上,或者他已经到了,但是在寻找乐岐。”石田左靖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后道:“我们抓紧和霍家商议,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底牌,再做安排。”
“好。”姜陵应了一声,两人急忙隐蔽地走向霍府。
姜陵匆匆瞥了一眼街道,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双眸一凝。
街上,几位神庭执事小心聚集在一起,此时两位司命皆已经离去,剩下的六位执事,只有天变下境的实力,自然是如履薄冰,警惕地看着霍家等几大世家。
“喂,你干嘛去?”一位执事看着那位与神庭一道的天行者竟迈步离开,急忙问了一句。
孙夜雨开口道:“傻站着有什么用?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
孙夜雨也不想将胜负都寄托在剧情人物身上,他先是看向白皓岳,而后眸生几分猜忌,短暂的犹豫后,转身迈步走向了荆家。
他也猜不到剧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但他确定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第四百九十一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三)
此时此刻,霍府大厅内还剩余八个人,霍振霄、霍煜、姜陵、石田左靖、两位霍家高手、于老板、还有从楚家过来的楚于薰。
石田左靖抱拳行礼,谦虚道:“家主大人,我已经自作主张委托亲王将一众玄极高手支到城外,还请您不要怪罪。”
“这个决定非常精妙,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动作,不愧是天行者。”霍振霄点了点头,十分赞许地看了一眼石田左靖。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需家主指示。”石田左靖也不客套,面色凝重问道:“毕竟那朱清池,还尚未露面。”
霍振霄听得朱清池名字,也是面色骤然严肃了起来,他点头道:“将那些玄极高手支走,便更方便我们行动,想要对付那朱清池,可是一点差错不能有。”
“真的有办法对付那神庭庭主?难不成霍家、或者叛神者那边还有什么高手来了建邺城?”楚于薰惊疑道。
“这玄武大陆上,能胜过朱清池的人,想来也不过一手之数而已。”霍振霄苦笑一声道:“叛神者大统领倒是在此之列,但他此时远在东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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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霍振霄透露的这个消息,姜陵自然是心头微震,也转瞬间对叛神者的策略有了猜测。
最近北秦、南晋、东周皆是开始局势混乱,已经与神庭打了起来,可叛神者的领袖却跑到了最为平静的东周。那么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叛神者领袖想要把西唐的战火也燃起来。第二,他要趁着另外三国混乱,东周国内神庭放松警惕,甚至将高手派出他国的机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神庭进行一次打击。
这个猜测在姜陵脑子一闪而过,被他暗自牢记心中,而后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事情上来。
从霍振霄的话语中很容易听出,眼下叛神者一边并没有什么人可以正面对抗朱清池,他所准备的是别的手段。
姜陵开口说出自己之前的猜测道:“可是要用皇宫大阵?”
之前在东周九鹿城,见识过九天巡鹿阵及其激活后的劫杀大阵的威力,姜陵对此印象深刻,那阵法耗资巨大到难以想象,而且牵连国之气运,的确有机会拿下一位玄极上境的至强者。
霍振霄看了一眼姜陵,点头道:“的确,我们想对付朱清池,只有唤起国都大阵方有机会。”
“那该如何才能把朱清池引到皇宫?”姜陵微微皱眉。
霍振霄却摇头道:“不是皇宫大阵,是国都大阵。”
“啊?”姜陵微愣,而后问道:“你是说,这阵法笼罩着整座建邺城?”
“没错,这建邺城,便是一座大阵。”霍振霄说完这话,那边霍煜已经十分机灵地拿出了一卷地图,在桌面上摊开,自然是建邺城的地图。
几人围了过来,霍振霄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的皇宫中央处重重敲下:“阵枢在此,唯皇族血脉可以激活以及操纵。此时阵法早已启动,但仅开启阵枢,阵法只会覆盖皇城,且只具有防备功效。”
说完,霍振霄又在地图上皇宫东西方向另外两处轻点,说道:“此外,建邺城内东南、西北两个方向,各有一处,是为阴阳阵眼,阵眼下蓄积着大量的魔晶、蕴灵玉和纳念石,只有激活两处阵眼,才能将阵法威力升至最大,那时可以调动、并极大增强四面城墙上的共计八座龙灭魔晶炮。”
霍振霄站直身子,肃然道:“这国都大阵,名为天玺黄龙阵,若两处阵眼全部开启,八座龙灭魔晶炮合力一击,惊天动地
,无人可挡。”
楚于薰急忙道:“眼下就要尽快占据这两处阵眼。”
“没错,我们现在就行动。”霍振霄说道:“我猜测朱清池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只是没有确定乐岐的位置,所以还未现身。”
姜陵忍不住问道:“所以,乐岐在哪呢?”
战场预告之中闪过的那道黑影,便是玄武大陆叛神者的副统领乐岐,神庭也正是为了他才如此大动干戈,而且他也是主线任务之中的重要人物,可是剧情到现在,他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霍振霄轻吐口气,道:“在皇宫。”
“啊?”姜陵没有想到乐岐已经藏到了皇宫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计策很妙,从皇宫中逃脱,又潜回皇宫,一般人哪里猜得到。
“接下来就让谢七护着亲王回皇宫控制阵枢,然后我们全力开启两处阵眼。趁着城卫军封锁各处,城内混乱,我们暗中潜伏过去。一旦大阵开启,只要能控制两处阵眼,乐岐与谢七联手拖住朱清池,亲王操控阵法,完全有机会将其一举击杀。”霍振霄又看向地图,准备安排人手。
姜陵却感觉心中不安,开口问道:“乐岐可是已经守在阵枢那里了?”
霍振霄回应道:“并没有,皇宫之中并非都是我们的人,阵枢处也有几位高手守着,只有乐岐自己不方便靠近,他正躲在皇宫的一角。”
姜陵眸子里闪过一丝顾虑道:“若是朱清池此时就在皇宫之中...那该如何是好?”
“嗯?不会吧。”霍振霄微微皱眉。
姜陵开口道:“既然建邺城对他最具威胁的就是大阵,朱清池一直没有出现,很有可能已经做了应对。”
“可是神庭是为了追杀乐岐而来,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霍煜如此说道。
姜陵摇头道:“已经发展到眼下的局面,我想朱清池已经意识到这是叛神者设下的局,不然他也不会迟迟不现身。”
“如果朱清池真的守在皇宫,那阵枢无法操控,而且乐岐也随时有危险。”霍振霄苦笑一声道:“若是这样假设的话,我们岂不是丝毫没有胜算?所以我们只能搏一下啊。”
姜陵明白霍振霄的意思,若是开启不了大阵,就无法对付朱清池,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阵能够成功开启。可若是不把朱清池此时就在皇宫的可能性考虑进来,又太过冒险。毕竟几大世家已经和两位司命打了起来,就连李曼山都已经咬定霍家必是叛神者一党,作为神庭庭主,除了实力无匹,其心智也不会差,没道理看不出今天能到眼下局势一定是叛神者早有预谋。一旦朱清池真的谨慎行事,就在阵枢旁边等着,乐岐和谢七联手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阵法激活后无法操控,开启两处阵眼也是完全没有意义。
姜陵也感到为难,心中思索着,若自己是朱清池,怎么才肯离开皇宫呢?
霍振霄犹豫片刻,接着说道:“我们先按原计划行事吧。这一处阵眼...”
这时姜陵突然问道:“以庭主玄极上境的实力,可否监控全城的动向?”
“不可能。”这话是于老板说的,他摇头道:“朱清池是玄极上境的法师,武道修为也极高,但是并没有修习念术,凭他自己无论如何也监控的不了全城。就算是他身上带有神庭的法宝,也顶多能感知一定范围内、较大的能量波动。”
姜陵微微点头,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低声道:“大阵是一定要争取的...但必须让朱清池现身才行,要不然我们可
以这样...”
......
“天玺黄龙阵?”孙夜雨眉头微皱,看向挂在荆家墙上的建邺城地图。
这边普雷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荆家,在一旁说道:“你想要利用这阵法对付叛神者?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毕竟亲王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而且皇帝也愿意帮助神庭,只要说动他们任何一人去操控阵法,便可以以大阵对付城内叛神者。咦,说到这,为什么皇族不早点把大阵打开呢?”
“哪里有那般容易!”一旁的荆空阳冷笑一声,说道:“首先开启大阵需要耗费的资源极多,那八座龙灭魔晶炮一齐发动,哪怕仅发一击,也要消费半个国库!再者那龙灭魔晶炮威力巨大,比风隐大陆那惊穹魔晶炮也只强不弱,八炮合击,据说不亚于玄极上境高手巅峰一击,若是向城内轰击,叛神者倒是杀得了,但却要半个建邺城来陪葬。”
“若是用这魔晶炮,来打城外的两位司命或者我们荆家林家的高手呢?”孙夜雨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四面城墙,每一面城墙上各有两座魔晶炮,若是全部调转朝向城内,才可一同开启八座魔晶炮。面向城外的话,便仅有对应方向的两座魔晶炮可用。当然,在大阵完全激活的情况下,两座龙灭魔晶炮的威力,也能比得上玄极中境高手的一击了,即便是荆空瑜也招架。”荆空阳看向孙夜雨,说道:“你怕这大阵落入叛神者手中?”
“没错,这建邺城内,最强的就是这大阵,可以说谁手里握着大阵,就拥有决定胜负的权利。”孙夜雨严肃说道。
“皇族只会把大阵牢牢握在他们手中。”荆空阳说道:“阵枢处至少留着一位玄极高手和数位天变上境的死士,阵眼也需要特殊的办法才能启动,哪里那么容易操控。”
这边普雷特闻言也想了想,他明显是已经与孙夜雨达成了共识,两人已经联手。普雷特疑惑道:“亲王不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么?”
“我不信任他。”孙夜雨摇了摇头。
荆空阳对此却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继续道:“无论亲王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已经来到此地,那眼下城内能够调动大阵的便只有皇帝自己了。可皇帝不见得会帮叛神者对付神庭吧?咱这位陛下,虽说自作聪明了一些,却可不像是敢与神庭作对的样子。”
“以防万一,我们要把这大阵控制权握在手中。”孙夜雨如此说道。
普雷特又要说什么,却是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轰!
这一刻忽然间地动山摇,整座荆府都在颤动,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摔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荆空阳面露惊疑,起身走出,孙夜雨和普雷特也迈步走了出去。
他此时看到谢七浮在半空,手握一根七尺长的暗金铁索,正盯着脚下的霍府。
而霍府的大门竟然已经被砸塌了。
但刚刚那一声轰然巨震,并非是大门塌了引起的。
“霍家的护府大阵被毁了?!”荆空阳双眸微眯,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而后又转为幸灾乐祸的表情。
“霍振霄,我已查明,乐岐就在你的府中,赶快把人给我交出来,莫要牵连其他无辜的人!”白皓岳怒喝一声,强硬无比。
普雷特也是面露喜色,抬手一指:“你看,这亲王肯定是我们的人啊。”
孙夜雨没有言语,只是看着白皓岳的侧脸,凝眸沉思,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四百九十二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四)
没有人注意到,在霍家大门塌陷、护府法阵被毁的前一刻,另有四道人影,已经从霍家后门离开,这四人分成两组,悄然而迅速地向东南与西北方向行动。
与姜陵一道的,正是那位楚家千金,楚于薰。
两人迅速前行,在刚开打的时候,这条街附近的住民唯恐殃及池鱼,皆向别处撤离,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些残砖断瓦落在地上,自然是那些玄极高手对拼时的余波扩散导致的。
楚于薰乃是天变上境的武者,体力自然是十分强大,甚至为了迁就姜陵她还得放慢一些速度。但是她心中同样惊异于身为灵师的姜陵,其行进速度竟是不弱于天变下境的武者。楚于薰只能暗自感慨一声天行者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她瞥了姜陵一眼,低声开口问道:“你这计划能不能行?”
“只能试试看,不把那朱清池引到明面上,我是无法放心的。”姜陵快速回答道:“退一步说,留下霍振霄和谢七那里做戏,就算朱清池不出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霍家的宅子都要塌了,你是不心疼。”楚于薰摇头道。
姜陵无奈说道:“若是牺牲一座护府阵法就引出朱清池,那倒也是值得。”
其实姜陵心中比楚于薰还要担心,若是朱清池不肯现身,那便无法安心开启大阵。可朱清池若是现身了,留在那里的霍振霄便有危险,作为主线任务里的关键人物,霍振霄一死那可是输了一半。
但姜陵确信只要能顺利将朱清池引出,再顺利控制住两处阵眼,这一局取胜的可能便能大大增加。
两人奔跑了片刻的功夫,便遥遥看到前方街口停留了不少人,那些人有些是几大世家的家眷仆人,也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居民。世家的人且不说,能在这繁华地段居住的这些人,也皆是身份不俗,放在平时那些城卫军难敢招惹,但是今天,城卫军却死死将他们拦下。
城卫军奉皇帝的指令,已经封锁了周遭区域,任何人不准放走。
“这缺心眼的皇帝,他这计策惹得这些达官贵人怨声载道,就算计策成了,南晋也要翻了天。”姜陵又好笑又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和楚于薰一同闪到了一旁的院子里。
两人借着房屋的遮掩,悄然靠近了那一处防线,只是几十位士兵把手在路口,想要偷偷潜过去似乎不太可能。
姜陵嘀咕一声:“得把他们引开。”
“怎么办?”楚于薰问了一声。
姜陵短暂的权衡,从怀中取出千机拓印,将灵豹唤了出来。“走你。”姜陵下达了简单的指令,让豹子从院后绕开,然后向北面狂奔而去,之后就在一个院子里面开始翻腾。
“啊!那是什么?!”
“天呐,快放我们离开,这都是什么!?”
不多时便有民众的惊呼声和抗议声响起。
“不要慌乱,来一队人跟我去看一看!”一位什长高呼一声,带走了十几个人。
“走!”姜陵趁着混乱,与楚于薰穿过防线,疾奔目标阵眼而去。
两人皆是天变上境修为,在俗世之中那也堪称是绝世高手了,那些城卫军哪里能够捉到他们二人的影子。
顺利穿过后,楚于薰提醒道:
“正常阵眼边上肯定有高手藏在暗处,没有皇命不会允许我们动阵眼。”
姜陵早有猜测,毫不犹豫地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不要影响我们开启阵眼。”
“要杀了么?”楚于薰问道。
“看情况,能不杀就不杀吧。”姜陵回了一句。
两人一路疾驰,不多时便来到了阵眼附近,这是皇宫西北处的一条极为宽阔的街道,像是小广场一般,在这中间有着一尊约有八米高的白玉石雕像,看上去已经略有破损,留下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那闭着双眼的平和面容依旧栩栩如生。
“那是一位我南晋开国元勋的雕像,话说这位元勋的家族在两百年前参与谋反,已经被诛灭了,这几代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容,竟是没有拆掉这雕像。”楚于薰嘀咕道:“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这阵眼的原因,拆掉雕像会很麻烦...所以才留着...”
“那都无所谓了。”姜陵停顿片刻,扭头看向一边说道:“暂时来看,只有那边矮楼里藏着一个天变中境的念师,我想他应该察觉到你了。”
“怎么办?”
“你在这勾引,我去解决了他。”姜陵说完就走,毫不拖沓。
“勾引?”楚于薰不太满意这个词,却也没说什么,站在原地没有动。
姜陵迅速绕到矮楼一侧,那位守在此地的念术高手的确已经察觉到了楚于薰的气息,虽说楚于薰是天变上境高手,但毕竟不会隐蔽自身气息。那人已经站起身,靠到门边,警惕地将念力蔓延出去,仔细去向那一处感应。
等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却已经来不及了。
瞬间五道藤蔓从他脚下升起,直接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得罪了。”姜陵没有痛下杀手,却也毫不含糊,一击念气化剑打出,那人连声都没有发出,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姜陵从矮楼中走出,迅速靠近了那雕像。
楚于薰也凑了过来,她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惊疑问道:“你还会念术?而且看样子已经过了天变境了?”
“嗯,天行者嘛。”姜陵随口回应了一句,就要开始按照霍振霄教给他的方法去激活阵眼。
“我见过三位天行者,没见过像你这样...生猛的。”楚于薰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形容词,接着说道:“像拜入我们楚山派的黄烈和楚江开,都是只修武道,虽说天赋不俗,但并未兼修其他法门。”
“我比较厉害呗。”姜陵回了一句。
楚于薰想了想说道:“但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过楚江开。”
“呃...你别说话了,帮忙看好周围。”姜陵无语地回了一句。那楚江开是积分榜前十的常客,虽说没有照过面,但自己可能还真不是人家对手,这楚于薰说话也太实在了些。
姜陵这边踩着一条藤蔓升入半空,伸手掰动了这雕像的左手小拇指,小心地扭转了半圈。而后他又下落一些,在雕像的膝盖处敲了一下,这时那雕像的腰带中央的石料竟是悄无声息地凹陷了下去,留出了一个凹槽。
“霍家对这阵眼竟如此熟悉。”姜陵不由感慨了一句,而后拿出了一块大小和那凹槽对应的晶石。
“因为霍家早年出过一位大念师,精于阵法,参与过
京都大阵的修缮。”楚于薰也忍不住说道:“霍家这是早有预谋啊。”
“这逆天的事情,肯定要想的周全。”姜陵将那晶石送入了凹槽之中,下一刻那雕像的眼睛,竟是缓缓张开了。那石头雕刻的眼皮上翻,露出了眼眶内嵌着的一对青色的玉石,隐隐发光,看着既诡异,又显得有几分神圣。
“我还是理解不了我爹怎么会选择和你们站在这一边。”楚于薰努嘴嘀咕了一句。
“还挺神奇。”姜陵无视楚于薰的话语,看了一眼石像的眼睛,觉得有趣,接着说道:“接下就要等待阵枢...”
突然姜陵面色一变,从藤蔓上落下,眸色凝重地看向一边。
“怎么了?”楚于薰疑惑问道。
“有人来了,是高手,准备作战。”姜陵迅速回应了一句。
楚于薰顿时紧张道:“是庭主?”
姜陵无奈道:“要是庭主来了,我就应该说准备等死了。是两个天变境的高手,看样子是两个天变上境。”
“嘁。”楚于薰冷哼一声,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大弓,又将箭篓挂在了腰间。
那两人从街角迅速冲出,到了这条街上后自然是看到了姜陵二人,而后停下脚步。
“还真的在这啊。”那看着大约二十八九岁,身穿一袭白衣,腰佩一把长剑的男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姜陵和楚于薰,嘀咕道:“叫你猜中了,他们果然想控制这阵法。”
他身边另一人腰佩双刀,正看向姜陵,眼眸之中先是惊讶,而后生出几分复杂。
“荆空瑜的二儿子荆白翼,天变上境武者。”楚于薰提醒道:“他修习无情剑,且有一定念术水平,要小心点。”
姜陵没有言语,他没有理会荆白翼,而是看着那位熟悉的朋友。
“夜雨,你竟真的投靠了神庭?”姜陵心中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问了一句。
孙夜雨犹豫片刻,却是欲言又止,最后面色归于平静,抽出了腰间的双刀,认真说道:“我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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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忍不住说道:“你应该明白天行者和神庭绝不会是一路人。”
“这无关立场。”孙夜雨摇了摇头,道:“我和你不同,我已经没有余地去选择立场,我只能看利弊。”
“真的要这样么?”姜陵也感到为难。
他是孙小楼的亲弟弟。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因病快要失明了,又无钱救治,姐弟二人才来参加这个游戏。
此时他的名次已经排到了相对靠后的位置,若是再输了这一局,很有可能通过不了下一轮的淘汰赛。
可现在两人却要针锋相对。
孙夜雨却是笑了笑,道:“我用不着你可怜,你更不用顾及我姐姐。我们做了很久的朋友...但毕竟只是普通的朋友,而我们一直都是对手,不是么?况且很早我就说过,我要和你认真打一场。”
楚于薰一脸迷茫:“你两这是什么关系?”
姜陵轻吐一口气,没有说话。
“打不打?”楚于薰又问。
“打是一定要打了。”姜陵看着眼前的那只有十九岁的少年,看着那对明亮的眼眸,压下心中的恻隐之心,苦笑一声:“我的确没有资格可怜他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五)
哪怕谢七已经砸毁了霍家的护府大阵,亲王严词逼问霍家家主乐岐的下落,但孙夜雨依然放不下心,极力要求荆家派出高手陪他去阵眼看一看。
念于孙夜雨是天行者,又已经依附神庭,荆家没有无视他的意见,派出了荆家白字辈数一数二的高手荆白翼随他一同前往。
孙夜雨的猜测没错,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姜陵与楚于薰。
楚于薰搭箭在弦,低声道:“荆白翼已经将荆家的无情剑法修得炉火纯青,我未必是他的对手,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掉...你那位朋友。”
姜陵沉默点头,望向孙夜雨。
孙夜雨已经双刀在手,眼眸已经渐渐锋利起来,他不再多言,下一刻脚下发力,如猎豹一般化作一道残影,狂奔而来。
荆白翼落后两步,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楚于薰松开弓弦,那箭矢射出之时便有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像是一声鹰唳一般清脆。箭矢速度快得几乎消失了踪影,一道浅白色的轨迹瞬间出现在了空中,尽头正落在荆白翼面前。
“切!”荆白翼刻意落后两步,没想到楚于薰的箭还是直奔他而来。
但荆白翼对楚于薰那高超的箭术自然是十分清楚,加之他兼修念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楚于薰松弦的瞬间,他便已经将长剑锵然抽出剑鞘。
长剑挑起一道银色锋芒,在长剑出鞘的那一刻荆白翼的眼前还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要斩向空气一般,但当长剑堪堪竖在荆白翼身前时,箭矢已经到了。
紧挨着剑柄的剑刃与金属箭镞撞击在了一起。
楚家的箭镞自然是极为昂贵的金属锻造而成,但荆白翼手中的长剑更为精良,二者相撞的同时长剑依旧在顺势上扬,锐利的剑刃与箭镞急速摩擦,火星迸溅。短短的刹那功夫,箭镞被切成两半,待到长剑扬起之时,箭杆也被分割成了两半,从荆白翼身体两侧滑过。
这一次交锋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楚于薰的箭矢并没有射中荆白翼,但也并非全无作用。
荆白翼奔袭的步伐已经被迫止住了,甚至他还以一种滑步的姿态倒退了五六米。
“怪力女。”荆白翼轻哼一声,动了动拇指,缓解虎口处的酸痛。
但是下一支箭矢又破空而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荆白翼哪敢大意,急忙闪身躲避,但是楚于薰的箭矢接二连三的射了过来,他只好再次挥剑抵挡箭矢。
而孙夜雨,已经来到了姜陵身前十米外。
姜陵看得到孙夜雨眼中的决然,明白当下剧本里两人已经无法和平相处,抬手间两条藤龙拔地而起,直扑孙夜雨而去。
孙夜雨挥刀便斩,左右双刀挥舞间画出弧形寒芒,如同一只银色蝴蝶扇动翅膀。
两条藤龙的龙头转瞬间被斩下!
但是缺失了龙头的藤蔓继续向孙夜雨缠绕而去,想要将其捆住,但孙夜雨脚步不停,刀锋破空,藤蔓被切成数段,根本碰不到孙夜雨的身体。
就在孙夜雨已经来到姜陵面前三米远时,又一道藤龙从地下突然冲出,撞向孙夜雨腹部,孙夜雨却毫不慌乱,一跃而起,踏着龙头升到了五六米高,身体在半空翻转一周,便如流星一般落下,握着双刀斩向姜陵的头顶。
姜陵脚踩藤蔓横移一步,五指虚张,又是七八道手臂粗细的藤蔓从他身边飞出,游蛇一般向孙夜雨
围去。
孙夜雨先是一脚踏在一根藤蔓之上,而后借力扭转腰身,双刀向两侧伸出,他就像是一颗陀螺一样在半空旋转,银色的锋芒连成了一片。
那些向他延伸而去的藤蔓被切成了无数段,灵屑纷飞,化成一片青绿色的光雨向四周逸散,如若无数的萤火虫在半空飞舞,又在转瞬间黯淡消失。
光雨之中,银芒绽放成一朵莲花,落在了姜陵面前。
银芒的轨迹落下,那两柄钢刀落向姜陵的面颊。
姜陵踩着藤蔓再次向一旁闪躲,同时迅速竖起一面念气壁垒挡在身前。
嘭然一声震响,银芒切开了无形的壁垒,紧随姜陵而来。
姜陵再竖一道藤墙。
弹指间藤墙上出现了七八道交错的银色光线,而后藤墙便从银线处四分五裂,孙夜雨握着双刀撞开零碎的藤蔓冲了过来。
“还请你认真一些!”孙夜雨怒喝一声:“我是不会手下留情!”
咚!
姜陵身上的神御石护罩刚刚激活,便被双刀狠狠劈开。
“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自己的希望而来。我为了能够继续下去,可以抛开自己的底线,却用不着任何人为我让步!”双刀映着银色的光芒,照亮了孙夜雨那一对坚毅的眼眸,他锵然道:“更何况你没有任何道理为我让步,毕竟无论是我还是我姐姐,都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更不要轻看了我!全力与我一战!!”
成双成对的银芒再次闪过,姜陵侧过身子手握涤罪剑挡下其中一道,被震得虎口发麻,而另一道银芒则从他的左眼前一寸的距离滑下,掠起的劲风甚至切断了他几根睫毛,那锐利的刀刃是那样清晰,刺痛了他的眼眸,又在他的脸颊流下一道血痕。
姜陵左眼疼痛下意识眯起,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若是刚刚他反应稍慢那么一点点,这一刀就要斩瞎他的左眼。
孙夜雨暂时停了一步,重新握紧双刀,而后再次袭来,战意熊熊,杀机浮现。
姜陵轻吐了口气,喃喃道:“的确,我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自负谦让,也没有认输的余地和道理。”
......
“你不要再去同情任何人,哪怕遇到我。”
......
“你一定要赢啊,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
“那么,我们就全力一战好了!”姜陵眼眸凝聚光亮,望向那再次来到眼前的寒芒,双手一招,瞬间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他左右。
荆戎双眸冷漠,手握桑榆宝剑一剑斩过,将一道银芒抵在半空。
周瑜面容平淡,拨动赤心古琴,琴音带着充沛的实质性力量从空中传递,将另一道银芒定在原地。
地面上无数道拇指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的同时急速地缠住了孙夜雨的双脚。
而后又一道藤龙破土而出,如同一辆疾驰的火车一般,直奔孙夜雨胸口撞去。
“这便是积分榜第十九位的实力么?”孙夜雨心中震撼,却没有因此慌乱,他迅速收回双刀,将藤龙劈成两截,而后也不急着抽出被藤蔓缠绕的双腿,反而双腿立定,再次挥舞双刀搪开斩来的桑榆剑,搅碎扩散而来的音波,创造了一个空档,而后才脚下发力,先是硬生生将左腿上的藤蔓扯断,又趁着间隙一刀落在自己脚尖前的地面上,斩断了半数的藤蔓,将自己的右腿也抽了出来。
他毫不拖沓,抽身扯开束缚之后,便是双手一同挥刀,两道寒芒像是猛虎的两颗尖牙一般落了下来,将欺身靠近过来的荆戎直接逼退数步。
而后孙夜雨再次踏步,在脚下踩出一个凹陷,甚至由于发力太猛那凹陷之中还逸出了丝丝雾气。孙夜雨的身影竟是比之前还快三分,而且双刀在他身前舞成了连绵的一片银色光芒,耀眼夺目,撕碎了周瑜的音域,就要冲到姜陵身前。
这要是被这一片银芒笼罩,哪怕是姜陵这龙血加持过的身体,恐怕也会瞬间变成一滩碎肉。
姜陵知道孙夜雨自身实力绝对不弱,是个十分有天赋的家伙,十九岁也正是锋芒正盛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这般强。
毕竟已经到了仅剩三百人的时候,可是没有弱者了啊。
姜陵一伸手,触碰到了周瑜的肩膀。
“就让你看看...”周瑜那原本灵气凝实的身躯转瞬虚化了起来,像是一团青色雾气一般迅速融入到了姜陵的身体之中,瞳孔变成暗红,黑发变为赤发,灰色的寒蚕衣染上霜红,那声音也已经音色微变:“我最强的状态!”
赤心古琴已经来到了姜陵手中,琴弦拨动,一曲金戈铁马闯入梦中来。
琴音之中出现了奔袭的骑兵,铁蹄踏在地上,长枪挺直,一往无前,撞进了那化作一团风暴的银色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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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又一骑,喊杀着,冲袭着,无所畏惧。
那银色风暴渐渐清晰了很多。
骑兵之后,便是步卒,那些士兵持刀架盾,阵型整齐,步伐一致,向着旌旗所指的方向猛攻,无论那风暴多么猛烈,刀光多么耀眼,也止不住他们坚实的脚步。
银芒越来越少,那两把刀已经开始疲惫了起来。
但是将士们的攻击还没有停止。
一队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搭箭在弦。
琴弦每一次拨动,便是箭离弦的声音,一片箭矢如暴雨一般落下。
一支箭矢被斩断,随后是无数箭矢被斩断。
但那疲惫的风暴已经无力卷起这一片箭雨了。
孙夜雨的身子还是停下了。
琴音也停下了。
金戈铁马的声音消失。
而后是膝盖砸在地上,和刀尖刺进地面的声音。
孙夜雨半跪在地,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从口中喷出,落在了姜陵脚边。
“果然厉害啊。”孙夜雨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姜陵,眼中有着佩服的神色,也有着一股畅快之意。
姜陵轻叹口气,想说声对不起,但看了看孙夜雨明亮的双眸,他还是收回了这句话,只是平静说道:“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知道,我姐和我说了。”孙夜雨的声音有些虚弱,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了。他看着姜陵,十分认真说道:“虽然我不认为陈独醒比你强,但如果你真的就要死了的话,还请离我姐姐远一点。”
“我...”姜陵哑口无言,最后沉默点头。
孙夜雨咧嘴微笑,道:“或者...等你赢下比赛的话再说好了。”
“好。”姜陵也苦涩笑了笑。
孙夜雨浑身一震,瞳孔放大,那些无形的箭伤在他身体内爆发,瞬间让他心脏骤止。
嘭的一声,这位朝气正盛的年轻人倒在了姜陵身前。
那对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却已经印在了姜陵心中。
第四百九十四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六)
【系统提示:一名玩家已经阵亡,场上剩余三名玩家。】
孙夜雨刀法精湛,实力也不可谓不强,却还是没有撑下一曲阵前曲。
姜陵拿出了全部实力与之一战,虽然同为天变上境,但灵念双修,又与周瑜通灵的姜陵实在是太强了。
姜陵那一对赤色瞳孔看着孙夜雨的尸体,一时沉默无语。
“这天行者怎么这般没用!”荆白翼在一旁忍不住骂了一声,此时他终于在左肩硬捱一箭的代价下欺身压近了楚于薰,眼看着就要占据上风,那天行者却是死了,局面一下子对他非常不利。
“你赢不了了!”楚于薰已经收起了大弓,手握一把短剑,冷冷看着荆白翼。
虽说荆白翼比她要强,但楚于薰自认为差的不多,只要有姜陵在一旁辅助,荆白翼绝不是对手。
但是荆白翼却不这样想,他先是抽出自己肩头的箭矢,而后又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把刀握在手中。
“我可不是那般好杀的!”荆白翼左手握刀右手持剑,面容阴寒笑道:“你光知道我无情剑的厉害,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荆家的春刀秋剑!”
言罢荆白翼便舞起刀剑,荡起一片寒芒,裹夹着一股肃杀之气,袭向了楚于薰。
那把刀气机磅礴,锐气无当,仿佛是春日里升起的朝阳。
那把剑寒芒刺骨,掠起劲风,就像是秋风扫下落叶,宣告着万物凋零。
楚于薰眸色惊异,一把短剑根本抵挡不住,接连倒退,肩头转瞬间便被斩出一道血痕。
笔趣阁
她没想到荆白翼竟已经练成了春刀秋剑,这荆家刀剑合一的功法十分了得,名扬天下,修炼起来也是极为艰难,不但要有武道天赋,而且需要了却生死的悟性,即便是荆家宗亲之中年轻一代涌现了不少高手,却也极少有人能练得这春刀秋剑。
“真以为我荆家的功法不敌你楚家么!?”荆白翼不断压近,狞笑道:“为了修炼这功法,我可是斩断了我一位堂弟的臂膀,才终于有所明悟,也被赐予了这把夜枫刀,你这只会射几支箭矢的女子怎能是我的对手!”
楚于薰又中一剑,在小臂处直接被削下一块皮肉,鲜血涌出,但痛楚的同时楚于薰心中更为震惊,她也听说荆家有个少年几个月前断了一臂,据说是与别的宗门高手争斗是不幸被斩断的,此时才知道竟是自家人下的手。
那少年据说修行天赋也不错,荆家为了刺激荆白翼,竟是就这样牺牲了一个少年大好的修行前途?
“你们荆家这么这般阴毒!为了修行竟是连自己的亲人都要伤害,你父亲就没有管教你么!”楚于薰怒骂一声,挥剑去斩,但根本无法敌过那一刀一剑。
“修行一途本就是充满血腥,既然我能修成这春刀秋剑,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别说是一条手臂,就是我杀了那堂弟,又能如何?”荆白翼眼眸阴戾,寒然道:“你们楚家不过是仗着人多才能和我荆家平起平坐,你们楚山派那粗俗的功法,又怎能与我荆家的绝情大道相比?人若战胜不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就无法变成最强!”
荆白翼再次猛攻,楚于薰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姜陵急忙出手,拨动琴弦,打出一道音波,让荆白翼无法追击。
一旁荆戎站的笔直
,漠然盯着荆白翼的身影,胸口微微起伏。
姜陵倒是有些意外,他说道:“你去帮忙啊,难道这个荆家后辈你不忍心下手?”
荆戎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杀了他。”
“那你...”姜陵微怔,但随即他也感受到了从荆戎内心传递来的欲望。
“我要亲手杀了他,但我现在实力只有天变中境,不是他的对手,我需要你帮我。”荆戎转头看向姜陵。
“这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姜陵望了他一眼,已经明白他心中所想,肃然道:“稍有差错,对你我都很危险。”
“但我真的想要杀了他。”荆戎握着刀剑的手微微颤抖,那是因为内心的愤怒与怨恨,他沉声道:“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那人也曾经和我说过。”
姜陵知道他指的是谁,也感受到了荆戎那强烈的杀心。
姜陵犹豫了片刻,却也仅仅是片刻。
“好,我陪你冒这个险!”姜陵一口应下,而后周瑜从他身体之中退了出来,怀抱赤心古琴奏响琴曲开始掩护楚于薰。
而姜陵,则望向了荆戎。
荆戎轻吐一口气,缓缓走向了姜陵。
通灵之法姜陵已经修至登堂入室,但却更为明白这一次通灵依旧会有着很大的风险,毕竟想要完美通灵,除了精妙控制灵力散布全身的技巧以外,更需要灵主与武灵心意相通,且最好灵主熟悉武灵所使用的功法,才能做到身心合一,两魂共生。
原本荆戎性情冷漠,与姜陵并肩作战的时间远不如周瑜那么久,也还没有到与姜陵敞开心扉的程度。
不过这一次荆戎强烈想要杀了说出那样一番冷血言论的后辈,倒是十分情愿和主动地融入姜陵。
可另一个问题是荆戎是一位武者,姜陵虽说饮了龙血之后身体强度大幅上升,但却未修过什么正式的武学秘籍,更别提荆戎所使用的是荆家的秘传刀剑决,即使成功通灵,能发挥出怎样的战力又是一个未知数。
在没有经过任何练习的情况下,姜陵与荆戎开始了第一次通灵。
荆戎一袭黑衣,气息锋利而冷漠得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他迈步走向姜陵,灵躯渐渐虚化,如川流入海一般进入到了姜陵的身体里。
有了周瑜多次通灵的实践,姜陵细致调控灵力活跃在全身,引导荆戎的灵魂进入自己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荆戎的残魂进入自己身体之后,姜陵竟是感到了一股微凉之感,似乎自己的血液都下降了一些温度。
姜陵不敢分神,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绪,避免产生排斥,无比专注地接纳荆戎的融入。
灵魂的感知自然是极为深刻,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一样,实际上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荆戎便成功融入到了姜陵的身体内。
随着两个灵魂一同接管身体的控制权,姜陵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他的眉眼多了些锋利的棱角,嘴唇甚至变薄了一些,更为明显的是姜陵那黑色短发变长了许多,在肩头飘散,身上的灰衣也褪去了亮色,变成如墨一般漆黑,像是披着一片被乌云遮蔽的夜空。
那一对眼眸,则像是乌云深处闪烁的两颗星辰。
右手握着的是从荆白希那里夺来的桑榆宝剑,左手则是一把灵力构成的长刀。
到了天变上境,精心以大量灵力构成的长刀自然是已如钢铁般坚硬,而且即便破损还可以用灵力快速修复,只是耗费的灵力会多一些,想来还是远远比不上一些珍稀的神兵利器。
“那把刀不错。”姜陵从荆戎的意识里,已经捕捉到了那把夜枫刀的信息,在荆家亦是与桑榆宝剑地位相当的利器。
“既然是咱们荆家的东西,我拿过来也不算过分啊。”姜陵冷笑一声,持剑捉刀迈步奔了过去。
姜陵体会得到,此时自己的战斗力必是是弱于与周瑜通灵,但只要发挥得当,依旧是稳稳的天变上境水平。
而且荆戎那颗复仇之心已经燃烧了起来,两魂共生,姜陵也是杀心大起。
姜陵不再去刻意收敛,放开了自己的心绪,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那便是杀!
杀他个血溅五步。
杀他个鸡犬不宁。
杀他个天昏地暗!!
“什么!?”荆白翼不是灵师,对通灵之法并不了解,他只是觉得姜陵此时的模样和气息,十分恐怖却又有着几分熟悉之感。
“怎么像是个从地狱爬出的野鬼一样!”荆白翼喝骂了一句,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明显感觉得到姜陵的威胁更大,自然是放开已经被他逼得只能勉强招架的楚于薰,转过头去对付姜陵。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对我有这般杀心,真是莫名其妙!”荆白翼沉下一口气,狞笑一声:“就让你这天行者看看我荆家的绝情的刀剑!”
左右刀剑画出不同的轨迹,使用的不同的招式,却完美地交错,一边是春日艳阳,一边是秋风肃杀,让人避无可避,左右不能兼顾。
但黑衣的姜陵同样舞起了刀剑,那刀式汹涌热烈,舞起一片光影,像是锦簇的鲜花绽放开来。
那把剑在空中起伏律动,像是一片凋落的落叶,随着萧瑟的风儿孤独的前行。
两把刀,两把剑,撞在了一起。
春与秋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在一旁正要出手相助的楚于薰瞬间呆住了,一瞬间随着二人碰撞逸散出的气息,让她瞬间经历的春与秋,也仿佛看到了生与死。
看到了那一树桃花的盛开,生机盎然,也看到那枝叶枯黄,百花凋敝。
等到楚于薰缓过神来,两人竟是已经交错开来,竟是恍惚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春风桃李、一叶知秋。”荆白翼满眼的震撼与惊惧,喃喃道:“你怎么会我荆家春刀秋剑,竟使得比我还要好,这不可能!你...你是谁?”
黑衣姜陵转过身,那对锐利的眸子望着面前这奉行绝情道荆家的后辈,如亡灵一般毫无表情地漠然道:“我是地狱爬出的恶鬼,来帮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早些下地狱。”
“你...”荆白翼抬起夜枫刀指向姜陵,只是手臂颤抖的有些厉害,他带着不甘疯癫道:“我明明已经绝情绝义,怎么可能输?”
“这般怕死,你比那个人可差远了。”姜陵嘴角微微挑起,表情却变得更加可怕,像是鬼蜮的夜叉一般。
这一刻,荆白翼看到了死亡。
冰冷的恐惧将他全身包裹。
原来...自己还是没有大彻大悟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白隐城的黑影(二十七)
荆白翼死去了。
原因非常容易总结——技不如人。
他不明白自己引以为豪的春刀秋剑,怎么没有对方用的熟练。这明明是荆家镇府秘籍,绝不外传,他怎么会用?练就这门秘籍必须绝情绝义,又需了却生死的悟性,他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荆白翼自然是想不到,他的对手是三百年前荆家最有天赋的宗亲,而且已经死过一次,自然了却生死。
楚于薰目睹了这一场转眼结束的战斗,却又莫名觉得似乎时间过去了很久。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片刻后才迈步向姜陵走去。
“你...”楚于薰看着姜陵,一袭飘散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姜陵半片面容。
姜陵转过头,那一对黑色眼眸望了一眼楚于薰。
那眼眸竟似乎比她的箭镞还要锐利,她只觉浑身一颤,随后竟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她身体僵硬,呼吸都不自觉地止住了。
但是下一刻,姜陵头发渐渐缩短,袍子上的墨色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铅灰色。
随着一道灵光从姜陵身体流出回到魂灵玉之中,那股慑人的杀机也如潮水般退去,楚于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喘了两口气,心有余悸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功法?怎么这般厉害。”
姜陵也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是一大口鲜血随之吐了出来。
“怎么了?”楚于薰这才靠近过去,扶住了身体瘫软的姜陵。
姜陵在搀扶下站稳身子,拿出一些药品塞进口中。一方面是灵力耗损已经达到极限,更主要的是首次与荆戎通灵,终究还是造成了严重的反噬。
刚刚使出了精湛绝伦的春刀秋剑,是姜陵将控制权尽最大可能交给了荆戎,但由于是第一次融合,身体对荆戎的灵魂还十分陌生,荆戎的激进发挥,造成的排斥效果很是严重,姜陵一直在极力配合荆戎,可谓身心疲惫。
“没事吧?”楚于薰惊疑地问了一句。
姜陵苦笑道:“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有些脱力。”
楚于薰也大概猜到姜陵刚刚那种功法必是耗损几大,并且有一定副作用,也拿出了一些楚家秘制的丹药递给姜陵。
姜陵本想客气拒绝,但看了一下药品信息,发现效果不错,便道了声谢,收进了怀里。
而后姜陵强打精神,顽强坚持着...把夜枫刀捡了起来,又搜走了荆白翼的乾坤袋...
对此楚于薰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她看向荆白翼的尸体,不由得有些唏嘘。
姜陵看到了楚于薰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有些同情、不忍?”
“倒也不算是吧,荆家的人一直很讨人厌,死就死了吧。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心底纯良的小姑娘了。”楚于薰摇了摇头,而后叹息道:“只是有些感慨,昨天还在城里横行霸道的世家弟子,今天就惨死街头,而且从今天往后,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不断发生。”
姜陵心想那里还用“恐怕”,而应该是“必定”啊。
曾经南晋几大贵族世家地位崇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已被拖进了正在打响的世纪之战中,接下来的日子必然是如履薄冰。
因为对手可是神庭啊,风隐大陆那些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几大世家尚且艰难迎战,更别提南晋这些家底还差一些的贵族了。
当然姜陵不会说出口,他望向皇宫,说道:“若是
今日能开一个好头,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就在这时,姜陵感受到极大的能量波动从四面八方传来,笼罩了整座建邺城,让他浑身一震,只觉仿佛将要天塌地陷,就连头顶的云层都像是惊恐一般开始扭曲变形。
姜陵和楚于薰皆是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那尊雕塑。
那一对青色的眼眸,已经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
在半刻钟之前,谢七连续出手,霍府影壁倒下,而后两座偏房毁坏,最后正厅塌了下去。
霍振霄口吐鲜血,在两位霍家高手的拥护下从正厅踉跄走出,咬牙骂道:“你这皇族走狗!我霍家世代为南晋效力,你们却毫不念旧情,难不成你们就那般惧怕神庭!”
谢七沉默无语,就要再次出手。
亲王抬手阻止,而后道:“家主大人,你终于出来了。霍家这几百年来的功绩,我白皓岳铭记于心,但触怒了神庭,可就什么都没了啊。还请家主不要愚昧坚持,交出乐岐,尚可商量。”
霍振霄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道:“乐岐,你们是抓不住了!”
这时谢七突然转头,看向南方,说道:“有人逃走了!”
白皓岳高呼一声:“速速去追。”
谢七却看了一眼白皓岳,有些犹豫。
他带来的几位实力高强的御龙军就围在白皓岳身边,神庭的几位执事见状也急忙靠上前来,其中一位知道谢七在担心何事,高呼一声:“我们自会竭力护住亲王,还请谢统领速去追击乐岐!”
谢七犹豫了片刻,才迅速离去,这边霍振霄笑道:“来不及了。”
“谁说来不及了?”一个声音响起,如同乌云中的雷鸣,散开一股威压笼罩了所有人。
场间的空气似乎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场间的人无论何等地位,什么实力,皆是感到无法呼吸。
白皓岳双眸一凝,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霍振霄也是双眸瞪大,面色沉重。
那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半空,几位短暂地停顿,似乎扫视了一眼霍振霄和白皓岳,但他终究没有停留,只留下了一句:“霍家从今日起便要从南晋抹除,白皓岳...你可登基为皇。”
言罢,那道人影一闪而逝,那股如黑云压城一般的威慑也随之离开。
“朱清池。”白皓岳轻吐口气,喃喃道:“这是何等分量的威势。”
霍振霄也是第一次正面感受到庭主的威慑,也是心中震撼,但随即他看向白皓岳。
白皓岳感受到霍振霄的目光,轻笑道:“这承诺也是很有威势啊。”
霍振霄没有言语,只是心头一震,若是白皓岳在这一刻突然改变主意,那可是前功尽弃。
但好在白皓岳接着嘀咕了一句:“可惜啊,为时已晚。”
霍振霄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城南一条小道上,看到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急速狂奔,眼看着离南门仅剩百米距离。
谢七追在后方,直接浮空而来,用不了多久便可追上。
但这一刻谢七也已经感知到了身后那如流星般驰来的男子。
那人转瞬间从他身边掠过,而后抖手打出一道流光。
那是一枚梅花状的银色飞镖,做工十分精致,但其飞行的速度太快,连谢七都难以看清。
这梅花镖刹那间已经钉在了地上,原本
银色的飞镖现在已经变成了红色。
因为它从那道黑影身上穿了过去。
那道黑影跌倒在地。
朱清池负手落在一侧的屋顶,看向地面正要艰难站起的男子,突然朱清池眉头一皱,眼眸锋利,道:“你...不是乐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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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黑影勉强地爬了起来,但站立不稳,又瘫坐到了地上,看样子那一枚小小的梅花镖,造成的伤害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哈...哈哈...神庭庭主...”那人下巴上已经淌满了鲜血,他干脆转头看向朱清池,眸色倔强地笑道:“也不过如此。”
朱清池虽然不是念师,但是距离如此之近,已经确认了此人不过是天变上境的修为罢了,怎么会是乐岐。
庭主看向了这个诓骗了自己的人。
斗篷下是一张略显老态的脸,皮肤褶皱,胡子稀松,只有那一对眼眸透着一股子难以动摇的坚毅。
他不是神庭副统领乐岐,他只是云间丹青的老板。
为了心中的信念,他十七年前便来到了建邺城,开了间书法铺子。
以他的修行水平,完全可以依附某一贵族,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哪怕已经六十几岁,但娶个几房美艳小妾生个一儿半女,也绝无人敢说半句闲话。甚至就凭他的书画水平,那也是宗师级别,若有心经营,完全可以名扬天下。
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寡言地守着自己的铺子。
建邺城很多人认识他,知道那书画行里有着一位脾气古怪的于老板,但也仅此而已。
在刚刚他主动情愿来假扮乐岐时,霍振霄也才想起自己都不知道这于老板的真实姓名。
似乎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
但朱清池这一刻突然开口了:“于万良?竟然是你。”
听到庭主叫了自己的名字,于老板毫不诧异,反而冷笑着点头道:“四十三年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劳烦庭主大人了。”
朱清池眸子微眯,脑中闪过了些许记忆。
四十三年前,他跻身玄极上境,成为了神庭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庭主之一,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那时昭谕司命带回来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天资非凡,这般年龄便已经到了地转上境。
如此天资,引入神庭加以教导,日后绝对可成为一位司命,甚至是成为未来的一庭之主。
但朱清池不喜欢那性情古怪的桀骜少年。
而那少年也不喜欢他。
这位刚刚掌握滔天权力的庭主,一念之间,一位少年的命运便被他随意改写了。
“原本我注定可踏入玄极,可我苦修了这么多年,始终被堵在玄极这道门槛之前。”于万良盯着庭主,咬牙道:“皆是拜庭主大人所赐。”
“当初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那你便注定失去了未来。”朱清池平淡摇头,随手又是一镖。
于万良中了一镖,却像是被雷霆打在身上,全身巨震,身体倒退,拖出一条血线。
他只是倔强地仰起头,模糊的视线盯着朱清池,轻笑一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剥夺了我的未来,今日就收了你的命来赔。”
朱清池面色骤变,危机感徒然席卷全身。
于万良已经注定要死去了,自然不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危机感。
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是从这一座建邺城传来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白隐城的黑影(完)
天玺黄龙阵,南晋国都护城大阵,耗费巨资打造,更是牵连举国气运。
东周的九鹿巡天阵玄奥无比,可将皇城内修行者境界强行压制在天变境,开启劫杀阵之后,可供皇城内的皇族调动无可匹敌的力量。而天玺黄龙阵更为简单干脆,将皇宫大阵和国都大阵合二为一,当阴阳阵眼激活之后,便可在皇都调动四面城墙上的八座魔晶炮,并启动阵眼下藏着的大量魔晶,将魔晶炮的威力极大加强。
因为简单直接,所以难以抵挡。
这一击将耗去南晋半个国库,那可是千百年来南晋累积下的财富。而这一击也将毁天灭地,使得山河变色。
朱清池感受到了大阵被激活,顿时心中一沉,难以置信。
他明明已经足够重视这一座大阵,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来到建邺城之后,没有理会世家那边两位司命已经打得焦灼,而是直接来到了皇宫,与皇帝打了个照面,确认了皇帝的愚蠢计划,而后也禁锢了皇帝。
余下城内有资格开启大阵的,便仅剩下亲王白皓岳,但那时白皓岳已经走出了城去。
如姜陵猜测的那样,朱清池一直没有确认白皓岳的立场,也没有捕捉到乐岐的踪影,所以就在皇宫守着,等待局势明朗。
直到谢七砸毁了霍家的阵法,乐岐开始逃亡,他才放下了警惕。
之所以有今日之事,起因正是叛神者的副统领乐岐,这个乐岐在玄武大陆的叛神者之中地位十分重要,乃是神庭必杀之人。
今日杀了乐岐,再将霍家这支持叛神者家族连根拔起,南晋未来的局面自然变得好控制很多,若是再换上一个忠于神庭或者能够被神庭掌控的君主,甚至可以一绝后患。
皇帝想要借刀杀人,扫清庭院,巩固皇权。
叛神者顺水推舟,激化矛盾,党同伐异。
神庭自然也不愚蠢,在看透了皇帝和叛神者的想法之后,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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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天玺黄龙阵激活的那一刻,朱清池知道今日的一切可能都要落空了。
明明自己已经禁锢了皇帝,明明那白皓岳在皇城外面,大阵怎么能开启呢?
朱清池已经感受到了四面城墙八门魔晶炮对准了自己。
朱清池面色阴沉,却自然不会甘愿等死,只是大阵激活之后不可逆转,皇城也有着极强的防护罩开启,想要强行关闭大阵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能选择硬抗,或者躲闪。
极为短暂的权衡之后,朱清池纵身向上跃起,其身上那原本看似普通的袍子像淋了金粉一般闪过一片细碎的华光,露出了庭主法袍真正的样子。
这袍子上显出一只展翅冲天的凤凰图案,朱清池的身形边缘亮起红色光晕,竟是又加速了几分,如同逆行的流星,笔直向天空飞去。
朱清池思路十几分清晰,只要他飞得足够高,魔晶炮的威力变会被减弱,甚至难以瞄准,他变可以活下来。只要他能活下来,今日局面他便可一手逆转。
但就在这时,一条锁链从地上飞了出去。
那是一条暗金色的锁链。
它原本只有七尺长,就悬在谢七的腰间。
但在此
时这条铁索仿佛直通天际,像是一条扶摇而上的黄龙,以更快的速度赶上朱清池,捆住了他的左腿。
朱清池面色骤变,身为御龙军统领、皇族的守护者,谢七竟有能力从天玺黄龙阵之中汲取力量!?
朱清池身形一滞。
轰!
整座建邺城一阵剧烈震动。
那是八座魔晶炮开启的声音,八个轰鸣声叠加在了一起,仿佛山崩地摧。
八道金灿灿的光柱从四面城墙冲天而起,如同八条黄龙冲上云霄,在空中汇聚成了一轮炙热的骄阳!
那明亮的光芒甚至让真正的太阳都黯然失色,那逸散的能量让建邺城上方的云朵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那一处的空气都模糊变形。
建邺城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轮新日,耀眼的光芒将城内所有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辉。
黄龙翔天,十方云灭,金霞满城。
金光在片刻之后便收敛、消散,露出了湛蓝的苍穹。
姜陵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睛,而后忍着酸痛紧盯着天际,看到一道身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笔直的落了下去。
石田左靖闭上双眼,喃喃自语了一声:“一轮太阳下山了呀。”
普雷特在荆府中目瞪口呆,而后咬牙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街道上几位神庭执事面露惊骇,又有些茫然无措,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但是随即御龙军的长矛便刺穿了他们的身子,鲜血喷涌,让他们的生命随着天上的光辉一同消散。
白皓岳扭头望了一眼皇宫方向,凝眸不知思索着什么,而后又转向霍家。
霍振霄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握着拳头,身子甚至有些颤抖。而后他看向白皓岳,恭敬抱拳行礼,微微低头。
白皓岳这才昂起了胸膛,又伸手将头上的王冠摘了下来,放在手中时不自觉地掂量了一下,觉得似乎轻了一些。
建邺城城外,已经战得身心疲惫的林珏望着那道身影,眼眸之中流下两行清泪,既是因为那耀眼的金光,也是因为他看清了金光之中跌落的身影。
重伤倒地的李曼山艰难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带着血丝的双目瞪圆,先是惊惧转而是极度愤怒,最后一口鲜血喷出,竟是断了生机,死不瞑目。
霍振穹扶着浑身是血的霍凌飞,叔侄二人亦是震惊,而后欣喜狂笑。
楚云渠和荆空瑜相对而立,楚云渠微微扬起了下巴,荆空瑜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倒退了一步。
楚云虹靠坐在一棵树下,手掌捂着胸前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嘴角微微翘起,松了一口气。
林虎堂皱眉握拳,很是失望。
吴家高手拄着红缨掉光的长枪踉跄着坐在了地上,却是一时高兴不起来,只是吐了出一口血沫,长叹一口气。旁边便是那位薛家高手的尸体,尸体上插着一把剑,那是曹炽的剑。
不久前曹炽突然反戈一击,将薛家高手背刺致死,霍凌飞震怒之下将曹炽拍成了齑粉,也因此露出破绽被李曼山偷袭断了一臂。
几位玄极高手在此拼了个旗鼓相当,但胜负却在城内见了分晓。
林珏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串通曹家故意演了一出戏,
显出神庭的霸道,留以话柄,为的就是把暗藏乐岐的那个家族给揪出来。而霍家也果然上当,那时林珏便已经断定,霍家绝对与叛神者脱不开干系,今日局面也定是霍家故意推动。
这样揪出了一个支持叛神者的世家,也可以将吴家、薛家这样敢与神庭作对的家伙狠狠收拾一番,再将乐岐抓住,随之清剿今日进到城内的叛神者,顺藤摸瓜之下,南晋便可清理干净。
这是多好的计划,林珏从未怀疑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因为有实力无匹的朱庭主在暗中坐镇啊。
可是这大阵怎么就启动了呢?
朱庭主...就这样死了?
“这不可能!”林珏喃喃自语。
“你们败了。”霍凌飞抹去嘴边的鲜血,冷然看向林珏。
“亲王竟然是你们这边的人?”林珏觉得不可理喻。
霍凌飞笑道:“你以为神明沉寂之后,神庭还有往日的威严么?你们的自行其是和盛气凌人已经惹恼了太多人了,是你们自己丢掉了正义的外衣,那这天下反对你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住口!”林珏怒骂道:“你们这些为祸天下的败类,设下计谋利用自己的君主,又以阴谋诡计将几个无辜的世家拖下水,甚至建邺城里一些无辜的百姓都引你们遭殃,难不成你们是正义的!?”
这一句话吼出,霍凌飞竟是一时语塞。
一旁的吴家高手苦笑一声,暗自摇头,到了此时,他自然也看出了霍家本来就是叛神者,之前霍家鼓动他们薛吴两家抵抗神庭的话语自然皆是诓骗。
所以林珏说的没有错,为了能够拉拢盟友和打击神庭,是霍家布下了今日这个局,将许许多多本无辜的人拖进了局中。
“从今日之后南晋必将大乱,我们几大贵族更是首当其冲,霍家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林虎堂恼怒地看了一眼霍凌飞。
“如此狠辣无耻的计谋,亏你们也想得出,你霍家要成为南晋的罪人!”荆空瑜尖锐喝骂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楚云渠突然开口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云虹已经气绝了,不由叹息了一声,将其尸体收了起来。而后他转过头来,锵然继续说道:“这天下的乱局已经注定,谁也改变不了。已经到了历史的转折点,世纪更替的景象就像是滚滚的洪流般奔来,席卷天下,改变现有的格局与秩序,南晋也无法逃脱。我们身为最具实力的几大贵族,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肯定是要选择迈上某一艘大船的。至于哪艘船会在浪潮里沉陷,哪艘船可以破浪前行到达彼岸,那就看我们各自的眼光了。”
楚云渠望着荆空瑜和林虎堂,摇头道:“至少从今日来看,还是我们的选择更好一些。”
荆空瑜和林虎堂缓缓靠在一起,对于楚云渠的言论不置可否,却也表达了他们默认的态度。
“为了那扭曲的信仰,你们...非要让南晋的山河也染上鲜血么?”一向沉稳的林珏此时面容上竟是有了几分癫狂。
“我们的信仰哪里扭曲?我们想要的是这山河清静,人间自由。”霍凌飞眯着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一直以来,不肯让步的可是你们神庭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南晋风起
谢七收回了铁索,这暗金色的铁索又变回了七尺长,悬在了他的腰间。
谢七眸色凝重,看向前方不远处。
那人坐在一处断墙旁,这处断墙也正是随着他下落而被砸塌的,不少石砾散落在他身边,灰尘沾染了那原本应该圣洁无瑕、此时却褴褛不堪的袍子。
他此时是那样狼狈,但他那宛如星辰的眼眸还没有完全黯淡,所以谢七依旧如临大敌,十分警惕。
“我记得,曾经神庭也邀请过你。”朱清池那威严冷冽的面容显出了些许疲惫与苍白,但他的神色出奇的平淡,没有丝毫绝望恐慌,甚至看不出恼怒的神色。他望着谢七平淡道:“你甘心去做皇族的守护者,不愿加入神庭。可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今日之后,这场战争打起来,南晋将会山河染血,南晋的皇族,也可能会就此覆灭。”
谢七也十分平静道:“我是皇族的守护者,我会守护好白家的人。”
“我神庭是这世间的守护者。”朱清池平和而坚决,他说道:“我们只想守护好这世间。”
“我只是一个护卫,不懂这天地大道。”谢七摇了摇头,毫不动摇道:“南晋皇族有对手、有敌人,所以我会尽心守护。而你们...现在不是在守护这世间,你们已经快变成了这世间的敌人。”
朱清池沉默无语,凝眸思索。
有一阵清风吹拂,吹动了谢七的衣摆,吹掉了朱清池衣襟上的些许尘埃,带来了些许凉意。
突然间这股凉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有一团赤色烈焰从谢七脚下升起,如同火山喷涌,将其身影淹没。
但是一道铁索从烈焰之中探了出来,击中了朱清池的额头。
烈焰转瞬消散,谢七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甚至还留着点点火星,他半边头发焦黑,升起丝丝烟雾。
他踉跄着迈了一步,而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出了一口鲜血。
但好在他并没有倒下。
而朱清池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
他面色平淡,带着骄傲的眼眸彻底黯淡了下去。
“濒死一击尚有如此威力。”谢七擦掉嘴角鲜血,看着朱清池的尸体还是尊重地拜了拜。
而后他将朱清池的尸体收起,又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口中,歇息了两三分钟,便迈步离开了此地,赶回了白皓岳身边。
姜陵和石田左靖已经回到此地,霍振霄等人也和白皓岳聚集在了一起。
见谢七赶了回来,几人皆是看向他。
“你没事吧?”白皓岳关切地问了一句,而后急忙从乾坤袋之中拿出几枚珍稀的丹药。
谢七摇了摇头,而后取出朱清池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在姜陵脑海中响起。
姜陵和石田左靖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成功了。”看到了庭主的尸体,霍振霄这才完全放下心,激动地眼眶都湿润了,霍家潜伏了数百年,历经十几代人,终于开始展露他们埋在骨髓里的信仰,并且成功战胜了神庭。
“南晋的天就要变了啊。”白皓岳感慨了一句,苦笑道:“可能也再难有平静的日子了,只能希望
一切都能如今日这般顺利。”
霍振霄抱拳道:“今日旗开得胜,日后的战斗胜算便会增加很多。”
“现在,是不是还有些事情应该处理?”白皓岳转头看向荆家和林家的府邸,眯着眼睛道:“都是我南晋肱骨,这该怎么办呢?”
“曹家愿竭力相助皇室,还请亲王不计前嫌。”曹家家主带着家眷跑出府邸,直接跪伏在地。
“哦?”白皓岳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还不知道曹炽在城外做了什么,但“不计前嫌”这四个字,让白皓岳意识到了曹家原本的立场似乎有问题。
但白皓岳没有问,只是沉默,眉头微皱看向曹家家主。
曹家家主头颅更低,苦涩道:“我本以为...您是相助神庭的,是卑臣愚昧了,曹家一直以来都以皇室的决定马首是瞻。”
白皓岳停顿片刻,嘀咕道:“马首是瞻?”
曹家家主身子微颤,他知道白皓岳不会无缘无故重复这个词语,心想这个词难道哪里有问题?有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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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也是世家之主,曹家家主转瞬便意识到了问题,这个词本身没问题,但是指明的对象出了问题——谁是“马首”?曹家家主语气毫无变化,继续肃然道:“曹家今后便是亲王的马前卒,亲王所指,曹家所向。”
“好。”白皓岳表情有着细微的变化,微笑道:“之前既然是误会,我自会与遣神众的朋友解释。曹家世代忠良,我是愿意相信的,日后我们依旧同进同退,南晋存在一天,这天下便有曹家的一份。请起吧。”
曹家家主伏身再拜,这才缓缓站起身,却也没敢站直。
没想到今日一战,南晋不但要天下大乱,而且还换了青天。曹家家主果断站队,因为曹家论富有不如林家,论战力不如荆家,一定要抢在荆林两家之前拜倒才行,这样还能起到一个带头作用不是,能多给眼前的亲王、日后的新帝留些好印象。
至少曹家家主认为亲王拿下帝位不是问题,毕竟当今皇帝这一系列睿智操作,可谓是把神庭、士族和叛神者都得罪个遍...
就连被誉为皇族守护者的谢七都站在亲王这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亲王大人。”林家家主也奔了出来,直接扑倒在地,十分惊慌、像是要哭了一样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老九回来,希望他还没有酿成大错。今日我也是误以为亲王您是要帮助神庭,才不惜全力相助,没想到是我们太愚笨,没有懂得亲王您真正的意思,还请亲王恕罪。我林家也愿鼎力相助,鞍前马后,永不背离。”
“好,快去请林虎堂前辈回来,莫要相斗了,别伤了和气,今后几大世家还要携手共进,一同护佑我南晋江山呢。”白皓岳笑着点头,最后转头看向了荆家,他的笑容收敛,变得略带冷漠道:“刚刚是不是有一位天行者从林家跑到了荆家?”
“对,就是那天行者诓骗我儿长青,让我们去帮神庭,那天行者实在是可恶!”林家家主变脸速度更快,急忙把黑锅扔到天行者身上。
白皓岳倒不是多么在意这个天行者,只是他想要借此让荆家表明态度。
荆空阳从屋内走出,手中提着已经被打得如同死狗一般的普雷特。
荆空阳望向白皓岳,直接跪倒在地,低下脑
袋,沉声道:“还请...亲王惩罚。”
白皓岳望着荆空阳,眸子里神色几转,最后化作微笑道:“好,荆家是我南晋最锋利的剑,只要能握在手中,我们必定战无不胜。”
荆空阳再拜。
白皓岳轻吐了口气,眼中莫名闪过一丝杀意,但转瞬收敛。
他扪心自问自己能否握住这把无情无义的利剑。
答案却不得而知。
.......
姜陵和石田左靖站在队伍后方,几位站在南晋金字塔尖上的大佬在那玩心眼飙戏,他俩也不好插嘴。
“要我说,咱两就别打了吧。”姜陵转头看着石田左靖说了这样一句话。
石田左靖微微一笑,点头道:“虽然蛮想和你打一场,但是想来时间也不太够了。”
“下次下次。”姜陵如此接道。
然后姜陵将握在手中的魂灵玉收回了乾坤袋。
石田左靖将体内暗自运转的念力缓缓收回念池之中。
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已经达成,两人这一局已经宣告胜利,还剩余十几分钟的停留时间,但毕竟是个人战,只要没有传送,击杀其他玩家依旧有加分的,所以二人皆是互相防备着。随着姜陵主动开口,石田左靖也是理智的人,也便收起了出手的念头。
眼下剩下这点时间二人想分个胜负可是不太容易,主要是会耽误二人领赏。
只是那边几位大佬各怀心思,正在商谈,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上前邀功。姜陵心中可是念着于老板答应过自己,只要今日取胜,可是还有厚礼相赠呢。
“对了,于老板没有回来么?”姜陵想起此事,问了一眼身旁的范一成。
范一成面露悲苦,摇了摇头。
姜陵也不免叹息一声表示遗憾,倒也不是贪图于老板的奖励,只是衷心感到惋惜。他如履薄冰地暗中在建邺城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身份,终于等到今日正式对神庭动手,大获全胜,却也不幸牺牲。
也算是为了信仰燃烧了自己吧,能换得一位庭主共赴黄泉,想来他心中也是畅快的吧。
这边霍煜凑了过来,对姜陵和石田左靖抱拳行礼。
姜陵急忙回礼,知道等待的奖励就要来了。
“知道二位所能停留的时间不多,我父亲特意嘱咐过我好好谢谢二位。”霍煜笑着说道:“今日若没有二人全力相助,恐怕难以取得这样的胜利,我厚颜代表我霍家和南晋的遣神众对二位道一声感谢。”
姜陵和石田左靖客气回复,等待下文。
霍煜没有让二人失望,从怀中直接拿出两个乾坤袋,分别送给了二人。他说道:“一点薄利相赠,还望笑纳。”
“多谢。”姜陵没有客套,大致看了一眼,欣喜收入囊中,再道一声谢。
“南晋已然风起云涌,势必要燃起熊熊战火,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天行者大人相助了。”霍煜不亏是天之骄子,年仅十九岁却谦逊稳重,已经可以看出几分王者之姿。
姜陵认真回礼,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位十九岁的少年。
风儿轻拂,吹动霍煜的发梢,在那对明亮的眼眸前飘荡。
姜陵轻声道:“保重,下次再见。”
第四百九十八章 风雪葬麒麟
呼啸的风儿吹过灵元大陆北部,风中包裹着的寒冷气息和片片雪花证明着灵元大陆已经进入了冬季。
在灵元大陆兰茵国最北部有着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县城,城北有着一片连绵的矮山,而翻过这片矮山,也便可以到达另一国家的土地。
这片不起眼的矮山内之中藏有蕴灵玉,当然数量不多,且埋的较深,曾经也有一些宗门高手过来勘察过,其后确定并没有灵脉藏在其中,而为了零星一点蕴灵玉破开这片矮山明显是得不偿失,这些人便只能作罢。
虽说只有少量的蕴灵玉,但依旧使得这片矮山灵气要比别的地方葱郁很多,甚至偶尔会有附近的灵师进山修炼。当然这些大多是境界不高的乡野散修,毕竟各大宗门之中自有修行阵法,其灵气充裕程度远超这野外山丘。
随着这几日风雪渐渐增大,山上已然堆积了不少皑皑白雪,但却并非是银装素裹,因为还有许多树木在白雪间绽放着绿意,这是因为山上的灵气滋养的树木生命力变得顽强了许多。
这些树木昂然挺立在风雪之中,遥望着山下那一场喧嚣。
“走!”一位穿着灰白衣服的中年男子左肩带血,急喝了一声,速度飞快地奔到山上。
“可是唐前辈怎么办?”另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焦急问了一声,脚步紧追那中年男子,同时回头望了一眼。
“哪里走!”后方两道身影联袂凌空飞驰而来,一人身穿白袍,袍子上是金色云纹,绣着满天星辰。另一人身穿黑袍,袍子上绣着赤色火焰捧着一轮骄阳。
神庭昭谕司命和典刑司命!
那位身穿黑袍的典刑司命身形袅娜,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但她眼眸阴戾,面露肃杀。此人正是兰茵国兴康城神庭的鱼嫦。
另一位则来自另一座神庭的昭谕司命潭九司,此时潭九司身上也带着伤,他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开口问道:“那唐麒不用理会了么?”
鱼嫦直视前方那逃亡的两道身影,摇头道:“魏钟和许子远是叛神者之中的重要人物,而且修为更高,那许子远已经快要突破玄极中境,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脱。至于那唐麒,在白落城就已经被神虹诛魔阵重创,修为跌落严重,此时又是强弩之末,绝不是那天行者的对手。”
潭九司没有言语,催动全力追赶魏钟和许子远。
在山脚下,白雪上有着一串脚印,脚印上还淋着鲜血,鲜血连成一条线,线的一端,是已经放弃逃跑,席地而坐的唐麒。
正是那位早年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人称“怒面麒麟”的唐麒。
在白落城之中唐麒被神虹诛魔阵和鱼嫦的青纱法器所重创,伤及本源,实力从玄极下境跌落至天变中境。两个月的时间让他的实力恢复了一些,却也只是来到了天变上境。
这一次面对神庭突然的围剿,藏在此地的叛神者应对仓促,落于下风,虽说同伴们极力抵抗,又有三位天行者来此助阵,但最后还是抵不住神庭的攻势,惨遭败北。
那三位天行者无力回天,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十几位天变境的遣神众葬身在了这座边陲县城,他与魏钟、许子远三人勉强突围,但他伤
的太重,清楚的明白自己逃不远,干脆便不逃了,只能默默祝福魏钟和许子远能够逃出生天。
唐麒身上锦袍破损,血迹斑斑,他抬头望去,视线沿着自己那一串染血的脚印,看到了后方迈步追赶而来的年轻人。
那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步伐沉稳,面容冷酷。
“天行者我也见过不少,皆是惊才绝艳之辈,你在其中也堪称佼佼者。”唐麒赞许了一声,而后又微微摇头道:“而杀念如此之盛的天行者,你当排在首位。”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那天行者平淡开口,声音就像是这冬日里的寒风一般冷冽。
“年轻人啊。”唐麒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在此时还眯着眼睛感慨道:“我年轻时也是心狠手辣的,你要知道‘怒面麒麟’可不是什么和善的称谓,但后来年纪渐长,体会到了这世间的仁义善,杀心也就渐渐放下了。我好心也奉劝你一句,年轻人的锐意要有,但杀心还是收敛一些,造了太多杀孽,终究会害了你自己。”
那天行者在唐麒身前十米外停下,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
“听进去了?”唐麒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眼眸里却依旧是阴寒,他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我只是在等念力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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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瞬间穿过了呼啸风声,似乎飞雪都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唐麒刚刚将仅剩的灵力运转,却没等招式成形,就突感心口一阵颤动,而后是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一大口鲜血从唐麒口中喷涌而出,融化了一大片白雪,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好阴狠的小子。”唐麒虚弱喘息,喃喃道:“怪不得与神庭为伍。”
“听闻这些年的夺珠大会,安城主送出了无数珍宝秘籍,但同时你也从参加夺珠大会的天下高手那里收罗了不少秘籍。”那天行者再向前三四步,漠然道:“与其让神庭搜走,还不如送给我。”
“要让你失望了啊....”唐麒呼吸沉重,因为内脏受损,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但他带着嘲讽地笑道:“这些秘籍早就分给了遣神众的兄弟们,我身上怕是没什么能入得了你眼的东西了。”
“是么?”那人探手一抓,念力牵引之下,唐麒的乾坤袋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唐麒呼吸越来越艰难,他眼皮发沉,身体随着寒风微微摆动,望着那道已经在视线中变得模糊的身影,气若游丝,声若蚊蝇地自语道:“死则死矣,只望小瑾已经...成功...”
已经变得昏暗的视线里,唐麒看到那天行者从自己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本书籍。
唐麒没有说谎,自己这些年借着夺珠大会收集了大量秘籍功法,都在前几日分发给了遣神众内的同道,毕竟他清楚自己今日极可能死在此地,怎会把那些秘籍留在自己身上?
乾坤袋之中剩下的东西很少,似乎...只有那本姜陵给他的书籍不方便送给别人,所以他才留了下来。
那一本书...应该没有人能用得上...也不应该有人敢去修行...
唐麒已经无法再想任何事情了,一阵猛烈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他眼前瞬间黑暗了下去
,那不是有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而是他的生命已经来到了尽头。
怒面麒麟坐在一片风雪之中,身死命销。
那位天行者则看着手中这本泛黄的秘籍残本眸生异色,而后他快速将其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之中。
呼啸声传来,两道身影穿破风雪回到了这里。
“已经死了?”鱼嫦瞥了一眼唐麒,确认其已经气息全无。
潭九司朝那天行者微微点头道:“辛苦了。”
鱼嫦以念力探查了一下唐麒的全身,而后眉头微皱,带着几分笃定地开口问道: “鲍伯尔,你可曾在唐麒身上搜到什么东西?”
这位天行者正是鲍伯尔,他面容平淡,交出唐麒的乾坤袋说道:“他说他都转给叛神者其他同僚了。”
鱼嫦接过,简单看了一眼,发现乾坤袋之中只有少许药品和一些平常的法器晶石,虽说这些东西也具有不菲的价值,但无疑与唐麒的身份并不符合。
鱼嫦眸子里的猜疑更重,毫不掩饰地望向鲍伯尔。
鲍伯尔不为所动,淡然声:“我说的是实话。”
鱼嫦自然不信,将乾坤袋递给潭九司,向前一步正要说什么。
潭九司匆匆看了一眼,瞬间猜到鱼嫦要说什么,伸手拦住了她。
潭九司望向鲍伯尔说道:“感谢你这一次的出手,帮我们取得了胜利,神庭认可你这个朋友。”
这句话有一定程度是说给鱼嫦听的,她便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质问,只是冷哼一声:“这一次胜利的果实可不怎么样。”
鲍伯尔忽略了鱼嫦的话外音,问道:“那两个家伙跑了?”
“山的那边留有传送阵,看样子他们也早有防备。”潭九司简单解释了一下,继续道:“许子远和魏钟没有捉到,但也清理掉了不少叛神者。唐麒也是叛神者之中较为重要的一人,而且还是安玉瑾的师父,能将其歼灭,也是有所收获。”他轻轻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将唐麒的乾坤袋重新递还给了鲍伯尔,看着他的眼睛饱含深意说道:“唐麒身上的东西,就权当送给你的奖励了。”
鲍伯尔收下乾坤袋,想了想只是平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好了,我们准备回去吧,至少还收押着几个活口,严加审问,看看能不能得到许子远和魏钟的去处。”潭九司道。
鱼嫦眸带杀意道:“最好把安玉瑾也找到。”
就在这时,一位神庭的执事长快速奔来。
潭九司眸子一凝,看着那执事长脸上的慌张神色,心生不妙,他开口问道:“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莫非活捉的那几个叛神者已经死了?”
那执事长拜倒在地,悲痛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叛神者趁着您和鱼嫦司命离开的功夫,偷袭了我们玉华城神庭,执事们死伤大半,庭主...重伤昏迷。”
“什么?!”潭九司大惊失色,他扭头看了一眼唐麒的尸体,恍惚道:“我们中计了。”
“谁能重伤庭主?!”鱼嫦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百灵谷谷主,还有...安玉瑾。”
“找死!!”鱼嫦咬牙切齿:“速回玉华城!”
第四百九十九章 鬼林降幽魂
灵元大陆北部寒风吹拂,雪花纷纷,而大陆南部尚未落雪,但气温也下降了很多,天空上云层厚重,难见阳光。
这里有一片阴暗的森林,林内犹如黑夜。
但这和天气阴沉没有关系,因为无论是多么晴朗的天气,这里也一直终日不见阳光。
“这个鬼地方...我早就该将此地清理干净...”一位身材瘦小的老者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却也看到了自己左手手掌上一片细碎的黑色纹路,他接着喃喃道:“死气充沛得连我都受到侵染,看来之前对付我们典刑司命的时候你还没有施展全力。”
“典刑司命算得了什么,我又不是没杀过,区区一个典刑司命怎么够我的胃口,总要留下一位庭主在这里才行,桀桀。”一个怨毒而带着几分缥缈的声音响起,音色诡异,像是破了嗓子的乌鸦,又似吞了火炭野狐,让人不寒而栗。说话的是一道像是由黑色烟雾组成的模糊人形,根本不是活人,也不是武灵,而是一个幽魂。
“阴苦泉,少装模作样了,你这一缕残魂在这片林子里残存了三百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还活着么?”那瘦小老者双眸凝光,冷笑着说道:“你生前修习死灵之法,残害无数人,祭炼上百的魂魄,终生与死气为伴,将死气化为力量的同时,也让死气浸透了自己的灵魂。死灵之法违逆天道,祭炼他人魂魄,使那些灵魂遭受莫大的痛苦。而当你死后,魂魄亦不能随天道消散,与周遭死气融合,使你以现在这幅鬼样子存活下来,却也让你一直遭受着...魂魄被死气祭炼的痛苦!”
阴苦泉,便是三百年前为祸灵元大陆西南的死灵法师,他残害无辜百姓、西南诸派修行者以及神庭教众等总计数百人,也将一片原本葱郁的山林变成了无人敢踏足的午夜之森。而被神庭联手西南诸派歼灭之后,他的残魂尚存,藏在这午夜之森之中,在一个月前还重创了典刑司命和云神宗九长老。
大多数人听到这般事迹,都惊惧于这魔头似乎不死不灭,残魂尚有如此威能,实在是可怕至极。
但阴苦泉自己清楚,这般“不死不灭”的代价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使人疯狂。
在这个世界中,人死后魂魄会自然消散,这是神明所定义的天地法则,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修为强大的修行者的魂魄才能依附于灵物之中保存下来,后世被灵师发现,便成为武灵,而这般机缘乃是万中无一的,所以天地间武灵很是少见。
死灵法师则在人死亡后极短的时间内,施以秘法,调动死气强行拘束离体的魂魄,而此时那魂魄将遭受莫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毫不亚于凌迟、火烧、油烹那样残酷的折磨。根据施法者的实力道行,以及目标魂魄的强度,持续时间在几十分钟到几十个小时不等,最后那魂魄就会成为记忆全无、任意驱使的死灵。
这般违逆天道、丧失人性的功法,自然成了禁术,遭到神庭全力清剿。
而就如这位神庭庭主所说的一样,阴苦泉一生祭炼的上百个死灵,从里到外被死气浸透,当他死后,那些死气便自行侵蚀着他的魂魄,使他的魂魄没有消散,却也让他一直处在死气与灵魂交融的痛苦之中。
“原来你都知道...”那幽魂浑身颤抖,黑色雾气点点逸散,一对模糊的血色双眸透出无比怨毒的光芒,他声音带着撕裂之感地吼道::“三百年了,这样的痛苦,已经持续了三百年了!”
“这便是你修炼禁术祭炼他人魂魄该有的报应。”庭主扫视了一眼周围,咬牙道:“若非这些混账利用你搅动得这西南不得安宁,我非要让你这祸害人间的魔头再受千年折磨!”
今日这午夜之森之中并非是红枫城神庭庭主与阴苦泉的一对一作战,
而是多方势力插入的混战。
在庭主身后,有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他衣衫破损,嘴角带血,但眼中依旧不失狠厉。
另有一青年男子,神色凝重,张开着念力随时准备出手。
这两人分别是为死去的儿子张风疾来寻仇的云神宗长老张轻林,以及这一局战场落在此地的玩家戴安琼斯。
再靠后一些,便是红枫城的典刑司命,他身上染血,明显已经负伤。
他的身后就没有别人了,有的是数具尸体,其中有神庭执事,有云神宗成员,还有另外两个玩家。这些尸体皆是死相恐怖,沾染着死气。
庭主看向阴苦泉周围的几个人影,眼眸里透着恨意。
那边有着三人一魂,那一魂是三百年前死于此地的典刑司命,已经变成了阴苦泉最强的死灵。
距离阴苦泉最近的,是娇美的面容上开着一朵黑色玫瑰的花茗。
在另一边有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手握一串黑色念珠,正是陈独醒。他那串手珠在九鹿城战斗时破损,出现了裂纹,此时这一串念珠散着黑色氤氲,看上去竟是恢复了不少。
最后一人十分年轻,而且来路不明,在场的这些人甚至没有一个人确切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他带着半截面具,遮住了眉眼和鼻梁。
花茗身染死气,自从苏正星死后,她与神庭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她躲在此地相助阴苦泉,亦是一种相互利用,庭主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天行者之中有人站在神庭一边,有人站在神庭的对立面,这庭主自然心中有数,何况那个叫陈独醒的家伙手里那一串黑色念珠,明显是由幽冥石打磨而成,这小子也是一个使用死气的妖道,只是看上去还没有修得死灵之法。
可是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小子是哪来的?就连庭主也不清楚,只是从他刚刚出手的迹象来看,庭主看出了几点,第一这小子是天变中境的修为,虽说这般修为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年纪不到二十岁便有这样的境界,只能用举世罕见来形容。第二,他会用云神宗的功法招式。第三,他出手几次,皆是刻意针对云神宗的弟子,可以看出他几度想要杀掉张轻林,定是与云神宗有着仇怨。最后一点,这小子出手间,竟也能调动死气。
庭主也顺着猜测到,之前云神宗几位年轻弟子的遇害,极有可能就是此人所为。
“这么多喜欢使用这阴毒死气的妖魔鬼怪竟然聚在了一起。”神庭庭主正义凛然道:“若是不将你们诛除,这世间又有枉添多少惨死的冤魂?”
花茗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明知阴苦泉前辈魂魄未散,为了折磨他而不来杀他,那么这三百年来有多少无辜的人误入林子,死在了里面,你可知道?”
神庭庭主冰冷道:“那是你们遭下的罪孽。”
“没错,那是我们的罪孽。”花茗左目那漆黑的瞳孔盯着庭主:“那也是你的失职。”
“今日只要将你们尽数杀光,便可还这西南一片清净。”庭主丝毫不为所动,他气息外放,身上的袍子开始无风而动,他继续昂然道:“今日非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来祭奠那些枉死的人。”
“好大的口气!”阴苦泉阴戾大喝一声,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死气皆是听到了召唤一般,突然疯狂向他翻涌而来,那些如烟雾一般的死气甚至汇聚成了条条溪流,飞速融入到阴苦泉的鬼魂之中,他的身体涨起三分,更主要的是凝实了数倍,那诡异的声音更加刺耳:“我要让你们的魂魄也永远留在此地,如我一般永生永世受着痛苦,不得安生!!”
庭主不与他啰嗦,抬手见灵力暴涨,一条青色虚幻龙影在他眼前出现,那前代典刑司命的阴魂率先扑杀而来,
庭主只是手臂一招,那条虬龙的龙尾瞬间凝实,猛然摆动,掠起惊风。
那浑身死气凝实,足有玄极实力的典刑司命残魂竟是根本抵挡不住这一击,直接被打散了死气构成的躯体。而那些逸散的死气再次涌入了阴苦泉的身体之中。
此时的阴苦泉身形凝实的已经犹如常人,他浑身漆黑,双眸血红,发出了鬼魅般的嘶鸣,伸出双手直接撕扯向那条虬龙。
“虬龙降魔!”庭主怒喝一声,那条虬龙整条撞向了阴苦泉。
阴苦泉那死气凝实的身体被撞得四分五裂,但是转瞬间却化作无数蝙蝠扑向了神庭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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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花茗一抬手,一朵黑色玫瑰在她手心绽放,遥指典刑司命。
陈独醒掷出了那一串黑色念珠,那念珠在空中竟是化成了一朵黑色的曼陀罗,直袭戴安琼斯。
戴着面具的少年也突然出手,唤出一位持刀武灵和自己一同冲向张轻林,张轻林怒喝一声悍然迎上,却全然不知的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道凝聚死气虚幻身影...
...
“哈哈哈...大言不惭的家伙...”阴苦泉放肆的笑着,笑声可怖,他看着眼前已经气息断绝,躺倒在地的神庭庭主,恶狠狠地说道:“若是我还活着,就能将你祭炼成我最强的死灵了,也就能让你体会到我这三百年来遭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他那凝实的身形已经变得虚幻了很多,这代表着他这三百年来忍着痛苦艰辛积攒的力量几乎全部耗尽,就连这一片午夜之森内孕养的死气都在这一战中消耗了七七八八,那些他身前掌控的死灵更是一个不剩。但是最后的成果是终于击毙一位神庭庭主。
以残魂之力击败了一位神庭之主,这样的成绩怎么看都无比可怕了。
这边花茗、陈独醒以及李当归皆是各自休息,他们也都战胜了各自的对手,但也受伤不轻。
阴苦泉望了他们一眼,短暂思索后开口道:“我们皆是报了各自的仇怨,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花茗站起身,轻轻点头,而后看了一眼陈独醒。
陈独醒双眸微凝,思索片刻,而后也点了点头。
这边李当归也察觉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依我看,你们还是先离开这林子吧。”阴苦泉那血色双眸中,徒生几分警觉。
“前辈。”花茗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很痛苦吧?”
“嗯?”阴苦泉心生不妙。
陈独醒淡漠说道:“相识一场,我们来帮你解脱好了。”
阴苦泉顿时一惊,浑身死气翻滚,就要化作烟雾离开。
但是一朵黑色玫瑰花在他脚下盛开,一串黑色手珠浮在了他的头顶,一块光润碧绿的蕴灵玉悬在他的眼前。
“你们竟然如此对我!”阴苦泉凄厉的喊叫,但他身上的死气疯狂地被拉扯、吞噬。
随着死气一同流走的,还有阴苦泉的魂魄,以及其中蕴藏的力量。
花茗脸上的黑玫瑰印记越发灵动,那只漆黑的眼眸如若无底深渊。
那串黑色念珠上面的裂纹已经完全复原,变得更加圆润光泽。
那块全天下最好的蕴灵玉之中那个不起眼的黑点,此时已经悄悄变成了雪花状的图案。
阴苦泉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不甘、他愤怒、他疯狂、他恐惧。
最后却突然归于平静。
因为他意识到,这三百年来时时刻刻都包裹着他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似乎...终于就要结束了。
原来魂飞魄散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啊。
第五百章 至高对决
风隐大陆上战火纷飞,除了东南一方的秋田家选择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以外,其他地方皆是时不时暴起战争。
齐家、金家、朴家、魏家,四个千年底蕴的世家联手与神庭交战,使得大陆上风云变色,遍地疮痍。
最开始的时候神庭想以雷霆之势将世家的战火熄灭,出动了数位庭主和几乎所有司命极力打击世家势力,但世家不愧是这大陆上世俗间的主宰,盘根极深,不少隐世多年的老前辈纷纷出山,帮助世家捱过了神庭的第一波猛攻。
这也要归功于金家抢先出手,打垮了魏阳国神庭,以及魏家设计将孟昭辰击毙,使得神庭先失一城,世家才有了战略安排的空间。
而后便是世家联合叛神者进行了狂风暴雨的反击,毫不留情地将神庭给予的伤害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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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神庭和世家还皆是顾及平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尽量选在没有民宅的地方出手,也不会滥杀无辜。但随着战事升级,打斗频繁,又怎么可能每次都照顾得周全。
几个月的战争打下来,各大世家的玄极高手总计有十三人丧命,天变境高手更是已经死了上百人。神庭之中则是又有两位庭主陨落,七位司命死去,执事长和执事伤亡更为惨重。
平民百姓无辜受到牵连的也有五六百人,数座原本繁华的城镇内多一片断壁残垣,数座高耸的山岳被打得坍塌,两条奔腾的江河被截得断流。
这便是神庭与世家之间的战争是怎样的恐怖,而且这一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大陆西南方南羌国的一座山上,耸立着九层白玉塔,这是神庭的一座神塔,只是此神庭的典刑司命已经阵亡,庭主率领昭谕司命和大部分人员皆前往夏方国支援那里的战场,这里倒是只留下了几位执事看守。
叛神者和世家的人倒也不会在意这一座没有高手的神庭,再者每一座神塔内都有着极为玄奥强大的防御阵法,哪怕仅是几个天变境的执事,有着阵法的维系下,就算是玄极强者来攻也能坚持一段时间,至于神庭周围的风吹草动也皆在掌控之中。
但神塔内看管阵法的那位执事,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神庭的顶端竟是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雪白的袍子,上面有淡黄色的花纹,他挺拔俊逸,风度翩翩,衣摆随风轻轻飘荡。
他望着远处的天际,静静伫立着,明媚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光晕,使得他竟比身下的这一座神庭显得还要神圣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风儿停歇了刹那,他平淡自语道:“辗转了几万里,终于找到你了。”
转眼间风儿再次吹拂,但神塔上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几乎透明的轨迹,可以寻常人的肉眼哪怕一直紧盯天空,也绝对看不出什么异样。
青原郡,正蹲伏在一座高楼顶端放哨的朴家门客蔡天慧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注意到天上的云朵似乎出现了细微的变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云下飞过了一般。
“是青鸟么?”这位最近颇受朴家器重的门客喃喃嘀咕了一声。
平湘国与夏方古国的边界上,一个带着草帽的老者驾着牛车渡过了一条小溪,正向远处的城池进发。这老者扇着蒲扇,一副乡野村夫的打扮,想来是没有人能够猜到他乃是从虫岛平安归来的
齐家四叔,也少有人知道他竟悄悄来到了朴家的地界上。
他那平淡的眸色转瞬凝重,浑身神经骤然紧绷,如有一阵寒风席卷了全身。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道轨迹在他眼中清晰了很多。他很确信从天空飞过的决不是青鸟,就算是速度最快的白头鹰隼也逃不过他的视线。
天空上飞过去一个人。
那人快得连他都没有捕捉到踪影。
“难不成终究是惊动了他...”齐辰印眸子里不禁闪过一丝惊惧,拳头紧握间将蒲扇的把手都捏断了,但转而他又轻轻摇头,疑惑自语道:“看样子他有别的事情要做,可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更重要的事情呢?”
在风隐大陆西南方的海岸线上,一个鬓角灰白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望着汪洋大海,下一刻他朝着那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那道痕迹跪拜下去。
他拜的很是虔诚,动作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停顿,以至于看上去像是很熟练一样。
但实际上近百年来,他都没有拜过任何人了,更多的是别人来参拜他。
因为他是神庭的一位庭主。
直到那条轨迹在半空中消失,他才缓缓站起身,目光复杂地望着那轨迹消失的方向,感慨道:“是我们的失职,使得这天下混乱,也要劳烦您为了这天地的安宁去面见那位禁忌的存在。希望您能平安归来,引导神庭前行,引导这世界的秩序。”
神庭作为神仆,引导天下秩序,世间七十二座神庭,有七十二位庭主镇守和领导。
那能够让庭主臣服跪拜,并且有资格引导全天下神庭方向的人是谁呢?
“你来的很快啊。”一个声音在孤岛上响起,这声音竟是莫名带着一股悠远缥缈之意,像是从千米外的山谷中传来,又像是从古老的过去传来。
一个孤傲的身影盘膝坐在孤岛正中央一座残缺的祭坛上,他衣衫破损,身形瘦弱,一对妖异的青色眸子正望向空中那从千里之外转眼间便来到这里的男子。
“东芜岛,原来你是被封印在这个地方。”那白袍的男子喃喃说了一句。
“原来你真的忘记了呀,实在有趣。”青眸男子似乎觉得好笑,但笑着笑着青色眼眸之中便闪过一阵寒芒,他身体略向前倾冷然道:“当年可是你亲手把我封印在此地的。”
这话语一出,青眸男子身子下面的祭坛上又多了几道裂纹,他接着说道:“看样子梦魂归返的秘法果然如传闻那样,在保住你性命和修行天赋的同时,竟会让你的记忆也随之消失。”
白袍男子看着青眸男子平淡道:“我来的有些晚了,你竟已经恢复到了如此实力。”
“还没有恢复到全盛的境界,所以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我便用仅有的修为设下了结界,今天不过是稍稍松动了一下封印,就把你给引来了。”青眸男子轻叹口气。
白袍男子平淡而笃定道:“你是故意松动的封印。”
青眸男子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没错,就是看看你能不能赶过来。眼下天行者降世,世间大乱,神庭威严扫地,没想到你没有去平息世间纷争,还是死死盯着我。”
“十二生肖阵被破,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但因为忘记了将你封印在何处,所以一直在寻找你。”白袍男子波澜不惊,说道:“神明若不苏醒,神庭便注定再难以高坐云端,世人也皆以为神庭已经没有必要存在,故世间纷乱。但
却少有人知道,应该随着神明一起消失的,并不是神庭,而是你们。毕竟世间纷乱,终究是世间的事情,而你,是世外之人。就算神庭败了,世间也会有新的秩序建立。可你若尚在,这天下便没有秩序可言。”
“因为绝对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秩序。” 白袍男子眸子深邃,也露着点点锋芒,犹如蕴藏着一片璀璨星空。
“说的没错。”青眸男子嘴角露出自负的笑意,他说道:“任何秩序,都要建立在这世界的法则之内,但当神明沉寂之后,这世界便没有绝对的法则存在,而力量,则是唯一的真理。”
青眸男子终于站起了身,眸子凝光,昂头道:“唯一的问题是,你的力量足以再将我封印么?我可敬的,神庭共主,神明...之子。”
作为修为站在世间顶端的人,对世界的认识也就更为清晰。
那些人都明白一件事情,有关于世界本源的事情——神明是世间的规则。
神明是潮起潮落,是四季轮换,是生老病死,是夜幕上星辰明灭,是月亮的阴晴圆缺,是风,是云,是闪电,是疾病。
神明非人非物非魂非妖,自然也不会繁殖,怎么会有儿子呢?
那不是神明真正的儿子,而是神明在人间的绝对化身,代表着神明的力量、神明的威严、神明的至高无上。
他是神庭的主人,世间七十二神庭的庭主也要向他低头参拜。
所以他被称为神子。
青眸男子望着这位人间至尊,道:“二十三年前,你察觉到神明已有沉寂的征兆,猜到天谕章上的预言就要应验,所以你开始行动,将我镇压在了此地...”
“因为你是八位使徒之中,最不安分、最有私心的那一位。”神子开口道:“我镇压你,是经过神明同意的。”
这敢与神子针锋相对的青眸男子,原来是一位使徒!
“神明不但同意,还增了你一份气运。”青眸男子说道:“而神明尚在时,你尚不是我的对手,为了镇压我,你都不得不的动用了梦魂归返。而现在,你凭什么认定你还有把握将我镇压?”
“我并没有把握将你镇压,只是我不得不把你镇压。”神子向远方一招手,平和之中透着坚决地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注定要由我来做。”
“怪不得要与我絮叨这么久,原来你把它给招来了啊。”青眸一步迈入半空,扭头瞥了一眼。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它所经过的海面,皆是被冻成了一片冰面。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波涛起伏的海水冻成寒冰?
那是一艘船,一艘由淡蓝色坚冰组成的巨大船支,看上去十分梦幻。
那竟是...六大禁地之一的冰舟!
这世间有几个人能猜到,这冰舟竟是神子的法器!
青眸男子神色凝重了几分,喃喃道:“为了将我镇压,你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一次,我不介意直接杀死你。”神子抬起了手,双眸之中绽放出炙热的金光,身后的海面突然升高了百丈,将天幕遮蔽。
“来吧!”青眸男子面色狂热,厉声喝道:“从今之后,这人间之主的位置,换我来坐!”
这一日,西海上升起了一片史无仅有的波澜,天地变色,十方云灭。
第五百零一章 自然之眼
战局结束,姜陵回到了狭间,开始梳理自己这一局胜利所取得的战利品。
【桑榆剑】、【夜枫刀】、【乾坤袋(中)】*3、【荆门运剑心法】、【春风桃李刀决】、【圣光神御石】、【银锭】*10、【蛟皮靴】、【青昭法镜】、【墨麒麟软甲】。
这些是姜陵从宋翌、荆白希、荆白翼身上乾坤袋之中搜出的东西,这三人一位是神庭裁决执事长,两个是荆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身上珍稀的宝物倒是不少。
圣光神御石和银锭暂且不说,这蛟皮靴,和墨麒麟软甲皆是卓越品级的装备,属性不俗,姜陵直接就穿在了身上。青昭法镜便是宋翌手里拿的法器,可以大幅加强雷系技能的威力,对其他元素的技能也有小幅加强效果,但姜陵对法术一窍不通,也无甚大用,但这般品质的东西日后可以找人换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或者直接送人。
【荆门运剑心法】和【春风桃李刀决】,皆是荆门功法,姜陵打算大致看一下,毕竟今天试着和荆戎通灵,发挥出的效果还不错,只是因为自己不熟悉荆家的刀法剑法,所以战斗过程中只能由荆戎去主导身体,而代价便是自己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一方面是体内的两个灵魂在行动意图上无法完全同步,而身体毕竟是姜陵的,放权给荆戎去指挥,还是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排斥反应。另一方面是荆戎杀心大起,运转招式时太过猛烈,使得作战时姜陵的身体完全超出负荷。
这就好比你让一个拉力赛赛车手去驾驶一辆拖拉机,并且还飚到了一百二十迈...那拖拉机自然是要散架。
若不是自己体内的龙血极大加强了自身体质,这一次通灵的副作用绝对会更加严重,甚至会导致自己直接暴毙。
自己必须修炼些武者锻体的功法,并对荆家的刀决剑法有所掌握,日后与荆戎通灵才能发挥出更强的战力。
荆戎在这一次对战中,手刃了两个荆家宗亲算是为他的复仇大业迈出了第一步,与荆家人的接触也使得他恢复了些许记忆,使得他实力上限已经从天变中境提升到来了天变上境。
虽说自己与周瑜已经可以较为完美的通灵作战,而想要与荆戎妥善通灵则还需要继续磨合,但姜陵觉得为此付出时间与心血进行努力绝对是值得的,这一次与荆戎短暂的通灵,已经让姜陵见识到了荆家春刀秋剑的威力,日后面对不同的对手和不同的场合时,多一个选择总归是有利的。
再说比赛进行到此,剩下的玩家很多都是曾经交过手、或者同过队的人,对自己的招式功法都已经有所熟悉,再次交战时也会多了些防备,而自己与荆戎的通灵,那可是相当于直接转换了自己的战斗风格,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桑榆剑】和【夜枫刀】,皆是卓越品级的武器,日后无论荆戎以武灵躯作战,还是二人通灵作战,这来自荆家的宝刀名剑无疑会助长不少的战力。
收起了这些东西,姜陵又拿出了霍煜送给自己的乾坤袋,里面东西不多,但足以看出霍家的诚意。
【虎骨龙胆酒】、【青玉养神丹】、【碧果丹】*20、【林芝白果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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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物品名称:虎骨龙胆酒】
【品阶:卓越】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天变下境】
【属性:永久性、大量提高你的身体各项机能和力量上限。】
【备注:用十余种珍稀谷物及灵药酿造的美酒,又五百年灵虎的脊骨和一千年蛟龙的胆浸泡十数年,使此酒获得极佳的药效。境界越高效果越不显著,对玄极以上武者几乎没有效果。另提示:酒劲极足,莫要贪杯。】
当然,实际上这酒只有很小一个瓷杯,一口也就喝下去了,想贪杯也是不可能的。
姜陵倒是头一次见到“酒”这样类型的药品,也很直白可以看出这是非常珍稀的用来提升体能的药酒,对玄极以下的武者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宝药。姜陵此时体内的龙血已经完全吸收,单论身体强度已经临近天变境,只要修习一门武道功法,再把这酒饮下,升至天变下境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青玉养神丹】不必多说,对玄极以下灵师来说是提升最强的灵药之一,上一颗在姜陵突破天变中境时作为辅药吃掉了,这药应该还不够格用作突破玄极时的辅药,但也是增益极大,越多越好。
【碧果丹】和【林芝白果膏】皆是消耗药品,林芝白果膏品质足有卓越,可用于治疗一切外伤,效果极佳。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琴曲:龙舞雷云】是于老板送给自己的,至此将周瑜身前最擅长的几首曲子收集完全了。
积分方面总计是斩获了680点,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一个数字。
姜陵简单整理过后,迈步走向商城。
商场内苏唯正在此地挑选物品,再无他人,姜陵与其打个招呼,随后走向绿水晶治疗了一下与荆戎通灵所造成的反噬伤害,同时开口问道:“看样子气色不错啊,胜了?”
“胜了。”苏唯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开口道:“匹配到了贞德,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法师。”
姜陵也点了点头,回忆起在上上次战场中与其搭档的情景,道:“的确,是我目前见到最强的法师之一了。”
苏唯转问道:“你也胜了?”
“匹配到了石田左靖。”姜陵笑了笑,打开了商品列表。
“你现在的实力是名列前茅的,石田左靖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吧。”苏唯看了他一眼。
姜陵耸肩道:“没看到他出手啊,是一场个人战,只是涉及神庭与叛神者,所以算是同一战线而已。”
苏唯没有继续多说,姜陵瞥见她从商场内兑换了一件项链出来。
姜陵自己也开始搜罗这一次商场内更新的装备物品,此时自己身上装备水平还算不错,防具方面有寒蚕衣和墨麒麟软甲,还有一副铁砂擎手套,都是还能应付当前水平战斗的装备。饰品有鲸骨手链,木灵戒指,守望者之戒和十三幺腰带,其中鲸骨手链是精良品级,念力恢复效果以及不太明显,此时倒是应该进行一下更换了。木灵戒指也是精良品级,但是增强木系灵术的效果比较实用,再者戒指可以多带几个,倒也不急着更换。
苏唯在一旁提醒道:“
看到合适的装备告诉我,我付一下这一次的租借费用。”
“好。”姜陵应了一声,翻动装备列表,片刻之后视线放在了一条裤子上,【灵曦隐纹长裤】,品级为卓越,效果是加强对法术及灵术的防御,价格为35银币。
实用性强,性价比高,而且碰巧正是苏唯应该付给自己的价钱,姜陵便告诉了苏唯,苏女侠也十分麻利地兑换下来送给了姜陵。
姜陵欣喜地拿着这条卖相不错的军绿色长裤在身上比量一下,而后在苏女侠冷冽的目光之中放弃了当场换裤子的打算。
姜陵继续翻动商品列表,又看中了一项链,这项链效果让姜陵眼前一亮。
......
【物品名称:自然之眼吊坠】
【品阶:卓越】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天变中境】
【属性:中幅提高灵力恢复速度,大幅提升唤灵系灵术效果。】
【备注:这颗宝石自风隐西部的一座矿石上被发现,未用任何打磨制成了吊坠,曾经佩戴在丘月国公主身上,后被赐予了一位皇家灵师,随着这位灵师死于一场战乱,吊坠也不知所踪,消失了近乎两百年。直到不久前,被人从西南某座小岛带了回来。】
......
这吊坠是一枚猫眼大小、椭圆形的青绿色宝石,宝石的中央还另有着一个墨绿色的椭圆,使得这宝石看上去像是一颗眼球一样,但并不诡异,而是十分精致漂亮。
这强大的属性自然让姜陵眼红不已,完全比木灵戒指高了两个档次,对自己增益极佳。
而且看过属性之后,姜陵又对这不同寻常的备注产生了兴趣。他眯着眼心中自语道:“‘从西南的某座小岛带了回来’?”
若是别人看到这条备注或许是摸不到头脑,但姜陵不同,他突然产生了一种猜测。
苏唯的扶摇剑,和自己这枚周瑜的魂灵玉,不都是在东芜岛上带回来的么?难不成是某位玩家如自己一样破开了东芜岛上的一处阵眼,得到了这条吊坠?
这就又说明了一件事,玩家在被淘汰后,他的装备会被商店回收。
“居然是这样的设定。”姜陵嘀咕了一句,自然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东西换下来,价格是42银币,竟是比同为卓越品级的长裤和寒蚕丝外衣都贵上一截。
而且姜陵又因此想到了东芜岛,东芜岛上十二处生肖阵眼,应该是都藏着一件宝物等待玩家去发现。从扶摇剑、周瑜魂灵玉、以及眼前这自然之眼吊坠的强度来看,这十二件宝物可都非同凡响,在卓越品级里也是少有能比的。
“所以说东芜岛的阵法是为什么而布的呢?”姜陵心中念叨了一句,但又觉得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自己关心的事情,便不再去想。
“要不等黄烈来了让他掏钱?”姜陵如此想到。
也就是这时,黄烈走进了商城。
姜陵转头看向他,而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震惊。
黄烈浑身是血,左臂齐肩而断,十分凄惨。他用右手扶着门框,却是虚弱得没能抓住,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零二章 灵丹妙药
姜陵急忙扶住了摔倒在地的黄烈,此时黄烈身上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外伤,断臂处更是鲜血淋漓,甚至看得到断裂的骨头,姜陵和苏唯搀扶着将他带到了绿水晶处,黄烈选择了治疗,一阵绿色氤氲将黄烈笼罩,竟是过了十几秒钟才缓缓退去。要知道一般伤痛可都是弹指间就可以治疗完成,眼下情况足以证明黄烈伤得有多重。
见黄烈恢复如初,姜陵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伤的这么重啊?输了赢了?”
一方面姜陵是见黄烈如此惨状感到心疼,另一方面又很是疑惑,究竟是什么情况导致黄烈以这样重的伤势结束比赛呢?
黄烈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输了,遇到了楚辞。”
“楚辞。”姜陵神色一凝,楚辞这个名字他怎会陌生,这可是最让他感到危险的对手之一,此时楚辞已经身处积分榜前茅,实力自然绝不容小觑。姜陵记得黄烈看战场预告时说过,他这一次的战场位于玄武大陆北秦帝国,正是和屈坤有关,姜陵心生担忧,又问道:“战场剧情是怎样的?”
黄烈动了动重新恢复的手臂,开口讲述道:“大学士屈坤待在三皇子身边,暗中给北疆王传递情报,但是不慎被神霄营的人发现,屈坤便带着亲信开始逃亡。另一边北疆王也派出几位北罗帮的高手去接应屈坤。北秦这边自然也不会放任他逃走,调动官兵在沿路设卡堵截,神霄营出动数位高手于后方追杀,那神庭也不知和三皇子做了怎样的约定,竟然也派出一位司命协同去追击屈坤。”
“我们传送到屈坤身边时,正杀退了第一波堵截的北秦官兵,而后继续逃亡,原本北秦军中有北疆王的卧底帮屈坤安排逃亡路线,谁知那个家伙被神霄营追查到了身份,突然反叛了北疆王,给出了错误路线,害的我们被追兵赶上。一场大战之后,屈坤身边的护卫几乎死绝,我们三名玩家与雷虎、红妆护着屈坤突围而出,又过了不远与北罗帮的三位高手汇合。但后方的追兵也再度追赶了上来。”
“北罗帮有两位供奉联手对付神庭司命,却不能敌过,皆被神庭司命所杀,还有一位名为周巍然的高手击毙了两位神霄营高手,而后见局势已经无法逆转,带伤遁走。”
“我们这边三位玩家与对方的玩家交手,我与一位名叫杰斯塔的队友配合,先是射死了敌方一人,但我们这边最强的陆泽兰却是没能敌过楚辞,不过七八分钟的功夫,就被楚辞所杀,之后没多久杰斯塔也死了。而我自然也不是楚辞的对手,被他出手重创。”
姜陵闻言心中惊骇,那陆泽兰虽说他没有见过,但这人也是曾经数次跻身积分榜前十、上一次还尚且位居第十三位的高手,这般狠人在楚辞面前竟是连十分钟都没有撑到?!
“那楚辞太强了,神念流念术和意念流念术皆是精通,配合起来极有章法,又非常娴熟,在他面前稍有马虎,便再无翻盘余地。依我看,这孙子天变境之中少有敌手,离玄极境界也差不远了。”黄烈说完这话,又开口骂道:“他奶奶个腿的,这孬货还记着选拔赛时我用断箭晃点他的仇怨,故意不杀我,将我生生折磨了一番,断了我一臂,还想把我另一只手臂也切了。只是主线任务宣告失败,我便急忙选择传送离开,没有让他得逞。”
苏唯闻言眸生冷色,道:“竟还有这么狠毒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个德行。”姜陵知道之所以楚辞让他感到危险,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一个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家伙。
姜陵看向黄烈,黄烈接着说道:
“主线任务失败,屈坤被三皇子的人捉回去了,红妆...死了,那叫雷虎的家伙我没有注意到,估计也是死了吧。”
“死了?”姜陵心头一沉。
屈坤和红妆,是他在第一次正式对战之中遇见的人。
那位当垆卖酒的姑娘,那位进京赶考的穷秀才。
后来那位秀才金榜题名变成了大学士,皇帝点名的驸马爷。姑娘等不到那秀才归乡,变成了堕入妖道的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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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终在白雪覆盖的山谷之中重逢。
一袭红衣的女子将手掌穿过他的胸膛,双眸之中爱恨交织,而他温柔而用力地将思念已久的爱人抱在怀中,再也不想放开。
这个画面还一直留在姜陵脑海之中
可现在那姑娘竟是已经不在了。
“唉。”姜陵叹了口气,心生惋惜。
随后姜陵又想起也正是在这一次战场中,他遇到了鲍伯尔、孙小楼和里美樱。
现在这些原本亲密的好朋友,有的形同陌路,有的渐行渐远,有的已经黯然退场、再难相见...
“行了,不要纠结于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了。”苏唯也看出姜陵对那边的局势比较关注,提醒道:“下一场可是淘汰赛,我们没有时间耽搁。”
“对。”黄烈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说道:“上一次第八十一名,这一次估计已经掉出前一百了,下把若是输了,必死无疑了呀。”
三人重新回到了黄水晶,姜陵打开商城,默默把自然之眼买了下来。而后姜陵看到商城里竟是也有青玉养神丹卖,而且是积分兑换,150积分一颗,重点是这丹药竟然限购一颗。
令姜陵惊异的是,他随后又看到了蛟髓造化丹240积分,雪参敛气丹70积分,红莲凤心丹150积分,皆是限购一颗,姜陵的目光往下移,眸生震撼,他找到了一颗比青玉养神丹更为强大的丹药。
【物品名称:百物生魂丹】
【品阶:完美】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天变上境】
【属性:温润经络,洗涤灵窍,大幅增强你的灵力恢复速度、灵力运转速度和灵力上限。】
【备注:由紫瑛花、青玉灵芝、白山童子参、灵红掌等四十四味珍稀草药,加上龙血、凤血、麒麟血等十七种动物的精血,经宗炼丹宗师炼制四十九日制成。据传该丹药的材料价值连城,一炉最多炼制十颗丹药,但往往只有一至两颗成丹,且对炼丹师心神消耗极大,据传即便是宗师级炼丹师一生也仅能炼制一次。此丹药对灵师有着无与伦比的提升效果,天变中境以下不可服用,充盈的药力反而会伤及灵窍。天变上境灵师可在破境时使用,可大幅度提高破境成功率。玄极下境灵师服用,亦可获得极大加强。】
“这才是绝对的宝药啊。”姜陵感慨一声,看了一眼价格,既觉得合情合理,又觉得心酸不已。
500积分。
“倒是肯定值这个价钱,但是这一次我身上满打满算还剩余680积分,换了这颗丹药之后,连狭间时间都不够用了啊。”姜陵嘀咕道:“而且现在还没到玄极的门槛前呢,服用了这丹药也很难破境啊,还是等下一次吧。”
姜陵想了想,从商店以往更新商品的情况来看,这颗丹药应该不会消失,便将青玉养神丹先换了出来,这逆天的百物生魂丹还是下一次再考虑吧。
“话说以前可没有这么外挂性质的丹药在商城卖啊,这是看比赛已经临近尾声,系统开始加
快节奏了?”姜陵嘀咕了一句,之前商城里多是一些内伤外伤的气力恢复的药品,这一类直接加属性的药品极少,而且都是效果很寻常的那些丹药。这一次商城里明显是更新了很多这一类的丹药,想来任何玩家都没有理由不动心。
毕竟灵丹妙药一向是小说主角实力爆发式提升时不可或缺的元素啊。
“眼看着淘汰赛了玩这么一手,让人心里有压力啊。”黄烈也注意到了这些丹药,面色沉重地嘀咕了一声。
苏唯也眉头微皱地念叨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会有玩家借此机会直接升至玄极?”
像是楚辞那般实力强大的玩家,在天变上境之中已经走出了很远,看上去离玄极也没有多远的距离,若是买下这些逆天的宝药,会不会直接跨过那道天堑呢?
“不可能。”姜陵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摇头说道:“这些丹药虽然都是稀世珍宝,但玄极的门槛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在那个世界之中,有太过天赋不俗的高手就停滞在了天变上境无法再进一步,那绝非是一枚灵丹妙药就能立马实现的。毕竟哪怕是积分榜前几的玩家,也不过是这两次战场之中升至的天变上境,想现在这个时间就迈入玄极,肯定是难于登天。”
苏唯和黄烈听完这话也点了点头,面色放松了一些。
姜陵浏览过商店,暂时没有要买的东西,便将狭间时间兑换了最大值,而后想了想下一场应该去哪一块大陆开始战场为好。
“东周局面如何?”姜陵问向苏唯。
苏唯简洁回答道:“那写着寒王姬如珑名字的遗诏公布天下,神庭帮助诸侯王开始兴兵谋反,东周半数以上的疆土失守。而上一次我们的任务,则是帮皇帝去找一个人,那人曾经是东周的大功臣...”
“商九歌?”姜陵想起了这个名字,下意识说了出来。
被打断的苏唯倒是不快地瞥了他一眼,姜陵歉意点头,急忙闭上了嘴。
苏唯继续道:“期间诸侯王的杀手和神庭的一位典刑司命、以及敌对的三位玩家赶来拦截,我们就打了起来。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实际上商九歌早就开始谋划,竟是已经暗中策反了一路诸侯王,战至关键时刻,某位隐藏的实力的诸侯王杀手突然背刺神庭典刑司命,又加上我们玩家这边打赢了,战局便成了一边倒,之后就顺利结束了。”
“有了一路诸侯王的投靠,加上商九歌重新出山为姬如光出谋划策,想来东周的局面也会好过很多。”姜陵喃喃道。
“你不好奇我上一次遇到了谁么?”苏唯偏着头问道。
姜陵一愣:“谁?公主姬如寒?”
苏唯闻言先是微怔,而后嗤笑一声,眼露讽刺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缓过神来,挠头道:“啊,你是说玩家啊,遇到了谁啊?”
“先和我说说你和姬如寒有什么故事?”
“好像..没啥故事...”
苏唯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我的队友是朴镇北,对面最强的是排行第十四位的兰尼斯特。”
“然后呢?”
“然后赢了。”苏唯平淡回应了一句,又回去挑选东西,看样子已经没有多说的兴趣了。
姜陵对这位女侠也是莫得办法,无奈摇头。
他刚想去选择下一局战场的地点。
这边黄烈看向他,犹豫了片刻,苦笑道:“我...”
“还是来我这一起修炼吧,房租先欠着。”姜陵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笑着回了一句。
第五百零三章 渐行渐远
下一局战场选择哪里,是一个值得慎重思索的问题。毕竟下一局可是淘汰赛。
虽说姜陵现在名次位列前茅,淘汰赛对他的威胁不大,但问题是每次淘汰赛都有新的规定产生,力图加大淘汰赛这一局胜负所能导致的积分差。为的是让排行榜前端的人也要有危机感,让排行榜后面的玩家也能看到一线希望。
所以哪怕姜陵现在名次安全,但一旦输掉这一局,所获积分将大幅缩水,一下子就别前面的人拉开明显差距。
而更为严峻的是,从形式上看,下一局极有可能就是部分顶尖玩家尝试迈入玄极的节骨眼。
“玄武大陆貌似没有太好展开的剧情了啊,虽说蛮关心屈坤的,但既然已经被三皇子抓回去了,接下来剧情也未必和他相关。”
“源法大陆,西方联军进攻和维洛复国,国家级别的大战场,倒是挺想去一趟的,但可控性比较低,还是下次再说吧。”
“风隐大陆也不知道什么局面了,若是庭主满天飞的话肯定是去不得,但想来双方应该收敛一些了吧?不然这几个月打下来风隐大陆不都要裂开了?”
姜陵还是比较倾向于去风隐大陆的,毕竟那边熟人较多,身带齐金朴魏四大世家客卿令行事也方便。在上一把姜陵没敢选择风隐大陆,因为世家和神庭的战争刚刚正式打响,魏家又算计死了一位庭主,以神庭那在乎颜面的脾气,恐怕要大手笔大规模镇压一番的,局势比较危险。当然,以世家的底蕴,与遣神众联手顶住这一波应该是不成问题。之后应该会进入一段时间相对平稳的时期,这个时候再去无疑是比较合适的。
“要不一会花费积分去看看那边打成什么样子了?”姜陵想了想,最后摇头道:“算了,选择灵元大陆吧,一会花费积分去南月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弟,随便打听一下灵元大陆的局势如何。”
姜陵选择了灵元大陆作为下一次战斗的地点,战场预告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成。转头打开了积分榜。
在那最顶端的位置上,榜首再次易主,那莱德瑞竟是又回到了第一的宝座。
姜小白滑落至第二名,但可以猜到姜小白刚刚那局战场定是以获胜告终,只是最终的积分没有莱德瑞多,所以二人位置互换。
石田左靖上一场和姜陵一道胜利,积分斩获不少,依旧维持着第三的位置。
第四名赫莱蒙德,无疑这一场他也胜出了,从第六位提升至此。
第五名...楚辞,那一袭绿袍的阴戾男子,竟是一路高歌猛进,已经来到了最前端。
第六名朴镇北,手持长枪舞动雷电的魔武士,上一局与苏唯一道取得了胜利。
第七名金雨川,这人姜陵还不熟悉,但在积分榜前列已经见过多次。
第八名林不负,那位天生异瞳、马尾长发及腰的冷艳冰系法师。
第九名楚江开,值得楚家赌上五百年家业的人。
第十名克伦迪亚,姜陵所交手过的玩家之中,意念流念术最强者,上一次输给姜陵掉到了第十八位,这一次竟是又重新回到了前十。
这便是这一场比赛结束后前十的强者。
而姜陵,位列第十二名。
再往后看:
第二十名陆泽兰
第二十一名陈
独醒。
第二十四名兰尼斯特。
第二十八名鲍伯尔。
第九十七名孙小楼。
第一百一十四名苏唯。
第一百二十一名黄烈。
第一百五十二名孙夜雨。
第一百九十九名席九。
...
“莱德瑞、姜小白、石田左靖已经连续三次获得前三名了,赫莱蒙德也紧追不放,这四个家伙也太强了吧。”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看着后面的几位,心中暗说道:“楚辞那家伙来到第五竟是一点不让我感到意外呢,朴镇北、克伦迪亚、林不负、楚江开也是很难对付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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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问道:“这个金雨川是谁?中国人么?这样一来中国竟有五个人进入前十了啊。”
“不是的,是个韩国人,而且是个灵师。”黄烈面带几分厌恶地说道:“早期的时候我遇到过一回,虽然是同队,但还是很讨厌这个家伙。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不过实力的确比较强。”
“都已经几次进入前十了,岂止是比较强。”苏唯冷不丁说了一句。
黄烈努了努嘴,不敢和苏女侠争辩。转而问姜陵:“南晋那边怎么样了?”
姜陵简短和黄烈说了一下上一局的情况,告诉他南晋也已经开始战乱。
“虽说皇帝最后帮助叛神者开启了天玺黄龙阵,但这皇位基本上已经保不住了,要换那白皓岳来做了。”随后姜陵又补充道:“对了,那位楚于薰姐姐,可是蛮看重你的。”
黄烈摸了摸鼻子,道:“对啊,我的箭术就是她教的。”
“回去说,我急着修炼。”苏唯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看向姜陵。
“好。”姜陵也明白苏唯和黄烈此时积分榜位置相对靠后,的确是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便转头看了一眼黄烈。
黄烈想了想说道:“我要去南晋一趟。”
“我准备先修炼,然后再回一趟灵元大陆,你要现在就去么?”姜陵问道。
黄烈说:“我先回去吧,你们先修炼,我一会就回来。”
“那好。”姜陵也不多劝,告诉黄烈自己小心。
这边姜陵和苏唯便一齐走出商城,姜陵突然想起【自然之眼】这件装备的备注,便递给苏唯看。
苏唯看过之后,也是和姜陵相同的想法:“这也是东芜岛生肖阵上的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姜陵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苏唯将吊坠还给姜陵,姜陵伸手接过,也就是这时,姜陵有所察觉,转过头去。
不远处,那人似乎是刚从房间走出来,正看向他。
她穿着一袭浅蓝色束身的剑袍,双马尾搭在肩上,身后背着一把阔剑,面容还是那般稚嫩甜美。
姜陵先是欣喜,笑容不自觉便浮现在了脸上,而后又确认了一下陈独醒不在她身边,而且孙夜雨也不在。姜陵快步走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哈。”
孙小楼也笑了笑,明亮的眼眸之中有些复杂的情绪转瞬收敛,她说道:“上一次我修炼过后出来找你,但没看到你,想来那时你已经离开了。”
“嗯,上一局为了破境耽搁了太多时间,我也没在外面待多久。”
“鲍伯尔呢?也好几次没有见到他了呀。”
“他...”姜陵如鲠在喉,不知这事情如何与小楼说起,最后只能苦笑一声:“他想安心修炼,不知道去了哪个频道。”
孙小楼听出姜陵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追问,只是遗憾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到了这个节骨眼,大家都很珍惜时间。”
姜陵不想再说此事,转而说道:“看你积分榜的位置,你这一局赢了啊,已经回到积分榜前百了。”
孙小楼应了一声道:“不过没有你那么靠前,这一局淘汰赛还是很危险呐。”
“哦?你已经看过排行榜了?”姜陵意外道,他以为孙小楼才出来。
孙小楼轻咬下唇,有些为难说道:“我们...现在去了十号频道。”
一瞬间姜陵的心中像是无声无息卷起了一阵波涛,将海面上一艘孤舟倾覆。他尽量不让表情发生太大变化,平淡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孙小楼开口解释道:“是孙夜雨的主意。”说完这话,她微微低头,而后道:“他已经告诉我上一局被你打败了。”
“我...”姜陵一时语塞。
“不用解释什么,这是比赛,对你也很重要,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孙小楼说道:“孙夜雨说眼看着已经到了临近尾声,我们彼此间的争斗少不了,所以也不用每次见面分享情报了,这样对彼此都好。”
“也对。”姜陵点了点头,脱口问道:“那你过来...”说了半句话,姜陵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犯蠢,便停下了。
孙小楼无奈白了他一眼。
过来干什么,还是不是来找你?
“没什么,就是快要淘汰赛了么,便过来和你说说话,万一下次没有机会了呢。”孙小楼嘟起嘴,眼睛微眯,非常可爱。
“不会的。”姜陵应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孙小楼善解人意地说道:“希望还有机会和你见面。没事啦,你去忙吧,我回去了。”
姜陵轻吐口气,道:“嗯,保重。”
“加油。”孙小楼抬起手想要拍姜陵一下,但是白皙的手掌在半空停顿了刹那,而后我握成拳头,在姜陵眼前晃了晃。
她转身便走,双马尾在空中飘荡。
姜陵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情?”孙小楼停下脚步,咻的转过身来。
姜陵说道:“红妆死了。”
“嗯?”孙小楼先是一怔,而后才想起姜陵说的是谁,她明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喃喃道:“这么可惜啊,他们明明那么相爱的,可有情人还是没能终成眷属。”
“是啊。”姜陵又有些后悔把此事告诉她了。
“我走了。”孙小楼深深看了一眼姜陵,再次转身离开。
姜陵看着孙小楼的背影渐渐走远,莫名觉得她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心中一阵伤感。
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和她呢?姜陵扪心自问,却不得答案。
孙小楼迈步走着,忍住了没有回头,她想起那风雪之中屈坤和红妆的重逢,而她也是在那里和他初次相见。
似乎有风雪从回忆中吹拂出来,吹到了她的脸上。
“两个傻子,两个负心人。”孙小楼喃喃自语,眼眶微红。
第五百零四章 一杯酒
姜陵辞别孙小楼,和苏唯一道回到了屋子。
苏唯看着姜陵表情阴郁了很多,却也没有出演劝慰,倒不是她不屑于劝慰,只是她明白这样的事情她并不好说些什么。
“好了,修炼吧。”姜陵叹了口气,勉强对苏唯笑了笑。
苏唯应了一声,依旧是在阵眼旁边盘膝坐下,开始运功修炼。
姜陵坐回床上,沉吸一口气,将繁杂的思绪抛诸于脑后,开始默念云神宗运灵心法。
运转了大约一刻钟灵力,姜陵拿出了《天降九章》开始默默研读。
这边苏唯静坐着,时不时手掌虚握,在身前舞动。
又过了一会,姜陵收起《天降九章》,又拿出了《天池明集》观看了一会,巩固了一下念术。
他将《龙舞雷云》这琴谱也看了几遍,记在脑中,等待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再去练习。
然后他又把《楚氏锻体决》拿出来观看了一会。
苏唯瞥见姜陵前前后后拿出好几本秘籍出来观看,既是惊奇,又是无法苟同于这种贪心的修行方式。
姜陵没有注意到苏唯的眼神,他专心看着这一本锻体决。此时龙血的功效已经完全被身体吸收,姜陵的身体机能强度已经足以媲美刚踏入天变境的武者,有了这一本出自楚家的绝佳秘籍,姜陵完全可以直接跻身为一位天变境武者。
不过姜陵并不打算花费太多时间在修炼体术上,虽说身体强度的提升,也能帮助姜陵提升对战时的发挥空间,还能让他和荆戎通灵变得更加融洽。但是毕竟姜陵最强的还是灵术,提升灵术才能获得立竿见影的战力增长,修武和修念都是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情,在临近淘汰赛的节骨眼上,孰轻孰重姜陵心中有数。
他大致看了看楚氏锻体决,也试着按照上面的功法开始修炼,有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持,姜陵倒也学习的迅速,初步掌握了一些锤炼体质的心法。
但想要完全吃透,还是有几处难点一时无法攻破,此时黄烈不在,姜陵想了想,便开口求助苏唯。
苏唯张开双眼,听到姜陵提出的问题,她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有些不理解道:“你已经灵念双修,真的还要修习武道?就不怕力所不逮,得不偿失?”
姜陵知道苏唯是出于好意的提醒,说道:“也只是简单学习一下,不会本末倒置的。”
苏唯不再多劝,而是嘴角浮起一丝弧度,说道:“我可以教你,但要收学费。”
“在这儿等我呢?”姜陵无奈一笑,而后道:“让我听听什么收费标准,要是太黑心,我可就等黄烈回来求他了。”
“和我打一场。”苏唯如此开口。
“啊?”姜陵一愣,而后也明白了苏唯的意思:“就是给你当陪练呗。”
“没错,单凭修炼所得的提升都是基础的,只有实战才能让人变得更强不是么?这对你也有好处。”苏唯道。
对此这个条件,姜陵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应下。
苏唯开口讲解,毕竟是已经修至天变上境的武者,对于武道修行一些基本功掌握的很是扎实,没用多久便解开了姜陵的疑惑。
“通透。”姜陵感谢地向苏唯点了点头。
苏唯没有多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姜陵默默运行了一遍楚氏锻体决,有了这心法加持,他的武道水平才算正式登堂入室,只是还不会任何武道招式。《春风桃李》刀决姜陵是不打算碰了,这可是荆家绝不外传的高等刀法,和《楚氏锻体决》这种基础内功心法大不相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到手的。
念术和武道功法看了个大概之后,姜陵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灵术上。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姜陵观看锻体决和天池明集时,他体内的灵力并没有停止运转。
当然不是灵力会自行运转,而是姜陵一直都在一心二用,一边不间断灵力在体内的循环,一边分心看着其他的
东西。
修炼至今,姜陵已经运灵成千上百次了,也有刻意地训练自己,让身体去适应这样持续的运灵状态,形成了一定类似于肌肉记忆的本能,不用耗费太多精力去操控。虽说这样运灵的效果自然比专心致志的修炼灵力要差上很多,但总归是有些用处。
姜陵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加快了体内灵力的循环,灵力沿着灵络运转了三周,姜陵又长呼一口气,暂时将灵力停了下来。
他拿出一枚青玉养神丹,直接送进口中。当然姜陵离玄极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服下这枚青玉养神丹并不是打算破境,就是单纯的为了提升灵力而已。
虽说青玉养神丹十分珍贵,但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实力能增强一点获胜的把握便大一点。再者商店已经开始上架这些灵丹妙药,也便显得不那么稀罕了。
半盏茶的功夫,药力在体内散开,随着灵力在灵络之中游动,最后归于灵窍。经过药力的滋养温润,灵络变得更加顺畅,灵窍也缓缓扩张了些许。
过了二十分钟,姜陵才将这些药力尽数吸收,化为己用,他张开眼睛喃喃道:“这一枚丹药所提供的灵力提升,大约要顶的上凡世修行者苦修几个月了吧。还有在这阵法的加持下,若是能修炼了一整天,也能赶上凡世修行者一年的苦功了。”
姜陵非常清楚,客观来讲,自己的修行天赋以及大部分玩家的修行天赋,绝对不如兰安岐、齐芷夏、安玉瑾这些个百年一遇的修行天才,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师父李轻舟和师弟李当归,只是玩家有系统在,开局观天书,又有修行法阵、灵丹妙药、无数剧情人物可遇不可求的秘籍的加持,还要加上经常的战斗磨砺,才能超脱于这些剧情人物,获得他们想象不到的修行速度。
感慨完这些,姜陵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弟李当归。
那小子的确修行天赋也不错,但难称是天赋异禀,他究竟是怎么在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就飞跃式的提升到了天变中境呢?
姜陵倒不认为是李轻舟还给师弟留下了什么灵丹妙药或者其他宝物,一来李轻舟内心善良,行事磊落,就算他真的给师弟留了什么,也不会瞒着自己。再者师父当年受人排挤,孤身离开师门,自己在孤山苦修,实在是不像怀揣什么宝物的样子...
那么能有如此修为,应该是李当归自己的努力了。
可一个刚踏入修行一途师父就撒手人寰、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少年,是怎样努力才能在一年之内直奔天变中境,甚至比自己这个有主角光环的玩家也不遑多让呢?
就凭无穷碧?
无穷碧绝对是一件稀世珍宝,但它要是真有这么逆天的功效,当初潜风镇的争斗可就绝对不会是那个级别了,估计个大宗派的宗主都得亲自来吧。
怎样的奇遇、怎样的修行让师弟进步如此之快,姜陵实在想象不到。上一次在红枫城相遇时,师弟明显是不想说,姜陵也不好追问,只能用师父的话来提醒他,不要急功近利,以免出什么岔子。
“一会去南月城看,希望能碰到他吧。作为师兄,还是厚着脸皮多问问他,以免他真的误入歧途,走了什么不该走的捷径。”
姜陵默默自语了一句,他身上还有一枚青玉养神丹,想着自己就不服用了,把它留给师弟吧。
虽说丹药宝贵,但有些人自己是不能不在乎的,这是姜陵心中默守的原则。
也就是这时,黄烈回来了。
“怎么样?”姜陵看了他一眼。
黄烈走进屋子坐下,说道:“皇帝白皓川被拉下水了,贬为郡王,被软禁在皇宫内。楚于薰说现在天下大乱,为了不惹得一些愚忠的大臣和百姓慌乱,所以才没有立刻杀了他。”
“嗯。”姜陵对此也理解,虽说白皓川一系列自认为经天纬地实则失了智的操作足以让世家和神庭都有理由搞死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不是说杀就杀的。再者最后是他在乐岐的帮助下启动大
阵打死了朱清池,按道理来说这份功劳还是值得换一条活路的。但不出意外的话,想来亲王白皓岳是不会放过他就是了。
黄烈又说道:“也就是在楚家待了一会,和他们胡扯了一会天行者的事情,和接下来世界局面的走向,又让楚于薰小姐姐指导了一下我的箭术,而且我把从魏家高手东风那偷学来的箭术也告诉了楚于薰,她还蛮高兴的。”
“也算小姐姐没白疼你。”姜陵笑了笑。
他犹豫片刻,拿出了那杯虎骨龙胆酒,递给了黄烈。
黄烈看了一眼,挑眉道:“干什么?”
苏唯也望这边瞥了一眼,但没有表现出什么,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姜陵瞄了一眼苏唯,而后低声道:“给你喝了,加强一下实力。”
“靠,你要不要这么感人。”黄烈说着却是斜着看了眼姜陵,而后无奈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过不了这一次淘汰赛,但我又怎么可能好意思要?”
“先欠着...”
“欠个屁,我像是那么乐意欠别人的人么?”黄烈瞪了一眼姜陵,随手竟是也掏出了一杯虎骨龙胆酒,道:“喏,我也有的。”
姜陵很是诧异:“你的积分够换的么?”姜陵看到商店里也有这药酒卖,但价格可不低,黄烈输了一局,手中积分本就不多,又回了一趟游戏世界,按理说这积分所剩无几了才对。
“是楚家给我的,可能和你这酒是一批酿造的呢。”黄烈笑了笑,而后又取出一物,扔给了姜陵,他说道:“楚大小姐还给了我一本这个,她说猜测你能用上。”
姜陵拿起一看,竟是一本《荆门无情剑》,他欣喜道:“的确用得上,楚大小姐有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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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多少少是看兄弟我的面子才给的吧。”黄烈笑了笑,大气挥手道:“这就算是付这一次租用阵法的了,兄弟可不想欠你的。”
姜陵无奈点头,道:“好吧。”
“我知道你名次好,心也好,关心兄弟。”黄烈真挚地看了一眼姜陵,摇了摇头说道:“可这游戏对大家都很重要,都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关系再好,也要公平竞争对吧?你的心意兄弟领了,但以后可别这么乐善好施了。”
姜陵听得出这是黄烈的肺腑之言,再说也不正是因为黄烈是这般豁达的人,他才把他认作兄弟么?
“对了,眼看着也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说说你们是为什么来参加这场比赛的呗?”黄烈大咧咧的问了一句,而后见苏唯闭着眼睛,姜陵一时犹豫,他自己开口道:“我先说吧。我那倒霉老爹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已经躺在家了两年多了。既然这个游戏敢吹牛说能实现任何愿望,我寻思就求个梦想吧,看看能不能让他动弹动弹。”
黄烈说道简单而平淡,但他嘴角那笑容里,却任谁都看得到的辛酸。
苏唯依旧闭着眼睛,以她的性情自然是不太想说,但也是受到黄烈的感染,她平静说道:“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扔下我和妈妈跑了。”
简单一句话,却又是一个令人动容的不幸家庭。
黄烈想说一句你这老爹还不如植物人呢,但又怕扶摇剑下一秒就砍过来,便憋回了肚子里。
黄烈看向姜陵,苏唯没有睁开眼,却也微微偏过头。
姜陵笑了笑,道:“我家庭还算和睦。”
“你跑这秀优越呢?那你来干什么?”
“绝症。”姜陵耸了耸肩,眼中平淡如水。
黄烈用了两秒的时间确认姜陵不是在开玩笑,而后他低头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什么样的话语能承载一条年轻生命的重量呢?
黄烈又端起了了虎骨龙胆酒,对姜陵道:“行吧,兄弟,我们干了这杯酒,那个歌词怎么说来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姜陵喃喃自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五百零五章 南月城(上)
“我要回一趟灵元大陆,你看我们是现在打一场么?”姜陵望向苏唯,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让黄烈替我陪你打一场?”
“喂!你想让我带伤参加淘汰赛么?小爷...嗝...可没有积分疗伤了。”黄烈不满地喝了一声。
苏唯也面露不善地摇头道:“我要和比我强的人打。”
“你这话说的...”黄烈刚幽怨地说了半句,苏唯冷冽的眼神扫过来,他便只能赔笑道:“好像有点道理。”他转头看向姜陵喝道:“你答应当的陪练...嗝,你自己解决。”
“我可以陪你去一趟灵元大陆。”苏唯说了这一句。
姜陵顿时心生感动,心想竟然还有第二个女孩愿意花费积分陪自己去一趟游戏世界。
“如果有好处的话。”苏唯补充了下一句。
姜陵叹了口气,道:“不用了,我只是去找一个人,也...嗝...用不着女侠出马。”
苏唯皱着眉头,带着恼意说道:“主要这屋子里被你们两个搞得一股酒味,我有点待不下去。”
“别说这酒还挺有劲...嗝...”黄烈傻笑道:“这虎鞭龙蛋酒...”
“虎骨龙胆酒,怎么让你说的这么壮阳...嗝。”
苏唯眉间杀气已经快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了...
姜陵尴尬道:“内个,其实这个药酒功效很强,多闻闻应该也有好处...”
“是啊,我觉得如果其中没有掺杂着你们两个的口臭和胃酸的味道就更好了。”苏唯斜视了一眼姜陵。
“不好意思...嗝。”这药酒还的确是有些上头,虽说只有小小一杯,姜陵只觉得比一斤二锅头还要冲,竟是让他脑袋有点发沉。
“你这个德行去了游戏世界,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苏唯站起了身,说道:“再者醉成这个样子怎么好好陪我打?我陪你去一趟,你先忙你的,我看看能不能寻些有用的东西,等你酒醒了,和我打一场我就回来。”
“也好。”姜陵点了点头,和黄烈打了声招呼:“自己在家好好待着,今天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好。”黄烈还将二人送到门口,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感觉怎么有点怪怪的。
“怎么好像是爸爸和妈妈出去上班了,留孩子自己在家一样呢...”姜陵叨叨了一句。
“我去你的,还想当我爸爸。”黄烈一脚踢了出去。
姜陵灵活躲开,但是被旁边的一条绣腿踢倒在地。苏唯冷然道:“我也不是妈妈。”
“行,你是祖宗。”姜陵叹了口气从地上爬来,感觉酒醒了一点...
苏唯和姜陵来到商城,两人盈余的积分还算可以,倒是足够在里世界待上三四个小时的。
“确定要和我去么?”姜陵酒醒了一些,觉得苏唯和自己去灵元大陆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他是去找师弟,顺便打探一下灵元大陆现在什么局面,为下一场做做准备,而苏唯若是想去里世界碰碰机遇,也完全没有必要去灵元大陆啊,身为武者去玄武大陆更好一些吧?
苏唯却说道:“我下一场也选择了灵元大陆。”
“那好吧。”姜陵不再多说,与苏唯选择了组队传送,前往南月城。
南月城地处灵元大陆最西南的角落,归属于明溪国,大陆上排名仅次于太乙教和云神宗的百灵谷就在明溪国的北部。
南月城地处偏僻,唯一发达的只有捕鱼行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城内也没有神庭。离此地最近的神庭,竟
是在另一个国家的一座城池里,那座城池名为红枫城。
南月城东边有着一片山峦,而翻过这座山,便可以到达午夜之森,再穿过十里红枫林,自然就到了红枫城。
上一次在红枫城,师弟李当归说他要前往南月城,姜陵这一次便来这里找他。按游戏世界的时间算,距离那一次两人相见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也不知道师弟还在不在这里了。
传送完成,两人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街角,而后迈步走了出去。
从城市面貌来看,的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市,街道两旁大多是平房,只有一两间二层小楼,街上行人衣着朴素,两旁叫卖的摊子也不多。
“去哪?”苏唯问道。
姜陵挠头道:“也没有个固定地点,先找人打听事吧。”
“找谁?”
“去找个酒馆或者青楼...喂,你瞪我干什么,我是去打听情报啊。行行行,不去青楼,带着你也怪不方便...喂,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剑拔出来。”
姜陵非常无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她跟过来。
苏唯收起长剑,转头走向最近的一处二层小楼。
姜陵迈步跟了上去,眼神扫视着周围,同时心中想到这般寻常规模的城池,可能青楼的档次也不够。当然姜陵指的不是楼里的姑娘档次不够,说的是就算这里有青楼,估计也是皮肉生意比重比较大,不可能像夏方国春月楼那样高端华贵,可以汇聚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以情报功能也就差上好几档次了。
姜陵跟在苏女侠身后,倒是吸引了不少周围群众的目光,苏唯自不必说,那是当时一个侧颜就让黄烈收起杀心眼珠子瞪圆的大美女,在姜陵心中,在游戏里所遇到的人里,苏唯的美貌级别仅次于那位法国美女蕾雅,抛去主观因素是比孙小楼还要漂亮那么一丢丢的。
就算是游戏里的剧情人物,也不过是名动数国之地的齐芷夏能稳压苏唯一头,像南宫、安玉瑾、姬如寒这般出彩的女子,也只是和苏唯不相上下。
姜陵本人的长相呢,自认为是没有拉低整体水平线就是了,加上现在他一身寒蚕袍子干净利落,一双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蛟皮靴也是明显的好货色,倒也一眼看上去像是个贵族公子哥。
“下次得低调点啊,这样吸引眼球也可能会引起麻烦啊。”姜陵虽说也是虚荣心作祟地享受周围人的注目,但理智上还是明白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南月城又没有神庭,想来也没有太强大的本土势力,倒也无所谓了。
两人走到了最近的二层小楼,却发现不是酒楼,而是一间当铺。
苏唯瞥了一眼,就要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姜陵却停下了脚步。
苏唯便停了下来,挑眉看向姜陵,那意思大概是问姜陵是有什么值钱东西要当么?
姜陵身上还真有些东西可以典当出去换些钱,比如西蜀平原战衣、星纹长裤和犀皮靴这三件被替换下来的装备,还有多余的乾坤袋,或者复灵戒指和活血戒指这两件属性平常、已经落伍的装备姜陵可都留在身上呢,想来都可以拿出来换钱。
至于那【青昭法镜】,虽然姜陵也用不到,但毕竟是上等法器,在这样小铺子里典当不太合适。
姜陵和苏唯走进铺子,柜台那边一个富态的老板懒洋洋的站起身,看到姜陵和苏唯的装扮,这才眼睛一亮,急忙迎上一副财迷的笑脸。
“身上有点物件,劳烦给报个价。”姜陵先是把犀皮靴、星纹裤和丘蜀衣拿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接过看了看,
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却控制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点头以一副中肯的语气道:“还不错的服饰,也没有太明显的损坏,不过...服饰这东西,不出很好出手,毕竟...这来路不好和买主解释,您清楚吧?”
姜陵平淡点头,眼下这世道,可以想象到会有人从死人身上扒东西下来卖,买主也就都得掂量掂量。再说这犀皮靴,还真就是姜陵在北罗帮那一次剧本中,从神霄营的人身上扒下来的...
当然姜陵不会承认,他说道:“都是正经衣服,只是用不上了,不管怎么说,您给报个价。”
“这样吧,这三件我都收了,给您10银币,您看怎样?”老板如此报价,一脸的真诚。
姜陵心中明白这个价格肯定是偏低,单单这星纹长裤当初就花了他8银币,但是毕竟是二手货出让,肯定要亏一些,姜陵也不愿和他计较这三瓜两枣,点头道:“没问题。”
老板笑眯眯收好装备,给姜陵送上了十枚银币。
姜陵接过银币,心想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样一条生财之道,早知道就把荆白希荆白翼那家伙全身上下都扒下来好了...
姜陵顺势想要打听一下情报,可这边苏唯倒也受到启发,沉默片刻后,也开口道:“我这有个东西,也要当。”
说着,苏唯拿出了一条藏青色腰带,摆在了柜台上。
那条腰带本身的材质就不俗,更主要的是,有一枚暗金色的宝石嵌在腰带上。
老板顿时眼睛就直了。
姜陵凑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条卓越品级的腰带,效果是增强法力恢复、加强土元素亲和力,也具备一定法术抵抗的效果。
显然,这是一条适合土系法师的极品装备,苏唯戴着它的确意义不大,但且不说这装备也有法术抵抗的效果是可用的,再说一个卓越品级的东西,你在这小店铺当了肯定要亏上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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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看了一眼苏唯,却心中也明白眼看淘汰赛来临,苏唯也的确没有必要考虑那么精细了。
老板盯着那枚宝石看了半晌,眼神几转,问道:“这的确是一件好宝贝,您是从哪得的?”
“祖传的。”苏唯平淡道。
姜陵差点一口气没憋住笑出声来,一来他没想到苏唯说谎也可以这般流畅,二来这蹩脚的借口实在是太假了。
不过姜陵还是憋住了笑,甚至差点哭出来,因为苏唯的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老板也是一脸无奈,这个理由和没说也没有区别,他想了想,试探道:“这腰带质量不错,这宝石更是上佳,要不...20银币?”
“成交。”苏唯直接伸手要钱。
姜陵和老板都是一愣,而后老板欣喜道:“好好好。”赶紧拿出了银子递给苏唯。
姜陵也只能暗叹可惜,没有插嘴,他凑上前一步,和老板打听道:“老板,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和你打听一下,南月城这边最近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
老板微怔:“客人指的是...”
“嗨,你也知道眼下这天下已经乱了套了,我寻思南月城这边,会不会安生一点。”姜陵信口就来,还给老板使一个“你懂得”的眼色。
老板自认为察言观色本事不错,成功被姜陵误导,点头道:“哦,的确,这世道太乱了,听说北边打得可凶了。您这是和您妻子想找个安生地方避灾是吧?”
“我不是她妻子。”说着苏唯又踩了姜陵一脚。
姜陵用力把脚抽了出来,带着怨念对老板说道:“她是我小姑妈。”
第五百零六章 南月城(下)
“行了姑奶奶,我这脚指头都快让你踩断了。”姜陵气急败坏地和苏唯说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老板,又笑眯眯道:“您接着说。”
老板尴尬地看了一眼这眼前两人,而后客气道:“您问最近有什么事是吧,我想想。”老板沉思片刻,道:“您应该听说这百灵谷和神庭打起来了,北边闹的正凶,咱们这南边倒还好些。要说是奇怪的事嘛,倒也有一件,就是昨天城主让城卫军搜了一遍城,还调集了不少人马去东门守着。”
“去东门守着干嘛?有外敌要来?”
“也不是,东边是山,山的那边就不是咱们明溪国的地界了,就到了一个叫红枫城的地方。听说啊...”老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忌惮地说道:“是午夜之森出了问题。”
“午夜之森?”姜陵念叨了一句,心想莫不是神庭又一次出手去捉拿花茗姐姐了?上一次典刑司命出手,没能拿得住花茗,这一次神庭再次动手恐怕是有庭主出马了吧,花茗姐姐还能活下来么?
老板忧心忡忡道:“对啊,那一片鬼林子还是挺吓人的,红枫城还有神庭镇着,万一把那些孤魂野鬼赶到咱们这来,可就坏了呀。”
“没事,那些孤魂野鬼这么多年也没敢走出那片林子,没胆子往这边跑。”姜陵劝慰了一句,接着打探道:“百灵谷也和神庭打起来了啊,咱们百灵谷是鼎盛宗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你说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和神庭打了起来,咱们明溪国可就这么一个大宗派啊。”老板感慨道:“百灵谷再厉害,也不是那些神仙的对手啊,你看那云神宗,不是说比百灵谷还要强么?他们就乖乖站在神庭那边。”
姜陵又试着打探了一下更多的情况,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小城镇的当铺老板,也知道的不多。
从他口中了解到,百灵谷与醉花楼已经和叛神者站到了一队,云神宗与潭月阁则跟神庭合作,至于灵元大陆上最古老最有底蕴的那个宗门——太乙教,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至于具体打成了什么样子,只能说南月城的实在是太偏了,一手情报估计只有极少数身居高位的人才知晓。
姜陵和苏唯便走出了屋子,苏唯问道:“接下来去哪?你要找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沿着街道走走看,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一会我们去城外找个地方切磋吧。”姜陵如此说了一句。他也看出这南月城实在是贫瘠,情报不好打探,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倒是不好意思让苏唯陪他在这浪费太多积分。
他们二人一路往东前行,期间姜陵一直在留意街道两旁有没有客栈,寄希望于师弟会留在这里。不过两人也没有个联系方式,连个暗号都没有,能不能碰到全看缘分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期间姜陵看到了一家客栈,并且进去转了一圈,但是没有看到师弟。此时再往前走,可就离东门不远了。
“东边既然是一片山岭,又说闹鬼什么的,估计没有什么人,我们去那边切磋正合适。”苏唯道。
“未必啊,你不记得老板说城卫军都在那边么,我看...”姜陵说到这
,微微一顿,而后道:“往南走走。”
这话说完,姜陵低声对苏唯传音道:“小心点,有几个人似乎在跟着我们。”
苏唯面不改色,也没有慌乱的回头看,而是跟着姜陵换了方向。
转过弯走了几步,姜陵已然确认身后有五个人在尾随着他和苏唯,姜陵悄悄以念力探查过去,感知到那几人的修为倒是都在自己之下。其中两个人是天变中境,一个天变下境和两个地转境,这样的实力在姜陵和苏唯面前,可谓不足为虑。姜陵将此消息传音给了苏唯。
苏唯低声道:“什么人呢?”
姜陵想了想,猜测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官府的人盯上了我们这两个外来的可疑人。另一种可能,他们大概是是本土的什么帮派的人。我认为后者可能性较大。”
苏唯思索片刻,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冷笑道:“是当铺老板。”
“嗯,财不露白嘛,我们交出几件宝贝,他们就闻着味道过来了。”姜陵正是如此猜测,想来那当铺老板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极大,不然这几个人也不至于过了十分钟左右才跟上来。
但是这几个人的实力,姜陵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要不要避免节外生枝的问题。
“若是本土比较厉害的帮派,应该知道的会多一点吧。”苏唯如此念叨了一句。
姜陵眼睛一亮,道:“有道理。”
两人快步走出了南门,守门的将士也没有阻拦,南月城往南四五公里外便是汪洋大海,除了渔民以外,城里的百姓也经常会趁着退潮的时候去捡海,平日里来往人员较多,所以南门的守军对进出的百姓也不会严查。
姜陵和苏唯刻意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里非常空旷,视线里已经出现了大海和沙滩,也能望到几艘渔船在海上漂泊。
这样的地方,后面的人自然藏匿不了,干脆就走了出来。
五个人,四男一女,最大的看上去四十出头,最小的就是那个女子,怎么看都像是不到十八的样子,脸上还抹了点胭脂水粉,不过这化妆的水平实在是有待提高,腮红都涂的不对称,姜陵看着都别扭。
“几位朋友,有什么事么?”姜陵开口问道。
那四十出头的男子领着几人向前走来,面露不善,他打量了一眼姜陵,又仔细看了看苏唯,开口道:“二位朋友打哪来?”
没等姜陵开始胡扯,苏唯冷冷接道:“与你何干?”
中年男子眯眯着眼睛,视线停留在苏唯身上,接着说道:“我们是南月城浣海门的人,这南月城的一亩三分地,可是在我浣海门的管制下,我看二位面生,故而来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交给朋友。”
“好说好说。”姜陵笑呵呵接过话头,而后又故作疑惑地托着下巴说道:“我们刚刚在城里转了两圈你们怎么没出来,现在出了城你们来打招呼了?”
中年男子明显面色一沉,将视线转回姜陵身上,冷笑着说道:“城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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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不方便动手吧。”苏唯见这几个男人眼睛都盯着自己,心头火气,也没心思和他们客套。
这时那画着浓妆的少女指着苏唯怒骂一声:“嘿,你这姑娘不知好歹,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不听,非给你绑了给我哥哥当小妾。”
“别胡闹!”中年男子倒是一惊,他可看出苏唯不是好惹的主,急忙呵斥了那女子一声。
那姑娘还叫嚣道:“和他们客气什么啊,这对夫妻来了南月城不来和我们浣海帮打招呼,就是不懂规矩。”
姜陵接道:“什么规矩?”
“现在讲规矩,晚了!”那少女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姜陵道:“想要活命,就把身上宝物给姑奶奶留下来,把你老婆也留下来,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就把你扒光了扔海里喂王八!”
“小小年纪,看上去这事儿倒是轻车熟路啊,你们浣海门这缺德事没少干吧?”姜陵扭头看了一眼苏唯,道:“小姑妈,你看看这事咋办。”
苏唯已经是面若寒霜,一抖衣袖,扶摇剑已经握在手中。
“且慢动手!”那中年男子暗道一声不妙,心想今天就不应该把这丫头片子带出来。他虽然不是念师,但是也看出这个美艳的女子实力不俗,那个男的看上去倒是察觉不到有气息外泄,应该是没有什么本事。
为了谨慎起见,他本是想先套套话,确认这两个家伙不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或者高官的子嗣,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之后在行动手的,但这丫头片子两嗓子喊出来,可是都泡汤了。
苏唯可不是好惹的主,身影一闪便来到十几米外,挥剑便斩。她衣袖翻飞,长发舞动,那把薄如蝉翼的扶摇剑带起一团乳白色气流,直接落向中年男子脖颈。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仅这一剑,明白这女子的比自己要强得多。
他瞬间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急忙后退,同时挥起手中的短刀去挡。
锵!
那把厚实的精钢短刀被一分为二。
中年男子眼睛瞪大,身体颤抖着后退了半步,然后迟钝地低头看了一眼,有个东西从他身上掉到了地上。又有鲜血从他的脸颊滴落。
“啊!”等他看清地上掉的是自己的耳朵时,他才吃痛地叫了一声。
那把剑太锋利,挥舞的太快,使得疼痛竟是在这一刻才传来。
一旁两个男子急忙赶上,那天变下境的武者掏出一把钢叉,面色凶厉地刺向苏唯,另一位天变中境的灵师运转灵力,在半空唤出一条巨大的鲨鱼,飞扑向苏唯身后。
苏唯波澜不惊,眼眸锐利,扶摇长剑仿佛与风儿融为一体,带着她婀娜的身姿,轻快转动。
衣袂起伏,长发飘动,像是宫廷内的舞者正在跳舞,这是一曲剑舞。
这一阵扶摇而起的风,是剑风。
风中藏着无可抵挡的锋利与杀伐。
寒芒四起!
那条凶恶的大鱼哀嚎一声,支离破碎,灵屑随风消散,那柄断成两截的钢叉连带着它主人的三根手指被风吹落。
下一刻,那把剑已经放在了那姑娘的劲边。
若是再有风起,可能就要吹掉一颗头颅了。
第五百零七章 浣海门(上)
南月城西城区有着一座大气华贵的庭院,主楼有五层高,这在繁华城市算不得什么,但在这南月城可谓是鹤立鸡群,整座南月城也只有城主府能与之媲美。
在楼内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摆着一套楠木桌椅,桌子上燃着薰香,一个身穿壮硕的中年男子,正在端详手中的物件——一根骨头。那是一个婴儿小臂一般大小的骨头,光润洁白,像是玉石雕琢而成一般。
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门主。”
“进来。”中年男子迅速收起骨头,正襟端坐。
原来他便是浣海门的门主,翟海行。
一个眼神阴沉的瘦弱男子走了进来,他双手奉上了一条腰带。
翟海行伸手接过,看了看腰带的质地,又摸了摸腰带中央那颗宝石,眼神微亮,喃喃道:“品相不错啊,哪里来的?”
那长着三角眼的男子低着头,应道:“当铺老板说城里来了两条大鱼,老许老唐带着小姐出去了。”
“什么?”翟海行眉头一皱,从椅子上站起来,恼火说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冲动!眼下世道正乱,妖魔鬼怪多得是,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随便动,万一碰到硬点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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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弱男子低头道:“我劝不住小姐,便来禀报您一声。”
“你做的对,老许老唐都是天变中境,这实力在咱们南月城倒是没几个对手,但是放眼天下,这实力可不够看。”翟海行放心不下,就要自己出手,但转念一想,他问道:“李客卿可在?”
手下答道:“自从昨晚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翟海行略作犹豫,开口道:“让他去看看,别让小姐出事。”
瘦弱男子为难道:“他...他说最好不要打扰他。”
翟海行眸带几分怒意,冷笑道:“我看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可是好端端的,不像是有什么伤的样子。好歹他也是我浣海门客卿,小姐还那么喜欢他,把他叫起来办事!务必去把小姐给我安全带回来,那两条大鱼若是能收拾...就一道给我收了。”
“好。”瘦肉男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正好借此机会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底牌了。连大长老都死在那里,你却能活着回来...”翟海行转身看着窗外,微微眯着眼,喃喃道:“二十岁的天变上境,究竟是什么来路,竟能有如此绝顶天赋?”
说完这话,他又拿出了那块骨头攥在手中,冷然道:“来到我浣海门,又是居心何在呢?”
......
老许捂着自己流血的左耳表情痛苦,老唐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灵鱼被一剑斩碎,那手持钢叉的男子断了三根手指,正痛得撕心裂肺。
另外一个年轻男子不过是地转上境实力,平时就是给浣海门大小姐当奴仆使唤的,见状哪还敢动手,后退数步就想回去报信。
“谁再动一下,我就把她脑袋斩下来。”苏唯目光冷冽地扫视了一眼几人。
苏唯那闪着寒芒的长剑已经让几人确认这话语绝不是恐吓更不是玩笑,顿时皆不敢妄动。老许咬紧牙关,无视左耳的痛苦,赶快出言求饶:“女侠手下留情,今日之事是我们有错在先,这里给您赔罪,
请放了我们小姐。”
只是一合的交手,老许便确定这女子竟然已经到了天变上境,他们五个人加一起也不是对手,不得不心中暗骂自己冒失行事,栽了跟头。同时又非常郁闷,天变上境的高手以往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也未有这般剑法卓绝的人啊。
“我要她亲口道歉。”苏唯瞥了一眼那翟大小姐,扬起了下巴。
剑横在颈,翟小姐也是眼中流露惊恐,那涂着胭脂的脸庞明显苍白了不少。听得苏唯的话语,她却没有开口道歉,而是吓得哭了出来,她喊道:“许叔叔唐叔叔快救我啊!”
“有话好说。”一旁唐长老也急忙举起手示意他们已放弃抵抗,他冷静地开口道:“这位女侠,还望给我们浣海门一个薄面,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必有厚礼相送。”
苏唯毫不在意,漠然道:“我不要厚礼,我要她向我道歉!”
“小姐...”老许听到这话心中焦急,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若是连这点隐忍都没有,那可真就难办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门主还不得把自己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
果然没有让老许失望,翟小姐一边哭着,一边倔强地喊道:“我可是浣海门门主的女儿,你赶紧放了我,不然你死定了!”
老许那可是血压蹭蹭的涨,急忙道:“小姐...莫要耍脾气,向女侠道歉。”
“我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你们这几个废物!”翟小姐眼角带泪,哭花了妆容,但她眼神却透着狠辣,惊惧的情绪已经转为了愤怒,她破口骂道:“你这长了一副好皮囊的狐狸精,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浣海门是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你今日敢杀了我,我爹肯定要把你这张脸皮都割下来!把你丈夫也剁成肉泥!你的家人也都得扔到海里喂鱼!”
刚刚凑上前来的姜陵听到这一串叫骂,不由心生佩服,忍不住都想鼓掌了。长剑在颈还能骂的这么难听,这脾气真不是不小,更重要的是,这脑子估计也不大。真是纳闷她爹是有多厉害,能把这么一个作死的女儿养活这么大。
苏唯本来倒也不愿下手,但听得如此叫骂,她又怎是那以德报怨的女圣人?只见苏唯眼中寒光一闪,扶摇剑就要移动,老许老唐皆是惊惧无比,面色骇然。
“等一下!”一声高喝从远处传来。
苏唯杀心已起,本不想理会,长剑就要划过翟小姐的脖子。
但是一只手却握住了她的小臂,让她的剑停了下来。苏唯看向姜陵,姜陵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那人带着遮住眉眼的半截面具,从远处快步奔来。
“李客卿。”老许见到救星,急忙凑上前去,而后压低声音道:“这人我们不是对手,估计是天变上...”
“行了我知道了。”那人没有理会老许说什么,他也直直看向姜陵。
师兄弟二人同时一笑。
苏唯瞥了一眼姜陵的表情,大致猜到二人相识,便放下了架在翟小姐颈间的剑。
“哥哥,李哥哥。”翟小姐急忙跑了过去,由于惊吓还有点腿软,踉跄着直接扑向了李当归。
李当归平静伸手,没有让她扑进自己怀里,而是拉着她转了半圈,使她
站直了身子。
但翟小姐顺势抱紧了李当归的手臂,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是乱七八糟,她哭喊道:“哥哥,他们欺负我,还要杀我,你得替我报仇啊!”
苏唯眸色冷酷,瞥了一眼姜陵,姜陵微微点头,示意接下来由他来处理。
翟小姐哭了片刻,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转头看向苏唯和姜陵,此时有了靠山,她怒气更盛,尖着嗓子骂道:“一对狗男女!现在认错也来不及了!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姜陵指了指翟小姐,看着师弟无奈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才是个玩意儿!”翟小姐疯狗一般:“我李哥哥最疼我了,我让他弄死你们,把你们大卸八块!”
李当归思索片刻,望向姜陵问道:“你在这能待多久?”
姜陵知道师弟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的,直接回答道:“最多一个时辰。”
“也够了。”李当归点了点头,道:“那就动手吧!”
“嗯?”苏唯一愣,又握紧了长剑。
老许也听出李客卿似乎和这外来男子相熟,怎么突然就要动手了呢?但是他也没有犹豫,握着已经断了一半的刀就要从一旁围过去。
这女子固然强大,但李客卿实力非凡,有他一同出手,拿下这女子也不是问题。她敢割了自己一只耳朵,到时候一定要把她削成人彘一解心头之恨!老许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但他刚迈步两步,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把刀从他腹部刺了出来。
老许面容惊骇,鲜血从嘴里涌出。
那是一把灵力构成的刀,施法者必是灵力精纯,那刀有着青色荧光,十分凝实。但刀上却显得锈迹斑斑,还有着几个缺口,被握在一位身穿铁甲的武灵手中。
危机之中老许大喝一声,猛然向前两步,而后他慌乱转身劈砍,而那灵刀也迎面劈来。
但老许的刀是断的,未等他刀落下,那灵刀已经在他颈间割开血口,鲜血泉涌。老许带着惊恐而难以置信的眼神,倒地身亡。
“原来是这么个动手。”姜陵嘀咕了一声。
那边老唐大惊失色,急忙运转灵力,转瞬幻化成一匹灵马,他翻身上马就要逃走。他已经无暇顾及翟小姐的安全,他要逃命,他也要回去告诉门主,这个李客卿吃里扒外,他居然对自己人下手!!
但是身后风声一起,老唐刚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一袭黑衣,左手握刀右手持剑的男子。紧接着是两道寒芒闪过,老唐毫无还手余地,连人带马被断成三截。
至于另外那断了手指的天变下境高手,和地转境的跟班,自然也是在师兄弟手中转眼间就断了生机。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三分钟之内,翟小姐还一脸茫然,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哥哥...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李当归瞥了这女子一眼,抬手擦了一下她脸上那变形的胭脂,平淡说道:“本来是想多等待一段时间的,但是既然我师兄来了,这事情就好办了。我也的确在这浣海门待得腻了,更是对你这愚不可及的家伙...没有一点耐心了。”
第五百零八章 浣海门(中)
“浣海门,是南月城最大的帮派,掌握着南月城的商道货运,主要负责把渔民打捞上来的海味贩卖到其他城市,再买进药材布匹等回来售卖。可其门内上下不过百余人而已,天变境高手仅有十二位,也就是在这偏僻城市才能独霸一方。”李当归为姜陵讲解着关于浣海门的信息,同时几人迈步绕过城池,准备从西门回去。
听得这浣海门的信息,姜陵心中也有了个大概,这帮派和百灵谷、云神宗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不单是实力差的有如云泥,而且性质也不同。云神宗百灵谷那是开山立派、传授功法的大宗门,这浣海门只是拉帮结伙聚集一群三教九流的地方团体。一个扎根于世外江湖,一个依托于俗世利益。
当然,这样的帮派在世上屡见不鲜,也不乏有些综合实力不俗的,比如德城的沙帮,其实力不逊于一般的武林宗门。甚至掌控秦国北域黑暗世界的北罗帮,也要算在此类之中。而浣海门就属于平常一点的帮派,能召集十二位天变境高手加盟就已经算是豪华阵容了。
姜陵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宗门?”
李当归眼中隐闪过一丝精光,他说道:“门主翟海行身上有一件宝物,其价值可抵十块无穷碧。”
姜陵自然知晓无穷碧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震惊问道:“是什么宝物如此珍贵?”
“玄灵玉骨,是南海玉鲸的一块脊骨。”李当归解释道:“南海玉鲸与北溟鱼龙是齐名的灵物,极为罕见,天生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其实力便会随着年龄一同增长,而它寿命又极长,最强玉鲸甚至可以匹敌玄极高手。”
苏唯闻言也是眸露几分惊疑,难以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受天地眷顾的灵物。
姜陵因为在虫岛见过苍灵天牛那等神奇物种,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问道:“你说的玄灵玉骨,便是从一只强大的玉鲸身上取下的一块骨头?”
“不是一块普通的骨头,玉鲸身上单单脊骨就有上百块,但唯有位于头部中央的那一块巴掌大的骨头最为珍奇,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块骨头在,玉鲸才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这块骨头便是玉鲸的力量本源所在。这等宝物,灵师也可化为己用,极大提升自身修为。而玉鲸实力越强,这块骨头所蕴藏的灵力便越大。”李当归带着几分炙热道:“因为玉鲸本身实力强大,又潜于深海,这玄灵玉骨可是百年难得一块。但翟海行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出海时,机缘巧合之下,正好目睹了一只约有四百年寿命的玉鲸死亡,他在海上停留了十日,终于是取到了这一块玄灵玉骨,待他逝世之后,便留给了翟海行,此时也正藏在浣海门。”
“真是无奇不有啊。”姜陵感慨了一句,心中震撼。
“我加入浣海门便是奔着这一块玄灵玉骨而来,只是怕自己实力不够,便先委曲求全,取得翟海行信任,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李当归自信道:“既然师兄你来了,我们一同出手,绝对有机会一举拿下翟海行。”
姜陵瞥了一眼被打晕过去、由李当归驾着的那位大小姐,开口问道:“门主什么实力?”
“天变上境,已然临近玄极。”李当归开口说道:“但他身边已经没有高手了,同为天变上境的大长老昨天死了,还有四位天变境高手外出押货,并不在城里。加上我刚刚灭掉的三人,现在他身旁只有两个天变下境的门徒,和一位天变中境的心腹,不足为虑。”
姜陵点了点头,如若浣海门真的只剩下这几位高手,以三人的实力,倒也的确十
拿九稳。
不过姜陵心中有着几个疑惑难以解开。
第一,玄灵玉骨这般逆天的宝物,自是让天下人眼红,以浣海门的实力绝不可能守住这至宝,唯一的解释便是上一任门主和翟海行都没有向外人透露过一点信息,没有人知道浣海门有这样一件至宝。那么,师弟是如何知晓的呢?
第二便是姜陵一直放不下心的事情,师弟的实力果然是再登一层楼,竟是已经来到了天变上境。这般晋升速度甚至已经不能用“天才”、“恐怖”来形容了,只能说是“不正常、不合理”。
姜陵凝思片刻,没有急着问关于他实力的事情,而是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翟海行有着这样一件宝物?难不成你来南月城之前便知道了?”
“我来南月城,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心修行,但来到这里之后,听说了翟海行的事情。原本他是个仗着家中势力欺男霸女的大少爷,修行天赋极为一般,平日又懒散,据说他十几岁开始修行,哪怕他父亲给他物色了不少秘籍和丹药,可三十岁时尚在地转上境,根本迈不过天变境的门槛。”
“后来他父亲出海,因为在海上停留了太长时间,使得不少人都以为他父亲死在了海上,闹得沸沸扬扬,轰动南月城。而也正是在他父亲回来之后,翟海行的修为突飞猛进,不但越过了天变境的门槛,甚至在三年之内便连破两境,来到了天变上境。”
“我听闻此事,便断定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才能有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结合他父亲出海的事情,我便猜测他可能是得到了玄灵玉骨。之后加入浣海门,我几经打探,终于是确认了这个事情。”李当归话语说完,几人也来到了西门附近。
姜陵听闻这一席话,觉得道理上是说得通的,李当归也没必要向自己说谎。
但翟海行得到玄灵玉骨之后,从地转上境到天变上境尚需三年时间,而师弟你可是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飞升到了天变上境啊,神庭庭主年轻的时候估计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没等姜陵细问,几人已经迈步走入了西门,门口的守卫正要盘查,李当归拿出浣海门的令牌示意一下,官兵便痛快的放行了。
“翟海行在天变上境停滞了十年之久,早就来到了天变上境的顶峰,只是他终究是悟性不足,根骨太差,借助外力也没办法越过玄极那道天堑。”李当归说道:“但毕竟是临近玄极的强者,加之浣海门占据这南月城几十年,也收罗了不少法宝和秘籍,我们三人出手,还是要小心一些。”
苏唯突然道:“这是明抢?”
李当归摇头说道:“浣海门与官府勾结,垄断商道,平日里在这南月城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你从这翟小姐的行事作风上便可见一斑,我们杀了他也算是行了善事。”
“顶多算黑吃黑吧...”姜陵嘀咕了一句。
这边苏唯突然开口道:“我陪你出手,你要给我好处。”
姜陵无奈道:“浣海门怎么说也是个挺大的本土势力,除了玄灵玉骨,别的东西也不会少,到时候肯定有你一份。”
“还是明抢。”苏唯冷笑。
“我们这打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名号,就不算明抢,算侠义之举。”姜陵胡扯了一句,不过出手对付这种黑恶势力性质的帮派,姜陵也的确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他说道:“到时候我们把这浣海门翻个底朝天,那可直奔富裕生活啊。”
闻言李当归忍不住说道:“浣海门高手不多,但事情闹起来,必然要惊动官府
,官府那边还是有几个棘手的家伙在的,我们杀了翟海行之后,还是要速速离开,不能耽搁太久。”
“好吧,那就速战速决,打完就撤。对了,那家伙什么招式套路?”既然下定决心出手,姜陵自然要打听一下对手的底细。
李当归说道:“他是个灵师,这两年也修炼了一些武道功法。其拿手的招式,是脱胎于百灵谷的五猿驱虎决,还有一招玉鲸游海算是他们浣海门的看家本领。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身上常备十几枚飞叶灵镖,还藏着几张千机符纸,经常在与人说话间就下黑手,十分狡诈卑鄙。所以我们也不用与他多言,直接毙掉就好。”
苏唯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当归,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
姜陵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知道苏唯惊奇的点是什么——一个虚岁二十的青年人怎会有如此冷静老练的谋划心机?说实话哪只是苏唯惊奇,连姜陵都有些想不明白。
小时候在乡村长大,而后孤山上与性情温和善良的李轻舟待了四年,时至今日,离他孤身闯荡江湖也还不足一年时间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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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玉骨本身就是稀世罕见的宝贝,姜陵想来不光是他不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的存在,想必这世上知晓玄灵玉骨这玩意来路和功效的人绝对不多。
就算这件事可以用师弟在归隐山上看了四年书,涉猎广泛来解释,而他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到了翟海行身怀重宝玄灵玉骨,又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摸清了浣海门上下,从翟小姐和刚刚那几位浣海门高手对他的态度来看,甚至还对其非常信任。这一系列的操作,可是非常老辣。
所以这不足一年的时间,师弟究竟都经历的些什么?姜陵实在难以想象。
难不成师弟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姜陵打定主意要把师弟这几个月的经历问个清楚,但现在却不是时候,眼下要紧的事情,是帮师弟搞掉浣海门,把玄灵玉骨这逆天的玩意夺过来才行。
三人商量了一下一会的作战思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三人已经来到了浣海门驻地。
那表情阴沉、张着一对三角眼的男子正在门口等着。他望见李当归带着两个外人回来,手里还搀着已经昏迷的大小姐,顿时眼睛眯起,眸露惊疑。他问道:“李客卿,这是怎么回事?”
姜陵看了一眼这男子,猜到这是刚刚师弟提到的门主忠狗——霍奉,他乃是浣海门上一任门主带出的骨干成员,实力天变中境,为人多疑谨慎,又心狠手辣。
李当归平静应道:“帮我禀报门主,小姐我平安带回来了,还领来了两位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李当归却迈步便往里进,根本不在乎霍奉守在门口所表露出的阻拦之意。
霍奉心怀猜疑,自然是眸生怒色想要阻挡,但这一刻李当归转头瞥了他一眼。
一瞬间霍奉全身一僵,瞳孔骤缩,竟是一时没有张开嘴。
姜陵走在李当归另一侧,并没有看到自己师弟的神态。
但霍奉看得清楚,那眼神,哪里是一个十九岁少年的眼神,简直像是一只从地府走出的阎王,是那样锋利刺眼,是那样阴戾肃杀。仅是看这一眼,便让霍奉心脏一缩,浑身血液骤冷。
“门主,我将小姐带回来了。”李当归越过霍奉,走到庭院之中,朝着前方的大厅高喝了一声。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接着朗朗说道:“这两位朋友仰慕您的大名,特来拜见。”
第五百零九章 浣海门(下)
翟海行就站在窗口,看见李当归带着两个人走进驻地,他也是心生猜疑,但是女儿被李当归搀扶在身旁,他又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这边姜陵也入了戏,面色恭敬参拜道:“久仰浣海门门主大名,在下早就想前来拜见,奈何刚刚与翟千金发生了点误会,实在是...唉...幸得翟小姐洪福齐天,没有生命之危,不然在下万死难辞其罪。这有一份薄礼赠上,权当赔罪,还望门主海涵。”
姜陵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双手托着,恭敬无比。
“嗯?”翟海行闻言倒是没有全信,不过还是放松了些戒备,向前一步,准备直接跃出窗户。
“门主等一下!”霍奉反应过味来,开口阻拦,示意翟海行先不要下来。
“霍奉长老这是何意?”李当归略带怒意开口道:“两位朋友诚心请罪,您还要阻拦不成。还是说,您还是信不过我?!”
霍奉盯着李当归看了一眼,却看到李当归眼神以不是刚刚那种狠厉,虽是带着些许怒意,但还是透漏着一股年少的清澈。霍奉倒是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心理作祟,看错了李当归。他不好把话说绝,客气中透着坚决道:“非是不信任李客卿,只是这二位朋友初次见面,怪不得老霍仔细一些。这样,您先将小姐交给我。”
李当归没多犹豫,将翟小姐递送过去,霍奉小心翼翼接过,确认小姐尚有气息,只是昏迷不醒,霍奉皱眉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唉,发生了些误会,我...我小姑妈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应无大碍。”姜陵一脸的歉意,不住点头。
霍奉自然也清楚翟小姐是什么火爆脾气,再说小姐本就是奔着拦路抢劫去的,双方打起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没等霍奉接着盘问,姜陵直接将小瓷瓶递给了霍奉,说道:“伤了门主千金,实在是过意不去,霍长老,这份薄利还望不要嫌弃。”
霍奉接过小瓷瓶,打开看了一眼,倒也的确是个识货的主,顿时惊呼道:“青玉养神丹!”
翟海行一听这个词,顿时眼红,想他停滞在天变上境这么多年,缺的就是这些灵丹妙药。他大笑一声,迈步跃出窗户,直接落到院子里。
“霍长老太过小心了,看得出两位朋友是诚心赔罪,再说,你还信不过李客卿么?送小姐先回去休息,叫人请位医生来看看,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翟海行先是呵斥了一声霍奉,也算是表了态度。
这边霍奉递过小瓷瓶,而后却没有退下,他又看向李当归接着追问道:“老唐和老许呢?他们不是随小姐一同去的么?”
霍奉一手搀扶着翟小姐,翟海行笑眯眯地打开小瓷瓶看了一眼。
李当归那清澈的眼神又流露出了冷漠之色,他平淡道:“老唐和老许,你自己去问问吧。”
“什么?”霍奉一时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一位持刀武将骤然在李当归身后成形,直接扑上前去劈下一刀。
霍奉本就措手不及,又一边搀扶着翟小姐,哪里招架得住,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将小姐甩到身后,自己顺势扭身闪躲。
但是秦宫一刀下去,还是将他的左臂从肩头劈了开来。鲜血喷出,险些溅了一旁翟海行一身。
翟海行好歹是天变上境的高手,李当归灵力运转得再快,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那一刻他便急忙后退,也调动起了体内灵力。
但是一把薄如白纸一般的长剑已经闪着寒光来到了他的眼
前。
那剑的锋芒哪怕看上一眼都觉得瞳孔刺痛,但剑身还掠起劲风,直袭而来。
翟海行那一刻几乎停下的呼吸,寒毛竖立,好在圣光神御石启动,念气护罩挡住了那边长剑。但圣光神御石的护罩竟也被这长剑直接割开一道口子!
下一刻,又是一把剑从那道口子砍了进来,这把剑宽厚一些,但剑刃同样锋利,而且在还有一把钢刀紧随其后。
“啊!”生死关头翟海行几乎本能地将灵力凝聚成了藤墙,拦在自己身前。
嘶!嘶!
刀剑斩过,藤墙也被切成碎片。
翟海行连退数步,却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好在他身上带有千机符纸和飞叶灵镖,一股脑的就往出扔。
三张千机符纸分别记载了三种灵术,分别化作一只苍鹰、一头蛮牛、一条飞鱼扑了出去。
飞叶灵镖是可以加持灵力来增强威力的暗器,他接连甩手,几道青光闪电般从半空划过。
但飞叶灵镖和千机符纸这种东西虽说神奇而实用,却并不能帮翟海行逆转战局,这些消耗性道具与神御石一样,受其载体限制,其所能发挥的威力都是有着上限的,千机符纸刻画的招式最高也不过是天变中境,飞叶灵镖还要更差一些。
经过建邺城战场之后,荆戎实力已经到达天变上境,虽说受武灵之躯限制,其实力比不上正常的天变上境高手,但对付这些旁门左道的暗器还是完全没有问题。
他左手夜枫刀,右手桑榆剑,霍家刀剑决他施展的炉火纯青。
那苍鹰未等展翅便尸首分离,那蛮牛刚挺起犄角奔出两步便被一刀剁下牛头,那飞鱼身形灵活,却根本避不开桑榆剑,直接被从头到尾竖切成了两半。
三只灵兽转瞬间化作一片灵屑纷飞,那些飞叶灵镖也仅有两发擦到了荆戎的衣角,其余皆刀剑拦住或者躲闪开来。
苏唯则踩着荆戎的肩膀一跃而起,扶摇剑再次劈向翟海行。
那一刻,姜陵担心荆戎那冷漠脾气会不会因为苏唯踩了他一脚而发火...
出乎意料的是,姜陵并没有从荆戎身上感受到任何负面情绪,甚至他还察觉到荆戎还非常赞许苏唯选择的出手时机...嗯,你俩脾气倒是能玩一起去。
姜陵放出荆戎后也没有闲着,他转头看见秦宫已经将那霍奉劈到在地,但临死前霍奉还是大喊出了一句话:“速来保护门主!!”
这一声高喝,自然是惊动了附近的浣海门成员,转眼间就有些人从正门冲了进来,还有几位实力不俗的,直接一跃过墙。
“周瑜,出来帮忙了。”姜陵直接唤出了周瑜,周瑜身穿华服,身形一转便盘膝坐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停顿,那修长的手指已然拨动赤心古琴。
锵然一声,如战鼓擂动。
一首阵前曲,唤出千军万马,何惧你这些宵小鼠辈!?
激昂琴音震响,如若铁蹄踏地,又似利箭离弦,还能听到旌旗烈烈,喊杀阵阵。
那翻墙而过的一位武者刚一落地,就听到了琴声,而后便有无形的飞箭落在了他身上,直接将他钉在了墙上,转瞬气绝。
那魁梧的男子刚挥舞大刀冲进院门,琴音之中已有一位骑士一马当先,直接将他撞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那些不足天变境的家伙,在这一首阵前曲之中死的死伤的伤,竟是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那有个天变下境,哦,那个也是。”姜陵迅速探查了一下,锁定了两个在
周瑜的琴音之中尚可自保的家伙。他嘀咕了一声:“把荆戎和周瑜都唤出来,灵力耗损还蛮大的,要不就亲自出手吧。”
姜陵手握涤罪剑,直接奔了出去。
“本想让苏唯掠阵,我们师兄弟二人携手对付那门主,可她倒是比谁都积极。无妨了,这点累活就让我来做吧,顺便实践一下我天变下境的武道水平。”
姜陵手握涤罪剑,来到了一个手持铁棍的浣海门成员身前,那长着一张国字脸的大汉也不客气,仗着铁棍足有两米长,直接扫向姜陵。
姜陵灵活弯腰避开这一棍,之后毫不犹豫地顺势后翻,避开了棍子的折返横扫,他脚下一蹬,身子窜出,直扑到那人脸前,涤罪剑直接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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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倒也棍法娴熟,毫不慌乱地后退一步,将铁棍往回一抽,握着铁棍尾部的右手往前一递,将棍子尾部直接顶向姜陵的面颊。
姜陵要是坚持刺下去,这一剑倒是也能刺到这人的胸口,但自己也要被棍子戳瞎狗眼。
姜陵倒是完全可以以念力抵住铁棍,但他有心磨炼武技,便没有动用念力,赶紧变招将涤罪剑斩在铁棍中段,顺势向后弹开。
但如此一来也正中了那大汉的心思,他又重新往前移了半步,右手下压,长棍贴着地一挑,竟是直攻姜陵下盘。
“太阴了吧。”姜陵心中暗骂,却不得不避,而后姜陵便彻底被对方精湛的棍法所缠住,他拿着一尺长的涤罪剑,又没有学过具体的剑法,只能靠着从姜姬二老和史怡那里磨练出的近战技术勉强抵挡,一时根本突破不了这层层棍影。
就在姜陵暗自较劲,那人家当陪练的时候,突然听得一时高呼。
“师兄速来帮忙,这家伙竟然已经半步踏入玄极!”
“什么?!”姜陵顿时一惊。
“有破绽!!”这边国字脸大汉抓住机会,一棍劈向姜陵的脑袋。他已然算准分神的姜陵必然无法抵挡,这一棍便可定下胜负。
但是,一股强大的念力炸开,直接将他连人带棍弹飞了出去,直接砸倒了院墙。
那国字脸大汉躺在碎石和烟尘之中,一脸的茫然。这小子明明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样了?
姜陵哪有功夫理会他,转头看去,竟是恰巧看到秦宫的灵躯被打得粉碎,直接消散了开来。这边苏唯的身子也倒飞而出,姜陵急忙冲过去伸手将苏唯揽住。
苏唯嘴角溢血,面容肃然。
姜陵一手环住苏唯纤细的腰肢,一边惊异看向翟海行:“已经到了玄极了!?”
苏唯抹掉嘴角的鲜血:“只是堪堪迈过了那道门槛而已。”
“那也是玄极啊。”姜陵面色一沉,没想到竟是发生了这样超出预期的事情。
“打不打得过,总要试试才知道。”苏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姜陵,斥责道:“你就这样抱着我的腰不撒手,那肯定是一辈子都打不过的!”
“哦,不好意思,我怕你伤的太重。”姜陵松开了手,而后认真道:“后面那些杂鱼交给你,这家伙交给我吧。周瑜,来陪我对付这个。”
周瑜听得指令,身形飘然而起,直接来到了姜陵身后。
苏唯见姜陵不似开玩笑,倒是有些惊疑道:“打得过?”
周瑜与姜陵融为一体,转眼间黑发变为红发,灰袍染成了一袭朱红,像是披着一片霞光。
姜陵双眸倒映着夕阳,他抱着赤心古琴,平静应道:“总要试试才知道。”
第五百一十章 半步玄极亦可杀
这翟海行天生资质愚钝,又是骄奢懒散的性子,完全是借助玄灵玉骨的逆天功效一路飙升至天变上境,而后在天变上境停滞了足足十年的时间。
玄极那道天堑可谓难如登天,如白落城登场的方奇乙,那也是天赋非常的武道高手,且修武成痴,却是迟迟破不了那一道瓶颈,急切得近乎走火入魔。
所以这翟海行在天变上境停滞十年也便不足为奇了。
但翟海行虽说天性懒散,可他心中也明白,以自己天变上境的实力,在南月城这偏僻的城市足以称雄称霸,但出了这地,可就吃不开了。眼下适逢乱世,翟海行倒也诚心诚意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些时日一直在刻苦琢磨怎么破境,以殷实的家底搜罗了不少灵丹妙药。
这些努力终究还是有些成效,成功让他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他只是一只脚越过了玄极的门槛而已,大概是最弱的玄极。”这是交手过后,苏唯对他的评价。
“玄极就是玄极,是你们无法踏足的领域!”翟海行怒不可遏,喝道:“竟敢如此小觑我,今天就叫你们都给我死在这里!”
翟海行一挥手,撒出五根毫毛,转瞬化作五只身高体壮的灵猿在他身边浮现,那五只灵猿嘶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獠牙,探出尖锐的爪子,向前扑杀而来。
“让我看看强到什么程度!”姜陵心中谨慎,却并不惧怕,他本身的修为便已经来到了天变上境的顶端,通灵之后实力进一步增长,他就要试试能不能抵住这半步玄极的家伙。
琴弦拨动,琴音起伏,化作滚滚东流的青江水,载着一艘乌蓬船,向那五只灵猿冲去。
翟海行施展的法门,姜陵曾在玩家阿奇尔身上见过,以从富有灵性的强大猿类身上取下的毛发为媒介,加快灵物成形速度,又可增强灵物的实力,虽是令同道所不齿的旁门左道,但在实战中却效果不俗。
姜陵毫不吝啬念力,最大威力奏响江左赋,想要用着一江东流水,将这五只灵猿尽数冲垮。
五只灵猿前赴后继迎上江水涛涛,原本奔袭的身形顿时受阻,速度皆是慢了下来,五只灵猿双手胡乱挥舞,想要将犹如实质的琴音撕碎。每一次琴弦拨动,便是一道澎湃浪潮打过,那五只灵猿身上便震落一片灵屑。
但这五只灵猿灵躯凝实,哪里是那么容易击退,这五只灵猿竟是有意无意组成了一个锥形的阵法,在江水之中逆流而行,不断逼进姜陵。
姜陵也不急躁,与周瑜相互配合,专心抚琴。
那五只灵猿拼劲力气,就要靠近姜陵,这时荆戎从一旁杀到,挥舞刀剑劈斩了过去。
五只灵猿逆流而行,荆戎却是踏着琴音之中的乌篷船顺流而下,来势汹汹,夜枫刀破风劈下,直接将为首的那只灵猿拦腰斩成两截。
剩下的灵猿转移目标,皆是向荆戎扑杀而去,荆戎眸子冷酷,身形矫健,左擎刀右持剑,施展两种截然不同的招式,却十分流畅,且相得益彰,互为照应,转眼间又将两只灵猿劈斩碎开。
“可恶!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通灵之术,天下怎会有人能习得这邪门的功法?”见姜陵竟将自己拿手的五猿驱虎决化解,翟海行羞怒不已,再次运转灵力,放出一条水牛般大小的鱼儿,于空中甩动尾巴
,径直向前冲去。他盯着姜陵恶狠狠道:“看你能否接住我这玉鲸游海!”
那鲸鱼通体荧光,身躯凝实,上下摆动鲸尾,直接冲进琴音之中。
荆戎堪堪将灵猿尽数斩杀,就见那鲸鱼迎面扑来。
琴音中蕴藏的奔涌江水根本不能将其阻拦,眼看着鲸鱼就要到了荆戎面前。
“招式被克制了,荆戎先退!”姜陵顿时意识到这灵力幻化出的水生灵物竟完美的克制了自己的江左赋,来不及惊奇此景,姜陵急忙加快抚琴,奏至高潮部分,以琴音引出乌篷船,撞向那只鲸鱼。
荆戎本想斩上一刀试试,但姜陵指令已下,他没有违逆,及时跃向一旁。
琴音中的乌篷船撞上了灵力幻化的鲸鱼。
巨大的能量冲撞逆袭而来,姜陵身形一震,手下不稳,手指竟是被琴弦割开了一道血口,拨动的那根琴弦剧烈震颤,出现了一个破音。
那是也同样是江水倒流,乌篷船碎开的声音。
“的确不可小觑啊。”姜陵眉头一紧,压下喉中鲜血,急忙变招,不顾灵力和念力的消耗,奏响一曲星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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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滚滚青江,转瞬变成了一道横天银河,每一滴迸溅的水花,都变成了一颗闪烁的星辰。
玉鲸破得开青江的水,那你破开这道星河给我看看!
琴音清脆,有无数星光砸下,让那玉鲸的灵躯变得千疮百孔,发出一声哀嚎。
“岂有此理!区区天变上境,怎能敌得过我!”翟海行双眸瞪圆,咬牙切齿就要再聚灵力。
“不过是仗着灵丹妙药和玄灵玉骨的功效,强行挪动了半步,你怎敢有如此狂傲的资本?”一声清冷的呵斥传来,如同一盆凉水泼在翟海行身上。
李当归一伸手,在他身边凌空振翅的几只鸢鸟便笔直向前冲出,直扑翟海行。
翟海行只得将注意力转到这边,唤出几只苍鹰,迎面扑向那几只鸢鸟。按理说苍鹰可是比鸢鸟凶狠的多,且翟海行实力也强于李当归,但那几只苍鹰却没能将那些鸢鸟扑杀,而是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这是什么灵术,竟如此精妙!”翟海行顿时吃惊,他看得出这些鸢鸟所蕴藏的灵力不如自己的苍鹰,那自然是这唤出鸢鸟的法诀精妙,才能与自己拼得旗鼓相当。
“这是云神宗的长空飞鸢决,想来你也未曾见过。”李当归冷哼一声,再次唤出数只灵鸢飞袭过去。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对你如此看重,还有心将女儿许配给你,甚至想将浣海门都交付与你,你却如此对我!”翟海行虎目瞪圆,破口大骂:“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么!?”
翟海行再运灵力,竟是又唤出一只玉鲸,这玉鲸的体型甚至比前一只还要大上三分,直接撞碎了几只飞鸢,扑向李当归。
李当归瞳孔微缩,却并不慌乱,他双手平举在身前,灵力如潺潺溪水般流出,汇聚成了一个不比那玉鲸小的灵物。
那是一条鱼龙。
北溟鱼龙对南海玉鲸!
轰然一声巨响,灵力炸开,能量逸散,一阵圆形的气浪四散开来,不但吹动无数沙尘,还直接冲垮了庭院的院墙,揭飞了无数瓦片,不少浣海门的成员都被掀翻在地,滚出老远。
沙尘翻滚之中,李当归的身形竟是来
到了半空,他身后张开着一对灵力凝聚而成的羽翼,正在不断扇动着。
“翟家的千金小姐,我可消受不起,而以你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会将浣海门交于我手?你留我在门内,所在意的不过是为什么我能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而已。”李当归振翅临空而立,半截面具之中是一对隐闪寒芒的眸子,他冷漠道:“我爹妈教过我,对于你这种烂人,本就什么道义可讲。”
“好小子,我看你能狂妄几时!”翟海行大喝一声,灵力再起,他抬手抛出一枚青色鳞片,那鳞片竟是转眼间化作一条青色蛟龙,咆哮一声冲天而起。“挡得下玉鲸游海,看你挡不挡得住这一条覆海蛟龙!”
李当归感受到这条蛟龙所蕴藏的灵力磅礴,顿时眸生惊异,他没想到翟海行竟留有如此绝杀手段。
李当归毫不犹豫,运转全身灵力,再唤一条北溟鱼龙,迎上蛟龙,但这蛟龙太过强大,竟是将鱼龙撞碎,继续前冲,已经来到了李当归眼前!
“师弟!”姜陵见得此景,心中焦急,却已来不及出手相助。
翟海行虽说悟性愚钝,凭借外物勉强迈过玄极门槛,根本没有领悟到这一境界的玄奥,但其灵力上限终究还是远超天变境,加之那枚鳞片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但论威力而言,这蛟龙已经有了玄极的破坏力!
“可惜了,天纵英才,却要死在这里了,哈哈哈!”翟海行狰狞笑着,忌恨无比地念道:“老子千辛万苦才得到这般境界,你这毛头小子凭什么受天意眷顾,能有如此修为,赶紧给我去死吧!”
眼看着蛟龙冲至眼前,纵使李当归扇动翅膀向后方退让,却也绝无法避开。
危机之中,李当归抛出一物,那是一块鸡蛋大小、七彩斑斓的石头。
那石头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半空中化成一个扇形,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挡在了李当归身前。
由于这七彩的炫光太过耀眼,以至于没有人看到,有一丝漆黑的色泽掺杂在其中。
蛟龙撞在了这绚丽的屏障上,顿时灵屑纷飞,气浪再次暴起,连天上的云都被震得消散开来。
而不过转眼之间,光华收敛,那块石头变得暗淡无光落在地上,而那条蛟龙...竟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翟海行难以置信,而后惊怒吼道:“大长老身上的千年孔雀石怎会在你手中!!”
姜陵心中惊喜,无暇他顾,急忙拨动琴弦,星河横空,直逼翟海行。
翟海行错愕之间露出破绽,被琴域笼罩,无数星辰落在了他身上。
翟海行全身巨震,倒退数步,脚后撞在了台阶上,站立不稳直接坐到在地,竟是将青石台阶砸的粉碎。他吐出一口鲜血,充满恨意地看着李当归,开口道:“你和大长老一同协助神庭去午夜之森清剿那魔头,身怀孔雀石的大长老却身死林中,而你平安归来,现在孔雀石怎么又到了你手中?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去下面找大长老问个清楚吧!”李当归振翅飞来,一掌拍在了翟海行的额头。
那死亡前的那一刻,翟海行看到了李当归的双眸。
那一对燃着幽光,透着一股死寂气味的双眸,如若恶鬼。
这只恶鬼,来索他的命。
第五百一十一章 玄灵玉骨
翟海行已经竭尽所能,也展现出了属于玄极的威能,但他还是没能敌得过这一对师兄弟。
他想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迈过了那道门槛的他,还是死在了这个天变境的毛头小子手中。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长老那枚绝不离身的千年孔雀石会在这小子手中。
但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或许他只能去冥界问一问大长老,在那片诡异的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有冥界吧,如果没有冥界的话,这个恶鬼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翟海行身体瘫软,倒在了台阶上,意识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李当归确认他已死去,这才放下了心,也驱散了身后的灵翼,而后他剧烈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没事吧?”姜陵解除了通灵,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师弟。
半步玄极也终究不是天变上境能够相比的,姜陵也是灵力念力消耗甚重,他知道师弟也一定是短时间内释放了太过灵力,已经超出负荷,遭到了反噬。
姜陵急忙拿出恢复灵力的丹药递给师弟,李当归接过服下,轻吐一口气,说道:“谢谢师兄。”
“别客气。”姜陵点了点头。
李当归走上前去,搜出了翟海行的乾坤袋,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眼露精光,他笑道:“玄灵玉骨就在这里。哦,师兄,你的青玉养神丹也在。”
“你留着吧,那本来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姜陵看着自己的师弟,眸露几分复杂道:“我本想着你突破天变上境的时候会用到,没想到...你已经如此之强。”
回想起刚刚师弟出手的威势,竟是不逊于通灵之后的自己,这哪里是刚刚踏入天变上境,分明已经里玄极都差不太远了。距离上次自己见到他,这才过去多久啊。
李当归没有去看姜陵,他犹豫了那么短短片刻,而后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城去。”
“好。”姜陵也没有多说,他转头看了一眼,浣海门的其他成员已经吓得不敢上前,哪有人能阻拦几人。这边霍奉长老也已经被李当归所重伤,昏迷倒地,进气少出气多,看上去也活不了了。那边翟家大小姐却无生命之危,只是还没转醒,也倒在地上。
“这个女子...”姜陵转头看了一眼师弟。
李当归瞥了一眼,道:“不用管她,我们走。”
姜陵点了点头,叫上苏唯三人一同离去。
见师弟放过了那个女子,姜陵莫名松了口气,谁知道下一刻师弟边跑边冷漠说道:“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早就惹的天怒人怨,现在她爹一死,城的不知道多少人要找她清算旧账。”
听得此言,姜陵不由心生一股寒意,他脑子里闪过翟小姐日后的下场,不由皱眉道:“这...是不是太过了?”
李当归平淡摇头,理所当然道:“这是她自己造的孽,当然要自食恶果。”
姜陵沉默无言,看着师弟的背影突然感觉竟是那么陌生。
“当她对待城里百姓犹如驱使牲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李当归沉吸一口气,道:“恶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就应该遭到报应。”
恶人当然应该受到惩罚,但将那么一个还未成年的姑娘留在仇家面前,任其受人侮辱报复,这难道是正义之举么?
姜陵自然是对师弟这样的心态感
到些许抵触,但转念一想,师弟全村的邻里乡亲和他的父母都死在了恶人手中,而那仇敌还逍遥法外难以撼动,便也生不起气来,只能暗自摇头。
不多时,三人又逃至海边,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能追的上来,这才停下脚步。
李轻舟拿出翟海行的乾坤袋,说道:“这浣海门虽说比那些大宗古教相差甚远,但毕竟也是经营了几十年的本土豪强,这翟海行又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倒也搜罗了不少宝贝。”
李轻舟将翟海行乾坤袋之中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其中有圣光神御石这样的法宝,还有《玉鲸游海》等几本上乘秘籍,也有几件品相不俗的装备,甚至苏唯不久前卖掉的那条腰带还在里面,还有飞叶镖、千机符纸和杂七杂八的药品也不在少数。
最主要的,便是那一块玉琢冰雕的骨头。
“苏姐姐,这些物件,看有没有您瞧得上的。”李当归客气地和苏唯说道。
苏唯扫了一眼,也没和师兄弟两人多言,伸手拿走了一支玉钗、两个银锭、一瓶疗伤的丹药,而且把她那条腰带又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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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师兄弟二人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是奔着这块玄灵玉骨去的,就算苏唯把其他东西都拿走,师兄弟也不心疼。
苏唯说道:“剩下的你们两个分吧,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哦,你要回去呀。”姜陵知道接下来也的确没有苏唯什么事情了,留在这里怪浪费时间的,要知道在这里停留可是耗费着积分呢。但姜陵还是疑惑道:“不和我打了?”
“不打了,已经见识到了。”苏唯平淡道:“下次再打。”
“好吧,那就下次再说。”姜陵点了点头。苏唯那边也没有多说,身形凭空消失。
李当归哪怕已经好几次见到姜陵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却还是忍不住地惊奇看了一眼,而后望向姜陵道:“师兄你看有什么能用上的?”
姜陵看了一眼,其中不少好东西,但大多自己都用不着,他将《玉鲸游海》收了起来,捡了一枚恢复灵力的戒指,又拿了两张千机符纸和几枚飞叶镖,而后示意师弟将其余东西收起来。
李当归望着姜陵开口道:“师兄,我听他们说,天行者已经越来越少了,虽说天行者不死不灭,但如果经常战败,就会失去天意眷顾,不会再出现于世间了,是这样的么?”
姜陵道:“这么说也对,怎么了?”
“那你多拿些东西好了,以后也能添一份胜算。”李当归如此说道。
姜陵笑着摇头:“这些东西固然都不错,但我也不是很需要,带在身上也是累赘,你留着吧,就算用不上,到别的城市也能卖个好价钱。”
“好。”李当归将其他物件收了起来,只留下这玄灵玉骨在手中。他将骨头递给姜陵,带着兴奋说道:“师兄,你来感受一下。”
姜陵接了过来,刚刚握在手中,便感受到周围的灵气竟然自动向这骨头处汇聚,转眼间姜陵周身的灵气浓郁程度便上了一个台阶。
“这灵气汇聚的程度,已经快赶上初级的修炼阵法了。”姜陵惊奇不已,心想这果然是一件逆天的玩意,只要把它戴在身上,可就相当于坐在初级的练功房里啊。
虽说姜陵现在在狭间之中安置了高级的修炼阵法,阵内灵气汇聚程度比眼下要强得多,但姜陵却依然震撼。
要知道玩家每次在狭间之中可
是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修炼啊!
若是带着这玄灵玉骨,那可是相当于无时无刻坐在初级修炼阵法之中,经年累月,那该是怎样恐怖的效果,怪不得翟海行这样天赋糟糕的家伙都能半只脚踏进玄极门槛,这特么对于世界内的人来说,就是个官方外挂啊。
姜陵以数据的视角进行了一下查看。
【物品名称:玄灵玉骨】
【品阶:完美】
【类型:灵物】
【装备条件:无】
【属性:加强周围的灵力汇聚,提高灵师修炼速度,和灵力恢复速度。】
【备注:这是从一只五百年寿命的南海玉鲸身上取下的灵骨,乃是南海玉鲸的力量本源,此骨得天地造化,可自行汇聚周遭灵气,提升灵师修炼速度。也可以直接化作己用。】
简单的介绍之中透着强大,“完美”的品级更是标志着此物乃是极为罕见的宝物。
“直接化作己用?”姜陵倒是对最后一句备注感到疑惑,转念一想难道是将它吞了?
姜陵想不明白,先把骨头还给了李当归。
说实话,这般宝物姜陵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有了这样一块宝贝在,修炼速度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下一场突破玄极有望。但是...姜陵还是不忍心和师弟去争,这是原则问题。
姜陵想了想说道:“这骨头给你,要不你把无穷碧给我吧。”
姜陵心想反正这骨头的效果强过无穷碧十倍,那无穷碧在师弟那应该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自己退而求其次,将无穷碧拿过来也不算过分。
谁知,李当归犹豫了起来。
姜陵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得平淡笑了笑,道:“算了,我也用不着。”
“师兄,这无穷碧的确不能给你,但是这个骨头我本来就未想独吞。”李当归又将那骨头举在了姜陵眼前。
姜陵一时迷茫,心想这一块骨头怎么个分法?难不成轮流携带?
“这玄灵玉骨,除了戴在身上汇聚灵气以外,还有一种方法...”李当归左手托着骨头,右手伸出食指点了点,说道:“这玄灵玉骨,里面的骨髓有着比青玉灵芝还强得多的药力,可以滋养灵窍,疏通灵络,使灵师获得极大的提升。”
“吃骨髓呀。”这真是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使用方法,姜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切得开么?”
“这东西本身硬度并不高,只是蕴藏了太多灵力,使其变得坚不可摧,只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骨头内容纳的灵力抽空,便可以拿利器将其劈开。”
“好。”姜陵闻言抽出了涤罪剑,但转而他又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是不是戴在身上效果更好一点?”
此时此刻,姜陵有一种要把文玩核桃砸开了吃果仁的既视感,暴殄天物说的就是这样吧。
李当归也沉默了片刻,而后笑道:“无妨,都是化为己用,这样更实在一点。”
“这...”姜陵一时下不去手。
李当归平静道:“师兄,动手吧,这份好处让我一个人拿了,我心里不安,必须我们师兄弟一起享用。”
“行吧。”想着接下来的赛程,姜陵点了点头,而后忍不住轻笑道:“要是知道我们把这宝物拿到手之后就给劈开吃了,这翟门主还不得气活过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那条带着死气的鱼龙
虽说姜陵也明白将这玄灵玉骨留给师弟,将对师弟助力极大,但眼下比赛已经进入尾声,又面临淘汰赛,自己也没有道理托大,既然分食骨髓可以让二人都得益,那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姜陵与李当归相对而坐,一同握住这玄灵玉骨,开始吸取玉骨内蕴藏的灵力。
二人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灵力耗损极多,吸取玉骨内的灵力正好可以补充自身。
过了约有两分钟的时间,姜陵心头震撼,这玄灵玉骨果然是逆天的东西,两位天变上境的高手一同吸取了这么久,竟还未将玉骨内蕴藏的灵力抽空,简直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这一块玉骨的确要胜无穷碧十倍!
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陵感觉自己灵力已经恢复至饱和,但玉骨内竟还存有灵力。
“可以了,试一下吧师兄。”李当归也已经灵力恢满,如此开口。
姜陵也不犹豫,拿出涤罪剑,灵力送出,激活涤罪剑上铭纹,奋力斩了下去。
这一剑之威绝对是天变上境的水平,师兄弟二人险些没有握住骨头,但是骨头上只留下了一个浅口。
“好歹是切得动。”姜陵再次落剑。
一连十七剑下去,终于是将玉骨打开了一道裂口。
姜陵看了一眼涤罪剑,发现这玄精铁打造的宝剑竟是都有些卷刃。
“果然不同凡响啊。”姜陵嘀咕了一句,而后以剑撬动,将玉骨一分为二。
师兄弟二人急忙小心地将半截骨头各自拿稳,以防里面珍贵的骨髓溢出。
李当归颤声道:“就让我们看看这灵髓有怎样的功效吧。”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神色激动。
下一刻,这帮助翟海行一路跨过玄极门槛的宝贝,便被师兄弟二人吸食了骨髓。
那骨髓洁白无比,有着淡淡的荧光,饮入口中却毫不浑浊腥臭,而是如同一股清澈泉水一般,缓缓流入腹中。
姜陵小心吸食干净,而后便感觉那清凉之感来到自己腹中,随后转眼之间便化为一股炙热,向全身蔓延开来。
入口如甘泉,入腹似烈酒。
姜陵急忙盘膝坐定,开始运转灵力。
不过片刻之间,姜陵便明显感觉到这玉髓的药效要比青玉养神丹还猛烈十余倍,自己全身的灵力在灵络之中迅速流转,又尽数归于灵窍。
姜陵从未感到灵络如此畅通,灵窍如此饱满,以至于不少灵力都开始外泄。
若从一旁看去,可以见到师兄弟二人身上莹莹泛着青光,丝丝缥缈的雾气向周围散出,甚至二人周围原本花草稀疏的地面,竟是骤然焕发生机。
那些野草急速生长,开枝散叶,花苞绽放。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疯长花草甚至将师兄弟二人围了起来,远处的海鸥也感受到了醇厚的灵力,汇聚过来,不顾危险在上空徘徊,不一会的功夫,已经聚集了二十几只海鸥,这些鸟儿身上的羽翼越发丰满而富有关泽,不少老迈和带有伤病的海鸥更是恢复生机,翅膀扇动得更为有力,使得它们流连忘返。
距离二人约有十几米的沙滩上,一些贝类和虾蟹从沙子里涌出,也像是喂到香味的老饕一般向师兄弟二人汇聚过去。
就连海中的鱼儿都随着浪潮游到了海边,在水中翻腾,哪怕搁浅了也不愿离去。
姜陵无暇顾及身边的景象,他正极力消化玉髓所带来的灵气,额头都溢出了丝丝汗水。
那充沛的灵力在他体内以最快的速度运行着,药力也缓缓释放开来,滋养着他
的灵络,扩充着他的灵窍。只是玉髓的药效太猛烈了,使得姜陵的身体此时就像是一辆将速度飙到极致的跑车,速度越快,对车子的提升变越大,可一旦脱离控制,反而会毁了自己的根基,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过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功夫,姜陵着实坚持不下去了,眼看着体内灵力已经超出上限太多,在这样下去要挤爆自己的灵络了。虽然现在停下会浪费不少药效,但姜陵不是贪心之人,既然已到达极限,便不能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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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张开双眼,一跃而起,他将体内流转的灵力尽数释放,唤出了一条足有四丈长、车轮般粗细的四爪蛟龙!
这条蛟龙灵躯极为凝实,龙爪锋锐,龙须飘动,龙鳞片片分明,那一对龙目更是充满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条蛟龙比翟海行唤出的那一条,气势也不遑多让!
“我这条龙,玄极之下可有人能挡?”姜陵看着盘在身后的这条蛟龙,它凝聚了自己全身灵力,他自然清楚这条龙将会有怎样的杀伤,若是以这条龙去打半个小时以前的自己,恐怕自己都难以接下。
但转念间,姜陵又想起了翟海行那条灵力磅礴的蛟龙,最终不还是被师弟挡了下来么?
“师弟?”姜陵抬头看去,见李当归坐在繁花似锦之中,竟是还在坚持着!
姜陵顿时心头一紧,自己尚且坚持不了这么久,师弟怎么还在继续运转灵力?!倒不是姜陵不相信自己师弟的天赋和本事,只是他刚刚亲身经历过,非常清楚如果贪心的坚持下去该是怎样的后果。
“这可怎么办?”姜陵焦急无比,但是此时此刻师弟就如同走在钢丝上他又怎敢随意打扰。
姜陵小心翼翼靠近过去,连点声响都不敢发出,他见到师弟满头的汗水,双眸紧闭,身体微微颤抖,连面色都已经逐渐发青,分明已经到了极限。
姜陵犹豫片刻,而后下定决心,伸出手掌按在了师弟的背上,想要将师弟体内的灵力引导到他体内,以此减轻师弟的压力。
但是此举也是极有风险,若是姜陵不小心打乱了师弟的灵力运转,师弟体内现在蓄积极多的灵力便会失控,到时不但可能会毁了师弟的经脉,甚至喷薄而出的灵力会如同冲垮了水坝的洪流,直接冲击到他的体内,将他重创。
但姜陵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与师弟修炼的都是师父留下的云神宗运灵心法,可以完美协调。
姜陵小心再小心,开始从师弟体内引导灵力,仅是刚打开一个口子,姜陵便感觉到充盈的灵力涌入了自己的体内,让他心头更紧。
他难以相信师弟体内的灵力已经运转至多么疯狂的地步!
姜陵屏息凝神,比自己运灵的时候还要谨慎,缓缓将更多的灵力渡入自己体内。
好在如姜陵期望的那样,师兄弟二人虽然不在一起修炼,但毕竟师出同门,运灵心法一致,只要不出岔子,倒也不会打乱师弟云灵的节奏。
片刻的功夫,李当归面色平和了很多,身体不再颤抖。
但令姜陵没有想到的是,当师弟感觉到压力减轻之后,他竟然开始进一步运转灵力!
姜陵只觉更多的灵力涌入自己的灵络之中,确定自己坚持不了太久,没有办法只好轻声开口道:“师弟,切莫贪心,稳住心神,停下来。”
但是李当归如若惘闻,还在贪婪地吸收着药力,体内的灵力运转得已经像是旋涡一般。
“当归,停下来,这样下去你身体会顶不住的。”姜陵渐渐提高了声音,但是还是没能让师弟停下来。
姜陵只觉招架不住,甚至由于灵力输送
的太快,此时连抽身而退也做不到了,在这样下去,师兄弟二人都要出事。姜陵也顾不得其他,只好轻声喝道:“你忘了师父说的话了么,切莫急躁,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啊。”
这话说出口,李当归终于是有了反应,他身子微僵,而后停下了催动灵力。
但灵力已经运转到如此程度,并不是他说停就停的,随着他一瞬间的走神,那些灵力便要开始不受控制!
姜陵急忙道:“小心运转,将多余的灵力释放出去。”
李当归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
他体内的灵力开始向外输出,姜陵趁此机会就要收手抽身后退。
但也就是在师弟灵力释放的那一刻,姜陵突然在师弟身体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充满死寂的味道。
仅仅是刹那间,便让姜陵遍体生寒。
就像是碰到了死人的棺椁,像是摸到了一只惨死的野猫,像是沾了幽冥黄泉的死水。
姜陵迅速抽身后退,他看着自己刚刚搭在师弟背上的左手,在食指的指尖,有这一个黑色斑点。那黑色沿着指尖探出细小的纹路,向着掌心的方向开始蔓延,就像是落在白纸上的一滴墨水。
姜陵眉头皱起,面露惊骇——他知道这是什么,他见过的。
在欧阳成翼身上见过,在鬼心身上见过,在花茗身上也见过。
这...这是死气。
趁着死气仅有一丝沾染到了自己,姜陵以灵力将死气逼出,而后惊异地看向自己的师弟。
李当归将灵力释放,送出一条巨大的北溟鱼龙决,在空中摆尾游荡。
之前与翟海行作战时,姜陵的注意力都在那门主身上,此时凝眸看去,果然发现那鱼龙身上不但充盈着青绿色灵气,而且内部颜色暗沉,分明是隐藏着肃杀的死气!
姜陵看着李当归缓缓站起身的背影,肃然问道:“师弟,你身上哪里来的死气?”
“你...你说什么死气?”李当归没有转过身,只是如此回应了一句。
“不用骗我,你一定清楚的。”姜陵之前心中压抑已久的困惑和担忧这一刻都爆发开来,他带着痛心地喝问道:“你为何会运用死气!”
李当归突然身体一震,而后缓缓转过了头来。
“看来你都知道了呀,我的好师兄。”
他脸上还带着那一副半截的面具,面具上露出一对眼眸,而那对眼眸已经不是姜陵所熟悉的神色。
那是一对阴毒冷酷的眼眸,像是毒蛇,像是恶鬼,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这对眼眸让姜陵心头一颤,难以置信,但转瞬间,姜陵又仿佛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一对眸子。
这一刻,盘旋在李当归头上的那一条巨大鱼龙,竟是变得愈发阴暗,已经变成了一种墨绿色,一对鱼目之中还闪着幽光。
李当归脚下那些原本随着灵力疯长的花草,竟是已经开始快速枯萎;原本在空中徘徊的海鸟,一个个身子坚硬的落到了地上,羽翼发黑;远处海岸上是一片翻倒的死鱼和虾蟹。
“你要干什么?”姜陵神色复杂,又惊又恼,不知道师弟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样子,他将那条蛟龙唤到自己身后,看着李当归颤声问道:“你难道要对我出手么?”
这一刻,李当归头顶遨游着一条墨绿色的大鱼,使得他身边的颜色都昏暗的下来,而姜陵身后盘着一条泛着青光的蛟龙,将姜陵的身影照亮。
师兄弟两人相隔着几步远,却像是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第五百一十三章 被黑暗侵蚀的少年
那一条大鱼的颜色越发深沉,遮住了阳光,散着幽暗的气息,将师弟笼罩在阴影里。
那个身形瘦弱的、刚满二十岁的青年微低着头,半截面具遮住眉眼,使得姜陵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这股浓郁的黑暗气息,让姜陵感到是那样陌生,又是那么痛心。
姜陵想不明白,当年归隐山上风雪之中痛哭的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当归抬起头,嘴角带着阴戾的笑意,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声音如同带着寒气一般说道:“因为仇恨啊,因为这一颗想要复仇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姜陵心头一阵悲痛,看着师弟说道:“你这身功法是在哪里学的?这哪里是正道法门!”
“正道邪道又如何?只要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只要够复仇,就是最好的功法。”李当归双眸冷漠,有黑色的雾气在他身边缭绕着。
姜陵想起翟海行临死前说的话语,喝问道:“你去了午夜之森?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你就是在那沾染了死气?”
这一刻姜陵也突然意识到,师弟为何要一路南下,跑到这僻静的地方。
或许得知翟海行身怀玄灵玉骨这事情的确是偶然,但师弟一定是本来就奔着午夜之森来的。
午夜之森是禁地,却也可以看做是死灵法师的圣地。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死气的?有没有像那鬼心一样祭炼他人魂魄!?”姜陵喝问了一声。
但下一瞬间,姜陵突然想起了在哪见过这一对眸子。
那是在潜风镇中遇到的死灵法师鬼心!
那是姜陵第一次见到死灵法师,原本为了争夺无穷碧大打出手的铁血堡长老和花茗因为这个邪道而同仇敌忾,也因为此事致使花茗有了接下来的苦痛遭遇,这是姜陵无法忘记的事情。
“你是...鬼心?”姜陵这一刻突然明白师弟是如何学会北溟鱼龙决这种罕见的上乘灵术了,他难以置信又惊怒道:“你的残魂竟依附到了我师弟身上?!”
“哈哈,不愧是天行者,竟如此聪慧。”李当归、或者说鬼心冷笑一声,说道:“潜风镇之中出手攻杀我的,也有你一份是吧?今日就是清算旧账的时刻了。你问我有没有祭炼他人魂魄,那的确还没有,不过今天,倒是可以拿你这天行者来试试,会不会有什么非同凡响的效果!”
李当归一挥手,头顶那条北溟鱼龙霍然冲出,带着黑色雾气,如同一朵乌云一般砸向姜陵。
姜陵挥手驱使身后蛟龙迎上。
两只灵兽分别凝聚了李当归和姜陵最极限的灵力,自然皆是无比强大。
轰!
两股磅礴的灵力相撞,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而后灵力炸开,逸散的能量像是宣泄的洪流一般向四周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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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枯萎的百草还是盛开繁花皆是瞬间化作齑粉,本就湿1软的地面硬生生被掀去三尺深,连远处翻滚而来的潮水都激起一片浪涛,又退回了大海。
姜陵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子,半空中灵屑如一片光雨一般散落,但有一部分黑色的雾气,又汇聚起来,倒卷回到了
李当归身边。
“竟如此强大。”姜陵心头惊骇,这一次的对拼,分明是自己落了下风。
“身为天行者,身上应该有无数宝贝吧?再说你们天行者正不断减少,说不定哪天你就不会出现了,只要我将你的灵魂祭炼为死灵,就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帮我完成我的复仇大业,也算是尽了师兄的情分。”
李当归穿过那片光雨,裹夹着一片黑暗阴影,向姜陵走来。
“我师弟不会说出如此恶毒话语,你这妖魔,快从我师弟身上滚下来!”姜陵心头火气,唤出周瑜,直接通灵。
一袭红袍的姜陵怀抱赤心古琴,奏响星河散,幻出一片璀璨星河。
李当归面不改色,再一招手,无数飞鸢在他身边凝聚,扑向那一片星河,如若飞蛾扑火一般。
“我就说让他自己享用玄灵玉骨,他偏要分你一半,真是愚蠢,明明杀害父母的仇敌还在逍遥,却还要顾及你这个便宜师兄。”
这话一说出口,姜陵已然确定,现在掌控身体的,正是鬼心的意识。
这死灵法师鬼心,三十年前便被梁武王付出生命的代价杀死,将其魂魄封印到了自己的墓穴之中,后被夜飞侠欧阳成翼无意之中从墓中带了出来,以无穷碧为诱饵,在潜风镇之中布下杀局。而后花茗与铁血堡长老茶郁联手,极为艰难地将其击杀,甚至致使花茗和苏正星少侠都沾染了死气。
姜陵咬牙道:“花茗付出那般代价,竟还是没能将你彻底剿灭!”
“花茗?”鬼心冷笑一声,道:“她也已经堕入了你们眼中的妖道,修炼了死气功法,与我已经是同道中人了,既然你如此仇恨于我,理应也对她怀有誓杀之心才对啊。”
“花茗岂会与你是同道中人!”姜陵抚琴不停,点亮一颗颗星辰,朱红的双眸盯着那道身影,怒喝道:“花茗是被世道所逼,你是心怀邪祟!”
“照你这般说,那你师弟愿意与我同流合污,是不是也应该称作邪祟,也该去死呢?”
姜陵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但他内心并未因此动摇,他呵斥道:“你以为我会因你这三言两语而动摇么?今天我非要想办法让你滚出我师弟的身体!”
“那你试试看好了。”鬼心漠然回应。
琴音笼罩而来,无数星辰横空,而鬼心突然一展双臂,一对黑色的羽翼从他背后张开,振翅间让他直接飞到了天上。
“你这通灵之法,融合武灵到自己体内,不也是邪门歪道么?”鬼心临空而立,俯视着红衣姜陵,冷然道:“都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罢了,这世道纷乱,神明沉寂,哪里都有龌龊不堪,哪里都有黑暗,还执着于什么狗屁的正义!”
“师父那般善良,却只能困守孤山,那柳轻鹤杀了我满村的人,却还高坐宗主之位!”
“这世界就是黑白颠倒的,哪里有正义可言!”
姜陵听得这一席话,意识到师弟与鬼心的关系,和自己通灵的情况应该是很相似,他本人的意识也尚存,只是由身体鬼心主导,并且也使得师弟的意识有些扭曲。
姜陵心中定下主意,灵力念力迸发,再次点亮一条星河。
“今天我就把这些星辰都给你摘下来!”鬼心桀骜道。
姜陵却是突然变招,猛地一压弦,而后换了一首曲子。
星河散自然是周瑜最为玄奥也最具威力的一手,而姜陵接下来弹奏的,是杀伤力最低的那一首。
那漫天繁星,突然落了下来,变成了滴滴雨水。
雨落青山。
这柔和而悠长的曲子,本就不是用来杀敌的,是用来洗涤心灵的。
鬼心伸手没有摘到星辰,而是被雨水打湿了身子。
“师父的担心是对的,他老人家太了解你了,知道你必然急于复仇,可能会迷失方向,所以临终前才说了那么一番话。”姜陵一边弹着琴,一边凝眸说道:“你难道忘了师父的教诲么?你难道要违背师父的意愿么?”
“你难道忘了归隐山上的风雪了么?”
......
“切记不可被仇恨遮蔽双眼,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无论你的父母还是为师,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那一日弥留之际的老者握着他的手,说完了这一句话,便闭上了双眼。
.......
“啊,你在做什么!不要因为这三言两语就动摇!”
“停下...你给我停下!”
“你难道不想复仇了么?这天行者如若不除,会坏了你大事!”
“那是我的师兄!”
“你这傻子,收起你的妇人之仁!”
“这不是妇人之仁,这是我的本心,你若不想死,就给我停下来!”
“我们现在两魂共生,我死了你也会死!”
“那就看看我们谁更怕死!!”
“你...你敢!你这个傻子、疯子!”
.......
李当归双手抱着头,在半空中痛苦地哀嚎着,一对眼眸忽明忽暗,神色闪动。
姜陵知道有效果,继续奏响雨落青山。
清脆的琴音中蕴藏着无数洁净的雨水,虽然是无形无实,却落进了李当归的心里,转眼间他背后那一对黑色的翅膀开始渐渐褪色,在他身边缭绕的黑雾也消散了开来。
李当归身形一震,翅膀突然消散,他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姜陵停下抚琴,脚踩一道藤蔓,飞速靠近过去,伸手揽住了师弟的身子。
“师弟!”姜陵紧张而关切地看向李当归。
他张开了双眼,是一对清澈的眼眸。姜陵松了口气,眼眶泛红。
“师兄。”李当归虚弱地吐了口气,带着歉意道:“我错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陵知道此时师弟的意识又夺回了主导权,将他扶起,问道:“鬼心的魂魄怎么跑到了你身上。”
李当归沉默片刻,将无穷碧拿了出来。
姜陵当时也见过一次无穷碧,而此时无穷碧已经明显变了样子。
在这碧绿通透的无穷碧中央,有着一个黑色的花朵。
姜陵心生疑虑,送入一丝灵气,惊异地发现这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残魄!
“鬼心将残魂藏在无穷碧内!这无穷碧还有如此功效?”姜陵万万没想到竟是因为这块无穷碧保住了鬼心的魂魄,他掐着这块无穷碧,恨然道:“这就把他毁了,免得他再祸害你!”
“师兄,你先听我说。”李当归轻吐了口气,面露苦涩,缓缓道:“把我经历的事情,都说给你听。”
第五百一十四章 师弟的故事
姜陵见师弟神情稳定,且鬼心的魂魄又回到了无穷碧之中,便放下心来。他也的确非常想知道,自潜风镇一别之后,师弟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竟会变成今天这样。
李当归将他的经历缓缓道来。
潜风镇那一次大战,他听从姜陵所言,先是在镇子边缘停留了一段时间,而后带着无穷碧离开了镇子,那个时刻,也正是姜陵与花茗等人携手击毙鬼心之时。
李当归先是带着无穷碧逃到了离潜风镇不远的另一个镇子稍作休整,他感受到无穷碧所蕴含的精纯灵力,舍不得耽误时间,便跑到一座孤山上开始修炼。
一开始李当归还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是过了十几天的时间后,他晋升到地转上境,忽然发现无穷碧之中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拿捏不准,也十分疑惑,又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他拿出师父留给他的魂灵玉,试着去与秦宫交流,开始学习召唤武灵,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确认无穷碧里面竟是有着一个人的魂魄。
无穷碧明明是一块蕴灵玉,而不是魂灵玉,怎么会有魂魄残存在其中?
李当归也很是意外,但他想到无穷碧是稀世珍宝,可能兼具蕴灵玉和魂灵玉的特性,便兴奋的以为自己收获了第二个武灵,开始试着与这里面的魂魄沟通。
最开始的时候,鬼心被花茗等人重创,魂魄也是虚弱的很,并未回复李当归,直到他恢复得差不多,才开始与李当归交流。
李当归惊奇地发现,这个魂魄的记忆竟是非常完整,沟通起来十分顺畅,要知道像秦宫那样的残魂,生前的记忆可是仅有十之一二而已。
他说自己身前是一个强大的灵师,可以帮助李当归快速提升修为,只要李当归愿意与他相互配合,三年之内晋升至玄极也不成问题。
李当归虽说知道这话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但也难免心动几分,而接着交谈下去,李当归越发觉得不对劲。几经试探,李当归发现,这个魂魄记忆中的世界格局与现在竟相差不大,要知道武灵都是两三百年前的前辈死后留下的残魂,又记忆不全,对当今的许多事情都是不太了解的,而他怎么像是生活在现在的人呢?
如此反常的情况,让李当归心生猜疑。而鬼心当时魂魄依旧虚弱,每日也只能说上几句话而已,李当归趁着鬼心休眠的时间,到一座大城之中去查阅书籍,先是翻看关于武灵的记载,确认鬼心这种情况完全违反常理。最后,那本书籍的末尾也记载了关于死灵法师的事情,并且话语之中对这一禁术深恶痛绝,严词批判。
结合潜风镇发生的事情,李当归便想到了这残魂便可能是鬼心。
而后李当归便直接了当地开始追问,而鬼心也并未隐瞒,承认了身份。李当归对死灵法师自然也没有好感,见鬼心竟不知以何种方法把魂魄藏在了这无穷碧之中,心头大骇,当即就想除掉这个妖魔的残魂。
但鬼心说,现在他魂魄虚弱,只能藏在这无穷碧之中苟活,已经不可能再出去为害世间了,只要李当归肯留他活命,他便把一生的修为感悟都告诉李当归,三年之内踏入玄极的说法,也绝非信口开河。
李当归犹豫了
,因为他的确迫切的需要提升实力。
鬼心虽说修炼的是死灵术,但归根溯源他毕竟也是灵师,而且是堪堪踏入玄极的强大灵师,加之他祭炼了许多灵师的魂魄,顺势收罗了多个灵术宗门的秘籍功法,所以除了死灵术,他对其他常规灵术的感悟和理解也的确是宗师级水平。
李当归见其魂魄虚弱,应当也无危害,便答应了下来。
之后,鬼心也的确指导了李当归颇多,如何最大效果使用无穷碧,应该去收集那些丹药来辅助破境,甚至还把北溟鱼龙决教给了李当归,帮助李当归在两个月的时间便晋升至了天变下境。
李当归感其恩惠,也便越发信任,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鬼心。
在鬼心的劝说下,李当归南下到了蜀国天水郡,参加了灵道大会。一来是见识一下各路修行者的功法招式,二来可以在实战之中锤炼自身,而最重要的,便是来到云霄山下直观的去见识见识云神宗的宗门实力。
姜陵那次和孙小楼一道来天水郡的时候,李当归实际上已经在那里待了三天时间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次灵道大会之旅,的确让一直独自修行的李当归受益良多,在意识到自己的实力竟不知不觉间已经远超大部分同龄人,甚至堪比几大宗门之中年轻一代的娇子时,他信心膨胀,也没忍住心中的恨意,接连挑战云神宗的弟子,找了找云神宗的晦气。
而后他赢下一枚青玉养神丹,并不顾鬼心的反对,将其送给了姜陵,而姜陵也没有亏待师弟,送了他半株青玉灵芝。
与姜陵分别后,鬼心开始劝他修行死灵之法,声称天变境之后的修行要比地转境难上十倍,只有修了死灵之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玄极,但李当归没有答应。
鬼心也没有喋喋不休的说下去,但他言语之中诱导李当归继续往南走,南方有一座灵山,生长着不少奇珍药材,且少有人知,可以去那里采集药材来增进修为。
李当归也听从此言,向南行走,期间走走停停,除了赶路吃喝拉撒以外,李当归就是不停的修行,其勤勉程度,以至于让鬼心都感到惊异。
鬼心就像是一个学习助手一样被李当归带在身边,天天都有新的问题等待他来帮助李当归解答。鬼心因为魂魄虚弱,又怀着小心思,不得不委曲求全,为李当归答疑解惑,实在烦透了,就只能假装休眠不做声。
在鬼心的指引下,李当归果然找到了一处藏在大山深处的灵地,但奇珍药材只有几株而已,完全没有鬼心吹嘘的那么厉害。
不过聊胜于无,李当归采了药材,干脆就停在那里开始修炼。
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便摘些野果,偶尔也有些不长眼的野兽过来觅食,然后就反倒成了李当归的食物。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李当归在半株青玉灵芝和其他几株药材的助力之下,加之鬼心的精心指导,顺利晋升天变中境。
而后鬼心催促李当归下山,去城里采集些物品。
李当归从这一片大山的北面上山,下山时听出鬼心所言,走的是南面,到了官道上又行了十几里路程,便来到了红枫城。
也就是在这里,他又遇到了云神宗十代弟子唐风辛。
在灵道大会上李当
归便将其正面击败过,也是那时李当归听说了这个唐风辛正是柳轻鹤的亲外甥。
李当归盯着唐风辛,找了一家与其相近的客栈住了一夜。
当天傍晚,初入天变中境的李当归为了巩固修为,按照云神宗运灵心法和鬼心的指导开始修炼,他并不知道,就在那时,城外红枫林那边姜陵与里美樱为了救援花茗,正在与两位神庭执事长苦战。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从唐风辛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十分担心师兄的安危,便要去红枫林查看一番,而唐风辛好死不死也来到了红枫林。
李当归本就对其怀有恨意,又听的唐风辛狂傲言语,在鬼心怂恿之下,杀心大起,出手将唐风辛以及另外两位云神宗弟子一举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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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鬼心劝李当归躲入午夜之森,以避神庭的追杀。李当归没得选择,只好躲入了进去。
殊不知,鬼心之所以让李当归一路南下,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李当归一步一步走入这午夜之森。
这里是死灵法师的圣地。
曾经鬼心来过这里,也就是在这里,他学会了死灵之术,而且用一年的时间,便从地转上境一直修至天变中境。
之所以如此进步神速,一来是因为此地死气充盈,二来,是因为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有一个鬼魂在指导他。
那个魂魄叫阴苦泉,正是三百年前惹得神庭剿杀全天下死灵法师的家伙。
而后鬼心不得不离开了这里,也是因为阴苦泉。
他试图偷取阴苦泉残魂中那天地间最精纯的死气,但是失败了,所以他只好开始逃亡,一路逃至梁武王的属国,才有了他与梁武王的故事。
这次鬼心一路诱导,使得李当归来到了这里,并在李当归不知情的情况下,使其沾染了死气。
李当归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气侵蚀,先是震怒,就要毁了蕴灵玉,灭掉鬼心的残魂。
但...什么都晚了不是么?
“你已经沾染了死气,若不按照我的方法去修行,你便会被死气侵蚀成活死人!”
“就算你兀自坚持,不断地去压制体内死气又怎能样?这世界对待花茗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这天下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我没要害你,我是在帮你,修炼了死灵法术,你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升入玄极。”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我悉心指导,你岂能这么快步入天变中境!”
“你看着吧,唐风辛一死,云神宗必有长老过来追查凶手,到时你该如何应对?”
“就算你不顾及我的恩情,但你毁了无穷碧,你就又少了一大助力,别说升入玄极,就连步入天变上境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你还要不要报仇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是因谁而死,你师父是因为谁而抱憾终身!”
“柳轻鹤那是修行界之中最强者之一,若凭你自己修炼,就算你拼命无比,比别人刻苦十倍百倍,那也要至少五十年才能赶上柳轻鹤!你等得了么?你还愿意放任那个凶手逍遥快活五十年!?那时他都要老死病死了,你还报的了仇么?”
“修炼死灵术,是你唯一的选择!这是天意!这是你的命!”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少年
鬼心的一席话让李当归心神震颤,他沉默了下来,在午夜之森的边缘静坐了一天一夜。
他明白鬼心说的没错,他已经别无选择。
为了复仇,他开始在鬼心的指导下修行死灵术。
当姜陵第二次来到红枫城见到李当归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修炼死灵法术了。而后姜陵把武灵唤法和师父的笔交给了李当归。
“那时你就想要与鬼心以通灵之法融为一体了?”当时李当归说那笔记是师父的遗物,想要带着身上以作留念,姜陵也没多心便给了他,而从刚刚的情况看,师弟分明是借助通灵之法把鬼心的残魂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是的,因为鬼心对死气的操控更为娴熟。”李当归苦笑一声,道:“他说的对,既然已经修炼了死气,便无法回头了。”
“这太危险了。”姜陵捏着无穷碧,而且还以一层念力将无穷碧包裹,一来可以隔绝死气,以免把自己侵染,二来是不想让鬼心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姜陵严肃说道:“鬼心是何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了修炼死灵法术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残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就算他帮你,又怎会是诚心诚意?他蛊惑你使用通灵之法,说不定是报着夺舍的想法。就在刚刚,他的意识就完全将你压制住了!长此以往,小心最后你的意识就回不来了!”
姜陵记得鬼心上一次出现的样子,那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而那个小男孩,便是梁武王的儿子。鬼心能借尸还魂使用梁武王之子的身体,就也有可能想夺去师弟的身体,不然他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帮助师弟?
李当归道:“我知道他怀的什么心思,本来我是可以控制住他的,只是刚刚我灵力运转至极限,又突然释放,导致心神失守,才叫他钻了空子。”
“不可大意,不要自以为是。”姜陵认真提醒道:“鬼心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绝对比你狡猾得多,哪里是你轻易就能掌控的!”
“我...”李当归支吾一声,而后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兄。”
姜陵轻叹口气,接着问道:“之后呢,午夜之森中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红枫城典刑司命为了追杀花茗,带着云神宗九长老进了午夜之森,没想到却碰到了阴苦泉的残魂。”
“阴苦泉身前是实力已经临近修行界顶点的人物,其死灵术的造诣更是世间无人能及,远超鬼心百倍,他的灵魂也早已与死气融为一体,所以哪怕过了三百年,他的魂魄竟也还存活着,虽然实力不复往日,但已然十分强大。借助午夜之森中孕育的无穷无尽的死气,典刑司命完全不是对手,只能狼狈逃了回去。”
“在那时,我守红枫林留意着他们的动向,正好撞上一位云神宗弟子,叫做张风疾。在天水郡参加灵道大会的时候,我便特意打听过一番,记住了一些名字。而这张风疾的父亲,正是柳轻鹤最忠诚的鹰犬之一,屠杀我们村子的时候,他也必然在场。我一时冲动,便出手将张风疾杀死。”
“而后鬼心劝我祭炼张风疾的灵魂,反正是仇人之子,即可让其受到折磨,又可以化为自己的助力。当然,我没有那么做,之后鬼心几次劝我祭炼别人的灵魂,我也没有听。”
听到这里,姜陵点了点头道:“你是对的,祭炼他人魂魄这种事情,太过伤天害理
,万不可去做。”
“我明白,手刃仇敌已经足够,那等残忍事情我是绝不愿去做的。”李当归接着说道:“之后我又在午夜之森边缘停留了两天,然后遇见了你,杀掉云神宗九长老后,我便穿过午夜之森,来到了这南月城。”
“到达南月城后没多久,我便打听到了关于浣海门和门主翟海行的事情,在鬼心的建议下,我加入了浣海门,为的是能利用浣海门得到更多的情报和修行资源。那翟海行见我如此年轻便修为不俗,以为我有何秘法,想从我身上套取一些修行法门,便将我留下。没想到的是,那翟小姐竟一眼看上了我,对我关注有加,我也趁机向她打听了些事情,这才推测到了翟海行身上可能有玄灵玉骨。”
“我一直留在浣海门中等待时机,直到昨天一早,神庭庭主要进入午夜之森,剿杀阴苦泉的残魂和藏身其中的花茗,神庭召集周围宗派的高手,翟海行便派出了大长老去参与,我则暗中跟了过去。在午夜之森中,我与花茗、以另一位天行者,趁着阴苦泉被神庭庭主所重伤,一同吸取了阴苦泉的残魂,将其体内精纯的死气化为己用,也一举突破天变上境。”
姜陵惊异道:“所以阴苦泉就这样死了?”
“死了,真正的魂飞魄散。”
姜陵心头震撼,这阴苦泉生前是玄极上境的大修行者,是站在修行界顶峰的强者之一,为祸天下,造下无数杀孽,使得西南大地闻之色变。其死后魂魄不散,将午夜之森变为了连神庭都不敢轻易踏足的一大禁地。
从鬼心身上也不难看出,死灵术大成者极难被杀死,甚至连神庭庭主都无法彻底将其剿灭,没想到最后却被几个修炼死灵术的后辈将魂魄撕碎,彻底从世上消失。也许这便是他的报应吧。
“这便是我这近一年来经历的事情。”李当归话语说完,轻叹了口气。
姜陵看着师弟,心头复杂,没想到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师弟竟会经历了这样离奇的境遇。从中也不难听出,遇到鬼心是最主要的转折点,之后的一切几乎都与鬼心有关。
师弟能这么快晋升到天变上境,与鬼心密不可分。
“能这么快便修炼至天变上境,已经是举世罕见了。”姜陵感慨一句,而后又担忧地说道:“但是为此却沾染了死气,修炼了死灵法术,以后在江湖行走,很可能会遭人厌恶,甚至惹上杀身之祸啊。”
死灵法术终究是邪道禁术,为世人所唾弃,更被天下灵师所深恶痛绝,一旦师弟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死灵术,不单是神庭会出手追杀,不少正道人士也会不惜代价出手攻杀。
李当归点头道:“我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在外人面前施展死灵术的。”
师弟已经将死气纳入身体开始修炼,这是无法挽回的,姜陵自然也没有办法,只得劝慰师弟日后多加小心。而且神庭现在疲于应对叛神者,应该也无暇理会死灵法师了。
十九岁修行,二十岁便踏入天变上境,这等修行速度若是传出去,只会震惊天下。即便是云神宗、醉花楼的娇子也绝不可能有这般耀眼,恐怕神庭那些惊才绝艳之辈也无法比拟。
但是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遭受怎样的苦痛,却只有师弟自己才清楚。
“身为你的师兄,便是你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没能帮助你什么,唉。”姜陵愧疚地说道。
“师兄,你是天行者,身份与我不同,我知道你们的行踪要顺从天意,极难自主,而你已经不止一次特意来看我,我想一定是付出了很多代价,我都记在心里。”李当归抬头笑了笑。
“嗯,以后我也尽量多来看看你,只是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到哪一天。”姜陵感慨一句,而后怕让师弟担心,急忙转口问道:“花茗前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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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归说道:“花茗前辈已经向北去了,那边叛神者和神庭打得正凶,她应该是要回醉花楼附近照看一下同门。”
“你说还有一个天行者与你们一起收拾了阴苦泉?你可知那天行者叫什么?”姜陵问道。
李当归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花茗前辈认识那天行者,看上去好像那天行者与醉花楼有些关系,他十分擅长使用醉花楼的一些招式。对了,他有着一串黑色念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由幽冥石打磨而成的。”
“醉花楼的招式,黑色念珠。”姜陵瞬间便确定了此人是谁,不由喃喃自语道:“陈独醒?原来他的宗派是醉花楼啊。”
这姜陵才记起与陈独醒第一次交手时,他将满天飞花变为黑色的场景,原来那时他就开始使用死气了。此时吸取了阴苦泉残魄的精纯死气,陈独醒的修行也要再进一步,想来与自己也不相上下。
姜陵无暇多去考虑陈独醒的事情,眼看着时间要到了限制,他又看向师弟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回家。”李当归说道:“一来这西南一带也待不了了,翟海行一死,神庭肯定会起疑心,定要再搜查一番。二来,已经快要一年了,现在动身,等回到山上大概也便是师父的忌日了。”
“嗯,我也会回去,只不过我身不由己,可能早两天可能晚两天。”想到归隐山上那座孤坟,那位和善而坚韧的老者,姜陵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若是让师父知道他疼爱的徒弟修习了死灵之法,老人家会不会怪自己这个师兄失职呢?他轻叹一声,看着师弟认真说道:“别太心急,你还有的是时间,眼下天下大乱,对你来说既是机会,也是挑战,行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贪一时之功。至于鬼心...留给你自己决断吧,我要你必须想清楚,究竟是你在控制他,还是他在控制你。”
“明白,我最近不会再与他通灵了,若是他真暴露祸心,我便毁了他。”李当归如此说道。
姜陵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说道:“我又要走了,实在是没有办法陪你太长时间,也是我这个师兄不称职,没办法帮到你太多。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值得信任的人很多,但只有我是绝不会害你的。”
“我明白的师兄。”李当归笑了笑,真挚说道:“其实,每次我感到疲惫、感到抑郁的时候,一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一位强大的师兄在遵从天意四海行走,心里便会舒服很多,也会坚强很多。”
听到师弟如此说,姜陵也觉得心中温暖,又生出怜爱,点头道:“别活的那么累,复仇只是你的一个人生目标,而不是你的全部人生。”
“多谢师兄。”
“保重,我走了。”
李当归抱拳道:“师兄保重,你也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啊。”
“我会的。”姜陵笑了笑,轻声感慨:“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啊。”
第五百一十六章 淘汰赛之前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姜陵进了琴店,将外套挂了起来。现实世界已经进入了冬天,北方的冬天自然是毫不客气,即便姜陵穿了厚实的外套还是觉得很冷。
方昕媛已经烧好了一壶热水,给姜陵倒了一杯,同时开口问道:“秋裤穿了没有?”
姜陵走过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道:“穿了,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了,哪里还用人劝,早早就翻出来穿上了。”
“外套薄了点,要不一会就去商场看看买一件棉服吧,我给你报销。”方昕媛说道。
“还是方姐疼人呐,但我可懒得逛街,一会看看网购一件吧。”姜陵拿起了扫把,接着问道:“小新呢?”
“小新在楼上换衣服呢,一会我送他去他姥姥家。”方昕媛摆手道:“不急着干活,先歇一会,暖和暖和。”
姜陵也没客气,先放下扫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这是准备出国了,先让孩子和姥姥待两天?”
“对,毕竟这一次出国可能又要待蛮久的。”方昕媛说道:“让小新在姥姥家住两天,我今天也晚一点回来。”
姜陵道:“那你还让我去买衣服,店不管了?”
“反正还没有放寒假,也没什么客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也回去住一天呗,今天就不用回来了呀。”姜陵说道。
方昕媛笑了笑道:“好啊,听你的,反正以后你是老板了。”
“哎,不过我这有个曲子,想让你先帮我看看。”姜陵拿出了龙舞雷云的琴谱,这是他昨天退出游戏之后,自己在家凭着记忆写下来的,以姜陵现在的水平,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之前姜陵把《江左赋》和《雨落青山》的琴谱都拿给方昕媛看过,方昕媛十分赞许,也学会了弹奏。一听姜陵又有新曲子带来,她顿时来了兴致,接过琴谱看了一遍,不足点头道:“你这在哪找到这么多好的曲子?什么朋友给你的?”
姜陵觉得也没有瞒着方昕媛的必要,开口道:“游戏里的朋友,就是...剧情人物,这曲子也是从游戏里带出来的。”
方昕媛表示新奇,而后她想了想说道:“那也应该是技术人员把现有的曲子编写进游戏里的吧?这方面我也不太懂,但游戏里的东西不都是程序员做的么?按理说这么好的曲子应该有流传才对,我怎么都没见过。”
“呃,应该不是程序员编进去的,怎么说呢...感觉像是自动生成的。”姜陵想了想,觉得一来AI编程方面的东西他不太懂,也不好解释,二来...姜陵现在很质疑这个游戏世界究竟是如何建成的。
“现在AI都这么厉害了么?以前AI智能刚出的时候,大家都说一些简单的机械性的工作面临被取代的风险,没想到现在连艺术创作都要受到冲击了。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方昕媛也理解到了这里,感觉难以置信,啧啧称奇。
姜陵挠了挠头道:“反正现在想从那里面带点琴谱出来也挺难的。”
这边小新下楼了,方昕媛把琴谱还给姜陵,开口说道:“以你现在的水平,照着谱弹下来肯定没有问题,今天你自己练一练,等明天我回来,再和你一起研究研究。我得先走了,对了,楼上给你留了早餐。”
“好的方姐,路上慢点。”姜陵对小新也打了个招
呼。
这段时日姜陵和小新接触蛮多的,小新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和姜陵关系还不错。
母子二人离开了琴店,姜陵坐着看了会谱子,而后上楼先把早餐吃了,碗筷收拾起来,下楼又拿起扫把简单打扫了一下地面。然后姜陵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背在身后,在店里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店里的几台琴。
这时店面被打开,脚步声传了进来。
背对着门口的姜陵却是头也没回,端着茶杯道:“欢迎光临。”
“哟,老板做派都上来了?不过怎么看着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史怡冷笑一声。
姜陵实际上听脚步就知道来的人是她,所以才没有回头,他接着说道:“从寿命上看,我毕竟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史怡说道:“你只要能赢下比赛,就还有大好的时光。”
“说实话,我现在越来越对你背后的势力等级感到可怕,但是,我依旧质疑你们是否真的有把不治之症都搞的本事。”姜陵平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但你只能选择相信不是么?”史怡瞥了他一眼,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对啊,不然我又练拳又弹琴的干什么呀。”姜陵坐到史怡对面,步入正题道:“怎么了,这一次又什么指示下达么?还是老一套,问问我有什么需求?”
史怡道:“我已经汇报过了,说你没啥需求。”
“喂,怎么能自作主张啊?”姜陵不满地抗议道:“好歹来点实在的奖励,填充一下我匮乏的物质生活,也能激励我加一把劲啊。”
史怡笑了笑道:“激励是有的,不过要等你顺利通过这一场淘汰赛。”
姜陵欣喜道:“什么奖励?”
“可以填充你物质生活的奖励。”
“...能详细点么?”
“总之是个惊喜。”
姜陵不满道:“不是吧,你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
史怡一瞪眼:“你再说一遍?”
姜陵一缩脖子,说道:“你知道我现在的名次吧?就这场淘汰赛,说十拿九稳不算过分吧?提前透露一下呗。”
史怡不耐烦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以吧?”
“要钱给钱我能理解,这个要人给人...”姜陵挑了挑眉毛。
史怡意味深长一笑:“把小可给你调过来...”
“行了吧,你又来这一套。”姜陵无奈地嘀咕道:“我以为能来点解渴的呢,也算照顾一下我这个时日无多的老处...哎!噗!”
史怡端起杯子把水泼到了姜陵脸上。
姜陵好歹也有些身手,已经尽力躲闪,但奈何史怡技高一筹,泼的太准...
“解渴没有?”
“大姐,你这水还他妈是热的!”
“多喝热水。”
姜陵实在是没胆子和史怡较劲,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心中暗自骂街。
史怡说道:“开会分析了一下这一次淘汰赛出线的形式,对于我们中国玩家总体而言还算乐观,像你这种‘十拿九稳’的选手,有八人。有较大概率出线的,有二十五人。有理论出线可能的还有四十一人。不过这一次淘汰的规则你比我清楚,应该明白最后结果是很难预测的。”
“是啊,这一次淘汰赛的规则确很
离谱。”姜陵回想了一下昨天观看战场预告之后所公布的淘汰赛规则。
【在本局战场结束后,积分总数最低的部分参赛玩家将被淘汰,总人数将缩减为100人】
【本次战场模式保留上一次淘汰赛的部分规则,失败的一方积分获得减少百分之五十,胜利一方将额外获得200积分。】
【由于战场范围为玩家自主选择,系统分配队伍时,依旧可能产生双方玩家数量不对等的情况,系统会根据玩家的积分排名及主线任务难度进行调配。】
【在本次淘汰赛中,当玩家击杀了积分排名在自己之上的玩家时,所获得的击杀积分将翻倍。】
【若本次战场为个人战,则依旧参赛玩家各自名次的前后,积分较低的玩家会获得更多的情报,或不同程度降低其获胜难度。】
【为了防止部分玩家放弃比赛,蓄意帮助、或扰乱他人的情况发生,将对这一次战场的主线任务进行优化,并加强监测,若发现玩家在局内有偏离主线任务、违反常理的行动,一经判定成功,会将其强制弹出战场,并直接淘汰。】
其中大部分和之前两次淘汰赛基本类似,具体差别体现在三个方面,一个是胜者积分补偿从100提升至了200,这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随着玩家积分获取量提升,这个补偿积分的提升也是必然的。
而新增的击杀规则,就值得玩味了。现在击杀敌对玩家所获积分是50,而击杀比自己总积分高的玩家时便可以获得双倍积分。姜陵最开始想到的是系统这是考虑到“有些玩家排名靠后但自身实力较强”和“有些玩家因为运气因素使得排名虚高”的情况,为排名靠后的高战力玩家提供机会,但转念一想,这规定里也没说要“单独击杀”,换句话说在系统人物的配合下击杀,甚至是只补最后一刀都行。
所以说,如果玩家有能力调动剧情势力,也是可以吃到这一份额外积分的。毕竟战场目标地点是自主选择的,按理说比赛到现在,每个玩家都应该参与过一些关键的剧情,结识了一些重要的人,即便抛去系统对主线任务的分配,玩家理应也具备一定的“势”。
笔趣阁
比如姜陵身具齐金朴魏四大世家客卿身份、北罗帮客卿身份、东周玄部侍令、以及醉花楼的友谊,甚至是师弟李当归等等,都是姜陵所具备的“势力”。
那么在姜陵看来,这条规定针对的就是——没有碾压性实力、不具备剧情控制力、势力单薄、且排名虚高的玩家。
思考过后,姜陵对这条规定的合理性还是比较认可的,总而言之都是为了增加获取积分的手段,给排名靠后的玩家晋级机会。
而且最后一条新增规定,分明就是在防备那些准备祭献自己、或者自暴自弃的玩家玩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确保游戏的公平性。
在这样的规则下,这一场淘汰赛胜负所能产生的影响将远比前两次战局加一起还要大得多,甚至真的可以做到排名第三百的玩家都有理论出线可能。以姜陵的名次,说自己十拿九稳倒也不算过分,但依旧不能彻底排除直接掉出前百淘汰出局的情况。
“我不妨告诉你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史怡认真说道:“上面对你很重视,已经开始着手去策划你的治疗方案了。”
姜陵沉默片刻,笑着说道:“原来这特么叫惊喜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山野中的那个少年
画卷展开,画面上是一副青山绿水的世外景象。
有一行人从此经过,他们皆是身穿深青色袍子,袍子下端上绣着花草鱼虫,在左肩下则有着一个“灵”字,这个写的龙蛇飞动,字的下半部分还有着枝叶的图形拖衬着,透着一股鲜活气息。
粗略看去,约有二十人的样子,他们脚步匆匆,正在山野行走。这应当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他们前方根本没有道路,只有齐膝的杂草野花。但当他们迈步时,前方的花草就会自行向两边分开,像是主动在为他们让路一般。
这一行人中有一人走在最前方,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服饰与他人稍有差异,他的袍子颜色更深几分,而且肩下那个灵字周围映衬的不是枝叶,而是两只类似鸳鸯的禽类。不难猜出这人应当是宗门地位更高的成员,可能是长老甚至是宗主级别。
他领队行走,时不时与走在他左边、落后他半步的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那个男子也穿着与他人无异的青色袍子,可是哪怕是仅仅看着画面,且这些人的面容都被模糊处理了,但姜陵第一眼看过去便有一种直觉,这个男子...应该比这位领队还要强。
倒也不能说完全靠直觉判断,毕竟姜陵现在自己也称得上久经沙场,见识过各路高手,从步伐姿势和整体气势上看,这人与身后那些人明显不同。
当然姜陵也基本猜到了这些人是哪路高手——百灵谷,虽说他没有见过百灵谷的人,但从服饰上看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镜头在这一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高升,视野中这一行人不断缩小,便看到了周围的群山,有些地方是成片的松柏尚有绿意,有些地方是绿叶落尽一片荒凉,山脚下还有着少许的积雪。
镜头在高空略有停顿,而后突然迅速移动,画面变成一片模糊,虽然只过了短短片刻,却也不能确定距离移动了多远,等到画面重新清楚的时候,便是一行十人的队伍,也在山野之中行走。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统一制式,通体暗紫色,背后有着一轮弯月,下面绣着像是水波一样的图案。姜陵也一下就想到了一个宗门——潭月阁。
这一行人之中看上去有不少年轻弟子,而领队的人,看身形像是一个中年妇女。
从镜头刚刚移动的方向上看,他们此时应当是在追赶前方的百灵谷众人。
“百灵谷与遣神众联手对抗神庭是板上钉钉的了,而潭月阁也早就表明态度站到神庭那一边,两个宗门现在是敌对关系。那...难不成是潭月阁的人在追杀百灵谷的人?”姜陵暗自念叨一声,不过扫了一眼这十个潭月阁成员,又自语道:“不过看这几个家伙应该不是百灵谷那些人的对手啊。”
姜陵刚嘀咕完,镜头再次拉起,向左快速移动,镜头又对准了另一群人。这一次移动的时间很短,看得出来这一伙人和潭月阁的队伍离的不远。
“哦?神庭的人。”姜陵看着镜头里出现的七个人,也瞬间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更是看到了最前方那一袭绣着苍云和星辰的昭谕司命法袍,姜陵心中却也不惊讶,反而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谁知这还没完,镜头竟是再次拉起,又转到了第四伙人的背影上。
这一伙人的服饰姜陵还真就一眼便能认出,那也是一袭青色袍子,袍子的下摆绣着云纹和一些飞鸟的图案,在背上有着一个铁钩银画的“云”字。
“云神宗的
人也来了?”姜陵心头微沉,他非常确定云神宗也是站到神庭那一边的,所以眼下的局势,大概率是潭月阁、云神宗、神庭兵分三路,正一同追杀百灵谷的人。
“一个潭月阁尚不足为惧,加上神庭的人马,双方大概旗鼓相当,这要再加上云神宗的人,百灵谷这边可就不好应付了啊。”姜陵基本已经确定自己这一次肯定是和百灵谷一路,面对的局面则又是被人追杀,而且后面追兵实力明显更胜一筹。
姜陵先是仔细扫了一眼云神宗这边的人,发现领队的有两人看上去是中年人,应该是长老一级的人物,而后方也是一群年轻的弟子。
“这般凶险的事情,把这些年轻弟子带出来干什么?”姜陵难以理解这种有玄极高手参与的生死战局,这几个宗门带上这些年轻人干什么?他们又不能影响战局,一旦打起来连能不能自保都难说,岂不是白白送命?
在云神宗的队伍里,看上去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落在队伍的最后。
姜陵突然面色微变,仔细盯着那少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战场预告中所有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姜陵也一时分辨不出此人是谁。
“云神宗还有什么人是我认得的么?”姜陵一时想不起来。
而镜头再次向上升起,直到人影缩小的都已经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占地面积极广的连绵山脉。
这个画面只停留了片刻,但姜陵还是迅速地对这四伙人大概位置做了一下标记,百灵谷走在最前方,而潭月阁、神庭、云神宗的人则三路共进,以一种半包围的方式向百灵谷的人逼进,从目前情况来看,若百灵谷全速前行,尚有机会逃出这一片深山老林。若还是这样的速度前进,或者百灵谷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走出这片山岭,那应当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三伙追兵所堵截。
战场预告自此终了,姜陵回忆几个镜头的画面,沉思片刻。
百灵谷的人不知为何走入了这片山岭,可能是要暗中越过这片山岭去往什么地方,但被神庭发现,故而联合云神宗与潭月阁进山追杀。也可能百灵谷的人就是在追杀之中,被迫躲入山岭的。
但无论如何,都可以看得出神庭那边是有备而来,而百灵谷这边看上去并没有援兵。
“若百灵谷这边领队的就是谷主,那应该尚可一战。”姜陵对比两方势力,心中掂量着:“还有那个气机不俗的男子,是百灵谷的一位实力强大长老,还是另有其人?若他只是伪装成百灵谷的人,那会不会是百灵谷给神庭设下的局呢?”
“而且从神庭这三伙人马的移动方向上来看,分明是知晓百灵谷所在位置的,难不成百灵谷这一伙人之中有奸细?”
姜陵猜测着几种可能,但也无法确认。
他最后又想起了落在云神宗那队伍最后的那位少年,不知为何会对他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
最后时间终了,姜陵离开了狭间。
......
这里是灵元大陆的中部偏西,地处明溪国、后蜀国和兰茵国三国的交界处,但却并未形成三家争夺的边疆战场,也不是像德城那样三不管的混乱之地。
因为这里是一片连绵不断、方圆近千里的山脉,是三个国家之间天然的屏障。
这是灵元大陆上最大的山脉了,即便是看整个灵元大陆的地图,你也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片山岭横在地图上,面积甚至堪比明溪国三分之一的国土。午夜之森那一处的山脉与此地一比,都只能说是小巫
见大巫。
这一片山岭草木茂盛,即便是倒了冬天,也有成片的松柏保持着绿意。
山岭之中生长着一些珍稀草药,却也有着凶恶的飞禽走兽,据说有人曾在这里见过实力堪比玄极高手的白虎,还有人传言说在这山岭深处有着巨龙的存在。
这些消息难辨真假,不过如此广袤的丛林,孕育出一些强大的灵兽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平日里极少有人刚踏入这片山岭的深处,即便不考虑那些强大噬人的野兽和带着毒性的蛇蝎蚊虫,单单是想从这茂密的林子里顺利走出来,那也绝非易事。
这一次,一群强大的修行者踏入了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净土。
他们是高坐云端监管世间的神庭。
是坐拥云霄山十七峰、有着八百年历史的云神宗。
是坐镇西南名动天下的百灵谷。
是在中原地带风头无两的潭月阁。
在这几方势力面前,似乎这一片山野显得没什么可怕的地方了。
云神宗这一行也有着十人,两位中年人在前方带队行走,不时调整着方向,其余八人皆是年轻一代的弟子,跟在两位长老身后,时不时低声交谈着。
一位弟子面露紧张,却也带着几分兴奋,他开口和身边的人说道:“听说这山里有很多强大的野兽,实力甚至可以媲美一些修行者。”
另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小伙子接道:“是啊,我记得咱们三长老的坐骑就是在这里抓到的。”
“那只赤晴猄兽?嚯,那家伙看着可太酷。”
“可不是嘛,听说那猄兽转眼间就能奔袭百里呢,你说什么时候我们能捉到一只那样的灵兽当坐骑。”
“等我们有机会也进来抓一只。”
在两个小伙子附近,有着一个小姑娘,她闻言微微皱眉,小声开口道:“听说这山里有很多吃人的凶兽,而且一些蛇蝎也带着剧毒,可不是我们能随便踏足的地方。”
那两个小伙子在女生面前怎肯露怯?急忙挺着胸膛自负道:“我们现在可是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了,在外也是一方高手,区区蛇蝎能奈我们何?你这胆子这么小,早知道不带你进山了。”
“我是跟随五长老进山,又不是跟着你们进山!”女子不满地反驳了一句。
“哼哼,那到时候遇见危险,你可躲好了。”那一脸雀斑的小伙子如此轻笑道。
笔趣阁
另一个小伙子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嘲笑着说道:“你最好拉着他一起躲着,毕竟这小子才地转中境,别说豺狼虎豹,一个小蛇可能就要了他的命,哈哈。”
落在队伍最后的那年龄最小的男子听到师兄如此嘲讽,咬了咬下唇,倔强地低声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这话还是被前面的师兄听了去,那人不屑地轻哼道:“就你那三拳两脚,别拖累到我们就好。”
那女子回头看来一眼,却也没有帮助小师弟说话,自是暗自摇了摇头。
“谁在讲话?”前方的五长老回头怒喝了一声:“聒噪!这次不是带你们出来玩的!”
几人顿时安静,那雀斑小子支吾道:“报告长老,是...是李成霖在讲话。”
五长老不问青红皂白就呵斥道:“李成霖,你再如此没有规矩,小心我当场就把你逐出师门!”
“我...”那少年刚一张嘴,见得前面师兄回头怒视,便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承山脉(一)
【世界正赛第十五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天承山脉】
【战场模式: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5人】
【战场资料简介:天承山脉,位于灵元大陆中部偏南,地处兰茵、后蜀和明溪三国交汇处,其山脉足有千里长,极为广袤,孕育着无数种类的草木与野兽,也有一些传说的存在。百灵谷一行人踏入这片山峦,准备途径这一片山脉,再前往兰茵,但其意图却早已被神庭所洞悉。神庭召集潭月阁、云神宗一众高手,前来清剿。】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系统提示音完毕,姜陵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还未张开双眼,便有清凉的山风裹夹着落叶和松油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姜陵张开双眼,看到自己身边竟是有两个人,而且都是熟人。
“又见面了,姜陵桑。”腰佩三尺剑的岛川勤笑着与姜陵打了一声招呼。
“啊,关键的局面,又给我匹配了一条大腿呀。”身材高挑的席九拍了拍姜陵的肩膀,开口说道:“好弟弟,带姐姐渡了这个劫。”
姜陵也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这两人都曾与自己携手战斗过,岛川勤是个非常优秀的剑士,剑术水平完全是水平线以上的,目前位列第九十二名。而与席九已经是第三次匹配到一起了,这位雷厉风行女汉子是一位冰系法师,目前位列排行榜第一百三十三名,虽说相对靠后,但明显也是高于平均水平的。
能遇到两位实力不俗的熟人,姜陵还是蛮高兴的,但转念一想,姜陵面色又沉下来几分。
岛川勤也注意到了战场简介中的信息,眸露几分凝重地开口道:“五人的战场,我们这边却有三个人,这说明对面只有两人。”
“啊?说明我们是受系统照顾的一方?”席九听闻此言才反应过来,看着姜陵惊疑道:“姜小弟这一次可是第十二名啊,明明是名列前茅啊,怎么我们这边反倒是受照顾的一方了?”
“两种情况。”姜陵认真道:“第一,系统认为对面剧情人物的战力比我们这边的人高,所以作为补偿,给我们多一个人的配置。第二种情况,就是系统认为,对面两人的实力和我们三个加一起相差不多。”
岛川勤点头道:“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吧,毕竟对面是神庭、潭月阁、云神宗三伙人马,且有一位司命带队,百灵谷这边的人员情况可能就差一些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对面的玩家得是什么人啊?”席九嘀咕道:“不会碰到莱德瑞、姜小白那种妖孽了吧?”
姜陵想打趣一句“别乌鸦嘴”,但一想席九的小脾气,愣是没敢说出口。
他把思绪转回战场中来,接着说道:“剧情里说,百灵谷的人是要穿过山脉去兰茵国,但这个战场的名字又叫做天承山脉,那么这里便是主要作战场地。且不说百灵谷为何要去兰茵国,
我猜测他们之所以选择走天承山脉这条路,肯定是想要隐蔽进行的,没想到却被神庭发现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岛川勤跟上思路,接着说道:“从神庭等人的动向来看,明显是对百灵谷的行踪很清楚,我觉得可能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兴许是百灵谷故意放出消息,引神庭的人进来呢?”席九乐观地说了这样一句。
这边姜陵也没有反驳,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和百灵谷的人接触吧,我对百灵谷不太熟,早些接触,先取得他们的信任,再详细问问剧情方面的事情。”
“没错,现在还不确定百灵谷知不知道已经有三方人马向他们靠近了。”岛川勤应了一声。
三人开始在林间行走,这林子果然是人迹罕至,林内的落叶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脚下的泥土十分松软,踩上去便会陷下一个脚印。
几人倒也没有辨别方向,不约而同地向左侧树木稀松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树木非常高大,至少是十米开外,而且也都很粗壮,即便是最细的也有一人合抱那样,最粗的恐怕直径要有五米左右了。但似乎也是因为树木太过粗壮,每一棵树根系都太过庞大,使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维持较宽,倒也算不上太密。而且这些树的枝叶都生的很高,下半部分三五米的高度都是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在林间穿行时,倒是蛮方便的,只是偶尔会碰到一些藤蔓和荆棘。
左侧的树木间间距更大,有着不少杂草和野花生长,从战场预告上看,百灵谷的人大概在沿着这样的路线行走着。
有树木遮挡,也看的不远,岛川勤想了想说道:“我到树顶去观察一下。”
说着,岛川勤便挽起袖子准备上树,这些树虽然树干很粗,下半部分也没有树杈可以借力,不过以现在玩家天变上境的水平,上棵树还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
但姜陵突然道:“我来吧,我会念术。”
“嗯,那也好。”岛川勤也没有逞强,客气道:“劳烦你了。”
席九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而且她也早就见识到了姜陵灵念双修的强大,有着念术的支持,自然是姜陵上去侦查更好一些。
姜陵却想的比二人要复杂一些,说实话他心中有一种猜测——在这片山林中,高空并不安全。
从战场预告上看,所有人无论什么实力修为,都是在地上行走的。
要知道步入玄极之后,无论是什么职业,都可以学会一些飞行的招式。别的人且不说,神庭的昭谕司命若是不会飞那还叫神庭司命么?但是那位神庭司命也老老实实的走在地上,而不是飞到空中去追击或者侦查呢?
当然,姜陵也明白有很大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只是单纯的战场预告时恰巧神庭司命没有起飞而已。
但姜陵不得不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刚刚他也可以看着岛川勤上去趟雷,不过若是无事发生那自然无妨,可万一高空真的有风险,岛川勤一个武者,防备手段肯定是不如自己,所以换自己上去终究保险一些。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高空非常危险,导致姜陵上去了也会重伤,甚至嗝屁。但这种概率,姜陵自认为不高。
所以姜陵亲自上阵,非常警
惕地升起一道藤蔓,自己扶着藤蔓,缓缓向上升起,同时他念力开启,在身边凝聚了一层护盾。一直升到与树梢持平,也并未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姜陵这时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这个高度,树的枝条变得十分密集,姜陵拨动枝条,想要升到树冠上空去。
“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就停下!”
突然一声轻喝响起,姜陵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他维持念力护体,警惕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站在十几米外,双手举在胸前,食指和拇指搭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菱形,正对准姜陵。
姜陵对这一招是熟悉的,这是龙岚贯日的起手式。
而且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其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就像是一潭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深不见底的死水,让姜陵感到心悸——这人的修为远胜自己。这龙岚贯日是杀伤力最为巨大的意念流招式,姜陵感觉得到,若是一招打出,自己绝无法接下。
不过姜陵也看到了那人的样子,他穿着一袭百灵谷的道袍,从气机上看,正是战场预告中自己关注的那人。
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出手,自然是留了余地,姜陵立即停下了上升,开始下降。
“不要冲动,我们并无恶意。”岛川勤也急忙开口解释,而且他心中非常震惊,因为他根本没有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如此近的距离。
姜陵落到地上,也接着说道:“我们是天行者,这一次是来帮助百灵谷的。”
“果然有天行者插手。”那人见三人神情不似作伪,收起了龙岚贯日的起手式,迈步向几人走了过来。
姜陵三人迈步迎了上去。
那人打量了一眼三人,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姜陵身上,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是姜陵?”
“没错。”姜陵应了一声,问道:“您认识我?”
“我叫魏钟。”那人开口说道:“我是第一届夺珠大会的胜者,在白落城安城主与我提到过你,而且在神庭那边,也流传出你的画像。”
“原来如此。”姜陵心中放松了一些,知道自己的名头又能发挥一些功效了。
虽说在面对神庭的时候,自己仇恨值比较高,但好处就是与遣神众阵营交涉的时候会方便很多。再者对方是安玉瑾身边的人,身份也值得信任。
魏钟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我刚刚感受到这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人的气息,便赶过来看看,百灵谷的朋友在那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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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跟着魏钟向前方走去,席九与岛川勤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姜陵,没想到竟能仅凭自己的名头就取得了剧情人物的信任,这无疑也代表着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实力啊。
姜陵在魏钟身边礼貌问道:“安城主和唐麒前辈现在怎么样?”
魏钟轻叹了口气,道:“安城主突破至了玄极中境,但前几日突袭玉华城神庭时受了点伤,正隐遁起来养伤。而唐麒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姜陵自然对怒面麒麟印象深刻,没想到他竟是已经死了,姜陵急忙问道:“是神庭哪位高手干的?”
“是天行者。”魏钟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叫做...鲍伯尔。”
姜陵身子一僵,而后叹了一口气。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天承山脉(二)
姜陵三人随着魏钟前行了片刻,便看到了百灵谷的众人正在驻足等候着。
“这三位是?”百灵谷领队的那位中年男子疑惑地看向魏钟。
“我先介绍一下。”魏钟先是抬起手掌心向上,以一种礼貌的姿态示意了一下这位中年男子,对姜陵三人说道:“池成彦,百灵谷草木堂堂主。身后这些朋友也都是百灵谷的成员。”
“这三位,是天行者,席九、岛川勤和...姜陵。”刚刚魏钟也询问了岛川勤和席九的姓名,此时依次对池成彦介绍了三人,在姜陵身上着重停顿了一下。
池成彦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眸子微亮,惊异道:“便是那个在德城拉动惊虹令挑起风隐大陆纷争、于红枫城帮助花茗力挫云神宗、助安城主击退兴康城两大司命的姜陵?”
在席九和岛川勤敬佩而惊异的目光中,姜陵摸了摸鼻子,汗颜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幸会幸会。”池成彦上前一步,与姜陵握了握手,身后百灵谷的一众人也皆是好奇地打量着姜陵。
但池成彦转瞬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他看向魏钟,开口道:“既然有天行者到场,那是不是说明...”
魏钟点了点头,眸露凝重道:“我的猜测没有错,神庭的追兵也进山了,而且想来已经快到了。”
有天行者降世的地方,必有战事发生,这已经是修行者近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姜陵几人出现在这里,魏钟便明白接下来要有一场大战发生。
“还真是快啊。”池成彦沉声说道:“也不知会不会有庭主亲临。”
“应该是没有庭主亲临。”姜陵把这从战场预告中得到的重要信息告诉了池成彦:“但是有三路人马从三个方向围剿过来。分别是潭月阁、云神宗和神庭。神庭带队的是一位昭谕司命。”
没有庭主亲临自然是好事,但听闻潭月阁和云神宗也派人过来参与围剿,池成彦的心中也是沉重了几分。
岛川勤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冒昧的说一句,看样子你们进山的行动本应该是隐蔽的,但神庭明显是已经知晓了你们的行踪,正向这里靠近,路线并没有什么偏差。”
岛川勤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已经表露出了他的意思。
魏钟转瞬便理解到了,他开口道:“你是说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岛川勤说的还是比较谨慎。
池成彦微微皱眉,但他还是说道:“未必是我们的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可能是神庭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所以一路追赶而来。”
“但想要穿过这广袤的山林前往兰茵国,行走的路线本应该难以确认才对,可是神庭就像是知道你们的位置一样,这说明就是你们队伍里出了叛徒啊。”席九说话就直接多了,根本不和你拐弯抹角。
这边魏钟轻轻摇头,道:“时间不能耽搁,我们便走便说。”
姜陵看出魏钟和池成彦并没有怀疑自己身边人的意思,但明显已经明白了神庭为什么会确认他们的行踪,便也没有多问,等待魏钟解释。
魏钟说道:“我们的确是想要前往兰茵,但踏入这片山脉,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而神庭必是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
的,所以才大概猜到了我们的位置。”
姜陵听懂了魏钟的意思,看来他们踏入这片山脉并不只是路过,而是要明确的前往这山中某个位置,所以神庭并不是掌握了他们的行动路线,而是确认了他们的目标地点,才能准确的追过来。姜陵好奇问道:“所以说你们就是要来这天承山脉做什么事情?这里有什么啊?”
“有一棵树。”
“树?”姜陵第一反应是这山上不是到处都是树嘛?当然这个愚蠢的问题姜陵不会问出口,他知道魏钟一定是特指着某一棵树。
魏钟解释道:“太初古树,据说是这个世界上寿命最长的树,至少已有千年的生命,甚至有传说中写道,这树是天地初开之际,神明亲手种下第一棵树,也便是世间第一个生灵,乃是万物之母。”
“太初古树。”姜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惊异于竟有这样长寿的树木存在。
席九追问道:“你们找这棵树做什么?那树上有宝贝么?”
“我们是想取一些太初古树的汁液,这汁液有着极为强大的药力,特别是对于神识的损伤,有着绝佳的治疗效果”魏钟想了想,接着说道:“上一次我与唐麒前辈一起引开了两位神庭司命,也吸引了神庭的注意力,安城主与百灵谷谷主携手奇袭玉华城神庭,重创了庭主,但二人也皆被庭主所伤。百灵谷谷主接下了那庭主的一记‘玉华天惩’,这是神庭之中顶级的神念流功法,使得谷主神识受创,伤的十分严重,已经昏迷多日。眼下只有取到太初古树的汁液,方能将谷主唤醒。”
“原来如此。”席九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她说道:“神庭必是猜到了你们的目的,所以叫上了潭月阁和云神宗的人,一起向太初古树进发,只要速度快些,肯定是可以追到你们的。”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魏钟问道:“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天行者降世,就代表着必有一战?”
姜陵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想摆脱身后追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也恰逢此时,主线任务已然响起。
【获取主线任务:寻找太初古树】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与百灵谷的人一道前往太初古树,取得太初古树汁液。】
【任务奖励:120积分】
【附加内容:每击杀一位天变上境以下修为的敌对单位,便可获得10积分。每击杀一位天变上境敌对单位,可获得20积分。击杀及协助击杀任意玄极敌对单位,每位玩家皆可获得50积分。】
【备注:太初古树位于天承山脉最深处,作为世间最神奇的古树,其汁液有着修复神识魂魄的神奇功效。但越靠近太初古树,强大的野兽便会越多,在太初古树上还有那禁忌一般的存在等着你们,所以想取得一滴汁液,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此时此刻还有追兵就在后方,所以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并且要无比小心,半点都马虎不得。】
.......
“禁忌一般的存在,那是什么?”姜陵迅速将主线任务中的信息记入脑海,看向魏钟问道:“太初古树上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么?”
魏钟轻吐口气,给三人解释道:“太初古树上有着一只巨鸟,那鸟名为乌祸,传言中是与太初古树同一时代的神鸟,已不知有多少年寿命。其实力极其强大,
据说有着不逊于人类玄极上境强者的战力。这么年来,它一直栖息在太初古树上,极少离去,同时也监视着整片山脉。这乌祸神鸟有着两个很是奇怪的规矩,一是在太初古树方圆百里内,不允许任何人或者动物飞到树梢之上,只许待在树林中。若有任何东西在树冠之上飞行,都会将其激怒,引得它出手扑杀。这也便是为何我刚刚要把你叫下来。”
姜陵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里的高空果然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危险,当然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竟是一只大鸟下的“禁飞令”。
魏钟继续说道;“二是只有幼兽才能靠近太初古树,对于人类而言,似乎是只有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或者孩童才能靠近。当然也不是随便初入,只是那乌祸对孩子和年轻人的容忍度较高,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举动,便不会激起它的杀心。但成年的人或兽,乌祸是绝不会轻易让其靠近太初古树的。”
姜陵闻言也解开了观看战场预告中的那个疑惑,怪不得几方势力的队伍中都带着许多的青年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规矩是真够奇葩的。”席九忍不住笑道:“这规矩是怎么发现的呢?”
姜陵说道:“肯定不是乌祸鸟写在旅游指南上的,必定是无数前辈以血的教训总结的呗。”
魏钟点头道:“没错,违反上述两条规定的人,都死在了这片林子里,虽说踏入天承山脉深处的人不多,但几百年来也得有个百余人吧,据说其中有几位是玄极的大修行者。”
“这鸟这么凶...”席九震撼不已,心想自己要是费劲心力终究踏入了玄极领域,转头却死在了一只鸟的手里,那可是太委屈了。
姜陵无暇感慨,在见识过苍灵天牛、听说过西海玉鲸之后,一只可能有着千年寿命的大鸟有着怎样的修为他也不会感到惊奇了。
他注意到了魏钟前一句话语中的透露的信息,开口问道:“你说那乌祸鸟会盯着太初古树方圆百里内的天空,也就是说我们距离太初古树已经不超过百里的距离了?”
魏钟说道:“没错,据我估计,约还有五十里的路程。”
“那我们抓紧赶路啊。”席九急忙道:“区区五十里的路程,对于我们而言,还不是一脚油门的事。”
“你这个比喻人家怎么听得懂。”姜陵无语道:“再说你也看到备注里说的了,越靠近太初古树,就会碰到越多的强大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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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些前行,以免惊动一些难缠的家伙。”魏钟说着,脚步便停了下来,他向前方高处的一根树枝抬手一指,道:“比如说那个,我们最好就不要招惹。”
姜陵抬头看去,顿时眸子一凝。
那是一条蛇,通体深绿,约有大腿粗细,它尾部缠在树干上,身子静止不动,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只是一根粗壮的枝条。这蛇脑袋呈现三角形,一看就是一条毒蛇。
而让姜陵惊奇的地方是,这玩意竟是长了两个脑袋!
“我特么还以为是一个分叉的树枝呢。”席九吓了一身鸡皮疙瘩。
“双头青腹蛇,其毒性足以让天变上境的高手暴毙,即便是我也不想被它咬上一口。”魏钟介绍道。
席九问道:“它是乌祸鸟的手下?”
魏钟苦涩一笑,说道:“这东西应该只能算是乌祸鸟的口粮吧。”
第五百二十章 天承山脉(三)
任何一片存在了上千年而没有人类干扰的原始森林,都必然会生存着种类极多的动植物,其中不乏会有些珍稀的和危险的存在。他们在这一片森林里共同生活,遵循的是最正宗的丛林法则,为了能吃掉别人,或者为了不被吃掉,这些生物都必须进化出一些独特而实用的看家本事。比如可以忍受温度变化的身体、可以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颜色、致命的毒性、敏锐的感知等等。
所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历经千年而尚能存活的物种,必然都是些厉害的货色。
现实世界尚如此,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这一片广袤的丛林里出现什么似乎都不足为奇。别说是动物,就连那些花花绿绿的植物,可能都有着致命的危险。
那条双头蛇的实力并非很强,但它的毒性很是棘手,几人并没有招惹,而是选择了避开,而后继续向着太初古树的方向进发。
继续向前走,便出现了一些更为粗壮且高大的树木,随便一棵都至少是两人合抱那样粗细,高度皆是在十七八米左右。
有些动物机敏地察觉到这一行强大的人类靠近,便提前避开,还有些动物则是悄然潜伏起来,可能是在躲藏,也可能是在等待机会。
姜陵散开念力,小心侦查着周围,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姜陵便发现了脸盆大小、浑身长满绒毛的蜘蛛,颜色与树干极为相近、以肉眼完全无法辨识的蛾类,速度快得就连他都难以用肉眼看清的松鼠,以及数条盘在树枝上,或者藏在落叶之中的毒蛇。
好在这些东西对修为强大的一行人尚算不上威胁,能绕过便绕过,实在是不长眼的拦路角色,便只好“实力劝退”。
姜陵心中倒是有一点奇怪,那便是在他观看战场预告的时候,镜头最后升的很高,给了一个范围很大的视野,但是那个视野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有哪里有着一棵与众不同的树。
当时姜陵心里一直在定位百灵谷和神庭等四路人马的位置,并没有时间仔细观看其他地方,再者树木茂密,也的确存在漏掉的可能。
可按理说太初古树作为传说中的存在,应该比其他树更为高大茂密、能够一眼识别才对吧?
姜陵低声询问岛川勤:“战场预告中,你有注意到太初古树的位置么?”
岛川勤摇了摇头,道:“并未注意到。”
姜陵便去询问魏钟,魏钟说道:“我也并没有见过那太初古树,也不知其长成什么样子,现在是根据百灵谷前辈留下的一些笔记去寻找太初古树的位置。”
姜陵又看向池成彦,这位实力可在百灵谷排进前十的草木堂堂主也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我们百灵谷内关于太初古树的资料也很少,只是说了个大概,毕竟这天承山脉也存在诸多危险,特别是那太初古树附近,也是不逊于午夜之森的凶险之地,真正见过太初古树的人少之又少,又只有十之一二能活着走出这片山脉。若不是谷主伤势严重,我们也不会带着后辈们冒这个风险。”
姜陵闻言便转而问道:“百灵谷谷主身受重伤,神庭势必要借此机会大肆打压遣神众和百灵谷吧?”
魏钟点了点头,却面色平静道:“这是当然的,不过这几次战斗中我们也重创了神庭,玉华城神庭庭主受的伤绝不比谷主轻,兴康城神庭庭主也在半月前的一场大战中受挫,明溪国、后蜀国、兰
茵国中的几座神庭都损失严重,司命都已经死掉了六位,在这般情况下,有安城主安排大家避其锋芒,潜伏在各地,神庭就算咬牙切齿,倒也抓不到什么人。”
“所以发现你们进山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追过来了呀。”姜陵如此嘀咕了一句,对此魏钟也只能苦笑着点头。
姜陵后头瞥了一眼,心想能不能赶在神庭的人追上之前到达太初古树。
刚刚接到的主线任务,从奖励情况和任务内容上,姜陵推测这应该只是一个阶段性的任务,等到达太初古树后,还会有着后续的任务更新。
如果能抢在神庭的人追上之前到达太初古树,取到汁液,自然是最好。一来无论输赢,至少是先拿了一部分积分到手。二来那乌祸神鸟是个什么德行现在还不确认,但实力强劲是必然的了,好在这鸟对年轻人心存宽容,可以让百灵谷的这些年轻弟子去取汁液。可若是在到达太初古树前便与神庭交战,那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灵谷的弟子会就此丧命。而且交战过后,就算是胜利了,池成彦和魏钟的实力也要受损,万一那乌祸鸟今天就‘不守规矩’发起疯来,他们也不好再应对。
只有抢在神庭之前到达太初古树,取到了汁液,之后便专心逃跑就好,那难度自然是相对容易一些。
“我们再加快些速度吧。”姜陵把自己的想法和魏钟说了一下。
魏钟点了点头,同意了姜陵的看法,但也不敢以飞奔的姿态前行,只是步伐紧凑了一些。
魏钟说道:“虽说我们可以用念力侦查周围,但有些奇怪的动物是可以避开念力探查的,越靠近太初古树危险越多,所以终归还是得小心一点,不能全速前进。”
“好。”姜陵应了一声。
没等姜陵接着受什么,这边魏钟突然眸色一凝,看向左前方,并示意周围的暂且停下。
姜陵也一边转头看去,一边将念力送出。
席九也眯着眼睛看过去,她见到不远处的树下,竟是长着一根只有半米高的植株,那植物只有一根细长的茎,顶端结着一颗拳头大小、鲜红的果子。
那果子颜色红润,晶莹剔透,竟像是一块红宝石一般,看上去就饱满多、汁,让有一股想摘下来吃掉的欲望。
“那是什么果子啊?”席九好奇的问道。
姜陵则面色微变,摇头道:“那不是果子。”
“不是果子是什么?”席九不解地问道。
“那是赤隐兽。”魏钟犹豫了片刻,说道:“那果子有剧毒,但是他的胆是很珍贵的药材,倒也可以取下来。”
“胆?这玩意还有胆?”席九指着那一棵植物,困惑无比。
【获取支线任务:赤隐兽的胆】
【任务难度:一般】
【任务内容:击杀赤隐兽,取下它的胆。】
【任务奖励:50积分】
【备注:赤隐兽是罕见的异兽,实际上有不少见过它的人,也被它的外表所蒙骗了。它的胆是珍贵的药材,请帮魏钟取下来。】
“哟还有支线任务可做。”席九惊奇地嘀咕了一句,而后看向姜陵说道:“别卖关子了,任务都下达了,关它是个果子还是个兽,我们都得动手啊。”
“好对付么?”姜陵则问了魏钟一句。
魏钟微微皱眉道:“我也只在书籍中见过相关记载,据说最强的赤
隐兽,实力可以媲美天变上境强者的。”
“嚯,都这么强了还保留着这么猥琐的捕猎手段啊。”姜陵摸着下巴道:“看这个架势,我们如果不过去,它是不是也不会动?”
“喂,明明支线任务都下达了,为什么不搞它?”席九不解问道。
姜陵则回答道:“毕竟是支线任务,可做可不做,50积分也只能说是那么回事吧,这个家伙倒也不是不能收拾了,问题是我怕杀了太多这林子里的生物,会惹得乌祸鸟不高兴。怕不是系统给我们挖了个坑。”
闻言岛川勤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姜陵的说法,席九瞪着眼睛,恼火道:“可是我怎么还是没看见,哪儿有兽啊?”
......
“不动手?这可是支线任务啊。”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子,他皮肤黝黑,身体十分瘦弱,甚至有着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在他左耳上还用银线吊着一枚乳白色的鳞片,足有拇指大小,看着像是一块贝壳一样。
此时他看着远处那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很是疑惑地问向身边的男子。
“倒也可以动手,但一来怕耽误时间,二来恐怕会招惹那乌祸鸟的不满,还是小心为妙。”那男子如此回答。
“行吧,这把我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这个黑人小哥说起话来有一种莫名的节奏感,哪怕是系统把他说的英语自动翻译成了汉语也不影响。
这边他接着好奇问道:“可是为什么叫做赤隐兽呢?这他妈明明就是一颗他妈的果子啊。”当他说起脏话来,那种节奏感更加明显...
他身边的队友微皱眉头,道:“它是伪装高手,那颗果子只是他用来诱敌的手段。”
“哎呀呀,看不到它的真面目,好不甘心啊。”那黑人高手咿呀呀的叫着。
这边神庭司命潭九司瞥了一眼,开口道:“你若是能快速且无声无息将其解决,便没有关系,不会惊动乌祸鸟,也别耽误了我们的行动。”
“既然如此...”这位玩家转头看向十米外那颗果子。
神庭的队伍之中,有着一个腰佩长剑的年轻人,他冷漠地瞥了一眼这一袭绿袍的天行者,提醒道:“那赤隐兽的实力不逊于天变上境的高手,你可别小看...”
他话还未说完,那绿袍男子已经抬起手,突然朝着那颗果子的方向隔空轻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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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玩家急忙看去,他还以为这一指会把那颗果子摘下了,或者直接将其点爆呢。
但是那颗果子并没有变化,而是果子下面的土地发生了变化。
下面松软的土壤突然翻滚,一个水牛大小的东西竟是从地下破土而出!
这是一只长相像蜥蜴一般的东西,那棵结着果子的植物,也根本不是植物,而是长在它额头上的特殊触角!
这只巨大的蜥蜴通体灰褐色,极易与周围的落叶枯草融为一体,现在看去,这玩意外貌狰狞恐怖,身上鳞片坚实,一口尖牙十分锋利,牙齿上还带着粘稠浑浊的唾液。
“这是神马玩意!”那黑人小哥顿时吓了一跳。
而绿袍男子,只是手掌下压,而后五指成勾,霍然握紧。
咔擦一声脆响。
那只赤隐兽便身子一僵,而后瘫软地倒了下去。
从被逼出地面,到气绝倒地,竟是连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天承山脉(四)
赤隐兽,是一种与巨蜥接近的古兽,它有一个极为奇特的外貌特征,那便是头顶的那一根细长触角,在触角顶端长着一个肉瘤,那肉瘤生得红润光泽,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香甜可口的果子。平时它将身体潜伏于土壤和落叶之中,只把触角探出地面,看上去就像是地上长了一棵野果一般,而一旦有其他动物受到迷惑过来摘这果子,赤隐兽便会突然暴起,张开它那血盆大口,直接咬杀猎物。
重要的是,它不光有着这般猥琐而又神奇的诱捕手段,而且它本身的身体强度就非常强大,那一身鳞片坚硬无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其上下颚的咬合力足以断金碎石,没有什么猎物能从它口中存活。
但是今天这只赤隐兽,连都没叫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绿袍玩家先是隔空一点,那赤隐兽便如同火烧屁股一样放弃潜行,从地下破土而出,显出身形。后便有一个半透明的手掌在半空成形,猛然将这巨蜥扣在掌中,随着绿袍男子五指虚握,那只半透明的手掌随之握紧,而后便是一阵骨骼断裂、以及粉碎的声音。
“喔,就这样死了,突然就死了?”黑人兄弟以他那rap风格惊叹了一句。
不光是他,即便是神庭队伍中大多数人目睹这一幕之后,也是神色惊异。
之前劝绿袍男子不要大意的那佩剑青年,看着倒地的赤隐兽眸子一凝,却是下意识握着了剑柄。
而神庭司命潭九司面色如常,轻轻点头道:“不愧是楚辞,看样子修为已经快要跨过那道门槛了,这般修为,我想在众多天行者之中也是少有人能及的。”
楚辞微微点头,表示对司命大人称赞的感谢,而后他让那黑人小哥去取赤隐兽的胆,那黑人兄弟对其言听计从,毫无怨言。
这位黑人小哥名为坎维斯,排名第两百五十一位,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这一次与积分榜前十的楚辞匹配到了一起,他自然是要抱紧这根大腿,争取那仅有的一点点晋级机会。
楚辞看向潭九司,客气地开口道:“抱歉,耽误了些功夫,看来我们要抓紧些赶路才行了。”
“好,那我们就加快些速度。”潭九司听出了楚辞话语中的催促之意,他也不恼火,将步伐加快了许多。
“刚刚他用的那是搬山手印?”佩剑的男子轻声询问潭九司。
潭九司点了点头,接着赞许了一声:“玄极之下,即便是我们神庭,也少有念师能将这门功法用得如此精妙。”
佩剑少年点头默许。而潭九司接着说道:“但刚刚真正精妙的,是他最开始那一指。那一指可是直接击毁了赤隐兽的神识。”
佩剑少年记起刚刚赤隐兽惊慌翻出地面,却一声不吭的样子,不由惊叹一句:“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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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行者竟已经如此强大,眼看着就要步入玄极了。”潭九司也感慨一句,赞许之中也带着非常明显的警惕。他又看向佩剑少年,见其面色凝重,便出言道:“以你之天资,踏入玄极也是用不了多久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抢在他们之前吧。”
佩剑少年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在剑柄上摩擦着。
潭九司内心微微叹了口
气,想着若是青年的老师还活在人世,那他步入玄极可能会更容易一些。潭九司说道:“根据消息,魏钟也在这一次进山的队伍里,这一次决然不会让他再跑掉。”
听到这个名字,佩剑少年猛然握住了剑柄,浓郁的杀意浮现在眼眸之中。
白落城外,便是这魏钟重创了他的老师,使得老师仙逝。
这佩剑少年名为吕轲,他的老师是玉华城的昭谕司命,而他则是玉华城现任的诵经执事长。
前些时日玉华城神庭遭遇叛神者袭击时,他并不在场。等他回去的时候,叛神者已经撤走,而玉华城神庭损失惨重,防御阵法被毁,庭主身受重伤,执事死伤大半。
这让他心中怎能不恨?
“他们想要找到太初古树,取其汁液为百灵谷谷主疗伤,这等事情,我们一定要将其阻止下来。”潭九司严肃说道:“若是百灵谷谷主治好了伤势,再想将其缉拿可就难了。”
“明白。”吕轲沉声应了一句。
在老师去世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老师临终前告诉过他,神庭现在的确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希望他日后能帮助神庭重回正轨。
这话他记在心中。
他会变得更强,带领神庭回到合适的位置上去,无论神明是否还会苏醒。
但是这件事情,要放在彻底剿灭叛神者之后。
也要是放在剿灭天行者之后。
吕轲松开了剑柄,跟随潭九司快速向前奔袭而去。
.....
另一只赤隐兽也倒下了。
姜陵不想节外生枝,却也不愿放过这积分奖励,在经得过魏钟的同意后,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击毙。
姜陵唤出两条藤龙,直接从地下迅速逼进,将这赤隐兽缠住,硬生生勒断了它的脖颈。
姜陵本想唤出荆戎让他去,剖尸取胆,但又觉得使唤人家干这种脏活累活有点不合适,便拿出涤罪剑自己动手了。
“竟已经有如此实力,想来已经要迈过那道门槛了吧?”魏钟看向姜陵。
姜陵轻轻摇头道:“哪里是门槛,天变和玄极之间可是一到天堑啊,也不知何时才能跨过去。”
魏钟认真道:“以你们天行者这般恐怖的修行速度,想来玄极也难不住你们。”
“也没有那么容易啊。”姜陵感慨道。
魏钟看了一眼岛川勤和席九,略微斟酌片刻,而后又问姜陵道:“天行者之中像你这般实力者,大概有多少人?”
“嗯...这怎么说呢。”姜陵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边席九则替他说道:“像他这般实力的人,顶多二十几个吧。”
“这么说姜小弟在天行者之中,也是力压群雄啊。”魏钟轻笑一声,而后道:“姜小弟若有破境方面需要询问的事项,我想可以去找池堂主请教一下,灵术一途,池堂主可是领悟颇深。”
池成彦谦虚道:“魏兄谬赞了。”
姜陵自然心动,这池成彦乃是百灵谷的堂主,身份不俗,境界也足有玄极中境,能有机会向他咨询到突破玄极时的注意事项,自然是求之不得。姜陵收起矜持,迈步靠近
池成彦,恭敬道:“有些事情还真的需要池堂主帮忙指点几分。”
“姜小弟客气了,指点谈不上。”池成彦也很是礼貌的回应一句,接着说道:“我就把我破境时的感悟与你简单说上一说吧,希望能够帮上你。”
“你也知道,灵师有三处灵窍,分别位于头胸腹三处。胸口的灵窍是最先开启的,而突破天变境后,丹田处的灵窍便也开始发挥作用,当然,准确的说正是因为你开启了丹田处的灵窍,你才踏入了天变境。而想要进入玄极,脑海中那一处灵窍,便是重中之重...”
池成彦毫不吝啬,也不拖沓,直接开始为姜陵讲述他对突破玄境所有的感悟。
当然,这可绝非是池成彦好为人师,对谁都这般友好,要知道哪怕是在百灵谷内,池成彦也只会对少数疼爱的弟子传授这宝贵的经验。
但是魏钟开口了,池成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行者之中,像姜陵这般强大、且潜力无穷的家伙,还有二十几个。这其中又有几人是站在神庭那边的。
眼看着到了天行者就要踏入玄极,成为真正足以改变战局的强者,这股力量他们遣神众一方必须要正视起来。姜陵用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赢得了全天下神庭的厌恶憎恨,却也同时得到了遣神众的信任。
魏钟想的很简单,像姜陵这样可以与遣神众共同进退的天行者越强,自然是对他们的助力便越大。他刚刚叫姜陵去请教池成彦,既是提醒姜陵,也是在提醒池成彦。
姜陵聚精会神的听着池成彦的讲解,这边席九和岛川勤自是羡慕不已,魏钟也没有厚此薄彼,他也走到两人身边,帮助这两名玩家答疑解惑。
一行人脚步自然是未停,路上又小心避开或者解决了一些野兽和虫子,一直过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
池成彦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但是关键的几个点皆是指了出来,可谓尽是干货。姜陵连忙躬身道谢,将池成彦的话语记在了心里。
池成彦瞥了一眼周围的树木,发现这附近的树木枝叶茂密了很多,大多数的树木还有着绿色的树叶,没有完全凋落。
“应该就快要到了。”池成彦看向前方,又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些家伙还有多远。”
“按理来说不会太远了。”姜陵提醒了一句。
“难不成这一次我们要在太初古树下面打起来么?”席九如此嘀咕了一句。
“我也有这种预感。”岛川勤随之点了点头。
姜陵说道:“而且你们也注意到了,无论是神庭,还是云神宗和潭月阁,其队伍里也都是带着多位年轻人,甚至是一些青少年。”
“对啊,所谓来都来了嘛。”席九说道:“他们也想取点太初古树的汁液回去呗。”
岛川勤则说道:“我觉得,既然是要在太初古树附近打架,很有可能引起乌祸鸟的愤怒,而年轻年少的人多一些,可能会让乌祸鸟不至于太过狂躁吧。”
姜陵捏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说服乌祸鸟来帮助我们呢?”
“要不报上姜陵的名字,让它给个面子?”席九打趣了一声,而后自己先笑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承山脉(五)
几人又前行了几分钟的时间,一直以念力扫描四周的姜陵突然察觉到周围多了几分凉意,湿度也提升了几分。
姜陵把这事情与魏钟说了一声,魏钟表示他也已经有所察觉。姜陵猜测道:“可能前面有条溪水了?”
“不像。”魏钟摇了摇头,说道:“按照百灵谷前辈的指示,我们应该离那太初古树不远了,那可能是那古树造成的影响吧。”
“你说,那太初古树既然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一两滴汁液就能救治那么严重的神识创伤,那它的树枝树叶啥的估计也得是宝贝啊,就没有人动心思么?怎么连个准确的地图都没有。”席九不解道。
魏钟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这大山广袤,树木极多,哪怕是天变境的修行者,也存在迷路的可能。而且这林间存在着很多强大的野兽,远远不止我们刚刚遇到的那些,更别提还有乌祸神鸟的守护。还有一点,那太初古树传闻是神明种下的第一棵树,也是世间第一个生灵,所以大家对这古树都有敬畏之心,大多数人都根本不敢抱以觊觎之心。”
“好吧。”席九应了一声,喃喃道:“越来越好奇这棵树长成什么样子了。”
又向前走了片刻的功夫,空气中的湿冷越发明显。
姜陵看向周围,这附近的树木更为茂盛,每一棵树都有二十几米高,枝叶遮蔽天空,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寒冬之季。
姜陵透过树间缝隙看向前方,却没有见到想象中那种参天大树。
“神庭的人想来马上就要赶上了。”魏钟回头望了一眼,面容凝重,他对池成彦说道:“一会我们到达太初古树之后,先观察一下乌祸鸟的状态,若是不好接近,还是不要冒险了。”
“明白。”池成彦应了一声。虽然他心切于谷主的伤势,但他也不会拿自己和弟子们的性命开玩笑。
此时身后三路追兵马上赶到,他们必须留足自保的力量,根本没有余力去和乌祸神鸟较劲。若是乌祸神鸟不许他们靠近太初古树,他们也只能选择放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丛林,试着摆脱追兵,保存现有力量。
“你们听到没有,千万不要冒险,若是乌祸鸟不许靠近太初古树,我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撤走。”池成彦提醒了一下周围的百灵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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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弟子似乎有些不情愿,没有人回答。
“若是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山林,就算取到了太初古树的汁液又有何用?更何况在谷主的眼中,你们的性命和他一样重要,他又怎会忍心看到你们为他赴死?”池成彦朗声喝道:“你们若想去兰茵看望谷主,就必须要听我的命令,明白没有!?”
这一次弟子们才齐声道:“明白。”
“取汁液至于带这么多人么?”席九低声问了一句。
魏钟轻叹口气,说道:“听闻谷主有性命之忧,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取到太初古树的汁液来疗伤,这些弟子便皆是主动请缨,不畏风险也要随着进山,只求谷主能够早日恢复。”
“很团结啊。”岛川勤敬佩地点了点头。
“是,百灵谷一直是如此,上下齐心...”说
到一半,魏钟看向前方,眯起眼睛道:“我们好像就要到了。”
“是吗?加快速度。”池成彦和百灵谷的弟子们加快步伐,像前走去。
姜陵也随之跟上,同时延伸念力,探向前方。跑了几步,姜陵眸生异色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呢。”魏钟早有听闻,但是并没有提前告诉姜陵他们,倒也不是要隐瞒,只是想让他们亲身感受到那种震撼。
“怎么了怎么了?”席九急切地问道。
姜陵目瞪口呆,甚至有些难以相信自己通过念力勘测的结果,他看了一眼席九和岛川勤,顿了片刻才开口道:“那树...那棵树...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什么呀,不就是大点的树么?”席九加快了步伐,嘀咕道:“我看看能有多粗多大。”
席九说了一段糟糕的台词,然后一路小跑,竟是赶超了百灵谷的弟子,继续前奔。
“慢点,慢点,停下!”姜陵跟在后面突然喝了一声。
席九奔跑步伐骤然一停,浑身僵硬了那么刹那的功夫,下一刻她的双腿像是瘫软了一样,直接向后坐倒在地,而后慌乱地向后退了两步,竟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眼前。
刚刚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她还在纳闷,为什么眼前的树变得细了一些,竟是只有一人合抱那样粗细,而且还有不少树是斜着长的,枝叶在树干上的位置也比别的树要低很多。
而此时席九才发现一个无比震撼的事情,眼前这些并不是树,而是枝条。
这些枝条当然不是从地面长出的,它们是生在树干上,而这树干,在地下。
席九的脚尖前面,是一个如同断崖一样的巨坑!
她深吸一口气,弯着腰向前小心看了一眼,而后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太初古树...怎么长着坑里啊,再说这个坑,怎么这么深啊。”席九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干脆就以这样的姿势后退了两步,随后才在姜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姜陵扶起席九后自己则走到了断崖边上,目光惊异地打量过去。
地面从这里消失,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坑,而且没有一点坡度,就是直上直下的圆柱形巨坑,像是用手指插进了奶酪里形成的那样的凹陷。
粗略估计,这个坑大概有一座体育场那样大小。
而席九之所以没有看到这个坑,是因为眼前有着茂密的枝叶混淆了视线。
但眼前这一片不是许多树木组成的林子,而是一棵树的树冠。
姜陵低头向下看去,这坑里昏暗根本见不到底,他动用念力稍稍探查了一下,而后再次被震撼到了...
“这坑少说也得有五百米以上,也就是说,这棵树要有接近六百米的高度。”一棵树竟然有着一座摩天大楼那么高,张开的树冠便堪比一片树林,这是怎么的奇景啊。哪怕提前有了猜想,可这依旧让姜陵心神震撼。随后他也是和席九一样的困惑:“太初古树竟然长在坑里!?”
“你俩个先后退一些。
”魏钟站在距离这个巨坑边缘十米的位置,出言提醒了一句。
姜陵与席九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先退了回来,又看向树冠的顶端,但是却没有看到乌祸鸟的影子。
“自古以来,太初古树便是生在这天坑之中,所以有人传言,是神明用手指按下一个坑,将古树的种子扔在了其中。至于是真是假,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谁又能知道呢。”魏钟也只是从前辈那里听说过太初古树的情况,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自然也是眸生震惊。他接着说道:“这便是太初古树,这个世界第一个生灵。”
一开始姜陵还以为这个说话只是传言而已,但是看着眼前这六百米高、树干像是一栋单元楼那样粗壮的巨树,姜陵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姜陵接着问道:“那...乌祸鸟呢?”
“我也不知道,正常来讲,它和太初古树是形影相伴的才对。”魏钟也在小心看着树冠部门,只怕会有一只巨鸟从茂密的树冠里冲出来扑向这边。。
“难道不在?要不...抓紧把汁液取了然后就走?”池成彦看向魏钟。
魏钟略有犹豫,但他的确没有察觉到乌祸鸟的位置,便说道:“可以试一下。”
姜陵问道:“这汁液如何取?摘一片叶子碾出汁液?”
魏钟道:“树叶也有药效,但远远不如从枝条上获取的汁液药效,而最珍贵最有效的,则是从树干上取下的汁液。”
“从树干上取下的汁液?那岂不是要下到坑里?”姜陵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说道:“难不成乌祸鸟就是不许年纪稍大的人和兽下到坑里去?”
“没错,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人下去看看。”魏钟如此开口。
“乌祸鸟不在?那我去。”池成彦开口说道。
“不行,乌祸鸟如同神兽,可能就藏在古树的某处,只是我察觉不到而已。”魏钟说道:“万一被它察觉到你靠近太初古树,招惹到它可就不好了。”
“堂主,我愿下去。”
“堂主,让我去吧。”
“师父,让徒儿先下去吧。”
几位百灵谷的弟子争先请命,要知道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太初古树,也是无比震撼,这五百米左右的巨坑下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谁也说不清,但他们没有丝毫畏惧。
“好,如瀚,你下去看看,小心一些。”池成彦最后选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弟子领命。”如瀚低头抱拳,沉吸一口气,来到了巨坑的边缘。
这时,姜陵向前两步,也来到了巨坑的边缘。
“姜小弟?”魏钟疑惑问道。
姜陵开口道:“我陪他下去看看。”
“那劳烦姜小弟了。”池成彦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弟子,见姜陵愿陪同,他急忙抱拳称谢。
“应该的。”姜陵回应了一句,而后给了席九和岛川勤一个眼神,示意二人在上面也小心一些。
岛川勤和席九也理解姜陵的做法,点头致意。
姜陵站在坑的边缘,望着下方那一片如同深渊般的巨坑,他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天承山脉(六)
姜陵选择跳下巨坑,自然不是好奇心导致的一时冲动,而是为了推动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内容是‘前往太初古树,并取得汁液’,而姜陵刚刚试着摘了一片树叶,树叶之中自然也能挤出些汁水,但是很明显,主线任务并不能这样轻易完成。看样子是要遵照魏钟和池成彦的意愿,去拿到真正有药效的、从树干上取得的汁液才行。
这个主线任务必然只是一个前置任务,因为系统绝不会让你取到汁液就算胜利,从剧情上看,下一步任务理应是逃出天承山脉,前往兰茵国把汁液送到百灵谷谷主手中。但姜陵却又觉得这种最合理的剧情走向却和副本流程不符。首先,到现在为止敌对势力还没有追上来,理论上是存在着“拿了汁液就跑”的可能性,这样完全就可以避开双方的交战,而这明显是不符合淘汰赛的风格的。其次,天承山脉极为广袤,兰茵国距离此地明显还会有很长一段距离,无论下一阶段任务是“将汁液送达兰茵国”还是“护送百灵谷众人安全离开天承山脉”,都不大可能,因为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一两个小时之内肯定做不完。
所以姜陵很是在意下一段的主线任务究竟是什么,眼下当务之急都是趁着敌人还没有追上来,抓紧做完这个前置任务,将下一阶段任务激活出来,好做进一步的打算。
哪怕要冒些风险,姜陵也毅然跳进了这天坑之中。
五百米的高度,相当于从两百层高楼的顶端往下跳,足以够普通人摔死十回了,即便是将身体锤炼得钢筋铁骨的天变下境武者,若无万全准备,也绝不可能活下来。
能单纯靠身体强度顶住五百米的坠落,想来得玄极武者才能做到吧。
灵念武三系修炼的姜陵自然是有诸多办法可以平安落地,他见那名为如瀚的百灵谷弟子毫不犹豫也跳了下来,看样子也自有应对办法。
姜陵的身体开始下坠,失重感会激发人类本能中的恐惧,也同时燃起你的肾上腺,从而带来刺激之感。
姜陵想来在现实世界之中,自己应该是没有机会从五百米的高空向下跳了,或者说顶多只有一次机会...
下落了片刻的功夫,如瀚施展灵力,唤出一只飞鸢在自己身下,而后如瀚便在飞鸢上轻踏了一脚,下落的速度骤然降低了许多。但是那飞鸢坚持了几秒的时间,便抵挡不住下坠的力道,灵屑纷飞间开始随着如瀚的身体一起急速下坠,这时如瀚便唤出第二只飞鸢,再次帮助自己减速。
如瀚小心操控灵力,打算每隔片刻的功夫便唤出一只飞鸢来为自己缓冲,这样下去灵力耗损可能严重一些,平稳降落倒也不成问题。
但是下一刻,如瀚见到姜陵的身影已经急速从自己眼前落了下去,瞬间便不知道拉开了多远的距离,因为下方光线昏暗,转眼的功夫如瀚几乎看不清姜陵的身形了。如瀚心想这天行者怎敢如此托大,如此高的落差,下坠速度转眼间就会达到一种十分恐怖的地步,想来只有玄极高手可以从容应对,他也不过是天变上境,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如瀚心想这天行者既然被池堂主如此看重,应该有几份本事,无需自己操心。退一步说,死了便死了,又与自己何干。他不敢分心,继续唤出灵鸢来为自己减速。
姜陵刚刚瞥见如瀚自有应对办法,便不再为其担心,这如瀚看上去二十岁冒头的样子,但已有天变中境的境界,足见其天资不凡。从他能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能精准而迅速地唤出灵鸢为自己减速的技巧上看,其心性和天赋也可称是远超同辈。与兰安岐、姚白凤这样的天之骄子相比也差的不多。
百灵谷毕竟是灵元大陆上可以与醉花楼平起平坐的一流宗派,其门内有些头角峥嵘之辈倒也不稀奇。
此时姜陵已经下坠了近三百米的高度,耳旁的风声呼啸,衣袂猎猎作响,这时姜陵才有所动作。
他在下方二十米外岩壁上唤出一条藤蔓,那藤蔓刚探出两米长,姜陵就已经到了,他伸手抓了一把藤蔓,而后那藤蔓像是橡皮筋一般随着他下降的身形一同延伸了十几米的距离。
而后另一道藤蔓从脚下十几米外探出,姜陵再抓住。
如此故技重施几番,姜陵的速度已经下降了许多,,距离坑底也仅剩百余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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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姜陵不再唤出藤蔓,他竟是把念气附加在脚底板下,而后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开始奔跑。一直到距离地面二十米时,姜陵向下方释放念气,他的身形便如同落入了水中一样,开始骤然减速,最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呼。”姜陵轻吐一口气,嘀咕了一句:“还挺刺激。”
姜陵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上去简单平常,实际上却是对灵念武皆有考量,玄极之下能做到他这般行云流水的,恐怕是再无二人。
此时已经踏足在这天坑底部,姜陵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虽说光线昏暗,但对于念术已经小有所成的姜陵来说倒也影响不大。
这坑的底部非常潮湿和阴冷,毕竟是五百米的深坑,又几乎没有阳光的照射,这点姜陵早就想到了。
脚下的土壤也略显泥泞,但没有想象中那么松软,而且地面并不平坦,有着不少起伏,过了片刻姜陵才意识到,那些拱起的地方竟然都是这太初古树的根须。
姜陵看向前方,三十米外的黑暗之中有着一个巨大的轮廓,这宽阔的天坑中有四分之一的面积被那太初古树的树干所占据,从这个位置正面看去,感觉更加震撼人心。
“这哪里能看出是一颗树啊,都快赶上一座山了。”他感慨了一句,而后听得头上风声,便抬手释放了一道念力,为落下的如瀚做了一下缓冲。
如瀚身形减速,落到地上,而后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岩壁开始大口喘息,在他额头上竟是已经生出些许汗水。
一路的下坠,他释放了三十几只灵鸢来缓冲,神经一直紧绷,灵力耗损严重,此时双脚落地,这才放松了下来,疲惫感也骤然席卷全身,使得他双腿发软,脑袋一阵晕眩。
“多...多谢。”如瀚感谢姜陵最后以念力托了他一手,要知道最后这段他的灵力甚至已经所剩无几,下坠的速度也差点失去控制,如果没有姜
陵的帮忙,恐怕是有摔断腿的可能。
姜陵摆了摆手,递过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
如瀚再次称谢,将药服下。他见姜陵面色如常,气息稳定,顿时心生惊异,心想对方也不过是天变上境,只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我们上前看看。”姜陵没有在意如瀚的表情,迈步向巨树走去,提醒道;“小心点周围。”
“好。”如瀚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喘匀了气息,跟在姜陵身后。
这里空气潮湿,同时带着一股草木的清新气味,其中也夹杂着轻微腐叶发酵的味道,好在不会给人带来缺氧的感觉。
姜陵踩在微湿的地面上,小心前行着,他念力张开监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但这里却十分安静,只有他和如瀚落足的声音响起。
姜陵心想幸亏是和如瀚两人一起下来,若是只有一人下来,想象得到那会是怎样的煎熬。
本来从五百米的上空落下就是一件让人心惊胆战、且费力又耗神的事情,到了这天坑底部,四周昏暗,近似封闭,又寂静无比,前方还有着那庞大的树干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是在一片无星无月的夜色里,有一个巨人挡在你身前一样...
这绝对是极具压迫感的景象,挑战你的心理防线,让人喘不过气来。
别说是如瀚,就算是让姜陵孤身一人走在这里,他也绝对会感到恐慌。即便他现在可以用念力来检测四周,但他天性怕黑,在这样的环境下难以抑制地心跳加速,神经紧绷,阵阵心悸。
姜陵对黑暗的恐惧是高于常人,近乎病态的,和尖锐恐惧症、密集恐惧症、密闭空间恐惧症等等类似。不过成年之后姜陵有意的对自己进行过训练,倒是已经缓解了很多。
又向前走了几步远,姜陵感觉距离那古树已经就剩二十几步远了,那么是不是只要在树干上刺上一刀,取出些汁液就可以了呢?
姜陵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树干旁边,他望向树干,这太初古树的树皮上的纹理比他想象中要细腻很多,布满了渔网一般的菱形格子,又像长满了鳞片一般。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而当他的手接触到这树干的时候,便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如山岳般磅礴的生命力。
有一种沧桑古老的味道,却也充满了鲜活的生机。
这便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个生灵。
姜陵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几乎望不到顶的树干,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本来姜陵还担心从古树上取汁液会不会伤到树的本身,但是现在看来,在这棵巨大的树上割下一道口子,和人类被蚊虫叮了一下也差不多,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姜陵感慨之后,也不敢耽搁时间,他拿出涤罪剑想要试一下。
但随后他又心生谨慎地停下了动作,开口问道:“如瀚,你知道如何取到这汁液么?直接切割,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但是,没有人回应姜陵的话。
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姜陵的天灵盖,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天承山脉(七)
这里一片昏黑,四周寂静无声,姜陵站在这庞然的树干前,感觉浑身冰凉。
不是因为环境的湿冷,而是从内到外的凉。
他没有回头看,但是从念力传回的信息里,他已经感受不到如瀚的存在了。他分明一直张开念力覆盖周身二十米方圆的动静,但他却全然不知如瀚是何时消失的。
这一刻,姜陵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冷静的思索着。
如瀚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是如何消失的?他去了哪里?姜陵心中问了自己这三个问题。
他应该是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太初古树的树干上时消失的,可能就是自己把手放在树干上那一瞬间。
而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或者能量的波动,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消失的。
难道被古树拖进了地下?姜陵将念力顺着脚底板往地下传递,但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还有,为什么他消失了,而自己没事?
姜陵就那样僵了片刻,没有一点头绪。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为何到这里来?”
瞬间姜陵头皮发麻,因为这个声音绝对不是如瀚的声音,而且他竟是没有听出这个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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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话?”姜陵攥紧涤罪剑,以念力覆盖住自己的身体,绷紧了神经。
这是一个带着几分苍老之意的声音,语调十分平和,也带着几分肃穆,像是出自一个颇有权势的老者口中。那声音再次传来:“你又是谁?为何来到这里?”
姜陵竟仍然没有察觉到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他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接话道:“我是天行者姜陵,来这里取太初古树的汁液为朋友疗伤。”
那声音没有丝毫语调的变化,继续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从你身上感应不到这个世界的气息,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听闻此言,姜陵心头一震,觉得不可思议。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修为强大且聪慧无比的人,都不知天行者是从何而来,只能依据万源总录上的记载,把天行者当成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可这个家伙,却一语道出天行者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行者带给世间众人的神秘感在这里消散无踪,姜陵这一刻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像是被人卸去了全身盔甲的士兵一样,内心徒生恐慌。
“本来年过二十二岁,或修为高于天变上境的人是不许靠近这里的,如有违背者,一律抹杀。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便不能将这个世界的规则施加于你。”那声音之中多了一丝犹豫和困惑,似乎在思量该如何处置姜陵这个违反了规矩,却又“来历不明”的家伙。
姜陵无声地喘了口气,心中升起一丝异样,而后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太初古树。
姜陵只觉浑身僵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但他还是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您是太初古树,还是乌祸神鸟?”
“没错。”那个声音回答了他。
姜陵倒是更加困惑,什么就没错啊,你究竟是树是鸟啊?
但那声音没有解释的意思,接着说道:“天行者,来自这个世界之外,却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未来。我无意将此间的规则施加在你身上,眼下便不将你抹杀,你应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多谢,那您将我那同伴带到了何处?”姜陵没敢得寸进尺的追问,而是询问如瀚的去向。
那声音答道:“他还在原地。”
原地?姜陵心想这又是什么哑谜啊?你这怎么不说人话呢?
姜陵硬着头皮问道:“能具体点么?”
“他在原地,你不在。”
“什么?”姜陵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再将念力外散,赫然在三十米外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再也无法蔓延。
“这不是幻术,难道说...这是另一个空间?”姜陵骇然,他可从未听说这个世界存在空间系的法术!
那个声音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听它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汁液,也会将你送回原地。另外,已经有数个强大的人类靠近了此地,必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即将要开始了。”
听到对方愿意给他一份汁液,姜陵自然欣喜,但听到后半句话,姜陵心头一沉,他稍作思索,急忙道:“我只想取少许汁液回去救人,而那些人是来捣乱的,您看是不是要把他们赶走?”
姜陵脑筋急转,想要借助太初古树的力量来完成任务,虽说这样有点不厚道,但为了胜利还是值得一试。姜陵已经开始思索怎么编下去来忽悠一下这棵古树来帮助他们。
但是,那声音毫无波动地响道:“世俗纷争与我并无干系,且此事与天行者相关,我便更不会插手。”
“可一旦打起来,岂不是会破坏周围环境,也叨扰了您。”姜陵还不死心。
“随你们去争斗吧,我暂且离开好了。”
“啊?”姜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而后他又诧异道:“离开?”
“没错,谁生谁死,都与我无关。”那声音之中增添了几分怅然,如同自语一般接着说道:“神明已然沉寂,这个世界还在等待着新的规则出现,无论最后是归于混沌,还是重获新生,都掌握在你们这些天行者手中,我无力改变,也不敢插手。”
那声音变得更为庄严,如同某种宣告一般说道:
“不过还请你们记住一点,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终究不属于你们。”
这一席话说出,姜陵只觉像是有几道雷电在自己脑海中划过,他并不能理解这话语之中蕴藏着怎样的含义,但他知道这一段话肯定与整条世界线的走向相关,与世间的本源相关。
他努力将这话语牢记下来,而后未等他追问,便有一个木制的小罐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姜陵没有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一定是太初古树的汁液。
突然姜陵感觉周身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像是时间停止了那么一刹那,而后他便感应到了如瀚的气息。姜陵明白是自己离开了那个异空间,回到了“原地”。
这时,大地开始颤动起来,姜陵大惊失色,他看向脚下,发现那些粗壮的根须开始移动。
太初古树说它不愿插手天行者间的战斗,要暂且离开,难不成它真的能走?姜陵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玄幻影视作品和游戏中的树人或树精的形象,以为太初古树会把根须变成足,然后爬出这个巨坑。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姜陵的预料。
这一刻姜陵只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竟是有了颠覆性的冲击。
那
些粗壮的根须收拢汇聚,缓缓从土壤里拔出,而同时树干也开始变形变色,树干上的纹路则渐渐凸起,形成了一个个相似且独立的图形。
树的枝条和叶子开始向树干的两侧汇聚、合拢,颜色越发靓丽。
那些枝叶合在一起,变成了羽翼的形状,树冠顶端则变成了一根长长的喙,粗壮的根须变成了爪子,树皮上那些纹路变成了羽毛。
这巨大无比的树,竟然...竟然变成了一只鸟!!!
姜陵双眸瞪大,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太过梦幻。
太初古树和乌祸神鸟原来不是形影不离,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那神鸟一展羽翼,振翅而非,就这样从巨坑之中离开了。
瞬间狂风填满了这巨坑,也席卷了周围的山林。
姜陵顾不得震惊,急忙以念力包裹住自己,也将如瀚拽到自己身边,而后两人直接被狂风向后推了百米,撞到了岩壁上。
旋涡状的飓风在巨坑内升起,姜陵只能以念力牢牢抓住岩壁,让二人不至于被吹飞。
姜陵艰难张开眼睛,看着那只巨鸟飞向天空,而后速度极快地消失在天际。
同时有几十个黑点在巨坑上方出现,在飓风的裹夹之中,缓缓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展开啊。”风力稍减,姜陵依然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是没有给姜陵冷静思考的时间,那些从上方落下的黑点已经渐渐清晰,分明是几十个人从上方落了下来。
其中有魏钟、池成彦和岛川勤席九他们,也有云神宗的人,潭月阁的人和神庭的人。
姜陵猜到应该是神庭一干人等刚刚追了过来,都聚在巨坑边上,随着乌祸鸟振翅飞走,他们都被带动的飓风卷到了这巨坑之中。
回想着乌祸鸟之前说的那些话,一时也不知它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半空中魏钟与潭九司过了一招,一旁池成彦在风中极力扭转身体,他喝了一声:“先保护自家弟子!”而后他唤出几只飞鸢,将百灵谷的弟子护住,送到姜陵身边。
虽说这扶摇的飓风也为下坠做了缓冲,但毕竟是五百米的高度,几大宗门都带来了不少年轻的弟子,最低的只有地转境修为,凭他们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应对,只会活活摔死。
潭九司也和魏钟各自收手,云神宗与潭月阁的长老急忙出手救助自家弟子。
姜陵在下方也出手接住百灵谷弟子,而神庭和云神宗潭月阁的人则刻意落到了另外一边。
因为飓风的存在,这些人下落的终归是慢一些,给了几位高手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并接下自家弟子,但还是有一个年轻的弟子被自家长老疏忽遗漏。
姜陵瞥见了那个少年,顿时明白自己观看战场预告时为何会对其感到熟悉,他也急忙伸手以念力将其接了下来。
李成霖被飓风吹得七荤八素,差点昏迷过去,直到被姜陵稳稳接住落在了地上才张开了双眼。
他看到姜陵,先是一怔,明显有些发蒙。
“是我。”姜陵轻轻拍了拍他。
惊吓过度的李成霖突然哭出声来:“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姜陵轻叹口气,看向落在巨坑内的众人,苦笑一声:“我也迷糊着呢。”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天承山脉(八)
随着乌祸鸟的离去,天坑上没有了茂密的枝叶遮蔽,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使得巨坑内不再那般昏暗。而原本阴冷潮湿的坑底,也转眼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热闹之中,还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惊魂未定的李成霖紧紧拉着姜陵的袖子,恐怕这来去无踪的师父再突然消失掉,甚至他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以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
姜陵看了一眼这少年,当初在灵道大会之时自己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不过见这孩子心性纯良,又一心向往修行,在确认过这小子有修灵天赋之后,便赠了他半本云神宗运灵心法。
此时见李成霖身上穿的竟是云神宗的道袍,姜陵不由也有着几分意外,一方面因为云神宗好歹是鼎盛宗门,李成霖能拜入这样的大宗实属不易,二来便是他的身份与云神宗间的关系尴尬,甚至眼下正是要打生打死的时候。
姜陵怕牵连了李成霖,纵使有些问题想要询问,却也不好多说。若是李成霖与自己亲近的样子被人看了去,不免要受人猜忌,甚至修行之路就此断送也不是没有可能。
趁着场面还有些混乱,姜陵低声道:“去你师门那边,找个角落躲起来,一会要打架了。”
“师父,你要和神庭,还有我们云神宗打架么?”李成霖闻言顿时眸生担忧,焦急道:“他们都很厉害的,要不你快逃吧。”
“这一战是必然要打的,我没办法顾及你,而且若让你的同门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你也要受到牵连。”
“师父,我不怕的,我陪着你...”
“莫要胡闹,我不是你师父,再待在我身边,小心害你丢了性命!”姜陵呵斥了一句,而后见李成霖那惊慌的神色,不由又心头一软,低声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回到师门那边躲起来,千万不要冒头,我不会有事的,一会打完了我再找你。快去!”
李成霖欲言又止,而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松开了姜陵,奔向云神宗众人所聚集的地方。
姜陵转头看向凑近过来的岛川勤和席九,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我还想问你什么情况,你这是按了什么开关了,怎么转眼的功夫大树变成鸟就飞走了!?”席九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
见魏钟也靠近了过来,姜陵简单道:“那太初古树和乌祸鸟本就是一体,它说不想插手与天行者有关的事情,就飞了,我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
“光听说过鲲能化鹏,没听说过树变鸟的。”席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岛川勤对此事自然也是非常惊异,但他还是和姜陵说道:“你们两人刚下来,魏钟便察觉到追兵临近,我们便沿着巨坑的边缘向另一侧开始移动,而后神庭和两大门派的人马果然出现,开始追击我们,而我们自然不想把你们就这样丢下,本想不顾乌祸鸟的规矩也要跳下来找你们二人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巨树发生的变化,双方人马自然是暂且罢手,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谁知那神鸟振翅一扇,带动一阵猛烈的飓风,直接将巨坑边缘上的人都卷了进
来。”
“这鸟树怎么回事,说了不插手天行者的事情,却强行把我们都聚在了一起?”席九愤愤道:“没安好心的玩意儿,它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姜陵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这乌祸鸟是有意将我们都拖入坑内的,至于它这么做的目的,我猜是不想让我们在林子争斗,或者希望我们尽快决出胜负吧。”
“无论它报的什么心思,反正局面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吧。”岛川勤面容严肃地望向敌对势力的人马,问姜陵道:“汁液拿到了?”
“拿到了。”姜陵已经第一时间把那小竹筒收进了乾坤袋中,以免被敌人注意到。此时他低声说道:“主线你们也看到了,这一次得来一局硬碰硬了。”
就在乌祸鸟扶摇而上冲出巨坑,同时将众人席卷进来的时候,姜陵也注意到了主线任务的变更信息。
......
【获取主线任务:逃出生天】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帮助至少一名友方剧情人物携带汁液安全离开天坑。】
【任务奖励:120积分】
【附加内容:每击杀一位天变上境以下修为的敌对单位,便可获得10积分。每击杀一位天变上境敌对单位,可获得20积分。击杀及协助击杀任意玄极敌对单位,每位玩家皆可获得50积分。】
【备注:太初古树已经化成乌祸鸟离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汁液带出天坑,送往兰茵。】
......
附加内容未变,但主线任务已然更改,而且看样子不会再有下一阶段的任务了。
“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有120积分入账,坏消息嘛...”席九看向已然整顿完毕,开始剑拔弩张的敌方众人,凝重道:“眼下敌强我弱,这一仗不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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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川勤则说道:“但我们并不是要打赢这一场战斗,而是要护送一位百灵谷的人携带汁液离开这天坑。”
从任务内容上看,护送任一一位同伴带着汁液离开天坑便算成功,这总比击败眼前所有敌人要多了一份机会,但姜陵心中清楚这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天坑可是高五百米,对于那几位实力不过是天变下境甚至地转境的百灵谷弟子来说,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魏钟、池成彦这般高手能游刃有余的爬出天坑,至少也得是如瀚那样颇具实力的弟子才行。可敌方的人数又多于己方,那么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哪里会轻易放跑任何一人。
姜陵凑到魏钟和池成彦身边,将太初古树汁液已经到手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神庭司命必然不会放过我,我只能尽量牵制住对面的几位高手,想要脱身很难,这汁液还是别放在我身上了。”魏钟低声回应了一句。
池成彦咬牙道:“我也不可能抛下我这些弟子独自逃生,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这样吧,你放在如瀚那里,让他一有机会就赶紧逃出去。”
“好。”姜陵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这边魏钟说道:“我看
看能不能让神庭先放几位弟子出去。”
说着,魏钟向前一步,望向潭九司说道:“司命大人,眼下太初古树已经化作巨鸟飞走,事情已然超出了你我预料,我们之间的战斗是在所难免,但这些年轻的弟子,我看还是不宜卷入其中,不如先放他们离去,我们几个留下来再决胜负好了。”
潭九司眯着眼睛盯着魏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要点头应下。
这边楚辞却向前一步,凑到潭九司耳边耳语了两句。潭九司眼皮微抬,默然点头。
见到这一幕,魏钟心生不妙。
姜陵也看到了楚辞,顿时双拳都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他喃喃道:“怪不得对方只有两人。”
席九也望向那边,她倒是不认识楚辞,不过她记得那个黑人玩家,便开口道:“那个黑人小哥我见过的,叫坎维斯还是什么来着的,实力还不如我呢,这一次好像连积分榜都没进去。这是因为对方势力的NPC太强了,所以只分配了两个很一般的玩家?”
“那绿袍男子叫楚辞。”岛川勤明显和楚辞见过面,也记得楚辞的长相,他严肃道:“积分榜前十的高手。”
席九也吃了一惊,她虽然没见过楚辞,但在积分榜上这个名字可是太耀眼了,没道理记不住。她说道:“楚辞?我靠,匹配到这种狠人了啊,姜小弟有把握对付他么?”
姜陵摇了摇头,凝重道:“这个家伙非常危险,实力强大,而且心狠手辣。”
“看样子吃过亏啊...”席九吐槽了一句,但心里也非常明白眼下局面已然很不乐观。
他们不知道楚辞与潭九司说了什么,但明显这位昭谕司命已经改变了态度,不再接受魏钟的主意。只听潭九司说道:“百灵谷的人,从上到下皆站到了我神庭的对立面,与叛神者一同为祸世间,虽然眼前大多是些年轻弟子,但也皆身负罪孽,我是不会轻易让他们走脱的。”
魏钟恼怒道:“你身后也有些年轻的执事,云神宗潭月阁也带着几位年轻的弟子,他们还皆是涉世未深的青年啊,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们就在这般大好的年华便丢了性命么!?”
“年轻的弟子无需出战,我们几个决出胜负即可。”潭九司平静回应。
魏钟是真的动了怒气,喝道:“我们几个玄极高手生死相斗,怎能保证他们的安危?没想到你身为昭谕司命,竟然如此绝情!”
“我自然知晓轻重,他们退得远些,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潭九司坚决道:“但是你们这些祸害,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走的。”他瞥了一眼姜陵,漠然道:“万一你们的哪位弟子带了太初古树的汁液逃出去,我又怎有脸面回去向庭主交代。”
姜陵心中一沉,目光望向那一袭绿袍,他明白一定是楚辞猜到了这一点,然后告诉了潭九司,才让潭九司如此决然。
楚辞也望向了姜陵,那一对冷漠的眸子里,泛起冰寒的杀意。
“终于又让我遇见你了。”楚辞眸子里倒映着姜陵的面容,他心中漠然自语着:“像你这样的家伙,还是早些处理掉的好,免得成了我的绊脚石。”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天承山脉(九)
巨坑内的面积十分宽敞,足有一个体育场的大小,但终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百灵谷众人没有了退路,只得被迫迎战。
魏钟和池成彦并肩而立,站在最前方,身后百灵谷弟子聚在一起,这些年轻人全无惧意,想要与堂主并肩作战。池成彦回头看来一眼,肃然喝道:“你们退到后面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插手的战场。”
这边潭九司向前几步,云神宗五长老罗轻羽、潭月阁长老孔月梅也站到一旁。
潭九司看了一眼百灵谷的方向,确认哪些弟子之中没有太值得注意的存在,而后他低声与身后不远处的吕轲说道:“你相助楚辞解决对方的天行者,特别是那个家伙。”
“好。”吕轲握着的佩剑,目光直接落在了姜陵身上,他说道:“姜陵是吧?”
“没错。”潭九司盯着姜陵冷然道:“这么多次在我神庭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罗轻羽也说道:“林斛,你也去帮忙,九长老的死也和这个该死的天行者有关,今日也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明白。”林斛应了一声。
林斛也是云神宗九代弟子,与罗轻羽是拜在同一位老师门下的亲师兄弟,只是他修行天赋一般,今年已然三十七岁,还停留在天变上境,也便没有获得长老之位。
“其他人也退到后方安全的地方,注意保护自己。”潭九司也告诉了一下友方的众人,而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魏钟身上。
“这怎么打?”席九握着法杖,面色有些难看。毕竟对方有三位玄极高手,而自己这边只有两个,想抱剧情人物的大腿是不太容易了。本想着还可以靠着杀掉对方玩家的方式来取胜,谁知道神庭和云神宗又派了两位高手来助战,着实是雪上加霜。席九无奈地白了一眼姜陵,道:“看样子名气大也未必是好事啊。”
姜陵则说道:“也未尝不可一战。”说着,他看了一眼魏钟。
魏钟说道:“潭九司和罗轻羽皆是玄极中境实力,那孔月梅是玄极下境。潭九司身为神庭司命,掌握数种神庭秘术,又在玄极中境浸淫多年,实力非常强大,我只能专心与他作战。”
“罗轻羽和孔月梅都交给我吧。”池成彦肃然应了一声,而后对姜陵说道:“我和魏钟恐怕无暇他顾,也没办法帮助你们了,反而还要希望你们能帮忙找机会送我百灵谷弟子出去,实在是惭愧。”
“我们会尽力的。”姜陵想了想,认为眼下的局面还是想办法搞定主线任务更好一些,想靠杀光敌方玩家来取胜是极为艰难的,别说有林斛和吕轲助阵,哪怕是只有楚辞一个人,姜陵都觉得不是那么好杀的。
但不好杀,不代表姜陵认为自己会败。
“为了不连累到年轻一代的弟子,我们上去一战。”潭九司轻喝一声,当腾空而起,向天坑上方飞去。
这边罗轻羽、孔月梅也一同跟上,池成彦看向姜陵,面带几分恳求之意地说了一声:“我知这一战对你们来说也很艰难,但是若能有余力,还帮忙照看我百灵谷弟子,我感激不尽。”
“好。”姜陵也没有信心夸下海口做什么保证,只能应了一声。
池成彦点了点头,与魏钟一道飞向天空。
这一下,又变成了吕轲、林斛、楚辞和坎维斯,与姜陵、岛川勤和席九对峙。
“怎么打?”席九问道。
“我对付楚辞和云神宗的家伙,岛川勤帮忙对付那神庭的诵经执事长,你就搞定那个黑人小哥好了。”姜陵如此安排。
席九疑惑道:“我的好弟弟,我知道你强,但楚辞可是排名比你还要高,你能敌过他就好不错了,你还有余力对付云神宗那家伙?”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我...没有。”
姜陵道:“那就只能如此了,我短时间内不可能将楚辞击杀,还请你们二人尽快解决掉对手,而后帮助如瀚逃出巨坑。”
此时,姜陵已经偷偷将那太初古树的汁液交到了如瀚手中。
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一阵如波浪般四散的能量卷入巨坑之中,吹起不少尘土。
“天上的战斗开始了,我们也该动手了。”林斛冷笑着开口。
吕轲则盯着姜陵,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但是姜陵却没有看他,而是岛川勤盯着他,同样抽出了一把长剑。
“一定不能放跑姜陵。”吕轲如此说了一句。
林斛道:“诵经执事长放心,我是不会让他走脱的。”
吕轲则瞥了一眼楚辞,说道:“另外两个天行者,希望你可以尽快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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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试。”楚辞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吕轲不再多说,迈步便奔了出去。
“大家好运。”岛川勤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挥剑迎上。
吕轲虽说很想手刃姜陵,但岛川勤正面迎上,他也没办法无视,便一剑斩了过去。
岛川勤双眸凝光,毫无惧意,立即与吕轲战至一起。
林斛也走上前来,楚辞原地未动,开口让坎维斯去盯紧席九,坎维斯言听计从,抽出一对短刀向席九走去。
林斛行至姜陵面前,冷然道:“姜陵,你协助叛神者扰乱世间,惹恼了神庭,还多次与我云神宗结下仇怨,今天是时候清算了。”
姜陵一只盯着楚辞,听得林斛说话才瞥了他一眼,随意接道:“清算的日子还长着呢。”
林斛没听出姜陵另有所指,只是当姜陵在威胁于他,他冷哼一声,道:“我云神宗九长老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是又怎样?”姜陵说着,又把目光放回了楚辞身上。
“狂妄的小子,就算你是天行者,也没有资格在我云神宗面前如此放肆!哼,你们天行者似乎不会因为被杀一次便彻底消失,但你们依旧畏惧死亡,想必死上一次会让你们付出不小的代价吧?”林斛怒火中烧,咬牙道:“今日便将你大卸八块,来告慰我云神宗九长老的在天之灵。”
林斛双臂一招,全身灵力运转,化成一只巨大的苍鹰,扑向姜陵。而姜陵则是运转灵力送入魂灵玉之中,将荆戎召了出来。
荆戎左手握着夜枫刀,右手持着桑榆剑,直接斩向那只巨
鹰。
而后姜陵再送灵力到另一颗魂灵玉之中,将周瑜也唤了出来。
然后,他任由荆戎独自迎战林斛,将周瑜留在了自己身边,而他的目光...依旧盯着楚辞。
“竟然如此小瞧于我!”林斛先是一怔,而后确认姜陵是想靠一位武灵来对付自己,顿时觉得自尊受伤,怒不可遏,再唤两只飞鸢。
但他没想到这黑衣武灵竟是这般强大,自己竟一时片刻还真不能将其拿下。
姜陵没有理会恼羞成怒的林斛,也没有去留意岛川勤是不是吕轲的对手,更无暇顾及席九能否尽快杀掉坎维斯。
因为他知道这里最危险的人,一定是楚辞这个家伙。
楚辞那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带着嘲弄意味的微笑,他平淡问道:“我们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姜陵反问一句:“那重要么?”
“的确不重要。”楚辞笑了笑,但眸子里只有一片寒芒,他说道:“我更希望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
姜陵也平淡一笑,道:“那倒是和我的想法有些相似啊。”
“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楚辞从袍子里抬起了左手,遥遥指向姜陵。
“周瑜。”姜陵念了一声,周瑜的身体便开始向姜陵身后靠近。
这时一个半透明的、有一个鱼缸般大小的虚幻大手在姜陵身前五米外突然出现,而后那手掌五指成勾,直奔姜陵而去,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姜陵面前。
而这个时候,已然一袭火红长发的姜陵,拨动了琴弦。
这弦音清脆悠远,仿佛能看到有一位凌空飞起的精灵,点亮了夜幕上第一颗星辰。而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姜陵上来便是最强的星河散!
不断增多的星光穿透了那巨大的掌印,转瞬间这掌印便千疮百孔,炸裂开来。
而后琴音跳动,星光继续前行,汇成一道横陈天际的璀璨星河,直袭楚辞。
楚辞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他却并未闪躲,也没见他出手。
那些圣洁而肃杀的星光落在了他身上。
但是下一刻,那些星光竟是瞬间被无形的能量尽数搅碎!
姜陵那酒红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见到楚辞身上环绕着一层无形的念气,那念气却并非勾结成了一个球型的壁垒,而是化作了无数道气流,在楚辞身边高速穿行着。
那些念气像是锋利刀子又像是灵活的游鱼,看似全无规律,实在毫无破绽地将楚辞护在当中,琴音被搅乱,那些星光也根本无法穿过这道屏障。
“贪狼护体决?”姜陵听说过这门念术防御功法,据说非悟性卓绝之人不可修炼,而一旦大成,不但防御能力极强,还可在近战时化作攻击手段,可谓攻守兼备的顶级秘术。
“北斗天枢,名为贪狼。”楚辞傲然道:“你这些萤火虫般的星辰,如何能撼动贪狼呢?”
说完这话,楚辞突然抬起手,伸出食指朝着姜陵轻轻一点。
一道念力从琴音中穿过,在璀璨星河之中逆流而来,落在了姜陵的额头。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承山脉(十)
赤心古琴在十指拨动下发出悠扬而清脆的琴音,每个音符奏出,便有一颗星辰被点亮,转眼间已经有一条璀璨星河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楚辞被笼罩在音域之中,无数星辰将星光落在了他身上。
但是姜陵没想到楚辞已经将这贪狼护体决修至臻境,无数道念力在他身旁相互交织,化作旋涡一般搅碎了所有星光。
而一道念力从楚辞指尖飞出,如同一发利箭,速度极快,又似一尾游鱼,灵活穿过这一片星河,瞬息之间来到姜陵身前,直直落在了姜陵的眉心。
圣光神御石竟是没有自行启动,似乎是没有感应到攻击的到来。
这一道念力看似平淡如水,落在姜陵眉心时,让姜陵感到了一阵清凉。
而下一刻,便是一种震撼灵魂的冲击如同巨浪一般自眉心散开。
姜陵只觉脑海里像是炸起了道惊雷,随之而来的剧痛还是次要的,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头脑一阵恍惚,这一瞬间自己竟是听不见声音,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这一道念力就像是一片沼泽,姜陵的灵魂已经陷入其中,如同坠入梦魇一般。
琴音也在这一刻中断,那满天星河隐闪着,仿佛就要消失了一样。
“还是早些将你解决好了。”楚辞见姜陵已然中招,便再抬起手,又是一个巨大的掌印在半空成形,带着压迫性的气息,如同五指山一般向姜陵镇压而去。
灵魂受到冲击,感知已然禁锢,在楚辞眼中姜陵已经如同待宰的羔羊,这一掌下去,便可将其拍成肉泥。
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已经来到了姜陵身前,就要砸下。
但是这一刻,姜陵的手指忽然动了。
琴弦再次被拨动,琴音响起,璀璨繁星重新明亮起来。星光凝聚,再次将这手印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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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楚辞顿时一惊,他不相信姜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摆脱控制,玄极之下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
下一刻,楚辞注意到姜陵那赤色瞳孔发生了几分变化。他心中恍然,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通灵之法竟还有如此神奇之处。”
“呼。”姜陵眨了眨眼睛,神色恢复如常,他像是刚从深水之中爬上了岸一般,大口喘息着。他仍带着几分心悸地看向楚辞,自语道:“这是什么神念术,无声无息竟然如此强大,直击灵魂。”
刚刚若不是周瑜的魂魄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继续奏响琴曲,自己恐怕真的要被直接干掉了。
这一招神念术着实强大,竟是可以禁锢灵魂,封闭感知,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但足以致命。
但楚辞忘了自己身体内是有着两个灵魂的。
“不愧是你啊,楚辞。”姜陵默念了一句,却并未因为便退缩,他十指律动,继续抚琴。无数星光再次向楚辞落去。
贪狼护体决运转,将星光隔绝在体外,楚辞表情也已经恢复平常,虽然没能把姜陵击杀,但他有信心再等第二次机会。
琴曲已经来到了后半段,这首周瑜身前最擅长的曲子、杀伤力最大的星河散,竟是奈何不了楚辞。
楚辞抬头望向天空,他在音域正中,自然看得清那满天星河,只听他不屑地说道:“这一曲还有多久结束?我已经听得腻了。”
“还差得远呢。”姜陵不急不躁,与周瑜的意识一同继续抚琴。
琴音变得高亢了几分,星辰不再增加,但那条星河明显变得更加明亮璀璨。
“嗯?”楚辞眸生异色。
琴弦锵然一声爆音,无数星光汇聚,化成一道银色波涛,势如奔马一般,汹涌地扑向了楚辞。
这不是无数繁星组成的星河,这是银色星光汇聚的星河。
轰!
一股神圣而磅礴的力量从九霄降下,楚辞所在的地方炸起一片尘烟,将他的身形笼罩。
“北斗天枢,就斗得过星河横天了?”姜陵手掌从几根琴弦上拂过,将尾音奏出,而后竟是转而将目标落在了林斛身上。
林斛刚刚唤十几只灵鸢压制荆戎,正要再发力彻底击垮这位武灵,谁知突然一片星河转到了他的头顶。
那一片繁星已经开始黯淡,但终究还是有着点点星光,化成一片萤火,如光雨般洒下。
林斛急忙将飞鸢尽数召回到自己头顶,无数星芒落在飞鸢身上,那些飞鸢哀嚎一声,羽翼破碎,爆起一片灵屑。
银色的星芒和青绿色的灵屑交织在一起,如同一片绚烂的烟火,但林斛只觉心生惊惧,哪里还有心思欣赏,他再运灵力,顶住了这一片零落的星光。
虽然最终是成功挡下了这星河散的尾声,但急剧的灵力消耗让林斛面色发青,他望向姜陵,难以置信道:“竟能将通灵之术发挥至如此境界,你这天行者,是从何学到这邪道禁术的!?”
“与你何干。”姜陵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这边荆戎再次欺身压上,林斛仓促应对,不小心便被夜枫刀在左臂砍下一道血口。
就在这时,楚辞的声音再度响起:“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通灵之术,看样子也不过如此。”那一袭绿袍从消散的尘烟中现身,看外貌竟是没有任何伤势,他望向姜陵漠然道:“还敢将最后一段琴音送给别人,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言罢,楚辞突然再次抬手,指向姜陵。
“还来!?”姜陵虽然不是圣斗士,但也不会接连两次倒在同一招下,他运转念力,化作壁垒挡在自己身前。
但这一次楚辞却并非故技重施。
他并不是伸出一只手指,而是五指虚张,在空中轻点,像是在弹钢琴一般。
每一指点下,便有轻微的爆破声响起,随着他富有节奏的摆动手指,爆破声竟是带着一种律动感。
“原来是这一招。”姜陵曾经见过楚辞使用这一招重创了尚未魔化的花茗,知道这一次并非是神念流的念力,而是接连不断的念气打了过来。
念及花茗,姜陵心中恨意更盛,当时若不是楚辞突然出现,苏正星便不会死,花茗也不
会自甘堕入妖道!
咚,咚咚咚!
随着念气从指尖发出急速攻来,姜陵身前的念气壁垒受到冲击,泛起一片涟漪,发出一串的震响,如同一面随时要被锤破的牛皮鼓。
这一刻姜陵面色微变,他本以为这接连不断的念气攻击不会太强,但此时才发现每一发念气弹的威力都不俗,近乎于天变中境高手使出的点苍指。
转眼间自己的念气壁垒便岌岌可危,姜陵再竖起一道藤墙,而那藤墙也眼看着不断破损,竟是撑不了多久。
“他的念池有多大!?”姜陵惊异无比,不敢拖沓,调动已经消耗过半的念力,再次奏响琴曲。
这一次奏响的是阵前曲。
琴弦被快速拨动,每一次都迸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声响。
这是战鼓被锤响的声音,与楚辞律动的手指竟是对上了节奏。
琴音化作挥舞长矛的骑兵冲了出去,变成持刀架盾的勇士向前逼进,组成一片交织的箭雨洒向前方。
“你的琴音,对我无效。”楚辞一只手继续在半空轻点,将那无畏的骑兵打落下马,将士卒的盾牌击得粉碎,他再一挥手,一阵狂风便吹散了满头的箭雨。楚辞漠然道:“比拼念力,你还差得远。”
星河散不能攻破楚辞的护体法诀,阵前曲也亦不能攻破他的防线。
而林斛施展灵力,将荆戎逼退到了姜陵身边,只见林斛再唤一头苍鹰,想要直接攻向姜陵。
“给我去死吧,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林斛狠厉地喝了一声。
楚辞自然抓住机会,五指突然停下摆动,而是并指如剑,使出一记乾元贯破,充沛的念力压缩在指尖,如同一道流星笔直冲向姜陵。
而姜陵突然将赤心古琴抛了起来。
他唤出了五道藤龙护在身前。
荆戎后退撞在了他身上。
周瑜那虚幻身影从姜陵身后浮现,而荆戎的身影则与姜陵融为一体。
周瑜接过赤心古琴,继续奏响阵前曲,指挥千军万马奔向了林斛,那只双翼遮天的苍鹰转瞬间便被琴音之中蕴藏的漫天箭雨射得翎羽纷飞。
而姜陵在转眼间便退去了满头红发,衣服上的火红也渐渐退去,颜色变得漆黑,就像是夕阳下山,晚霞收起,黑夜开始降临。
五道藤龙盘旋纠缠在一起,但还是被乾元贯破所粉碎,那强横的念气来到姜陵身前,圣光神御石便被激活,亮起一个金色的罩子。
而地下那条隐藏的藤龙并未冲向楚辞,而是从姜陵脚下浮现,黑衣姜陵踏着藤龙,脚下发力,身形急速冲了出去。
那圣光神御石的护罩上出现了一个窟窿,但护罩本身还未消失,随着姜陵一同向前冲去。
所以便有金光闪了过去,拖出一道耀眼的残影。
楚辞瞳孔收缩,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在一片金光之中,他看到了姜陵那一对充满杀机、宛若修罗一般的漆黑瞳孔,夜枫刀与桑榆剑闪着寒芒,一同斩向了他。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承山脉(十一)
姜陵的身影如同彗星一般,带着金色的光影,转瞬来到了楚辞面前。
夜枫刀与桑榆剑,绽着寒光,留下空气扭曲的轨迹,一同斩向楚辞。
楚辞身上的圣光神御石立即被触发,但下一刻便被夜枫刀撕开一道裂痕,而后桑榆剑落在了楚辞身上。
锋利的剑刃割开了楚辞的长袍,撕裂了他的软甲,斩在了他的胸口。
可下一瞬,并没有鲜血飞溅,没有皮开肉绽。
楚辞的身体像是被马车撞到了一般,双脚离地,极快地向后倒飞而去。
姜陵那漆黑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出剑时自然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量,但剑就是剑,又不是铁锤,砍在人身上只会将人劈成两截,怎么会把人击飞出去?
毫无疑问,这是楚辞自己用了某种防御性的技能,从剑身上传递回的触感,姜陵知道这一剑根本没有斩到血肉中去。
不过看样子楚辞却也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他的身体砸在了十几米外的地面上,还翻滚了两圈才停下,那一袭绿色长袍上沾染了一大片的泥土,他迅速站起身来,却是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他盯着姜陵,咬牙道:“竟然有第二个武灵,竟然还修炼了体术!”
眨眼的功夫,姜陵已经猜到了楚辞刚刚施展了什么样的招术,他是将念气凝成贴身的甲胄,抵挡大部分冲击伤害的同时,还把未能抵消的伤害由点化面,将力道扩散开来,让全身一同承担。
如果说姜陵这一剑的攻击力是一千,其中的六成被楚辞的念力所抵消掉了,另外的四成按理说依旧足够斩断他的血肉之躯,但是这部分力道被念气扩散到了全身,使得斩击伤害变为了冲击伤害,便有了刚刚的景象。某种程度上,这种防御手段和防弹衣的原理有些相似。
“有两下子。”姜陵自语一声,同时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鲜血。
在他的胸口左侧,有着一个血窟窿,那个位置距离心脏也不过只有寸许的距离。
楚辞的乾元贯破威力太过强大,五道藤龙未能挡住,圣光神御石未能接下,连贴身软甲也被打了个窟窿,最后的余威尚能钉入姜陵身体寸深。
刚刚姜陵若反应慢上半秒,自己此时已经被洞穿心脏,死人一个了。
一袭黑衣的姜陵眸露肃杀,不顾自身伤势,握紧刀剑就要再次冲出。楚辞这家伙实力的确是强大绝伦,但他不知自己还修习体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也绝对是余力无多,趁他病要他命,万不能让他缓过气来!
这时背后却突然有破空声响起。
“小心!”岛川勤声音虚弱,语气焦急地喊了一声。
姜陵感到危机,挥剑转身。
锵!
桑榆剑与另一把剑撞在了一起。
姜陵与吕轲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不要拦我!”姜陵急于解决掉楚辞这个家伙,不想和这位年轻的神庭诵经执事长纠缠。
但吕轲眸子冷酷,漠然道:“你是我神庭的不世大敌,我又岂能如你所愿。”
“找死!”姜陵此时与荆戎的灵魂融合,性情也变得冷血很多,不与吕轲啰嗦,挥动刀剑便斩了过去。
吕轲将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幻影抵住刀剑,甚至他还略带惊异地说道:“荆家的春刀秋剑?”
作为一个生活在灵元大陆的人,能认出玄武大陆南晋荆家秘传的春刀秋剑,足以说明吕轲见识是何等广泛。
短暂的交手,姜陵便感受到这年轻人剑法竟是极为老练,招式精妙,难寻破绽。
“那时白落城一战,你也就在城中对不对?”吕轲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姜陵回应道:“是又如何?”
“那一战害的我师父仙逝,所以我不会放过你!”吕轲眸露厉色,长剑拖着残影仿佛化作一条游龙,将姜陵逼退两步。
岛川勤也是积分前百的玩家,早已到达天变上境,剑术精妙,实力不俗,却完全敌不过这吕轲。
岛川勤胸口有着一道寸深的剑伤,鲜血直流,他握着剑站起身,见姜陵已经与吕轲开始交手,他仓促抹了一把药膏在胸口,而后快步冲了过去。
眼看着姜陵顶住云神宗长老,又力挫楚辞,自己却连个执事长都压制不住,这是何等的惭愧,岛川勤心中急迫。
这边周瑜刚与姜陵结束通灵,状态不稳,先是凭借阵前曲勉强压制住了林斛,但是由于姜陵灵力耗损严重,周瑜的灵躯已经开始黯淡,难以发挥全力。
“为何他两个武灵都这么强大,岂有此理!”林斛早就怒火攻心了,明明同为天变上境,自己好歹也是云神宗的师叔级人物,竟然被区区两个武灵轮番压制,那该死的姜陵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看着周瑜乏力,林斛赶紧抓住机会,凝聚灵力将周瑜逼退。
林斛灵力耗损的也很是严重,但此次配合神庭行动,他身上多少带了些宝物,将灵力恢复了一些。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圆,看着与吕轲交战的姜陵,破口骂道:“你这该死的天行者,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小觑于我!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就连百灵谷这些弟子也甭想活着回去!”
说着,他凝聚灵力,就要出手偷袭姜陵。
但是恰逢此时,岛川勤到了,他的剑也到了,从后方直接刺向林斛。
林斛注意力放在姜陵身上,没有留意岛川勤已到,他仓促间就要将灵力结成藤墙挡在身前,但是周瑜的身形在濒临消散之前,再次拨动了琴弦。
林斛受到念力冲击,身体一震,灵力运转受阻,而就是这眨眼的功夫,那把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岛川勤留下一句道歉,身形却毫不停留,抽出长剑,继续前进。
“你...你们...”林斛胸口飙血,捂也捂不住,这一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已然伤及心肺,必是活不成了。林斛只觉好恨,这天行者匆匆跑过,刺了自己一剑,像是随手的举动一般,这是何等的过分。“岂有此理...岂有...”
感受到生命力急速流失,林斛心中的悲愤化为了最深的恐惧,他临死前转头看向云神宗的弟子们,奢求有谁能来帮他一把。但是那些弟子都躲得远远的,哪怕是已有天变境实力的两名弟子都不敢上前,唯恐被姜陵等人的战斗波及。
“救...救...”林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遥遥伸向同门的后辈。
但是那些弟子皆是惶恐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位女弟子咬着下唇,眼神之中透着挣扎,但出于恐惧她还是没有迈动自己的双腿。
林斛的血已经流了满地,他意识模糊,双腿站立不稳,如同断线木偶一般倒了下去。
笔趣阁
“啊!师叔。”李成霖本来一直在看着姜陵,听到
同门的惊呼,他才注意到林斛竟是已经倒了下去。而后,他便快步奔了过去。
那女弟子看着李成霖的身影,突然愣住了。她记得在宗门里林斛对李成霖并不好,甚至时常苛责于他,几乎没给过好脸色,可现在眼看着那边正是凶险之地,李成霖却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冲了过去。
另外两个男弟子嘀咕道:“他过去有什么用,林斛师叔都死了。”
“就是啊,这傻子,他难道不怕死么?他那实力照我们差多了,还敢跑过去?”
那女弟子面若寒霜,转过身抡起巴掌给了这两位师兄一人一个耳光。
“闭嘴!他比你们勇敢百倍!”
一声呵斥,那两个小子哑口无言,低下头去。
李成霖跑到了林斛身边,却见师叔身下尽是鲜血,已经没了气息。
“这可怎么办啊。”李成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身边,心中慌乱,但他想林斛是自己的同门师叔,就算是死了也总得有个人给他收尸,无论如何也没有把他扔在这里的道理。
他托起师叔的双臂,将其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陵,心中担忧师父的安危,可自己又帮不上忙,想要喊一声师父加油,但又怕反而让师父分心。李成霖只好心中默念了一遍,而后背着林斛继续往前走。
但是一道身影挡在了李成霖身前。
姜陵与吕轲战了个旗鼓相当,姜陵与楚辞交战耗费了大量念力和灵力,吕轲对付岛川勤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姜陵胸口有伤,而且他与荆戎虽然已是第二次通灵,但远不如与周瑜那般融洽,还是会损伤识海,坚持不了太久。
岛川勤赶了过来,吕轲腹背受敌,似乎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姜陵却没想着非要将吕轲杀死,他让岛川勤继续缠住吕轲,自己则转过头去找楚辞的影子。
下一刻姜陵瞳孔骤缩,心头一寒。
“你放开他!”
“哦?看样子你还真的认识这个少年。”
林斛的尸体摔到了一旁,而楚辞掐着李成霖的脖颈,将其提在半空。李成霖面色涨红,眼露惊慌,但在楚辞面前,他修为差得太多,被压制得根本一动不能动。
“你居然要靠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是不是太卑鄙了些?”姜陵心中震怒,但是为了李成霖的安危,他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还是被楚辞注意到了李成霖与自己相识,更没想到楚辞竟然卑劣到抓住李成霖来要挟自己。
“卑鄙?这只是为了取胜的正常策略而已。”楚辞冷漠回答道:“这个游戏是有胜负之分的,结果才重要,手段很重要么?”
“对于你这种人当然不重要。”姜陵站在十米几外,猩红的双眸盯着楚辞,开口道:“这少年与主线任务无关,你做又有意义呢?”
“好啊,你可以不用在乎这个小子,继续攻过来啊。”楚辞将李成霖抬得高了些,此时李成霖面容已经开始发青,眼看着快要窒息了。
“你想怎样?我又不会因为他就束手就擒的。”姜陵握着刀剑开始向前迈步,他的手在颤抖着。
楚辞点了点头,道:“那好,那我们就试一下。”
言罢,楚辞突然松开了手。
李成霖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被念气裹夹着,朝着远处一块凸起的岩壁迅速飞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天承山脉(十二)
姜陵知道楚辞打得什么主意。
以他的实力自然随手就可以收拾掉李成霖,而他选择了用念气将李成霖推向岩壁,若无人帮助,李成霖便要粉身碎骨,必死无疑,但这中间却留了几秒钟的时间作挽救余地。
这几秒钟,是楚辞故意留给姜陵的。
姜陵如果去救李成霖,楚辞便会趁机出手攻击他。
姜陵战斗至此,状态已经非常差,一旦露出破绽,根本难以招架楚辞那凶狠的攻击。
而姜陵一死,席九和岛川勤也再难接战。那么这局淘汰赛便会落入必输的局面。
姜陵现在最理智的选择,便是直攻楚辞,一决胜负。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姜陵思考,他只能跟随本能,或者说顺从自己内心的原则立即做出决定。
姜陵冲过去接下了李成霖。
“师父。”李成霖看向姜陵,双眸之中带着泪水,惊惧之余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他紧紧抓着姜陵的衣袖,刚要道一声谢,可就是这一刻,他看见姜陵胸口突然爆开了一个窟窿!凌厉念气像是一发利箭一般穿透而过,又从他的额头上掠去,截断了几根头发。那杯口大小的伤口中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了李成霖的衣襟,还有不少落在了他的脸上。
李成霖一瞬间浑身僵硬的像石头一样,他面容惊愕,看着那个贯穿了姜陵胸口的血洞一时傻了眼。
“没事就好。”姜陵轻轻将李成霖放在了地上,由于耗损严重,又受了重伤,通灵之法难以维系,荆戎的残魂从姜陵身上退走,回到了魂灵玉之中。
姜陵的身形恢复如常,但是面容苍白的已然没有一丝血色。
“师...师父...”李成霖下颚打颤,瞬间眼泪便涌出了眼眶。
“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姜陵拍了拍李成霖的肩膀,示意他回到同门那边。
李成霖攥着姜陵的袖子,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师父,我...我太没用了,我不该过去的,你...我...”
“傻小子,我不是你师父,我都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能和你再见面了。你千万要记住,你现在是云神宗的弟子,日后刻苦修炼,才能保护好自己。”姜陵推了李成霖一把,让他后退了回去。
李成霖脚步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姜陵对他笑着招了招手,转过了身去。
李成霖看着姜陵的背影,看着他背部那通透的血窟窿,感觉是那样不真实,却又刻骨铭心。
“成霖。”那云神宗的小姑娘快步跑了过来,扶起李成霖向后退去。
李成霖止住了哭泣,他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却是沾了一手的鲜血,他看了一眼手心的鲜血,缓缓握紧了拳头,再抬起头来,他望向师父的目光已然变得冷静了很多。
“我会好好修炼的,我们也一定会再见的,师父。”李成霖红着眼睛默念了一声,暗自咬紧了牙关。
那小姑娘看了一眼李成霖,本以为他会吓得惊慌失措,但她没想到看到的是李成霖冷静的侧脸,由于他咬着牙关,面颊变得棱角分明,上面还留着一抹猩红的鲜血,看上去竟是有着几分令人莫名生畏的霸气,使得这小姑娘不由得怔住了。
她不知道,有一些男孩的成长,可能只在一瞬间。
“这个小子和你什么关系?是你在师门里收的徒弟?竟对你如此重要。”楚辞望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姜陵,也没急着出手。
“只是一个相识一场的小朋友。”姜陵现在呼吸都有些吃力,但他面容淡漠地盯着楚辞,接着说道:“你身为积分榜前十,竟要靠挟无辜的人来取胜,可真是太寒惭了。”
“没错,而你明知这是个陷阱还要踏进去,可真是令人钦佩啊。”楚辞讽刺地笑了笑,而后漠然道:“不过就是一些运用AI技术、由程序代码组成的游戏人物罢了,为了他你竟然不惜输掉这一局至关重要的淘汰赛,恕我不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蠢事。”姜陵肃容道:“无论是程序还是什么,既然他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他便可以做称作是一个生命。”
“笑话,像他这样,死在你手上的‘生命’还少么?”
“我杀死那些人,因为他们是战士、是信徒、是我的对手,我们在开战之前便做好了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的准备。”姜陵吐了一口血水,看着楚辞冷笑道:“而你却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当然是毫无道义可言的卑劣行径、羞耻之举!”
楚辞沉默了片刻,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不接受、不理解。
姜陵胸口剧痛,双腿发软,他缓缓坐了下来,坐在了自己脚下的血泊之中。他知道楚辞不可能被自己三言两语说服,因为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性、道德、原则,这些评判标准是因人而异的,是难以数值化的去衡量的,只有在和谐健全的社会体制和环境下才能得到一条相对明确的分界线。
大多数人是自觉站着线的这边,可以说也因为他们的共识,所以才有了这条线。而有的人是因为有了这条线,才不得不站在线的这边。
当楚辞这种人来到这秩序缺失、强者为尊的游戏世界,他的眼中便再没有任何线的存在,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
“底线么?”楚辞嘀咕了一句,而后不屑嗤笑,他眼神冷酷望向姜陵,抬起了手掌:“我只知道,胜者可以定义一切,可以笑到最后,而败者什么都不会得到,只是徒留笑话罢了。”
“你说的没错。”姜陵突然笑了出来,他认真道:“但是你要相信我,像你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笑到最后。”
“难不成你这种人就能笑到最后了?”楚辞双眸透出杀机,他运出念力,化作一个巨大手掌笼罩向姜陵。
姜陵毫无惧色,淡然道:“可能吧。”
嘭!
巨大掌印拍下,姜陵的身体被砸进了地面。
楚辞抬起手,确认姜陵已然气绝。他回想起姜陵刚刚的话语,思索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庸人自扰,可笑至极。”
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以胜者的姿态去向败者炫耀的人,他只要干脆利落、十拿九稳的胜利,死在他手上的玩家亦或其他对手,大多数都没有听到他说过一个字。
但是今天他跟姜陵说了很多话,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因为把他视作有资格与自己一争高下的对手了么?
就凭这个妇人之仁满嘴道义的傻子?
楚辞冷笑了一声
。
“嗯?”楚辞突然转过头去,他看见一位百灵谷的弟子,正踩着一道道凝结在岩壁上、有小臂粗细的冰柱向天坑上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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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早已猜到太初古树的汁液已经被对方拿到手,哪里肯放任他离去,但他念力也近乎枯竭,那百灵谷弟子已经登到了距离地面百米的高度,岩壁上的冰柱消失,只见他唤出两只灵鸟,拖着自己向上方飞去,此时竟是已经来不及阻拦。
楚辞急忙改变计划,去找敌方剩余两名玩家的位置,他看见自己的队友坎维斯正被冻在一个巨大的冰块之中,虽然没死,但是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席九冰封了坎维斯,又释放冰系法术帮助如瀚向上方逃去,也是耗空了法力,她干脆躲在冰块后方,对楚辞喊道:“想杀姑奶奶,就先杀了你队友吧。”
楚辞面色毫无变化,并指如剑,向前一送:“求之不得。”
这一记乾元贯破,比之前攻击姜陵那两次威力差了不少,但依旧有着天变上境的水准。
强横的念气束贯穿了坚冰,也穿过了坎维斯的身体,落在了席九身上。
席九后退半步,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她惊愕道:“你...你竟然对自己的队友出手?”
“原本我要对他出手,可能还会被系统判断蓄意伤害队友,现在这样的情况,反倒是方便了我。”楚辞说道:“队友不过是一时的,实际上大家彼此间都是对手,不是么?”
“你这卑鄙小人,简直不是个爷们...”席九骂了一句,而后那高挑的身影便倒了下去。与之同时,冰块破碎,坎维斯也从中解脱,只不过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楚辞抬头望了一眼,如瀚距离坑顶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必需要赶在对方完成主线任务之前将敌方玩家全部杀死。
他望向已经身受重伤、还在苦苦支撑着与吕轲交战的岛川勤。
“我来帮你。”楚辞向前一步。
吕轲听闻此言却是突然抽身后退,不再出手。
岛川勤望了吕轲一眼,竟是明白了吕轲的意思,而后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握着长剑径直冲向了楚辞。
楚辞念力所剩不多,又猝不及防,危机之中他扯下颈间的吊坠,将那颗菱形的蓝色玉石掷了出去。
一道蓝色流光被岛川勤挥剑斩碎。
但是他也被楚辞随之而来的攻击打中了额头,留下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
岛川勤的身形也倒了下去。
敌方玩家尽数阵亡,这一场宣告了胜利。
但楚辞却一时高兴不起来,他喘着粗气,面容泛青。这千钧一发之际仓促的应对,不但让他念力枯竭遭到反噬,而且还损耗了一枚宝贵的法器。
若他与吕轲一同出手,完全可以很轻松拿下岛川勤才对。他望向吕轲,不解又恼怒地说道:“我好心来相助你,你为何放任他来攻击我?”
明显尚有战力的吕轲收剑入鞘,冷漠之中带着几分鄙夷地看了一眼楚辞,说道:“好心帮我?呵,算了吧,我宁可和姜陵为伍,也不想和你这种人并肩作战。”
说完这话,吕轲转身便走,瞧都没瞧楚辞一眼。
“堂堂神庭竟然要与这种狼子野心的家伙联手。”吕轲喃喃自语道:“师父您说的没错,神庭果然是堕落了啊。”
第五百三十章 败者退场(上)
在位于灵元大陆西北的另一处地界,一场激烈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醉花楼的三长老肖成兰带着一众弟子离开宗门向山中撤离,却被神庭发现,遭到了截杀。
“我醉花楼本无意与神庭为敌,你们竟苦苦相逼,连我一众年轻弟子都不愿放过,简直不可理喻!”肖成兰身形临空,怒发虚张,她身上的道袍衣袂破损,连手中的拂尘已经断了半截。
在她的对面,正是一位神庭典刑司命,这位司命手持一把布满铭文的长刀,面容凶厉,呵斥道:“醉花楼为了包庇一个入魔的花茗与神庭公然作对,又和叛神者纠缠不清,还有何狡辩余地!此时灵元大陆已然大乱,你醉花楼身为名门正派,不协助我神庭维护世界秩序,竟敢如此作乱,那你满门上下便皆是罪人!”
“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神庭固步自封、刚愎自用的结果!”肖成兰咬牙切齿,望见一位醉花楼弟子被神庭执事长杀死,顿时双眸通红,她嘶吼一声:“口口声声说维护世间秩序,却把神庭威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神庭,世间根本不需要!”
肖成兰一甩拂尘,那明明已经断了半截的拂尘迎风便长,那些青丝的末端延伸出了无数的藤蔓,这些藤蔓最开始只有发丝粗细,越往前延伸便越粗壮,最后出现了成千上万条足有手臂粗的藤蔓,铺天盖地向典刑司命席卷而去!
肖成兰双眸散着淡淡的青光,她喝道:“独醒、安岐,护着弟子们撤退!”
“好。”兰安岐唤出数道剑兰,将神庭一位执事长困在其中。他转头看了一眼,问道:“独醒,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问题。”陈独醒应了一声。
“真的没有问题么?”一个冷漠中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狂暴的念气。
仔细看去,那是由无数道刀子一般锋利的念气组成在一起的念气团,正贴着地面滚滚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坚硬的石头瞬间被搅成细沙,花草尽数碎成齑粉。
“戴安琼斯,你还认为你比我要强么?”陈独醒脚下一踏,一道藤墙拦在身前五米外。
戴安琼斯冷笑一声:“你的藤墙挡不住我的万刃伏龙卷,还要试几次你能明白?”
“我本不想动用那一招给醉花楼惹来麻烦。”陈独醒如同自语一般嘀咕了一声,而后他瞥了一眼自己身旁,那里有着一具尸体,那是他的好朋友宋钟仁。
宋钟仁积分靠后,这一局若是大获全胜尚有晋级希望,但是此时宋钟仁已死,即便最后取得胜利,恐怕积分也不足以让他排进前百。
陈独醒略带自责地摇了摇头,而后眸子锋利地望向戴安琼斯,怒容道:“但是若不把你淘汰掉,怎解我心头之恨。”
眼看着万刃伏龙卷已经撞在了藤墙之上,从刚刚戴安琼斯的话语中也不难听出,陈独醒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藤墙去拦截这念气招式了,但效果都很不理想。
在戴安琼斯看来,这一次万刃伏龙卷依旧会撞碎藤墙,而后袭向陈独醒,等陈独醒再出招抵御时,他便可以抓住机会一举击溃这个难缠的对手。
从最初进入比赛到如今,两人已经不止一次交手,虽说结果互有胜负,但一对一的战斗中,皆是戴安琼斯占得上风。
这
一次也不会例外!戴安琼斯已经做好了使出乾元贯破的准备,盯着陈独醒心中恶狠狠念道:踩了狗屎运排到我前面,就以为你比我强了?这一次我就让你滚到后面去,最好给老子直接出局!
两人在排行榜上的位置都是处于二十几名,因为淘汰赛胜负双方积分差距巨大,赢得一方便可能杀入前十,输的一方也不是没有直接出局的可能。
下一刻,万刃伏龙卷与藤墙相撞。
只一瞬间,无数青色灵屑飞溅,那是藤墙被念气切碎导致的灵气逸散。
“去死吧!”戴安琼斯怒喝一声,左手中指与食指并在一起,引出一股强大而凝实的念气,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笔直的轨迹,直指陈独醒。
但是戴安琼斯没有注意到,那些青色的灵屑之中,泛起了丝丝黑雾。
一串念珠飞到了空中,那念珠上缠着充满阴寒气息的黑色雾气,转瞬凝聚成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挡住了这一道乾元贯破。
黑色曼陀罗抵住了念气,却也被念气击碎,花瓣零落,炸开了一片黑雾,但是这一片黑雾却是如同活了一般,向戴安琼斯飘去。
戴安琼斯看着这一片如乌云一般压来的黑雾,顿时一惊:“这是什么鬼东西?”
戴安琼斯哪敢大意,急忙唤出念气壁垒拦在身前。
这一片黑雾越扩越大,直接将戴安琼斯所笼罩,一股诡异而冰寒的气息使得戴安琼斯浑身一凉,他挥舞手臂,想要用念气将这一片黑雾吹散。
但是在黑雾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陈独醒双眸闪着幽光,如同鬼魅一般从黑雾中现身,他左手上也缭绕着浓稠的黑雾,像是一条黑色的纱带在手边环绕着。
戴安琼斯躲在念气壁垒之中,将黑雾隔绝在自己体外一尺之外,他不知道这些黑雾是什么,但他本能地感应到,绝不能让这黑雾碰到自己。
见陈独醒来到近前,戴安琼斯一咬牙,喝道:“华而不实,以为我会怕你!?”
戴安琼斯再次一点,又是一道乾元贯破打了出去。
陈独醒竟是不避不闪,也抬手一指。
乾元贯破的念气束从念气壁垒中透出,而缠绕在陈独醒手上的黑雾也逆着这条轨道点了出去。
陈独醒胸口出现了一个杯口大的血窟窿,贯穿了身体,贴着脊骨从背后打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结局!”戴安琼斯见陈独醒中招,顿时嗤笑道:“就凭这些雾气,如何与我斗?”
“是么?”陈独醒嘴角溢血,但是他表情淡漠,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见那些黑色雾气如水流一般从四周汇聚而来,竟是堵住了陈独醒胸口的血洞。
“就算这样,你又能撑多久?”戴安琼斯惊异于陈独醒的招式,但他知道这样严重的创伤绝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他凝聚念力,就要再发一招。
“你又能撑多久呢?”陈独醒收敛了死气,平淡站在戴安琼斯身前。
戴安琼斯想要凝聚念力发出终结一击,却是发现自己心神莫名慌乱,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自己额头扩散到全身。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似乎感觉到那里有着什么。
如果他有一面镜子,他便能看到自己的额头正有着一朵黑色的曼陀罗缓缓绽放。
花开彼岸
天。
陈独醒抬起手,五指张开,那朵曼陀罗的花瓣便开始凋落。
戴安琼斯感觉到自己瞬间变得十分疲惫,并不是力气耗尽的疲惫,而是...他的生命力正在飞快流逝,他的身体正在急速衰老。
他的面容没有变得苍白,而是变得越发阴沉泛黑,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
“这怎么可能!?”戴安琼斯难以置信,他慌乱而惊怒地吼道:“你这是什么邪恶的招术?”
“只有思想和行为才有正邪之分,招式是没有的。更何况,正邪是你我该讨论的东西么?”陈独醒摇了摇头,昂然道:“你这是多么难看的败相。”
“即便死了,我也不会被淘汰的,我还会与你相遇。”戴安琼斯恶狠狠地说道。
“恐怕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陈独醒冷笑一声,没有急着杀掉已经再无回天之力的戴安琼斯,而是突然扭过头望向正被肖成兰困住的神庭典刑司命。
“若是这个司命死去,你的积分会额外扣掉一些吧?”陈独醒凝眸思索片刻,而后他摊开了手掌。在他手心之中有着十二颗黑色的珠子,在接了一招乾元贯破后,这一串珠子散开了,而且大部分珠子上都出现了不少裂痕。
这一串手珠陪伴了陈独醒很久,帮助他取得了多场的胜利,既可以说是他的法宝,也可以说是他的护身符。
“你要干什么?”已经虚弱无比的戴安琼斯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难以理解地说道:“你以为凭你能伤到玄极中境的神庭司命?”
陈独醒如同没有听到戴安琼斯的话语,他暗自下定决心,喃喃道:“这一条路注定要越走越孤独。”
这是一场2v2的战斗,他的队友,也是他的好朋友宋钟仁已经死了,戴安琼斯的队友是一个名为迪克的家伙,也已经死了。
他现在完全可以杀掉戴安琼斯,直接取得胜利,这串对他至关重要的手珠也可以留下来。
但是他这时突然将这十二颗手珠掷了出去。
而且这些珠子带走了他凝聚在胸口的精纯死气。
十二颗珠子缠绕着死气,化成了一条漆黑的乌龙,直接打向了神庭典刑司命。
随着维护伤口的死气被带走,陈独醒胸口鲜血溢出,他站立不稳,干脆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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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疯子。”戴安琼斯看到这样的举动又惊又惧,他没有想到陈独醒竟然真的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典刑司命刚斩断半数的藤蔓,难以闪避,那一条黑龙撞到了他的背上。
“放肆!”典刑司命怒喝一声,这十二颗念珠依次砸在他背上,而后颗颗碎裂,但是死气却侵染到了他的体内。典刑司命咬牙道:“一个妖女花茗还不够,又来一个修炼死气的家伙,我非要灭了你们醉花楼满门!”
“那你先去死吧!”肖成兰凝聚全身灵力,尽数释放。
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盛开,带着洁白的光芒,将典刑司命的身影吞没。
“你...你...”戴安琼斯呆坐在地上,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此时主线人物死去,他的积分损失更多,这一场几乎是颗粒无收,恐怕真的是要直接出局,再无机会了。
陈独醒抹掉嘴角的鲜血,冷笑着道:“赶尽杀绝,这才叫做邪恶。”
第五百三十一章 残阳下的少年
源法大陆,中部偏北,这里有着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已经流淌千年,名为尼普罗河。
在几十年前,这条宽广的大河曾经是两国边界,南边是城墙高耸的罗森边陲亚岚城,北边是维洛公国的广袤疆土。
有肃杀的寒风从北部吹来,吹得亚岚城城墙上的旌旗烈烈作响。
从城墙上可以看到,尼普罗河的河水今日竟是在夕阳下泛起红光。那不单单是晚霞映衬的色彩,更是因为河中流入了太多的鲜血。
维洛与尼安的联军在与罗森的守军交战,双方总计近十万人马,如同两团遮天的乌云搅在一起,又似两道澎湃的浪涛撞成一团。
罗森的士卒装备精良,阵型有序,兵种搭配十分精妙,在骑兵冲杀失利后,盾兵方阵迅速前推,配合长矛兵将阵势稳住,再由弩兵远超射杀,消耗联军兵力。如此娴熟的配合,既可以看出这是一只精兵劲旅,也可以看出作为本战统帅的罗森第二圣殿骑士长艾德森优秀的指挥能力。
毫无疑问,罗森已经拿出了老底,不想再让联军再进一步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支撑了两刻钟的时间,罗森的阵型还是一点点被撕开了口子。
身躯魁梧的维洛勇士们嘶吼着,拼尽全力冲入敌阵,将手中的利刃劈在敌人身上,灭国的仇恨藏在他们的胸膛随着心脏一同跳动,坚毅不屈的精神和满腔热血一同流淌,在他们的眼眸之中只能看到疯狂,看不到一丝畏惧。
随着阵型被冲开,战场便发展成了激烈的白刃战,冰冷的朴刀斩下敌人的头颅,锐利的长枪刺穿甲胄再贯穿胸口,到处都在死人,鲜血浸染了土地,残肢断臂和尸体被士兵们踩在脚下,场面极度血腥,
在这数万人的战场之中,时不时有些地方砂石飞扬,灵兽嘶吼,还有地方燃起烈火、落下惊雷、旋起飓风...
双方军队之中有着不少修行者,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这些原本实力超群,号称可以以一敌百、一骑当千的高手们,真正搅入十万人的战场中时,面对仿佛无穷无尽喊杀而来的士卒,才发觉自己竟是那么的不起眼。
不过是汪洋大海中泛起的几道浪花罢了。
但是有一个地方,那里金光炸起,竟是那么耀眼,周围的士卒都让出百余米的距离,在万军之中留下一个空旷的圆形地带。
里面有两个人在交手,是源法大陆叛神者副统领班杰明正在与亚岚城神庭昭谕司命一决生死。
在维洛和尼安联军的中军大旗下有着一座由四头青鹿拉着的王辇,维洛公主亚斯娜就在辇上。
这位曾经青涩善良的女子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已经成熟了不少,那骨子里的高贵气质也已经显现出来,面对如此残酷的战场,听着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她也能坐得笔直,不露惧色。
只是那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和眸子中难以隐藏的复杂神色,依然可以看出她内心的忧虑和不忍。
她看向那处金光耀眼的战斗,期望着那里可以早
些分出胜负。
因为那一处的胜负,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现在每过一秒钟,便会有十数条人命也野草一般夭折,其中有罗森的将士,也有她维洛的子民。
“我觉得你还是往后退一退吧。”罗灵出现在了车辇下方,他盯着战场,开口道:“他们阵型已乱,为了稳定军心,说不定会发动一些高手过来杀你。”
罗灵陪着亚斯娜兴兵复国,参加了多次战斗,经历了很多事情,他也不再是那个离不开母亲的羞涩少年了。
“我不能退。”亚斯娜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道:“我若退了,我们的军心一样要受损。”
“放心,我们会保护公主的。”塔冬、克勒斯和乌诺蒙三位忠诚的护卫就守在王辇前方。
罗灵心中不安,但他清楚亚斯娜现在是维洛人民心中的依靠,是军心所在,她不退,那些将士们便不会退。
罗灵望向前方,警惕观察着罗森部队的动向,却正好看见两道身影追逐着从不远处掠了过去。“这些天行者越来越厉害了啊。”罗灵心中自语,随后又喃喃道:“如果姜陵哥哥在就好了。”
那两道身影行动迅速,身手敏健,竟然可以从激烈交战的乱军中安然穿过。在前面狂奔的那人手持双刀,正是孙夜雨。
“哪里走!”身后追逐的那玩家突然一步跃起,踩着一位维洛战士的肩膀来到了半空中,而被他踩中的那位虎背熊腰的战士则承受不住力道,肩膀塌陷下去,身子直接半跪在了地上,下一刻便被敌人的长枪刺穿了脑袋。
那玩家一袭淡紫长袍,手持双剑,在半空中先是左手挥剑,那把细长的剑从空中斩过,画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色的轨迹,这一道锋利的剑气,急速斩向孙夜雨。
“秦王剑法第七式!紫煌风陨!”
剑招一出,这位剑士的名字也便不用去猜了,正是在上一次战斗中取得第三十四名成绩的郝威廉。
左手剑剑招已出,郝威廉毫无间顿又使出了右手剑,那把相对短三寸宽半分的剑却是斩向了他自己的身后,“秦王剑法第五式,撩云见日!”
这一剑斩出,在郝威廉身后暴起一道气浪,提供了极强的推力,使得郝威廉的身形紧随着那道紫色剑气而斜冲向下方。
孙夜雨知道自己速度再快也跑不过剑气,干脆回身抵挡,他舞动双刀,寒芒连成一片,化成一朵银色莲花,将紫色剑气抵消干净。
但是郝威廉的身影也到了近前,他再次挥舞左手剑,长剑斩出一片幻影,攻势如若暴雨倾盆。
“秦王剑法第四式,疾雨天彻!”
那朵银色莲花在暴雨之中坚持了数秒,双刀的轨迹清晰,但还是先一步搅碎了剑影,眼看着刀锋就要落在郝威廉身上。但是这一刻,郝威廉也已经落到了地上,他再次使出了右手剑。
“秦王剑法第三式,沧澜雷行!”
那把短剑画着闪电的轨迹,以极快的速度斩过,同时迸发出极为强横的力道。
这一剑干净利落。
绽
成莲花的银色刀芒转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孙夜雨连退数步,左手下沉,长刀险些脱手,因为他左肩上已经被撕开了一道血口,足有一尺长,从胸口一直到肩头,而且深得甚至能看到骨头。
“你比上次相见要强了很多,比我想象的要强,但你还是输了。”郝威廉迈步跟上,随手一剑斩了一位冲过来的维洛勇士,他的双眸则一直落在孙夜雨身上。
“输了,的确是技不如人。”孙夜雨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发现握刀已然十分吃力,更别提挥刀了。
“你的锁骨断了。”郝威廉并没有急着出手,他确认孙夜雨已经再无反击之力,接着说道:“我记得你的名次在一百五十名左右吧?看样子要和你说一声再见了。”
“若是这局赢了,就还有希望。”孙夜雨平淡回应。
“如果你死了,积分会减少很多,就算这局赢了,也未必能送你进入前百。”郝威廉以长剑指向孙夜雨,淡漠道:“这一局你未必会赢,而且...我没道理放你一马。”
孙夜雨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的名次很危险,无论输赢,只要死在战场中,就要面临被淘汰的可能。但,他又怎是轻言放弃的人呢?
他的右手微动,赤红的霞光照在他那平滑的刀面上,反射到他的脸上,那一对明亮的眸子染上了霞光,像是燃起了火苗一样。
他突然挥刀,这一道银芒裹着夕阳的光彩。
燃烧的眼眸,燃烧的寒芒。
郝威廉扬起长剑,那剑身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透明,如一道疾风掠过。
下一刻,一条手臂飞到了天上,那手中握着的长剑渐渐显出了影子。
郝威廉倒退了两步,面露几分痛楚看向自己断掉的手臂,又惊异地看向孙夜雨,他没有想到濒死之际孙夜雨竟是爆发出了极强的一击。
孙夜雨的身子,正向后倒了下去。
在他砍下郝威廉的手臂之前,那把长剑从他的胸口划过,割断了数根肋骨,也将他的胸骨斩得裂开。
这位十九岁的少年,躺在了血泊之中。
他望着头顶的天空,眼中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有的只是些许遗憾。
他感觉到意识越发模糊,眼皮沉得像是千斤重一般,但他极力张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天空。
稀薄的云层被拉得老长,被夕阳照应着,像是一道红黄相间的绸缎,也像是仙女的裙摆,轻盈的飘在天空上。
多美的天空啊。
孙夜雨露出一丝痴然的笑意,心中自语道:“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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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孙夜雨似乎看到有一只青鸟从天上飞过,他抬起右手,用尽余力向上伸着,像是要去抓那只飞鸟,又像是想要握住这一片美丽的天空。
青鸟从云下飞过,拍打翅膀,驶向远方。
那条手臂无力的落了下来。
十九岁的少年在太阳最后的余晖下,与这个让他眼中充满色彩的世界无声告别。
第五百三十二章 满身冰霜的女武神
源法大陆上,北部的联军一步步蚕食到了亚岚城防线,而西部战线打得更加火热。
杰诺公国和雷伊公国的军队,距离罗森的国度仅剩一道防线。
若不是有神庭插手战事,极力的阻挠,恐怕这时候罗森的皇城已然拔旗易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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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月前,神庭司命为了阻止联军进攻,甚至直接介入战场之中,协助罗森对战联军。在那一战之中,一位司命死去,一位司命重伤,联军方面则损失了数位重要将领。
而在一个月前,联军重新整顿完毕,正要再次进军时,神庭庭主亲自出面,竟是直接到了杰诺的皇宫,与杰诺皇帝会晤,谈及此时时逢乱世,各地叛神者出来兴风作浪,神庭希望这天下太平一段时间。而且这一次战争中,联军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利益,再打下去,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应该就此止步才是。
皇帝暂且答应了神庭的请求,同意与罗森谈判议和,谁知那罗森皇帝不知好歹,竟要求联军退还一部分城池。明明罗森是挑起事端的一方,也是战败的一方,理应他们割地求和,竟还好意思要求联军退还土地?那我杰诺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又是为了什么?
此后商议数次仍得不到统一意见,又见尼安与维洛的联军还在北方苦苦鏖战,皇帝便下定决心继续打下去。
在青衣军师谋划下,联军留下精锐伏兵,大部队则假意撤离,在罗森派出三万人的军队接收失地之时,联军杀了个回马枪,加上伏兵奇袭,罗森军队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多亏罗森的军师玛伊斯有所防备的留下了一支精锐部队做接应,才堪堪挡住了联军的步伐。
此时联军重整旗鼓,部署了十二万人的军队,马上就要对罗森的最后一道防线发起总攻。
就在罗森国都西南方五百余里的地方,有着一座面积不大的郡城,名为卡班城。
在当地的语言里,“卡班”有着丰饶之意,这里也的确曾经是罗森帝国的重要粮仓之一。
但是此时这座城池已经被东部联军所占领,囤积了大量粮草,成了联军重要的后勤补给之地。
就在今日,罗森秘密派出了一支特殊部队,奇袭了卡班城。
这支部队仅有十八人,但是这十八人皆是天变境的高手,他们要做的,并不是夺回卡班城的控制权,而是要毁掉这里的粮草,让联军失去后勤保障,从而阻止联军的攻势。
因为只有十八人,行动十分隐秘,加上卡班城内还有罗森的奸细做内应,这十八人在联军眼皮底下悄然潜入了城中,直到天明抵达了粮仓所在才被守军发现。
而六位玩家的战场,也被分派到了此地。
临近傍晚,此时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防守方的玩家死了两人,进攻方的玩家死了一个。
进攻方玩家之中还剩的两人,一个名为李久希,一个是普雷特。
而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材有些娇小的女子,她穿着一席深蓝色的欧式长袍,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被她扎成马尾,一直垂到腰际,她那娇嫩而冷漠的面容上,有着一处引人注目的地方——一对异色的瞳孔。
她站在高台上,风儿把她的马尾轻轻扬起,背后则是天际如
同燃烧一般绚丽的晚霞。
这原本应该是个美丽的景色,但李久希心中却有些寒意。
“林不负,排行榜第八这么强么?”李久希握着一对短剑,瞥了一眼不远处被冻成冰雕的尸体,带着几分怨念道:“这个金雨川明明排名第七,怎么不是她的对手,废物。”
李久希话语中把责任都推脱到了金雨川身上,但实际上的情况,对方两名死去的玩家都是金雨川力战攻下的,他们两个明明没有帮上什么大忙。
普雷特双手握着一把钢刀,对于李久希的话语,他内心是十分鄙夷的。
倒不是他感念着金雨川的贡献,而是笑话李久希看不懂局势,在刚刚的战斗中,他可是有所留手,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看着金雨川去死的。
这金雨川实力那么强,排名那么靠前,这一局让他死掉了少获得点积分,对自己来说不是好处么?
当然,这个好处要取得胜利、成功晋级之后才能生效。不过眼下对方两名玩家减员,那林不负杀死金雨川也耗费了大量法力,战力已经大减,普雷特觉得眼下战局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说是十拿九稳也不为过。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杀死林不负,当然...最好想办法让这个李久希也死掉,这样下来这一局便只有自己是大获全胜,完美结局。
普雷特心中打着阴险的算盘,表面上却咬着牙对李久希说道:“她现在状态远非全盛,我们一起出手,绝对可以杀掉她!”
“好。”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李久希握住双剑,准备和普雷特一同出手。
而在李久希的心中,想的也是怎么才能在战斗中把队友给卖掉,来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竟是完全没把林不负放在眼里。
不过也并非他们两人愚蠢,林不负在对付金雨川的时候的确耗费了大量的法力,甚至身上的圣光神御石也被破掉了,怎么看战力都应该仅剩半数而已。
李久希和普雷特一同奔了出去,从左右两个方向杀向林不负。
林不负是一个冰系法师,面对两名武者的包抄,她似乎只能选择全力攻击其中的一人。或者全力防御,祈求能撑到剧情人物来帮助自己。
下一刻,林不负运转法力,开始凝聚冰霜之力。
但是她却没有释放什么法术去攻击任何一人或者组成壁垒,那些冰元素在她身边汇聚,凝成了两把长剑,被她握在了手中,而后又是一副冰晶铠甲,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这些寒冰不同于在其他地方冬日里常见的冰,这些冰本身呈现淡蓝色,晶莹剔透,还逸散着丝丝寒气,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下,又泛起一丝血色。
“嗯?”早已做好准备去接下法术的李久希和普雷特皆是一愣,不知林不负这是何意。
林不负站在高台上,将双剑在胸前交叉,她喃喃自语了一声:“既然法力已经消耗一空,那便看看这经过龙血强化的身体,究竟有多强。”
下一刻,林不负突然迈步冲出,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疯了么?”普雷特诧异于林不负竟放弃了有利的位置,似乎妄想与他们二人近身交战。
明明是一个法师,难道穿上这一副冰霜铠甲,拿着
两把寒冰剑,就有能力与两位天变上境的武者抗衡?
林不负轻盈如燕,平稳落地,而是脚下一蹬,身形骤然冲出,身上缭绕的寒气拉出一道残影,速度之快让李久希和普雷特皆是面色大变。
“什么!?”李久希看着转瞬冲到自己面前的身影,一时感到难以置信。他清晰地看到林不负的面容,在那异色双眸之中透着冷漠而锐利的杀机。
李久希一咬牙,喝道:“明明是一个法师还敢与我近身交战,太狂妄了吧!”
林不负只是一剑斩了下去,李久希来不及多想,挥剑抵挡,转眼的功夫交手两三个回合,李久希顿时心中震撼:“竟然修炼了体术,还如此之强,这不可能!”
李久希施展荆家剑法,竟是发现自己抵挡不住那一对寒冰双剑,无论速度还是招式的精妙程度,林不负都在他之上。
这个事实让李久希感到惊惧,甚至感到崩溃。
她明明是一个冰系法师,就算她兼修了武道功法,怎么能这么强!?
“快来帮我!”李久希左肩中了一剑,这一剑割开了皮肉,同时还在他的肩膀凝下一片冰霜,使得他左臂变得迟缓了起来。在这样下去,不出五个回合自己就有被杀死的风险。
普雷特已经离得不远,他并没有发动全力赶来,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但见到林不负近战能力如此出乎意料的强悍,顿时意识到事情似乎要超出控制,便急忙加速赶了上来。
一对短剑,一把钢刀,将林不负夹在中间。
林不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挥舞双剑,一同迎战两人。
冰晶铠甲映衬着霞光,寒冰双剑缭绕雾气,林不负的身影宛若女武神降世!
没有用太久的时间,李久希被寒冰长剑斩断了喉咙,割开了动脉,面带惊惧地倒了下去。
普雷特劈碎了冰霜铠甲,却也被那冰冷刺骨的长剑刺穿了心脏。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踉跄后退了两步,并没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但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血管蔓延到了他的体内,包裹了他的五脏六腑。
普雷特一张嘴便有丝丝寒冷的雾气逸出,他瞪大双眼,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声音沙哑而凄厉地喊道:“明明是个法师,凭什么还能将体术修的这么强,这不可能,我们怎么会差这么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这不公平。”
林不负轻吐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再说和这种人,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普雷特的内脏被冰霜冻结,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身体僵硬,直直倒了下去。
原本他还想着能够靠着这一战逆袭改写命运,原本他还打着自以为精妙的算盘想要阴队友一手...
但最后他什么也得不到。
“凭什么...凭什么...”
他到死也不明白,明明自己天赋不俗,明明自己心机过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看不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那你又怎么追赶得上呢?”
林不负站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她身形瘦小,但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是一个巨人一般。
第五百三十三章 那些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
天色越来越晚,天际的火烧云已经消失不见,太阳在地平线下面,散发着最后一点暮光,照亮这一条崎岖的山路。
一个女子在山路上拼命奔跑着,她的左肩和衣襟已经被鲜血染透,步伐也有些踉跄,明显是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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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紧牙关,扶着树干向山顶跑去。
她口中默念着:“只要跑到山顶,找到遣神众的人,就能获得帮助。千万不能死在这里,如果死掉的话一定会被淘汰的,那样妹妹的病就没有办法救治了啊。蔡孝敏,你要坚持下去!”
在自己默默的激励下,蔡孝敏如同重新获得了力量,迈开步伐向山顶跑去。
但是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前面。
“小妹妹,跑的还挺快的啊。”那人有着一头乱糟糟如若鸟窝一般的发型,一对三角眼周围有着像是熬夜过度的黑眼圈,他正双手环胸,面带冷笑看着蔡孝敏。
蔡孝敏见到此人,顿时全身紧绷,眸露惊惧。
“还是被你追了上来。”她咬着牙关,眼眶之中却忍不住泛起了泪水。
秦苍笑了笑,开口道:“哟哟,小妹妹怎么哭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下手啊,哎呀呀,要不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参加这个游戏是为了什么啊,如果太可怜的话,我看看给你个机会好了。”
“真的么?”蔡孝敏虽说理智上不太相信秦苍愿意牺牲积分放掉自己,可此时已经陷入绝境,她只能把秦苍的同情心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蔡孝敏急忙道:“我妹妹一年前遇到了车祸,下肢瘫痪,我参加这个游戏,是为了让她重新站起来。我妹妹才十六岁。”
“这样啊,可真是个好姐姐。”秦苍面露几分怜悯之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求求你帮帮忙,让我过了这一场淘汰赛。”蔡孝敏苦苦哀求道。
秦苍为难地想了想,突然说道:“你看啊,我若是输了这一局,应该不会被淘汰,但是也会损失很多积分啊...”
蔡孝敏虽说心中急切,但却还留有理智,她察觉到秦苍话语中的意思,不等对方说完,她就急忙道:“等回到狭间,我会拿积分帮你兑换东西。”
秦苍摇头道:“那万一你骗了我怎么办?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些我用得上的东西。”见蔡孝敏面带犹豫,秦苍有些不快道:“难不成我好心放你一马,你还不信任我?”
蔡孝敏知道自己不是秦苍的对手,权衡片刻,便拿出了自己的乾坤袋,递给了秦苍。见秦苍将乾坤袋接走,她小心说道:“我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你看看那些是你用得上的,你可以拿走一些。”
秦苍努了努嘴,道:“就这么些东西啊,哎,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秦苍哪里是挑一两件,他将蔡孝敏的乾坤袋都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蔡孝敏察觉到不对劲,她后退半步,看着秦苍脸上嘲弄的笑容,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浑身冰冷,她面带绝望地喃喃道:“你...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当然了,你的妹妹少了两条腿,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秦苍冷笑一声,抬手一指。
一道强横的念气束,带走了蔡孝敏的比赛资格,也带走了她最后的希望。
.....
在玄武大陆,已经可以看到那轮弯月出现在了昏暗的天空上。
此时南晋的某处战场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咆哮声,那是一只由凝实的灵力构成斑斓猛虎发出的,这只猛虎足有一座小山一般大小,浑身绽着青色的灵光,锋利的獠牙从上颚探出,看上去无比凶恶。
但是,此时它在痛苦哀嚎,因为有一杆方天画戟,如开天辟地一般斩下,将它的巨大身子劈成了两半。
“这不可能!”阿奇尔连退数步,看着自己的猛虎被腰斩,难以置信道:“这是我从谷主那里偷到的虎骨,玄极之下没有人会是对手,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聒噪!”那人一头狂舞的碎发,双眸明亮而锐利,仿佛在绽着光芒一般,他单手握着一杆一丈有余的方天画戟指向阿奇尔,桀骜道:“玄极之下没有人会是对手?你也配说这种话?”
阿奇尔将脖子上戴的蕴灵玉吊坠内储藏的灵力吸收个精光,又掏出一些毫毛和鳞片握在手中,惊慌道:“我不能让你杀死,我还要晋级,我还要还债啊!”
他疯狂输出灵力,唤出灵猿、巨蜥、猎豹扑向前去,直到将灵力消耗得一干二净。
但是那人气势滔天,如若神祗降世,挥舞一杆方天画戟,将拦路的一切灵兽斩得七零八落,直冲到了阿奇尔面前。
“像你这种杂鱼,没有资格争夺最后的胜利,还是早些出局吧!”方天画戟直接将阿奇尔的身体挑了起来。
“楚...江开...”阿奇尔口中鲜血喷涌而去,渐渐失去了意识。
.....
“求求你,求求你,我母亲病重在床,若再不救治,她可能就活不过这个月了。”霍良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苦苦的恳求着。
苏唯就站在他面前,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她握着扶摇剑,看着霍良如此悲痛的样子,一时没有下手。
在她八岁那年的某一天,那本来平日里就很少回家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他欠下一屁股赌债扔下她和母亲逃走了。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对于霍良的话语,她没有办法不心生同情。
苏唯攥着长剑,微微摇头,道:“我很抱歉,我也需要这一场胜利。”
“当然,我知道的,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让我们一起晋级。”霍良想了想,往苏唯身后一指,道:“你看,那边神庭执事还没有死,还有些剧情人物,我们去杀了他们,就还很多积分可以拿,那样的话...”
苏唯顺着霍良的手指转过头,去看向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霍良脸上悲痛消失,露出了隐藏已久的狰狞笑意。
他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刺向了苏唯的后心。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衣服,刺穿了内甲,刺入苏唯的后背。
而苏唯也在这一瞬间转过身,一剑斩了过去。
霍良的小臂被斩飞,他掐着断臂的血口,面带痛苦与不甘:“没想到还是没能杀得了你!”
“我猜到你是骗我的。”苏唯后背在流血,但她面无表情
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给你一个机会。”
“我的确是要给我妈妈看病。”霍良又痛又恨又惧,表情复杂,使得面容有些扭曲,他说道:“我们重新谈一下。”
“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苏唯深吸一口,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扶摇剑斩过,带起一道螺旋气流,将霍良的性命与比赛终结于此。
她抖掉剑上的血,收起长剑,而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那一轮残月倒映在她的眼眸里,亮起皎洁的光芒。
......
同一片月色下,有一人靠坐在一棵树旁,他的两条腿岔开,上身斜倚着,姿势看上去有些懒散,还仿佛无聊的随手摘了一颗青草放在嘴里嚼着。
但他眼下的境遇并不悠闲,他之所以靠坐在这里,是因为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在他的腹部有着一个拳头大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涌出,在他的身下已经是血红一片。
“唉,小爷还是栽在了这场淘汰赛。”他感慨了一句,将大弓从身边捡了起来。
黄烈手指摩擦,摸着自己的大弓,喃喃道:“这种结局倒也做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栽在你手底下。”说着,他笑了笑,看向前方那道身影,洒脱道:“也行吧,不枉兄弟一场,还能亲自送我一程。”
那人静立黄烈面前十步外,沉吸一口气,暂时没有下手。
有一个美艳的金发姑娘来到了他身边,见他沉默无声,便低声与他说道:“你要是舍不得下手,我们就去把主线任务做了,让他在这坐着好了。”
“蕾雅小姐姐,你确定要把我扔在这?”黄烈抬起自己的大弓,说道:“小爷宝弓在手,小心我把你们的剧情人物射死了。”
蕾雅瞥了他一眼,努嘴道:“开什么玩笑,你的箭都射光啦,还以为我不知道么?”
“那你可是太不了解小爷了。”黄烈探手伸进了裤子里,然后...从裤子里抽出了一支箭。
蕾雅又惊讶又觉得好笑:“怎么会把箭放在那个地方!”
“这只箭留作纪念的,说了你也不懂。”黄烈一手持弓一手握箭,看着前方的男子说道:“回去帮我给姜陵带个话吧,我忘了和他说再见了,让他不用等我了。还有...我在他房间床底下留了点东西给他,当然,你也别怪兄弟偏心,那是我欠他的。嗯...也就这样吧,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叽叽歪歪的。”
黄烈将箭搭在了弦上,吐出了嘴里的草梗,笑道:“鲍兄,动手吧。”
噔!
箭矢离弦。
一道念气束打过,黄烈身后的树干多了一个窟窿,有鲜血从那个窟窿里溅了出来。黄烈面带笑容,笑容中又带着苦涩,他摇了摇头,而后脑袋一沉,倒了下去。
鲍伯尔手中握着一支箭。
这只箭没有箭镞,是一支断箭。
“再见了。”鲍伯尔将这箭矢收进了乾坤袋,轻叹口气,自语道:“可能再也不会见了。”
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这一片夜幕之上,月色朦胧,群星闪烁,可是有些星星熄灭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那道周巡世间的白虹
夜幕笼罩了大地,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天上云层很淡,星月显得额外清晰。
一个小孩子站在一座高塔的露台上,张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头顶这一片夜空出神。他明白这片天空和他家乡头顶的那一片应该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他现在看到的景象,爷爷和妈妈爸爸也都看得到。
他们都在干什么呢?孩子想了想,片刻的功夫,眼眶便湿润了。
“想家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小孩急忙擦掉了泪痕,回过头恭敬道:“回师父,是的。”
“嗯,这么小年纪,就要忍受思乡之苦,可是难为你了。”老子也感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弟子的额头。道:“再等等,过一段时间,太平了一些,我们就回家。”
“弟子明白。”年纪尚幼的孩子规矩行礼。
“困了吧,马上那位大人就到了,再等等。”老人如此说道。
一老一少站在露台上,没等太久,一道白虹于夜幕上亮起,下一刻,便有一道身影踏着月华星光,站在了这一老一少身前。老者恭敬低头,孩子则好奇地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莫名感觉有些熟悉的气息。
对于孩子不礼貌的行为,老者却没有阻拦,他压低着头,视线停留在身前男子的脚尖上,眼眶不知不觉便已经湿润了。
“这孩子,的确有神祗之姿。”那伟岸男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轻声道:“苍月鹰是吧?”
“是我。”苍月鹰这才反应过来,礼貌地弯腰行礼。
那位点了点头,竟是直接开口问道:“眼下这天下大乱,杀伐四起,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苍月鹰一时怔住,这等天下大事让他一个刚到五岁的孩童怎么回答才好呢?
但是他并没有去求助自己的老师,也没有怯懦不语,而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因为神明沉寂了。”
“还有呢?”
苍月鹰歪着头又想了想,说道:“因为大家不想再受到约束。”
“不想受到神庭的约束?”
“对...”苍月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对。”
那男子笑了笑,问道:“你觉得神庭做的对么?”
“不对...但是...”苍月鹰支吾了片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也有对的地方。”
“哈哈哈。”男子放声笑了笑。
苍月鹰害羞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答得太蠢,才惹得这位大人笑了。
“比我五岁时还要聪明啊。”那人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而后望向老者道:“百里疾,当年我让你坐庭主之位你不坐,而是交给了你的大徒弟,自己则接着坐昭谕司命的位置。这转眼间,你已经当了两百年的昭谕司命了啊,难道你等的就是这个孩子?”
“也许这便是老朽的使命吧,能寻得此子,老朽此生无憾矣。”百里疾颤声道:“还请神子大人将此子带走,由您言传身教,比在老朽身边强千百倍。”
“不急。”神子平淡道:“我会让周柯寒过来,你们两人一同教育这个孩子。”
“周柯寒。”百里疾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知道周柯寒是谁,也知道周柯寒做了什么,然后也大概明白了神子的意思。
“我是个不称职的神子。”男子在苍月鹰眉心轻轻一点,喃喃道:“我只能帮你维护神庭的现在,至于神庭的未来,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了。”
一点圣洁的光芒在神子的指尖亮起,苍月鹰身子一软,倒在了下去。
百里疾对于此景毫不慌乱,小心将苍月鹰拦在了怀里,问道:“这份神力,也不知道他多久能消化。”
“十年吧。”神子淡然道:“那时差不多也就玄极了。”
百里疾对于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没有一点质疑,只是躬身再拜。
“我要去看两个人,然后去找一个人,再然后,可能又要很长时间不会出现了。”神子如此开口。
百里疾抱着苍月鹰跪倒在地,开口道:“神子大人,眼下天下失序,混沌降世,神庭还需要您来引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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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微微摇头,他望向天空道:“这是我神庭必须经历之事,也是天下必须经历的事情。眼下谶语前两句已然应验,我们要把重心放在第三句才是。”
百里疾低着头等着神子的指示,但是片刻后他才发觉到,神子大人竟是已经离开了。
百里疾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夜空,喃喃自语道:“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在风儿吹拂下,这漫山的树枝沙沙作响。
“你变弱了。”一个奇特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声音响起,像是女子的声调,又像是什么乐器才有的音色,这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还在变弱。难不成你又要用那一招?”
“没更好的办法了,封崎太强了。”
“堂堂神子竟被逼到如此境地,恐怕说出去世间之人都不会相信吧。”
“你比旁人更要清楚,神明沉寂之后,我无法再收到天地气运来加持己身,也就不再是天下无敌。”站在岩壁边上的神子苦笑一声,说道:“冰舟都几乎毁掉了,还是没能封得住他。”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它清楚神子有多么强大,所以才对他话语中的事情更加感到难以置信。
神子从风隐大路来到这里,仅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
这里是灵元大陆,天承山脉。
能与神子如朋友一般平等对话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棵树——至少它现在是树,偶尔它也可以是一只鸟——太初古树。
“所以你还要去找他?”太初古树问道:“你知道去哪找他么?就算找到了他,又该如何打败他呢?”
“谶语已经指名了不是么?”神子平淡开口。
太初古树想到他指的是哪一句谶语,喃喃说道:“‘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没错。”神子背负双手,眺望远方说道:“我反复确认了数次,涡流自五年前开始减速,此时已经近乎于停止了。”他手指西南方——那是涡流的位置,他稍稍偏转了一点方向,接着说道:“经我与封崎在东芜岛一战,冰舟被毁坏大半,寒气逸散,南海出现了极大面积冰川。”
“哦?所以你在推动谶语的应验?”太初古树疑惑道。
神子坦然道:“既然已经确定天谕章的谶语会必然发生,任何试图阻拦或改写的行为,都是愚蠢的。五十五年前
,在魏阳国神庭,典刑司命皇甫臻要潜伏到混乱之城来阻止谶语应验,昭谕司命百里疾曾极力阻止过,但皇甫臻一意孤行,耗费五十五年时间,费尽心机,在混乱之城建立一方势力。最后结果如何?白虹还是现世了,世家与神庭撕破脸皮,风隐大陆陷入混乱。”
神子复杂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还能掌握主动。”
太初古树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在变弱...以你现在的情况,即便在冥渊附近找到了封崎,真的能将其‘埋’入冥渊之中?”
“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毕竟谶语上写的不是‘神子深渊埋’什么的。”神子笑了笑,显得有些随意。
太初古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神子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它接着问道:“就算你真的可以击败他,将他葬入冥渊,但你也很有可能会死。就算你活下来,梦魂归返的效果也会使你变得如孩童一般虚弱。如今神庭威严扫地,天下战事四起,没有你坐镇,神庭岂不是有覆灭的风险?”
“这个道理我与封崎说过,天下事终究是天下事,而神明沉寂之后,使徒便是世外人。天下事可由天下定,但是使徒,只能由我来解决。”神子倒是十分洒脱道:“再者说,当神明沉寂之后,神庭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太初古树沉默片刻,突然道:“天行者?”
神子眸子微眯,看向夜空上隐隐闪烁的群星,喃喃道:“没错,他们才会真正是世外之人,也是真正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今日便有神庭的人和天行者,在这里打了一场。”太初古树道:“在你的提醒下,我没有理会他们。”
神子微微点头道:“你是这世间万物之母,神庭可以覆灭,但是你不能出事。”
“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我,但是他们的成长的确很快,马上便有许多踏入玄极的高手出现了。”太初古树停顿片刻,开口道:“今日与我说话那位天行者,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气运。”
神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平淡道:“这些天行者已经于世间游历了近一年的时间,受所谓的天意指引,参与到各地的事端之中,自然会多少沾染些世间的气运。”
太初古树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人...有些不同寻常。”
神子听闻太初古树如此坚持,自然也感到好奇,开口问道:“这个天行者叫什么名字。”
“姜陵。”
“哦?”神子眼眸微亮,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一般,他带着几分凝重的自语道:“怪不得,原来是这个家伙。”
“你也知道这个人?”太初古树问道。
神子道:“当初还想尽早把他杀掉呢,但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什么主意?”
“等我活着从冥渊回来,再与你说。”神子微微一笑。
太初古树无奈道:“你怎么还学会卖关子了。”
神子一展袖袍,山间风起,云层移位,他说道:“你已经活了几千年了,给你留个念想,也不至于让你觉得无趣。”
言罢,一道白虹贯穿夜空,神子的身影消失不见。
太初古树望着远方,不知多久后,喃喃道:“莫非他便是谶语最后一句所指的那个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蕾雅送来的消息
【战场结算——天承山脉】
【积分总计100点。完成阶段一主线任务,获取120积分,击杀敌对天变上境高手一名,获得20点;战场表现分60点。淘汰赛败局扣分百分之五十。】
【战场所得物品:无。】
【淘汰赛特殊通告:您目前的战绩良好,已成功通过淘汰赛】
姜陵在狭间自己的房间中苏醒,听到了惨淡的结算,倒也并没有多么悲愤,毕竟当他被楚辞贯穿胸口那一刻,这结果便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有些自责,对岛川勤和席九感到愧疚。
自己为了救下李成霖,被楚辞抓到破绽,重创一击,直接导致了这一局的失败。
对于自己而言,救下李成霖,固然是出于本心的选择,即便是输了一局,损失些积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席九和岛川勤因为这一局的失败,便要直接被淘汰掉了,失去了继续角逐的资格。
从团队的角度来讲,姜陵是有责任的。毕竟这一局他们是队友,是要齐心协力一同克服难关的,但是自己却因为其他原因给对面创造了机会,致使比赛失利。
岛川勤与自己已经两次携手,姜陵看出此人心性善良,是个温和谦逊的人,而且剑术不凡,颇有些底子,若是通过了这场淘汰赛,未尝没有机会和那些强者一绝高下。
席九也与自己相遇多次,这个身材高挑,性情洒脱的女汉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为了什么愿望才来参加的比赛,但现在自然是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唉。”姜陵叹了口气,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推门走了出去。
他快步来到商城,但是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姜陵心中一沉,急忙去打开排行榜,但是显示的是“数据尚未统计完毕”。
姜陵等了两秒,又点了一次,但同样还是打不开,而后他像是疯了一样狂点了几次,当然没有任何用处。
姜陵后退半步,深吸了一口气,转口看向商城门口。
下一刻,脚步声响起,姜陵那阴沉的表情终于是晴朗了一些。
身上带着血迹的苏唯走了进来,见到姜陵就站在屋子里直愣愣的看着门口,苏唯眉头微皱,开口道:“干什么呢?傻了?”
“没事。”姜陵朝苏唯笑了笑,而后望向苏唯身后。
苏唯走向绿水晶,治疗了一下伤势,她没有看向姜陵,但她也知道姜陵在等什么,轻声道:“没看到黄烈。”
姜陵嘴角下沉,平静道:“也许还没有比完。”
苏唯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问过你的负责人么?在淘汰赛阶段,为了方便系统统计晋级玩家,会采用延迟传送机制。就算你先结束比赛,也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昏睡状态,等绝大多数玩家都分出了胜负时才会数据结算。所以分数不够的玩家便直接弹出游戏,不会出现在狭间。”
姜陵沉吸了口气,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想到能够反驳苏唯的理由。
沉默
片刻后,姜陵喃喃道:“他有个植物人的老爹。”
“我们每个人都挺惨的,你更没有必要同情别人。”苏唯很是冷漠地打断了姜陵,像是一台机器一般冰冷说道:“这一次足足淘汰了两百名选手,每一位都是全力以赴走到了今天,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就是要给胜者让路。”
姜陵心情低沉,听得苏唯说的话,虽然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但依旧不太舒服,嗤笑一声道:“你赢了这一场倒是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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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心情舒畅到哪去,而且就算我下一场被淘汰了,我也能以平常心接受。”苏唯毫不退让,看着姜陵说道:“你若想一路走下去,就别婆婆妈妈的,你可是要死的人对吧?怎么,你是不怕死,还是圣母心作祟?”
“你...”姜陵抬手指了指苏唯,苏唯昂着白皙而冷酷的面容,一对仿佛泛着光芒的眸子正望着他,姜陵用手指点了点这个女子,而后只觉身上的怒气像是被一盆凉水泼了个干净,只得苦笑一声,低头道:“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还能看到他一眼。”
苏唯摇了摇头,不理会姜陵,走向了商店。
姜陵又望了一眼门口,而后也转过身准备打开商店,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又扭过了头去,面容上浮现了欣喜,不过转眼间这份欣喜又消散了开来。
下一刻苏唯也听到了脚步声,但那不是黄烈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轻缓优雅,应当是一个女子。
是一个身形袅娜,步步莲花的美艳女子。
苏唯眉头一皱,生出几分厌恶。姜陵则微微惊讶,开口问道:“你怎么来这个频道了?”
“受人之托,传给你一个消息。”出现在门口的蕾雅开口说道。
姜陵看着这位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确认她依旧是自己在这个游戏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女玩家。苏唯、林不负、里美樱和孙小楼皆是姿色不俗,且各有各的韵味,但单论外表,蕾雅这种精致的五官、性感而不失优雅的气质,还是最符合男人心中梦中情人的幻想。
只不过姜陵听得她说的话,再难有性质去打量她的外表,一瞬间他心中几乎已经有了猜测,急忙问道:“是黄烈让你来的?”
“没错,他是你的好朋友?”蕾雅望向姜陵,向前走了两步,轻叹口气说道:“他被淘汰了,临走之前让我帮忙给你带个话。”
确切听到黄烈被淘汰的消息,姜陵反而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没有握紧拳头,没有面色阴沉,他只是吸了一口气,而后平静问道:“是你杀了他么?”
蕾雅看着姜陵那看似平淡到极点的表情,却突然觉得如有寒风袭过,使她遍体生寒。
“对我动什么杀心啊。”蕾雅微怔地退了半步,而后蛾眉微颦,嗔怪道:“我好心来帮你传消息好不好,你先听听你兄弟留了什么话嘛。”
姜陵点了点头,道:“说吧。”
“黄烈说,在床底下给你留了东西,希望你能带着他的寄托,一路走下去。”蕾雅传达道。
姜陵有些意外,他咬了咬下唇,望向蕾雅道:“是谁杀了他?”
“你应
该也认识。”蕾雅注意着姜陵的表情,接着说道:“鲍伯尔。”
这一刻,蕾雅从姜陵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
是意外么?是失望么?是愤怒么?还是...痛苦呢?
这份神色一闪即逝,姜陵闭上了眼睛,重新张开,便又是一脸的漠然,他微微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么?”
姜陵知道自己和蕾雅虽说同队过两次,看似交谈甚欢,但姜陵不会以为这样就算是有什么交情了。蕾雅这美艳女子,平时看似和颜悦色,但姜陵清楚这样的人必然是从学生时代开始便是被周围众人众星捧月绝的存在,从其谈吐也能看出这位肯定是是“阅人无数”的水平,这种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结交的,也不是能够轻易信任的。
再者蕾雅已经投靠了神庭阵营,无论从什么角度讲,两人现在都是对手关系,她大可不必特意花时间来告诉自己这些。
蕾雅笑了笑,道:“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姜陵顿了一下,摇头道:“游戏进行道到眼下的局面,已然是如履薄冰,马虎一点便可能葬送掉自己的比赛资格,所以日后我们在战场相遇,我肯定是无法手下留情。”
蕾雅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我不会求你直接的帮助,尽量在不影响你个人利益的情况下,来帮我一把。”
“比如说?”姜陵感觉蕾雅话有所指。
蕾雅向前靠近了一点,又稍稍弯腰,娇美的面容就停在姜陵面前十几公分远,她说道:“比如日后我想脱离神庭,加入叛神者的时候,你来帮我说情,毕竟你在那边名气大嘛。”
姜陵嗅到了蕾雅身上的香气,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啦。”蕾雅抬起手按在唇上,给了姜陵一个飞吻。
苏唯在一旁瞥了一眼,轻哼了一声。
“姐妹你也加油。”蕾雅偏偏装作没听到,也给了苏唯一个飞吻。
而后她转过身,一头金发飘动,带着一股香风,离开了商城。
姜陵杵在原地,低头不语。
苏唯一边浏览商城,一边问道:“怎么了?让这女人迷住了?时间不多,赶紧兑换你要用的东西。”
姜陵脑子里想的自然不是蕾雅,他想的是另外两个人,两个原本最意气相投的好兄弟。
“想给黄烈报仇?”苏唯问道。
姜陵叹了口气,道:“想,也不想。”
“有什么想不想的,日后战场相遇,你总要做出选择。”苏唯冷然开口。
“别骂了别骂了。”姜陵苦笑着打断了苏唯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黄烈淘汰的事情乱了我的心绪。我也知晓轻重。”
“真的么?”苏唯说道:“排行榜更新了,看看还有谁值得你伤心一阵的。”
闻言姜陵急忙靠近了过去,打开了榜单。
这一次排行榜上只有一百个名字。
姜陵几乎是屏住呼吸从头看到尾,发现的确有些熟悉的名字不在其中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留给你们的东西
积分榜榜首:莱德瑞。
而后从第二到第十分别是:赫莱蒙德,楚辞,林不负,楚江开,克伦迪亚,贞德,姜小白,朴镇北,石田左靖。
这十人中,除了这战绩一直居高不下如同神话的莱德瑞,和值得楚家赌上五百年家业的楚江开以外,另外八人姜陵都遇到过,皆是实力超群的顶级高手。
一柄光明剑的赫莱蒙德,冰系法术炉火纯青、生着异瞳的冷酷女子林不负,心智不俗且实力莫测的石田左靖,还有雷系法术绝伦的贞德...
但是,虽然他们很强,一直雄踞积分排行前列,姜陵却相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自己依然有着一战之力。
其中最让姜陵忌惮的,自然还是楚辞。
这个家伙心机深厚,且没有底线,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无论是什么剧情人物亦或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在他眼中都是他利用的筹码罢了。姜陵虽然鄙视他这样“中立邪恶”的性格,但也感到十分棘手。
除此之外,这十人之中让姜陵感到压力最大、最难以战胜的,则是姜小白。
原因很简单,这人与自己很像,却比自己还要聪明,还要强。
至于莱德瑞和楚江开是什么样的实力,只能日后会一会才会知道了。
接着往后看,姜陵看到了一个醒目的名字,鲍伯尔,第15位。
“原来你已经这么强了,难不成你把对我的恨意转化为前进的动力了?”姜陵神色复杂,微微叹息,不由得又想起了蕾雅说的话。
因为自己亲手淘汰了里美樱,使得鲍伯尔与自己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而且他还亲手将黄烈淘汰出局。
这可是自己最意气相投的两个兄弟啊。
难不成这样要感慨一声造化弄人?
姜陵继续往后看,看到了秦苍、陆泽兰、王远欧、陈独醒、郝威廉等人的名字。
直到第三十九位,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一局的战败,使他滑落了接近二十名,不过倒是比姜陵预想的要好一些。
“这说明不少原本排在中上游的玩家,输的可能比我还要惨。”姜陵嘀咕了一声。
再往后,周德文、慕唐、苏唯、蕾雅的名字也都出现在了榜单上,其中在第78名的位置上,姜陵看到了孙小楼的名字,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是当姜陵看完榜单后,发现孙夜雨并不在其中。
这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被淘汰出局了,这个双目几乎失明的年轻人失去了亲手赢下比赛为自己疗伤的资格。
孙小楼的压力会变得很大吧。
如果不是自己在建邺城一战击败了他,也许他还能多一线机会吧。
姜陵想起初见孙夜雨的模样,想起这位护姐狂魔盯着自己的锐利眼神,不由得又轻叹了口气。
曾经孙小楼、孙夜雨、黄烈、鲍伯尔和自己五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剧情、交流情报,是那样推心置腹,彼此信任。
但是现在呢?
姜陵关闭了榜单,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唯,突然嘀咕了一句:“你可别被淘汰了,不然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苏唯先是一怔,而后冷冷瞥了他一眼:“有病?”
姜陵努了努嘴,也觉得自己有点发神经,转过头去打开了商店列表。
那边苏唯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你不是说过么?这条只有一个胜者的道路,注定越走越孤独。”
“嗯。”姜陵应了一声。
苏唯缓缓吐了口气,道:“我尽量多陪你一段时间。”
姜陵闻言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微笑道:“谢谢。”
“不客气。”苏唯平静回应,而后道:“看看需要些什么,这一局我的积分还不错。”
“我的积分只有一百点,兑换些狭间时间也就用光了。”姜陵随意翻了翻列表,而后道:“你帮我补充些药材吧。”
苏唯想了想,开口问道:“这一次你能不能入玄极?”
姜陵点头道:“我打算试一试。”
在南月城与姜陵并肩作战时,苏唯便已经看出姜陵的实力几乎是来到了天变上境的巅峰,距离玄极那道门槛,想来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一步便可登天。
但同样,这一步也难如登天。
到了玄极,便可飞天遁地,可在四海八荒肆意驰骋,甚至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让无数修行者只能仰视。
可多少俗世中痴于修行且资质不俗的强者在这道门槛前停留了数年甚至数十年,苦苦追寻却不能迈入天门,更不乏有些人几乎疯癫,为了强行迈过这一步,致使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和生命皆付诸于东流。
苏唯问道:“你身上有足够的丹药么?”
姜陵摇头道:“没有了。”
“想要破玄极,没有足够的丹药怎么能行?”苏唯微微皱眉,道:“突破玄极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差池,便会影响根基,反而使得修为倒退。”
“我知道,但一来实在没有富裕的积分和钱币去搞丹药了,二来我倒觉得即便没有灵丹妙药的辅助,也有机会冲一冲。”姜陵如实回答。
商店里倒是有一枚灵师突破玄极的绝佳辅药——百物生魂丹,但是,这玩意要500积分。
若是有了这枚功效逆天的丹药,那突破玄极几乎可称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不过在吸收了半块玄灵玉骨后,姜陵已经来到了天变上境的顶点,即便没有外力辅助,他也觉得自己是有希望迈过这一道门槛的。
“我帮你兑换一颗青玉养神丹会不会有用?”苏唯说道。
“有用肯定是有用。”姜陵有些不好意思道:“青玉养神丹150积分啊,你亏的呀。”
“欠着吧。”苏唯没等姜陵下一句话,便直接将青玉养神丹兑换了出来。
“多谢。”姜陵真挚道了声谢,接过了这一颗丹药。
眼下局面紧张,苏唯本身名次也不怎么好,处于89名,还能愿意多花费些积分来帮助自己,姜陵当然很是感激。
苏唯突然嘴角挑起一丝莫名弧度,道:“也许这也算你的本事吧。”
“什么本事?脸皮厚?”姜陵莫名其妙。
苏唯努嘴道:“大概算是让别人乐于帮助你的本事吧。”
姜陵想了想,也忍不住笑道:“善有善报呗?”
“呵呵。”苏唯带着嘲讽地干笑了一声。
姜陵耸了耸肩,兑换完狭间时间积分就花费的差不多了,干脆关闭了商品列表。
姜陵心中念着:“下次找机会去南月城或者什么地方把包裹里多余的东西都卖了算了,眼看着缩圈
了,留着也没用。”
想到这,姜陵又嘀咕道:“也不知道黄烈临走前给我留了些什么东西。”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什么?”姜陵转头看向苏唯,一时走神没听清她说什么。
苏唯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姜陵愣了愣,也猜不懂女人心事,而后摇头道:“我要回屋修炼了,也没有多余的积分去游戏世界了。”
苏唯道:“我准备去一趟玄武大陆。”
“好,自己小心。”姜陵转身要走,而后又问道:“不看看黄烈有没有给你留什么吗?”
苏唯微微皱眉道:“他会给我留东西?”
“我倒觉得黄烈对你可是别有感情的...”姜陵打趣了一句,见苏唯面色浮现杀机,急忙接着道:“毕竟咱们三个可是一起从选拔赛打上来的。”
“我不信。”
“打个赌,我赌黄烈给你留了东西。”姜陵自信满满道。
苏唯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好,赌10银币,看在你穷酸的份上,我们下一次付清。”
“没问题。”姜陵与苏唯一道回了房间。
在床下,有着一个小箱子,也不知道黄烈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姜陵自己都不知道。
姜陵打开了箱子,里面只有四样东西。
一块月牙形的玉璧。
一枚猫眼大小、呈浅棕色像是琥珀一样的东西。
一本剑谱。
一封信。
姜陵拿起了这封信,打了开来。
......
我的好兄弟姜陵,如果你读到了这封信,那么说明要么就是小爷我没藏好,要么就是小爷已经放弃了这个操蛋的、弱智的、又挺意思的比赛。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请你把信放回去,谢谢配合。否则你...可以接着读下去了。
先说一下盒子里的东西吧,那枚月牙玉璧是留给楚于薰的,她说她之前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老爹送给过她一块,被她不小心搞丢了,一直蛮遗憾的,我就又找了一块给她,上一次去本来是要送给她的,但是当时她老爹就在旁边,我也没好意思出手。
总之,有时间帮我转交一下吧,顺便帮我谢谢她的帮助,虽说我总嘲讽她这种大龄女汉子很难找到男朋友,但是还是应该劝劝她让她找个好人早点嫁了算了。
当然,没有时间就不用了,玉璧你留着玩吧。
这本剑谱是给苏唯小姐姐的,如果她能过了淘汰赛的话...毕竟也是老战友了,又长得那么漂亮,当然得表示表示。希望她能取得好成绩,也祝愿她和她妈妈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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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呢,就是给我好兄弟留的东西了,这枚琥珀里面有着一滴凤血,叫什么灵凤我给忘了,反正挺牛逼的,听说是一味对灵师帮助蛮大的灵药。
也别怪兄弟吝啬没早给你拿出来,毕竟以你的成绩和本事,也不太可能被淘汰不是,赠物哪里有“遗物”显得有仪式感呢?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到最后,也希望这个狗屁公司真的有能力治好你的病。
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应该好好活下去的人。
我的好兄弟,有机会我们会见面的。
保重吧。
很高兴遇见你。
第五百三十七章 破玄
读完了黄烈留下的信,姜陵笑了笑,对苏唯说道:“这傻小子,还挺形式主义的。”
苏唯看着姜陵笑容中带着的苦涩,将信小心折好收了起来,而后她伸手拿过了剑谱,点头道:“的确是我用得上的东西,算我输给你10个银币。”
“算了吧,我还欠着你积分呢。”姜陵摆了摆手,示意苏唯不用在意之前那个打赌,而后他说道:“你准备回一趟玄武大陆?”
“没错。”苏唯道:“以我眼下的实力,想要凭借我自己的力量突破玄极的希望很渺茫,我要回师门寻求帮助。”
“也是。”姜陵点了点头,对其这个想法表示赞同。
回到师门后,宗门内的修炼阵法不见得比他们这高级练功法阵的效果差,而且师门也会存有一些珍稀药材,只是不知道长老们能不能舍得用在苏唯身上。最主要的,是有宗内的玄极高手可以根据他们自身的经验帮忙指点方向和保驾护航,这样在突破的过程中至少不会出什么岔子。
姜陵如果有师门可回的话,他也会选择这样做,毕竟可以有效降低破境的风险,提高破境的成功率。可惜啊,自己师父走得早,至于师门嘛...姜陵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现在出现在云神宗会是什么下场,但是除了被围殴以外没想到别的可能性。
姜陵倒也可以选择去魏家或者醉花楼这样与自己亲近的势力处破境,但他仔细想了想,这也并非是什么好主意。一来眼下战局混乱,他也不确定这些地方打成了什么样,万一局面紧张,自己去了也是给人家添麻烦。再者积分也不多,时间根本不充裕。最后,神庭对自己恨之入骨,万一自己开始破境的消息传到神庭耳朵里,那后果可想而知。
“我准备走了。”苏唯打了声招呼,而后问道:“对了,你下一场选在哪了?”
“源法大陆。”姜陵盘膝在床边坐下。
“哦?”苏唯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打一局换一个地方?”
“呃,我只是觉得依照剧情发展,眼下源法大陆的局面应该比其他地方好处理一些。”姜陵摸了摸鼻子,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也没有详细的根据,更偏向于一种直觉。”
苏唯微微皱眉愣了一秒,而后平淡道:“你告诉我你是瞎选的就行了。”
“嘶,这么说好像也对...”
苏唯头也不回地打开了门,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脚步微顿,肃然说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是玄极。”
“好。”姜陵平静接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双眼,开始默默运转灵力。
当然姜陵不是立马就要突破,只是算是先热热身罢了。
姜陵此时灵力水平的确达到了天变上境的顶点,但这并不代表他再稍稍使劲就能跨过得去。
在某一境界中的实力提升,像是走台阶那样一步接着一步越来越高,而大境界之间的晋升便远非那么简单了,更像是让你从走路变成飞行、从冷兵器升级到热武器...
想要跨过玄极,灵力基础达到天变上境顶点只是基础,还需要足够优秀的心法支撑,充足的外部物质条件则可以帮助避免会消除一些意外情况,最重要的则是对于灵术的领悟已经超越了天变境的水平,除此外,可能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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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承山脉,百灵谷的堂主池成彦给姜陵讲解了很多突破玄极时要注意的事项,这给姜陵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也让姜陵坚定了要凭借自己去破开这道瓶颈的信念。
“这一场淘汰赛,取得胜利的人积分非常多,商店里又开始售卖破玄境时用的灵
丹妙药,那今日过后,必有不少实力非凡的玩家迈过这一道天堑,达到玄极领域。”姜陵暗自握拳,喃喃道:“若想走下去,这一步不能被落下,不然恐怕只会越拉越远。甚至可以说,这一次若不能破玄极,那么基本也就没有资格继续走下去了。”
眼前这一道天堑,比以往破境时的压力更要重数倍,因为从以往的战场经历上看,到了玄极之后,才真正有资格凭借自身力量去逆转战局。
从天变境到玄极,实力不再是量的增加,而是质的飞跃。
当玩家处于天变境时,是要借势,要顺应剧情走向,要敏锐的去收集战场的关键信息才能改变胜负。但到了玄极之后,自身的力量便会凸显得极为重要。
这种力量的剧增,是智慧与策略难以弥补的。
苏唯清楚这一点,姜陵也清楚,能走到这一步的其他玩家也必然清楚。
姜陵运转了几遍灵力,使得灵络通顺,灵窍温热,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试着破境。
这一次周身灵力所突破的关键,正是位于头脑中的那一处灵窍。
这一处灵窍比胸腹两处重要数倍,而对其进行冲击所要承担的风险,也要远超胸腹两处无数倍。一旦灵气脱控,大脑便会受到重创,难以逆转。
姜陵先是小心将灵力化为溪流,向头脑中的灵窍输送。
但没过多久,姜陵便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就像是在往一个体积很小的密闭容器中注水一般,灵力很难送入,反而倒退了回来。
姜陵知道如此小幅度的输入灵力是无效的,必须要加大力度,将这灵窍扩充才行。
他服下了苏唯给他唤出的青玉养神丹,而后再次运转数遍灵力,等待药效显现,而后送出比之前要强五倍左右的灵力,冲向脑部灵窍。
但是这些灵力刚进入灵窍,转瞬的功夫再次倒退了回来。
“还不够。”姜陵默念一声,一咬牙,让灵力化作奔腾的江水,再次冲向灵窍。
轰。
就在灵力撞入灵窍的刹那间,姜陵只觉头脑一阵嗡鸣,他急忙咬紧牙关,将下唇都咬下了一块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虽说逸散的灵力影响了他的头脑,但他还是感受得到那坚硬的灵窍有了一丝松动,似乎变得有弹性了一些。
姜陵没有停下,他忍着脑部的不适继续输送灵力。
“还是不够!”姜陵感受到才过了片刻,便又到了一个新的瓶颈,即便是青玉养神丹的药效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他拿出黄烈留给他的凤血,直接含在了口中。
那琥珀虽然保存了凤血的药效,但隔绝不了灵力的吸取,凤血中精纯而炽热的药力在姜陵口中扩散开来,像是在如水流般的灵力之中送入了几尾游鱼,让这水流变得更加活跃有力。
.....
【物品名称:金翼鸾凤真血】
【品阶:完美】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天变上境】
【属性:催生灵力,活化灵络,大幅增强你的灵力运转速度,小幅增强灵力恢复速度和灵力上限。】
【备注:从金翼鸾凤心脏中取下的精血,饱含金鸾的力量,可以在短时间内催动灵师体内的灵力,使其变得更为精纯,流转的更加迅速。药效过后,亦会为灵师留下永久的灵力提升。但凤血药效猛烈,若消化不及时,可能会伤及己身,需谨慎服用。】
......
那几尾游鱼散发着火热的温度,摆动着鱼尾,催动着灵力向灵窍冲击而去。
那坚实得难以撼动的灵窍就像是一道龙门挡在前方。
究竟能否鱼
跃龙门?
姜陵不敢分神,他屏住呼吸,握紧双拳,极力控制灵力的运转。他的面颊变得通红,他的头顶升起了丝丝雾气,甚至有丝丝光亮从他紧闭的眼皮缝隙中透射出来。
随着灵力的强势冲入,姜陵感觉自己头脑之中像是被填了一个吹胀的气球一般,如同要把他的脑袋撑爆一样难受。
姜陵心中谨记着池成彦的教诲,没有停下灵力,而是继续向头脑灵窍之中运送着。
必须要将这一处灵窍扩充到更为宽阔的水平,现在若是因为畏惧而停下或者减少灵力的输送,反而会使得这处灵窍回缩到一个更为尴尬的情况。
借着青玉养神丹和凤血的药力,姜陵咬紧牙关极力冲击着。不知过了多久,姜陵感受到灵窍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再继续下去,要么灵窍被扩充开来,要么就是自己的脑袋炸成一团浆糊。
“冲!”姜陵再咬紧牙关,已然是满嘴鲜血,他将全身的灵力都送了上去。
一瞬间,像是蓄水已久的大坝被冲毁了一样。
像是一个充满了水的气球炸开了一样。
又像是你脚下的凹坑突然将变成了深渊一般。
姜陵头脑轰鸣,无数的灵力从全身进入到了脑部。
他的头发尽数立起,青色的雾气从他的头上涌出直冲屋顶。
“竟然会这样?”姜陵在轰鸣之中,陷入了刹那的错愕。
他感受到灵窍被扩充了开来,使得那蓄满的灵力尽数冲了进去。
按理说这应该算是成功了才对,但是姜陵却发现那灵窍却仿佛化作了一个漩涡,将自己汇聚的灵力吞噬了进去,却还在继续吸收着自己身上的残余灵力进去。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
不是自己在向一个池子里注水,更像是自己就是一个池子,而在底部有着一个窟窿突然打开了,将池中的水都吸到了地下。
而且姜陵清楚的感受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还需要继续输送灵气进去。
池成彦当初并没有和自己说过这种情况,按理说灵窍被冲开,将灵力容纳进去,便算是成功了才对,可现在自己的灵窍明显还没有稳定下来。
姜陵脑筋急转,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将灵窍比喻成一个拥有一定韧性的容器,在破境之前它只有碗口大小,需要足够的灵力注入,将其扩充成水盆大小才算成功。而当扩充完毕后,注入的水便留在了其中,灵窍的容量也便稳定了下来。
但是现在自己的情况,就像是...在刚刚那一瞬间灵窍被扩充的太大了,已然超出了初入玄极的水平,导致注入的灵力无法将其填满。
而现在,必须要用足够的灵力来填充,将其此时的灵窍大小强行撑住。若是不能输入足够的灵力,致使灵窍回缩,便极有可能破碎掉,导致功亏一篑,甚至死在破境之中。
“没有时间犹豫了,拼了!”姜陵不敢耽搁,决心放手一搏,强行调转灵力继续输送进去。
他腰上的十三颗蕴灵玉微微亮起。
片刻过后,最左边的那一刻蕴灵玉突然变得暗淡无光,而后出现了丝丝裂纹,最后轰然炸开。
“还是不行。”
第二颗蕴灵玉碎裂炸开,而后是第三颗。
“不够!”
第四颗,第五颗...十三颗蕴灵玉尽数炸开。
姜陵咬碎了口中的琥珀。
直到他浑身湿透,突然一阵清明如同凉爽的雨水一般从他的头脑扩散到了全身。
那一刻姜陵感觉到仿佛有一片碧蓝的海水在他脑中荡漾。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入玄
在破境之前脑内鼓胀得要命,而且仿佛有一场磅礴大雨砸在脑海里,蓄积的雨水汇成千钧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又似有电弧在脑中乱窜,带来一阵阵轰鸣,总之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但当灵力尽数填充进去,将灵窍充满,使得境界稳固之后,便如同倾盆暴雨戛然而止一般,雨过天晴,一片清爽。
姜陵长出一口气,身上湿漉漉的汗水化为蒸汽散去,只觉浑身通畅,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入玄极了?”姜陵喃喃自语一声,顿时欣喜,下意识激活脑部灵窍,灵气便如洪流一般自体内奔涌而出,但下一刻姜陵意识到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不适合施展灵术——破坏房屋倒无所谓,可别搞坏了阵法。
姜陵控制灵力流转,明显感觉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即便是如此巨量的灵气也操控自如,他干脆输入到两块魂灵玉之中,将周瑜和荆戎释放了出来。
光华闪烁,周瑜和荆戎一同出现在屋内,周瑜真挚一笑,抱拳行礼道:“恭喜。”
素来冷漠的荆戎也微微点头,说了一声:“厉害。”
周瑜是自从姜陵经过选拔赛之后就跟在他身边,荆戎则是在姜陵天变中境是来到他身边,两人比别人更加清楚的看着姜陵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按游戏世界的时间算,仅用了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便从初入修行到步入玄极领域,即便周瑜与荆戎生前皆是耀眼的天才人物,对此也只能感到震撼。
周瑜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天行者,凭借一己之力便轻松踏入玄极,着实是令人钦佩。”
“哪里轻松了,差点死了啊。”姜陵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看了一眼已经碎了个干净的蕴灵玉腰带,苦笑道:“多亏我兄弟给我留了一滴凤血,多亏苏唯帮我换了一颗青玉养神丹,不然险些功亏一篑。”
姜陵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身形凝实带着荧光的两位武灵,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所唤出武灵的强度自然也水涨船高,周瑜当下的实力应该是初入玄极,而荆戎由于记忆恢复的还不够,依然停留在天变上境的样子。
“有时间我们再去一趟荆家,不去建邺城的荆府了,我们下次直奔荆家宗门好了。”姜陵对荆戎如此说道。
荆戎微微点头,虽说没有言语,但眼中浮现的锐意已经表明了其心意。
姜陵挠头道:“把你们喊出来也就是分享一下喜悦,没有别的事情了,不过既然出来了,就随便转一转吧。”
周瑜认真说道:“你初入玄极,虽是已经顺利破境,但眼下还需要好好感悟和稳固境界,切不可就此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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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明白了。”姜陵知晓轻重,急忙再次盘膝坐下,就坐在了阵眼边上。
他调转体内灵力,此时头胸腹三处灵窍皆已激活,灵力孕育和运转速度大幅增加,已然今非昔比。
就像是一位赛车手接手了一辆新改装过的赛车,总是要去亲手感受一下,才能适应新车的性能。
一直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姜陵运转了数十遍灵力,对自己的实力水平有了清楚的认识。
“灵力上限、灵力运转速度和恢复速度都涨了三倍左右,总体实力嘛,综合考量,大概翻了近十倍吧。”姜陵喃喃自语一声。
周
瑜和荆戎还在屋内,姜陵说道:“陪我出去试试手。”
两位武灵自然是随着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狭间的空地上。
姜陵刚刚虽说输出灵力将周瑜和荆戎释放了出来,但经过这一刻钟的修整,竟是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再次施展灵力,使出了一招巨蟒化蛟决。
一条蛟龙从地面浮现,这蛟龙身上隐闪青芒,浑身鳞片分明,一对蛟目含光,在半空盘旋数圈,威压骇人。
姜陵一步跃起,直接踩在了这条蛟龙头顶,御龙飞行。
周瑜在下方喃喃道:“似乎比一般的玄极下境还要强。”
“的确如此。”荆戎也微眯双眼,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姜陵踩在蛟龙头上,他感受到这条蛟龙的灵力是多么充沛而凝实,如果再让自己面对翟海行那种级别的家伙,三招之内必定可以取其狗命。
周瑜在下方提醒道:“不必借助灵兽,你可以试着用灵力独自飞行。”
“哦?”姜陵也知道无论是哪种法门,到了玄极之后皆有办法可自如的飞天遁地,他想了想便从蛟龙头上跃起,踏在了半空。同时他将灵力运送到自己的背上,一对青色羽翼展开,助他直接飞了起来。
在天变上境之时,灵师倒也可以使用灵力化为翅膀来帮自己飞翔,比如云神宗便有这样的功法,李当归在对付翟海行的时候也施展了这种名为幻翼的灵术。但这样的功法十分稀少,而且灵力耗损太大,再者操控翅膀扇动又十分耗费心神,所以天变上境的灵师根本无法使用这样的幻翼功法来长时间飞行。
只有入了玄极之后,灵力更加充沛,灵力操控更为细腻,施展这样的功法便易如反掌,完全不是问题。
姜陵扇动幻翼在狭间飞行,看着地上的荆戎和周瑜的身影越来越小,心中激动不已,他豪气丛生,一挥幻翼,以鹰击长空之势向上猛冲而去。谁知道刚升了几米高,姜陵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壁垒上,即便他身体强度已然可以媲美天变境武者,但猝不及防之下,不亚于遭受一次迎头痛击,他觉得头部一阵剧痛,身体也是在反作用力之下迅速弹了回去。
本就初次使用幻翼飞行的姜陵调整不及时,如同流星一般砸向地面,还是周瑜在下方以念气接了一下才让姜陵平稳落地。
“没事吧?”周瑜扶住了姜陵,而后抬头望了一眼,惊疑说道:“这是怎么了?”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姜陵捂着脑袋站起了身,也是心有余悸地看向头顶。喃喃道:“这么他娘了硬,难不成是撞到边界了?”
“结界的边缘么?”周瑜想到了这一点,而后带着疑惑地开口道:“这所谓的天界,难道就这么一点空间么?”
“这哪里像是天界,更像是一处普通的空间结界。”荆戎也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
姜陵闻言突发奇想,好奇问道:“这世上有很多小世界或者空间结界么?”
周瑜答道:“有,比如乾坤袋内便是有着空间结界。”
姜陵也恍然道:“对,乾坤袋便是空间法器,还有在凛冬之地的时候,那使徒罗安寒便把自己居住的一座山封在了一个空间之中。”
虽说世间上并没有看到以“空间”类法术为主战手段的修行者,但空间系的道法却也不是没有,
乾坤袋便是空间系阵法的产物,而凛冬之地那座卡扎普雪山更是被罗安寒放在了另一个小空间之中。
这狭间从意义或者实用性上讲,是处于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桥梁,类似于一般游戏的“登录空间”或者“用户界面”,是一个数据中转的地方。那么能不能用游戏世界内部规则的角度来定义狭间的性质呢?
姜陵突然生出了兴趣,正好有周瑜和荆戎在,他开口问道:“想构建这么大一个空间,需要什么修为才能做到?”
周瑜凝重摇头道:“空间,乃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哪怕是玄极上境至强者,终究也是处于天地规则限制之中,是无法触及规则本身的。唯有破开玄极,到达神圣领域,方有资格却改变规则。”
“也就是说只有神圣领域的强者才能构建空间。”姜陵摸了摸下巴,又问道:“那除了通过空间拥有者的帮助以外,旁人如何才能进入这空间结界,和怎么才能从这种空间结界中走出去呢?”
周瑜思索了两分钟,组织好语言才说道:“想要进入一处空间结界,首先你要知道这空间结界的具体位置,其次部分空间结界是有着进出的方法的,但是这个方法是由拥有者设定的,就像是为一道门留了锁和钥匙。但如果他没有设定,那么除他之外,便无人可进,进去了也无法出来。”
周瑜说的有些简洁,但姜陵却理解了,他想起了卡扎普雪山,罗安寒创造了这片空间,而为了让奥黛妮和罗灵也能自由出入,所以他留下了进出的方法。有了进出的规则,便有破绽可言,旁人便有不经主人允许就进去的机会,比如那时罗森的追兵就找到了某种办法,强行闯进了卡扎普雪山。
姜陵接着问道:“某种程度上来讲,决定权还是在拥有者手中,就没有例外么?”
周瑜平淡摇了摇头,而荆戎望着狭间四周,突然说道:“如果你也是神圣领域的强者,也有资格触碰空间规则,那你自然就有机会强行去入侵或者破坏别人的空间结界。”
周瑜闻言惭愧一笑,也说道:“倒也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也就是神圣之前就不用想着能影响到狭间了...”姜陵嘀咕了这样一句,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狭间中。
“回来了?”姜陵看到苏唯,迈步迎了过去。
但是刚迈出两步,姜陵便看到了苏唯头颅微低,步伐疲惫,面容阴暗。
姜陵心中一沉——从气息上看,苏唯并没有达到玄极。
按理说玄极这一道龙门的确是极难跃过,即便是姜陵也险些失败,苏唯没能成功也只能说是时运不佳。但姜陵从苏唯的状态上,莫名就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某些意外。他扶住苏唯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
苏唯抬起头,眼皮肿胀,双眸红的吓人。她下巴都在颤抖,紧紧盯着姜陵说道:“帮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姜陵问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难不成你破境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陆泽兰!”苏唯握紧拳头,一对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悲愤之色,她咬牙道:“在我破境的关键时刻,他竟出手打断了我!”
“什么!?”姜陵双眸瞪大,一股怒火从心中直冲头顶。
第五百三十九章 北部战场
苏唯是一个性情冷漠的人,也是一个显得有些孤僻自私的人,这样的性格和她的家庭环境密不可分,更准确的说,是和她那个欠了一屁股赌债而后丢下妻儿逃走的老爹密不可分。缺乏父爱,又家境贫寒,可以想象青少年时的苏唯是过得很等辛酸的生活。自从那个男人从她生活中狼狈而残忍的离开后,苏唯已然不愿去相信任何人,特别是男人。
但苏唯也是一个坚强的人,是一个倔强不愿服输的人,即便是破玄失败了,她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所以姜陵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恶意干扰了苏唯破境!
在破境之时修行者要全身心投入,如同走钢丝一般,外界的哪怕是风吹草动,也是会影响到破境者的状态,若是有人刻意干扰,甚至是出手攻击,那无疑会对破境者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陆泽兰!?”姜陵也恼怒不已,他问道:“你不是回宗门了么?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和他都是西唐青霄剑宗的弟子,曾经还在宗门内见过一面,也并肩作战过一次,但并不算熟悉。”苏唯双眸透着恨意,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她接着说道:“我并不知道他也回了宗门去突破,原本我在师父的帮助下便开始破境,谁知就在关键时刻,他先一步破境成功,得知我正在破境后,他便赶了过来,不由分说便突然出手攻向我,虽然我师父在一旁极力抵挡,但终究还是影响到了我,原本汇聚的武道真气逆行而走,冲断我数道筋脉,不但没能迈过玄极,反而修为退步,险些跌到天变中境...”
说到此,苏唯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她很清楚玄极的重要性,她也知道自己排名靠后,拖沓不得,必须放手一搏才能赢取一线生机。她精心准备,也赌上了一切准备冲过这一道艰险的关隘,因为只要迈过这一步,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她就还有机会去争取最后的胜利,然后就能替她那倒霉的父亲还清债务,让母亲能不再那样操劳,能够抬起头来做人。
但是这些美好的希望,都被一柄突然袭来的剑直接毁掉了。
即便是坚强如她,也是倍受打击,难以承受。
“好歹也是同门,前不久你们还一起战斗过,他怎么...”姜陵想谴责一声赫莱蒙德卑鄙无耻,但又觉得没有意义,游戏进入到眼下阶段,每一个玩家都是自己的对手,都是自己夺冠路上的威胁,你又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要和你讲江湖义气。姜陵愤懑地挥了挥手,问道:“你师门就没有问罪于他?”
苏唯双眸空洞,怅然若失,苦笑着说道:“陆泽兰修行天赋比我强,而且是直接拜入了宗主门下,随便找了一套说辞便堵住了宗内众人的嘴,就算是我师父,也只是心中愤恨却无可奈何。”
“陆泽兰。”姜陵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陆泽兰此时在排行榜上位列第16位,又已经破了玄极,绝对是一个实力强劲的选手,但姜陵并不畏惧,他认真道:“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死的很惨。”
“谢谢。”苏唯点了点头,颓然道:“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别泄气,虽然这一次破境失败了,但不代表就肯定没有机会啊。”姜陵见苏唯已然失去斗志,急忙劝慰道:“眼下阶段,一百名玩家里能破玄极的肯定不会超过半数,在下一次淘汰赛之前,你是有机会追赶上来的。”
苏唯凄凉一笑,道:“我现在修为倒退,伤及本源,而且即便再下次回到宗门,恐怕宗主也不会允许师父拿出丹药帮我了。再想入玄极难如登天,而且必会被旁人甩开很远。我...没有机会了。”
姜陵一时语塞,因为他知道苏唯说的句句属实。眼下苏唯破境被打断,身心受创,下次战斗结束后能否再恢复到全盛状态还尚未可知,即便侥幸赢下两局,但实力被越拉越远,想要走到最后自然难上加难,而若是下一局失败,那么希望便会更加渺茫。
但姜陵怎能说丧气话,只能抓住苏唯的手腕,轻声道:“振作一点,只要还在比赛,就会有机会的。下一次战斗结束后,我会尽可能给你提供帮助。”
苏唯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勉强打起精神道:“谢谢你,我们去看战场预告吧。”
“好。”姜陵与苏唯一起走向商城。
姜陵选择将战场地点选在了源法大陆,而苏唯这一次选择的则还是玄武大陆。
姜陵看了一眼苏唯,而后打开了战场预告。
画面渐渐清晰,出现了一片蓝天白云,有送信的青鸟从空中一闪而过。
镜头从天空落下,视野中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沙场,粗略看去,即便不算战马,也至少有四五千具尸体倒在这里,到处都是破碎的甲胄和旌旗,还有数之不尽的残肢断臂。大地已经被染得猩红,连边上的一条河水都被染得泛着血色。
姜陵看着战场上那熟悉的罗森制式铠甲,还有很多身材精壮,只披简单的肩甲的战士,几乎是瞬间便断定这里是罗森北部战场,厮杀的双方是罗森守军与维洛尼安联军。
镜头下压,镜头对准了河流边上的那座城池,这座城不但护城河宽阔,而且城墙高耸厚重,一看就是一座耗资不菲的军事重镇。
镜头中出现了这城池的匾额,上面有着两个大字“亚岚”,而且在这高约七八米的匾额上,竟是也溅上了不少鲜血,而后姜陵这才仔细看去,见到城墙上有着些许破损,明显是崭新的痕迹。
“联军试着攻城了?”姜陵感到意外,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奥黛妮曾经提醒过亚斯娜,即便战局有利,也万不可攻过尼普罗河与亚岚城防线。虽然奥黛妮没有说具体原因,但态度是十分坚决的。
但是明显联军已经打到了亚岚城,并且尝试过攻城,只是看城墙上尚且飘动的罗森战旗,无疑攻城是失败了。
镜头向前移动,在城墙上站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鬓角微白的将军,这位老者脸上肉不多,但体型健壮,身穿雕刻着蛟龙的战甲,还披着一件金黄色的袍子,腰间佩着一柄长剑,正眯着一对锐利的眼眸望向远方。在他身旁立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虽说此人体型臃肿,但满脸横肉,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但这位胖将军此时毕恭毕敬,似乎在向那老将军禀报着什么。
在二人身后,是不断来来
往往搬运器械的士卒,在镜头移动间,姜陵一晃看到有许多的士卒将两个东西送到的城头上。那两个家伙蒙着白布,看上去有一头水牛那么大。从外形轮廓上看,姜陵顿时有一种很不妙的猜想:“魔晶炮?”
这东西的破坏力姜陵可是真切的见过,一次是在德城沙帮驻地,一次是在建邺城。若是真的动用了魔晶炮,那对联军可是极大的威胁,就算这两门魔晶炮比不上建邺城那牵连着天玺黄龙阵的灭龙炮,但想来也绝不会比沙帮的那门魔晶炮差,每一炮差不多能有玄极下境之威。
“难不成这国与国之间有着某种‘X武器协议’?一旦越界,就可以动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姜陵想着奥黛妮的提醒,一时间想到了这方面。
镜头再转,经过一段快速的移动,来到了联军方向。这里依山筑起了一座军营,连绵百里,蔚为壮观。
镜头在军营上方停留片刻,而后直接落进中军大帐之中。
亚斯娜就在帐内端坐,塔冬和罗灵一左一右在她身后,此时塔冬面色阴沉,罗灵眉头紧皱,而亚斯娜则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脸的为难。
“亚斯娜贵为公主,作为联军名义上的统领,怎么好像受了委屈一样?”姜陵见情况不对,急忙看向账内其他人。
下一刻,姜陵看到了一个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画面里。
“亚洛德?”
在中军大帐内的一处案旁,这位维洛皇子面带戾气,正冷笑着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张地图。
在他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银甲的中年将军,姜陵看着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当初接应亚斯娜的尼安将军阿加雷斯。
“尼安支撑亚洛德皇子夺取军队指挥权?”姜陵转瞬洞悉了眼前画面所透露出的信息,不由眼睛微眯,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但这样的情况倒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虽说此时已经打到了亚岚城,维洛失地已经尽数收复,但尼安的野心必然不止于此。他们所谓的“协助维洛复国”不过是个政治口号罢了,眼看着战局占优,尼安便要进一步夺取罗森的土地,扩大自己的利益。
而亚斯娜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在奥黛妮的告诫下她必然是反对进攻亚岚城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尼安便将亚洛德这位皇子推出来,名正言顺的接过指挥权,配合尼安继续攻侵。
尼安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姜陵也是看得到的,但他没有想到尼安皇帝竟完全没有把他姑姑奥黛妮的话语放在心上,竟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急着继续进攻。
而亚洛德,这个心性阴暗、冷血自私的废柴皇子,做梦都想着成为维洛的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妹妹掌控大权的。
姜陵瞥了一眼一旁气得咬牙的罗灵,喃喃道:“小伙子还是太年轻,竟是没有下得了手。”
在那一次姜陵临近战场结束之后,与亚斯娜分别之前,姜陵曾给亚斯娜留下一句话——当心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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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亚斯娜不知道的是,姜陵还偷偷给罗灵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亚斯娜可以顺利接管维洛军队,一定要杀了亚洛德以防意外,切记切记。”
第五百四十章 秘密会谈
“这一次前百的玩家名单已经出来了,电子版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一个穿着正装、姿雍容的中年男子说话间又将一张单子递给了面前那人,说道:“纸质版的我也打印了一份。”
这是一间面积很小的会议室,屋子中央有着一个一米五长宽的黑色正方形桌子,周围摆了四把椅子,只不过现在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很周到啊,照顾我这老年人。”这位自称老年人的男子头上有着些许白发,但面容坚毅,双眸含光,看上去也不过是五十余岁的模样,他看着手中的名单,神色严肃。
中年男子说道:“其中有三十六位中国玩家,和我们之前预计的相差不大,而且总体而言成绩还算不过,在前十之中有四位中国玩家。”
“三十六天罡啊这是。”穿着中山装,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军伍气息的男子轻笑一声,道:“你还别说,我们军方推选的二十个人...竟是没有一个冲进前百的。当初我就说让你们选人就好了,但是队里有些家伙非自作聪明,觉得进去就是和别人打架,以为军伍出身就有优势,你看看,都滚蛋了吧。”
“部队里的战士固然身体素质过硬,韧性也远强于普通人,但在那个世界,这些都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中年男子简单说了两句,但也没敢多说,虽说他身份地位也不低,但还没有资格像对方那样随便点评军队的事情。
他名为韩秦雨,正是天决战场项目中国赛区的总负责人,至于他背后另一层身份就比较隐秘了,虽说实权不大,但好歹也是国家级干部。而坐在他对面那一位更是了不得,那是张召义将军,是军方委派过来“监察”这项目的。
“嗯,还得让你这专业的来。”张召义将名单放在桌上,而后用手指点了点道:“这三十六个人里,有哪些需要重点关注一下的?”
“目前身在前十的四位,楚辞、楚江开、林不负、姜小白都是实力强劲的选手,我也和他们各自的负责人了解过他们的情况。”韩秦雨说道:“楚辞这个人城府颇深,行事果决,只不过过于阴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能取得胜利,手段狠毒一点倒也无妨。”张召义平淡道:“比赛需要讲究个比赛精神,但是这又不是简单的比赛,某种角度来讲,这可是一场‘争夺战’,战争是无情的嘛。”但下一刻,他努了努嘴道:“不过凭借我多年的经验,这样阴险狡诈之徒,可以取一时胜利,却往往走不到最后。”
韩秦雨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楚江开这孩子倒是和楚辞截然相反,属于不屑于用阴谋诡计的那种类型,但也不是没有头脑,对局势的判断和策略的选择都不错,个人实力颇强。只是,做事相对死板一些,为人处世也差些火候。”
“呵,堂堂正正倒是英雄风范,但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这傻小子也走不远啊。”张召义感慨了一声。
韩秦雨继续说道:“林不负,虽然是个姑娘家,但非常有韧性,十分勤奋刻苦,也很是倔强。个人实力现在来看是一流的,智谋方面,谈不上高明,但也在水平线以上。要说明显缺点,大概就是性情比较孤僻,不愿相信他
人。”
“嗯,我记得这个选手的资料,她原本倒算是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还是个中日混血儿,但在她八岁那年,父亲公司破产,之后性情大变,酗酒成瘾,还因为对妻子家暴被刑事拘留过。后来两人离了婚,法院把她判给了母亲,而父亲回了日本。谁知道她母亲得了抑郁,没过两年就服药自杀了。唉,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张召义作为项目的监督者,自然过目过中国所有通过选拔赛的选手的个人资料,其中命运多舛的还真不少,但像林不负这样令人心酸的可没几个,所以他印象很深。
张召义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求胜心够强,倒是挺有希望的。”
谁知韩秦雨沉默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哦?你怎么是看的?跟我别客气,直接说。”张召义问道。
韩秦雨说道:“以我对这个比赛的理解,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个人实力只是比较基础的一方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要和那个世界建立足够的联系,得到‘势’的支持,才能更好的走到最后。毕竟那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想要取得胜利,不是把其他选手一个个击败就行了那么简单。”
“你说的也对。”张召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想要占到那个世界的顶点,脚底下需要足够的支撑才行啊。可惜了这个姑娘家,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童年境遇,想让她打开心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召义惋惜地摇了摇头,道:“行吧,说说下一个,姜小白是吧,我记得这小子是唯一个拿过第一的中国玩家,这一次怎么直接掉回第十去了?”
韩秦雨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是我个人非常看好的一个玩家,他心智过人,非常有悟性,性格沉着冷静,做事不急不躁,擅长以阳谋破阴谋,而且由于其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和强大的实力,使得他在那个世界颇有威名。”说完这些,韩秦雨停顿一下,说道:“只是上把他碰到了莱德瑞。这莱德瑞曾经击败过他一次,战场中他也并没有施展他的计谋,而是选择再一次与莱德瑞正面一战,最后却还是败给了对方。”
“听明白了,虽然不像楚江开那么一根筋,但也太拘束于他自己原则了,而且看来这人的求胜心远不如林不负那般强烈。”张召义说道:“你说楚江开与楚辞的行事风格截然相反,我看倒不如说这姜小白的行事风格才和楚辞是对立的,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原则;一个为目的可以精心谋划,但都要符合自己心中的‘准则’才行。可以说这两个家伙一个正一个奇,一个阴一个阳,至于楚江开,那就是个楚霸王在世,和他俩放不到一个筐里。”
韩秦雨想了想,问道:“您的意思是能赢得最后胜利的选手,必须是有正有奇、阴阳共济的人?”
“啥阴阳共济,我也就是按照我的人生经验说一说而已,我上哪能猜到什么人能取胜。”张召义笑了笑说道:“这要是一场持续几年的战斗,那我说的那些倒是八九不离十,毕竟狡诈小人、自负莽夫、孤僻女子、还有拘泥于形式的人都得不到最后的胜果,这可是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的。但是这一次的战斗终究还只是个比赛的形式,而且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就要出结果了,再说了,之前可
没有跑到另一个世界去打架的经验给我们借鉴。”
停顿了片刻,张召义把名单往后又瞧了瞧,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一次剩下的中国选手里面,有没有那种阴谋阳谋都玩得来的机灵鬼啊。让我看看,鲍伯尔、王远欧、秦苍、陈独醒...”
“倒是也有一个。”韩秦雨有些不确定地嘀咕了一句。
“哦?哪个?等一下,让我猜猜。”张召义读过选手资料,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听韩秦雨汇报选手情况了,他心中多少也有数。片刻后,张召义笑了笑道:“是不是这小子?”
韩秦雨抬头看去,见张召义手指点的那个名字,点头道:“是他。”
张召义说道:“嗯,我记得他,挺有意思个小子,听说这小子在那边的名头可不比姜小白、楚辞差吧?”
韩秦雨复杂笑了笑,道:“单论名气,倒是没有人能和他比。”
张召义问道:“你对这小子怎么看?”
韩秦雨犹豫片刻,有些为难道:“这小子我有点看不懂,感觉他随时可能被淘汰,又感觉他有夺冠的实力。”
“哦?”张召义想了想,却没有想之前那样发表点评,似乎他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人,最后他只是喃喃道:“希望这个臭小子有机会把他的绝症治好咯。”
韩秦雨思索片刻,觉得选手方面说的差不多了,该进入到更重要的部分了。
这边张召义也收起了名单,问道:“昨天你们几个赛区的项目负责人开会说什么了?”
韩秦雨汇报道:“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赛程安排和剧情关注点。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还要加快源代码的改写工作。”
“还加快?”张召义虽然对具体的技术层面了解不多,但是这件事情的轻重他心中还是有数的,不由得皱眉道:“上次源代码改写工作已经提前了一次,惹得主策划小高又担心又生气的,还要加快不会有风险么?”
韩秦雨凝重道:“有风险,而且我个人认为风险很大。”
“那还通过了?”
“毕竟是民主投票,我一张反对票也改变不了结果。”
“还不知道这块肉最后能到谁的嘴里,就开始着急的淌口水了?万一出了岔子谁能负责?”张召义恼火道:“我看就应该给咱们一票否决的权力,和这帮资本家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上一次进度的提前比较顺利,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韩秦雨无奈道:“只能希望这一次的改写也能成功吧。”
张召义手指轻敲桌面,片刻后问道:“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韩秦雨双手手指交叉,沉重道:“轻则前功尽弃重新开始,重则数据错乱——世界崩溃。”
“操之过急了啊。”张召义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结果,气得不行,而后闷哼一声,又问道:“不会对选手有什么影响吧?毕竟这可是精神投入式链接。”
饭团看书
韩秦雨思索片刻,道:“正常来说,是不会的。”
“那就是还有风险?”张召义噌地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中气十足地说道:“要是影响了我们选手的生命安全,我非要扒了他们的皮。”
第五百四十一章
厚重的云层,呼啸的寒风,还有街上衣着臃肿的行人们无不再宣告着北方冬天的降临。早些时候落了一阵雪,但那些薄薄的雪花也存留不了太久时间便融化掉了,地面湿漉漉的,又增加了几分湿冷。
姜陵到了店里,还未脱下棉服,就见方昕媛和小新从楼下走了下来。
看着母子二人的衣着,姜陵挑眉道:“嚯,这是又要出门?”
方昕媛笑道:“是啊,有几个大学同学要聚一聚。”
“大早上就要开始聚会?”姜陵咧嘴道:“你这是老年局啊。”
“什么老年局,我先去我好朋友那坐一坐,等中午再大家一起出去吃。人家也约了我好几次了,难得今天她有时间。”方昕媛说道:“要不你也跟我去看看?我那朋友现在是大学的音乐老师,弹琴也很不错的。”
姜陵干笑一声,道:“你带儿子去也就算了,带我去算怎么回事。行了,你们娘俩去吧,这店我自己看着。”
“辛苦了,楼上有早餐。”方昕媛换着高跟鞋,同时说道:“我们先走了,现在客人也不多,中午自己做点吃的吧,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就别点外卖了。”
“好,我知道了。”姜陵挂好了衣服,笑着拍了拍小新的肩膀。
小新昂头道:“姜叔叔再见。”
姜陵挤眉弄眼道:“不是告诉你叫哥哥了嘛。”
方昕媛拉起小新的手,白了一眼姜陵道:“都奔三的人了还想当哥哥,小新,我们走。”
母子二人离开屋子,姜陵嘀咕一声:“岂止是都快奔三了,我这是都快入土了。”
姜陵先是上楼把早餐吃了,然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烧了壶热水在保温杯里泡了点金银花。
冬天客人不多,再说琴店这种生意,根本也不是个薄利多销的活,方昕媛店里这些又都是高档琴,定价很高,说卖一次吃一个月那是夸张了,但买一个吃星期还是没问题的。
一般来讲这种生意都是和教学捆绑的,在方昕媛和她前夫还没分手的时候,也的确是以音乐教室的形式教别人弹琴为主要收益来源。是离婚之后,方昕媛心情抑郁,便推掉了教学的生意,只卖琴了。
“今后我能不能开门营业呢?”姜陵坐在了朝蝶琴前,轻轻抚琴,而后笑着自语道:“还是别扯淡了,现在我这水平也有限,再说一个老大爷们教琴,总觉得有点别扭。兴许周瑜那种俊美形象的还可以。唉,要是能把周瑜带出来就好了。”
嘀咕完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姜陵轻轻抚琴,先是弹了一遍《星河散》热身,而后又奏了一遍《龙舞雷云》,这一新到手没多久的曲子还是生疏,急需多联系一番。虽说现在方昕媛不在,缺了老师指点,但这几个月方昕媛也把能教的差不多都交给姜陵了,哪里有问题他自己也能察觉得到。
一直到临近中午,只有几个大学生进来闲逛,也没有购买的意思。姜陵倚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便又去接着练琴。
这时店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相貌看
上去接近六十岁,但身姿笔挺的男子。
姜陵抬头瞥了一眼,见这男子衣着简朴,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高消费人群,估计也是进来闲溜达的,便没有停下抚琴,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声:“老先生您随便看看,店里都是好琴。要不您先坐回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说的客气,但姜陵一点没有起来倒水的意思。
那男子背着双手,随便打量了几眼店里的琴,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姜陵专心弹琴,倒也没有理会,不一会那男子站到了姜陵身边,眯着眼睛看姜陵弹琴。
“弹得不错。”男子微笑着说了一声。
“毕竟干这一行的嘛。”姜陵这个学了不到半年琴的半吊子脸皮倒是很厚,腆着脸说道:“吃饭的本事总得有。”
“哟。”男子挑了挑眉毛,接着说道:“小伙子学琴学了多久?”
“不到十年吧。”姜陵张口就来。
“不到十年...倒也对。”男子面容古怪地笑了笑,兀自摇了摇头,忍不住道:“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大爷懂行啊,跟您开个玩笑,其实...”姜陵眼珠子一转,道:“也就五年左右吧。”
大爷努了努嘴,道:“嗯,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到不错。”
“啊?”姜陵停下弹琴,站起身嬉皮笑脸道:“蒙不了您呐,其实也就三年...”
“得了吧你。”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姜陵挠头道:“大爷您来是看琴的?”
“不看琴,我来看看你。”大爷背着手,微眯双眼打量姜陵道:“练琴倒是还算勤奋,有模有样的,就是这嘴不老实。”
“看我的?”姜陵倒是一头雾水,心想莫非大爷有孙女待嫁闺中?看上去不像啊,姜陵看这大爷身子骨硬朗,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不输姜姬二老,莫非又是公司派来指导自己的?认识到姜姬二老的本事之后,姜陵难敢大意,眼看着比赛到了百强对决,公司这一次派来的人肯定更是活神仙啊。姜陵急忙伸手道:“大爷您先坐,有什么事情您慢慢说,我这就给您倒杯水。”
“免了吧。”老者随意伸手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轻声道:“看上去也不像是身患绝症的模样啊。”
“哟,这您都知道。”姜陵感受到这一巴掌的浑厚劲道,加上老者的话语,越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急忙溜须献媚道:“大爷您有何指教?”
大爷平淡道:“没什么指教,就像看看你现在状态怎么样,看样子倒是没什么压力啊,怎么,对胜负不在乎?”
姜陵又搞不懂这大爷什么身份,又不敢不应,谨慎道:“也不是没有压力,就是越到这个时候越给放平心态不是。那个,您这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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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平心态是好事,但没有一股决然的劲头,怎么和那些阴谋诡计的家伙争啊?”大爷没有听姜陵说完的意思,肃然教育道:“想要治好你的病,最后收起你那游戏人间的态度,拿出点狠劲来,别人输了也就是输了,你输了可能就是什么都没了,这点还用别人提醒你么?”
“
是是是...”姜陵急忙应着,心中却在嘀咕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像教导主任训学生,又像是老大爷在训孙子?
“我记得史怡那丫头挺有手段的啊,都没能治得了你这闲散的性子?”大爷略有所思嘀咕道:“难不成是史怡见你可怜没舍得下手?”
“她就差把我皮扒了。”姜陵苦笑道。
大爷问道:“你对你夺冠有信心么?”
“还是有一些的。”姜陵想了想说道:“不过毕竟这游戏里随机的东西挺多,多少有点运气成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点出息。”大爷不满地看了一眼,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姜陵忍不住问道:“大爷您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我就是跟着瞎参合的一老头。”大爷再次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而后竟是迈步就要走,接着说道:“我看你倒是没有个冠军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冠军命。”
说完大爷就迈步走了,留下姜陵一个人在那犯嘀咕。
片刻的功夫,门又开了,史怡迈步走了进来。
“刚才来了一个老头你看着没有?”姜陵急忙问道:“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别胡说。”史怡瞪了他一眼。
姜陵见史怡表情有些怪异,看上去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困惑,不由得小心问道:“是个大佬?”
“领导。”
“你领导?”
“别问那么多,告诉我他都问你什么了?”史怡急促地问道。
见史怡如此严肃,姜陵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两人之前的对话,而后道:“也就这么多,感觉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大爷...这领导是什么意思?”
“我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看你一眼。”史怡坐在了沙发上,脑子里琢磨着大爷和姜陵说的话,又嘀咕道:“昨天还在首都开会,今天竟然特意来这了,连我都不知道。”
看史怡这副模样,姜陵知道这老大爷的身份恐怕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显赫,凑史怡身旁问道:“从首都过来特意看我一眼?没这个必要吧?可能是顺路来的?”
“我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史怡看向姜陵,认真道:“但目前来看就是这个情况,你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姜陵不确定道:“说明大爷对我不放心?”
“说明上面对你足够重视!”史怡瞪了一眼姜陵,道:“现在前百之中有三十六位中国玩家,你当下的成绩并不算出色,排在你前面的人有好几个,张...张叔叔能亲自来看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完这些,史怡脸上又浮现了一丝欣喜,但没过几秒笑容又收敛了起来,严肃道:“张叔说你没有冠军相?太闲散?”
“闲散什么啊,我正练琴呢。”
“不是行动上的问题,是心态的问题。”史怡自顾点头道:“张叔认为是我的问你,那看样子我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姜陵心生不妙:“你要怎么做?”
史怡大眼睛一瞪,道:“扒你皮!让你紧张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亚岚城攻防战(一)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战场参战人数已缩减至100人。】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维持200分,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60,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50-100。】
【3.战场滞留时间延长。战场结束后,胜利方幸存玩家可免费停留时间为20分钟,可以消耗积分进行延长,消耗积分数与购买游戏世界时间相同,为每半小时20积分,但最多延长至两小时。】
【4.取消赛后玩家“组队”传送至游戏世界内的功能,今后玩家只能单独传送回游戏世界,但选定目标地点的范围精度增加。】
【5.战场分配时,将根据剧情内阵营实力对比情况调整玩家数量,故对立阵营玩家人数不对等的情况将随机出现。】
【6.狭间可兑换时间加长。狭间兑换时间上限从3小时增加至5小时。】
【7.商场商品更新。】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姜陵进入狭间,看道了维护公告,总体而言都是一些情理之中的改动。
积分提升、狭间时间延长、商品更新都是常规操作,没什么好说的。
战场滞留时间可付费延长算是一个为玩家提供方便的功能,比如你杀光了敌对玩家,胜负已分,战场宣告结束,但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20分钟的滞留时间实在是不够做什么的,还需要回到狭间后马不停蹄地再选择传送回去,传送的位置又只能精确到“城镇”的范围,大多数情况还得赶一段路,到最后事情可能就耽误了。现在出了直接可以花费积分延长滞留时间的功能,自然是省下不少麻烦。而且在狭间选择传送回游戏世界时,还需要花费20积分作为“定点传送”的费用,而选择游戏内滞留还能把这20积分省下。
对战人数分配规则的改变让姜陵有些意外,但也可以接受,毕竟在前两次淘汰赛时都采用了这样的规则。简单的说,若系统为你分配的剧情阵营比较强,对方势力较弱的情况下,那么系统就会为对方阵营多加一个玩家的名额来平衡双方综合实力。或者双方阵营实力相仿,但和你同组的玩家有一位或两位超强的家伙,那么就要为对方多加一些人数优势。
也就是说,以后3v3、5v5的对局倒也不是就没有了,只不过不再是常态了,2V3,3V5这样的对局会增加很多。
这样的规则改变,除了平衡性考虑以外,姜陵还想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阵营对峙。
目前玩家们基本上是都已经“站好了队”的,要么选择帮助神庭镇压叛神者,要么选择帮助反抗势力对付神庭,或者假装帮助神庭但实际上又想干掉神庭...总之想要保持中立是几乎不可能的了。而眼下的故事线也都是围绕神庭与反抗势力之间的冲突展开的,现阶段每一局战场的剧情展开都与这冲突密不可分。
而包括姜陵在内的许多玩家早就发现系统在分配玩家阵营的时候是有着一条隐性的规则——优先遵从玩家本人主观意愿。
比如姜陵,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分配到与神庭一伙过,因为自从冲突开始的时候,姜陵就坚定的选择与神庭为敌,从未动摇过。虽然每次开战之前姜陵并没有主动选择阵营的权力,但系统分配战场的时候还是会默认把姜陵分配到与神庭对立的那边。
而剩下一百名玩家之中,选择神庭一派和选择遣神众一派的人数各有多少姜陵不清楚,但却明白基本不可能是五五开,到时候分配战场也就不可能保证每个战场都是人数对等的战局,也就干脆把人数对等规则改成综合实力对等,既照顾了玩家的阵营选择,又确保了比赛的公平性。
姜陵清楚这一点,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一设定。
而让他一时没有想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关闭“组队”传送功能呢?
“不想让玩家拉帮结伙?避免自我牺牲式助攻?”姜陵凝眸思索,首先想到了这一点,他自语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关闭进入其他玩家房间的功能或者干脆一人一个房间?”
其实游戏公司的想法也差不多,就是已经到了百强选手角逐,选手之间也不该有过多交集,干脆就把组队功能取消了,为的就是引导玩家单独作战。
五分钟时间转瞬即逝,姜陵准备开始传送。
......
【世界正赛第十六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亚岚城攻防战】
【战场模式:多人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5人】
【战场资料简介:亚岚城位于罗森境内,五十年前曾是罗森边疆重镇,在罗森铁蹄征服维洛帝国后,这一座城池依旧保持着精良的城防设备,与奔腾不息的尼普罗河组成了罗森最强的战争防线。此时北方的战火已经燃到了此地,尼安与维洛的联军兵临城下,他们能否穿过这固若金汤的城池呢?】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战场预告的信息里并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啊。”姜陵心中嘀咕了一句,而后看向自己左右。
出乎预料,他看到了两个人,两位熟人。
略显瘦小的身子上披着一袭天蓝色长袍,一条青色腰带束着纤细腰肢,柔顺修长的乌黑秀发束成马尾垂至腰际,以及那对引人瞩目的异色双眸,正是此时排行榜上高居第第四位的林不负。
另一位身形偏瘦,却透着精练矫健的短发男子,正是王远欧。
这两人与姜陵曾并肩作战过,虽然都只有一次,却皆是让姜陵印象极深。
林不负是姜陵目前见过冰系法术最为强大的玩家,即便是在姜陵见过的所有法师之中,论法术造诣也只有贞德能与其比肩。王远欧目前位列第二十四名,此人是姜陵见过的最有杀手风范的玩家,第一次相见时姜陵便觉得此人在现实生活中绝非凡人,那种凌厉的气质和敏捷的身手令姜陵都为之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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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这两人倒是有些像,都是杀伐果决、惜字
如金的真正高手。
王远欧和林不负两个相互打量一眼,也是不由得面露惊异。姜陵则苦笑一声,喃喃道:“看到你们两个,我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啊。”
这一次,积分榜第四、第二十四、第三十九名的玩家组到了一起...
当然现在仅剩一百位玩家争夺,似乎这样强大的配置凑到一起也不算什么,但问题是,这一次战场总计五名玩家,也就是说对方只有两人,他们算是人数占优的那一方。
实力强大、人数占优,却并不能让姜陵感到高兴,反而让他更加心头沉重。他只能想到一点,那就是这一次剧情中阵营实力的对比将是相当的大,以至于系统为了公平起见,把他们三个高手分配到了一起来弥补阵营实力的差距...
“看样子尼安和维洛的联军是弱势的一方。”王远欧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微皱。
林不负则面容冷淡,平静道:“也不要先入为主。”
“嗯,不过积分榜第四的人都来了,我觉得还是优先考虑我们这边‘玩家实力占优,阵营实力偏弱’的可能性吧。”姜陵如此回道。
林不负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姜陵的说法。
三人看向周围,此时他们三个站在一处矮丘后面,前方的视野被矮丘所遮挡,而左右皆是荒野,身后遥遥可以看到城池的影子,但至少相距三四千米远,应该不是主战场。
姜陵伸手示意了一下,而后小心迈步爬上矮丘向前看去。
果然,前方几百米外,便是连绵的军寨,维洛和尼安的旌旗在风中飘荡。
军寨后门左右立着两座哨塔,上面各有着一位士卒站岗放哨,但是毕竟是后门,看那两个兵卒的状态倒是很松散。
姜陵摆了摆手,示意林不负和王远欧也跟上来。
这两人虽说实力强大,但一个是法师,一个是武者,侦查手段都比较一般,倒也非常警惕和自觉地留在原地没有妄动,见姜陵挥手他们才迈步登上了矮丘。
“战场预告都看了吧?”姜陵问了一句,但两人都没搭理他,姜陵也不觉尴尬,接着说道:“王远欧可能不太清楚,我和林不负曾经接触过这边的战场,对这边的形式还算比较清楚。维洛有着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亚洛德皇子,亚斯娜公主,从战场预告中看,大概是尼安为了扩大战果,改弦更张去支持亚洛德上位,想要夺取亚斯娜手中的军权,然后率军攻打亚岚城。”王远欧转头看了一眼姜陵,淡然道:“我也来过一次。”
“那...好吧。”姜陵摸了摸鼻子,笑道:“那就好办多了,都是熟人...”
“跟你熟的是亚斯娜,而不是亚洛德,你知道现在军队指挥权在谁手里?”林不负冷漠地打断了姜陵的话语。
姜陵吸了口气,拍了拍脑门。
这两位都是冷漠的性子,平时少言寡语,但这一说话就要噎死个人。
姜陵咧嘴道:“要不你们两个制定一下计划,我看情况补充好了。”
林不负和王远欧却是异口同声道:“你接着说吧。”
“我...”姜陵心中接了一句:“我有点难呐...”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
姜陵与两位“冷面杀手”简单沟通了一下,因为三人对这边战场情况和剧情人物都比较熟悉,姜陵想来制定计划应该也相对轻松很多。
“按道理来说,以我们在剧情人物那边的好感度倒是可以直接去碰一碰,获取信任也不成问题。可目前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亚斯娜手中还剩多大话语权。”姜陵分析道:“如果她还占有主导权,那一切好说。若她和亚洛德目前是均势,我们的到来是可以帮亚斯娜扳回一城。可如果大权已经掌握在亚洛德手中,我们作为亚斯娜这一派的人物,反倒要受到亚洛德的敌视,到时候受其压制,我们不好发挥的。”
亚洛德与亚斯娜虽然是亲兄妹,同处一个阵容中,可很明显二人已经势同水火,只能说是大敌当前,为了大局还没有露出明显的争斗迹象,但暗底里两人绝少不了争权夺势。
早期队伍的名义领袖是身为公主的亚斯娜,据说一直表现都不错,得了不少人心。可现在插进来一个亚洛德,在姜陵眼中这个亚洛德就是一个空有野心的废柴,但人家毕竟是正经八百的维洛皇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位皇子。这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在一些观念老旧的人心中皇子两字的分量肯定是远远大于公主的。更主要的是,亚洛德背后有着尼安军方的支持。
若是亚斯娜手中权力还能占据主导地位,姜陵几人直接去和剧情人物碰一碰,肯定能得到重视和厚待,方便接下来战场中施展拳脚。可若是亚洛德已经夺取大权,作为“公主派”的三位玩家势必要被亚洛德视为眼中钉,不会给三人太大的方便,甚至还要诸多掣肘,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而且从战场预告中看,姜陵觉得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所以,我倒是不赞成直接奔进去表明身份,或者我们想办法直接去和公主搭上线会更好一些。”姜陵如此说道。
王远欧眸子微眯,提出了一个建议:“为什么我们非要作‘公主派’呢?现在剧情的走向明显是要进攻亚岚城,和罗森正面开战,这不是正合了皇子的意向么?我们可以去接触皇子,走皇子这一条剧情线...”
“我反对。”林不负开口打断了王远欧。
姜陵觉得王远欧的想法也不无道理,甚至很有建设性,当然他本人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只是他还想听听王远欧的想法,谁成想林不负压根都不让人家把话说完。
王远欧明显面露不快,问道:“为什么反对?”
林不负果断说道:“亚洛德是个废物,成不了气候,我们不能听他的。”
王远欧摇头道:“我也知道这个亚洛德外强中干,但是你别忘了,他背后站的可是尼安军方,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亚洛德也不过是尼安军方推出来夺取亚斯娜权力的傀儡罢了,我们不是为了帮亚洛德,我们是为了顺从尼安军方的安排,这样剧情线会相对好走...”
“进攻亚岚城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林不负再次一打断了王远欧的话,她斩钉截铁说道:“顺着这条剧情线走,只会加大难度,我们必须去联络亚斯娜公主,帮她稳住手中的军权,改变作战计划
...”
“但我们身为玩家参与到这个战场,主线任务总不是来帮助亚斯娜夺权的吧?从战场预告上就能看出,这一次争斗的双方阵营必然是维洛与罗森,这场仗是注定要打的!”王远欧也打断了林不负的话,笃定道:“既然要打,还要打赢,当然要和‘主战派’站在一起才更有胜算!”
“打不赢的,再者你怎么就能确定战场走向一定是进攻亚岚城?”
“这个战场的名字就叫做‘亚岚城攻防战’不是么?不是‘逃亡战’也不是‘阵地战’。”
“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呢?攻防战又不是攻城、攻陷、争夺,你不要先入为主。”
“我...”王远欧张开嘴,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是他词穷,还是不愿与队友起争执,亦或是不想和女人斗嘴。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姜陵。
此刻姜陵正趴在矮丘上,用额头撞着一块石头...
“干什么呢?”林不负颦眉问道:“不是说让你制定计划么?”
“我还以为你俩忘了有我这个人呢。”姜陵苦笑道:“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我怎么做决定?”
“我知道你头脑灵活,你说说看吧。”林不负倒是难得的夸了姜陵一句,让姜陵顿时受宠若惊。两人都在雪山上听过奥黛妮曾经神色严肃地提醒的那句话“不可越过亚岚城和尼普罗河防线”,加上亚斯娜与姜陵关系不错,所以林不负有把握姜陵会站在自己这边。
王远欧也与姜陵并肩作战过,曾经姜陵在混乱之城的表现也不可谓不亮眼,王远欧也微微点头道:“你来拿主意吧,我也信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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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如此信任自己,姜陵倒也来了志气,坐在石头上,认真说道:“哦?那好吧,事先说好,有意见我们共同商讨,你们两个不要打断我的话,也不要再斗嘴了。”
林不负不满道:“我们那不叫斗嘴...”
“嗯?”姜陵瞪着眼睛看了一眼林不负。
林不负蛾眉微低,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好,你们两个的意思我也都听明白了,接下来听听我的看法。”姜陵道:“首先,从大局上看,我也不支持进攻亚岚城,更不支持亚洛德那个蠢货。远鸥你先别急,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情。”
接下来姜陵用了两分钟时间简洁地给王远欧讲了一下与奥黛妮相关的事情,而后道:“奥黛妮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她如此严肃给出的忠告,那位尼安皇帝听不进去,我们还是要听进去的。所以说,如果能改变联军的作战计划,那最好还是停下进攻的步伐。不过这种可能的确不大,我也认为这一战在所难免,那我们要做的,可能就是做好撤退准备,减少联军的损失。”
姜陵捡起两块石头放在身前,说道:“具体怎么个打法,我们决定不了,需要先把主线任务激活了才能做后续计划。你们两个刚刚的争吵倒是提醒了我,你们说是不是存在着一种可能性,就是我们先接触公主亚斯娜,或者先接触皇子亚洛德...”姜陵摆弄了一下手中的两块石头,道:“会不会激活不同的主线任务?”
林不负出言道:“
你是说我们可以分别去接触他们两人?”
“当然不行!”姜陵见林不负想歪了,果断道:“他们两个肯定是想法不同的啊,到时候一个要战一个要撤,我们接了不同的任务,那到时候岂不是要分开作战,自降战力了!”
“那怎么办?”王远欧问道。
“我的计划是,先让林不负出面与军方打交道,而咱们两个潜入军营,先去打探一下局势。”姜陵看向林不负说道:“毕竟你是尼安皇家法师团的成员,尼安的军方有人认识你,而且亚斯娜公主对你也比较信任,无论军营里现在什么局面,你都能左右逢源。等到弄清楚他们的作战计划和局势,我们再做定夺。”
“好。”林不负果断答应了。
“嗯。”王远欧对于这样的计划也比较满意。
三人商谈完毕,便不再耽搁向兵营进发。
先是林不负直接走出,奔着兵营而去,哨塔上的那昏昏欲睡的两位哨兵见到林不负的身影顿时一激灵,不知道这兵营后方怎么冒出个人来。不过确认对方只有一个女子,两人对视一眼,倒也没有太慌乱,其中一人高呼了一声:“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尼安皇家法师团的人。”林不负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向了营地。
“皇家法师团?”两位哨兵倒也不敢大意,只是问道:“可有凭证?”
“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的士兵?”林不负朗声问道。当然她在尼安军中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她之所以喊这句话,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走吧。”趁着林不负吸引了哨兵的注意,姜陵与王远欧说道:“我们潜入进去。”
“好。”王远欧简单应了一声,就要迈步越过矮丘。
姜陵虽然没有隐身的技能,但好歹也是玄极的高手,哪怕是从地下潜过去也没问题,但是王远欧身为武者,没有那么多玄乎的法门,想要无声无息潜入军营...姜陵看着王远欧的背影,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换做别的武者可能他还信不过,但是王远欧,这小子天生的刺客气质,潜入工作应当是手到擒来才对。
两人绕过矮丘,迅速地靠近了军营的栅栏,姜陵以念力向营内扫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两人轻轻一跃便过了这四米高的栅栏,进入了军营范围。
“需要分头行动么?”王远欧低声问道。
姜陵扫视军营,本来他是不大想分头行动的,但见这军营太大,两人一起行动太影响效率了,便说道:“分头行动,记得打探公主的位置,别引起太大骚乱,一旦触发主线任务,尽快想办法汇合。”
“好。”王远欧简洁应了一声便向左侧跑去。姜陵便小心前往了另一个方向。
这边林不负也在出示了皇家法师的令牌后,被一位副官领着进入了军营。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在军营的最中央的一处大帐,一位盘膝而坐的老者张开了双眼。
这一对瞳孔是藏青色的,深邃如夜空,明亮如星辰。
“通知阿加雷斯将军,有人潜入了军营。”
“遵国师之命。”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亚岚城攻防战(三)
姜陵潜入了军营,谨慎地以念力探查四周,避开了一组巡防的士卒。
“看样子防备工作还不错。”姜陵看着那四人一组远去的士兵,自语感慨了一句。
稍后姜陵发现此时正是吃早饭的时间,营地里升起了阵阵炊烟,不少士卒走出军帐去打饭。
姜陵想了想,先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营帐,而后偷了一件尼安的军服穿在了身上以作伪装。
当然也不是说穿上军服便畅通无阻,在纪律严明的部队里,士兵是绝不可以胡乱串的,每一支按编号或者将军名号划分的小部队都有着各自的活动区域,如果巡逻士兵在自己部队区域发现了陌生面孔或者可疑人士,那是要场成捉拿的。像一些影片里换上敌军的衣服就能在敌营里乱逛甚至还能和敌军长官扯皮聊天那都是做梦。
但是因为目前军队里是维洛和尼安的联军,既有维洛的勇士,又有尼安的军人,彼此之间肯定是认不全的,只要避开巡逻的部队,应当还是问题不大。
“我得去维洛的营帐啊。”姜陵躲在一处营帐后,小心观察着四周,念力也只敢覆盖自己周身十几米的距离,不敢远放,毕竟他只是灵术到达了玄极,念术还是天变上境的水平,谁知道军中有没有实力相仿的念术高手在。
姜陵小心在军营中前进,寄希望于能摸到维洛的军营区,找到亚斯娜。
“嗯?”姜陵突然心生警觉望向左侧,感到不远处正有一位实力的不俗的强者靠近。
“天变上境,这个时候不去吃饭跑这干什么?”姜陵警惕地向相反方向撤去,并且将念力收束了一些。
可是姜陵移动了近百米,那道气息还是跟在身后,甚至更近了一些。
“不是吧,什么事都没办呢就被盯上了啊。”姜陵嘀咕了一句,虽说天变上境已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想要无声无息将其解决也不容易,再者这人如同开了雷达一样盯着自己的位置,恐怕自己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自己像个奸细一样秘密潜入军营,万一被抓到,到时百口莫辩啊。
姜陵心头一沉,却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在军营中穿梭。
“麻烦了。”行进了百米左右,姜陵突然感觉前方又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靠近,而且周围士卒的行动也有异常,看样子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只能表明身份了,这样闹下去要出问题。”姜陵一番权衡,干脆迈步走向前方,打算和对方的人碰一碰。
“让我看看从哪里混进了一只该死的老鼠。”一个声音传来,一道干练的身影从前方露出头来。那是一个相貌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面带杀机,眸露寒光,明显是来者不善,可他却在看到姜陵之后又生出错愕。他有些不确信地问道:“你...可是天行者姜陵?”
“对是我。”姜陵见到此人顿时心生惊喜,他一拍脑门道:“你叫乌...什么来着。”
“我叫乌诺蒙。”乌诺蒙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快带我去见公主。”姜陵跑到了乌诺蒙身边,这人是亚斯娜从雪山上带回来的“冰封勇士”之一,应该是值得信任的,此时姜陵如同见到救命稻草,急忙说道:“帮我一把,万一被尼安那边的人把我当成奸细就麻烦了。”
“你...”乌诺
蒙犹豫片刻,而后选择了相信姜陵,他一挥手道:“跟我走。”
乌诺蒙拉着姜陵进了一处营帐,他示意姜陵先躲在里面,而后自己则留在了外面。
“乌诺蒙将军,可看到可疑人物?”一个中正的声音响起。
“我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人,可能没来这边吧。”乌诺蒙出言道。
那声音略带质疑道:“奇怪,国师明明指出这人就跑到了这边来。”
姜陵闻言急忙凝聚念力护住自身,将自身的气机收敛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国师?这一听就得是玄极以上修为的大人物啊。”
乌诺蒙冷淡道:“可我的确没有看到人影。”
“那好吧,辛苦你了。”那人话语客气,但语气之中明显也带着刺,而后脚步声远去,是往别的方向走了。
乌诺蒙在外面停留了片刻,确认那人走远,才回到了营帐。
“你怎么来到了此地,还鬼鬼祟祟的?”乌诺蒙是璀璨的维洛血脉,性格直接,看着姜陵开门见山的问道:“虽说你对公主有恩,但眼下战事当前,希望你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放心吧,我肯定是帮你们的。”姜陵解释道:“这一次又有天行者降世参战,我是你们这边的,但是我不清楚现在军中什么情况,所以想先进来打探打探,没想到被发现了。”
“你想打探什么?”乌诺蒙问了一句。
姜陵知道这人性格果敢,但不是耍谋略的料,明显没领悟自己的意思,便详细说道:“因为我想帮助亚斯娜公主啊,可现在军中倒地是她说了算,还是那亚洛德说了算我还不清楚,所以没有贸然行动。”
“哦。”这样一说乌诺蒙自然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面露几分怨恨道:“现在的确是那个软蛋皇子得势,尼安那些贪心的家伙为了利益,给了他很大的支持。现在军队是由亚洛德担任名义上的统帅,不过尼安的国师和几位大将都在军中,实际上军队的指挥权都在人家手里握着,亚洛德不过是受人驱使的傀儡罢了,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倒是有一套。”
情况与想象中一样糟糕,姜陵又问道:“亚斯娜公主的话语权已经被夺去了?”
“说是公主参与了太多战斗,身体操劳,暂且休息,转由皇子指挥。哼,托词罢了!狗屁皇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眼看着打到了罗森的腹地,他出来玩这一套!”乌诺蒙自然也是愤恨不已。
“现在军中有多少人?有多少维洛的将士,又有多少尼安的将士?”姜陵接着问道。
乌诺蒙略微思索,道:“具体数字我记不得,大约总计有十二万人马,其中尼安和维洛各占一半吧。”
姜陵又问道:“那又有多少人支持亚斯娜公主呢?”
乌诺蒙又想了想,道:“尼安那边,虽说也有几个下级军官很崇拜公主,但尼安上层决意拥护亚洛德,所以尼安那边都可以算是皇子一派。维洛这六万左右的将士,主要有六位酋长统帅,其中有三位酋长比较支持公主,有两位是站到了皇子那边,还有一位是个老糊涂鬼,也说不清他是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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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上看是皇子明显占据主动,但也不是没有翻盘希望,姜陵又问道:“国师是什么实力?军中还有其他什么高手?”
“国师是玄极境界,具体是哪个小境界,我并不清
楚,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见国师出手了,他也是在昨天才刚刚来到军营。”乌诺蒙道:“军中高手,要以尼安的诺克亚侯爵为首,乃是玄极下境。还有维洛岩狼部族的酋长撒格也是玄极下境,对了,他便是站在皇子那边的酋长之一。至于其他人,据我所知貌似没有玄极以上的高手了吧。”
姜陵记下这几个名字,而后又想起一事,紧接着问道:“之前的战斗中没有遣神众的人来帮忙么?”
“有的,上一战神庭有一位司命出马,辛亏源法大陆的遣神众副统领班杰明出手相助,击毙了这位司命,不然恐怕我们会损失惨重。”乌诺蒙摇了摇头,眼露几分恨意道:“但昨天一早班杰明和皇子有过一段私密的谈话,也不知道这亚洛德是说了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气得本就负伤不轻的班杰明愤然离去,扬言不再插手此间战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姜陵嘀咕了一句,又问道:“这皇子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有什么战略部署?”
“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发起进攻了。”乌诺蒙揭开营帐瞥了一眼外面,回过头道:“前两次攻城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尼安又增添了兵力,加上有国师坐镇,不知道能否成功。”
“我觉得很难。”姜陵觉得了解的差不多了,而且时间急迫,他便问道:“我想面见公主。”
“很难。”乌诺蒙早就想到姜陵会有这样的要求,他无奈地摇头道:“现在公主营帐外有尼安的两位副官寸步不离的把守着,说是为了保护公主安全,但其实谁都知道那是派来监视公主的。现在外人想面见公主可是十分困难。”
“这可难办啊。”姜陵嘀咕了一句。
“只能由我帮你传话了。”乌诺蒙道:“那两位副官一位天变上境,一位天变中境,你要想瞒过他们潜进去,恐怕只有玄极才行。”
“哦?那倒是可以。”
“什么?”乌诺蒙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摊手道:“玄极了。”
乌诺蒙怔了片刻,嫉妒地嘀咕了一句:“你们这群天行者,真不是人。”而后他走出营帐看了一眼,道:“行,你跟我过来吧。”
.......
“尼安皇家法师团的天行者想要觐见公主?”中军大帐之中,亚洛德嘀咕了一句,而后面露不满道:“我才是军队的统帅,她觐见公主干什么?哼,让阿加雷斯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开战了,请她做好协同作战的准备,别给我添乱。”
“是。”下属应了一声。
亚洛德又问道:“公主那边什么情况?”
“正在帐中用餐。”
“嗯,告诉她也做好作战的准备。”
“之前不是阿加雷斯将军说公主这一次不用参战...”
“胡闹。”亚洛德双眸投射寒光,冷然道:“万一我妹妹留在后方出了事情怎么办?再说她不是喜欢打仗么?让她带着她的拥趸,随我一起出战。”
“是。”下属领命退去。
亚洛德站起身,背负双手看向身后的地图,手指在亚岚城的位置重重点了一下,而后指尖向南滑动,落在了罗森的都城。他阴戾笑道:“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让维洛变得比以往还要强大!而你,将光荣而伟大的死在这条的道路上!”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亚岚城攻防战(四)
“的确是我尼安皇家法师团的冰心纹章,再说双瞳异色的人天下罕有,应该做不得假,让阿加雷斯给我点时间,把那丫头带过来让我见见吧。”那苍老的声音在军帐中响起。
“是。”属下领命退去,不一会将林不负引入了帐内。
老者见到林不负,眼前一亮,淡笑着说道:“请随意坐吧。”
林不负抬头看去,见到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他有着灰白色的眉毛,垂直胸口的长髯,但头顶偏偏没有一根头发。这位老者穿着蓝灰色袍子,盘膝而坐,正眯着眼睛看着林不负,眼中有光。
林不负也转瞬清楚了老者眼中的欢喜之意从何而来——他已经看出自己的玄极修为。
林不负没有坐,微微弯腰恭敬行了一礼:“参见国师。”
“免礼。”国师望着林不负不住点头道:“我闭关三年不曾外出,十日前刚出关,便听阿莱娜说法师团收了一位资质绝伦的天行者,不出一年便修至天变上境。今日一见,原来比她说的更加厉害。”
阿莱娜便是尼安皇家法师团的团长,某种意义上讲,尼安皇家法师团便是林不负的师门,阿莱娜也便是林不负的师父。林不负再次恭敬道:“阿莱娜是一位好老师,她也和我讲过您的故事。你这次出关,当是已经破了玄极中境那道关隘了吧。”
国师轻吐口气,感慨道:“没错,我这资质愚钝的人,可无法与你们这些超凡脱俗的天行者相比。在成功迈过玄境后我受封国师,之后受俗世拖累,当然也是我贪恋权势,修为停滞十载不得寸进,待回过神来,已经被不少后辈赶上,我这国师当的颜面无光,孤自懊悔不已,一夜间生了满头白发,我便剃去三千发丝,闭关三年,日夜苦修,这才堪堪迈过了这道坎。呵呵,也是说来惭愧。”
虽说对方只比自己高一个境界,林不负却丝毫没有小看这位尼安国师,这尼安国师名为泰兰诺,曾是皇家法师团的成员。他与很多法师团成员一样,在检测出法术天赋之后,十四岁时便被招纳入团,一直到其二十九岁时晋升至天变下境。这样的成绩只能说差强人意,毕竟皇家法师团由皇室供养,修行资源丰厚,团内天赋非凡者不少,泰兰诺也只能算是中下游水平。
到达天变境后没过多久,他突然找团长辞去了皇家法师团的职务,孤身离开了尼安,南下远走,悟道修行。这样的方式也的确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是大家并不看好泰兰诺,在资源优厚的法师团你尚且龟速修行,出去独自历练又能如何?甚至有些人还十分担心泰兰诺会死在异国他乡。
一直过了整整十八年的时间,泰兰诺才回到尼安,令人意外的是,泰兰诺那时的境界...还是天变下境。
这一点自然是让国内许多修行者啼笑皆非,曾经的同门甚至因他感到羞耻,一度沦为大家的笑谈嘲弄的对象。
谁知回到尼安的第七天,泰兰诺便晋升至天变中境,赶上了不少同期修行的道友,让吵杂的声音小了一些。
又过了一年,泰兰诺晋升天变上境,皇家法师团请其回去接任副团长一职,被他婉拒。
不过大家虽是惊异,但也觉得到此为止了,毕竟玄极那道天堑,让太多太多天资不俗的修行者一生止步了。
七年之后,雷伊与尼安发生了一次军事冲突,雷伊军队攻入尼安边界。皇家法师团授命参战,损失惨重。那一日泰兰诺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力挽狂澜,一人便击退了雷伊八百精锐的突袭部队,间接导
致雷伊整局溃败。
那时人们才发现,这个家伙已经晋升玄极。
皇帝龙颜大悦,封其为国师,举国惊异。
如此传奇人物,林不负怎能不佩服?
“与你进入军营的前后脚,还有两道玄极的气息也来到了营内,莫非也是天行者?”泰兰诺问道。
林不负应道:“是,他们与我一同前来相助联军。”
“为何这二人要偷偷潜入呢?”泰兰诺不解问道:“据我说知,近一年来,天行者插足各地战事已经屡见不鲜,加上有你作保,他们倒也不会被猜疑才是。”
林不负直白道:“他们不相信亚洛德皇子,准确的说,他们也不赞成这一次进攻计划,所以偷偷潜入军中,想先打探一下军情。”
“哦?我还以为天行者只会和战斗的某一方一起行动呢。”泰兰诺喃喃道。
林不负虽然崇敬泰兰诺,但此时她的面色并不好看,她望着泰兰诺,平静之中带着几分冷意道:“您可知我已见过奥黛妮?”
“听说了。”泰兰诺微微点头,说道:“年轻时在皇家法师团有幸见过公主几次,那时她已经是天变上境的大修行者了,能听到她的消息,我也是颇为欣慰。”
林不负眉头微皱,朗声道:“那您可曾记得,她告诫过我们不可越过亚岚城防线?皇帝年轻气盛,不知轻重,您怎么不知劝阻一下,竟是出关便来战场相助?”
林不负态度十分强硬,不过帐内也没有其他人在,不然敢如此态度对待国师,早就被人喝骂问责了。
泰兰诺并未生气,而后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公主的话我怎敢不信,我也曾劝阻过皇帝,但皇帝执意要攻,我无法改变他的意愿。”
林不负凝眸道:“您身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连您的劝告都不停?”
“万人之上又如何?终究是人臣而已,即便我不出马,皇帝也执意要攻打亚岚城。既然无法改变皇帝的意愿,我便只能亲自出战,以求护佑我尼安的将士们。”泰兰诺喃喃道:“我也大概猜到公主为何不让我们攻打亚岚城,若是真如我所想那样,这一战我方极难取胜,我若不出马,这一战极可能会是惨败的局面,那样会伤到我尼安元气,甚至之前的辛苦征战都要付诸东流。”
“亚岚城究竟为何不能打?”林不负虽然很在乎奥黛妮的忠告,但她也的确不明白这一战为何不能打,听到国师已有猜测,她急忙问道:“我看亚岚城城墙上有两座魔晶炮,难不成这两座魔晶炮有何不同凡响之处?”
“那两座魔晶炮我尼安军方也早有情报,的确比寻常的魔晶炮强很多。寻常魔晶炮一炮之威也不过是等同与天变上境念师的全力一击,而这两座魔晶炮,足以打出玄极下境的威力。”泰兰诺耐心说道:“不过单凭这两座魔晶炮自然挡不住我们十二万大军,甚至我一人便足以拦下。但是亚岚城真正的定海神针可不是那两座魔晶炮,而是一个人。”
“谁?”
“罗森的军神。”泰兰诺眸露肃意,沉重道:“那人曾经出手攻破了希曼皇城。”
这简短的一句话,使得林不负闻言双眸一凝,面露震撼,她对源法大陆了解颇多,自然也清楚曾经雄踞南域的希曼帝国。那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养育着一个头脑聪慧的民族,他们体质不如维洛,修为水平也远逊罗森,但是他们发明了很多令世人惊奇的东西。
比如说魔晶炮,比如说神御石、神速石、千机符纸,这些东西,都是希曼人发
明的。
亚岚城城墙上尚有两座魔晶炮,希曼的皇城的城防会是强成什么样子,恐怕林不负难以想象得到。
那一定是一座在世人眼中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而那人攻破了希曼的皇城。
“在攻破希曼皇城后,罗森老皇帝恨于那些守军的顽固抵抗让他吃尽了苦头,便下令屠杀所有皇族成员和希曼将士的家眷,那几日希曼皇城的城墙被鲜血染红,血腥味连月不散。那位前辈觉得杀戮过重,有违天理,便推脱了皇帝的厚赏,也请辞军中职务,从此隐居,销声匿迹。据说当时皇帝不准他隐居,但他去意已决,便与皇帝长谈了一番,最后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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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兰诺眯着眼睛,沉吸一口气道:“有人猜测,他答应了皇帝,若日后会有战事动摇罗森根基之时,他便会出现。”
林不负喃喃道:“那时我们该如何抵挡?”
“我不懂军事,也劝不住皇帝。”泰兰诺苦笑一声,眼中露着淡然的决意道:“我这国师太不称职,只能以死相搏,祈求可保尼安太平。”
......
“多拉姆将军,诺克亚将军找您,马上战前会议就要开始了。”一位尼安士卒跑到那身穿精甲的将军禀报道。
多拉姆将军眉头压低,开口道:“国师说营地里混进了贼人,到现在我却连影子都找到,万一是罗森的奸细或刺客...”
“刚刚国师下了命令,说已经找到那人了,不用再找了。”
“什么?”多拉姆面露疑惑:“国师有说那是何人么?”
“是与林不负一同到来的天行者。”
多拉姆还是难以相信:“天行者为何偷偷潜入我们大营?你确定国师的命令是不需继续寻找了?”
“确实如此。”那士卒想了想又说道:“林不负就在国师帐中,而且听说克兹酋长也见到了一位天行者。”
“好吧。”多拉姆转身走向中军大帐,嘴里还喃喃道:“这帮天行者还真有些本事,竟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能只是多拉姆大人疏忽了吧。”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听着明显是女人的声音,却透着几分阳刚之气。
多拉姆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个娘们敢接自己的话,军中反正也就这么一个。他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是的我的本领太低了,若是换了你,可能早就找到了吧。”
那女子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皮肤微黑,容貌倒也说不上难看,只能说是中人之姿。而唯一能让人一眼分辨出她是个女子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以虎皮包裹着的、略显夸张的、沉甸甸的胸脯。盖丽斯轻笑道:“我的本领也不高,不过找男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多拉姆耸了耸肩,视线难以自抑地从盖丽斯胸口匆匆扫过,没有多说,与盖丽斯一道前往中军大帐。
不多时,一个体格魁梧的光头大汉也走到了两人身边,他一脸的横肉,面目冷峻,朝两人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眼看着到了大帐前,又有一个身材微胖,但肌肉也很是结实的男子和几人撞上了。
盖丽斯对其笑了笑,但眼中却有着几分嘲弄之意,那光头大汉则轻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那微胖的男子也没理会他们两个,揭开帘子走进了大帐。
多拉姆轻叹了口气,以他的身高在尼安也是可谓人高马大了,但是往这三位维洛的酋长身边一站,哪怕是盖丽斯都比他高上半头,实在是心里惆怅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亚岚城攻防战(五)
“不知乌诺蒙将军找公主有什么事情?”公主帐外,两位中年男子各自横移一步,一左一右拦下了乌诺蒙。
“大战在即,我有些事要向公主请示一下。”乌诺蒙瞥了这人一眼,接着说道:“还有几颗水果,正好给公主一道送去。”
“将军请稍等。”那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瞥了一眼跟在乌诺蒙身后提着果篮的小卒,而后说道:“为确保公主安危,我愿帮乌诺蒙将军传话和递送水果...”
“嗯?”乌诺蒙双眸一凝,面露凶光,他冷然道:“我乌诺蒙陪公主出生入死时你还在婆娘肚皮上撒欢呢,你还怀疑我会加害公主?”
“同处一军之中,还请将军放尊重些。”那人修为不逊于乌诺蒙,自然也不会胆怯,他平静道:“我二人受皇子之命保护公主,是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你二人是保护公主...还是囚禁公主?”乌诺蒙皱眉问道。
这两人顿时一惊,没想到乌诺蒙竟敢如此说话,随后那山羊胡怒哼一声,说道:“自然是保护公主,怎会是囚禁?这等话语怎敢胡乱编造,乌诺蒙将军请自重!”
“既然是保护,公主见与不见我还能由你做主?!”乌诺蒙瞪着眼睛说道:“你这叫做犯上作乱!我看需要自重的是你这家伙!”
“你...”山羊胡语塞,气得不轻。
另一人轻叹一声,说道:“不要伤了和气,乌诺蒙将军我信得过,请进吧。”
山羊胡闷哼一声,倒退了一步。
乌诺蒙眼色不善地扫了一眼二人,带着随从迈步进到了大帐。
“这家伙...”山羊胡在账外咬牙道:“这粗鄙之人,真以为我怕了他!”
另一人低声劝慰道:“他是有名的蛮横性子,疯狗一只,我们与这早就该冻死在那雪山上的人较劲干什么?就凭他这一张破嘴,迟早惹祸上身。我已探查过,他身后那人气息纤弱,修为顶多在地转中境,倒也不需理会。一会记得通报皇子一声便可。”
“明白。”另一人应了一声,而后两人靠近营帐,试图偷听其中谈话,但是半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帐内,一身素朴袍子的公主正坐在主案前观看一卷军情,清澈的双眸之中带着几分忧虑与伤感,罗灵则坐在大帐中央处闭目打坐。亚斯娜也早就听到门口动静,见乌诺蒙走了进来,她不由无奈道:“他们也不过是领命行事,你与他们二人争吵什么?”
“看不惯这两条看门狗。”乌诺蒙冷哼一声,而后也没忘了对公主行礼。
罗灵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努嘴道:“我记得有句话叫——打狗得看主人啊。”
“那主子我更看不惯。”乌诺蒙翻了个白眼。
“别信口胡言,你跑我这来干什么?”公主白了乌诺蒙一眼,而后看向他身后那低着头的士卒,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是觉得好生熟悉,不由向前两步,好奇道:“这是哪位将士...”
姜陵缓缓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参见公主”
“啊...”亚斯娜惊呼一声,目露难以置信,而后她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喜地看着姜陵。她说道:“真的是你嘛?姜陵哥哥?”
“是我。”姜陵望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公主,不由心中感慨。
曾经在凛冬之地相遇,亚斯娜还是一个刚从罗森逃脱出来的笼中鸟,虽是待人谦逊有礼且心智不俗,但无不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
如今时隔几个月再遇,哪怕只是一身朴素的布袍,姜陵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亚斯娜身上那股尊贵的气息、那颗坚毅的内心和一丝初显峥嵘的领袖气质。
“好久不见,看样子公主成长很多啊。”姜陵感慨了一声,而后又抬手和罗灵也打了个招呼。
这个年纪比亚斯娜还要小的少年,也没了先前那种怯懦和对外界的恐惧,显得朝气蓬勃,身子也健壮了几分。见到姜陵后他也显得很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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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再次进攻亚岚城,姜陵哥哥就是这一次来相助维洛的天行者么?”亚斯娜先是笑着问了一句,毕竟联军这一路杀到亚岚城下,都是由她做名义上的统帅,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十场战斗,其中有三次有玩家插入战局,亚斯娜见得多了,倒也不觉得奇怪,她只是惊喜于这一次是姜陵到场。
但是下一刻亚斯娜笑意渐渐消失,脸上浮现了一丝忧愁,之前每一次听到有天行者进入战局,她都希望能再看到姜陵的身影,但都未能如愿。
虽说这一路打下来,也有不少天行者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也有几位帮了大忙,但在亚斯娜心中却没有人能有姜陵这样的分量。
一来姜陵是她最早遇到的天行者,在与姜陵相遇时,正是她刚逃离罗森的软禁,并被追兵逼入凛冬之地的时候,姜陵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如同天降神兵,帮助亚斯娜从绝境之中走了出来。若不是姜陵,奥黛妮可能都不会相助于她,更不会有罗灵、塔冬、乌诺蒙这些忠诚的部下相随,甚至她根本就走不出那一片苦寒之地。
二来是与姜陵共处时的感觉是和其他天行者共处时的感觉不一样的,或者说,是姜陵看待她的明亮眼光,是其他天行者不曾拥有的。姜陵看她的目光是真诚的,就像是在看朋友、甚至像是在看他的妹妹,而其他天行者则只是在看一位异国公主,眼中并没有多少光亮,只有一点点的敬畏,和更多的打量与试探。
亚斯娜感谢于那些天行者的帮助,但也清楚他们彼此间只是一种为了各自相似的目标而一起战斗的临时合作关系。而真正需要自己感恩的人,只有姜陵一人。
所以亚斯娜一直期待着姜陵能够出现,但没想到他竟是在今天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亚斯娜只觉得本来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但转而又变得很是无奈与苦闷。
姜陵注意到了亚斯娜的表情变化,平淡道:“看到我来到战局,知道这一次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所以很上火?”
“上火?”亚斯娜倒是不明白这个词,她知道姜陵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便接着说道:“见到你当然很开心,但是天行者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战是势在必行,我是有些无奈。明明奥黛妮阿姨已经叮嘱过我,切不可带兵攻取亚岚城防线,但我却无法改变他们的意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连续两次向亚岚城发起攻击。”
“已经打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了呗。”姜陵点头道:“尼安那边还真是坚持啊,这尼安的倒霉皇帝也真敢把他姑姑的话当耳旁风。”
亚斯娜想了想,轻声说道:“亚岚城守备森严,装备精良,前两次都未能攻破城池,但是...虽然是我军被逼退,但我并未看出罗森有什么压箱底的底牌,甚至昭
谕司命都在阵前被班杰明大人斩杀了。你说...奥黛妮阿姨担心的究竟是什么?是曾经尼安给罗森许下过什么承诺么?还是亚岚城里有某种威胁,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威胁会不会已经消失了呢?”
姜陵摇了摇头,扭过头看着罗灵问道:“你妈...令堂...呃...我姨没说究竟为什么不能打亚岚城么?”
罗灵愣了半秒,而后摇头道:“没和我说过。”
姜陵知道亚斯娜也肯定问过罗灵,罗灵也没有任何理由隐瞒,姜陵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以奥黛妮那种人物,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不可忽视。她既然说不能越过亚岚城防线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以我的猜测,应该是会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发生。至于你说前两次试图攻打亚岚城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我觉得倒也正常,可能性还有两个。第一,‘某种不利的事情’并不是立即就会产生的,而需要一定的时间酝酿,可能它已经在路上了。”
“第二种可能,前两次你们攻击的力度原本就在亚岚城承受范围内,也就是说亚岚城的守军完全有信心将你们击退,并不会对亚岚城造成真正的威胁。而这一次大军集结,全力攻打,可能就会把那种危险的东西引出来了。”
姜陵轻吐口气,耸肩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战斗中我们就能明白奥黛妮究竟为什么不让我们攻打亚岚城了。”
“我也有这种预感。”亚斯娜没有姜陵那么乐观,她眸带忧色道:“我们维洛的勇士们抛洒鲜血,付出了数万条性命,才终于将故土收复,若是因攻打亚岚城而徒遭祸端,甚至将之前打下的疆土送回罗森,这该如何与死去的将士们交代。”
“事已至此,你做好你该做的、能做的,不要想那么多了。”姜陵提醒了亚斯娜一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主线任务竟是还没有下达,姜陵一时也无从获得更多的信息,只能通过推测说道:“我觉得这一场战斗一来战术要精明,切不可采用孤注一掷的激进打法。二来...要做好失败退军的打算。”
亚斯娜虽然不愿这样想,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女孩了,她明白姜陵所指,开口说道:“我军连续两次攻打亚岚城无果,损兵折将,若是这一次集结全力再不能胜,我军军心必定动摇,若是撤退不利,极有可能被罗森趁势追击。”
姜陵点了点头,见亚斯娜已经有如此成熟的军事眼光,不由得既觉得放心又感到些许敬佩。他而后问道:“现在维洛部队,有多少听从你的调遣?”
“目前维洛有六只主力部队,分别由六位实力强大又有威望的酋长统帅,其中里威格酋长和提奥酋长都与我相熟,里威格还曾经明确反对让我哥哥接管军团的指挥权。另有一位克兹酋长,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支持我,但对于我的命令还是比较听从的,也有希望争取。”
“也就是有两只部队是肯定能指挥得动,但是...终究亚洛德是名义上的统帅,进军计划又是由尼安的人来制定,一开始打正面的时候你也不方便调遣...”
姜陵还没说完,一声禀告传来。
“公主,战前会议已经召开,皇子请你前去。”
亚斯娜看了一眼姜陵,姜陵点了点头,道:“去是肯定要去,最好把我带过去,让我听听看你哥会不会为了排挤异党,玩什么睿智操作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亚岚城攻防战(六)
“亚岚城的北墙上有两座魔晶炮,射程约五百米,每一炮可堪比玄极下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但这种攻击是由晶石所催动,每一炮都要耗费大量的晶石,而且空有玄境的威力,没有丝毫玄奥可言。”诺克亚将军指着挂在木板上的地图说道:“到时我们一百二十的念术部队穿插在前线队伍,他们集中念力全力抵挡,便可将这攻击化解。据我们当前了解的情报所推测,以亚岚城当下的晶石储备,也不过够发射四炮至六炮而已。”
身材高大的诺克亚稍稍侧移身子,再次在地图上点到:“在魔晶炮发射完毕后,我方应当已到达护城河之前,那时念术部队后移,皇家法师团的人会同时转到前线,以法术掩护攻城器械前进,而多拉姆、盖丽斯你们两人带部队护住皇家法师团。”
一头棕红色短发的多拉姆和皮肤微黑的盖丽斯点头致意。
“但我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从城墙上过,而是城门。”诺克亚面目肃然,敲击地图道:“他们罗森有魔晶炮,我们也有,罗森以为我们晶石不足,以为我们的魔晶炮不够强,但是皇帝陛下特意给我们送来了一座魔晶炮,威力比亚岚城城墙上那两门只高不低,而且晶石足够我们开三炮。就算亚岚城的城门法阵足够结实,挡得住魔晶炮,也挡不住我们国师大人的全力一击。我们要破开亚岚城的城门,从正门杀进去!”
“佯装跃上城墙,实则攻打正门,罗森守军聚集于城墙,只要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攻破正门,罗森将士必定防守不及。”
“到时...”诺克亚转头看向帐中的将领,而后与亚洛德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他接着说道:“就拜托里威格将军率领部队冲进城去,为我们杀开一条道路,后续撒格和阿加雷斯将军的部队也会立即跟上。”
坐在左侧,身材微胖的里威格眉头微皱,沉吸了一口气。
当先冲入亚岚城,将面对怎样血腥的厮杀,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这是足以想象得到的。
里威格部下有八千悍勇的兄弟,但这个任务终究还是太重了些,即便计划真能顺利实施,到时也要折损不少人马,而若稍有差池,恐怕能逃出多少人都是未知数。
“怎么了?胆怯了么?”亚洛德转头看了一眼里威格,冷漠道:“这座破城已经拦了我们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今日眼看着就要攻下这座城池,当先入城的人,可是首功。你祖父当年是我维洛声名远扬的勇士,难道到你这就软了骨头?这个功劳给你你都不敢接?”
里威格微微低头,而后吐了口气,他明白为何这个要命的任务会落到他头上,并不是因为他强他勇,而是因为...他和公主走的太近了,已被亚洛德记恨在心。但是知道又能怎样,眼下关头怎能临阵脱逃?若是拒不接受,恐怕日后亚洛德会攥着一堆罪名找自己算账。
里威格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亚斯娜。
亚斯娜眉头一皱,开口道:“前两次进攻之中,里威格将军尽是当先冲锋陷阵,部队损失惨重。这一次当先入城,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力战打开通道,一旦受阻便会导致计划落空,恐怕里威格难以完成此大任。”
“前两次进
攻,各部都奋勇进攻,皆有损失,公主陛下唯独关照里威格将军,这可让我...有点心寒啊。”盖丽斯摇头苦笑着说了如此一句。
高大魁梧且毛发甚重、看着如同棕熊一般的撒格酋长表情冷漠地接道:“既然公主怜惜里威格,那便让我撒格领这任务吧。”他斜着瞥了一眼里威格,冷哼道:“里威格将军在后方压阵即可,但是攻下了亚岚城,你可分不得一点功劳!”
“这...”听到两位酋长如此刻薄,亚斯娜心中恼火,正要开口。
里威格抬起头,朗声道:“不就是当先攻城么?属下领命。”
“好。”亚洛德轻笑一声,道:“望里威格将军奋勇杀敌,取得头功,待胜利后有厚赏。”
“喏。”里威格应了一声,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公主,而后低头不语。
一旁盖丽斯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笑意。魁梧高大的撒格表情漠然,双眸微眯。而不远处还有一个年龄稍大但体格依旧显着健壮的老者,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忧虑。
这老者便是维洛的克兹酋长,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位副手,一人是他的儿子,另一年轻人压低头颅,正是王远欧。
而姜陵则就在亚斯娜身后,见里威格受到皇子一派的人连番针对刺激,血气上涌之下便把这攻先的任务接了,不由心头一沉。这里威格是公主的铁杆党羽,他的兵力便是公主的底气,要换做姜陵,这里就把孙子当到底,也不接这倒霉的先锋差事。
在姜陵眼中,首先这攻城策略就算不上高超,变数太多,有很多细节没有考虑到位,多少有点想当然的意思。
不过念在尼安军方和罗森也辛苦打了这么多场,诺克亚又是有名的将领,想来对亚岚城防备情况总比自己了解的多,这计划应当也是有可实施性的。况且眼看着马上就要开打了,以姜陵目前的身份地位也肯定是改变不了什么,贸然提出异议,只会让自己身陷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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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姜陵军事水平比不上诺克亚这般名将,但听完了战术之后也非常明确一点,那便是率先攻入城池的人将要冒着最大的风险。这出头鸟可是不好当啊,放古代战争里,这一批最先冲上去的人,那可叫做‘敢死队’,出发前可是要大鱼大肉伺候着,就不用抱着活着回来的念头了。就算罗森把注意力放到城墙上,但想要集结一些兵力到城门内侧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在姜陵眼中,城门内站着一个玄极修行者就足够挡住里威格的部队的一时半刻了。
先锋部队冲入城中,如同虎入狼群,极易陷入围攻,若是皇子再阴损一点,让后续部队慢些跟上,那里威格孤木难支,说不定要死在城里。
若里威格败退逃出城去,恐怕损兵折将最后还要被亚洛德扣下一个“临阵脱逃,慢我军心”的罪呢。
反正怎么像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别说拿首功了,这任务接下来就是骑虎难下,不死都算命大。
但是军事计划由人家尼安制定,皇子作为名义上的指挥手握话语权,公主这边难免被动,姜陵一时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诺克亚继续道:“只要攻开城门,守军必乱,到时盖丽斯与克兹将军压制住城墙敌军,
撒格和阿加雷斯将军,我会亲自率尼安主力部队作为第三队攻进城,彻底摧毁亚岚城的防御!”
姜陵闻言心中暗自叨叨了一句:“就这两下子在三国里都活不到第十章。”
“若无异议,请各位回军准备吧。”亚洛德皇子说了一句,而后转头望了一眼下方,接着说道:“克兹酋长、国师大人、还有公主,以及几位天行者,请留下。”
里威格和另一位公主派将领提奥与公主对视一眼,离开的军营,另外几个也悉数走了出去。
亚洛德目光从三位天行者脸上扫过,而后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说道:“我就想到,这一次大战可称旷世瞩目,必然会有天行者来助阵,不过我倒是不太明白,你们这是带着怎样的使命而来,为何不直接来与我这统帅相商谈呢?”
林不负表情不变,淡然道:“我是尼安皇家法师团成员,与我尼安国师商谈事务,有何不可?”
“请便。”对此亚洛德自然没有说辞,毕竟国师超然的地位摆在那里,他朝国师微微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姜陵。
说实话,虽说在凛冬之地见过一面,但当时他逃亡心切,后来又被吓得失智,此时已经不太记得姜陵的容貌了,但是这个名字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也知道自己妹妹之所以能从凛冬之地活下下来,还带回了数位维洛的前辈高手,和这姜陵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亚洛德此时看向姜陵的目光之中,暗藏着几分阴戾之色。
姜陵却只是微微一笑,朝亚洛德拱了拱手,吊儿郎当道:“上一次我与公主早有约定,所以特来拜见。”
就这一句,姜陵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约定、”亚洛德凝眸想了三秒钟,接着道:“请问是何约定?”
“约定...保护公主安全。”姜陵如此道。
亚洛德盯着姜陵看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多问,只是漠然笑了笑,而后转头看向王远欧。
王远欧沉默了片刻,而后很是随意道:“来到营中,正好见到了克兹酋长,便与他一同行动了。”
亚洛德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克兹酋长,克兹在他面前自然没有公主和国师那样的底气,拱手道:“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与皇子禀报。”
亚洛德看着克兹,见这老头低眉顺眼的,也没再多说,而后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轻微的一声哐当声,他扫视一眼三位玩家,肃然朗声道:“天行者降世,既然受天意指引来到我维洛一方,还请诸位诚心相助,这一战对 我们至关重要,只要打赢这一战,嘉奖自然少不了。现如今...”他身子后靠,昂然道:“我是全军统帅,只要你们配合我的指令,这一战便十拿九稳。若是搞不清楚状况,自作主张,自行其是,恐怕也会导致你们的任务失败,而且那时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亚洛德眸子微眯道:“天行者虽然身份高贵,但这一战关乎我维洛国运,也关乎维洛与尼安千万将士的性命,若是有人违背军令,别说是天行者,就是我的骨肉至亲...也不行!”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亚岚城攻防战(七)
“这个战术听起来很不可靠,若是城门攻打不开如何?若是里威格无法打开局面又如何?”林不负也来到了公主的大帐之中,正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把奥黛妮的话当耳旁风,他们真以为这一战可以十拿九稳?”
“只是一个大体的战术,若出了变故,统帅可以临时改变作战方针。”姜陵接道:“我倒是这个亚洛德另有隐瞒,说不定早就和尼安的将军以及与他亲近的三位酋长安排了其他的行动计划。这狼子野心的家伙,恐怕不单要攻占亚岚城,还要搞点幺蛾子来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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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负恼火道:“本来就是一场胜负未知的恶战,还要想着窝里斗?他是疯了么?”
罗灵想了想也担忧说道:“若是他真的怀有异心,里威格将军率部打头阵,岂不是很危险?”
“岂止是危险,我看就是往火坑里跳。”姜陵凝眸道:“得想想办法。”
“马上就要开始攻城了,我们没有时间去更改进攻计划。”亚斯娜也是一脸的焦虑,她看向姜陵问道:“究竟怎样做才能保护得了里威格将军呢?”
亚斯娜是处于对姜陵的信任才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但是姜陵此时也很是苦恼,他说道:“按照我的猜测,这一战应当是必输的局面,我们能做的只是如何减少损失。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主线任务下达,倒也不能先入为主,说不定这一战的胜负真的只在伯仲之间呢。”
主线任务没有下达,姜陵就无法确定这一战究竟是一场常规的攻防战,还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逃亡战,只能把这两种可能都考虑进来。
“如果只是一场常规的攻防战,只要亚洛德不刻意搞鬼,后续部队能够跟得上,这个头阵倒也不是不能打。”姜陵为难道:“但如果这一场战斗注定无法取胜,那率先冲进城的里威格几乎是必死之局。”
“那怎么办?”亚斯娜心头焦急,里威格是她忠诚的下属,也是由于与她走的太近,才被亚洛德如此针对,若是里威格死在这一战,她在军中的影响力便要进一步减小,更主要的是,亚斯娜会因此心怀愧疚难以释怀。
“倒是希望这个城门比我们想象的要结实点,这样里威格就不用进城了。”姜陵叹了口气道:“这主线任务,看样子是要等到开打的前一秒才能下达了,是要考验我们的判断力和反应速度?”
“要不然我跟着里威格将军过去?”林不负道。
姜陵立即摇头道:“风险太大。”
亚斯娜想了片刻,望向姜陵说道:“虽说我也将奥黛妮前辈的话牢记在心,但是从眼下的情报上看,我方的确有很大胜算。”
“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一仗有得打?”
“的确,随着国师来到前线的,还有尼安新送来的一批粮草和甲胄,以及一座加强版的魔晶炮。而且这两日来军队调集,我方已有总计近十二万的军队,按理说以亚岚城的守备力量,是抵挡不住这一次攻势的。”亚斯娜咬了咬下唇,道:“会不会奥黛妮前辈的告诫其实是指的别的事情,而不是关于战斗方面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姜陵在账内踱步,思索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这时,突然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在头顶炸响。
姜陵顿时一惊,问道:“这是什么?亚岚城的魔晶炮启动了?”
亚斯娜快步走到帐外看了一眼,而后道:“是雷声。”
“雷声?”姜陵心想刚刚天气还算晴朗,怎么突然响起了雷声?他不解道:“难不成要下雨?”
亚斯娜摇头道:“天上云层稀薄,倒也未必下雨。这两日天生异相,晴空霹雳倒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昨天中午还很奇怪地落了几片雪花,以往这两月此地是从不落雪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嗯?”姜陵闻言诧异,心想这是大战前的某种预兆?亦或是预示着别的什么事情?
“最近几日天气的确奇怪,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罗灵急的直转圈道:“马上就要上阵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帐外一阵阵踏步声响起,是部队已经开始集结了。
亚斯娜穿好软甲,披上华贵的长袍,沉吸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陵还在想着那一声闷雷出神,林不负轻拍了他一下,道:“我想要跟着国师,公主交于你保护了。”
“好。”姜陵点了点头,林不负和公主点头致意,而后迈步走出了军帐。
姜陵收回心神,看向公主问道:“对了,那个克兹酋长是个什么人?”
“是年纪最大的酋长,做事老成稳重,言语谨慎,一直也没有明确表态是帮我哥哥还是帮我。”亚斯娜如实道。
“那王远欧跟在他身边干什么呢?”姜陵嘀咕了一句,刚刚开完战前会议,想着三人先聚一起商量一下,谁知道王远欧直接跟着那克兹就走了。姜陵对这个性情冷漠的家伙也没辙,而后叹气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亚斯娜点了点头道:“塔冬、罗灵、乌诺蒙都会一直跟着我的。”
罗灵也昂着胸膛道:“我会一直护在她身边的。”
“这一战势必会有许多玄极强者参战,你要格外小心。”姜陵拍了拍罗灵的肩膀,认真道:“你也一样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亚斯娜身为维洛公主,自然是身份尊贵,而罗灵这野小子,实际上可是使徒罗安寒和前代尼安公主的独生子啊,身份比亚斯娜只高不低。
本来奥黛妮就不准联军进攻亚岚城,若是罗灵死在这一战之中,奥黛妮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姜陵叹了口气,嘀咕道:“没有遣神众的支持,若是对方有神庭的人出马,我们可不好应付了。”
亚斯娜突然抬头望向姜陵,似有话要讲。
“怎么了?”姜陵问道。
亚斯娜凑到姜陵耳畔,低声道:“其实...遣神众的副统领就在我军中。”
.......
“马上就要攻过来了。”亚岚城城墙上,一个身材发福却依旧显得孔武有力的男子望向远处敌军营帐,开口道:“集结了这么多人马,还把尼安国师调了过来,这帮贪婪家伙真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城墙上,数百人的士兵已经严阵以待,还有些士兵在后面不断跑动着,弩箭、檑木、滚石等城防器械都早已经准备妥善,那两尊魔晶炮附近也各自摆了成筐的晶石。
那肥胖壮硕的男子随手拿起一块晶石,冷笑开口道:“尼安那边以为我们的魔晶炮只能开三炮,实际上我们的魔晶炮足够开五炮,这五炮下去,就够他们头疼一阵。”
魔晶炮以晶石为能源,威力巨大,但消耗也甚重,而每座魔晶炮能够发出几次攻击,不单单是要看晶石的储备,和魔晶炮本身的
品质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魔晶炮本身由极其珍稀的金属所制,期内铭刻着繁杂的铭文法阵,可以将大量的晶石能量转换为璀璨的攻击手段,但这个过程也是会对魔晶炮本身造成一定损耗,在连续发射数次、炮身运转到极致后,必须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一般的魔晶炮连续发射两炮便可能到了极限,若不冷却一段时间,强行启动则会造成魔晶炮的损坏,甚至使能量炸开,反倒伤了自己。
而亚岚城城墙上这两座,明显是更为高级的魔晶炮,竟是可以连续发射五炮。
“这两座炮总计十炮打下去,可是要耗掉小半个国库的储备了。”一个年级稍大,鬓角灰白的男子穿着一身平常的褐色布衣站在一旁,他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开口道:“陛下已经开始催促那些王公大臣上缴晶石了,那些大人们可是要肉痛一阵了。”
胖将军也没敢接这茬,而是问道:“老将军,有探子禀报说尼安还送了一尊魔晶炮来前线,您说他们要用这尊魔晶炮来干什么呢?”
“那尊魔晶炮,十有八九是前朝尼安皇帝耗费巨资鼓捣出来的那个,被命名霜云炮,听说这霜云炮和正常的魔晶炮不太一样,它消耗的晶石更多,威力极大,可打出接近玄极中境的一击。但缺点是打完这一炮,就没了后劲,十天半个月都用不了第二次。不过尼安也没怎么用过这炮,谁知道是真是假。”老将军眯着眼睛说道:“这帮家伙,可能要用这座魔晶炮来轰城门。”
“轰城门?”那胖将军都是有些出乎意料,而后有些忌惮道:“若真有接近玄极中境的一击,还真有可能会破坏掉城门的防御阵。”
“无妨,就算是打开了城门又能怎样。”老将军平淡的说道。
那胖将军倒是有些心里没底,亚岚城只有五万守军,对方可是有十二万大军,他们所依仗的就是精良的城防设备,若真的被对方破开城门长驱直入,这一战将变得十分艰难。
胖将军问道:“您有把握?”
“呵,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老将军轻笑一声,摇头道:“这是战争,哪里有十拿九稳的时候。没开打就觉得自己必胜的人,那是脑子有问题。”
被老者如此挤兑,那一脸横肉的胖将军也没敢言语。
这胖将军是亚岚城的守备军头领,名为坎得罗,其军衔为大骑士长,受封候爵,在罗森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几位圣殿骑士长而已。平日里也是脾气乖戾,心性狠辣的主。但是在这位老将军面前,他乖得像只绵羊。
这时有两位随从为老将军披上了铠甲,那是一副银灰色铠甲,胸口刻着一条蛟龙。而后又有一件金灿灿的披风挂在了老将军的双肩上。
坎得罗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蛟龙甲,唯圣殿骑士长可披。
湛金袍,唯有立过滔天功勋的人可得。
老将军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声音变得沉闷了很多,他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今天这一战倒是例外,亚岚城代表着怎样的含义,恐怕尼安那傻皇帝和维洛这群蛮子已经忘却了。但是总有人会记得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赢,我们也一定会赢。”
老将军语气平常,但却有着一股山岳一般的气势,仿佛在陈述一件真理一般。
他转过头看向坎得罗,问道:“那两个天行者呢?叫赫莱蒙德和克伦迪亚是吧?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是。”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亚岚城攻防战(八)
部队集结完毕,各位将领带着所属部队排好了阵势,而姜陵也见识到了许多在玄幻电影里才能见到的东西。像是比水牛还要雄壮的巨鹿,还有外貌像是猎豹但是额头生着独角的异兽,还有许多在天空盘旋的巨大鹰隼,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攻城器械。
其中大部分异兽,大多都是维洛人驯服的,这些留着蛮荒血统的悍勇部族,有着许多原始的技巧,驭兽是其中必备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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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维洛的部落由六位酋长率领,每一个部落都有着各异的旗帜,像是罗森和尼安,每个部落的旗帜是其统军将领的姓氏或者部队名称,而维洛的部族的旗帜上,则是画着一个异兽的图案,那便是他们的图腾。
六大部落之中最强的是撒格部,撒格身材孔武有力,如同小巨人一般,他是个光头,可下巴上却长着错乱的棕色胡子,在胸口和手臂上也有着很重的体毛,而且也呈现棕红色。这位面容阴戾的大酋长身旁趴着一只黑色的猛虎,两只锋利的獠牙从口中探出,十分的威严。而撒格部的图腾,也正是一只虎头图案。
在撒格部一旁是盖丽斯的部落,这位唯一的女酋长皮肤黝黑,面带冷笑,正骑在一只雄壮的棕熊的背上。她的旗帜便是一头熊,而惹人注意的是,她手中拿的是一块青色石板,像是砖头一样,但上面有着繁杂的文字,甚至还在莹莹泛光。
难道是某种投掷武器?总不见得要用板砖掀人吧?姜陵问了一下亚斯娜,才知道这盖丽斯竟是维洛少见的法师,精通土系法术,那青砖是一件法器。
再往后看,是里威格将军的人马,里威格没有撒格那般魁梧,但一样有着两米有余的身高,身材精壮,上身大半赤裸,只披着肩甲和一块护心镜。在他的头顶有着一只苍鹰在盘旋,他们部落的旗帜上也是画着一对羽翼的图案。此时这位酋长表情阴沉,神色凝重,明显是为一会冲锋陷阵的事情而担忧。
那边举着猴子旗帜的是提奥的部落,提奥亦是公主一党,平日里与里威格也比较亲近,这位将军同样体型健壮,只是没有撒格那般夸张。他的鼻梁很高,下巴也很尖,还有着一对深蓝色的瞳孔,他握着双刀,宽厚的肩膀上竟是蹲着一只小猴子,那小猴子穿着一件兽皮衣,一手扶着提奥的脑袋,一手还攥着个水果在那咔嚓咔嚓的啃着。
克兹部落的旗帜是某种鱼的图案,这位年纪最大的酋长坐在一头蛮牛背上,穿着精甲,提着一杆长枪,倒是有几分宝刀未老的架势。而王远欧就在克兹一旁,竟是也坐在了一头牛的背上,正与克兹说着什么。
最后一位酋长,名为库鲁玛,与其他几位酋长相比,他是身材最瘦弱的。此人年纪也不小,应当是五十岁左右。他皮肤微黑,脸上还画着许多意义不明的白色花纹,以至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白很少,而且目光空洞,显得有些诡异,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他旗帜上的图案...可以说是一团乱麻,让人没有头绪。此人手握一根骨杖,顶部有着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很是奇异的骨头,像是某种动物幼崽的头骨,在那两个眼眶里,嵌着一对深棕色的宝石。
姜陵遥遥望向那人,而库鲁玛也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对诡异的瞳孔倒是让姜陵微微一惊,随后姜陵移开目光,不再理会这个家伙。而且仅对视一眼,姜陵也发觉此人竟是一个灵师,而且修为已经到了天变上境,这在维洛人之中可是极为少见的。
“这个库鲁玛极为神秘,很少与旁人交谈,而且他的部族里也都保留着很多古怪的传统,就连我这种从几十年前活下来的人都觉得难以理喻。”乌诺蒙和姜陵低语了一声,而后道:“他是支持皇子一派的,我们还是不要理会这种异类了。”
姜陵点了点头,心想连同为维洛人的乌诺蒙都觉得这库鲁玛是个奇葩,那看来此人是真奇葩了。
看过这一群虎背熊腰的维洛大汉之后,姜陵再去看尼安那甲胄齐全,旗帜统一的队伍,觉得画风都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这两伙人是怎么齐心协力打到现在的。
那边以诺克亚为统帅,多拉姆、阿加雷斯为主将,阵型整齐,进退有序,倒也的确是一只精锐之师。
亚斯娜带着其一千五百人的亲卫队,在整个队伍中的中部偏左的位置,她坐在一辆王辇之上,这王辇有一丈三尺高,让亚斯娜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而姜陵,也正是站在王辇的边缘,才把战场看得这么仔细。
而亚洛德则在最中央的位置,身后便是迎风招展的大纛,他也端坐在一辆王辇上,而他那王辇,足有三丈高,像是坐在山头一般。
“那么显眼,这要是有AWM还不一枪就给你掀下来。”姜陵恶趣味地想了想。
此时各军将士严阵以待,有风吹起,使得各营的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随着亚洛德豪气地向前方一指,中军大纛挥动,高昂的号角吹响,如同野兽嘶鸣,万千战鼓敲击,恰似万雷滚动。这一刻,全军将士一齐向前方冲出。
“杀!”
数万大军齐步前进,战马奔腾,将士奋勇,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大地颤动,直冲九霄。
姜陵被这滔天的气势带动得心生豪气,但是却并未放松警惕,紧盯着远处越发靠近的城墙。
一直到这一刻,主线任务才终于响起。
【获取主线任务:进攻亚岚城】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随着公主一部向亚岚城发起进攻,期间务必保证公主与罗灵的安全,直至攻入亚岚城或部队开始撤退。】
【任务奖励:150积分,10银币】
【附加内容:直至下一阶段主线任务开启之前,乌诺蒙、塔冬、克勒斯、安尼奥之中,每有一人存活,则额外获得30积分。】
【备注:在情况下,攻城战都会是一场持续很长时间的惨烈战斗。但在某些战场之中,即便是攻城之战,也会因为某些意料之外的变故致使局面逆转。是稳住攻势奋力突破,还是及时撤退以求周全?】
“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一个阶段性的主线任务。”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心想:“任务内容和备注上看,这一战硬打也不是没得打,但一定颇为艰难。究竟是什么变故,会使局势转变呢?”
姜陵也从林不负哪里得知了关于国师猜测亚岚城的底牌可能是罗森军神的消息,对于国师的这种猜测姜陵还是比较认同的,也便认为敌军极有可
能会在战略计划上碾压己方。
而后姜陵又诧异道:“主线任务是保护公主,附加内容还把公主的近臣包含在内,可林不负在国师那,王远欧在克兹酋长那边,这任务...”姜陵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难不成他们两个主线任务和我不一样?”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三个人身处位置相差蛮远的,而且大军正在冲锋,各部士卒摩肩擦踵,虽说姜陵确认了林不负和王远欧的位置,也没办法以念力沟通。
大军奔腾的场面蔚为壮观,但倒也不是十二万大军一齐冲出,那样受地形所限根本摆不开阵型。此时大军分作三个批次,公主这是在第一阵,国师和克兹酋长的队伍都在第二阵,在第一阵冲出近十分钟后,第二阵才会开始行进,而后是亚洛德所在的第三阵。
第一阵是诺克亚、里威格、多拉姆、盖丽斯以及公主五支队伍,总计四万人左右,公主所在的位置还算比较靠后。
姜陵转过头看向亚岚城城墙,眼看着距离就要缩减到五百米左右。
“怎么感觉有点湿意,是因为靠近护城河的缘故么?”姜陵突然感觉空气潮湿,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有几片白云在天上漂浮,但天气还算晴朗,并没有下雨的意思才对。
没等姜陵再多想,亚岚城城墙上传来了强烈的能量汇聚之感。
姜陵急忙凝眸看去,只见亚岚城城墙上亮起了两个光点,那两个光点周围空气拉扯扭曲,而且势头越来越大,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像是有两个恐怖的旋涡在亚岚城城墙上出现。
联军这边早有应对,诺克亚一挥剑,旌旗展动,军中人影扇动,念师团的念师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轰!
两声闷雷般的震响,又像是两只远古凶手的咆哮,只见空中出现了两道空气扭曲、足有水桶粗、带着乳白色气浪的念术束,以极快的速度轰向联军。
在这魔晶炮真正启动的一刻,姜陵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亚岚城魔晶炮的威力,虽说这两尊魔晶炮远远比不上建邺城那灭龙炮,但威力依旧惊人。若是这两炮集中打向自己,自己能挡得住么?姜陵自问一句,心中有些不确定。
这边念师们早做好了准备,一起施展念气壁垒,挡在魔晶炮的攻击轨迹上。
魔晶炮将晶石能量转为念气束,攻击简单粗暴,攻击轨迹也难以变更,还是比较容易抵挡的。
虽说百位念师都是天变境,其中仅有十几位是天变上境,但几十道念气壁垒叠加在一处,依旧可以起到铜墙铁壁般的效果。
念气束打中了念气壁垒,在半空中发生剧烈的能量碰撞,气浪爆开,那一处的空间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两道强横的念气束被顺利拦截,军队继续向前推进,但是亚岚城城头上再次亮起光点,卷起旋涡。
但是姜陵震撼于这能量碰撞的同时,却越发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姜陵有点不确定自己的感受。
而在不远处,作为天变上境的大法师,盖丽斯正骑在巨熊背上,也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喃喃道:“怎么回事?竟然要起雾了?”
轰!
两声咆哮声再次震响。
第五百五十章 亚岚城攻防战(九)
“这魔晶炮之威摧枯拉朽,也不知道对面的念师团能撑住几次。”说话男子身姿笔挺,身穿白色底面金纹镶边的束身剑袍,他有着一头金灿灿的长发,下面是一对海蓝色的双眸,这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望着城下山呼海啸般冲来的大军,也不由露出几分震撼之色。
他下意识将手落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轻轻摩擦着,想着自己能接住几次魔晶炮的攻击。想来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接一次是没有问题,两次也问题不大,三次以上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些念师虽然配合有度,但修为差太多了,顶多撑六次炮击罢了,再多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在金发男子身旁,站着一位身子修长,披着深青色斗篷的男子,他半边脸都在阴影之中,偶尔露出的眼眸带着阴寒的神色,十分锐利刺目。
“以你克伦迪亚的能耐,能挡下六炮么?”金发男子随意问了一声。
“你呢?”克伦迪亚也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金发男子正是积分榜上名列前茅,曾经还夺过一次榜首的赫莱蒙德,他微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算是互相试探了一下底细,但是谁也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容易被算计。
赫莱蒙德接着看向下方,此时第三波魔晶炮攻击打响,又是两道气息强横的念气束打了出去,轰向联军阵中,那些穿插在部队之中的念师们再次同心协力,叠加念气壁垒来当。克伦迪亚是玩家之中绝对可进前三的大念师,对于他的判断赫莱蒙德还是有信心的,想来这念师团联手挡下这总计六炮攻击已经是极限。
毕竟魔晶炮打出的可是玄极水准的攻击,百位天变境念师联手设下护盾来挡,就像是叠加一百张铁皮去拦截子弹,一次能成功,两次也能成功,但念气终有尽时,六发魔晶炮打过后,大部分天变下境和天变中境的念师已经力竭,到时自然再难招架。
克伦迪亚瞥了一眼再远一点的地方,喃喃道:“雾气越来越浓了,这难道是敌方施展的什么手段?”
“这雾气铺天盖地,突然就凝聚起来了,是不是那尼安国师搞的鬼?”赫莱蒙德也注意到了异常,看着场景漂浮起来的雾气,一时不解。
“泰兰诺没有这样的本事。”一个沧桑深沉的声音响起,那身着蛟龙铠的老将军走到两位天行者身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场下,又瞥了一眼天上,道:“我看倒像是天气所致。”
“天气?”赫莱蒙德一时不解,现在已经过了清晨时分,太阳都升起来了,怎么会突然起雾呢?他眉头微皱,开口道:“刚刚青天打雷,现在又突然起雾,这里的天气一直这般诡异么?”
“不,这些异象是近几日发生的,之前从未见过。”老将军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忧虑道:“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眼下我们接连应战,没空去探究这气候的异常。”说完这句,老将军低声喃喃道:“莫非是天地大道出了问题?有时间倒是要去问问我哥哥。”
城下敌军突然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加速冲向城池,赫莱蒙德急忙看向城下,没有听清老将军后一句话。
而克伦迪亚倒是眼神微变,瞥了一眼老将军,若有所思。
而后他问道:“我听闻罗森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不但自身修为强大,而且治军严厉,精通兵法,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个屁,年轻的时候好几次都输的十分狼狈,其中有一次差点被维洛人砍了脑袋。”老将军往下一指,道:“这些家伙以为我魔晶炮已经打完了,开始冲锋了,那就给他们点教训。”
轰轰!
魔晶炮再响。
联军冲锋的劲头明显一滞,大多数人皆是十分惊异,念师团成员急忙促动所剩不多的念力再次组织防御,但远不如前几次那般坚实,念气束被挡下大半,但也有一定余威落下,落点两个区域气浪卷动,人仰马翻。
克伦迪亚没有去理会下面的情况,而后看着那老将军接着问道:“古拉顿将军从军二十年,建功立业,但姓氏从不对外人提起,而我不久前正巧听人说过,之所以将军不外传姓氏,因为在家族之中有一位堂兄入了神庭,且身居高位,为了避嫌才刻意隐瞒姓氏。当年率军攻破希曼都城之后,将军卸下军职,交出兵权,大多数人以为将军是自以为功高震主,为了避免皇室猜忌才急流勇退。”克伦迪亚目光灼灼盯着老将军的侧脸,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道:“实际上,那时也正是他堂兄破了玄极上境,坐上庭主之位的时候!而神庭早有规定,神庭中人要避免与俗世牵连太深,而兄长已经当上庭主,作为其弟又权倾朝野,老将军觉得不妥,这才选择了退去官职。只答应皇帝陛下,当战祸危及罗森根基,才会重新出山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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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是听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将军努了努嘴,而后道:“此事日后再谈吧,眼下战事咬紧,不要扯别的了。”
克伦迪亚欲言又止,还是转头看向了战局,他心中有一句话还没有问,那边是故事里那位神庭庭主,据传曾收服了一条巨龙为坐骑,而那条巨龙还出现在希曼都城一战之中,相助过古拉顿将军。此时不知真假,但见老将军如此态度,克伦迪亚也不好再问。
在挨了第四波魔晶炮的轰击后,联军继续向城池进发,已经到了护城河附近。
那边坎得罗守备长伸手一指第一阵的联军中央,喝道:“我料敌军的念师团已经无力抵抗,最后两炮,给我打向维洛公主!”
魔晶炮炮口调转,一同指向联军中央。
赫莱蒙德望向那处,遥遥看到了辇上公主的身影,喃喃道:“若是这一炮能把公主带走,他们可就输了大半。”赫莱蒙德突然间眼眸微眯,看到了在皇辇边缘坐着的那个身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距离太远,有些看不真切,他喃喃道:“难不成是那小子?”
“维洛现在由皇子亚洛德统帅,但这皇子不过是空有野心的庸才,由他做统帅,我罗森反倒高枕无忧,尼安想要瓜分维洛的疆土,自然也乐见其成。而维洛这位公主,虽说野心不大,不擅谋略,但颇有仁义之心,爱民如子,又颇有胆识,倒是可能成就一番大业。作为对手,当然是能将她杀在此地最好。”老将军有些感慨地喃喃道:“可惜,可惜。”
两声闷响,城墙震动,魔晶炮再次启动!
这两炮已经是亚岚城两座魔晶炮的极限,是最后的火力,两道呼啸而过的念气束一同冲向了联军阵中。
此时念师团众人已经乏力,联军也根本没有料到城上的魔晶炮还能发出全盛一击,顿时一片慌乱。
“稳住阵脚不要乱,念师团继续拦截!”战场总指挥诺克亚高喝一声,而后从马背上取下一支刻着细碎铭文的金属箭矢,搭在弓上,拉满弓弦,射向其中一道念气束。
念师团之中仅剩下那十二位天变上境念师压榨念池,尚能挤出些许念力,但组成的念气壁垒强度完全不足以挡下魔晶炮的攻击。
诺克亚作为玄极下境武者,这一箭威力惊人,但他身为武者,缺乏远超拦截的手段,这一箭虽是消耗了不少念气束的能量,却也无力抵挡。而念师们凝聚的壁垒转瞬便被念气束击破,两道念气束已经来到了皇辇之前。
诺克亚回头望去,眼神凝重,如此恐怖的攻击,即便是他也无法安然应对,那公主怎能活命?
他身为尼安一党,支持皇子上位,若是公主死在这里,倒也合了他们心愿,而且公主一死,维洛部族必然震怒,定会拼力死战,诺克亚理应高兴才对。但实际上诺克亚也与公主携手作战了这么久的时间,也看到了这位公主的坚毅与善良,想着这位带领维洛走过最艰难那段时间的公主就要死在此地,他难免心头泛起一丝悲凉。
不过死了便死了吧,只能说是天意如此。诺克亚心中喃喃自语,下意识就要闭上双眼。
克勒斯、塔冬、乌诺蒙皆是挡在辇前,慷慨激昂,不惜要以肉身为公主挡下这两道凶猛的念气束。
罗灵也急忙跃上皇辇,挡在公主身前。
但他们又怎能挡得住?
“我来吧。”姜陵站起身,一招手,灵气与念力一同迸发。
轰!
成人腰身那般粗细的藤蔓在皇辇前拔地而起,而起足有十余根!
这些藤蔓转瞬间凶猛生长,而起交缠穿插在一起,组成了一道藤墙,而后一层念气覆盖在了上面,使得这些藤蔓仿佛镀上一层透明的膜,在朝阳下泛着青色光彩。
这道藤墙,像是一道钢铁壁垒,挡在了皇辇之前。
咚!
大地颤动,气浪翻滚,尘土飞扬。
像是巨浪拍在岩壁上,像是雷霆落在了山巅,又像是神明的战锤砸在了苍穹。
一时间城内城外仿佛只剩下这一声猛烈的震响。
“哦?”老将军那微眯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坎得罗掐住城墙,死死盯着那一处翻滚的烟尘。
赫莱蒙德眼露凝重。
克伦迪亚握紧拳头。
诺克亚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联军各部皆是惊骇万分,转头看了过去。
弹指间烟尘散去,只剩无数灵屑在空中飘零。
姜陵的身影笔直站在皇辇上,毫发无损,正背负双手昂着头看向城墙。
他缓缓吐了口气,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仿佛在说“不过如此”。
联军大震,众将士缓过神来,齐声高呼,士气大涨,继续向前冲去。
姜陵这才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皇辇上,随后急忙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破口骂道:“这特么谁说的亚岚城魔晶炮只能发三炮?”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
联军来到了护城河边上,城墙上的亚岚城守军弓弩齐放,箭如雨下,联军将士举起方盾抵挡,大多数箭矢无法穿透坚实的金属盾牌,但有部分箭矢出自修为不俗的武者之手,力道惊人,将盾牌贯穿,落在士卒身上。
而联军也自然不会被动挨打,亦是以弩箭回击。偶尔还有火球、冰锥等法术从城墙上倾泻而下,联军部的法师们也集结元素抵挡,双方打得你来我往,但终究是守城方占着地势有着极大的优势。
诺克亚对此景象并不担忧,他见魔晶炮已经送至附近,即将按照计划准备轰击城门,但是他看着周遭渐浓的雾气,也是一时心中疑惑,他急忙将盖丽斯唤了过来。盖丽斯是军中修为最高的法师,此事自然是询问于她最合适。
盖丽斯骑着棕熊来到诺克亚身旁,摇头说道:“未曾感受到元素波动,应该不是敌军施法,而是天气所致。”
“怎么偏偏赶上这个时候起了雾气。”诺克亚眉头微皱,心中思索。
盖丽斯问道:“这雾气越发浓郁,用不用施法驱散?一会被雾气笼罩,将士们看不清旗帜号令可就糟了。”
诺克亚权衡片刻,摇头道:“倒也可以接着雾气展开奇袭,暂时不用驱散,我传令各部做好准备。”
“好。”盖丽斯应了一声,转身退回自己的阵地。
“速速准备。”诺克亚催促操控魔晶炮的几位精锐将士。
姜陵刚刚挡下两束魔晶炮的合击,这两束魔晶炮威势猛烈,但好在诺克亚和念师团多少消耗掉了近一半的能量,使得他能顺利将其拦截了下来,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念力和灵力消耗了足有一半,他急忙吃了些恢复的丹药,以免一会参战时乏力。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雾气,凝眸道:“这也是天气异象?大太阳的居然起雾了,而且看样子越来越浓。”
“这大雾倒也可以帮忙掩饰我们的攻击意图,只是会影响指挥调度,而且这雾气这么大,若是想驱散雾气,恐怕还蛮难的。”亚斯娜如此说道。
下一刻,安尼奥过来禀报道:“诺克亚传来军令,告诉各部依照计划行事,由于雾气太重,通过旗帜进行指挥可能无法看清,各部一定要注意相互配合,及时送报军情。”
姜陵想了半天,也无法确定这雾气到底是对己方有利还是有害,抬眼看去,若不动用念力仅凭肉眼,二十米外的景象都已经看不真切了。
喊杀声,箭矢呼啸声,惨叫声从雾气中传来,姜陵心中升起一丝不妙,提醒克勒斯等人一定要紧随公主,千万不要走散。
“放心,我们自然要全力护着公主安全,不会离开皇辇。”乌诺蒙如此应道。
姜陵摇头道:“这皇辇目标太大了,一会打起来万一受到敌方针对,我们最好弃掉皇辇行动。”
“公主又不用冲锋,敌军一时半会打不到这的,还是你觉得敌军会冲出来迎战?”乌诺蒙对于姜陵一直认为此战会败的看法有些不满,但刚刚姜陵还挡下了一波致命的攻击,即便是脾气乖戾如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是自信道:“哪怕是打了败仗,我也会
豁出性命来保护公主的。”
姜陵也不好多劝,只能说了一声:“小心为妙。”
此时第二阵联军也已经到达,国师和克兹酋长的队伍融入阵型之中,姜陵转头看了一眼,但即便是动用念力,也无法确认王远欧和林不负的位置。
一阵远程交锋之后,护城河之中又多了百余具尸体,水面上涌起了几个碗口大的水泡,想来这几次战斗之后,现在这宽阔的护城河底下已经是布满了尸骸,也不多这百余具。
有士卒冒着箭雨铺上了浮木板,搭建临时的渡桥,做出准备渡过护城河以云梯攻占城墙的意图来迷惑敌军。
随着亚洛德所率的第三阵联军到达,诺克亚拔出长剑,准备开始施行计划。
魔晶炮已经瞄着了城墙,皇家法师团的成员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城门被轰开,他们联手施法,可以在转眼间便铺成一道足够千百兵马踏过的冰桥。
国师也来到了不远处,若是魔晶炮未能轰开城门的防御法阵,他便会亲自出手。
诺克亚看着前方,相距不过三十米的距离,有浓郁的雾气遮蔽了大半的视线,但那高大厚重的城门并没有被雾气淹没。
诺克亚一挥剑,将士得令,启动了魔晶炮。
这魔晶炮是尼安唯一的一门魔晶炮,由尼安先皇斥巨资打造,几经改良,一炮之威十分巨大。在魔晶炮启动的瞬间,那近百斤重的晶石瞬间黯淡了下去,变成了普通的石头,而其中蕴藏的能量汇聚到了炮身之中。
“来了。”城墙上的老将军眯起了眼睛,看着雾气之中亮起的光点。
轰!
一道念力束摧枯拉朽一般冲了出去,将浓郁的雾气瞬间打出一条通道,直接落在了城门上。
城门上周遭的铭文亮起,防御阵被触发,城门上亮起金光。
亚岚城城墙剧烈震动了起来,城垛上甚至有砖头被震落。
坎得罗感受着城门口的撼动,带着几分忌惮道:“还真被他们打开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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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尼安耗尽国库打造的魔晶炮,有如此之威倒也正常。”老将军倒是不慌不忙。
坎得罗急忙道:“他们准备进攻了。”
“我们也该准备进攻了。”老将军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两位随军将领下达了军令,那两人领命后迅速下了城楼。而后老将军又看向一旁的赫莱蒙德和克伦迪亚,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但是你们若能杀了公主或者国师,我自然重礼答谢。好了,你们也动身吧,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说完,老将军叫过坎得罗,又开始交代接下来的行动部署。克伦迪亚和赫莱蒙德对视一眼,也迈步下楼去了。
此时数十位法师合力,厚实的冰桥已经铺好,诺克亚一招旗帜,便有一支悍勇部队冲了出去,一马当先的,正是里威格酋长。
里威格酋长的马蹄刚踏上冰桥,竟是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从城内迎面杀了出来。
“看样子敌方早有防备。”诺克亚微微皱眉,但随即冷笑道:“有所防备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敢出来呢。”
亚岚城守军人
数远不如联军将士,只要靠着城池子险才有胜算,现在他们出城,诺克亚当然全然不惧。
“阿加雷斯,撒格,准备接应里威格部。”诺克亚下达了命令。
阿加雷斯应了一声,这边撒格却是冷笑道:“里威格还能撑一会,不急着支援。”
里威格是公主一派,撒格自然是巴不得他去死,根本就不打算给予及时的救援。诺克亚思索片刻,也没有出言催促。
而里威格的部队与亚岚城冲出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双方在冰桥上血战,仅是转眼间便有鲜血飞溅,断臂横飞。
里威格奋勇当先,挥舞手中一杆狼牙棒,直接将一位罗森骑兵从马背上打得横飞出去,掉入护城河之中。
但是下一刻,便有一位精甲的将军来到了里威格面前,那人双手持着足有一丈长的关刀,迎面便劈了下来。
里威格挥锤去挡,兵刃相交发出锵然一声,关刀被弹回,可分量更重的狼牙棒竟是险些脱手。
里威格心头一沉,仅交手一回合,他便明白对方的力量绝对在他之上。
“里威格是吧?既然你急着送死...”那人将关刀抡了半圈,再次劈下,口中喝道:“我便送你去死!”
里威格横过狼牙棒勉强招架,一股山岳般沉重的力道砸下,里威格双手虎口一酸,胯下那雄壮的战马更是吃不住力道,前腿半跪在了地上。
“酋长!”左右冲来两位亲卫,急忙上前掩护里威格,而那人再次抡起关刀,呼啸生风,只一合间,一位亲卫兵刃被击飞,另一位亲卫手中的朴刀品质稍逊,直接被关刀斩断,而后那锋利又沉重的关刀直接将其从胸口处断成两截。
里威格看着自己亲卫的半截身子落在自己眼前,鲜血洒了他一脸,他再望左右,自己部下的将士与敌方交手竟是明显落了下风,转眼间已经死了几十位弟兄。
“啊!”里威格大喝一声,再次挥舞狼牙棒砸了下去,那人关刀一横,挡住这一记狼牙棒,其坐下的战马前蹄直接陷进了冰中。
里威格毫无间顿再次舞动狼牙棒,狠狠砸下,那罗森将军握着关刀连挡数次,可胯下战马实在承受不住,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没完没了!”那人也心头恼怒,一步从马背上跃起,关刀如雷霆一般落下。
咚!
里威格的狼牙棒挡住了这一刀,却受不住从狼牙棒上传来的万钧力道,从马上跌落了下来,虎口裂开,口吐鲜血。
“保护酋长!”又有几位亲王奋勇杀出,将里威格护在了后面。
关刀飞舞间,那些亲卫哪里招架得住,转瞬伤亡大半。
里威格换下部下战马,却是知道敌方实力比他预想的要强得太多了,仅凭他们部落的人马根本难以匹敌。
冰桥上里威格的队伍连连后退,死伤惨重。
撒格冷声骂道:“一群废物。”
诺克亚却是定睛一看,顿时肃然,难以置信地惊呼道:“竟然出动了圣殿骑兵!”
“哦?”撒格也不由露出一丝惊异,而后漠然道:“那看来里威格是可以去死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一)
见得里威格部难以抵挡,死伤惨重,诺克亚也是一时心头沉重,倒不是他心念里威格的安危,只是霜云炮可是只有这一次攻击机会,好不容易击毁了城门防御阵法,若无法攻下城门阵地,之后的进兵也会受阻。
圣殿骑兵是罗森顶尖的战力,经过这么久的战事消耗,整个罗森帝国剩余的圣殿骑兵顶多不超过五千人,没想到此时竟会有两千左右的圣殿骑兵被派出来打头阵。
见里威格部快要退出冰桥,阿加雷斯提议道:“不如教法师营除去冰桥,让敌军落在河中...”
“这是圣殿骑兵,仅凭河水又杀不了他们,冰桥一解,再想攻占城门就难了。”诺克亚肃然道:“你们二人快去支援,把这些圣殿骑兵杀散!”
“好!”阿加雷斯应了一声,和撒格两人指挥兵马向前进发,但是城墙上突然整齐射来一阵箭雨,使得两部兵马不得不退让避闪。
“糟了!”诺克亚望了一眼城头,雾气缭绕间已经看到城头人影,只能见到箭矢落下,他咬牙道:“敌军早有防备,让里威格先退回来,你们接应住,然后再强攻,城门阵地绝不可失。”
“我来。”撒格握着一把虎头大刀,纵马奔出,那只威武的黑虎紧随而出,另有十几位实力不俗的亲兵也跟了上去。
撒格挥舞大刀拨开箭雨,冲到前方,此时里威格浑身浴血,竟是已经断了一臂,正在亲兵护卫下后撤。
撒格瞥了他一眼,冷漠喝了一声:“废物。”
里威格亲卫杀得红了眼,听闻此言皆是震怒,里威格抬手示意亲卫不要闹事,撒格能冒着箭雨来救他已经出乎他预料了。
里威格深深望了一眼撒格,张开嘴想要提醒他一句,但撒格已经扭头冲了出去。
撒格挥舞虎头大刀迎上前去,与那舞动关刀的将军碰到了一起。
“撒格酋长。”那将军刚换了第三匹战马,端坐马背上冷笑一声:“听说你这刀斩了我不少罗森猛将,我早就想与你交手了。那里威格实在是不经打,希望你能给我些惊喜。”他握着关刀掂量了一下,而后指着撒格,轻蔑笑道:“不然我倒是要觉得世人所称赞勇猛善战的维洛人...也不过如此了。”
“里威格的确是个废物。”撒格攥着大刀,微眯的双眸投射出精光,盯着面前的骁将,他身旁那猛虎已经将一位罗森士卒扯碎,剩下上半截身子留在嘴里,鲜血淋漓,而这猛虎也以同样凶恶的目光盯着那人。
“但我维洛血脉岂是你这种杂碎可以随便谈论的?”撒格抬起大刀,声音冷漠而平静地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第三圣殿骑士军团副官,大骑士长赫伦!”那人狞笑一声,舞动关刀向前劈来:“没能杀得了里威格,就由你来做我的刀下亡魂吧!”
“哼。”撒格漠然抡起大刀迎了上去。
两人同为天变上境武者,修为不相伯仲,此时考验的更多是作战的技巧,赫伦仗着自己关刀间合较长,先发制人,直接一刀劈向撒格头顶,这一招看似蛮横粗暴,实际上是十分有效,难以避闪,对方只能强接,从而陷入被动
。
撒格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刀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接下,但是他并未使用大刀去接,而是抬起左臂,以小臂上套着的臂铠去挡这一刀。
锵然一声,关刀砸在臂铠上,沉重的力道使得撒格那粗壮的手臂下沉三分,锋利的刀刃将他宽厚的精钢臂铠压出一道凹痕,而且关刀顶部的刀刃擦在撒格头顶,留下一道血口。
撒格如感受不到疼痛,将手臂奋力上抬,而后另一只手握着大刀横扫向赫伦的胸口。
赫伦立刻竖起关刀,以刀柄抵住这大刀,大刀的刀刃从金属长柄上摩擦而过,溅起一片火花,待刀锋与长柄分离之后,撒格突然双手握刀,这一刀又以更快的速度斩了回来。
赫伦再次转动刀柄来挡,却是扭身不及时,被长刀割开了袖口,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交错而过,却是不曾停歇,调转马头再次撞在了一起。
赫伦这一次再次举起关刀劈下,刀身倾斜,似想要将撒格连头带肩砍成两半。
撒格的臂铠已经几乎断裂,明显不能再以其抵挡,只见他举起了大刀,似要以刀挡刀。可下一秒他双腿猛然扭动,胯下战马被其带动着直接原地转了半圈。
赫伦双眸一凝,急忙收力,但这一刀还是落了下去,确实没能斩到撒格,而是将撒格的马头劈了开来,鲜血从马匹的断颈处泉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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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撒格的大刀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锋利刀刃上反射的寒光已经照进了他的双瞳。
赫伦临危不惧,收回关刀已经来不及,只好握着刀柄向上扬起,试图用刀柄挡住这一刀,但是撒格竟早已经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关刀的刀背,使得他难以拽动自己的长刀。
千钧一发之际,赫伦不得已松开了刀柄,偏转头颅身子后移,但是那长刀挥过,带着锐利的劲气,使得赫伦的左眼一阵剧痛,眼球竟是直接爆了开来,鲜血和眼球的汁液一起喷出!
赫伦拔马后撤,亲卫兵也一拥而上围向撒格,掩护赫伦撤退。撒格踏着马镫跃起,无头的马匹倒在冰面上,赫伦的几位近卫一齐攻来,撒格挥舞大刀挡下兵刃。
而后撒格的随从们也奋勇杀到,那猛虎亦是呼啸扑来,直接将一名罗森骑兵拍落下马,扭头便咬断了那人的脖颈,而后它来到了撒格身前。撒格一跃骑在猛虎的背上,反向冲了出去。
他回头瞥了一眼那被众人拥簇的赫伦,此时赫伦捂着左眼,鲜血从指缝渗出,而他正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撒格。面对赫伦怨毒的目光,撒格只是冷笑一声:“再敢笑话维洛人,我把你另一只眼也斩了!”
撒格骑着猛虎开始撤退,可是就在下一刻,他心中徒生危机,下意识扭动身体,而后便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左肩,而且是透过了金属肩甲,直接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扭过头想看看这充满力道的一箭是出自何人之手,谁知却看到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转瞬间来到他的眼前。
那金光太过夺目,使得撒格张不开眼。
最后的刹那间,他只能看到这光芒来自一柄长剑。
那长剑扫过,金光的尾翼如若彗星袭月,下一瞬便是鲜血
横飞,一颗头颅掉了下来。
“酋长!”
“撒格酋长!!”
“撒格酋长死了!”
城墙上,坎得罗放下大弓,眯着的眼睛之中透出一丝惊异之色,他喃喃道:“这帮天行者真的已经有了玄极修为,实在是太恐怖了些。”
老将军点头道:“已经是一股绝不容忽视的力量了,而且再过个把月,你想想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坎得罗闻言心中一颤,道:“岂不是没有能压制他们的人了!?”说完这话,他又摇头道:“不,神庭还有庭主,我帝国之中也有武神尚在,这些天行者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在坎得罗眼中,神庭庭主和帝国的武神,已经是站在修行界顶端的人物了,即便天行者天赋再高,也绝无法赶上这些人。
“这些天行者近日刚入玄极,倒是还远远算不上天下无敌,只是不知道入了玄极之后,他们还会不会有那般平步青云的修行速度。”老将军也带着几分忌惮道:“幸亏天行者的数量越来越少,不然这天下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坎得罗喘了两口气,而后见老将军将兜鍪带上,便问道:“您要亲自出手?”
“没错。”老将军说道:“既然选择了反击而不是坚守,那么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击垮敌方的士气,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老将军看着坎得罗说道:“我给你留三千人,你守在城上,倘若我真的回不来了,你带着他们弃城逃走便是了。”
“这...”坎得罗没等发表意见,老将军已经下了城墙。
坎得罗愣了片刻,虽说他对老将军的作战计划感到不解,但他也不敢反对便是了。他心想自己这么些年也算久经沙场了,但和这位一比,自己算个屁啊,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安排吧。
坎得罗转过头,再次看向城下,在那天行者当场力毙撒格之后,赫伦不顾眼伤,重新披挂上面,带着圣殿骑兵冲杀了出去。
撒格的亲卫们已然疯癫,他们挥舞手中兵刃冲向那杀死他们酋长的元凶。
但那金发男子只是再次荡起长剑,金芒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展开,随着他身形闪动,一把剑如同化作了一百把剑,层层叠叠,耀眼夺目,十几位亲卫根本难以近身,冲的靠前的几人转眼间便被格杀倒地。
那猛虎驮着撒格的无头尸体奔出数米远,才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去了,这只实力足以匹敌天变上境的猛虎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声,震得冰面撼动,而后它将主人的尸体放下,扭身狂奔,张开一嘴锋利的尖牙,直扑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面无表情,甚至直接收起了长剑,金光敛入剑鞘之中。而后只见他一步跃起,一拳砸下,正中飞扑而来的猛虎额头。
那体型健硕的猛虎,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摔落在了冰面上,身体瘫软,竟是已经一命呜呼。
见得此景,周围的维洛人再怎么愤怒,此时心中也是感到惊恐,一片冰冷。
他们看到那金发男子一脚踢开了猛虎的尸体,而后昂然道:“去告诉你们那边的天行者,我赫莱蒙德在此,倘若还有几分胆量,速来和我一决生死!”
第五百五十三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二)
“什么?!撒格被斩了?”听得这个消息,亚斯娜噌地从皇辇站了起来,满面的惊愕。虽说撒格是忠诚的皇子一党,但那毕竟是维洛的一位酋长,是一位难得的身经百战的勇猛战士,听得他阵亡,亚斯娜怎能不心痛。
“是被一个金发的天行者所斩杀。”乌诺蒙汇报着,随后看了一眼姜陵说道:“他还说,要我们传话给我方的天行者,他赫莱蒙德就在这里等着。”
“赫莱蒙德?”亚斯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望向姜陵。
姜陵心头一沉,赫莱蒙德他可是打过照面的,这可是一个积分榜上稳居前十的猛人,实力极强,撒格死于他手倒的确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见姜陵表情肃然,罗灵在一旁问道:“这个赫莱蒙德,很强么?”
“我见过这个赫莱蒙德,实力非常强大,料想是已入玄极。”姜陵说完这句话,喃喃自语了一声:“但他不像是如此张狂之人啊。”
亚斯娜心思敏捷,出言道:“难不成他是在引你过去?”
姜陵一时不能确定对方的战术,只是说道:“至少是为了给我们一些压力。”
这边突然来了一个通讯兵,半跪于公主的辇前说道:“皇子有令,让天行者大人速速去冰桥御敌!”
“压力这不就来了。”姜陵眉头微皱,开口道:“我倒不是畏惧这个赫莱蒙德,只是不知敌方目的何在,不好轻举妄动啊。”
乌诺蒙犹豫片刻,开口道:“但是那天行者占据冰桥,我方兵马难以推进。”
“霜云炮只有这一次攻击机会,敌方以如此强硬姿态反击,就是不想让我们占据城门,这样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废了。”亚斯娜心急道:“玄极又如何,难不成这赫莱蒙德挡在桥上我们就不进攻了?”
玄极虽然实力强大,可以以一敌千,但是毕竟联军足有十余万人,一众高手齐出,任他玄极也无法招架。
姜陵摇头道:“我看敌方如此做,反倒是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说不定要声东击西。”
亚斯娜闻言也沉思了片刻,但又一位皇子亲卫快马奔来,这位连军礼都没对公主施,直接高喝道:“皇子有令,天行者速速出战,莫要怠慢军机!”
“这皇子...”皇子催促的紧,若是置之不理,谁知道那倒霉皇子会搞出什么降智操作,姜陵一时无语,咬牙道:“我去看...”
“我去吧。”这时一个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车辇旁,开口道:“对方肯定是有所计划,我去和赫莱蒙德周旋,你保护好公主。”
姜陵扭头看去,竟是王远欧。姜陵道:“不能大意,对方还有一位玩家没有露面。”
“既然已经有赫莱蒙德这样的强者出现,料想另一人不会太强。”王远欧说道:“我就算不是赫莱蒙德对手,但他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小心点。”姜陵见王远欧奔向冰桥,心中升起一丝不妙,他犹豫片刻,开口道:“公主,我担心王远欧那边会有问题。”
“你准备过去帮他?你去吧,我这边有乌诺蒙他们守着,不会有事的。”亚斯娜开口道。
姜陵心中既担心公主受袭,又怕王远欧被人算计,一时进退不得,也就是这时,又一人来到了近前。
“我去对付赫莱蒙德,你保护好公主。”林不负如此说道。
姜陵却是问道:“国师呢?”
“国师暂时不会出手,也相对安全。”林不负说道:“公主比国师更容易受到偷袭,不能大意。”
“好。”姜陵道:“王远欧已经过去了,你们两个一起出手,还能相互照应。”
“哦?他已经过去了。”林不负嘀咕一句,也奔袭了冰桥。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姜陵看着林不负的背影,而后又望向了城墙,但是雾气太浓,竟是已经看不清城墙上的身影。姜陵嘀咕道:“对方究竟要搞什么把戏。”
这时冰桥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锵然之声,竟是隔着这么远都觉得耳内嗡鸣,谁知这锵然之声方息,下一刻便是一片金光炸起,其金光之盛竟是穿透了雾气。
“这赫莱蒙德,已经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了啊。”姜陵喃喃自语一句,心中有些担忧林不负和王远欧二人。
当王远欧的短刃和赫莱蒙德的长剑撞在一起之时,炸起的撞击声十分刺耳,使得距离较近的两方士卒皆是面露痛苦,不少士卒耳朵流出了鲜血,还有些修为太低的士卒干脆脑袋嗡鸣,坐倒在地。
“自德城一战之后,许久未见,你的实力果然有所长进啊。王远欧,来接我这一剑。”赫莱蒙德举起长剑,剑身绽放金光,只听他高喝一声:“阳天圣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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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骤起,穿透浓雾,不少士卒的耳朵刚经过蹂躏,眼前又是一片刺目金芒,顿时受不得刺激,泪水与血水一同流出,顿时哀嚎声一片。
“不足天变境者,速速退到后方。”诺克亚喝了一声,而后凝重地看着两位天行者交战。他身为玄极下境,自然是不惧这些余波,但他也比旁人更能领会到这两人实力的强大,和所使用的招式的精妙。
“这是融合了神庭阳天神耀术所练就的一剑!?”诺克亚见到赫莱蒙德的招式心中惊骇,阳天神耀术乃是神庭秘法,是神庭之中天赋超群之大念师必修的法门,但是神庭秘法无比玄奥,虽为念术所创,却并非只有念师可用,只要参透其中精妙,武者灵师法师皆可使用。不过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能真正把念师的招式修成剑术,即便是天才汇聚的神庭,也仅有极少数人能够做到,堪称凤毛麟角。而这天行者竟如此完美的将阳天神耀术融入自己的剑术之中,诺克亚怎能不惊骇。
见那一柄金色长剑光芒万丈,带着彗星一般的拖尾,笔直向王远欧斩落。
这一剑看似简单粗暴,实际上气机已经锁定的王远欧,除非他有一步便能退出千百丈的能耐,否则无论他如何闪躲,这一剑最终都会落在他身上。
王远欧握着短刃,似要接下这一剑,但下一刻他脚下发力身形一闪,左冲右突,化作一片残影,竟是摆脱了这光明剑的气机锁定!
“这怎么可能!?”诺克亚双眸一凝,下意识地惊呼道:“这是什么身法,竟能摆脱阳天圣辉剑?”
这一剑落下,落在了冰面上,这冰面由上百位法师合力铸就,极其坚固,千军万马都可以在上面驰骋,但在这一道光明之下,竟是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脆弱,转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不但切开了冰面,连与冰面相连的土地都陷下去一道数尺深的凹痕。
金光穿过这巨大裂隙落入水中,使得这一段的护城河都泛起金辉。
锋利的剑痕一直蔓延到诺克亚的马前,惊得战马一阵嘶鸣,诺克亚重重拍了一下马背,顾不得理会马匹的情绪,死死盯着战场。
王远欧身形如电,趁着剑落之时来到了赫莱蒙德身前。
他神乎其神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剑,而且来到了赫莱蒙德身前,趁此机会正要一刀刺向赫莱蒙德,似有机会直接取其性命。
但是,赫莱蒙德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那
把剑的光芒还没有熄灭,金色的光辉像是无数细小的游鱼一般,从河水之中折返而回,汇聚到了赫莱蒙德身上。
赫莱蒙德浑身泛光,如若神明降世,王远欧的短刀刚刺破赫莱蒙德的贴身软甲,那把金色长剑已经斩了回来。
王远欧再次化作一道残影,转眼间已经离开了赫莱蒙德身边,回到了原地。
“烟云步?北秦那边的顶级身法,对身体韧性要求极高,而且修炼起来十分繁琐复杂。我曾有幸看过一眼,但是却不能参透其中奥妙。看样子在你手中竟是已经修得炉火纯青,啧啧,不愧曾经差点将莱德瑞都杀死的最强刺客啊。”光芒隐没,赫莱蒙德一头金色长发顺风飘动,他看着王远欧眼中浮起一丝赞许,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肋处破开了一个窟窿,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道:“不过你倒是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谨慎。”
此时的王远欧,左肩正在流血,那里有着一道寸深的剑伤,而且伤口之上仿佛有着淡淡的金辉,可这金辉并非代表着圣洁的治愈,反而带着锋利的气息,正在将这道剑伤继续撕扯着,使得这道伤口无法自愈,若是王远欧使用外伤的药物,其效果也会在这金辉的影响下失效极多。
这便是赫莱蒙德这一剑的精妙强大之处,不但威力惊人,而且一旦被伤到,伤口便很难治愈。
王远欧匆匆瞥了一眼肩部的伤口,而后十分干脆地一巴掌拍在了伤口处,力道极其巨大,使得伤口处一下子溅出了不少鲜血,但那些金辉也黯淡了许多。
“真是冷酷呢。”赫莱蒙德握着长剑,点了点头,双眸之中金光隐动,他肃然道:“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所以今天,你一定要死在这里!”
赫莱蒙德身形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挥剑劈向王远欧。
王远欧身形如同鬼魅,舞动短刃与赫莱蒙德斩到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间刀剑交织,身形闪动之快,连不少天变境高手都看不真切。
“这...”有着天变上境修为的多拉姆也是瞪圆了眼睛,只觉稍有失神,就再也捕捉不到两人的踪影了。
“将军,冰桥已经维持不住了!”一位皇家法师团的成员禀报道。
两位激烈交锋,无数锐利的剑气纷飞,冰面上转瞬间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又没过多久便随着轰然一声,有一半的冰桥变得四分五裂。
“冰桥毁坏,这城门再难攻占。”诺克亚心中焦急,喝道:“速速再筑起冰桥。”
“哪有那般容易。”说话的皇家法师团的团长阿莱娜,她凝眸看着王远欧和赫莱蒙德在一块块浮冰上往复跳跃,不断交战,摇头道:“他们这样打,这冰桥筑不得。”
“若没有冰桥,我军如何进攻?”诺克亚一时烦躁。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一道身影来到了他附近。
“师父,我来试试吧。”
阿莱娜看向那娇小的身影,眼神之中满是赞许与疼爱,甚至还有着几分敬意,她点了点头道:“好。”
林不负张开双手,无数冰寒气息从四面八方被抽离出来。
诺克亚急忙拨马远离了几步,即便是他都觉得有些寒冷难耐。
寒气释放,断成半截的冰桥,竟是在她一己之力下再次凝聚!那些冰晶凝实,晶莹剔透,看上去如同水晶一半。
“又来了一个难对付的家伙。”赫莱蒙德见到林不负之后也是眸色一凝,而仅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便使得王远欧从他的视线之中脱离了出去。
那一柄短刃,刺向了赫莱蒙德的后心!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三)
泛着血色的护城河上泡沫翻滚,突然间圣洁的金光亮起,那浑浊的河水仿佛都清澈了几分,显出河底影影绰绰的身影。
金光绽放后又转瞬间隐没,而后在新筑起冰桥之上变成最锐利的寒芒。
王远欧的身形再次闪动,又回到了原地,而这一次他的胸口出现了一道寸深的剑伤,伤口上被金辉覆盖,看上去仿佛是某尊纯金佛像上出现的一道裂痕一般。
王远欧再次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震散了附着在伤口上的金辉,但是一股鲜血也如喷泉般涌了出来,溅出数米远。王远欧的面色苍白了几分,但面容依旧是那般冷酷,双眸依旧是那般锐利。他掏出一瓶药粉,十分随意而迅速地抹在伤口上。
“这是多么敏锐的反应能力啊,哪怕再慢一步,这一剑都足以要了你的命。”赫莱蒙德轻抖手腕,几滴鲜血从暗金色长剑上柔顺滑落,他冷笑道:“以为抓住了破绽,却反被我一剑重伤,这种感觉如何?”
王远欧没有回应,他稍稍调整身形,如同蓄势的猎豹一般,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而他的眼神微动,看着赫莱蒙德身上某处,似乎以此作为回答。
赫莱蒙德看了一眼自己的肋下,还是之前被软甲刺穿的那一处,此时有鲜血从衣服的破口中流了出来。
“这一点点皮肉伤,便是你的杰作?”赫莱蒙德摇了摇头,道:“我承认,若是你在暗中出手偷袭,是有将我直接刺杀的能力的,但是正面的碰撞之下,你也仅能做到如此程度了。”赫莱蒙德握在长剑挽了一个剑花,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望向冰桥桥头那位娇小女子,微笑道:“不过不得不说,你们的阵容还真是强啊。本想把姜陵那小子引过来,却引来了两个更了不得的家伙。”
“远鸥,不要与他多言。”林不负平淡说了一句,而后突然抬手,冰霜再次汇聚,在半空中化作无数支利剑,向赫莱蒙德激射而出。
这些寒冰飞剑速度极快,有断金碎石的力道,但毕竟只是比较简单的冰系法术,赫莱蒙德自然无惧,他舞起长剑,一片层层叠叠的剑影出现,如同一只金色的孔雀张开了屏障一般,无比炫目。
那些寒冰飞剑撞在金色剑幕之上,竟是一碰便随,化成一片冰雾。
赫莱蒙德一把剑舞成无数把剑,密不透风,但王远欧却眼神骤然冰寒,身形再次化作残影冲了出去。
“即便你天资不凡,可以修习烟云步这种顶级心法,但这烟云步极其损伤韧带,你又能连续使用几次!?”赫莱蒙德早有预料,再次挥剑,无数剑影重叠,而后汇成一剑,斩向王远欧。
而王远欧这一次来到赫莱蒙德身前,却是如同嗅到了危机一般,在两步之外突然停步,而后侧移半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然后再次欺身压近。
赫莱蒙德刚要变招,却突然觉得脚下沉重,原来他的双脚上竟已经凝聚一层冰霜,将他与冰桥连在了一起,根本难以动弹。
出此变故,赫莱蒙德却是完全不惊慌,反而道:“这冰桥是你以法术铸造,你以为我
会忘记这一点么?”只见他突然双腿一震,脚上寒冰尽数碎裂开来,脚下的冰面也出现了几道龟裂。
这时王远欧的短刀来到近前,笔直刺向他的喉咙,王远欧这一刀送得角度极为刁钻,赫莱蒙德来不及挥剑劈砍,只得变化步伐稍作退让,而后以剑柄击向王远欧握刀的手腕。
但王远欧的手臂这一刻突然间变得像是条毒蛇一般,以一种扭曲而古怪的姿势绕开了剑柄,再次落向赫莱蒙德的脖颈。
赫莱蒙德没有办法,只见他颈间光芒一亮,七色炫光从他胸口的吊坠透射而出,汇成了一面绚丽的龟甲盾牌挡在他身前,王远欧的一刀锵然一声钉在了龟甲上。
赫莱蒙德挥剑正要反击,谁知王远欧一击不成,十分干脆地又退了回去。
“琉璃玄甲术?这也是神庭秘术,可他一个武者是如何使用的?”多拉姆没有看清这一招式是如何施展出来的,顿时十分惊疑。
诺克亚说道:“他颈间的吊坠,是纳念石一类的奇石,但功能和千机拓印相似,其内铭刻了琉璃玄甲这一法门,可以随时调用。当然这东西使用后是需要念师来帮忙复原的,短时间内用不出第二次。”
“单单铭刻一个简单防御阵法,都需要精通阵法玄极的大念师耗费很大的心血,把如此玄奥的神庭秘术铭刻其中,这...这该是多么稀世的宝物啊。”多拉姆听完后更为震惊,一时心中不由泛起羡慕嫉妒。
哪怕是诺克亚也有些惊异,不过除了惊异于这枚吊坠的珍稀,他更好奇这天行者在神庭之中究竟有怎样的地位,要知道这般铭刻了神庭秘术的法宝外人无论何种地位都绝无资格佩戴。这种宝物只有神庭庭主才有能力制造,一般也仅有司命才能够受到如此赏赐,没想到这天行者竟也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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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啊,逼出了我这压箱底的保命符。”赫莱蒙德眼中露出几分恼怒,但他又看了一眼脚下不断蠕动的冰霜,明白自己处于劣势,已经难以与这两人相斗,只好后退了半步,冷笑道:“暂且到此为止,过一会我们再慢慢算账。”
林不负却不想放他走,晶莹的寒冰从冰桥上浮起,像是浪涛,又似无数只手掌,向赫莱蒙德扑去。
“你还留不住我!”赫莱蒙德挥剑间带起一片金辉,将冰霜粉碎融化,升腾的水汽使得周遭我雾气又浓厚了几分。
赫莱蒙德就要向后退去,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传来一丝异样。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是冰寒之气?不对...”赫莱蒙德突然心头一震:“刀上有毒了!”
一道人影化作烟雾,从水汽之中落下,一把短刀指向赫莱蒙德头顶。
赫莱蒙德本就毒性发作,身体僵直,而他脚下的冰霜如同发了疯一般汇聚,让他的下半身都被霜晶覆盖。
“糟了!”赫莱蒙德心中一沉,急忙舞动手中长剑,迎向王远欧。
刀剑相击,再次锵然作响,但这一次王远欧没有一击即退,而是再次缠上,明显是要不死不休。
赫莱蒙德好不容
易震碎身上冰霜,但王远欧的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肋下。
这时,城墙上射下一箭,那是坎得罗的箭。
王远欧只是稍稍偏头,这一箭便从他耳边擦过,钉在了冰面上。王远欧正要求追猛打,再给赫莱蒙德致命一击。
但是下一刻,竟是又有一发利箭落了下来。
王远欧发现时竟已经来不及闪躲。
他极力运用烟云步,撤回五步远。
但他的左腿上还是有着一个拇指粗细的血窟窿,贯穿了他的大腿。那箭也贯穿了冰面,落进了护城河之中。
圣殿骑兵一涌而上,重伤的赫莱蒙德借此机会退回了城内。
王远欧看着赫莱蒙德消失,也急忙后退了数步,而后往城头看了一眼。冷酷的他,此时眸带悸意。
老将军放下了弓,而以善射著称的坎得罗正一脸震撼地看着他。不知何时又回到城头的老将军摆手道:“敌方的天行者也不赖啊,接下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吧。”
坎得罗欲言又止,突然觉得被雾气遮蔽的天空似乎又昏暗了许多,似乎有一片浓云飘到了头顶,坎得罗向天空看了一眼,隐隐似乎听到了上空传来一阵呼啸风声。但接着城下的喊杀声震响,使得坎得罗不得不移回了目光。
“敌方天行者已被击败,我们冲,夺下城头!”阿雷加斯高喝一声,带领他的部下向前冲去。
赫伦已经用纱布将左眼包扎,他重新上马,率领圣殿骑兵守着城门。
诺克亚发下军令,由于撒格已死,由盖丽斯代替他带兵冲锋。
而盖丽斯刚踏上冰桥,却突然拉动缰绳,使得坐下的大熊止住了步伐。
“怎么了?”一旁的副将问道。
盖丽斯转头望向护城河,眸中露出一丝疑惑,又渐渐转为凝重,最后化为惊惧之色。
“水中有人!”
噗!
河水翻滚,突然无数罗森的士卒从泛着血色的护城河之中跃了出来!
联军只知护城河之中沉着无数的尸骸,但完全没有察觉足有近五千精锐士卒藏身在河水之中!
“水下竟有阵法!”盖丽斯察觉到其中关键,却是为时已晚。
藏身水中的士卒皆是精锐悍卒,其中甚至有一部分天变境的高手,这些人从水中杀出,打得联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各部齐心余地,不可慌乱,速攻城门!”诺克亚沉重下令,在他眼中这些水中奇兵虽然出乎意料,但并不能对大局产生决定性的转变,只要能击溃圣殿骑兵,攻入亚岚城,便有绝对的胜算。
但是下一刻,诺克亚也感觉到了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头顶,他也听到了呼啸的风声,更感受到了一股慑人的威压。
天空上起了一阵狂风,吹散了一片雾气,显露出了一个模糊而巨大的影子。
凶悍的灰熊发出一声嘶吼,但那并不是威武的咆哮,而是...带着恐惧的嚎叫。
盖丽斯手掌握紧,望着天空上那庞大的影子,双眸收缩,面容苍白地喃喃道:“那...那是什么?”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四)
林不负抬头看向天空,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她喃喃道:“看来国师的顾虑是真的。”念及于此,林不负眸色一变:“国师!”她急忙与王远欧说道:“我去找国师,你与我同去吧。”
王远欧摇头道:“我去找克兹酋长。”
林不负看了一眼王远欧的腿,虽说王远欧已经包扎了伤口,但林不负清楚那里有着一个拇指粗的贯穿伤口,骨头已经受重创,肯定是会影响行动。不过见王远欧坚持,林不负道:“你自己小心。”
王远欧应了一声,两人就此分别。
林不负快速赶回国师身旁,见国师已经从马车内走出,正望着天空。
“国师。”林不负急忙凑了过来。
泰兰诺点了点头,面容肃穆道:“看来不幸被我猜中了,罗森的底牌,的确是这位五十年前所向无敌的军神。为解亚岚城之危,他竟御龙而来。”
“能否敌过?不然我们就后撤吧。”林不负如此劝道。
国师摇了摇头,眉角出现几道皱纹,他说道:“城门未得攻陷,敌方亦使出奇谋,又有此人坐镇,这一战打不了了,撤退是必然要撤,只是怕这位军神不肯就这样善罢甘休。”
越来越多的士卒看到天上那如同山岳一般缓缓下沉的阴影,雾气缭绕,劲风呼啸之间,使其显得更加神秘威严。士卒们看到巨龙的影子,一时心神受到冲击,感到一股如有实质的威慑力从天空笼罩了下来,皆是面容骇然,惊呼不已。
“那..那是龙?那是一条巨龙!!”
“这世上怎么还有龙啊!”
“神龙为何护佑罗森不护佑我维洛血脉呀!”
尼安的士卒也皆有慌乱,但在各部将领的维持之下,还算恪守军规,阵型未乱,可维洛各部之中有些士卒惊慌失措,有些士卒难以置信,有些士卒竟是跪在地上连连祷告。
姜陵比他们更能清晰的感知天上那只巨龙的威压,这巨龙的确是强大无比,其气息竟是比一些玄极中境的高手还要强。
姜陵没有想到敌方竟会有一条巨龙出阵,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这巨龙的出现会让维洛部族受到如此大的冲击。
“你也曾听过卡扎普雪山的传说,维洛先祖沐浴龙血,使得身体强健数倍,而后全族人分食饮其血液,龙血便留在了维洛人的血脉之中,代代相传。”亚斯娜也是面露凝重,与姜陵说道:“许多部族都相信这个传说,故而将自己当做巨龙的后裔。他们头一次见到巨龙,难免心生敬畏。”
“这...”姜陵当然听过这个传说,而且他可是亲自去过那卡扎普雪山的,但是在那里并没有看到巨龙的影子。
至于维洛先祖沐浴龙血的传说,当时也忘了与奥黛妮前辈打听这事,还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个传说流传度太广,头许多脑简单的维洛人对此深信不疑。
巨龙这东西,也听奥黛妮和罗灵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巨龙存在的,在遥远的过去也曾主宰过这一方天地,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巨龙的数量不断缩减,时至今日已经极其稀少,称得上是屈指可数,并且皆隐居于深山僻野,常人很难见到。
没想到今天竟
是有机会亲眼看到,若是放在平日里,这条巨龙从维洛的疆土飞过,恐怕要跪倒一大片百姓,高呼“老祖宗显灵啦”。
只是眼下两军交战,这巨龙一出...姜陵只能嘀咕一句:“这能不能举报对方开挂啊。”
天空上传来了一声咆哮,这一声震吼无比嘹亮,震彻九霄,如同数十道惊雷一同炸响,似有开天辟地之势,引得气浪翻滚,云层移位,雾气涌动。
一些实力较弱的士卒顿时心神震颤,跌倒一片,哪怕是一些地转上境的修行者也是两腿发软,一时战栗,仅有入了天变境的高手才能稳住心神,不受影响。
随着这一声高亢的龙吟彻响,联军士卒士气顿时急速下跌,人心惶惶,从护城河中涌出的伏兵却是勇战越勇,逼得联军连连后撤,阵脚大乱。
“不要乱!”诺克亚高声呵斥,但他已然明白,如此士气之下,今日绝无法再攻下去了,只能退军整顿。
而赫伦已经带着圣殿骑兵从城内冲杀到了阵前,其后另有数队人马紧随着冲出,战场的攻防眨眼睛竟是已经逆转。
“阿加雷斯、盖丽斯率部殿后,全军后撤,保持阵型!”诺克亚急忙下了军令。
“这龙鸣之声竟如此震撼心神,不亚于一次玄极的念气攻击啊。”乌诺蒙盯着天上,喃喃道:“这龙本身得有多强。”
“现在什么情况?”姜陵一边注意着天上,一边望向前方的士兵,但是雾气太浓,可见度太低,他只好蔓延出念气感知,发现前方的士兵已经败退,顿时心头一沉:“城门未能攻下,敌方如此强势反击,再加上巨龙横空,我军战心受创,只能后退。可如此浓稠雾气干扰,难以维持阵型,稍有意外,必然变成一盘散沙。”
姜陵曾经听说过一件事,在冷兵器战场的败局之中,军心涣散阵型混乱,慌乱逃窜的友军所带来的威胁和伤害可能比敌军还要多。踩踏、冲撞、甚至慌乱之中打杀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诺克亚将军下令退军,希望各部将军组织部下士卒有序后撤,不要慌乱!”传令兵带来了军令。
“后退吧。”对于这样的军令姜陵自然不意外,而后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龙影还在上方雾气中盘旋,道:“这家伙够损的,也不下来打杀,就在上面飞。”
谁知道亚斯娜刚刚整顿部下开始后撤,又一传令兵跑了过来,高呼道:“皇子有令,继续迎战,莫要退缩,违令者斩!”
“什么?这他妈...”姜陵顿时眉头一皱,差点就骂出声来。
“战场统帅诺克亚已经下令后撤,皇子又下令进攻,这样一来,岂不是军心更加涣散!”亚斯娜当然明白这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心急的不行。
“尼安各部肯定只服从诺克亚的命令,而维洛部族说不定会听从皇子的号令。本来大雾弥天,难以指挥各部,这又来了两条相悖的将令,这样下去会出大事。你赶快拿个主意,最好以你的名义下令让维洛各部也撤退。”情况紧急,姜陵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亚斯娜思索片刻,而后她看向身前的安尼奥说道:“速速替我去联系诺克亚,让他再下军令,协调各部,继续后退。”
而后她又看向乌诺蒙说道:“劳烦
你帮我联系一下我哥哥,告诉他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待我们撤回阵地,再做打算,切不可拿万千将士性命开玩笑。”
乌诺蒙犹豫片刻,姜陵也急忙道:“你那哥哥哪里会听得进去。”
“可是总不能无视他这个名义上的统帅吧。”亚斯娜也是一脸为难,她望向乌诺蒙道:“劳烦你把消息带到,至于他听或不听,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我明白了。”乌诺蒙领命而去。
“塔冬将军,劳烦你去通知盖丽斯...”
亚斯娜又要下令,这边姜陵急忙打断道:“我知道你心中焦急,可安尼奥和乌诺蒙已经被派出去了,你不能把这些亲卫都分散,通知各部的事情,就交给军中传令兵去做吧。”
姜陵虽然已经决定这一战要一直护在亚斯娜身边,但局面混乱,他也没把握护公主周全,若是再把塔冬这样实力强大的护卫派出去,公主的安危可不好保障了。
亚斯娜也不犹豫,急忙把通知各部的事情交代给了几位普通士卒。喊杀声越来越近,有几位从前线仓惶败退的士卒都撞到了眼前,罗灵、塔冬、克勒斯以及姜陵四人护着公主,率着公主的亲卫队向后撤离。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又传来了一声龙吟,如同九霄之上落下一道贯通天地的雷霆。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大喝从军中传来。
“安敢如此放肆!”
这一声暴喝气势惊人,如若白虹贯日,直冲云霄,将那一声龙吟的威势抵消了干净。
姜陵扭头看去,只见雾气之中一道身影腾空而起,迎上天空中那庞大的黑影。
“是国师。”
“国师出手了!”
随着国师亲自出面,惶惶不安的士卒们终于是安心了一些。但是从城内冲杀而出的罗森兵马越来越多,有最为精锐的圣殿骑兵带头冲锋,加之罗森士气正盛,联军难以接战,只能且战且走。在大雾的笼罩下,不少部族的队伍都被分割了开来,只能各自为战。
“这国师怎么才肯出手!早干什么去了!?”亚洛德皇子站在皇辇上却是在破口大骂:“集结了这么人马,却连个小小的亚岚城都拿不下,岂不教天下人耻笑!明明我军人数占优,只不过输了一阵,为何就要撤退!这群混账东西!”
皇子处于大军后方,此时已有几部兵马撤退到了他这边,亚洛德指着那些人吼道:“不准退,既然罗森兵马已经出城,回头迎战便是了!我看看谁敢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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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维洛的士卒倒是有些为难,暂且停下了后撤的步伐,但是尼安的队伍稍作停顿,便继续后撤。
“你们是哪支队伍,胆敢违抗军令!”亚洛德看着那些后退的士兵,更为恼怒,拔出腰间佩剑,嘶吼道:“难不成你们就这样怕了么?一群懦夫!废物!”
“公主有令,各部后撤!”乌诺蒙快步赶到,于路还通知一些维洛部队继续后退。
那些被亚洛德喝住的维洛部族听到公主军令,自然如蒙大赦,迈开步伐继续后退。
亚洛德气得双眸瞪圆,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你们这群混账,明明我才是统帅,为什么没有人听本王的号令!!”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五)
天空之中龙吟震响,气浪扩散,将浓稠的雾气搅动得不断变幻。
“国师能否敌过那条巨龙?”亚斯娜紧张地看着天上。
姜陵早就探查到这条巨龙的实力应当在自己之上,出言道:“这巨龙大约有着玄极中境的实力。”
这边罗灵开口道:“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巨龙天生便有修行的天赋,比一般人类的资质要高很多。而巨龙虽然不像人类一样可以学习各种繁杂法门,但是在生长的过程中就可以领悟到一些威力不俗的招式。它们既可以领悟各系法术,也可以施展一些念术招式,加上巨龙先天的体质强大,所以极难对付。”
罗灵可是稍有的亲眼见过巨龙的人,而且这话又是从他父亲罗安寒那里传出的,姜陵几人自然是深信不疑。
“既能使用法术,又能使用念术,而且身体又如同钢筋铁骨一般,这龙族也太强了吧。”姜陵闻言不由得心生惊异。
亚斯娜也感慨说道:“看来巨龙是受上天眷顾的种族。”
“巨龙的数量从远古时期到现在,已经残存不多了,与其说受上天眷顾,不如说已经到了受上天嫉妒的程度了吧。”姜陵喃喃了一句,而他担忧地摇头说道:“既然这条巨龙在,那它的背上说不定就驮着那位御龙的将军,甚至是神庭庭主。即便国师实力高强,恐怕也难以取胜啊。”
“那可怎么办啊。”亚斯娜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愁苦,懊悔道:“我们就应该听从奥黛妮前辈的提醒,不要进攻亚岚城的。”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呀。”姜陵劝慰道:“我们也帮不上忙,现在就是快速撤退,减少损失,下次做主准备再战。”
“好。”公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周围,雾气笼罩之下,她也根本看不清现在战况如何。只能靠着传令兵不停在战场中穿梭,通报着各部的情况。但是罗森军马已经开始追击,不少传令兵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不知罗森的哪一路部队杀了过来,竟是来到了公主这边,亲兵们奋力抵挡,塔冬也在公主的授意下去带队迎敌。
“不要恋战,你的安危现在非常重要。”姜陵提醒道。
亚斯娜刚要点头,这边却跑来了一个传来兵,禀报道:“盖丽斯部被罗森兵马缠住,难以撤离。”
“这...”亚斯娜望向姜陵:“虽说她不是我的党羽,但那也是我维洛的酋长,是我维洛的子民。”
姜陵刚要开口,但他看着亚斯娜眼中的担忧与急切,只得苦笑一声:“无论她是不是你的党羽,此时最好都不要管了。不过...你能听得进去么?”
亚斯娜轻咬下唇,道:“我想要去救她,我...不能坐视不管。”
“行吧。”姜陵点了点头,而后道:“你最好传令提奥部准备接应。”
“好。”亚斯娜派出传令兵去通知提奥部向这边靠拢,而后她让塔冬领队,冲散眼前的小股敌军,向盖丽斯被围的地点进发。
姜陵极不赞同这种冒险的做法,毕竟在他眼中盖丽斯这种级别的人物,十条命都比不上公主一条命。不过公主的秉性他也心中有数,若是不让她去救,恐怕她要愧疚半生。
“在敌军眼中,最想杀的恐怕就莫过于公主了吧。”姜陵忍不住低声自语了一句。
一旁罗灵望向天空,喃喃道:“若是诺奇贝亚在就好了。”
姜陵隐约记得这个名字,是卡扎普雪山上那条龙的名字,罗灵称其为冰霜巨龙,是早年罗安寒凭借通天修为所收服的,不过那条巨龙在罗安寒死后便离开了卡扎普雪山,罗灵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姜陵倒是有兴趣打听一下罗安寒和这条冰霜巨龙的故事,但是眼下明显不是时候。
几人在前进的过程中杀退了又一波追杀而来的罗森队伍,姜陵却是越发担忧,因为一旦被对方确认公主的位置,不难想象敌方的统帅一定会调重兵过来追杀。
“救下盖丽斯部,就尽快撤退。”姜陵说道。
亚斯娜点头道:“我清楚。”
一行人一路冲杀,来到了盖丽斯部所在的位置,盖丽斯部本是留下来断后,撤退速度较慢。原本阿加雷斯的队伍也和她一同断后,但阿加雷斯是且战且退,而之后又听到皇子的命令让继续战斗,阿加雷斯可是没有理会,但作为皇子的党羽,盖丽斯无法无视这条命令,使得他们撤退的步伐又停顿了片刻,这才叫罗森士卒有了可称之机,将他们拖在了此地。
这里有着一小队的圣殿骑兵,还有千人左右的其他士卒,皆是精悍兵将,盖丽斯部难以脱身。
“酋长,这可怎么办?”一位维洛男子靠到盖丽斯身边,焦急道:“突围失败了,那些圣殿骑兵就盯着我们,一旦我们组织突围,他们就冲来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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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丽斯手握着青石板,面容已经有了几分苍白之色,战斗之中她已经释放了太多法术,使得法力有些接济不上。看着自己部族的子民已经倒下了近三成的人,盖丽斯自然是心痛无比,她咬牙切齿道:“这些尼安的狗东西,撤退的倒是挺快,把老娘自己留了下来。”
“传令兵也冲不出去,无法呼叫救援。”那将士脸上带血,喘息道:“不过刚刚公主的传令兵过来送信,而后折返了回去,应当是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了。”
“公主的人?”一旁的亲卫绝望地摇头道:“我们又不是公主一党,她岂会来救我们?她巴不得我们死光呢,我看今日我们就要命丧于此了!”
“闭上你的鸟嘴,当心老娘给你撕烂了!”盖丽斯恼火地喝骂了一声,而后她也望向后方的雾气,瞳孔微动,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公主她...她总不见得坐视不管吧。”
下一刻,喊杀声震响,西南侧围着的罗森士兵阵型大乱,一道魁梧身影将罗森的一位偏将直接从马上一拳锤了下来,而后撞开数位罗森士兵,冲到了盖丽斯阵中。
盖丽斯眼睛一亮,欣喜道:“塔冬将军?公主派你来救我了?”
塔冬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抱拳道:“我只是帮殿下开路,殿下本人就在后面。”
“什么?殿下亲自来了?”盖丽斯也是心神一颤,难以置信,败军之中,公主竟会亲身犯险来救自己?
下一刻皇辇已然出现在眼前,亚斯娜遥遥对盖丽斯招手,而后高声下令道:“盖丽斯酋长,速速随我一起突围。”
盖丽斯怔了片刻,而后双眸泛红,抱拳施以维洛的尊礼,朗声道:“盖丽斯,领命!”而后她一招手,高呼道:“公主殿下亲自来救援了,你们这些没有卵蛋的狗东西,快拼了命给我杀出去!!”
“是!”尽管盖丽斯是皇子一党,但公主亲身犯险前来救援,维洛将士们皆是激动无比,士气大振,奋力突围。
“好一个维洛公主!”后方不远处的赫伦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雾气中显露的公主旗帜,眸子里透出一丝狠辣,他抬起长刀高喝一声:“圣殿骑士,随我捉拿维洛公主!”
金甲金盔的圣殿骑兵发起冲锋,径直冲向公主所在的方位。
另有几位罗森军中实力不俗的强者,在发现公主的踪迹后,也不约而同地冲杀了过来。
“被人盯上了。”姜陵感知到后方靠近的一众强者,心中不由得一沉,至少有三十几位天变境的
高手聚集过来,足见罗森对亚斯娜是何等重视。
“嗯?”念气感知中,姜陵忽然察觉到一个十分强大的气息靠近,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但姜陵自然不会大意,他眉头一皱,对公主说道:“有一个修为与我相当的大念师追过来了,你千万小心。”
“与你相当?那就是玄极的大念师啊。”罗灵也吓了一跳,急忙向后方看去。
圣殿骑兵已经杀到,公主的亲卫们拼死护卫,且战且退,但圣殿骑兵不但个个实力不俗,而且进退有序,如同毒蛇一般纠缠着公主的队伍。
有一位罗森的武道高手抓住一个空档,突然突围而入,身形一跃,踩着几名士兵的肩膀速度奇快地直奔公主的皇辇而来。
但是一道魁梧的身影从皇辇前跃起,挥起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将这武道高手砸得倒飞了出去。
这身高两米五,体型健壮无比的护卫,正是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公主左右的克勒斯,此时他的修为是天变中境。不过由于此人身体强度本就优于常人,甚至在维洛人之中都是少有人能及,所以他这天变中境可是无比扎实。刚刚那偷袭而来的刺客便是一位同境界的武道高手,却是连一拳都没能接下,身体倒飞砸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但是随着这位刺客发起进攻,紧接着又有数位天变境修为的罗森战士趁机涌上,克勒斯和塔冬二人守在皇辇前,不断出手,拼死将靠上来的刺客尽数击退。
姜陵坐在辇上,见克勒斯和塔冬战得辛苦,却也没有出手相助,而是警惕地散着念气探查着周围。
皇辇后方有一道气息,但不过是天变下境,姜陵出言提醒道:“有人绕到了辇后。”
“嗯?”罗灵急忙护在公主身后,果然有一位精于隐遁的刺客潜伏到了后方,正扒着皇辇就要上来,见已经被人察觉,他一跃而出,以一把泛着绿色的匕首刺向罗灵。罗灵轻喝一声,一把抓住刺客握刀的手腕,那刺客明显精于柔术,手腕翻转间如若无骨一般,眼看着就要从罗灵手中挣脱,姜陵都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谁知道罗灵丝毫不慌,十分简单粗暴地握紧五指,而后另一只手一拳打了过去。
那人原本脱骨术用得炉火纯青,可他却惊异发现自己竟是完全无法挣脱那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掌,那五根手指就像是钢铁打造的一般,死死握紧之下,根本没有一丝缝隙,哪里有施展锁骨术的空间。
刺客被逼无奈,只好另一只手也一拳迎了上去。
两拳相交,只一瞬间,便有清脆而令人心悸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啊!”那刺客吃痛哀嚎一声,未等他反应,罗灵拎着他的手像是丢沙包一样将其掷出了老远,砸在乱军之中。
姜陵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惊奇,他自然知晓罗灵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真正见到罗灵出手,姜陵才知道这简直是强的离谱。
上一次在凛冬之地相见,像个野孩子一样罗灵未曾修炼,单凭身体素质便堪比地转中境的武者。近些时日随着亚斯娜南征北战,他修习了一些武道功法,境界一路飙升到天变下境,
那刺客的境界亦是天变下境,甚至明显已经临近中境,可在罗灵面前,竟是在速度和力量上被完全碾压,毫无招架之力。
“不亏是罗安寒和奥黛妮的子嗣...”姜陵感慨了一声,而后却是突然心生危机,双眸骤缩。他几乎是不经思考完全下意识地竖起了一面念气壁垒在公主身边。
雾气之中瞬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姜陵竖起的念气壁垒仅坚持了半秒的功夫,便轰然破碎开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六)
克勒斯、塔冬,以及公主的亲卫军陷入苦战,奋力抵抗,车队只能缓慢地后撤,而修为最强的姜陵却迟迟没有出手,一直在警惕地看着周围。
就在这一刻,一道强大的念气束转瞬间在雾气之中贯穿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直奔公主而来。
因为出手之人念气水平在姜陵之上,当这道念气束打出之时姜陵才堪堪察觉到,而这道念气束来得太快,姜陵已经来不及多想,只能在瞬间尽全力输出大量念气,竖起一道念气壁垒挡在亚斯娜身前。
但是那道如同利箭又似彗星一般的念气束太强了。
姜陵认出了这一招,这是龙岚贯日!
念气法门中,有许多将念气集中于一点、瞬间爆发出贯穿力极强的念气束招式,这龙岚贯日便是同类招式之中的佼佼者,其威力在点苍指和乾元贯破之上!
龙岚贯日轰在念气壁垒上,姜陵的念气壁垒尽是撑了不到半秒的功夫便破碎了。
但姜陵清楚单凭自己的念术水平,一道念气壁垒是绝无法挡下这一击,所以在释放念气的同时,他便激活千机拓印,释放出灵豹冲到亚斯娜面前,原本姜陵想的是让灵豹带亚斯娜避开这念气束,但时间根本来不及,那灵豹也被龙岚贯日转瞬击碎。
姜陵已经救援不及,看着强大的念气束就要打到亚斯娜那瘦弱的身体上,亚斯娜那惊疑错愕的表情凝聚在脸上,姜陵只觉血液骤凉。
但是下一刻,一道七彩炫光在亚斯娜身前亮起,如孔雀开屏一般亮起一道屏障。
龙岚贯日撞在七彩屏障上,能量炸开,皇辇顿时塌了一般,可这威势惊人的龙岚贯日竟是没能将屏障击碎。
“这是什么防御法器!?”姜陵惊异不已,虽说在自己的阻拦之下,这龙岚贯日的威力已经减弱了半成,但剩下的威力也绝对足以力毙一名天变上境的强者,一般的神御石绝对无法抵挡。但下一刻姜陵又突然想起师弟在面对浣海门门主时,也是唤出这样一片七彩屏障挡下了一记临近玄极的念气攻击。
“孔雀石?”姜陵欣喜道:“好歹是贵为公主,还是有法宝傍身的。”
而亚斯娜则在原地怔了片刻,最开始是被突然起来的攻击吓到了,而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刚刚收敛了光芒的吊坠,开口说道:“这是罗灵送给我的东西。”
“吓死我了。”罗灵也是虚惊一场,咧嘴道:“太好了,真的救了你一命,我妈妈说这东西是我的保命符,看来的确很结实啊。”
姜陵唏嘘了一声,当然他也没闲着,他已经确定了攻击者的方位,做足了准备,不会再叫他偷袭得手了。
“你怎么能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给我?”亚斯娜看着罗灵,眼神复杂,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饰品,没想到竟是奥黛妮留给罗灵的护身符,而他竟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自己。
“你是公主呀,肯定会有敌人盯着你,又不会有人盯着我。”罗灵腼腆地挠了挠头,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派上大用场了嘛。”
“我...”亚斯娜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姜陵急忙道:“感谢的话回去再说,我们抓紧时间撤退。”
虽说姜陵也感慨于罗灵对亚斯娜的爱护,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圣殿骑兵正在冲阵,又有一位玄极念师虎视眈眈,尽快撤到安全的位置才是关
键。
“公主,我来了!”随着一声高喝传来,提奥率着族人杀到,前来接应公主。
提奥持着双刀,肩膀上蹲着一个小猴子,那小猴子紧紧抓着提奥的一束头发,竟是没有多少惊慌之色,看样子也是见惯了打打杀杀。
提奥倒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先率部逼退了追击的敌军,而后来到皇辇旁施礼。公主问道:“你们部族撤退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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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奥面带焦躁地回复道:“我部五千人参战,现在都已经被杀散了,身边只能拢起三千人左右的队伍。”
“选出几位机敏将士四处传令,叫维洛各部撤退回阵地,等回到阵地我们再重新整合。”亚斯娜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而后又说道:“你率众断后,我们继续撤退。还有,你自己小心一点。”
“是,多谢公主关心。”提奥应了一声,带着部下们为公主断后。
“你这指挥调度能力能在几个月之内进步如此之快,看来你确是天赋异禀啊。”姜陵衷心地赞许了一句。
亚斯娜微微摇头,道:“最近战事太多,既然身为名义上的统帅,总是要多学习一些。”而后她面颊微红道:“其实我很笨的,多亏有乌诺蒙在,乌诺蒙曾在维洛军中效力,也读过不少兵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姜陵知道亚斯娜一方面是谦虚,一方面是心中多少有些自卑,所以不相信自己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天赋。但姜陵看得很清楚,现在亚斯娜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而已,之前还一直肩负着维洛名义上的首领的重任,在这几个月的战争之中,她能有如此令人刮目相看的成长,你说没有天赋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也肯定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极多的精力才行。
亚斯娜说这段时间乌诺蒙帮助了她不少,姜陵倒是有些意外,心想乌诺蒙那家伙可是一个脾气火爆的急性子,没想到对调兵遣将还有几分见地。
“乌诺蒙去给我哥哥送信,怎么还没回来?”亚斯娜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
其实亚斯娜派乌诺蒙过去的时候姜陵就是反对的,毕竟那个皇子可是个反复无常、阴狠毒辣的家伙,他下令继续战,而公主派人去劝说他撤退,这违逆的行为说不定就会触动那皇子的怒气,使他把火撒在乌诺蒙身上。
“说不定让皇子给扣了。”姜陵说完这话又派公主担心,便劝道:“不过大战当头,你哥哥应该不会蠢到对自己人动手。而且也可能是有罗森的军队去袭击皇子,乌诺蒙在那里守护着呢。”
亚斯娜想再派人去打探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她说道:“快速撤军,我亲自去见我哥哥。”
.....
雾气弥天之中,国师与乘龙的将军于天空大战,十方云动,电闪雷鸣。地上则是罗森兵马出城追击,联军队伍在诺克亚和公主的号令下且战且走,但由于雾气太大,而且罗森兵马刻意冲杀之下,不少的队伍都被冲散,成小股各自为战。
“一群废物!”皇子恶声骂着,他认为联军人数占优,既然罗森敢出城迎战,自然应该正面厮杀,一条龙又怎样?尼安的国师是摆设么?和我说什么军队士气下降理当避其锋芒?士气下降还不是因为你们是一群孬种!我维洛人号称天生的战士,无所畏惧,岂有士气下降的道理!若是全军听从本王的指挥,这亚岚城今日必破!
嘴上骂着,心中如此怨恨地想着,但既然大军已经全员后撤,他也不会傻到自己留
在原地,在亲卫的簇拥下,他也开始向后方阵地撤退。
“请准我回去给公主回信!”一声呼喊传来。
亚洛德回头瞥了一眼跟在皇辇后不远的乌诺蒙,一时间咬牙切齿,他冷漠说道:“念你一身修为还不错,此时正是乱军之际,理当留在本王身边守护。你难道要抗命不成?”
乌诺蒙虽然心中对这皇子憎恶的很,也心切公主安危,但念及公主违逆了他的号令,他定是怀恨在心,若自己在轻蔑行事,可能会给这皇子之后刁难公主留下借口,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郁闷地跟着。
也就念你是维洛皇室血统,不然老子真是有心弄死你。乌诺蒙心中愤愤,却无可奈何。
亚洛德眼露愠怒,低声自语道:“本王已经下令命令,尼安那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不肯遵从也就算了,你还敢擅自更改我的号令,真以为你是维洛的女王了?我的好妹妹,这可是你逼哥哥的!”
亚洛德率众奔向本营,左右亦有两路兵马紧随其后,拥护而来,分别是维洛的克兹酋长,和尼安的多拉姆将军的队伍。
克兹酋长的部队本就在后军,撤退的及时,自然速度较快。而多拉姆则是受诺克亚命令,先率三千精兵护送皇家法师团与念师营的修行者以最快的速度先行撤退。
念师营联手抵御魔晶炮,法师营修筑冰桥和干扰城墙上的攻击,皆是消耗甚重,不堪再战。这些宝贵的修行者国家培养不易,自然是倍受重视,要最先撤离。
“身体情况可好?”克兹酋长回头看了一眼骑马跟在自己身后的王远欧。
王远欧点头道:“这草药不错,恢复的很快。”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
“知道你们天行者能耐大,但莫要逞强。我这草药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能这么快就好?”已经快到七十岁、但还一身腱子肉的克兹酋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制酒壶喝了一口,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后方天空,说道:“这一箭能射穿你的骨头,八成是天上那家伙出手,亚岚城军中没有别人有这等本事。”
“嗯。”王远欧点了点头,当时若不是自己反应机敏,不惜扯断几根韧带强行运转烟云步闪到一旁,这一箭便不是射穿自己的骨头,而是要从自己脑袋里穿过去了。
王远欧遥望前方,按理说奔逃了这么久,应该距离阵地不超过两千米,但雾气笼罩之下,根本看不到阵地的样子。但他看向那边的雾气里,眸生凝重,甚至开始运转念力,似乎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没有和姜陵、林不负一样为军队断后,反而来到了撤军的第一线,当然不是他身受重伤不敢再战,而是另有缘故。
克兹酋长将酒壶放回怀中,也眯着眼睛尽量透过雾气看向前方,他喃喃道:“我就劝他们留一支兵马守着阵地,他们根本没人听。嘶...不会真的让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吧。”
眼看着最先撤退的大军已经快要回到阵地,但雾中忽生异变。
竟是有一支兵马从前方阵地的方向迎了上来。
“嗯?”坐在皇辇上的亚洛德身子前倾,眯着眼睛看向前方雾气中朦胧的身影,疑惑地喃喃道:“这是哪支增援的队伍?”
“皇子小心!!”
忽然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传来,雾气搅动中出现了一道透明的轨迹,如流星袭月,一杆标枪带着充沛的杀机和锋利的气机,已然径直来到了亚洛德面前。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七)
那杆迅如闪电一般的标枪撕扯着空气,穿透了雾霾,带着慑人的威压,径直打向了皇辇上的亚洛德。
亚洛德刚看清这标枪顶部的寒芒,只觉一阵刺眼,自然是无力闪躲。
他的亲卫拥了上来,但是远远来不及。乌诺蒙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他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亚洛德。
他看得出这一枪绝对有着天变上境的水准,甚至已经临近玄极!虽然这个皇子是个空有野心的狼崽子,但他也是纯正的维洛皇室,乌诺蒙又怎会坐视不管。
乌诺蒙拼尽了全力,但是以他的速度,也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那杆标枪并没有将皇子贯穿,而钉在了皇子身前三尺外,那里竟是浮现了一个闪着淡金色光辉的护罩,那威势十足的标枪钉在护罩上,而后瞬间那一处爆发出极强的能量,那杆标枪的金属枪尖竟是碎成了粉末,枪杆则是被炸开的能量崩飞了出去,钉在了前方的地上。
亚洛德用力眨了眨眼睛,而后心中的恐惧才扩散开来,他惊慌地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口中高声喝道:“护驾,快来护驾,你们这群废物快来保护我!”
亲卫们急忙围住了皇辇,乌诺蒙也来到了前方,他回头瞥了一眼,见皇辇上有十几棵宝石正发着微亮的光芒,见到此景,乌诺蒙自然是明白皇辇上有着极为强力的防御法阵,这才挡下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随后乌诺蒙又心中几分悲愤,心想同样是皇辇,为什么公主那边就没有这般坚实的阵法保护?
乌诺蒙没有理会慌乱失态的皇子,而是紧盯着前方。
随着马蹄声响起,雾气中浮现的人影渐渐清晰,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只见他抬手从背上一探,而后又是一杆标枪投掷而来。
乌诺蒙知道自己实力应当是远逊于对方,但他不确定皇辇上的防御法阵是否还能再抵挡住这般攻击,身为维洛子民,他绝不会看着敌人对皇族血脉造成威胁。
他脚下发力,在地上踩出一个凹陷,而后他的身形如同炮弹般一跃而起,直接伸手抓向了那枚凌空飞来的标枪。
乌诺蒙与塔冬都是修习从古时便流传下来的维洛部族的锻体之术,注重的是要把自己的身体修炼得钢筋铁骨,一招一式皆靠拳脚,不善使兵器,所以他选择伸手去抓。
他身形敏捷,竟成功在半空中精准地握住了标枪的中段。
但是枪身上传来的力道却比乌诺蒙预想的还要强。
标枪前冲的势头并没有被止住,而乌诺蒙死死握住五指,标枪便带着他的身体向前飞驰,而且枪杆与手掌摩擦,几乎是转眼间乌诺蒙手心便掉了一层皮,但他还是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标枪带着乌诺蒙的身体砸在了皇辇的护罩上,护罩泛起一阵涟漪。
标枪落在了地上,乌诺蒙的身体也撞在护罩上,而后弹到了地上。
乌诺蒙迅速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手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好在是拦下了这杆标枪,乌诺蒙欣慰地想着,而后自觉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
“丢人现眼的东西,一杆标枪都拦不下!”亚洛德见防御阵法还是破掉了,竟是不顾乌诺蒙重伤,还高声喝骂了一句。
乌诺蒙没有言语,沉默着咽下了已经涌到口中的鲜血,眼神重新变得冷漠。
“罗森的军队竟然绕到了我们后方!我们的斥候呢?都是饭桶么?”惊魂未定的亚洛德还没骂够,凶厉喝道:“克兹,多拉姆,快上,给我杀散他们!”
就算亚洛德不出声,克兹和多拉姆也不会坐视不管,毕竟这支罗森的队伍截住了他们的归路,若是不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就要被罗森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乌鸦嘴
还是应验了啊。”克兹嘀咕了一声,而后揣好酒壶,提起了长枪。他接着说道:“虽然还看不清人影,但这两手标枪,好像是某位大骑士长的拿手绝活啊。”
克兹扬起长枪,示意队伍冲锋,而他本人则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而王远欧骑马紧随其后,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问道:“刚刚那两记标枪,我看远非一般天变上境可比,似乎已有玄极之威,难道这大骑士长是玄极下境?”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这大骑士长,早年修习过一门禁术,可以短时间内将修为强行提高一个小境界。原本他天资就不错,加上这罕见的功法,同境界内无人可敌,甚至还曾经杀过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的人。但是禁术毕竟是禁术,他因修炼此法而伤了根基,使得他无望升至玄极。”克兹盯着那敌军最前方的身影,开口道:“不过因此,他又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那便是搜罗天下秘法和灵丹妙药,将自己的身体锤炼到了极致。所以此人虽然境界未到玄极,但却有着可于玄极下境一战的实力。”
“修炼如此禁术之人,还能在军中效力?”王远欧听着像是一个邪门歪道的故事,不像是军中武将的故事。
克兹轻笑道:“毕竟是那位将军的看好的偏将,哪里有人敢妄议之。”
“哪位?”王远欧一时没明白,但随即他便想到了,指了指天上,道:“那位?”
“对,这家伙名为奥克劳斯,曾经是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的副官。自从古拉顿退隐之后,他也很少露面了。”克兹距离拉近,克兹已经看得清那家伙的相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而后他对王远欧说道:“这家伙年岁与我相当,但我是难以与其敌对了,得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你这腿...”
“我试试。”王远欧平静应了一声,而后放慢速度,躲进了克兹的队伍里。
克兹瞥了一眼,而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奥克劳斯身上,他轻喝一声:“小的们,随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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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劳斯率领五百兵马拦路,但却无人敢小觑这五百兵马,甚至克兹和多拉姆的眼中都升起了丝丝惧意。因为这五百兵马皆是金盔金甲,具是圣殿骑兵,而且是战力最强的第一圣殿骑兵!
五百人依次排开,哪怕有雾气笼罩,但那些金色甲胄依然是那么刺目,如同一道黄金打造的城墙,让人感到难以逾越。
奥克劳斯骑着高头大马当在最前方,虽然他今年已有七十余岁,但由于入道很早,体质过人,其容貌看上去与四五十岁也无差距。这位第一圣殿骑兵的副官体格健壮,面容坚毅,在他脸颊上有着一道一指长的刀疤,看上去并不觉得丑陋,反而增添了几分威压肃杀。
在他身后背着五杆标枪,马鞍两侧挂着一对短戟,此时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克兹的队伍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维洛的勇士们呼喊着,无畏地发起了冲锋。
双方撞在了一起。
但是,就如同浪涛拍在礁石上一般,第一波的碰撞,竟是没能让那道金色阵线撼动分毫!
圣殿骑兵挥舞长矛,十分轻松地拦下了克兹的队伍,仅转眼间,克兹部便有三十几人坠马身亡。
老酋长克兹挥舞长枪,交手三个回合将一位圣殿骑兵挑下马去,但紧接着便有两位圣殿骑兵一左一右拦住了他,配合十分娴熟。
那边奥克劳斯一对短戟挥舞如风,转眼间五名实力不俗的维洛将士皆丧命在他手中。而奥克拉斯瞥了一眼十几米外的克兹,却并没有选择对其出手,而是催马前行,一对短戟再次收割两位维洛将士的性命。
“克兹部怎么这么弱?连个缺口都没有打开?”亚洛德咬牙切齿,而后望向另一边,开口道:“多拉姆,赶快出手啊。”
多拉姆闻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火气
,他本就只有三千人,还要护着疲惫不堪的念师和法师们,即便他想出力,哪里是说动就动的。
多拉姆不愿理会亚洛德,不过见克兹部的确难以撕开防线,他便命副将带着一千人马,从侧翼绕到后方去,希望能夹击这支为数不多的部队。
“本王就不信了,圣殿骑兵又如何?他们只有五百人,我们还能被他们拦住?”亚洛德贯彻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原则,还在皇辇上指点江山。
乌诺蒙吃了颗丹药,压制了一下内伤,又将血肉模糊的手掌简单包扎了一下。
“皇子,我们不用也参战么?”亲兵队长见前方战事焦灼,如此问了一句。
亚洛德顿时瞪眼道:“你们是我的亲兵,是负责保护我的,让他们去冲杀,你们保护好我就行了!”
亲兵队长低头领命,没有再言语。
乌诺蒙瞥了一眼那亲兵队长,见其一脸的沉郁,不由得心生几分同情。皇子与公主一样,身边也有着三千亲卫兵,但不同的是,公主的三千亲卫兵是在多次战斗之中,收拢的一些不属于任何部族的维洛战士。这些战士要么是原来的部族已经在罗森的统治时被迫解散了,有的则是一些几百人的小氏族小部落,在战争中也被打得族人所剩无几。
在召集维洛各部起兵复国的时候,各个大部落的族人公主都全权交由给几位酋长统帅,只有这些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并且自愿跟随的将士,公主才留下了三千人守在自己身边。
而这皇子的亲卫队,乃是从维洛几部之中抽调出的精锐壮士,那可是优中选优,一点也没客气,这只皇子的护卫队说是维洛军中最精锐的队伍也不为过。
以往公主做统帅的时候,只要战事吃紧,公主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的亲兵协同作战,而这皇子手握如此精悍兵力,却自顾自保完全不支援友军,他在皇辇上大放厥词慷慨激昂,实际上却如此怯懦,实在是让人厌恶的很,想来连他自己的亲兵队长都要看不下去了。
亚洛德见乌诺蒙似有嘲弄之色,便冷哼一声,讽刺道:“公主身边有那么多修为不俗的强者跟随,我堂堂皇子只有这各部选出的亲卫队,真是不知孰轻孰重。”
“万幸皇子大人的皇辇上有如此坚实的阵法啊。”乌诺蒙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听出乌诺蒙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亚洛德怒然道:“若没有这阵法,单凭你这废物也可挡不下那人的标枪!”
“我...”乌诺蒙气得不行,心想老子拼命为了你挡枪,你竟如此嘲笑于我?乌诺蒙咬牙低语道:“维洛皇室怎么出了这么个废柴。”
“你说什么?”亚洛德眼露凶意,盯着乌诺蒙道:“你再说一遍。”
乌诺蒙沉吸一口气,没有言语。
他望向前方,见那奥克劳斯左冲右突,竟是穿过了克兹酋长的防线,似乎要直奔皇子而来。
“好嚣张的家伙。”乌诺蒙心中自语,同时勒紧手上包扎伤口的布条,准备拦上一拦。
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又如何,乌诺蒙什么时候怕过。
雪山上冰封数十载,可是没有磨灭老子心中的锐气。
只要我乌诺蒙在,就没有道理让你对我维洛皇...
噗!
一股鲜血从乌诺蒙胸口迸溅出去,乌诺蒙低头看去,自己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已经将他的身体贯穿。
乌诺蒙感到心口一阵冰寒,但那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
这攻击不是从前方打来的——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放肆的狗东西!”亚洛德狰狞地笑着,他喊叫着:“不过是那死丫头身边的一条狗,还敢在本王面前吠叫,今天就叫你去地狱门前等你的好公主去吧!!”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八)
乌诺蒙,这个名字在很多年以前,也是维洛东北部小有名气的存在。
他小时是个不愿读书,也不学农作,只痴迷于玩乐的混小子。年纪稍大一些,更是横行乡里,无法无天,年纪相仿的孩子就没有不怕他的。原本其他族人都认为这小子以后必是一个为祸一方的流氓恶霸,谁知族长看出这小子天资不俗,在经得其父母同意后,便将其直接送到了军中。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军中历练十载,当初那个少年习得一身本领,立下赫赫战功,荣归乡里。军队的生活和沙场的历练终究是让这个霸道放纵的家伙规矩了一些,但骨子里那桀骜和粗犷却还是没有变化。
以他那时的修为水平、立下的战功和历练出的军事能力,本可以在军中升任高职,但据说是因为军功被冒领的问题和上级军官闹了矛盾,恼怒之下离开军队,回到了故乡。
而后他在家待了数月,可按耐不住心中野性又独自离家出游,一路上随手除了几窝贼寇,斗了几位江湖游侠,也拜访了几个宗门教派。过了三年时间,乌诺蒙已经修成了天变中境的高手,倒也有了几分名堂。
那一天,有几位江湖上结交的好友突然商议要前往凛冬之地,去寻找卡扎普雪山。
这座雪山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但任何一个维洛人都听过这个传说。
不止一个人曾经进入凛冬之地去寻找这座雪山,但他们要不就是狼狈而归,一无所获,要么就是永远没有走出那一片极寒之地。
乌诺蒙豪爽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原本十人相约,酒桌上皆是壮志满胸,誓要找到卡扎普雪山,可当到了出发之日,竟只有七人来到了约定地点,而在到了凛冬之地的边缘,又有两人止步不前,不敢踏入。
在冰刀霜剑的凛冬之地艰难前行了一日一夜,又有两人坚持不下,决意返回。
到了第三天,随身的口粮已经快要吃完,三人已经走了大半个凛冬之地,但除了一些坚硬如铁、菱角锋利的石头,和一些顽强生长的铁松,这里这有遍地的荒芜,哪里有山的影子。
一位朋友体力不支,提议返程,另一人也疲惫不堪,再也受不了这冷彻骨髓的天气,两人一同劝说乌诺蒙折返。再走下去,可能要死的。
乌诺蒙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他既然说了誓要找到卡扎普雪山,那当然坚持到要找到它为止。
可那毕竟只是个传说啊,莫要逞强,你们父母还在等你回家。
我还有弟弟妹妹在,父母也无需我供养,你们且回去代我打个招呼,就说我乌诺蒙要么死在这凛冬之地,要么就把关于卡扎普雪山的消息给你们带回去。
两人掉头,一人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少天,乌诺蒙身上已无半点粮米,他的头发和眉毛已经被冰霜覆盖得看不出黑色,他就要累死、饿死、冻死在这一片荒芜之地。
这可真是愚蠢啊——他们一定会这么说吧,乌诺蒙想到。
他笑了笑,继续走,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片雪地,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座雪山。
他甚至看到雪山的山顶有一条巨龙张开了翅膀。
有个女子的声音如天音一般传来:闲人不许踏足雪山,我可赐你食物,还请你速速离开此地。
不,我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卡扎普雪山,我怎能就这样退去?
乌诺蒙只觉身上的疲惫和寒冷一瞬间消失了
干净,他兴奋地奔上雪山,他要去拜访那条高贵的巨龙,去看看这座山峰的女主人长什么样子。
而后他便被坚冰覆盖,动弹不得。
冰封魂棺,冰系法术之中最为神奇,甚至可称诡异的招式,极为玄奥繁杂,非悟性超群者绝不可学之。据传一万个冰系法师之中,才能找到一个能施展出此招的奇才。
肉身与魂魄一同封印,被坚冰所禁锢,如同被树油包裹的昆虫,缓缓化成了一方琥珀。
乌诺蒙感受得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但是流动的速度变慢了几百倍,他的思想也还在,但是那样模糊,那样不真切。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他知道时间在流失,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感受不到饥饿,感受不到疲惫,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植物,一棵缓慢生长的树。
不知过了多久的岁月,他终于从坚冰里走了出来。
他这一次听从了女主人的话,杀散了进山的外人,准备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乡,将卡扎普雪山的事情告诉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囚禁了多少的岁月,自己的那些朋友是否还在,自己的双亲是否还在等自己回家。
但是突然跑出来一位小姑娘,她说,她是维洛的公主,她说,维洛已经被罗森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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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
那强大的维洛,那彪悍的维洛,那永不屈服的维洛...被罗森铁蹄征服了?!
我究竟是昏睡了多久啊。
那个姑娘叫做亚斯娜,亚斯娜?贝利,能够将冰海蛟珠激活,自然证实了她是维洛皇室血脉的事实,她没道理说谎。
乌诺蒙选择了随公主走出雪山,他将这数十年的抑郁和灭国的恨意发泄在了罗森的追兵身上。
当他得知还有一位皇子存世时,他十分欣喜。实际上他与许多守旧的人一样,都认为皇子会比公主更加适合当君主,这应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皇子尚存,我维洛为何不能复国?
但当乌诺蒙满怀希望地真正看到皇子,看到那个惊慌失措躲在将士尸体后面的皇子,那个趴伏在地哭嚎毫无气魄的皇子时,他是失望的,简直失望透顶。
我维洛以强者为尊,维洛皇室是维洛最高贵的人,也理应是最强大最无畏的人,可这个皇子是什么样子?维洛皇室血脉怎能如此怯懦?
乌诺蒙摒弃了自己的偏见,选择忠于公主,守护在公主左右。
但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是否有一天这位皇子能够突然醒悟,成长为足以统帅维洛遗族重新雄踞北方大地的君王呢?
当皇子重回军中,担任名誉统帅时,这份幻想还是存在的。
当皇子不顾大局,想方设法削弱公主势力的时候,他为之不耻,却也能理解几分皇子的忌惮与野心。
直到这一刻,皇辇上那顶级的法阵,残存的一点能量竟是穿透了他的胸膛时,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多么可笑。
仿佛有凛冬之地那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从他胸口的窟窿穿过,使得他心中冰冷,遍体生寒。
他并不介意把这条命交给维洛的皇室,毕竟他是维洛的子民,他也曾经是维洛的军人。
但他应该光荣的战死,而不是被如此窝囊的死。
乌诺蒙大吼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了已经杀到近前的奥克劳斯。
奥克劳斯策马驰来,见到如此重伤的敌人如此凶猛冲来,哪怕冷漠如他也是觉得意外
,而后又生了几分敬意。
他夹住马腹,将一只短戟挂在马鞍上,从背后取下一杆标枪。
乌诺蒙双眸血红,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胸口的洞穿也使得他的胸襟布满猩红。
他无畏的冲了上去,就像是当年参军时奋勇争先的他,就像是游历天下与强敌交手时不肯服输的他,就像是不听劝阻奔向卡扎普雪山的他。
他就是这样的偏执,就是这样的勇敢。
他一拳砸下,将奥克劳斯的马头砸了个粉碎。
而奥克劳斯手中的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挑到了半空,而后掷了出去。
浑身是血的乌诺蒙砸在了皇辇前,那健壮的身体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亚洛德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乌诺蒙,却不是关心的眼神,而是怕乌诺蒙没有死绝。
奥克劳斯的战马暴毙,向前扑倒在地,他翻身下马,瞬间站稳了脚步,而后毫无停顿地扬起手臂,就要掷出手中沾满鲜血的标枪,指向已然近在咫尺的皇辇上的皇子。
亲卫们涌了上来,奥克劳斯没有在意。
虽然这些亲卫实力不俗,但还伤不了他。
奥克劳斯就要出手,这一枪掷出,维洛的皇子便要死。
可他没有扔出去。
因为有一道身影来到了他的背后。
有一把匕首刺穿了他厚重的甲胄,也刺穿了那价值不菲的贴身软甲,陷进了被他锤炼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骨肉之中。
刺破了他的心脏。
奥克劳斯手中标枪扔了出去,但准头大失,钉在了皇辇上,就在亚洛德脚前。
亚洛德怔了一下,而后惊叫一声,险些滚下皇辇。
奥克劳斯平静转过头,一拳将王远欧砸得倒退了数米远,喷出一口鲜血。
“我耗费毕生精力,锤炼一身钢筋铁骨,却被你一刀刺破...唉,好厉害的刺客啊。”奥克劳斯看着王远欧念叨了一句,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喃喃道:“将军,老臣先走一步。”
当亲卫们赶到近前时,奥克劳斯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下尽是自己的鲜血。
王远欧擦了擦嘴角的血水,迈步向前,由于腿上有伤,他步伐有些微瘸。
亲卫们没有人阻拦他,王远欧走到奥克劳斯尸体前,平静而迅速地搜了一下身。
亚洛德在皇辇上高呼起来:“好,做的好,本王会重赏你。”
王远欧抬头看了一眼乌诺蒙的尸体,若不是乌诺蒙拼死的冲锋,打烂了马头使得奥克劳斯摔下马来,他也找不到这般完美的出手机会。
亚洛德也看了一眼,而后骂道:“这个废物,死不足惜,本来几十年前就是该死的人!”
王远欧握紧了匕首,看了一眼亚洛德。
以他的速度,可以在亲卫们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冲到皇辇上,宰了那皇子。
“还不是时候。”林不负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
王远欧没有问为什么,把匕首收了起来。
“天上的战斗要结束了。”林不负抬起头。
王远欧没有看向天上,而后看了一眼林不负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异色的双眸,的确是一张美人脸。
但王远欧在意的不是这冷艳的容颜,他看到了是林不负神情中的担忧与焦虑,他也便明白了天上的战斗会是怎样的结局。
一声龙吟彻响。
国师的身体从天上落了下来。
第五百六十章 亚岚城攻防战(十九)
林不负在之前对付赫莱蒙德时耗费了不少的法力,先撤回了皇家法师团阵地之中,吃了些丹药略作休息,而后皇家法师团被多拉姆保护撤离,林不负与法师团团长阿莱娜则没有一同行动,而是留在原地,一直关注着天上的动向。
虽说以她二人的实力无法左右国师与那古拉顿之间的战斗,但她们关切国师安危,也明白国师与古拉顿之间的胜负将左右战局的走向,所以一直做着准备,哪怕一丝的机会也不愿放过。
可是听闻有一队圣殿骑兵不知何时绕至后方,断了军队的后路,皇子恐有性命之忧,在阿莱娜的授意下林不负便急忙赶回,但正巧赶上王远欧已然毙掉了奥克劳斯。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不负发现天上的战斗竟是已经分出了胜负。
巨龙的影子还在雾气上方,龙吟声震彻九霄,而国师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从天而落。
“国师!”林不负飞速向国师下落的方向赶来。
王远欧望着林不负离开的背影,稍作犹豫,还是选择了留在原地,而见到林不负疾驰出去的速度,他心生一份诧异。
“修习了体术?”王远欧面色没有太大变化,心中却多了一份震撼。他自然是没有想到法术水平高超的林不负,其体术竟然也这般之强。
他自然也看到了国师下坠的身影,明白这一局战斗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降临,既然不能杀了这废柴皇子,就还是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好了,实在不行,等主线任务判定完成后再做打算。
王远欧瞥了一眼那皇子,而后看向乌诺蒙的尸体,这时一位壮硕男子赶到了他身边,正是克兹的儿子库赞。
王远欧说道:“劳烦你件事情,帮我把这乌诺蒙的尸体带给公主吧。”
“是。”库赞点了点头,将乌诺蒙的尸体抗上马背,策马离去。
亚洛德似有不满,但他看了一眼面容冷漠的王远欧,便没有说什么,任由他们带走了乌诺蒙的尸体。
“这乌诺蒙护卫不力,本王还要问责公主呢!”亚洛德自顾自嘀咕了一句,而后多拉姆靠近过来,禀报道:“国师败了。”
“这就败了?”亚洛德顿时面色一变,抬头看了一眼,但他又无修为傍身,雾气浓郁之下,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惊恐地骂了一句:“这国师怎如此无能!快撤军,撤回营地。”
“这...”多拉姆听到这亚洛德竟敢放肆到辱骂国师,心中是愤怒异常,但念对方是名义统帅,他也不好发作,扭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他低声嘀咕道:“这无能的皇子,我看还不如将公主扶上位。”
多拉姆来到阵中,见法师团和念师营十分慌乱,毕竟那可是尼安的传奇国师,是尼安无数修行者的榜样。见到国师受创,大家皆是悲愤不已,有的人想回去看看国师安危,有的人想去拼上性命报复那条巨龙。
“我们先尽快撤退,国师如此拼命,还不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安全撤离。”多拉姆高喝一声,而后道:“国师实力无匹,不会那么容易有事的,阿莱娜团长一直在守着,你们现在状态太差,回去也帮不上忙。”
一直密切关注的阿莱娜早
已经来到了下方,她以法力唤出一汪清水,举在了头顶,接住了国师的身体。
“国师。”阿莱娜接下国师,将他揽在怀中,但她没有忙着去国师的身体状况,而是警惕地看向头顶,恐怕那古拉顿会乘龙追击下来。
“怎么样了?”林不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她也是下意识抬头看向天上,不过看上去那巨龙并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见对方暂时没有追击,阿莱娜松了口气,开始检查国师的伤势,而林不负则是心头一沉,眸带担忧地看向国师。
国师是我方实力最强的人,而且是也尼安的一面旗帜,对方没有道理大发善心放过他一马。
对方没有追来,想来这有一种可能。
“这...”阿莱娜检查了一下泰兰诺的伤势,而后浑身一颤,抬手捂住了嘴巴。
“我远不是...他的对手...”泰兰诺虚弱地开口,面容平淡,带着愧疚道:“速速撤军吧,不要再让我尼安将士白白牺牲了。”
林不负低头看了一眼,但她不懂医术,只能望向阿莱娜,而阿莱娜已是眼眶湿润一脸悲痛。
“我内脏受损,经脉断裂,已是活不成了。”泰兰诺艰难说了一句话,而后吃力地深呼吸了一口。
林不负眉头一皱,开口道:“国师,我施展冰封魂棺之术,带你回国都医治。”
“你已经精通此法了?”阿莱娜惊异道。
林不负摇了摇头,咬着下唇道:“但现在只能一试。”
“不要纠结于我这一个庸人的性命了。”泰兰诺却是轻轻摇头,道:“我的伤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重,即便回到国都也无用,必死之身,何足惜之。”
“国师...”阿莱娜双眸湿润,难以接受。
“我有几句话...你们务必听真切。”泰兰诺已经气若游丝,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用尽力气,说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我已经知晓...为何奥黛妮公主不准我们进攻亚岚城。那人乘龙之人正是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他归隐前与罗森先帝有约在先,若是维洛人复国,他不会出手,但若敌军迈过亚岚城防线,他便会出战保护。”
“一方面亚岚城是他的家乡...一方面,也是这个约定,换来了罗森前朝皇帝五十年不动兵戈,让百姓安享太平。”
“更重要的是...”泰兰诺瞳孔收缩,咬牙道:“古拉顿的堂兄并非...是神庭庭主。”
闻言林不负感到疑惑,之前国师说过,古拉顿之所以辞去高官厚禄选择归隐,是因为家族中一位堂兄坐上了神庭庭主的宝座,为了避嫌,他才不得不急流勇退。而且据说这位神庭庭主收服了一条巨龙,这巨龙除了视庭主为主人以外,只有实力不俗且血脉相亲的古拉顿可以驱使。
“若他的堂兄不是庭主,这条龙...”说到一半,林不负猜到了真相,顿时一惊。
泰兰诺苦笑道:“没有什么堂兄,古拉顿...就是神庭庭主。”
泰兰诺已经没有余力去解释更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速速退去吧,帮我转告皇帝...一定要戒骄戒躁,广纳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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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我尼安必会昌盛...我虽为国师...但不过是一庸人尔...勿以我...为念...”
“国师,国师!”阿莱娜咬紧牙关,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林不负异色双瞳闪光,却只能无奈叹息。
这位尼安的传奇国师,十几年前曾经突然破境,于某处要紧的战场上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故倍受皇帝器重,受封国师。而今天,他没能翻转战局,而是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林不负抬起头,却突觉脸颊一湿。
有雨落了下来。
“下雨了。”姜陵皱眉看了看天,搞不懂这天气怎会如此诡异,简直不符合常理。他坐在皇辇上,对亚斯娜说道:“国师败了,也不知是否有性命之忧,我们尽快撤离吧。”
随着国师败退,将士们军心必定低迷,而且天上那条巨龙也再无人抵挡,若是不能尽快撤退,这一战的损失将要难以估量。
“也不知道皇兄他们有没有突破圣殿骑兵的堵截。”亚斯娜自然也得到了有一支圣殿骑兵截住后路的情报,关心后方情况安危。
就在这时,一骑奔来。
亚斯娜看去,见到是克兹酋长的儿子库赞,知道对方必有重要情报,她急忙站起身来。
而姜陵比她更早注意到了库赞,而他也注意到了马背上那一具尸体,顿时心头一沉。
“公主!”库赞禀报一声,翻身下马。
“后方情况...”亚斯娜刚一开口,也看到了乌诺蒙的尸体,顿时话语一滞,眼露悲痛。
“乌诺蒙将军死了,天行者王远欧大人托我我把他的尸首带回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姜陵突然问道。
库赞开口道:“第一圣殿骑兵的副官奥克劳斯率五百圣殿骑兵拦路,乌诺蒙将军拼死抵御奥克劳斯,但是不敌...”说到这,库赞停了下来。
“他是被奥克劳斯杀死的?”姜陵感觉不对,冷声追问道。
“是...是皇子责备乌诺蒙将军护卫不力,又言辞之中有冒犯之意,便...”
亚斯娜脸颊上沾着雨水,声音略带颤抖:“说下去。”
“皇子调用皇辇上的阵法,杀死了乌诺蒙将军。”
“护卫不力,言语冒犯?”姜陵自然是猜的到大概是怎样的画面,心头升起一阵恼怒。
亚斯娜则示意塔冬将乌诺蒙的尸体接下,放在了皇辇上,她叹息道:“我不该叫他去送信,是我害了他。”
“不要自责,这与你无关。”姜陵安慰了一句,而后望向库赞道:“后方情况如何?”
库赞道:“王远欧大人击杀了奥克劳斯,我父正带队突围,后方的堵截很快就能冲散。”
姜陵则摇头道:“即便冲破了堵截,可天上那家伙若是跑到后方怎么办?”
姜陵话音刚落,天空之上那黑影骤然放大,竟是有了降临之势!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地抬头望天的时候,又有一道念气束从雾气中的某一处打了过来。
依旧是威势惊人速度极快的龙岚贯日。
依旧是直指公主。
第五百六十一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十)
那道念气束径直打来,挡在路上的雾气和雨水皆是瞬间被蒸发,现出一道淡白色的轨迹。此时公主正在安顿乌诺蒙的尸体,而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天空的龙影。
这一击迅如闪电,势若惊雷,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藤墙竟是早有预料一般从皇辇前突然升起,这道藤墙上的藤蔓粗壮,上面还是镀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念气。
龙岚贯日轰然打在这藤墙上,转眼间将念气层击穿,又在极短内攻破了藤蔓,但是其威力已经被挡住了十之七八,而且被阻碍了那么一瞬。
借着这转瞬的功夫姜陵一把推开罗灵,搂过公主,将这道龙岚贯日躲闪开来。
“早就防备你多时了!”姜陵知道这个暗中盯着公主的人一定还会寻找机会出手,所以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刚刚正是众人分心之际,却也是姜陵最小心的时候。
果不其然被他猜中,成功防下了这一次攻击。
姜陵已经确定了那人的大致位置,原本姜陵是不愿罢休的,想要将这暗中潜伏的家伙揪出来,不然时时都如同刀悬在颈,不得安生。
可是现在那巨龙似有下降之意,姜陵不敢离开公主,只能催促队伍赶快撤退。
但是皇辇哪怕有数匹马拉着,也快不过龙,那只巨龙双翼一震,便有飓风从上落下,皇辇周围的兵顿时东倒西歪,甚至有的人滚出了数米远。
拉车的马匹虽是精良战马,但怎能受得住巨龙的威压,顿时嘶鸣不止,迈不动步伐了。
而且这一阵狂乱的飓风将周遭的雾气尽数吹散,雨水也四散迸飞,使得视野终于是清晰了起来。
周围众人,也看清了天上那庞大的身躯。
挥动的双翼遮天蔽日,爪牙锋利闪着寒光,浑身上下被泛着青绿色光泽的细鳞覆盖,仿佛比钢铁还要坚硬。那的确是一条充满威严的巨龙,单单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心生震颤。
“糟了!”姜陵顿时心惊,此时国师战败,这一条巨龙降下,谁能与敌?
那巨龙落了下来,落在了皇辇之前,龙足踏地,轰然震响。
周围的士卒无不惊骇,只觉双腿发软,站立不稳。
即便是姜陵,也觉得如同在面对一座山岳一般,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塔冬和克勒斯不顾危险,挡在公主面前。
那一对龙目如同星辰般明亮,冷漠地看着众人。龙首缓缓低垂,露出了坐在它背上的人。
“公主,很荣幸与你见面了。”那鬓角霜白的老将军平和开口,面容肃穆,他很有礼节地介绍道:“我乃是原罗森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
罗灵拿出一把伞,他站到公主身后为其撑伞,听到对方报出名号,罗灵感到有些陌生,但亚斯娜可是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她沉吸口气,开口道:“也很荣幸见到您,骑士长大人。”短暂犹豫后,亚斯娜接着说道:“此战我军已败,不知你能否让我们撤军?”
“你们集结这么多的军队前来攻侵亚岚城,如今战败,还想安然退去么?”古拉顿声音平淡,却依旧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威慑,他继续道:“随说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沙场上可讲不得仁慈。”
亚斯娜闻言沉默片刻,而后道:“骑士长大人是要赶尽杀绝?”
“联军浩浩荡荡十余万,想要一战杀尽是不可能的。”古拉顿叹息道:“本来我这隐世之人,已然不愿理会俗世之事,哪怕你维洛将北部疆土尽数收复,我也可以坐视不管。但你们野心膨胀,非要进攻亚岚城,按照与先皇的约定,我不得不出手扼
制。五十年前,这个约定我曾传达给几个国家的主事人,也不知道是他们忘了说,还是你们是没有听从长辈的告诫,亦或者...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奥黛妮前辈曾出言告诫,但是...”亚斯娜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尼安皇帝和他哥哥执意要打亚岚城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微微低头道:“是我们冲动了,我们也的确不知道您与罗森先帝的约定。此战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也愿尽我所能约束联军步伐,不再攻打亚岚城。”
“我知道公主你是一个正直之人,你一定愿意信守约定。”说出这话,古拉顿却是摇头道:“但你真的能约束得了联军么?若你真的能掌控军权,想来就不会有今日一战了。”
“我...”亚斯娜一时无言以对,她略作思索,开口问道:“我军大部队即将撤回阵地,您没有阻拦,而是来此与我交谈,不知骑士长大人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保证,保证维洛遗族不会对我罗森的根基造成威胁。”古拉顿平静开口,话中明显有所他指。
亚斯娜没能理解,她问道:“您既然不相信我能约束众军,为何还要我做保证?”
姜陵也和亚斯娜有着同样的疑惑,但随即他面色一变,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我要的保证,是尼安皇帝从此不敢觊觎我罗森疆土,所以我杀了尼安国师。下一个保证,我想要维洛的未来不再继续强大,因为你们这群狂热的家伙一旦疯起来,真的很棘手。所以...”古拉顿抬手一指,道:“我要留下公主的人头。”
亚斯娜面容骤然苍白,无力倒退一步,而罗灵急忙揽住了她的肩膀。
姜陵见势不妙,在一旁突然喊道:“骑士长大人是不是误会了,此时维洛的统帅乃是皇子亚洛德,而非公主亚斯娜。”
“皇子和公主我总要留下一个,毕竟若是把皇室血脉掐断了,维洛遗族必会陷入疯狂。”古拉顿笑着摇头:“那亚洛德皇子是什么德行我心中有数,维洛的未来,可不在他身上啊。放他走,我也不用担心什么。而若是放走了你这公主,让你回去做维洛的女王,那北方大地可能会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罗森只会活在忐忑之中。”
“毕竟,一只百病缠身却吠叫不止的野狗,只会让人觉得吵闹而已。而一只酣睡修养的雄狮,一旦张开眼睛,那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灾祸。”
此时古拉顿的笑容很是平淡,仿佛是邻家的老伯正在聊什么家常的事情,但在姜陵眼中却是那般可怖,甚至会让你有一种难以反驳的压迫感。
他的淡定并不是因为他和蔼可亲,而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以及绝对的不容让步。
虽说从眼前的情况来看,皇子野心昭彰,主张攻侵,而公主仁义善良,更容易议和,按理说罗森应该更希望公主来统领维洛,但古拉顿不这样想,他看得更远。
留一个外强中干的皇子来统领维洛,即便那皇子不肯安稳,可维洛毕竟已经被压制了五十年,维洛人再勇猛,人口数量和军事水平也无法与罗森抗衡。尼安人虽然乐意相助罗森,但那也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战过后,尼安国师身亡,军队也损伤惨重,想必是不会再有胆量继续向罗森进攻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和维洛开始瓜分胜利果实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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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这位皇子又能做的了什么呢?不过是一条吠吠野犬,一战可擒之,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可若是让公主留下来做维洛女王,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内,北部会很安静,但这份安静,意味的是那曾经雄踞北方的悍勇猛兽,将在休养生息之中重新长出锋利的獠牙,磨尖它的爪子,变
得更加雄壮。
古拉顿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要亚斯娜死在这里。
亚斯娜也听明白了古拉顿的意思,她眼睫毛微微颤动,尽可能让语气平和地说道:“只要我死了,你便愿意放士卒们离开么?”
“没错,尼安国师已死,联军将士死伤惨重,只要你再一死,联军便只剩一盘散沙,我罗森便可得一份安稳。”古拉顿带着几分敬意开口道:“我很欣赏你,所以你一定要死,这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那好...”公主思量片刻,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似乎别无选择,但这也正是她心中的选择。
死她一人,而换万千维洛族人的性命,这是她身为公主该做的事情——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亚斯娜面容坦然,就要迈步走下皇辇。
“公主!”克勒斯高喝一声,那魁梧的身体挡在了皇辇之前。
“公主不要听他蛊惑,维洛不能没有您啊!”塔冬也急忙出言劝阻。
亚斯娜摇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冲动,都退下吧,日后好好辅佐我哥哥。”但是亚斯娜又看了一眼乌诺蒙的尸体,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想辅佐他,就此退出军旅也好。记得帮我把乌诺蒙带回他的家乡安葬。”
“公主不可啊!”亲卫队一位队长缓过神来,不顾前方巨龙的威压,也跑到了前方,直接跪在了皇辇前:“我等皆是维洛子民,只愿死战保护公主,怎能看着公主为了我们去死!”
其余亲卫也皆是涌了过来,挡在了公主和巨龙之间。
“你们...”亚斯娜看着前方这些士卒,一时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要这样,快让开。”
雨水落下,落在姜陵的脸颊,他盯着那巨龙上的老将,缓缓握紧了拳头。
能打么?
打不了,实力相差太多了。
那挡得下么?
似乎...也没有任何机会。
那就这样看着公主去死么?可姜陵怎能甘心呢?
有一个人比姜陵更加不甘心,比维洛的将士们还要不甘心,他便是罗灵。
罗灵一手握着伞,伞面完全向亚斯娜倾斜,以至于他自己背上淋湿了一大片。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面容有些僵硬,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场面该如何应对。
他伸出手,抓住了亚斯娜的手腕。
“你不能死。”他声音颤抖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亚斯娜愧疚地看了一眼他,将雨伞退回了一些,安慰道:“对不起罗灵,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很高兴能认识你,甚至这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对不起,我们要说再见了。”
“不,你不能死!”罗灵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十分生硬,但也同样十分坚定。
“你不要这样。”亚斯娜眼眶湿润,她摸了摸罗灵的面颊,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公主,我等不了太久。”古拉顿没了耐心,他说道:“抱歉了,就到此为止吧,闲杂人等速速退去,不然...一律不留。”
他说完这话,那只巨龙便缓缓抬起了头颅,一对冷艳肃杀的龙目看向了前方。
有旋风在它身边开始转动,周围的雨水被拉扯成线,将雾气切割成了无数份。
但那些维洛的将士寸步未动。
罗灵执拗的将亚斯娜拉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胸口起伏,咬牙道:“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无论是什么不得了危险挡在前面,也一定要把心爱的女人牢牢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十一)
那巨龙身躯庞大,威压慑人,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岳,也像是一道随时会砸下来的惊涛骇浪。
那一对龙目正盯着皇辇上的公主,狂风在它身边已经呼啸作响。
而在巨龙与皇辇之间,是数百的公主亲卫肩并肩站在一起,组成的一道人墙。
这些亲卫并非公主刻意挑选,而是近几个月争战之中,一些没有编制的士卒壮丁自愿集结在一起,组成的公主亲卫队。他们与公主相识的时间都不算长,甚至有些人在几个月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公主的存在,而且他们之中大多人都曾经是罗森的奴隶,并没有学习过什么仁义礼智信,还有些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出生的时候维洛早就不再了,他们一直生活在罗森的统治之下,也不知道往日的维洛是怎样的辉煌,往日的皇族有着怎样的威严。
他们这一刻应该跪地求饶,应该转身就逃,但是他们没有。
那条威武的巨龙让他们两腿发软,但是一想起身后便是他们最敬爱的公主,那两条打颤的腿便死死钉在了地上。
在亲卫后面、皇辇前面站着两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那是克勒斯与塔冬。
克勒斯曾经是皇子的车夫,原本他认定亚洛德便是他今后的主人,以后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他很笨,但那并不是他先天智力残缺,只是从小被罗森的贵族奴役,没有人教他世间道理,只是没日没夜的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所以他很少说话,因为他不太会说话。他也不怎么思考,因为他不太会思考。
本来他想着认了主人,便一直追随到死便是了,直到凛冬之地中,皇子将他抛下,让他带着公主去送死的时候...他那浑浊的脑子里便意识到了什么。
从此之后,他自认公主,旁人想和他搭句话都十分艰难,连皇子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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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的还是简单,从生到死,一直追随便是了。
塔冬,那是百年前维洛某个部落里一等一的勇士,还获得过兽王令,只是线现如今那个部落经过了灭国一战,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塔冬倒也寻到了自己原来部落的蛛丝马迹,他们那一支部落融到了当今的里威格部落之中,甚至他和里威格还有着血缘关系,而若是认真算起来,里威格要称他一句叔公。
但塔冬并没有把他调查的结果告诉里威格,他也没有选择回到他的部落。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冲进凛冬之地,踏上了传说中的卡扎普雪山,却是突然就被封于冰中,如同大梦一场,梦醒已经是百年后。
百年间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样子。
自己本应该是死去之人,若非公主来到雪山将他们解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重见天日。
他不憎恨冰封了自己的奥黛妮,他只是非常感恩解救了自己的公主。他不愿回到自己的部落,但他依然万分希望曾经雄踞北方的维洛可以复国,而在他眼中,这条复国的道路已经注定离不开这位贤淑的公主。
皇辇上,还有一个人挡在亚斯娜身前,罗灵。
这个面容尚显清秀的少年面容有些不自然,他从小生活在雪山,极少外出,甚至在姜陵他们去
到凛冬之地之前罗灵从未见过外人。他因为初见的倾心,因为青春的悸动,随着亚斯娜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而且没多久便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见到了外面世界的残酷与血腥。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
就算他从小沐浴龙血,身体强度远超寻常人,但他的境界还是太低了,他比谁都清楚这巨龙的攻击将会有多猛烈,他也知道自己绝无法拦住这巨龙的袭击。
但他怎能退去。
“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为了她去死么?”古拉顿冷漠地问了这样一句,声音如若雷鸣。
没有人回答他,但也没有人后退一步。
“这就是你们答案么?”古拉顿点了点头,道:“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但是...”古拉顿望向亚斯娜,漠然道:“但这也坚定了我杀你的决心,这些忠诚的部下,就为你陪葬吧。”
“不!”亚斯娜嘶吼了一声。
但是狂风已经袭来。
大地破开,藤蔓横生,念气包裹之下,这些藤蔓翠绿的泛光。
这藤墙阻拦了狂风一息的时间。
“拦不住。”姜陵面色骤然苍白。
轰!
藤墙破开,咆哮的飓风迎面袭来。
“啊!”
“呜哇!”
那些英勇的亲卫们血肉之躯哪里挡得住这样猛烈的攻击,转瞬间无数人影横飞,甚至那刀剑一般锋利的劲风割下了不少残肢断臂。
一瞬间摧枯拉朽,鲜血迸飞。
但是后面的亲卫们并没有退却,而是迎着狂风冲了出去。
“快走啊!”亚斯娜的眼泪从眼眶涌出,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她的声音转瞬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一个亲卫的身子砸在了皇辇上,他吃力的抬起头想看一眼公主,但却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而后从皇辇上滑下,死倒在了地上。
亚斯娜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呃啊!”克勒斯和塔冬两人挡在前方,两人修为不俗,一身钢筋铁骨,但在狂风吹袭之下,转瞬间便有无数道血口刻画在了他们的皮肤上,刹那间皮开肉绽。
“快闪开。”姜陵起身想要抱着公主与罗灵离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塔冬和克勒斯的身体被狂风吹飞,砸到了远处的地上,生死不知。
狂风来到了面前。
轰然间,一堵冰墙在皇辇前升起。
姜陵顾不得惊异,急忙揽住亚斯娜和罗灵跳下了皇辇。
那坚实的冰墙也没有支撑太久,轰然碎成了无数冰屑,狂风继续向前,将皇辇搅了个粉碎。
“你们这些天行者,越来越麻烦了。”古拉顿注意到了那个赶来的长发女子,冷漠地嘀咕了一句:“近些时日天生异象,气候混乱,想必也和你们这些家伙脱不开干系。今天就把你们两个都毙掉好了。”
“怎么样?”姜陵问了一句。
“我没事。”罗灵应了一声,而后顾不得自己,伸手掸去亚斯娜身上的冰屑和尘土。
亚斯娜没有言语,她看向身后一地的尸骸,瞳孔颤动,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走呢,为什么要白白的牺牲呢...”亚斯娜抽泣不止,心痛欲绝。
“公主,你冷静一点。”姜陵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干脆让罗灵把她背了起来。
“我挡他一刻!”姜陵看向正巧赶来的林不负,开口道:“你带他们走。”
“往哪里走!”那巨龙双翼一振,腾空而起,径直向几人飞来。
“周瑜!”姜陵直接唤出周瑜,最快的速度完成通灵之术,一袭红发迎风便长,一袭红袍随风飘动。
姜陵席地而坐,扶动赤心古琴,上来便是一曲星河散。
琴音奔腾,化作无数星辰横空,拦截那展翅巨龙。
“的确是不俗的功法,但你太弱了!”古拉顿暴喝一声,刹那间星辰破灭,星河散竟是被转瞬断。
姜陵抚琴的手崩开血口,琴音戛然而止,他一口鲜血喷到了赤心古琴上。
实力差距太大了!
林不负唤起无数冰矛,如雨一般砸向巨龙,但那巨龙张开大口一声震彻苍穹的咆哮,冰矛尽碎,换做漫天冰雾。
“今日断不可让你走脱,拦我者皆死!”古拉顿已然坚定了杀心,再次向公主扑去。
就在这一刻,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疾驰而来,一巴掌打了出去,那巴掌化作一个巨大的掌印,径直抓向那巨龙。
“搬山手印!?”姜陵顿时惊异,他曾经见过这一招,但还从未见过真的如山岳一般巨大的手印。
“班杰明!原来你也在,那正好一并收拾掉!”古拉顿已经认出了来者,他从巨龙背上跃起,一拳砸在了那磅礴的掌印上。
轰然一声,掌印破碎,而古拉顿接着反冲之力,重新坐在了龙背上。
那突然杀出了男子,正是一直藏在公主军中的玄武大路叛神者副统领班杰明。
但他也远不是古拉顿的对手。
“今天谁也留不住你了。”古拉顿还是第一时间把目标放在了亚斯娜身上。
罗灵背着亚斯娜,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着。
但是那巨龙已经张开了嘴,无数劲风拉扯出淡白色的轨迹,在它口中汇聚成了一个猛烈的风团。
这一招古拉顿毫无保留,甚至有些过于认真,没有人挡得下这一击,罗灵与亚斯娜便会如同蒸发一般一同化为齑粉。
班杰明哀叹一声,甚至不忍睁眼去看。
林不负咬紧牙关,却也无计可施。
姜陵内心痛苦,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但是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嘹亮、高亢、悠远,而且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这是一声龙吟。
而天上那巨龙正在蓄势,这声龙吟是哪里传来的?莫非是他听错了?
但有一个人听出了这个声音。
这是他熟悉的声音。
罗灵用尽力气喊道:“诺奇贝亚!快来帮我!!”
“吼!”
一道蓝色的庞大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一般的轨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近前!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十二)
眼看着那青绿色的巨龙口中的风团已经蓄势待发,这一击必将摧枯拉朽,别说罗灵与亚斯娜的肉体之躯,恐怕方圆数里的地面都要塌陷下去。
这足以看出古拉顿为了杀掉公主,已经下了多大的决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的庞大身躯破开雾气,急速飞到了场间。
青绿色巨龙口中的风团被吐了出去,那风团足有一间房子般大小,是无数猛烈交错的狂风交织而成,哪怕是一座山挡在它面前也要被搅得粉碎。
“放肆!”
一声清冷的高喝传来,那蓝色的庞大身躯已经来到了近前,那正是一条蓝色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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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蓝色的巨龙口中吐出一个巨大的冰块,直接砸向那落下的风团,这一块淡蓝色的坚冰而巨大无比,而且这冰块晶莹剔透,竟是如同一块蓝宝石一般,上面寒气四溢,如同一座冰山一般。
冰块撞上了风团。
轰然一声,冰块炸裂,风团逸散,只剩下无数细碎冰屑从半空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冰雨。
那蓝色巨龙悬在半空,与那青绿色巨龙隔空对望。
霎时间场间安静无比,只剩下淅淅沥沥冰屑落下的声音。
举世罕见的巨龙,今天竟然出现了两条?所有人的震惊的合不拢嘴,即便是叛神者副统领班杰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古拉顿双眸微眯,看向了巨龙背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一个容颜美丽,气质冷傲,如若冰山雪莲一般的女子。
“你是何人?”古拉顿冥思片刻,只觉这女子有些面熟,但他一时没能想起来,而这条蓝龙虽说他没有见过,不过关于它的传说古拉顿也是知晓的。他接着问道:“难不成你是从凛冬之地来的?”
“我乃是尼安前朝长公主,奥黛妮。”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奥黛妮。
“奥黛妮?”古拉顿心中微沉,这个名字虽说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大陆上了,但是他可不会忘记。
尼安皇室血脉,极为惊艳的修行天赋,观天书,创办皇家法师团,拒绝了神庭的邀请,又拒绝全国臣民希望她接任女皇的请求,为了修行毅然孤身远去,再无踪迹。
如此传奇人物,古拉顿怎会不记得?
而更让古拉顿忌惮的,是另一个关于她的传闻,那便是她与使徒罗安寒结为夫妇。
这个传闻极少有人听过,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但身为神庭庭主的古拉顿,却知道这个传闻是真的。而奥黛妮坐下的巨龙,便是最好的证明。
古拉顿开口道:“奥黛妮公主,虽说你是尼安前朝公主,但既然已经远离尘嚣,隐居数十年了,今日为何还要插足两国战事呢?而且这些小辈不知道,你却是一定知道我与先皇的约定的,是联军再三侵犯亚岚城,我才不得不出手。你非但没能阻拦这些小辈,还亲自出面,是非要与我撕破脸皮么?”
“我自然知晓你与罗森先皇的约定,我也曾告诫这些小辈莫要越过亚岚城防线,奈何我归隐时间太久,那年轻气盛侄儿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奥黛妮不卑不亢,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他们战败溃逃,我是不会出手干预的,但你想杀我至亲之人...”那一对湛蓝的双眸冰寒无比,她漠然道:“我自然要与你不死不休!
”
“至亲之人?”古拉顿一时没能明白,他低头看了一眼,心想流淌维洛皇族血脉的公主怎么会是你的至亲?难不成只是胡口编造的借口?
“诺奇贝亚!”罗灵在下方开口呼喊了一声,那巨龙低头看了他一眼,轻吟一声以作回应。罗灵兴奋喊道:“母亲,你把诺奇贝亚找回来啦!”
“你这胡闹的家伙,一会我再收拾你,现在快给我撤出战场。”奥黛妮轻喝了一声。
古拉顿这才了然,低头望向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公主和天行者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小子有何异常之处,只听说这叫罗灵的小家伙与公主形影不离,还以为只是维洛哪支贵族的子嗣,没想到他竟是奥黛妮的儿子。
罗灵,他叫罗灵,姓罗,难不成...
古拉顿语气柔和了几分,开口问道:“可是罗安寒大人的血脉?”
“正是我与罗安寒的独子。”奥黛妮寒声道:“我若是晚到一步,我的儿子便要葬身你手!你是想罗森帝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么!?”
“这...”古拉顿一时语塞,杀死使徒的独子,那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即便是他也难以想象。
不过听闻五年前神明沉寂之时,罗安寒进入涡流之中探查,却受了重伤遁走,从此再无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而他已死,只剩下一个奥黛妮,虽说修为不俗,但古拉顿还不惧她。
可若罗安寒没死...眼下神明沉寂,若是一位神圣领域的强者发起疯来,哪怕他这位神庭庭主也招架不住。
古拉顿没有犹豫太久,开口道:“我怎会对使徒之子下毒手,我只是实在不知他的身份,公主暂且息怒。”
这边两人交谈着,地下众人惊异地看着头顶,而姜陵早就缓过神来,他先接触了通灵之法,而后唤出荆戎抱起重伤的塔冬,自己扛起克勒斯,急忙跑向公主。
这边班杰明和林不负见姜陵行动,也一起撤了过去。
“趁现在快走。”姜陵催促道:“暗中还有一个天行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手。”
谁知班杰明突然说道:“那家伙已经被我宰了。”
“啊?”姜陵闻言倒是多少有些惊喜,原来在克伦迪亚第二次出手时,藏身在亲卫队伍中的班杰明也确认了他的位置,他也与姜陵一样,认定这个躲在暗处的祸患绝不能留,而后悄然出手将其直接格杀。
“快走吧。”班杰明也催促了一声,几人急忙向后方撤去。
古拉顿瞄了一眼他们,但奥黛妮拦在前方,他固然是无法追击,而是开口道:“使徒大人的子嗣自然要好生保护,但这尼安的公主,我要把她留下,以保我罗森几十年后不用面对北方的威胁。”
“我看庭主大人是离开庙堂太久,观尽了云端上的风景,已经看不看不清楚天下大势了吧。”奥黛妮朗声道:“此时罗森东部雷伊和杰诺的联军还未罢休,希曼遗族也蠢蠢欲动,若是北部战线再不稳定下来,罗森三面受敌,哪里还有几十年的国祚!亚斯娜性情宽厚,仁爱谦恭,有她统帅维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这一次回去,自会提醒尼安皇帝,也会告诫亚斯娜,接下来休养生息,切莫与罗森交战。”
古拉顿闻言轻叹了口气,一方面他觉得奥黛妮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方面是他想到了罗灵与亚斯娜那形影不离的关系,心想使徒的儿子杀不得,那他的儿媳...也便罢了吧。
“若是如此,那便劳烦公主了。”但古拉顿还是说道:“叛神者副统领班杰明,还有那天行者姜陵,您也想让我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么?”
“若没有姜陵和班杰明二人出手,我儿子已经死于你手。”奥黛妮铿锵道:“这个人情,我终究是要还的。”
“唉。”古拉顿叹了口气,心想有些道理和女人真是讲不通。他有心强行出手,至少要把班杰明和姜陵拿下,但又恐撕破脸皮,不好收场。
奥黛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道:“今日联军大败,死伤惨重,而且日后北部战线可以安稳很长时间,希望庭主大人就此收手。我不愿与你多费口舌,我接下来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嗯?”古拉顿听出奥黛妮话中有话,开口问道:“是何等要事?”
奥黛妮说道:“我前些时日,前往灵元大陆游历,碰到了一个人,便是他将诺奇贝亚带到我面前,而后他要我帮他一个忙。”
能把一条巨龙带到奥黛妮眼前,那会是谁?古拉顿稍作思索,想起一个人,顿时面色肃然了几分,他试着问道:“难不成是神子大人?”
“正是。”奥黛妮点了点头。
古拉顿眸生凝重,道:“神子大人有事委托与你?”
“没错,他要我前往冥渊相助于他。”奥黛妮开口道:“我本欲直接前往冥渊,但路上心神不宁,所以前来此处战场探查,正见到你对我儿出手。”
“这是误会。”古拉顿明白奥黛妮不会拿神子编造谎言,他开口道:“既然神子有要事想托,还望公主大人及时前往,我在这里谢过了。”
奥黛妮问道:“那这些人?”
“放他们离去吧,日后若再与我为敌,那时再做理会。”古拉顿这还哪敢和奥黛妮较劲,他只希望不要误了神子的大事,要知道神子的修为通天彻地,从未听说神子有求于他人,而今神子找到奥黛妮,要其前往冥渊相助,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听闻前些时日神子前往南海镇压一位名为封崎的使徒,身受重伤,此时他又赶去冥渊,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风险。
虽说有些冒犯,但古拉顿忍不住问道:“神子可说过是怎样的事情?”
奥黛妮摇头道:“他让我不要告知旁人。”
“是我唐突了。”古拉顿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很是自责。
奥黛妮拍了拍诺奇贝亚,示意它掉头离开,而后奥黛妮稍作思索,在离开前开口道:“与我相谈时,神子说了一句话,他说,今后应把心思放在天谕章的谶语的最后一句了。”
言罢,奥黛妮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乘龙而去。
古拉顿在原地愣了半晌,仔细体会这话中真意。
“最后一句。”古拉顿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天谕章上写的那四句谶语,他喃喃道:“难不成是前三句都已经应验,所以应当把视线放在最后一句?”
“不对,第三句,‘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还没有完全应...”
“地狱使徒深渊埋!”
古拉顿双眸收缩,而后长叹一声,朝西北方遥遥一拜:“望神子大人平安归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十三)
随着古拉顿乘龙回撤到亚岚城之中,各部的罗森兵马也停止了追击,收拢战线退回亚岚城内,任由联军后撤。
不知是不是两条巨龙扇动的罡风太过猛烈,此时浓郁雾气已经渐渐散去了,露出了大战后的地面,这里遍地疮痍,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有各部的旌旗被踩进了泥土中,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在茫然徘徊,还有些士兵并未死绝,但是已经伤势极重,只能痛苦的哀嚎着,等待着死亡之神的降临。
【获取主线任务:撤军】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掩护大军撤退,保护维洛公主与皇子安全返回营地。】
【任务奖励:100积分,30银币】
【附加内容:直至任务完成,诺克亚、泰兰诺每有一人存活,额外获得30积分。多拉姆、阿加雷斯,以及维洛六位酋长,每有一人存活,额外获得10积分。】
【备注:联军已经放弃了进攻计划,决定撤军,但罗森会放任他们走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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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线任务,是在诺克亚和亚斯娜一同下令撤军时更新的,姜陵已然看到,但当时情况紧急,姜陵也没有细看。
眼下大营近在眼前,姜陵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若是没有奥黛妮相助,这一战必定是要凉了,毕竟那古拉顿乘龙而来,连尼安国师都被杀死,他铁了心要留下公主,没有人拦得住。
当然这任务顺利完成,倒也不能说全是仰仗奥黛妮,若不是姜陵足够机警,那躲在暗处的克伦迪亚早就已经偷袭得手,将公主杀掉了。若不是王远欧去的及时,倒霉皇子也会死在奥克劳斯的标枪之下。而林不负两边奔波,都帮了大忙。
眼下姜陵与林不负跟随公主撤回了大营,罗灵将公主从背上放了下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亚斯娜面容有些苍白,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而后她望向自己身后。
姜陵将塔冬和克勒斯放在地上,这两位大汉直面那巨龙的念气攻击,不过好在那念气攻击的主要目标是公主,两人被念气掠走,没有把攻击都吃下,加上两人都是钢筋铁骨,虽是满是伤痕,但还存着一口气息。姜陵知道亚斯娜关切二人,急忙出言道:“还活着。”
这边克兹酋长带着几位亲随走了过来,开口道:“公主,众位将领都在中军大帐聚集了。”
亚斯娜点了点头,亲自检查了一下塔冬和克勒斯的伤势,确认两人气息尚存,这才松了口气。她再向后看去,三千人的亲卫队仅剩下不到五百人逃了回来,其他人都留在了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一位亲兵将乌诺蒙的尸体放在了地上,亚斯娜沉默了片刻,双眸黯淡,带着几分悲凉。
姜陵走到近前,微微叹气道:“这不是你的错,节哀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死去的人我们已经无法改变,你要去想想那些活着的人。”
亚斯娜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而后她转头看向克兹道:“哪一部人马清点完毕了?劳烦尽快派一队人马去收拾战场,优先把伤兵带回来。”
克兹酋长抱拳失礼应下,叫他儿子库赞带一千人小队去救援残留在战场上的伤兵,又派了两名亲卫送塔冬和克勒斯去救治伤势。
克兹看着公主略作犹豫,而后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公主不要过于悲伤。”
“谢谢。”亚斯娜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中军大帐。
一场大败,各部损失惨重,但现在不是沉痛悲伤的时候,几位高层将领要尽快商讨战后诸多事宜的处理以
及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大帐前,多拉姆抱拳对姜陵说道:“姜大人,您贵为天行者,但不方便参与到这会议中来,还请帐外稍候。”
“啊?”姜陵一愣,他当然想听听接下来联军要制定什么计划,而且他也有些担心亚斯娜的安危,怕亚洛德丧心病狂,把战败的锅甩到亚斯娜身上,再耍什么歹毒的手段。但是多拉姆说的也有道理,姜陵也不能硬闯...这时姜陵看到林不负迈步走进了中军大帐,姜陵问道:“那她能进去?”
多拉姆道:“林不负是尼安皇家法师团成员,阿莱娜的弟子,自然能进。”
就在姜陵尴尬的时候,亚斯娜平静而坚决道:“我以维洛公主的名义册封姜陵为尼安皇室护卫统领,予以子爵爵位。”
多拉姆微愣,他看了一眼公主,而后竟是没有丝毫反驳之意,恭敬微微低头倒退了半步,道:“请便。”
这边罗灵开口道:“我要在这等我妈妈,你们先进去吧。”
“嗯,放心吧,有我在。”姜陵知道罗灵肯定也心中担忧,便出言安慰了一句。罗灵点了点头,留在了帐外。
随着乌诺蒙身死,塔冬克勒斯重伤,公主身边剩下的高手,竟是仅有天变中境的安尼奥一人。
不过姜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那皇子不知好歹真要置公主于死地,他绝对会全力出手,让那愚蠢的家伙付出代价。
大帐内,尼安的几位高级将领,像诺克亚、阿加雷斯、多拉姆等人,还有皇家法师团团长阿莱娜皆已经到齐,林不负就站在阿莱娜身后。维洛这边六大酋长,除了撒格已然身死,其余五人也都来了。
而高坐主位的,自然是亚洛德那家伙。
姜陵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王远欧的影子,不由有些疑惑。
亚洛德瞥了一眼姜陵,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厌恶,他开口道:“现在人员已经到齐了,开始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诺克亚朝皇子微微点头,而后接过话头道:“现在最主要的两件善后工作,一是清点各部人数,确认伤亡情况。还有就是派兵打扫战场,把伤员和我军战士的遗体带回来。”
克兹开口道:“我已经奉公主之命,派我儿率一千人前去打扫战场。”
“真是冲动!”亚洛德不由分说便带着几分怒意地出言道:“现在罗森兵马还未完全撤出战场,贸然派出一千人,万一受到罗森的攻击怎么办?”
听得亚洛德这明显带着刺的话语,诺克亚眉头微皱,克兹沉默片刻,正要开口。
亚斯娜面无波澜,平静道:“救治伤员要紧。”
“你...”亚洛德似乎还要训斥什么,这边诺克亚却是突然抢过话头,朗声说道:“的确有不少负伤的将士没有及时赶回来,现在雾气变淡,尽快救援伤兵的确是重中之重。为了防止罗森骚扰,我一会再增派五百人接应。”
亚洛德话没说出口,表情有些阴郁,但诺克亚是尼安军方的一把手,他也没傻到在救治伤兵这种事情上去刁难诺克亚。
诺克亚没有理会亚洛德的脸色,望着众人接着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具体伤亡数字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清点完毕,但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尼安的国师大人为了抵御古拉顿而战死沙场,撒格酋长也被敌方的天行者偷袭杀死。”
诺克亚从众人身上一一看过,大多数人都身上带伤,眸带悲愤,可神色之中多少有些戚然颓废。他知道经此一战士气大减,不由叹了口气,道:“进攻亚岚城的计划,暂且取消吧,我会立即返回国都向陛下禀报此事
。”
“什么?怎能因为一场失利便要停止进攻?”亚洛德听诺克亚要放弃进攻计划,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道:“我军虽然损失不轻,但我们可有足足十二万大军啊,亚岚城五万守军,不是也伤亡了不少么?而且亚岚城城门大阵被毁,短时间内无法复原,再发起一次进攻又如何!”
诺克亚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但他尽量平和道:“皇子可知那乘龙的将军是谁?我已从阿莱娜团长那里得知,那位乘龙的将军,正是五十年前罗森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此人用兵如神,曾率军力破希曼国都。而且,现如今他正是亚岚城神庭之主。如今我尼安国师都死于他手,军中无人是他的对手。”
亚洛德闻言眸子里也露出几分惊异,但片刻后他站起身,铿锵说道:“国师都战死沙场,你们就不想着替他报仇嘛?庭主又如何,岂能因一人而中断国家大业?而且我听说不是有一位乘龙的大修行者来到阵前挡住了那古拉顿么?”
阿莱娜此时开口道:“挡住古拉顿的人,正是我尼安前朝公主,奥黛妮殿下。”
亚洛德来了精神:“好!既然奥黛妮殿下出手,拦下了古拉顿,我们还何惧之有啊!”
阿莱娜一脸的不耐烦,冷然道:“殿下已然隐世多年,不愿掺和世俗纷争,更何况殿下早就有言在先,不准我们侵犯亚岚城。是我们没有听从她的忠告,才遭此败局。”
阿莱娜说的十分直白,她作为皇家法师团的接班人,曾经还受过奥黛妮的教导,自然是对奥黛妮之前的告诫十分遵从。只是尼安皇帝决意继续进攻扩大战果,包括诺克亚在内的几位高级将领也都表示赞同,她与国师一同出言反对也没能改变众意。
她与国师所想的一样,既然无法改变陛下的决定,那就只能听从调遣来到前线,争取凭借自身修为,可以让军中的尼安儿郎们少些伤亡。
诺克亚闻言不由面露惭愧,时至今日,他自然已经后悔当时自己竟支持陛下的进攻计划,才招至今日惨祸。
亚洛德却是继续说道:“不过殿下虽是如此说,但大难当前,她并没有坐视不管,这不是亲自到场了么?”
阿莱娜摇头道:“殿下这一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帮助我军取胜,而是为了救下她的儿子。”
“他儿子?”亚洛德一愣。
“罗灵便是她的儿子。”阿莱娜轻叹一声:“我也是刚刚知晓。”
阿莱娜对奥黛妮崇敬有加,可奥黛妮的亲子来到她身边她竟不知情,不免心中有些郁闷。
当初奥黛妮曾告诉过罗灵,如果遇到尼安人士的为难,或者遭遇什么困境,可以找阿莱娜帮忙,但罗灵一直跟在亚斯娜身边,倒是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亚洛德重新坐下,瞥了一眼亚斯娜,心中不免低沉。
罗灵与亚斯娜是怎样的关系,亚洛德也放在眼中,原本他还为此事暗自窃喜过。他以为那罗灵也与塔冬一样,是从雪山上带回来的冰封勇士之一,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哪个维洛旧部的遗族。那罗灵和公主形影不离,亚洛德自然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况,毕竟以公主的身份地位,想与尼安皇室或者哪位权柄滔天的王公联姻不算难事,那样可是极大的增添了公主手中的筹码。而公主要是嫁个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小子,可谓是自降身份,今后向将其废掉也不再是难事。
谁知那罗灵根本不是无根无源傻小子,人家是前朝公主的女儿!算起来可是当今尼安皇帝的弟弟!
“若是那古拉顿早些出手,将罗灵和亚斯娜一丝杀死,哪里还会这么麻烦!”亚洛德咬着牙,心中如此想到。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亚岚城攻防战(二十四)
姜陵知道亚洛德为何显得如此急躁,毕竟尼安之所以扶他上位,就是因为公主不接受进攻亚岚城的计划,所以尼安才把这个倒霉皇子拉了出来,委任他为名义统帅,打着维洛遗族向罗森复仇的旗号,名正言顺的继续南侵。
现在亚岚城决定不打了,那基本上也就是要和罗森议和休战了,而他这个皇子接任统帅以来,便是未立寸功,战绩薄上只有这一场败仗...不,是三场败仗,因为这几个月来联军已经攻打了亚岚城三次...
而且惨败的结局和作战方针的取消,不也正是说明了进攻亚岚城的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是愚蠢的么?
亚洛德在如何抓紧手中权势这方面可是“聪明”的很,在他眼中,只有继续攻打下去,而且一定要攻破亚岚城,才能显出他的英明神武,指挥有方,不然他的地位只会大大下降,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亚洛德开口道:“奥黛妮殿下身为尼安皇室,在这危难之际怎能只顾及个人安危...”
“皇子殿下。”阿莱娜很是冷漠地打断了亚洛德话语,她说道:“奥黛妮殿下隐世几十年,早就言明不会理会世俗之事。再者...那毕竟是当今皇帝的请姑姑,还请你不要枉加议论。”
亚洛德被噎的不轻,但见尼安几位将领面色皆不太好看,他也只能心中愤懑,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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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明白,想请奥黛妮去对付古拉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亚洛德并不死心,又说道:“我军无人是他对手,但我们可以找叛神者帮忙啊,他们肯定想要杀死这个神庭庭主。”
诺克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上一次你与班杰明商谈进攻计划,因为强求班杰明组织叛神者协同出手,使得班杰明恼怒,愤然离去。此时再想找他们帮忙,恐怕不太容易。”
“出手对付神庭庭主,对我们和叛神者而言明明是双赢的局面,怎会算是他帮我们。”说到这里,亚洛德扫视了一眼中军大帐,但班杰明根本没有过来。谁知亚洛德突然指向亚斯娜,声音低沉道:“我听闻班杰明方才还出手相助于你,想必他本来就一直在你身边吧?此等大事为何瞒而不报?若是早于叛神者沟通清楚,今天怎会败得如此惨烈!”
亚斯娜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哥,眼神是那样冷淡,如同在看向一个陌生人,她站直了身子,说道:“与你商讨后,班杰明统领本欲就此离去,特来与我辞行。是我挽留他藏于军中,以助我军一臂之力。”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为何瞒而不报!?”亚洛德瞪着眼睛呵斥道。
亚斯娜对于亚洛德如此蛮横态度,也面色如常,只是平静道:“我若将他的行踪上报,那遣神众从此就不会再信任我们了。”
“你的意思是他只信任你一人?”亚洛德冷笑道:“莫不是你和他私下有何密谋吧?”
亚斯娜望向自己的哥哥,眼神复杂,轻叹了一口气。
“我在问你话!”亚洛德恼火道。
这边克兹酋长突然向前一步,施礼开口道:“班杰明也不是古拉顿的对手,而遣神众的大统领此时还在西边支援杰诺军,一时赶不回来。”
亚洛德微愣,似乎没有想到克兹会帮亚斯娜说话,而后喝道:“还轮不到你插嘴。”
克兹默然后退,而亚斯娜突然开口道:“我与班杰明并无任何密谋。我倒有一事想问皇兄,我派乌诺蒙与你送信,为何他却死在了你身边?”
亚洛德犹豫片刻,开口道:“奥克劳斯率领一队圣殿骑兵截断后路,乌诺
蒙贸然与之交战,却不是对手,被奥克劳斯所杀,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还逞强,你责问我是什么意思?”
亚斯娜目光灼灼盯着亚洛德:“因为我听说,乌诺蒙并不是死在奥克劳斯手中。”
亚洛德轻哼一声,却没敢与妹妹对视,而是转而看了一眼克兹。
当时是克兹的儿子库赞将乌诺蒙的尸体带回给公主,想必是库赞与公主说了些什么。这个一直没有表明立场的克兹,看样子今后要好好敲打一番!亚洛德盯了他一眼,而后把目光放在了多拉姆身上,当时多拉姆也在一旁,若是多拉姆帮忙作证,定能叫公主哑口无言。
但多拉姆却如同没有看到亚洛德的目光,还冷笑着摇了摇头。
亚洛德心中一沉,知道这事是搪塞不过去了。但他语气依旧强硬地说道:“乌诺蒙守护不利,还出言辱我,其罪当诛,我便将其当场击杀,以正军威!”
“以正军威?”亚斯娜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她双眸微红地说道:“乌诺蒙忠心护卫着你,只是因为几句牢骚,你便不顾大敌当前,竟是将其杀死?”
“怎么,你身边区区一个护卫,胆敢对我指手画脚,难道不是死罪么?”亚洛德怒然骂道:“我还没有问你呢,我明明下令继续进攻,你却偏要派乌诺蒙来传令让全军撤退,违抗我的命令,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时诺克亚先前半步,开口说道:“当时城门无法突破,水中伏兵打得我军前线士卒措手不及,又有巨龙腾空,我军士气大减,自然是理当后退。再说这撤退的命令并非公主提出,而是从我手中发下了命令,公主只是协助将军令传达各部而已。皇子若要问责,理当与我来说。”
“我...”亚洛德看向诺克亚,一时哑口无言,而且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凉意,而这份凉意,迅速变成了畏惧,因为畏惧,他便开始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克兹要选择帮公主说话?为什么那班杰明不与我合作却选择留在公主军中保护公主?为什么尼安军方的诺克亚和多拉姆也要顶撞我,之前不是说好只要我配合尼安军方行动,你们就扶持我登上王位么?对,还有那个罗灵,明明是前朝公主的独子,那可是皇亲国戚的尊贵身份,怎么就能看上这个长相平庸的家伙?
为什么你们都偏爱公主,而小觑于我?我才是维洛皇子,她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哪里有什么远见,哪里懂得国家大事!
亚洛德握着椅子扶手,心中急躁无比,他是多想把今天惨败的责任推到公主身上,好就此把她处决掉,以绝后患!
眼看着自己最得力的酋长撒格死在了战场上,克兹又倒向了亚斯娜,而进攻计划取消后,尼安军方明显还是偏袒公主,还有天行者,还有罗灵...
不,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什么都晚了!
一定要除掉她,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是为了我维洛的复兴!尼安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支持她,还不是因为进攻计划取消,到了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了,让这丫头上位才好欺负啊。还有罗灵那个家伙,那可是尼安皇族,若是亚斯娜真嫁给他,日后这维洛疆土还不都要被尼安吞掉!
维洛的王一定要由我来当,我才是领导维洛重新回到顶点的人!
亚洛德下定的决心,猛然再次站起身来。
众人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而姜陵看到这家伙看向亚斯娜的眼色,便立刻察觉到这货绝对没安好心,不由得暗中调动念力,以防不测。
“今日我军做足准备,集结十二万大军,本可以一
举攻破亚岚城,之所以战败,皆因我们不知亚岚城之中还有那古拉顿坐镇。这一场大败,害的我军将士死伤惨重,还害死了尼安国师和撒格酋长。”亚洛德扫视了一眼众人,而后又把视线落回了亚斯娜身上。他咬牙漠然道:“当初奥黛妮殿下的告诫只有你听到了,你却没有把话说清楚,瞒而不报你是何居心?我看你就是心怀鬼胎,另有图谋!来人,把公主给我压下去!”
亚洛德一套台词锵然喊完,语气悲愤,神色肃然,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但是...中军大帐内只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动。
亚斯娜闭上了双眼。
阿莱娜眉头皱起,诺克亚脸色阴沉,多拉姆瞥了亚洛德一眼,嘴唇微动,好像骂了一句什么。
在这安静之中,姜陵笑了,笑出了声来。
“我军战败你还能笑出声来,我看你也是别有图谋!”亚洛德嘴上吼着,却是后退了半步,靠在了椅子上,他看向盖丽斯道:“还等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盖丽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还请皇子您冷静一点,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你这是什么话!好啊,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亚洛德转头看向库鲁玛,而库鲁玛闭上双眼,微微摇头。
“放肆,无礼!”亚洛德气得浑身颤抖,他大声吼道:“我才是联军统帅,你们为何都不听本王号令!是她害死了那么多将士,是他害死了尼安国师,你们还在等什么!?”
“奥黛妮前辈的原话我也记得,公主没有任何隐瞒,是你们一意孤行。”林不负这时冷漠开口,那一对异色双眸瞥了一眼亚洛德,毫不客气地骂道:“你可真像一条疯狗。”
“不用和疯狗解释,他现在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了。”姜陵脸上笑着,但双眸之中已经浮现杀机。
这个亚洛德,简直是想不择手段置他妹妹于死地!真是又卑鄙又愚蠢!
“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王!”亚洛德看着账内诸人,怒骂道:“你们都瞎了么,你们都聋了么!?”
诺克亚眉头微皱,不想见事情闹大,出言道:“还请皇子息怒,大战方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大家先都冷静冷静。这一战是非功过,我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么!?”
一声清冷的高喝从帐外传来,而后有一道袅娜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气质如冰山雪莲一般冷艳高贵的女子,正是奥黛妮。
诺克亚微愣,急忙低头行礼。
“就是你答应皇帝进攻亚岚城的?”奥黛妮冷冷看了一眼诺克亚。
而指挥三军作战都游刃有余的诺克亚,此时只能跪在地上,把头颅埋低,卑微道:“属下愚钝,请公主责罚。”
“一群狂妄的东西,皇帝犯蠢你们也跟着犯蠢,害死我这么多将士,还害得国师都死在此地,我尼安的家底经得住你们这样折腾么?”奥黛妮扫视诺克亚身后的尼安诸将。
顿时甲胄作响,稀里哗啦跪倒一片,一个个久经沙场的大老爷们都像鹌鹑一样不敢做声。
毕竟奥黛妮直接把皇帝都骂了,这话他们没法接,只能老实跪着。
亚洛德看着奥黛妮呆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奥黛妮前辈,我是维洛皇子亚洛德,我正有一个不情之请...”
“闭嘴!”奥黛妮瞥了亚洛德一眼,如同在看一条路边的野狗一般,她冷傲道:“尼安付出这么大牺牲,可不是帮你这种废物复国!”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亚岚城攻防战(完)
亚洛德死去了,这位野心昭彰的皇子终究为了他的狂妄与无能付出了代价。维洛的皇室血脉,至此只剩下亚斯娜一人。
杀掉亚洛德的人是王远欧,姜陵是感到出乎意料。王远欧的确是一个性情冷酷的人,他有胆识出手杀掉皇子自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出这个头?要知道这位维洛皇子再如何废物,他也是皇室血脉,将他杀掉必然招至一部分维洛人的敌视,甚至因此亚斯娜也不好再给他什么封赏,甚至还要处罚他。
这皇子可恨该死,但王远鸥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杀掉皇子?姜陵看待王远欧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钦佩。
维洛部族中有几位勇士在账外听得情况不妙冲了进来,见到皇子已经死绝,顿时惊异无比,而后有人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顿时账外一片哗然。
没过多久,几位维洛酋长和不少维洛族人挤进了大帐,他们看着地上的皇子尸体,而后望向了王远欧。
王远欧平静道:“人是我杀的,有账找我来算。”
“你这家伙!”
“竟敢杀害我们维洛皇子!”
维洛人顿时群情激奋,就如同乌诺蒙一样,维洛人再怎样不喜欢这个皇子,但他毕竟是维洛皇族血脉,代表着维洛的尊严,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皇子,他们怎能容忍。
维洛人靠近了上来,虽然他们明知王远欧实力强大,但无畏的维洛人怎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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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盖丽斯酋长和提奥酋长拦下了众人,盖丽斯面容复杂地看向亚斯娜,颤声道:“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亚斯娜在姜陵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她抬头望向王远欧,泪眼盈盈之中带着悲伤和内疚,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该死。”王远欧淡漠回应道:“他不配领导维洛,他也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他看向亚斯娜,开口道:“很抱歉,就是这样。”
说完这话,王远欧转身破开大帐,迅速离去。
“追!不要让他就这样走了!”有维洛人愤怒吼道。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妄自行动。”盖丽斯喝止了自己的部下,而后深深望了一眼公主。
提奥和里威格皆是公主亲信,但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提奥轻声问道:“公主,要不要追上去?”
“他若想逃,你们拦不住他的。”姜陵摇了摇头。
亚斯娜面色哀伤,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罗灵急的不行,抬头看向自己母亲,但奥黛妮轻轻摇头,这是维洛家事,她不好插手。
“先都退下吧。”亚斯娜声音沙哑地说道。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逃了?”
“这天行者哪里将我们维洛人放在眼中!?”有不少维洛人还是难以接受。
盖丽斯看着公主眼中的哀色,无声叹息,犹豫片刻后抱拳道:“请公主节哀。”
“请公主节哀。”克兹也如此说了一句。
在几位酋长的组织下,先将愤怒的维洛众人劝了出去。
“他想要置你于死地。”姜陵见亚斯娜难以释怀,知道她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悲痛,便出言劝慰道:“以他的性情,日后若是他做了维洛之主,只会把维洛搞成一团糟,而且...他也绝不会让你活着。王远欧杀了他,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你不必内疚。”
“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是我哥哥呀。”亚斯娜跪坐在地,伸手拂上
了亚洛德那瞪圆的双目,带着哽咽道:“我父母已经死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现在...”亚斯娜泣不成声。
现在,维洛复国在即,可是...维洛皇族...就剩下我一人了。
奥黛妮叹息一声,无奈摇头,她看了一眼林不负和阿莱娜,示意他们二人先随她出去,而后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好好陪陪公主。”
说完,他们几人离开,大帐内就剩下罗灵亚斯娜和姜陵。
姜陵倒是有心把这个机会让给罗灵,但罗灵这小子实在不想会说什么安慰话语的样子,姜陵想了想,开口道:“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事情走到今天,以你哥哥的性情,你和他,注定只能活下一个。”
“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亚斯娜擦了擦眼泪,双眸通红地说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艰难的选择。”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你哥哥与能力不能匹配的野心。”姜陵摇头道:“我知道你哥哥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和他之前的经历有关,但那并不能成为我们原谅他的理由。原本...”姜陵看了一眼罗灵,说道:“原本在凛冬之地分开时,我就告诉过罗灵,如果有机会,就要杀死你哥哥。但罗灵没有那般狠心,一直没有下手,如今由王远欧之手将他杀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么?”亚斯娜瘫坐在地上,双眸空洞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但是你成功带领维洛完成了复国大业。”姜陵怜爱地看了一眼亚斯娜,说道:“我知道让你在这样的年纪经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残酷,这担子也太重些,但你是维洛皇族,这是你的使命。只要你能让维洛重新在北方大地扎下根,我相信你父母的在天之灵,甚至你哥哥的在天之灵,都会感到欣慰的。”
“你今后不再会是一个人,这些维洛族人,都是你的子民,也是你的同胞。”
“塔冬、克勒斯、安尼奥,都忠心追随着你,他们既是你的部下,也是你的朋友。”
“还有罗灵,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是么?”
说完这话,亚斯娜空洞的双眸终于是恢复了些色彩,姜陵轻轻推了推罗灵,罗灵会意地向前走了两步,将亚斯娜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傻小子此时也是双眸泛红,他拉着亚斯娜的手腕,轻声道:“对,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亚斯娜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向罗灵倾斜,罗灵却是站的笔直,甚至有些僵硬。
姜陵送出一丝念力,轻推罗灵,让他抱住了亚斯娜。而后姜陵转身离开了大帐,留他们二人独处。
帐外没多远,奥黛妮正和林不负交代着什么事情,见姜陵出来,她也朝姜陵挥了挥手。
姜陵迈步走了过去,奥黛妮问道:“怎么样?”
“伤心是难免的,对她来说的确是有些残忍。”
“可怜的孩子。”奥黛妮轻叹口气,而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任务?还能在此地滞留多久?”
姜陵答道:“最多一个时辰。”此时主线任务完成的通知已经到达,随时可以选择回到狭间,但这一次更新推出了可以延长战场滞留时间的功能,倒是也方便不少。
奥黛妮点了点头,道:“正好有些事情我要和你们说一下。”
姜陵一挥手,以念力将三人笼罩,隔绝外界视听,他看着奥黛妮道:“您请讲。”
奥黛妮问道:“你们可知最近气候异常的事
情?”
“倒是见识到了。”最开始那晴天的雷声就已经让姜陵生疑,随后战场上大太阳之下竟是起了浓雾,十分不合常理,而后又降了一场雨,这时才刚刚停歇,阳光又变得明媚了起来,实在是诡异的天气,姜陵说道:“这是为什么呢?是附近有些大修行者修炼什么法术,影响了这片区域的气候么?”
“气候变幻乃是天地规则,哪里是那么容易影响的。”奥黛妮摇头道:“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并不是此地周围气候异常,而是在近几天开始,全世界的气候都变得异常起来。”
“全世界气候都变了?”姜陵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却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一定代表着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以前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么?”林不负问道。
“据我所知,从来没有过。”奥黛妮凝重道:“气候乃是天地规则,气候的异常,便是天地规则的异常。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些天行者,是否知道些什么。”
“天地规则的异常...”姜陵琢磨着这句话,出言问道:“我记得,天地规则不是由神明所维护的么?而神明从五年前开始沉寂,但这五年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天地规则还是正常运转,怎么最近就出问题了呢?”
“这也是我的疑问。”奥黛妮轻叹口气,道:“若是安寒还在,他一定能察觉到些什么。”
姜陵又想到一个点,开口问道:“你曾经说过天地间不止罗安寒前辈一个使徒,而使徒皆是神圣领域的至强者,是触及天地大道的存在。会不会是某位使徒搞的鬼?”
“以我的了解,即便是使徒,也不可能做到搅乱全天下的气候。”奥黛妮见姜陵和林不负也不知缘由,便不再多问,而是说道:“看来需要去问问那位大人了。”
姜陵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谁呀?”
“神庭共主。”奥黛妮说道:“五日之前,我还在灵元大陆,正在安寒千年前修行的地方游历,突然碰到了神子。”
“神子...”单单是听到这个名字,姜陵都感到一丝威压。
“准确的说是神子找到了我,他帮我找回了诺奇贝亚,同时希望我帮他一个忙。”奥黛妮想了想,但出于谨慎,还是没有说出更多的东西,她只是说道:“这事情不方便与你们细说,而在那之后我们便分开了。看样子我需要马上动身,去寻找神子大人。”
姜陵和林不负对视一眼,还是没有选择追问神子的消息。
奥黛妮说道:“为了感谢你们今天保护我儿,我有些东西赠予你们。你们二人若有时间,日后多帮我照看一下我儿子罗灵。”
奥黛妮伸入包裹,递给了林不负和姜陵一人各一本秘籍。
姜陵称谢接过,看了一眼,是一本名为《转灵生息决》的秘籍。
而林不负则发出一声惊呼,说道:“这是白无夜前辈的《冰彻霄极》?阿莱娜前辈说这本冰系最顶尖的秘籍已经失传了呀。”
“白无夜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奥黛妮有些意外,而后道:“白无夜是史上修为最强的冰系法师,他性情孤僻,留下的典籍不多,不过还好安寒有幸找到了这孤本,我修炼多年也不见成效,今天就送给你了。”
姜陵见状心中感慨,心想奥黛妮真是太偏爱林不负了。
奥黛妮瞥了一眼姜陵,轻笑道:“你手上这本秘籍,可曾不止一次救过安寒的命,还不知足?”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最烈的酒
亚斯娜从大帐走了出来,亚洛德的尸体已经被维洛族人小心收拾好,送往酋长盖丽斯那里,盖丽斯身为法师,可以施展冰系法术保持尸体不腐。
奥黛妮留下了一封亲笔信,交给阿莱娜让他转交给尼安皇帝,并说不出意外一月之内会回到国都一趟,她叮嘱了罗灵几句,便乘龙飞走了。
各部整顿兵马,时值正午,军营内开始起灶做饭。
亚斯娜平静了心绪,只是双眸还是有些泛红,眼眶微肿,她与众位酋长简单确认了一下各部伤亡情况,而后将姜陵和林不负召到了帐内。
“抱歉,耽搁了你们很多时间。”亚斯娜对林不负和姜陵没有丝毫架子可言,她衣服都没有换,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道:“知道你们不能停留太久,我先把谢礼给你们吧。”
亚斯娜拿出乾坤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最近一直在打仗,也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让姜陵倒是有些为难,几经大战,亚斯娜身上的确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了,甚至在她皇辇上连个防御阵法都没有,身上唯一一块宝贝的孔雀石,还是罗灵送给她的。姜陵心疼亚斯娜,有意推辞,但是又怕自己开口了林不负会尴尬,只能想着暂且接下罢了,大不了过后再还给她。
笔趣阁
谁知林不负到是没有想过姜陵会不会尴尬,直接开口道:“那便不必了吧,奥黛妮殿下已经给予我赏赐了,公主就不用费心了。”说完林不负还瞥了一眼姜陵,好像在说你个大男人一点风度都没有,连这点奖励都贪恋?
姜陵真是有苦说不出,他算是明白了,这种性格强势的女子,可能你就不用惯着她...
姜陵只好也说道:“我也是一样,你身上法宝也不多,加上刚刚大战完毕,部落里很多勇士还需要封赏,而且也要给尼安准备礼品,还是省一省吧。”
“那怎么能行,天行者帮忙参战,都是要给谢礼的,这规矩我懂,怎么能亏待了你们。”亚斯娜急忙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各部酋长献上来的东西,还有前些时日胜利的战利品,你看看有没有你们用得上的?”
亚斯娜心中把姜陵和林不负当恩人,那叫一个坦诚,直接把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
有一些典籍功法,有些金银珠宝,还有些丹药和药材,也有几样装备在其中。
东西看上去也不少,但是杂七杂八,有好有坏,对于一个当下的维洛公主及未来的维洛女王的身份而言,多少显得有些寒酸。
“收起来吧。”姜陵笑着说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等日后维洛复国,平稳之后,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亚斯娜坚持地摇了摇头,道:“你们行踪不定,四处征战,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们。这些东西我知道可能没有什么你们看得上的宝物,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们就挑一挑,若有用得上的就拿去好了。”
想要推辞,却见林不负走上前去,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姜陵心想你说不要这又抢先去挑...行吧,要是不拿点东西,亚斯娜心中也过意不去。姜陵这样想着,也走上前打量了一下亚斯娜扔下零零散散的东西。
林不负见其了
一本秘籍,翻开看了看,姜陵扫视了一圈,最后却被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吸引了眼球。
那是一块淡红色的宝石,有鸡蛋大小,但外形像是一根弯曲的根茎一样。握在手中可以感觉到这石头表面十分光滑,而且很轻,但质地看上去却十分浑浊,就像是有太多杂质和气泡一样。
按理说这种品质的宝石都称不上宝石了,但姜陵从这块石头上莫名感觉到一丝异样。动用念力探查了一下,发现这石头之中似乎藏着某种东西。姜陵又渗透了一丝灵力进去,而后他惊异地发现随着灵气的输入,里面的杂质竟是慢慢变淡,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
而且,这么小小一块宝石,竟然吸收了姜陵许多的灵力。
要知道姜陵现在可是玄极的大灵师啊。
姜陵只送入了一成的灵力,那杂质还没有完全散开,但是已经可以大致看到里面所藏的东西了。姜陵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没敢继续送入灵力。他拿到眼前仔细看去,发现这宝石里面像是裹着一枚叶子。
【物品名称:裹有某种树叶的琥珀】
【品阶:??】
【类型:??】
【属性:??】
【备注:这是一枚普通的琥珀,只是里面的东西奇怪了一些。也许你需要把琥珀打开,才能看到里面东西的真面目。】
姜陵看的心生惊奇,但是他没有妄动,万一这玩意取出来之后有什么不好的负面效果不是自讨苦吃么?
姜陵问亚斯娜道:“这个琥珀,是哪里来的?”
“这个琥珀...咦,它怎么变得透明了很多。”亚斯娜说道:“这是库鲁玛酋长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库鲁玛。”姜陵记得那个脸上和身上都纹着古怪图案的家伙,他拿着这枚宝石,说道:“先送给我吧,一会我去问问库鲁玛酋长这是个什么东西。”
“好。”亚斯娜见姜陵选了东西,反而高兴了一些。
姜陵把这琥珀先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而后从乾坤袋之中取出青昭法镜,将其送给了亚斯娜。
亚斯娜一愣,问道:“这是干嘛,我怎么能收你东西呢?”
姜陵笑道:“都说了下一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了呀,为了祝贺公主大人这一次复国之战终于结束,送你一个小礼物,就是一面镜子,你留着用吧。”
亚斯娜闻言便接过了镜子,这镜子周围纹路精美,镜面清晰,亚斯娜倒一眼就觉得很喜欢,她不好意思地问道;“这...这一定很贵重吧?”
“就是一面普通镜子。”姜陵笑了笑,示意亚斯娜收起来。
“你骗人,肯定很贵重。”亚斯娜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受了姜陵的好意,把镜子留了下来。她不知道的事,这面镜子在玄极以下的法师眼中,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法器。
林不负收起了她刚刚翻动的那本秘籍,姜陵偷偷瞥了一眼,看到是一本炼体的秘籍,有些诧异一个法师怎么还选了一本锤炼身体的功法?
林不负也拿出一样一枚戒指送给了亚斯娜,她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请公主一定要收下。”
“这...”亚斯娜为难地看了一眼林不负,而后伸手接下,向两人道
了声谢。
“不用谢,礼尚往来,我们都是朋友嘛。”
林不负瞥了一眼姜陵,冷淡道:“我和你是朋友么?”
“不是朋友是什么?”姜陵这一次没憋着,斜着眼睛怼了林不负一句:“是对手,也是朋友,你有什么问题?”
林不负白了姜陵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亚斯娜将剩下的东西收回到乾坤袋之中,而后轻叹一口气,道:“明明王远欧大人也帮了很大忙,可是...他....”亚斯娜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办法谢谢他了。”
“那是他的选择。”姜陵说道:“你内疚什么,是他自己决定要杀掉亚洛德的,你应该恨他才对。”
亚斯娜沉默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可怜的真挚笑容:“我不恨他,我也不恨我哥哥。”
“唉。”姜陵见亚斯娜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生怜爱,抬手揉了揉亚斯娜的脑袋,说道:“以后我就是你哥。”
亚斯娜脸颊一红,没有做声。
林不负冷笑一声:“你能要点脸么?”
.....
就在同时,克兹酋长的帐内,有着三个人。
分别是克兹,库赞,还有...王远欧。
他竟是没有逃走,也没有回到狭间,而是还在军营之中。而这个消息,除了克兹父子二人,再无旁人知晓。
“大人。”克兹朝王远欧抱了抱拳,而后递出一个乾坤袋,说道:“我身上看能没什么您看得上的宝贝,但凡贵重一点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看下吧。”
王远欧接过乾坤袋查看了一下,随意拿了两颗丹药,而后把乾坤袋扔回了克兹。
头发灰白的克兹轻叹一声,开口道:“劳烦您帮了这么大的忙,却没办法好好感谢您,实在是惭愧。”
“没什么好惭愧的,我本来也想杀他来着。”王远欧看向克兹,饶有兴趣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来求我....杀掉你们的皇子。”
王远欧话语一出,哪怕帐内没有旁人,库赞都吓得浑身一抖。
若是让其他部族的同胞知道,是克兹拜托王远欧杀的皇子,那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克兹从怀里掏出酒壶,灌了一口,而后双眸之中透出几分沧桑,叹气道:“我年纪大了,却并不迂腐,有些事情比那些年轻人看得更明白。在我十七岁那年,维洛被罗森踏平,我全家十几口人,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我比谁都希望维洛复国,我比谁都希望我维洛人不会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我也比谁都希望能有一位领导维洛变得比以往更强的君王出现。”
克兹苦笑道:“很明显,亚洛德皇子,不是那个人啊。”
老人家放下了酒壶,似有些醉意一般,双眸之中带着憧憬说道:“而亚斯娜公主会是那个人,会是我维洛第一位女王,也会是带领我们维洛走向光明的领路人。我相信,只要给我们二十年...不,只要有十年的时间,我维洛人就能再次挺起胸膛,踩着最坚硬的土地,吹着最冷的风,喝着最烈的酒,唱着我们最豪迈的歌!”
克兹手臂一挥,指着天上,大笑道:“让他妈的全世界,都听到!”
第五百六十八章 遗魂树之叶
姜陵拿着那块琥珀来到了库鲁玛的营地,库鲁玛部落的人大多脸上脖子上都看得到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他们看向姜陵的眼神各异,有些人认出了这位天行者,有些人则不知道他是何人,而不管表情如何,他们之中...没有人说话。
整个营地里,只有走动和吃饭的声音,没有一点说话的声音。
姜陵心想天生粗犷的维洛人之中,怎么出现了这么一群奇葩。
姜陵派人通报了一声,而后迈步走进了库鲁玛的营帐。
库鲁玛帐内十分昏暗,只有他自己正坐在桌案后,而他的桌子上并不是午餐,而只有一碗水和一根火光黯淡的蜡烛。在那蜡烛摇曳的火光中,库鲁玛脸上那些奇怪的纹路仿佛在不断变化一般。
姜陵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怪异之感,平静抱拳道:“库鲁玛酋长。”
库鲁玛从案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天行者姜陵大人。”
库鲁玛声音低沉,仿佛像是隔着一面墙在与姜陵说话一般。姜陵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直接拿出那块琥珀,表明来意道:“可能有些失礼,听说这件宝物是你献给公主的,我厚颜无耻求公主将此物转赠给了我。”
库鲁玛表明没有任何变化,平淡点头道:“这东西可能更适合您,既然公主愿意把它赏赐给你,那它自然就是你的。”
姜陵再次点头致谢,而后自嘲笑了笑道:“只是,我不知道这宝贝究竟是什么,有何作用。”
库鲁玛沉默了下来,略显空洞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姜陵。
姜陵虽然明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而且自己的修为也远比对方高,但还是心中升起一丝悸意。
片刻的功夫,库鲁玛开口道:“这里面是遗魂树的叶子。”
“遗魂树?那是什么?”姜陵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听上去就绝不是什么非凡之物。
库鲁玛走向姜陵,接过那枚琥珀,而后运转灵力向其中灌输,同时说道:“遗魂树,生在在枯骨岭之中,虽是一棵树,如同活物一般,位置时常变化。”
说话间,随着灵力的注入,那琥珀杂质越来越少,已经几乎变得透明,里面的那枚叶子也清晰可见。那是一枚灰黑色的叶子,呈现椭圆形,上面叶脉的纹路十分诡异,竟然看上去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枯骨岭?”姜陵闻言倒是有些意外,因为枯骨岭并不在源法大陆,而是远在风隐大陆。要知道维洛人虽然敢想敢拼,但观念守旧,极少有人会去他国游历,更没听说过有人去过其他大陆。
库鲁玛没有理会姜陵的疑惑,看着手中琥珀接着说道:“枯骨岭本就是十死无生的禁地,少有人敢踏足,而遗魂树又踪迹不定,难以寻见,而且想要摘掉遗魂树的一枚叶子,便要有一人被夺去灵魂。”
“什么?”姜陵听到这样诡异的设定也是一惊,看着树叶上那若隐若现的扭曲人脸,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库鲁玛将琥珀递给姜陵,姜陵下意识都没敢伸手去接。
库鲁玛说道:“至于这叶子用处,是帮助武灵补充灵魂力量,使武灵变得更加强大。”
“竟有如此奇效?”姜陵伸手就把琥珀接了回来,一脸难以置信。
武灵
是至少百年以前强大修行者死后灵魂不散,被灵玉所吸引容纳,而后在灵玉中孕养百年后才能觉醒,从而被灵师发现。武灵虽然能借助灵躯作战,但由于不具备实体,所以无法修行。哪怕是帮助武灵寻回了全部记忆,武灵的实力也只能达到生前最高境界,而无法再进一步。
这是写在《武灵唤法》上的基础知识,是世界上公认的准则,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奇物可以直接提高武灵的修为?姜陵则能不惊叹。
库鲁玛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姜陵收起了琥珀,对库鲁玛抱拳称谢。
库鲁玛看向姜陵,突然出言问道:“我听闻天行者大人修习了通灵之法,可有此事?”
姜陵不知他为何提到通灵术,但还是回答道:“的确如此。”
库鲁玛点了点头,而后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天行者大人,若您愿意为我解答...”库鲁玛说着,翻手间竟是又拿出了一枚琥珀,而后道:“我愿再赠您一枚遗魂树的叶子。”
“还有?”姜陵这时对这库鲁玛简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他目前不过是天变中境的修为,怎么会有这种令全天下灵师眼红的宝物,而且说不定还不止两片呢。他想起库鲁玛的请求,出言问道:“你也想修行通灵之法?”
“我在修习通灵之法。”库鲁玛如此答道。
“啊?”姜陵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位性情古怪的酋长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震撼。
但库鲁玛接着说道:“不过与你的通灵之法不同,我修习的是兽魂通灵。”
说着,库鲁玛拿出一根羽毛,然后...吞进了口中。
下一刻,灵力在库鲁玛身上流转,而他的外貌,竟是发生了变化。
在他脸上和身上那些怪异的纹路上,突然开始变形,而后许多的羽毛飞快地从他皮肤下面长了出了,转眼间已经布满全身,甚至他的双臂还变成了一对羽翼!
灵术之中有一门附灵术,就是施展灵力覆盖在自己身上,模拟成某种飞禽走兽的形态,发挥出强大的实力。但是善用这样法门的人不多,而且...人家那翅膀、爪子、毛皮都是灵力所拟化,根本就不是实体,而库鲁玛这家伙,完全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鸟人!
“你不应该就库鲁玛,你应该叫玛法里奥,这哪是灵师,这特么是德鲁伊。”姜陵在心中如此吐槽,惊讶的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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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兽通灵和与武灵通灵并不相同,但法门应当有相似之处。”变成了一只鸟人的库鲁玛看上去更加怪异了,声音也尖锐了一些,他的鼻子下面竟然长出了尖喙,一张一合道:“使用兽通灵,实力可以大幅提升,但是每次使用后,身体都会遭到反噬,变得十分虚弱。所以我想请教你向我讲解通灵术的一些要点,看看能否做些改进。”
姜陵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库鲁玛身上的羽毛,库鲁玛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姜陵感受得到使用兽通灵之后,库鲁玛的修为竟是直接来到了天变上境的水平,不由暗自称奇,他也没有忘了正事,稍作思索后对库鲁玛说道:“我最开始使用通灵之法时,由于两魂融于一体,也时常会反噬自己...”
姜陵思考着两种通灵术之间的共同点,开始和库鲁玛讨论改进之法,不知不觉过了一刻钟
的时间。姜陵最后道:“兽类并没有复杂的记忆和思绪,但也有着各自的习性和特点,你要顺从着它,却也要主导着它。”
库鲁玛思索片刻,而后灵力倒转,那些羽毛竟是慢慢缩了回去,库鲁玛身上倒也再看不出异常,那些怪异的纹路重新出现,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出,纹路的位置和图形都有了些许变化。
库鲁玛将第二块琥珀交给了姜陵,说了一句多谢。
姜陵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您是如何得到这遗魂树的叶子呢?”
“风隐大路,在源法大陆之南。”库鲁玛说道:“我的祖先们,修炼兽通灵之法修至臻境,曾化作候鸟南飞,去过枯骨岭。”
“卧槽...”姜陵感觉听着如同天方夜谭,都不像是人话。
风隐大路的确在源法大陆之南,但要知道的是,维洛是在源法大陆的最北方,而枯骨岭,姜陵没记错的话,那可是在风隐大陆的南方...
你这候鸟,愣是从一个版图的最北迁徙到了最南?
但见库鲁玛重新坐下,闭上了双眼,灯火跳动中,那脸庞上的诡异纹路又开始变化起来。
姜陵默认抱拳,从营帐内退了出去,心中一时难以平静。
姜陵离开库鲁玛营地后,不一会有一个女子走进了营帐,正是盖丽斯。
盖丽斯皱眉道:“你多点两个蜡烛能死啊?搞得跟死人待得地方一样。”
库鲁玛没有张开眼睛,淡然道:“你来做什么?”
“那姜陵找你来干嘛了?”盖丽斯问道。
“问些事情。”
“什么事情?”
库鲁玛沉默片刻,而后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盖丽斯冷哼一声,骂了一句老闷瓜,而后道:“现在皇子死了,我们日后都要追随公主,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议一下日后我们该如何自处。”
“你为何不找里威格或者提奥他们说?”
“放屁,你当我乐意和你这个死人脸说话。”盖丽斯那是粗鲁的不行,她说道:“人家提奥和里威格本来就是追随公主的,而你我二人可算是皇子党羽。现在皇子死了,我们总的表明态度吧?我听说姜陵来到你营帐,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我就怕你这个死心眼的家伙不识时务,再让那天行者给干了。”
“我不是皇子的党羽。”
“嘿,你个花面鬼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把你眼睛给老娘张开!”
老闷瓜、死人脸、花面鬼...要是别人可能早就火了,而库鲁玛还是不冷不热,开口道:“公主仁慈,只会善待我们,不会打压我们。”
“我他娘的当然知道公主仁慈,但是公主仁慈,不代表我们不用表态。”盖丽斯气得直跳脚,丰满的胸口顿时波澜起伏,她骂道:“老娘拿你当朋友才来找你商量的!”
库鲁玛这时张开眼看了看,而后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党羽,也不是任何人的朋友。”
“那你是个啥?”
“我是一只等待迁徙的候鸟。”
“我可去你奶奶个勺子的吧。”盖丽斯骂骂咧咧扭头离开。
库鲁玛重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等到家乡安定下来,便是南飞的时候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死灵术士
灵元大陆西部山谷之中,因为正值深冬,山谷内植被也皆尽凋落,残留的白雪使得山谷间一片皑皑。
一滩鲜红的血迹在这白雪上显得那么刺眼。
那一袭华贵锦袍的身影步伐踉跄,勉强站稳了脚跟,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在他身后,有着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双眸瞪圆,满面的不甘。
这位战败身亡的家伙,可不是一位无名之辈,他名为兰尼斯特,积分榜位列二十四名,而且由于他很早开始便选择帮助神庭,现在在神庭已经有了极高的地位,得到了诸多秘法宝物的帮助。
在他心中,虽说自己排名二十四位,但排行榜上除了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猛人以外,应当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可现在,他死在了积分榜第二十一位的手中。
令他羞怒而绝望的是,虽说对战中他成功重创了对手,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战胜对方的希望。也就说,他和对手之间的差距,完全不是一星半点。
那锦袍的男子吞下一枚丹药,快步奔上眼前的山丘,似乎有什么焦急的事情。
他刚翻过山丘,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那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女子,穿着一袭橙色的留仙裙,她本应是一尘不染的仙女模样,现在确是步伐狼狈,满面泪水。
“独醒师兄。”这女子看到锦袍男子还活着,顿时痛哭了出来,她踉跄奔了两步,直接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陈独醒心中一沉,扶住女子,而后向山丘下方看去。
这位小姑娘正是醉花楼最小的弟子鹿蝶儿,原本活泼调皮的小师妹,此时梨花带雨,眼眸通红,她悲痛无比地哽咽道:“安一飞师兄死了,师父...师父也死了!”鹿蝶儿已经泣不成声。
陈独醒身子颤动,瞳孔放大,一道道青筋从额头上浮了起来。
他拍了拍鹿蝶儿的后背,开口道:“你快逃走,我去给师父报仇。”
鹿蝶儿咬牙忍住哽咽,开口道:“姚师姐让你快走,说你不是那位司命的对手。”
“不,我不会走。”陈独醒松开了鹿蝶儿,面容冷漠的如同冰霜一般,他眸子中透着怒火,咬牙道:“敢杀我师父,我要让那家伙永世不得超生!”
陈独醒迈步冲出,穿过眼前的一片树林。
在这林子中,还有着许多具尸体,其中有神庭执事的尸体,也有遣神众的尸体。当然,还有一些穿着明亮袍子的年轻弟子,他们都是醉花楼的弟子,正值大好年华,如同一朵朵娇艳花朵,但现在他们躺在地上,身上尽是血迹,早已没了气息。
陈独醒看到了安一飞的尸体,这个喜欢说笑,脾气直爽的师弟曾经和陈独醒聊过很多次,尽管陈独醒不怎么理他,但他还是一有机会就和这天行者师兄说说天南地北的事情。
只是日后陈独醒再也听不到了。他伸手拂上安一飞瞪大的眼睛,而后再次向前奔跑。
林子的前方,有一人双手环胸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正是一位神庭典刑司命,名为褚明博,而他对面是几个醉花楼的弟子,皆已经负伤。
见陈独醒过来,褚明博
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哼道:“兰尼斯特修习我神庭数门秘术,竟还是没能胜得了你。”
醉花楼仅剩的几名弟子中,姚白凤站在最前方,但她那雪白的衣裙已经落上了不少鲜血,像是开着朵朵寒梅一般。
姚白凤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她望向陈独醒,凄然摇了摇头。
陈独醒却只是看着姚白凤的身后,在几位醉花楼弟子的环绕之中,那里有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中年女子,名为肖成兰,乃是醉花楼三长老,也是陈独醒的师父。
这位平日里严厉较真时常吼人的师父,此时躺在雪地上,十分安静。
陈独醒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更不是一个会为了不必要的人而赌上自己的生命去做什么的人。
按理说肖成兰就是一个不必要的人,她只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个剧情人物,而且随着自己入玄极,这三长老也没有多少能够教自己的东西了
死了就死了吧,又能怎样呢?
陈独醒想了想,而后突然低头下头,嘴角翘起,似乎是笑了。
褚明博微微皱眉,而后冷哼道:“师父死了,同门伤亡惨重,你还能笑得出声,作为一个外人,我都替你感到不耻。”
陈独醒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褚明博。
此时在陈独醒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花纹,还散着点点幽光,他的双眸也不知何时变成了纯黑色,没有一点眼白,但也看不到瞳孔,只能看到似有左右各有一朵花苞在他眼中若隐若现。
嘴角上扬的陈独醒,浑身充满着一股妖异阴寒的气息。
“混账东西!”褚明博先是心头一颤,而后勃然大怒,骂道:“醉花楼出了一个妖女花茗还不够,你这家伙竟然也把死气修炼到如此程度,如若不把你除掉,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危害世间的祸患!”
陈独醒仿佛没有他说话,而是声音淡漠地开口道:“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本来的世界,能教我陈独醒东西的人可不多,能被我称一声师父的人更少。”
“狂妄小辈,我杀了你师父又如何?”褚明博一步跃来,气机暴涨,他大喝道:“就凭你的境界,还想给你师父报仇?”
“小心!”姚白凤疾呼了一声。
“本想杀了你告慰师父在天之灵,但我决定还是算了。”陈独醒身上死气缭绕,一朵黑色莲花在他脚下绽放,而后那蒲扇大的花瓣一片片飞向褚明博。
褚明博虽然也忌惮死气,但他修为强过陈独醒太多,十分轻易便将花瓣一片片打落,他冷笑道:“杀不了我,你又能怎样?”
“我要把你祭炼成我的死灵,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陈独醒狞笑一声,双眸之中的花苞突然开放。
褚明博下意识看了一眼,而后只觉那双眸中绽开的花朵瞬间烙印在自己脑海之中,刹那间心神震颤,浑身一僵再难动弹,只能暗道一声糟糕。
那是两朵冷艳玫瑰花,在陈独醒的眼眸之中绽放开来。
陈独醒向前迈步,却没有踩在雪地上,因为有一朵黑色莲花从地上长出,正托住了陈独醒的脚。
陈独醒步步生莲,走到了褚明博面前。
他伸出手,粗
暴地一把扣在了褚明博的脸上。
褚明博眸子巨震,几经努力之下,精神上的压迫禁锢之感终于是松动了一些。
他难以相信他竟被一个比他境界低的灵师给控制住,他恼怒无比,而当他感受到陈独醒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更加恼怒,而这份恼怒之中,还夹杂着一丝直指灵魂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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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禁锢松动了些,褚明博抬起左手,一拳砸在了陈独醒的腹部。
陈独醒身子一震,双腿后移了半步,但他的手并没有松开褚明博的脑袋。
褚明博费劲力气,又是一拳砸在陈独醒的胸口。
锋利的气劲透体而出,陈独醒背后的衣服破开一个大洞,劲气尚有余威扩散到空中,蒸发了雪花,便有一道乳白色旋涡状气流在陈独醒背后出现,又转瞬消失。
陈独醒吐出一大口血,喷在自己手上,也喷在了褚明博的脸上。
褚明博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这手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再次用力全身力气砸了一拳。
陈独醒身子巨震,双腿发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地。这次吐出来的血十分粘稠,甚至已经不是鲜红,而是变成了黑色。
那些黑色的血转瞬蒸发,变成了死气在陈独醒身边缭绕,连周围零落的雪花都瞬间被染成了黑色。
褚明博这一生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他抬起头,还想要出拳,但他发现自己那坚如钢铁的臂膀就像是泄气了一样,竟是变得软弱无力。
“不...不...”褚明博那中正洪亮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沙哑低沉了起来,仿佛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一般。
他的头发正快速变得灰白,他脸上的褶皱越来越多,他那充满威严的双眼,正渐渐从眼眶凸出来。
陈独醒一对闪着幽光的瞳孔死死盯着他,五根手指就像是长在了褚明博的脸上,上面缠绕的死气,正将褚明博的生命力一点点的耗尽。
褚明博看着死气包裹之中,脸上长着怪异纹路,黑色双眸开着玫瑰花的男子,仿佛看到了地狱中的夜叉恶鬼一般。
他皮肤依旧几乎干枯,但这一刻褚明博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如此恶毒...你的灵魂...会...下地狱的...”
“而你的灵魂。”陈独醒漠然道:“倒是哪也去不了。”
陈独醒眸子里幽光再涨,突然无数死气从陈独醒的手掌上涌向褚明博,那些死气像是活了一样,从褚明博的眼眶、耳朵、嘴巴、鼻孔疯狂钻进褚明博的脑袋里。
过了片刻的功夫,陈独醒松开了手,褚明博那干枯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而陈独醒一抬手,褚明博的灵魂...从尸体上剥离了出来。
死气缭绕之下,那灵体表情狰狞,张开大口,无声的哀嚎着。
在死灵法术的祭炼下,这位神庭司命的灵魂,将永远不能散去,作为一个傀儡被陈独醒肆意驱使,而且还要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若是被您见到了,您一定要骂我手段狠毒,非正道所为吧。”陈独醒散去了身上的死气,他面容苍白,眼神疲惫,缓缓坐倒在了地上,喃喃道:“师父...”
第五百七十章 邪血术士
风隐大陆南方,一片沼泽之中,正有一个人缓缓向沼泽之中下沉。
他没有挣扎,没有呼喊,身体僵硬的像一根木桩,但是那一双瞪圆的眼眸,和充满不甘与恐惧的瞳孔,都证明他还活着。
粘稠污秽的泥土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吞噬,只剩下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还露在外面。
“杀了吧,没必要这样。”沼泽边上一人忍不住开口道。
“我还以为你郝威廉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另一人双手环胸,漠然地看着那沉入沼泽的男子。
“为了胜利我当然可以不择手段,只是...”郝威廉抽出了一把剑,却是没有出手终结掉那人的性命,因为他怕引起身边男子的不满。他已经不忍去看,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说道:“好歹也是个玩家,而且被你的念力所禁锢,也没有反抗之力了,没必要做得这么残忍。”
“好吧。”那人一抬手,随意地一道念气打出,将那玩家的额头贯穿。
这具尸体带着解脱的神色,缓缓被沼泽所淹没。
郝威廉咽了一口口水,将剑收入鞘中。
哪怕一向自认为定力不俗,心志坚定的郝威廉,也感到了一丝恐惧之感。那沉入沼泽的男子自然是敌对玩家,而且是一个排行榜上位列前茅的家伙,实力十分强劲,却是这么屈辱的挂掉了。
郝威廉看向自己的队友,难以相信这个曾经在排行榜上寂寂无名的家伙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实力。
“去看看那边打的什么样了。”那人平淡道。
两人一同向另一处战场赶去,郝威廉回想起对手击败那敌对玩家时的情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施展的可是血咒术?”
“你也知道啊。”那人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而后道:“这血咒术是一门禁术,极少有人会用,也很少有书籍记载。”
“的确,但我曾经在一个剧本之中见过有人使用。”郝威廉如此答道。
“嗯?难不成是一个叫做月魔堡的地方?”
“哦,你怎么知道?”郝威廉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记得清楚在那一次在月魔堡的个人战之中,是没有这位队友的。而且从月魔堡那个剧情的最终走向来看,也不像是会有后续剧本的样子。
“听别人提起过。”那人眯起眼睛道:“话说那月魔堡在什么位置你可还记得?”
郝威廉说道:“只知道是在风隐大陆之南,具体位置并不知晓。”
“好,你倒是提醒了我,看来这一次我有机会去那月魔堡转一转。”
两人来到了另一处战局,这里是沼泽地的边缘,地上泥土松软,布满了荆棘藤蔓,只是现在地面上一片疮痍,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这里。
半空中,有三位玄极高手正在交战,其中一人乃是神庭司命,他的对手是个身形姽婳的女子和敌方的另一位玩家。由于是两个对付一个,那神庭司命处于下风,甚至眼看着就要落败了。
不远处还有着一位中年男子正靠在一棵灌木旁,身上带着伤,他见郝威廉两人过来,急忙喊道:“快来帮忙,神庭司命要撑不住了!”
郝威廉抽出双剑,快步赶上。
中年男子看另一位玩家并未动弹,便开口道:“鲍伯尔,你为何不出手?”
原来这位令郝威廉都感
到畏惧的玩家,竟是鲍伯尔。
鲍伯尔双手环胸,望着前方战局,却突然问道:“听闻这东南地界都归你们秋田家管辖,那你可知月魔堡在哪?”
“月魔堡?”那秋田家宗亲一愣,而后道:“我也不曾去过,只是听说大概在此地的西南方,再走个数百里的样子。”秋田家弟子疑惑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鲍伯尔平淡道:“我想去找点东西。”
“我还以为与今天之事有何关联。”那秋田家的弟子焦急道:“那魏家长老实力卓绝,对方那天行者也很厉害,你快出手帮忙吧。”
“好啊。”鲍伯尔向前几步,而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天空上,神庭司命在与一位魏家长老交战,这位魏家长老偷偷来到秋田家的地界,是为了联合秋田家对抗神庭,谁知秋田家表面上答应下来,暗地里却勾结了神庭给魏家的人下了套。
幸得秋田家之中还有魏家眼线,魏家长老提前发现问题不对,率领一众高手突围而出,却还是在这沼泽被敌方追上,陷入苦战。
此时她从魏家带来的七名随从,竟是皆尽死绝,只剩下一位天行者与她并肩作战。
这玩家名为方石雨,是积分榜前三十的高手,也早已经入了玄极,就连秋田家的长老都被他所击败。只是因为主线任务之中写明了是要杀掉这位神庭司命,方石雨顾不得秋田长老死活,急忙一步来相助魏家长老,试图尽快解决掉这位司命。
当听到队友阵亡的消息,方石雨心头一凉。因为那位队友实力比他还要强,原本以为可以拖延更久的。
郝威廉已经舞剑杀来,那魏家长老出言道:“这神庭司命已经撑不了太久,你帮我挡住对方天行者,我尽量将这老贼杀掉!”
“好!”方石雨应了一声,迎向郝威廉。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了,对彼此的招式都算熟悉,两人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这边神庭司命坚持不住,轻喝道:“鲍伯尔,速来帮忙。”
地上,鲍伯尔闭着眼睛,缓缓张开双臂,手心向上,一些血色纹路从他的双肩浮现,画过一片复杂扭曲的图案,一路蔓延到手心。
红色雾气在鲍伯尔身边蒸腾,而后从周围那一具具尸体上,也有红色的雾气升起,并且向鲍伯尔汇聚而来。随着血色雾气的升腾,那些尸体的皮肤颜色皆是变得苍白如纸。
那些雾气最后汇聚于鲍伯尔的掌间,渗透进鲍伯尔的身体,使得那些血色纹路又艳红了许多。
鲍伯尔这时张开了双眼,那是一对妖异眼眸,他的眼白是灰黑色的,眼球却是猩红色,仿佛夜幕上悬挂着一轮血色圆月。
他抬起头,以这一对血色眼球盯着那魏家长老,而后伸出食指放在身前。
噗的一声,他的食指指尖自行破开一个口子,鲜血渗出。
他以指为笔,在空中开始写字。
而他的血色双眸之中,倒映着那魏家长老的背影。
随着鲍伯尔开始滑动手指,他手臂上的血色纹路隐隐闪动,仿佛有血液流向他的指尖,可是在他的指尖并没有任何字迹产生。
就是这一刻,半空中的魏家长老却是突然身上寒毛竖立,她清晰地感觉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背上滑动。
“这是什么?”魏家长老抬手逼退神庭司命,
背上传来的触碰感让她心神撼动,她急忙低头看了一眼,正好望见鲍伯尔那一对猩红的眼眸。
“血咒术!?”魏家长老骤惊,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她顾不得其他,就要飞身下去对付鲍伯尔。
鲍伯尔脸上浮起一丝渗人的笑意,他已经停下了笔画,而是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魏家长老飞至半空的身体突然巨震,她背后的衣衫破碎开来,在她露出的后背上,可以看到一个血色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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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图案有些简陋,看上去像是儿童的涂鸦,但还是看得清那是一个人类心脏的模样。
而这个图案,在这一刻突然扭曲、破碎开来。
魏长龙的身子在半空一顿,她的眼睛瞪大,瞳孔颤动,而后一口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那袅娜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径直落在了地上。
那秋田家的长老急忙凑了过来,确认这长老是不是已经必死无疑了。
她瞪大眼睛,胸口起伏,艰难地喘息着,咬牙道:“秋田家...执迷不悟...竟...相助神庭...与我四大世家...为敌...”
“是你们太过愚蠢,居然敢和神庭抗争?”秋田长老冷哼一声,傲然道:“我秋田家又不傻,怎么会做违逆天道,自取灭亡之事。”
“愚...不可及,我们若...败了...神庭绝不会...允许秋田家...继续...”
“还敢乱语!”神庭司命从天而降,一巴掌将魏家长老拍死。
秋田长老后退半步,没有言语。
“请秋田家放心,既然秋田家诚心相助神庭,一同肃清恶党,我神庭保证不会对秋田家下毒手。”神庭司命开口道:“只希望秋田家坚定立场,多帮些忙,日后只要我神庭存在一天,秋田家就可香火兴旺。”
“多谢司命。”秋田长老这才笑着施礼道:“自当尽心竭力,相助神庭,共创太平。”
司命点了点头,而后他望向了鲍伯尔。
鲍伯尔此时已经散去血气,恢复了正常,正平静与司命对视。
司命眼神闪动,袖袍中的拳头握紧而后又松开,内心很是挣扎。
他自然看到了鲍伯尔施展血咒术,这是臭名昭著的禁术,噬人血液,天理不容,按理说神庭中人只要看到,定杀不赦,这是铁律!
但是,鲍伯尔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天行者,至少还帮助他重创了魏家长老。更重要的是,他与魏家长老交战已久,此时已然不是全盛状态,魏家长老尚被他以血咒术击溃,自己能是他的对手么?
这时秋田家长老突然感慨着开口道:“刚刚多亏鲍大人出手,用了一招心血沸腾之术,将这魏家长老内脏重创,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利呀。”
心血沸腾之术,鲍伯尔早就学会了,这是可以伤及敌人心肺的念术,十分偏门,但不是禁术。
秋田长老就像是没看到刚刚血气弥漫的场景,竟说鲍伯尔是用了这一招伤的魏家长老,而只字不提血咒二字。
司命微微凝眸,他知道秋田长老不是傻了,不是瞎了,而是太聪明了。
司命点了点头,也装作傻了瞎了,顺着这个台阶道:“鲍伯尔,出手很及时,我在这里谢过了。”
鲍伯尔微笑抱拳,双眸闪着狡黠的色彩道:“司命大人,您客气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永远滴神
玄武大陆北部,北秦国都,咸阳。
这里是北秦最富饶的城市,有着最雄伟的城墙,占地极广,居民极多,平日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但是今天,这里燃起了战火。
即便有神庭相助,即便三皇子不顾引狼入室的危险召了西唐的联军,但依旧没能抵挡住那北方狼群。
北疆王所率的叛军,已经杀到了这里。
此时三皇子早已经发现负责国都守卫的中尉乃是北疆王的人,被他命人五马分尸,抄斩了全家老小。但即便如此,城卫军依旧有投靠北疆王的人,他们故意放开缺口,让一小队人马暗中潜入了城中。
他们直奔大牢,去救那些被三皇子所关押的友军。其中包括几部将领、一些主降派官员、还有早些时候就反对三皇子继位的大臣,以及大学士屈坤。
很多暗通北疆王的大臣,只要是证据确凿,大多被三皇子以车裂腰斩等酷刑收拾了,只是有一些则是年纪较大、德高望重的老臣,或者有家眷在北疆王处效力的臣子,亦或曾为北秦立过赫赫战功之人,不方便立即处死,便关押在了大牢之中。
在大举进攻国都之前,北疆王特意派出一队精锐人马,前去救援这些臣子。
这一队共有六人,其中四男两女,身手矫健,迅速而隐蔽地向大牢方向靠近。
“没想到北疆王还挺仗义,要先把同胞救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一个平和的声音则回应道:“也未尝不可能是有别的打算。”
“嗯?什么打算?”女子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男子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明。
孙小楼不笨,经这男子提醒,她便多想了想,下一刻心头一凉,心想莫不是北疆王故意让他们潜入城来,并非是诚心救援那些被关押的同僚,而是为了吸引敌方高手视线,为正面战场的进攻分担压力?
念及于此,孙小楼知道队友并不是想和自己卖关子或者不愿意分享,而是周围毕竟还有着另外四位北疆王的属下,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招惹不满,所以他才把话说一半,让自己去想。
“这一阶段的主线任务只是抵达大牢,而不是救援多少人。”孙小楼心中念道:“所以接下来的剧情说不定会怎样走,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孙小楼看向自己的队友,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孙小楼忍不住又看了那男子一眼,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愫。倒不是她看上人家小伙子了,这男子长相嘛,只能说还不错,一头利落的棕色短发,标准的欧美面孔,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唯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那比旁人大一倍的耳垂。按照中国的老话说,这人一定很有福气。
有没有福气孙小楼不知道,但孙小楼很清楚这个人很有实力。
这一次是六个人的战场,而他们这一方从剧情上来讲本来就是劣势方
,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一倍。
不过孙小楼也并没有多么惊讶,因为她的这位队友,名为莱德瑞。
久坐积分榜榜首的男人。
在玩家之中,可谓是神一样的存在。
......
这一行六人之中,有两位北疆王手下的暗侍,还有两位北罗帮的高手,待到他们到达大牢时,这里有三十余人的精锐士卒守备着,但精锐士卒也只是相对而言,在六位高手面前不堪一击,他们迅速破开牢房,救出了几位被关押的同袍。
而就在这时,莱德瑞却没有一点放松,反而面色凝重。
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的。
北疆王的一位暗侍伸手去搀扶那位身上带伤、身子瘫软倒在地上的老臣,可那老臣突然暴起,袖中划出一支匕首,猛然刺向了那暗侍的心口。
这杀手伪装的极好,而且其实力足有天变上境,与那暗侍相同,又是出其不意,这一击避无可避。
但是却有一道拇指粗细藤蔓从地上窜了出来,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猛,却又似钢矛一般坚固锋利,径直刺穿了那杀手的手腕,而后这藤蔓像是一条游蛇一样,急速伸长,而后死死将那杀手的一条手臂缠绕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暗侍才刚刚反应过来,连退数步。
孙小楼惊奇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莱德瑞是怎样仿佛未卜先知一样早就做好了防备,而他竟然也善用藤蔓的灵术。
莱德瑞一扬手,那缠绕在杀手身上的藤蔓突然间迅速燃烧了起来,他轻喝一声:“退出牢房!”
这边孙小楼扶起屈坤,迅速离开了牢房。连屈坤都感到惊奇,他看向那浑身燃烧的男子,心有余悸地说道:“贺大人今早被提审,而后送回来的时候便是身上带伤,难以动弹,我还上前与他搭过话,都没有发现异常,没想到...”
一旁有位男子面容肃然说道:“贺大人肯定是已经死了,这是带着贺大人人皮1面具的杀手,应该是神霄营的人。”
孙小楼记得这人的名字,是北罗帮的周巍然长老。孙小楼咬牙道:“这么说对方肯定是知道我们来救援了。”
“当然,北秦帝国内,少有事情能逃过我神霄营的眼睛,更何况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周围建筑上人影浮现,几人转眼间竟是被包围了。
“中了埋伏!”周巍然看向那说话的男子,面容一沉,凝重道:“神霄营大统领!”
咚咚咚,那是神霄弩发动的声音。
“你们几个,别想活着离开!”
......
一番混战,两位北疆王的暗侍拼死反击,却还是皆死于神霄弩之下,千疮百孔。
周巍然一手白玉拈花指炉火纯青,力毙数位神霄营成员,不过身上负伤,难有再战之力。
孙小楼挥舞大剑,护着众位大臣,与一位敌对玩家周旋,而那玩家实力与她相当,可她却还要顾及几位大臣安危,所
以处处被动,十分艰难。
至于那位神霄营统领,正在和那北罗帮的女子交手。
那女子哪里是北罗帮的长老,她正是北罗帮的帮主南宫!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行,她已经来到了玄极,而且她天资卓越,又有北疆王赏赐无数灵丹妙药,前些时日竟是已经一步迈到了玄极中境,这才与神霄营统领战得旗鼓相当。
至于莱德瑞,他正被敌对三名玩家围攻,但是却是莱德瑞占着上风!
交战十分钟,一道燃着烈焰的凤鸟将一名玩家化成飞灰。
十七分钟,一条浑身闪烁雷霆的苍龙,撞击之下直接将有一位敌对玩家撞成齑粉。
还剩下一人实力不俗,也是在积分榜上名列前三十,此时却心生绝望。
“不可能,不过是灵法双修,怎么会如此之强!我们同为玄极下境,没道理杀不死你!”这玩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莱德瑞没有搭话,灵力法力仿佛无穷无尽,再次唤出无数只身带寒气,闪动着冰晶翅膀的飞蛾,扑向那玩家。
任其尽力抵挡,最后还是被飞蛾淹没,冻成了一座冰雕,表情骇然,气息全无。
不出二十分钟的时间,莱德瑞干净利落地灭掉了敌方三位同等境界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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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霄营统领惊异无比,出手逼退南宫,迅速后退,那仅剩的一名玩家也惊恐地骂了数声,转身就逃。
莱德瑞并没有去追,倒不是他消耗太重,只是他不想将杀尽敌方玩家,那样会影响他做主线任务...
“这也太强了吧!”孙小楼忍不住开口,简直难以置信。她自然猜到莱德瑞会很强,但没想到会强的如此变态!
就连南宫都带着几分忌惮道:“玄极下境便有如此实力,想来距离玄极中境也不过一步之遥了。”
莱德瑞轻轻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示意大家尽快撤出城去。
待到一行人顺利撤出都城,主线任务势必就要完成了,孙小楼看着莱德瑞,又敬佩又带着几分绝望道:“你也太强了吧,不但修为强,而且又有头脑,又那么机警,这谁能打败你呀。”
莱德瑞却是微微一笑,坦然道:“与我交过手的人之中,我认为有四个人是不输于我的。”
孙小楼下意识问道:“哪四个?”
说完这话孙小楼觉得有些冒昧,以为莱德瑞不会回答,谁知莱德瑞却是没有在意,十分自然接道:“楚江开,石田左靖,姜小白,以及最近进入前十的楚辞。”
莱德瑞不但没有隐瞒,还补充道:“另外,林不负、王远欧还有贞德也皆是潜力不俗,若有好的机遇,也可能追赶上我。嗯...还有一人我没有交过手,但我一直对他很感兴趣,他叫做姜陵。”
孙小楼突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我相信他也是有机会打败你的。”
“是么?”莱德瑞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孙小楼。
孙小楼笑了笑,骄傲道:“因为我相信,他是最后会拿到冠军的人呐!”
第五百七十二章 神子的安排
源法大陆最北端,尼安边疆之外,有着一道险峻的悬崖峭壁。
在这峭壁之下,是光明止步,黑暗弥漫的深渊——冥渊。
因为此地太过悬乎,无论对于普通人还是修行者都可称十分危险,所以距离此地最近的人类村庄,也相距足有四公里左右。
在这小村庄的边缘,有着一处茶铺,茶铺面积不大,而铺中茶水...差强人意罢了。
此时茶铺之中倒是也有不少人,有些吵闹喧嚣,角落之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两人十分安静,甚至许久不见动弹,显得有些怪异。但茶铺之中,无论是客人还是掌柜,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仿佛在他们眼中,那里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这两人一人年岁较高,身穿深紫色衣袍,鬓角微霜,面如冠玉,眉眼之间带着威压,端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尊神像一般。
在这老者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是不到二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普通,乍一看倒是没有太出奇的地方,只是眉宇之间有着几分英气,而那一对眼眸,若是仔细看去,竟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
这一对像是爷孙一样的组合,正在交谈,而话语之中,竟是那威武的老者低眉顺眼,恭敬而严肃地向那年轻人禀报着什么。
“我已经派两位司命,三位执事长,以及十位机警执事,在冥渊附近探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踪迹。”老者如此说道。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表情平淡道:“嗯,那家伙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再者可能是我猜测的有误,现在他还没有来到这里。”
“您算无遗策,一定是那人隐藏太深,司命与执事等人未等捉到其踪迹。”老者说这话时表情虔诚,没有一点献媚之意。
年轻人轻笑一声,无奈道:“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梦魂归返的副作用开始生效,看上去像是返老还童,但实际上我的修为境界大跌,已经堕至玄极中境,记忆也缺失了很多,而且还在慢慢损失,坦白的讲,现在我已经忘却了你的名字。”
玄极中境,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凤毛麟角,一些一流宗派的顶级高手也不过如此,大多数的神庭司命也就是这样的境界。
可对于这位而言,这个境界...是他堕境后的修为水平。而且貌似他的年龄与修为是一同缩水的,此时从他的相貌上看,不过是弱冠之年的青年,难不成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是玄极中境了?
那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急忙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代您出手。”
“无妨,那封崎与我大战一场,伤的也极重,不然也不至于四处躲藏起来。”说话至此,这位青年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那便是神庭共主——神子。
神子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弹了弹桌上的茶杯,杯中那淡黄色的茶水微微荡漾,他平淡开口道:“封崎没有梦魂归返这样向天地借取寿元的功法,他堕境后只能慢慢恢复,按理说现在他的境界是不如我的,若能早点将其找到,我便可将他击败,若是晚上一些,我的境界越来越低,他的境界越来越高,那时可能就吃力了一些。”
坐在神子对面那位,有资格与神子对话的人物,自然是一方神庭之主,名为左瑾。他大致知道梦魂归返是怎样的功法。
这门功法不但罕见,而且修习要求极高,那边是得到天地大道的认可。而全天下有这
本秘籍的人,只有神子一人罢了。换言之,这功法只有神子一个人会,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这门功法的逆天之处,在于无论你受了怎样的伤,只要身体健全魂魄不散,便可以发动这一法门,维持生命不死,其代价或者说副作用便是你的境界会一直跌落,你的身体年龄也会不停倒退,看上去像是返老还童一般,而在此期间,你的记忆也会越发模糊。一直到变成心智全无的婴儿,而后又会以比正常人成长快一些的速度,一点点恢复至巅峰状态。
这便是向天地大道借寿的梦魂归返大法。
很明显,此时的神子已经动用了这一法门,而且境界已经从神圣领域堕至玄极中境,若是时间再久,这修为还会下跌。
左瑾还是忧心忡忡道:“现在我们还不确定那封崎境界如何,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其找到,不过既然他已经身受重伤,境界跌落,为何不让我代您出手?”
“封崎毕竟是使徒,虽然境界跌落,但与天地气运尚有沟通,即便你境界高于他,但只要没有到达神圣领域,便很难将其压制。”神子解释了一句,而后道:“根据天谕章的谶语,他没理由不现身,你干脆撤去那些搜寻的人员吧,免得打草惊蛇。”
“这...若是仅留您一人对付他...”左瑾依旧放心不下。
神子说道:“我已经请了奥黛妮来帮忙,想来应该是不会出差错。”
“奥黛妮?尼安前朝公主?”作为尼安境内神庭的庭主,左瑾自然知晓这个名字,他疑惑道:“您找到奥黛妮了?不过纵使奥黛妮天资绝伦,又是使徒罗安寒的妻子,但她应当没有入神圣领域才对。”
“她没有入神圣领域,她修为与现在的我差不多,皆是玄极中境,但她那冰封魂棺之术,乃是天下最为玄奥、也最为神奇的法门之一,在我眼中仅比梦魂归返这样蕴含天地大道的秘术逊色一些而已。”神子说道:“这冰封魂棺之术,既可禁锢对手,又能用在危难之际封住队友来保全性命。我前些时日莫名有种预感,这一招式会帮上大忙,所以便找到了她。想来用不了太久,她就会赶到这里了。”
左瑾自然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但神子已经拿了主意,他也不方便再多言,只好抱拳道:“请神子保重。”
“放心吧,这一次我是不会再让他走脱了。”神子身子向后靠了靠,开口道:“只是目前我只找到了封崎一名使徒,另外还有没有藏匿于世、且心怀异心的家伙,我也不能确定了。”
左瑾说道:“近些时日天地气象异常,是不是某位使徒所为?”
“不是,能将天地大道搅乱,唯有神明才能做到。”神子摇了摇头,道:“此事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但我已经有了猜测。应该是与五年前一样的变化,使得天地大道出现了扭曲。”
“五年前?”左瑾听到这个猜测顿时身子一震,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可是永生难忘——神明沉寂。
神子道:“在我赶回源法大陆的途中,我特意去中央看了一眼,涡流...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什么?”左瑾大惊失色,若非这话出于神之口,他都不愿意去相信。他急忙问道:“涡流自上古以来便从未停止转动,自五年前神明沉寂,涡流便开始逐渐变缓,前些时日已经近乎停止。现如今又转动了起来...这...这意味着什么?”
神子凝重道:“涡流,实际上是代表着这世间法则
的运转。从前神明维护世间法则,所以涡流千万年不息,随着神明沉寂,这涡流便渐渐停止...”
左瑾难以抑制激动道:“此时涡流复而转动,难不成是神明即将苏醒?”
“不。”神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神明沉寂后,涡流减缓旋转速度,但这五年间,世间法则依旧尚存不是么?”
左瑾贵为庭主,自然聪慧无比,但此时也是略微琢磨了一下,才明白神子的意思。
神子接着说道:“神明虽然沉寂,但他们所维护的天地法则还能正常运转,涡流速度的减缓也并非是天地法则的崩塌,而是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改变这世界的...控制权。”
“啊?”这下左瑾已经迷糊了。
神子接着说道:“涡流重新开始旋转是不假,但是...它转动的方向,和之前是相反的。”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天地法则失序,导致气候异常?”左瑾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也抓住了一个重点。
神子点头道:“我想正是如此,但我暂时也没有想到如何逆转,想来神明若不能复生,谁也无力改变。目前,我只能用权宜之计来让天地气象恢复正常,那便是让涡流暂且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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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住涡流的旋转?”纵使左瑾也算是站在世间修行界巅峰的人之一,此时也听着像天方夜谭。
“我的冰舟在上一次与封崎交战之中已经毁坏了大半,但还能使用,我已经调动冰舟驶向涡流,不出意外,今晚冰舟便会坠入涡流,想来可以使涡流止住三十天左右的时间。”神子轻叹口气,说道:“至于之后该怎么办,可能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左瑾凝眸思索片刻,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连神子都只能用权宜之计,他又能如何呢?
左瑾不由哀叹道:“天下叛乱大起,四方大陆战火纷飞,神庭威严扫地,明明我们是为了维护这天下秩序,但那些人却打着各种名号与我们为敌。您贵为神子,还要为天下安稳而以身犯险,四处奔波。眼下涡流又生异变,若是世人再不能理解我神庭良苦用心,那这天下,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
“威严扫地,良苦用心?”对于左瑾痛心疾首的话语,神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知是我记忆衰退记错了,还是你也变了模样,原以为聪慧无双的你,竟也说出如此迂腐固执的话语。”
左瑾顿时一愣,随后恭敬低头道:“这...还请神子明示。”
“神庭以神仆自居,待神明沉寂之后,却没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神子看着左瑾说道:“知道为何我找你来这里谈话么?”
“我...”左瑾不由沉默了下来,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很疑惑为何神子选择了一处人声嘈杂的茶铺来与他谈话。
虽说以两人的修为,想要将外界完全屏蔽自然不是问题,但怎么就不去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呢?
神子站起身,平淡道:“话说回来,这也是神庭必经之劫难,毕竟连你这等聪慧之人都聋了耳瞎了眼,神庭上下千百人,太多浑噩等着被洗礼了。”
说完这话,神子竟是喝了一口茶水,而后转身便走了。
左瑾呆坐于原地,肃然思索着神子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神子茶杯里在剩余的茶水之中漂浮的茶叶,听着外界涌来的人声鼎沸,喃喃道:“原来,是我聋了耳,瞎了眼啊。”
第五百七十三章
【战场结算——亚岚城攻防战】
【积分总计670点。胜局加分200点;主线任务加分390点;战场表现分8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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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枚银币奖励】
【战场所得物品:【遗魂树之叶】*2、【转灵生息决】。】
......
姜陵回到了狭间,这一战可以算是大获全胜,收获颇丰。
只是主线任务的附加条件是几位关键剧情人物的存活,其中乌诺蒙、撒格酋长以及国师泰兰诺都不幸战死,所以少了一些积分。但即便如此,也足足有670积分的斩获。
“670积分看着很多,但现在的物价飞涨,估计也买不了什么。”姜陵倒是没有开心多少,如此嘀咕了一句。
曾经积分少,但需要买的东西也不贵,而现在实力到达玄极,所需要的丹药、秘籍和装备也都是最顶级的,贵的那叫一个离谱。
姜陵推开房门,迈步走向商城。
5号频道还是那样冷清,原本一开门就能看到三四个人带着笑容等着自己的场景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姜陵在商城里看到了苏唯,这位飒爽的女侠此时面容阴沉,站在功能水晶前不知想些什么,哪怕姜陵已经走到近前,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陵摸了摸鼻子,小声开口问道:“怎么样?”
“输了。”苏唯深吸一口气,道:“积分收入十分惨淡,我想我这一次也很难迈入玄极了。”
“嘶...”姜陵吸了口凉气,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实力不济,输了也活该。”苏唯话语淡然,但是还能看得出她眼中的不甘心。
在这一次战场之中,所剩的百名玩家里面有七成都升至了玄极,而剩下那三成还停留在天变上境。在这个关键节骨眼掉队,用一句游戏术语来形容便是“断节奏”,从此再难跟上其他玩家的步伐。
而原本苏唯也应当是玄极中的一员,只是陆泽兰那一剑将她打入深渊。
“这一次你还来我房间修炼吧,也不用付什么费用了。”姜陵劝慰道:“一定还有机会的。”
“我不会放弃。”苏唯点了点头。
姜陵想了想,开口道:“要不...”
“不必了。”苏唯打断了姜陵要说的话,肃然道:“这一次修炼的费用先欠着,其余的帮助就算了吧。接下来的战斗,你也一定要全力以赴,容不得一点偏差,毕竟...你的名次也并非很安全,没有放松的资本。收起你那...没必要的善良。”
“好吧。”姜陵摸了摸鼻子,他明白苏唯的意思,虽然好像不太中听,但苏唯明显也是为了他好。
姜陵也不再啰嗦,打开了商店,开始查看商品。
这一次战场积分收获不少,又得到了《转灵生息决》这种连罗安寒都十分钟意的顶级功法,还得到了两片可遇不可求的【遗魂树之叶】,这一次姜陵打算将这本上乘秘籍仔细修习一下,究竟能领悟何种程度就另当别论了。遗魂树之叶也可以尽快使用,战力必然可以提升不少。
“即便如此,还是自身境界修为最实在,要不要买一颗【百物生魂丹】?”姜陵思索着:“500积分一颗,花出去之后便捉襟见肘,只够买狭间时间的了。”
姜陵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而后整
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和道具。
【自然之眼(卓越)、守望者之戒(卓越)、玉灵骨戒(精良)、木灵戒指(精良)、铁砂擎(卓越)、幽谷寒蚕丝长袍(卓越)、灵曦隐纹长裤(卓越)】
这是姜陵身上穿戴的装备,包裹里还有:复灵吊坠(优异)、赤心古琴(完美)、乾坤袋(中)、涤罪剑(卓越)、夜枫刀(卓越)、桑榆剑(卓越)、圣光神御石、千机拓印和一些飞叶镖等等。
原本最为实用的十三幺,在他破境入玄的时候为了在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灵力而不幸损毁了,现在姜陵倒是比较缺失恢复灵力的装备。身上的守望者之戒和玉灵骨戒倒是都有灵力恢复效果,但这两装备加一起所提供的灵力恢复量都比不上十三幺。
毕竟守望者之戒是灵力、念力双向提升的装备,单论任何一项的话效果只能说很平常,而玉灵骨戒虽说是针对灵力提升,但只是一个精良品级的装备,提供的灵力恢复也有限。这骨戒是姜陵从浣海门翟海行的乾坤袋之中留下的战利品,效果只有一个,就是灵力中量的恢复速度。而这个“中量”,对于天变境灵师还算有些作用,对于玄极灵师,由于灵力上限太高,这个恢复水平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至于那复灵吊坠,在买了自然之眼后就被换了下来,姜陵之所以将这品级已经完全落伍的装备留着,只是因为这是师父遗物中的一件,哪里舍得丢弃。
“唉,好像再去看看师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而且也快到一年的时间了,应该回归隐山看看师父啊。”姜陵心中念叨了一句,而后又想道:“还没帮黄烈去送玉璧给楚于薰,若是去一趟南晋,可以再去荆家宗门看看,说不定能帮荆戎再恢复一些记忆。”
姜陵犹豫许久,但是积分虽然不少但实在不够用,干脆还算放弃了回游戏世界的打算,而是将百物生魂丹买了下来,又将剩余的积分兑换了狭间时间,只留下十积分用来查看积分榜。
到了玄极之后,绝大部分的灵药已经失去作用了,哪怕是青玉养神丹这种品级的灵药也已经收效甚微,更别提灵红掌那些药物了。百物生魂丹无疑是当前阶段能带来提升最高的灵药,至于金翼鸾凤真血这种级别的药材效果也应该不错,但实在是太罕见了,这一次商店也没有售卖。
姜陵手中银币还算富裕,几经对比之下,花了35银币买下了七颗品阶不错的蕴灵玉,毕竟十三幺虽然损坏了,但也只是上面的蕴灵玉破碎,腰带本身还可以用,姜陵把七颗蕴灵玉再次镶嵌在了腰带上的凹槽。
“不知道齐家有没有想办法开发虫岛上的蕴灵玉矿脉,若是那样的话,有机会过去还能拿到一些蕴灵玉。”姜陵看着腰带上尚且空着的六个凹槽如此琢磨着。这七颗新买的蕴灵玉品质不错,但相比于虫岛蕴灵玉矿脉中那些精纯的玉石,多少还是差一点。
挑选完了东西,时间也过去了一刻钟,想来全部玩家也已经从战场出来了,姜陵打开排行榜,看了一下此时的排行情况。
“我打开排行榜了,我和你说一下就好,你别开了,省一点积分。”姜陵如此和苏唯说道,苏唯对此也没有拒绝。
莱德瑞保持榜首,原本第二的赫莱蒙德输了一阵,名次后退,此时第二名被楚辞所占据。第三名至第五名分别是林不负、姜小白、贞德。
楚辞这个王八蛋晋升到第二,姜陵
心中暗骂但倒是不觉得意外。之前贞德的名次在姜小白之前,现在两人同时进步,但姜小白却反超了贞德,无疑是两人都取得了胜利,但是姜小白获得的积分更多。
第六至第九分别是:石田左靖、赫莱蒙德、陆泽兰、楚江开。
“陆泽兰居然到了第八名。”苏唯皱眉喃喃了一句。
姜陵倒是也没有太过惊奇,陆泽兰的名次本来就比较靠前,而且人家也曾经是前十的常客,自然不能小觑。但是姜陵记得他答应苏唯的事情,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让陆泽兰付出代价,哪怕他现在位列第八名,姜陵也不会畏惧,而且,他也有这个信心。
楚江开上一局应当是输了,名次滑落到第九,但姜陵依旧不会轻看这位值得南晋楚家视作希望的种子选手。
至于第十名,是一个姜陵十分熟悉的名字——鲍伯尔。
是的,鲍伯尔已经来到了第十名,从积分榜百名左右,一路杀到前十,也不过是用了四五场比赛而已,某种程度上来讲,此时鲍伯尔也是一个玩家中的传奇人物。
“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鲍伯尔是闹了什么矛盾么?”苏唯如此开口,他记得鲍伯尔之前和姜陵关系十分友好,但是已经很久不见鲍伯尔来五号频道了。苏唯也看到姜陵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复杂的神情肯定也说明了一些事情。还有,苏唯记得是鲍伯尔亲手淘汰了黄烈...随后苏唯又补充道:“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姜陵无奈耸了耸肩,道:“因为一些误会...嗯,也不算误会,反正闹的很僵,算是一刀两断了。”
“形同陌路了?”苏唯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平淡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接着往下读排行榜。
第十三位是克伦迪亚,这货上一局躲在暗处企图拿下公主人头,被班杰明抓住机会直接力毙,名次倒也没有滑落太多。
第十五名王远欧,姜陵知道他很强,但刚刚这一战之中,王远欧一直没有和他一起行动过,姜陵也没有直观的看到王远欧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但就单论他那果决坚毅的性格,姜陵也明白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家伙。
第十六名朴镇北,想来上一场输了,名次滑落到这里。
第十九名陈独醒,看样子这货进步也很快,已经进入了前二十。
第二十一名姜陵,这一局丰厚的积分,使得姜陵从三十九直接升至此,虽然称不上名列前茅,但也足够让前面那些家伙感到威胁。
第二十四名郝威廉,第二十七名秦苍,第三十名兰尼斯特,第三十九名伊芙蕾雅...第五十二名,孙小楼。
“还算可以吧,好像多少有些危险,也不知道下一次淘汰赛取什么名次。”姜陵喃喃道。
“我知道你蛮关心她的,但是能麻烦你先读完么?”苏唯忍不住说道。
“不好意思。”姜陵接着往下读,在第九十名读到了苏唯的名字。
姜陵安慰道:“还好,后面还有十个人呢。”
苏唯没有应声,只是很勉强地笑了笑,眼眸里带着几分落寞与无奈。
苏唯本来就是一个美人,平日里面容冷漠,姜陵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神色,竟是那样的让人心疼与怜爱。
苏唯轻声道:“抱歉,好像不能陪你走太久了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请你砍我一剑
姜陵与苏唯回到了房间,对于苏唯的消极情绪,姜陵简单的安慰了一下,苏唯表情淡漠,没有什么回应。
不过看苏唯回到屋子之后便席地而坐,开始运功修行,姜陵也不再多言,也开始准备争分夺秒的修炼。他首先便拿出了奥黛妮赠给他的《转灵生息决》开始观看。
奥黛妮说这是罗安寒生前十分钟意的一本秘籍,姜陵翻开看了一会,发现这转灵生息功法的确十分了得。本来看名字,姜陵以为只是一门将灵力转化为生命属性的秘籍,就是那种身受重创的时候,可以用灵力来治疗自身。
当然,这本秘籍的确有这个功效,但是没有姜陵想的那般简单,“转灵”并不仅仅是“将灵力转化”,而且有加速灵力吸收和运转的功效。简单的说,修炼成功后,在你运转这门功法的时候,你的灵力恢复速度和运行速度都会加强许多,并且消耗灵力迅速修复自身伤势。
值得注意的是,若是你身上没有伤,依然可以运转这门功法,这样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灵力。所以毫无疑问,这是既能回血又能回蓝的神技!
首先要说明的是,这门功法分九个境界,第一重境界时,灵力恢复效果和疗伤效果十分稀松平常,只能治疗一些皮外伤。但是书内有标注,基本上地转中境的灵师有个七八天的时间便可以修到第一重境界,对于姜陵来讲无疑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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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重境界时,便可以消耗灵力治愈一些较为严重的伤口,但效率很低,无论治疗所需的灵力还是所需时间,都不太理想。第三重的效率比第二重强一些,但是有限。
第四重境界时治疗效果便有了显著提升,可以较快地治疗自身伤势,但是灵力恢复速度尚且稍差,若是你伤势较重,可能会面临灵力供不应求的局面。
第五重境界,在这时灵力恢复速度和运转速度提升许多。
第六重境界,已经可以治疗较为严重的内伤。
第七重境界,即便四肢断裂,亦可再生。
第八重境界,鲸吞海纳,灵力充沛,天变上境灵师哪怕灵力枯竭,也可以在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恢复至充沛。
第九重大成境界...经脉复生,骨肉重铸——大概就是只要三处灵窍不被毁掉、脑袋尚在,即便被人打成筛子,也能在半日之内恢复健康,活蹦乱跳。
“这...”姜陵看完之后只能感慨一句恐怖如斯,修炼至第九重,只要不被人一波打死,无论是内脏受损还是断胳膊断腿,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这是什么概念?逆天了有没有?怪不得奥黛妮说这本秘籍曾经不止一次救了罗安寒的性命。
“唉?”姜陵忽然想到,罗安寒前辈在五年前出去探查神明沉寂之事,而后重伤归山,奥黛妮拼劲力气、甚至由于透支太重境界下跌也没能救下罗安寒的性命。难道那时罗安寒所受的伤,连大成境界的转灵生息决都无能为力了么?所以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伤到了罗安寒前辈呢?
姜陵难以得到答案,只能抛之脑后,开始修炼这本顶尖的功法。
此时姜陵拥有接近三个半小时的狭间时间,还要留出时间来服用并消化百物生魂丹,以及把遗魂树之叶喂给两位武灵。
姜陵看得仔细认真,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苏唯站起身,看了一眼姜陵见其认真看书,便没有打招呼,迈步走出了屋子。当苏唯走出屋子姜陵才缓过神来,料想苏唯应当是出去练剑,便没有理会,继续
看书。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姜陵才放下了书,开始试着运转功法。
不一会苏唯提着扶摇剑回到屋子,突然吓了一跳,她见到姜陵正拿着涤罪剑朝着自己的胳膊比划。
“干什么?自残啊?”苏唯疑惑问道。
姜陵收起涤罪剑,略带尴尬地对苏唯说道:“我还真不太好下手,不要你给我一剑?”
苏唯怔了两秒,皱眉道:“有病?”
姜陵站到苏唯面前,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开口道:“别客气,平平常常砍一剑就行了。”
“这是客气的事么?”苏唯瞪眼道:“平时看着挺正常的,怎么着,还是个抖M?”
“你倒是平时看着挺S的...”姜陵吐槽道:“怎么现在...啊!”
苏唯扬起扶摇剑,极其迅速地在姜陵的左腿上割开了一道口子,足有一指长半寸深,而且位于大腿根,十分靠近胯下...
“嘶...兄弟,你要是你要偏一点可就...”
“可就能当姐妹了。”苏唯冷淡地应了一句,而后迈步走到阵眼重新坐下,瞥了一眼姜陵道:“我还以为你修炼了什么新的功法是防御类的,看样子也并没有啊,为什么让我砍你?”
“的确修炼了新的功法,但不是防御的。”姜陵重新坐回床上,大腿上流出的血已经一路打湿了裤脚,不过这点疼痛姜陵还忍得住,只是伤口位置使得他不方便盘膝,干脆箕坐在床,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
灵力流转,汇聚于伤口,姜陵只觉伤口处传来些许痒意。
苏唯则好奇看去,见姜陵伤口处荧光点点,流血量开始显著变少。此时苏唯也已经明白,姜陵一定是修炼了某种治疗类的功法。
这个伤口并不算很大,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那伤口已然渐渐闭合,不再有鲜血流出。
“没有耗费太多灵力,但是恢复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也就修炼到第二重了吧。”姜陵心中如此喃喃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苏唯,苏唯正睁大眼睛认真看着他复原的伤口。
姜陵对着苏唯岔开腿萁坐着,而伤口在大腿根...
若是从侧面看过去,那便是苏唯正饶有兴趣、带着几分惊奇地盯着姜陵的裤裆某处...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唯意识到目前的情景有些糟糕,僵硬地转过头去。
姜陵脸皮够厚,当然不觉得什么,只是感到有些好笑,他重新站立,还蹦了蹦。
“这功法还凑合。”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重新坐下,继续研读转灵生息决。
苏唯沉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努力把一些糟糕的画面丢出自己的记忆。
......
“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啊...”姜陵伸了伸懒腰,两个半小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转灵生息决还仅仅修到了第三重的样子。原本姜陵以为以自己的修为和悟性,足以一口气修个第五重、至少也是第四重什么的,没想到第三重就卡主了。“毕竟是一本无上的秘籍,没有速成的可能啊,终究是高看自己了。”
如果姜陵知道当年罗安寒修炼这本秘籍时,也花了半个月时间才修到第三重,可能他的心情会好一点。
“还需要我再砍你一剑么?”苏唯问道。
姜陵急忙摆手道:“没什么太大必要了。”
“那好,再见了。”苏唯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她的积分太少了,只够兑换这么多的
狭间时间。
“下次见。”姜陵对着空房间如此轻声道。
下一刻,姜陵便将周瑜和荆戎都召唤了出来。
“我们又来到了这个叫做‘狭间’的小空间?”周瑜看了看周围。
荆戎则十分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情?”
“有个东西打算给你们两个看一下。”姜陵拿出了遗魂树之叶,正好两个,递给了两位武灵。
周瑜和荆戎显然不认识这东西,拿在手中观察片刻,皆是一脸的迷惑。
随着注入灵力,里面杂质散去,姜陵也已经可以从数据视角读取到这玩意的详细信息了。
【物品名称:遗魂树之叶】
【品阶:无法定义】
【类型:无法定义】
【属性:可以为魂体提供强化。但对于记忆程度较低的魂体难以产生效果。】
【备注:从遗魂树上取下的叶子。】
简单的属性、简单的备注,还有姜陵之前从未见过、感觉十分蛋疼的“无法定义”字眼,都可以证明这玩意独一无二的神奇功效。
周瑜拿着这叶子,面露惊疑地喃喃道:“这...这是什么?为何会让我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什么感觉?”姜陵好奇问道。
周瑜思索片刻,将琥珀放在鼻下嗅了嗅,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就像是...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看到了一份美食。”
“有意思。”姜陵原本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听周瑜这样说,看样子这遗魂树之叶应该对武灵是有很好的提升效果的。
他看向荆戎,荆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从其中感受到了一定的力量,似乎可以吸收,但并没有像他形容的那般强烈。”
“看样子你的记忆恢复程度不高啊。”姜陵想了想,将荆戎手中的琥珀收了回来,说道:“给你留着,等我们哪天去了南晋,你的记忆恢复多一些再给你。”
随着姜陵踏入玄极,所能构造的灵躯强度再上一层楼,此时见周瑜唤出,周瑜已然拥有了玄极下境念师的实力。而荆戎目前还停留在天变上境,这是因为自从回到青江,又见过昭陵和青云两位星官之后,周瑜的记忆恢复程度已经很高了,其自身的上限也提升了不少,而荆戎明显还差一些,所以实力并不能恢复到生前的巅峰状态。
“如果你感觉有用的话,就试一下。”姜陵抬手示意周瑜。
周瑜点了点头,念气一动,那琥珀便破碎开来,露出了里面那枚叶脉古怪的树叶。
而后,那枚树叶便如同风化一样,转瞬间化为了齑粉,那些齑粉散成一团烟雾,而那烟雾的形状,竟像是一个人的人脸,一张正在哀嚎的人脸,而后被周瑜深吸入口中。
姜陵谨慎地看着周瑜,多少有些不放心这从禁地采摘的玩意是否会有什么副作用。
周瑜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倒是也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现象,转眼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他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再次张开了眼睛。
“这就完事儿了?”姜陵疑惑问道。
“这里面的确蕴含灵魂之力。”周瑜轻轻点了点头。
“感觉如何?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饱餐了一顿?”
“没错,感觉很好,但...”周瑜点了点头,而后有些不确定道:“似乎...像是吸收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姜陵沉默了片刻,神色微凛,喃喃道:“这棵遗魂树,看样子有时间得去看一看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异常!无法登出
遗魂树之叶的吸收速度比姜陵想象的要快很多,姜陵还是不放心地再三确认周瑜没有其他异常的感觉,也干脆让周瑜先不要回到灵玉,在外面观察一会再说。
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狭间时间,姜陵也不打算去碰转灵生息决了,这种繁杂玄奥的功法,不是说专心致志的去读就能一定能掌握的,还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摸索才行。姜陵倒也可以通过不断自残、然后治疗的行为来刷技能,但是这法子多少有点变态,而且自己也很难下狠手,也就暂且罢了。
姜陵拿出了百物生魂丹,这药品材料珍稀,炼制极难,价值连城。当然,姜陵才破玄不久,即便在这宝药的帮助下,也绝无法来到玄极中境。玄极以上每一步都难如登天,自然不是一颗丹药就能轻易越过的。按理说这个级别的灵药可遇不可求,应该留着破境之时用以辅助,但姜陵认为到了眼下阶段,一步都不能停,“当前战力”尤为重要,既然可以得到稳定的提升,那么就应该去做。
所以姜陵直接将丹药服下,开始运转灵力消化药力。
百物生魂丹落入体内,在灵力的催动下迅速分解,药力散开,化成一股暖流顺着灵络开始扩散全身。
这百物生魂丹不愧是当前最强的灵师补药,药力猛烈却又温润如水,姜陵立刻运转云神宗运灵心法,引导药力滋养灵络,扩充灵窍。
如同千百条细微的小鱼在溪流中畅游,舒展经络,疏通水流,最后汇入灵窍,增添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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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的效果的确达到了姜陵预想的那么强大,但是...姜陵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吸收速度。
“糟了,这样下去吸收不完啊。”姜陵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也无能为力,而且也容不得他分心,只能尽快吸收更多的灵力。
姜陵周身灵气氤氲,连床板上都长出了嫩芽,而在一旁的周瑜平静看着姜陵,突然眉头微皱,轻声自语道:“灵气吸收的有些急躁了,这样下去药力浪费了不说,还可能会遭到反噬。”
此时姜陵正专心运灵吸收药力,也不好打断,周瑜想了片刻,而后突然抬起左手,食指和拇指拈在一起,在身前轻轻滑动,仿佛在他腰前有一根无形的线一般。
而随着他手指划过,半空中竟是真的出现了一条乳白色、十分纤细的如若蛛丝一般的线。
那是念气凝成的线,竟然可以做到在空中不散,这法门看似简单,实际上十分考验念气的掌握,可以说非玄极念师无法做到。
如法炮制,周瑜在身前画了七条并列线,这七条线粗细上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不仔细看都很难看得出来。
周瑜画完线后,抬起手轻轻从上到下拨动,传出清澈悠扬的声响。
“还好。”周瑜喃喃一句,而后看了一眼姜陵,便抬手开始“抚琴”。
料想大家也猜得到,这是一曲洗涤心灵、安抚情绪的雨落青山。
琴音袅袅,如若细雨绵绵,节奏由慢及快,便是雨势渐大,浓云笼罩青山。嘀嗒一声,雨点清脆地落在了青翠的叶
片上,随后是无数叶片在雨幕中摇曳的声响。
随着琴音入耳,姜陵那微皱的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他那急躁的心绪安抚了许多,灵力运转也更畅快了许多,那雨幕不但落进了青山的树叶上,也落进了山上那小溪中,雨点打下,泛起丝丝涟漪,溪中的鱼儿更加欢快,溪水流动的也更加通畅。
药力加速被吸收,随着一曲雨落青山终了,散在姜陵身边的氤氲也缓缓融进了姜陵的体内。
“这样好多了。”周瑜淡淡一笑,挥手间将身前的念气丝线散去了。但是至此他灵躯内的灵力也消耗了干净,周瑜的身影缓缓消散了开来。
姜陵又继续运灵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接近尾声时...
“姜陵。”
姜陵心神一动,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但此时眼看着到最后关头,姜陵没有分心,继续吸收药力。
片刻后,当姜陵张开眼时,尚有淡淡的绿光从他的瞳孔散出,他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多亏了周瑜奏了一曲,不然可是麻烦了。嗯?周瑜已经回到灵玉了么?刚刚是他在叫我的名字吧?”
姜陵站起身来,伸开双臂抻了个懒腰。
只听他自语道:“这一颗丹药不亏是价值500积分,一颗下去,灵力上限和运转速度又提升了不少,如今在玄极下境之中,我也算是佼佼者了吧。此时在开启通灵之术,是不是连神庭司命也可以一战?”
神庭司命是必然过了玄极的强者,其中少部分是玄极下境,也有些厉害的家伙是玄极上境,比如那古拉顿便是玄极上境的绝顶高手。不过大部分的神庭司命,都是玄极中境。
姜陵虽是玄极下境,但通灵之法这逆天功法带来的提升太强了,倒是让姜陵的确有跨境作战的资本。
“不过神庭司命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各个也都是天纵奇才,又修炼神庭秘术,本来就比一般的同境界强者厉害一些,可能我有点想多了。”姜陵摸了摸鼻子,如此自嘲了一句。
狭间时间就剩下一两分钟,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姜陵重新坐回床上就要直接下线,早点回去休息。
“姜陵!”
这时又一次有声音突兀地响起,仿佛就在姜陵身边。
“什么情况?”姜陵惊异地转头看了看,这一次他十分确定这不是周瑜的声音,而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听上去十分熟悉。
姜陵愣了片刻,却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只得喃喃道:“难道...这是百物生魂丹的副作用?这么怪异么?”
狭间时间一到,姜陵在一脸迷茫中下了线,身影从房间内消失了。
姜陵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从狭间离开,竟是没能让他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当姜陵张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一片白雪皑皑的山上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惊骇。
“这是...什么情况!?”
.....
“姜陵!”
“没有反应么?”
“姜陵,
你听得见么?”
“我看还是先别喊了吧,这样没有意义,反而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
史怡焦急地站在游戏舱外,看着里面闭目的姜陵,又看了看仪表上的数值,开口道:“不能强行关闭电源么?”
“这样是不行的,设备上微电极通过引导和刺激脑电波的方式将他的意识同步到游戏世界,正常游戏结束后,电极内的电波会逐渐减弱,使其脑电波频率恢复正常,再将玩家唤醒。不过此时设备已经启动了退出游戏的程序,却无法成功降低他的脑电波频率,所以无法完成唤醒。此时此刻他的意识还留在游戏世界,强行关闭设备或通过外界影响来将其唤醒,会因为脑电波频率突变,导致他脑组织损伤,最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导致痴呆,甚至是...脑死亡。”
一个青年男子站在史怡身后,他怀中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正在校对姜陵的脑电波波频。
“这是怎么回事?!”史怡转头看着那青年男子,恼火地问道:“之前这么多次都好好的,这一次为什么退出游戏失败了?开始之前游戏舱不是做过检查么?”
青年男子是公司的一位技术人员,在发现游戏舱数值异常后立刻赶了过来,但几经尝试,他也明白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男子摇头道:“这不是游戏舱的问题,游戏舱已经正常启动退出程序了,但是无法协调玩家的脑电波,也就无法执行唤醒。”
“所以这是为什么?”史怡虽然不是技术部成员,但她也十分清楚若是选手无法退出游戏会有怎样的后果。
男子也轻叹一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想...当然只是猜测....应该和前几天核心技术部改写源代码有关。”
“改写源代码竟会影响到玩家正常退出游戏?”史怡难以理解地问道。
“因为选手脑电波已经同步到数据世界,但是数据世界那边出现了问题,也会导致选手的脑电波无法正常调节。”男子想了想说道:“就像是出现了某种BUG,使得通讯无法正常完成...”
“我去见领导,你帮我看着他。”史怡火急火燎地走出了屋子。
通过微电极调节脑电波,将人体的感官知觉都同步到游戏世界之中,说起来容易,但一旦出现差错会对玩家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别说是在设备的干预下进行脑电波调节,就算是自己做梦,若是连续几个小时陷入梦境不能醒来,也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就像刚刚说的那样,轻则脑细胞损伤,重则痴呆,甚至会造成脑死亡的后果!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还要治病啊。”史怡快步走了出去,眼眸微红,她拿起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非要冒进,贪婪!无知!”张召义将军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这位素有威严的老将军此时雷霆震怒,不停踱步,大骂道:“赶快给我抢修,我们的选手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非扒了他们皮!”
第五百七十六章 搞啥子?
“这是搞啥子?”坐在雪地中的姜陵大概愣了两三秒,而后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确认自己的确是还在游戏世界之中。
“这是什么新的安排?”姜陵站起身,琢磨道:“不对啊,没有任何通知,目前也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应该不是系统的安排。”
姜陵望着山脚下的小镇子,稍微细想之后,不由得面容严肃了起来,他凝眸自语道:“莫非是出现BUG了?问题是这个BUG是出在我一人身上,还是所有玩家都回不去了呢?”
“是我的游戏舱出了问题,还是所有人的数据连接都出了问题?服务器炸了?”
姜陵沉思着,同时迈步向山下走去
“这游戏公司一定会紧急修复的吧?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出了问题,那岂不是白给了我一些游戏时间?”
“可是长时间的神经连接,肯定会对我的脑袋产生一些糟糕的影响。虽说我是一个离死不远的病痨鬼,但总不能让我玩着玩着就玩死了呀啊。”
想到这里,姜陵脚步一顿,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喃喃道:“小爷不会已经死了吧?”
姜陵想的是,会不会在他进行游戏的过程中,他身上那绝症突然发作了,使得他人已经死了,但是意识停留在游戏世界,所以留在了里面。
“会有这么神奇么?”姜陵算了算,挠头道:“按日子,小爷应该还有两三个月的功夫才到寿啊。”
思索至此,姜陵还是偏向于游戏系统出了bug,把他“卡”在了游戏里面,只是是否是他自己卡了,还是所有人卡了,亦或是部分玩家卡住了,姜陵还不能确定。
“也不知道公司会用多久的时间来修复这个漏洞。”姜陵如此念着,自然也没闲着,步伐很快地走向了山脚的小镇。
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姜陵来到了镇中,他看着周围的建筑风格,心中想到:“偏欧式的风格,再加上这漫山的白雪,看样子还是在源法大陆的北方,不过应该不是在维洛的地界,难道是尼安?”
从山上往下看,这个镇子占地面积并不大,估计不是什么中心城镇,标志性的建筑,大概就是镇中央那一座像是城堡一般的高楼了。
姜陵走在镇子的主道上,周围有人群往来奔走,倒也还算热闹。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姜陵拦下了一个独自溜达的小姑娘,善意笑道:“小盆友,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小盆友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有着过耳的褐色短发,那一对深棕色的眸子警惕地望了一眼姜陵,很是硬气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姜陵略微尴尬道:“呃,我就是打听个事情。”
小姑娘背着手,一脸冷漠地说道:“我妈妈不许我和陌生人讲话。”
“嘶...我寻思你这不是说了两句了么?”姜陵小声吐槽了一句。
那姑娘干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美女,等一下。”姜陵笑着将其拦下,那姑娘则毫不给面子又要走,姜陵轻声说道:“我看你刚刚在那个店铺停了一会,好像是糖果店吧?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送你糖吃。”
小女孩表情未变,而后撇着嘴说道:“妈妈不让我收陌生人的东西。”
话是这
么说,但是小女孩的步伐却是放慢了很多...
“你要是不放心,和我一起去买嘛。”姜陵和善地笑着:“你回答我问题,我给你买糖,这是谈生意啊,谈生意怕什么?”
“说的有点道理。”小女孩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糖果店蹭了过去,她淡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地模样道:“那我就和你做这一单生意,不过,你有几个问题呀?天可是都快黑了,你要是问到天黑,我妈妈会着急的。”
“问一个问题买一块糖怎么样?”
“那问到天黑也是可以的...”
姜陵笑了笑,看着糖铺柜台上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糖品,对糖铺的老板说道:“一共多少种糖?”
“先生,这里一共有八种糖果。”店员很是客气地回道。
“那就每一种...”姜陵豪气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转而问道:“帮忙介绍一下都多少钱?”
“这种糖是5铜币一颗,这种8铜币...”店员依次介绍,最后点了点一块玫红色、圆饼状、有啤酒瓶底那般大小的糖果说道:“这是本店最好的糖果,名为红蜜心,每个1银币。”
“哦。”姜陵表明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暗自说了一声果不其然。
在现实时间的欧洲,由于缺乏甘蔗和甜菜的种植,制糖技术也发展的很晚,大约在中世纪的时候,欧洲人才知道什么叫糖果,所以“糖”是很奢侈的东西,一般都很昂贵,平民是吃不起的。听上去几个铜币好像不多,但是你要知道,一般的疗伤药丸也就二三十铜币的事,而这糖果竟然有能卖上1银币的高价,足见这玩意的确算是半个奢侈品。
“你要吃哪个?”姜陵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正直勾勾的看着那红蜜心,听到姜陵询问,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指向了其中一款道:“这个就可以呀。”
姜陵倒是有些意外,因为小姑娘没有选那红蜜心,反而选的是最便宜的那种糖果。
“哦?”姜陵倒是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说道:“别后悔啊,这生意是这么谈的么?”
“放心吧,我很有信誉的。”小姑娘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不后悔。
姜陵从老板那买了五颗最便宜的糖送给了小朋友,两人一起走出了店铺。
小朋友很满足将糖果放进口袋,昂着小脸说道:“问吧,你有五次机会。”
“这是哪?”姜陵开口问道。
小朋友微微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姜陵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你都跑这来了你不知道这是哪?但是看在糖果的面子上,小女孩说道:“这是德斯坦镇。”
“德斯坦镇,又是哪个国家的城镇呢?”
小女孩想看傻子一样瞄了一眼姜陵,而后心想哪不成你是来考考我的?她说道:“这是尼安公国呀。”
“很好,那我再问你,我们攻打罗森的军队回来了么?”姜陵这个问题主要是想知道自己这从狭间一来一回,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而这个bug有没有对时间线产生影响也不知道。至于这个问题对于八九岁的小女孩来说算难么?当然不难,尼安出兵近十万,举国之力进攻,肯定大规模征兵(也就是抓壮丁),其中说不定就有女孩的亲戚或者邻居什
么的,这种国家大事,八九岁的孩子肯定也知道一些的。
果然,小女孩回应道:“打完了,已经有些勇士已经撤回来了呢,但是大部分人还在路上。”说到这,小女孩噘着嘴道:“我可听说,我们死了好人。”
“嗯。”姜陵从小女孩此时的表现上便可以猜到尼安人民对于这一次出兵应当还是有些怨言的,不过也大概听得出,此时的时间点并没有出现什么偏差,距离自己刚刚退出的战场时间顶多不超过一天。姜陵安慰道:“好歹我们打了胜仗不是么?”
“是啊,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呢。”小女孩还是没有高兴起来。
姜陵心想这小丫头还挺忧国忧民的,接着问道:“下一个问题,这城里哪有当铺?”
“当铺?”小女孩似乎琢磨了一些,而后摇了摇头。
“就是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卖掉的地方,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那个店都会买的地方。”姜陵解释了一下。
小女孩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说的那种店铺。”
“好吧。”姜陵还想着把身上无用的东西再来一波折现呢,只是这城镇偏远,还真没有那种地方。不过姜陵身上闲余的东西也不算很多,干脆作罢。
“不过我听说赞亚伯爵大人喜欢收集一些宝贝,你可以把宝贝献给他,他会给你些钱。”小女孩说完又吐了吐舌头,撇嘴道:“不过我也听说伯爵大人有时也不给钱,甚至还会抢人家东西,还把人给打死...”
“这小镇子里竟然还有一位伯爵?”姜陵闻言略微惊奇,而后一指城镇中心,开口问道:“那座城堡就是伯爵的住处?”
“对啊,赞亚伯爵曾经在京城做官,后来好像犯了什么错,被皇帝大人赶到这里了。”
“这个伯爵很厉害?”
“很厉害,身边有好多高手呢。”小女孩用手比划道:“那些人都可厉害了,除了山上的神仙,城里面没有人敢惹伯爵的,就连城主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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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神仙?”姜陵心中一惊,他抬头看向自己刚刚来时的那座山。
“不是那座山,是那边。”小女孩指向城镇另一侧的山峰,而后说道:“听人家说山上有座塔,塔里面有神仙,不过我从没见过。”
姜陵心中惊奇,几乎确定小女孩说的应该是神庭,但是神庭一般都驻扎在比较核心的城市,以方便他们“监管”众生,怎么这偏僻乡镇也有一座神庭?
小女孩这时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果,不满意地说道:“哎呀,你问了几个问题了呀?”
姜陵看着小女孩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再给你买一颗红蜜心好了。”
“那...那太贵了吧...要不...”小女孩睁大眼睛,还是没忍住诱惑地问道:“真的给我买嘛?”
“嗯,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姜陵迈步走向糖铺。
小女孩蹦跳地跟上,豪气地说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
“你叫什么名字?”姜陵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女孩腼腆笑了笑,道:“我叫洛塔。”
“真是个好名字。”姜陵买下红蜜心,送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如获至宝,双眸顿时眯成了月牙。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这是什么人物
“怎么这偏远的地方也有神庭啊,万一被他们发现我的踪迹,那可就麻烦了啊。”姜陵嘀咕了一句,不由有些畏缩。毕竟他可是上了神庭黑名单的,重点加急那种,虽说神庭明白即便天行者在这个世界死掉也会不真正的就此‘消失’,但是他们也清楚天行者会因此付出一些代价,所以他们肯定不介意抓住机会多灭掉姜陵几次。
“话说我因为BUG的原因滞留在了游戏世界,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亡,还会扣除积分么?”姜陵走在街上,嘀咕道:“死亡后会就此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还是会因为bug的原因在此回到狭间?甚至...”姜陵想到了一种很糟糕的可能,但随即他又将这种可能排除了,独自嘀咕道:“总不会因为这个BUG的原因,死一次就直接被从游戏里移除吧。”
他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会修复这个bug,也无法确定这个bug会对他造成什么间接影响,但是既然此时是免费获得了一些游戏时间,闲着肯定是不能闲着的。
本来姜陵还想在这个小城镇转上一圈,或换或买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打听一些情报,遇到一些类似于翟海行那样的带恶人,他也不介意来一手黑吃黑赚些好处。比如这个镇上的赞亚伯爵,乐意收集一些宝贝,时而巧取时而豪夺,一听就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土财主,姜陵很乐意和他接触一下,然后要么巧取要么豪夺的从他那搞点油水。
但是当得知这里有神庭之后,姜陵不得不重新打算了,如果他玩的过了,引起了神庭的注意,那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这时间不做点什么也太遗憾了。”姜陵琢磨着,这时在路边的摊位看到了一张面具,他随手将其那里起来端详了一下,这面具只遮住眉眼部分,整体铅灰色,只有在两处眉角的位置,各有着一个黑色的符号,只有黄豆大小,看上去像是一朵花的轮廓。这面具虽说图案简单,倒也不是粗制滥造的儿童玩具,做工还算精致。
这东西用数据视角也能看,甚至还算是一件饰品类装备,但是其属性什么的,皆是“微量”或是“较差”的字眼。换句话说,这就是件烂大街的白装。不过姜陵看着挺顺眼,放在自己脸上比量了一下。
“老板,这个多少钱?”姜陵问了一声。
老板是个岁数不小的老人家,就坐在桌子后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听得姜陵询问,他慢悠悠抬起眼皮,而后道:“1银币。”
“给优惠点呗。”姜陵倒是蛮喜欢这面具的,只是这价格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摇头道:“1银币太贵了吧,都够买一套衣服了。”
“你能用1银币买糖给小姑娘...”老板话说一半,姜陵就神色一凛,而那老板也抬头望向姜陵,一对沧桑的眼眸蕴藏着姜陵难以看穿的沉着内敛,接着说道:“还缺1银币买这面具?”
姜陵掐着那面具的手微僵,他不动声色迅速以念气扫了一下这老者...但是...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姜陵讪讪一笑,放下了面具,敷衍道:“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我身上可穷酸的很,也不敢太放肆啊。”
“哟,没想到凶名昭著的你也有服软的时候。”老者轻笑一声又复杂地望了一眼姜陵,说道:“看你对那小姑娘还算和善,加上有命在身,你拿着面具,忙你的事情去吧。”
“这...钱还是要给的吧。”姜陵一时有些糊涂,心中很多疑问想要和这老头讨教一下,但本能告诉他,不能在这家伙面前多停留,
老者不耐烦地拜了拜手,再次闭目养神去了。
姜陵想了想,终究是有些胆怯,但还是收起面具,迈步离开了。
老者没有张开眼睛,但脸上浮现了一丝凝重。他喃喃道:“大人留这个小子一命是为什么呢?”
姜陵拿着面具不快不慢地走出了二三十米远才敢回头看了一眼,可是那老者还是靠坐在原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家老伯一般。
“什么来头?”姜陵额头却是已经浮现了一丝冷汗,他以念力感知不到老者的修为,那说明要么这老者的确没有修为,要么,这家伙念术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而姜陵自然是更倾向于后者。
“神庭的大人物?那他明显是认出我了啊,为什么没有对我出手?”姜陵一时不解,他也记得老者话语中“有命在身”四字,他心想莫非是这老者有什么重要任务在身,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放了自己一马?
“本想借着bug给的时间捞上一笔,没想到上来就遇到坎了啊。”姜陵嘀咕一句,将面具戴在了脸上,而后稍作思索,便迈步走向伯爵的府邸。
反正都被这不知来路的大人物发现了踪迹,姜陵反倒不想刻意去隐遁行踪了,抓紧时间捞些好处才是正事。
万一这一次BUG作用于全体玩家,也就是说其他百强选手此时也在游戏世界的各地,他们肯定也抓紧利用这系统的漏洞时间在补强自己才对,若是姜陵在这段时间逛街,那可是十分奢侈的浪费。
姜陵倒也想过快速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没有神庭驻扎的地方去大展拳脚,但是那无疑会浪费许多的时间。
所以姜陵干脆不顾及那么多,直奔伯爵府邸就去了。
这伯爵若是诚心和他谈谈生意,那他不介意像对那小女孩一样讲求个诚信为本,互惠互利,若是这伯爵不识好歹,那姜陵可以好好讹他一笔...话说回来,区区一个被驱逐出京的伯爵,总不见得有玄极高手护卫吧?
姜陵打定主意走向伯爵府邸,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还有一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府邸之中,正在和伯爵喝茶。
他也不知道,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座高塔上望着远方愣愣出神,突然这年轻男子转过头看向镇子里,虽然距离遥远,镇中景象模糊不清,但他还是锁定了姜陵的身影,而后他笑了笑,纵身一跃,从高塔上跳了下来。
......
在尼安东部的安特洛城郊,有一位佩剑男子正向安特洛城走去,这人身形消瘦,一副亚洲面孔,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吧,还没有系统通知,看样子是蛮严重的漏洞啊,真的是服务器崩了?”
这男子名为方石雨,是一位实力强劲的玩家,从前几次战场开始,便一直是一位榜上有名的好手,最好的名次是第十五名,不过他刚刚在战场中败在了鲍伯尔手中,这一次排名不幸跌到了四十四名。
在他做好准备退出游戏,却突然来到了游戏世界之后,也是惊愕了片刻,短暂的思索过后,他也得出了与姜陵类似的猜测。只是他落得地方不太好,距离城市稍远,直到现在他才看到城池的影子。
方石雨正要迈步冲向安特洛城,但他刚刚奔出两步,便突然停下,而后手掌握住剑柄,身子迅速摆出战斗姿势,望着前方冷漠地喝了一声:“是谁?”
“好警觉的小子。”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竟是突然间空气扭曲,显出了几道人影。
方石雨惊疑地看着这几道人影现出,失声道:“空间法术?”
“没错。”说话者是一个披着深褐色斗篷,戴着黑色面罩的男子,他抬头看向
方石雨,声音低沉道:“不用太紧张,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方石雨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没有一点气息从那人身上发出,但方石雨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他心中思索着:“空间法术极其罕见,据说只有感悟天地大道的人才有能力施展,难不成他的修为已经达到接近神圣领域的境界?是神庭庭主么?还是说,只是某种念术的障眼法罢了?”
方石雨这边想着,又打量了一眼这神秘男子身边的几个人,随后倒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神秘男子身边还有三道人影,其中的两位皆是面容铁青,双眸狠厉,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阴寒气息,甚至让方石雨莫名感到几分腐朽的味道。
而最后一人,是一个年轻人,他是一位玩家。
“陆泽兰?”方石雨诧异道:“你也没有出去?”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陆泽兰平淡应了一声。
方石雨又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神秘人,皱眉道:“这位是谁?”
“这位,是非常厉害的大人物,找到我们是希望我们帮助他做些事情。”陆泽兰轻笑一声,说道:“我劝你最好答应下来。”
方石雨凝眸看了那神秘人片刻,但那人带着遮住口鼻的面罩,上半部分的面容又藏在斗篷的阴影之中,根本看不真切。方石雨肃然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陆泽兰冷哼道:“你真是不识好歹...”
“也可以。”那神秘男子打断了陆泽兰的话,他说道:“但你要交出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
“你从东芜岛的生肖像中得到的东西。”
方石雨闻言双眸闪过一丝寒光,他看了一眼陆泽兰,陆泽兰却是轻哼一声,道:“这可不是我告诉大人的,是大人本来就感知得到那些东西。”
方石雨对此将信将疑,如同姜陵一样,他的选拔赛也是在东芜岛进行的,而且那一场选拔赛中,陆泽兰也在,二人皆是解开了一个生肖像的谜题,最后二人也共同晋级了。
方石雨此时手腕上带着的那一条像是什么植物的须茎编织成的手环,便是他从一尊猴子雕像中得到的,这是一条卓越品级的手环,属性极佳,即便是在当前境界,对方石雨的增益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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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这装备配着方石雨从选拔赛一路走到今天,他怎么可能说交就交?
“我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你?”
“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东西,算是属于我的。”
“算是属于你的?”方石雨略作思索,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你放在那十二座生肖像之中的?”
“不,实际上,这些东西...是用来镇压我的。”那神秘人抬起头,露出了那一对青色的妖异眼眸,他声音冰寒道:“我想,它们也算是我的东西吧。”
“什么!?”方石雨大吃一惊。
“总之,这些东西要么交到我手中,要么你臣服于我,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再有人用这些东西压在我头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么?因为他们压了我五十年,想不熟悉也不行啊。”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么我们只好换一些手段了。”
青眸男子伸出手指,向前轻轻一点。
方石雨只觉浑身一颤,刹那间如坠冰窟,竟是一时间动弹不得。
“说了别不识好歹。”陆泽兰欺身来到他身前,扬起长剑劈了下来,狞然一笑:“还装什么骨气!”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乎预料的临时通告
“有一位玩家从游戏中退出来了!”一声惊呼从公司内传来,那一直盯着所有选手连接状态的工作人员开口道:“是方石雨选手从游戏中退出了。”
“快检查一下方石雨选手的身体状况。”韩秦雨此时也在监控室中,他通过对讲机对方石雨的负责人下达了命令。
到这个时候也早有医务人员随时待命,医生赶到了方石雨的游戏舱,此时方石雨的游戏舱上的数据面板上已经显示他断开了连接,但方石雨躺在舱中,竟是昏迷不醒。他的负责人已经将方石雨搀扶着坐在了游戏舱中,医生急忙拿出随身设备,先是听了一下方石雨的心跳,又小心翻开眼皮看了看方石雨的瞳孔。
这边还有一位技术人员将手中笔记本电脑和游戏舱进行连接,翻开了进程log,开始核对方石雨的角色数据。
“怎么样?”负责人看向医生。
医生开口道:“应当是脑部受到刺激导致的轻度昏迷,目前来看情况还好,即便不用药物,多休息一段时间也能正常恢复。”
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打开对讲机开始汇报情况。
“选手健康状况没出问题就好。”韩秦雨也是放松了一些,而后问道:“从数据log上看,方石雨是怎么退出的游戏?”
“看样子是在游戏世界死亡了。”技术员回应了一声,视线则还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而且面容露出了一丝诧异和凝重,他有些不确定道:“好像出了些问题...”
“怎么了?”韩秦雨问了一句。
“选手的角色数据有些异常。”技术人员不断敲打键盘,表情逐渐变得焦虑起来。他说道:“我在调取数据库其他选手的角色数据作对比。”
“具体什么情况?”韩秦雨拿着对讲机,并且快步向方石雨的房间走去。
那技术人员虽说难以相信,但几经对比,他还是确定了结果,他说道:“方石雨选手的角色数据已经...被删除了...”
“什么!?”方石雨的负责人大惊失色,他问道:“怎么回事!?角色数据丢失了?”
“说是丢失也不准确,目前来看是执行的正常删除程序,而不是因为bug导致的丢失。”技术员也是一脸为难道:“他与那个世界的关联彻底断开了...就像是那些被淘汰的选手一样。”
“这么说...也无法修复了?”方石雨那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负责人这才注意到方石雨已经醒了,他先安慰了方石雨一句:“你先别急。”而后看向技术员问道:“这种因为BUG导致选手数据被清空的情况,公司是一定会修复的吧?”
技术人员想了想,无奈摇头道:“我想即便公司愿意帮选手修复数据,在技术层面也是无法完成的。”
“无法完成是什么意思?”负责人有些接受不了,而且他也明白,更接受不了的人自然是方石雨自己。负责人面露恼火说道:“我们选手辛辛苦苦、一路血战,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却因为一次bug,竟是要被直接淘汰出局,这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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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员支支吾吾也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理解这样突发的莫名状况将带给选手怎样的打击,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能补救的。”韩秦雨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走到技术员身后,技术员急忙把完整数据调出给韩秦雨看了一眼。
韩秦雨看过之后,无奈摇了摇头,望向方石雨沉重道:“对不起,数据的确是无法修复了。”
“也就是说...我算是被淘汰了。”方石雨本就虚弱,听到这个噩耗,顿时站立不稳,靠坐在了游戏舱上。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手掌按在游戏舱上,面露悲色,心酸地苦笑了起来。
他自然是为了某个十分重要的心愿才来参加这款游戏,在这游戏里他拼劲全力才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想到却突兀地被淘汰了。他怎能不悲痛,怎能不心酸。
“我们没有备份的数据可以恢复么?”方石雨的负责人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韩秦雨轻叹口气,解释道:“我简单点和你们说吧,正常玩家在游戏世界死亡后,角色便会回到狭间进行数据中转,当玩家位于狭间退出游戏的时候,我们设定的系统会启动数据封存,将角色数据记录在狭间之中。当玩家再次登录游戏,进入狭间时,这份数据便会重新载入到玩家的角色上。”
方石雨的负责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既然在狭间退出游戏时留有备份,那不能帮他把数据恢复到上一次退出狭间时的状态么?”
韩秦雨摇头道:“问题出在我们所设定的淘汰系统,那便是玩家在淘汰后,将不会进入狭间,而是直接退出游戏,这种不经过狭间登出游戏的方式,会触发另一个机制,那便是角色数据彻底清除。”
韩秦雨说到这,方石雨也大概听明白了。
因为出现了某种BUG,使得他从狭间退出游戏失败,反而进入了游戏世界,而从游戏世界死亡,又使得他越过狭间直接退出了游戏,从而触发了淘汰机制,角色数据已经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十分抱歉,这事情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脑部神经还是衰弱状态,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韩秦雨示意负责人先扶着方石雨出去。
负责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听得很明白,想要方石雨回到游戏是不太可能了。再者韩秦雨毕竟是他的领导,他自然要领命行事。
方石雨失魂落魄地在负责人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韩秦雨和技术人员没过多久也迈步离去,回到了主控室。
“怎么回事?有位选手角色数据被清除了?”游戏主策划赵丽曼立即关切地询问道:“真的没有办法恢复了么?”
“没有。”韩秦雨给出的还是这个答案。
技术部门的部长魏昌盛也开口道:“目前的确没有办法找回选手的数据。”
赵丽曼微怒道:“你们技术组都张狂到开始改写源代码,怎么连选手数据都恢复不了?”
魏昌盛轻叹口气,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对数据世界的可操作空间太小了,所以才试图加大源代码的改写。”
赵丽曼轻哼一声,而后略作思索,开口问道“你们现在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对世界数据还是无
法操控?”
魏昌盛详细地解释道:“游戏世界的数据是动态的,我们主要是进行信息的捕捉,适时的能够运行‘插入’功能,但‘改写’的功能想要实施,却十分困难。只有在狭间之中,我们才能有较大的操作空间,但是狭间的数据也只是记录,并不是备份。一旦数据删除,便再也无法恢复。”
“就算无法完全恢复,不能重组一份角色数据么?难道就让这位选手就此被淘汰?”赵丽曼想到:“你们可以在狭间编写一个角色的信息,然后记录到方石雨的账户...”
“那也是不能实现的。”韩秦雨打断了赵丽曼的设想,快速道:“目前阶段,你说的这种操作方式,只可能触发更大的漏洞。”
“这...”赵丽曼一时也没了主意。
但韩秦雨可是没忘正事,他问道:“通讯恢复的怎么样了?”
魏昌盛在与赵丽曼说话的过程中也一直看着下属们的工作进程,此时开口道:“正在重新建立狭间和游戏世界的连接,预计5分钟内便可以成功,但是目前来看,即便狭间和游戏世界连接成功,玩家一旦死亡还是会直接登出游戏,因此触发淘汰赛机制。”
韩秦雨眸露思索,语速极快道:“建立狭间连接后,玩家还是无法正常退出游戏?”
“不行的。”魏昌盛摇头道:“建立狭间与游戏世界的连接还只是第一步,仅能恢复系统与玩家间的通讯,想要把登出程序复原还需要进一步的修复。”
“淘汰赛机制无法立即关闭对吧?”韩秦雨紧接着问道。
魏昌盛说道:“是啊,这是写在核心程序里的,当初也没有建立快速关闭的选项,现在想要关闭,需要改写的东西太多了,眼下这种情况,根本无法完成这样的操作。”
“我现在向议会提交申请。”韩秦雨面容沉重,开口道:“等到狭间与游戏世界重新建立通讯,立刻对所有玩家发出一条通知。”
“什么通知?”
......
【紧急通知】
【1.由于游戏世界数据异常,导致全部玩家滞留于游戏世界,该异常预计在5小时内修复。】
【2.本次滞留之中,系统将根据玩家表现进行评分,修复结束后,根据表现给予玩家一定数量的积分奖励。】
【3. 本次滞留游戏世界内,如若玩家死亡,将立即淘汰!】
【备注:再重复一遍,如果玩家在这一次滞留时间内死亡,将立即淘汰。希望所有玩家以保证自身安全为优先,立即停下所有可能造成危险的行动,谨慎游戏,等待系统修复完成。】
......
刚刚敲响伯爵府邸大门的姜陵便收到了这样的通知,顿时眼睛一瞪,难以置信道:“WTF?如果直接淘汰出局?”
姜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这个时候,面前大门也打开了。
一位气机内敛的管家人物站在门口,看向姜陵漠然问道:“你是谁?来伯爵府邸何事?”
“哎呀,敲错门了,不好意思哈。”姜陵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要走。
第五百七十九章 玉霄仙露
在得知死亡即淘汰的残酷规则后,姜陵着实是不想节外生枝,打算放弃进入伯爵府,转而找个凉快地方运运功算了。
姜陵胡扯了一句转身就要走,谁知那管家看着姜陵双眸微眯,突然开口问道:“您可是天行者?”
“嗯?”姜陵微愣,他迅速感应了一些这管家的境界,发现对方就是一个天变上境的念师。一个天变上境的念师,竟然一下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但随即姜陵又想到,可能对方曾经与天行者有过接触,所以有了这样的猜测,他也没把话说白,而是转身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管家表情依旧漠然,但态度还算恭敬,抱拳道:“您是来找苏唯的么?”
“呃...”姜陵先是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听到了苏唯的名字,而后他问道:“苏唯在哪里?”
“就在府中。”管家平淡回答。
“那...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天行者姜陵求见。”姜陵想了想,既然苏唯已经进去了,那自己进去看看也未尝不可。毕竟苏唯能够进去,首先说明这伯爵并非不近人情,再者可能苏唯是发现了这伯爵有什么好东西,所以才特意来拜访的。最后一点嘛,就是苏唯与自己相熟,在这死亡即淘汰的特殊时候,能够凑在一起还能彼此有个照应。
至于苏唯根本不在里面,伯爵府编造谎言骗自己入府这种可能性姜陵也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他认为伯爵应当是没有这个必要和胆色去坑害天行者的。
管家说了一句稍等,便转身回了府邸。
姜陵站在门口稍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走到了姜陵身边。
“你好。”那年轻人开口与姜陵打招呼。
姜陵心中还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便下意识转头道:“你好。”
说完这话,姜陵心中一凛,心想自己虽然是有些走神,但念力感知的能量可是一直在的,这年轻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怎么就一点没有发觉呢?
姜陵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这人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双眸清澈,穿着一身白色布衣,看上去十分干净得体。
以念力探查过去,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看透此人修为。
“您是?”姜陵心中警惕,但不失礼貌地问了一句。
“我是这城里的修行者。”那人面容带笑,看上去十分和善,他平和开口道:“你可是要进伯爵府?”
“是的。”姜陵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正巧我也想要进一趟伯爵府邸,我们可以一同进入。”年轻人看着姜陵,开口问道:“不知兄弟进入伯爵府所为何事?”
刚刚相谈两三句话,对方却不停的在询问事情,虽说态度恭敬,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礼貌。可姜陵看着那一对清澈眸子,只觉如沐春风,竟是没有感到任何不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姜陵略作思索便回答道:“初来乍到,想来拜会一下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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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理当如此。”那人语气平和,笑容真切,不用姜陵询问,便自行开口道:“我听闻这赞亚伯爵有一样宝物,名动天下,特来观摩,不知兄弟可知这件宝物?”
“宝物?”姜陵当然是一头雾水,开口道:“我只听说伯爵大人乐于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具体有哪些宝物我是一概不知。”说完这些,姜陵自然也要反问一句:“你指的是哪一件?”
年轻人轻笑道:“传闻中,那是一瓶可以医治百病、再生骨肉,甚至连经脉损坏都能修复的玉露琼浆。”
“还有这样的宝药?”姜陵闻言倒是感到惊奇,这世上所谓“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想来也不少,但能做到连经脉都可以修复的程度,的确是闻所未闻。姜陵心想你小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的,难不成是来打劫的?
没等年轻人说什么,那位神色冷漠的管家已经走了出来,望向开口道:“伯爵大人请您进去。”而后他又看向那年轻人,疑惑问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还是那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客气抱拳道:“劳烦再通报一声,就说西山天珏前来拜见。”
“西山天...”管家嘀咕一声,而后那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是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立马态度大变,微微低头道:“伯爵大人曾经叮嘱过,姜先生到访无需通报,只管引见便是。”
“嗯?”姜陵闻言微微惊异,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天珏微微一笑,开口道:“想来是伯爵大人认识我族中之人,给了个薄面。”
虽说这名字怎么听都有点奇怪,但姜陵也不好多问,只是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世家子弟,幸会。”
“谈不上。”天珏一抬手,道:“小兄弟,请吧。”
“请。”姜陵也客套了一下,两人一起迈步走向伯爵府邸。
不得不说,这天珏的出现和他的身份都难免让人心生疑惑,不过这人谈吐优雅,风姿翩翩,看着竟是这么顺眼,让姜陵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两人并肩走进伯爵府,那冷淡的管家在一旁陪同,不多时来到了会客厅门口,姜陵远远就看到了坐在厅内的苏唯。此时苏唯坐在桌案的东侧,手旁摆着一杯茶水,她也看见了姜陵,站起身来表示迎接。
而在桌案的另一边,有一人端坐椅上,正是赞亚伯爵,姜陵打量一眼,这赞亚伯爵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华贵的欧式长袍,体型富态,面容含光,正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姜陵和天珏。
姜陵行至会客厅前,抱拳行礼道:“见过伯爵大人。”天珏也随之行礼,但是没有出声。
赞亚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屁股都没动一下,他开口道:“欢迎你们,我尊贵的客人,请进来坐吧。”
姜陵和天珏迈步走进厅内,各自找了椅子坐下,管家也进来给两人看茶。
姜陵望了一眼苏唯,苏唯表情淡然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发现。
“今天这是怎么了,没想到刚迎来了一位美丽的苏女士,又有一位天行者大人大驾光临。”赞亚望向姜陵说完这话,又看向天珏,眼帘微抬,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带着几分疑惑,也带着几分敬意地说道:“我更没想到,天珏先生也会来我的府邸做客。”
从伯爵的表情和话语姜陵可以确认,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天珏,天珏却十分自然笑着道:“恰逢今日闲暇,所以来拜会一下。”
“难得难得。”赞亚伯爵点头笑着,但话语之中也
看不出多少真切,他转过头来又跟姜陵说道:“我刚刚和苏小姐交谈的很愉快,听说你们是朋友,那希望我们也可以当个朋友。”
“当然可以了。”姜陵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边苏唯则开口道:“伯爵大人,我想和姜陵说几句话,不知道是否方便。”
“哦,当然了,我美丽的天行者大人。”赞亚眯着眼笑的像个老狐狸一样,抬手道:“你们请便。”
苏唯站起身,眼神示意姜陵,两人迈步走出了会客厅。
这边赞亚则望向天珏,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西山天珏,坦白的说,我有些忘却了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在我脑海之中,记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名字。”赞亚微微摇头,而后身子前倾,稍稍靠近天珏问道:“可能有些无礼,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么?”
“可能是大人事务繁忙,所以忘记了吧。”天珏微笑着,像是一个谦逊的晚辈,道:“大人不必太过在意,就当我只是一个平常的拜访者便好。”
赞亚闻言沉默了半天,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究竟是如何被他记住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就像姜陵一样,他看着面前这初次见面的年轻男子也感觉十分亲切,便接着问道:“这两位天行者,来此是为了与我交换一些宝贝,不知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我是听说您有一种稀世珍宝,所以才来的。”
“哦?”赞亚笑了笑,他随手拿起茶杯,浅酌一口,带着几分炫耀道:“虽然我宝库里称得上稀世珍宝的东西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天珏脸上笑意浓了一些,显得有些调皮道:“玉霄仙露。”
听到这个名字,赞亚面色一变,有些不快地皱眉道:“哪里听来的消息,我府上可没有这个东西!”
......
“这个赞亚的确有不少宝贝,虽然这家伙贪婪傲慢,但毕竟我们身为天行者,他也不敢像对付普通人那样蛮横放肆,我倒也换到了两样用得上的东西。”苏唯和姜陵说道:“这家伙挑剔的很,功法秘籍他只要他听过名号的,武器装备必须是卓越品级,不过一些珍稀的特殊物品或者法宝一类的东西他倒是比较钟意。”
“这样说我也没有多少东西能换,不过也好过白来一趟。”姜陵问道:“系统的通知你收到了吧?”
“当然收到了。”苏唯倒是比较平静,说道:“对于我这种眼看着就要出局的人,突然来了这样的变故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那也得小心点啊。”姜陵无奈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打算干什么?”
苏唯道:“本打算找赞亚伯爵借个房间,老老实实练会功。”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这个赞亚伯爵靠谱么?在他这就一定安全么?”
“你来之前我还觉得这里是安全的。”苏唯如此开口。
“我来之后...就不一样了?”姜陵想了想,低声道:“准确的说,是那位天珏来之后吧。”
“没错。”苏唯面色肃然道:“这个人有问题。”
“怎么看出来的?”
苏唯微昂下巴,平淡而笃定道:“直觉。”
姜陵失语笑道:“行,讲理。”
第五百八十章 紫凌珠与天元感知
“真是让人恼火,我府上真的没有这个东西,也不知是哪个家伙传出这样的谣言!”赞亚伯爵气得端起茶杯豪饮一口,而后看着天珏说道:“我们说点别的好么?”
此时姜陵和苏唯走了回来,两人没有交谈太多怕显得不礼貌,谁知道一回来看这二人好像闹了什么不愉快。
姜陵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天珏还是那副和善的笑脸,说道:“我本是想见识见识玉霄仙露,但伯爵大人说他府上没有这个东西。”
“的确没有。”伯爵再次确切地开口。
姜陵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道:“可能只是误传吧。”
“是我唐突了。”天珏也不再多问。
这边赞亚似乎还有些不快,他看向姜陵,直白开口说道:“姜大人,不知你是不是和苏大人一样想与我交换些东西?”
姜陵点头道:“听闻伯爵大人藏宝无数,我想见识见识,若能交换一两件,自然是极好的。”
伯爵面色缓和了一些,笑着道:“天行者周游世间,也是身怀不少奇物,方才苏大人也是让我大开眼界,能够做些交换,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啊。”
姜陵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了三样东西,分别是从月魔堡带回的那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秘籍《天池明集》、以及千机拓印(云纹雪豹)。
姜陵身上倒是还有灵纹长裤、丘蜀平原战衣等替换下来的装备,但是这些装备都是精良品级,实在是拿不出手,另外神御石、飞叶镖之类的东西想来赞亚也肯定看不上。
而这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也算是个稀罕东西,自己也用不太上,若能换些实用的东西自然最好。天池明集乃是风隐大陆上金家的秘术,是一本上乘功法,想来赞亚若是识货就应该能看上眼,这秘籍自己早已吃透,也不用再留着了。千机拓印曾帮了姜陵不少忙,但这玩意虽然是个方便的东西,但只能唤出一只天变境的雪豹,入了玄极之后就不那么重要了。
赞亚接过三样东西,微微点头,但脸上没有太多惊喜的样子。“的确都是不错的宝贝。”赞亚拿起夜明珠看了一下色泽,而后说道:“夜明珠我倒是见过不少,这般大小也可称极品,不过我府上已有一颗了。”
赞亚又拿起天池明集,翻动了几页,说道:“这秘籍...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姜陵就要开口介绍,这边天珏却是已经说道:“这是风隐大路上金家密不外传的念术秘籍。”
姜陵略微惊讶,要知道这天池明集虽说是上乘功法,但既然是密不外传,自然除了金家以外的人都很少听闻,风隐大路上知道这本秘籍的人都不多,更别说远在这源法大陆了。
天珏似乎感应道姜陵的疑惑,看向他说道:“毕竟我也是个念师,也钻研了不少念术典籍,凑巧听说过这本功法。”
“真是博闻强记啊。”姜陵感慨了一句,心中自然还是对天珏的来头生了更多的疑惑。
“若真是金家密不外传的典籍,那可是难得了,若非天行者云游四海,我想我是很难见识这样的功法。”赞亚这才露出了几分欣赏,而后又拿起千机拓印看了看,但随手就放到了一旁,明显是没太看上眼,他出言道:“这秘籍是不错,不知姜大人是否还有其他稀罕的东西?”
姜陵听出赞亚还是不太满意,不由有些无奈,在他身上卓越品级的装备倒是有好几件,但是都是自己要用的,哪里舍得拿出来换。但是白来一趟肯定是姜陵接受不了的,稍作思索,姜陵把涤罪剑掏了出来。
这涤罪剑也是一件卓越品级的装备,姜陵一直以来用的挺顺手,但是随着他为了与荆戎通灵开始修习荆门刀法剑诀,这涤罪剑便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了,毕竟桑榆剑、夜枫刀皆是极品兵刃,比涤罪剑也不遑多让,这陪伴姜陵度过许多战场的宝剑基本也就剩收藏和纪念的意义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涤罪剑是神庭的东西...是姜陵从神庭执事燕北凛那抢来的...
这样的东西一般人可是不敢要,但是姜陵想试试,万一伯爵不认识这玩意呢?
“这是一把掺杂了玄精铁的短剑...”姜陵开口刚要开始忽悠。
赞亚却是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接过涤罪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托着剑身,打量着上面刻画的铭文。
姜陵话语一滞,明白对方应该是个识货的主,而且让姜陵没想到的是赞亚这个老狐狸竟露出如此严肃的神色。
赞亚神色肃穆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一笑,又回到了之前的神情,开口道:“的确是把宝剑,这剑我喜欢。”说完这话,赞亚干脆没把涤罪剑还给姜陵,而是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赞亚拿出乾坤袋,很直接地说道:“我这有几样东西,希望你能看得上眼。”
说着赞亚便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四样东西,摆在了桌上。
其中有一个楠木盒子、一枚戒指、一本秘籍和一颗紫色的珠子。
赞亚将夜明珠和千机拓印递了回来,开口说道:“这天池明集和...这把宝剑我很是钟意,姜大人看看挑选两样物品来做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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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虽说对赞亚的反应有些疑惑,但对方已经同意交换,他便把视线放在了桌上四样东西上,他先拿起楠木盒子,将其打开后里面有颗丹药。
【物品名称:凤血赤心丹】
【品阶:卓越】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天变上境】
【属性:永久性、大量提高你的灵力恢复速度和灵力上限。】
【备注:由金翼鸾凤精血为主料、辅以灵红掌、赤心草等名贵药物炼制而成的丹药,对灵师有着极强的提升效果,天变上境以下服用有撑破灵络的风险。】
“这丹药...”姜陵不由得十分心动,这枚凤血赤心丹从简介上看,应当是不如百物生魂丹,不过服用过鸾凤真血的姜陵十分清楚二者至少也是同一级别的药物,当前阶段对自己的提升还是蛮大的。
姜陵也没着急,接着拿起了那枚戒指,这枚戒指整体银色,中央嵌着一颗绿豆大小的乳白色宝石,名为【悠宁之谕】。
名字属于不明觉厉的类型,其效果和它的造型一样简单大气:大幅提高你的念力恢复速度。
姜陵自然也很喜欢这戒指,他又看了看那本秘籍,是一本《天元感知》,介绍是雷伊公国某个宗门的镇宗秘籍,可以提高念气感知和隐遁的能力。
听上去效果不错,但是秘籍这个东西,从物品信息上其实是很难判断其价值的。就像是一些保健品,配料表上写着人参鹿茸,说是强身健体舒筋通络,实际上有
多少人参鹿茸?能有多强身健体?这东西说不准的。
再者源法大陆肯定是以法术见长,雷伊某宗门的压箱底秘宝,就算起了个大气的名字,又能强到哪去?想来都很难比得上《天池明集》。
姜陵想了想将其放到一旁,拿起了最后那颗紫色宝珠。
【物品名称:紫凌珠】
【品阶:卓越】
【类型:道具】
【使用条件:念师】
【属性:激活后可在短时间内获得速度加持】
【备注:一枚罕见的宝石,被某位念术宗师加持了神风念术。】
依然是很简单的介绍,看上去也很实用的效果,但也没什么值得称奇的地方。
姜陵没有考虑太久,便下定了主意,开口道:“伯爵大人果然大气,都是不俗的宝物,我觉得...”
就在姜陵要选择凤血丹和悠宁戒指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别选那两个,选择天元感知、紫凌珠。”
姜陵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还是心中一惊,话语不由停顿了一下。他听出这个声音是天珏的,只是不知天珏在这个时候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念气传音给自己,还让自己放弃明显更有用的两件宝物。
“您觉得?”赞亚眯眼问道。
姜陵笑了笑道:“我想要这本秘籍,和这颗宝珠,不知伯爵可否割爱。”
“大人说笑了,既然是交换,我当然愿意。”赞亚将丹药和戒指收了起来,而后将《天元感知》和紫凌珠递到了姜陵手中,带着深意道:“只是没想到大人会选择这两样。”
“我也没想到。”姜陵心中有些后悔,但还是接过这两样东西。
赞亚一时迷惑道:“哦?”
“没什么。”姜陵打了个哈哈,又说了几声感谢。
苏唯望了一眼姜陵,姜陵心领神会,开口道:“伯爵大人,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就此告辞。”
“好不容易见到两位天行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赞亚说着场面话,客气道:“不过天行者巡游时间,我也就不多挽留了,您请便,苏大人请便。”
“告辞。”苏唯也拱了拱手。
这边天珏也跟着站了起来,拱手也道了声别,而赞亚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三人一道离开了伯爵府。
赞亚坐在会客厅没有动,管家替他送客到正门,而后折返了回来。
“大人,为何没有动手?”那表情冷漠的管家即便面对伯爵也没有多少表情。
赞亚正拿着那把涤罪剑看细细观看,他摇头道:“姜陵现在已经十分强大了,又与苏唯相识,两人联手之下,我府中的阵法未必压制的住。再者,这个天珏是什么来路,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您还换给了他两样宝物。”管家说道。
“没办法,这涤罪剑我总是不能看着落在他手中啊。”赞亚迈步走向大厅一侧,他一抬手,墙上挂着的一张画作便向一旁偏移,露出了后面隐藏的暗柜。
赞亚打开柜子,将涤罪剑放在了里面。
现在,里面有两把涤罪剑。
“虽说我已经不在神庭了,但还是总想帮神庭做点什么,杀不了这个霍乱天下的姜陵,就把我神庭的涤罪剑收回来好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全知全能?
姜陵与苏唯走出了伯爵府邸,这边天珏也跟了上来,苏唯依旧是心中忌惮,她本来就是不想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共处太久,才急着离开伯爵府,没想到这人跟了上来,有些阴魂不散的意思。
而姜陵虽说也觉得天珏似乎盯上了自己,但他倒是有些事情还想询问这个家伙。
姜陵看向天珏,这家伙还是一脸平静,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什么也看不出来。姜陵开口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让我选择这两样宝物?”
“若我没有猜错,你本是想选择那丹药和戒指吧?”天珏神色认真说道:“在我看来,那两样宝物虽说也很不错,但对于你的价值完全比不上你手中这两件。”
姜陵拱手道:“还请指教。”
天珏说道:“那丹药是凤血赤心丹,对灵师来说是极为珍稀的丹药,但一来这丹药的药力虽说浑厚,可对于玄极灵师来讲,实际上增益并不算很多。更何况,你身上尚有药力并未散开,连续服用宝药,会使药力大量流失。”天珏说完这话,也不在意姜陵脸上的惊异,接着说道:“并不是说灵丹妙药一直吃下去便可以使修为不断的提升,如果真的是那样,各个宗派或者皇亲贵族,乃至像赞亚这样的权贵,难道只要不断收集或购买丹药,就可以培养出无数高手了?”
姜陵原本对天珏看出自己身上百物生魂丹的药力尚未完全消化的事情感到惊异,但听天珏说道服用灵丹相关的事情时,姜陵立马意识到这是重要的知识点,拱手道:“愿闻其详。”
天珏也毫不隐瞒,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道理,这些灵药皆是取材于天地间的珍稀药材,自然是药力不俗。但修行者服用之后,必当要用许久的时间来消化药力,若是连续服用一些珍稀的灵药,则脉络百骸根本无力吸收,浪费药力不说,若是体质较差,还会反而导致自身受损,得不偿失。”天珏思索片刻后,抬起手说道:“就像是炒菜一样...”
“啊...啊?”姜陵愣了。
“修行者自身的天赋便是你所拥有的主料,修为是否勤勉、所学典籍是否合适己身,便是炒菜的技术、火候的掌握,而所谓灵丹妙药,大概就相当于香料、调味品而已。只有主料丰富上乘、炒菜的技术也炉火纯青,辅以优质香料调味,才能做成一盘好菜。单有天赋而不思进取、或者所学典籍不适合自己,那就是把一盘龙肝凤髓糟践了。而光想着服用丹药就能修为大涨...如果一盘菜里面一大半都是香料,你觉得那算是好菜么?”
“我快让你说饿了。”姜陵吐了个槽,但内心实际非常震撼,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将修行比作是做饭,说的如此深入浅出,讲的如此通透,这只有对修行有着极深理解且悟性超群的宗师级人物才能做到,姜陵看向天珏说道:“我听懂了,我至少要等身上的药力消化干净才能吃下一颗。顺便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上有残留药力的?”
“我嗅得到。”天珏笑着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解释,而是继续道:“至于那枚戒指,没什么好说的,虽说也算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但哪里比得上天元感知和紫凌珠。”
姜陵开口问道:“这天元感知,出自雷伊公国某一个宗门...有何神奇之处?”
“它出自雷伊的南隐宗,这宗派有些意思,要说一些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的招式,他们宗派内倒是没多少,而且都是些二流招数,但是要论隐遁气息和探查气息的能耐,即便是风隐大陆的几大世家,也得甘拜下风。”天珏笑道:“你说这秘籍值不值得换?”
“若是这么说的话,用
《天池明集》换《天元感知》,肯定是赚啊。”姜陵也听明白了天珏的话语,知道了这本秘籍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
“至于那颗珠子。”天珏说道:“他类似于千机拓印和神速石的结合体,实际上它内部保存着一种念术,可以让你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获得念气加持,从而获得极快的移动速度。这是一件拥有很好的实战意义的东西,不是么?”
“你为什么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苏唯突然开口问道。
姜陵本想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后在慢慢套话,但苏唯却非常直接地把这话问了出来,看样子她心中的不安倒是越来越明显了。不过姜陵虽说也察觉到这天珏的身份绝不简单,但他倒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从目前的接触来看,对方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敌意。
对于苏唯的问题,天珏并没有展现出任何不满,接着说道:“而且我还知道,这紫凌珠与你身上的魂灵玉、自然之眼,还有苏唯手中的扶摇剑,皆是来自东芜岛的生肖像。”
苏唯眸子一凛,手掌已经握住了扶摇剑的剑柄。
姜陵心中一震,惊异看向天珏。
天珏却是面容平静,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缓缓道:“除此之外,我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们说。”
不知何时,一个老者来到了近前。
姜陵望向这个老者,正是那卖面具的神秘人,此时他无视姜陵与苏唯,面容肃然地径直来到天珏面前,他并未出声,但从细微的念力波动上来看,他是与天珏传音说了些什么。
天珏也眸生几分肃意点了点头,却是语气平淡道:“你们去看看吧。”
“可是...”老者凝重道:“万一这只是调虎离山...”
“即使这可能是他的计谋,可我们总不见得坐视不管,目前来看,只有你去最合适。”天珏并没有瞒着姜陵和苏唯的意思,直接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他。”
老者看了一眼姜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抱拳施礼,转身离开,而且是在转瞬间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
“我想你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和我们讲...”姜陵心中凛然,单单看到老者离开的身法与速度,其实力明显远超自己,看样子至少是玄极中境,甚至是玄极上境的至强者。
而这老头,明显是来禀报并请示什么事情的。
“比如从你是谁开始。”苏唯再次望向天珏,神色凝重无比。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并不是什么怪兽,或者威胁。”天珏吸了口气,说道:“真正的威胁马上就要来了,可能需要你们来一起与我面对。”
“我越来越迷糊了。”姜陵问道:“你是神庭的人?”
“我觉得我还是先说说这个伯爵吧,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天珏道:“说一件你们可能不知道的事情,这位赞亚伯爵,曾经是神庭的裁决执事长。”
“哦?”姜陵闻言自嘲一笑,道:“那看样子他认得涤罪剑。”
“当然认得,不然他为什么愿意拿这些宝物和你换?”天珏回头望了一眼伯爵府邸,说道:“赞亚修行天赋不错,在他十五岁时被召入神庭,做了神庭执事长,一直到三十五岁。但是他的心志不够坚定,十年前的某一天,为了利益被某位亲王利用,掺和进了一些凡尘琐事之中。之后便被典刑司命以神庭的规矩严厉惩罚,并且逐出了神庭。那亲王被神庭警告了一番,但还算义气,给赞亚谋了一份官差,并且暗中扶照,让赞亚有了爵位,甚至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后来那亲王脑袋发昏又犯了一些错误,赞亚也有参与,皇帝恼怒之下便将他发配到了这边疆之地。”
“原来如此。”姜陵接道:“
所以你今天来找他干什么?还只是为了找我,顺便跟着我进了伯爵府?”
天珏看着姜陵说道:“我本来就是奔着伯爵府来的,但是看到你和苏唯那一刻,我想我应该是来找你们的。”
“说的挺深奥的哈。”姜陵间接表示自己没有听明白。
天珏没有解释,而是说道:“随便一提,刚刚伯爵好像有杀你的意思,我在他府中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
“说不定他是要杀你呢。”姜陵有些受不了话题完全被对方主导的趋势,有些无赖地打断道:“你问他关于玉霄仙露的事情的时候他明显很不快,而且他好像也不认识你的样子。”
“他不认识我,但他也绝不会对我下手。”天珏笃定说了这样一句,而后道:“关于玉霄仙露的事情,我还得和你细说说。”
姜陵摇头道:“他不是说了这东西不在他府中了,是别人传出去的谣言么?”
“首先,玉霄仙露就在他府中,我很确信这一点。”天珏微微一笑,道:“其次,这个消息,是我让人传出去的。”
“啊?”姜陵意外道:“这是什么套路?”
“我想接下来,你要解释这玉霄仙露究竟是什么了。”苏唯冷冷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最好的疗伤药是什么吧?”天珏突然这样问了姜陵一句。
姜陵愣了片刻,心想自己也没吃过什么特效的丹药,难道是雪莲还生丹?仙心通体丸?“咦...”姜陵突然想起了天承山脉那次经历,开口道:“莫非你指的是太初古树的汁液?”
“没错,就是太初古树的汁液。”
“你怎么连我去过天承山脉都知道?!”姜陵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瞪着眼睛问道:“这也是嗅出来的?”
天珏云淡风轻地回答道:“不,是太初古树告诉我的。”
这一刻姜陵只觉心中噗通一声,脑海里惊起一阵波澜,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此时...他对眼前人的身份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大胆到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猜测。
“有一个超级强大的家伙被我重伤了,他需要修复伤势,而这天地间一般的药物根本无效,哪怕是你们知道的一些价值连城的宝药也不行。唯有太初古树的汁液,蕴含这个世界生命本源之力,才能救治他。”
姜陵下意识问道:“那他为何不直接去找太初古树?”
“太初古树是神明创造的第一个生命,是万物之母,代表着‘生’的含义,与这个世界的天地大道紧密相关,若有人想伤害它,会遭到天地大道的反噬。”天珏说道:“虽然神明已经沉寂,但这个规则是否还在,那家伙不能确定,所以他不敢去动太初古树。”
“而玉霄仙露,是这世上唯一一种以太初古树汁液为原料制造的药物。”
天珏还说道:“我告诫过太初古树,尽量不要与你们天行者接触,因为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影响,可能会伤到她。”
“所以你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们好么?”姜陵几乎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苏唯也隐隐察觉到了,所以面目骇然。
天珏的双眸像是平静而清澈的湖水,他望向姜陵,开口道:“我相信你即便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去伤害太初古树。而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要是想让我去帮忙对付那个连你都没能杀死的那个‘超级强大的家伙’...”姜陵目瞪口呆道:“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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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珏看着姜陵,坚定道:“我很确信,这种影响世界轨迹的事情一定会有天行者参与,而想来那个人...就是你。”
第五百八十二章 必须出手的理由
姜陵和苏唯两人此时颇有如坐针毡的感觉,身边这个温和开朗的年轻人带给他们两人的神秘感,已经渐渐变成了压迫感。
更何况他带着和善笑意说出的话语的内容确实让人感觉天要塌了。
“话都说到这了...”姜陵带着些紧张问道:“你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承认一下了。”
“是。”天珏平静点头,只说了这一个字。
是什么呢?还能是谁呢?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便是世间唯一至尊、最接近神明的凡人、天下七十二神庭共主——神子。
“所以你说的对手...”姜陵苦笑一声,说道:“可是一位使徒?”
天珏点头道:“没错,他名为封崎。”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赶鸭子上架,还是对我们仍有敌意,打算借刀杀人?”姜陵挠头道:“使徒那都是什么人物啊?你都没有办法,我们能干嘛?虽说我们现在已经晋入玄极,但初到玄极下境,连玄极中境的影还没见到。”
“首先,那封崎已经被我重伤,现在境界已经不在神圣领域,堕至玄极中境左右。”天珏认真说道:“其次,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天命。”
“什么天命,这是要命啊,这一次我们可没有任务在身。”姜陵实在是不想接下这个要命的任务,毕竟眼下死亡即淘汰,参合进神子和使徒的争端,怎么看都是十死无生的局面,无论是神子威逼还是利诱,一定要尽可能的推脱掉。
“当初你在德城拉动惊虹令的时候,可是‘任务’指明的?”天珏问道。
姜陵愣了一下,而道:“那倒不是...”说完姜陵又苦着脸说道:“你是不是还是记恨着我?”
“神庭很多人都忌恨着你,但我偏偏没有。”天珏说道:“我只是认为你是推动天谕章上谶语应验的人。”
“这个天谕章还真是...”姜陵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合适的赐予形容,他也一时没有理会到神子在这句话之中饱含着对他是何种的期待,姜陵只是问道:“劳烦您再给复述一下这段神预言。”
天珏开口道:“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涡流止,冰覆海,这两个已经发生了么?”姜陵问道。
天珏淡定答道:“我将冰舟驶向涡流,将涡流以及那一片海域冻住了。”
“这特么和我有关系么?”姜陵哭笑不得说道:“这不都是你干的么?还有你说的这个冰舟是六大禁地那个么?”
“冰舟是我的法宝,在与封崎对决时损毁严重。”天珏说道:“之所以我要冻住涡流,是为了稳住最近发生扭曲的天地规则。当然这看上去的确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
“间接的关系,也算不到我个人头上吧?”姜陵先是反驳了一句,而后细细琢磨天珏这一段话,明白他说的天地规则扭曲指的是最近气候异常的事情。而冻住涡流就把天地规则扭曲的情况给稳住了,这是什么原理姜陵还想不明白,但他可以猜到涡流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
有着某种特殊意义的存在。
“你知道封崎是怎么逃出来的么?”
“逃出来?这么说之前你是把他关起来的咯?”姜陵随口应了一句,而后皱眉道:“总不见得是我把他放出来...”
说到这,姜陵握住了自己脖子上的自然之眼吊坠,又看了一眼苏唯腰间的扶摇剑。
苏唯也眸子里带着些许惊异地疑惑问道:“难不成是你用十二生肖阵把他封在了东芜岛上?”
“没错。”天珏点了点头,道:“由于包括你们两个在内的十二个人,把十二生肖阵破坏了,所以将他放了出来。”
姜陵咧着嘴说道:“那可算是稍微和我有点关系...话说都过了这么久了...”姜陵疑惑道:“你怎么才想起来收拾他?”
天珏道:“因为我的确是最近才想起来。”
“不是你说话能不能别老打锋机,说的清楚一点。”姜陵蛋疼道。
“你同意帮我了?”天珏反问道。
“那还是别说了。”姜陵面露为难地抱拳道:“对于无意中破坏了封崎的压制这种事情,我深感歉意,但是您与使徒之间的战斗,那是神仙打架,我真是不想掺和,也玩不起。”
“既然封崎的实力已经堕至玄极中境左右,你对付他应当是十拿九稳,就算你有所顾虑,你为何不让神庭的人帮你?”苏唯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向你禀报的老者就是神庭的人,至少是一位司命甚至是庭主吧?”
听到自己手中的扶摇剑,原来曾经是人家的东西,苏唯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还不足以成为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出手帮忙的理由。
“他刚刚得到消息,封崎在西南方八百里外的一座城池现身了。”天珏说道:“多半是障眼法。”
“所以他说是调虎离山,你说非去不可。”姜陵也明白其中关键,就算你知道封崎可能是故意引你过去,但是你又没道理坐视不管,就像是某个犯罪团伙扬言今晚十点要洗劫市中心某个珠宝店,而下午八点的时候得到线人消息说在城南郊区发现了这犯罪团伙的踪影,你说警察要不要去看看?
天珏叹气道:“封崎精通空间之法,虽说此时他的修为不如我这位庭主,但庭主毕竟还未到过神圣领域,对空间法门没什么领悟,多半是要被困在那边,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姜陵又说道:“神庭高手无数,就算调离了一位庭主,你再多找几个不行么?”
“托你们天行者的福,近几个月反叛势力气焰大涨,神庭损失惨重,不少庭主也脱不开身,我倒是无人可用了。”天珏说了这样一句,也颇有几分无奈,他接着说道:“而且我说了,这不是修为的问题,这是天命,天命说他会葬身冥渊,那他就要葬身冥渊。”
“既然谶语都这样说了,我们不去也行吧。”姜陵挠头道:“话说你是不是也受了伤修为受损了,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助?”
“实不相瞒,我的确是修为受损了。”天珏说道:“而且还会继续下跌。”
“你对我们还真是开诚布公啊。”姜陵见到堂堂神子这般姿态与自己对话,既是
惊奇又是有点愧疚,他说道:“但我们可能是爱莫能助啊。”
“不,你们一定可以帮的上忙。”天珏很有耐心地说道:“你们手中有着曾经镇压过封崎的法宝,这些东西压在他身上十数年,对他是有克制作用的。”
“难不成凑齐了十二生肖像的宝物就能重新将他封印?”姜陵咧嘴道:“不过这些东西,对我们还是蛮重要的...”
“我不会找你们要回这些宝物,再者十二生肖阵已毁,不少宝物也遗失了,怎么可能凑得齐。”天珏说道:“据我的调查,那封崎刚刚破开封印,便利用东芜岛上残存的一些灵魄去追杀那些持有生肖像内宝物的人,也就是包括你们在内的十二位天行者,毕竟他也是可以感应到这些东西的气机的。”
“东芜岛上的鬼魂?”苏唯也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喃喃说道:“原来我拜入山门那一天,险些杀了我的家伙,是封崎派出的鬼魂。”
“对,那阵法虽说将他封印,但还是有丝丝气机渗透了出来,成为了养料,使得岛上的魂体得以残喘...”
“等一下,你说在最开始追杀我们的鬼怪,是封崎放出来的?”姜陵此时面容凝重看向天珏。
天珏点了点头,肃然道:“对。”
“原来是他。”姜陵心中埋藏已久的那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我想我真的要帮你将那封崎扔到冥渊里去了。”姜陵的话语间已经透出了一丝坚定的杀意。
苏唯不解姜陵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但她也看出姜陵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必须出手的理由?”
姜陵沉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因为有一只血色鬼怪,杀了我师父。”
那一日风雪连天,素来清净的归隐山上迎来了一位天行者。
几年来困守孤山相伴清修的师徒二人,也在这一天迎来了一场灾难。
原本在玩家观完天书后,系统分配玩家随即来到一些宗派或是某位隐世高手身边拜师学艺,这都是很常规的流程,但那只血色鬼怪的出现是一个变数,这个变数是因为姜陵取了生肖像下的东西所导致的。
那血色鬼怪登上归隐山,直奔姜陵而来。
李轻舟是看出了这一点的,但是他选择了拼尽全力出手帮助姜陵挡下这一劫祸,因为拜师礼已成,他把姜陵当做自己的徒弟。
而后为了保护李当归,老人家用命挡下了血色鬼怪的濒死反击。
师父死在了这一次自己带来的灾祸之中,原本他是不该死的。
师弟失去了最后的至亲之人,被复仇之心吞噬,虽然现在获得了强大的修为,但是那个倔强天真的少年已经葬在了归隐山上。
姜陵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他记得那只血色鬼怪,但一直没有找到与其相关的消息,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幕后是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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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是师父仙逝一周年的忌日了,姜陵正要回到归隐山上去看望他老人家。
如果能为他将仇报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也是在所不惜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使徒来袭!
“我还是不会出手的。”苏唯面容冷漠,手掌搭在扶摇剑柄上,向姜陵摇了摇头。
姜陵表示理解,此时苏唯的境界尚未恢复玄极,若是参战实在是太危险了些。当然,即便姜陵玄极下境,甚至有着临近玄极中境的修为,但这一次的战斗还是太悬乎了,与世间最强的使徒作战,怎么个死法想来都不稀奇。
但是既然知道了对方就是害死自己师父的人,姜陵的内心无法让他视而不见。
当然这不代表姜陵不担忧,他看向天珏苦笑说道:“你确定这一次我们胜算很大?要知道我们天行者,死一次可是要付出蛮大代价的。”
虽然天珏的话语听上去很是坦诚真切,但姜陵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并没有把这一次死亡即淘汰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自己身处神庭黑名单,万一这神子知道了自己目前死一次就淘汰就事情,动了杀心,那可是真是太给自己挖坑了。
天珏说道:“依我来看,将封崎送进冥渊之中应当是可以,至于会死多少人、我会不会死、你会不会死...”他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嘶。”姜陵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苏唯道:“你找地方藏起来吧,为了给我师父报仇,这个险我一定要冒。”
“好。”苏唯点了点头,沉吸了口气道:“你保重。”
说完这话,苏唯转身就要走,但她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我尽量不离你们太远,万一在要紧关头能够救你一命,我再出手。但我不会冒生命危险。”
姜陵心中一暖,笑道:“理解,多谢。”
苏唯迈步离开,天珏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天行者之间只会彼此争斗。”
“所以有个朋友挺难得的。”姜陵平淡回应了一句,而后问道:“你既然知道玉霄仙露就在伯爵府内,为何不将其取出来?一来放在你手中终究比较稳妥,二来也免得赞亚怀璧其罪,受到牵连。”
“封崎怎么知道玉霄仙露还在伯爵府?”天珏微笑道:“既然我已经去过了伯爵府,那玉霄仙露理应在我手上了,不是么?”
“也是这个理。”姜陵琢磨了一会,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珏。
“怎么了?”天珏感觉姜陵眼神奇怪。
姜陵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神子竟是如此年轻,更没有想到,我这个神庭黑名单上的家伙,突然就要和神子联手拯救世界了。”
交谈到现在,神子这个称谓带来的压迫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姜陵甚至感觉在和自己的朋友共谋大事,话语也就随意了许多。
“我说了,也许这就是你的使命,而且我个人对你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天珏随和笑道:“随便提一下,我今年大概四百岁左右,按辈分来说...”
“啊...”姜陵抽了一口气打断了天珏的话,故作镇定道:“那还真是...保养有方啊...”
“这和我修为下跌有关系。”天珏说到这就没有多说,虽然他对姜陵也蛮有好感,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和他说。天珏接着把话题转回正事上,开口说道:“据我推测,封崎身边应该还有着两到三只鬼怪,修为大概只有天变上境,但是封崎会用一些秘术,将他们的修为短时间内提升到玄极。”
“还有这么神奇的招式?”姜陵带着几分期待问道:“你能不能把我的修为也强提一下呢?”
“短时间内实力暴涨的代价,是那些鬼怪接下来便会魂飞魄散。”
“当我没问,你接着说。”
“所以那些面对那些鬼怪,也不能太大意。”天珏说道:“至于封崎会不会找其他帮手,我还不能确定。”
“有哪些人会帮他呢?”姜陵摇头道:“实力太弱的肯定是没有必要,实力强一些的,总归能察觉到这事不同寻常,会忌惮一点吧。”
“只要许以足够诱人的报酬,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的。”天珏说道:“甚至可能也会有天行者去帮他。”
“既然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安排吧。”
天珏道:“等他过来。”
姜陵等了两秒,而后虚着眼睛看向天珏道:“后面没有了?”
天珏理所当然道:“走一步看一步,你不是也这样说么?”
姜陵不满道:“你少瞒着我,至少我知道你还有一位盟友。”
“啊,你说的是奥黛妮吧,我知道你知道的。”
“什么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的,现在奥黛妮前辈在哪呢?”姜陵此时态度可谓随意的过头了,若是让那左瑾庭主听到这厮敢这样和神子吆五喝六,还不拼了命也要一巴掌把他拍死。
但天珏一点也不生气,平和解释道:“奥黛妮前辈在城北等着,也就是在冥渊不远的地方,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姜陵一边迈步随着天珏向城北走去,一边问道:“伯爵府不留个人看着么?”
“有一位神庭司命就在附近藏身,再者这伯爵府内我已经布下阵法,封崎来了我便会知晓。”
“为何不布下一个瞬行阵?这样你不是就能第一时间赶回来了么?”姜陵突发奇想说道:“或者布一个反向的瞬行阵,直接将封崎传说到冥渊附近,然后我们一起出手...”
“可能你忘记了,我再提醒你一遍,那封崎精通空间法术。”天珏无奈道:“甚至在我之上,不然上一次交手我也不会让他逃走了。瞬行阵这种东西,是最简单的一种空间阵法,在封崎面前玩这种伎俩,很容易反而被他利用。”
“行吧。”姜陵摸了摸鼻子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很难抓住他啊。”
“上一次在东芜岛上交手,我特意将冰舟调动过来,企图利用寒冰将他封住,但虽然起了一定效果,还是被他挣脱了封禁,破坏了冰舟逃走。”
说到这姜陵恍然道:“哦,这就是你找奥黛妮前辈的理由。”
“没错,虽说我的冰舟是世间最强大的冰系法宝,但我在冰系法术上的造诣差上一些,这才教他走脱。”天珏说道:“而奥黛妮,是这个世界上对冰系法术掌握的最为强大的人。”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略作思索片刻后,他谨慎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应该算是念师吧?”
天珏点头道:“对。”
姜陵又说道:“法术也会一点?”
“还算不错。”
“体术方面...”
“倒也拿的出手,至少不比你这龙血强化的身体差。”
“灵术...”
“略懂一二。”
“我勒个去。”姜陵心中震撼,暗叹一声:“不愧是世间最强的存在。”
两人没过多久已经走出了城镇,来到了城北的荒野。
“你那位朋友满守约的,她就走后面不远的地方。”天珏说道。
“嗯,希望用不到她出手。”姜陵也感应到了苏唯的位置就在后方四百米外。
苏唯知道这一战将会是怎样的凶险,若是换做旁人她是万万不会理会的,只想着躲得远远的才好。但是姜陵选择了参战,她心中关切姜陵的安危,所以选择在暗中观战,若是姜陵落败,有了性命之忧,她又恰巧有适合出手的机会,她便会出马来助姜陵一臂之力。若是局势太过凶险,就算姜陵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有动作。
对此姜陵并没有任何不满,心中只能是感激之情。
两人继续向北方走去,因为冥渊就在前方几千米外,那里有着一道宽阔的悬崖,平日自然不会有车马来到这边,故而城北遍地杂草野花,但依旧有着一条小路,前方的路边有着一个茶摊。
这边荒野里倒也长了一些别的地方少有野果和菌菇,偶尔会有百姓过来采摘,所以这里有一间茶摊给过往的百姓歇脚。
茶摊内没有客人,连老板和小二也早被神庭的人劝走了,里面坐着喝茶的那位女子,正是奥黛妮。
当奥黛妮看到姜陵的时候自然也是十分惊疑,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碰巧赶上了。”姜陵对奥黛妮低头行礼,这位前辈对自己帮助颇多,又是祖师爷罗安寒的妻子,姜陵是打心里尊敬。
“这是怎么回事?”奥黛妮看向天珏,小心问道:“神子大人,是您...?”
“可不是我挟持他来的。”天珏看出了奥黛妮心中的担忧,解释道:“我在城中见到姜陵,便知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指引,这一次谶语的应验,他定脱不开干系。而之所以他答应陪我前来对付封崎,是因为封崎曾经派出鬼怪追杀他时,害死了姜陵的师父,封崎也是他的不世仇敌。”
“原来如此。”奥黛妮又把目光放在姜陵身上,开口道:“若是别人我还不信,但是姜陵,我倒是信得过。”
天珏听出了奥黛妮的弦外之音,也应道:“也许他真的是那个人吧。”
“啊?哪个人?”姜陵迷惑问道。
天珏说道:“天谕章最后一句所指的那个人。”
“最后一句?那谶语一共几句?”
“四句,我方才与你说了前三句。”
“你怎么还藏一句,最后一句怎么不告诉我呢?”姜陵问道。
天珏摇了摇头,肃然道:“还没到那个时候。”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
“打败了封崎之后吧。”天珏望向前方,双眸微眯,却有如若星辰一般的光芒在其中亮起,他喃喃道:“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姜陵这一刻突然感觉背后仿佛吹来一阵阴冷的寒风,使得他寒毛竖立,一种莫名的颤栗之感从身体上由内向外的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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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前方那一片扭曲的空间,眼睛难以移开地看着缓缓显出身形的那个人,只觉一阵窒息。
“这...就是使徒气息么?”
第五百八十四章 使徒出手
天珏、奥黛妮和姜陵三人站在茶摊前,看着前方约百米外,那里空气扭曲,颜色也变得深暗了许多,仿佛有一面不规则的透明玻璃立在了那里。
然后,有几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略显消瘦,披着一件深褐色斗篷,看不清楚面容。
在他身后还有三人,其中两个家伙穿着的一致的深青色布衣,似乎是某个宗门的服饰,这两人面容暗沉发青,明显不正常,而且他们身上也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阴寒之感。身为灵师,姜陵一眼就看出这两人皆是鬼魂附体,想必这两人生前皆是某一个宗门的弟子,但是不幸被封崎遇到,将二人灭杀,而后来了一手借尸还魂,让自己身边的鬼魂来驱使这两件身体,来发挥更强的战力。
至于最后那人,姜陵倒是有些陌生,但是从相貌和服饰上看,姜陵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位玩家。
陆泽兰也看了一眼姜陵,但是由于姜陵带着一张遮住眉眼的面具,导致陆泽兰一时还真没确定这家伙是个玩家,还以为是神庭的某位司命呢。
不过姜陵的视线并没有在陆泽兰身上停留,而是紧紧盯住那披着深褐色斗篷的家伙。
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气机,让姜陵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和危机感,仿佛自己在面对一只正在磨牙的凶恶野兽,马上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咬碎,又像是一道滔天巨浪正缓缓向自己落下,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吞噬干净。
封崎掀开了斗篷,露出了一对泛着青光、生着竖瞳的一对妖异眼眸。他望向天珏,轻飘飘地开口道:“又见面了,神子大人。”
封崎话语之中颇有几分波澜不惊的意思,就像是在与故人叙旧一般,很明显他早有预料,也是有备而来。
“看样子你很有把握啊。”天珏说道:“不单是要夺走玉霄仙露,还要将我诛杀在此?”
“那么,我能否不与你交战,并且把玉霄仙露带走呢?”
“不能。”
“是否我将你击败,你就会交出玉霄仙露向我求饶呢?”
一直笑盈盈的天珏此时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面无表情道:“当然不可能。”
“所以你的问题很可笑不是么?”封崎那一对青色的妖异眼眸之中透出一丝凶厉,他望向姜陵和奥黛妮说道:“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么?让我看看,你叫奥黛妮对吧,尼安前朝公主,罗安寒的妻子,玄极中境的大法师,有着一条霜风巨龙。话说既然你身为使徒的妻子,难道不考虑站在使徒这边么?”
“你代表不了使徒。”奥黛妮冷冷道:“安寒与你可不是一路人。”
“好吧。”封崎戏谑地拉着长音,而后将目光看向姜陵:“这一位...”
姜陵轻咳一声,朗朗说道:“我乃孝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汉左将军,领豫州牧,宜城亭侯,皇叔刘备是也。”
这一大段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陵身上,连那两只鬼怪看向姜陵的眼神都迷茫了。
封崎眼睛微眯,半天憋出一句:“你这家伙...”
“怎么地,记不住这么多名字?”
连奥黛妮都皱眉道:“你说的什么玩意。”
姜陵小声道:“缓解一下压力。”
“你是天行者吧,竟敢戏耍于我,胆子不小。”封崎冷哼一声,而后对天珏说道:“神子大
人,就算你也认为这等大事应当有天行者参与,也不至于...找这么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吧?”
“我和他也不太熟。”天珏无奈说了一句,而后又恢复一脸漠然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敢出现在此地,难不成你不知道天谕章上写了什么?”
“地狱使徒深渊埋?”封崎重复了一遍谶语上的话语,他平淡说道:“我当然记得,也因为这件事情,我才在见不得人的角落藏匿了这么久,一直不敢现身,恐怕你会把我揪出来,扔到冥渊之中。”
“哦?”天珏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封崎笑道:“都说神子是世界最有智慧的人,你一定猜得到我是怎么想的吧?”
“我想不光是我猜得到。”天珏说道:“就连这位‘脑子不灵光’的家伙,也一定猜得到。”
“啊,是啊。”对于天珏的调侃姜陵也没有挑刺,而是根据自己的推测接着说道:“你既然来到这里,说明你不认为自己会死,而你不认为自己会死的理由无外乎有三种可能。第一,你认为天谕章上的谶语是扯淡,不用理会。第二,你认为天谕章上的说的那个人不是你。第三,你认为谶语是真的,那个地狱使徒也就是指的你,但这一句话所指的事件还未到其应验的时间,至少不是今天。”
姜陵掰着手指头说道:“天谕章上的谶语,正在逐一应验,你总不见得自欺欺人到认为它是假的。所以说,只剩下后两种可能,我个人肯定更倾向第三种。”
姜陵话说到这,封崎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一旁的陆泽兰则更是感到惊奇,心中正用排除法来猜测这是哪一位玩家。
“当然,你能认为今天不是你的死期的最根本原因,是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认为神子不可能有机会将你‘埋’入冥渊。”姜陵话说完了,抬头看向封崎。
封崎那一对竖瞳露出锋芒,他轻笑道:“看来我是低估你了,不知这位天行者可否说出你的名讳?”
“我叫陆泽兰。”姜陵张开就来,想着忽悠一下封崎。
谁知封崎眼中凶光更盛,一旁的陆泽兰先是一愣,而后又好气又好笑,开口骂道:“胡言乱语,天行者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哦,原来你丫的是陆泽兰。”姜陵确认了这一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脚步声响起,苏唯已经来到了近前。
“原来真的是天命使然。”苏唯喃喃自语了一句,那如剑刃般锋利的目光则一直盯着陆泽兰。
当她看到陆泽兰的身影的时候,她内心便剧烈挣扎了起来,一方面是一旦死亡就要被淘汰,一方面是一剑斩断了自己希望的仇敌就在眼前,最后苏唯还是从后面走上前来,哪怕九死一生,她也要让陆泽兰为他之前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原来你也在这里。”陆泽兰看向苏唯,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天变上境的残废,也敢掺和进这样的战斗之中,真是不自量力。”
苏唯没有言语,只是纤细白皙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扶摇剑的剑柄。
“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封崎明显已经失去耐心了。
“姜陵。”
“哦?”听到这个名字,封崎倒是有些意外,他说道:“我记得就是你这家伙让全天下七十二座神庭都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今天居然站到神庭那边来对付我?神子
许了你什么好处?”封崎收敛了一些眼中的杀意,转而说道:“你要清楚你和神庭之间是怎样的关系,莫要自误,要知道,我之所以能从东芜岛破开封印,也是由你一份功劳的。你若肯站到我这边来,神子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甚至更多。”
“对不起,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我认为今天就是谶语应验的时候。”姜陵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肃然道:“还有,我与神庭之间的确是势同水火,但我与你之间,可是血海深仇。”
“呵呵。”封崎冷笑一声,倒是很快就想到了那一种可能,开口道:“莫非我派出去追杀你的那只鬼怪,不小心杀了某个你至亲的人?”
“他是我的师父,名为李轻舟,乃是云神...”
“我会在乎他是谁么?”封崎那一对竖瞳收缩了一些,变成了两条慑人的细线,他声音冷冽道:“死了一个无用凡人罢了,就凭你也想报仇,真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那就看看你能笑多久吧。”姜陵轻声说了一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闲聊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天珏向前一步,冷漠道:“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依仗,能让你敢来到此地。”
“呵呵,我尊贵的神子大人,梦魂归返已经让你的实力十不存一,我倒是更疑惑,是什么让你觉得...”封崎身体前倾,而后身形在原地消失,竟在转瞬间便来到了神子的面前,那一对青色眸子几乎就在天珏面前咫尺距离,他接着说道:“你还能与我为敌?”
姜陵完全没有看清封崎是如何在瞬息之间便穿越这百余米的距离,当他发现封崎的身影时,神子的身子已经倒飞了出去!
“我靠!”姜陵大惊失色,立即唤出周瑜,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通灵。
“这是什么招式?”
封崎那阴戾的声音响起,而且这声音就在姜陵的耳边,惊得姜陵浑身汗毛倒立,寒气直冲脊背。
姜陵来不及思考,出于本能发动了刚刚入手的紫凌珠,身形化作一道紫色电光向一侧闪去。
而且身上的圣光神御石也在这一刻触发,随后便是一声沉闷的打击声响起。
一袭红发的姜陵滚到了一边的杂草之中,刚站稳身子,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若不是自己第一时间发动了紫凌珠,若不是圣光神御石抵挡了片刻,自己竟是差点被对方一招杀死!!
“果然有点本事。”封崎瞥了一眼姜陵,却没有选择追击,而是转身迎向了后方。
堂堂神庭共主,岂会被一招杀死。
天珏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像是一轮皎洁明月,又似天神下凡,挥舞一把长剑向封崎斩去。
封崎身影闪动,仅在眨眼的功夫,就变幻了六个位置,但是那把长剑如影随形,还是没能摆脱开来。
封崎也不惊慌,挥袖直接大量念气凝聚,化作一面坚实盾牌,将这一剑抵挡了下来。
轰然一声震响,而后封崎身影再次闪动,在肉眼难以捕捉的轨迹中后退了数十米。
“怪不如此自信,原来你的实力恢复了这么多。”光芒熠熠的天珏声音沉重地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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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找到了一点太初古树的汁液。”封崎冷笑一声,说道:“虽说没能完全恢复,但是比起现在接连堕境的你...”封崎一对竖瞳盯着天珏,如同鹰隼瞄准了猎物一般:“可是强的太多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带你一起下地狱
天珏此时浑身散发着明亮而不刺目的圣洁光芒,与此同时散发出的还有一股巍然的强大气势。
在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这把剑剑身笔直,同样莹莹泛光,剑柄上刻着龙纹,在剑柄中央也就是龙口的位置嵌着一枚乳白色玉石,一看就知这剑绝对是一把极强的宝器。
封崎漠然冷笑,身形再次闪动,几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姜陵瞪大眼睛,但肉眼根本无法追踪到封崎的踪迹,只有散开的念力捕捉到了一丝波动,但当姜陵感知到的时候,封崎已经出现在了天珏的面前。
封崎并未拿着任何武器,他只是扬起了他的手掌,其手掌此时变得铁青无比,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手掌,看样子是白玉沾花手一类加持手掌强度的功法,但无疑要比名动一方的白玉沾花手还要强。
就在姜陵盯着封崎的时候,另外几人自然也没有闲着。
那两个鬼怪双眸泛起红光,嘶吼一声便狂奔而来,一只杀向姜陵,一只杀向奥黛妮。
而陆泽兰抽出长剑,跟在两只鬼怪身后,竟是径直奔着苏唯而去,这个阴损的家伙明显是要斩尽杀绝。
姜陵有意帮助苏唯,但是那一只青脸鬼怪已经扑到面前。姜陵已经察觉到这鬼怪已经有了玄极水平,也不敢大意,他拨动琴弦,起手便是杀伤力极强的阵前曲,力求最快速度击毙这只鬼怪然后去帮助苏唯。
那鬼怪见面也不答话,挥动拳头便向姜陵砸来,而且拳上带动罡风,明显还夹杂着念气。
琴音作响,铿锵有力,大气磅礴的琴音之中自有金戈铁马。
但那鬼怪比姜陵预想的还要难对付,只见其面容狰狞,双手撕破音念,拼了命地向姜陵靠近。
原本姜陵以为这鬼怪的身体是临时抢夺其他宗派弟子,未必能有多强,但看样子封崎这家伙老奸巨猾,应当是谋害了两位修为在天变上境的武道高手,说不定是哪个大宗的弟子,在经过他的秘法加持,这鬼怪身体强度惊人,一时间琴音根本无法将其击败。
姜陵一边抚琴压制这鬼怪,一边分心关注苏唯那边的动静,毕竟苏唯还未破玄极,怎会是陆泽兰的对手。
“荆戎,去帮忙!”姜陵唤出荆戎,前去相助苏唯。
此时陆泽兰身形如电,已经来到了苏唯身前,手中苍临宝剑挥动间掠起残影,凌厉一剑径直斩下。
苏唯舞剑去挡,袖口翻飞,扶摇剑唤起一道风涡,正与陆泽兰的剑刃相撞。
但是...结果是苏唯虎口崩开,扶摇剑难以招架,反而落在她肩头,锋利的剑刃直接割破衣袍,陷进白皙的皮肉,切开一道见骨血口。而苏唯身子接连后退,竟是转眼间被逼退七八步。
“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不是用技巧就能弥补的。”陆泽兰盯着苏唯,带着戏谑笑意说道:“更何况你我师出同门,算起来我可是你的师兄,你的技巧,也不见得就比我强啊。”
“师兄?你也配!”苏唯吃力握着剑柄,不顾肩头的剧痛,望着面前一尺外的可憎面孔,咬牙骂道:“你这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谁叫你破境比我慢了一份,我这叫抓得住出手时机。”陆泽兰手中用力,苍临剑继续下压,那扶摇剑嵌得更深一份,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苏唯的衣襟。陆泽兰冷然道:“虽说我们是同门兄妹,但毕竟彼此可是对手啊,我岂能对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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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兰挑起
苍临剑,正欲再斩,但荆戎已经杀至他身后,陆泽兰机警转身,挥剑迎上,转眼间他的苍临剑与荆戎手中的桑榆剑、夜枫刀连续相撞,铿锵作响,火星四溅。
“春刀秋剑?区区一个武灵竟有如此实力!”陆泽兰曾经与灵师交手时不止一次见过武灵,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强大的武灵,只是荆戎此时发挥出的实力勉强踩在玄极门槛上,而且还是武灵之身,自然不是陆泽兰的对手。
“这把剑不错,给我留下好了。”陆泽兰有收藏宝剑的癖好,他早就觊觎苏唯手中那把扶摇剑了,此时见了荆戎手中的桑榆剑,又是十分眼红,就要毙了荆戎夺下宝剑。
苏唯再次挥剑赶上,刺向陆泽兰后心,陆泽兰荡起一剑击退荆戎,而后转身挥剑劈开扶摇剑,苏唯抵不住力道再退两步,刚刚站稳身形,陆泽兰手中苍临剑却是已经盘旋着离手飞出,如同一只春燕一般速度极快地掠至苏唯身前,在苏唯腰间划开一道血口,而后折返回到陆泽兰的手中。
“你和姜陵这是什么关系,貌似不单单是盟友吧?难不成你们莫非有一腿?”陆泽兰嘲弄笑道:“看你平时冷冷清清,原来也有如此浪荡,知道勾搭男人了。”
“闭上你的嘴!”苏唯毫无畏惧,再次出手,另一边荆戎也再次冲杀而来。
“若是你和姜陵联手差不多能叫我头疼一阵,只派出一个初入玄极的武灵来做做样子,能奈我何?”陆泽兰狂妄冷笑,身形鬼魅,舞动长剑,即便苏唯和荆戎联手也无法将其压制。
毕竟他也是一直名列前茅的高手,一身修为的确是不容小觑。
更何况,刚刚封崎抬头灭杀方石雨,陆泽兰又从方石雨的乾坤袋之中搜罗了不少宝物。
“区区残魂,给我滚开!”陆泽兰一剑扫退荆戎,而后手腕扭动再次使了一招离手剑,苍临剑盘旋飞出,将荆戎的灵躯划开一道深深的剑痕。
苏唯忍着身上的伤痛,咬牙挥剑冲上,意图抓住陆泽兰长剑离手的空档进行攻击。
但陆泽兰早有预料,他袖口翻动间便又是一把剑出现在左手,挥动间将苏唯逼退,而且又将苏唯左臂袖子斩破,又添一道血口。
此时苏唯身上已经有了三道狭长血口,鲜血涌出,而且衣衫也破碎不堪。
“卖你个破绽你真敢接啊。”陆泽兰冷笑一声,抬起右手接住自己转回的苍临剑,又扬了扬左手那把颜色较深的剑,说道:“这把是方石雨的‘断岳’,滋味怎么样?”
此时苏唯感受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之感,但她双眸里没有一丝退缩,当她从后方来到阵前,便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陆泽兰不死不休!
苏唯扯下自己断裂的衣袖,将握剑的右手紧紧缠绕,以防扶摇剑脱手。
陆泽兰见到苏唯如此决然姿态,不由得心头一颤,但随即他冷笑一声道:“啧啧,多么倔强的女子,可是凭你现在的实力又能做的了什么呢?不如求求姜陵过来帮你?”
“今天我就算是下地狱,也要带着你一起!”苏唯冷然应了一声,再次挥剑迎了上去。
“愚蠢透顶。”陆泽兰收起断岳,持着苍临剑迎上,原本陆泽兰想要戏弄苏唯一番,所以之前出剑时也并未怀着必杀之心,故意割破了苏唯的衣服羞辱于她。但此时见苏唯如此决然姿态,陆泽兰心生不安,退一步说,万一那姜陵解决了对手真的过来相助,可是有些棘手了。陆泽兰不想再耽搁功夫,凌厉出手,一
剑劈下。
此时只见苏唯突然从怀中掷出一物。
“什么鬼东西?”陆泽兰毫无防备,顿时一惊,只见那东西只有鸡蛋大小、暗紫色、是个八面体,陆泽兰来不及闪躲,急忙挥剑来挡。
叮的一声,那东西在与剑刃触碰的瞬间炸开,化作一片银色雾气。
陆泽兰只觉眼睛一阵酸疼,这一片银色雾气像是金属的碎屑一般,刺痛眼球,陆泽兰连退数步,而后翻身一剑再次将从后方逼进的荆戎斩退。
这枚暗器正是苏唯从赞亚伯爵那里换来的宝物,此时苏唯一头冲进银色雾气之中,只听一声轻喝传来:“扶摇!”
扶摇剑如同听到呼唤,发出一声清脆剑吟,一股螺旋的劲风吹起,将所有银色雾气搅动起来,随着扶摇剑冲去,化作一条银色苍龙,直指陆泽兰。
陆泽兰眯着眼睛,顿时大惊失色,他挥动苍临剑,也使出最强杀招。
苍临剑泛起光芒,挥动间仿佛一颗彗星降落,砸向那条银色苍龙。
轰然一声,银色苍龙粉碎,无数银色碎屑向四周激射而出,顿时周遭地上的杂草皆尽倾倒,花叶碎成无数块。
苏唯那袅娜的身形向后连退数步,勉强站稳了身子。
“哈哈,险些让你这浪荡女子得手!”陆泽兰虚惊一场,气得笑了出来,他随即咬牙道:“看来当初我打断你破境是正确的选择,不然还真有可能栽在你手中!”
如果不是苏唯境界不够,这一招完全可以将陆泽兰直接毙掉,但是世间没有如果,在绝对的境界压制面前,苏唯还是落败了。
此时苏唯身上衣衫褴褛,她的双眼也被那银色碎屑割伤,两道血泪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滴答滴答落在扶摇剑上。
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够站稳身子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再难向面前那不世仇敌挥剑了。
陆泽兰双眸泛红,他啐了一口,看着那已无反抗之力的苏唯,迈步向前,同时冷漠笑道:“我的好师妹,你的仇恐怕是报不了了啊,不过没关系,身为师兄,我愿意带着你的遗愿一直走下去,等我赢下比赛那一天,也算有你一份力啊。”
苏唯胸口起伏,艰难喘息着,一对血红的双眸盯着面前的家伙,哪怕眼睛剧痛也不愿闭上。
“胜败皆是天意,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的命不好,何必如何恨我。”陆泽兰被这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眸盯得也是心中发慌,他狞笑一声:“看够了就赶紧去死吧!”
陆泽兰握着苍临剑,就要斩下苏唯的头颅。
就在这一刻,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陆泽兰身后传来。
陆泽兰机警转身,只看到姜陵的身影伴着紫色光芒迅速逼进,那一张冷酷的面容转瞬间来到了眼前。
陆泽兰来不及多想扬起苍临剑便斩下,姜陵拨动琴弦,直接发力勾断了其中一根。
嗡!
强烈的音波扩散,陆泽兰剑势未起,便觉浑身一僵,未等他再做反应,姜陵干脆抡起赤心古琴,直接拍在了他脸上!
陆泽兰被打得头脑嗡鸣,直接吐出两颗门牙,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
而后一把薄如蝉翼的秀剑裹夹着劲风刺进了他的胸膛。
陆泽兰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的只有一对骇人的血色的眼眸。
“我说过,我一定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第五百八十六章 神庭重器
陆泽兰的尸体倒了下去,与他一同倒下的,是苏唯的尸体。
红发的姜陵抱着赤心古琴,无力地摇了摇头,内心一阵惋惜和哀痛。
灵躯严重受损的荆戎感受到了姜陵沉重的心情,低头道:“对不起,是我没能帮上忙。”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倒不如说是我没能尽快赶过来。”姜陵轻叹了口气,望着不会再站起来的苏唯喃喃道:“也许这样的结局是她早就想到、甚至原本期望的吧。”
苏唯原本的战绩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名次并不靠前,但是在上一次淘汰赛之后,她是有望晋升玄极的。苏唯也清楚那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因为有一部分玩家到了晋升玄极的时候,有一部分玩家还只能滞留在天变境。只要这一步能够迈过去,以她那坚韧的性子和不俗的天赋,便有把握追上那些名列前茅的高手。这一步若是落空,则将被一众高手抛下,再难翻身。
苏唯回到师门,在师父的帮助下,全心破境,眼看着就要跃过龙门,冲过那道天堑的时候,临空飞来一剑,毁了她的所有希望。
她是那么的想要赢下比赛,拯救因父亲的离去而破败的家庭和因为辛劳过度而百病缠身的母亲,但是这一剑让一切美好希望都成了泡影,让她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和刻苦都化为了徒劳。
并不是苏唯心灵脆弱不堪一击,而是她非常清楚没能突破玄极、甚至因为反噬反而跌落了不少修为带来的是怎样的后果。
她是那样想要杀了陆泽兰,但陆泽兰已经晋升玄极,她还滞留在天变上境,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杀掉他,甚至就连师父为自己悲愤不已,师门都不愿为自己伸冤。
上一次的战斗之中苏唯深深感到了境界不足的力不从心,即便她拼了性命,还是输掉了比赛,落到了八十九名。
积分惨淡,境界不稳,苏唯明白自己无望夺冠,余下的唯一念头便看着陆泽兰死在自己前面。
今天她做到了。
“只是从今往后,再没人同我一起走下去了。”姜陵感慨一声,心生哀痛。
“不是你多愁善感的时候,小心点!”一声轻喝传来,姜陵急忙转头,见奥黛妮也解决了杀向她的鬼怪,向姜陵靠近了过来。
此时封崎与天珏交手正是激烈时候,一股气流爆开,四周土地翻起三尺,砂石迸溅,尘土飞扬。
奥黛妮竖起冰壁,挡下这威势惊人的余波,但一旁的荆戎灵躯残魄,在这余波吹袭下直接粉碎,残魂回归到灵玉之中。
奥黛妮提醒道:“就算这天行者与你有交情,但她又不会真的死去,眼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莫要分神!”
“好。”姜陵只好收敛情绪,塞进嘴里两颗丹药,将目光移到封崎与天珏的战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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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救苏唯心切,强提念气灵力以最快的速度将那鬼怪击垮,此时消耗甚多,若不抓紧补充一些,恐怕连应对两位神仙出手间产生的余波都吃力。
“这枚灵玉暂且交给
你,说不定用得到。”奥黛妮递给姜陵一块魂灵玉。
姜陵接过,问道:“这是哪位武灵?”
“是我丈夫生前的武灵。”奥黛妮如此回应一句,也并未多介绍,而说道:“这封崎有备而来,神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过去帮忙。”
“好。”姜陵应了一声,也向那边战局靠拢。
封崎赤手空拳,但挥拳舞掌之间犹如风卷雷动,气势无穷,神子手握一把非凡宝剑,竟是完全耐他不得。
见两只鬼怪皆尽死去,就连那天行者陆泽兰也已经毙掉,封崎虽说眸色微变,却并不惊慌,他还开口说道:“你找的帮手还很卖力啊。”
“你奴役的鬼怪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弱。”天珏漠然回应一句,挥动手中金剑向封崎斩去。
“可惜,就算加上他们两个,又能把我怎样?”封崎眼眸一凝,身形闪动间出现在了天珏的左侧。
天珏早有预料地的一剑斩了过去。
只听锵然一声震响,恰似雷霆穿破乌云,又见金芒迸溅,如同闪电划过云霄。
下一瞬间封崎又回到了原位。
他的左手正在滴血。
“这是哪座神庭的无上法宝,果然锋利无比。”封崎冷笑一声,松开手掌,半截散着淡淡光芒的剑刃掉在了地上。
“就是不太结实啊。”
“什么!?”姜陵顿时一惊,此刻他才注意到神子手中的宝剑竟是已经断了。
天珏对此却并不意外,他收起半截宝剑,喃喃开口道:“你流血了。”
“哦?”封崎双眸微眯。
“你心急了。”天珏说着,又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根金色法杖,在那法杖的顶端,嵌着一颗闪着七彩光晕流转的宝石。
随着天珏抬手一指,一股青色火焰如同一道激光般直指封崎。
这道火焰只有大拇指粗细,颜色晶莹如若流光,明明威压惊人,却不能感受到有热量从中传出。姜陵自然清楚这不是说这青火没有温度,而是那炙热的能量都紧紧收缩在那拇指粗细的火焰之中,而没有一丝的能量外泄。
早就多次见识过神庭秘术九渊青烛的姜陵自然清楚这一招将有多大的杀伤力,恐怕就算面前是一座山岳,这一道青火也能在转瞬间烧出一个窟窿。
但是封崎岂会让这道青火碰到自己,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天珏并未停止释放青火,而是一挥法杖,那从杖前喷涌而出的青火霍然变成了一道浪涛一般,向身体左侧拍去。
那道浪涛之中,封崎身影显现,转瞬被青火化作了飞灰。
“成了?”姜陵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边。
“当然没有!”奥黛妮轻喝一声,悍然出手唤出一片冰晶,落在了天珏身后。
原来刚刚那只是某种秘术化出的分身,封崎真正的身影正在天珏背后显现出来,一掌落在天珏的后心,随即冰晶打来,封崎不愿被冰寒缠住,身影再次从此地消失。
天珏背后遭遇一击,嘴角溢出鲜血,但他紧
接着再挥法杖,这一次是一道白炽雷霆从法杖内打出,轰击到了他面前十米外原本无人的一处空地。
轰然一声,封崎的身影正撞在那道雷霆上,刹那间雷光炸开,电弧四溢,那一处的土地转眼间变成了一片焦土。
姜陵被强光刺的难以张开眼睛,但是下一刻那些电弧霍然收敛,竟是变成了一个电弧闪烁的雷球,而这个雷球竟是被封崎以念力掌控在手中!
封崎反手便将雷球掷了出去,天珏再次使用法杖,唤出一片宽厚水壁,那雷球砸在水壁上,瞬间电弧炸开,水壁变成了一片光壁,仿佛比太阳还要耀眼。
姜陵勉强眯着眼,只见一道身影撞进光壁,而后是一声轰然彻响。
电芒顺着地面四散开来,姜陵再定睛看去,只见天珏身上衣衫破碎,那根法杖顶端的宝珠已经化为了齑粉。
而封崎这一次并没有退,而是浑身带着电光,又是一拳砸下。
突然一面圆形盾牌出现在了天珏手中,迎上了这如同霹雳的拳头。
咚!
像是一座山岳从天而降,砸在了地面上的巨大震响,只教姜陵两耳嗡鸣。
天珏脚下顿时踩出了一个深坑,龟裂的痕迹向四周扩散而去,那面刻画着繁杂铭文的盾牌也凹陷了一大块,完全变形。
等天珏再从乾坤袋取出一柄短刀的时候,封崎再次移回了原位。
“这么多的神庭重器,这都是神庭千百年来存下的家底,如今天下叛神者四起,你不留着它们镇守四方,全都拿来对付我,可真是下了血本啊。”封崎眸带愤恨,也是没有料到神子竟把这些原本应该在各个神庭中压箱底的神器都带在身上来对付自己,他冷漠笑道:“若是今天我把你格杀在此,接下来神庭可是要大伤元气了。”
天珏擦掉嘴角的血,扯下已经破损的护身软甲和衣袍,露出光滑晶莹犹如玉器一般的身体。他持着短刀面对封崎,冷然道:“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是么?”封崎瞥了一眼姜陵和奥黛妮,而后把视线落在姜陵身上,他双眸竖成一条线,接着说道:“莫非在你眼中,他便是谶语最后的人?”
“是又如何?”
“如何?”封崎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笑意,冷然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在你以冰舟封住涡流之后,不但稳住了扭曲的世间规则,而且也影响到了这些天行者回归另一个世界的路。他这一次可不像以往了,一旦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
“嗯?”天珏面色一变,明显是并不知情。
姜陵心有防备,未将此事告诉天珏,但是封崎却从陆泽兰口中得知了这一事实。
“若是他今天死在这里...”封崎开口时还在原地,但话说一半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珏眸生惊色,急忙向姜陵身边驰去,但这一刻封崎已经来到了姜陵身边。
“那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恍然间,一对邪异竖瞳出现了在姜陵面前咫尺。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是天命使然
当封崎来到姜陵面前时,毫无拖沓便以雷霆之势出手了。
姜陵在听到对方言语之时便早做了准备,将紫凌珠握在了手中,但在这一刻,姜陵发现自己在这位使徒面前原本没有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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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慑人的威压将姜陵笼罩,如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将他死死缠住,这一刻他根本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甚至连念池和灵窍都被封住了。
惊恐之中姜陵想起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在天承山脉一战之中,被楚辞一指点来,禁锢了魂魄。
姜陵急忙将身体控制权交予周瑜,就在封崎手掌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周瑜控制身体微动手指,又将琴弦挑断了一根。
铮!
琴弦拨断,念力炸开,但也只是让封崎的手稍稍顿了半秒。
不过也就是这版半秒,给了姜陵活下去的希望。
“冰寒龙甲!”奥黛妮的轻喝传来,刹那间姜陵只觉一股寒气从自己胸前传来,淡蓝色的剔透冰晶在自己胸前飞速凝聚而成,变成一具铠甲护在了胸口。
封崎的掌落在了姜陵的胸口。
刹那间冰屑崩飞,姜陵只觉胸口巨震,如同被一辆高速前行的卡车撞击了一般,他的身体倒飞而出,竟是直接砸进十几米外的地面,陷进了泥土之中,印下一个人形。
鲜血如同开了闸一般从姜陵口中喷涌而出,胸骨仿佛碎裂的一般钻心疼痛,五脏六腑也像是移位了一般没有一处好地方,一阵阵晕眩之感从姜陵脑海中传来,就连与周瑜的通灵术都难以控制地解除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还活着。
在使徒的全力攻击下活了下来。
“真是稀奇,这世间除了罗安寒,竟还有人能把通灵之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封崎也看出其中关键,惊奇道:“若让他活下来,这天下还真不一定什么样子。”
封崎就要出手追击姜陵,奥黛妮急忙出手阻拦,唤出数根冰矛袭向封崎。
“小心!”天珏的疾呼传来。
“嗯?”奥黛妮一时失神,眼前已经没了封崎的身影。
“神子将你找来,是为了让你以冰系秘法封住我吧。”封崎的声音从奥黛妮耳后响起,同时一掌印在了奥黛妮的背后。
“念你是罗安寒的妻子本不想杀你,但我也的确忌惮你的冰封魂棺,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奥黛妮身子径直飞出,狠狠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再无动静。
“你!”天珏赶上前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你以为凭借奥黛妮的冰封魂棺便可封住我,你以为姜陵是那天选之人,可以推动谶语应验,但是现在又如何?我的神子大人。”封崎放肆一笑,与神子战至一起。
只见封崎身影一晃,顿时出现十几道残影,将天珏团团围住,而天珏挥舞短刀旋转身体,耀眼华光一闪,环形刀弧扩散开来,就连数百米外的几棵大树都断成了两截。
重重身影消失,封崎身影出现在了几米外,肩头处有着一处血痕,封崎瞥了一眼,冷笑道:“恼羞成怒了啊神子大人,这可不是你的风范啊。”
“无论如何你都要死在此地!”天珏怒喝一声,短刀上升起十数米的锋芒,如同白虹贯日,而后笔直向封崎落下。
这一刀落下之前,还有千丝万缕的念气缠绕而来,将封崎的身体封住,使他一时间无法遁走,但封崎不慌不忙祭出一件防御性法器,那是
一根五尺长的白色鞭子,竟是直接缠住了刀芒,随着封崎手腕一抖,刀芒被巨力引向一旁,落在了封崎左侧,斩出一道数米深的沟壑,蔓延出不知道有多远。
封崎随手扔掉已经断成数截的鞭子,挣开念气束缚,再次冲至天珏身边,一掌拍了过去。
天珏轻喝一声,浑身莹莹闪光,以胸膛抗下了这一掌。
而后天珏的身形向后疾退,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凹痕,一直退了足有十米远才堪堪停住。
“就算是不灭金身,今日我也要将你砸得粉碎!”封崎再次赶上,第二掌就要落下。
这时一声龙吟传来,一条巨龙从天而降,径直向封崎扑杀而来。
那巨龙正是诺奇贝亚,原本奥黛妮不准备让它过来,但是随着它感受到奥黛妮受了重伤气息微弱,护主心切的它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怒吼着扑向封崎,龙口一张便有狂暴的劲风席卷而下。
望着如同山岳一般的巨龙,封崎却只是冷哼一声:“不过是罗安寒圈养的一条小龙,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面对巨龙的咆哮,封崎只是一步跃起,逆着狂风登上半空,伸手一把掐住巨龙的脖颈,而后扭转腰身,竟是在半空中将巨龙的身体翻了个圈,砸向了地面!
那巨龙的身体岂止千斤,竟是被他如此轻飘飘抡了下来!
诺奇贝亚砸在地上,巨大的身躯滚动了数圈,激起一片尘土,引得大地震颤。
在这剧烈的振动中,几近昏迷的姜陵清醒了不少,他张开了双眼,勉强坐起了身子,却仅仅这一个动作便使他胸腹刀绞一般剧痛,大量浑浊泛黑的鲜血再次从口中流出,使得他面色的都苍白的像雪一样。就在这一刻,他身旁的地面突然拱起,而后一只小老鼠破土而出。
“这...这是?”头晕目眩的姜陵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以为是被震动惊吓得从窝里逃出的野鼠,但定睛一瞧,这是一只灵力构成的小老鼠,正扬起小爪子,怀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
“嗯?”姜陵吃力地抬起手,将这圆球接了过来,视线模糊之中他只看到这是一颗淡蓝色小球,看上去倒是像一块蓝宝石。系统的信息传来,姜陵朦胧之中刚看到【玉霄仙露】四个字,而后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明,猛然明白是谁把这颗药丸送到自己眼前了,他连药物信息都没有看,直接便将这药丸扔进了嘴里。
怪不得叫仙露,这玩意看上去是个药丸,但实际上更像是一滴水珠,扔进口中便化开,一股清凉流入腹中。
感受到充沛的药力化开,姜陵哪里有心思去想天珏怎么还有一颗玉霄仙露,直接盘膝而坐,忍着剧痛稳住心神,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
那边封崎掷出巨龙,而后马不停蹄再次冲向天珏发起了攻击。
“还没有绝望么,我的神子大人!”封崎狞然高喝一声,同时一拳向天珏砸去,这一拳威势无比,迅如雷霆,出手间连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天珏抬臂去挡,却听得一声脆响,他这比钢铁还要坚硬百倍的不灭金身,竟是被打得骨头出现了裂纹。
天珏如同感受不到疼痛,挥手便以短刀刺向封崎,封崎不避不闪,而是一把握住了刀刃,虽然他的手掌被割开一道血口,但是他却成功将这短刀拧成了一块废铁。
“我看你还有多少手段,尽管使出!”封崎张狂大喝,一对青眸之中忽然闪动光芒,又发动了一种极强的念力攻击。
天珏头颅巨震,鲜血从他双耳之中喷了出来,但天珏咬
紧牙关,又取出一柄玉如意,青光闪烁之中,一个巨大的灵躯在天珏身后浮现,那灵将如同守门神一般面容威压,挥动粗壮的臂膀,一拳砸向封崎。
封崎同样挥拳迎上,仅是一拳,便让那灵将的右臂崩开,碎成无数灵屑。
“就这点本事了么!”封崎起身再次一拳,正中那灵将胸口,将这威武的灵将轰得如同瓷器一般片片炸开。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么?”封崎疯癫笑着,一脚落下,将天珏踢出了数米远。
天珏摔倒在地,手中那依旧黯淡的玉如意也被抛到了一旁。
封崎两步走到天珏面前,昂然说道:“若你愿与我联手,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主宰。可你是这样的迂腐,这样的自负,非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你满意了么?”
天珏刚爬起身,封崎再踢一脚,将其又踢出数米远,接着咬牙说道:“神明已经沉寂了,就是已经死了!这一方天地失去秩序,规则混乱,已经不需要你来维护了,你还不明白么?你还以为你是受神明眷顾的世间至尊?我呸,你们神庭本就是奴仆而已!还敢管我使徒的事情!”
天珏没有言语,只是顽强地再次爬起,却还是被封崎一脚踢飞。
“失去了神明的庇护,你以为你在我面前算得了什么?”
“‘使徒葬冥渊’?我看你如何能葬得了我。”
“这世界必将陷入混沌,而这混沌之中,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主宰一切。”
“而我,就会是这世间新的主宰,只要所有人臣服于我,我便会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明!至高无上的存在!”
封崎双眸闪光,面露狂热,他盯着天珏道:“至于你,马上就会随着神明,埋葬在过去的世界了!”
封崎扬起拳头,就要终结掉这个挡在他称霸世界的道路上的拦路石。
栽倒在地的天珏忽然抬手掷出一张大网向封崎笼罩而去,同时施展了神庭秘术,兜天伏地。
“还不死心?”封崎怒喝一声,双手抓住这张大网,就要用力见其撕碎。
但是天珏猛然扑了上来,隔着大网将封崎死死抱住。
“找死!”封崎高喝一声,就要连人带网一起撕碎。
但是天珏抱着他,双腿猛然发力,向前方冲出。
“你想就这样把我推入冥渊,真是愚不可及,不自量...嗯?”封崎突然感受到一侧传来了能量波动。
姜陵赶了过来,发动了怀中的魂灵玉。
“白无夜!”
光华一闪,一道穿着白袍的伟岸身影出现。
那武灵面容坚毅,双眸含光,对着封崎使出了他最擅长的一招冰系法术。
“冰封魂棺!!”
寒冰从四面八方涌来,急速聚集到了封崎身上。
封崎的身躯四肢和脸上都出现了无数冰霜,这些冰霜使得他身体僵硬了不少,封崎想要震碎这些寒冰,但天珏死死抱着他,以自己的身体封住了他外放的所有念力。
“妄想!”封崎怒喝一声,但是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从他心中泛起。
诺奇贝亚从地上爬起,龙口一张吐出一片寒气,那些寒气加速了冰晶的形成,转眼间封崎已经完全被冻结在了一块坚冰中!
天珏紧紧抱着封崎,自然连同他的手臂和左半边的脸都被冻进了冰里。
但是天珏双瞳绝然,脚步不停,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冥渊!
“这是天命使然,你逃不掉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 葬入冥渊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人,他怎么长的和我们不一样?”
“那是外乡人,不要看他。”
“他的眼睛好奇怪,啊,妈妈,他在看我,呜呜呜,我好害怕...”
“快走孩子,不害怕不害怕,妈妈在。这人可真是的,长得像妖魔一样,还出来转悠什么。”
那个背着包裹的青眼少年瞥了一眼那对母子,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路上周围人群指指点点,疑惑好奇的声音很多,嘲讽鄙夷的话语亦是夹杂其中不断传来,在青眸男子耳中这些声音比山里窸窸窣窣的老鼠还要恼人,他面容阴沉,一路走到了城市最中心的皇家学院。
“青月族?没想到青月族也有族人来到这里啊。”学院报名处的那位年轻教员拿起报名表看了看,又瞥了一眼那青眼男子,对身旁凑过来的同事说道:“你看看,原来是隐居在青宁山那边的青月族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可不是么,听说他们族人几百年来都不与我们打交道的,我还以为早就死...”那教员话说一半,突然感受到了面前少年那阴戾的目光注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后努努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年轻教员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傲慢的笑容,平淡说道:“我们皇家学院有教无类,不会因为你是异族人就对你有什么偏见,只要你能通得过入学测试,就可以进皇家学院修行。”
“什么时候开始测试?”
青眼少年声音清冷,那教员明显又面露几分不喜,但他还是保持着自认为的谦恭,回答道:“两日到五日之内。报上你的住址,到时会有人去通知你。”
青眼少年开口问道:“能不能早些?”
教员将手中的报名表随手扔在了一旁,带着几分不快地说道:“有什么可着急的?大家都是这规矩,你也不能例外。”
“我身上的盘缠太少了,皇城住店和吃饭太贵。”
“那是你个人的问题,我没有义务帮你解决。”那教员摆手示意青眼少年不要耽误后面排队的人。
青眼少年也没有多话,转身离去。
等到第四天,学院的职工在青眼少年填写的那家酒楼的后院找到了他,也就是在马厮之中。
随着测试通过,青年男子刻苦修行,转眼间皇家学院的生涯过了七年,青眼少年悟性极高,已然晋升至天变上境,可谓一骑绝尘。
到了毕业的时候,按照惯例皇室要求学院推选出一位最优秀的学生,来追随国师修行。
国师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修行了近百年,手中还掌握着皇室供给的丰厚资源,能够追随他修行,自然可以得到极大的助力,而且还可以享受国家俸禄,名利双收,这是国内无数修行者的梦想。
原本名列前茅的青眼少年当是不二的人选,但是最后学院却推选了另一个人上去。理由是青眼少年在校期间多次与同学发生争夺,还顶撞过老师,品德不佳,需要再反省反省。
青眼少年对于这些说法倒也没有反驳,他只是觉得对方少说了一个关键理由,那便是被推
选上去的那个家伙,是朝着某位大员的儿子。
青眼少年拒绝了院方推举入军的建议,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悄然离开了皇城。对于他这般举动,院方又是在背后一通痛斥其无礼,说其不懂感恩不懂家国大义,蛮夷终究是蛮夷之类的话语。
青眼少年自然听不到这些话了,但是他猜得到、想得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在身后如何评价自己,但那又怎样呢?
少年入了山林,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原本也曾雄踞一方的青月族在百年前的战争中被打败,退守深山,与世隔绝。
几年前帝国里新皇登基,为了彰显其贤德仁爱,大赦天下,也遣使往深山里送来了书信一封,说准许青月族人进城生活。
青月族族人在上一次战争中死伤惨重,仅剩数百族人,一来对外面那些家伙恨之入骨,二来也不相信那群狡诈的家伙真的有这般仁慈,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出山。但是族长的号召下,全族人凑了些值钱的物件,送了族里最具修行天赋的少年去了皇家学院。
族长想的是不能耽误孩子如此绝伦的天赋,而且也能探一探外界对青月族人的看法。
七年已过,少年已经成了青年,回到了族内。
在他口中,外面的人还是那么虚伪,那么工于心计,那么见利忘义,那么的...令人作呕。
族长叹了口气,说了一声我就早该想到是这样,不过好歹也是让你有了一身修为,待我老去之后,这族长的位置便让给你。
青眼男子摇了摇头,说天变上境的修为远远不够守住这山里一方天地,外界强者如林,他还需要继续修行。
没在族里待多久,青年男子再次离乡,远走天涯海角,独自一人修行。
男子走遍了风隐大陆,过了十年时间,在其晋升玄极中境之后,又横跨无际汪洋,来到了玄武大陆。
修为不断精进,也又见识到了世间诸多险恶人心。
在那乡下,有人竟与同胞兄弟大打出手,为的只是那两亩贫瘠田地的归属权,而病亡的父亲还裹在草席里无人安葬。
在那官场,有官员欺压百姓,刮地三尺,丑相毕露,那皇帝派来的御史督查民政,却是无视沿路喊冤叫苦的百姓,收了几百两银子拍拍屁股便走了,回头提交了一封官民融洽、太平无忧的报告。
那窝山匪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烧杀掳掠,穷苦百姓没看到他们救济多少,只看到他们大鱼大肉富得流油。
那方诸侯打着为了江山社稷以清君侧的名号带兵入京,杀进皇宫后便一壶鸩酒毒死了皇帝,独揽大权,诛灭诸多大臣九族,不论忠奸,只论是否乖乖臣服。
那里的世家公子抢了人家刚刚踏上婚车的新娘,那边的王公贵族放狗咬死了百姓家的孩童,还叫百姓给他的狗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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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神明似乎看不到这芸芸众生的丑恶嘴脸。
那说着替神明维护世间的神庭,到处招揽天资卓绝的苗子,也没看他们出手几次。
男子越发明白,若是没有强大的修为做支撑,什么公平、什么自由都是要看别人脸色的,说不定
什么时候连你的命都不是你的了。
等已经站到世间修为顶点的男子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五年之后了。
他有了无上修为,强大到无可匹敌,终于有能力让族人抬起头来,走出深山,去享受太平生活了。
但是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部落。
没用多久他便听说了,就在一年前,帝国与邻国交战,落了下风,丢了几座城池,那皇帝也没了仁德谦恭的模样,丢下命令让各地大肆强抓壮丁充军,而躲在深山里的青月族,竟也没能幸免。
上到白发老妪,下到黄口孩童,当地官员为了填报一个漂亮的数字,都被强行驱赶上了战场。
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原则,青月族人被送上了最前线,做了炮灰。
一个有着独特历史的种族,就这样凋零在了一场利益争夺的战争之中。
青眼男子赶到战场,在一处敌国竖起的京观之中,找到了老族长那残缺的尸体。
就在他去寻找父母的尸骸的时候,敌军发现了他,把他当做了敌国探子,出动了一队精兵来追杀。
青眼男子挥手间这一队士卒便碎成了一片血雾,而他则第二座京观之中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尸体,尸体上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
一位将军带着百位骑兵杀来,而后他们连人带马变成了一地碎肉。
他找到了自己父亲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找到父亲的头颅。
十几位武道高手围攻而来,依然是转眼间死的通透。
当他终于找到父亲头颅的时候,敌军已经退兵了。
但是他一人追击七十里,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帝国皇帝以为等到了机会,命令两位亲族大将率一万人马追击敌军,收割大好军功,但是他们也再没有回来。
最后是三位神庭庭主联手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但也只是拦住了而已。
因为在这沉痛的打击和疯狂的杀戮之中,男子本来就站在世俗顶点的修为竟是再进一步,踏入了神圣领域。
是神明发声,将其收服为使徒,才止住了他灭国的欲望。
从此之后,他便成了天地间屈指可数的几位使徒之一,站在了人间至高点,只听神明诏令。
他没有再滥杀无辜,看似乖巧地臣服于神明。
但有那么几个人在心中铭记,这个家伙是世间最危险的人,没有之一。
这也是上一任神子传位时告诫天珏的话语。
此时天珏紧紧抱着封崎,仅用一息功夫,便来到了悬崖边上。
封崎震碎了冰棺。
天珏松开了手。
当封崎撕开缠住他身体的网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一片黑暗吞没。
即便他是世间最精通空间法术的人,也没有办法从冥渊的这片黑暗中移动半分,只能慢慢被黑暗吞没。
“这世间本就是混沌,最后也将归于混沌,这世间的肮脏,比这深渊的黑暗还要无边无际!”
封崎那张狂嘶吼的面容,也渐渐被黑暗吞噬了干净。
第五百八十九章 那凝望深渊的孩童
姜陵刚刚恢复的那么一点灵力,随着白无夜使出冰封魂棺这种玄奥法术便立马消耗得一干二净了,白无夜刚亮相这么片刻的功夫,便消散了灵躯,残魂回到了灵玉之中。
姜陵在玉霄仙露的治愈下气息通畅了许多,勉强站起身来,看着天珏抱着封崎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冥渊。
姜陵此时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他跟过去,他注意到了昏倒在地的奥黛妮,便急忙去将她搀扶了起来,奥黛妮此时气机微弱,但好在还有一口气在,姜陵搜罗了一下自己身上,却没有太好的丹药,干脆起身把苏唯和陆泽兰的乾坤袋都捡了过来,在陆泽兰的乾坤袋中找到了一颗不错的疗伤丹药,姜陵急忙送进了奥黛妮口中。
姜陵也没心思仔细去查看两人乾坤袋里都有什么,他望向冥渊的方向,却迟迟不见天珏归来。
“不是吧?”姜陵凝眸道:“一起下去了?”
这边诺奇贝亚靠了过来查看奥黛妮的情况,姜陵开口对其说道:“小诺,我刚给她喂了丹药,你在这看着她,我去那边看看。”
姜陵也不管这巨龙听没听懂,迈步向冥渊方向走去。
玉霄仙露不愧是世间最顶级的宝药,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姜陵便从垂死的边缘恢复了行动能力,但要说作战,那倒是不用想,恐怕现在来一个天变下境的家伙就能一脚把他踢死。
其实理性上讲,姜陵此时转身就走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他已经尽了力,战到不能再战,而且也得到了苏唯和陆泽兰的乾坤袋,也算是所获颇丰。现在继续往冥渊走,若是那封崎尚有一战之力,一巴掌把他拍死,那可是一切成空。
但是姜陵就算想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想看看结果究竟如何,杀死自己师父的最终凶手到底有没有葬进冥渊,那位谦逊和善的神子又是否还活着。
姜陵身体情况还是很差,连跑动都费劲,不过随着药力发挥作用,伤口慢慢恢复,他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一直赶到了悬崖边上。
在悬崖边上,正坐着一个身影,这人赤裸着上身背对着自己,面朝着冥渊的方向。
姜陵看到这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小心走向前去,绕了小半圈,看到神子正望着冥渊发呆。
天珏平淡道:“谶语还是成功应验了,封崎坠入了冥渊之中,看来我的猜测和选择是对的。”
姜陵靠近了两步,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也进去了呢。”
“如果有这个必要,我倒是不介意和他一起进去。”天珏淡笑一声,而后道:“不过虽然我没进去,但这一战的消耗也足够我消受的了。”
姜陵走到近前,才发现那莫名的异常感是怎么回事了,他发现天珏的容貌和体型又有了很明显的变化,看样子竟是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姜陵惊奇问道:“这是...你那门功法的缘故?”
“没错,虽然还死不了,但是这一战耗损太多,受伤太重,加速了岁月倒转,恐怕用不了多久的功夫我就要变成一个孩童了。”天珏看向姜陵苦笑了一声。
姜陵坐在了他身边,轻笑道:“那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会把我也推进去了。”
“看样子你也没打算趁这个机会把我推进去。”天珏也回应了一声,而后突然问道:“你这一次死了就真的死了?”
“怎么,还是要动手?”姜陵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道:“现在的你就是个弟弟,还是老老实实的吧小朋友。”
天珏无奈摇头,他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愿意冒着
生命危险来帮我杀掉封崎。”
“首先,我是为了我师父报仇,顺便帮你个忙。”姜陵倒也没有故意卖人情,很是坦诚的说了这样一句,而后接着道:“其次,你确定,扔到这里面...”姜陵随手扣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子扔下了前方的深渊,等了半晌也没有丝毫动静传来,姜陵面色微变,说道:“扔到这里面就真的死了?”
“没有人从冥渊活着走出来过。”天珏说完这话,又补充了一句:“从来都没有。”
姜陵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看你守在这,还以为你怕他跑出来呢。”
“我只是伤的太重不方便行动,而且也有些感慨。”天珏轻吐了一口气,道:“毕竟也是一个活了数百年的前辈,就这样扔下去了。”
“留着他也是为祸世间,再者你不是说了么,这叫天命。”
“也对,从你们破坏了生肖像,把他从东芜岛放出来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咱能不提这一茬么,你怎不说从你把他压在东芜岛那一刻算起呢?”
天珏微微一笑,没有接着言语。
姜陵对着崖下无边的黑暗看了片刻,觉得有些心悸。开口问道:“按理说,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对世间无所不知,你身为神子,就不知道这片深渊里面有什么么?”
天珏说道:“神明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啊?”姜陵倒是对这个答案很是意外。
“这里是这个世界的终点。”天珏面容肃然,接着说道:“涡流是这个世界的.asxs.。”
“这...”姜陵虽然听着天珏的话还像是打哑谜,但是这一次他若有所思,脑子里闪过了什么。
天珏眯着眼睛道:“我以冰舟封闭涡流,你们便无法回到你们的世界,所以可以这样假设,你们是借助这个世界的.asxs.,也就是涡流进行出入。当涡流封闭了,你们自然也就回不去了。”
听到天珏话语里说道了‘你们的世界’,姜陵不由得面色微变,明白天珏所知道的,远比他预想的要多。
天珏倒是面容平静接着说道:“那你说,这个世界的终点,会不会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嘶...这种可能性...”姜陵沉吟了片刻,咧嘴道:“好像有些在理啊。”而后姜陵瞪眼道:“那我们岂不是把一个祸害扔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只是一种猜测罢了,而且说不定以封崎的修为,在那边的世界形同蝼蚁呢?”天珏笑了笑,模样像是一个调皮少年般说道:“再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可就不归我管了。”
“是啊,今天你算是拯救了这个世界,不然以这位的脾气,说不定得闹个天翻地覆。”姜陵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嗯,算是我们拯救了这个世界。”
天珏没有反驳,而是点头道:“没错,今天若是没有你,我也无法将他葬入冥渊。”
姜陵扬了扬下巴,骄傲道:“今天注定要有我,不是么?”
“说的对。”天珏赞许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摸了摸鼻子,问道:“是不是到时候把谶语最后一句告诉我了?”
天珏站起了身,立足悬崖边,转头看向身后。此时在他背后是冥渊,是这个世界的终点,那他看的就整个世间。
此时的天珏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个头也不高,但他负手而立的样子,依旧是那个立足云端上的至高存在。
只听他朗朗说道:“‘行者弈,斟平乱,复明日月照人间’。”
姜陵喃喃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下意识问道:“也没提到什么人物
啊。”
天珏没有回答,姜陵自己琢磨了片刻,面容微僵,不确定地说道:“不是吧大佬...”
“我修为倒退,年龄马上变成一个孩童,记忆也会严重缩减,可能会忘却很多事情。这一次伤得严重,可能需要好久好久的时间才能恢复。”天珏双眸带着光彩望向远方,说道:“这一段时间,需要有人来帮我平顶世间纷乱,让这人世间重回安宁。”
“这...我应该没有那么大能耐。”姜陵这一刻只觉压力山大,苦笑着说道:“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但我们已经验证过了,那个人就是你。”天珏转过身,看向姜陵,眼露平静,嘴角带着微笑道:“这是天命。”
“我...你...”姜陵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珏继续道:“哪怕是此时此刻,我脑子里的记忆也在飞速丢失,趁我还没有变成一个懵懂孩童,我来帮你安排一些事情。”
“你这赶鸭子上架...”压力来的太突然,姜陵脑子一片混乱,还是有些不情愿。
“首先,从今天开始,全天下神庭都会无条件协助你。”
“啊...”姜陵突然觉得开朗了一些...
“再者,我会留给你几样神庭的重宝。”
“您太客气了。”姜陵此时已经有了些信心。
“最后,我送你一份天地气运。”
“你说来就来呗,还带什么天地气...啊?”姜陵一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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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珏抬手伸出一指,点在了姜陵的额头。
“原本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这个世界近一段时间的重大变故皆与你有关,你已经沾染了许多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今日随我一同将封崎葬入冥渊,更是再添一份气运,只是你未必感受得到。但此时加上我赠你的这一份,就会变得大不相同。”
随着天珏一指点中姜陵额头,姜陵只觉脑海里泛起波澜,天珏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但是还有诸多吵杂的声音在他脑袋里面响起,还有许多闪动的画面在他眼前隐约浮现。
姜陵仿佛在这一刻听到了海浪呼啸声,听到了闪电在云中穿梭的声音,听到了不知何地的山谷里面呜咽的风声。
他看到了日落西山,看到了夜幕上繁星亮起,看到了一棵种子落入泥土,又在转眼间破土而出,化作一株嫩芽,经历着风吹雨打,逐渐开枝散叶,绽放花朵。
“这世界有很多非凡的人物身上都有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运,但正常只有踏入神圣领域的强者才能感受得到。”
“所谓的世界气运,笼统来说,便是这个人改变世界的能力或者说几率”
“当你的修为足够强、气运足够多,你便可以知晓这世界运转的规则。”
姜陵此时面露几分痛苦,仿佛有成千上百个放着不同内容的电视屏幕对着他,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像是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
但在这之中,天珏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的让他听到了。
“现在你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气运,你的举动将会极大影响到这个世界的运转。”天珏的声音还在传来,比之前变得稚嫩了许多。
“虽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与你有关。”
“我已经没有办法做到更多了。”
“万望你能以这世间众生为念。”
天珏的声音已然软糯如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但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真切诚挚。
“早些让日月复明,天下清平。”
第五百九十章 神庭的朋友
奥黛妮已经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势自然还没有好转,只是在姜陵的丹药作用下稳定住了,而后她又自己取出两枚丹药吞入腹中,运功疗养了片刻,苍白的面色才多少恢复了一些。
而当她看到姜陵领着一个三岁孩童走回来的时候,双眸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这...”奥黛妮望向那个步履阑珊的孩童,又抬头看向姜陵问道:“这是神子大人?”
姜陵摊手道:“不然呢?还能是我儿子不成。”
“休要无礼!”奥黛妮呵斥了一声,而后望向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试探招呼道:“神子?”
“嘻嘻,阿姨...你好。”那孩童声音稚嫩,笑着招呼了一声,又有些害羞地躲到了姜陵腿后,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奥黛妮。
“这是因为伤的太重了么...”奥黛妮一时心绪难以平静,而后她急忙问道:“封崎呢?”
“扔下去了,反正神子说那家伙不会爬上来了。”姜陵望着身边的孩子,苦笑说道:“当时他还是清醒的。”
“为了清除掉这个祸患,神子竟做了这么大牺牲。”奥黛妮轻叹了口气,出言问道道:“他有和你交代什么么?”
姜陵面露几分犹豫,但想了想他还是无奈道:“您是自己人,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只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神子说,今后的日子,要我来维护这世间。”
“我信。”奥黛妮望着姜陵,平静点头道:“我也相信你就是天谕章最后一句所指的那个人。”
“我毕竟只是一个天行者...”姜陵向奥黛妮诉苦道:“别的不说,我现在修为才玄极下境,随便出来一个庭主都能抬手灭了我,怎么拯救世界啊。”
“因为你是天行者,这世间各地你都去过,许许多多足以改变一方格局的大人物你都接触过,你是有能力从中调和的。”奥黛妮说道:“之前神庭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你帮助神子除掉封崎,神庭必然要敬你三分。而天下叛神者又皆拿你当自己人,对你皆有好感。你仔细想一想,这世间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我倒没觉得我有多大本事啊。”姜陵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牵着的小朋友,说道:“但是这货把这摊子留给了我,我也只能接下了。”
“看来你还是挺有正义感的。”
“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姜陵把神子刚刚和他说的话大致与奥黛妮叙述了一遍。
奥黛妮毕竟是自己祖师爷的妻子,又给予了自己不少帮助,而且从她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相助天珏对付封崎来看,姜陵是完全可以相信她的。
奥黛妮点了点头,道:“天下七十二神庭都愿意助你,这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姜陵自嘲一笑道:“只是我之前玩的太过了,有些神庭众人对我可是恨之入骨,听到这样的命令不知道会不会打心眼里犯恶心。”
“就算他们见你一次吐一次,他们也得听神子的号令,这你放心。”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以后我也会尽可能的帮助你。”
姜陵这才恭敬抱拳道:“多谢前辈。”
这时天珏指着前方,呀呀说道:“那里...有宝贝。”
“哦?”姜陵顺着望去,看到那边地上有着一根玉如意,他念气一展,将那玉如意隔空取了过来。
“呀,好厉害。”天珏高兴的只拍巴掌。
“比你年轻时候差得远呢。”姜陵打趣一声,而后拿起玉如意看了一眼。
奥黛妮双眼微亮,开口道:“这是神庭重宝,仙兵神助玉如意。”
“嚯,这名字够大气。”姜陵看了一下这玩意物品信息,品级是完美,效果是消耗一定灵力召唤一名神兵为自己作战。
刚刚姜陵倒是也见到了那神兵现身,但是被封崎一拳便打碎了身子,倒也没看到什么神奇的地方。不过作为神庭重宝,完美品级的装备,肯定是不会差就是了。
“这是给我的?”姜陵问了一下天珏。
天珏抓着姜陵的袖口,傻乎乎地笑了笑。
奥黛妮白了姜陵一眼,提醒道:“别装模作样了,赶紧收起来吧。”
“反正他答应给我几件宝贝,现在才给了一件。”姜陵将玉如意收了起来。
“这玉如意是神庭至宝,你别看在封崎面前不太顶用,但以你现在的修为发动它,对付一般的玄极下境修行者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就是和玄极中境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奥黛妮提醒了一句。
“对了前辈,这枚灵玉还给你。”姜陵递出了白无夜的魂灵玉,还说道:“您倒是和我说清楚这白无夜前辈也会‘冰封魂棺’这一招啊,这幸亏上次林不负提那一嘴,我才死马当活马医把他放出来试试,也正凑巧把那封崎给冻住了,不然险些坏了大事。”
奥黛妮没有接过魂灵玉,摆手道:“既然神子拜托你替他维护世间,这魂灵玉我也暂时借给你好了。”
“这...”姜陵犹豫片刻,还是将魂灵玉收下,笑嘻嘻道:“那我就先收着,您什么时候要再还给您。”
“我又不是灵师,放在我手中也无用,不过我可提醒你,这白无夜不但是我丈夫生前最常使用的武灵,而且与安寒关系亲密如同兄弟,甚至还传授了我不少高深法术,算是我半个老师,你可别把这枚魂灵玉给我弄丢了,不然我也给你封住扔冥渊里去!”奥黛妮瞪了姜陵一眼。
“明白,明白。”姜陵急忙应承下来。这枚魂灵玉里面是白无夜,那可是传说级别的大法师,在冰系法术上的造诣恐怕比奥黛妮也只高不低。而且白无夜随罗安寒征战多年,早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最强实力想必已经恢复得和生前差不多了。
“是得到了不少的助力啊。”姜陵感慨道:“只是我现在的境界太低了,这世上还是有太多人能轻松灭掉我了。”
“你是天行者,观过天书,又得到神子赠予的气运,境界必然可以突飞猛进。”奥黛妮严肃说道:“但你一定要勤勉修行,不可单单借助这些外力。”
姜陵应道:“我明白。”
奥黛妮看向远方天际,喃喃说道:“有些人站在高处,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有些人站在高处,只是为了看到更多的风景。但无论如何,你都得站得很高才行呐。”
姜陵记下了这句话,恭敬抱拳行礼。
“神庭的人来了,我也要走了,我身上的伤也很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且留在这德斯坦镇附近。”奥黛妮又拿出一块六边形的淡蓝色宝石,里面有着雪花状的雕纹,她说道:“这块冰晶放在你那,一来它算是一件防御性的法宝,可以释放冰系法术帮你抵挡伤害。二来此物与我互有感应,方圆千里之内,你只要发动这枚冰晶,我便感受得到,会前来助你。”
“好。”姜陵收下了冰晶,再次行礼。
奥黛妮起身乘上了
巨龙。
这时一位老者不声不响来到近前,正是那卖给姜陵面具的人,也便是神庭庭主左瑾。
左瑾看着已经变成孩童的神子,不由的面露悲痛与愧疚,一辑及地道:“神子大人,我回来迟了。”
天珏又害羞地躲到了姜陵身后,小声问道:“哥哥,他是谁?”
“他是你的...好朋友。是个好人。”姜陵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对于小孩子也不用说的太复杂。
天珏慢慢从姜陵身后走了出来,抬手道:“老伯伯你站起来呀。”
“是。”左瑾站直了身子,叹息了一声。
这边奥黛妮对左瑾点头示意,然后又看了一眼姜陵,便乘着诺奇贝亚飞向高空,离开了此地。
姜陵目送奥黛妮离去,而后看向身边的天珏,开口问道:“你去和老伯伯一起回去好不好?”
原本天珏在呆呆的看着巨龙远去的身影,听闻此言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急忙又涌两只手抓紧了姜陵的袖口,焦急摇头道:“我害怕,我要和你在一起。”
姜陵蹲下身来,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柔声劝道:“我有事情要忙的,你忘了么?”
小天珏一对清澈的眼眸望着姜陵,过了片刻,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说完他又接着问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对么?”
“当然了,可能在完成你的愿望之后吧。”姜陵轻轻拍了拍天珏的肩膀。
“嗯。”小天珏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姜陵。
左瑾走上前来,伸手牵过神子,而后抬头望向了姜陵。
此时左瑾脸上复杂的神情,足以表示出大部分神庭人的心理。
但左瑾还是注视了姜陵片刻后微微低头,说道:“虽说我对你所犯下的罪行仍然难以原谅,但神子的意志,我已经感受到了,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今后你便是我神庭最重要的...朋友。神庭上下会全力协助天行者大人,还望天行者大人...莫要辜负了神子大人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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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不了什么,但我会尽力去做。”姜陵点头致意。
“此时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左瑾问道:“我知道天行者在世间逗留不了太久,若有需求,请尽管提起。”
姜陵倒也没客气,他拿出了赤心古琴,说道:“刚刚对付封崎的时候,我的琴弦断了两根,我自己不太容易修复...”
左瑾未等姜陵说完,便点头道:“交给我吧。”
“这琴弦是银背天蚕...”
“我知道。”左瑾再次打断了姜陵的话语,把赤心古琴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赤曜星官的赤心古琴,神庭中的小辈可能不知道,对我这样上来年纪的人来说可并不陌生啊。”
“呃...也是...”姜陵尴尬挠了挠头。
“还有其他需求么?”左瑾问道。
姜陵看着左瑾那冷淡的面容,也没有得寸进尺,耸肩道:“暂时还没有。”
“好,我这就带着神子返回神塔,找人为你修琴,不出意外一刻钟之内便可修复。”左瑾领着天珏便要回走。
姜陵问道:“我在哪等你?”
“随便,我找得到你。”
天珏跟在左瑾身后,不断回头看向姜陵,而后恋恋不舍地对姜陵摆了摆手。
姜陵也摆了摆手,喃喃道:“小朋友,快快长大啊,这个世界需要你呐。”
第五百九十一章 怪物一般的对手们
“师叔。”陈独醒走进这阴暗的庙宇之中,对坐在神像下的女子施礼参拜。
原本应该香火鼎盛、自有威严的庙宇,此时却幽暗无比,带着阵阵阴寒气息,只不过陈独醒并不在意罢了。
那女子侧坐于地,身姿婀娜,秀发披肩,只是那张令人倾慕的娇美面容上,已经布满了黑色的纹路,那一对原本透着灵气的眼眸,也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
此人正是醉花楼长老花茗。
“独醒,既然恰逢你来,今日我有些事情便与你交代一下。”花茗面容平淡,望着眼前的男子,淡笑着开口道:“你已经步入玄极,又能将身内死气控制的如此稳定,我很放心。”
“还是要多谢师叔的帮忙。”陈独醒也看向花茗,有些担忧道:“师叔您身上的死气...”
“我与你不同。”花茗抬起自己的左臂,那里黑色的纹路已经像是丛生的杂草一般自手掌蔓延到了肩头,使这条纤细光滑的手臂看上去有些恐怖,她苦笑摇了摇头道:“你是很早便接触了死气,而后慢慢修炼,将死气化为了己用。而我是意外中被死气侵入身体,先前一直在努力压制,寄希望于能找到排除死气的方法。后来红枫林一战,我为了给苏正星报仇,强行释放了死气,粗鲁的将其化为了自己的力量。虽然后来在午夜之森中找到了阴苦泉的残魄,从他那学了些控制死气的方法,但也只是勉强控制罢了。”
花茗轻叹口气,道:“之后我贪心的同你们一起吸气了阴苦泉的残魄,死气更盛,但也越发难以控制,时至今日,我已经感受得到,马上我就要压制不住它们了。再往后,可能就不是我控制死气,而是死气将我控制,把我变成一个嗜血好杀的疯魔。也就是...神庭一直说的那样。”
说到这,花茗自嘲的笑了笑,笑容美艳之中透着一丝邪气。陈独醒没有笑,也没有害怕,而是凝眸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想把死气渡给你,不知你是否有信心控制?”花茗看向陈独醒。
陈独醒点了点头,说道:“我接触死气很早,又得其修炼法门,死气很难将我反噬。”接着,陈独醒又说道:“但是师叔您身上的死气也与你纠缠已久,遍布身体,若是此时贸然导出,会不会对你有损?”
“有损伤又何妨,总比我变成一个神智缺失的老疯子强吧?”花茗道:“几个时辰前你刚刚离开此地,我以为一时半刻你回不来了呢,原本我可是打算明日一早就撞进神庭,来个鱼死网破呢。”
陈独醒沉默片刻,说道:“若是这样对您有帮助的话,您便把死气传授给我吧。”
“好,你过来。”花茗换了个坐姿,双腿盘膝而坐,像极了身后的那尊神像。
陈独醒坐到了花茗面前,而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那尊七八米高的神像。
“那不是神明,是一位强大无比的使徒,似乎是叫封崎。”花茗随口介绍道:“我听闻这位使徒是个极度凶狠的家伙,也就这种偏远小地方会供奉他。”
陈独醒没有多做理会,深吸了口气,等待花茗运功。
花茗抬
起双手,如墨一般漆黑浓稠的死气自她的手掌渗出,在她眼前流转。花茗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哀色地说道:“我与苏正星找了那么久清除死气的方法,竟是今日才用得上。你可准备好了?”
“是。”陈独醒神色肃然点头。
花茗提醒道:“我打算把全身的死气都转移到你身上,这些死气可以给你提供力量,甚至一举送你登上玄极中境也有可能。但这死气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祸害东西,若是控制不住只会害人害己,希望你不要贪婪,一旦觉得自己掌控不了,便叫我停止,你可清楚?”
“清楚。”陈独醒沉稳应道。
“好。”花茗轻喝一声,双掌交叠,按在了陈独醒的胸口正中央。
死气如水流一般,经过花茗的双臂,潺潺涌入陈独醒的身体之中。
陈独醒运转功法,将死气尽数吸纳进身体。
片刻之后,花茗身上的黑色纹路淡化了许多,双瞳里的黑色也渐渐褪去,而陈独醒身边则黑雾缭绕,眉头更加深锁。
花茗放缓了注入死气的速度,小心问道:“确定你能控制得了?”
陈独醒笃定道:“没有问题的。”
花茗继续运转,直到她身上的黑色纹路尽数消失,露出了原本那白皙光滑的肤色。
花茗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掌。
陈独醒又闭目静坐了片刻的功夫,而后也气机一敛,黑雾尽散,随后他也张开双眼,眸间闪过一丝沉寂的幽光。
陈独醒站起了身,抱拳道:“师叔放心。”
“好,不愧是天行者啊。”花茗笑了笑,随着死气散去,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醉花楼最不守规矩的小师叔的样子,道:“能为你提供一份力量,我也算没白修炼这死气。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物给你。”
花茗拿出了一个乾坤袋,不是从中取出了某样东西,而是把乾坤袋直接递给陈独醒,开口道:“这是你师父肖成兰的乾坤袋,里面有你师父的武灵、醉花楼的基本功法和一些丹药,都留给你好了。”
“多谢师叔。”陈独醒接过乾坤袋,而后看向花茗,眸子微动,开口道:“师叔,您的身体...”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花茗豁达一笑,说道:“去把兰安岐和姚白凤叫进来吧。”
陈独醒犹豫片刻,开口道:“我这里有一颗...”
花茗摇了摇头。
“好。”陈独醒认真地低头行礼,又深深看了一眼花茗,才转身走了出去。
花茗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今后...醉花楼还要麻烦你帮忙照顾了。”
“这是我的师门,我自会尽力。”陈独醒沉声回应,而后道:“那楚辞,我也会帮你杀掉。”
言罢,陈独醒走出了庙宇。
花茗突然听得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神像上竟是出现了裂痕,仿佛要崩塌了一般。花茗眉头微皱:“这是生了何事?”自语过后,花茗又喃喃道:“也与我无关了啊。”
待到兰安岐和姚白凤走进庙宇,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守在门口的陈独醒便听到了两声悲恸的呼声。
“师叔!”
“花茗师叔!”
陈独醒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你...”克伦迪亚捂着脖颈,却止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他想要开口说话,但由于脖颈受了重创,根本难以开口。
眼前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没有给克伦迪亚任何机会,直接将其心脏捅了一个窟窿。
名列积分榜前茅,实力极强强劲的克伦迪亚,便这样死去,从游戏中被淘汰掉了。
王远欧走上前来,收走了他的乾坤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王远欧早就察觉到了她在附近,也没有意外,平静道:“他该死。”
林不负眉头微皱,瞥了一眼克伦迪亚的尸体,而后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修炼这种功法。”
“修炼这种功法怎么了?”王远欧转头看向她。
林不负莫名有些恼火,冷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功法是从那罗森圣殿骑士长奥克劳斯那里所得,可以让你的境界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幅提升,但是也会影响到你之后的修行。就算你现在可以把境界强提到玄极中境,让克伦迪亚毫无还手之力,但日后你想要晋升玄极上境,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玄极上境?我们打得到那个时候么?”王远欧摇了摇头,道:“只要我在你们到达玄极上境之前,赢下了比赛,不就可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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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不要现在把我也杀了?”林不负挑眉问道。
王远欧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有和莱德瑞交过手么?”
“没有。”林不负摇了摇头,问道:“与他何干?”
一向冷漠的王远欧嘴角浮现了一丝弧度,但那却是自嘲的笑容,他说道:“他们称赞我刺杀技巧出色,都说我是有机会将莱德瑞杀死的人...但我比他们更加清楚,莱德瑞有多么强大。”
“入了玄极之后,即便有出手偷袭的机会,我也已经没有机会杀他了。他太强了。”王远欧深吸口气,说道:“若是任其一直赢下去,即便最后到了玄极上境又如何?还不是会败在他的手里。还不如现在将实力提到极致,争取这两次能遇到他,将他打落神坛。”
林不负闻言思索了一会,摇头道:“我没有遇到过莱德瑞,我也清楚他很强,但我不会像你这样愚蠢的孤注一掷!”
“不过是赌一把。”王远欧擦干净手中短刀,接道:“不然别说是莱德瑞,就是你,还有那个叫姜陵的家伙,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林不负道:“所以你的选择就是这样的?”
王远欧看向林不负:“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我们很像,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林不负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王远欧没有出手,目送林不负远去。
林不负神情漠然,喃喃自语道:“面对那几个怪物一般的对手,那你也要成为怪物才行。不过这般偏执想法,那你不是已经输了么?”
第五百九十二章 简单的道理
姜陵在原地坐下,运行转灵生息决修复身上伤势,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位神庭执事便赶了过来,将已经修复好的赤心送还姜陵。而来送琴的这位执事,还是一个长相不俗的年轻女子。
姜陵急忙称谢,那执事露出一个礼貌笑容,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不愧是神庭,这工作效率,这工作礼节。”姜陵看着女子婀娜背影,啧啧称赞,没想到神庭也有一天在他眼中变得可爱起来。
将赤心古琴收好,姜陵看向一侧,那里苏唯的尸体还与陆泽兰的尸体并排躺在地上,虽说一会儿维护结束,苏唯的尸体就会消失不见,但姜陵还是施展念力在地上挖了个坑,将苏唯的尸体简单埋了进去。
这一次意外的BUG,使得姜陵收获颇多,唯一的遗憾便是苏唯也在今天离自己而去了。
遥想自己最初进入游戏的时候,那一场选拔赛上便与苏唯黄烈结识,之后三人多次在战场中相遇,还结成同盟一起修炼。现在黄烈离开了游戏,苏唯也走了,求胜的道路果然是越走越孤独的路。
不过苏唯修为受损,名次靠后,能够将仇敌一同拖下水,对她来说倒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收获上,仙兵神助玉如意乃是神庭重宝,乃是世间少有的法宝。两位玩家的乾坤袋也被姜陵收入囊中,而且还意外收获了方石雨的乾坤袋,三位玩家皆是实力不俗一路杀到了今日,乾坤袋之中物品自然不少,只是很多姜陵暂时用不上。
奥黛妮给了自己一块【龙寒冰晶】,其效果是可以在受到攻击时凝聚一面冰盾抵挡伤害,也就是与神御石差不多的功效,具体强度能否比得上圣光神御石还有待考察。而武灵白无夜对姜陵的意义恐怕更盛玉如意,这位可是使徒罗安寒生前最爱的武灵,其强度恐怕还在周瑜之上。
而最重要收获是,神子赠予了自己一份天地气运,至于这份天地气运有啥用,姜陵目前似懂非懂,只能简单认为是加强了一下主角光环,使自己修炼速度更快,也受天地气运庇护,更不容易死。
至于得到了全天下神庭的协助,乍一听是抱到了世界上最粗的大腿,但细琢磨琢磨,姜陵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毕竟从德城那一战开始直至今日之前,姜陵都是坚定不移的铁杆‘反神’派,随着神庭把自己写进黑名单,四个大陆上的叛神者都拿自己当战友,此时自己接了神子的委托,替他带领神庭维护世界。
恐怕以后叛神者的同志见了自己,要喊一声:“没想到你姜陵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奥黛妮说自己在叛神者那边有基础,又得到了神庭的支持,可以左右逢源。话是这么说不假,若姜陵直奔着取胜而去,无视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便可以利用自己两边的关系,阴谋阳谋一起使出,先把对手杀干净也的确是可以的。
但是,且不说这样的做法若稍有不慎有可能会招至两边厌恶,单说姜陵是那样的人么?
既然接下了神子的委托,许下了承诺,姜陵便会像他说的那样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只
是一句敷衍,但在姜陵嘴里从来不是。
之前只要想着怎么帮助叛神者推翻神庭便好,现在要调节两边已然势同水火的关系,而且这是为了天下太平,可不是随便和稀泥就能对付过去的事情,搞不好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姜陵迈步走向德斯坦镇,心想如何处理两边的关系才能达到“天下清平”的局面。
毕竟目前世道混乱,九成的因素是叛神者和神庭间的争斗,只要稳住这两边,基本也就清净了。
首先要明确的是双方交战的缘由,这点姜陵自然是深有体会。
起因是神明沉寂,所以天下认为“苦神庭久矣”的遣神众后裔们,带头开始反抗神庭,试图推翻神庭的统治,让天下“自由”。
而神庭则自古以来便高坐云端替神明监察世间,天行者的降世、天谕章谶语的应验,让他们感到不安,为了维护神庭权威,他们拿出了强硬的态度,实施了一些举措,却反而加快了混乱的到来。
曾经姜陵也是站在相对弱势的叛神者一方考虑,觉得神庭傲慢自大、高高在上,说着以维护天下秩序为己任,眼中却根本看不到人间疾苦,的确是该将其推翻了。
让姜陵这样的想法有所动摇的,是那一次在虫岛与姜小白的对话。那让姜陵重新考虑了一件事——什么才叫做自由?
是不是把神庭推翻了,这天下就自由了?
叛神者究竟有没有想过,等到神庭覆灭那一天,谁来维护世间安稳?
神庭虽说有诸多缺点,但好歹也协同一些名门正派灭了死灵法师、诛除了邪血术士这些祸害,又将一些损人利己甚至害人害己的功法列入禁术,偶尔还会协调比较残酷的国家间的战事。
能不能让神庭继续存在,而不会让天下修行者感到压迫呢?
姜陵冥思苦想,已经迈步走进了城镇,随意在大街上溜达着。
此时街道上倒是没有了人影,那些商铺也都闭门谢客,姜陵倒是有些奇怪。
谁知道这个时候,一个背着编篓的小姑娘从一个小巷子探出个脑袋,她看到姜陵,急忙摆手道:“嘿,朋友。”
这一句“嘿,朋友”听着像是从哪个大老粗嘴里蹦出来的,不过从小女孩口中说出,稚嫩的音色还是显得非常可爱。
姜陵靠近了过去,笑着打招呼道:“又见面了,洛塔。”
洛塔抓着姜陵的衣袖把他拽进了巷子,开口道:“瞧你带的这个破面具,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你怎么敢在大街上转悠啊!”
“为什么不能在大街上转悠?”
“城主大人下令所有人都回到家里,不许出来,听说是山上神仙的指示,被城卫军抓到是要杀头的!”洛塔瞪着大眼睛,又探头出去瞄了瞄,而后挺起胸膛十分正义地说道:“多亏我救了你一命,不然你可要倒大霉了。”
“多谢女侠。”姜陵说到女侠两字,心中又泛起一丝伤感,他淡笑着摸了摸洛塔的脑袋,问道:“不过既然城主大人要你们待在家里,你怎么跑出来了呢?”
“我要去城北采药啊。”洛塔压低声音,悄咪咪说道:“我想去看看巨龙。”
“哦?”姜陵瞧着小姑娘此刻贼兮兮的模样觉得好笑,问道:“什么巨龙?”
“嘿,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刚刚是睡了一觉还是怎么着。”洛塔无奈地白了一眼姜陵,而后眸露兴奋地说道:“刚刚城主下令让大家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天上就有一条巨龙飞到了城北,那边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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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敢过去?”
洛塔笑道:“听说是山上的神仙在降服巨龙,我偷偷去看一眼,万一能捡到一片龙鳞或者一滴龙血,我就发财了。就算捡不到,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怎么样,我勇敢吧?”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算是夸我么?”
“不算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还是离远一点,那巨龙放个屁都能把你震成碎片。”
“嘁,我不会离它屁股远点?”
“傻丫头,总之以后别凑这个热闹,没听说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
“没听说过。”洛塔努了努嘴,而后道:“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一样。”
“我当然看到了,我就是从城北回来的。”
洛塔闻言后退半步,眯着眼睛打量了姜陵片刻,而后噘嘴道:“骗人。”
“那巨龙已经飞走了,山上的神仙也回去上幼儿园了,你不用去看了。”姜陵站起身道:“虽说城主马上就会下令解禁,但你还是回家去吧,城北那片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也没什么草药给你采了。嗯,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洛塔看向姜陵,急问道:“你真的从城北回来的?”
“是啊。”姜陵为了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开口道:“不是山上的神仙在降服巨龙,是那条巨龙帮助神仙杀掉了一个大坏蛋。”
洛塔面色震惊,追问道:“你也帮神仙的忙了么?”
“多少搭了把手。”
“那大坏蛋被打败了吧?”问完这话,洛塔又自己回答道:“既然山上的神仙都出手了,那坏蛋一定是跑不了。”
“嗯。”姜陵应了一声。
这边洛塔还在那傻站着脑补一场神仙骑龙打怪兽的大戏,姜陵看着她,突然问道:“你觉得山上那些神仙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洛塔一时不太理解。
姜陵接着说道:“你觉得山上的神仙算是好人还算是坏人?”
“当然是好人呐。”洛塔毫不犹豫道:“那些神仙不是一直在打坏蛋么?”
“那如果我说,那些神仙也犯过很多错呢?”
洛塔嘟着嘴想了想,而后道:“人总会犯错,可能神仙也会吧。”洛塔笑了笑,又补充道:“只不过他们不承认,就没人敢说他们是错的。”
姜陵若有所思,喃喃道:“那如果我让他们承认错误,并加以改正呢?”
“那他们就变成最好的神仙啦。”
说完这话,洛塔捂住了小嘴,而后瞪着姜陵说道:“你又吹牛皮!不能乱说神仙的坏话,这道理我都知道。”
“是啊,这道理你都知道。”姜陵笑着拍了拍洛塔的肩膀,说道:“就这个道理,也值一根红蜜心呐。”
第五百九十三章 补偿
【临时修复已经完成,玩家可以在二十分钟内选择返回狭间,二十分钟后将自动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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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狭间后,将在短暂的等待时间后自动退出游戏。】
当姜陵把洛塔送回家的时候,紧接着系统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宣布这一次BUG修复,玩家可以退出游戏了。
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反正这一次事发突然,又对姜陵意义重大的“意外事件此结束了。姜陵虽说有些疲惫,但他也没有浪费这二十分钟,找个每人的旮旯又运转了一会转灵生息决,这才在时限到达之前回到了狭间。
【即将在5分钟后自动登出游戏,如果您身上带有伤势,可以前往商城修复,以免影响下次登录时的身体状态,且本次疗伤免费。】
对于这样的提示姜陵也没觉得意外,虽然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免费的治疗不要白不要。姜陵走出了屋子,来到5号频道,现在这里,可以确定是就剩他一个人了。
姜陵迈步走向商城,他突然站定脚步抬头看向四周,又望了望天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当你修为足够强、气运足够多,便可以感知到这世界的规则。’”姜陵喃喃重复了一遍天珏告诉他的话,而后自语道:“我竟然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狭间的边界了,看样子被封崎暴揍了一顿,倒是对空间法则也有了一定的感悟。”
“不过现在还只是能‘看’出一点点,距离能够影响到这片空间还差得非常远啊。”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嘀咕完了这一句,才走进了商城,而后为自己治疗了一下。
当姜陵从游戏舱中苏醒,正看到史怡守在一旁,眸中带着几分关切之意,见姜陵起身才转瞬收敛,恢复了一脸淡漠。
“啊,我回来了。”姜陵爬起身来,笑着对史怡说道:“没让你担心吧?”
“是有些担心的。”史怡说着,却是冷冷白了一眼姜陵道:“就你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就算有系统通知你们不许乱动,我想你也不会消停。”
“我是那种...人...么...”姜陵想反驳一句,却越说越心虚。
史怡冷哼一声:“看样子的确没闲着。”
“拯救了一下世界,这种事情你说我能不管么?我这人古道热肠、乐于助...”
“行了吧你。”史怡不想听姜陵扯皮,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这边简单和你交代一下,然后要去开会了。”
姜陵做靠在游戏舱上,点头道:“好,大概说说这次漏洞是什么原因,又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产生的原因,简单点说就是因为上一次维护更新做了太大的改动,导致登出游戏的程序失常。”史怡说道:“至于影响嘛,目前来看有三十位左右的玩家角色信息被清除了。”
“登出游戏的程序失常...干脆把角色信息搞没了?”姜陵摇了摇头道:“这说辞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我倒是可以姑且相信,那些角色都没了的玩家怎么能接受?”
“就是因为登出系统异常,意外触发了淘汰机制,导致角色信息被自动删除。不管你觉得敷衍还是如何,的确是这样的情况。”史怡面容平静说道:“至于那些被意外淘汰掉的玩家,公司那边自有安慰的办法。”
“好吧,想来你们有的是‘办法’。
”姜陵耸肩回应了一句。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史怡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一次被淘汰掉的部分玩家,其中有几位是积分榜前列的好手,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希望如此吧。”姜陵坐的有些硌屁股,换了个造型说道:“好,说说补偿的事情吧。”
史怡道:“补偿的项目还需要会议上商讨,但对于你们这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玩家,应当也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补偿,你也不用太期待了。”
“嗯,反正都得玩下去。”姜陵对此也无力抗议。
“行了,出去吃点饭,然后回琴店休息吧,结果下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史怡摆了摆手。
“好。”姜陵拿起外套,随着史怡走出了屋子。
姜陵买了份外卖,直接回了琴店。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方昕媛问了一句。
“出了点小意外。”姜陵坐下,将外卖放到桌上,开口问道:“你两吃了没有?”
“早吃完了,这都下午了。”方昕媛给姜陵倒了杯热水,说道:“什么意外啊?对你接下来的比赛有影响么?”
“你看我这状态像有影响么?”姜陵笑着说了一句,夹了一口面条塞进嘴里。
方昕媛无奈地白了姜陵一眼,道:“你这一天嘻嘻哈哈的,能看出什么?”
姜陵大咧咧笑了笑,道:“最近没有饭局了?”
“有来往的亲戚朋友都见过面了,眼看着要走了,这两天没什么事情了。”方昕媛提醒道:“后天我就要和小新出发了,你多少准备准备,琴坊的老李我也打过招呼了,以后店里琴不够了,你直接去他那提货。”
“也在你这干了几个月了,门清。”姜陵吃着面条含糊地回了一句。
方昕媛点头道:“嗯,就帮我打理好这个小店,也不指着你卖出去多少琴,反正这段时间赚的钱都是你的。”
姜陵咽下吃的,喝了口水问道:“前夫哥最近没有来找你?”
“没有。”方昕媛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提他。
姜陵吃过了饭,收拾了一下琴店,又躺在沙发上刷了会新闻,这才等到史怡回来。
“什么结果。”姜陵挪了挪屁股,在身边腾出个地,但史怡看都没看,坐在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史怡面容冷淡说道:“这一次总计有二十九人被意外淘汰,其中有八位中国玩家。”
“也就是说接下来还剩下总计七十一人了?”姜陵算了算说道:“一下子减少了这么多人,那下一场淘汰赛是不是要延期?”
史怡嗤笑一声,道:“恰恰相反。”
“啊?”姜陵吓得坐直了身子,问道:“还要提前?”
史怡点头道:“是,下一场比赛就是淘汰赛赛制,准备将玩家人数缩减到50人。”
“这是抽什么邪风?”姜陵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局面,难以理解地问道:“这游戏漏洞刚刚修复,又要进行新的一轮淘汰赛?就这么急着决出胜者?”
“漏洞的修复,反而增添了他们的信心。”史怡说道:“而且这一次虽说我们中国玩家减员8人,但其他几个国家损失更为惨重,比如积分榜前三十的玩家有五位被淘汰掉了,其中只有一位中国的玩家。因此,我们这边的负责人也投了赞同票。”
“啊,被淘汰那个家伙叫陆泽兰。”姜陵努了努嘴,道:“行吧,领导都做了决定,还能说什么。”
“你觉得对你的影响大么?”
“希望之后的淘汰赛不要太急吧。”姜陵说道:“现在玩家的实力刚进入玄极,虽说也算是登堂入室,但距离那个世界的顶层还有一段距离呐,我可是还要拯救世界呢。”
“拯救世界?”史怡眉头微皱表示不解,她说道:“为什么玩家的实力一定要登上那个世界的顶峰?只要你比别的选手强,在那个世界的帮手多,能把其他选手淘汰出局,你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不是么?”
“嘶...从比赛的角度来讲的确是这样的。”姜陵挠了挠头,道:“但从游戏剧情的进展上,明显是不合理的。”
“现在各国急着要决出胜者,哪里还管的了游戏世界的剧情。”史怡摇头道:“你不要计较那些,想办法赢下比赛比什么都重要。”
姜陵闻言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都到今天了,你该和我说说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什么怎么回事?”史怡问道:“你指哪方面?”
姜陵身体略微前倾,神色认真问道:“这游戏是从哪来的?这比赛是为了什么?”
“从哪来的?”史怡有些奇怪,说道:“最开始邀请你加入游戏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么?这是一款世界多国共同研发、运用了世界上最顶级的技术、耗费巨资打造的一个虚拟世界。而为了得到这个虚拟世界的主控制权,各国派出参赛选手来参与角逐,最后哪个国家的选手赢得了冠军,便是哪个国家来接手这个游戏项目。”
姜陵闻言沉吟片刻,问道:“这些你是从哪知道的?”
“当然是领导说的,公司内部资料里也是这样写的啊。”史怡奇怪道:“对这一点你还有什么疑问?”
“嗯...”姜陵犹豫片刻,耸肩道:“觉得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严重的BUG有些不同寻常。”
史怡解释道:“也没什么,这个游戏运用的技术太超前了,出现一次失误倒也是难以避免的。现在该修复的都已经修复好了,接下来的比赛应当会顺利很多。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太在意游戏剧情的进程,尽可能赢下每一场比赛,才是你需要考虑的。”
“好。”姜陵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没有多说。
史怡继续道:“有两件事要重点和你说一下,一个是关于这一次未被淘汰玩家的补偿内容。”
“哦?让我听听是什么苍蝇肉。”
“三小时的游戏世界时间,而且是可以在非比赛期间使用的,任意指定传送地点。”
姜陵顿时眸生惊讶道:“就是说即使比赛还未开始,我们也可以进入游戏世界?”
史怡点头道:“没错,从明天开始,这五天之内,你可以自行选择时间来公司进入游戏世界,当然也可以留着下一次淘汰赛结束...”
“我申请明天就进入游戏世界。”姜陵说道:“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好,我回去就帮你申报。”史怡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
史怡看向姜陵,轻轻吐了口气,双眸带着光亮说道:“公司已经和欧美的医学专家研讨过你的病情了,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第五百九十四章 忌日
姜陵第二天早早吃过饭,便来到公司进入了游戏舱,今日是阳历的一月五号,也是农历的腊月初一。
这一次补偿了玩家任选的三小时游戏世界时间,对姜陵来说的确非常重要,来的正是时候。
因为此时距离他第一次正式进入游戏——也就是先导试炼赛那一场,已经过去四个月了,按照他的计算,游戏世界内的时间应当是正好过去了一整年。
也就是说,这一天是李轻舟的忌日。
姜陵选择了传送地点,设点在了归隐山。
依旧是轻风卷动残雪,依旧是这不起眼的小山头,姜陵沿着几乎消失不见的山路拾阶而上,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他上一次登上这座山时,便是这样走上来的。现在他已然是玄极大修行者,只要他想,他便可以一步跃上山顶。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为有一部分原因是追思一下最初进入游戏时的那种心绪,更多是为了表达对师父的敬意。
山上有一座亭子,那是山下村民为了感谢山上那菩萨心肠的老人家一起修建的。
后来村子消失了,有一位少年来到了山上,陪着老者一起隐居世外,日复一日的打柴劈柴、读书写字,清扫门前总是扫不尽白雪。
那少年孤僻倔强,那老者一丝不苟。
直到这天外来客拾阶而上,打破了山上的平静。
当姜陵再次踏足到亭前,没有了那慈祥的老者,只有一座孤坟伫立,旁边有着一根树苗在风中摇曳。
那倔强少年已经长出了胡须,正跪在坟前,轻轻擦拭着木牌上的雪花。
姜陵走到近前,掀起衣襟跪倒在地,唤了一声师父。
师兄弟二人没有言语,一同跪拜,沉默了良久。
姜陵长吐一口气,站起身来,又伸手扶起了李当归。
“师兄。”李当归转过头来,对姜陵弯腰行礼。他抬头看向姜陵,微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能特意赶回来。”
姜陵看着师弟泛红的双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有机会,师父的忌日我总要回来看一看。”
“嗯。”李当归示意姜陵进亭子里,两人并肩走回了亭子。说是亭子,但实际上在师徒二人的修缮下也有门有窗,可以遮风挡雨。
“你回来多久了?”姜陵问道。
李当归回答道:“自从南月城一别,我便一路北上,在三天前才赶回了这里。”
“路上可又去了云霄山?”
李当归笑道:“路上打听了一些云神宗人员的行踪,但是没有合适的出手机会,也未轻举妄动。”
“你小子。”姜陵看到屋内已经被李当归打扫的干干净净,找了张椅子坐下,也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做的位置。
李当归没有坐,而是站在一旁,就像是那时一样。
姜陵看着面前空着的那张椅子,感慨道:“转眼间已经过去一年了啊。”
“是啊,这一年还真是难以忘怀的一年。”
“师父肯定想不到,一年前还只会读书写字的小徒弟,现在已经来到了天变上境,距离玄极也不过一步之遥,是一位修为强大的大修行者了。”
“师兄莫要取笑我了。”李当归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是如何取得今日修为,想来只有师兄你最清楚了。”
“嗯,虽说走了一些
捷径,但依旧是你辛苦得来的修为,没有什么好羞愧的。”姜陵赞许道:“能有这些奇遇,倒也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
“还是不及师兄你啊,看样子你已经破了玄极,踏上那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了。”李当归眼露羡慕,也有着几分为姜陵感到自豪的欣喜。
“毕竟我是天行者,若你我互换,我说不定还赶不上你呢。”姜陵伸手出手搭在师弟肩膀上,以念气和灵力在李当归体内游走了一圈,而后道:“看来你已经到了瓶颈了。”
上一次在南月城相遇,师弟便已经是天变上境,之后两人一同吸收了玄灵玉骨,修为皆是大涨,在这近一个月的修行下,师弟的境界又提升了一些,眼看着已经来到了玄极的门槛前。
“是,待我寻到一些灵丹妙药,便去试着跨过这一道天堑。”李当归认真道。
“我知道你急着踏入玄极。”姜陵轻叹口气,望着师弟肃然说道:“但我不希望你过早迈过这道天堑,最好再安心修炼一段时间,稳固一下境界。毕竟连云神宗和醉花楼那些名动一方的年轻子弟,都没有你晋升速度这般快,如此下去,且不说这玄极不是那么好过去的,就算你踏过了玄极,对你今后的修行也会有负面影响。”
“好,我听师兄的,接下来我就在这里苦心修炼一段时间。”李当归应了一声。
姜陵想了想,问道:“现在还是鬼心指导你修行么?”
李当归也没有隐瞒,道:“是。”
“他最近又催你修炼死灵法术没有?”
李当归没有犹豫,开口道:“他说只要我继续随他修炼死灵法术,晋升玄极便是手到擒来。”
“哼。”姜陵冷哼一声,而后道:“你把无穷碧交给我,我和他说两句话。”
李当归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依旧是没有拒绝,将无穷碧拿了出来,递给了姜陵。
姜陵见到那碧绿通透的无穷碧,里面有着一处雪花状的黑色纹路,他渗进去一缕灵力,立即感到了回应,但那鬼心似乎有意抗拒,竟是不肯出来。
姜陵感慨于这无穷碧不仅是世上最好的一块蕴灵玉,而且还兼具魂灵玉的功能,对于鬼心的抵触,姜陵只是嘴角冷笑,再加送一丝灵力:“我不信你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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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灵力化成一具缥缈灵躯,鬼心显出形来。
此时鬼心瞪大眼睛,就要后退,但早就被姜陵以念力禁锢住,让他动弹不得。鬼心惊慌喊道:“你要干什么?你...你这力量是怎么回事?”
“哦?”姜陵略微意外,而后问道:“我这力量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有一丝神力!?”鬼心难以置信地尖叫了一声:“你这家伙不是与神庭作对的天行者么,怎么会有神庭之人才有的神力?!”
“没想到你还能感应得到这个。”姜陵面容平淡,心里却才明白神子送给自己的一份气运竟然饱含神力。
“我当年曾被神庭司命追杀,险些被这该死的神力弄得神魂俱灭,我岂能不知道。”鬼心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对姜陵发作,颤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姜陵平静道:“当然是感谢你帮助我师弟修行。”
“感谢就免了吧。”鬼心又岂会不知道姜陵心中想的是什么,不满地说道:“你无外乎是担心我对你师弟意图不轨,所以想敲打我一番。”
“难不成你还真是诚心诚意助我师弟修行
?”姜陵冷哼一声:“你那点心思,在南月城的时候就已经不小心表露干净了!你表面上助我师弟修行,传授他死灵之法,心中怕不是想要占据我师弟的身体,就像占据梁武王儿子的身体那样,再回到这人世间。”
“若没有我相助,你师弟别说有今日修为,说不定早就死了!”鬼心恼火道:“现在你把我叫出来问罪,莫不是要卸磨杀驴?”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姜陵站起身来,昂然道:“你可知我身上神力是从何而来?不妨告诉你,这是神子赠予我的一份天地气运,不但如此,今后天下神庭皆会相助与我。”
鬼心眼色微变,他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愿相信,但姜陵身上那份神力又是那样的精纯,让他无从反驳。
“我听闻了关于阴苦泉的事情,那阴苦泉修炼死气,死后灵魂与身上的死气相融,使得魂魄没有消散,但是却时时刻刻受着死气的煎熬,如同身在熔炉一般。”姜陵看着鬼心,透着一丝怜悯道:“我想,你也差不太多吧?”
鬼心没有言语,但他那阴沉的表情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以你的性格,又岂会甘心忍受着这种煎熬,一定是想尽办法想要占据一副躯体,重回正常生活吧?”姜陵看了一眼李当归,继续道:“而若是那人按照你的方法修炼了死灵之法,身体内的死气养成气候,你便可以抓住机会,借助死气的力量将其灵魂吞噬,来一手李代桃僵。”
“胡说,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鬼心说着却是后退了半步。
姜陵向前两步,肃然喝道:“你若再敢包藏祸心,打算对我师弟下手,我便将你镇压到神庭底下,折磨你个千千万万年,永世不得翻身!”说完这句,姜陵语气放缓,轻声道:“你若知道好歹,今后便好好辅助我师弟,只要你少行恶事,我倒也不是自诩正义的迂腐之人,肯定少不了你好处。”
鬼心那一对灵力构成的眼眸微微跳动,片刻后自嘲一笑,低声道:“我现在仅剩残魂苟存,你说的好处,又是什么?”
“你看看,这个东西对你有用么?”姜陵拿出了一物,在鬼心眼前晃了晃。
“这是...”鬼心盯了片刻,而后感受到这东西传来的气机,霎时间面色骤变:“这是遗魂树之叶!?”
“没错,据说这东西对武灵提升极大,但其原理是滋养了灵魂,不知道对你...”姜陵将裹有遗魂树之叶的琥珀收回掌中,继续说道:“算不算是好处?”
鬼心深吸了两口,似乎单单是遗魂树之叶的些许气味便能让他舒服不少,片刻的沉默后,他才说道:“我现在灵魂缺失不多,可力量十分萎靡,而且还时时受着死气的煎熬,若是能得到这遗魂树之叶的帮助,便可以强化灵魂,说不定可以抵消掉死气的侵蚀。”
“这笔账不用我帮你算了吧。”姜陵说着,却是把琥珀干脆收了起来,他说道:“这宝贝东西我也只有一片,本来是打算留给我的武灵。不过,若是下一次相见时,我师弟已经顺利突破玄极,我便把这树叶赠与你。”
鬼心看着姜陵,沉默片刻,而后缓缓低头拜服。
“今后我自会诚心帮助李当归修行,只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放心吧,遗魂树之叶虽然宝贵,但终究还是有再找到几片的可能。”姜陵看向李当归,微笑着喃喃道:“但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弟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临走前的交代
在姜陵的“威逼利诱”之下,鬼心表示出了臣服的姿态,虽说这个鬼东西阴狠狡诈,倒也不能全信,可是现在姜陵把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他总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姜陵对鬼心一直没什么好感,也清楚他在师弟身边肯定是没安好心。但不得不说,有这个生前境界也堪堪到达玄极的家伙在,师弟的修行确实可以得到不少的助力,也可以说师弟能有今日这般远超同辈的境界,鬼心确实功不可没。经过这一番敲打,姜陵也能安心一些。
之后姜陵又翻出了身上几个乾坤袋,挨个搜罗了一番,找出了一些丹药秘籍、还有圣光神御石、千机符纸这些东西,通通送给了师弟。
“这是罗安寒前辈生前修习的《转灵生息决》,可以加快灵力恢复并且还能修复自身伤势,非常实用,而且几乎失传了,只是此时我也才修炼到第三重,不能将它留给你,但是你可以抄写一份。抓点紧,现在就抄。”
“这本《巨蟒化蛟决》还有《九曲藤龙术》你若是想修行,都留给你,我已经修习的差不多了。那死灵法师终究是偏门禁术,尽量还是不要依仗它。”
“这枚千机拓印是醉花楼的前辈给我的,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了,给你留着用吧。”
“我看看,这有几把剑,都是好剑...算了你也用不上。”
李当归看姜陵翻着包裹给他找东西,心中十分感动,急忙道:“好了师兄,我不用这么多东西,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些宝贝你自己多留一些。”
“你是不知道,你师兄现在富裕了啊。”姜陵笑着说道:“我刚刚说神子赠与了我一份天地气运,天下神庭皆会相助于我,那可不是在唬弄鬼心,而是真的。”
“我相信。”李当归笑着道:“我师兄就是最厉害的天行者。”
“有眼光啊小伙子。”姜陵和师弟打趣一声,而后轻声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可能暂时顾及不到你,今日先把这些东西给你留下,你日后修行也用得到。”
李当归一边奋笔疾书抄写着转灵生息决,一边回应道:“师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神子为什么赠予你一份神力呀?”
“因为我帮助神子灭了这个世上最强的一个家伙。”姜陵说到这,轻叹口气。
“有多强?”李当归问道。
“强大到神子都没有把握独自应对他。”
“什么?那可是天下神庭共主,还有他对付不了的人?”李当归有些难以相信。
姜陵解释道:“那人名叫封崎,是一位使徒,实力也在那不可捉摸神圣领域,神子之前与他交过手,的确是处在下风。”
李当归听闻这些,眸生震惊,而后他反应过来,惊奇道:“师兄,你怎么敢掺和他们之间的战斗啊?”
姜陵知道李当归不是在小瞧他,而是替自己感到后怕,姜陵说道:“之前交手,神子和那封崎皆是重伤,跌下了神圣领域,不过也有玄极中境的实力,而且远非一般的玄极中境能比。而之所以我要冒死出手,的确是有原因的。”
李当归听出师兄的话语沉重了几分,便暂且停笔,抬起头看向姜陵。
姜陵抬头望向门外的风雪,双眸上映着雪花的轨迹,他喃喃说道:“使徒封崎,是一个狠毒凶恶又极为强大的家伙,二十几年前神子将其镇压在了南方的一座小岛上,我初来这个世界时,无意间破坏了东芜岛上的阵法,当然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原因,总之阵法被我们破坏,那封崎从东芜岛逃了出来。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出鬼怪追杀破坏阵法的天行者。”
“明明是你们帮他解开了封印,他为什么还要怕鬼
怪追杀你们?”李当归明显还没有想的更多。
姜陵看向他,叹气道:“要么说这是个阴险歹毒的家伙呢,也许是怕我们走漏了风声吧。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被一只鬼怪追杀,而且那时我也没有还手之力。”
李当归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滞,喃喃道:“而后你便来到了这里...”
“对。”姜陵眸带歉意地看向李当归,愧疚道:“所以,师父是用生命帮我挡下了一劫,也可以说,师父是因我而死。”
李当归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平淡摇了摇头,道:“师兄,师父是自愿这样做的,我不会怪你的。”不等姜陵道歉,李当归接着问道:“那你们杀了他么?”
“我们把他扔进了冥渊,神子说从古至今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过。”
李当归点了点头,问道:“这一战一定很凶险吧。”
“对,神子身受重伤,修为跌落许多。”姜陵苦笑一声说道:“然后这家伙便委派我去替他拯救世界。”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李当归急忙开口问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啊师兄?”
姜陵道:“你好好修行,日后才有机会帮助帮助我啊。”
“一直都是师兄在帮助我。”李当归有些惭愧说道:“我也不知何时才能晋升玄极,帮上你的忙。”
“以你这般勤恳,只要脚踏实地,晋升玄极也不是难事。”姜陵笑道:“我是你师兄嘛,帮助你是应该的事情。”
李当归也笑了笑说道:“全天下神庭都愿意帮助师兄,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啊。”
姜陵苦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他们是愿意协助我,但是想必是只肯协助我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听我的。若是那样,我还不让他们直接杀上云霄山,把柳轻鹤直接绑到你面前。”
李当归写字的手一顿,而后摇了摇头,平淡道:“就算是神庭肯听,倒是也用不着,我要带着师父的牌位,一路登上云霄山,亲自找他报仇,。”
姜陵心疼之中又对师弟这般豪气感到佩服,看着师弟已经越发坚毅的侧脸,轻声点头道:“我相信你肯定做得到。”
......
姜陵和师弟谈了一会,传授了一下自己突破玄极时的技巧,提醒师弟第一不要太过心急,一定要将基础打牢在想着晋升。第二在没有突破玄极之前,不要再去找云神宗的麻烦。
在师弟抄完了转灵生息决之后没过多久,姜陵的时限也到了,便回到了狭间,又直接退出了游戏。
第二天一早,史怡开着车,带着方昕媛和小新母子前往机场。
姜陵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开口和方昕媛说道:“方姐,听说最近老美那边也挺乱的,治安还比不上咱们这边,你们俩到那头可小心点。”
方昕媛笑着回道:“我们又不是孤儿寡母去那闯荡,到那边也有我的几位好朋友照顾,你就放心吧。”
姜陵叹气道:“主要是到了美国,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
史怡冷冷接了一句:“别乌鸦嘴。”
姜陵无奈道:“我这不是关心我方姐么?”
“不过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和我联系,我那边也有些认识的人。”史怡说道:“万一遇上点要紧的事情,实在不行我通过公司里的人帮忙找找关系。”
“嘿,你说就不乌鸦嘴了?”
史怡昂头道:“我这是在提供解决办法,而你只是为了表示关心而做出的单调假设。”
姜陵羞怒道:“合着我错就错在我在老美那边没有人脉?”
方昕媛笑
着摇头,开口说道:“没事的,我们娘俩也不是第一次去那边了。”而后她又说道:“姜陵帮我照看好琴店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史怡冷嘲一声:“我看你可能是所托非人。”
“要不给你看着?”姜陵瞪了史怡一眼,而后对方昕媛拍着胸脯说道:“别的保证不了,只要我还能多活一天,你这琴店就肯定安安稳稳一天。”
“哎,只要你能赢下比赛,不就能治好病了么?”方昕媛提醒道:“对了,如果琴店的生意影响你比赛,你可千万别强求,该关门就关门,听到没有?”
姜陵点头道:“听到了。”
“史怡你也盯着点他,别一天就知道和他拌嘴,你也知道他天性乐观,又不知轻重,可不能让他任性,一定是比赛要紧。”方昕媛像老婆子一样又对史怡督促了一遍。
史怡应道:“放心吧,虽然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但他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姜陵无奈道:“在你俩嘴里我怎么跟五岁小孩似的?”
不一会,汽车开到了机场,姜陵帮方昕媛拿着行礼,一路送到了入站口。
“行了,送到这就好了。”方昕媛接过行礼,开口道:“你们回去吧。”
“有时间常回来看看。”姜陵看着方昕媛的面容,倒是真心有些舍不得。这段时间在琴店里工作,这个温柔细腻的女人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亲弟弟一般照顾,又悉心教了自己弹琴,姜陵心中十分感激。
方昕媛也看向姜陵,微微一笑,伸手给姜陵整理了一下衣领,柔声说道:“今后好好打比赛,拿个冠军回来,把你的病治好,等姐姐回来请你吃饭。”
“好的。”姜陵笑道:“我努力争取吃上你这顿饭。”
“没事,如果输了,我肯定也赶回来看你...”方昕媛说到一半觉得不太吉利,急忙停住了。
姜陵倒是失笑道:“赶回来看我最后一面?”
“乌鸦嘴。”方昕媛瞪了姜陵一眼,而后道:“有什么困难和我联系,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嗯。”姜陵正经道:“这段时间感谢方姐的照顾了。”
“客气什么。”方昕媛转头看向史怡。
史怡则对姜陵说道:“你在等一会吧,我送方姐进去。”
“嗯。”姜陵自然也不反对让两姐妹说说悄悄话。
史怡与方昕媛母子一起去取票,方昕媛说道:“日后少和他打架了,一定要让他保持好心态,这都什么时候了。”
“呵。”史怡干笑一声,撇嘴道:“他要不是心态好过头了,能天天和我斗嘴?”
“你呀,和他也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他?他只是不愿意跟别人吐露心声而已,表面上嘻嘻哈哈,心里一定也很苦闷的。”方昕媛轻叹了口气,说道:“多多少少你让着点他,让他开心一点。”
“他这人贱骨头,你就得打着他骂着他...”
“嗯?”方昕媛故作不满地努起了嘴。
史怡无奈道:“好好好,我听你的,让着他。”
“嗯。”方昕媛说道:“若是姜陵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你也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声。”
“会的,放心吧。”
“若是你真想和他斗嘴,等他赢了比赛...”方昕媛凑到史怡耳边,小声道:“你们两个爱怎么斗怎么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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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操心这事儿呢?”
“我好姐妹的终生大事,我当然操心了。”方昕媛拥抱住了史怡,轻声道;“姜陵是个有福气的人,他一定能治好病的,你说呢?”
史怡也点了点头,认真道:“会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平原合战(一)
这几日姜陵独自看着店铺,一切顺利,就是一台琴也没卖出去...当然也不能怪姜陵经营不善,已经十冬腊月了,街上来往客人的确不多。
转眼过去了四天时间,又到了游戏开始的时候,姜陵坐着史怡的车来到了公司,进入了游戏舱。
不得不说的是,上一次由于姜陵给周瑜使用遗魂树之叶,自己服用百物生魂丹,一不小心超了时间,竟是没有机会看战场预告,也就没有选择下一场的比赛地点。
换句话,这一次姜陵要随机进入一个战场了。
而且这场还是淘汰赛。
“战场缩减到五十人,第二十二名也算不上安全,唉,大意了。”到这个时候,姜陵自然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眼前柔和的光影流转,不知过了多久,姜陵直接传送到游戏世界的某一处。
......
【世界正赛第十七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平原合战】
【战场模式:个人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5人】
【战场资料简介:平原城,位于横津国西北部,原本是一处安静祥和的郡城,周边所辖四个县城,十一个村落,人口十余万,沃野千里。但随着几方势力的战线转移,原本四起的战火,渐渐烧到了这里,使得此地再也不复往日的平静。】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横津国,风隐大陆,还好。”姜陵倒是松了口气,四个大陆里面,若是让他主动来选,他也会选择风隐大陆。
一来,他身上有着四大世家的客卿令牌,算是四个大陆之中他知名度最高、人脉最广的地方,行动时可以多获得一些方便。
再者风隐大陆是最先打起来、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若是想要替神子维护这世间安宁,无疑先稳住风隐大陆的局势是最见成效的。
姜陵出现的地方是一处平坦荒野,前方数百米处便可看到一处村落。姜陵看了一眼东方的日头,确认现在应该是上午七八点钟的样子,稍等了片刻主线任务也没有下达,看样子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姜陵倒也见怪不怪。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左侧是荒野和右侧是农田,身后是一座山,前进的方向自然也别无他选,姜陵迅速迈步向那村落疾驰而去。
靠近村落后,便出现了一条足够三人并肩行驶的小路,道路两边都是农田,不过此时两侧田地里一片糟乱,麦秆枯枝零零散散,远处还能看得到几只瘦骨嶙峋但是双眸泛着凶光的野狗。
“虽说到了冬季,应当也没什么农作物可以种植,但这田地怎么造的如此狼狈?”姜陵瞥了一眼,而后猜测道:“看样子战乱已经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了啊。”
姜陵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村落,发现村里竟是没有几缕炊烟,也听不到狗叫鸡鸣,不由得有些意外,他皱眉自语道:“莫非村民为了逃避战乱都跑了?”
姜陵减慢速度,就要进入村子,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村子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正迎面碰上了姜陵。
姜陵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妇人,看上去倒也很年轻,她穿着淡青色、打着补丁的布衣,怀中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背上背着包裹,低头向村外走去。
见到姜陵的身影,那妇人顿时浑身一颤,而后急忙低下头,不敢做声地绕过姜陵继续走向村外。
姜陵心生奇怪,看着这女子年纪不大,掂量了一下措辞,礼貌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先等一下...”
姜陵仅说了半句话,那女子便慌乱转身直接跪在地上,这一跪跪的结实,咚的一声,激起了一些尘土。女子竟顾不得疼痛,跪伏在地,颤声道:“民女见过大人,我...我是要出去采些野菜。”
采野菜有抱着孩子背着包裹的么?姜陵当然不信,但见这女子恐慌成这样,他急忙伸手去扶那女子,说道:“你这是干什么?站起来说话。”
“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女子还是不肯起来,不停的磕着头,由于姿势问题,弄疼了怀中的孩子,那孩子咧嘴便哭了起来。
“哎哟,你看看,把孩子都吓哭了。”姜陵伸手托起了女子。
谁知那女子也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却是不敢哭的大声,哀求道:“大人您就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这是怎么回事?”姜陵顿时疑惑,同时还升起一丝怒意,当然这怒意不是冲着这对母子,而是明白一定是有什么恶人来过此地,才让这女子变成了惊弓之鸟,受不得惊吓。
姜陵接着轻声说道:“姑娘你先别哭,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我是刚来到此地的旅人。”
那女子抽泣着,缓了两口气,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但她还是眸带惊恐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又低下头去,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小声问道:“那...那您找我有啥事儿?”
“你别害怕,我就是想打听些事情。”姜陵看到了这女子的面容,一副朴素的农妇模样,因为平日里的农务劳作,皮肤被晒得有些微黑。那还算清秀的双眸,里面却饱含了胆怯和惧意。
姜陵回头瞥了一眼村子,而后细声问道:“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么?”
女子弯着腰点了点头。
“这村子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为什么要带着孩子走?”
妇人愣了一下,又偷偷瞄了一眼姜陵,咽了下口水,才小心说道:“回大人的话,是...是朴家的大人物,来了村子...做客。我就是出去采野菜...”
“朴家的人?”姜陵眉头微皱,心想朴家的人跑到这小村子里来干什么?这又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把村民吓成这个样子。
姜陵问道:“你放心,我不是朴家的人,问你两个问题我就走,你站直了说话,别弄疼了孩子。”
“谢谢。”女子闻言慢慢站直了身子,但还是偷偷看着姜陵的表情,似乎姜陵只要面露凶狠,她就还准备跪下说话。
姜陵瞥了一眼女子膝盖处的尘土,轻叹口气,问道:“这些朴家的人,是不是在村子里做了什么恶事?”
那女子闻言吓得又是一颤,急忙看向周围,而后带着哭腔摇头道
:“朴家那都是天大的人物,怎么会做恶事。”
听女子这样说,姜陵就更加确认了,不由得拳头微微握紧,心想在这个时候,这些朴家的子弟不去和神庭作战,跑来欺负这些农民是干什么?
姜陵接着问道:“朴家来了多少人?现在在哪?”
女子忍住抽泣,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脸颊,说道:“昨天来了七位大人,有几位在村长家,还有两个人在我...我妹妹家住。”
“在你...妹妹家?”姜陵双眸微眯,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女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泪奔,哭得难以自抑,她弯腰又要跪下,被姜陵一把扶住。
女子抽泣着说道:“大人你放我走吧,被他们抓到了,我们母子就没有活路了。”
“好好,我不拦着你,你别着急。”姜陵说道:“可是这外面都是荒野,我看还有野狗在外面,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出事啊。你先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走,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女子此时情绪已经难以控制,她言语含糊、抽泣不止地哭道:“他们昨晚去了我妹妹家,那是...是我丈夫...我丈夫的妹妹,才十八岁呀,呜...我丈夫去找他们说理,被他们...被他们给打死了...啊....”女子哭着,孩子也在怀中哭闹,女子哽咽的接着说道:“他们还要来找我,我不想我孩子也被他们打死...你让我走吧...”
“好好,你冷静一下,我会帮你的。”姜陵轻轻拍着女子的肩膀,心中则是愤恨到了极点。
女子急促吸了两口气,而后摇头道:“那是朴家的大人,我惹不起,你也帮不了我...我...”
“哭什么哭?哭丧呢!”一声高喝传来,两个健壮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衣服敞着胸口的男子冷笑喊道:“你丈夫的尸体还在你家后院扔着,要哭你倒是回去哭啊!”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冷哼一声:“看样子这是想跑啊,胆子还不小。”
女子吓得顿时没了声音,双眸呆滞地愣了一下,而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护住孩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姑娘别怕。”姜陵缓缓吐了口气。
“小子,你是哪来的?”那两人走到了近前,那黑脸汉子瞪着眼睛看向姜陵,开口问道:“看样子也是个修行者啊,不过这闲事,你还是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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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闲事,我管不了?”姜陵面无表情转头看向二人。
那敞着怀的男子眉头一皱,瞥了一眼姜陵道:“我劝你别没事找事,她没和你说我们是谁家的人?呵,我告诉你...”男子话说一半,觉得那孩子的哭喊实在吵闹,恼火骂道:“叫你儿子别他妈哭了,信不信我伸手把他脑袋拧下来?!”
敞怀的汉子刚喊完这句话,一只有力的手掌便按在了他的脑后。
“嘿,你他妈...”敞怀汉子骂了一声,就要回头。
但没等他身体动弹,他的脑袋便转了一百八十度。
一阵沉闷却刺耳的骨骼摩擦、折断的声音清晰传来。
姜陵咬牙道:“我他妈今天就看看,我到底管不管得了你。”
第五百九十七章 平原合战(二)
颈椎扭动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门轴摩擦的声响,是那样的刺耳,那样让人心神颤抖。
黑脸的汉子眸露震惊地后退了半步,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的同伴可是天变下境的武者,身体强的犹如钢铁,竟是被一只看似瘦弱的手掌拧断了脖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同伴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了,脖颈被瞬间拧断,这家伙虽说仗着身体强度没有立即死去,但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随着姜陵一松手,他便瘫软倒地,双眼瞪得像是要从眼眶蹦出来一样,身体抽搐,嘴角溢血。
姜陵转头看向黑脸男子。
那男子顿时遍体生寒,怪叫一声便向村里跑去,嘴里高呼道:“来人啊,有人杀我们朴家的人,快来人!”
姜陵冷哼一声,遥遥一指,那人狂奔的身影顿时像是绊在了石墩上,整个人狠狠向前倾倒,咚的一声拍在了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凹陷。
姜陵知道他还没有死透,但也没有急着追击,而是转头看向那位妇人。
此时那位妇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却不是冷静了下来,而是完全呆滞在了原地,只是手掌还是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孩子脑后。
姜陵轻声道:“姑娘。”
那妇人机械一般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双眸无神。
姜陵知道这女子被吓坏了,急忙蹲下身子,柔声道:“你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女子身子颤抖着喘息了两口气,她直愣愣看了一会姜陵,而后瞥了一眼那躺在脚前、脑袋拧到另一侧的大汉,这才惊骇叫了一声,双腿蹬着地面向后退了两步。
姜陵虽是感到无奈,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帮你报仇的。”
女子吓得面容苍白,而后又深呼吸了一口,似乎完全没有听清姜陵刚刚说的话,只是看向姜陵颤声道:“他们都是朴家的人...谁都惹不起的...”
“我惹得起,你放心吧。”姜陵慢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那孩子停下了哭泣,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对着皮肤稚嫩、双目清澈的孩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女子下意识抱紧了儿子,而后看着远处那从地上艰难爬起的黑脸大汉,急忙对姜陵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快走吧,你打伤了朴家的人,他们会找你报仇的。”
姜陵瞥了一眼那还要逃走的黑脸大汉,平静道:“我不怕他们,你也别急着出去了,外面都是野地,你们孤儿寡母能去哪。你先去村里哪位乡亲家里躲一躲,我去会会他们。”
受到姜陵的情绪感染,那女子终于是冷静了些,她忍着哭声,带着些许期待地看着姜陵说道:“大人,您真的能对付得了他们么?”
“没问题的。”姜陵扶着她站了起来,认真说道:“我会让他们给你丈夫和妹妹一个交代。”
女子的眼泪又难以自抑的涌出眼眶,她双腿一软还要跪,被姜陵一把扶住,她悲痛说道:“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了,求求大人还我一个公道,我给您做牛做马...”
“没事的,你快去躲起来吧。”姜陵安慰了一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女子这才抱着孩子,踉踉跄跄的跑向了
村子北侧的那一片民居。
姜陵目送母子离开,而后转头看向那步履蹒跚向村子中央走去黑脸大汉。
“说是要找神庭要个公道,说是要守住祖宗基业,但是你们干的这是什么破事?就让我看看你这威震一方的世家究竟是个什么做派!”姜陵咬牙自语了一声,跟着那黑脸大汉走了过去。
黑脸大汉摔了个七荤八素,鼻青脸肿,他艰难迈着步伐往回走去,回头看到姜陵跟了上来,急忙再次扯着嗓子喊道:“有人要杀朴家的人,快来人啊!”
随着他喊完,有五道身影从前方跑来,为首一人高喝道:“谁这么大胆,敢动我朴家的人!?”
喊话的中年人身穿华贵的紫色长袍,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胡,他看了一眼模样狼狈的黑脸大汉,开口问道:“老雷呢?”
“老雷被他扭断了脖子,已经死了。”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黑脸大汉此时像是惊慌的野兽一般,急忙躲到了紫袍男子的身后。他指着姜陵说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突然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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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紫袍男子双眸微眯看了一眼姜陵,本来见其相貌年轻,还未放在眼里,但随着他送出去的那缕念气如若石沉大海一般在男子身上消失不见,顿时生了几分警觉。他朗声开口问道:“这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要找我朴家的麻烦?”
“你们是朴家的人?”姜陵走到十米外停下脚步,扫视了一眼前方的六个人。
紫袍男子是天变上境,还有两个地转上境的年轻人,另外三个包括的那黑脸的家伙,都是天变下境。
姜陵当然不是明知故问,他是要确认一下,这些人是不是哪里的山贼土匪来冒充朴家的门客。
这边紫袍男子忌惮姜陵的修为,亮出了腰间的门客令,朗声道:“我们都是朴家的门客。”而后他盯着姜陵,眸露几分厉色道:“你这家伙,竟敢无故杀害我朴家门客,莫非你是在挑衅我朴家?”
“谁告诉你我是无缘无故?”姜陵冷哼一声,而后瞥着旁边的几人问道:“看样子你都是朴家的门客,而不是朴家宗亲。你们来到这个村子里横行霸道,做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不知道朴家的人是否知晓?”
那几位门客闻言皆是面露恼怒,紫袍男子打量着姜陵身上的服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朴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吧?你究竟是何人,赶快报上姓名。”
“既然我看到了,我就要管一管。”姜陵昂然道。
“这小子太嚣张了!”
“杀了老雷,还敢来管教我们?”
“三哥,让我们收拾了他!”
身旁那些门客安耐不住,凶恶地看向了姜陵。
被称作三哥的紫袍男子略作思索,而后心想对方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小子,修为又能高到哪去?说不定是哪个宗门刚出山历练的愣头青,岂能在他面前灭了威风,便狞然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朴家的事情你也敢管,以为自己是匡扶正义的侠士?今天就让你涨涨记性,让你知道朴家不是你能惹的。给我上!”
几位大汉如同野狼一般朝姜陵扑了过去,冲在最前的是一位天变下境的武者,但另有一位念师施展念力,率先对姜陵发起了进攻。
但姜陵仅是扶手一挥,那无形涌来的念气便悄然消散在了空中。
那位武者冲到近前,姜陵抬腿闪电般踢出一脚,那人的身体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重重砸在了紫袍男子的脚边。
紫袍男子眸子一缩,心中暗呼一声念武双修。
姜陵迈步向他走来,紫袍男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而后喝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真要与我朴家为敌?”
“就凭你能代表朴家?”姜陵再一挥手,那还在发功的念师如遭雷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位地转境的家伙目露惊愕,接连后退,但姜陵只是随手一点,这两人便口吐鲜血,瘫软倒地。
“三哥...三哥这怎么办!?”黑脸的家伙此时面容苍白,双眸透着惊恐,望着姜陵如同看着阎王一般,双腿打颤,直往紫袍男子身后躲。
紫袍男子沉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我是朴家门客,你若是杀了我,朴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了。”姜陵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漠然道:“我还会介意要不要多杀一个?”
姜陵打了个响指。
噗通的一声,及时紫袍男子没有回头,他也知道是身后的黑脸男子死倒在地。
他感受到了一道精纯的念力从自己身旁掠过,但自己根本无力阻拦。
“你...你是神庭的人?”紫袍男子不断后退,也顾不得从黑脸男子的尸体上踩了过去。
“我再问你一遍。”姜陵盯着他漠然道:“朴家知不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情?”
紫袍男子思索片刻,开口说道:“是朴家的少爷说让我们来周边搜罗些粮食、药材,以备战时需要。”
“所谓的搜罗就是如此强取豪夺?”姜陵微微皱眉,接着问道:“而你们欺辱女子、杀害百姓,皆是你们自作主张!”
听出姜陵话语中的杀意,紫袍男子急忙道:“这些事情皆是朴家默许的,罪不在我!”紫袍男子指着眼前刚刚还称兄道弟的几个家伙,辩解道:“而且欺负百姓都是这些人所为,我并未出手伤及无辜。”
“朴家默许。”姜陵喃喃重复了一遍,而后嘲弄一笑,说道:“看样子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紫袍男子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什么都不在乎了,开口说道:“这些时日与神庭交战,朴家人员伤亡惨重,损失巨大,经常从附近城镇搜罗物资,而且这些贱民...这些百姓大多对神庭怀有敬意,不愿意帮忙,所以只能采取一些强硬手段。后来便少了约束,大家行事也就大胆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这些华贵的世家还有如此肮脏的一面。”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由得感到有些痛心。
这时紫袍男子双眸透出凶光,他已然猜测姜陵不准备放过自己,趁着姜陵分神之际,他迅速凝聚念气,使出一招太极真印,向姜陵打去。
姜陵早有防备,翻手间取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太极真印被斩成两半,而后消散开来。
下一刻,那长剑带着如若风声的轻吟,划过了紫袍男子的脖颈。
姜陵轻轻抖手,鲜血顺着扶摇剑纤细的剑身流了下去,姜陵没有理会那瞪着眼睛倒地的尸体,而是看着手中的剑,喃喃道:“如果你在的话,也一定会这样做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 平原合战(三)
“太极真印是朴家秘术,看样子真的是朴家的门客。”姜陵出手将紫袍男子的乾坤袋收了过来,又把他腰间的令牌摘了下来。
此时姜陵杀光了这帮家伙,心中火气消了不少,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对朴家的失望。
姜陵想起之前那名叫蔡天慧的朴家门客,仗着自己是朴家客卿,带着朋友欺负一对无依无靠的爷孙,当时若不是姜陵在场,说不定公孙隐老前辈和公孙蝉会遭到怎样的欺辱。
当然,这些门客所做的龌龊事情并非朴家刻意指使,而是这些门客仗势欺人,但就像刚刚这紫袍男子说的那样,若非朴家有意纵容,他们又岂会如此胆大妄为?
之前他一直站在世家一边对抗神庭,竟是没觉得这些恃强凌弱的事情有何不妥,现在他接了神子的史诗级任务,开始着眼于天下、以公正的态度看待问题,才看明白这些主宰一方的世家,又岂会是善男信女,早听说世家子弟敢纵马驰街与皇族争道,对普通百姓难道就会恩爱有加?那真是痴人说梦,背地里说不定干过多少血腥邪恶之事。
不是朴家的人现在才开始变坏,而是姜陵所处的立场一变,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由随之变化,这些事情也就浮出水面。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姜陵想来系统之所以会把自己传送地点定在这小村庄的外面,就是因为这几个朴家门客的存在,按照以往的剧情走向,姜陵应当是与这些人交接一下,通过他们找到朴家的人,然后再一同开启下一步行动。
但是现在这一行七人,一个不剩,全被姜陵杀个干净。
周围有不少百姓把窗户打开个缝隙,小心翼翼看向姜陵,也有胆子大的,探出了半个脑袋,他们看到这些朴家的大人物竟是死倒一地,皆是又惊又惧,难以相信。
过了片刻,一位老者颤颤巍巍从一旁的民宅中走了出来,望向姜陵,就要伏身跪倒。
姜陵送出一缕念力,将老者托起,而后轻声道:“老先生,不要害怕,我并非什么恶人。”
“少侠帮助我们村子除掉了这些歹徒,自然是心地善良,我作为村长,在此谢过了。”老者没能跪下去,只好微微低头表示尊敬。
“村长,您到时候派人收拾一下这些人的尸体,若是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你就补偿给这一次受到损失的村民家里。”姜陵如此宽慰道。
村长看向姜陵,双眸流出了泪水,再次感激道:“您可真是大善人。”村长犹豫片刻,小心问道:“老头子斗胆问一句,您可是神庭的仙人?”
“我...不是神庭的人,但我算是在帮神庭做事。”姜陵看出老人家虽然一直在感谢,但眼眸里一直仍有着一丝忧虑,他想到这是为何,便开口道:“老人家,无需害怕朴家的人报复,若是有人来到村子询问是谁杀了这些朴家门客,你便说是一位姓姜的天行者,这样想来便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听到姜陵如此说,村长的表情终究是轻松了一些。
他虽然憎恨这几个朴家门客胡作非为,感激于姜陵仗义出手杀了这些人,但心中也难免恐慌于朴家会因此震怒。西南朴家,一把怒火可是转眼间就能把这不起眼的小村子烧个干干净净!
听到姜陵如此有把握的劝慰,村长虽
说还是有些心悸,但终究是放心不少,他再次躬身拜道:“原来是天行者大人降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刚刚那女子也跑了出来,抱着孩子跪倒在地,哭着喊道:“多谢大人替我丈夫报仇。”
“快起来吧,你们不必客气。”姜陵探出念力将女子扶起,而后开口道:“我现在急着离开,有些事情我想咨询一下你们。”
村长答道:“大人请讲。”
姜陵略作思索,指着地上的死人问道:“他们可是从平原城而来?”
村长急忙道:“听他们所言,正是从平原城来。”
姜陵又问道:“平原城在何处?”
村长向东南方向一指,开口道:“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
姜陵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往平原城一趟,这些人的尸体,还望老先生找人扔到别处,若是天黑之前有人来收尸...算了,都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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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长有些为难,似乎连这些尸体也不敢动。
姜陵知道朴家在这地界有着怎样的威慑,也不为难村长,探手以念力将几人乾坤袋皆取了下来,而后大手一挥,起了一阵飓风,这七具尸体便像是纸糊的一般,顺着风飞出村子,不知道落到何处荒野去了。
村子目瞪口呆,吓得差点坐地上。
“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姜陵将几个乾坤袋都扔到了村长面前,而后潇洒转身离去了。
村长和那女子目送着姜陵离开,等到姜陵走出了村子,其他村民才敢从家里走出来,皆是面面相觑,震惊无比。
村子望着姜陵的背影在走出村子后转瞬消失不见,不由用力眨了眨眼睛,眼角起了一片褶皱。
他长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乾坤袋,喃喃道:“真是天上下来的神人啊。”
.....
姜陵快步赶往平原城,心情很是低沉,今日自己出手灭了几位作威作福的朴家门客,却是不知曾有多少这般贫苦百姓受过如此欺辱,却无人敢伸张正义,只能屈辱忍受。
原本以为以自己在世家这边的名声,可以与世家好言相商,从长计议,但发生了这样一档子事,朴家必然对姜陵心生不满与猜疑,而姜陵也再难将朴家当成可以共同进退的盟友。
三十里路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要走上个把时辰,但对于姜陵来说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他唤出一只灵豹,自己骑在灵豹背上疾驰前行,不一会便看到了平原城的影子。
平原城外来个来往的人影都没有,而且城门口有着七八个修为不俗的人把守着,看样子几大世家已经控制住了这座城池,一般人想要出入可是不太容易。
当然这七八米高的城墙倒是也拦不住姜陵,他找一处隐蔽地方翻墙进去易如反掌,但是想来世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若是自己翻墙进去触动了什么阵法,到时候反而自找麻烦。
姜陵在三百米外散了灵豹,迈步走向城池,随着他走近,城门口守着的几人立刻将视线放在了姜陵身上,其中一位方脸的中年男子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姜陵亮出从紫袍男子身上搜出的朴家门客令,开口道:“我是朴家门客。”
姜陵并不想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想先进入城内,悄悄打探一下世家的动向,然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另一位年轻一些的黑衣男子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姜陵的面容,而后望向方脸男子。
方脸男子微眯双眼,问道:“你是做什么去了?”
姜陵平静答道:“奉命去搜罗了一些药材。”
方脸男子点了点头,道:“好,辛苦了,进去吧。”
姜陵拿回门客令,迈步走进了城。
那年轻男子看着姜陵入城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没见过这家伙?”
有另一个微胖的男子也说道:“我好像也没见过”
“咱们朴家就没有这号人。”方脸男子阴沉道:“这人有问题。”
年轻男子惊道:“那你怎么没拦着他啊?”
“我看不出他的修为。”方脸男子皱眉摇头道:“咱们几个不是他的对手。”
胖子怔然道:“啊,你可是天变上境的念师,你都看不出他的修为!?”
“别废话,赶紧通知五爷!”
......
姜陵走进城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大意了,这平原城说到底是朴家的地盘,看守四处城门的肯定也是朴家的人,我若拿出其他几个世家的令牌倒是还好蒙混,拿出朴家的门客令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明显姜陵也感觉到刚刚那方脸男子表情不自然,肯定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当然就算朴家的人过来抓他,他只要表明了身份,朴家也不会贸然对他下手。
一来朴家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杀了那几个门客,二来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天变境的外姓门客就对姜陵下手。
但是姜陵却不想太早让人认出来,他想先躲在暗处打探清楚目前的情况,再决定是先接触哪个世家,或者干脆先去接触神庭会更有利一些。
当然这个有利指的不仅是对于取得本次战场的胜利,还有是怎么做才能刚容易平息此地战火。
“进了城主线任务也没有动静,这是让我自己放开了做?”姜陵戴上了半截面具,转身躲进了一处巷子。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有一位中年女子迅速赶来了此地,她腰间悬配的朴家客卿令便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她在姜陵消失的地方驻足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那条巷子,微眯双眼,喃喃自语道:“看样子进来了一位高手,我竟找不到他的行踪。”
一个男子来到了这位女子旁边,这男子开口问道:“素喻长老,可是神庭的人混进来了?”
“倒是不像神庭中人的气息,我猜是天行者。”朴素喻冷哼一声道:“看样子是天行者里修为不俗的那几位之一。”
“可是这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他不和神庭一起行动,反而潜入了平原城,某非是以为凭借他自己一人便可探听情报?”男子摇头道:“是不是太托大了。”
“天行者之中,自以为是之辈可不少。”朴素喻甩了一下那绣着花团的宽大袖袍,开口道:“蔡天慧,你现在回去问问那位正与老五商谈的天行者,看看他猜不猜得到这位念术不俗的天行者是谁。”
“是。”蔡天慧应了一声,喃喃开口道:“那天行者,是叫朴镇北吧。”
“对,也算是我们本家呢。”朴素喻眸子闪过一丝寒光道:“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大战在即,可不能让这偷偷溜进来的老鼠坏了我们大事。”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平原合战(四)
平原城中心乃是城主府,在城主府东侧不远处,有着一处宽敞的庭院,庭院中有着一座高四层的楼房,琉璃瓦片,朱漆亭柱,竟是比城主府还要富丽几分。
但城主哪敢有半分不满,毕竟这里可是朴家在平原城的府邸。
此时朴家大院外有十位实力不俗的门客正在四周巡视,暗中还另有两位玄极变下境的长老监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在主楼的三楼,摆着一套镶着金丝的楠木桌椅,一尊鎏金嵌玉的卧龙香炉正飘出几缕清淡的烟雾,别说这香炉价值连城,就是此时燃着的熏香,那都是和金子一个价钱。
圆桌周围有着八张椅子,每个椅子上此时都坐着人,另有几个人站在后方。
单说这几位站着的家伙,在平原城内也是足以横着走,城主见了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至于坐着的那八位,只能说他们若是一起跺跺脚,足够整个风隐大陆地动山摇。
平原城是朴家的地界,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朴家的大人物,也正是朴五爷,朴素溪。朴素溪左手边坐着的,是朴家位列首席的供奉长老,丁千山。朴素溪右手边坐着的,则是风隐大陆遣神众的副统领,徐海臣。
朴五爷朴素溪,德城中世家与神庭闹翻,也有他一份“功劳”,似乎朴家家主秉着谁闯的祸谁解决的原则,在眼下与神庭早已全面开战的情况下,朴素溪便成了主事人,顶在最前线指挥朴家人马与神庭交锋。
丁千山是朴家从小培养的高手,已经在朴家待了近百年,忠心不二,修为乃是玄极上境的绝顶强者。
徐海臣,遣神众后裔,德城一战中力毙了神庭昭谕司命,是风隐大陆遣神众之中最有声望之人。
在徐海臣的右侧,分别是坐着金家家主的亲弟弟金煜行、齐家总管齐泓钲、魏家少公子魏叶秋。
这三人皆是除了自家家主以外,当前家族内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
金煜行声名显赫,一直以来都是金家的二号人物,之前金家围攻魏阳神庭,便是由他一手策划。
齐泓钲原本驻守越戎国稻津城,听上去似乎不像是家族的核心人物,但实际上齐泓钲在家族中地位极高,乃是当代齐家家主同父异母的哥哥,头脑聪慧,天赋超群。
甚至,他曾经是有机会坐齐家家主的位置的。
只是他专心修行,无意理会家族琐事,这才选择了去掌管平日里事务不多、又较为关键的稻津城。如今狼烟四起,家族遭难,他自然不再隐遁,出手管理家族事务。而齐家家主大手一挥,极其信任地给了齐泓钲最高的权柄。
至于魏家的代表魏叶秋,更是不需多介绍,自从上一次豪赌赢下一位神庭庭主的性命之后,大公子魏衍失势,被家主魏国印软禁在家,魏叶秋便是当下明摆着的下一任魏家家主。
至于桌上另外两人地位依旧不低,那身穿宽大紫袍的乃是横津国国师赵丘,横津国明面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实际上也是朴家的人。
最后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乃是风隐大陆西南部最大的教派玄临古教的教主,名为郭玄纲。且不说玄临古教是与西北玄图书院,东北天策棋府齐名的鼎盛教派,在修为方面,在座的几位也不敢轻视这位教主,因为他在不久前刚刚突破至玄极上境!
这八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聚在一起,可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稀罕事。
而在几人身后站着的,如齐家家主的女儿齐美人齐芷夏、玄极中境高手锦书、金家太上长老、玄临古教大长老...也皆是没有一个寻常之辈。
朴五爷作为东道主,抬手示意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年轻貌美的朴家客卿给几位上茶,同时开口道:“如今战事紧急,我也不与各位客套,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朴五爷扫视了一眼桌上七人,开口道:“我们四大世家、以
及玄临古教和横津皇室已经把手下高手皆集合在了这平原城,接下来便要按照计划一齐攻向岭南城神庭。从我朴家探子那里得知,神庭那边也早有察觉,召集了三位庭主、四位司命,以及十几位天变境执事长和执事,前来岭南神庭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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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马倒也是在我们预料之中。”金煜行身材精壮,气机沉稳,说话声音也如同古钟轻鸣一般低沉之中充满着力量,他开口道:“只是不知道我们看到的,会不会只是神庭想让我们看到的。”
齐泓钲坐直了身子,接着说道:“风隐大路十八座神庭,山阳城庭主孟昭辰已被魏家击毙,越戎国神庭庭主被我齐家围杀,夏方神庭被朴家屠尽,魏阳国庭主重伤未愈,另有六位庭主也皆是重伤。加上东边和西边总要留人驻守,目前来看,神庭能够调动的也就是这些人。”
魏叶秋轻咳一声,说道:“秋田家前些日子杀了我魏家长老,已经表明了立场。”
“所以神庭还可能从东南掉些人马过来。”朴五爷接回了话头,继续说道:“东南四座神庭,四位庭主,八位司命,若是全部调动过来,我们这边的确是...有些压力。”朴五爷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话锋一转道:“但我们也知道那不可能,无论秋田家表现的多么像一条忠心的狗,神庭也不会完全对他们放心,据我推测,神庭至少还要留两位庭主在东南防备秋田家。”
魏叶秋面容肃然道:“但是秋田家既然愿意当狗,就也会派出几位高手过来参战,这股战力也不容小觑。”
“这秋田家,真是贱骨头。”金煜行咬牙骂了一句:“今天他们若是敢派人过来相助神庭,我非把他们一刀刀活刮了!”
“秋田家狡猾的很,他们不会孤注一掷,以我们当前集结的战力,倒也无需担忧。”朴五爷说道:“接下来,我们安排一下作战的部署。当然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朴五爷站起身,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拱手道:“这一次我们召集了如此多的高手,可谓是倾尽家业,誓要与神庭一决生死。还望各位能摒除嫌隙,精诚合作,全力以赴,切勿临阵退缩,切勿相互算计,切勿...心怀二意。”
作为遣神众的代表,徐海臣首先表态道:“我等必当竭尽全力。”
“那是自然,我金家与神庭不死不休!”金煜行表明了态度。
齐泓钲微微点头,道:“我齐家会全力出手。”
魏叶秋吸了口气,平静道:“魏家无论何时都与诸位站在同一战线,绝不会退避。”
站在齐泓钲身后的齐芷夏望了一眼魏叶秋,听出魏叶秋话中似乎另有想法。
“这一战,胜,则我们可家业昌盛,再无压迫。败,则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一切休谈。”朴五爷端起了茶杯,锵然道:“这风隐大陆日后会是何等面貌,只看今日!”
......
会议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早在召集人马之前,几大世家和遣神众就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今日不过是再做些细微的改动,和明确一下出手时机。
几位大人物各自散去,前往各自在平原城的临时驻地,整顿兵马,准备开战。
走出朴府之后,齐芷夏与叔叔齐泓钲打了一声招呼,便来到了魏叶秋身边。
魏叶秋身材修长,模样俊秀,折扇一开,便是贵气逼人的公子爷。齐芷夏天生丽质,身材婀娜有致,两人站在一起,倒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齐芷夏与魏叶秋关系也的确非常亲密,她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轻声说道:“你是对今日的作战不放心么?”
“有一些。”魏叶秋也坦诚道:“这一战我们虽然集结了众多高手,看似无坚不摧,但对手毕竟是神庭,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面对神庭,哪里能说得上是稳胜之局。”齐芷夏说道:“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总要冒些风险,至少明
面上看,我们还是占优的。”
魏叶秋沉默片刻,有些苦涩道:“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齐芷夏闻言也不由心头沉重了一些,从世家与神庭正式开战,才过去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但是有太多人在战争中死去,别说是普通的宗亲、门客,许多家族的重要人物或者培养了多年的供奉客卿都死了许多许多。
单说齐家,与齐芷夏同辈的兄弟姐妹,已经有五人死在了战斗之中,实力高强的堂叔死了三位,还有一位一百三十岁高龄,有着玄极中境修为的叔公都死在了围杀庭主的那一战之中。
虽然在诸多次交战之中给予了神庭重创,但几大世家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齐芷夏轻叹口气,她以为自己猜到了魏叶秋所想,便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应该从长计议,不应急着一决生死?其实我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她望向远处接着道:“神庭高坐云端,搜罗了无数珍宝秘籍,培养了无数高手,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坐在云端,他们是没有根基的。若是将战局拖下去,我们世家可以依靠我们手中的产业、人脉、资源来恢复和补充实力,而神庭却没有这样的本钱和我们世家相比,时间越久,对我们就有利。”
说到这,齐芷夏摇头道:“但是有一点你可能没有考虑到...”
“我知道。”魏叶秋看了齐芷夏一眼,平静说道:“虽说看上去神庭没有根基,拖得久了便会落于下风,但我们都清楚,神庭其实是有根基的,他们的力量源泉,便是神明。没有人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会永远沉寂下去,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某一天重新醒来。如果有,那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获胜。”
齐芷夏闻言更加疑惑道:“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何我觉得你还是不看好这一战?”
“我并不是不看好这一战。”魏叶秋看着齐芷夏的双眸,认真道:“我只是想不通,这一战究竟有没有必要。”
齐芷夏并未听明白魏叶秋的意思,但她冰雪聪明,稍稍思索了一下,才不确定道:“你是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和神庭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对。”魏叶秋无奈道:“究竟是为什么神庭和我们几大世家之间,只能留下一方呢?是为了争夺风隐大陆的霸主地位么?我们彼此争斗的主要原因,不就是神庭觉得世家藐视神威,妄自尊大。而我们又觉得神庭插手世俗利益,威胁到了我们世家的生存。但是怎么就没有人想过,去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把问题解决掉呢?非要这样你死我活的杀下去,杀得血流成河,杀得遍地疮痍,杀到一方死得干干净净才行么?”
齐芷夏闻言愣住了,魏叶秋的话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这个道理明明很简单,却是她一直以来没有想到的。
魏叶秋苦笑道:“大战在即,这样的话我不敢说出口,怕朴家和金家心生猜忌。”
“也许你是对的。”齐芷夏靠近了一些,挽住了魏叶秋的手臂,认真道:“你要做什么么?我会支持你的。”
“我现在还不是魏家家主,我只是替我父亲在做事,再说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想回头岂是易事,我又能改变什么呢?”魏叶秋手指摩擦着挂在扇子上的玉坠,突然说道:“你说这件事,最后会怎样收场,会不会与天行者有关?”
齐芷夏好奇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天降行者巡四海,这是天谕章上的话。”魏叶秋喃喃说道:“天行者降世,总不见得只是来打打杀杀,使得这世间更加糟乱的吧?”
齐芷夏还是不相信道:“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左右战局?再说天行者我们也见过不少,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明争暗斗,哪里像心怀天下的样子。”
“也不全是。”魏叶秋眯着眼,想起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天行者,微笑道:“至少我姜小兄弟不是。”
第六百章章 平原合战(五)
姜陵躲进巷子里,回身用念力抹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而后小心走到了一条偏路上,一边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想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事。
此时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想来知道世家要以此城做根据地,开始和神庭展开大决战,这城里的居民定然是躲的躲逃的逃,只能剩下极少数不怕死的,或者实在不方便搬走的人了。
姜陵想打听些情报也不太容易,毕竟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不会知道世家们接下来的打算,而有些实力的人物,基本也都是几大世家的党羽。
下策自然是随便逮个落单的、且修为比自己低的世家门客,威逼利诱一番,问出些情报。
但一来这样的方法有风险,容易引起混乱。二来万一真碰着一个狡猾胆大的,可能问不出几句实话。
中策就仗着自己有四大世家的客卿令,完全可以拿着客卿令去混进家族中去,找些门客套些话出来。但这样风险也不小,太容易暴露身份。
“上策...”姜陵琢磨了一会,喃喃道:“最好是找个关系不错值得信任的人,直接谈谈,不过世家里这些工于心计的家伙,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吗?嗯...若是魏叶秋在的话还差不多。”
姜陵思索了一会,虽然自己身上有四大世家的客卿令,但实际上与四大世家也谈不上有多大交情,接触比较多,相对熟悉的人,实际上只有齐芷夏和魏叶秋,自己两次在关键时刻帮了魏叶秋一把,加上魏叶秋这人也比较讲义气,应当是信得过。
齐芷夏那姑娘也不错,只是这女子心眼太多,姜陵不能完全放心。
至于朴家、金家,姜陵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大人物,谈不上交情可言。
“只是这一次魏叶秋在不在城里也不知道,要不先去魏家打探打探?问题是魏家的人马在哪呢?”姜陵自语了一句,往四周看了看,却只能凭着运气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姜陵看到有一个人从一旁的街道走了出来。
那人也看到了姜陵,面生几分警惕,姜陵则把脸一板,不等对方开口,抢先劈头盖脸问道:“这位朋友,你是哪家的门客?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生?”
姜陵已经感知到这人是一个天变中境的武者,对自己威胁不大,先演他一波看看。
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看面容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袭比较平常的淡青色衣服,腰佩一把长剑。他被问得一愣,不过感觉到姜陵气机不俗,他客气回道:“我是魏家的门客。”
“哦?”姜陵眉头微皱,表示不信任,心中却是窃喜竟然一下子就碰到了魏家的人。
那人微微一笑,拿出魏家门客令在姜陵眼前晃了晃,而后道:“这一次咱们几大世家都从各地召集了大量门客,我是从越戎那边过来的,兄弟见我面生也是正常的。”
听得此言,姜陵也拿出了朴家的门客令,开口道:“冒犯兄弟了,请别见怪。”
那人一见对方也是门客令,态度随意了不少,笑着抱拳道:“无妨无妨。”
姜陵也与对方拱手见礼,而后笑着问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那人略有犹豫,但还是接着说道:“三爷叫我去齐家取些东西,我这正要回去复命。”
三爷?莫不是魏叶秋的三叔?世家亲族颇多,姜陵也抓不准是哪个三爷,但为了防止对方心生猜疑,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既然如此,不耽误兄弟时间,快回去找三爷复命吧。”
“好。”那人应了一声,而后似乎心生一份警惕,出言问道:“小兄弟在做什么?可需要我帮忙?”
姜陵平淡
接道:“我巡查一下城里有没有混进可疑的人。”
“辛苦辛苦。”那人也没有多心,笑了笑道:“看小兄弟气机内敛,修为一定是在我之上了,如此年轻便这般厉害,莫非是朴家宗亲?”
听到对方有意搭话,姜陵心中暗喜,开口道:“哪里是朴家宗亲,只是一个普通门客罢了。小弟我修炼了些念气法门,虚有其表罢了,论起修为未必比得上你。三爷能委派你帮忙办事,足见兄弟深受重视,定是天资不俗啊。”
马屁什么时候都适用,那人眼露几分喜色,嘴上说着:“哪里哪里,不过是跑跑腿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兄长谦虚了,想来兄长日后一定是大有作为之人。”姜陵抬手示意:“这样,兄长若不见怪,我陪兄长走一段,问你些事情,也别耽误了你的任务。”
那人点了点头,迈步向西走去,同时他苦笑一声,与姜陵说道:“日后能不能大有作为,还是要看这一战能否活下去。”
姜陵也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一战必然是惊天动地,你我这样的门客,可是要自求多福了。”
“可不是么,这一战必是一场血战,玄极高手十几位,咱们这些天变境的命,根本都不值钱。”那人面色几分哀色,颇受共鸣,而后看了一眼姜陵道:“还没有问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姜大白。”姜陵随口糊弄了一句,还接着编道:“我是夏方国青原郡生人。”
那人应道:“幸会幸会,我叫薛吉。”
姜陵见薛吉蛮好说话的样子,便准备开始套话:“这一战若是能胜,神庭可就再难压制我们了。”接着姜陵装作随意地问道:“对了薛兄,我还不知道,这一次你们魏家是谁在做指挥啊?”
“我看兄弟不是不知道,是不相信吧?”薛吉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别说你们外人不相信,连我都感觉有些意外,明明三爷都来了,家主竟然让少公子来全权指挥全局。”
少公子魏叶秋?姜陵闻言心中顿时欣喜,但表面上还要装作早就有所听闻、此时略作思索的模样,说道:“哦?原来真的是少公子啊。”
薛吉努嘴道:“可不是么,给我们三爷都郁闷坏了,不过家主下了令,谁也不敢说什么。”
姜陵劝道:“听说魏家少公子,也是心智聪慧,头脑精明的人,由他指挥也未尝不好。”
“少公子是脑子灵活,但还是太年轻了,年纪与我相当,比你也大不了几岁。”薛吉感慨道:“虽说少公子倒也能耐不小,能把大公子都给扳倒,可毕竟出手太晚了,家族里根基人脉不深,无论客卿门客,太多人不服他了。家主还把三爷派来帮少公子镇场子,但家主怎么就忘了三爷原本是最疼爱大公子的啊,哪里看得上他。”
姜陵闻言才知道魏叶秋哪怕两次以身犯险,豪赌得胜,成功将他大哥从继承人的位置拽了下来,但在他继承家主的路上,竟还是有这么多的阻碍。
这个三爷看样子在魏家地位权柄绝不会低,原本大公子的党羽被魏家家主指派给魏叶秋当副手,看上去是考虑不周,或者也可能是除了三爷以外暂时无人可用。但以姜陵对魏家家主的了解,这位赌徒估计是故意这样做,为的就是看看魏叶秋能不能在如此危局之中慑服众人,压制三爷这样的宗亲。
姜陵试探问道:“看样子薛兄还是比较希望三爷来统领魏家队伍啊。”
薛吉压低声音,说道:“那当然,我是三爷的门客嘛,三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平日里管理黑嵘国七座郡城,手腕强硬,极有威望。而且修为乃是玄极下境,有他坐镇,哪里轮得到少公子说话。”
姜
陵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倒也不是薛吉口无遮拦,想来魏家三爷也是名赫一方的大人物,这些信息算不得机密,他才如此随意的说出口来。姜陵已经察觉到前方出现了几道巡视的人影,小声说道:“薛兄还是先别说这话了,小心叫人听去。”
“也是,马上到家族驻地了。”薛吉停下了话匣子,对姜陵笑道:“与小兄弟相谈甚欢,好像多说了几句。”
姜陵会意,开口道:“薛兄是爽快人,我也甚是敬佩。放心,这话不会有别人听了去。”
薛吉笑着拍了拍姜陵肩膀,说道:“我记住你这个朋友了,等这一战过去,有机会我们一起喝酒。想来以姜小弟的本事,只要这一战能够活下来,今后在朴家必然深受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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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商业互吹环节,姜陵也不会吝啬马屁,点头道:“薛兄也一定要保重,到时酒钱我请,只望薛兄日后在魏家飞黄腾达,也别忘了小弟。”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薛吉拱了拱手,正要与姜陵告别。
这时,一声轻喝传来:“薛吉,你在干什么呢?!”
薛吉闻言顿时面色一僵,眸生苦涩,看样子他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着走来的男子低头道:“海哥,我从齐家取来了三爷要的东西,正要回去复命。”
“我知道三爷让你去取东西,可是你不抓紧去复命,这是与谁闲聊呢?”那男子走到近前,冷冷地瞥了一眼姜陵。
这人身体魁梧,眉毛厚重,一对眼睛露着凶光。
姜陵以念力迅速探查了一下,确定这是一个天变上境的武者,而且在他腰间悬着魏家的客卿令牌。
薛吉解释道:“海哥,这位姜小弟是朴家门客,路上遇到,一同走了一段。”
“朴家门客?”被称作海哥的男子依旧面露不善地看了一眼姜陵,冷哼道:“朴家的门客,跑到我魏家来做什么?”
“与薛兄聊了几句,陪他走了一段路而已,如有冒犯,还请海涵。”姜陵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
“哼,回去忙你的事情吧,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做事规矩一些,别自找不痛快!”海哥说着,目光也扫了一眼薛吉,明显是把两人一起骂了。
薛吉无声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姜陵:“姜小弟我们就此别过。”
“给薛兄添麻烦了。”姜陵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海哥瞥了一眼姜陵的背影,而后转向薛吉,厉声道:“你这家伙,三爷交给你一个跑腿的差事,你都办不明白么?”
薛吉道:“我这就去找三爷。”
海哥却说道:“不必了,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了。”
“这...”薛吉顿时心生几分恼火,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开口说道:“不劳烦海哥,我自己去...”
“我说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没听到么?”海哥瞪眼喝了一声。
薛吉手掌握拳,却又转瞬松开,将一个匣子从包裹拿了出来,递给了海哥。
海哥收起匣子,蔑视地瞥了一眼薛吉:“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巴结三爷,莫不如多巴结巴结老子我。”
薛吉沉默无语,随着海哥转身离开,他才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虽说只是一个跑腿的任务,却也是难得的与三爷说上话的机会,没想到这点微末的功劳都被人抢了去。
没走出多远的姜陵眸色泛冷,虽说这恃强凌弱、尔虞我诈他也不是没见过,但眼看着大战在即,还有人在这争功夺利为难自己人,终究还是让姜陵生了一份恶心。
“几大世家,真的都是这个德行么?”
第六百零一章 平原合战(六)
当姜陵知道魏叶秋也来了平原城,而且还是魏家的总指挥,心中多少放松了一些。毕竟魏叶秋是世家阵营中与自己最有交情的一个,此时又有话语权,若能说服他帮助自己,自然是可以得到不小的助力。
不过从薛吉的话语之中也可以听出魏叶秋目前的家族地位还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至少论威望,这个魏家三爷便远在他之上。魏叶秋是魏家名义上的指挥,可万一他的想法和三爷有冲突时,究竟谁的命令更有执行力?
也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不确定,姜陵没有直接走进魏府去拜访魏叶秋,若是被魏家三爷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而三爷对自己的心怀不满或是想打压魏叶秋,到时他和魏叶秋都是进退两难。姜陵先假意离开,躲到了不远处,想着怎么才能避开眼线找到魏叶秋。
谁知片刻的功夫,又见到薛吉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姜陵稍作思索,从一旁露出头来,对薛吉抱拳行礼。
薛吉望向姜陵,略微惊讶地开口道:“姜小兄弟,你还在啊。”随后他苦涩一笑,有些难堪地说道:“让兄弟看笑话了。”
姜陵锵然道:“薛兄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那位客卿不顾同门情谊仗势欺人,简直是不仁不义的恶徒,要是笑话,也是看他的笑话。”
薛吉听得姜陵话语下意识推了姜陵一把,两人躲进了巷子,而后薛吉苦笑道:“姜小兄弟是直爽之人,能安慰与我我很是欣慰。只是那葛镇海乃是天变上境的武者,又是三爷器重的客卿,莫要连累了姜小兄弟。”
姜陵闻言凝眉思索片刻,而后低声道:“这葛镇海如此霸道行事,欺压自家门客,三爷那般老辣之人,怎么还会重用与他?”
薛吉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三爷又岂会不知葛镇海是怎样的人?只是魏家手下六十余位客卿,八百门客,更别提还有那么多实力不俗的自家宗亲,如今又逢战事,他们哪里会精心考校品德,只看你能否完成他们所下达的指令罢了。”
“不论过程只看结果?这哪里是大家风范。”姜陵对这般理念自然是打心底不认同,这世家管理门客,和学校管理学生、企业管理员工有何不同?只论成绩不问品德,只看绩效不看心性,你以为你最后留下的、胜出的都是能力出众、自立自强的好学生、好职员?
错了,最后留下的都是工于心计、争名夺利、不择手段的一群家伙,真正踏踏实实做事的人都被挤兑跑了!
薛吉沉默片刻,而后面容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陵,出言道:“你们朴家...不是这样么?”
“我们朴家...”姜陵摸了摸鼻子,尬笑一声道:“可能还不如魏家呢。”
“这些世家对待宗亲子侄可能还多些考量,对待我们这些门客,哪里会上心,只是找些临时使唤的鹰犬罢了。”薛吉感慨了一声,而后又觉自己失语,对姜陵摆手道:“兄弟我又多话,你也别忘心里去。”
“薛兄不必与我见外,我与你一见如故,见你受那莽夫欺负,心中愤恨。”姜陵说着戏就上来了,一脸愤懑道:“我在那朴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然也不至于出来闲逛。”
薛吉心有共鸣,感同身受,反过来安慰姜陵道:“兄弟莫要丧气,你我冒着生命危险栖身这世家,还不是为了搏些好感,立些功劳,好得到一些秘籍丹药来助我们修行。这一战过后,高手大批凋零,世家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我们能捱过此劫难,又何愁腾飞之日。”
“薛兄所言极是。”姜陵抱拳行礼,而后肃然道:“薛兄如此坦诚,我有一事也要告知薛兄。”
薛吉说道:“姜小弟请讲。”
姜陵说道:“其实小弟曾经去过蓝江国游历,有幸与魏叶秋公子结识,还结伴而行过一段时间,不大不小倒也算是有些交情。魏公子曾说,若我愿意,
可随时来找他,他愿意收我为门客。”
“哦?还有此事?”薛吉微微惊讶,难免露出几分猜疑。
姜陵略作会议,说道:“那时魏公子穿过蓝江郡,前往齐家贺寿,曾经在松横郡停留,我便是那时认识的魏公子。我们结伴而行了一段时间,到了一处山谷,突然杀下一群恶匪,我与魏公子护卫一共迎战,保护魏公子,后来魏公子突围而走,我也便与他就此分开。因为我毕竟不是蓝江生人,没有在那边久留,之后就离开了那里。”
薛吉闻言琢磨了一会,而后瞄了一眼姜陵,见其眼神真挚不似作伪,他才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少公子前往齐家贺寿时遭人截杀,险些出事,没想到那时你居然也在场。”
姜陵推测薛吉这个依附三爷的门客,对魏叶秋在蓝江的经历必定是一知半解,自己只要结合当时的经历,别有什么大的漏洞,料薛吉也辨不出真伪。
当然,大体上讲,姜陵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姜陵继续说道:“不瞒薛兄,刚刚我之所以走到了魏家附近,又随着你来到魏家,其实就是想来试试能否见到魏公子。”
“原来如此。”薛吉倒也没有轻信,而是开口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说明此事,进魏府去拜见公子?”
姜陵苦笑一声道:“不怕薛兄笑话,我虽知道少公子素有贤德,但我与他相识之时,他还未得势,正是落难之时。眼下少公子已然倍受魏家家主器重,地位今非昔比,我怕...”
薛吉恍然,以一副我懂的眼神看着姜陵,点头道:“兄弟是担心魏公子不愿理会你,碰一鼻子灰。”
“是,所以还劳烦薛兄帮忙偷偷告知魏公子一声。”姜陵说道:“若魏公子不记得我,也就当我自作多情罢了。若公子还念着这一情分,我也好改换门庭。若是有机会,我倒也想把薛兄引荐到魏公子手下,毕竟,魏公子的人脉声望即便眼下不如三爷,但那也是家主看重的魏家的继承人啊,薛兄以为呢?”
“这...”薛吉闻言也有几分动心,他犹豫片刻,而后有些为难道:“为兄也想帮你这个忙,但你也看到了为兄在魏家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不知能否帮你约到魏公子。”
“还烦请薛兄帮忙试一试,若是不成便不成,若是得见魏公子,无论如何,我也必以厚礼相赠。”姜陵再次抱拳施礼。
薛吉深吸一口气,道:“少公子去朴家商讨之后行动,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回府。但既然兄弟如此恳求,这个忙我便帮了,我这就去试试能否见到少公子。当然,什么厚礼就不必了,我倒不会贪图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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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薛兄。”姜陵对这个魏家门客的确是生了几分好感,他拿出一张琴谱,说道:“你可以把这张琴谱呈给少公子看,他一看便知是何人到访。”
薛吉接过琴谱,虽说心中没底,但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见公子,你暂且在这里等候。”
薛吉转身离开,姜陵留在原地,看着薛吉的背影,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这边薛吉走进魏家驻地,毕竟是给三爷跑过腿的门客,除了葛镇海那样的家伙倒也没有人阻拦他。他来到了魏公子住处门外,见到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守在庭院门口。
那女子与其他公子亲随一样,头上戴着面具,也看不清面容,但薛吉记得,这人貌似叫桃花。
桃花望向薛吉,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薛吉抱拳行礼,说道:“我有事禀报公子。”
桃花冷漠道:“公子刚刚回府,非要紧事一律不接见。”
薛吉怕触怒对方有意退去,但想着应下了姜陵的事情,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不会叨扰到公子,禀报完我就退去。”
桃花身体微微前倾,似有怒意,吓得薛吉背生冷汗。
要知道随着少公子得势,这几位随着公子出生入
死的亲卫也是鸡犬升天,家中地位远超一般的客卿,像薛吉这般小小门客,恐怕就算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也不会有人理会。
那桃花沉默片刻,开口道:“有何要紧事,你可以与我说。”
薛吉沉吸一口气,说道:“有一人说是认识魏公子,想要求见...”
桃花反问道:“是哪家的大人物?”
“是朴家的一位门客,说是与公子有些交情...”薛吉越说越没底气,头越来越低。
那桃花也的确话语之中生了几分寒意,她说道:“大战当前,公子哪里有时间理会外人!”
“这...是一位姓姜的朋友...”薛吉一咬牙,递出了琴谱,说道:“如若方便,还请大人帮忙请示一下公子。”
桃花接过琴谱,打开看了一眼,稍作犹豫后说道:“你暂且在这候着,我去去便回。”
“是。”薛吉应了一声,听得桃花进入院内,才敢抬起头来。
薛吉不由兀自苦笑一声,心生一份凉意,那姜大白兄弟,想来和魏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来魏府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姜小兄弟在朴家都不受待见,又岂能入了公子的眼?
刚刚那琴谱叫什么龙舞雷云,也没听说过少公子喜欢弹琴啊,一张琴谱少公子就能卖个面子了?
唉,如此要紧时候,自己替这么一个朴家普普通通的门客来约见公子,不是添乱是什么?
别说是姜小兄弟能不能见到少公子了,自己这门客当不当的下都两说咯。
罢了罢了,谁叫那姜小兄弟言语还对自己脾气,看上去倒也是个不错的人,看在江湖情谊的份上,这忙就帮了,之后的事...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
“嘿,你小子跑这干什么来了?”
那让人厌恶的声音又在薛吉身后响起。
不过即便是葛镇海这样粗鲁蛮横的人,在少公子的院子前也压低了几分嗓门。
薛吉无奈转过头,应道:“有点事禀报给少公子?”
“禀报给少公子?你能有什么事?”葛镇海走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薛吉,而后有所思量,顿时眸子一冷,漠然道:“你小子不会是想找少公子告我状吧?”
“不是这事。”薛吉摆了摆手。
葛镇海却是不信,向前一把,咬牙道:“就你这个德行,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怎么,觉得在三爷手底下受我欺负,又想去抱少公子的大腿?我呸,也不看看你那个废物的样子!”
说话间葛镇海身后去抓薛吉的衣领,薛吉心中愤懑,心想我特么马上都不一定是魏家的门客了,我还跟你客气。他一甩手打开葛镇海的手掌,喝了一声:“我说了不是这事!”
葛镇海倒是愣了一下,而后眸中凶光更盛,恶狠狠道:“好啊你,敢如此对我说话,真以为公子能看得起你啊?信不信今天我就废了你这一身稀烂的修为!?”
薛吉倒退了半步,冲动劲头过了,心中只剩惊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门客当不成,难不成连命都要交代在这?
姜小弟啊姜小弟,你可把我害苦了!
就在薛吉想着是跪地求饶还是赶紧逃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位朋友,我记得你是叫做薛吉是吧?”
薛吉听得这温和的声音只觉耳熟,下意识答道:“是我。”
而后薛吉转过头,见到少公子就在自己身后。
魏叶秋笑着看向薛吉,眼中露出几分急切,他抓起薛吉的手,说道:“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快带我去见见姜小兄弟。”
“好...好...”薛吉一脸怔然,被魏叶秋牵着走出了魏府。
原地葛镇海呆若木鸡,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第六百零二章 平原合战(七)
魏叶秋看到姜陵后,顿时面露欣喜,上前对姜陵说道:“姜小弟,你也来了。”
姜陵也对魏叶秋抱拳行礼,说道:“是的。”
魏叶秋有些疑惑地说道:“既然你来了,直接报上姓名来拜访我便是,哪里有人敢拦你。”魏叶秋拿出龙舞雷云的琴谱,递还给姜陵,接着问道:“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了,一会与你细说。”姜陵转头看向薛吉,拜谢道:“多谢薛兄帮忙。”
薛吉此时刚缓过神来,轻咳一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魏叶秋也看了一眼薛吉,说道:“多谢薛兄,此事我自有封赏,只是还望薛兄不要把姜小弟来访的事情告诉旁人。”
听得少公子称了自己一声薛兄,薛吉只觉难以置信,怔了半秒之后急忙道:“属下明白,还请公子放心。”
“好。”魏叶秋应了一声,而后看向姜陵,说道:“马上就要开战了,你先随我进府一叙。”
姜陵点了点头,随着魏叶秋向府邸走去。
姜陵也没忘了对薛吉说道:“有机会一起喝酒,薛兄。”
薛吉僵笑着点了点头,一时没敢搭话,他又不傻,此时可是看出这姜大白同志和少公子关系非比寻常,不像是一面之缘的样子。要知道前日横津国太子拜访少公子,正巧赶上少公子正在查阅战事报告,一句稍等,可是让那堂堂太子爷足足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
眼下战局当前,少公子不知道有多少要事处理,竟看到琴谱便立即赶了出来,看那模样,分明是十分信任又十分看重,这是薛吉从未在少公子脸上见过的表情。
莫非那时在蓝江相遇,这姜小弟救过公子性命?还是说少公子有断袖...
薛吉一时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成功帮助姜小弟见到的少公子,少公子又答应厚赏自己,看样子自己倒也不担心会被逐出魏家了。
“这薛吉倒是蛮忠诚,也挺讲义气一个人。”姜陵不忘说两句薛吉的好话。
魏叶秋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魏叶秋摆了摆手,桃花便凑了过来,魏叶秋接着道:“帮我去找三爷说一声,我想要薛吉这位门客。对了,刚刚那个叫葛镇海的家伙,可能看到我们出去了,既然姜小兄弟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保险起见,去找葛镇海‘谈谈’。”
“好。”桃花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此时已经行至魏叶秋住所的侧门,魏叶秋抬手示意姜陵请进,姜陵也没客气迈步走进院子,说道:“我知道眼看着就要开始打了,你一定很忙,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好好说一下。”
“还好,暂时还有些时间。”魏叶秋指着姜陵脸上的半截面具说道:“你可以从你为什么要隐蔽你的行踪来说。要知道你在我们四大世家眼中,可是我们坚定盟友,大家都愿意见到你出现在这里,你完全没有必要躲着谁。咦,难不成不久前说城里混进来一个拿着朴家门客令的大修行者,说的就是你?”
“啊,那想来就是我了。”姜陵说道:“至于为什么我要隐遁行踪,可能说起来有些麻烦了。”
“挑重点的说吧,我应该听得懂。”
在院子里候着的护卫东风走上前推开了大厅的房门,魏叶秋迈步走了进去,开口道:“对了,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位天行者到了。”
姜陵问道:“谁?”
魏叶秋坐在椅子上,道:“朴镇北去了朴家,伊芙蕾雅此时在齐家。”
“嗯,无所谓了,我要说的事情和他们无关。”姜陵也坐了下来,看着魏叶秋说道:“我想我在四大世家虽然有些人缘,但唯一能信任的也就是你了。”
魏叶秋微微挑眉:“这么说,你有些事情不想让四大世家知道,所以想来找我商量?”魏叶秋接过东风递来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难不成,你这一次战争不想帮助世家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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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能这么说。”姜陵拿下面具,正色说道:“我想终止这场战争。”
“哦?”魏叶秋微微惊讶,给姜陵也倒了一杯茶,说道:“接下来说说为什么吧。”
姜陵认真道:“为了让这天下和平一点...虽然听起来有点扯淡。”
“从你们这些天行者嘴里说出来...特别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点...”魏叶秋笑了笑道:“那就换做说说你为什么开始在乎这天下和平了吧。”
姜陵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我说是神子的请求,你信么?”
魏叶秋怔了一下,而后道:“这比你上一句话要扯淡多了。”
“我要是告诉你,不久前,我帮助神子将使徒封崎扔进了冥渊,你会更觉得扯淡。”姜陵无奈道:“但这是事实。”
魏叶秋面容肃然了几分,挥手示意东风去门外守着,而后他站起身将手按在了墙上的一副画上,激活了房间内的隔音法阵,这才坐回原位,接着道:“我愿意相信你,但这等大事,劳烦你说的详细点。”
“‘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我想你是知道天谕章上这句谶语的。”姜陵说道:“按你们的时间来算,大约半个月前,我在尼安北部,也就是源法大陆的最北部的德斯坦镇,遇到了神子,神子说我是推动天谕章上谶语应验的人,所以请求我帮助他一起对付封崎。经过一番苦战,我们成功将封崎推进了冥渊,神子则受了重伤,修为大减。在那之后,他给了我一份天地气运,让我帮他维护世间清平。”
姜陵这一段话,话语简洁但信息量太大,聪慧如魏叶秋也沉默了片刻,当然并不是他没听明白,主要还是难以相信其中包含的内容。魏叶秋端起茶杯送至嘴边,而后又放了回去。他苦笑一声道:“还真是...天方夜谭一般,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看来你是真的很信任我。”
“坦白的讲,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姜陵耸了耸肩,道:“当然我想阻止这一次大战,也不只是因为神子的委托,出于个人我也觉得世家与神庭的争斗实在是已经有些过火了,不是么?”
“的确。”魏叶秋看向姜陵,认真说道:“我想你找对人了,因为我也不想再打下去了。这一场‘反神’之战,殃及了太多无辜的人,而且使我魏家人马凋零了一大片,如果再打下去,就算把神庭推翻,我们几大世家也要伤筋动骨,甚至动摇根基,
给了别的势力可乘之机。如果双方能就此收手,倒也是好事一件。”
姜陵听得魏叶秋也有这样想法,顿时安心不少,开口问道:“你觉得,阻止这场战争难度很大么?”
“当然,至少凭我自己是阻止不了他们。”魏叶秋坦白说道:“几大世家认定,眼下和神庭已无和谈的可能性,所以只有彻底将神庭摧毁,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日子好过。而神庭...不知道神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是绝不会低头认错的一群人。”
“神子倒不像是这样的人,不过神庭那些家伙,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德行。”姜陵喝了口茶,觉得有些苦涩。
魏叶秋接着说道:“既然神子委托你帮他维护天下清平,还给了你天地气运,神庭会不会听你的?”
姜陵点头,又补充道:“准确的说,是在不危害神庭的前提下,他们会尽可能的配合我的行动。当然,具体能有多大执行力,我心里也没底。”
“神庭是很有纪律性,除了神明的旨意以外,他们对神子的话语向来言听计从。”魏叶秋想了想说道:“不过眼下局势如此混乱,神庭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再加上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虽说神子委托你帮他维护世间,但神庭中人未必能服你。”
“是啊,可以预见。”姜陵点了点头,道:“原本他们都对我恨之入骨,现在突然让他们听我的指挥,他们心里能痛快才怪。当然也是这个原因,我才先来找到的你,而不是直接去神庭那边。这一次战事的主动权,可以说是在世家这边,我认为应该先稳住几大世家,再去让神庭让步,才能好说话一些。”
“这边除了我,哪里有好说话的人。”魏叶秋说完这句,又苦笑一声,自嘲道:“而且我现在虽说把我大哥从继承人的位置拉了下来,但是论实际上的话语权,在魏家我还排不上第二。”
“那是第几?”姜陵问了一句,而后自顾自地接道:“反正在三爷后面?”
“没错,三叔权柄很大,人脉极广,父亲派他来辅佐我,是想让他帮我稳住大局。”魏叶秋无奈道:“当然,那个大局是指与神庭交战,而不是止战。所以我并不确定三爷到时候会不会继续辅佐我。”
姜陵摊手道:“看来我把我一个人的麻烦变成了两个人的麻烦。”
魏叶秋吐了口气,道:“不,这也正是我苦恼的事情,你的到来倒是给了我希望。现在让我们停下抱怨,看看能不能在两刻钟内想出些办法。”
“两刻钟后就要开始进攻了?”
“是的,我还得调动家族人马——哪怕我不准备打,不然另外几大世家可能要把我们魏家当成叛徒了。”
魏叶秋站起身踱步,却是突然忍不住笑着说道:“没想到为祸世间的天行者,居然成了替补神子。”
姜陵挠头道:“哪里为祸世间了,我只是凑巧...推动了天谕章谶语的应验。”
“天谕章四句‘大逆不道’的谶语,我也知道,我也记得第四句的内容,看样子神子已经认定了你就是那个人。”魏叶秋收敛笑意,面容肃然看向姜陵,突然抱拳施了一礼,严肃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便会全力相助于你。”
第六百零三章 平原合战(八)
“薛吉?我手底下是有这么个门客,他是帮了叶秋什么忙了么?既然叶秋想要这个人,那就让薛吉跟着叶秋行动吧。不过这个薛吉修为平常,难堪大用,若是叶秋缺少护卫,我可以派一位玄极高手跟着他。”魏家府邸内,身姿修长的三爷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掐着一串菩提子,声音低沉开口说道:“不过眼看着大战在即,让叶秋抓紧时间组织族内人马,别想着一两个门客的事情了。”
“是,谢过三爷。”桃花应了一声,倒退着走出门去。
魏家三爷魏国衡看着桃花离开,转头漠然说了一声:“去查查这个薛吉什么来路,又是怎么被叶秋看上眼的。”
“是。”
只有声音传来,却不见人影。
魏国衡站起身,手中掐着菩提子,眯着眼睛望向窗外,喃喃道:“大哥啊大哥,你究竟是派这个庶出的小儿子去替魏衍送死,还是真的想把魏家留给他啊,你三弟我脑子笨,真是没想明白啊。”
......
“那个天行者找到了么?”朴府的三楼的某个房间中,有一位年轻人翻阅着一份名单,开口问了这样一句。
“回二公子,还没找到。”蔡天慧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句。
一向以行事凌厉著称的朴家二公子朴卓霖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他凝眸问道:“连我四姑姑都追踪不到这个家伙?”
蔡天慧答道:“素喻长老说这天行者修为在她之上。”
“我四姑姑是天变境的巅峰,那混进来的家伙定是玄极了。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玄极高手潜入城内,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朴卓霖说道:“那朴镇北怎么说?”
“他说念气修为较高的天行者,可能是克伦迪亚、秦苍或者鲍伯尔。”蔡天慧接着说道:“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这几三人的确都是神庭一党。”
“神庭的党羽,不去找神庭,潜入我们平原城做什么,难不成还想里应外合?应该不会那么蠢,那就是想刺探些情报了。”朴卓霖嘀咕了一会,摇头道:“眼下倒也不能因为这一个天行者误了我们出战的大事,提醒各大世家小心点,出战前清点好自家门客随从,不要给那天行者机会。玄极境界虽是不俗,但在当下高手云集的时候,量他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眼看着到了出征的时候了,你先出去吧。”
“是。”蔡天慧应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只听朴卓霖说道:“你很不错,我听说你拜入我朴家,为的是迈过玄极天堑。我答应你,若是你能活过这一战,我便取一枚红莲凤心丹给你,至于能不能破了玄极,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当然,这一战你也要好好表现啊。”
蔡天慧再次跪倒,以头抢地,沉声道:“蔡天慧谢过二公子,我必当全力出战!”
“去吧去吧。”朴卓霖摆了摆手,蔡天慧这才倒退着走出了屋子。
朴卓霖轻轻摇头,嗤笑一声:“问题是你活不活得过去啊。”
.....
齐家府内,当前主事人齐泓钲给两位齐家宗亲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去清点齐家客卿和门客。而后齐泓钲转过头,正有
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就坐在他身后。
一人正是齐美人,另一位则是伊芙蕾雅。
坐姿端庄的齐芷夏手中也拿着一份天行者的名单,正在凝眸思索。一旁蕾雅看着这份名单上的内容,不由暗生几分惊异。
几大世家果然是手眼通天,经过这几个月对天行者情报的收集,名单上竟是足足有两百人左右的名字,而且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着一段简单的介绍,大部分天行者的能力和性格都有描写,甚至其中有些人的资料是蕾雅都不清楚的。现在玩家人数已经被淘汰至了一百人,但明显齐芷夏还不知道此事,蕾雅也并未说破。
“想要逃脱朴素喻的追踪,必须要以念力见长。”齐芷夏喃喃自语一句,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名单上划过,在几个名字上稍作停留,“克伦迪亚、鲍伯尔、楚辞、秦苍、戴安琼斯...”
蕾雅在一旁也点头道:“这些人念力水平的确不俗,都有可能。”
齐芷夏的手指,却是莫名地停在了姜陵的名字上。
蕾雅疑惑道:“姜陵倒也修了念力,但应当还不如另外几人那般强大,而且姜陵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么?他进了平原城,没道理要隐藏行踪。”
“倒也是。”齐芷夏点了点头,说道:“但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天行者要潜入平原城。毕竟你们天行者降世,都是要与依附的势力一同取得胜利,同时还要保证自身不死。我若是这一次来到神庭一边的天行者,一定是要找到神庭的人,与他们一同作战,而潜入平原城如此有风险的事情,怎么会有天行者愿意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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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觉得齐芷夏说的有道理,如果换做是她,也肯定是不愿意只身进入这龙潭虎穴,毕竟世家高手云集,稍有不慎便会暴毙,实非明智之举。蕾雅也不解道:“的确有些蹊跷。”
齐芷夏看了一眼蕾雅,开口问道:“蕾雅,可能有些冒犯,但根据我们之前的记录,最开始的时候你是相助我们世家对抗神庭的,那时我们还在德城并肩作战过,而中间有一段时间,你似乎是站在神庭那一边的?”
蕾雅闻言并没有惊慌,但她也知道这个问题肯定是要小心回答,而齐芷夏冰雪聪明,想要编造借口糊弄过去并不可取,蕾雅略作思索,接着苦涩一笑道:“我只是取胜心切,所以有几次战斗中不得不去依附神庭,实际上我并不赞同神庭的所作所为,在这关键时刻,还是想站在世家这一边。”
齐芷夏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没有对蕾雅的话语产生猜忌,她凝眸思索片刻,说道:“那会不会有玩家本是我们这边的人,但这一次突然想去相助神庭呢?”
蕾雅面色惊奇,但她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这...也不太可能吧。”
“朴家一直在寻找这个潜入城的家伙,我也派了齐良带人去搜查齐家驻地周边区域,看样子还没有找到。眼看着就要到了约定出发的时候,已经没时间去大举搜寻他了。一个玄极下境的天行者,即便潜入我们身后,无论他是想刺探情报还是要背后偷袭,想来也没有能力对战局造成决定性的影响。”齐泓钲说道:“我们多加小心便是。”
“未必是刺探情报或者偷袭我们。”齐芷夏凝眸道:“
可能他是来找什么人的,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来意。”
“哦?”齐泓钲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是平原城内这么多名动一方的大人物,他是奔谁来的,又是来干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啊。”
就在这时,一位齐家门客走进来,禀报道:“魏家少公子请小姐去魏家一趟。”
“嗯?眼看着就要动身了,这小子来找你干什么?”齐泓钲面露不解。
齐芷夏眸色微变,她收起名单站起身,开口道:“我过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齐泓钲应了一声,而后微微眯起眼,说道:“这个节骨眼,魏叶秋找你,会不会和那个天行者有关?”
“有可能。”齐芷夏迈步走出了屋子,迅速赶往魏家。
......
在平原城以南一百里,荒野路边,却有着一座庙宇。
这座庙宇面积不小,倒也算是气派,但由于少有人打理,积年累月的风吹雨淋之下,这庙宇已经有些破败,内部积了不少灰尘,也生了许多蛛网。
庙宇内供着一尊三丈高的雕像,那是一个身姿伟岸的男子,披着铠甲手持长枪,一对虎目威严地望着远方。
这尊雕像上也生了许多裂痕,掉了几块漆皮,但依旧显得威严慑人。
“你们知道这人是谁么?”一个高大男子望着这尊雕像,对身旁的两位年轻男子问了一句。
一位年轻男子身穿欧洲骑士风格的轻甲,身姿笔挺,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接道:“大概是哪个国家的将军吧。”
另一位男子长得矮些,顶着一个乱糟糟的头型,也抬头看了一眼雕像,却是努了努嘴没有回答。
高大男子眸露几分怀念道:“这是两百年前的朴家修建的庙宇,而供奉的人,是一位神庭庭主,也正是我的师父。”
两位年轻人不由有些惊异,不知道朴家怎么会给神庭庭主修建庙宇,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庭主是一位将军的模样。
高大男子却没有解释,只是凝眸道:“那时世家对神庭还是敬畏的,但是现在...”高大男子扫视了一眼庙宇里破败的样子,冷然道:“他们只顾自家利益,已经不把神庭放在眼里了。”
“风隐大陆是最先陷入混乱的地方,也是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只有将这些世家剿灭,才能恢复往日的安宁。”
高大男子转过身,看向两位天行者,开口道:“科林,秦苍,这一次只要你们全力以赴助我神庭,我们将不会吝啬奖赏。”
蓝色眼眸的科林微微躬身致意,秦苍也笑着点了点头。
高大男子迈步走出了庙宇,科林与秦苍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庙宇外,站着九个人。
科林见到这九个人,下意识低下了头,眸生几分敬畏。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秦苍,也是不禁脚步一顿,眯起了眼睛。
那九个人身上仿佛透着刺眼的光芒,让人难以直视。
秦苍喃喃道:“四位庭主,六位司命,这可真是大阵仗啊。”
第六百零四章 平原合战(九)
平原城内西南角,有着一家客栈,这里位置偏僻,客栈的门面也不大,猜也猜得到这肯定不是世家的产业,而是当地居民的小本生意。
今日平原城山雨欲来,普通民众能逃的逃,能走的走,这客栈掌柜也关了店门回了老家,可此时这间门窗紧闭的客栈里竟是坐着一个人,正在独自饮酒。
他下巴上有着细碎的胡茬,面容沧桑,目光明亮,身上穿着平常的粗布衣服,却不显落魄,浑身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意味。
他拿起桌上那壶最为平常的清酒,倒在杯中浅饮了一口酒。
“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客栈内响起,桌边多出了一道人影。
沧桑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放下酒杯,平静道:“我还以为是我隐遁的不够好,原来是您来了。”
“以你当前的修为,即便这平原城今日高手云集,但能探查到你的气息的,也不过一手之数。”桌边那人穿着一袭道袍,鬓角霜白,面容上并不显苍老,可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老者说道:“我是听说城里潜入了一位天行者,便四处走走看看能否将他揪出来,没想到却碰到了你。”
“辛亏是您,若是被世家的人看到我,又免不了一些麻烦。”沧桑男子笑了笑,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口说道:“我记得您不饮酒,就不让您了。”
老者表情却没有这般随意,他凝眸望着对方,开口道:“我听闻自德城之乱后,你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以为你是隐遁山林不想再理世事。今日眼看着大战在即,正是地动山摇之时,你来这做什么?”
男子抬头说道:“玄临古教传承七百年,我记得也一向不理世事,您身为教主,怎么今天也来了?”
“我是身不由己。”身为玄临古教教主的郭玄纲微微叹息,说道:“玄临古教虽是世外教派,但眼下整个风隐大陆风雨飘摇,哪里有真正的世外之地,几大世家急着对抗神庭,四处拉拢帮手,玄临古教也难逃一张请柬。我倒是不想掺和,但你应该明白,眼下已经杀红了眼的几大世家是绝不会罢休的。”
男子面露几分敬佩,点头道:“所以您亲自来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郭玄纲大可以像其他诸教派那样派出一些长老弟子以表立场,给世家一个面子也就罢了,但郭玄纲孤身前来,明显是不忍心让玄临古教的教徒来这九死一生的战场。
如此气度,怎不叫人敬佩。
郭玄纲道:“我虽已经晋级玄极上境,但在此战依旧不敢说能活下来,又怎能让其他弟子白白送死。”
男子问道:“可身为玄临古教的定海神针,您若是死在此地,玄临古教日后可怎么办?”
“此战过后,无论世家还是神庭都元气大伤,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想来也能守得住玄临古教。”郭玄纲看着中年男子,带着几分遗憾地说道:“若是你当初同意做我的徒弟,玄临古教日后的定海神针便是你。”
此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定会大为吃惊,郭玄纲这话语中的意思,明显是曾经想把面前的男子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但对方没有同意。
玄临古教乃是风隐大陆上最为鼎盛的宗门之一,教内上乘密集功法无数,门人教徒遍布西南,比起玄图书院、天策棋府也不遑多让,有机会去做教主郭玄纲的亲传弟子,甚至可以坐上教主之位,这般
诱人的条件,竟有人会拒绝?
郭玄纲知道,面前的男子不但曾经拒绝过自己,还拒绝了横津皇室所答应的国师之位,甚至,还拒绝了神庭的邀请。
想来近百年来大陆上只有这么一个人了吧。
中年男子摇头道:“我当不了教主。”
郭玄纲无奈道:“我倒听说你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一手建立了沙帮,在德城呼风唤雨,连三大世家都不能奈何得了你。怎么,帮主做得,教主做不了?”
随着郭玄纲的话语,眼前沧桑男子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他乃是曾经的沙帮帮主,沙经天。
沙经天笑道:“沙帮不过是一个经营铁盐,集结党羽,如同土匪占山为王一般的世俗帮派,哪里能比拟玄临古教。”
“你辛苦经营了沙帮,却因在德城一战之选择中依附神庭,被齐家的人马毁了驻地,帮众一哄而散,帮派毁于一旦。”郭玄纲凝眸问道:“今日你来此,可是要找世家报了这个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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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创建沙帮,只是出于一时热血,想看看自己能搞出多大名堂,但随着沙帮日益做大,三大世家便觉得利益受到威胁,处处掣肘,打压我沙帮,使得我无法再进一步。本就心中恼火,偶然之中我发现新阳教教主乃是神庭司命皇甫臻,便联合神庭想要摆世家一道,最后却是以神庭惨败结局。当然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是没想到,开战之前,我便遣散了帮内几位尚有良知且天赋不错的年轻人,其余人等加入沙帮,皆是为利益而来,也多是穷凶极恶之辈,死便死了,我也懒得理会。”
郭玄纲对沙经天的话语,只能说是既无语又震惊。出于一时热血,便创建了一个雄踞一方的帮派?十年苦心经营被人毁掉,说懒得理会便懒得理会了?
纵使早年郭玄纲就看出沙经天乃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也觉得这话说得未免太轻飘飘了。
但让郭玄纲更加关注的,却是沙经天话语中另一个信息,他肃容道:“这么说神庭之所以突然和世家翻脸,竟然还有你一份原因?”
“是啊,本来想闹翻德城,没想到闹翻了这天下。”沙经天无奈苦笑,又饮了一口清酒,道:“虽说皇甫臻早就有意将世家驱逐出德城,而且谶语上也写明了‘混乱之地白虹现’,但事情的发生终究有我的原因在里面,所以我今日才要来这平原城看看。”
“只是看看么?”郭玄纲凝眸道:“我虽是迫不得已而来,但你若是想助神庭对付世家,我也没理由坐视不管。”
沙经天放下酒杯,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想阻止这场战争。”
“什么?”郭玄纲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一时没明白沙经天在说什么。
沙经天没有犹豫,抬起头看着郭玄纲,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想阻止这场战争。”
“你想让神庭和世家各自罢兵?”郭玄纲确认了沙经天的意思,但依旧难以理解,惊疑问道:“为什么?”
沙经天沉声说道:“离开德城之后,我开始游历四方,看到了这场战争给世间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太多平民百姓无辜受罪,修行者也枉死无数,风隐大陆已经千疮百孔,怎么能再打下去?”
郭玄纲闻言怔了片刻,摇头道:“天下纷乱,与你何干,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什么时候你变成了以天下为己任的侠士了?”
“我不算是侠义肩挑的贤人,但我也不想看到这天下遍地血腥、满目疮痍。我的本心告诉我,我无法坐视
不管,我要阻止这场战争。”沙经天第三次重复了一遍这句简单却透着沉重的话语。
郭玄纲看着他,由于门窗紧闭,屋内很是昏暗,但是这一刻沙经天眼中露出光彩,像是两颗星辰般明亮。
郭玄纲苦笑一声:“可是...你怎么阻止得了?”
“您知道,我修的是顺心意,当年我想留在燕落教给我师父守孝,那无论皇族的厚赏还是神庭邀约都无法动摇我的心。我想在德城创立霸业,三大世家敢打压我,我便掀了桌子,要他们不得安生。”沙经天站起身,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如今我看不下去这天下乱七八糟,遍地哀鸿,我便要站出来,做些什么,不然我便不再是我。”
郭玄纲听得这一番话语,只觉心神撼动,但他随即无奈劝道:“眼下世家与神庭人马皆已集结,已是箭在弦上,誓要一决生死,哪里有回旋余地。我也知这一战将是浩劫一般,可我这一身玄极上境修为,尚不敢从中阻挠,唯恐双方皆不满意,反要连累我玄临古教也要枉受灭顶之灾。你这玄极中境修为,虽是世间罕有,又如何阻止得了双方人马?”
沙经天平淡道:“您要为玄临古教着想,但我孤身一人,倒也无甚牵挂。”
虽然当年沙经天拒绝了郭玄纲的邀请,但郭玄纲依旧十分看重沙经天,听得他刚刚那一席话,又生了不少好感,实在是不忍心见沙经天冲动行事,害了自己。郭教主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哪里是有无牵挂的事情。你是我生平见过最为天资绝伦之人,晋升玄极上境只是时间问题,想必用不了几年便可将我赶超,甚至有望踏入那虚无缥缈的神圣领域。可莫要在这个要紧关头犯傻,一旦招惹世家或神庭的不满,你将性命难保,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见沙经天面容毅然,不为所动,郭玄纲接着说道:“若你真想为这天下做些什么,你大可以先去我教中藏身,等到大战结束,双方元气大伤,你再想办法从中调和。若是那时我还活着,我也会极力助你。”
听得郭玄纲话语中真挚情义,沙经天抱拳施礼,道:“多谢您的关心,但当我选择进入平原城那一刻,心意已决,再难更改。”
“你这执拗的性子!”郭玄纲急的动了几分火气,他想了想,干脆暗中开始调动念力。
“还请您不要阻拦我。”沙经天猜到了郭玄纲要做什么,平静而坚决道:“若是您将我困在此地,我这一辈子都将难以释怀。”
“你...你这孩子!”郭玄纲指着沙经天,最后无奈叹息,散去了念力,说道:“为了一时心意,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沙经天却是释然一笑,说道:“顺心意一途,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做。”
“也是历经世事的人了,这性子怎么如孩童一般?唉,不过想来你境界能如此突飞猛进,也是因为这颗赤子之心,我这愚钝匹夫,实在是领悟不来。”
郭玄纲能踏足无数修行者都只得仰望的玄极上境,自然不是匹夫,只是相比于沙经天这千年少有的天才,才显得相形见绌了一些。
郭玄纲一摔衣袖,咕哝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到时若是我死了,你就帮我收尸,带回玄临古教,若是你死了,我就带你回燕落教安葬。若是你我都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操心以后的事了。”
沙经天则轻轻摇头,莫名微笑道:“我虽然已经怀了死志,却不觉得一定会失败啊。”
第六百零五章 平原合战(十)
“果然是你。”
齐芷夏迈步走进魏公子的房间,看到姜陵便如此说了一句。
魏叶秋闻言谨慎反问道:“你已经猜出是姜陵兄弟来到了平原城,还是说...”
齐芷夏知道魏叶秋在担心什么,开口道:“是我自己的猜测,其他人还不知道是谁进了城。”说完她望向姜陵,好奇问道:“你为何要隐遁身份?难不成这一次你的任务比较特殊?”
“我目前还没有任务,所以是我个人的意愿。”姜陵看着齐芷夏说道:“无论主线任务是什么,我个人的目标,是想办法停下这场战斗。”
“你想要止战?”齐芷夏眸生惊异,而后转头看了一眼魏叶秋。
魏叶秋点头道:“倒是和我想法不谋而合。”
“但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齐芷夏怕这两人已经胡乱下了主意,急忙说道:“四方人马已经召集完毕,神庭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双方皆是没有一丝求和的意思,皆是想要经此一战决出胜负、一锤定音。此时你若是站出来想要劝和,岂不是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这一战能否决出胜负暂且不说,就算真的有一方被打败了,难不成剩下的人马就会委曲求全,屈服于对方?我想不会吧?”姜陵摇头道:“这一战不是结束,而将是杀戮的开始。”
若是这一战世家战败,他们就会乖乖听从神庭的安排,让出手中霸权,归隐山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这一次四大世家派出的主事人,都是族内的二把手、三把手,没有一位家主露面,这不是早就留好后路,留着日后反攻么?
至于神庭,那更不必说了,就算你把风隐大路十八座神塔全部掀翻,信仰神明的他们又岂会屈服?
这一战双方调动了极大的兵力,但也并非倾巢而出,大战之后若是双方皆是惨败收场也就罢了,若是其中一方大胜,那毫无疑问,接下来胜利方便会占据绝对的优势,然后对着敌方的残余势力一顿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所以姜陵才说,这一战并不是终止,而是杀戮的开始。
齐芷夏沉吟片刻,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一场大战造下太多杀孽,使得风隐大陆不得安宁,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骑虎难下,双方哪里还有和解的可能?就算我世家就此收手,神庭就会善罢甘休?”
姜陵说道:“如果世家真的愿意先让一步,我会试着劝说神庭就此止步。”
“什么?”齐芷夏看着姜陵,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这天下大乱也有你姜陵一份功劳,而且你可是早已被神庭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劝得动神庭就此停手?
但齐芷夏没有出言嘲笑,她也知道姜陵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见其神色也不是玩笑,齐芷夏望向魏叶秋。
魏叶秋点了点头,把姜陵和神子的故事与齐芷夏也说了一遍。
齐芷夏听过之后心生震撼,转头看向姜陵,既是她足够看重姜陵,也完全想不到神子竟会委托姜陵来维护世界安宁。她喃喃道:“若真是如此,倒还是有几分
机会。”说完,齐芷夏苦笑道:“但是想让世家就此收手,又何谈容易。”
“神庭杀害了我世家不少亲眷,但同时我们也毙掉了神庭许多高手,而且继续打杀下去,死的人也只会更多。”魏叶秋说道。
齐芷夏来到魏叶秋身旁坐了下来,美艳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忧虑,她说道:“当初我舅舅杜琪峰被神庭司命杀死时,我也想过就此与神庭不死不休,但随着接连征战,又有不少长辈战死,我也多少看淡了一些。而且你应该明白,无论如何我都是愿意支持你的,但这齐家还不是我说了算。”
魏叶秋看着齐芷夏轻声道:“这一次齐家主事是齐泓钲叔叔,我知道叔叔不是冷酷好杀之人,这止战的计划,他想来也是愿意接受的。”
“泓钲叔叔的确是个和善的人,我想若是局面允许,加上的我劝说,他倒是也能接受。但是...”就算齐芷夏天资聪慧,此刻也纠结道:“金家和朴家那边又怎么办?他们两家可不是那么好劝说的。唉,打到今天这一步,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
“总要试一试。”魏叶秋说道:“我们所拉拢的玄临古教等诸教派的人马,他们很大程度上是受世家胁迫不得不来的,我想带时候争取他们的支持也会容易一些。”
齐芷夏沉思片刻,而后说道:“好,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愿意支持你。”而后她看向姜陵,面容肃然地接着说道:“不过这事能成与否,取决于姜陵在神庭那边究竟有多大话语权,若是神庭在你的劝说下也愿意做出让步,我也肯定会尽全力帮你稳住世家这边的人,至少齐家是会帮你的。可如果神庭根本不卖你的面子,那我们几大世家这边也肯定不会妥协,你明白么?”
对于齐芷夏的顾虑姜陵也不意外,点头道:“明白明白,想要止战,肯定是让双方都罢手,若是神庭不鸟我,世家也没道理束手就擒。”
魏叶秋在一旁说道:“不过既然有神子的委托在,神庭没有道理无视姜陵的提议。”
“具体神庭那边会怎样想我也不能确定。”姜陵思索道:“我现在应该去找神庭接触一下。”
魏叶秋也点头道:“没错,趁着还没打起来,你去找神庭沟通一下,我这就派人送你出城...”
谁知就在这一刻,一声轰然震响从南方传来。
魏叶秋吃了一惊,而后表情阴沉下来,齐芷夏则立即站起了身,面色泛白。
姜陵瞪着眼睛说道:“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门外东风禀报道:“公子,神庭进攻平原城南门!”
魏叶秋咬牙握拳道:“糟了!”
齐芷夏则急忙道:“我要回齐家。”她急匆匆迈步向外走去,而后转头看向姜陵,凝眸道:“接下来看你的了。”
言罢齐芷夏离开了魏宅,留下一脸凝重的魏叶秋和一脸蛋疼的姜陵。
“神庭居然抢先发起了攻击。”魏叶秋对这个情况也是没有料到。
姜陵无奈叹气:“难度一下就上升了呢。”
“别抱怨了,快与我一起去看看。”魏叶秋迈步
走出屋子,院内锦书、东风、桃花和山盟四大护卫已经皆是俯首等候。
等到迈步走出院子,魏家三爷正带着几位心腹整装待发,一旁魏家一众客卿门客正在迅速集合。
“叶秋,神庭三位庭主四位司命正在攻打南门,我们快赶过去。”魏国衡说完瞥了一眼姜陵,此时的姜陵又带上了那半截面具,魏国衡也没认出他来,开口问魏叶秋:“这是谁?”
“天行者,刚刚到我的府内不久。”魏叶秋简单说了一句,而后转移话题道:“金家离南门最近,单凭他们的人马肯定难以抵挡,我们快过去吧。”
魏三爷也没有多问,与魏叶秋一起带着魏家近百位精锐,直奔南门而去。
此时的平原城南门,城门已经破了。
再准确的一点说,是包括城门在内的那一片城墙,皆尽损毁了。
在城门守着的几位朴家门客自然是尸骨无存,神庭的队伍已经穿过那被他们打开的缺口,向城内进发。
这一行仅有十六人,但其中有两位庭主修为皆是玄极上境,一位乃是玄极中境的巅峰。四位司命,三人是玄极中境,一人玄极下境。另有执事长三人,执事五人,以及天行者秦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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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数不多,但这样的阵容足以让人胆寒。
刚刚一击便碾碎了城门,砸塌了城墙的人,正是渠怀城神庭庭主栾云溪。
身材高大的栾云溪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手中持着一杆一丈三尺的金槊,虎步龙骧,目光锐利。
前方有十几位世家门客知道凭借他们绝对无法抵挡这神庭这几位绝世强者,正在急速撤离,栾云溪身旁一位女子轻轻挥手,一股淡蓝色雾气急速涌出,那些明明已经跑到几十米外,甚至躲到拐角巷内的世家门客皆是身体一僵,竟是转瞬间变成了一座座冰雕!
这位女子身材矮小,穿着一袭海蓝色长袍,有着一头过耳短发,一对蓝色眼眸仿佛散着冰寒。她正是红安城神庭庭主,尚凝霜。
百米外的屋顶有一位负责放哨金家门客匆匆瞥了一眼,大为惊骇,而后就要回家族报信,但这位天变上境修为的门客刚要从屋顶跃下,就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机。
他没有回头,而是急忙跳下屋顶。
但是等到他落地的时候,却发出了两个声响。
因为他的身体在空中被一分为二,先落地的是身体,后落地的是瞪着一双眼睛的头颅。
出手之人,是山阳城神庭庭主典经纶。
原本典经纶是道经城神庭昭谕司命,有着玄极中境修为,而在截杀魏叶秋那一战中,神庭遭到魏家和血丹青之主、叛神者统领曹嵩的算计,大败一场。原山阳城庭主孟昭辰临死前用最后一点生命气息裹夹着一分神力留给了典经纶,这份“遗产”虽说没能帮助典经纶直接突破玄极上境,但也来到了玄极中境的顶点,已经看到了玄极上境的门槛,所以由他接手了人员已经所剩无几的山阳城神庭。
眼下典经纶面容阴沉,眸带杀机,今日他来,便誓要替孟昭辰报仇!
第六百零六章 平原合战(十一)
神庭一干强者,排山倒海之势闯入平原城!
“我们放出了十七个斥候去盯着神庭动静,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神庭就已经打进来了!这群废物都死光了么?”金煜行大骂了一声,而后也没有忘了正事,下令道:“所有金家子弟集合在一起,准备作战!”
金煜行的大儿子金蒙恩在一旁劝道:“父亲,我们快撤吧,神庭三位庭主联袂而来,来势太猛,单凭我们金家来抵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是等几大世家人马聚集了再做应对。”
金煜行却说道:“傻小子,当栾云溪打破城墙那一刻,其他几大世家的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肯定都已经知晓神庭的人攻来了。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派玄极高手过来支援,用不着等所有人马都聚集。”
言罢,金煜行迈步走出了金家宅子,谁知他刚露出半个身子,便有一只利箭飞了过来。
这支利箭是一只金色的箭,速度快的成了一道闪电,转瞬间破空而至,直奔金煜行的脑袋。
但是有一只金色的手抬起,在空中一把抓住了这一道闪电。
金煜行瞥了一眼手中纂刻无数细小铭文的金箭,手中用力,那些铭文便皆是失去光泽,他望向箭来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说道:“单凭这支箭,还摘不了我的脑袋啊。”
远处蹲在一间屋顶的男子放下长弓,冷笑了一声,这人乃是渠怀城神庭典刑司命胡东旭。
下一刻,又是一道金光打来。
如果是那发利箭是闪电,那这一道金光便是一颗彗星。拖着金色残影,撕裂空气,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压,向金煜行砸来。
感受到这股慑人的气机,金蒙恩面容瞬间苍白,金煜行也是面色微变,喃喃道:“神庭重器,凛阳长槊。”
一柄神庭顶级武器,经由庭主栾云溪手中掷出,如雷霆般迅猛,似山岳般磅礴,这可不是金煜行接得下的。
但金家此次出征,又岂不会带着顶级高手坐镇?
只见一道金色身形闪过,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形挡在了金煜行身前,这人全身变成了金色,肌肤映着金属光泽,肌肉如同顽石一般仿佛要撑破皮肤。这人抬起粗壮双臂,竟是双手攥在一起,如同打铁一般直接向飞来的长槊砸了过去。
“小心!”金煜行喝了一声,可他却不是在提醒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而是提醒周围的人。
几位护卫立即将金煜行和金蒙恩护在身后,念师们竖起了一道念气壁垒。
下一刻那一对铁槌一般的拳头砸在了凛阳长槊上。
嗡!
随着刺破耳膜的一声震响,一股气浪迸开,如同奔涌的浪涛一般席卷四方,掀起地上的青砖,吹飞周围房顶的瓦片,卷动无数烟尘。
那凛阳长槊被砸中槊头,直接旋转着落进地面,坚实的土地在长槊面前仿佛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转瞬间被犁开一道一丈有余的沟壑。
长槊破开大地,旋转着径直飞回了栾云溪的手中。
那位金家守护者则倒退了一步,将脚下的地面踩出一片龟裂,他蒲扇大的手掌上有着两道血口,丝丝暗金色的血液从中流了下来。
“煜城,怎么样?”金煜行问了一声自己的堂弟。
身形壮若铁塔般的金煜城瓮声瓮气地回道:“挡得住。”
“不灭金身?”随着一声高喝,典经纶一跃而起升半空,抬起了左脚,遥指金煜城向下猛
然踢出,“我看你挡得了几次!”
一个巨大的虚影从半空落下,像是天神从云端踩下了一脚。
神庭秘术,罗天践踏!
金煜城眸子凝光,依旧是握紧双拳,依旧是悍然硬抗。
轰!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从天空落下的虚影被一对拳头震碎,但金煜城脚下却是出现了一个一丈深的大坑。
谁知道紧接着尚凝霜也出手了,浸透骨髓的寒气如同山谷里的烈风一般扑来,转瞬间便有无数淡蓝色寒霜布满了金煜城的身子,还结出了成千上百个白色的冰碴,将金煜城染的如同一座冰雕一般。
金煜城闷哼一声,发动念力,震碎了大半的冰屑,但与此同时天空上又是一脚踏了下来,而那杆凛阳长槊,则再次化作彗星,直奔金煜城脸面。
“煜城!”金煜行大惊失色。
下一刻,一名精瘦老者冲上天空,撞在了那巨大的脚印上。
一道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护盾在前方升起,拦住了来势汹汹的凛阳长槊。
咚咚!
脚印破碎,长槊倒飞,金煜城再次抖动身子,将浑身的冰屑消了个干净。
“仗着以多欺少,真是穷追猛打啊。”天空中那精瘦老者双眸含光,正是朴家最强供奉丁千山。
“还好来的不算晚。”郭玄纲也从一侧迈步走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道路两旁的房屋成片的倒塌了下去——这几次剧烈的能量碰撞,已经把它们震得千疮百孔了。
郭玄纲一抖宽厚的袖袍,吹散了翻滚的烟尘,典经纶轻哼一声,蒸发了飞扬的沙土。
双方六位玄极上境的绝世强者,隔着百米距离,在街道两端对视着。
栾云溪抬手接住再次倒飞而回的凛阳长槊,面容肃然,瞥了一眼金煜城,淡然道:“金家的不灭金身,果然有些本事。”
刚刚三位庭主联袂出手,皆是狠辣杀招,换一个玄极上境的高手面对此局面可能就直接被重伤甚至毙掉,奈何他们碰到的金家第一高手金煜城,论起防御能力就是神庭也不得不对金家甘拜下风。
“神庭果然是雷霆手段,但只来了三位庭主,是不是还不足以灭杀我等啊。”金煜行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修为差些的宗亲门客先散开一些。
下一刻,距离最近的朴家的人马已经靠拢了过来,
“你们四大世家集结了这么多人马,果真是要与我神庭一决生死。”望着眼前的人群,栾云溪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冷漠道:“但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今日必将你等皆尽审判。”
“可笑至极。”朴五爷站到前方,轻喝道:“你张开你那高贵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不单有我们几大世家的人马,还有各大皇族,还有诸多教派,四面八方的修行者都赶了过来,为的就是掀翻你们神庭!你难道看不出来神庭已经没容身之地了么?接下来便是你神庭覆灭之日了么!?”
栾云溪眼眸微眯,露出一丝寒意,其他神庭众人也皆是面容阴沉。
栾云溪锵然道:“说的冠冕堂皇,可你我都清楚,这些皇族教派不过是受你们世家威逼利诱而来的罢了。再者,就凭你们代表得了芸芸众生?”
朴五爷冷然道:“你们早已站到了众生的对立面,这是你们自己造的孽。”
“我神庭引导众生前行,监察世间秩序,从未站到过人间的对立面。”栾云溪也知道多说无
益,简单解释一句,随后便说道:“神明终有归来一日,我神庭绝不会倒下,若是世间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我们便只好杀出一片净土。”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么?”朴五爷早就认定自己与神庭已经是不共戴天,毫不客气地讥笑道:“天谕章上说神明沉寂,可是没说过神明会醒来,没了神明,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放肆至极!”典经纶大喝了一声。
这边胡东旭张弓搭箭,又是一发金矢直奔朴五爷而去。
朴家一位玄极中境的宗亲跃出,一刀将这金箭劈成两截。
另一边又有几位神庭司命接连出手,数种神庭秘术放出,青色火焰拉成一条直线,将空气灼烧得扭曲;精纯的念力化作一轮骄阳,砸向世家众人;灵力幻成巨大的犀牛,奔腾间大地震颤。
世家诸多高手也纷纷出手,拼命将打来的攻击挡下。
而六位玄极上境高手却是皆没有动弹,而是互相盯着对方。
玄极上境已经是俗世顶点,即便是玄极中境的招式也奈何不了他们,挥手便可化解。但今日高手太多,他们不敢大意,要保留实力与对方的玄极上境交手。
这几位司命之所以抢先出手,也是为了给世家一方施压,哪怕能够逼得世家一方的三位顶尖强者放个一招半式,也算是帮助三位庭主缓解压力了。
“神庭已经孤注一掷,只有我两家人马撑不住,快催促其他人速来。”金煜行探出金色的手掌,再次抓住一支飞来的利箭,扭头对朴素溪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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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朴家金家两家玄极中高手只有两位,另有一位玄极下境的客卿,面对四位司命的攻击很难应对,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我倒是觉得眼前这些未必是神庭的全部战力。”朴素溪凝眸道:“还需提防另有神庭人马从别处进攻。”
“先解决眼下局面再说。”金煜行转头正见一位自家门客被胡东旭一箭射穿了脑袋,金煜行无暇关心这位天变上境的门客就此惨死,而是望了一眼自己堂弟的背影。
金煜城虽说撑住了三位庭主的联手攻击,但多少受了些伤,难以发挥全力。而那郭玄纲踏入玄极上境不久,也未必是庭主的对手,若是援军晚到一些,他们的确可能撑不下去。
而神庭那边果然也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栾云溪披上了一副银白铠甲在身上,带上了一顶凤翅兜鍪。
朴素溪面容骤变,低声道:“皓月明光铠!”
披坚执锐的栾云溪此时不像是神庭庭主,反倒像是一位英武的将帅。
他踏空冲了出去。
丁千山悍然迎上,只见他身形晃动间骤然拔高了起来,竟时成了三丈高、比金煜城还要魁梧的巨人,而后跑动间无数残影在身边幻化,仅凭一人便成了一片连绵的山脉,想要挡住栾云溪的去路。
金煜行眯着眼睛,惊异道:“丁长老竟然能将这两种神功融会贯通!”
对那副铠甲那杆长槊更为了解的朴五爷却是苦笑一声,开始替自家供奉担心起来。
刹那间,天空中炸起光芒万丈,那杆长槊挥舞间容纳金芒,顿时放大了无数倍,仿佛直通九霄,随着它悍然落下,从苍穹上带下瀑布一般的流光,落在了眼前的千山万岳。
轰然一声,群山坍塌,峰峦崩碎。
千万道身影回归一体,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第六百零七章 平原合战(十二)
“什么!?”金煜行大惊失色,难以相信丁千山竟是连一招都没能接下便败下阵来!
丁千山是朴家最强的供奉,晋升玄极上境已经近十年,而且他刚刚使出两种秘术皆是上上乘,被丁千山施展的炉火纯青,金煜行本以为至少可以拦住栾云溪一时半刻,甚至将其击退也并非不可能,谁成想一个照面便被打了下来。
朴五爷自然更加关切自家供奉安危,但对此结果却并没有那般出乎预料,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栾云溪竟已经达到了他师父那般高度。”
“他师父?”金煜行一时不知道朴五爷在说什么。
朴五爷看着天上那道身穿明光铠,手持凛阳槊的英武身影,不由回忆起朴家密卷中记载的那件事情,喃喃道:“当年他师父便是这一身装扮,一己之力拦下了十位玄极高手。”
朴五爷只说了这一句,金煜行虽是好奇也没有接着追问——因为栾云溪杀过来了。
眼看着丁千山一招都未曾接下,众人皆是心生惊惧,看着那道神祗降世一般的身影,谁还能够抵挡?
“唉,命有此劫?”郭玄纲自语了一句,一展袖袍。
“我试试!”金煜城动了动肩膀,就要冲上天去。
就在这时,栾云溪却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天空,伴着华光与飓风,竟是有一只山岳般磅礴的巨龙冲杀到了近前!
“好精纯的灵力。”头盔下栾云溪微眯双眼,他看出这并非是真实的巨龙,而是由玄极上境大灵师以大量极为精纯的灵力构筑成的巨龙。
所以他并不是看向那条龙,而是看向龙首上站立的那道身影。
朴五爷松了口气,开口道:“齐家的人来了。”
“那是齐泓钲么?”金煜行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龙。
朴五爷摇头道:“齐泓钲在玄极中境之中几乎没有敌手,但毕竟没有破开那道天堑,哪里是栾云溪的对手。”
金煜行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差点忘了那个老疯子已经登上玄极上境了。”
“你们齐家拼死数位供奉,从虫岛带回了一大批蕴灵玉,这我倒是早有耳闻。”栾云溪看着对方开口道:“我倒是没想到,你所修炼的通灵之法有所突破,竟是让你一举来到了玄极上境。”
此时站在栾云溪对面,立足在昂然龙首上的男子,正是齐家家主的四弟、齐芷夏的四叔、曾经被逐出齐家的男子,齐辰印!
齐辰印此时身上竟是也穿上了一副铠甲,这铠甲上面有着无数繁杂的铭文,亮着淡绿色的荧光,在胸口正中央,有着一个天牛的图案,那正是虫岛的霸主,苍灵天牛。
栾云溪虽然不能透视这副铠甲,但他感应得到,在这铠甲内部,大大小小嵌着不下二十块品相极佳的蕴灵玉!
恐怕搜遍横津国这千顷之地,也找不出这么多的蕴灵玉!
在齐辰印手上却持的不是加持灵力的法器,而是一柄长戟,两侧戟刃如凤翅张开,尖端则是带着菱角的锥形,看上去古朴厚重,却又不失锋锐。
穿着华丽铠甲的齐辰印一改往日颓废,面容毅然,双眸含光,看着栾云溪平静道:“苦修通灵之法二十年,才多少有了些许感悟,不值一提。”
“你明明已经被逐出了齐家
,为何今日还要来趟这浑水。”栾云溪盯着齐辰印,轻喝道:“就不怕身死于此,白费了你这二十年刻苦修行?”
齐辰印面无表情道:“我终究是姓齐不是么?庭主大人这么多废话,莫不是惧怕我了?”
“何惧之有!”栾云溪持槊指向齐辰印,漠然道:“来吧,今天就让我看看,通灵之法修至极致,究竟有何妙处。”
“好!”齐辰印也没有客气,直接启动魂灵玉,将武灵唤了出来“宇文天彰!”
一道虚幻身影出现在齐辰印身后,而后瞬间便与齐辰印和为一体。
齐辰印的面容仿佛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对原本淡漠眼眸之中出现了一丝狂躁之意,似有无形的战火在齐辰印身边熊熊燃烧了起来。
“来战!”齐辰印高喝一声,身下巨龙也发出了一声龙啸,震彻苍穹。
“两魂一体?今日就让你们二人皆是神魂俱灭!”栾云溪身上战铠映着光芒,舞动凛阳长槊冲了出去。
长槊再次扬起,直通苍穹,搅碎云层,开天辟地一般砸了下来。
齐辰印从龙首上跃起,那巨龙由灵力构成,自然无畏无惧,径直扑向栾云溪,凛阳长槊砸了下来,如若九天雷霆落在龙首上,那看似凶恶神武的巨龙,被这一锤砸得龙首粉碎,连龙颈都寸寸消散开来。
但齐辰印再次踏在龙背上,双手握着大戟扯得空气嘶鸣,狠狠劈向栾云溪。
栾云溪身上明光铠泛起淡白色光芒,形成一个护罩挡在身前,大戟扫过,将护罩割开一道口子。
但这个时候凛阳长槊再次劈打了下来。
齐辰印毫不惊慌,横起大戟,挡下这一槊,长槊砸在戟柄上,磅礴的力道迸发,肉眼可见大戟高速震动了起来。齐辰印的身子下沉,脚下巨龙的灵躯彻底炸碎开来。
齐辰印身后张开一对灵翼,扇动间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再次向栾云溪攻去。
两人在天上打得你来我往,大戟与长槊那锵然的交击声如同一道道炸雷在空中响起。
地面上,金煜行抽空问了一句:“你说这栾云溪已经有了他师父的本事,他师父是渠怀城上一任神庭庭主?”
“没错,风隐大路十八座神庭中最强的一位。”朴五爷盯着天空战局,一边解释道:“两百年前,那时我朴家一位原本修至玄极上境老祖意图迈向那传说中的领域,却因没能通悟天地大道,不幸圆寂,我朴家实力大减。与我们原本有些利益争端的秋田家见此机会,派出人马侵吞我朴家产业,甚至鼓动并资助南燕国进攻横津,我朴家一让再让,秋田家却毫不知足,惹得我太爷爷震怒,派出家族中四位玄极高手前往边界,打算和秋田家一决生死。谁知那时秋田家早就做好了准备,派出了六位玄极高手堵截围剿。”
“当时双方杀红了眼,打得天昏地暗,但若让战局继续下去,必是我朴家要吃大亏,甚至横津国都要被纳入秋田家的管辖。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神庭庭主听得此事,迅速赶到了战场。”
朴五爷看着栾云溪舞动长槊的身影,想来两百年前那位庭主也应当是如此神武非常,回忆着宗主密卷上的内容,朴五爷喃喃道:“他身穿皓月明光铠,手持凛阳长槊,径直落在战局最中央,以一己之力将十位战至疯癫的玄极高手分割了开来。
”
“要知道那十位玄极高手皆是两家顶尖战力,其中没有玄极下境,而是两位玄极上境,八位玄极中境!”
“一杆长槊撼天动地,成功震慑住了双方人马,之后在神庭出手调节下,秋田家不得不收起了他们贪婪的手,停下了进攻。我朴家为表感谢,为那位庭主修了一座亭子,记得就在南方不远处。不过那一战终究使得那位庭主大人落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病,大约一百年前仙逝,将庭主之位传给了这栾云溪。”
“拦下十位顶级高手!”金煜行吸了口气,对这段历史感到惊奇,而后望着天空道:“若是栾云溪继承了他师父的衣钵,齐辰印还能是他的对手么?”
“按道理肯定敌不过栾云溪,毕竟齐辰印破开这道天堑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我朴家资助了他一截八百年玄灵玉骨才助他破的境。”说完这话,朴五爷又眸露几分复杂,苦笑道:“不过你也知道,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通灵之法,这数百年来都没有人修习成功,如今能被齐辰印修得登峰造极,本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事情。”
天空中两人酣战,看上去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金煜行看向周围,重伤的丁千山被朴家的人带走医治。金煜城还有郭玄纲则盯着剩下的两位庭主,那几位司命和执事长不断发难,两家人马艰难抵御,已经死了不少人。
金煜行看着前方一位金家宗亲挥动金色拳头拦住了一只灵力构成的巨象,一位朴家供奉持盾抵挡胡东旭的飞箭,接着沉声开口道:“齐辰印已经到了,齐家的人想必马上就能来了,魏家的人、横津国师怎么还没到?最重要的是,叛神者那些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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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五爷眯着眼睛,道:“莫不是我这乌鸦嘴说中了,神庭还有别的人马躲在暗处?”
话音刚落,魏家的人马便赶了过来。
朴五爷看向魏家三爷,开口问道:“可曾见到叛神者那些人?”
魏三爷摇头道:“不曾见到。”
魏家几位修为强大的客卿也急忙顶到前方,开始应对神庭的攻击。
这才片刻的功夫,周遭已经是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无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魏叶秋与姜陵对视一眼,心道一声不妙。
“拖得越久打得越凶,等他们杀红了眼,可就不好拦下了。”姜陵如此对魏叶秋说了一句。
魏叶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但如何开口呢?”
谁知下一刻,齐家的人马赶了过来,而在队伍中还看到了徐海臣的身影,而且徐海臣身上竟是带着血迹!
朴五爷顿时眼皮一跳,问道:“怎么回事?”
齐泓钲沉声道:“另有一位庭主带着两位司命,另有几个执事还有两个天行者暗中袭击了遣神众的人马,遣神众伤亡惨重。”
徐海臣也悲愤说道:“若不是齐家来救,我恐怕也要步了赵丘的后尘。”
朴五爷顿时一惊:“横津国国师赵丘已经死了?”
徐海臣说道:“是,被庭主鲜于琼唤出灵犀一头撞死。那些家伙见齐家人多,便退走了,想必马上也会来这里和神庭的人汇合。”
“没想到神庭也开始搞这些阴险手段!”金煜行咬牙切齿道:“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彻底打趴下!”
第六百零八章 平原合战(十三)
【主线任务:击溃世家】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内容:协助神庭将世家的队伍彻底击溃】
【任务奖励:300积分】
【附加内容:友方队伍每击杀一名敌对玄极上境强者,可获得60积分,若你进行过有效协助,则额外获得60积分。
朴素溪、魏叶秋、齐泓钲、金煜行每死亡一人,你可获得100积分。
每协助击杀一位玄极中境强者,可获得50积分,若该单位被你所亲自击杀,则额外获得50积分。
每协助击杀一位玄极下境强者,可获得30积分,若该单位被你所亲自击杀,则额外获得30积分。
每击杀一名天变上境强者,可获得10积分。击杀天变中境及下境敌方单位,每个获得5积分。
击杀天变境以下单位不得分。】
【备注:四大世家召集了大量强者,意图经此一战彻底将神庭打败,但神庭亦是集结了极强的战力,要与世家殊死一搏。只要这一战能够将世家的队伍击溃,神庭有信心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内,将风隐大陆上所有胆敢反抗神庭的势力彻底清剿干净!】
......
“看到了么?这一次任务的奖励,真是出乎预料的丰厚。”秦苍感慨了一声,嘴角翘起一丝贪婪的笑意。
科林相对冷静一些,但眸子里也带着几分激动地说道:“若是能顺利取胜,只要解决掉几个敌方的关键人物,这一局还不是能得到500甚至600积分?”
“太保守了兄弟,我敢保证,这一局只要能顺利取胜,哪怕我们就藏着不出手,最后的积分也要在700开外。”秦苍笑道:“这么大的阵仗,想要将世家一波打到萎靡,那世家的四大主事,神庭必要杀掉一两个,全部杀掉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对方的几位玄极上境高手,可能不那么好杀,但只要有机会,神庭也绝不会放过。至于其他的玄极家伙,伤亡也不会在少数。你算算,这分数会少么?”
科林点了点头,也跟着冷笑一声说道:“希望这一次打得激烈一些...”
“嘘。”秦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毕竟神庭的人就在不远处,被他们听去可是会引起猜忌。
此时秦苍与科林随着这名为鲜于琼的神庭庭主从平原城侧面迂回了过来,准备与大部队汇合。
在栾云溪带着大队人马从南门强势杀入平原城后,他们这一只队伍则是从东门潜入了进来,为的就是在敌人将视线集中在南门的时候,他们在侧后方偷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管遇到哪家的队伍,就是一套雷霆暴打,也不求将敌人后路打崩,就是强攻一波,敌人增援便立即撤退。
这计谋称不上多么复杂,若放在他国战场,甚至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但依然没有人想到,一向正大光明、无所畏惧的神庭,会选择用计。
这一次奇袭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几大世家的玄极上境高手都第一时间赶去了南门,其他众人也皆尽急着动身,忽视了周遭的风吹草动。鲜于琼带队潜入城内,先撞上了横津国师赵丘,赵丘玄极中境的修为,在横津国内已经是无可匹敌,但在鲜于琼
面前,只是两只灵兽便要了他的性命。
而后徐海臣察觉到动静,带着遣神众的人赶来支援,却完全不是鲜于琼的对手,遣神众三位元老被鲜于琼一人独自压制,两位司命加上两位玩家一通乱杀,不过片刻功夫,遣神众便死伤惨重。
直到齐家带队支援,齐泓钲悍然出手,鲜于琼这才带着他们抽身撤走,迅速退出了平原城。
一次奇袭便灭了一位玄极中境高手,重创了遣神众,更是杀得联军士气大减,使得神庭一举占据了上风。
对于这一战的胜利,秦苍心中便多了几分把握。
这一大笔积分的奖励,秦苍势在必得。
虽说赛程进行到此,肯定其他玩家在各自的战场中获得的任务奖励也不会少,但又有哪个战场比得上这决定风隐未来的大战呢?
这一战所能获得的积分上限,绝对是其他战场无法比拟的,秦苍很确信这一点。
“只要能够赢下这一局,我所获得的积分绝对是所有玩家里最高的!”秦苍咬着牙暗自想着:“想淘汰老子是肯定不可能了,老子还要冲进前十,把那几个可恶的家伙通通踩在脚下!”
不多时,神庭的第二支队伍便和第一支汇合了。
神庭两队人马合在一处,世家一方顿时压力倍增。
“看样子神庭要开始强攻了。”魏叶秋低声说了一句,手中攥着折扇,神色紧张了起来,他看向姜陵说道:“不能再拖了,我们...”
“叶秋,你在商量什么呢?”魏三爷看了过来,抬手招呼魏叶秋道:“眼下这个时刻,有什么事情理当与我商量吧?”
“这...”魏叶秋咬牙道:“我去和三叔说一声。”
姜陵看着魏叶秋走到三叔边上,而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前方。
神庭四位庭主亲临,另有六位司命压阵,还有两位必然已经踏入玄极的玩家。
一旦正式混战,自己将无从下手阻拦。
可眼看着已经战火燃起,自己若是此时站出身去,拦在两方人马之间,会是怎样的结局?
若是自己在神庭那边根本没有情面可言,压根无人理会自己该如何?
若是神庭愿意停下攻势,但世家这边不依不饶又如何?
“喂,原来真的是你啊。”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蕾雅来到了姜陵身边,她开口说道:“齐美人猜是你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你小子怎么偷着跑到魏家来了?还带着这么块面具,差点没认出你。”
“啊,有点事情。”姜陵看了一眼来者,思绪又放回了眼前的战局,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任务积分好多啊,要是能赢可是提升不小,只是眼下神庭势大,要小心些。”蕾雅还以为姜陵有什么不方便讲的私事,也没在意,开口说道:“有你和朴镇北在同一阵营,我可是安心不少。我们的任务内容应该是一样的吧?”
姜陵摇头道:“我没有任务。”
“什么?”蕾雅以为姜陵在敷衍自己,没好气道:“那你来干嘛来了?”
姜陵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来办一件大事。”
“你今天怎么...喂喂...你要去干什么?”蕾雅惊疑地看着姜陵迈步跃众而出
。
魏三爷皱眉道:“这人到底是谁?”
“姜陵。”魏叶秋也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三叔,我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希望你能帮我。”
“哦?”魏国衡看了一眼魏叶秋,又转头看向姜陵。
“姜陵?他这是要干什么?”朴五爷也一脸迷惑。
朴镇北眯着眼睛看着姜陵的背影,思索片刻后,突然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这小子疯了么?”齐泓钲也面露复杂。
一片齐芷夏也带着几分恳求开口道:“叔叔,我想我们可以相信他。”
“嗯?”对面的典经纶看着姜陵的身影也露出一丝疑惑,而后冷笑道:“这是找死么?”
尚凝霜面容肃然道:“那好像...是姜陵。”
鲜于琼皱眉道:“姜陵?左瑾不是说他帮助神子封印了封崎,被神子委托维护天下清平么?他现在要干什么。”
尚凝霜短暂思索后提醒道:“先让他们停手,别伤了姜陵。”
典经纶则不满地咬牙道:“神子委托他帮助神庭维护天下秩序,他怎么又跑到世家去与我们作对!?我看他根本没把神子的话记在心里,也没把我们神庭放在眼里!”
“先看看他要说什么。”鲜于琼抬手示意几位司命先停下攻击。
姜陵走到两伙人中央,摘下了面具,平静站立。双方视线皆集中了在他身上,往来穿梭的远程攻击也暂且停了下来。
“看看他要做什么。”朴五爷说完这句,又补充道:“提防点他。”
“是。”朴素喻和朴镇北皆是紧盯着姜陵的背影。
那边胡东旭的箭搭在弓弦上,虽然还没有拉开弦,但只要他想,这只箭可在眨眼间落在姜陵身上。
栾云溪与齐辰印在天空中也察觉到了异常,各退数步,停下了交手。
这一刻天上地下皆是安静了下来,等着姜陵的声音。
姜陵站的如同一根竹子般笔挺,此时此刻他脸上反倒没有了紧张和不安,而是十分肃穆,十分凛然地开口道:“我希望,你们能停下这一场战争。”
“嗯?”朴五爷眉头更紧。
“我没有听错吧?”金煜行难以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话。
“他想止战?”尚凝霜眼中露出一丝惊疑。
“胡闹!”典经纶低喝道:“眼看着到了摧毁世家的时候,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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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继续道:“为什么我会站出来阻止这场战争并不重要,我想你们都清楚,这一场战争代表着怎样的浩劫。”
姜陵越说声音越大,中气越足,朗朗道:“我知道你们都想用这一战来决定风隐大陆的未来,但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因为无论谁是最后的胜者,得到的都只会是一个糟糕的未来,而不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与这平原城一样,风隐大路上已经千疮百孔了。你们双方都有着出手的理由,但战到今日,又有谁是绝对正义的呢?”姜陵转动身体,锵然说道:“风隐大陆的未来需要的是和平,而不是绝对的霸权,所以...我姜陵,请你们停手。”
第六百零九章 平原合战(十四)
“这小子,有些意思啊。”振翅飞在半空的齐辰印看着下方的身影喃喃说了一句,而后望向栾云溪,开口问道:“话说这小子不是写在神庭必杀的名单上么?按理说他敢站到前方,你们神庭理当将其轰杀才对,怎么肯耐下性子听他说完这一套...”齐辰印把到了嘴边的屁话两字又咽了回去,想着姜陵刚刚的言语,接着说道:“这一套正义之言。”
栾云溪瞥了一眼齐辰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没想到疯癫之人,却远比下面那些指点江山的掌权者更有智慧。”
“不回答就罢了,扯什么智慧。”齐辰印说完吸了口气,低声道:“不过就算你们肯听他说完这些话,也未必会听从他的建议吧。”
栾云溪没有回答,而且凝眸思索了起来。
“什么?他要我们停下?”
“这人是天行者姜陵?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天真了吧,谁会听他的啊。”
世家队伍中不少人窃窃私语了起来,而几位主事者表情各异,但都是有着几分疑惑和几分不屑。
“他...是认真的?”金煜行憋了半天,莫名笑道:“天行者姜陵,最让神庭痛恨的家伙,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
“他的目的是什么?”朴五爷也没想明白。
“庭主...这?”红安城昭谕司命冯云嘉楠看了一眼尚凝霜。
尚凝霜也是一时为难,开口道:“他...这算是想要帮神子维护天下秩序?”
“我看他是另有图谋!”典经纶皱眉道:“原本他就是恶贯满盈之徒,神子不计前嫌,委以重任,他既然答应了神子,自当站在我神庭一边,协助我们肃清风隐。他现在从世家那边走出,说出这样一番话,莫不是想迷惑我们,给世家创造出手机会?”
“既然是神子选中之人,还请典庭主放下成见。”尚凝霜如此说道。
典经纶默不作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尚凝霜略作思索,看向姜陵朗声开口道:“姜陵,也许你是出于正义,想要止住这场战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战至此时,双方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还请你...帮助我们神庭,攘除这些霸道专横、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弟,只要将他们彻底剿灭,才能给风隐大陆创造太平。”
“什么?神庭怎么会这般态度对待姜陵?”金煜行顿时惊疑。
魏三爷眼神阴晴不定,他带着几分怒意看向魏叶秋,压低声音道:“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姜陵又站到神庭那一边去了?”朴五爷难以理解道:“这怎么可能。”
世家这边人都因为尚凝霜的话语开始质疑姜陵的立场,但是...却没有人考虑过听从姜陵的意见。
姜陵面向神庭开口道:“为何没有回旋余地?”
“他们世家不尊神威,不顾天道,为了自家利益,便联合叛神者意图推翻我神庭。”尚凝霜铿锵道:“我们又怎么能允许他们继续传承下去!”
“你们就此止战,世家与神庭共存,这有何不可?”姜陵摇
头道:“几大世家根系庞大,这样杀下去,岂不是要杀得血流成河?”
典经纶厉声道:“即便血流成河,也不能留下这些祸害!”
“为了威严与地位,就不顾世间安宁,难道神子是这样教你们的么?”姜陵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你...”典经纶一时忍下话语,没有反驳。
姜陵又转头看向几大世家,开口道:“几大世家传承千百年,想必都明白以和为贵的道理,还请你们仔细思量。”
典经纶看着姜陵的背影,一时眼露几分挣扎,一方面姜陵是神子选中的人,神子要求神庭尽可能配合姜陵,他无法违逆。但一方面姜陵又曾经与神庭起过诸多冲突,是最为神庭痛恨的天行者,在典经纶眼中甚至没有之一!
那一日庭主孟昭辰被杀,他姜陵可也在场呢!
突然典经纶看向一旁的秦苍和科林,双眸微眯间便有了主意,他暗中传音过去:“你们二人,为何不在此时出手杀了这姜陵。如果你们二人能将他杀死,我自有重谢。”
秦苍与科林听得传音,不由对视了一眼。
秦苍冷笑一声,低声道:“我可早就想上去弄他了,还怕神庭不满呢。若真是被他搅合了,这场战争打不起来,你我可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科林点了点头,还是好奇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在演戏就是接到了某个特殊任务呗。”秦苍看向姜陵,嗤笑道:“不然你以为他真那么有善心,当这个正义使者?”
“也是,他又不是傻子。”科林嘀咕了一声,而后道:“万一世家那边出手帮忙怎么办?”
这话典经纶也听了去,再次传音道:“我以我性命保你二人安危!”
“那好。”科林取出了兵刃,道:“咱们二人总不见得拿不下他一个。”
“就算他排行榜位置靠前一些又如何?我们又不比他逊色多少,同为玄极下境,他一人还能敌过两个?”秦苍冷笑一声。
而且秦苍狡猾的很,再冲出去之前,他吼了一声:“姜陵,为了完成你的任务,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此话一喊出,众人对姜陵的目的又多了几分猜疑。
“上!”秦苍喝了一声,和科林一同冲了出去。
这科林也是当前积分榜前三十的存在,上一次比赛中便踏入了玄极领域,实力十分强大。他手持一把霄明剑,一马当先冲向姜陵。
秦苍落后数步,但他的攻击已经送了出去。
并指如剑,一记破坏力巨大的乾元贯破径直冲向姜陵。
“这两个家伙是受神庭的人指示,还只是出于个人角度想要杀我?”姜陵见二人杀出,也不惊慌,灵力急速运转,共有八条藤龙转瞬间破土而出。
最前方一条藤龙刚冒出头来,龙首便被乾元贯破瞬间贯穿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而后第二条、第三条藤龙也被击穿,三条藤龙眨眼睛便瓦解成一片碎屑。
姜陵对此并不意外,秦苍本就是实力颇强的玩家,乾元贯破又是杀伤力极强的招式,仅凭几条藤龙肯定难以抵挡。
百盟书
姜陵再一摊手
,念气汇聚,在身前凝成一面壁垒,这才将乾元贯破彻底拦下。
其余五条藤龙盘旋着围向冲到近前的科林,科林舞动长剑,斩出一片流光,两条藤龙在他面前被切割成无数段。
科林脚下发力,就要一口气将剩下的三条藤龙皆尽冲烂。
但当他的霄明剑斩到第三条藤龙身上的时候,却是没能像刚刚一样无往不利。
“小心!他附加了念气!”秦苍的提醒在后方传来。
科林吃了一惊,但他战斗本能不俗,立即变招,借力先后退了两步,躲开一条藤龙的撞击。
那藤龙砸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轰然砸出一个大坑。
科林轻喝一声,剑光更盛,一记横扫将这条藤龙的龙首斩了下来。
眼看着另外两条藤龙又迅猛冲来,而秦苍在后方发出两道念气,将藤龙的冲势止住,也同时将藤龙身上附着的念气打散。
科林抓准时机,脚下生风,迅速从两条藤龙中间穿了过去,随着一声剑鸣,只能见到霄明剑的残影一闪,两条藤龙便断成了数段。
而科林身形毫无停滞,径直杀到了姜陵面前。
可科林却是面色一变,他发现姜陵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此时姜陵一头红发披肩,霜红的袍子随风飘动,那一对眼眸也变得如火一样在燃烧。
手指拨动,琴音响起,这琴音厚重而有力,铿锵之中透出金戈铁马的气息。
这一首阵前曲!
利落的琴声便是战鼓的声响,也是铁蹄踏地的声音,亦是箭矢离弦的轻吟。
科林手中霄明剑本想直接落在姜陵头顶,现在却不得不开始面对千军万马,猝不及防之间,他竟是被这琴音逼退了十米!
但这时一声带着澎湃力道的大喝从他身后传来。
“安静!!!”
这一声大喝撼天动地,仿佛可使泰山崩摧,可叫江水倒流,竟是压制了琴音,吹散了漫天箭矢,掀翻了冲锋的铁骑,逼退了那些无畏冲锋的士兵。
“好机会!”科林压力骤减,再次冲了出去。
而姜陵的琴音被秦苍的西海鲸吼功所阻,却也不吃惊,平淡地变换手势,散去千军万马,再奏一曲星河散!
琴音一响,点点星辰迅速亮起,组成一道璀璨星河。
科林感受到琴音中蕴藏的压迫感,不想让姜陵这一曲发挥功效,立即催动全力,舞起霄明剑劈向姜陵的脑袋。
但是却有一道身影拦在了他前面。
那人一袭黑人,那人左刀右剑。
锵然一声撞击,接着是在极短时间内无数次撞击,刀光剑影闪烁,科林惊愕的发现这武灵的剑术竟远在自己之上!
但科林毕竟是玄极下境高手,荆戎只能勉强抵住片刻,而后便迅速后退。
当科林再想攻击的时候,琴音高昂,漫天星光已经落了下来。
“放肆!!”
又是一声鲸吼,吹灭了数颗星辰,使得星光黯淡了一些。
但就算你是一条翻江倒海的巨鲸,又怎能震慑一条横天星河呢?
第六百一十章 平原合战(十五)
“竟有第二位武灵!”科林被荆戎所阻截,虽是片刻间便战退了荆戎,但琴音已经越发磅礴,科林已经看得到那璀璨星河横空而起。
秦苍使出西海鲸吼功,想要再次打断姜陵的琴曲,但这一次却并未如愿,只是使那横空星河黯淡了几颗星辰。
余下的星光,朝着科林落了下去。
科林舞动霄明剑,剑身明亮,挥舞间剑鸣阵阵,想要斩穿这一片星罗棋布。
但这曲星河散乃是周瑜集毕生琴术造诣所创,同境界之下,能挡下的人极少——其中不包括科林。
转瞬的功夫科林身上暴起血迹,衣衫破开数个口子,连削铁如泥的霄明剑上落上了几个淡白色的圆形痕迹。而那条星河还在落下,科林抵挡不住,吼了一声:“快来救我!”
秦苍见势不妙,再次吸足了气,强提念力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吵死了!!”
饱含充沛念气的音波冲击出去,这才将那星河阻断了片刻,使得科林得以喘息,迅速后撤了数步。
秦苍连续使用三次鲸吼功,不由得稍见疲惫,但见下一刻,那左刀右剑的武灵径直朝他冲了过来,秦苍不得不打起精神,再次催动念力抵挡。
“他们两个怎么冲出去对付姜陵了?”尚凝霜看着场间战况,带着几分惊异道:“而且他们二人联手竟是奈何不了姜陵!?”
“在我们的记载中,秦苍与科林在天行者之中也皆是佼佼者,没想到两人一同出手也不是姜陵的对手。”身为玄极上境大灵师的鲜于琼也惊叹道:“我之前听说姜陵修习了通灵之法,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未曾想他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比起齐辰印也毫不逊色,可以发挥出这般强大的战力。”
这般典经纶却是愤恨道:“你们没看到与他通灵的武灵是谁?那可是赤曜星官,这一首星河散,五百年前害了我们多少位神庭前辈!”
尚凝霜轻叹一口气,瞥了一眼典经纶,赤曜星官是姜陵的武灵这事情神庭早就知道了,原本这也是姜陵的罪名之一,但既然神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又怎么好再追究什么?尚凝霜知道那一次前任山阳城神庭庭主孟昭辰战死的时候姜陵也在场,而孟昭辰临死前又将最后的一点神力遗留给了典经纶,典经纶对姜陵的恨意远比他们要强烈。想来秦苍科林出手对付姜陵,也是典经纶授意的了。
尚凝霜与鲜于琼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有些无奈。鲜于琼犹豫片刻,开口说道:“神子乃是我神庭共主,有无上智慧,既然神子选择了姜陵替他巡查世间,那这姜陵也总要有些本事,若是他能战胜秦苍和科林,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听听他要说的话。若是不能胜,那也只能说他还没有肩负天下的能耐。”
鲜于琼这话说得看似对姜陵满不在乎,但实际上他是以进为退,话外之意便是若姜陵取胜,他们神庭便应该遵循神子的意见,配合姜陵的指挥。这话很大程度上,就是说给典经纶和其他一些对姜陵心怀芥蒂的
神庭中人听的。
尚凝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典经纶面容依旧肃然,淡漠道:“那就看他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在世家那边,金煜行看着姜陵迎战两位天行者,一来也是惊异于姜陵的战力,二来则是不太明白神庭那边的态度。
一旁金煜城开口说道:“这姜陵恐怕在玄极下境之中已经没有敌手了。”
“的确。”金煜行透过三位天行者的战场,看向神庭那边,疑惑道:“不过神庭倒底什么意思?若他们不想止战,没把姜陵放在眼里,出手杀了就是,怎么只叫两个天行者出手?”
“看样子因为某些原因,神庭现在反而不方便直接对姜陵出手。”朴五爷说着这话,扭头看了一眼魏家的方向,他已经察觉到魏叶秋有些异样。
金煜行也记得姜陵可是从魏家的队伍走出来的,魏家一定知道些什么了,但此时魏三爷和魏叶秋正在说着什么,看魏三爷一脸铁青,似有怒意,一时没有来找他们说明的意思。
朴五爷接着说道:“无论怎样,神庭明显是想作壁上观,让天行者之间先分个胜负,再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么?”金煜行问道。
朴五爷则是看向身后的朴镇北,问道:“镇北,你怎么看?”
背后背着六根长矛的朴镇北轻笑一声,道:“既然天行者的事情由天行者解决,那我也去随他们战一场好了。”
朴五爷问道:“你打算帮谁?”
“我们天行者彼此间是竞争关系,我和他们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友好,我谁也不帮。”朴镇北抽出一根长矛攥在手中,冷笑一声:“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都宰了。”
“镇北...”朴五爷一惊,还要说什么,但是朴镇北已经冲了出去。
只见紫光一闪,朴镇北强势杀入战局!
看着朴镇北带着电弧疾行而去的身影,金煜城又是眸色一变,惊道:“这朴镇北魔武双修,身法绝伦,也是同境无敌手的角色。若是让这些天行者来到玄极上境,世间还有谁能压制!?”
金煜城是玄极上境强者,可以接下三位庭主的攻击,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几位天行者是怎样的绝伦天资,若是升至与他同等境界,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赢下他们。
“说这些还早。”朴五爷想了想,沉声说道:“你们盯着点,我去魏家问问。”
“我也去。”金煜行也要跟着。
这时,一声短促而刺耳的雷鸣声从场间传来,惊得众人扭头看去。
“朴镇北!”科林凄厉喝了一声,身形移速闪躲,在他的肋下则可以看到一个婴儿手臂粗细的血窟窿,伤口上有些焦黑,还冒着丝丝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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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有一支闪烁电光的长矛从这里贯穿了过去!
科林怒喝道:“你的任务一定和我相似,那你应该知道这一次任务奖励对我们有多重要,姜陵这个疯子现在要终止这场战争,到时候大家都没得赚,难不成你要帮
助他?”
“用不着你教,我不是来帮姜陵的。”朴镇北神色冷漠地再次抽出了一根长矛。
“那你要干什么?”科林又怒又疑。
“当然是做一个玩家该做的事情——打败自己的对手。”朴镇北轻蔑一笑:“你是最弱的那个,所以你就应该最先滚出局!”
朴镇北身上紫色电弧闪烁,身形一瞬间化作残影,再次冲向了科林。
科林无可奈何,极力挥剑抵挡,身为武者他的身法和速度都是同境之中的佼佼者,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朴镇北!
又是雷霆暴起,一根长矛化作一道紫色耀光,贯穿天地。
“你...”科林口吐鲜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正中央那个血窟窿。
“我当然知道这一局的积分很重要,我也会赢下最多的积分。”朴镇北出现在了科林的身后,双眸带紫色光芒,如若夜叉一般在科林耳边说道:“但你这种弱者,有什么资格玩下去呢?”
噗!
无数紫电炸起,科林的身子冒着白烟,无力地瘫软倒在了地上。
刚刚逼退荆戎的秦苍见状大惊,急忙开口问道:“朴镇北,你疯了么!”
朴镇北瞥了他一眼,昂然道:“你还算有点本事,但我劝你最好老实一些,我一会再收拾你。”说完,朴镇北望向姜陵,竟是带着几分兴奋地笑了笑说道:“上一次在白落城没能与你交手,可真是遗憾,现在....”朴镇北一伸手,从背上摘下一根长矛,抬手便掷了出去,随后他脚下猛踏,身形拉扯出一串紫色残影,直扑姜陵,“我们可以好好打一场!”
“好,那我奉陪!”姜陵凝聚灵力念力,竖起一道藤墙挡在身前,又将念气附加在了藤墙上。
而后姜陵的满头红发迅速退去,周瑜的身形在他身后浮现,而疾退回来的荆戎撞进了姜陵的身体。
那根长矛撞击时炸起雷光,瞬间击穿了念气壁垒,余力尚刺穿了藤墙,钉在了藤墙上。
而朴镇北的身形竟是不比激射而来的长矛慢几分,几乎长矛刚刚落下,朴镇北便已经来到近前,手掌握住了长矛的尾端,在他身上无数紫色电弧跳动,霎时间那些电光顺着他的手臂传递到长矛上,而后爆开一片绚烂的紫光,如同一朵紫罗兰在藤墙上盛开。
藤墙瞬间被电光击散,化作一片青色灵屑,漫天飞舞。
那根耀眼长矛长驱直入,直指姜陵。
而这时朴镇北惊奇地发现姜陵的外貌竟是又发生了变化。
那一袭长袍转瞬变得漆黑如同披着夜幕,一头狂乱的黑发如墨水肆意泼洒,一对冷冽的眼眸似两颗黑宝石一般。
此时姜陵左手夜枫刀,右手桑榆剑,锵然接下了这一杆锐利长矛!
“果然很强啊你!”朴镇北狞然笑着,一对眼眸之中都泛着紫色亮光,他舞动长矛,狂傲喝道:“那就看看谁更强好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平原合战(十六)
那一杆长矛风驰电掣,雷光闪烁,朴镇北作为积分榜前茅的顶级高手,展现出了极强的实力。
姜陵知道以朴镇北那恐怖的速度和瞬间爆发能力,无论哪一首琴曲都难以将其压制,自己若是维持与周瑜通灵,恐怕不出片刻的功夫就要被重创,甚至被迅速杀死。
只有与荆戎通灵,借助荆戎超高的刀法剑技,才能与朴镇北正面一战。
“姜陵不但有两个武灵,竟然还能与第二位武灵通灵?”齐泓钲吃了一惊,片刻后凝眸道:“这武灵生前是何人?刀法剑法皆是上乘,更主要的是二者兼用,竟如此娴熟有度,着实天下少见。”
齐芷夏没心思赞叹,担心问道:“他可能敌得过朴镇北?”
“不好说。”齐泓钲也不敢妄言,直白说道:“这朴镇北能将电系法术如此玄妙的融合到身法与招式之中,亦是超凡脱俗之辈。他们两人之间的胜负实在难以判断,但二人皆是攻势连绵,不肯退让,只看谁先抓住对方的破绽。”
齐芷夏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魏家的方向,此时朴五爷和金煜行都凑了过去,明显在与魏叶秋争辩什么。
齐泓钲也瞥了一眼,而后低声道:“看样子朴家金家还是不太能接受啊,你去居中调和一下,无论接下来打与不打,咱们都不能自乱阵脚。”
“是。”齐芷夏应了一声,迈步走向魏家。
“怪不得神庭那帮家伙没有冲上来扒了姜陵的皮,原来他已经与神子见过面。可是神子会委托姜陵来替他监管天下?这...这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朴五爷扭头看了一眼一袭黑衣、挥刀舞剑如若夜叉的姜陵,摇头道:“就算姜陵在天行者之中也算出类拔萃之辈,但他现在才玄极下境,如何肩负得起这天下清平?再者姜陵一直与反抗神庭的势力站在一起,神子又怎么会信任他?我怕这姜陵是有所隐瞒,诓骗我等。”
金煜行也跟着说道:“朴五爷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神子究竟有没有委托姜陵替他监察世间我们无从求证,不过看神庭的态度,姜陵与他们的关系的确缓和了不少,而这姜陵今天又隐瞒我们偷偷潜入城中...”金煜行凝眸道:“怕不是立场已经有些可疑了。”
朴五爷也眸露一丝冷光,开口道:“我方才得到消息,我朴家派往周围村落收集物资的一支小队死了个干净,据当地村民所说,便是为一位姓姜的天行者所杀。”
“还有这等事?我看这姜陵就不能完全信任!”金煜行面露一丝恼意,皱眉道:“还想要止战,谁知道他这是再演哪一出。”
魏三爷也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魏叶秋道:“我们四大世家联手,为这一战筹备良久,这天行者是何居心还未搞清楚,还是不要轻易信任。这天下大事,岂能视作儿戏。”
魏叶秋面无表情听着三位长辈定下主意,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正在奋战的姜陵身上,眸色闪烁,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事情。
这时齐芷夏靠了过来,开口说道:“这姜陵与我们相遇多次,我也比较了解,他并非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还是信得过的。”
魏三爷打断道:“人是会变的,更何况这些天行者为了取胜素无信义可言。”
齐芷夏心中明白想要让几位叔叔改变观念不太容易,只好说道:“不如我们先看这天行者之间分出胜负,再做打算。”
“我看神庭也是这般态度。”金煜行双手环胸道:“这些天
行者,我看就是多余的。”
魏叶秋微微摇头,自语道:“行者弈,戡平乱,复明日月照人间。”
朴五爷听得这句话,面容微变,不由沉默了片刻,喃喃道:“那就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朴镇北驱雷掣电,明明只有一杆长矛在他手中,却仿佛有十几支长矛不间断地进攻着姜陵。
姜陵与荆戎心念合一,春刀秋剑耍得滴水不漏,但也只是勉强防御,几次尝试反击都被朴镇北那飘逸的身法躲了过去。
“白落城一战,我知道你灵念双修,是安玉瑾都刮目相看的天才。没想到你竟还精通武道功法,比我预想的还要强!”朴镇北越战越勇,眼眸之中紫色电光闪动,他笑着喝道:“以前在我眼中的对手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今天要加上你的名字了。就让我们分个高下,也决个生死!”
“真是个好战分子。”姜陵自语一声,也不怯懦,荆戎本就是冷酷无惧之人,此时与姜陵心意相通,战意也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别死的太快!”朴镇北喝了一声,一矛刺向姜陵,姜陵以夜枫刀挡开这一记长矛,左手桑榆剑则直刺朴镇北心窝。
朴镇北却早有预料,身形击退数步,而后将手中长矛猛然掷了出去。
那长矛化作一道雷电,急速奔向姜陵,姜陵不得不架起刀剑再次抵挡,而朴镇北毫无停顿,探手往背后一摘,再次射出第二根长矛。
姜陵来不及抵挡,急忙发动紫凌珠,身形侧移了三步远,
但是朴镇北的第三支长矛已经握在手中,悍然掷向了姜陵。
姜陵挥舞桑榆剑抵挡,却听锵然一声,矛剑相击,但是这一记长矛朴镇北明显动了心思,竟是有大量电弧从长矛上溢出,顺着桑榆剑流入姜陵手臂,使得姜陵手掌一震剧痛,竟是一时脱力没能握紧,那长矛上的电弧仿佛有粘性一般,带着桑榆剑飞了出去。
姜陵无暇去拿回桑榆剑,因为朴镇北已经握着最后一根长矛杀至近前。
夜枫刀劈在了那根长矛上,但又是大量电弧顺着刀身贯入,加上这长矛本就有着极强的力道,夜枫刀又被击飞了出去。
“赤手空拳,你已经败了!”朴镇北张狂喝了一声,一矛便刺向姜陵的脸面。
姜陵迅速凝聚念气壁垒挡在身前,挡了这长矛一瞬,但这长矛仿佛无坚不摧,眨眼间便刺破了念气壁垒。
而此时姜陵手中已经多处了一把剑。
这把剑剑身稍宽,略显大气,名为断岳。
断岳剑斩在了长矛上,这一次姜陵将念气加持剑身,一来可以提升威力,二来可以隔绝电弧。
厚重的断岳剑与长矛相撞数次,但这剑稍重,姜陵用着不习惯,竟是仅三回合便露出破绽,那长矛贴着他脸颊而过,顿时电弧跳动的噼啪声在他耳边炸起,姜陵顿觉耳朵嗡鸣,半边脑袋都一阵酸麻。
朴镇北顺势横扫,打向姜陵的头颅,姜陵急忙双手持着断岳架住长矛,而后断岳顺着长矛向前,剑刃与矛身摩擦溅起一片火花闪电,斩向朴镇北的手掌。
朴镇北也立即变招,手腕翻动间长枪画弧,带着断岳剑转了两圈,而后竟是将断岳剑再次从姜陵手中击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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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剑你貌似用着不太顺手啊。”朴镇北狞笑一声,挥矛再刺。
而姜陵拿出了第三把剑,剑身细长,透着浅青色,乃为苍临剑。
苍临剑再次
拦下长矛。
“这剑我看着眼熟。”朴镇北竟是认出这剑是陆泽兰的佩剑,看样子两人之前也交过手。朴镇北轻喝道:“我看你有几把剑!”
朴镇北突然向侧后方一伸手,几道明亮的电弧顺着他的手指延伸出去,却不是奔向姜陵,而是与朴镇北之前掷出的三支长矛连在了一起。
“雷引!”
随着朴镇北一声高喝,那三支长矛竟是顺着电弧的牵扯,突然飞起,直奔姜陵后背袭来。
朴镇北则从正面再刺。
“荆戎,可有办法破局!?”前后夹击,姜陵在心中暗问了荆戎一句。
“有!”荆戎回答十分简洁而果断。
两人魂为一体,这一问一答实际上只是瞬息发生的事情,如同大脑思考一般。
姜陵将身体的行动权完全放任给了荆戎。
荆戎双手握着苍临剑,眸露冷酷肃杀,爆喝一声:“秋杀霜降!万物凋敝!”
苍临剑上一抹青色变得刺眼了起来。
那是杀气,那是寒光。
这杀气可杀百物,那寒光可凝霜雪。
苍临剑舞动间甚至消失了踪迹,化成了一片猛烈而肃杀的秋风,连电弧都被扯碎,三支由雷电牵引的长矛瞬间被斩成了一片碎铁。
朴镇北手中的长矛带着夺目的紫光刺进了这一片秋风之中。
那一片秋风卷动雷光,炸出一片耀眼紫芒。
朴镇北的袖口被扯碎,但他毫无惧意,怒吼一声:“给我停下!”
锵!
一声清脆甚至有些悠扬的撞击声响起。
秋风止,雷光散。
苍临剑再次脱手,旋转着插在了数米外的地面上。
朴镇北抽身后退,在他手中只剩下半截长矛。
“痛快!”朴镇北喘息着,面容泛红,却是狂笑着,他一伸手,电弧牵引,将之前落在科林身上那根长矛取了回来。
他握着带血的长矛,盯着姜陵说道:“我还剩这一根长矛,你还有剑么?”
姜陵轻咳一声,咽下了涌上喉头的鲜血,也笑着出声道:“还有最后一把。”
姜陵一抖手,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与桑榆、断岳、苍临对比,这把剑显得秀气很多。但朴镇北看到这把剑却莫名神色凝重了起来,他点了头,淡笑道:“那就一招定胜负吧。”
朴镇北双腿上电弧闪烁,沉气屈膝,而后霍然跃起,这一踏将地面踩出了一个凹陷,踩得地面焦黑,冒气丝丝雾气。朴镇北竟是跃了十丈高,而后握着长矛从天而降。
朴镇北的高喝从天空传来:“惊霄!”
这一刻朴镇北与手中长矛融为一体,被电弧覆盖,急速下降。
如同一道从九天上落下的雷霆!
姜陵则握着扶摇剑,脑中回忆起苏唯使出那最后的一招。
他轻轻挥动手中剑,便有盘旋的风在他身边转起。
尘土跟着转,砂石也跟着转,那些断裂的长矛碎块也转了起来,散落一旁的夜枫刀、桑榆剑、苍临剑、甚至断岳剑,都被这风卷了进来。
朴镇北就要落下,仿佛要把大地击穿。
姜陵站在暴风眼之中,举剑向天,好似要把苍穹点破。
“扶摇!!”
扶摇而上,九万里。
那飓风升起,化成一道苍龙,迎上了电光。
第六百一十二章 平原合战(十七)
雷罚降世,龙起扶摇。
这一刻天地变色,那道飓风卷动苍雷,化作一道通天的紫色光柱。
也就短短的一瞬间。
风止雷息,云开雾散。
姜陵保持着持剑指天的姿势,但在他的胸口正中央,有着一个贯穿身体的血口。
而朴镇北...已经随着飓风一同消失了。
这一刻全场寂静,只剩下砂石和几把刀剑落地的声响。
姜陵缓缓放下了扶摇剑,他那狂乱的黑发渐渐平息,一袭黑袍褪回了灰色,不远处周瑜的身形也随之散去。
姜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一刻,才有哗然声响起。那些境界不高的修行者,看到地上的血气,才明白朴镇北不会再出现了。
天空上,齐辰印双眸震撼,栾云溪面容僵硬。过了片刻,栾云溪才说道:“你在玄极下境时,能用出这般招式么?”
“你是说那道惊霄雷霆,还是那阵扶摇飓风?”反问了一句后,齐辰印才自嘲一笑,回应道:“哪个老子都用不出来。”
栾云溪看着瘫坐在地的姜陵,轻声感慨道:“不愧是神子选中的人。”
齐辰印也不甘示弱道:“这便是通灵之术的强大。”
“就这样让他赢了?”秦苍看着姜陵的身影,双眸骇然,但下一刻他一咬牙,狞笑一声,杀心大起,自语道:“已经精疲力尽了吧,愚蠢的两个家伙,最后还不是我的胜利!”
秦苍调动念力,就要出手。
但姜陵可没忘了他。
这一刻姜陵腰带上那新买的几颗蕴灵玉突然爆碎开来,而有一柄玉如意出现在了姜陵手中,泛起莹莹绿光。
“神子啊神子,你给我的这个玩意好不好用?”姜陵疲惫自语一声,看向秦苍轻笑道:“神庭重器,终归不会太差吧。”
玉如意上注满了灵力,而后那些灵力飘出,在姜陵身后急速凝聚。
那是一个高一丈的虚幻人影,体型魁梧,肌肉坚实,身上还披着简单的甲胄,而那身影凝实后便开始增高,转眼间到了三丈、四丈、五丈。
那十余米高的巨人,双手五指交叉,握着一个巨大的拳头,朝着秦苍砸了下去。
秦苍惊骇地甚至有些迷茫了,但他没有傻站着,感受到巨大的威压,他急忙凝聚了全身的念力,凝成了一片念气壁垒挡在头顶。
秦苍难以接受地嘶吼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有余力杀我,今天我必要...”
轰!
秦苍的声音止住了。
那巨人宛如神明,这拳头如同一座山岳。
这一拳落下后,那巨大的灵躯也便缓缓散开了,姜陵借着五颗蕴灵玉吸取的灵力还是太少,只够这神兵发出一击。
但这一击已然足够,那秦苍已经躺在了一个巨坑之中,身体都扁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
“这...”金煜行瞪着眼睛,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惊骇道:“竟然迎战三位同境界的天行者,最后还赢了。”
金煜城补充道:“那三位天行者在玄极下境之中,也算是强者了。”
朴五爷轻叹了一口气,眸色微变,似乎心态有了些许变化。
徐海臣却是凝眸道:“这只神兵...莫非是神兵仙助玉如意?”
“那是什么?”金煜行问道。
徐海臣面色沉下了几分,说道:“那是一件神庭重器。”
“神庭重器怎么跑到姜陵手中了?”金煜行怔然道:“莫非他说的都是真的?”
姜陵缓缓转过头,看到伊芙蕾雅来到了不远处,姜陵苦笑一声:“你也要对我出手?”
蕾雅面带几分犹豫,开口道:“这一次积分奖励真的很高,而且这是一局淘汰赛,若是真让你给叫停,你可以完成你的隐藏任务,而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他们三个积分榜名次较好,还要找你拼命,我若是这一局没有积分入账,可能就要被淘汰掉。”
“我没有隐藏任务,我...”姜陵一时不知如何与蕾雅解释,无奈摇头道:“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蕾雅犹豫片刻,嘀咕道:“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
“怎么不出手?”姜陵问道。
蕾雅气鼓鼓道:“谁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报命的底牌,再把我也像秦苍那样砸死。”
姜陵轻笑道:“那你还等什么?”
“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余力了,但我想总有人看得出来。”蕾雅刚说完这话,她预想的局面已经出现了。
“此子与神庭关系匪浅,早已非我族类,留他何用!”
“三叔!”随着魏叶秋惊怒高喝,世家这边魏三爷突然冲了出来,飞身踏向姜陵。
“你要干什么?”尚凝霜也喝了一声,还是没能挡住典经纶送出了一记搬山手印。
“我岂能容忍这罪人号令我神庭,日后我自会去找神子请罪!”典经纶癫狂的大喝传来。
天空上齐辰印握紧了拳头,无奈摇头,栾云溪双眉微皱,也是叹息了一声。
魏三爷的身形如同一道彗星,拉扯着空气嘶鸣,直指姜陵。那一记搬山手印念气凝实,足有两丈高,恐怕真的可以推开一座山头。
眼看着两位玄极中境的高手攻向疲惫的姜陵,世家和神庭却无人出手阻拦。
“天命难违啊。”姜陵嘀咕了一句经典台词,无力坐在地上等死。
但有一道身影落在了他身旁。
这人一袭布衣,风尘仆仆。这人面容坚毅,意气风发。
他弓起健壮手臂一拳便轰碎了疾驰而来的搬山手印,而后扭转腰身再一拳迎上了魏三爷踏下的脚。
魏三爷在半空翻转身体,落地后又退了半步。
而那人在地上踩出了两个凹陷,抬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看似简单的两拳,却在瞬间化解了两位玄极中境高手带着杀意的攻势。要知道魏三爷在玄极中境已经浸淫多年,魏家丰厚的资源养着,刚刚那看似简简单单一脚可不是一般人拦的下的。典经纶更不必说,在得到孟昭辰遗留的一缕神力之后,他距离玄极上境不过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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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玄极上境强者表现得如此游刃有余也便罢了,偏偏他也是玄极中境。
“你是谁?”魏三爷心生惊异,而他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但身后传来了朴五爷的惊呼:“沙经天?”
典经纶怒喝一声:“沙经天,你敢阻我!”
沙经天面容平淡,
没有回答他们,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姜陵,微笑道:“小兄弟,可还站得起来?”
姜陵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莫名感到有些亲近,仿佛遇到了老朋友一般,姜陵也笑道:“我还是坐会儿比较好。”
“那便坐着吧,接下来交给我好了。”
“搞得定?”
“试试看。”
“那行吧。”
两人仿佛街坊聊天一样随意说了两句,把两边十几位大人物都晾在了那。
朴五爷走到魏三爷身边,出言问道:“沙经天,你跑来平原城做什么?”
“我是来阻止你们的,只是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勇敢,更有分量。”沙经天泰然自若,朗声道:“本以为姜小兄弟足够劝说你们,谁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还是有这么几位愚蠢之人。”
姜陵坐在地上正要运转转灵生息决,闻言不由嘀咕一声:“哪有你这么劝架的。”
鲜于琼拦住了典经纶,也开口问道:“你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姜小兄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沙经天说道:“我不是什么自诩正义的侠士贤者,但我生在风隐,长在风隐,不想看到因为你们两方势力的争斗,害得这片大陆生灵涂炭,人人自危。”
金煜行轻哼道:“等到一方取胜,这天下自然可得太平。”
沙经天摇了摇头道:“可笑,那岂能叫做太平?那叫霸权!”
沙经天望向徐海臣,出言道:“你们叛神者觉得神庭高高在上,压制众生,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助世家取胜,这些贵族世家,又会怎样对待天下黎民,怎样对待那些不顺从他们的修行者?就算当下几位主事可以保证休养生息,不对他人下手,但几十年以后这些没有了对手的庞大世家又会变得怎样?你们想过么?难不成还要涌出一批高歌自由的人,来推翻他们么?”
徐海臣张嘴想要说什么,而后轻轻摇头,沉默不语。
沙经天又看向几大世家,依旧不卑不亢道:“你们几大世家又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一战败北,你们千百年的基业便会毁于一旦?就算你们可以取胜,又会死掉多少宗亲门客,残存的那点实力,还能否敌得过被你们几个压制了几百年的几大皇族,又能否拦的下一直隔岸观火的秋田家?传承了几百年家业,难道就不懂以和为贵的道理?”
几位世家主事神色各异,他们对沙经天的话并不是完全同意,但他们也必须承认,沙经天说的是有道理的,也便没有人反驳。
果然下一刻沙经天转过头来,看向神庭一众,再次慷慨道:“再者是口口声声吵着以维护天下秩序为己任,可为了所谓的神庭威严,你们又哪里考虑过这天下苍生?若是神明有回来的那一天,你们便要把这样破败的天下献给神明么?”
尚凝霜和鲜于琼皆是面色沉重,低头不语,典经纶张了张嘴,最后却是咬牙沉默。
姜陵闭着眼睛轻吐一口气,舒畅道:“专业啊。”
谁知沙经天下一刻一指姜陵,对着所有人喝问道:“就算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可你们就忘了天谕章上最后一句是怎样写的么?难道连他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姜陵张开眼睛,茫然道:“啊?”
第六百一十三章 平原合战(十八)
沙经天指着几方势力“批斗”了一遍,最后指到了姜陵身上,搞得姜陵倒是一时尬住。
“行者弈,戡平乱,复明日月照人间。”沙经天朗声道:“我希望你们记住这天谕章上最后的一句话。”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一句是特指某一位天行者,而且指的就是他?”魏三爷瞥了一眼姜陵,而后看着沙经天冷漠说道:“要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指这些天行者之间博弈才导致天下混乱,只有将他们尽数杀绝,这天下才会恢复到往日的安宁。”
沙经天看向魏三爷,平淡道:“天谕章玄而又玄,甚至曾被当做谣言、妖言,特别是这最后四句谶语,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但随着天行者降世,谶语一一应验,我们才明白这天谕章是何等玄奥、何等惊人,如此暗通天机之言语,可不是你我二人可以随意解读的。”
魏三爷一甩衣摆,轻喝道:“那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沙经天却是轻笑一声,而后说道:“魏三爷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姜陵是那位戡平纷乱,扶正天下的天行者,这样的言语可不是我说的。”
魏三爷正要开口反驳,却是突然眸色一凝,望了一眼神庭的方向。那一众气焰嚣张的神庭众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
魏三爷眸子里光芒闪动,最终半句话没敢说,转身走向了魏家的方向。
他魏国衡在魏家权柄深重,在风隐大陆东北之地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东北四国之地的臣民伏地聆听,让那些皇室贵族琢磨个三天三夜。
但与那位大人物相比,他魏国衡说的话算得了什么?
哪怕他敢与神庭叫板,敢对司命大打出手,但他依旧明白那位大人物的话语在这天地间该是什么分量。
那人一句话,可叫日月斗转,可叫星辰明灭。
那人是神庭共主,也是人间至尊。
魏家三爷在风隐东北之地是一座巍峨大山,在那位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沙经天压根没去看魏三爷的背影,而是转向众人,开口道:“我说的那些道理,你们都懂,只是以我的身份地位,你们未必听得进去。但眼下既然姜陵坐在了中间,你们便应该停手了。”
“可几大世家蔑视神庭威严,杀我神庭众多人手,这事怎么解决?!”典经纶依旧无法压制胸中怒意,喝道:“神子委托姜陵相助维护世间和平,但我神庭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神子在场,他也不会就此罢休!几大世家,必须给个交代!”
“我几大世家也死了诸多宗亲门客!”金煜行也愤然喊道:“之所以世家与神庭结怨,归根结底,还不是神庭插手德城事务,对我世家出手在先!”
“好了。”姜陵无奈道:“德城那一战我可在场呢,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两百斤...”
说了半句话,姜陵才反应过来那位主人公就在自己旁边...
“没错,事情的起因,就是我沙帮挖出的那两百斤玄精铁。”沙经天倒是没有一点怪罪姜陵的意思,坦然说道:“现在罪魁祸首就在你们面前,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只是再打下去,可是没有必要了。”
“都打到眼下这般地步了,哪里还分得清谁对谁错。”姜陵忙着打圆场,道:“两边皆是伤亡惨重,所以一定要就此打住,不然死的人只会更多。”
“那两百斤玄精铁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几大世家权柄滔天,霸道行事,神明才刚刚沉寂,便不把神庭放在眼里,迟早都是要除掉的祸患!”典经纶不依不饶。
那边金煜行也抱着膀子怒目骂
道:“老东西,是不是非得我们几大世家跪在你们面前,烧香磕头才算是虔诚?你才能满意?”
“这群唯利是图的愚蠢...”典经纶还要说什么。
“到此为止!”一声轻喝传来,南方半空有一道人影踏着一朵金色的云团来到了近前。
天空上的栾云溪看了一眼来者,对着齐辰印说道:“看样子这一战要到此为止了。”
齐辰印瞥了一眼飘来那位老者,但他也不认识,不过听得栾云溪话语,他也明白了神庭的态度,便点头道:“那也算是好事。”
栾云溪转身便要退回神庭,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顿,转回身子朝齐辰印微微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齐辰印笑了笑,也大大方方地朝栾云溪拱手还礼。
栾云溪这才落了下去,那从南方飘来的身影也从彩云上落至地面。
那老者朝姜陵点了点头,又对世家众人抚胸施礼示意,而后开口道:“我乃神庭司命百里疾,奉神子口谕,要止下这一场战争。”
“百里疾?”朴五爷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金煜行和他弟弟金煜城对视了一眼,而后金煜行对朴五爷解释说道:“他是魏阳国神庭的昭谕司命,是神庭资历极深的一辈人,连魏阳国神庭庭主都是他的徒弟。那一次我金家出动十位玄极高手围攻魏阳城神庭,但他百里疾却抢先一步逃离,我金家没能将其抓住。后来他逃到了秋田家的地界上,据传闻,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孩子。”
“嗯?孩子?”朴五爷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理会孩子的事情,而是看向百里疾,自语道:“四位庭主都未发话,他就算资历深些,但也不过是一个司命而已啊。”
朴五爷疑惑不解,那边四位神庭庭主也的确没有出言,就连一脸愤懑的典经纶也安静了下来,明显是默许了百里疾代表神庭表态。
百里疾开口道:“我神庭,愿意接受天行者姜陵的建议,停下这场战争。从今日起,风隐大陆神庭不再出手主动攻击任何人,闭关静思,休养生息。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无论是世家还是叛神者,我们都不再追究。也希望各位,能够以天下为念,以苍生为念,放下恩怨,施太平以布天下。”
闻言几大世家皆是哗然震惊,朴五爷难以置信地盯着百里疾,而后看了一眼神庭众人,虽说几位庭主司命表情各异,但竟是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从德城之乱双方血战至今,神庭死了数位庭主,十余位司命,执事的伤亡更是不计其数,今天说停下就停下,说一笔勾销便一笔勾销?这还是那个无比骄傲、无比高贵、谁也不容侵犯的神庭么?
朴五爷不敢轻信,眯着眼谨慎问道:“神庭就此闭关?保证不再找我世家麻烦?还是说休养生息一阵子,待实力恢复后,要再与我们一决生死?”
百里疾明白对方的顾虑,也不恼火,平静道:“只要世家不无端出手攻击我神庭中人,只要再没有邪血术士、死灵法师那般为祸人间的恶徒出现,神庭便自愿隔绝尘世之外,绝不插手世间事。”
听得百里疾的话语,朴五爷哪怕观察过四位庭主的神色,依旧不确定地出言问道:“你这话可代表风隐大陆所有神庭?”
百里疾都没有回头去与那四位庭主做眼神确认,只是肃然点头道:“可以。”
金煜行还是不放心,不由得出言道:“你只是一个司命,我们怎么相信你?”
金煜行倒不是在贬低或小觑百里疾,而是用这话来逼迫那四位庭主表态,在他眼里只有百里疾一个人担保可是差些意思。比如过了一年半载,神庭变了主意,突然一
口咬定百里疾是个叛徒,他之前答应的事情代表不了神庭,你们这些宰种接受制裁吧...那可就糟了。
百里疾面色自然,后方栾云溪朗声开口道:“百里疾前辈是代表神子大人,他的话我风隐十八座神庭自然遵从。”
朴五爷与金煜行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也有些犹豫,而这边齐芷夏出言问道:“你所应下的这个承诺,可有时限?”
姜陵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暗叹一声齐芷夏果然冰雪聪明,连这一点点含糊的地方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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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疾轻轻挺直了略有佝偻的腰身,朗声说得到:“这个承诺,会一直持续,直到神明复苏那一天。”
“这...”朴五爷眼睛瞪圆,与金煜行面面相觑。
几大世家的人马中又响起了不少议论之声,完全没想到神庭竟然愿意做到这种程度的让步。
至于“如果神明不会醒来了怎么办?”这种话,是没有人会傻到去追问的。
魏三爷看着神庭众人,突然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朴五爷和金煜行开口道:“这百里疾又不是庭主,更不是神子,他的话语究竟有多少分量,又是几分真假,我们如何得知?退一步说,我们世家汇聚了这么多的力量,完全可以将神庭一举推翻,又为何接受他们投降?”魏三爷眸露阴狠,道:“难不成这些日子里我们世家死去的那些宗亲门客,都要白白牺牲了么!?”
“三爷,停手吧。”姜陵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向魏国衡认真道:“不要成了风隐大路的罪人啊。”
“笑话,你一个无根无源的天行者,凭什么号令天下?就算你使出某种方法,诓骗了神子看重于你,我们又为何要听你的安排!?”魏三爷还是不肯罢休。
姜陵看着魏三爷,又偏过头看了一眼魏叶秋,似乎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对这世家其他人朗声道:“就在今日,此时此刻,这一场战争,就此停下,你们可否愿意?”
魏三爷嗤笑一声:“简直是荒谬。”
但是下一刻,一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玄临古教,同意天行者姜陵的提议,也遵从神子的安排。”
“嗯?”魏三爷轻哼一声,正要骂道:“区区玄临...”
“西北齐家,也愿意听从姜陵小友安排,就此休战。”说话的是齐家老四齐辰印,一旁齐泓钲也跟着点了点头,明显是表明了齐家的态度。
魏三爷的脸不由沉了下来,齐家与魏家向来交好,这齐家怎么就不与他商量便做了决定?
朴五爷轻叹口气,开口道:“朴家,愿意就此罢手,休养生息。”
“只要神庭不在生事端,金家也愿就此罢手,前尘往事便让他过去吧。”金煜行也摆了摆手。
而最为纠结的叛神者副统领徐海臣,再看了一眼姜陵之后,苦笑了一声,而后淡然道:“若神庭愿意自此不再干预世间事务,那叛神者便不会出现。”
“你们...就连你...”魏三爷转头看向身边这些位主事,一时怒其不争,却又心生悸意。
“魏家,也就此休战。”
一个年轻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魏三爷猛地转过头,看向魏叶秋。
魏叶秋直视着三叔的目光,神色肃然,声音之中带着威严问道:“魏家众人,可有...异议?”
魏三爷盯着魏叶秋那张年轻的脸庞,大约过了十几秒钟,也许是更短的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来似乎都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庶出的少公子,此时看来,他的眉眼竟是与他的父亲那般相似。
魏国衡眼帘微垂,缓缓低下了头。
第六百一十四章 平原合战(完)
姜陵站起了身,看着两边人马傻乐呵地鼓了鼓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姜陵对沙经天点头致意,感激开口道:“多谢。”
刚刚若不是沙经天及时出手拦下魏三爷和典经纶的攻击,姜陵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之后沙经天的一番言论,其说服性更是远超自己那几句鬼话。可以说今天若是没有沙经天出现,姜陵要死,这一战也停不下来。
沙经天却很是正式地对姜陵抱拳说道:“这里的所有人,甚至风隐大陆的所有人,都应该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站了出来,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还有多少人要无辜丧命。”
姜陵谦虚一笑,道:“我也只是出现的恰到好处罢了。”
“当然恰到好处,毕竟你是天命之人。”沙经天笑了笑,但眼神之中并无玩笑之意。
姜陵还想谦虚几句,但这时魏叶秋朴五爷几人已经凑了过来,沙经天也不再多话,识趣后退了半步。
魏叶秋看向姜陵微笑点头,但没有先开口。
朴五爷看向姜陵的目光多少有些复杂,他先是抱拳示意,才开口道:“姜小兄弟,别来无恙啊。上一次德城相见,你还是天变中境,没想到此时已经晋级玄极下境,果真是超凡脱俗啊。”
只是些没用营养的客套话,姜陵也客客气气抱拳回应。
朴五爷继续道:“从魏叶秋那里听闻姜小兄弟协助神子将使徒封崎推入了冥渊之中,立下不世之功,神子又委托你帮助神庭维护世间和平,这可是肩负天下的重任啊。”
姜陵回道:“我能力低微,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怎么会低微呢,这不是成功止住了眼前的战事么?”朴五爷笑眯眯说道:“若只是神庭要求与我们议和,我们还未必接受,但有姜小兄弟出言担保,我也能放心些。”
姜陵知道朴五爷是在给世家找台阶,而不是真的这么看得起他,但姜陵也不点破,顺着说道:“无论神庭还是世家,都有冲动之处,战到今日也都牺牲不小,也到了该停止的时候了。是朴五爷几位深明大义,我也不过是牵线人罢了。神庭那边我倒也没资格提他们担保,但几位庭主已经发话,百里疾前辈也以神子的名义做了承诺,我想就算神庭有再多不是,这份信誉还是可以放心的。”
“确实如此。”朴五爷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叹气道:“姜小兄弟,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相识了,既然你在神庭那边已有如此地位,何不早些出现,怎么还偷偷潜入平原城,莫非是信不过我朴家?”
姜陵沉默片刻,组织好了语言,而后说道:“朴五爷,我不久前在不远处的一个村落,曾杀了一队朴家门客,你已经知晓了吧?”
“嗯,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真的是姜小兄弟所为。”朴五爷应了一声,而后微笑道:“想必是那几位粗鄙门客冒犯了姜小兄弟,杀了便杀了,我又岂会因为他们怪罪你。”
朴五爷不愧是朴家选出的话事人,这场面话说的倒是漂亮,但谁知道他心里又是怎样想的呢?
姜陵也不在乎,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那一队朴家门客,打着朴家的名号欺凌乡民,奸1淫掳掠,就像那没
有规矩的凶贼悍匪,我看着实在是给朴家丢人现眼,便出手杀了个干净。”说完这句姜陵还不算完,转头看向另外几位世家的话事人,平淡而坚定地开口道:“几大世家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受天下百姓敬仰。你们先前对天下百姓什么模样我也并不知晓,也无力去纠正,但眼下既然咱们已经挤兑得神庭闭门归隐,那这天下秩序,就劳烦几大世家维护维护了。这些时日连番征战,百姓已经苦不堪言,我想,此时可是树立家族形象的大好机会啊。”
朴五爷闻言脸上笑容收敛了些许,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小兄弟说的极是,那些人丢了我朴家脸面,杀得好。以后我也会严格要求宗亲门人,不会在这般没有规矩。”
一旁齐泓钲也接道:“我齐家今后也会约束齐家中人,规矩做事,多行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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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芷夏在他身旁补充道:“我们齐家也会出些人手帮助百姓修缮住处。”
金煜行扬了扬眉毛,说道:“金家也会如此,请姜小兄弟放心。”
魏叶秋则笑着抱拳:“魏家听从姜长老的安排。”
“哎,这小子鬼精鬼精。”朴五爷指着魏叶秋笑着摇头,而后道:“别把姜小兄弟划到你魏家去,他也是我朴家的客卿长老。”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金煜行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而后对姜陵笑道:“话说姜小兄弟那块金家客卿令也可以换换了,我再给你一块大供奉令好了。”
“你这家伙。”齐泓钲和齐芷夏对视一眼,无语摇头。
姜陵又看向另一侧,那里有几位熟人。
为首者苍髯白首,正是风隐大路遣神众副统领徐海臣,他左右跟着的两位中年人,姜陵都不陌生,一位是曾经黑羊山首领凌震,一位是曾经德城城主宋天成,这两人都是叛神者中的重要人物,是徐海臣的左膀右臂。
几人都曾经在德城与姜陵并肩作战,宋天成到不必说,凌震可是赠给姜陵赤心古琴的人,姜陵怎能忘却。
此时三人看向姜陵的目光,难免有些复杂古怪...
叛神者是最为积极想要推翻神庭的一众人,像徐海臣凌震这种遣神众后裔,在神庭的追杀下隐忍藏匿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眼看着集结了几大世家的势力,有机会一举将神庭掀翻,完成前辈夙愿,达到毕生追求。
他们在刚刚还被鲜于琼带人重创,死伤了不少同伴,更是心中悲愤,等着报仇雪耻...
谁知...姜陵突然横空出世,竟然止下了战争,神庭与世家化干戈为玉帛,那叛神者以后恐怕再无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
甚至,日后叛神者如何自处都是问题。
徐海臣还是走了过来,对姜陵抱拳行礼。
姜陵急忙回礼,自觉愧对他们,欠身开口道:“见过徐老前辈,今日之事,恐怕需要前辈好好劝劝同伴们了。”
徐海臣苦笑一声,道:“我的同伴,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呐,最后等到的却是战争已经停止的消息。”
姜陵也觉语塞,勉强道:“战争停止,神庭自封,也算胜利的消息不是么?”
徐海臣叹了口气,点头释然道:“我也不是不
通情理的人,虽说打败神庭是我们遣神众几代人的毕生所求,但这场战争确实过火了,殃及无辜百姓,致使大陆狼藉满地,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若今后真看到神庭缩回手脚,不再干预世间事情,也算是如愿以偿,不敢再奢求什么。”
“徐老大度。”姜陵赞许了一句。
徐海臣却是莫名咧着嘴角,看着姜陵说道:“我会在祭奠时告诉那些死去的同伴,此事是姜陵所为,若有不满意的地方,让他们找你去说道说道。”
“这...”姜陵瞪着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海臣笑了笑道:“玩笑罢了,如今你神力傍身,亦是魑魅魍魉进不得身的人了。”说完徐海臣又沉默了片刻,而后面带几分肃穆,对姜陵抱拳道:“但我希望小友记住,这么多年来,遣神众死的人...可是太多了。我们被人骂做疯子,记做妖魔,暗无天日的活着,只为这世间能有朗朗青天。如今神庭自封,我叛神者也会散入世俗之中,过自己的生活。可若是神庭出尔反尔,还要妄图将天下握在他们手掌之中,那我们便还会出现。”
百里疾来到了近前,听到这话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肃容看向徐海臣。
徐海臣也抬头看向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而坚决道:“我相信无论死多少的人,这种精神都不会断绝,也必须存在。我们的存在证明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无论神明也好,神庭也罢,你们可以站在云端上指引众生,但众生终究要有自己的声音,有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任凭摆布傀儡或牲畜。”
百里疾深吸了一口气,对徐海臣弯腰行礼。
徐海臣眼眸微红,也认真对百里疾回了一礼。
这大概是五百年来,叛神者与神庭首次相互施礼。
徐海臣转过身,带着凌震与宋天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来的义无反顾,他们走的干净洒脱。
“真是一群勇敢的人啊。”姜陵下意识暗自嘀咕了一句:“可以算是一群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家了吧。”
“这个词倒是新奇。”百里疾应了一声。
姜陵又急忙对他行礼,道:“您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我对神子的安排是十分信任的。”百里疾眸色和蔼地看着姜陵说道:“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来看,也的确是不负所托。”
“勉力为之吧。”姜陵轻叹了口气。
百里疾说道:“你也别怪罪我今天来得晚了些,从我昨晚得到消息起,便从西南往过赶,这才匆匆赶到,好在是有你和沙经天止住了两方的交锋。对于典经纶无礼行为,神庭内部自会惩戒,还望你见谅,毕竟神庭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有神子口谕在,我们会尽力去安抚他们。”
“明白。”姜陵谦逊点头。
百里疾接着说道:“若时间充裕,劳烦你先稍候片刻,我先与几位庭主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顺便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你能用得上的物件,帮你讨要两件。”
“那...可就多谢了。”姜陵也没客气。
“对了。”百里疾带着几分玩味地微笑道:“一会还有一个人引见给你,我记得你们之前是见过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美人计
百里疾转身去与神庭四位庭主商讨接下来的事宜,姜陵也转过身想要找魏叶秋再谈谈,可一转头便看到了眸带幽怨,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蕾雅。
蕾雅本就是媚然天成的欧式美人,此时带着怨气与委屈地看着姜陵,那醉人的容颜,叫姜陵心里顿时一阵酥软。
姜陵定了定神,苦笑说道:“不动手了?”
“我哪敢呢~”蕾雅拉着长音,努嘴道:“您现在可算是全风隐大陆的头号红人了,几大世家争着要你做供奉长老,神庭都要听你的号令,我这一出手,估计还没等碰到你,他们就得把我轰成碎屑。”
姜陵无奈道:“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了。”
“也许和秦苍朴镇北相比我还是幸运的,毕竟还活着。”蕾雅摇了摇头,叹息道:“但有什么用呢?我积分排名靠后,此局战事被你止下,我算是颗粒无收,下一次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这...”姜陵不敢去看蕾雅的眼睛,勉强说道:“好歹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说不定...系统会给些奖励。”
“给些奖励也是给你...”蕾雅话语一顿,眼露几分惊奇。
姜陵也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音传了过来。
【隐藏任务:止战风隐完成(平息风隐大陆的争端)】
【获得任务奖励:700积分】
【本局游戏获胜,你随时可以选择传送回到狭间,滞留超过20分钟后,视为自主选择延长滞留时间,将在返回狭间后扣除对应积分。】
通过蕾雅的表情变化,姜陵知道对方肯定也听到了系统提示,急忙说道:“怎么样?”
蕾雅那忧愁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轻笑一声道:“还不错嘛,好歹是入账350积分,看样子我还能多走几轮。”
听到对方只有350积分入账,姜陵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一次主要是他一个人出力停下了两方战争,要说蕾雅的贡献...也就是她没有像另外几人那样出手捣乱。
“350积分虽然不多,但好歹是有一笔收入,加上胜局结算的积分奖赏,肯定不至于被淘汰了。”姜陵替蕾雅松了口气。
毕竟这一次淘汰赛会将参赛人数从七十一人减少到五十人,也就是淘汰掉二十一位玩家,而蕾雅的名次虽说靠后,但总会有半数左右的玩家输掉本局比赛,就算他们发挥出色,但积分收获肯定很低,或者像科林秦苍那般颗粒无收。不出意外,蕾雅冲进前五十安全区没有什么问题。
蕾雅靠近了几步,十分自然地伸手环住了姜陵的胳膊,身子微微贴着姜陵摩擦,眼中带着几分媚意说道:“我什么都没做都有三百五十积分入账,那你今日如此英雄,所获积分肯定比我多得多吧?”
蕾雅身子柔软轻盈,却又不失弹性,真是婀娜有致,不愧是姜陵在这游戏里认识的所有女性玩家里得分最高的美人。即便算上在游戏世界里认识的剧情人物,也只有眼前的齐芷夏能稍胜半筹,像南宫、姬如寒、花茗这些绝代佳人,与蕾雅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感受着佳人柔软的身子和部分带着弧度的丰满轻轻蹭着自己的胳膊,纵使姜陵也一阵神迷,急忙暗叨叨了两句色即是空,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
但蕾雅却抱紧了些,还顺势歪头靠在了姜陵的肩膀上,面带几分赌气般的俏
皮笑容,一对明亮的碧色眼眸娇媚地看着姜陵,轻轻道:“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可记得?”
“记得。”姜陵定了定心神,打起了几分精神,暗道自己可不能中了如此低端美人计,这蕾雅虽说与自己算是老相识,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冲突,但姜陵心中明白,这女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女子放古代扔进后宫,凭其这玲珑心与狐媚骨,保证无人能与她争宠,皇帝恐怕是起不来床...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姜陵手臂抽不出来,干脆当自己身上挂了个暖水袋,故作平静道:“怎么,今日就要我以身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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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蕾雅说着说着脸还往前凑了几分,那丹唇皓齿间呼出的气息轻轻扶过姜陵的耳垂,只听蕾雅软声道:“我的小英雄,现在你这么有本事,甚至神子都认定你是天选之人,我可是要依仗你了。”
耳边热气轻拂,一副柔软娇嫩身子紧靠,纵使姜陵身子绷得像木头一样,但还是感觉一股暖流从脑袋里涌出,游过上半身直往下半身汇聚...
姜陵深吸一口气,咬牙从蕾雅怀里抽出了手臂,动作中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某处丰盈柔软,惹得蕾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嘤了一声。
姜陵急速在心中默背了半篇岳圣的满江红,凭着一股浩然气压下心中邪火,正义凛然道:“这位姐姐,游戏最终只有一个胜者,只有第一名才吃得到肉,第二名连汤都喝不到,把筹码压在别人身上,可是意义不大。”
“但姐姐不想太早被淘汰嘛。”蕾雅顺势又要往姜陵身上挂。
姜陵后退了半步,道:“欠你的人情我记得,若是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说,日后若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也会伸出援手。但前提是不会影响到我正常比赛。”
蕾雅没有继续往姜陵身上靠,看着姜陵肃然的侧脸,无奈努了努嘴,幽幽道:“真是个薄情的人呐。”
姜陵说道:“你也继续加油吧,别在我这动歪心思了。”
“怎么?不喜欢姐姐这一款?”蕾雅似乎还不死心,笑眯眯道:“姐姐其实花样还很多哟...”
为了坚定道心,姜陵斩钉截铁道:“我喜欢男人!”
“咳...”见姜陵与蕾雅分开,所以刚凑过来的魏叶秋听闻此言,顿时扔下一句“打扰了”转身撤离...
“哎,少公子你回来。”姜陵无语道:“我有事和你说。”
魏叶秋打趣道:“不好意思,我喜欢女人。”
“知道,齐美人嘛。”姜陵也没和魏叶秋客气,直接翻着白眼回了一句。
魏叶秋笑着问道:“可有时间与我谈谈?”
“当然。”姜陵把魏叶秋视作救星,都没敢回头看蕾雅的表情,迈步就走向了魏叶秋。
魏叶秋精通世故,早就看出了姜陵的窘态,也是因此他才凑过来解围,看姜陵一副纠结的表情,魏叶秋淡笑着低声道:“如此美艳女子俯身贴耳,也亏得是姜小兄弟心志坚定,换做旁人,恐怕是要沦陷其中了。”
“这温柔乡好似蛇蝎窝,我可不敢进去躺。”姜陵也吐槽了一句,而后正色说:“这一次止战,对你抢夺继承人的位置可有影响?”
姜陵知道魏叶秋之所以能够在这一年内实现反超压并下他大哥魏衍一头,主要就是因为在这一次世家与神庭的争斗中选择了正确的站队,家主任命他带
着魏家人马对抗神庭,既是表达了信任,也是为了历练他。若是战局得胜,魏叶秋声望大涨,魏衍将再无翻盘机会。可此时战事终止,没有了立功表现的机会,魏家休养生息,这一消停下来,说不定还会让魏衍找到重整旗鼓的机会。
“感谢你的关心,我也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魏叶秋倒是很平静地说道:“我并不认为战事停下对我有什么害处。此时战事停下,虽说少了一条积累人望的途径,但大哥势头已颓,我根基已成。这一战死了不少魏家宗亲长老,空缺出不少要紧位置,只要我能安插上我的人手,便可再稳固一分优势。现在让我头疼的地方,反而不是我大哥。”
“是你二哥三哥对吧?”姜陵如此猜测。
姜陵知道魏叶秋还有两位哥哥前些年被分派了出去,各自前往一个国家去处理魏家事务,这些年来,两人势必积攒了不少人脉,能力想来也不会差。东北四国之地,兄弟俩各掌一国,可以说是手握着魏家半壁江山,魏叶秋想要接稳继承人的位置,必须争取到这两位哥哥的支持。当年他们是被亲兄长魏衍排挤得离开了中心圈子,放弃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可如今魏衍失势,魏叶秋成为培养对象。虽说那两位哥哥受过魏衍的排挤,但好歹人家三人是一个妈生的,两人甘心给魏衍做左膀右臂,不代表他们也能接受魏叶秋执掌魏家。
“没错。”魏叶秋凝重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这方面的事情,转而说道:“若是战事继续下去,就算是打赢了,魏家也必然损失惨重,就如沙经天所说那样,被我们压制了几百年的皇族和其他势力定会反扑,那时候可是个烂摊子。更何况,我本就不看好这一战最后的结果。”
姜陵好奇问道:“那你最开始的时候还强烈支持与三大世家联手对抗神庭?”
魏叶秋解释道:“选择联手齐金朴三家对抗神庭,这是立场。而对结局的不乐观,是基于现实的判断。”
“行吧,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和我说。”不过姜陵也知道魏家的事情他很难插手,也没能力插手,替魏叶秋着急也没用。姜陵接着说道:“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魏叶秋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是心念我魏家的事情,而你已经开始肩负天下了,还是想办法帮帮你吧。”
“那我可先谢过了。”姜陵也不和魏叶秋装矜持。
“缺什么?”魏叶秋直截了当的问道。
姜陵想了想,嘀咕道:“好像也没有什么太缺的东西。”
这时齐芷夏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倒是知道你缺什么。”
“嗯?”姜陵看了一眼齐芷夏,又瞄了一眼魏叶秋,而后低声说道:“你俩现在还不算一家人吧?”
聪明伶俐的齐芷夏一时没明白姜陵的意思:“说这个干什么?”
倒是魏叶秋看穿了姜陵的本性,翻着白眼说道:“他的意思是,你送他的东西算你的,我送他的东西算我的,咱俩各给各的,别想用一份奖励就给他糊弄了。”
齐芷夏笑了笑,抬起纤细手臂搭在了姜陵的肩膀,娇声道:“跟我算账还算的这么清?太贪心可不好哟朋友。”
姜陵后退半步,凛然道:“少来,美人计对我不好使。”
魏叶秋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他喜欢男人。”
齐芷夏瞪眼道;“那你离叶秋远点!”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世界的期望
与魏叶秋和齐芷夏这一对璧人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接下来进入正题,齐芷夏说他知道姜陵现在缺少什么,而后指了指姜陵的腰间。
姜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十三幺腰带上有着五颗破损残缺的蕴灵玉。
齐芷夏说道:“托你的福,我齐家成功进入了虫岛。”
齐芷夏讲了一下姜陵在虫岛那一战之后的故事,在那个战场中,神庭司命赵邢煜追杀齐泓奕进了虫岛,在姜陵以及宋韦、席九的帮助下,齐泓奕成功登上圣山,确认了圣山下有着一条旷古罕见的蕴灵玉矿脉,也正是这条矿脉的存在,使得虫岛上灵气充沛无比,养育了万千强大的虫类。
而后齐家四叔齐辰印出现,从姜陵身上领悟了些许通灵之术的法门,出手相助齐泓奕,但齐泓奕还是被赵邢煜拼死重创,没能走出虫岛。但齐辰印把虫岛上有矿脉的消息带回了齐家,齐家也急忙隐蔽地派出一众高手前去虫岛。
这里又要不得不提一下齐辰印这些年的经历。这位齐家家主同胞兄弟灵术天赋非凡,却因修炼通灵之术走火入魔,运功之时经常疯癫失去理智,还失手杀死了自己儿子,被家主驱逐。齐辰印先是漫无目的游历天下,试图寻找通灵之术的相关记载,但游历许久也未曾找到半本有用的典籍。齐辰印心灰意冷,为了避免自己疯癫伤人,干脆来到了虫岛,意图在这里度过余生,死则死矣,对于一个修炼通灵之术十数年没有长进、害死自己独子、被家主驱逐的人来讲,倒没什么好留恋的。
但齐辰印毕竟实力不俗,再者可能是前半辈子太过不顺,老天爷心生怜悯,降下一丝福运。总之齐辰印在虫岛待了半年,竟是好端端的活了下来,而且还多少懂得了一些虫族交流的方式。
有齐辰印做向导,加上齐家出动的皆是顶尖高手,一行人在虫岛上畅通无阻,直达圣山。
上一次姜陵几人来此,将苍灵天牛的部下杀了不少,那苍灵天牛之后又与金线蜈蚣大战一场,虽说最后是成功赶跑了金线蜈蚣,但是也元气大伤。
齐辰印与另一位齐家玄境高手合力将苍灵天牛引走,而后七位天变上境的客卿扑进矿脉之中,急速采集蕴灵玉。
齐家众人足足挖了半个时辰,取下了数百斤蕴灵玉!以至于惊动了虫岛上另外几位霸主,齐家也不贪多,见形势不妙,迅速撤离了虫岛。
这些蕴灵玉,大部分品质稍差一些的被齐家打造成了蕴灵阵,供齐家灵师修行使用。一些品质好的,则分配给了齐家一众灵师。齐家甚至还在试图仿造魔晶炮,打造以灵力为原料的“魔灵炮”,只是目前还未成功。
齐芷夏特意选出了一些品质极佳的蕴灵玉带在身上,此时拿出其中大小合适的十三颗,赠予了姜陵。
姜陵接过这些蕴灵玉,发现其品质皆是卓越!看样子只比无穷碧那种级别的蕴灵玉稍逊半筹。
这十三颗蕴灵玉若是扔在灵元大陆,必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感谢感谢,还是齐家大手笔!”姜陵抱拳称谢。
魏叶秋听出姜陵话语之外的意思,不由得再次无奈一笑,齐芷夏也嗔道:“这是看在虫岛之上有你一份功劳的份上,才给你如此丰厚的奖励,你可莫要对叶秋狮子大开口。”
姜陵笑道:“这就开始帮叶秋操持家务了。”
“你想要些什么?”魏叶秋问道。
“功法秘籍我不缺,其他的...”姜陵想了片刻,最后道:“要不给点钱吧。”
魏叶秋无语道:“合着就这点出息。”
姜陵死皮赖脸道:“你要是有神兵仙助玉如意这种法宝,倒也可以借用一下。”
魏叶秋怔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你那玉如意是神庭重器,我魏家上下也只有两三件宝物能与之比肩,哪里能做主借得了你。”
姜陵摸了摸鼻子:“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还是借钱吧...”
魏叶秋掏出乾坤袋,从中取出五枚银锭和十几枚银币,而后他转头看了一眼齐芷夏,齐芷夏也拿出乾坤袋,也拿出三枚银锭和几枚银币。
魏叶秋将这些银钱递给姜陵,而后道:“我身上暂时就带了这些,倒也可以再去找魏家人要一些。”
“够了够了。”姜陵急忙伸手接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那么贪心。”
魏叶秋和齐芷夏都没有怪罪姜陵,因为二人皆是心思细腻,头脑精明,魏叶秋开口道:“我们知道你本不是贪心的人,看你这次想要多得些助力,肯定是接下来的路要比以往难走很多。虽说我们对天行者了解还不是很多,但我知晓你们虽是不死不灭,但若是战斗中失败次数太多,便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若是你只在风隐大陆战斗,我倒是可以全力相助,但你周巡天下,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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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魏叶秋如此话语,姜陵只觉心头涌起暖意,抱拳道:“能有你这般支持,我定不辱使命。”
齐芷夏在一旁低声道:“我知道你应诺了神子的委托,要肩挑天下乱事,但这样做势必劳神劳力,还要增添许多风险。要我说,你还是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这天下事,还是量力而行好了。”
姜陵知道齐芷夏是关切自己安危,点头谢道:“我明白。”
魏叶秋苦笑着摇头道:“以你的性格,若是再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眼前,你肯定还是要出手的。”
“剑胆琴心嘛。”姜陵顾自吹了一波,而后道:“我尽量小心就是了。”
魏叶秋也不多劝,接着说道:“神庭无数天才高手,绝顶聪慧的人也从不缺少,神子既然委托你维护天下清平,肯定是看出你有其他天行者不具备的东西,我想,你就是注定要取得最后胜利的那位天行者。”
姜陵倒是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反而耸肩道:“我是不敢那么想,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俗话说的好,那些信命的人,过马路也看车。”
“什么?”魏叶秋一头雾水。
姜陵笑道:“没事,我就是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话我听得懂。”魏叶秋也笑了笑。
这边朴家和金家的人也凑了过来,一番客套之后,朴家赠了姜陵一本念术秘籍《混天劲》,金家赠了姜陵一枚凤血赤心丹。
《混天劲》是一本上品念术秘籍,而且不是固定的招式,更像是某种心法,只要领悟得当,无论用掌用脚还是远程攻击,都可以有不俗的发挥。
凤血赤心丹自不必说,那是目前姜陵所知的灵力提升方面,仅次于百物生魂丹的顶级丹药,是少有的能对玄极以上高手有较大提升的宝药。
这几个月来世家与神庭交战,
为了培养高手和收买人心,豪掷出极多的丹药秘籍,消耗甚重,在如此情况下两家还能拿出这种级别的奖励赠予姜陵,可以看出朴家与金家对姜陵已经足够重视,算是下了血本。
姜陵抱拳称谢,也不忘表明自己能力所及的地方,肯定会相助几大世家。
等和世家的人交流过后,蕾雅也凑到了齐家那边,齐芷夏精于世故,倒也没把蕾雅晾在一旁,多少给了些奖励。之后蕾雅深深望了一眼姜陵,送出一个飞吻之后便直接传送离开了。
姜陵转向神庭,等着百里疾给自己介绍那位故人,最好也带来点有用的东西...
百里疾迈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小友久等了。”
“不妨事。”姜陵客气回应,而后望向百里疾身后。
百里疾错开半步,露出身后的矮小身影,说道:“这便是我要给你引见的人。”
姜陵看向那个貌似只有五岁大的小朋友,看去面容觉得有些眼熟,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是在赤和村那个战场中遇到了小男孩,也就是村长的小孙子。
姜陵看了一眼百里疾惊异道:“那一次你们没有抓到凌震,怎么把这小孩子给抓来了?”
“不是抓来的。”百里疾无奈摇头。
姜陵看了一眼百里疾,而后俯下身对小男孩说道:“你怎么在这啊小朋友?哎呀,瞧我这记性,你叫苍月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我叫苍月鹰。”苍月鹰笑容腼腆地回应了一句,而后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姜陵叔叔。”
“你这记性比叔叔都好。”姜陵笑着揉了揉苍月鹰的脑袋,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跟着这位爷爷啊?”
“他是我师父。”苍月鹰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认真的回答道:“他说我是下一任神子。”
姜陵放在苍月鹰头上的手掌顿时一僵,他缓缓抬起胳膊,仿佛怕破碎了某件珍贵的瓷器,而后惊愕地看了一眼百里疾。
百里疾只是点了点头,十分平静而明显的回应。
姜陵又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苍月鹰,愣了片刻,才低声对百里疾说道:“神子不是还没死呢么?”
百里疾无奈苦笑,解释道:“我又没说让苍月鹰马上就接替神子...这其中关乎我神庭神子之位的传承问题,也不方便与你多解释。”
“行吧,还真是让我没想到,也没敢想。”姜陵问道:“让我和他见面干什么?”
“只是见个面。”百里疾平和笑了笑,笑容中并无恶意,但有着几分姜陵看不懂的深意。
姜陵干脆不理会百里疾,又对苍月鹰说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嘛,神子的接班人。”
“嗯...”苍月鹰认真思索了一会,而后望着姜陵的眼睛说道:“听说神子大人委托你帮忙守护天下清平。”
“对啊。”姜陵好奇这孩子会说出些什么。
苍月鹰只是笑了笑,而后道:“那你一定是天行者里最厉害最善良的人呀。”
孩童的笑容是那么真挚,那一对毫无污垢的眸子在发光,就像是晨曦的阳光一般让人觉得温暖而不刺眼。
姜陵也朝苍月鹰笑了笑,而后看向百里疾说道:“合着你神庭派一个小孩子来给我拍马屁。不过就凭这小子的眼光,的确是下一任神子错不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血雾中的魔堡
百里疾将苍月鹰委托给司命冯云嘉楠照看,而后与姜陵一道离开了众人,走到一处偏街,漫无目的地向前迈步。
姜陵思考了片刻,还是直白地说道:“虽说止战封门,确实是有损神庭威望,但眼下天下混乱,神庭既然不能短时间内一举荡平四海,那为了天下安宁,还是暂且偃旗息鼓为好。”
百里疾轻叹一声,愧疚道:“神子曾经告诫过我,不要把神庭威望看得太重,要以天下为重。但我还是太过愚钝,神庭之中也有许多不能免俗的人,仍要维护这神庭威严,才使得神庭又牺牲了那么多人,也连累了太多无辜的百姓跟着受罪。”
“神庭高高在上惯了,想一下子改变观念的确有点难。”姜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后问道:“既然风隐大陆的神庭已经同意止战封门,休养生息,那不知能否传信给其他三个大陆上的神庭,也就此打住,不要再与俗世实力相争?”
姜陵心想目前的纷乱主要是神庭与世俗实力的争斗,若是能让天下神庭都退一步,那再想平息天下纷乱可是会容易很多。
百里疾面露几分难色,摇头道:“每个大陆上的战事都不相同,神庭插手的理由也是各异,并不是说停手就停手的。咱们风隐大陆,主要是世家与神庭的矛盾,神庭之所以出手打压世家,是怕神明沉寂之后,几大世家再无束缚,肆无忌惮胡作非为,所以出手压制。而世家对失去神明指引的神庭少了几分忌惮,唯恐自身利益被神庭侵占,所以不愿低头,出手反抗。其实只要双方各退一步,便可以彼此安稳,只是战事打响后,一步错步步错,双方皆是骑虎难下。此时由你出面调停,双方倒是也就借着台阶收手了。但其他三个大陆上的纷争,多方势力错综复杂,可就没有这么简单。”
姜陵点头思索,百里疾则接着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司命,之所以能站在几位庭主替神庭面前讲话,是因为神子将苍月鹰委托给我照看,算是给了我一个非比寻常的身份,不过实际上,我可是无权使唤任何人。当然,我也愿意帮你送出书信,劝解其他三个大陆上的神庭中人,让他们尽量收手。但具体能起到多大的效果,我却也不敢保证。”
姜陵也明白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有你劝说劝说,多少能起些效果。”
“我会尽量帮你,但这天下乱事,一旦起了势,就没有那么容易平息。”百里疾带着几分忧虑道:“就是咱们风隐大陆,哪怕我神庭愿意退步,也未必就能真的消停下来。”
姜陵对此倒是不太理解,转头问道:“几大世家已经同意就此打住,若是你能把神庭之中像典经纶那样激进之辈控制住,其他势力又哪敢造次?”
“像典经纶这般心中怨念较深的人,我自会委托几位庭主帮忙看管,神庭肯定不会再无端去找麻烦。”百里疾突然停下,看向街道右侧一间倒塌的屋子,抬手送出念力将土墙撑起,救下了一只被压得奄奄一息的黑犬。姜陵抬手轻轻一点,送出一丝灵力,保住了这只看家犬的性命。
百里疾接着说道:“可是这风隐大路已经因为战事千疮百孔,一滩清水变得浑浊无比,有些东西便从泥沙里冒出头来,也有人正等着在这浑水里摸鱼。像西南秋田家,隐忍了这么久,我神庭难道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么?他们就是在等其他四大世家和我神庭两败俱伤,他便可以坐收渔翁。再
者那些叛神者,他们的理想是自由,我倒也愿意承认他们的信仰是算的上伟大而纯粹,但为了对抗我神庭,他们急于扩张实力,可是吸收了不少野心昭彰、心术不正的家伙。别的不说,风隐大路上叛神者的统领曹嵩你是见过的,那可是血丹青之主,杀人不眨眼的狠厉之人,你以为他会像徐海臣这般明事理?真的愿意就此停手?”
姜陵听到这一席话,也是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明白自己把这天下事想得太简单了。他苦笑一声,而后道:“也是,若神庭真的安静下来,不知道有哪些牛鬼蛇神要坐不住了。至于那些叛神者,若是真的失去神庭的压制后便开始为非作歹,那可是太打脸了。唉,是我想当然了,神庭一点声音都不发,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百里疾却也没有责怪姜陵的意思,反而理解道:“你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接下来的事情也是我神庭自己应该面对的。”
姜陵又仔细思索了一会,道:“应该不会太糟糕,秋田家韬光养晦装孙子,四大世家也不是不知道,若是秋田家敢搞什么大动作,四大世家不会放任不管的。另外也就叛神者那一群人麻烦些,但我想这群人里至少还有徐海臣、凌震这些人在,倒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至于那曹嵩,就算是个狠辣角色,但神庭闭门不出,他又能怎么样?除了这两大势力,其余就算真的有些邪恶势力出场,应该只是些杂七杂八不入流的小角色。”
百里疾闻言微微点头,却还是叹息一声:“阴沟里爬出来的未必只有老鼠,也可能是毒蛇。”
“啊?你的意思是有些难对付的家伙?”姜陵疑惑问道。
“这片大陆如此广袤,的确还藏着许多难以用常理度之的家伙。”百里疾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转而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听问在南方出了点乱子,似乎又出现了邪血术士作祟。我已经与红安城昭谕司命冯云嘉楠说过了,委托她前去看看。”
“邪血术士...”姜陵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他想到了之前月魔堡的战场,心想百里疾说的是南方,不会就是月魔堡吧?
上次离开的时候,那位南燕武宗大师兄秋田旗压制住了与他共生的邪血术士弗尔萨,两人一同遁入血池,难不成过了这么久,这弗尔萨又复苏了?
上一次月魔堡战场之时,姜陵才地转上境的修为,最后关头与郝威廉和苏唯联手进攻弗尔萨,虽说不是那血人的对手,但也成功将其重创,眼下就算弗尔萨恢复了些实力,也顶天了是个天变上境。至于冯云嘉楠,刚刚交战时姜陵有关注到这位神庭司命,是一位境界非常扎实的玄极中境灵师,那弗尔萨绝不是对手。
姜陵没等多说,百里疾说道:“行了,你知道你不能久留,也不与你多唠叨,这有一物,先送你,至于用不用得上,由你自己决定。”
“哦?这是...”姜陵接过百里疾递来的小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而后姜陵瞪眼睛道:“喂,不是吧Sir,你看我像这么有天赋的样子么?”
百里疾笑道:“我觉得三个和四个也差不太多。”
“你这真是高看了我啊。”姜陵拿起匣子中那枚金灿灿的药丸,却是不由想起的神子天珏的身影,他眸子带着一丝顾虑,但顾虑之中却又藏着明显的蠢蠢欲动,他纠结地喃喃自语道:“这个时候了会不会有些冒险?三个和四个真差不多么?”
...........
西南荒野,有着一片厚重浓稠的乌云,乌云的阴影下,是一座破败的城堡。这城堡高大雄伟,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已经使得它掉了漆色,缺了墙垛,大半边布满了青苔,还有些缝隙之中充满了红褐色的痕迹。
这座城堡,就像是一具身形魁梧的但已经死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腐烂的尸体。
此时有丝丝雾气从城堡周围升起,在阴凉之时有些雾气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些雾气,竟是赤红如血,诡异非常。
画面中只有几声凄厉的鸦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不过这一刻忽然脚步声响起,有两个人来到了这座月魔堡之前。
其中那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有着一头粗犷的白色长发,穿着一身漆黑色的衣服。另一位看上去只是一个刚会走的小娃娃,脑瓜尖才到男子的膝盖,也穿着黑色衣服,只是上面有很多红褐色的水痕,看上去脏兮兮的。
小书亭
“师父,您说您有一位徒弟、也就是我师姐就在这里?”小孩子开口说话,声音虽然稚嫩,但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浑浊,而且语调却透着一股阴戾之感,让人听着很别扭。
那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城堡,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他突然狠狠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吗,回答道:“我闻到她的味道了,没有我记忆中那么鲜甜了,但多了些韵味,只可惜...”冷笑在他嘴角浮现,暗红色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了阴戾之色:“恐怕你可爱的师姐已经见不到我们了,我可还没来得及和她叙旧呢。”
男子迈着步伐走向城堡,因为心中情绪,所以他走的很快,小娃娃跟不上,只能小跑,跑的气喘吁吁。
但男子没有停下或者放慢步伐的意思,只是面带几分狰狞笑意地盯着那座城堡。
小娃娃却也是没有丝毫不满,甚至,你能从这小孩子脸上看到一丝贪婪的、充满欲望、如若野兽般的笑容,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
中年男子病态笑道:“你师姐在风隐大路找了个好地方,不像你我二人在灵元这些年,还要东躲西藏的。让我们去看看,是谁杀死了你的师姐。”
那孩子喘着气说道:“是谁...杀了我的师姐?本来我们是喝师姐的血,不过既然师姐死了,那就把他身上...戳几个洞...我们慢慢喝一阵子。”
中年男子仿佛没有听到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言论,压根没有理会他,走到月魔堡前轻轻一挥手,血雾汇聚在他掌间,向前涌动,轻易便推开了古堡那厚重的大门。
他走近城堡,低头看向那条直通地下血池的通道。
“你好啊朋友,我是这座城堡主人弗尔萨的....师父...”
下一刻,无数血色乌鸦如同蝗虫一般喷涌而出,从地下通道里直扑中年男子的脸。
“真是没礼貌的人呐。”中年男子无聊地打了个哈切,道:“这血咒术的水平,还算说得过去。”
他一抬手,面前无数的血鸦尽数爆开,化成一片红得渗人的血雾,而后这一片血雾汇聚压缩,变成了一只面目恐怖的厉鬼,沿着楼梯急速反扑下去。
“我是弗尔萨的师父,乌斯尔。”中年男子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那厉鬼一路冲下,来到了血池前,在血池中央坐着一个男子,他平静看着那狰狞可怖的血色鬼怪,轻声道:“天行者,鲍伯尔。”
第六百一十八章 血魔再临
“不查阅典籍还不知道这月魔堡竟有这般来路。”红安城裁决执事长杨瑜奇面带几分肃意,皱眉道:“那弗尔萨竟然从玄武大陆跑到了风隐大陆,在那荒凉之地待了那么多年。”
“这也倒是算是我神庭失职,竟没能及时发现这邪血术士,还叫她祸害了一个部落的性命。”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标致,气质素雅的女子,姣好的容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岁的样子,不过作为拥有玄极中境修为神庭司命,她今年究竟多少岁,实在是有些难说。
杨瑜奇无奈摇了摇头,解释说道:“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是世外之地,我神庭又不是无所不知,漏了眼也没办法。”说完杨瑜奇又疑惑道:“不过那弗尔萨的故事,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座古堡已经消停了许久,几乎荒废,怎么又传出邪血术士作乱的消息呢?”
“那古堡被弗尔萨当做据点,估计是留下了修炼用的阵法,又吸引了某个潜藏的祸害过去。”冯云嘉楠冷然道:“这一次定要毁了这古堡内一切与血咒术相关的东西,免得再生事端。”
“对啊,我们神庭才刚要闭门自封,这邪血术士就敢跳出来为害,真是找死。”杨瑜奇本就因为这事心情不佳,此时恨不得早点碰到那邪血术士,正可宣泄心中怨气。
冯云嘉楠也知道杨瑜奇心中情绪,出言提醒道:“你倒是小心些,我神庭封门退隐的消息还并未昭告天下,敢如此明目张胆露出头来的家伙,说不定有几分本事。”
“邪血术士被我神庭清剿过数遍,早就所剩无几,这些年来也没听说有哪位邪血术士冒头,应当不会碰到什么厉害角色。”杨瑜奇如此说道。
“世人皆以为风隐大陆是血咒术的发源地,故而那些年数我们风隐大陆神庭最不遗余力的调查和追杀邪血术士,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所以这百年来,风隐大陆见不到半个邪血术士。但其实很多人都搞错了一件事情,血咒术虽然需要用念力来施展,可实际上这门邪术是发源于玄武大陆。”冯云嘉楠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准确的说,是从血原传出来的。”
“禁地,血原。”杨瑜奇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忌惮,而后说道:“难不成,近些年还有从血原之中走出的人么?”
“那倒是没有听说。”冯云嘉楠摇了摇头,而后道:“这么些年来,似乎只有在一百二十年前,听得玄武大陆北秦那边,有些教派传言见到过一个名乌斯尔的邪血术士。后来我们神庭的人前去追捕,但搜寻了好些天,却没能抓到这个人的踪迹。”
“一百二十年前的故事,多少有些遥远了,再说那乌斯尔是玄武大陆的人,总不见得也像那弗尔萨一样,跨过大洋跑到我们风隐大路来。”杨瑜奇摇了摇头,却是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听说在天行者之中,有个叫鲍伯尔的家伙,疑似血咒术已经大成。今日这事,会不会是和他有关系?”
“只有见过才知道了。”冯云嘉楠脚步停下,眼前那城堡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冯云嘉楠眉头微皱,厌恶道:“好难闻的血腥味。”
杨瑜奇也愤恨道:“看样子不会错了,果然是有些妖邪作祟。”
月魔堡四周血雾翻涌,阴嚎阵阵,冯云嘉楠凝眸看去,突然心生一份压抑,她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
“不用这么小心吧?”杨瑜奇开口问道。
冯云嘉楠
望着眼前血雾笼罩下的古堡,仿佛看到了一只正眯着眼睛,探出了尖牙利齿、等待猎物靠近的凶兽。
“要不我先去探探。”杨瑜奇好歹是天变上境的念术高手,身怀数种神庭秘术,可以说只要不遇见玄极以上的高手,便无人可将其杀死。
但冯云嘉楠却莫名心生不妙,她肃然轻喝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一旦有异常,你就速速回去通知庭主。”
杨瑜奇毕竟只是执事长,冯云嘉楠下了命令,他只好服从道:“属下明白。”
冯云嘉楠独自迈步走向月魔堡,她一招手,精纯的灵力水流般凝聚,唤出一只白色皮毛,高七尺,长一丈八的斑斓猛虎。
冯云嘉楠坐在虎背上,缓缓靠近了这座魔堡。
随着靠近,那股阴寒气息更加明显,如有实质一般笼罩在她身上,而那血腥味则开始变得刺鼻,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冯云嘉楠靠近这城堡,已经能够看到大门上斑斑锈迹的时候,突然在三楼的阳台上,冒出了一个人影。
冯云嘉楠目光冷冽地抬头看去,却是在下一刻变了颜色,眸露几分惊异。
因为出现在二楼阳台上的,是一位十分稚嫩小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冯云嘉楠一时心神疑惑,但她也没有放松警惕,甚至再送出一丝灵力藏在袖中,随时准备化成灵鸢攻向那个孩子。
那小孩看上去才三四岁的模样,努着嘴,苦兮兮地说道:“阿姨,救救我...阿姨...我不想死...”
冯云嘉楠看着这孩子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孩子出现的时机诡异,十分不同寻常,但又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孩童,哪怕是恶人故意推出来吸引视线设下圈套,自己也总不见得坐视不管。冯云嘉楠只是一个灵师,感知探测能力远不如念师,一时察觉不到古堡内有何异常。她暂且停在古堡外,打算放出一直灵兽进去探路,再放一只飞鸢先把孩子接下来,送到后面让杨瑜奇带走。
谁知这时那孩子又咧开嘴哭喊道:“阿姨...你救救我...”
冯云嘉楠见孩子哭得凄厉,心中升起一丝担忧,她抬头看去,发现孩子嘴角竟是有些血迹。
“不能耽搁了。”冯云嘉楠就要出手救下孩子。
也就是这一刻,大门霍然打开了,一股血雾从中涌了出来。
“我就知道!”冯云嘉楠面容冷冽,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坐下白虎迅速后撤了五步远,而冯云嘉楠急速出手释放灵力,唤出一条巨大玉鲸,那青色荧光的玉鲸快赶上半个城堡大小,只见它张开大口,吸力磅礴,如同深海旋涡一般将血色雾气吞入腹中。
后方冯云嘉楠一拍坐下猛虎,运下一丝灵力,那白虎竟是突然背生一对宽阔双翼,载着冯云嘉楠飞了起来。
白虎飞到玉鲸头顶,冯云嘉楠伸手抓向那个孩子。
那孩子面带泪水,见冯云嘉楠飞了过来,似乎有些惊慌,竟是连忙退了半步。
“把手给我。”冯云嘉楠呼唤了一声。
那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冯云嘉楠,突然咧嘴笑了笑。
这一刻冯云嘉楠心中徒生异样,她看着孩子嘴角那鲜血,突然意识到,那些鲜血似乎不是从孩子嘴里流出来的,而是沾在嘴上面,就像是没擦干净的番茄汁...
“敢用灵兽吞食我的血气,真是可笑啊,当然,你倒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个。”随
着声音响起,一个灰白长头的中年男子从小娃娃身后走了出来,他随意地将手搭在了小娃娃的脑袋上。
小娃娃眼睛带着亮光看着冯云嘉楠,傻笑道:“师父,这个阿姨好漂亮,好白嫩呀,是不是很好吃。”
冯云嘉楠看到那孩子眸间的明亮,分明是野兽一般的嗜血光芒,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说出如此阴寒的话语?
冯云嘉楠盯着那高大的中年男子,警惕而恼怒地喝问道:“你是谁!?弗尔萨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位漂亮的女士,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乌斯尔。”那人淡笑着,还微微点头致意,竟是有几分优雅。
但冯云嘉楠此时只觉心中战栗,她瞳孔一缩,难以置信,惊异道:“一百二十年前肆虐玄武大陆北秦帝国的乌斯尔?果真是你?”
“当然,如假包换。”乌斯尔平淡笑着,接着说道:“至于弗尔萨,那是我的徒弟。”
“弗尔萨是你的徒弟?”冯云嘉楠更觉震惊,而后厉声道:“弗尔萨建立这个城堡,残害了一个部落中八百条性命,你又来此做什么!?”
“才八百条性命,我这徒儿还是仁慈了些,怪不得血咒术没什么进展,还叫一个什么叫秋田旗小家伙给收拾了。”乌斯尔轻叹口气,带着几分惋惜道:“我若是早来一些时间,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可惜啊,最后那点气息,也让那姓鲍的天行者给吸食掉了。”
“只留下了一点点真血,不然都尝不到这位师姐的味道了。”那小娃娃说着擦了擦嘴,看似可爱,但细思极恐。
“你师姐当初若是一直跟着我,到这个时候怎么说也能到玄极。”乌斯尔想了想,却是接着说道:“前提是我得忍住没有吸干她。”
小娃娃阴恻恻笑道:“是你把师姐吓跑的。”
冯云嘉楠看着这两人,听着他们对话,心中震撼而悚然,继而愤怒,她厉声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我只是来找我的好徒弟,不过没来得及,只好与那天行者聊了聊,听了听他们对日后天下变故的看法。”乌斯尔说道:“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只是我这徒儿贪吃的很,我帮他找些美食。”
“够了!”冯云嘉楠心中不安,干脆出手道:“无论你做什么,我神庭都不会让你得逞!”
思路客
“我从西唐,到北秦,再带着着小子到灵玉大陆,最后辗转到这里。”乌斯尔丝毫不在意正在运转灵力的冯云嘉楠,只是叹息道:“我可不想再躲躲藏藏了。现在你们神庭自顾不暇,就别来找我麻烦了。”
冯云嘉楠运转灵力,驱动身下的巨鲸吞向师徒二人。
乌斯尔阴寒一笑,舔着嘴唇道:“但偶尔给我们送来一顿如此可口的晚餐,我也不介意。”
他轻轻抖了抖手,那只青色巨鲸,身上突然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而后那些纹路疯狂而迅速的扩散,将那只巨鲸染成通体殷红!
“什么?!”冯云嘉楠大惊失色。
“我说过,没有人敢那样吞食我的血气。”乌斯尔诡秘一笑,道:“你的血,一定很香甜呐。”
直到这一刻,冯云嘉楠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这邪魔的对手!她不肯放弃地极力催动灵力,咬牙道:“神庭绝不会放过你的!”
“好吧好吧,你们还是这个德行。”乌斯尔耸了耸肩,轻声道:“那个小小的执事长,也跑不了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惊神小伙
姜陵前往商城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救治,而后急匆匆赶回屋子,他盘膝坐在床上,将百里疾送给他的那个小匣子摆在了身前。
这个小匣子是檀木色,也没有什么精致的雕琢,只有木材本身的纹理,连点朱漆都没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匣子,在平常人家也就用来装个扳指、耳钉什么的。
不过此时姜陵看着这个小匣子,一脸的纠结,满目凝重,咬牙切齿,欲拒还迎...
“是不是太拼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姜陵嘀咕了一句。
但接着他又后倾身子,努嘴道:“不过反正已经开了三门,也不差这第四门。”
接着他又摇头道:“又没有强迫症,非得把四门都开了有什么用?说不定反要退步的。”
“你看人家天珏不是四系精通,猛地一批。”
“人家是神子,就你这点资质能和人家比?”
“说不定四门全开就有逆天的buff加成了呢?”
“就算有加成,那也得是把这四门融会贯通之后才行,怎么想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万一玩砸了怎么办?眼下到了什么时候了,是随便试试就能说得过去的么?咱爷们已经修炼了通灵之术这逆天的功法了,还搞什么四系精通,那可真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啊。”
“可是你真的不想试试么?”
“风险真的太大了,再说这药丸能不能成功还是两码事。”
“试试就知道了啊。”
姜陵脑子里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这要是被旁人看了去,一定会以为这是修炼通灵之术导致精神分裂,神智混乱。
姜陵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掌放在了木匣的盖子上,而后撬开一条缝隙瞄了一眼,又马上扣上了盖子。
一阵嘀嘀咕咕过后,姜陵再次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那颗淡金色的小药丸,他怔怔看了一眼,又快速扣上了盖子。
......
【物品名称:惊神丹(特殊)】
【品阶:完美】
【类型:药物】
【使用条件:无】
【属性:惊神动魄,改天换日,如观天书,似走鬼门。】
【备注:服用后有一定概率激活一项修行天赋。由神庭在以往的惊神丹配方上加以改良,即便失败也不会致死,但依旧会对自身造成一定损害,服用需谨慎。】
......
这个东西,姜陵听说过一次,那是在潜风镇那一次的副本。
那个副本中出现过一个老者,那家伙叫做欧阳成翼,江湖人称夜飞贼。欧阳成翼有天变下境修为,这样的本事放现在看来似乎不值一提,但对于很多普通的修行者而言,天变下境已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五成以上的修行者,都迈不过天变境那道鸿沟。另外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连修行的天赋都没有,哪怕他们日思夜想、不断尝试、拼尽全力,但没有天赋就是没有,根本就进不了修行界的门。
欧阳成翼这老家伙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在他年少的时候,原本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后来被一位盗墓贼看中,收他做了徒弟,带
着他去盗墓摸金。那时欧阳成翼毫无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被师父当做便宜徒弟随意驱使,多少次都险些死在墓穴机关下。
原本欧阳成翼就这样过着活一天是一天的生活,直到他在一个不知名的墓室中看到了一颗丹药。
他师父说那是惊神丹,吃上一颗,要不爆体身亡,死的惨烈,要不然便是惊动鬼神,得到修行的天赋。
欧阳成翼心想若是自己服下这枚丹药,会不会得到修行天赋,就此一飞冲天?
他师父轻蔑笑了笑,骂了一句你这辈子注定卑贱,猪狗不如的命,还想惊神?我呸!再说这惊神丹在这墓穴封存了不知道多少年,说不定已经变毒药了,你就收起你的想法吧,还是让为师拿着,出去卖给人傻钱多的家伙。
然后师父往前走,直愣愣盯着那惊神丹,一时分神,中了陷阱,转瞬间便折了一条腿,断了一条胳膊,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痛苦哀嚎,同时还不忘骂上欧阳成翼几句。
以往都是师父驱使他在前方开路,用身体趟开那些机关暗器,使得欧阳成翼浑身遍体鳞伤,好歹是一直没有碰到致命的东西。今天师父一时贪心作祟,大意失策,反倒替欧阳成翼趟开致命的机关。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欧阳成翼踩过师父的身体,来到了惊神丹前面。
师父叫骂着,而后劝说着,最后哀求着。
欧阳成翼平静看了他一眼,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欧阳成翼拿走惊神丹,关闭了墓室,将那令人厌恶的凄厉叫骂声永远隔绝在了地下。
而后欧阳成翼服下惊神丹,在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后,终于是获得了修行天赋,踏入了修行一途,他盗取皇室琉璃珠,偷了醉花楼飞枫羽衣,成了名赫一方的夜飞贼。
最后在潜风镇,死于姜陵几人联手之下。
虽说他最后也不过是天变下境修为,但已经证明了这惊神丹的绝妙药效。
此时姜陵已经是灵、念、武三职业同开,仅剩一门法术,毫无天赋,全然不懂。
若是姜陵将惊神丹服下,会不会就此开启那法术修为,从此走上全职业精通的道路?
正常来讲,九成以上的修行者,都是只修炼一门功法,毕竟武念灵法四系中能有一系天赋过人便已经不容易了,拥有两职业修行资质的人便已经极少。而且就算有两种或三种修行天赋,有的人也只选择其中一门来修行,毕竟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太过艰难,不但晋升速度要变慢,消耗的修行资源也要增加,还很容易相互影响,最后一个都练不成。
就像是给你一把重量合适、顺手的宝剑,你可以舞动自如,斩将杀敌。那给你四把剑呢?能发挥出四倍的战力么?当你拥有的东西超出你的掌握范围,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姜陵当初修炼念术是为了施展通灵之术时能与周瑜多些默契,后来发现自己念术水平还算不错,而且自己念术水平越强,与周瑜通灵时发挥出的实力也越强,也就慢慢修行了下去。直到在白落城遇到了安玉瑾,才坚定了灵念双修的决心。
至于修武道,现实中姜陵从姜姬二老和史怡那里学了些正功夫,倒也能在游戏中略加施展,但实际上姜陵一直没有修武的天赋,不过这个问题在凛冬之地被一滴巨龙精血给解决了。而后又为了与荆戎通灵,姜陵又把
修炼体术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百里疾给了姜陵一颗惊神丹。
走上全职业精通的路是什么样的难度,姜陵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更强,还是会因贪得无厌而适得其反,姜陵也不知道。
这世界上唯一能给姜陵解答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不过那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屁大点小娃娃,想来是一时半会没办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了。
姜陵自己掂量不出个结果,干脆发动魂灵玉,把自己的武灵都叫了出来,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姜陵指着那枚惊神丹,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把他们叫出来。
周瑜认真想了想,然后平静说道:“我是一个只会弹琴的庸才,不过我也见过魔武双修、灵念双修的高手,可法念灵武四门兼修的...天底下可能只有神子一人。你的天资卓绝无双,但恕我直言,与神子相比...约莫是稍逊半筹。”
“也别约莫了,肯定不止半筹。”姜陵自嘲一笑,有些明白周瑜的意思了。
周瑜接着道:“更何况那神子是受神明眷顾的,足足修行了数百年,才有那般实力,我怕你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的。”
荆戎微微皱眉,突然道:“这百里疾给你这颗丹药,是不是没安好心?”
姜陵闻言也是一怔,过了片刻,他摇头道:“不应该,没这个必要啊。”
百里疾受神子信任,让下一任神子苍月鹰跟在他身边,尊他为师,这般人物总不见得会是一个耍这般狡诈心机的人。而且他若真想对自己不利,也完全没必要用这样手段嘛。
“那白给的稀罕东西,为何不吃?”荆戎倒是简单粗暴,开口道:“而且这丹药也不是一定能开启法术天赋,吃过再说也不是不行。”
“吃过再说...”姜陵苦笑一声,觉得荆戎想的太简单了。
“吃了吧,有了法术天赋后,这天底下大半的法术,我都可以教你呀。”一个儒雅清平的声音响起。
姜陵看向那位中年人,那人一袭白衣胜雪,面容平静,双眸中带着一股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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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会天底下大半的法术。
这若是在旁处去说,恐怕会引起周遭人的哄堂大笑。
这天下四个大陆,法术何其之多,那可真是浩如烟海,数不胜数。敢说自己会天下大半功法,你以为你是谁?
当然,姜陵知道他是谁,所以不觉得奇怪。
他是白无夜,数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大法师,天赋绝伦,修习功法无数。而后成为了罗安寒的武灵,随着罗安寒周游天下,恢复了大半记忆,又见识了不少之前未曾见过的法术。
连被神子称作目前世上最具天赋的冰系法师的奥黛妮前辈,都是他的半个徒弟。
“你愿意教我法术?”姜陵问道。
白无夜淡淡一笑,声音清淡而平和道:“罗安寒的通灵之术都被你学了去,我教你一点法术又有何妨?”
“那...”姜陵拿起了那个匣子。
周瑜也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可是神子眼中改天换地之人,倒也不比他逊色,这丹药,可能是注定要来到你手中的。”
“好!这么说民主表决通过了。”姜陵瞪着眼睛,伸手拿出了惊神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和紧张说道:“那我就当一回‘惊神小伙’!”
第六百二十章 我从小就想当魔法师
世间修行者皆知,修炼念术,需要蓄养脑海中的念池,大多数人天生根本没有念池,故而无法修念,也有一小部分人情况特殊,先天念池封闭,需要极为珍稀的药材配合玄奥功法才能打通,所以这一部分人也极少能走上修念的道路。
至于修灵,则是要打开头胸腹三处灵窍,顺通全身灵络,缺一不可。
而修炼武道功法,门外汉只以为需要一副强健体魄,但实际上那只是表像,真正想迈入武道一途,是要看先天筋骨的,想要将武道修至大成,还需要贯通经脉,否则再怎么修炼也只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程度,也就只能算是健身,根本不算是修行。
姜陵观天书看到了一个灵字,先天灵窍灵络开通,资质上佳,加上师父李轻舟临死前送入了一缕灵气温养,所以修灵畅通无阻。
至于脑海中念池也是本身就在,虽说比灵术天赋差很多,但也是在水平线以上,姜陵在周瑜的帮助下加以修行,之后又吃了雪参敛气丹、红莲凤心丹等宝药,将念术资质也提高到了不俗的境地。
而体术方面姜陵本身资质是较差的,哪怕现实世界里学了些真本事,但所谓一力降十会,近战上和武道高手还是没法比。但巨龙精血那可是世间顶级的改善体质的宝药,一滴下去,姜陵筋骨重塑,经脉全通,一下子跻身修武的行列。
此时姜陵修灵为主,修念为辅,武道再次之,已经是世间罕有的三系同修。
唯一没有触碰的,便是法术。
想要修炼法术,需要的先天条件是感知天地元素的能力,只有你能够感知到天地间的元素,才能慢慢提升与元素的亲和力,而后才可以调动天地元素为己用。
而这样的天资,是姜陵不具备的。
但若是惊神丹成功发挥作用,那他将开启修炼法术的资格!
目前为止,姜陵见过无数高手,但能修炼四大法门的,唯有天上地下独尊的天珏一人而已。
姜陵服下了惊神丹,等待着奇迹发生。
周瑜面带担忧,轻轻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这惊神丹珍贵无比,世间罕见,但是我记得只有三成的机会可以起到作用,另外七成服下丹药的人,都是经脉错乱,神智丧失,最后凄惨死去。”
“没错,以往可是只有大家族中迫不得已必须要修行的子嗣、或者是真不怕死的家伙敢服用这东西。”荆戎也盯着姜陵,小声开口道:“不过既然是神庭特质的丹药,终归是会稳定一些。”
周瑜微微思索片刻,而后疑惑道:“这惊神丹,可以激活人体本身不具有的修行天赋,但是在我听说的那些先例中,只有什么的天赋都没有的人才会冒险一搏,若是侥幸成功,也只是开通某一种修行途径,而且一般资质也不会太高。可姜陵本就有修行灵、念、体的资质,在这样的前提下服下惊神丹,我倒是闻所未闻。究竟是会更容易激活修法的天赋,还是反而会所到影响,徒增风险呢?”
荆戎也愣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惊神丹这东西本就像是世外之物,世间十年都未必能出一颗,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周瑜盯着姜陵看
了一会,暂且没看到什么变化,又扭头看了一眼平静站在一旁的白无夜。
白无夜比周瑜所在的时代还要早,其威名周瑜生前也有所耳闻,周瑜持晚辈礼微微躬身。没等周瑜出言询问,白无夜便平淡开口道:“我对惊神丹的原理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也更加清楚这种丹药是多么不可控,我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周瑜闻言苦笑摇头,又眸带紧张地看向姜陵。
白无夜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觉得,无论怎样犹豫,他最后肯定会选择吃下这枚丹药。”
周瑜想了想,无奈点头道:“倒也是。”
过去了两分钟,姜陵身上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在荆戎靠近半步,以为丹药出了问题的时候,周瑜的面色突然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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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的身上开始莹莹发光,是那种朝阳一般的淡金色光芒,但是这光芒亮起了片刻便黯淡了下去,而后姜陵突然浑身一颤,皱起了眉头。
“这...”荆戎一时也是随之紧张了起来。
周瑜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从外面看,姜陵服下惊神丹两分钟后才有了反应,但在姜陵自己感受中,可是刚吞进肚子不出二十秒,便有药力在自己体内化开。
那感觉,极难形容,十分古怪。
最开始入喉的时候,那丹药仿佛转瞬间便从固体变成了液体,顺着食道落进了自己的腹中,这液体也不凉也不热,也不似酒水辛辣,也不像牛奶醇厚,但它就是给自己一种很明显的“异物”感,就好像是一团不溶于水的水银一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落在自己的胃中。
而后更诡异的是,这玩意下一刻突然分裂成了上百份,每一份都如同活物,像是游鱼一样透过血管经脉,散到了自己全身。
这些玩意有的从灵络跑到灵窍,有的顺着血管走到心脏,甚至姜陵惊异地感觉有一小部分是顺着神经线到大脑里溜达了一圈。
这种异常感让姜陵浑身酥麻,头皮发凉,心想莫不是真叫百里疾坑了,他给自己的压根就不是惊神丹,而是某种...纳米级AI机器人?要把从内部把他控制住?神庭已经跨时代掌握这种水平的黑科技了??
就在姜陵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体内那些游走在四肢百骸的“异物”突然开始散发能量,短暂的时间过后,散布在身体的各处的药力像是听到了某种号召一般,整齐地向自己的大脑汇聚了过去。
姜陵心头一震,下意识就要调动念力把这些不安分的玩意抹掉,但他还是止住了这样的冲动。
当那些药力尽数汇聚到自己大脑的时候,它们却突然变得柔和了一起,仿佛是冰块化开,又像是水分蒸发,那种异物感竟是渐渐消退了不少。
下一刻,一种清凉的感觉,从头顶慢慢下沉,传到了姜陵全身。
就像是有一盆凉水,以慢放一般的速度,从姜陵的头一路流到身下。
姜陵又等了片刻,便再无感觉传来。
“嗯?”姜陵张开了眼睛,抬起手抓了抓,轻轻吐了口气。
周瑜担心问道:“怎么样?”
姜陵脸上带着迷惑,不确定道:“好像完事了。”
“成功了?”荆戎也问道。
姜陵还是茫然道:“没感觉啊。”
周瑜也怔了一下,而后无奈笑道:“至少看上去没有产生负面影响。”
姜陵站起了身,稍稍运转了一下灵力和念力,又伸了伸胳膊腿,嘀咕道:“这不是玩了个寂寞么?”
白午夜向前半步,伸出手指隔空点向姜陵脑门。
周瑜和荆戎下意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白无夜的指头上没有能量波动,看上去也没有发力,就像是他想示意姜陵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所以随手一指那样。
所以两人又看向姜陵的额头,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姜陵却是两个眼珠子往自己眉心看,一下子差点对眼,他突然面色疑惑,咦了一声道:“什么东西在我脑门上,怎么有点凉。”
白无夜眸间露出一丝喜色,而后他手指微动。
“又有点热了,就那么一点点,像是一颗小小的火星。”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看了一眼白无夜,迷惑的心绪也渐渐激动了起来。
白无夜手指再动。
一丁点难以察觉的酥麻在眉心那针尖大小的皮肤上一闪而过,姜陵急忙道:“这是电!”
荆戎和周瑜对视一了一眼,而后迷惑的二人,脸上也浮现了欣喜的表情。
“这是水!”
“这是土!”
姜陵越发激动,咧嘴笑道:“我感应到了,我感应到了元素!原来是这种感觉!”
“看样子资质还不错。”白无夜也笑了起来。
刚刚他调动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元素到姜陵额头,细微到几乎没有产生能量波动,对法力高深的他来说,就像是吹动空中一颗尘埃一般。
如此微量的元素,寻常人是无法察觉的,即便是荆戎和周瑜这般境界也不能感应得到,甚至一些资质庸钝的法师,也未必有这般的敏锐感知。
当姜陵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这细微的元素存在时,便证明了他已经具备了修炼法术最基本的条件。
“无疑是成功了。”周瑜这才放松了一些,脸上露出了笑意。
荆戎点了点头,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道:“不过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喜悦的姜陵闻言也冷静了下来,但还是自豪地说道:“好歹成功了,至于怎么修炼,再慢慢说嘛。”
白无夜看着姜陵,开口道:“跟我静心修炼法术,我保你可入玄极上境。”
“当真!?”姜陵面生惊喜。
“当然。”白无夜说完这句,又吐出半句:“不出百年。”
“那您可是高看我了...我还是学点简单实用的小法术就行了,境界上不强求。”姜陵汗颜摆手。
白无夜想了想,点头道:“也对,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没那么多时间。”
姜陵安静了片刻,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摇了摇食指,莫名地自顾自笑道:“嘿,以后我也是个魔法师了。”
三位武灵面面相觑,没有人能get到姜陵的笑点。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虽然没当上奥特曼,但儿时的梦想总算实现了一个。”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完美品级装备上架
上一场战斗中,完成隐藏任务获得了700积分,加上击杀敌对玩家积分、胜场积分、综合表现分,姜陵一共获得了足足1020点积分。
魏叶秋和齐芷夏给了自己八枚银锭和二十几枚银币,八枚银锭换出来便是一百六十银币。姜陵现这一局可以说是积分银币双丰收,在使用过惊神丹之后,姜陵便迈步走向了商城,准备阔气地消费一波。
到了商城,姜陵二话不说先把狭间时间兑换到了最大的五个小时,然后才开始浏览商店。毕竟眼下这个阶段,他最需要的就是练功时间。功法秘籍他不缺,灵术上《天降九章》和《转灵生息决》都够他再看一阵子,念术上有天珏看好的《天元感知》和新入手的《混天劲》,体术和法术倒是没有合适的功法,但姜陵也不急着现在就修炼这两项。
灵丹妙药要看看,但买多了也没用,天珏曾经说过,那玩意同一时间吃多了效果递减的厉害,甭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这次有合适的买个一两颗就也足够了。
至于装备方面姜陵是打算替换几件,但那也得看商店里有没有刷新合适的。
姜陵目前身上的装备,比较上的了台面的有以下几个:
首先要说的是【十三幺】这条腰带,这是一条完美品级的装备,没错,在得到了齐芷夏送的十三颗极品蕴灵玉之后,这件装备已经晋升为完美品级!有十三枚顶级蕴灵玉加持,这腰带可以极大幅度提升姜陵的灵力恢复速度,危机时刻还可以拼着蕴灵玉耗损的代价,在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灵力。在姜陵眼中,这件装备是最为重要的一件,毕竟他现在最主要的战斗力还是体现在灵术上,而且他可是有着三个武灵。武灵战斗力强大,与灵主心意相通,又有独立作战思维,对灵师而言是绝佳的助力,但召唤武灵需要消耗的灵力也是极高的,一位灵师想要召唤一位同境界的武灵,基本上要消耗掉六成的灵力!而施展通灵之法也是要持续消耗灵力的,若是没有这样强大的灵力恢复装备支撑,姜陵根本无法发挥全部战力。
【铁砂擎】,卓越品级的手套,很不错的手部防护属性,自潜风镇来到姜陵手中,算是陪伴姜陵时间最久的一件装备。
【赤心古琴】,完美级,周瑜生前的古琴,凌震送给自己的,其强度无需赘述,更何况周瑜用起来得心应手,几乎无可替代。
【自然之眼】,卓越级项链,加强灵术。与周瑜的魂灵玉一样,曾经是嵌在东芜岛生肖阵法上的东西。
【幽谷寒蚕丝长袍】,卓越品级,有屏蔽念气感知的功能,也具备不错的防御能力,足够应对眼下局面。
【灵曦隐纹长裤】,卓越品级,加强灵力恢复,也有不错的防护功效。这裤子还是之前苏唯买给自己抵做“房费”的,算是半个纪念品,强度也过得去。
【墨麒麟软甲】:卓越品级,纯粹的物理防御性质的装备,建邺城从荆白希身上扒下来的。
【蛟皮靴】:卓越品级,增加移动速度和脚步防护,从荆白翼身上扒下来的。
【神兵仙助玉如
意】:完美品级,神子说送给自己几件法宝,但实际上只给了这一件。但姜陵一点不挑剔,这可是神庭重器之一,其强大的效用姜陵也见识到了,那可是一拳便锤死了秦苍。
【龙寒冰晶】:卓越品级,奥黛妮前辈送给自己的,准确的说这东西并不能算是一件装备,而是一件道具,其效果是“在极短时间内在使用者周围凝聚冰霜护盾”。这物件是奥黛妮前辈留给自己保命用的,强度虽然还没有试过,但想来比圣光神御石也定是只高不低。
【守望者之戒】:卓越品级,加强灵力念力恢复,也是很早姜陵入手的一件装备。要说性价比那倒是没的说,但光靠属性,这装备多少有些不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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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为卓越品级,但不同的装备其价值还是不可同日语,比如铁砂擎、蛟皮靴还有这守望者之戒,在卓越品级里只能算是平常货色,而自然之眼这种被神子嵌在阵法中的法器,在卓越品级里那可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如果给装备评分的话,那么卓越品级代表的,就是75到90分这个区间,像蛟皮靴这样的装备,估计也就值个76分,而自然之眼,拿个87、88分不成问题。
此外还有【鲸骨手链】、【木灵戒指】这两样精良品级的装备,属性都是很实用的,但明显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武器方面,跟随姜陵征战最久的【涤罪剑】已经送给了赞亚伯爵,姜陵身上还有有【夜枫刀】、【桑榆剑】、【扶摇剑】、【苍临剑】、【断岳剑】,扶摇剑是苏唯的佩剑,另外两把都是从陆泽兰的乾坤袋里拿到的,都是卓越品级的利器,而且是属于在卓越品级里也名列前茅的那种。
但是姜陵倒也用不上这么多剑,甚至除了与荆戎通灵的时候,姜陵主要还是靠灵术和念术,对兵器并不是很有需求,有一把扶摇足矣。
除了这几把剑,在苏唯和陆泽兰的乾坤袋之中姜陵也找到了几件装备,虽说品阶不错,但属性上都算是武者适用的东西,还真就没有姜陵换的上的,留着下次送当铺算了。
姜陵这一次的目标也就在卓越品级挑一挑,看看能否把鞋子、手镯替换一下。
随着几次更新,商城的装备已有三百件左右,达到了琳琅满目的程度,姜陵一点点的翻找,倒是也看到了几件不错的装备,但还不足以让姜陵动心。
不多时姜陵看到了一枚手镯,其属性姜陵觉得还算不错。
【物品名称:仙野常青手镯】
【品阶:卓越】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天变中境】
【属性:草木类灵术增幅,减少草木类灵术消耗】
【备注:罕见的上品绿宝石,和一条在某座灵山上生长了百年的细藤共同制成的手镯。】
如备注中所写,这手镯是由一块圆形绿宝石和一截藤条组成的,那小拇指粗的绿宝石并非完整环形,而是缺了四分之一左右,那缺口部分被数股细藤编织补全,那藤条颜色是与绿宝石相差不多的青绿色,编织手法也极为精妙,像是一条细小青蛇缠在手镯上。外观看上去十分漂亮,属
性更是深得姜陵的心,这完全是木灵戒指的上位替代品,可以考虑替换。
价格是35银币,姜陵觉得很合理,眼下也完全负担得起,不过姜陵并没有急着买,而是接着往下看。
接下来姜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枚名为【悠宁之谕】的戒指,这戒指姜陵在赞亚伯爵那里看到过,本来还想换来着,但在天珏的建议下选择了紫凌珠和天元感知,放弃了这枚戒指。
这卓越品级的戒指属性只有一条,那就是大幅提高你的念气恢复速度。一枚卓越品级的戒指,却只有这一条属性,反而看得出这属性将会是多么强大,姜陵十分钟意。
价格是33银币,合理,等下再买。
姜陵接着下翻,终于眼睛一亮,看到了几件完美品级的装备。
“我去,真的有卖完美品级装备了啊。”姜陵仔细看了一眼,三百多件装备之中只有是四件完美品级,但这依旧让姜陵很是吃惊。
要知道作为神庭重器的神兵仙助玉如意都是完美品级,不难看出,完美品级的装备便是天花板的存在,一件合适自己的完美品级装备,那就是“毕业装”,买了之后基本无需再换。
这四件完美品级装备,其中有一杆长枪、一把匕首、一顶头盔、和一双鞋子。
姜陵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双鞋子上。
【物品名称:战踏流影】
【品阶:完美】
【类型:足具】
【装备条件:天变上境】
【属性:强大的足部防护能力,大幅减少跑动时的体能消耗,可在短时间内爆发极快的移动速度,并获得一定踢踏攻击加强。】
【备注:以南海蓝蛟颈部精皮为主料做鞋面,西唐岩蜥的尾部厚皮做鞋底,百年环纹蟒筋为线缝制而成的靴子。且鞋底内刻有铭文,鞋跟嵌有神速石各一颗,可使你跑动如风,轻盈而迅速。若是全面激活底部铭文,可在短时间内将你的移动速度大幅提升,并提高你以脚进行攻击时的力道,该效果只能持续一分钟左右,之后需要至少四个小时的时间恢复,并以念力为神速石充能,才可再次使用。】
“嘶...果然是完美品级的装备啊,这属性爆炸。”姜陵瞪大了眼睛,啧啧称赞,这一双鞋的属性太亮眼了,实战性非常高,的确称得上完美二字。
而后姜陵小心地瞄了一眼下方的定价,上面写着‘120银币及300积分’。
“嘶...果然他娘的是完美品级装备啊...”姜陵无奈地又感慨了一声,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商城里见到需要货币和积分一同使用才能买的东西。
把积分换算成银币,这一件完美级装备,完全够买从上到下一套的卓越装备了...
但是姜陵明白,这价格,值。
他又看了看另外三件完美品级装备,同样是属性极强,强的哪怕不太适合他也让他觉得眼红。
“辛亏赢了啊,不然看着这完美装备干瞪眼,那不得难受死。”姜陵嘀咕了一句,重新选定战踏流影,毫不犹豫地直接选择了购买。
第六百二十二章 五频意外来者
姜陵花费120银币外加300积分,直接买下了战踏流影这一双完美的鞋子。姜陵十分清楚一点,像这样级别的装备,若是放在游戏世界里,价格翻十倍也不成问题,能用这样的价格在狭间买到,已经是玩家们的绝对优势了。这种天花板级的装备,肯定是买得起就要买。
这鞋子整体呈藏青色,鞋舌两侧有三道黑色的三角纹,应该是原料本身、也就是那个什么蓝蛟身上的花纹,而不是人为画上的,这皮革表面有着细微的颗粒感,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至于鞋底就是十分接近黑色的深灰色,没有任何图案。鞋跟的位置嵌着两颗大拇指大小的椭圆形紫色宝石,一双鞋放在一起,从鞋跟后面看,这两颗神速石倒像是一对眼睛,配合上鞋面本身的皮质感,倒像是某种蜥蜴类的幼崽趴在地上。
总体而言,外形上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稍稍有一丢丢克苏鲁风格,其他没有什么亮点可言。但胜在属性实在,姜陵直接就把蛟皮靴换了下来,将这完美级鞋子穿在了脚上。
这鞋面是硬皮,姜陵以为穿上去会很硬,但是实际上内部却很柔软,脚上的感觉倒也很是舒适。
然后姜陵迈开步伐,冲出了商城。
一分半钟后,姜陵绕了狭间跑了一整圈,又回到了商城。不过狭间就这么大地方,姜陵也完全不能撒开了跑,只是体会一下这双鞋子的实际效果如何。
“的确感觉省力不少。”姜陵嘀咕道:“什么战踏流影也太中二了,叫蓝蛟足力健吧...”
姜陵自语之后,又重新打开了商店,然后将仙野常青藤手镯买了下来。
而后姜陵挑选了一颗增加身体强度的丹药,是由某种高山上生长的罕见草药,加上鹿茸和熊胆炼制成的,效用与虎骨龙胆酒应当是一个档次,具体能强化如何,只有服下才知道。这丹药花费了200积分,而且属于限量购买那种。
因为上一次在与荆戎通灵对付朴镇北的时候,姜陵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虽说被龙血强化过,但还是完全不能适应玄极的战斗,那时他使出一记扶摇卷动飓风绞杀朴镇北的样子在外人眼中的确很酷炫,但之后浑身疼的像是被一千根针扎的一样痛楚只有姜陵自己知道。
眼下他体内龙血和虎骨龙胆酒都已经消化完全了,吃下一颗增强体能的丹药,用来应付之后的近战,以备不患。
“悠宁之谕暂且放着吧,剩下的积分也不是很充足,要留着兑换游戏世界时间了。补充类的丹药,苏唯和陆泽兰的乾坤袋里还有不少,也不用买了。”姜陵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如此丰厚的奖励,竟然是转瞬间就花费的差不多了。
在关闭商店前,姜陵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三件完美装备一眼...
“虽说成功入手了一件完美装备,但是感觉压力好大啊。”姜陵吸了口凉气道:“这完美装备的定价如此之高,不但需要货币,还需要积分。若是每一次战斗结束后商城都会刷新几件完美装备,只有赢了比赛才能买上一件,而输了比赛是肯定买不起的。如此下来,玩家之间的差距可是要被大大拉开了呀。”
此时姜陵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淘汰赛后期的恐怖压力,可以说到了今天,已经是如履薄冰,只要输上一局,就要被其他玩家拉开很大的差距,想要翻盘十分不容易。
姜陵叹了口气,转过身刚刚准备打开排行榜看一眼,但这时他面色一变,感受到空
旷的五号频道里竟是突然吹来一袭凉风,嗅着风中的气息,他微眯眼睛,喃喃道:“稀客到访啊。”
姜陵迈步走出商城,眼前那人身形瘦小,有着一袭如瀑布一般垂直腰间的黑色长发,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但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永远是她那一对异色的眼眸。
“我自恋的猜一下,你来五号频道是特意来找我的?”姜陵开口道。
林不负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平静道:“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林不负说完看了看左右,道:“不过我也没想到这里就你一个人。”
“曾经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冷淡的女侠陪着我,再曾经...”姜陵耸了耸肩,道:“啊,不说那个了,你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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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负开门见山道:“我想要两把剑。”
“啥?”姜陵一时糊涂,疑惑问道:“要两把剑?”
林不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我之前在十九号频道,而朴镇北也在,他说你那有很多把好剑。”
姜陵表示了然,说道:“也没有很多,一共四把而已,我自己至少要留两把...”
“那就给我两把。”林不负理所应当说道:“我现在需要两把好剑。”
姜陵心想我又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男朋友,总不见得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但是姜陵倒也知道林不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估计是想要交换。
果然林不负接着说道:“我上一次比赛输掉了,没有足够的积分和钱来买装备,正巧从朴镇北那里听到你将他打败,还身怀几把好剑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从你这换两把剑。”
“我可以给你两把剑,一把苍临,一把断岳,是方石雨和陆泽兰身前的佩剑,绝对的好剑。”姜陵说完,将两把剑从乾坤袋之中拿了出来。
林不负没有看剑,那一对异色眼眸望着姜陵,直白问道:“你要什么?”
“姐姐,按规矩你得说说你有什么。”姜陵微笑道。
林不负想了想,说道:“我身上没有灵师用的东西,念力方面的装备,你也未必看得上,魔法一类的道具我倒是有很多,但你又不修魔法。想来,只有关于武道的东西能够与你交换了。既然你能用剑打败朴镇北,说明你武道也已经修炼的登堂入室了,应该有些你用得上的东西。”
姜陵点了点头道:“说说看。”
林不负拿出一颗丹药,说道:“天雄丹,十分不错的一种健体丹药,商城卖...”
“200积分。”姜陵尴尬笑道:“我刚买完,暂时不需要第二颗。”
林不负也不在意,继续道:“武道类的一流功法秘籍我有三本,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姜陵略作思量,心想自己修习武道,主要是为了与荆戎通灵作战,荆家的春刀秋剑就足够自己修习了,还哪有时间修炼其他武道功法。念及于此,姜陵连看都没看,直接摇头道:“也不太需要。”
林不负轻轻吐了口气,表情有了细微僵硬,她微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看向姜陵说道:“那你看看,这个东西,你是否接受。”
“嗯?”姜陵对林不负的神色有些不解,看向她拿出来的东西,那是一枚青金色的戒指,有些金属光泽,但造型看上去倒像是孩童用草根随手编织的小玩意,就在她白皙的掌心上。
姜陵接过这其貌不扬的戒指,看了一眼,随后顿时色变。
【物品名称:魂殇灵戒】
【品阶:卓越】
【类型:饰品】
【装备条件:天变中境】
【属性:减少凝聚武灵灵躯的灵力消耗,提升武灵作战能力。】
【备注:以风隐大路南部某种树木的根茎编织而成的戒指,具体是如何采集的原料、以及如何编织而成,已经不得而知。因为发现这一枚戒指的时候,编织该枚戒指的那位天变上境的灵师已经死去,且身上毫无伤痕。】
看完属性,姜陵已经心跳加速,看完备注的内容,姜陵更是断定这玩意一定是用遗魂树的根茎编织而成的!
减少凝聚武灵灵躯的灵力消耗,直白的说就是减少召唤武灵的消耗,而且还能提升武灵的作战能力,这对姜陵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在他眼中几乎不亚于一件完美品级装备。
“我的确非常需要。”姜陵望向林不负,又疑惑道:“你应该知道这东西对我多重要,早拿出来我肯定不会拒绝你。”
林不负面不改色,盯着姜陵,平静的近乎冷漠道:“因为我不想给你。”
姜陵一愣,而后失笑问道:“你留着又没有用,为什么不想给我?”
林不负道:“因为你太强了。”
“啊?”姜陵一时没有想通逻辑关系。
林不负提醒道:“你我还是对手。”
“啊,好吧。”姜陵这才明白,笑了笑道:“你可比我强太多了好吧,行,我这也算是得到了你的认可。”
“你早就是我视作劲敌的人了。”林不负伸出手。
姜陵讨价还价道:“你看,我这是两把卓越品级的宝剑,你只给了我一枚卓越品级戒指...”
林不负态度强硬的紧接着道:“你可以不换。”
“换,换,看你是美女给你个优惠,买一送一。”姜陵拿这种人实在没办法,急忙把两把剑递了过去。
林不负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接过了两把剑,打量了一下,随手放回了乾坤袋。
姜陵问道:“你这是打定主意走魔武双修了?”
“你修炼灵念武三系同修,还会惊奇于这个?”林不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倒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把魔法也一并修炼...”
说着,林不负话语微顿,盯着姜陵仔细打量了一下,异色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震惊,道:“你已经开始修炼法术了?!”
“啊。”姜陵没想到被对方一眼看出来,耸肩道:“实不相瞒,刚刚才光荣地成为一位魔法师。”
“同修四系!?你这是在修炼什么?”林不负难以置信问道。
姜陵摆手道:“随便练练。”
林不负虽说心中诧异无比,但也不好多问,只是摇了摇头,凝重道:“你越来越让我感到危险。”
“你一直让我感到很危险。”姜陵无奈回了一句。
“能走到今天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怪物。”林不负说了这样一句,转身就要走。
姜陵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道:“你说你上局输了?输在谁手里了?啊,不想说就算了,我随便问问。”
林不负迈步走远,长发在空中飘荡,带走一阵微寒而沉默的风。姜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觉没趣地转过了身。
这时那清冷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姜陵十分熟悉的名字。
“陈独醒。”
第六百二十三章 五十只怪物
“陈独醒。”姜陵目送林不负的背影消失,而后眯着眼睛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熟悉名字,脑海中浮现了那一袭华服、手腕上带着一串黑珠子、面容桀骜的公子哥,而后莫名笑了笑自语道:“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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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又拿起凝魂戒在眼前看了看,抬起手掌比量了一下大小,发现这戒指只能做一枚尾戒,姜陵将其戴在了右手小拇指上。
虽说送出了两把宝剑,算不上赚,但也说不上亏,毕竟这枚戒指的属性太适合姜陵了。再者那两把剑留在姜陵身边也用处不大,对决朴镇北时两把剑姜陵都使用过,断岳剑太重,苍临剑太长,用着都不顺手。那时发挥那一招‘扶摇’绝杀了朴镇北,这两把剑倒也是卷入飓风之中,算是出了一份力,但一来扶摇这剑招用起来有些局限性,一来起手时间太长,二来需要周围有合适的东西来融入风卷之中增加威力,其他时候未必有合适的发挥机会。而且就算没有这两把剑,实际上也不耽误姜陵用这招。
姜陵戴上戒指,直接灵力凝聚,将周瑜唤了出来。周瑜能发挥出的最强实力是玄极下境,若是全力为他构建一副能够战斗的灵躯,以往姜陵需要用出近六成的灵力,而这一次,只花了五成左右。
虽说只差了不到一成,但在实战中可是会起到很大作用,姜陵十分欣喜。
“果然不错啊。”姜陵看向周瑜问道:“感觉这副灵躯如何?”
周瑜细细体会一下,也笑着开口道:“比以往更为融洽,如同真实躯体一般活动自如。”
“值了。”姜陵心中舒畅,也没急着把周瑜收回去。
姜陵倒是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收获,现在看来,林不负肯定也是看到商场里更新的完美级装备了。毫无疑问,这一局获胜的玩家,大多数都会像姜陵一样,选购一件适合自己的完美装备,得到一次幅度比较大的补强。
而林不负上一局输在了陈独醒手中,肯定只能看着完美装备而无力购买,为了不让自己掉队太多,她知道自己也必须想办法得到一定的提升才行,所以选择来与姜陵换两把剑,倒也是聪明之选。
“连林不负都输了呀,这次排行榜是一定要看啊。”姜陵嘀咕着,迈步走回了商城。
上一次林不负的名次,姜陵记得很清楚,也不可能记不住,因为林不负之前可是位列第三名!陈独醒则是位列第十九名,虽说也很强,但谁能想到他有实力将林不负击败呢?
从林不负的语气和态度来看,姜陵甚至猜测陈独醒应该是正面击败了林不负,硬实力碰撞那种。
“难不成这货已经晋升玄极中境了?是不是上次滞留的时候他又得了什么奇遇。”姜陵说着,打开了积分排行榜。
首先进入眼球的,是那仿佛镀着金边、闪着刺眼光芒的三个字——莱德瑞。
这莱德瑞占据榜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稳健的令人发指,甚至已经可以不把他当做同等的对手来看待,而是成为了其他人通往夺冠路上的那一座难以逾越的巍然大山。姜陵心中也多少有这样的错觉——打败了莱德瑞,你才能赢下整场比赛。唯一让姜陵又遗憾又庆幸的是自己一直没有碰到过这位神人,既没有被他逆天的实力打击自信,也没有亲眼见识到这人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又该如何应对。
第二名姜小白。眯眯眼保持微笑的怪物,修行资质超凡脱俗,而且十分又智慧,看待一些事情十分通透,做事却恪守原则,颇有一副光明磊落的气度,是姜陵所见过的玩家中,最让他觉得有冠军相的人。
第三名石田左靖。姜陵只在建邺城与他见过一次,虽说接触不多,但姜陵已然深知此人本领不俗,他实力强大,而且精于算计,善于借势,却也不玩什么阴谋诡计,而是会布下阳谋,抢下主动节奏,一步步压垮对手。值得一提的是,战至此时,霓虹玩家已经所剩无几,三十名之内,更是只有他一个,所以说这位头脑精明的家伙,算是全岛的希望了。
第四名楚江开。也是一个姜陵没有打过照面的家伙,听黄烈说这家伙并不是精于算计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愣”,但是实力却极其强横。姜陵不敢小觑这个家伙,要知道一个不善谋划的人,能经常杀进前五,那他的战斗力必然是强的不像话,已经达到可以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的地步。
第五名...鲍伯尔。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好名次,这位好兄弟越来越强了,想必也快到了两人重逢的那一天啊。只是希望那一天,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快意恩仇的直爽汉子。姜陵想一想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心中沉重。
第六名王远欧。是个沉默寡言、杀伐果决的家伙,姜陵与他同队过两次,虽说都是队友,但姜陵依旧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危险”二字。这人不知道现实世界是什么身份,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邪恶歹徒,但他带给姜陵的感觉,就是他太会“杀人”了。若是正面对决姜陵倒也不惧他,可如果给了王远欧伏击的机会,那姜陵还真不知道这排行榜上有哪个人能从他手下活下来。这一次王远欧进步不少,话说在亚岚城的时候,姜陵就觉得这货和林不负有一种莫名的CP感...
第七名楚辞。从名次上看,由上次的第二名跑到第七名,应该是输了一局,对于这位不择手段的家伙,姜陵厌恶地嘀咕了一句多输几局才好,这种连队友都恨不得杀死的人,若是让他多赢几把,取得丰厚的资源领先,那他也绝不会给后面人追上来的机会。
第八名金雨川。姜陵与这人没打过照面,不过倒也听说过这个家伙,是个韩国人,灵师,早些时候也是排行榜前十的常客,前两次掉了出去,现在又打了回来。
第九名林不负。因为输了一局,滑落了六名,排到了这个位置。除了异色双眸和及腰的秀发,她那淡漠而坚毅的性子也皆是让人很难忘却。虽说她这一次名次跌落,但她依旧是排名最靠前的女性玩家。在这样以战斗为主的竞技中,女性终究是因为心理因素和身体素质而比男人要先天低上半头,她能做到将绝大部分男性踩到她的石榴裙下,那她的拼命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姜陵一直认为,当女人为了某件事开始决心拼命的时候,她们对自己的苛刻程度,是比男人还要狠的,只是那样的女人注定很少罢了。
第十名赫莱蒙德。曾经也是把莱德瑞挑下马坐过榜首的狠人,现在勉强稳住了前十的位置。在亚岚城一战,赫莱蒙德一手光明剑独立桥头,连战王远欧和林不负,展现了他那强大的实力。
自此前十名看完,相比上一次,原本排行第八的陆泽兰被姜陵和苏唯联手送出了比赛,而金雨川占据了这个位置。原本第五的贞德已经不在前十,而王远欧挤了进去。其他八个位置...竟是没有人员变动,只是变了变名次...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火大,压力也大的事情...
再往后看,上一次第十一位的克伦迪亚,已经消失在了排行榜里,明显是挂在了那一次BUG滞留时间。
此时的第十一名,正是陈独醒。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城府也颇深,但因为骨子里的傲娇,也从不玩脏的。加上这货是醉花楼
的弟子,从兰安岐等人口中倒也颇受好评,足以说明这人本质不坏。姜陵不喜欢,却也讨厌不起来。不过因为某个男人都懂的原因,等到相遇那一天,姜陵是绝不会跟他客气就是了。
第十二名贞德。法国美女,雷电法王。名次略下滑,肯定是本局输了。
第十三名姜陵。
第十四名安德森。这是一个曾经在积分榜尾端不起眼位置突然一路杀到这里的名字,看样子至少是取得了三连胜,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奇遇。
第十七名郝威廉。双剑武者,精通秦王剑法,不容小觑。
第十九名朴镇北。输给姜陵,滑落到此。
第二十四名慕唐。这位少见的“近战法师”,上一次排行还比较靠后,看样子这次胜利赢下了不少积分。
第二十五名兰尼斯特。也是个很有实力的对手。
第二十九名蕾雅。长相绝美又城府深厚的家伙,跟着姜陵躺赢了一局。
第三十一名周德文。与姜陵敌对过两次,蛮有头脑的一个对手。
第四十名秦苍。毕竟底子还不错,没有直接被淘汰掉,而是滑落至此。
......
姜陵越往后看,越是心急,只匆匆打量一下名字,便继续向下,直到看到了那个名字。
第四十八名孙小楼。
还好,她还在。
......
排行榜由最初的两百个名字,到现在只剩下五十个名字。
无数熟悉的名字已经无法再出现在这张榜单上了。
但就像林不负说的那样,剩下的五十个人,无疑各个都是怪物。
深不可测的莱德瑞,稳如泰山的姜小白,机敏过人的石田左靖,魔武双修的林不负,不择手段的楚辞,霸道无当的楚江开,坚毅冷酷的王远欧...
虽说姜陵这一次取得了第十三名的好名次,但看过排行榜之后还是倍感压力。不说排在他前面的那些猛人,就是排在他后面的郝威廉、朴镇北、兰尼斯特也都非等闲之辈,若有机遇都是有突飞猛进的资质。
曾经有些选手也头角峥嵘,技压群雄,如戴安琼斯、如克伦迪亚,有些选手城府深重,手段层出,如霍良、如本多靖安,有些选手勤恳拼命,不曾松懈,如孙夜雨、如苏唯。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被淘汰出局。
能够走到今日的,除了强大的实力,还需要不俗的智慧,坚定的信念,以及那无法估量,却又不得不提的运气。
“啊,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像是开了主角光环一样的成长,怎么还是一点都松懈不得啊。你说这些家伙...”姜陵感慨了一声,而后突然沉默下来,看了一眼身后默然低头的周瑜,苦笑着轻叹了一声。
一时间,竟是忘了身边已经没有人能够陪自己说话了。
姜陵看着排行榜倒数第三位的那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也许我已经算是幸运了吧。”姜陵平静自语,吸了口气,轻声而坚定地喃喃道:“我可不能输啊。”
言罢,姜陵转过身走出了商城,一路走回了屋子。
他急着没有选择下一场战场地点,自然也没有看战场预告,而是准备一会传送到游戏世界,打听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回到屋子里,他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为了已经离开的人对他的期望。
为了自己的命。
就算真的是四十九个怪物挡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要变成奥特曼,一路杀出去啊。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双玄(上)
姜陵回到屋子以后也没急着驱散周瑜,反正此时无需作战,只是正常维持灵躯不散需要消耗的灵力还是很少的,在屋子里的强化阵法加持下,姜陵的灵力还是呈缓慢恢复的状态。
再说上次姜陵服用百物生魂丹,由于操之过急险些使药力溢出,多亏周瑜在一旁以琴曲帮忙引导,这才没有出问题,现在留着周瑜在外面,还能在姜陵修炼时多个照应。
姜陵怕周瑜无聊,翻了翻身上,拿出《天元感知》递给了周瑜,说道:“这一本秘籍是关于如何控制念力探查别人和隐遁自己气息,出自源法大陆某个小宗派,按理说这方面的秘籍应该不少,但这一本,可是神子专门推荐的,想来不会差,你帮我先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何玄奥之处。”
“神庭秘籍众多,而且皆是世间绝品,这本小宗派流出的秘籍,能让神子高看一眼,想来必有过人之处。”周瑜接过天元感知,随后苦笑一声道:“不过我虽然记忆恢复了七成,但毕竟只是魂躯,已无法修行,自然也不能确切感悟到这秘籍究竟是如何玄奥,只能通过字里行间来做一些推断。”
“那就足够了。”姜陵笑了笑,而后便做到了床上,开始修行。
姜陵先拿出了那枚天雄丹,直接扔进了口中。这天雄丹与之前姜陵服用的虎骨龙胆酒一样,都是对天变境武者有很强提升的药物,200积分的售价不算便宜,要知道同级别培养灵力方面的青玉养神丹才150积分。这丹药已经是当前阶段性价比最好的丹药了,连林不负身上都备着一颗,足以说明姜陵没买错。
一颗丹药下肚,与增强灵力水平和念力水平的药物相比,这种强化筋骨的药物药效散开的较慢,但从身体上传来的反馈却最为强烈,最为直观。
药力通过血液传达到四肢百骸,而后渗透筋肉,向内浸入骨髓内脏,向外蔓延到每一寸皮肤。
渐渐姜陵的额头、臂膀、甚至是胸口都浮现了青筋,那些已经初显健硕的肌肉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透着红润的光泽。
静下心来,姜陵甚至能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声响,时而如蚊鸣般轻微,时而似生锈的门轴般沉闷却刺耳。
姜陵所不知道的是,他这经过龙血强化过的身体,不但身体机能大幅增加,而且也强化了身体的吸收能力。但实际上他用来吸收药力的时间却变得比旁人更长了一些。
这是因为这种高级别的灵丹妙药所蕴含的药力太强,一般人根本无法全部吸收,正常来讲,一枚这等品级的宝药,服下去之后通过自行运功引导,可在短时间内吸收三成左右,之后还有部分药力残留在体内,只能随着时间缓慢的吸收,能够再消化掉三成。至于剩下那四成,自然是没能吸收,白白浪费掉了。
当然这只是说一个大概,根据修行者自身的资质,吸收的程度和速度肯定也是不同的,厉害一点的人物,吸收的更快,浪费的也少。平庸之辈,可能最后要有一半以上的药力都会被白白浪费掉,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大宗门绝不肯在一些资质平常的弟子身上浪费丹药。
随着龙血被姜陵完全吸收,身体可以说不仅仅是得到了加强,用“改造”来形容才更合适一些。姜陵此时对药物吸收的能力,已经可以说超出了人类体质的极限,这一颗天雄丹,姜陵至少可以吸收掉其中八成的药力。因为吸收的更多,所以需要的时间才变长了。
一直过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姜陵才感觉到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那猛烈的药力已经过劲,残余的药力无声的沉寂在了身体各处,只能等身体自行去慢慢吸收。
姜陵吐了口气,站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打出一片残影,简单体会了一下身体强度变化。而后便再次坐了下来,运转《荆门锻体决》,趁热打铁,开始锤炼筋骨。
又过去半小时,姜陵才站起身,此时周瑜灵躯还在维持,但姜陵的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后将荆戎和白无夜也唤了出来。
叫荆戎出来的目的很简单——陪练。姜陵没有把夜枫刀桑榆剑拿出来,而是劳烦白无夜以冰系法术拟化了两把刀两把剑。
白无夜不愧是功参造化的宗师级人物,以冰晶做出的刀剑十分凝实,一样沉甸甸,只是姜陵怕荆戎那个死心眼伤到自己,故意让白无夜没有把刀刃剑刃做的太锋利。
室内空间太小,姜陵和三位武灵走出屋子,来到了狭间上。
“为了体会一下当前的身体强度,也进一步练练春刀秋剑,劳烦你放开了陪我打一场。”姜陵笑着和荆戎说道。
荆戎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直白道:“我会出全力。”
姜陵拿他没脾气,咬牙道:“行。”
下一刻,荆戎的双眸便透出了锐意,刚摆好架势,半句话招呼都没有打便向姜陵冲了过去。
姜陵不用灵力不用念力,仅凭自身武道修为,迎上了荆戎。
只三回合,荆戎的左手冰刀便从姜陵的左肋划了过去,若这是夜枫刀,姜陵身上必然已经添了一道寸深的血口。
第七回合,冰剑刺中了姜陵的左臂臂弯。
由于手肘受力,姜陵身形一滞,露出破绽,所以荆戎的冰刀再中姜陵左腿。
姜陵退了半步调整姿势,但荆戎毫不留情再次赶上,冰剑直指姜陵腹部,当姜陵挥刀去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妙,但为时已晚。
荆戎手中冰刀突然加速,划过了姜陵的脖颈。
出完这刀,荆戎便退了回去。他没有留手,因为若是换成真刀真剑,这场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啊,十个回合,我‘死’了。”姜陵感受着颈间的凉意,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两人对了十回合,但实际上时间不过用了五六秒而已。
“露出破绽后想要补救,可方法不对,只会让破绽变得更大。”荆戎简洁地指点道:“特别是春刀秋剑,大多数时候抢攻比后退更方便你挽救劣势。”
姜陵思索了片刻,再次摆好了架势:“好,再来。”
荆戎再次化成一道残影,两对刀剑挥舞碰撞,绽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影,还有着丝丝寒气飘动。
第十一回合,冰剑斩在姜陵左侧腋窝,若是实战中,这一剑会剖开他的胸骨,割破他的心脏。
荆戎的话语如同冰霜般漠然:“因为你不擅长用左手,所以你更要掌握好左手刀的防守节奏,不然很轻易便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姜陵动了动左手,看着手中的刀又凝眸思索了几分钟,而后点了点头。
荆戎再动。
第十五回合,冰剑落在姜陵脐上三寸,荆戎再次收招后退。
荆戎皱眉道:“我不是叫你把重心都移到右手剑上,更不是让你放弃左手刀的进攻,若你的左手刀只会防守,你还不如换上一面盾牌。”
“明白明白。”姜陵无奈叹气,毕竟自己不是左撇子,左手肯定是没有右手好用。本来有精妙的秋杀刀法做底子,左手刀应付一般的局面也没问题,但面对荆戎这种本就是武道大家,又远比姜陵熟悉这套刀法的人,在他面前想左侧不漏破绽,着实是太难了。
姜陵又琢磨了足足七八分钟,才点头道:“继续。”
.....
对练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二十几分钟,但姜陵已经‘死’了七八次了,最成功的一次是右手剑刺到了荆戎的左肩,但那次还是荆戎故意卖的破绽,紧接着荆戎的冰刀就落在了姜陵的脑门...
没办法,身体强度和武道水平上,姜陵目前也只是天变中境,而荆戎所能发挥出的足有天变巅峰。至于对春刀秋剑的熟练度,两者之间的那大概是“在麻辣烫店做了一个星期帮厨的大学生”和“国宴大师”的区别,或者“打了半个月晋级赛终于上了钻石的业余玩家”和“赛区联赛最有价值选手”的区别。
荆家的春刀秋剑,那是绝不外传的上乘招式,荆戎是荆家历史上最为惊才绝艳的天才之一,能将春刀秋剑修至臻境,但还有无数荆家天赋不俗的后辈都难以领悟其中精髓,无法熟练使用,更别提姜陵这个半吊子了。
但好歹姜陵还是粗通一些,经过今天的练习也更加了解了这刀剑同舞,日后与荆戎通灵作战,定是更加融洽自如。
转眼间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还有五个小时的狭间剩余时间。
姜陵收回了白无夜和荆戎,而后开始和周瑜探讨《天元感知》这本秘籍。
周瑜把他的看法一五一十的与姜陵说了个清楚,根据他目前恢复的记忆,对照他生前看过的一些相关功法,周瑜也对这本从源法大陆某个二流宗派的秘籍十分看好。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武灵是无法修炼的,这秘籍具体好到什么样周瑜也说不清。
姜陵接过秘籍,在周瑜的指导下细细翻看,而后便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开始试着运用念力。
念力念气可以化作矛去攻击别人,也可以化作盾来保护自己,甚至还能够幻化出幻境迷惑对手,可以说是四系修行法门里运用途径最广、招式变化最多的一门。
这本《天元感知》不教你如何攻击如何防守,只教你如何在悄无声息间探查对方的修为,以及如何将自己的气息和境界隐遁,让外人察觉不到你。
若是在现实世界,这本秘籍将是侦查部门、谍报部门必备的神技。当然在游戏世界,其实用价值也是别的功法难以替代的。
姜陵又花费了不少时间钻研这本秘籍,若不是周瑜先帮他梳理了一遍,恐怕学起来还更加困难。
周瑜见姜陵完全沉迷在了这本秘籍里,出言提醒道:“这本秘籍是上品,但还是复杂了些,我觉得是不要强求一次就能掌握,你的时间不多,还是把重心放回修炼灵力上。”
“我灵力水平以及接近突破门槛了,不急。”姜陵回应了一句,接着看天元感知。
周瑜正色道:“虽然我身为武灵知道的不多,但根据我的观察,这一次肯定会有几位悟性过人的天行者迈入玄极中境,既然你的灵力水平已经来到了门槛,为何不试着突破呢?”
“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急,毕竟想赢得比赛,还想帮神子维护世界和平,肯定硬实力要过得去才行。实际上我比你还急啊。”姜陵看着周瑜说了半句,而后低下头,喃喃道:“但就是因为心急,我现在根本没有把握一下子冲破玄极中境的门槛,所以我正在劝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也是遵循师父临终的嘱托,把步子放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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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闻言也点了点,觉得有道理,却还是略带担忧道:“若是下一次碰见已经来到玄极中境的对手怎么办?”
“怎么办?”姜陵将天元感知往桌子上一拍,抬起一只手臂指着前方,像一只盲目自信的狒狒一样喊道:“当年她安玉瑾能灵念双修以玄极下境干了周柯寒的玄极中境,我姜陵四系双修,收拾几个小天才不是问题。”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双玄(下)
在周瑜的指导下,姜陵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天元感知》修到了一个入门级的水平,就是已经懂得了这功法的原理和用法,但是终究还是不熟练,不灵活。
入门之后,姜陵已经明白了这功法为什么连神子都看好,像这一类隐遁气息,或探查他人修为的念力功法,世界上并不少见,可两者兼有的并不多。
单说隐遁气息和探查他人修为,实际都并不难,但凡是懂得念力运用的人都可以用念力敛住自身气息,也可以去散出念力感知附近人的能量强度,通过反馈来判断那人的修为。但这只是很基础很直接的念气运用,对付境界低于自己的人倒还好用,但当面对同境界或者比自己境界还高的人,那就有些无力了。
毕竟他人也可以隐遁自己的气息,念师自己可以使用念气隐蔽,即便不是念师,高境界的修行者也有着类似于寒蚕衣这种阻挡他人念气探查的防具或宝器,那个时候你又如何探查对方实力呢?而又如何做到把对方实力打探清楚,又不被对方感觉到呢?
再说屏蔽自身气息,以念力包裹自身来做到一时遮蔽不是难事,但无疑这是有消耗的,面对同境界念师的探查,你用少量的念气来遮蔽自身根本不顶用,你只能消耗比较多的念力来达到短时间别人无法探查的效果。
一般的隐遁功法,教给你的也是怎样运转念力,才能把屏蔽效果开到最大。若只是一时之需那也算了,可你断然不能一直这样持续着,就算屏蔽自身气息消耗的念力不算多,但时间长了,肯定还是影响战力发挥的。
如何做到用少量的念气就达到屏蔽自身,来达到“一直开着屏蔽状态也不会影响作战”,以防自己不经意时被敌人摸清底细,这是很难的一个课题。
而这个来自源法大陆某个不知名的二流宗派的秘籍,竟是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本秘籍详细讲解了如何用最少的念力最有效、最隐蔽的探查出对手的境界,和如何运用少量的念力持续的屏蔽自身气息。
姜陵首先是感到惊奇,而且在细致的阅读了一段时间之后,姜陵突然意识到这本秘籍真正厉害的地方可能不在于探查和隐遁的水平,而是关于念气的运转方法。
这本秘籍之中提到的念气运转方法十分特殊,姜陵花了很长时间才能理解,但理解之后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能这么玩”。
简单的说,这本秘籍用了一种比常规的念力运转方法更为取巧的方式来使用念力,故而才能把念气消耗降到最低。
这就像是有一些建筑工人比旁人更清楚怎么板砖最省力,厨师知道怎么切肉才最有效,高玩知道怎么通过卡BUG来达成最快速度通过游戏,学霸知道如何省下繁琐的论证、仅用一条辅助线就把正确答案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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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神子看重的不仅是这秘籍在探查和隐遁方面的作用,而是这本秘籍中对念力使用的理解?”姜陵静下心思索了一会,毫无疑问,写下这本秘籍的人是一个奇才,不像大多数修行者那样只会按照前人的经验按部就班的修炼,他对念力运用有着独到的理解,并将这种理解运用到了屏蔽和探查上。
那有没有办法将这种念力的运用到战斗上呢?
姜陵稍作思索,但没有思路,因为凝聚念力作战和使用念力来探查屏蔽终究不是一回事,姜陵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却也没有继续花费时间,而是安心按照秘籍所写的内容来修炼探查与隐遁。
两个小时候,姜陵多少已经明白了这种念力运转的技巧关键所在,也懂得了如何将其运用在探查和隐遁上,但想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姜陵不敢贪多,也没时间耽搁,收起了秘籍,在屋里休息了十来分钟,直到把
一些取舍考虑了清楚,拿出了那枚朴家赠与自己的凤血赤心丹。
“有把握么?”周瑜在一旁关切问道。
“差不多吧,一方面念力水平也达标了,一方面有灵力破玄时的经验,加上这枚丹药做辅助,应该问题不大。”姜陵盘膝而坐,将丹药扔进了口中。
他知道在此时此刻,会有一部分强大的玩家已经开始尝试冲击玄极中境,甚至有那么几位怪物,不出意外应当是已经迈过了这道门槛,战力再涨一大截。
玄极高手擎天架海,每一个境界的差距都十分巨大,并非天变境可以比拟。
比方说四个天变下境的修行者联手来正面对抗一个天变中境强者,甚至合力将其击毙,这都不是一件难事,那四个玄极下境想要合力对付一个玄极中境呢?若是不考虑极特殊情况,常规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顶多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而且还要做好随时暴毙的准备。
就像周瑜说的那样,此时姜陵也应该去试着突破玄极中境,以免被那几位怪物甩下,眼下竞争激烈,落下一波节奏,很可能就难以翻身。
但姜陵记得安玉瑾与周柯寒的那场战斗,灵念双修的安玉瑾以玄极下境的修为,独力迎战周柯寒不落下风,之后又对付鱼嫦的幻境,在姜陵的帮助下也是反败为胜。而且周柯寒和鱼嫦皆是神庭司命,功法强大,天资卓绝,可不是一般的玄极中境能够比拟的。
所以姜陵相信,只要这一次他将念术水平也冲过玄极,那他就不会被甩下,配合上通灵之术也绝对有能力迎战玄极中境的对手。
姜陵服下了凤血赤心丹,开始准备破境。周瑜站在不远处,小心地看护着姜陵。
凤血赤心丹虽说并不是顶级的念力培养宝药,但对天变境来说已经是药效显著,加上姜陵念力水平也几乎是达到了天变上境的巅峰,这枚丹药作为破境的助力已经足够。
姜陵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念力。
此时此刻,在狭间另外的几个频道之中,已经有人张开了眼睛。
十五号频道的某个房间,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身前的半空,无数白炽的电弧在这手掌上跳跃激荡,看得人眼花缭乱。下一刻那些电弧变成了淡紫色,而且相互交织,汇聚成了一条小蛇的模样,在这白皙的手掌上盘旋缠绕。
那女子神色认真地看着这条小蛇,意念一动,调整法力运转,那条无数电芒组成的小蛇突然向前冲出,无数细若游丝的电芒尽数汇聚到一起,变成一条手指粗细的凝实电光,速度快得肉眼难以赶上,径直奔向墙壁。
但这电光凝实的小蛇撞到墙壁上,却没有撞进墙壁,而是从墙壁上弹了回来,沿着折射的轨迹,又撞到了天花板上,再次弹到了地上。就这样,一条小蛇以极快的速度在面积不大的屋子内反复弹射,而且还在逐渐加速,肉眼上看仿佛是数道白色的激光在屋内穿梭。
如此过了半分钟,满屋子都是白色的掠影,但这雷电小蛇的速度也无法再提升上了。
女子抬起手,在炫目的光束中十分精准地拦住了这条小蛇,而后那小蛇保持着快得令人发指的速度,重新在女子手掌上盘旋缠绕,看上去就像是女子手掌上有着一层淡紫色的光罩。
“玄极中境,终究是强大了不少。”名为贞德的女子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这样总该可以对抗那几个强大的家伙了吧。”
一号频道,有一间屋子如同内部发生了爆炸一般,突然震颤了一下,下一刻,一声通天彻地的咆哮声从屋内传出,仿佛是洪荒中某种巨兽的嘶吼一般,若不是狭间内屋子的强度被游戏公司特意加固过,这咆哮都足以将房盖揭飞。
这间屋子里,有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这副高大的躯体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标准的人鱼线,和看上去便坚实无
比的肌肉弧度。
这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体,完爆健身房墙上贴那些宣传海报,足以让无数少女乃至妇女尖叫。
这高大健硕的男子有着一头肆意披散的漆黑碎发,下面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这张脸上,有着一对锐利像是刀尖一般的眼眸。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停下了如若雷鸣海啸般慑人的咆哮,嘴角带着桀骜的笑意,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咬着牙,压抑着心中涌起兴奋和战意,低沉声音从喉咙里涌出:“好像找个人打一架啊!”
男子眼眸之中仿佛燃起火焰一般,他像是野兽一样喘息着,接着低吼道:“赫莱蒙德,姜小白,莱德瑞!还有其他所有人!让我楚江开把一个个把你们都撕开!!”
.....
有一个双马尾的姑娘站在屋子的房门前,抬起手,手指停在了五号频道的按钮前。
但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切换频道,而是打开门来到了十号频道。
门口不远处有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令人惊奇的是,这男子身边缭绕着浓稠的黑色雾气,这些黑色的雾气看上去如同墨水一般漆黑凝实,离远了看却又像是火焰一般缭绕跳动。
那模样英俊、神色冷酷的男子在这诡异的雾气缭绕之中,散发着幽寒诡秘的气息,如同冥王之子一般,邪恶而高贵。
“小楼。”男子轻呼了一声。
被男子模样吓得一时怔住的孙小楼这才突然缓过神来,但定睛一看,男子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丝雾气,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没能成功突破么?”陈独醒淡漠的声音中还是能听出一丝关切。
孙小楼自嘲笑了笑,道:“我太笨了,这一次根本没办法迈入玄极中境。”
陈独醒看着她突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孙小楼心思聪慧,而且已经对陈独醒的性情了解了不少,转瞬洞悉了他心中所想,主动说道:“没关系,你也不用想着花费你的积分来帮我,我可不想耽误你修行。”
陈独醒点了点头,也没有强求。
孙小楼靠近了陈独醒,接着说道:“你已经成功突破了呀,真是太厉害了。”
陈独醒神色淡然,说道:“据我估计,这一次至少有十二个人能够迈入玄极中境。”
孙小楼突然眼睛微亮,问道:“哪十二个人?”
陈独醒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其中有姜陵。”
孙小楼被戳破了心思,却也不尴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而后扬起下巴道:“那是当然,我姜兄弟也很厉害。”
陈独醒没有说什么,但是转过了身,没有让孙小楼看到他的表情。
“只要你愿意,我会出钱给你弟弟看病。”
“我知道啊,现在问题不是我愿不愿意,我得劝动我弟弟才行。”
“再拖下去他会瞎的。”
“他比较偏执嘛,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片刻的沉默后。
“即使你不当我女朋友,出于朋友情谊,我也会帮你弟弟看病,若是你们花着不安心,日后你们记得把钱还给我。”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么?”
陈独醒又沉默了一会,听懂了女子话语中的意思,嘴角浮现了一丝弧度。但下一刻那弧度又落了回去,他吸了口气,漠然道:“我有一种预感,也许不久的某一天,我会把姜陵打败,亲手将他淘汰,然后,若是他没有骗你,那他就无法治病,他...就会死。”
孙小楼眸子一颤,眼帘低垂,半晌后才苦笑着说道:“我帮不了他,我也不会怪你,如果他输了,那...就是他的命。”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再临南晋
(前几章之中出了两处错误,误把红莲凤心丹-念力丹药,写成了凤血赤心丹-灵力丹药。还有楚氏锻体决写成了荆门锻体决。已经修改,抱歉抱歉。)
姜陵锻体修念,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他散去了周瑜的灵躯,独自迈出屋子来到了商城。
姜陵预想得到,这一次狭间时间,肯定会有些玩家试着冲击玄极中境,也会一部分成功破境。
对游戏世界内的人来说,从天变境到玄极是一道让人生畏的天堑,八成以上的天变上境修行者都难以逾越,抱憾终身。
想入玄极条件十分苛刻,先天资质占了四成,后天努力占了三成,悟性占一成,外部助力占一成。这些条件,缺一不可。当然这才九成啊,还有一成是什么呢?那一成只能说是天意,也可以说是运气,是不可名状,也可遇不可求的玩意。
而到了玄极之后,想要踏入下一个境界,需要的便是以卓越天资为基础,加以勤勉的修行,再对所修功法领悟精深,便可从玄极下境进入玄极中境,不似天变晋升玄极那般困难。笼统的来说,天变上境之中仅有不到两成的人能够顺利破玄,而玄极下境的修行者,只要刻苦修行,七成的以上人都可以踏入玄极中境,区别只是时间问题。
像神庭那些天才,有着稀世宝药和绝顶功法支持,加上庭内高人指点,想要从玄极下境升至中境,那也就...顺利的话...十年八年算快的了...
至于一些平常宗门的长老、皇族供养的高手或者其他修行者,想要从玄极下境到中境,三十年起步,五十年偷着乐,八十年不足为奇,一百年也不丢人...只不过可能那时候已经老死了,毕竟玄极修行者寿命很长,但也是有个尽头的。
从天变境升至玄极,那是鲤鱼跃龙门,山鸡变凤凰,粘土变瓷器,卡车头变成擎天柱...那是“质”的飞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命。
而同一个大境界下,下中上三个小境界的晋升,天资和悟性也很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需要“量”的累积,而玄极以上修行者所掌握的功力,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夸张的“量”。
多少条溪水才能汇聚成湖泊,又要多少条河流才能汇聚成汪洋大海呢?
你能做的只有不停的修炼,重复而枯燥的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玄极高手也是需要吃喝玩乐搞对象生孩子的,大多数玄极高手身为国师、身为宗派或世家的长老也是有工作要做的,教育弟子、游历天下、打杀异己,甚至仗着强横的修为欺男霸女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的事。
毕竟到了玄极,哪怕只是玄极下境,那也算是站在世间最顶端的一小撮人,只要不作死,就可以做到高高在上随心所欲。也的确有些人,升至玄极下境后,不愿忍受枯燥的修行,便就此松懈了。比如尼安国师泰兰诺,升至玄极受封国师之后,便扔下修行潇洒了七年,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堕落,重新拾起修行大业。泰兰诺也是一方传奇人物了,连他都没能免俗,更别提别人了。
懒惰是人类骨子里的本性,“老子就要做天下第一”的志气也会随着时间被慢慢磨灭。能把自己关到山洞里修行,一坐坐到石壁上都能留下影子的,终究还是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位。
总之,想从玄极下境升至玄极中境,说起来不难,但做起来,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十分耗时。
至于玩家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快就升到玄极中境,一来玩家都过观天书,都算是世间最具天赋的修行天才。第二点,就是玩家的外界条件可比游戏世界内的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一方面像【红莲凤心丹】、【青玉养神丹】这种对玄极修行者能起到一定提升作
用的上上品丹药,可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其原料珍稀,炼制繁杂,即便你是神庭司命、帝国国师、宗门长老,地位尊贵富得流油,想搞到一颗也是多少要费些力气的。更别说【百物生魂丹】这种顶级的稀世宝药了,那真是一百年也出不了几颗,说是“扔一颗到江湖上就足以卷起血雨腥风”的程度也毫不夸张。
而对于玩家而言,除了在游戏世界内进行任务时偶尔还能得到一些丹药奖赏,在狭间商店更是只要花钱或者花积分就买得到。
再者,世上许多宗门占据的那些所谓“灵气充沛,仙家府邸”的风水宝地,的确是天地能量的浓度高于寻常,在加上用纳念石、蕴灵玉、魔晶一类的灵石宝玉布下的阵法,在其中修行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困难重重。首先放眼全世界,称得上得天独秀的地点并不多,比如云神宗所占据的云霄山十七峰,仅有被群山拥簇在最中央的主峰灵气充沛,其他十六座峰,实际上比普通的山峰强也强不了太多。
至于修行阵法,不同档次的宗派自然也掌握着不同水平的阵法,一来蕴灵玉、魔晶等奇珍异宝就如同现实世界的天然钻石一般,数量有限,开采不易。二来布阵是需要阵师的,不同水平的阵师布出的阵法肯定也分三六九等,而阵师,是十分稀有的人才,培养一名合格的阵师也极其不容易的。
所以说,一般小宗小派,根本就没有修行阵法,二流宗派布下的那修行阵法也是差强人意、聊胜于无,只有一些一流宗派和皇族才有能力布下能切实加快修行者修炼速度的阵法。
其中最强的,毫无疑问还是神庭。
那九层高的神庭,便是世间最强的修炼法阵。
而就是神塔,对于修行的加速程度,与玩家在商城以600积分换的高级修炼阵法,也不过是伯仲之间而已。
而除了天赋、外界条件,玩家比游戏世界内人物修行速度快的最主要因素,是身份,是体系,或者笼统点说,是维度。
玩家,终究是玩家。
虽说天决战场之中,玩家看不到自己血条蓝条经验条的具体数据,但它们也是最为隐性属性存在的。玩家攻略游戏,和活人面对人生,实际上是没法比的,再逼真的模拟人生,他也不是一回事。
.....
姜陵可以感觉得到,百物生魂丹的药力已经在体内完全消化,加上上一次与秦苍、朴镇北等人的接连战斗,让自己的灵力水平已经来到了玄极中境的门槛前,故而也可以确定,那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家伙、还有那几位比自己只强不弱的怪物说不定就已经迈入了玄极中境。
但姜陵预计顶多也就个位数而已,毕竟玄极中境也不是使使劲就那么简单能上去的。
这一次姜陵用惊神丹开启了魔法的门扉,但初窥门径,连半个实际的法术都没有学,具体能不能在实战中取得意义,还得走着瞧。
二来,姜陵的念气水平,也破了玄极。
有了灵术破玄的切身体会,又有周瑜的经验指导,更主要的是姜陵的念气水平也却是积累到达了足够的水平,在一颗小小的红莲凤心丹的支持下,姜陵成功晋升为一位玄极大念师。
也就是从境界上看,他已经达到了夺珠大会时期安玉瑾那个水平,至于能不能做到像安玉瑾一样,以下克上,连战玄极中境的周柯寒和鱼嫦而不落下风,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姜陵认为自己本就修炼了逆天的通灵之术,就算灵念交融施展的本事比不上安玉瑾,但发挥出的战力应该是不会差上太多才是。
姜陵最后好挤出点时间运转了几遍转灵生息决,将消耗的灵力恢复到了全盛,但看上去想把转灵生息决修炼到第五重,还得一段时间才行。
姜陵打开了传送回游戏世界的功能,没有犹豫,选择了玄武大陆,南晋,楚家。
建邺城一战后,南晋皇族携手几大世家与神庭决裂,天玺黄龙阵轰杀了神庭庭主朱清池,双方自然接下来几乎再无半点回旋余地,定是势同水火。
姜陵不知道双方打成什么样子了,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南晋的战争打起来的算是比较晚,他想回去试着阻止双方的争斗。
二来,去荆家还能帮助荆戎再恢复一些记忆。
当然最主要的,之所以姜陵要选择地点在楚家,是因为有一块月牙玉璧要送给楚于薰,那是黄烈留下的。
客观上来讲,这不是什么值得他特意跑一趟的大事。
但既然是他好兄弟临走前的愿望,姜陵就有责任去完成他。
......
“风隐大陆上,由百里疾前辈做主,我神庭已休战止战,不再主动出击。那四大世家也没有得寸进尺,也乖乖停手,开始收拾残局。”
“还想得寸进尺?哼,那几大世家传承了千年,真以为自己可以屹立不倒?再打下去,还不是会被我神庭连根拔起!我看那姜陵哪里是为了天下太平,就是在帮助世家罢了,等到这几大世家喘过气来,说不定还要出尔反尔,再对我神庭下黑手!”
南晋太嵩城,有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太嵩山,山顶上有着一座九层象牙白塔,此时有两人站在第九层的阳台上,望着远处山脚下的一片草原。
最开始说话的是一位身穿云纹星辰袍的中年男子,听到同伴的话语,他眸子里透出些许无奈,说道:“此事由百里疾前辈应下,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差池。至于那姜陵,就算他这个人的确犯下许多恶行,但既然有神子大人的号令在,我们也不好太过猜忌。”
在他旁边站着的那个男子,同样穿着一袭云纹星辰袍,只是袍子上的星辰有些暗淡,而且这尊贵的袍子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导致那些洁白的云朵已经变得暗红,像是落日的余晖一般。
从衣服上不难看出,这两人都是神庭昭谕司命,前者名为罗一平,正是这太嵩城神庭的昭谕司命。而后者乃是来自南晋的另一处神庭,他名为...林珏。
“神子是天地至尊,是最接近神明的人,他的话我自然无条件服从。”林珏面带忿意,凝眸道:“但神子大人为了对付使徒封崎,不得已动用了梦魂归返大法,不单实力大减,而且记忆力衰退了许多。我不经怀疑,他委托姜陵来协助神庭,是不是一时糊...”
“莫要说下去了!”罗一平厉声打断了林珏的话语,呵斥道:“神子大人的决断,岂是我们能够质疑的?!”
林珏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只是轻吐口气,不再出声。
罗一平见其不服,本想再斥责一番,但看到林珏左肩下空荡荡的袖管,和脸上那狰狞的伤痕,不由软下心来。
“我知道建邺城一战,李曼山司命身死,你也受了重伤,竭尽全力才死里逃生。而且,我太嵩城庭主朱清池也死在了那里。”罗一平轻叹了口气,道:“但我神庭怎能因仇恨而蒙蔽双眼?这南晋七大世家,不过几百年的根基,尚使得南晋天翻地覆,那风隐大路上几大世家又是何等程度?接着斗下去,定是山河染血,疮痍遍地,现在停下来,也未尝不是好事。要我说,我们南晋也该停一停了。”
林珏沉吸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随意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罗一平无奈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草原。
此时是朝阳初升的时候,晨曦柔和的阳光洒在了草原上。
但映起的却不是青绿的颜色,这一片草原,竟是呈现诡异的橙黄色,而且越往草原深处这颜色越重,竟是泛起几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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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西楚霸王
南晋国都建邺城,原名白隐城,只是随着六百年前白氏推翻前朝统治,登上皇位之后,觉得“白隐”二字于他们白氏不太吉利,便改成了更有兆头的建邺二字。
作为国都,建邺城自然是南晋最为富饶最为贵气的城池,城池的中央乃是富丽堂皇的皇宫,皇宫北侧,有着一条宽敞街道,街道两旁具是华贵府邸,正是七大世家在国都的宅子。
七大世家是南晋最大的士族,南晋官员有七成以上都出自这七大世家,而除了仕途,商道一途也是七大世家瓜分了全国绝大部分的生意。至于修行方面...全南晋但凡上的了台面的修行者几乎也是和这七大世家脱不开干系。
其中霍家、薛家、吴家最注重官场,家族宗亲占据着南晋庙堂上极多的位置。林家、曹家更擅长经商,商行遍布各地,也填饱了半个国库。荆家和楚家,则是各有宗门,楚山派和荆门都有着近千的子弟,族内宗亲更是高手如云,军中战将和要紧人物的护卫自然是少不了荆楚二家的身影。
由皇族白氏做领袖龙头,七大世家拧成一股绳做龙身,南晋一直是玄武大陆四大帝国里最沉稳最难对付的那个。
北秦、东周、西唐,都因各自的战事,与神庭起了冲突,摩擦不断,而南晋一开始可是没有一点动静的。
但也不知道皇帝白皓川是不是日子过舒坦了,偏偏想着借神庭的刀,来杀一杀几大世家的锐气。作为皇帝,有加强一下中央集权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但白皓川的举动就像是用一把他控制不了、且十分锋利的刀,去割长在自己腿上的肉。
因为他觉得那块肉是多余的,他觉得那把刀他使得动。
结局就是手一抽抽,这刀咔嚓切在他自己大动脉上了...
隐忍多年的亲王白皓岳直接压下全部身价豪赌一场,天玺黄龙阵轰杀了神庭庭主朱清池,被白皓川的智障操作搞得十分恶心而狼狈的几大世家皆尽拜服,白皓岳蟒袍变黄袍,直接把他同父异母的好哥哥拉下了龙椅。
而南晋的战火猛烈程度也转瞬间超过了其他三大帝国。
在那之后,白皓岳软禁了皇帝白皓川。毕竟白皓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朝中还有不少愚忠老臣,白皓岳若是直接将哥哥杀掉,恐怕引起非议,所以以“昏庸无道,需要反省”为名将其软禁了起来,自己则“暂代国君行事”。
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白皓岳之所以没有杀白皓川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谢七提出了请求,希望留白皓川一命。
谢七是白皓岳精心培育的“皇族守护者”,其为人沉稳少言,行事果决凌厉,由于从小到大被洗脑般灌输的思想,使其成为了白氏最坚定的护卫,对白皓岳言听计从,毫无怨言。可以难听一点说,他就是白氏最忠心的一条看门狗,将守护白氏当成了毕生使命。
他受白皓岳恩惠更多,所以对白皓岳极为忠诚,但好歹也侍奉了白皓川那么多年,白皓川也是纯正的白氏血脉,所以从来是言听计从的谢七对白皓岳提出了请求,留白皓川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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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岳卖给了谢七一个情面。
至于在他心里另一侧考量,则没有对谢七说出来,因为谢七再忠诚,若听到了白皓岳心中所想,也一定会觉得卑劣不堪。
那一日天玺黄龙阵轰杀神庭庭主朱清池,一切都是由霍家和白皓岳联手安排的,而正式坐镇阵枢
开启魔晶炮的,是白皓川。那时白皓川被朱清池敲打了一番禁锢在皇宫住处,正是慌乱之时,后被乐岐威逼利诱,带到了阵枢,白皓川别无选择,开启阵法轰杀了朱清池。
万一...万一日后叛神者斗不过神庭,被神庭击溃,而白皓岳落在神庭手中,神庭找他清算旧账的时候,他便可以把白皓川当成替罪羊,指责成杀害朱清池的元凶,交给神庭处置...
反正当初白皓川想要借神庭的刀对付几大世家的时候,也抱着把他白皓岳退出去“以谢天下”的打算,有“好哥哥”的操作在先,白皓岳倒也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这个打算有什么错。
毕竟,一般故事里皇族兄弟间的关系,都是这般“兄友弟恭”嘛,见怪不怪了。
但白皓岳谨慎再谨慎,还是漏算了一招,十几天前谢七陪他去面见叛神者几位头领,而被软禁的白皓川,竟是跑了出去,逃离了皇城!
虽说白皓川有着智障的操作,但既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肯定还是有些坚定的拥趸,板荡知忠臣嘛,加上某些别用有心人士的帮助下,白皓川被人救走了。
而后,荆家叛了,林家也叛了。
荆家本就是一群无情无义的东西,白皓川一直提防,但奈何荆家实力太强,战事吃紧之时,还是没能盯住这群白眼狼,还叫他们顺带把林家也给忽悠走了。
在神庭的支持下,这些家伙在南晋的东北方,竟是又给白皓川打造了一张龙椅,一身龙袍,这下子白皓岳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假皇帝!
一方在神庭的支持下要“诛讨国贼,还于旧都”,一方在叛神者的帮助下正“攘除昏君,再塑乾坤”,打得是一塌糊涂。
这便是南晋眼下的局面。
而姜陵,来到了这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玩家,此时此刻也来到了南晋的领土上。
.....
“我父亲的怎么样了?”刚回到府邸的楚于薰扔下了挎在肩上的大弓,冲进了屋子里。
“姐,小声点。”楚于薰的弟弟楚蛟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小声道:“还没醒呢,刚刚二叔帮忙渡了点念气进去,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楚于薰点了点头,却还是放心不下地轻手轻脚凑到里屋门口,开打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此时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楚家家主楚云渠。原本魁梧壮硕的楚云渠,此时身形竟是消瘦了一圈,在他胸口缠着厚实的白色布带,而布带上渗出的血色,和从散发出的血腥味、草药味也证明那里有着一道十分严重的伤口。
楚于薰小心关上了门,焦急问道:“陛下不是派了御医来看么?还是不能医治好父亲?”
楚蛟洋面容阴沉地摇了摇头,道:“御医说寒气入体,侵入心肺,只能慢慢疗养,要靠父亲自己的气血驱散寒气,顶多偶尔渡点念气进去帮父亲疏导经脉。若是急于通过外部力量疏导,反而可能让寒气扩散,损伤更大。除非...”
楚于薰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对荆家秋杀刀极为精通的修行者,方可引出入体寒气。”楚蛟洋双眸微红,摇头道:“可你知道,荆家向来是先练剑后练刀,秋杀刀法是比无情剑还要被荆家视作禁脔,外人根本不可能学会,就是荆门之中练过秋杀刀的,也超不过一手之数。”
“这该死的荆家!”楚
于薰咬牙切齿,手掌握得咔咔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楚于薰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个高大男子,出言问道:“连你也没有办法么?”
“我身上带的几种丹药,那御医都说不能用,或者再等几天,我再去找些丹药来。”那剑眉虎目、顶着一头狂乱碎发的男子如此回道。
“你们天行者再想要降世,怎么也得半个月之后,我怕等不了那么久。”楚于薰担忧父亲安危,却又无能为力,心中焦虑不已。随后她又看向那天行者,带着几分歉意地开口道:“江开,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但是现在我父亲受了重伤,我实在无心顾及其他。”
“不要把我当外人。”楚江开回应了一句,而后面带几分杀气道:“要不我们就杀向荆家驻地,抓一个玄极高手回来,让他给家主疗伤。”
楚于薰摇头道:“且不说那荆家退缩到了神庭掌控的地界,我们根本难以下手,就算我们抓得到荆家的人,哪里敢放心让他给我父亲看病。”
“他若是不肯,我就活剐了他。”楚江开冷漠开口,语气之中透出的杀意,表明了他会说到做到。
楚蛟洋也知道这位什么脾气,急忙劝道:“江开,眼下大战在即,不是我们楚家自己的事情,就算关心我父亲的安危,但现在也不好冒然出手的。”
“我早就看出荆家是一帮垃圾东西,他们竟敢临阵倒戈,还伤了家主!我真想活劈了这群垃圾!”楚江开性情粗犷,桀骜不驯,但身为楚山派弟子,又受了楚家诸多恩惠,倒也的确是打心底将楚家当成是自己家,这一次回来却见到家主重伤不起,早已是怒火中烧,咬牙道:“我待不了太长时间,到底什么时候出手进攻?”
“我已经联系了乐岐统领,现在在召集人马。”楚于薰说道:“陛下昨日就已经调动六镇兵马到了巴丘城,随时准备向北进攻。”
“也就是说马上就能杀过去了?”楚江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眼中带着几分嗜血地说道:“我可是快忍不住了。”
楚于薰看了他一眼,稍有犹豫,还是关切问道:“你体内的血气是不是不太受控?”
“不,我很好,这血气太适合我了。”楚江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是不会伤到自己人的,也不用担心我会丧失理智,在敌人眼里,我可一直都是一只残暴的野兽啊。”
楚于薰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心中不免质疑二叔同意传给楚江开血怒之术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按照楚家的规矩,玄极以下不可修习血怒之术,以免无法自制,伤到神识,只有到了玄极,方能驾驭那狂暴的血气。
不过楚江开这个样子,真的能控制住么?
若是黄烈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该学习血怒之术了?
楚于薰心中焦虑,脑子里也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急忙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抛出脑后,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位楚家门客跑进门来,朗声禀报道:“有一位天行者到访。”
“哦?”
“嗯?”
楚于薰和楚江开对视了一眼。
“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姜陵。”
“姜陵!?”楚江开双眸突然亮起凶光,不自觉拳头握紧,带着几分兴奋道:“我可是很早就想见见他了,没想到他送上门来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阻止不了的战争(上)
姜陵迈步走进了楚家宽敞的庭院,屋内走出三个人前来迎接。姜陵倒也没觉得意外,自己现在大小也算个名人,楚家派三个小辈出来接应一下也是礼数。念及于此,姜陵轻咳一声,挺直胸膛拿出做派就往里走。
那楚家大小姐楚于薰姜陵是打过交道的,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人,姜陵看着眼生,特别是左边那个头发凌乱的家伙,看上去怎么像是玩家呢?
没等姜陵开口说话,楚江开盯着姜陵突然咧嘴一笑,仿佛看到老朋友一般十分兴奋的样子,姜陵一头雾水,而楚于薰瞥了他一眼,见到他的表情却是心中一颤,可没等她说话,楚江开已然翻手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把丈二长的大戟,在楚于薰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他一跃而起握着大戟便朝姜陵劈了过来!
姜陵顿时大惊,哪里想到自己刚进门就受到了攻击,但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磨砺,姜陵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神经紧绷,头脑清明,先是将全身灵力调动,瞬间在周围冲出八道大腿粗的藤矛,坚硬笔直,冲天而起,直冲楚江开。
姜陵不敢托大,放出藤矛后紧接着念气运转,先是一道无形无影的神念化剑送出,再是一面坚实的念气壁垒拦在身前。
而后姜陵脚下疾退,一直退到了楚家门口,手腕一翻,扶摇剑已经握在手中,光华一闪,周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怀抱赤心古琴,就要拨动琴弦。
眼前那魁梧身影落下,场间一片灵屑纷飞,八道坚硬如铁的藤蔓碎成无数块,那神念化剑如泥牛入海般毫无动静,念气壁垒在那大戟前只能阻挡眨眼的功夫便轰然瓦解。
楚江开落在地上,就在姜陵身前五步远,大戟直指姜陵。
“住手!!”楚于薰急切嘶吼一声,和楚蛟洋迅速冲了过来,楚蛟洋拉住了楚江开的手臂,楚于薰则拦在了姜陵身前。
姜陵则后退了半步,带着些许防备地看了一眼楚于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于薰歉意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转头看向楚江开,先是谨慎而疑惑地开口问道:“你可是和姜陵早有仇怨?”
楚江开将大戟抗在肩上,笑了笑说道:“我们本就是对手嘛,至于私人恩怨,倒是也没有,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胡闹!姜陵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出手!”楚于薰闻言顿时恼火不已,厉声呵斥。
楚江开依旧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看着姜陵说道:“初次见面,这只是和他个招呼。”
“这是在楚家,你给我老实一点!”楚于薰虽说修为境界已经被楚江开反超,但对上这位凶悍蛮横的家伙却毫不畏惧,拿出了大小姐的势头,瞪着楚江开毫不留情地斥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现在是打架的时候么?”
而桀骜如野马的楚江开竟也没有反驳楚于薰,耸了耸肩,收回了大戟,还朝姜陵咧嘴笑了笑,说道:“虽然只打了个照面,但看得出来你确实很强啊。可惜呀,刚热热身而已,我们下次再打好了。”
姜陵见几人不似演戏,这才放下戒备,收起了扶摇
剑,也将周瑜散去。
“实在是抱歉。”楚于薰看着姜陵,歉意道:“楚江开也刚来不久,这小子,脑子缺根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肯定没有恶意。”
“嗯,没有什么大事就好。”姜陵第一反应还以为楚家反叛了,或者是因为什么误会把自己当成了敌人,现在看来就是楚江开擅自出的手。
姜陵也平淡望了一眼楚江开,这货见人就劈还没有恶意呢?从他刚刚出手的气势来看,姜陵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反应慢些,真就会被他活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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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果然像是黄烈形容的那样,实力强横,还有点“愣”。
八道藤矛一道念气壁垒,在他面前如纸糊一般,大戟一碰便破,看样子这愣货已经迈入玄极中境了。
“姜小兄弟不要与这憨头计较,我们进去说话,他不敢再对你出手。”楚于薰又瞪了楚江开一眼,伸手抓着姜陵的手腕便往屋里领。
姜陵随着她走进屋里,楚江开收起了大戟站在一旁,还冲着姜陵咧嘴直笑,双眸之中的战意却也毫不遮掩。
姜陵也不鸟他,一路进了楚家正厅。
楚于薰安排姜陵坐下,招呼楚家下人去沏茶,而后问道:“按江开所说,天行者已经结束了这一次的战斗,在这时间来到这里,肯定是特意赶来了。不知姜小兄弟来我楚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有要紧事。”姜陵说着取出去了月牙玉璧,递给楚于薰,并说道:“我这次来,主要呢...替我兄弟送样物件给你,他说在楚家颇受你照顾,特意寻了这枚玉璧给你,奈何...无法亲手送给你了。他临走之前挂念此事,特意叮嘱与我,我也是才抽出时间过来一趟,还请你不要怪罪。”
“这...”楚于薰接过月牙玉璧,双眸一阵颤动,瞬间便知晓姜陵说的是谁。她看着玉璧,带着几分伤感地喃喃道:“这个傻小子,非要给我留点念想。”
楚江开突然在一旁问道:“是黄烈托你送来的吧?对了,你可知晓是谁淘汰的他?”
姜陵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是鲍伯尔,你要干什么?”
“鲍伯尔啊,那不错啊。”楚江开冷笑一声,道:“这么多玩家,只有我和黄烈二人拜入楚氏,虽说那小子弱了点,但算是我师弟啊,做师兄的,当然要给师弟报仇了。”
姜陵注视着楚江开,平静道:“黄烈的仇,我会帮他报。”
“就凭你?”楚江开嗤笑一声:“鲍伯尔的名次可远在你之上。”
姜陵也不气恼,淡漠道:“名次能代表实力么?”
“哈哈,当然代表不了,但也不能差得太多不是,像你这样连前十都未曾进过,又知晓什么是实力?”楚江开真是说话毫不客气,像是故意要激怒姜陵一般,盯着姜陵直白道:“最起码,那鲍伯尔总该来到玄极中境了吧?而你...”
“行了!”楚于薰呵斥一声,白了楚江开一眼,而后说道:“你们都愿意为黄烈报仇,当然是好事,有什么可争吵的。”
说完,楚于薰转移话题,问姜陵:“感谢你替黄烈送这玉璧给我,除此之外,不知道我楚家有什么可以帮
助到你的。”
姜陵认真想了想,问道:“不知道南晋目前战争形势如何,是否近期还有战事?”
楚于薰轻叹口气,说道:“战况并不是很乐观,在十八天前,在一些旧臣的暗中帮助下,被囚禁的白皓川逃出了京城,神庭的人接应他逃往了北方。当今陛下发现后立刻组织人马追击,与神庭在庐中展开大战,本来我们占据绝对优势,但荆林两家突然反水,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接连败退。而后他们拥护白皓川,意图在北方重新建立政权,神庭也大力支持,北方有三座城池反叛投敌,另有五座城池受到攻击,抵挡不住已然沦陷,此时是半壁江山落入敌手。九天前,陛下又召集各方人马进攻过一次,但还是被神庭人马挡了回来。”
“竟如此被动?”姜陵倒是没想到南晋的局面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他说道:“荆家本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们反叛也称不上意外,只是没有想到林家也跟着反水。可上次建邺城大战,神庭损失了一位庭主两位司命,按理说也是元气大伤,竟还是被他们占据了上风。”
“荆家无情无义,那林家一家子奸诈小人,最擅长见风使舵,我们就不应该信任他们!”楚于薰骂了一声,而后解释道:“上次建邺城一战,那朱清池被天玺黄龙阵诛灭,典刑司命李曼山也死在霍振穹前辈手中,但是那昭谕司命林珏被我二叔斩断一臂,而后杀出血路逃走了。当然一个断臂的林珏倒也扭转不了战局,只是十天前神庭暗中从西唐调来了一位庭主一位司命,这才让我们一时没能招架得住。”
“神庭从西唐调了人过来?”姜陵问道:“这么说西唐战局比较稳定,神庭想先把南晋的事情解决。”
“稳定?”楚于薰轻笑一声,露出几分嘲弄之意,冷然道:“叛神者大统领一直藏身西唐,就等着神庭大意的时候呢。”
“合着你们是声东击西啊。”姜陵念叨了一声,而后心想玄武大陆的战事也得尽快安排了。
要知道风隐大陆的战事能控制住,是因为风隐大陆的战事总体来说是由四大世家所主导,而姜陵在世家还是有“群众基础”可言的,在得到了神庭的支持后,又顺利稳住了世家,战事便可以停下,以曹嵩为代表的叛神者即使心有不甘,但没了世家的支持,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而玄武大陆,若是被叛神者布局成功,由叛神者主导战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到时想劝神庭退步就难了,想让叛神者停手也绝非简单的事情。
姜陵心想那可不能让南晋打起来,等南晋一打起来,神庭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此处,叛神者谋划已久,在西唐突然起事,到时神庭是要吃大亏的。随着叛神者势大,姜陵在西唐又没有任何人脉,想止战可是难上加难。
谁知楚于薰一把抓住姜陵的手腕,接着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姜陵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心中一沉。
果然楚于薰眼露锐意,咬牙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北上进攻神庭了!正好你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啊...”姜陵一阵头大,喃喃道:“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第六百二十九章 阻止不了的战争(下)
听到楚于薰说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姜陵一时措手不及,毕竟他在南晋可是没有在风隐大陆那般名望,当各方势力集结,已然做好进攻准备的时候,想再去阻止可是不太容易。
当然,姜陵也不会就此放弃,他略作思索,小心出言问道:“这一次进攻,主要是为了吸引神庭注意,方便叛神者大统领在西唐有所行动,所以只是佯攻?”
“既是为了转移神庭视线,却也不只是佯攻。”楚于薰攥拳说道:“陛下召集了十万重兵,打算效仿源法大陆,以绝对的兵力逼迫神庭让步!”
姜陵眉头微皱,问道:“万一神庭气急败坏,对普通士卒出手,那岂不是要死伤惨重?”
楚于薰却是理直气壮道:“神庭打着维护天地秩序的名号,怎么敢如此丧心病狂?若是他们真的对普通士卒下手,那是要遭天下唾弃的!”
姜陵自然也听说过在源法大陆上,杰诺公国和雷伊公国的联军自东线进攻罗森,神庭中人极力反对,不断警告联军一方停下进攻,但面对大军压境,神庭也没有什么办法,顶多是出手对付负责指挥的高级军官。
神庭庭主、司命皆是玄极修为,挥挥手间磅礴的能量聚集,便可如同割麦子一般使那些普通士卒成片成片的殒命,按理说只要几位司命联袂出手,狠下心屠杀个千万士卒,在绝对的实力压制和残酷手段威慑下,既是联军士气高涨心志坚定,也总会有心惊胆寒的那一刻,再也不敢向前迈步。
但神庭没有那么做过,即使他们妄自尊大、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但他们也没有大范围的对普通士卒进行过屠杀。
这也算是神庭的底线之一吧。
听到白皓岳竟利用这一点来对付神庭,姜陵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合着是道德绑架。”
“啊?”楚于薰一时没听清。
姜陵装得自然而然,直接含糊过去,接着开口道:“所以我们便是要用十万大军,向前不断推进,压缩敌军的活动范围...不对...”姜陵参与了数次大规模国战之后,也是开了窍,脑子里灵光一闪,喃喃说道:“该不会是要靠这十万大军分割战场,然后搞逐个击破吧?”
“嘿,竟然被你猜到了,你好厉害啊。”楚于薰赞许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摇头道:“我就不行,还是霍煜那小子给我详细讲了一遍我才听懂的。”
姜陵面露几分肃意说道:“这是阳谋,想来神庭还真不太好应对。”
“对,这是霍家想出的战术。”楚于薰倒也一点不和姜陵隐瞒,继续说道:“到时将战场分割,我们楚家便负责盯着荆家穷追猛打!”说到这,楚于薰手掌握拳,面露愤慨道:“那荆家敢暗算我楚家,打伤我父亲,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感到后悔!”
“的确是好算计。”姜陵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旁楚蛟洋脸上的神色,见其也是眸露怒意,看样子想从楚家下手劝和,应该是不太容易。
就在姜陵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却是有人走进了楚家大院。
那是一位青年男子,容貌俊秀得甚至存留着一份青涩,而他身上却有着一股属于成年人的沉稳干练的气质,那一对明亮眼眸之中更是暗藏一片深邃星海,只要是久经江湖的人,打上一个照面,便绝不会把这青年当成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或者涉世未深的愣头。
姜陵认得此人,正是霍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被先帝称赞王佐之才的娇
子——霍煜。
这霍煜不但深受霍家上下厚爱,就连楚家老太爷都极为喜欢此子,特许其进入楚家无需参拜,就当自家庭院,随意来去。霍煜有如此殊荣,却也不唐突,进了院子没进正厅,在门口施了一礼,正要禀报,却听楚于薰无奈地说道:“进来吧,客气什么。”
霍煜迈步走进正厅,见到姜陵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平静施礼。
姜陵当即有所领悟,出言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霍煜淡笑着点了点头,道:“听闻姜兄到访,家父派我来请姜兄前往霍府一叙。”
姜陵看了一眼楚于薰,楚于薰说道:“若是没有什么要和我楚家交代的,你就过去吧。”
“好。”姜陵也觉得和楚家这一群暴脾气也说不清什么,总的来说,在南晋形式中,实力强大的楚家是“力”的体现,而霍家才是“智”的体现,更何况霍家是叛神者后裔,不但有着南晋官方的身份,在叛神者那边也有着极大话语权,有什么事情和霍家说,无疑是更明智的决定。
姜陵站起身,那边楚江开盯着他开口道:“等到一会杀起来,我们再好好比一比。”
姜陵扭过头朝楚江开假笑两声,也没说行或不行,转身随霍煜离开了楚家,迈步前往霍家。
“不知令尊找我有何事?”姜陵出言问道。
霍煜不经意间控制着步伐,与姜陵并肩而行,听到姜陵问话,他淡笑着回道:“我也不知,只是我父亲说眼看着就要北上出战,无论怎样都得与您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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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道理。”姜陵平淡应了一声,心中明白这是霍家不知自己这一次的来意、对自己不放心,必须要在出战前问个清楚。霍煜也没把话说的太直白,但也把该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了,既不冒犯也不含糊。
毕竟是占据着南晋官场半壁江山的霍家,不愧是在神庭眼皮子底下潜伏了数百年的叛神者后裔,就是眼前这个刚刚弱冠的小辈,耍起手段来估计三个姜陵也不是对手。
姜陵走进了霍家,进入了正堂,见到霍煜父亲霍振霄就坐在主位。姜陵知晓霍家当前家主乃是霍煜的爷爷霍棠,但霍老爷子基本上已经退居幕后,眼下霍家上下都听大儿子霍振霄的号令。
姜陵客气抱拳道:“见过霍大人。”
“呵呵,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姜公子啊,快请坐。”霍振霄面带笑容,抬手示意姜陵坐下。
姜陵坐到椅子上,平静开口道:“霍大人,大战在际,我看咱们这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了。”
姜陵心想我可没工夫和你们这群玩心眼的拐弯抹角打锋机...
“好,那我也开门见山了。”霍振霄对姜陵的态度倒也没意见,说道:“不知你这一次来南晋,所为何事?”
姜陵坦诚答道:“一来是帮我一位朋友转交一样东西给楚于薰,二来是看看南晋战事如何。”
霍振霄点了点头,没有质疑姜陵的回答,却还是面露一丝警惕地看着姜陵,开口道:“想必楚家与你交代了南晋的形式,兴许把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也告知与你了,不知姜公子...”霍振霄盯着姜陵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深意的问道:“有何打算?”
姜陵看向霍振霄,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没有回答霍振霄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不久前风隐大陆上发生的事,霍大人是否已经知晓?”
上一次战斗结束后,姜陵在狭间停留了五个小时,而狭间的时间流动和游戏世界的时间是几乎
相等的,也就是说,眼下距离风隐止战的事情,也只是过去了五个小时而已。
按理说远在玄武大陆的南晋,很难在五个小时内收到风隐大陆的消息。
但从霍振霄的表现上看,姜陵有理由相信,霍家已经知晓了自己不久前在风隐大路的所作所为。
霍振霄也没有遮掩,点头道:“我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就在一刻钟之前。”说着,霍振霄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了一张巴掌大的银灰色绢布,这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遣神众内部,的确有着可以横跨大陆传达讯息的方法,只是每次启动都得付出高昂的代价,不是至关重要之事,是绝不会动用。这一次阵法启动,正是从风隐大陆送来的消息。听得姜公子竟受神子看重,以天下相托,颇有暂代神子之位、统帅神庭的意思,这实在是...令人震惊啊。”
姜陵轻咳一声,说道:“神子的确委托我帮忙维护天下,因此神庭中人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至于统帅神庭...您也想象得到,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帮助神庭对付你们,我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霍振霄沉默了片刻,说道:“所以你来到南晋,也是想要让双方战争停下,让神庭自封,让反神势力退步,就像风隐大陆那般?”
“没错。”姜陵从椅子上起身,站的笔直说道:“无论是为了完成的神子委托,还是出于我的本心,我都希望南晋的战火能够暂且平息,还百姓一个安宁。”
霍振霄望着姜陵,而后摇头道:“建邺城那一次大战,你也是有参与的。”
姜陵以为霍振霄是质疑他的目的和决心,急忙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一直是以一个天行者的身份参与这世间纷争,并以为神庭就是我的敌人,推翻神庭便是天行者的宿命。但在与神子交谈之后,我已经改变了观念,真正的天行者,应当是肩负天下事,而不是非要与谁为敌。建邺城时我陪你们对抗神庭,恨不得将神庭的人都诛灭,但现在,我只希望这天下太平。”
霍振霄听出姜陵话语真切,但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既然你参与过建邺城一战,也听到了之后的局势变化,你就应该明白,南晋的战争,可与风隐大陆完全不同,是不可能停下的。”
“这没道理。”姜陵微微皱眉,心想一个大陆的战事我都能摆平,怎么一个国家的战事还搞不定了?
霍振霄轻叹一声,肃容说道:“我作为南晋士族之首,又作为遣神众副统领之一,便与你明说,这南晋的仗,是一定要打下去。”
“天玺黄龙阵八炮齐开,加上御龙军统领谢七出手,将玄武大陆十八座神庭中最具威望的朱清池力毙在这建邺城。在那之后,神庭便已经陷入疯狂。”
“前不久,荆家林家临阵倒戈,杀伤我们许多亲眷,薛家大公子当场死去,楚家家主现在还陷于昏睡之中。此等背信弃义之徒,势必要将他们诛除干净,岂有缓和余地?”
“而且你不要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虽说你是天行者,可能不懂庙堂之争,但你总该明白...”
“一山不容二虎,而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位皇帝。”
“双方各退一步?那究竟是白皓川来当皇帝,还是白皓岳来当皇帝?”
“当神庭选择了扶持旧帝白皓川那一刻,这便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有胜者,才能决定南晋的未来!”
第六百三十章 这天下
“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我南晋几大士族、皇室,以及遣神众,都愿意牢记这份恩情,并以厚礼相赠。若是你不愿出手,那便请你置身事外,我们...依旧会把你当成我们最好的朋友。”霍振霄看着姜陵,双眸凝重:“还望你仔细思量。”
姜陵沉思了片刻,认真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一次我会出手帮忙。”
“十分感谢。”霍振霄抱拳称谢,他接着说道:“大战在即,我需要去组织调动人马,暂时让霍煜陪着你,若有任何要求,或是别的想法,你与霍煜说便是。”
“明白。”姜陵也抱拳回礼。
霍振霄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而后迈步离去,等他走出了厅堂,霍煜凑上前为姜陵倒了杯茶,轻声道:“您一定还是很为难吧?”
“的确很为难。”姜陵轻叹口气,实话实说道:“我接受了神子委托,想要维护这天下安宁,自是不希望再有战争。但你父亲说的对,南晋当下的局势不是我能掌控的了,一个国家的确不可能存在两位君王,内战是一定要打的。”
姜陵刚刚想到了一种方法,那便是由他去通知神庭不再相助白皓川,也像风隐大陆神庭那般自闭山门,待到失去了神庭的帮助,拥护旧皇的势力也便仅剩以荆家林家为代表的少数人而已,等那时候再劝降白皓川,便可以不动兵戈赢得统一。
但问题有三个,第一,神庭会听他的么?神庭为了对付叛神势力,拥护旧皇白皓川,不遗余力地帮助宣扬“白皓川才是正统,白皓岳乃是谋朝篡位的逆党”的思想,拉拢“保皇派”势力,这个时候你让神庭撒手不管,任由白皓岳一统天下,这不是打神庭自己的脸么?
第二,就算神庭停手保持中立,白皓川就会乖乖服软投降么?
第三,假设白皓川真的投降了,白皓岳会放他一条生路么?难道不会赶尽杀绝?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姜陵心中有数,所以更觉得难办。
霍煜在一旁坐下,开口说道:“没错,白皓川虽是正统皇帝,但做事独断专行,难以顾全大局,之前他谋划借神庭之手来对付世家,就已经证明了这个人是何等昏庸自大,他根本没有掌控天下的气量,也没有与其野心匹配的智慧,自然是不配坐那皇位。神庭又岂会不知他是什么的人?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扶持他,只不过借用他‘正统’的名号,来招揽一些能为他们所用的力量罢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再说白皓岳与我们联手杀掉了朱清池,神庭更不愿意让白皓岳坐稳皇位,所以哪怕不择手段,他们也要将白皓岳除掉。但是,真的就没有余地了么?”姜陵手托下巴,凝眸道:“怎么才能可以让白皓岳与神庭各退一步,双方相安无事呢?或者说,要做到什么条件,才肯让白皓岳休战呢?”
霍煜想了想道:“若是非要说的话,大概要有三个条件。”
虽说霍煜比姜陵小了好几岁,但姜陵可不敢小看这位霍家天才,出言请教道:“哪三个?”
霍煜无奈摇头道:“第一,白皓川要死。”
姜陵并不意外,点头道:“如果我是白皓岳,可能也会这么想吧。”
白皓川是正牌皇帝,而且野心昭彰,白皓岳之前没有杀他,只是迫于道义不方便动手,现在白皓川出逃,又拉拢势力想要
夺回皇位,白皓岳还能容得下他?
霍煜继续道:“第二,荆林两家要为他们的反叛付出足够的代价,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归顺白皓岳。”
对于这一点姜陵也深表赞同,荆林两家临阵倒戈,白皓岳自然是痛恨无比,但荆林两家毕竟在南晋根基极深,若是还能归降,白皓岳也不好赶尽杀绝。不过难有说叛就叛说降就降的道理,荆林两家不扒层皮肯定是不行的。
霍煜怕姜陵不能理解,还接着解释道:“荆林的反叛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别的不说,楚家家主被荆空瑜偷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楚家上下是何等愤怒,我想你已经感受到了。”
“是啊。”说到这,姜陵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好好打听打听楚家家主的情况,出言问道:“楚家家主受了什么伤,竟是这么难以治愈?”
霍煜回答道:“是被秋杀剑和春寒刀所伤,寒气入体,侵入内脏。这荆门的功法十分阴毒,那些寒气浸入心肺之中,不断吞噬着楚叔叔的生机,而且与心肺融为一体,即便是玄极上境的大念师也不敢引导,唯恐心脏破裂,反倒害了楚叔叔的性命。据说只有精通秋杀剑春寒刀的荆家人才能破解,而且...还不是一定能够成功。说句难听的话,楚叔叔的命...恐怕是难以保全。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家能接受荆家归降么?”
“竟是这么一回事。”姜陵喃喃应了一声,心中思索了片刻,而后看向霍煜问道:“还有第三点呢?”
霍煜看着姜陵,认真道:“想要白皓岳停战,第三点,是要说服我们。”
“你们?”姜陵大概听懂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们遣神众。”霍煜肃然道:“虽说我年纪不大,但我清楚我们霍家是如何在南晋蛰伏了数百年,也知道我们为何要费劲几代人的心血爬到南晋官场的顶点。”
还不到二十岁的霍煜,此时目光凝重,语气深沉说道:“我们霍家,其实原本姓雷,十二星宫中的泰阿星官雷瑺正是我的祖先,但随着五百年前遣神众战败,先祖雷瑺被神庭困杀在血原之中,而后雷家遭到血洗,族人死伤惨重,只有我们这一支更名换姓,才使得雷家血脉得以传承。”
“我的祖先们在这南晋如履薄冰的活着,唯恐一日被神庭察觉,便迎来灭顶之灾。但我们又不能无所作为,那样有愧先祖的荣光。就这样,霍家人提心吊胆又兢兢业业的生活了几百年,几代人披肝沥胆,这才成了南晋第一士族,也终于等来了推翻神庭,实现先祖遗愿的机会。”
霍煜双眸微红,一字一顿道:“你想要停下战争,当然要说服我们。”
姜陵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遣神众等了五百年的时间。”
霍煜收敛了一下情绪,站起身道:“你知道便好。”
姜陵却接着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等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霍煜第一反应只觉这话犹如羞辱,他忍着火气道:“当然是推翻神庭,让这天地自由。”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们所看重的到底是‘推翻神庭’还是‘天地自由’?”姜陵问道。
霍煜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陵也站起身,开口道:“有一位叫姜小白的天行者曾经说过这
样一段话,让我对遣神众与神庭,还有这世间众生的关系有了重新的考量。他说,神庭想让这天下‘有序’,但如此天下便要被他们掌控。而遣神众想要这天下‘自由’,但...你们根本没有想过这天下自由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煜理所当然地答道:“没有了束缚,这天下该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无论是好是坏,是和平亦或是战乱,都任其自由?”姜陵摇了摇头,道:“现在风隐大陆上,神庭自封,不理俗世,难道还不够么?”
霍煜斩钉截铁道:“神庭又岂能轻易相信!”
“所以你们一定要打倒神庭?”
“对。”
“一定要让遣神众获得胜利?”
“当然”
“而后这天下...便掌控在你们手中?”
“没错...不,不是这样!”霍煜被姜陵问的神色一变,急忙解释道:“我遣神众只是为了推翻神庭,又怎会妄图掌控天下?”
“你们不想掌控天下,为什么一定要把神庭杀干净呢?”姜陵看着霍煜道:“这样打下去,双方人马死伤惨重,平民百姓无辜受苦,山河染血,尸横遍野。当然,也许在你们眼中为了让天下自由,这些代价都是难以避免的。但是,真的一定要这样么?”
霍煜一时语塞,姜陵则紧接着说道:“当你们双手沾满鲜血,给了这天下自由之后,你们该何去何从?”
“神庭想要引导众生,维护天下,所以他们站的很高,也要维护神庭威严,以便他们行事。可当他们把神庭威严放在了众生之前的时候,他们便错了,这众生便不愿再听他们的声音。”
“遣神众想要解放天下,让众生自由,所以要推翻神庭。但你要明白,这两者间的主次关系、因果关系,不然岂不是犯了和神庭一样的错误?”
“现在推翻神庭的好机会,但也是神庭放下威严,降下云端,回到众生之中的机会。”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但这天下,应该允许存在两个声音。”
“绝对‘有序’的神庭是错误的,但绝对‘自由’的遣神众,也是错误的。”
“而我呢,只希望这天下安宁,这世间芸芸众生,可以少些争端,少些苦难。”
“我想,我总不见得是错的吧。”
姜陵拍了拍霍煜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和你交谈这些,让我自己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劳烦你帮我转告你父亲,这场战争我出手,也会试着用我的方式让它平息,如果你们霍家真的心怀天下,还请仔细思量。若是你们只想不顾一切推翻神庭,死战到底,那随时可以对我出手。”
姜陵对霍煜弯腰施礼道:“你是霍家的未来,也请你想一想,这天下,究竟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说完,姜陵转身便离开了。
霍煜瞳孔微颤,姜陵的话语像是绕梁不散的琴音一般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呆立了片刻才恍然回过神来,却发现姜陵已经走出了霍家。
饭团探书
霍煜快步离开,去找他的父亲,一向温文尔雅谦虚有礼的霍家天才,这一次无视了周围霍家人的招呼声,一路疾驰。
他神色凝重,喃喃自语:“姜陵被神子视作谶语所指的天命之人,难不成此时此刻他来到此地,也是天意?”
第六百三十一章 疗伤
姜陵离开了霍家,迈步前往楚家。他与霍煜交谈的过程中,自己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要稳住南晋的“反神势力”,霍家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们是叛神者后裔,是南晋叛神者中话语权最大的家族,另一方面他们又占着南晋官场的半壁江山,也可以左右皇族的决定。
姜陵与霍振霄谈话时没有说那么多,一来是那时没有想清楚怎么说,二来是从霍振霄的话语中也能看出其态度,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
霍振霄固然不是笨蛋,也能听明白姜陵的意思,但由于他“反神”的意志很坚定,从小到大家主灌输的遣神众思想深入骨髓,可以说有些古板固执,很难接受姜陵的天下大义。二来他的决定肩负着整个霍家的命运,自然不愿意更改原本商议好的行动计划,以防生变。
所以姜陵只能把这些话说给霍煜,霍煜足够聪明,胸怀仁义,也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反神思想,他更能接受姜陵的想法。
姜陵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向他期望的那般发展,就算霍煜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愿意帮姜陵说话,却也未必能影响到霍家执行原计划。毕竟霍煜虽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但眼下霍家明面上的家主可是霍煜他爷爷,实际上的掌权人是他爹霍振霄,霍煜的话分量还是不够。
姜陵知道自己还需要多做一些事情,才能稳住反神阵营。
所以他回到了楚家。
此时楚家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楚于薰见姜陵去而复返,倒是有些意外,开口问道:“和霍家聊的怎么样了?你这是要和我们楚家一起行动么?”
姜陵应道:“我不和你们一起行动,我想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同意。”
楚于薰看着姜陵神色认真,不由得有些疑惑,开口道:“你这小子,有话你就直说呗,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会尽力相助的。”
姜陵肃然道:“我想看看你父亲。”
一旁的楚江开听到这话,双眼一瞪,眉毛一挑,明显是不太高兴,但没等他说话楚于薰就伸手拦了他一下。
楚于薰则是眉头略微下沉,她没有发火,只是看向姜陵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父亲受荆家的狗东西偷袭,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吧?”
“我知道,所以我要看看他。”姜陵凝重道:“我试试能不能让他醒来。”
“你还会医术?呵。”楚江开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眸子中的警惕与不信任,对姜陵道:“我警告你,别跑楚家来耍什么鬼心思,想好了再说话。”
楚于薰也没搭理楚江开,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惊异地看着姜陵,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父亲醒来?他是被荆家的春刀秋剑所伤,寒气入体,侵染心肺,常规的医术和念气引导根本无法治疗。”
姜陵道:“我懂春刀秋剑。”
“什么?”楚于薰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懂荆家的春刀秋剑?春刀秋剑是荆家绝不外传的镇宗秘籍,连族内不少子弟都无法学习,你怎么会?”
“我的武灵...”姜陵说着,将荆戎唤了出来。
“干什么?”楚江开怕姜陵图谋不轨,拿出大戟挡在了楚于薰身前。
姜陵平静的继续道:“他生前就是荆家的娇子。”
“对啊,我把这事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楚于薰想起上一次和姜陵并肩作战,是亲眼见过姜陵与荆戎通灵,并且使用春刀秋剑击败了荆白希,她一把推开的楚江开,眸带期冀地看向荆戎。
荆戎抱拳平静道:“我名为荆戎,那一代荆家家主是我祖父,名为荆穆修。”
“荆穆修...这个名字我有印象,荆戎...”楚于薰仔细
思索,但毕竟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她知晓的并不多。
但这边刚刚过来的楚蛟洋却前凑两步,惊异地看着荆戎,开口道:“荆戎,是那个弑父叛逃的荆家天才?”
经过楚蛟洋的提醒,楚于薰也想起来很久之前看过的那个故事,虽说‘弑父叛逃’不好听,在荆家的记载中也把这位荆家娇子描绘成了白眼狼的形象,但对于荆戎的武道天赋,故事里还是说的很清楚的。楚于薰顿时心生几分欣喜道:“那的确是荆家历史上最有名的天才之一。”
姜陵说道:“所以我想试试。”
“好,就算不能救治好我父亲,也总能看看我父亲伤势如何。”楚于薰没有思索,一口答应了下来,也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她对荆戎这一个武灵治好她父亲的伤,终究还是不报什么希望,毕竟武灵就是武灵,生前记忆缺失太多了,一般也就是个只有战斗能力的傀儡罢了。但好歹生前荆戎会用春刀秋剑,而且看上去好像还蛮清醒的,想来总能说出个四五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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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为了给父亲治病,这一阵子楚于薰可是急的夜不能寐,找遍了能找的人,也没人能给个办法,眼下这机会难得,先让他看看也无妨。
楚于薰领着姜陵来到了家主房门前,姜陵也干脆没有收回荆戎,让他跟在身后。
“你们别跟着了。”楚于薰抬手让楚江开和楚蛟洋在外面等着。
楚江开还是瞪着姜陵,也不避讳地低声说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不知道,别害了家主。”
“别胡说!”楚于薰瞪了一眼楚江开。
姜陵为了让他们放心,干脆道:“让他跟着进来吧,别捣乱就行。”
“我捣什么乱,你要是诚心给家主看病,我肯定感谢你。你要是耍花样,我就立马剁了你。”楚江开面色如常,说的那叫一个平铺直叙自然而然。
“行行行。”姜陵无奈地应了一声。
楚于薰小心打开门,姜陵带着荆戎迈步走进,而后楚于薰和楚江开也急忙跟了进来。
姜陵看向躺在床上的楚家家主楚云渠,作为武道世家,楚云渠也是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只是此时的他双眸闭着,黯淡的面容泛着一丝青色,体型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在他胸口缠着纱布,看不到伤口是什么某样。
姜陵小心翼翼地送出一缕念力探查了一下,发现楚云渠胸口中央有着一处三寸长的狭长伤口,上宽下窄,明显是刀伤而非剑伤,这一刀是从胸前刺入,陷入三寸,并没有贯穿身体,从伤口的位置来看,再往左一寸便要伤到心脏,那时可就再难回天了。
念力顺着伤口向胸膛内感知过去,姜陵也立即明白楚于薰说的那寒气入体是什么样子。从表面上来说,便是此时楚云渠心肺附近是一片寒冷,心脏跳动的也比常人缓慢许多,血液从此流向全身,却也被附加了寒气,流动困难。
所以说,楚云渠昏迷不醒的原因,可能是脑供血不足...
姜陵再加了一缕念力,向心肺渗透,随即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这寒气之中暗藏的些许锐利,竟是将自己送入的念力搅碎了些许。
“我去,这也就是楚家主修为深厚,身如玄铁,这要是换个人,恐怕早就死了吧。”姜陵不由低声感慨了一句,这寒气杀伤力如此之强,恐怕玄极下境的武者也无法消受。
“怎么样?”姜陵看向一旁的荆戎。
荆戎说道:“我需要看到伤口。”
“啊...”姜陵看了一眼楚于薰,果然面色不是太好,能不能治还俩说,你上来要拆绷带,这不太好啊。
荆戎哪里理会楚于薰的脸色,他又对姜陵说道:“或者,你与我通灵,你使用念力的时候我便也可以感知到伤口的情况,而且若是想要医治,武灵躯也一定不如身体好用
。”
“既然这样,那就通灵吧。”姜陵轻吐一口气,没什么犹豫地下了决定。
“嗯?”楚江开饶有兴趣地看着荆戎原本凝实的武灵躯渐渐淡化,而后残留的魂体向姜陵靠近,转眼间与姜陵融为一体。
姜陵原本就是黑发,但通灵后那一头黑色变得多了一些光泽,而且似乎更深了几分。那一袭不起眼的灰色袍子,也转眼间变成了墨一般的颜色。当然作为一名高手,楚江开不光注意到了外表的变化,也感知到了姜陵浑身上下透出的阴戾、危险之意。
“有意思。”楚江开受姜陵此时冷酷的气机影响,也是突然起了战意,拳头猛地握紧,若不是为了家主着想,楚江开恨不得现在就和姜陵打一架。
楚于薰一边抓住了楚江开的手腕,一边也紧张地看向姜陵,姜陵此时这个通灵的状态她是见过的,倒也没有多意外,她心中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姜陵究竟有没有办法救她父亲。
黑衣姜陵再次伸手放在了楚云渠的胸口,此时两魂合一,荆戎的想法融入了进来,姜陵更加轻易的送出念力,触及伤口深处。
“的确是春寒刀的寒气,正好现在你可以感知一下,日后等你把春寒刀的刀式练到大成,你也要学习这寒气。”
“原来是要把刀式练到炉火纯青才能运用寒气啊,怪不得...等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好好给人家看病,能不能治?”
“寒气侵入心肺,已经比较严重了,若是只有我自己出手,恐怕只有不到三成的机会将他救活,但现在有你能用灵力念力进行辅助,就会好很多。”
“那能有几成机会?”
“五成。”
“啊...才一半啊。”
两人此时魂融一体,心意相通,上面这些对话都是发生在他们两个之间,而且是思维间的交流传递,就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旁人是感知不到的。
听到荆戎只有一半的把握,姜陵心中萌生退意,心想稍有差池害了楚家主的性命,不是反倒闯了祸。
但荆戎感知到姜陵的想法,随即便传达给了姜陵一段信息。
“第一,楚云渠现在已经伤势很重了,即便是把荆家最厉害的人请来了,也不是百分百能救过来,想来也是五五开。”
“第二,拖得越久越难治,最多五天,楚云渠必死。”
“靠。”姜陵骂了一声,转头看向楚于薰,他知道这事瞒不得,便一五一十的和楚于薰说了。
“什么?”楚于薰惊叫出声,而后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楚江开则皱着眉头想了想,看向姜陵道:“就算把荆家家主绑来了也只有五成的机会?你说的是真的?”
姜陵面无表情道:“句句属实。”说完他又看向楚于薰,严肃道:“要不要让我出手救治,你们决定一下。我这通灵状态持续不了太久,等不了你们太长时间。”
楚于薰一时没了主意,眼露纠结,心生慌乱。
“不去和族人商量一下?”姜陵看向楚于薰。
楚于薰受了提醒,转身就要往出走,谁知一只有力的胳膊抓住了她。
“江开?”楚于薰一愣,随后以为楚江开又犯浑,便要打开他的手掌。
楚江开转头看了一眼姜陵,看着楚于薰肃然开口道:“你相信姜陵么?”
“我...”楚于薰看他表情严肃,便回答道:“我是相信姜陵的。”
楚江开这一刻仿佛又高大了几分,决然笃定地说道:“那就让他治!用不着找人商量!”
姜陵很是意外,他看向楚江开,那一对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的眼眸还是充满锐意,但姜陵此时才注意到,这锐意深处还有着几分坚毅果决,竟是那样的霸道慑人。
第六百三十二章 救人
楚于薰本想出去找当前留在楚宅的两位长辈商讨,谁知楚江开忽然一把抓住了她。
在姜陵和楚于薰诧异的目光中,一直莽撞行事的楚江开此时却是眸色坚定,沉着无比地说道:“楚家其他人不会相信他,最后只会拒绝让姜陵治疗,没什么好问的。”
楚于薰看着楚江开,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她看向姜陵,心中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姜陵是天行者,虽说在叛神者之中有一定名望,但楚家真正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此时姜陵说自己有五成把握救起自己的父亲,家主长辈肯定会觉得过于冒险,或者根本不信任姜陵。
“你是家主的女儿,你也认识姜陵,只能由你来拿这个主意。”楚江开松开了手,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也很担心,但目前来看,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这...”事关自己父亲的身家性命,楚于薰又哪里那么好拿主意,她向前两步,伏身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掌,一时间纠结无比。
“没想到你看的还挺通透啊。”姜陵看向楚江开说了一声。
“这种判断我还是会做的,再说老子可不笨,只是不爱动脑子。”楚江开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黑衣姜陵,漠然道:“当然,这是基于你说的都是真话的前提下。”
“我说的都是真话。”姜陵转头看向楚于薰,平静道:“我会尽全力。”
楚于薰自然是迫切的希望父亲能够痊愈,但只有五成的机会啊,万一失手...
她攥着父亲宽大的手掌,咬着下唇,还是下不了决心。
姜陵轻声道:“如果家主自己做决定的话,他会怎么做?”
“如果是父亲...”楚于薰看着父亲坚毅的侧脸,喃喃道:“他会大笑着答应下来吧。”
“那就让他治吧,万一他失败了,我帮你扒了他的皮给家主谢罪。”楚江开冷笑着瞥了一眼姜陵。
姜陵不为所动,只是回了一句:“我要是成功了呢?”
楚江开一愣,随即一挑眉,爽朗道:“你要是成功了,下次战场相遇,我让你先出一招如何?”
“好。”姜陵点了点头。
楚于薰松开了父亲的手,已经湿润的双眸紧紧盯着姜陵,近乎恳求道:“姜陵,你一定要救活我父亲,只要你能救活我父亲,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姜陵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楚于薰步伐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让过床边的位置。
姜陵重新走到了楚云渠身边,意念中与荆戎交流了起来。
“需要什么外物?”姜陵问道。
“一把刀足以。”
“大体流程是什么?”
“用刀上少量的寒气,将他心肺中的寒气引出,再逼出淤血,疏通经脉即可。”
“我要注意什么?”
“你先用念力帮我找好他的胸腔内寒气最浓郁的地方,并且用念力护住他的经脉和血管。”
“这可能要多花些时间。”
“没关系,这一步一定要仔细。之后在我施展春寒刀将他体内寒气牵引出来时,难以避免的会加速心肺的损伤,但这个过程是最关键的,不容分神,你要将身体
的控制权完全交给我。在寒气引出后,你才能行动,而且要立刻用灵力维护滋润他的心肺,以免伤势太重难以治愈。”
“用灵力?”姜陵一愣。
“对,念力只有控制和隔绝的效果,而灵气是生命之力,多多少少有些治愈的效果,你不是学了《转灵生息决》么?”
“学了,可我还不会用灵力为他人疗伤啊。”
“我又不是灵师,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做,但用灵力来维护心肺肯定比念气效果更好,你自己权衡。”
“好...我用灵力保护心肺,还有呢?”
“好好体会我荆家春寒刀的玄妙之处。”荆戎如此说了一句,而后便从怀中抽出了夜枫刀。
两魂之间的意念交流的速度快的可以说没有时间概念可以描述,在楚于薰眼中,姜陵走到床边,便抽出了夜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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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于薰下意识握拳就要砸向姜陵,但她还是忍住了冲动。楚江开站在她身边,也是死死盯着姜陵的背影,只要姜陵行动稍有异样,他便要一戟斩过去。
只见姜陵在楚云渠身体上方缓缓摆动夜枫刀,像是在拨动水流一般。
“秋杀剑,讲究的是‘秋杀霜降,万物凋敝’,一剑带着刺骨杀机,要的是一瞬间便灭绝对方生机。”
“而春寒刀,其蕴意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这一刀下去,寒气入体,却不会立即发做,只要敌方稍有大意,便会从里往外,将其杀死。”
“想要破除春寒刀的寒气,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精通治疗的大灵师,以充沛灵气化解寒气,并且在瞬息之内,重塑五脏六腑。”
荆戎的思绪在脑海中急速闪过,至此姜陵忍不住插嘴道:“这...有人能做到么?”
“我没有听说过,只是存在于记载中。”荆戎继续传递着自己的想法道:“第二,便是用春寒刀来化解春寒刀,在运刀过程中,将寒气吸附回刀上。”
夜枫刀越挥舞速度越慢,也越向下降,从楚云渠身上三尺高的空中,逐渐下压到距离楚云渠胸口一尺。
“秋杀剑是瞬间爆发,对于有无情剑做底子的荆门子弟来讲,是相对简单的。而春寒刀要寒气内敛,由内而外,且难以言述,只能靠自己领悟,故而修习春寒刀需要极高的悟性,一般子弟根本没有资格触碰。”
“你当前所使用春寒刀,只是刀式,只是表象,而不得其精髓。今天我便让你看看,如何蓄积这春寒之息。”
随着荆戎的想法闪过,一股冰冷之感从脑海中散开,使得姜陵感觉全身都降下了不少温度。
体内滚动的血液,本应是温热流淌,此时却变得有些冰冷,这种冷并不是温度很低的那种冷,而是看似平常,却有点点寒气将你包围,就在不经意时,突然将你冻得通透的冷。
就像是初春时节,明媚的阳光下,忽然吹起的一阵风。
怎么会这么冷?姜陵忽然发现...那风,此时就在手中的刀上。
刀身下降,来到楚云渠胸口上方两寸。
姜陵一手搭在楚云渠左肩下方,有了经验之后,他送出了更多一些念力,探到伤口之中,摸进楚云渠的心肺。
就在楚云渠那跳动的心房之中,蕴藏着最多的寒气。
姜陵极为仔细地将念力包裹住
了楚云渠的心脏和周围的血管,而后向荆戎送出了信号。
荆戎接过身体控制权,已经裹满了寒气的夜枫刀再次下压,几乎贴在楚云渠胸口上。
那刀挥动的已经极为缓慢,但却缓慢的拉起了一片残影,让人看不真切。
仿佛不是一把刀在动,而是一阵风在动。
姜陵双眸漆黑,一眨不眨地凝重地看着楚云渠的胸口,透过层层纱布看到了那跳动的心脏,看到了心脏中央那些零散飘荡的寒气。
那风从楚云渠胸口扫过。
有风从楚云渠的胸口涌出,像是听到同类呼唤的孩子,和外面的风融为一体。
原本刚刚换过没有多久,所以白皙干净的纱布瞬间被鲜血染红,甚至有鲜血直接蹦了出来,溅到了姜陵胸襟上。
夜枫刀突然加速,将那一阵风甩了出去,直接落在了墙上,那坚实的墙壁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两米长的恐怖缝隙。
“快用灵力修复心肺!”
“你是真看得起我。”两魂迅速交流,不耽误姜陵接过控制权,硬着头皮运转转灵生息决,将灵力送入楚云渠胸口。
“这是怎么了?”楚于薰见父亲胸口溅血,自然是心头猛跳,惊慌不已。
楚江开双眸一瞪,握着大戟的手骤然攥紧。
“不行,流血太多!” 姜陵感受着楚云渠胸腔内的伤势,不由得心生不妙。
荆戎同时得到了感应,结果比他预期的要糟很多,也沉重道:“用你的身体施展春寒刀,还是多少出了些偏差,寒气引出时伤到了他的心脏。”
此时姜陵一头汗水,他也知道灵术之中有一种运用方法,可以用作治疗身体伤势,转灵生息决便是此类,但他以前可是一直是修习战斗系灵术,这转灵生息决也学了没两天,更是从未运用灵力为别人疗伤。
更何况这是心脏受损!
楚云渠心脏上有数道伤口,单用灵力根本难以维系,姜陵迅速改变策略,先小心地以念力探查楚云渠心肺上伤口情况,再送出灵力细细修复伤势。
可是流血速度还是太快,这样下去绝对要害死楚云渠!
危机之中,姜陵又是灵光一闪,死马当活马医,急忙调动自己还不怎么熟悉的魔力,凝聚了一丝冰元素之力送进心肺之间!
跳动的心脏缓慢了下来,涌出的血液也减少了很多。
姜陵见这办法有效,稳住了伤势,急忙送出灵力,加快修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忽然有声音敲动了姜陵紧绷的神经。
“咳咳咳。”
一阵咳嗦声传来,让心提到嗓子眼的楚于薰脑子嗡鸣,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倒,而后急忙来到床边,轻声呼唤:“父亲,父亲?”
姜陵对自己的灵术不抱信心,急忙道:“有没有修复内脏伤势的药物,比如仙心通体丸什么的?”
“修复内脏?有。”楚于薰急忙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送进了父亲口中。
又过了三分钟的时间,对姜陵来说仿佛过了三个小时那般漫长。
他缓缓抬起了压在楚云渠胸前的手掌,两只手臂止不住的颤抖,扭过头看向楚云渠的面容。
而楚云渠,缓缓张开了双眼。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进宫
“父亲。”楚于薰压制着心中激动,声音颤抖着唤了一声。
张开双眼的楚云渠面色依然泛青,他轻吐了口气,竟是吐出了一片白雾。
“怎么这么会冷?”楚于薰感受到温度,一时惊疑。
楚云渠虽说刚从昏迷转醒,但修为极高的他,立即恢复了意识,也感觉到了身体的情况,他声音虚弱的回应道:“无碍,多亏这冰寒气息减缓了血液流动。”说着,他费力地缓缓转动脖子,看了一眼姜陵。
楚于薰则没有明白,她一边扶住父亲的肩膀,一边担忧道:“冰寒气息?是心肺间的寒气还未驱散?”
“已经驱散了。”姜陵回答道:“但引出寒气时,伤到了心脏,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哪里是下策。”楚云渠认出了姜陵,赞许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惊讶地说道:“我感应得到,那春寒刀上的寒气从我心肺间被迅速引出,撕破了几处伤口,眼看着鲜血就要涌出,但有人用念气封住血洞,以冰霜元素减缓血液流动,再用灵力修复几处要紧的伤口,这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楚云渠心肺伤的严重,又昏迷了这么多天,还是十分虚弱,这一段话中间停顿喘息了好几次,但很明显,他的头脑已经迅速恢复了清明。
姜陵歉意道:“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春寒刀的寒气,疏忽大意,险些伤了家主,还望家主谅解。”
“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才是。”楚云渠轻叹一声,而后带着几分恨意道:“荆空瑜那老东西,趁我不备偷袭了我,这寒气残存在我体内,时时如刀绞一般,之后昏迷过去,也曾偶尔转醒,却根本无力清除这些寒气。这寒气弄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说在心脏上多了几处伤,即便让我千疮百孔,我也一刻不想忍受这该死的寒气了。”
听到楚云渠如此开口,姜陵也松了口气,说道:“还好家主修为高深,福运深厚,捱过了这一劫难。”
“少说客套话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现在连起身都困难,就不行大礼了。”
“家主伤口还未痊愈,还是好生歇息。”看楚云渠喘息的厉害,姜陵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了。
楚云渠也的确感到疲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楚于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小兄弟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承蒙小兄弟的仗义出手,你替我好生谢谢姜小兄弟。”
“是,父亲,您先休息,我这就叫人来服侍您。”楚于薰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集结了各方兵马,正要进发巴丘,攻打庐中,二叔已经带着我们楚家的队伍过去了。您伤的太重,还是先休息吧,战场上的事情,我会叫人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又要打?”楚云渠轻叹一声,而后道:“那江开和姜小兄弟也是来参战的吧,肯定有任务在身,别耽误了他们的事情。”
姜陵出言道:“我们不是带着任务来的,我是有些事情想找你们商量,不过您现在重伤在身...”
楚云渠听得此言,立即看了一眼姜陵,眼神微微变化。虽说楚家是武道世家,但能在南晋散开如此庞大根基,自然不止是一群鲁莽武夫,作为家主的楚云渠,更是深谙世道,一眼就看出姜陵要说的事情必定干系重大。
但他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闭上
眼睛,小心地运转楚家内功心法,引导胸腹血流,同时催动药力化开,过了片刻的功夫,终于让体内伤势安稳了一些,他才重新张开眼睛。
楚云渠缓缓抬起头,楚于薰立即伸手扶住了父亲的肩膀,竖起枕头,让他勉强靠坐了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楚云渠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询问。
姜陵略作思索,也很是坦诚的回答道:“我想阻止这场战争。”
“哦?”这个答案是楚云渠意想不到的,他轻笑着开口道:“我以为你是要调动我楚家的人马去帮你除掉神庭的某个大人物,没想到你竟是想阻止战争,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想阻止战争么?”
“因为我想要天下太平。也许听起来很可笑,很可疑,但我说的是实话,今后会尽我所能的去阻止我能够阻止的任何战争,让这天下安宁些。如果非要说个为什么的话...实在是说来话长,简单的讲...”黑衣姜陵神色肃穆道:“这是我与神子的约定。”
听到这两个字,楚于薰吓了一跳,楚江开也眸色骤变,即便是楚云渠也是眉头下沉,肃容道:“你说的可是神庭共主...神子?”
姜陵点头道:“没错,我前不久与他见过面,有过一番交谈,我受其委托,答应帮助他维护天下太平。”
“这倒是...有意思...”楚云渠见姜陵表情严肃不似作伪,可他话语中的内容却那么让人难以相信。楚云渠心中转过数个念头,足足停顿了五秒钟,才保持着面容的平淡接着说道:“看样子是真的啊,那么,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姜陵解释道:“我不是帮助神庭对付他们的敌人,而是神庭要配合我,来让天下恢复安宁。”
“原来如此。”楚云渠从震撼和猜疑中回过神来,点头道:“虽说无从考证,但我愿意相信你。所以...”楚云渠手指轻轻叩着床板,看着姜陵问道:“需要我楚家为你做什么?”
“首先,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并支持我,毕竟战乱打响,不但南晋百姓遭殃,我们楚家子弟也要死伤不少,我想那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道理我自然明白,虽说我们楚家一门子武夫,平日里好战好斗,但自然也不希望有族人伤亡,这仗能不打最好。”楚云渠吸了口气,感觉胸口有点痛,便稍稍动了动身子,而后叹气接着道:“但我们楚家毕竟是人家的臣子,陛下要战,我们楚家也只能听从不是么?”
“所以我拜托您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要见皇帝。”
闻言楚云渠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你知道眼下的形式对陛下来说是怎样严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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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点头道:“我知道,一国不能有二君,而客观上来说,白皓川比他更加名正言顺。”
楚云渠前倾身子,低声道:“你有把握将陛下说服?”
“六成把握吧。”
楚云渠略作思索,又靠回床头,声音略微清冷地问道:“若是陛下不同意呢?”
“那我也会尽量劝神庭不再出手干预此事。”姜陵知道楚云渠的担忧,平静道:“我不会蠢到对白皓岳出手的,因为从我上一次来南晋时的所见所闻来看,白皓岳比白皓川明显更适合当南晋的皇帝。”
楚云渠听完这话,反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点
头道:“好,那我就安排你与陛下见面,薰儿,这个给你,你带姜陵进宫。”楚云渠递过支一尺长、大拇指粗细、嵌着金丝的狼毫毛笔。
“是!”楚于薰丝毫没有质疑父亲的决定,接过了那只毛笔,示意姜陵随他出去。
“多谢家主。”姜陵躬身拜谢。
楚云渠点了点头,笑道:“若不是念你有救命之恩,我非把你绑到陛下那去。”
姜陵哑然,楚云渠豁达摆了摆手,姜陵再施一礼,随楚于薰离开了楚家。
楚云渠缓缓喘息了一口气,面容很是严肃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会不会怪我?”
这话没头没脑,但屋里没有旁人,楚江开失笑道:“我怪你什么?因为你帮了姜陵的忙?”
“对,若姜陵说的是真的,神子把天下之事托付与他,那这人...恐怕日后会大有作为啊。”楚云渠想了想,咬牙道:“要不然,我这就暗中传信给楚于薰,借谢七的手,帮你杀掉他一次?”
“这小子的确是个棘手的家伙,我也突然有种预感,他可能用不了太久会跑到我前面去啊。”楚江开眉头皱着,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那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尽可能的帮你把他...”
“当然不用啊。”楚江开打断了家主的话,开口道:“我一想到有这样一个对手,再想到他刚刚与武灵通灵后那浑身锐利的、连我都感到威胁的杀意,我就高兴的不得了啊。”
楚江开眼眸泛光,咧嘴一笑,但他的上下牙齿却没有分开,而是缓缓的左右摩擦着,如同看到猎物的野兽、又像是x瘾发作的病人一般,声音低沉中透着兴奋道:“今天为了让他给你治病,我可是忍耐的很辛苦啊,我期待着日后好好和他打一架,那样才过瘾啊!”
楚云渠无奈叹气,缓缓躺下,双手叠在腹部,喃喃道:“也对,如果你才是天命之人的话,这道坎,还是你自己过才是。”
.......
“这只狼毫,是十年前楚云渠接任楚家家主时,我父皇赠与他的,为的是劝诫楚家子弟多看些书,做做学问,别光知道打打杀杀。”白皓岳看着手中的毛笔,又看向面前这个小子,开口道:“当然这也是一份殊荣,代表着君臣之间的情谊,现在楚云渠用这份情谊来请求我见你一面,我想,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此时这位登基了一个月的南晋新帝并没有穿龙袍,但也身着一袭华贵的金黄色衣衫,袖口宽大,挥动生风。他站在台阶上,本就身材高大的他,此时低着头,仔细打量着姜陵,平静中带着威严地开口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兵北上,希望你能开门见山的说。”
姜陵抱拳躬身,平静道:“我希望陛下,能够休战。”
“嗯?”白皓岳眉头微微一皱,眼露精光。
他修为并不高深,实力上肯定不是姜陵的对手,但作为南晋帝王,九五之尊,他便是这千顷之地的天,他这一皱眉,便仿佛有一座山落在了姜陵的肩膀上,似乎有无数刀剑从四面八方指向了姜陵。
慑人的威压之下,姜陵的腰身却没有变低,反而站直了身子看向白皓岳。
此时的姜陵已经散去了与荆戎的同类,一袭灰衣在面前那明亮黄袍下显得黯淡无光,如若皓月下的一片乌云,挥挥袖袍便可驱散。
第六百三十四章 觐见
白皓岳,南晋先帝与皇后的第四子,也是先帝与皇后最后一个儿子。当然,先帝后宫还有三十二位妃嫔,另育有十六子十九女,但南晋极其重视嫡传继位,所以那些妃嫔所生的儿子,再优秀也顶天是个郡王,女儿就更不足挂齿。
皇后所育四子,长子白皓川,聪慧机敏,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
二儿子白皓海,习武好斗,十八岁时请缨参军,步入沙场,却极其骄傲自大,不顾大大小小的将领阻拦,非要冲到前线杀敌,结果遭到围攻,死在了南晋与北秦的战场上。
三儿子白皓城,性情孤僻,行事阴狠,十六岁时意欲毒害白皓川,却被太子暗侍所发现,皇帝立即把白皓城压入大牢。本来皇帝有意放自己三儿子一条生路,谁知忽然有人告发,当年白皓海之所以请缨参军,并身先士卒,完全是受了白皓城的挑唆怂恿!
皇帝勃然大怒,即便白皓城大呼冤枉,依旧下令将其缢杀。
当年白皓岳才九岁,在年末时,突生一场大病,昏迷在床,几位御医看过后皆是惊慌不已、束手无策,先帝悬赏南晋名医,来为小儿子看病,但不过两天的时间,医生没有来,白皓岳的病情便急剧恶化,眼看着便要夭折。这时有一位姓谢的修行者,恰巧来了南晋国都,看到了悬赏告示。
谢承运进了宫,施展回天之术,将性命垂危的白皓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皇帝龙颜大悦,给足了封赏,但那谢承运未取分毫,而是送进宫内一个五岁的少年,希望能把他留在宫里,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详细说说着谢承运的故事。
他是什么家族背景并不重要,因为他是一个游历天下的浪子,而上一次途径南晋时,他与一位青涩女子萌生情愫,年轻冲动之下,两人一夜鱼水...嗯,还有两夜鱼水三夜鱼水...反正在一起腻歪了得有半个月。但他谢公子不是长情的人,只想做个浪子,新鲜劲过去之后,留下一封洒脱绝情的书信,拍拍屁股就走了。
在谢承运眼中,那女子应该会在不久后对他由爱转恨,等到遇到下一个心仪的公子后,便会慢慢将他忘却掉,毕竟两人相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能有什么铭心刻骨?再说,游历天下的途中,这样的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公子哥游历天下嘛,不遇到几十个姑娘留下些故事,还游历个什么劲。
浪子嘛,不浪怎么行?
可谢承运六年后故地重游,发现那女子竟还是未曾婚配,偷偷打听,才知道女子竟是在五年前生了个孩子。未婚生育,女子在乡里受尽白眼与鄙夷,所以一直没人娶。
掐指算了算日子,惊疑的谢承运又偷偷去看了一眼孩子的相貌,顿时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种。
没道理啊,谢承运兀自郁闷,自己好歹也是个修行者,在欢快的时候小施手段进行一下“安全措施”还是不成问题的。浪迹天下,猎艳群芬的他,好歹是有底线的,可不想遍地留下“风流种”,一向是谨慎为之的,怎么出了这样的纰漏?
就在谢承运走神嘀咕的时候,被那女子发现了。
女子忍着泪水,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的看了谢承运一盏茶的时间,看得这位一向自视洒脱的谢大公子如坐针毡,难以张嘴。
最后,女子冷漠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在这等你六年,不是等你回来娶我,我就是为了把这孩子交给你,然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说完,女子便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说来也怪,那五岁的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听到母亲的话后,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了谢承运身边。
谢承运一时没
了主意,却又不知如何对女子开口。
女子背着行李,坐上牛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谢承运暗中跟上去,尾随了半天的功夫,确定女子只是离开了这个地方,而不是离开了人世,便放下了心,郁闷地折返了回来。
那孩子依旧在原地等着,看样子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竟是水米未进,一动没动。见谢承运回来,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谢承运看着这孩子头疼不已,再次探手确认了一下,是自己的血脉无疑,这让谢承运又无奈、又茫然、又生出一份本能的父爱,他带着孩子找个地方吃了饭,看着这沉闷倔强的小子,还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留下这么个种。
吃完饭后,他带着儿子在女子家附近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谢承运偷偷起身,迈步走出屋子,刚出院门,他的身子化成残影,极快速度地在街道间转了一大圈,而后便是接连的房屋倒塌之声,和百姓哀嚎哭喊的声音。
这些人,都曾经明里暗里说过那姑娘的闲话,骂过小孩子野种、杂种。
所以谢承运把他们的房子砸了,至于会不会死人,看他们自己造化去吧,反正我谢承运不是什么好人。
等谢承运回到屋子,发现孩子已经醒了,那一对眼眸正看着自己,有着完全不属于孩子的平静,甚至,谢承运觉得这孩子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
因为那孩子头一次主动说话,而且是喊了一声爹。
谢承运深吸了口气,这一声爹喊得他心中五味杂陈,随后他笑着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孩子抿着嘴只是摇头。
没有名字?谢承运叹息一声,琢磨了片刻道,你爷爷取名字倒是厉害,但你爹我是真不会取名字,这样吧,你妈妈是我遇到的第七个姑娘,为了留念,你就叫谢七好了。
拂晓,谢承运带着孩子离开了家乡,父子一路溜达来到了京城。
凑巧看到了那一纸告示后,谢承运对谢七说,我是浪迹天涯的无根之人,陪不了你太久,今天我们打个赌,我若是能救好这位皇子,我便把你送进宫里,毕竟你有不错的修行天赋在身,只要进了皇宫大内,不愁一个锦绣前程,你呢,也别怪父亲无情。若是我救不了这个皇子,说明你我父子情分未尽,我就再带你走一段路...前提是那皇帝老子不会因为死了儿子迁怒咱们爷俩。
说完,谢承运就进了宫,过了没多久,便把谢七送到了白皓岳面前。
谢承运就此离去,再次不知所踪。
谢七最开始陪在白皓岳身边,但不出半年的功夫,宫内高手发现了谢七的修行天赋,便请示了皇帝,带其修行。至于谢七十八岁担任太子洗马,二十三岁做了御龙军副统领,二十七岁晋升玄极,权领禁军,那都是后话了。
.....
此时皇宫大内,只有三个人。
站在一旁、手搭在腰间铁索上的谢七,站在台阶上,一袭明黄衣衫的白皓岳,依旧站在台阶下,正仰起头的姜陵。
谢七冷漠地警告道:“直视皇帝,是为无礼!”
姜陵缓缓低下了头,接着说道:“为了南晋百姓,希望陛下能停下这场战争。”
白皓岳冷漠道:“为了南晋百姓,我更要尽快进军,趁着敌军还未成气候,便将他们击溃,完成一统。”
“我知道,南晋统一,是必然要做的。”姜陵平静说道:“但未必非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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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者,上一次在建邺城击杀朱清池时,你也在场吧?”白皓岳面容肃然道:“你是不是还不清楚现在南晋是什么局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
已与霍家、楚家皆有交谈,我要说的话,我很清楚。”姜陵不卑不亢道:“我有办法,在不用大军攻伐的情况下,让这南晋恢复统一。”
白皓岳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嗤笑一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陵再次抬起头:“我能让神庭抽身退出。”
白皓岳也与姜陵对视着,谢七生起怒意,再次握住腰间铁索,白皓岳却是一抬手,道:“谢七,你先出去。”
谢七看了一眼白皓岳,弯腰行礼,一言不发退出了皇宫。
白皓岳向后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一侧柱子上的龙首,瞬间有阵法启动。
姜陵知道南晋皇宫内有着这样的阵法,还知道这阵法亦是整个国都大阵的阵枢。这阵法开启,是有隔音效果的,至于白皓岳有没有能力控制阵法灭了他,姜陵并不确定。
白皓岳看向姜陵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姜陵认真道:“白皓川会死,荆家、林家会降,神庭会支持你当皇帝,不再找你们麻烦,南晋,自然归您所有,名正言顺,无人可替。”
听到姜陵的话语,白皓岳再次沉默了几秒钟,才目光凝重地问道:“我怎么相信你能劝得动神庭?”
姜陵略作思索:“这样,您继续组织兵马,但请您推迟一个时辰进攻,如果一个时辰之后,神庭的人没有撤离,那您继续进攻便好。而只要神庭撤离,敌军自乱,到时会有人把白皓川的项上人头给您送来。”
白皓岳不肯含糊,凝眸问道:“谁会对白皓川出手?”
“您知道楚云渠受了怎样的伤吧?”姜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眸带深意地说道:“原本楚云渠,是必死的。”
白皓岳用一个呼吸的时间想明白了姜陵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他眼神几度变化,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你需要本皇做些什么?”
“我以最快的速度去见神庭的人。”
“我用皇宫内传送大阵送你过去。”
“我希望您当了皇帝后,可以少生杀伐,以和为贵。”
“那是自然,但这话,还是等你的计划成功了再说。”
“最后,那给你送上白皓川人头的‘功臣’,我希望您日后能把他们收拾干净,因为我和他们也多少有些私人恩怨。”
“哦?”白皓岳点了点头,漠然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
姜陵离开,谢七回来了。
白皓岳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了许久,喃喃道:“初登帝位,我也不想杀伐太多,若是姜陵能成功,是最好不过。”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谢七,道:“当然,无论这个姜陵能不能成功,白皓川肯定都会死,这一次我不可能留他,你不要再劝我了。”
谢七无声叹息一声,抱拳行礼。
白皓岳冷然一笑,眸子里却露出一丝哀色,对谢七道:“并非只是为了坐稳这皇位,你要知道,我二哥我三哥,实际上都是死在他手里。”
在谢七惊异的目光中,白皓岳说出了藏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
“我二哥是受他怂恿上的沙场,至于我三哥,完全是被他栽赃陷害致死。”
“我当年那一场大病...哪里是病啊,那是他派人下的毒,幸亏你父亲游历天下,见过这种奇毒,不然我也早就死了。”
“后来母亲用自己的性命,逼迫白皓川不许再兄弟相残,这才保全了我的性命。”
“上一次我给过他机会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这张他根本就不配坐的龙椅,还在自诩正统,起兵与我一战。”
“你说,他该不该死?”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上山
这世间是存在传送阵法这种东西的,但这涉及到极为玄奥的空间法门,这法门晦涩无比,又涉及天地大道,世间会用空间系法术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能够撰写传送符文、搭建空间阵法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世间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位,所以传送阵法便非常罕见。
那可以在短距离内进行传送的“瞬行符”,其价格极为高昂,而且有价无市,基本上只有神庭、皇族、和一些鼎盛宗门才会拥有。传送阵就更不必说,全天下四个大陆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三十座,传送阵每次启动,都要消耗大量的晶石念石。
建邺城皇宫内便有这样一座法阵,通往南晋境内另外两座法阵,那两座法阵分别在北部的巴丘郡和南部的丹蒙郡,这两地都是军事重镇,分别是面对北秦和面对西唐的重要防线,这阵法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但由于消耗甚重,这阵法数年也未必启动一次。
姜陵也是头一次踩上了传送阵,而后他的脚下繁杂的铭文光芒一闪,眼前瞬间一片模糊,混乱的光影层层叠叠的闪过,一刹那姜陵只觉意识恍惚,像要昏睡过去一般。
正常来讲,踏入传送阵的人,便是会在转眼间陷入一种类似昏迷状态,等到他清醒之时,他已经来到了传送阵的另一端,所以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眨眼便完成了传送,也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不适感。但实际上每次传送都会耗去那么片刻的功夫,只是若不刻意去记着时间,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姜陵感到了那晕眩之意,但他刻意强打精神,动用念力护住识海,让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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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无数混杂的色彩从他四周飞速闪过,好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但姜陵还是仔细的看着,细细的感知着,试图去理解空间系的法门。也不知是姜陵真的有这方面的悟性,还是神子赠予的那一份天地大道起了作用,姜陵还真看出一点门道。
那些混杂的色彩,实际上是因为速度太快而被拉扯到模糊的景色,如果将时间放慢一万倍,你便可以看到青山、看到城池、看到原野...
姜陵试着去看清,但由于太过集中精神,又无法完全跟上那些景色掠过的速度,顿时脑子里一阵刺痛,让他瞬间失神。
等姜陵捂着脑袋重新张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阵法的另一端,周围的景色也定格了下来。
“姜陵?”
一个声音响起,姜陵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姜陵看着面熟,但他脑子还是有点混乱,第一眼没有想起来是谁,但看其眉眼特征,姜陵试着问道:“可是楚云虹前辈?”
“是我。”在阵法边上守着的人,正是楚云渠的同胞弟弟,楚云虹。他瞪了姜陵一眼说道:“上一次在建邺城中你来我们楚家,我们是见过的,怎么这就把我忘了?”
姜陵轻轻拍了拍脑袋,惭愧道:“失礼了失礼了。”
楚云虹看着姜陵,神色有些不快,出言道:“这里是巴丘郡,往北六百里便是庐中,神庭和白皓川的人马就在那边驻扎。我刚刚听到陛下传来旨意,说是要送你过去?去找神庭的人?”
见楚云虹面色有些不满之意,姜陵解释道:“我不是要帮神庭,我是要劝神庭不要出手。”
“我知道你不是要帮神庭,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你送过来。”楚云虹冷哼一声:“或者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
说着楚云虹扬起了他的左手,但也只是比划了一下,姜陵这才看到楚云虹的右臂袖管空空,下意识问道:“前辈你断了一臂?”
“就是上一次被神庭司命林珏给斩断的!”楚云虹再次瞪大了眼睛,抬手往北一指道:“那老家伙也断了一臂,现在可能就在庐中神庭之内。你这次去,可帮我好好‘问候’一下他。”
听着楚云虹一肚子怨气,姜陵一时无语,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楚云虹虽是心有郁愤,也没有过多刁难,开口道:“若是不急,可以在这喝点茶水,尝尝庐中的糕点。”
姜陵道:“我赶时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楚云虹轻笑一声道:“马车给你备好了,上面有神速石,全力赶路的话,不出一刻钟便可到庐中。”
“多谢。”姜陵迈步起身,毫不拖沓上了马车,与楚云虹告别之后,便疾驰而去。
加持了神速石的马车速度奇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姜陵就已经看到了庐中城的轮廓,相距八十里时,姜陵便把马车停下,让马儿带着车返回巴丘。
他则开启了天元感知,隐遁身形,急速靠近了庐中。
此时大战在际,庐中自然是防备森严,城墙各处皆有重兵把守,城外也有着明暗多处岗哨,但对于姜陵而言,说形同虚设也不为过。
他没有进城,而是从侧面绕过城池,直奔庐中东侧的山头,快步上山。
当他在山脚下时,抬头向山顶看出,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他奔至山腰,感受到周围能量变化,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某个领域,再抬头时,已经可以看到那座洁白的九层高塔。
而塔中的人,也知道了他的到来。
有一个人从塔中跃出,凌空而立了三秒时间,而后身形一闪到了山腰。
“庭主,不拦着他么?”一位女子出言问道。
一个中正平和却又充满威严的回应道:“不了,他心中怨气太盛,若是今日压下他,必会有损他的道心,还是由他去吧。”
“可他若是将姜陵赶走,或是伤到姜陵,甚至一怒之下将姜陵杀死...”女子不免担忧道:“岂不是要受神子怪罪?”
“姜陵,理应是为南晋的太平而来,我想不管他如何安排,我神庭免不了是要做出让步的,就像风隐大陆神庭那样。既然姜陵受了神子委托,他的话我们还是要听的,但那样一来,我想我们在南晋的辛苦经营,都要推倒重来了,也无法为我们牺牲的同道们亲手复仇了,这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决定的事情。而若是姜陵能将他说服,就足以证明姜陵的理由足够充分,他的安排足够稳妥,那我们也可以接受,我们也应该接受。”那中正的声音不急不缓,接着说道:“至于他会不会对姜陵出手,甚至一时怒起将姜陵杀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既然神子认定了姜陵是天命之人,那他就不应该死在这里。”
女子沉默了片刻,还是咬牙问道:“若是姜陵真的死了呢?”
那中正的声音一直很沉稳,但此时也多了几分犹豫在其中,他说道:“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是天命之人,当然不是神子大人看走眼了。我想,说不定神子大人只是在利用这个天行者罢了。”
那女声又沉默了许久,朝着面前男子探手一拜,转身而去,在门前她停下脚步,肃容说道:“我想您知道,神子大人,并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言罢,女子离开了这个房间。
中年男子站在窗边,手掌放在窗沿上,无奈笑了笑。身为庭主,却被手下昭谕司命委婉批判了一番,他却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这位庭主声音听上去十分成熟,但相貌却很是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几
岁的样子,面带苦笑的他,下一刻面容肃然了几分,他从窗台向外看去,喃喃自语道:“对啊,神子大人从里到外都是光明,从来不屑于利用那些阴险计谋,他慧眼如炬、智慧无双,也决不会看走眼。那姜陵理应就是天选之人,我是愿意相信的,甚至是坚信不疑的,但我们怎么让所有人都相信呢?毕竟神庭内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神子大人,对姜陵心存怨恨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就算他们表面上对神子心悦诚服,但,总得有些事情,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才容易相信吧。”
“所以,姜陵啊,活着来到这里吧,来与我见面,我愿意帮助你。”
......
姜陵自然是听不到山上白塔里庭主的话语,他只看到一个人影笔直的飞向自己,并且缓缓落在了自己面前十步外。
这人,姜陵认识,而且也才听楚云虹提到了一次。
“见过林珏司命。”姜陵平静行礼,目光从林珏左臂空荡荡的袖管一扫而过。
林珏面容漠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看着姜陵直接说道:“上次建邺城中,我竟是没有见到你。”
听到对方一开口就提起这事,姜陵知道来者不善,开口道:“上一次我也是任务在身,多有得罪。”
“只是多有得罪?”林珏眸带寒光,接着道:“我断了一臂且不谈,李曼山司命和朱清池庭主,可是再也不能与你这般交谈了。”
“李曼山与朱清池大人的死,也并非我一人之罪,再者天意使然,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姜陵不卑不亢,冷静应道:“在与神子交谈一番后,我已经不再与神庭为敌,只想与神庭一道,还天下一个安宁。还望林珏司命能摒弃前嫌,以天下为重。”
“哼,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林珏听到姜陵这就把神子搬了出来,心中不由更加反感,但面上也不好发作,他冷声问道:“你刚刚从风隐结束一次作战,此时来南晋,应当是没有天命在身,自作主张刻意赶来的吧?我且问一句,你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平息南晋战事?”
“正是。”
“可是要协助我神庭,将白皓岳的虚假皇权推翻,将叛神者诛除?”
“不是。”
林珏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冷笑一声道:“那你要干什么?”
姜陵认真答道:“我想请神庭不要干预此事,只要神庭退出,战事自会平息,可以免于杀伐。”
“免于杀伐?”林珏不屑摇了摇头,问道:“你不会天真的觉得南晋的天,可以容下两位君王吧?”
姜陵说道:“白皓川会死,白皓岳会成为皇帝。”
“凭什么白皓川会死!”林珏眼眸瞪大,毫不掩饰露出寒光,义正言辞地喝问道:“那白皓岳本是亲王,他伙同叛神者,害死我神庭庭主,逼迫皇兄让位,乃是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人!这些你比谁都清楚!白皓川才是正统皇帝,名正言顺,经我神庭鼎力相助,才有了眼下气候,你现在却要我神庭退出,任由白皓岳弑兄篡位,日后我神庭如何在世人面前自处?难道在你眼里这国家大事形同儿戏么?难道我神庭颜面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林珏向前迈了一步,顿时狂风骤起,吹得地上无数草屑纷飞,吹得姜陵衣袂抖动。
姜陵目光坚毅,无视扑面而来的狂风与杀气,坚定道:“国家大事当然不是儿戏,却也不是神庭可以随意摆布、肆意安排的闹剧。至于神庭颜面,又怎能与天下安宁相比?”
“我看你根本没把我神庭放在眼里!”林珏再进一步,抬起仅剩的右臂,指向了姜陵。
第六百三十六章 山崩
林珏眸带杀机盯着姜陵,探手一指,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仅剩一臂的他指向姜陵,显得更加威压慑人,仿佛将全身的气息都锁定了姜陵,这一指不但要透过姜陵,还要冲到九霄云外。
姜陵感受着如有锋芒在喉,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接着开口道:“我为平息战事、安定南晋而来,还望林珏司命能够暂且放下偏见,不要意气用事。”
林珏深吸了口气,忍住了一指将姜陵贯穿的念头,冷然道:“南晋之事我神庭早有安排,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们的安排并不合适,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姜陵说道:“只要神庭愿意...”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珏不客气地打断了姜陵的话语,有些不耐烦之意,他说道:“神子大人委托你帮忙维护天下太平,并命令神庭相助于你,但可从来没说神庭可以任由你差遣!南晋是何等局势,我们比你清楚百倍,你又看得懂什么!?”
姜陵不肯退让,坚定道:“可你只站在神庭的角度看待问题,而我则站在天下人这边。”
“自欺欺人!你根本代表不了天下人!”林珏突然怒火更盛,喝道:“若不是念你也确实为了太平之事着想,我早就将你诛杀!我最后与你说一遍,这南晋战事用不着你插手,还请你速速离开此地。眼看着战事就要打响,我没时间与你多费口舌,你若还是如此不知好歹,就算有神子的号令在,我也一样不会和你客气!”
明显林珏已经怒不可遏,但姜陵怎能就此退却,他咬着牙说道:“我为南晋太平而来,还望司命大人不要如此刚愎自用!”
“我刚愎自用?看不清楚局势、自说自话的人明明是你!”林珏一对眸子仿佛要燃烧起来,透着摄人的杀机,明显是真的要下杀手,他冷漠问道:“你退不退去?”
姜陵深吸一口气,毅然道:“我即受神子委托,为南晋太平而来,是绝不会就此退去任由你们交战的。”
“我看你就是受了白皓岳蛊惑,铁了心要助纣为虐!你不退,我就打到你退!”
林珏抬起独臂,悍然拍出一掌,充沛的念力从他手中涌出,凝成一个掌印的形状,那泛着金光的念气手印在与他的手掌分离之后,向前飞驰并急速膨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姜陵面前,变成了足有两丈高的巨大手印。
姜陵见识过这一招,这是搬山手印,但又与常规的搬山手印不同,这手印上的金光可不是装饰而已,受过神子赠与神力的姜陵,瞬间猜到这是融合了神庭阳天神耀术的搬山手印!
林珏乃是在玄级中境停留了十年的强者,参透了多本神庭秘术,这随手打出的一招搬山手印,便有着足以秒杀绝大部分玄级下境的威力!
姜陵立即毫无保留地凝聚灵力念力,一同唤出九条一人合抱粗细的藤龙,并且在藤龙身上附上了一层坚实念力,使得这些藤龙身上泛起一层光晕。九条灵念合一的藤龙齐出,在姜陵身前两米处,盘旋着悍然撞上了巨大手印。
随着急促而连
续的轰然彻响,刺眼的金芒炸开,荧光闪烁的灵屑如雨落下,能量爆破向四周扩散开来。姜陵身上有金光一闪过,那是因为九条灵念合一的藤龙也没能完全挡住这一记搬山手印,残存的余波竟是逼出了姜陵身上的圣光神御石!
好在也就此为止了,姜陵的位置比先前退了一步,双脚陷进泥土之中几分,但并无大碍。
那能量撞击之处,原本生机盎然的花草皆是碎成了粉末,但地面倒也没有炸成深坑,也没有多少沙石飞扬,看样子这山上有神庭的阵法保护,山体并不容易被破坏。
这威势惊人的一掌并不能吓退姜陵,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的确找白皓岳谈过,我是自愿相助与他,至少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以白皓川的智慧和气度,并不足以胜任一国之君。”
“难道白皓岳就可以么?他为了得皇位,竟与叛神者联手设计我神庭,若是让他做了帝王,叛神者后裔的霍家子弟遍布朝野,叛神思想将在南晋的国土上遍地开花,只需十年光景,这南晋哪里还有神庭的土壤!你有考虑过么!?”林珏倒也猜到这一掌不能直接击败姜陵,他咬牙道:“方才那一掌我只用出了五成念力,你若不怕死,再接我这一招!”
林珏说完一跃来到天上百米高空,左脚抬起,再猛然落下。
姜陵身上灵玉闪动,周瑜的身影出现的瞬间便融进姜陵的身体,赤发红衣,霜枫尽染,姜陵迅速坐在了地上,赤心古琴也同时抱在了怀中,只见那修长手指拨动琴弦,清脆有力的琴音响起,便有星辰在半空点亮。
姜陵知道林珏接下来的一招必是极为强大,直接奏响星河散。
空中林珏一脚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金光脚印从天而降,这脚印有着山岳一般沉重的气势,仿佛是九天上神明落下的一脚。
神庭秘术,罗天践踏!
若是刚刚那一掌只是想把姜陵打下山去,那这一脚,便是毫不留情,想要将姜陵碾进尘土里。
琴音急促,繁星亮起。
那巨大的脚掌踩在了一条河里,赫然减缓了速度。
那是星光流淌汇聚成的一条横天星河。
无数繁星托着这一脚,随后是无数繁星泯灭。
仅过了三秒的时间,星辰如雨坠落,这璀璨星河竟被生生踩断!
姜陵忍住喉头涌上的鲜血,再拨琴弦,在一个恰当好处的节点,无比顺畅自然地转到了另一只曲子上,那些陨落的星光竟是重新汇聚,化作一条奔腾的江水,卷上九天,将那脚掌冲了个粉碎。
“星河散转江左赋?”林珏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他自语道:“看样子赤曜星官的残魂,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
天上余威散去,盘膝而坐的姜陵已经陷进了泥土三寸深,他面容略带苍白,看着天上的林珏说道:“想要平息战事,让南晋太平,自然不应该只有神庭让步。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此事当从长计议,不能为了神庭威严,让南晋陷入两君争斗的战事之中。”
林珏身形立于半空,依旧怒气未消,冷然道
:“从长计议?少拿这种说辞敷衍我!”说着,他身上念力疯狂凝聚凄厉,连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头顶的云朵已然变成了漩涡状,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响彻:“只为眼前的太平,强行化解战事,一力压制,日后之事你又可曾考虑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天行者赢下比赛就会抽身离去,这天下会变成何等面貌,你才懒得理会!既然你如此执拗,就别怪我无情!”
林珏浑身金光熠熠,他在空中转动的身形,竟是一头从天上冲了下来,在转眼间那身影便化作流光,像是一颗天外彗星,又似万钧雷霆,直奔姜陵而来。
他竟是要以自己的身体直接撞向姜陵!
这看似简单粗暴的招式,让姜陵心中陡然生寒,死亡的危机从头到脚将他笼罩其中。
这是林珏的全力一击,这是玄级中境巅峰的威力!
姜陵几乎来不及思考,先是灵念合一送出九道藤龙升天而起,这九道足以击穿山岳的藤龙,撞在了林珏急速下坠的身上,就像是冰块砸在了钢板上,毫无停滞地寸寸化作齑粉!
姜陵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速度之快用力之猛,使得指尖破开,鲜血沾满了琴弦。
浑厚念力随着琴音涌出,在半空中化作云团,又于云团之中育出一条凝实苍龙,龙目威严,龙角峥嵘,伴着一声龙吟从云中冲天而起。
这是一曲龙舞雷云,最适合对付半空中的目标。
但那声龙吟戛然而止,刚露出龙首的苍老,被那道身影撞得粉碎,那朵云团被瞬间撕扯成了碎屑,如烟雾般消散。
那道身形威势不减,直奔姜陵而来。
这一刻姜陵身体僵硬,血液冰凉,但他的头脑却突然冷静无比,急速运转了起来。
还有任何招式能挡得住他么?
发动神兵仙助玉如意还来得及么?
有奥黛妮前辈的龙寒冰晶在,自己活得下来么?
不,挡不住,来不及,活不了。
那...躲得开么?
可是林珏的气机已经将自己锁定,就算现在发动紫凌珠,闪出几米远,也绝对逃不开林珏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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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会死在这里,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没办法,林珏是自己面对过最强的敌人。。。
不,不对,他不是自己面对过最强的敌人。
还有办法,一定能躲得开林珏的攻击!
虽然那很渺茫,虽然如同痴心妄想,但。。。
这一瞬间姜陵脑海之中闪过一串的念头,也浮现了一个强大无匹的身影。
而林珏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那明明是凡人之躯,却仿佛是天塌了一角,落在了姜陵头上,或者说,落在了姜陵所在的一这片空间。
姜陵的身形瞬间模糊了。
林珏身体落下,砸进了地面,霎时间山体撼动,震彻九霄,神庭的防御阵法都没能抵御这次攻击,周遭树木催折一片,沙石迸溅,尘土飞扬,山腰硬生生崩塌了一大截!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登塔
如若九霄外的流星砸在了山腰,刹那间地动山摇,连庐中城内的人都感受到了震动。
城东一处大宅中,数位修行者向山上看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一道身影一闪间便来到了屋脊上,眯着眼望向那在山顶显形的洁白神塔,目生震惊。
这人正是荆家家主的二弟,也是荆家当前第一高手——荆空瑜,他喃喃道:“神庭的大阵都破了?这是生了何事?”
不远处林家的方向,林虎堂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山上,惊疑道:“莫非是叛神者偷袭神庭?可神庭为何没有发出消息让我们去支援呢?”
另一边的巴丘城,楚云虹站在城墙上,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恨不得把脑袋飞出去,直勾勾看向远方山上那个小白点,嘀咕道:“这小子搞什么呢?总不见得真的找林珏去给我报仇了吧?再者他一个玄极下境而已,单枪匹马竟然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因为山上那有着防御和隐蔽双重功能的阵法受到冲击而失效,不但轰鸣声扩散出去,而且神塔也显出了形,但仅仅过了转眼的功夫,声音彻底散去,神塔也再次从山上消失。
就在神塔中,年轻的庭主刚刚重新启动了大阵,他一脸肃然地看向山腰方向,眸子闪动,半晌后才吸一口气,兀自摇头。
“庭主...您看到了么?”昭谕司命施琳急匆匆来到了庭主室,难以置信地说道:“那姜陵...在林珏的全力一击之下...竟然...”
“看到了,亲眼看到了,不然旁人说我可是不会相信呐...”庭主苦笑了一声,而后道:“看样子神子的选择是正确的,一如既往的...绝对正确。劳烦你去下面候着吧。”
施琳沉默了两秒,而后朝着庭主了背影恭敬一拜,应了一声:“遵命。”
年轻庭主目光还是放在半山腰,突然他笑了笑,自语道:“就算是一份天地气运,就算是一缕精纯神力,就算你亲身与那最世间精通此道的人战斗过,就算施展的如此生硬勉强,但...以玄极下境就能施展此道法,千年以来,恐怕除了受神明偏爱的神子以外,世间就再无他人了啊。咦,难不成四系同修,真的才是参透天地大道的真正方法....看来,我还得向你好好请教请教。”
就在半山腰处,有着一个足有篮球场一般巨大的深坑,最深处甚至足有五丈,就在这个坑里,那道穿着云纹星辰袍的身影一跃而出,来到了坑的边缘。
此时的林珏眸露震撼,甚至还有着几分惊愕,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十五米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林珏想不明白,自己全力一招,丝毫没有留情,以念力将姜陵完全锁定,他不可能躲得开,也绝不可能接的下。
但...姜陵此时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那里!
姜陵瘫坐在地,周瑜与他的通灵也被迫解除,恢复了原本面貌的姜陵,面容惨白,神色憔悴,刚一抬头便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血竟仿佛是带着炙热的温度,落在地上将那些本就弯折的青草灼烧得枯黄,升起丝丝雾气。
姜陵面露痛苦,急忙拿出两颗丹药送进口中,快速运转了一遍转灵生息决,这才吐了口气,看向林珏。
林珏震惊过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但他还是难以相信地问道:“你刚刚,可
是动用了某种空间法器?”
姜陵被林珏以念力锁定,林珏从天而降,速度快成流光,姜陵凭借任何迅速移动的功法或者道具都不可能逃脱的掉,就算姜陵将速度提高到极致,那也是有移动轨迹有移动路线的,林珏可以毫无停顿地调转方向,如影随形一般跟上他。
但现在姜陵出现在十米外,虽然看上去伤的不轻,可那些伤并不是林珏造成的。
林珏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那便是在自己落在姜陵头顶的瞬间,他动用了空间法器,空间法术是真正的瞬移,没有轨迹可言,自然可以挣脱锁定。
“我身上并没有那种东西。”姜陵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虚弱,他擦干净了嘴边鲜血,苦笑着摇头道:“我只是试着动用了一下空间法术。”
林珏当然也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那种可能太过于天方夜谭、如同疯话,他惊道:“你成功了?”
“这不是明摆着么,算是勉勉强强成功了,只是领悟的不够透彻,加上境界太低,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姜陵说着又吐了鲜血。
这世上能施展空间法术的人,恐怕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曾经最精通此道的那个人,便是封崎。姜陵见识过封崎施展空间法术,在刚刚使用传送阵法时又细致的观察的一番,但也只能说是略懂了大致原理,掌握了些皮毛。
在生死关头,姜陵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被他成功施展了出来。
“这不可能,历来只有达到神圣领域,感悟天地大道的人,才能摸索到空间法术,你不过是玄极下境,是怎么施展出来的?”哪怕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林珏还是难以相信,或者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要不说有时候人就得逼自己一下呢...”姜陵感觉药力发动,这才缓缓站起了身。他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看着林珏说道:“我是如何施展空间法术这事,咱们可以慢慢聊,现在,若是您消了气,还请引见我去见见你们的庭主,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林珏眉头微皱,目光复杂看着姜陵,明显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出手。
但是下一刻,一个平和中透着威严的声音从山顶传来:“林珏,难道你还要质疑神子的决定么?还是你真的想把这座山给轰塌?速速带他上来吧。”
林珏深吸了口气,瞥了一眼姜陵道:“既然庭主有令,你便随我上山。”
说着,林珏也没有等姜陵的意思,迈步就往山上走。
姜陵浑身酸痛,还有着难以形容的痒意,如有无数虫子在全身经脉里爬一般,难受的不得了,但姜陵还是咬紧牙关,迈步跟了上去。
林珏的速度不快不慢,到了山顶时,他才快走几步,消失在了姜陵的视线里,姜陵爬到山顶,来到了白塔前。
每一个神庭驻地都是一座神塔,这还是姜陵第一次来到神塔,首先这九层高塔,从外观上给姜陵的感觉便是干净、圣洁,一点不显奢华,却有着让人打心里升起一种敬畏的不容侵犯之感。
在神塔入口,正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那人亦是一袭云纹星辰袍,正是庐中神庭昭谕司命,施琳。
施琳外貌上看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女性,长相平常,面带几分慈悲,她正平静的看着姜陵。
看出对方没有敌意,是特意来迎接自
己,姜陵急忙躬身行礼,恭敬道:“姜陵前来拜会。”
“我乃庐中神庭司命施琳。”施琳回了一礼,开口问道:“不知姜陵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姜陵也没有不耐烦,认真答道:“为止战而来。”
施琳眸子微眯,问道:“不是为了白皓岳而来?”
“不是。”姜陵平静道:“是为了南晋的太平。”
施琳没有刁难,侧过身道:“请。”
“多谢。”姜陵松了口气,再向施琳拱了拱手,迈步走进神塔之中。
刚迈进神塔,姜陵便感到了充沛浓郁的能量流动,这神塔便是一座修行大阵,无论在其中修行哪一系的功法,都必然可以事半功倍。其效果和玩家的高级修行阵法,大概是伯仲之间。
等姜陵走进神塔后,步入的是一处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正中间有着一棵三人合抱的白玉柱子,上面没有雕刻任何图案,而是光滑如镜,能照出人影。
大厅左侧是沿着塔壁蜿蜒向上的楼梯,可供两人并排行走,看上去有一百层台阶,而大厅的右边则划分出了数个房间,呈扇形分布。除此之外,这一楼大厅竟是没有任何的装饰和摆设。
面积不大却显得空旷的大厅,只有十几个身穿神庭执事衣服的人站在一旁,正打量着姜陵。
他们没有对姜陵行礼,好在也没有露出什么敌意。
姜陵看了他们一眼,礼貌笑了笑,身后施琳则抬手示意道:“随我上八楼去见庭主。”
“劳烦了。”姜陵点了点头。
施琳迈步走向台阶,姜陵也只好跟上。
爬楼梯本算不上什么难事,但神庭这一层足有五米高,每一楼都足有上百级的台阶,加上姜陵身体有损,这爬到八楼可是得受点罪。
但神庭不可能有电梯这种东西,直接动用念力飞上去又有失礼节,姜陵只好迈步上台阶。
那平静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间紧急,直接带他上来吧。”
“好。”施礼停下脚步,平静应了一声。
“庭主大人可真是好人呐。”姜陵笑了笑,然后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施礼道:“传送阵。”
“哪里有传送阵?”姜陵看了看周围,无论楼梯还是地面亦或是墙壁,除了洁白的汉白玉,什么图案雕纹都没有,哪里有传送阵的影子,莫不是在某个房间?
姜陵只见施礼将手掌放在了墙壁上,而后光晕一闪,姜陵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传送,并且在几乎来不及反应的时间便到了一处新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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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琳却是并没有一起传送过来,在姜陵眼前,只有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这神塔便是一个大阵,而这个阵法,可不只是加快修行那么简单,通过这阵法变化个位置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按照规矩平时是不许动用阵法的。”随着声音响起,那人转过来身,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他淡笑着看向姜陵:“初次见面,我是庐中神庭庭主,韩甯。”
“见过庭主。”姜陵拱手参拜。
韩甯笑道:“被林珏打了一通,心里是不是对我很有怨念啊?”
“不会。”姜陵也笑了笑,看着韩甯说道:“虽说只看了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我目前见过的神庭众人里,最像神子的那个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 韩甯
姜陵看着这位面容年轻、笑容温和的庭主,并没有多少紧张感,反而觉得很是安心。
韩甯抬手指向一旁的椅子,示意姜陵坐下,而后说道:“神子乃是神庭共主,是天地间最有智慧之人,你说我像他,自然就是夸赞了。也不瞒你说,我十四岁入神庭,十九岁时修为达到天变上境,那一年,神子带着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在这玄武大陆上游历了一年,我的确是深深被神子的气度与风采所折服,将他视作榜样。”
姜陵刚坐到椅子上,闻言又挺直了腰身,探头问道:“劳烦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韩甯轻轻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遥想当年随着神子周游玄武大陆,这南晋的皇帝还是白皓岳的爷爷呢。”
“那行吧。”姜陵摸了摸鼻子,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些,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真实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开外...姜陵开口道:“不过即便如此,您应该也是神庭最年轻的庭主吧?”
“本来我是最年轻的那位,但十年前灵元大陆新任命了一位庭主,年纪比我还小。当然,这话我们以后有时间再闲聊,想必你这一次时间也是有限,咱们说说正事吧。”韩甯轻点桌子,一个白玉茶杯不知从哪里盘旋飞来,轻盈摇曳,像是一只燕子一般落在了姜陵面前。而且这茶杯里还有着淡黄色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半滴未洒。
“您太客气了。”姜陵急忙称谢,却也没好意思伸手去拿茶杯。
“强行发动空间法术,你受的反噬不轻,这茶是药茶,你喝下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韩甯说完玩味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多谢庭主的药茶。”
韩甯笑着摆手道:“说正事说正事,你关心我的年龄,无外乎就是觉得年轻一点的庭主,思想应该不像林珏那般固执迂腐,对吧?”
“没错,毕竟这一次我需要神庭做出很大的让步,神庭中人有所排斥,像林珏司命这般抵触,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姜陵看向韩甯说道:“希望您也能理解我的想法。”
韩甯点了点头,道:“我理解,我也愿意帮你,所以我才没有拦着林珏。”
韩甯说完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姜陵独自思索了片刻,才所有领悟,说道:“您是要借林珏的手,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让你说的有点太阴险了,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韩甯点头道:“有了这样一处‘好戏’,我想神庭上下多少也消了消气,也多了几分对你的认可,接下来可以更好的配合你行动了。”
“那我要是死了呢?”姜陵问。
韩甯耸了耸肩,道:“那就死了呗,我能怎么办,神庭内有些人对你的成见那么深,连神子的号令都不能将他们的思想扭转,我一个庭主,能有什么办法?”
听韩甯说的如此不
负责任,姜陵却也只有苦笑的份,虽说其中过程艰险而痛苦,但至少从出发点和结果是上,韩甯的决定并没有任何问题。
韩甯问道:“虽然我很想问问你是如何施展的空间法术,但咱们还是先说南晋的局势吧,你有什么安排,需要我神庭做什么?”
姜陵也正色道:“首先,我认为日后南晋当由白皓岳来当皇帝,毕竟白皓川空有野心,只顾他手中皇权,而看不清天下大势,不是当皇帝的料。而白皓岳颇有声望,头脑过人,虽说之前联手叛神者对付过神庭,但只要敲打一番,应当可以保南晋安稳太平。”
韩甯应道:“那白皓川的确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让白皓岳当皇帝,我倒是可以接受,当我想林珏也与你说过了,除了白皓岳以外,在他们那个团体里,还有着不容忽视的一家子。”
“霍家,叛神者后裔。”姜陵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我会再找时间与他们商谈,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他们做出让步。再者,就算霍家不肯安静,我想当白皓川死后,白皓岳也不会赌上皇位陪霍家对抗神庭。”
韩甯沉默了片刻,问道:“白皓川一定要死么?”
姜陵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他的确该死。”
“你来动手?”韩甯问道。
“不用,自会有人动手。”姜陵说道:“接下来,我需要您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和荆家的人会面。”
“哦,那我知道了。”韩甯闻言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他无奈道:“为了打压叛神者势力,我们扶持白皓川实属没得选,毕竟人家白皓川也占着一个嫡长子正统继位不是么,而现在要杀了他换做支持白皓岳上位,我神庭真的是威严扫地啊。若是不能压制住叛神者势力,以后我神庭再想掌控南晋,可就不容易了。”
姜陵应道:“我明白,我自然也不会要求神庭一味的退让隐忍,条件还是要谈的。”
韩甯身子前倾,问道:“具体点呢。”
“暂时退出这一次战争,表明不再插手白家兄弟的争权,同意白皓岳上位,在神庭不受侵犯,保证南晋四方安稳的情况下,神庭日后也不会主动挑起任何战事。”
“就是和风隐大陆一样。”韩甯站起了身,点了点头道:“我早有料到南晋可能也会发展到这一步,我愿意答应你。”
姜陵宽心道:“太好了。”
“也别高兴太早,南晋有四座神庭,原本最厉害的朱清池前辈已经被你们坑害了,剩下的两位,那也都是比我高两个辈分的老前辈,我还得和他们好好谈谈呢。”韩甯翻了个白眼。
姜陵焦急道:“我让白皓岳等我一个时辰再出兵。”
“时间紧急呗。”韩甯犹豫片刻,握拳道::“我现在可以安排你和荆家见面,你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这好么?”
“你不是有备而来么?”韩甯摆了摆手,示意姜陵无需多言,道:“我让施琳送你过去,荆家自然明白什
么意思。”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停顿片刻,问道:“你要动用空间阵法把我传送下去么?”
韩甯停下手中动作,开口道:“嗯,当然,如果你能自己发动空间法术下到一楼,我也不拦着你。”
“别了,我这一次发动空间法术死里逃生,完全是危机之中碰巧成功了一次,你让我现在再施展一遍,我恐怕都做不到。”姜陵苦笑不已。
姜陵自然不是谦虚或者有所隐瞒,他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无路可逃,危机之中他拼了全身的力量,按照自己那点浅薄的理解进行了疯狂的尝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但你要说他就此掌握了空间法门,那倒是不现实。这就好比某个人在某种状态下突然超常发挥,如有神助,做成了平时状态下完不成的任务,等过了那个劲头,你再让他去重复一遍,他却根本无法完成。
“那也只是领悟的不够透彻,施展的不够熟练,多加思考和尝试,你总会掌握这门原本只有神圣领域强者才能施展的法门。毕竟无论是巧合还是神来之笔,都说明你已经开始与天地大道相融合,只要能施展一次,就能施展第二次。”韩甯绕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陵,轻声道:“当然,身怀天地大道,能做到的可不只是空间法术。”
姜陵追问道:“还有什么?”
韩甯微微一笑:“自己慢慢摸索,好好体会。”说完他手指一动,阵法发动,姜陵身形从他眼前消失。
韩甯那张微笑的面容缓缓严肃了下来,他轻叹口气,道:“神子大人,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值得托付的人,但对于他而言,肩负天下的担子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太早交给他了,他...真的担得住么?”
韩甯独自想了想,却没有得到答案,他从房间的窗户看着施琳带着姜陵下山,而后便转身坐在了桌上。
随着一团淡淡的光晕将他环绕,他的声音又变得平和而肃穆,他开口道:“两位庭主,不知道姜陵的计划,你们接受几分呢?依我之见,我愿意全盘接纳姜陵的建议或要求。”
两秒的停顿,韩甯明显是听到了什么,他回应道:“这当然不过分。”
“他提到的只有那么几个点而已,他没提到的地方还有很多。”
“他已经尽他所能的考虑到了很多方面,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难免会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若是那些家伙肯老实也便罢了,若是他们不肯老实,我们神庭自然不是没有脾气的泥菩萨,做聋做哑不是我们擅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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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额外要做些安排,但这些安排,不是为了我神庭屹立不倒,不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地位,而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神子的号令,更好的维持南晋的太平,更好的...配合姜陵行动。”
“我希望,你们这一次听从我的安排。”韩甯平静开口,并没有故作冷漠或者威严,但透露出的强势是显而易见的,可不像是在与老前辈相商的语气。
第六百三十九章 荆家
山上传来轰然震响,神庭法阵失效,使得荆林两家都紧张、担忧了起来,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两大士族之所以可以拥护白皓川,和有五大士族支持的白皓岳对抗,光指着白皓川那“正统”的旗号可是远远不够,神庭才是他们真正的靠山。
若是神庭出了事,仅凭他们可远远不是白皓岳一派的对手。
但半晌神庭也没有人来通知他们派人支援,荆林两家也没敢轻举妄动,按理说哪怕是叛神者偷袭,神庭遭受重创,也不至于连个消息都发不出来。神庭既然没有打招呼,他们只能等着。
在庐中城临时搭建的“皇帝行宫”里,白皓川都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召见荆家林家的人询问了一番,但两家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白皓川和荆林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上山去打探一下,家主荆空阳刚回到家里,正要派人上山打探呢,施琳便带着姜陵来到了荆家。
“昭谕司命施琳就在门口。”汇报此事的,正是当前荆家第一高手荆空瑜。
家主荆空阳开口道:“正想让你去上山打探,司命大人就亲自来了,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为何不快迎接府内。”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二弟的古怪神色,疑惑问道:“怎么了?”
荆空瑜说道:“施琳带来了一位天行者。”
“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来相助我们的天行者。”
“可那天行者,是姜陵。”
“什么?就是上一次在建邺城中杀了白希和白翼的那个姜陵!?”荆空阳面露惊疑,顿了一秒后道:“这姜陵不是一直与神庭针锋相对么,这个时候施琳把他领来干嘛?难不成刚刚山上的震动与这姜陵有关?”荆空阳想不明白,又追问道:“是制服了姜陵,把他压送来的?”
“不是,姜陵就跟在施琳身后,看样子并没有受制。”
“这就奇怪了。”荆空阳嘀咕了一句,而后摆手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司命大人拒之门外,速速把司命请到会客堂来,我去吩咐管家让府内其他人都避退,只有你我二人在就行了。”
“是。”荆空瑜转身去迎接施琳。
荆空瑜喊过管家,让他通知府内无论是荆家亲眷还是杂役下人,通通离会客堂远点,不许把施琳到来的消息传出去。而后他亲自拿着一壶热水,沏上了一壶名贵茶叶,端起茶壶走向了会客堂。
“大哥,司命大人到了。”荆空瑜呼喊了一声。
荆空阳就端着茶壶站在会客堂门口,笑着示意道:“施琳大人,快请进。”说这话时,荆空阳都没有往姜陵身上看一眼。
谁知施琳只是平淡一拱手,说道:“叨扰家主了,我只是受命送姜陵来此,人已送到,我便回去了。”
这一话语一出,荆家兄弟对视一眼,皆是眸生不解。
说完施琳便转身离去了,只把姜陵一个人留在了院内。
荆空阳和荆空瑜,这两位荆家最有话语权、也是修为最高的两人,一同看向了姜陵。
姜陵对荆空阳抱拳行礼,平静道:“拜见家主。”
荆空阳略微皱眉,有所不满,施琳贵为神庭司命,对自己拱手行礼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你一个天行者,说什么也是个小辈,也这么随便的行礼,是不是不太合适?
另一边荆空瑜微眯着眼睛盯着姜陵,也是眸露不善。
建邺城一战,姜
陵可是杀了荆白希和荆白翼,荆白希是他四弟的儿子,天赋平平的一个小子,死了也便算了,荆白翼那可是荆空瑜的小儿子,天赋不俗,刚把春寒刀练到火候,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就被这姜陵给斩了。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记恨这姜陵,但姜陵毕竟是施琳领过来的,而且听施琳的意思,还是“受命”带他过来,能给司命下命令的人,还能是谁呢?
荆空阳轻咳一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看着姜陵开口问道:“不知姜大天行者来我荆府,有何贵干?”
姜陵答道:“关乎南晋国运。”
荆空阳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敷衍地:“哦?”了一声。
姜陵接着道:“也关乎荆家的存亡。”
荆空阳端着茶壶,盯着姜陵看了片刻,在侧面的荆空瑜手掌微微摊开,询问地看了一眼荆空阳。荆空阳神色自如地笑了笑,探手道:“姜大人请进。”
姜陵迈步走进会客堂,而荆空阳则朝着荆空瑜微微摇头。
“姜大人,你说你这一次来,要说的事情关乎我荆家的存亡,诉我冒昧的问一句,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荆空阳坐在主位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陵没有坐下,肃然道:“我若是告诉你,神庭已经答应我从南晋纷争中撤出,不再插手你们的战斗,你说荆家,是不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呢?”
荆空阳眉头下沉,手臂僵硬地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胡说!”荆空瑜在一旁怒目道:“神庭早已决定与我们联手,帮助白皓川夺回皇位,又怎会出尔反尔?”
姜陵波澜不惊,轻笑道:“还要软硬兼施的试探一番么?施琳送我来此,还不足以表明神庭的态度么?”
两兄弟又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浮现的惊惧。
“这事情...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对了,姜大人请坐。”荆空阳抬手请姜陵坐下,他保持着面容镇静,看了一眼姜陵,突然问道:“我且多问一句,刚刚山上震动,神庭大阵失效,是出了何事?”
“是因为最开始林珏司命对我不满,对我出手攻击,你们也知道林珏司命实力强大,全力出手下撼天动地,但我毕竟得了神子赠与的一份神力,还是侥幸活了下来。随后也顺利得到了韩庭主的认可,一番商议后,他答应了我几个条件。”姜陵说的淡定,还毫不客气地拿起那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荆空阳眸色闪动,也猜不出姜陵这话有几分真假,不敢全信又不得不信。
荆空瑜忍不住问道:“你得了神子的一缕神力?”
“不然你以为神庭为什么能放我下山,还专门派一个司命护送我?”姜陵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浅浅饮了一口。而后道:“是你们消息闭塞了,这事在风隐大陆可是传开了,现在神庭与我,可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如果你们有门路能打听到风隐大陆近期的消息,可自己去查一查。”
荆空阳追问道:“你们相互合作,所为何事?”
“为了天下清平。”姜陵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也不拖沓,不给对方接着提问的机会,直接转入正题道:“现在我们想让这南晋安静下来,少些纷乱,所以我要求神庭日后不要再插手你们的战斗。”
“天下清平...”荆空阳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荆空瑜则瞪着眼睛轻喝道:“眼看着白皓岳就要组织兵
马攻杀而来,你在这个时候让神庭退出,如若釜底抽薪,这狠毒计谋哪里像是为了天下清平,分明就是帮助白皓岳,把我们这些人推进火坑,要我们都死在这啊!”
荆空阳语气缓和一些,却盯着姜陵说道:“神子赠与你一丝神力,神庭愿意听从你的意见,但你利用神子对你的信任,帮助白皓岳夺位...这,不太好吧...”
“白皓岳和白皓川,谁配坐那张椅子,谁能治理好南晋,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吧?”姜陵镇定自若,瞥了一眼荆空瑜道:“我若真想让你都死在这,我为什么要来你们荆府呢?”
“那姜大人,究竟是有何打算呢?”荆空阳点了点头,立即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出言问道:“你来我荆家,不会是想劝我们投靠白皓岳吧?”
姜陵冷笑着反问道:“难不成这样的局面下,你们还愿意跟着白皓川?”
一旁的荆空瑜面沉如水不再插话,荆空阳沉默片刻,站起身负手而立,轻叹口气说道:“我当然清楚白皓岳比白皓川更有雄才大略,更适合坐那张龙椅,之所以我们来帮助白皓川,还不是相信神庭的判断,也迫于神庭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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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对方明显已经动摇,开始自己找台阶,姜陵心中不耻,嘴上却也顺着说道:“现在神庭不再干预,希望家主大人为了荆家的未来,再做一次理智的判断。”
荆空阳忧虑道:“我荆家已经反叛过一次,前番又重伤了楚家家主,白皓岳...会允许我们回去么?”
“会,当然会,白皓岳的胸怀,总比白皓川要强很多。”姜陵摆弄着鎏金茶杯,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也许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楚云渠的伤,我已经治好了。”
荆空瑜顿时一惊,质疑道:“你能去除我留在他体内的寒气?”
姜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楚云渠是被春寒刀所伤,寒气浸透心肺,只有精通春寒刀的人才能够救治。这春寒刀的确是上乘刀法,春寒之气玄奥阴毒,给楚云渠带来了不少痛苦。但...我想你既然有机会在楚云渠背后出手偷袭,秋杀剑明明比春寒刀更快,更容易得手,而且秋杀剑一出,凌厉纵横,必定贯穿心肺,那楚云渠,应当是必死才对。没有用秋杀剑,却用春寒刀,我想你们荆家,不是为了折磨楚云渠吧?”
荆空瑜面色微变,阴沉了下来,而荆空阳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猜到了姜陵这一次来荆家的目的。
“明明可以直接轰塌了堤坝,却只是在堤坝上捅了个窟窿,而且这窟窿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补上。这窟窿便是你们的投名状,换得了白皓川的信任与器重。而之所以留这一个窟窿,为的是万一战局失利,你们还可以把这窟窿补上,来将功补过,再换取白皓岳的宽恕和奖赏!我说的...没错吧?”
姜陵话说至此,荆空瑜身上已经浮现杀机。
但姜陵根本无视他,只是盯着荆空阳的背影,声音冷漠而有力地说道:“现在楚云渠已经被我治好了,你们想将功补过,可能需要做的更多才行了。”
荆空阳再次叹了口气,转过身喃喃道:“这就是你让南晋清平的办法么?”
“我知道,从道理上讲,我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去摆布他人的生死。”姜陵自嘲一笑,而后道:“但我比较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认为,用一个高贵的傻瓜,换来一国的太平,应当是值得的吧?你说呢?”
第六百四十章
庐中城的临时行宫,是原本的城主府改建的,既然南晋的“正统皇帝”已经来了,那城主只能乖乖让出自己的府邸,自己再去找其他住处了。
行宫内,白皓川坐在一把崭新而华贵的龙椅上,龙椅是以黄金为主体打造,在椅背、扶手上总计盘踞着九条五爪金龙,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在龙目处嵌着闪烁的青色玉石。椅子上铺着一张棕色的毛垫,那是由金狮的绒毛缝制的,这一张毛皮垫子的价值,大概可以抵得上一位普通南晋百姓一辈子的收入。白皓川坐在这张厚实柔软的毛垫上,还总是觉得没有建邺城皇宫内那张垫子舒服。
眼前的白皓川身穿明亮黄袍,面容有些不健康的淡黄,眼窝则有些泛黑。毫无疑问,这位皇位被夺、历经劫难的南晋皇帝,也是被折腾的心力憔悴。
那一对原本桀骜尊贵的眼眸,现在则充满着怨毒和凶光。
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喃喃嘀咕道:“就要开打了,神庭总不见得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他也知晓这一次战争中神庭的帮助对他有多么重要,若是神庭那边出了乱子,自己手下这些人马还能顶得住自己弟弟的进攻么?
“本来还想借神庭的手收拾掉这些尾大甩不掉的世家,没想到现在寡人竟是要仰神庭鼻息。”白皓川心中自语,脸上浮现一丝嘲笑,而后咬牙低声道:“不过只要神庭能帮助我复国,我便还是南晋的皇帝,假以时日,终究要肃清掉这些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家伙。”
神庭高坐云端,士族根系庞大,自己明明是南晋的皇帝,九五之尊,却要处处考虑士族的利益与颜面,还要在神庭面前低声下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明自己计划成功,便可叫神庭士族两败俱伤,将大权握在手中,真正的站在南晋的顶点,再无阻碍,睥睨天下。
但谁成想这霍家竟是叛神者后裔,竟然利用了自己的精心谋划,又有天行者插手,徒生变数。
这是寡人的过错么?这明明是个意外!寡人何错之有!
那霍家都是叛神者余孽,隐藏了上百年,实在是狡猾可恶,才让寡人看走了眼!
同样的错误寡人不会再犯第二遍,只要再能回到皇位,灭掉那个痴心妄想的白皓岳,自己便还有机会,将这南晋的大好江山都收进寡人的指掌间!
白皓岳他懂个屁!只怪当年那奇毒不够猛,没有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被他给毒死!
还有谢七,本来你爹谢承运救活了白皓岳,坏了寡人的事,就已经足够寡人杀了你,但寡人不计前嫌,对你给予厚望,任你为御龙军统领,封你为皇族守护者,你他娘的竟站到了白皓岳那边,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谁才是皇族正统你看不见么?
念你在寡人被白皓岳囚禁时帮寡人求过情,到时我也留你一口气,但寡人要挖了你的眼,挑了你的筋,让你当一条听话好狗!
“白皓岳。”白皓川眸露阴戾,手指掐着龙首,用力得仿佛要把龙目扣下来一般,他带着恨意道:“我的好弟弟,我就知道你觊觎寡人的龙椅,一直都是!寡人念着母后死前的遗言,留了你一条狗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给你锦衣玉食,还给你那么大的信任,让人成为了受人敬仰的亲王,而你竟是给脸不要脸!你也配当皇帝?不过是被叛神者利用的傀儡,这皇位在你手里,皇权也迟早要被蚕食干净,只会丢我白家的人!”
白皓川自
顾自的骂了一会,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内侍,现在什么时辰了?荆家林家的人还没打探完消息么?”
过了片刻,竟是没有人回应。
白皓川恼火道:“内侍呢?来人!人都去哪了!”
但是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四名内侍,此时竟无一人搭话,白皓川先是恼火,而后惊疑,紧接着便有些浮现惧意。
敌人总不见得已经打进皇宫了吧?
白皓川心想没有这种可能啊,行宫四周遍布荆家和林家的高手,白皓岳的人怎可能悄无声息就杀到自己的寝宫,那寡人的内侍都死哪去了?
白皓川快步走到门前,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把手,但下一刻他的手突然僵住。
他听到了声音很轻,但频率很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正迅速向门口靠近,白皓川浑身一寒,连退数步,神经紧绷的死死盯着房门。
下一刻,脚步声一停,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陛下,荆空瑜求见。”
白皓川悬着的心一下子跌进肚子里,他急促喘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语气生硬道:“请进。”
大门打开,荆空瑜两手空空站在门外。
白皓川瞥了一眼,门外除了荆空瑜,竟是再无一人,他问道:“你可看到寡人的侍从了?”
荆空瑜面无表情,平淡回应:“回陛下,为了您的安全,我将他们先调走了。”
“为了寡人的安全?”白皓川心生疑惑,随后带着怒意道:“既然是为了寡人的安全,怎么皇宫附近不留人呢?白皓岳那逆贼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万一有敌军刺客混进来可怎么办?”
“陛下担心的没错,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护卫您了么。”荆空瑜如此开口,并迈步走进了寝宫内。
白皓川没有察觉到异常,还满意地点头道:“你实力已经踏入玄极上境了吧?你是荆林两家中最强的人,你来守护我倒也是理所应当,至于上阵杀敌的事情,最好还是想办法让神庭去做,我们的人,少死几个才好。”
说完这句,荆空瑜已经来到了白皓川面前五步远,点头应道:“陛下说的是。”
白皓川问道:“对了,刚刚神庭那边究竟生了何事?地动山摇的,可是敌军派人来了?”
“不是,是有一位天行者去了山上,与林珏司命交手过招,而后又登塔面见了韩甯。”荆空瑜说完,轻轻吐了口气,目光看向了白皓川的面容。
“天行者?天行者跑去神庭,怎么还和林珏打起来了?哪不成是叛神者那边的天行者?”白皓川疑惑地自语一声,而后抬头看向荆空瑜,此时荆空瑜站的离他很近,面容平静,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丝莫名的冷漠,白皓川心中升起一丝寒意,他问道:“神庭可有消息传来?”
“有。”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不想再插手此间战事。”
“什么?”白皓川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两秒才面色一变,惊呼道:“你说什么!?神庭不想出手了?这不可能,他们明明答应了要帮寡人夺回皇位,他们怎能言而无信!这是为什么?”
“这已经是事实。”荆空瑜平静回应,目光下移,看向了白皓川的脖颈。
“神庭在想什么!就算他们不帮寡人夺回皇位,可白皓岳身边那些叛神者余孽,他们也不管了么?!”白皓川心头慌乱,急的咬牙切齿,他气急败坏说道:“若是没有神
庭帮助,我们如何应对白皓岳的进攻,仅凭你们荆林两家的人肯定是不行啊,要不寡人亲自去找神庭谈谈。”
“已经来不及了。”
“那该如何是好?神庭怎么会突然变卦,难不成与那天行者有关?这...我们先准备撤军吧,同时再和神庭联络,不能坐以待毙,一定会有办法的。”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白皓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心头的慌乱,让他忽视了荆空瑜眼中的杀机。
荆空瑜漠然道:“陛下不必惊慌,我已经想好与白皓岳谈和了。”
“谈和?”白皓川气得笑了出来,他摇头道:“胡说,白皓岳岂会给你和谈的机会,他一定会求追猛打到底的。到时战败,白皓岳是绝不会放过我,他一定会再把我囚禁起来,也不会再给我机会逃脱了。至于你们,更是要被杀头的!”
“不,他不会再囚禁你,我们也不会被杀头。”荆空瑜手指微动,声音低沉道:“白皓岳,现在只想要一件东西。”
“怎么可能?”心头惊慌的白皓川,此时才清晰感觉到荆空瑜的异常,他怔然问道:“什么东西?”
“你的头颅。”
白皓川只觉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只是速度太快,自己没能看清。
眼前景象霍然清晰,白皓川看到荆空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还有一滴猩红的鲜血从剑身上滑落,坠在剑尖上,又滴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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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川的视线顺着那滴鲜血向下移动,再也收不回来,在眼前还有光影的最后一刻,视线才突然不受控制的急速翻转,他看到了后方那座金光闪动的龙椅,和自己那飞溅着鲜血的无头尸体。
从颈中喷出的现需溅湿了黄袍,也溅到了龙椅上,其中有一滴落在那龙首上嵌着的青色宝石上,染红了龙目,也如一滴血泪,从龙目垂下。
......
雄兵卸甲,战马卸鞍,刚刚武装起来的数万人军队,现在又解除武装准备返程。
虽然白忙活了一趟,但又有几个人愿意打仗呢,能收兵回家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那些普通士兵笑着整理行囊,庆幸自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作战,同时也在小声议论着敌军怎么这么轻易就投了降。
在中军大帐中,五大士族的主事人都面容复杂的站着,其中霍振霄眸子闪烁,面色阴沉。
荆空阳在大帐的正中间...跪着,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下低。
林家家主也跪在地上,区别是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脑门直挺挺的插在土地上。
白皓岳坐在案后,盯着荆林两家的家主,谢七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案上那个楠木匣子上。
白皓岳手掌伸向那个比人头大一圈的匣子,却在中途又收回了手,他轻轻吐了口气,而后突然道:“你们都出去。”
几大士族对视一眼,拱手退出,而霍振霄犹豫了片刻,也兀自摇了摇头,拱手退了出去。
“你带着他们两个,也先出去。”白皓岳没有回头,但谢七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
谢七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匣子,点了点头,带着两位请罪的家主走出了大帐。
白皓岳手掌落在了那个匣子上,并没有急着打开。
他就这样按着匣子沉默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缓缓自语道:“皇兄,也许你没有错,你只是太傻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远远还不是时候啊。”
第六百四十一章 风平浪静下的南晋
带着半截面具的姜陵亲眼看着荆空瑜提着白皓川的人头从行宫里走出来,至此计划算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原本他还打算去找白皓岳谈一谈,但是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便转身赶往神庭。
庭主韩甯已经来到了神塔下方,似乎知道姜陵会回来,他亲自等在这里。
待到姜陵来到近前,韩甯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姜陵无奈笑了笑,自嘲道:“以我的水平,也只能谋划到这里了。”
“白皓川一死,无人再与白皓岳争位,以白皓岳的性格和智慧,应当会见好就收,把重心放在收拢人心、稳住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发起战争,也不会再来找我神庭的麻烦。大体上来看,你的计划是成功的。”韩甯简单点评了一下。
姜陵问道:“应该还有个‘但是’...”
韩甯轻吐口气,道:“但是...白皓岳要如何对待霍家,霍家又会做何打算?霍家可是叛神者后裔,费尽心机的躲过了神庭的眼睛,几代人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了数百年,做到了南晋第一士族,家族宗亲占着朝堂上十数个重要职位,暗中也培养了不少高手,他们等的就是推翻神庭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被你掐灭了,他们会就此放弃?就算现在霍家暂且安静了下来,我神庭又岂有安稳觉可睡?”
韩甯轻轻摇头,看向远处说道:“你说的对,白皓岳初登帝位,急着稳住大局,不会允许霍家坏他的好事,更不会为了霍家对我神庭叫板,反而会尽可能的阻止叛神者的激进行动。但白皓岳能登上帝位,霍家是最大的功臣,朝廷中霍家的人又占据着多个重要职位,想让天下安稳,白皓岳离不开霍家的帮助。日后,白皓岳究竟是会为了与神庭和睦,而一点点压制霍家,还是与霍家一同等待下一次合适的机会,举南晋全国之力与我神庭一决高下,这就不是你我能确定的事情了。”
“的确。”姜陵点了点头,稍作思索而后道:“白皓岳会做如何决定,大概要看天下大势如何变幻。”
韩甯微微冷笑:“没错,若是叛神的浪潮慢慢消退,他也一定会尽可能压住局面,少生事端,慢慢的去削弱霍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若是神庭的威严继续下降,这位新帝才会露出他的獠牙。”
姜陵说道:“我本想再去找白皓岳聊一聊,但是时间不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南晋之后的事情,还望韩庭主多多费心。”
韩甯认真道:“我已经与另外几位庭主协商过了,可以答应你,若是南晋真的能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神庭便可以装聋做哑、归隐山林。但这平静的海面下,若是有暗流汹涌,我们也不可能愚蠢的等到波涛涌起的时候才动手。”
“我明白。”姜陵应了一声。
韩甯稍有犹豫,而后道:“再多嘴说一句,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以你现在的境界,还是不要随便施展空间法术为好。”
本来准备回去练习练习空间法术的姜陵闻言顿时惊异,急忙问道:“哦?还请明示。”
韩甯肃容道:“空间法术涉及天地规则,原本只有修为触及神圣领域,明悟大道的人才能施展,而你虽然悟性过人,仅凭与封崎交手的经验和观察空间传送阵,便触摸到了空间法术的门槛,但你之所以能成功施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神子赠予的那一份神力和天地气运。可你修为尚在玄极下境,施展空间法术实在是不稳定,今日你遭到强烈反噬,身受重
创都已经算是运气好。”
姜陵疑惑道:“可是瞬行阵,和传送阵法,不都触碰了空间法则么?瞬行阵只需天变境便可使用,空间传送阵则是只要地转中境就能踏入,空间转换似乎并没有那么危险啊。”
韩甯解释道:“瞬行阵、传送阵法,那都是借外物进行传送,并不是你自己施展的空间阵法,你只是一个乘坐舟车的旅者罢了,真正负担空间转换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的,是阵法上繁杂的铭文,和阵法下面大量的晶石灵玉,而靠自己施展空间阵法,便是把自己变成那冲过激流的舟船,二者当然不可一概而论。而且借用外物施展空间传送,只要敌人足够警觉,或者早有防备,是很容易打断的。”
韩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空间法术确实是可以逆转战局的神技,但你的修为实在太低了,这就好比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挥舞一把锋利的宝剑,虽然看上去可以保护他,但实际上更容易伤到的反而是他自己。说不定你下次施展此法,就不是身体受创那么简单,而是可能被错乱的空间所粉碎,死无全尸。”
姜陵听出韩甯话语中透露出的严重性,也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姜陵问道:“呃,之前可有没有到达神圣领域,便施展空间阵法的先例?”
韩甯点了点头道:“我也刚刚与另外几位庭主通话时,经一位前辈提醒,想起曾经神庭之中有一位天才,便是在玄极上境时,触碰到了空间法则,而后尝试施展空间法术。”
姜陵好奇问道:“结果呢?”
韩甯叹气道:“那人当时是神子非常看重的一位庭主,在他施展空间法术时,神子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等神子赶到时,那位前辈只留下...一颗头颅。至于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韩甯略作停顿,眼睛微眯地低声道:“则出现在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还有几个部位,则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陵后脊发凉的同时也很想问一句是哪个部分给搞丢了,但他忍住了,只是恭敬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以你的天资,又有神子的神力加持,踏足神圣领域,应该不是难事。”
姜陵苦笑:“我未必有那么多时间。”
韩甯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只是继续道:“当然,据我推测,如果你能多钻研钻研空间法门,等你到玄极上境时,应该就可以自如的施展空间法术了。”
“好。”姜陵再次感谢。
韩甯则说道:“我会再与北秦、西唐、东周三国的神庭通通信,让他们也尽量止战,能不打就不打。毕竟神子委托你维护这天下清平,又不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只靠你跑东跑西的怎么能行,我们神庭才应该多些实际行动才是。”
姜陵闻言真心感慨道:“如果这样可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我们神庭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做,而你作为天行者——准确的说是作为受神子看重,又一直被叛神势力看做‘自己人’的天行者,在这纷乱中起到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韩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眼下西唐和东周的局势还好,可北秦那边打得太过焦灼了,仅仅我们神庭让步,肯定也无法让战局立即平息下来,希望有时间你也过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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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北疆王荆自如、北罗帮帮主南宫、大学士屈坤...”姜陵念叨了几个名字,而后点头道:“我会的。”
“嗯,放心吧,南晋日后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的安排好,只要白皓岳不犯
傻,只要霍家和叛神者不发疯,就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说到这,韩甯突然想起一事,接着道:“对了,此地再往北两千里,便是太嵩城,而太嵩城北面便是血原...”
但韩甯的话刚起个头,姜陵的停留时间已经耗尽,他被强行传送回了狭间。
韩甯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姜陵的身形骤然消失的地方,他当然不会被这样情景吓到,但他还是眸子凝重,眉头下沉,喃喃嘀咕道:“空间法术虽然神奇,但尚属于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可你们天行者出现和离开的方式,用这片天地的规则...完全无法解释啊。”
说完这话,韩甯在原地站了一会,施琳迈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韩甯道:“不管怎样,按照姜陵的计划,这南晋表面上会平静下来,我们神庭也不用再去管世俗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盯着点叛神者的动静便好。我也终于有时间,往那血原走一趟。”
施琳坚定道:“血原诡谲,请准我替您去探探路。”
韩甯淡淡摇头道:“我还想你替我去和白皓岳好好谈一谈,盯着点着这位皇帝接下来的举动呢。”
这时,又一道身影来到了近前,他低下头,用仅剩的一只手行礼,目光绝然道:“还请庭主准许我前往血原。”
韩甯没有回头,淡然道:“那好,林珏随我同去。”
施琳再次躬身,劝阻道:“庭主,现在叛神者动向未明,您亲身前往血原...”
“血原嘛,一个禁地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去过。”韩甯摇头道:“号称‘伪神陨落之地’,实际上也不过是千余年前有一位在神圣领域都已经爬到了顶峰,自以为领悟了全部天地大道,可以挑战神明的家伙,遭受了神明的怒火,受天劫洗礼,硬撑了七天七夜,最后粉身碎骨,一寸寸变成血沫,染红了那一片草原。”
“他的怨气、他的不甘、他的狂傲...甚至还有他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都蕴藏在血液里,迷漫着笼罩了整个草原。”
“修为底下、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只要踏入血原,便会被那血气侵蚀,变成只会战斗、无法无天的疯子,要被与人交战被人杀死,要么就胡乱攻击,筋疲力尽活活把自己累而死。”
“而也有人借用了那些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比如楚家第六代家主,他在血原外围游荡了半个月,悟出血怒之术,可以激活血液中最原始的力量,短时间将战斗本能发挥到极致,但当身体以本能为主导,理智便也会难免受到影响。在经受一些挫折后,楚家定下了只有玄极以上才可以学习血怒之术的规矩。”
“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通过这些仿佛活着的血液气息,领悟了一种极为邪恶的念术,走上了一条注定罪恶的道路。”
“邪血术士,血咒术。”
“那乌尔萨几十年前曾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从血原溜走,现在有消息称他已经跑到了风隐大陆的南方。”
“天行者中,还有一个叫鲍伯尔的家伙,似乎已经将血咒术修到了大成。”
“至于血原深处,还有没有什么人存在,我不亲自去看看,我不安心。”
施琳深吸口气,说道:“可神子说,不准我们踏入血原最深处。”
“啊,神子还偷偷和我说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进去看看。”韩甯背负双手,微笑看向天际,骄傲自语道:“毕竟,我也曾经是神子候选人来着,我不入血原,谁入血原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有我的方式
“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说,在铁轨的分叉路口,左边轨道上躺着一个人,右边轨道上躺着五个人,原本失控的火车是要从右边轨道上碾过去,而你...”
“而我,只是一个拎着马桶搋子路过的人。这笑话很老了,我听过。”史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姜陵的话,继续翻动手中的资料。
“别打岔说正事呢。”姜陵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接着说道:“眼看着火车就要压死那五个人,但你有机会扳动变道杆,让火车走左侧的轨道,从而避免这五个人死,但那个原本不该死的人却会死。你会选择扳动变道杆么?”
“如果这个问题,建立在这六个人我都不认识的前提下...”史怡平淡答道:“我不会去动变道杆,因为我一旦碰了,我就被卷入这个事件里了,我是要为那一个人的死承担法律责任的。”
姜陵追问:“如果不考虑法律呢?”
史怡虽说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也不会动,冷漠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我没来过好了。若从情理上讲,我没有权利决定牺牲一个人,还是牺牲五个人。”
姜陵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说:“如果左边那个人,是个自以为是、道貌岸然、很讨人厌的家伙呢?”
史怡没有犹豫答道:“感性上来说,我是想要去扳的,但理智会控制住我,因为无论是多么讨厌的家伙,他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不能因为主观情绪就去决定他的生死。”
姜陵盯着灯泡看了两秒,又问道:“如果右边不是五个人,而是好几万人呢?”
“你家铁轨上能躺几万人?”史怡冷眼瞥了一下姜陵。
姜陵不肯放弃道:“就当是阿三哥的铁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史怡深吸了口气,道:“我会扳,然后尽可能的救下那个人。”
姜陵看向史怡问道:“为了几万人的性命,就可以去牺牲那一个人了?”
“也许在一些哲学家眼里,那边无论是五个人还是五万人都没有概念上的区别,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眼里,几万人性命的价值当然是远远大于一个人的,如果有的选,我宁可让那一个人死,就算之后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也不会后悔。也许,这也算是量变引起质变?”史怡自己也不由分神的想了想,而后皱眉看向姜陵道:“问这种无聊问题干什么?”
“不算无聊吧,我在想一些事情。”姜陵捏了捏鼻梁,而后道:“现在没事了。”
史怡看了一眼姜陵也没有多问,低头再次翻动手中的七八张纸,而后道:“我看了一些这一场比赛下来的选手存留情况,目前所剩五十名玩家,其中中国玩家二十一名。而且前十五名的玩家,有八名是中国人,局面还是比较乐观的。”
“乐观...前十五里,八个中国人,我就是那第八个。”姜陵伸手指了指自己,而后无奈笑道:“对我不算乐观啊,前面那七个葫芦娃,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猛。”
“那是你得努力了。”史怡不客气道:“不过好歹你是进了前十五,上面指示可以把工作重点放在你们这八个人身上。”
姜陵问道:“怎么个重点法?”
“让你们放下其他的工作和其余事情,有什么生活工作上的问题和难题,公司都尽力帮助你解决,要你们将重心都放在比赛上,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史怡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
“什么叫没什么事情。”姜陵倔强道:“我现在可是琴店的主子,我那么大个店铺,说关门就关门?”
史怡毫无感情地回道:“没说让你关门,现在客人也不多,就你这两把刷子也卖不出去琴,能耽误什么事儿,乐意开着你就开。”
姜陵恼火道:“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低情商。”
史怡瞥他一眼:“高情商怎么说?”
姜陵回道:“那得说是现在的人没有音乐素养,不懂得欣赏。”
史怡没有反驳也没有吐槽,反而点头道:“行,你说什么是什么,现阶段得可着你来。”
姜陵张大眼睛问道:“真的。”
史怡冷冷扫了他一眼,从牙缝传出一声:“常规来讲是的。”
姜陵向后靠在沙发上,耸肩道:“你这人也不怎么常规...行,接着说正事。”
史怡说道:“下一次比赛,将在五天后开打,并且又会有较大规模的更新。”
“又更新?这版本更替的也太快了吧。”姜陵不解道:“怎么感觉策划部门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不会再出BUG吧?”
“他们说不会。”史怡说道:“至于具体内容,目前还没有通知,故意得后天开会的时候能详细说明。不过有一件事情已经订下来了。”
姜陵直起腰一抬手,面容严肃道:“不会下一次,还是淘汰赛吧?”
史怡说道:“不,下一次不是淘汰赛。”
姜陵松了一口气,身子又向后靠了靠。
史怡看着他说道:“经某位委员会成员的建议,下一次将启用一条特殊规则,那就是前十五的玩家,不能匹配到同一战场的同阵营的队伍之中。”
姜陵思索了两秒的时间,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皱眉道:“五十个人匹配作战,估计也就是分出十五个战场左右,若是前十五名不能出现在同一队伍,那是不想让强强联合的情况出现,或者说是增加前十五玩家之间相互对战的概率...这,明摆着针对前十五名嘛?”
史怡点头道:“对,就是针对前十五名玩家,理由是为了激活玩家斗志,增添对抗性,给排名靠后的玩家一些希望。”
“之前说为了所谓的‘公平’,就安排了人数不对等的对抗模式,现在又扯什么激活玩家斗志,连‘公平’都不顾了。”姜陵骂道:“什么狗屁安排,我们辛辛苦苦取得了靠前的名次,却要面对更激烈的战斗,这完全就是不公平!咱们中国代表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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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同意,这个提议,有很大程度就是针对我们中国玩家,毕竟我们占着前十五里面八个位置,这样的轨迹大大增加了我们几位种子选手相互碰撞、出现内耗的概率。”史怡摇头道:“但可惜的是,在这个委员会里,我们没有一票否决的权利,十位理事会成员,最终以七票同意,一票反对,两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
“这特么。”姜陵站起了身,但片刻后又坐下了,喝了口水道:“行吧,打就打,谁怕谁。”
史怡则说道:“最开始我听到这条提议的时候,我是很替你担心的,毕竟你是第十三位,下一局极有可能会对上排名比你靠前的对手,对局风险大大增加。但是...”史怡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排名在你之前的那些人,都是稳居积分榜前列的强者,实力多么强大我想你很清楚,如果正常的比拼,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继续赢下去,更加难以撼动,而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彼此碰撞的可能性也很大,对你而言就未尝不是一个再进一步的机会。”
姜陵听完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第一名和第二名打起来的时候,第三名就有机会捡漏占便宜是吧?可问题是我并不是第三名,我是第十三名啊,而且我也要面对十分凶险的对局,这个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
史怡严肃点头道:“对,所以接下来这局虽然不是淘汰赛,但却至关重要,那几个时常盘踞在积分榜前茅的高手,注定要有几位输掉比赛,你若能赢下这一局,便稳稳可以杀进前十。风险和收益是对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前十五名玩家不会被分到同一阵营...希望他们两两对决,把我轮空。”姜陵想了想另外十四个名字,感到压力很大,自嘲笑了一声。
“不要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史怡微嗔一
句,接着说道:“就算你硬实力拼不过他们,你也可以多动动脑子啊。我与韩主管打听过,现在你们这些玩家,在游戏世界的修炼体系里,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水平,但还不是最顶级的那一层,所以游戏里的那些角色中,还有许多实力与你们相当,或者比你们强大的高手,如果能够借用他们的力量,肯定也能大大增添胜算。”
姜陵点头道:“这些我清楚。”
“玩到现在,你们应该接触过很多在游戏世界里地位崇高、或者本领强大的重要人物了吧?”史怡追问道:“能够帮助你的人多不多?”
姜陵想了想,扬着眉毛说道:“我现在,算是黑白通吃吧。”
史怡停顿了一下,但也没有质疑姜陵,而是说道:“如果真是想你说的这样,我建议你放弃原则和底线,不计代价的利用起那些剧情人物,诓骗也好,威逼利诱也罢,一切要以取得胜利为目的。”
“不择手段?”姜陵眉头沉了下来。
“就是不择手段,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每一局都至关重要,按当前的节奏来看,打完这一局比赛,下一次很大概率又是一次淘汰赛。”史怡看出姜陵有抵触情绪,严肃说道:“你已经没有几局比赛可以打了,不需要顾及那么多。”
姜陵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史怡不解道:“你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之前与剧情人物打好关系,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份助力么?眼下都这个时候了,一定要放开手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调动你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才行。”
姜陵也很认真的回应道:“我在那个世界里认识了很多人,也和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会尽可能的争取他们的帮助,但若是为了我的胜利,让我去诓骗他们、牺牲他们,我很难做到。”
史怡微怒道:“那是游戏世界,那里面的人物无论多么逼真,也不过都是可以随意编辑改写的数据,而不是真实存在的,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过是随时可以reset的存在,你根本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复杂。你赢下比赛是为了治病,是为了救你自己的命,哪里用得着考虑那些数据人物的死活?”
姜陵平静道:“不,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都很认真的活着,也有着很执着的事情,如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我没有权利为了保全我自己,而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这死心眼!现在是你当正人君子,和我讲哲学道理的时候么!?”史怡无法理解,只是怒其不争的接着说道:“接下来的每一局比赛都十分激烈,如同过独木桥一般,其他选手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你要面对的是不单是实力强大的对手,一定还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你用得着和他们讲原则么?”
姜陵听出史怡根本没有搞清楚他话语里的重点,叹气道:“我不是和我的对手讲原则,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能够派的上用场,无论多阴险、多恶心,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从来没有自诩我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的底线,是不想坑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史怡无奈道:“那是游戏,那些剧情人物本来就是你们的棋子,你下棋的时候还用在乎你的马被对方的炮给吃掉了么?你只要关心马在被吃之前有没有尽到它的价值就好了呀。”
姜陵还是坚持道:“把里面的人当成没有感情的棋子?我做不到。”
史怡气得想要给姜陵一拳,呵斥道:“你仁义,但是你的对手不会在乎那么多,到时你怎么和他们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姜陵沉默了两秒,平淡笑了笑,他的双眸明亮,有着一份骄傲也有着一份执着从他的视线里照映出来,只听他说道:“在这个世界,我是躺在铁轨上等火车的人,但是在那个世界,我是站在变道杆旁边的人,我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正人君子,但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和我的对手们斗下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 震北疆(一)
玄武大陆四大皇朝鼎立,分列东南西北,各自占据着广袤的疆土,千百年来纷争不休,却是旗鼓相当,一直没有争出个前后。
地处北方的秦国,最为尚武彪悍,曾经被其他三国叫着“北蛮子”,但随着上一任皇帝接纳了“变法”之后,秦国定下二十等爵,划分土地,推行法家思想,甚至还实行了科举制度,秦国逐步变得强大了起来,令其余三国再也不敢小觑。
在北秦老皇帝所生诸皇子中,唯有曾经的大皇子、也便是太子德才兼备,最得人心,也最受皇帝宠爱。至于其余皇子,有的懦弱,有的暴虐,有的懒散,皆不是能肩负国祚的君王之才。但在老皇帝也不为这些儿子忧虑,毕竟在他心中大皇子已经是他的下一任继承者,以大皇子的才能德行,必定可以延续北秦辉煌。
但天不佑北秦,太子刚刚弱冠之年,便不幸染上重疾,突然夭折。皇帝倍感悲痛,心力憔悴,身体也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哪怕有全国的名贵草药供养着,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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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科举殿试的最终结果呈报上来,皇帝随意翻动扫了一眼,按例皇帝要亲自召见前三甲,既是彰显殊荣,也是让皇帝自己来把最后一道关。但老皇帝根本提不起兴趣,打算让丞相代他召见一下算了。不过当皇帝听说这一次力压众学子的状元郎是一个出身寒门的穷苦秀才的时候,还是激起了一起惊奇。
自有了科举制度起,已经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考中状元了?不,是有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能进前殿试了?
要知道每年参加科举的学子,寒门子弟不少,可是还有一大把的士族子弟呢。虽说北秦对科举十分重视,一直以来要求主考官员必须公平对待所有考生,绝不准泄题漏题,更不准徇私舞弊,但即便皇帝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到,各大士族还是会有不少手段,来为自家后辈添点分数。
即便抛去这一点不提,假设这一次科举真的做到了绝对的公平公正,可那些士族子弟出身在富贵家庭,书香门第,从小受到的熏陶和教育资源的丰富度,也绝不是寒门出身的子弟能够比拟的。
一个穷苦出身的寒门子弟能夺下榜首,的确是惊人之举。
所以皇帝提起了兴致,召见了这位名为屈坤的状元郎,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屈坤走进金殿时,老皇帝愣住了,屈坤正要下跪,老皇帝噌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激动喊道:不必行礼,抬起头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屈坤一时僵住,毕竟直视皇帝那可是大不敬之举,杀头的罪过,几个榜首榜名也不够格。
但屈坤还是听从了皇帝的命令,平静的抬起头,恭敬的看向那身披龙袍的皇帝。
老皇帝仔仔细细地看着屈坤的面容,眼中带着一丝期冀,但看了片刻,他不由得双眼泛红,眸子的激动神色还是渐渐消退了下去,他也慢慢坐回了龙椅上。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太像了。
殿内在一旁陪同的郎中令和宗正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悄悄打量了一下屈坤,明白了皇帝为何如此激动。
屈坤长的太像不幸夭折的大皇子了。
皇帝轻轻吐了口气,收敛了一下情绪,笑着摆手道:来来,站的近些。寡人问你,你可曾婚否?
屈坤拘谨地向前迈了两步,恭敬行礼答道:草民尚未婚配,不过家中...
未曾婚配便好。皇帝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又摆手道:再近一些,站到这里来,寡人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谈。
屈坤又靠近了三步,此时他距离皇帝仅有五步之遥,这是除了皇族亲眷和皇帝贴身侍从以
外,没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皇帝笑着说道:我有一女,封为长清公主,今年十七,也尚未婚配。
皇帝说的随便,但这一番话却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起,屈坤一时没敢往深了想,愣在原地,而下方的郎中令和宗正皆是大惊失色,甚至另有几位大臣吓得跪倒在地,不想让皇帝如此草率便决定了这般重要的事情。
但皇帝还是说出了口。
寡人想招你做驸马。
屈坤这才缓过神来,低头躬身,因为对无上权威的畏惧,他的双肩微微有些颤抖,但他的话语却十分清楚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草民...不能做这个驸马,在我家乡...
这时,郎中令皱眉喝斥屈坤无礼,胆敢忤逆圣上美意,简直是不知轻重。宗正劝慰屈坤仔细思量再做回答,莫要因为一时糊涂,留下终生悔恨。
皇帝却没有多么生气,他摆了摆手,让屈坤好好考虑,过两日再给他答复便好。
而后皇帝随意与屈坤聊了聊,明显是十分满意,往日病态的容颜也焕发了荣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屈坤的欣赏,甚至还有着几分怜爱。
殿下候着的大臣都知道一件事——这屈坤,就要平步青云了。
仅见了一面便要招为驸马,又破格受封宣文殿学士,屈坤名字传遍了北秦,无比得意。
但皇帝的病还是太重了,屈坤的到来虽说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却不能治愈他的身体,最后老皇帝还是病危昏迷,留下的,是一个没有储君、群龙无首的朝堂。
皇后说通了丞相,临时立三皇子为储君。
三皇子荆林染,杀伐果决,性情刚勇,但却没有多少学识,也不懂得什么叫仁政爱民,他来执政,自然是惹得一些朝臣不满。
朝臣不满也就罢了,臣子毕竟只是臣子,可北方有两位坐领一方的亲王,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辽东王荆自在十分不留情面地放言,说三皇子根本不配当皇帝,其余皇子也皆是庸碌之才,为了北秦的未来,接下来应当从几位亲王之中选择一位皇帝来继位,反正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兄驾崩,由胞弟继位的先例。
另一位亲王没有说话,但是他做的事情让整个北秦笼罩在惊恐之中——北疆王荆自如,违逆皇族的规定,私自集结旗下二十万大军!
三岁孩童都看得出来,他是要造反!!
......
再后来,北疆王派出王府管家,去到了北罗帮所掌管的斗兽场,在北罗帮内部经历了一场血腥镇压后,北疆王又亲自出面与北罗帮帮主南宫谈了一番话。
自此雄踞北域百余年、高手无数的北罗帮成了北疆王手中一把锋利的剑,扫除了北域内部的无数异己。无论是官场上提出反对意见的文臣武将,还是江湖上流窜的朝廷探子,都被北罗帮一一清除。
说来也巧,等北疆王准备完毕,那位老皇帝也死了。
脾气暴躁的三皇子调动军队,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战自己的六叔,但随之而来的是接连的战败。
曾经身为六皇子的荆自如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年轻时的他就如同荆林染一样,脾气暴躁,杀伐心太重,所以不得皇帝喜爱,不得大臣的支持。但他们性格虽然相近,很地方却截然不同,比如荆自如不但性情刚勇,而且领兵作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十七岁便随军参战,二十三岁便在军中闯下赫赫威名。至于荆林染,好战是不假,但其军事水平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
再有,在皇位交接的时候,荆自如并没有冒险一搏,而是非常坦然的选择了放弃,上
交了全部的兵权,甚至还连杀了七位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因为这七人曾经劝他争抢皇位。所以之后荆自如反而倍受信任,成了封疆最大的亲王。而荆林染嘛,就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了。
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是空有豪情的纨绔,结果可想而知。
北疆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中途还有辽东王也出兵相助北疆王,另有几位北秦将领战败后被俘,干脆领着自己的队伍投降了北疆王。
眼看着北疆王势力越来越大,已经逼近都城,愤怒而畏惧的三皇子不顾大臣反对,将引狼入室的风险抛在脑后,发出亲笔信拉西唐入局,从西唐借了十万兵力帮他对抗反叛军。
神庭看事情越闹越大,北秦全国陷入战火纷乱,又有不少叛神者借机生事,他们便也开始插手此间战事。
原本在京都之中,有着数位北疆王的内应,其中包括手握兵权、卫戍京都的中尉大人,还有那位深受老皇帝喜爱、又得郎中令和宗正两位的权臣暗中扶持、身为帝婿的屈坤,屈大人。
北疆王想要利用这些棋子,打上至关重要的一仗、扭转乾坤的一仗。
但有神庭插手,加上北秦最为精锐的最为神秘的组织神霄营的竭力搜查,这一密谋败露,中尉和屈坤等人不得不仓惶逃离京城。
愤怒的三皇子派出数位高手拦截,布下天罗地网,将这些大臣抓了回来。而后三皇子大开杀戒,灭了中尉九族,又将包括屈坤在内的多位大臣打入大牢。
不久前,孙小楼和莱德瑞联手,将屈坤和数位臣子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而后北疆王的大军收拢战线,于苍鹭山和浩川河一线驻军,十二万生力军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发起强势冲击。
浩川河距离北秦国都咸阳城只有四千八百里,昼夜兼程的话,不出三日便可到达皇都,三皇子哪敢大意,也调动了八万精兵,在浩川河至国都,布下了三道防线,形同铁壁。西唐的军队则在神庭不断施压下,开始后撤,目前停留在西唐与北秦的交界地带,为三皇子以壮声势。
神庭希望北疆王就此停战,并且协助神庭捉拿混杂在反叛军队伍中的叛神者,只要北疆王答应这一条件,神庭愿意不再追究北疆王霍乱天下之罪。
出乎预料的是,对于神庭如此不切实际的要去,北疆王那边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含糊其辞,似有犹豫之意。
三皇子一口咬定这是北疆王的缓兵之计,一定是在商议什么计谋,希望神庭能够全力相助,清剿叛众,以定北秦。
但神庭不愿草率动手,只是不断给北疆王施压,希望北疆王给出明确答复。
就这样北秦的战事僵在了这里,双方暂时都没有动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就在神庭安耐不住,想要再逼北疆王答复的时候,却突然听说北罗帮帮主带着不少人马撤回了北域,不知是何缘由。
要知道自从南宫帮主表示臣服于北疆王后,北罗帮的人马一直非常活跃,为北疆王执行了许多的任务,帮主南宫更是常常陪在北疆王左右,深得宠信。
现在南宫却带着一批北罗帮的核心成员离开前线,返身北上,究竟是生了何事?
若是南宫北上是被北疆王指派的某个重要任务,会不会把刚刚平稳下来的局面再次大乱?若是南宫与北疆王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离开,那这正是从内部分裂反叛军势力的大好机会。
神庭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急忙也派出人马悄悄跟上。不出意外,神霄营的人肯定也不会缺席。
而天行者,当然也到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震北疆(二)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战场参战人数已缩减至50人。】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维持200分,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100,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100-200。】
【3.狭间停留时间规则修改:
商城中,狭间停留时间购买选项移除。
所有玩家在战场结束后,无论成绩,都可以获得固定3小时的免费狭间停留时间,并且根据战场综合表现,额外获得最多5小时的狭间时间。
在狭间时,玩家可以选择中途退出游戏,并保留剩余的狭间停留时间,在距离下一次战场开启前十二个小时,可联系负责人,自行选择合适的时间再次登录,使用所剩的狭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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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注意的是,当你再次登录游戏使用狭间时间,不可以传送进游戏世界,仅能停留在狭间之中。并且剩余的狭间时间,仅可一次用完,不能再分多次使用。】
【4.狭间频道可容人数调整。现在每一个频道最多只能容纳5名玩家,当该频道广场上已经出现5名玩家时,处于独立房间中的玩家将无法选择该频道。】
【5.玩家房间调整。扩大了玩家独立房间的使用面积,提高了房间抗打击强度,并为剩余的所有玩家的独立房间配置普通修炼阵法,已有普通修炼阵法的玩家将自动升级为高级修炼法阵。已有高级修炼法阵的玩家,将获得300积分的补偿。】
【6.练功房被移除。】
【7.战场预告功能被移除。】
【8.查看积分排行榜,以及查看玩家个人详情信息不再消耗积分。】
【9.商场商品更新。】
【增添临时规则:本次战场,处于积分榜前十五位的玩家,若出现在同一战场,将被强制分配到不同阵营的队伍中。】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本以为不会改动太多,没想到还是大手笔啊。”姜陵读完维护公告,觉得有些出乎预料,这一次改动的内容不少,而且很是具有突破性。
积分奖励的提升算是中规中矩,现在选手们都晋升至了玄极,能够在狭间商城买到的、对自己有所提升的物品道具越来越昂贵,积分提升是必然的。当然,即便在这个前提下,击杀敌对玩家的奖励积分提升到了100点,依旧是非常诱人。
其余的改动都是和狭间相关,其中“玩家房间升级”是势在必行的,当玩家达到了玄极,实力水平已经十分恐怖,原本那十平米的小房间,根本不够玩家试验招式的。而经过一次加强的房间坚固度,也早已经不够用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现在他所处的房间,室内面积已经达到了四十平方米左右,屋内的摆设却还是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而且都集中在屋子的东北角,所以房间显得十分空旷。房间内只有西
侧有着一扇通往狭间广场的门,没有窗子,屋内之所以不显得昏暗,是因为墙壁和天花板本身散发着柔和自然的光线。
姜陵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墙壁,触感上的确像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材质,而后姜陵又猛地一拳砸了上去,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墙壁却纹丝未动,而且连撞击声都十分轻微,更神奇是,姜陵并没有受到等同的反作用力,明明是坚固的墙壁,却让他感觉像是打在了具有弹性的橡胶上,似乎某种阵法吸收了他的力量。
“看来这一次房间的加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啊。”姜陵喃喃嘀咕了一句。
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本摆在房间中央的那高级修炼法阵的阵枢,依旧在原地,随着房间面积的扩大,修炼阵法的覆盖范围也得到了提升。
这一次房间的升级,除了加固墙壁和提升面积,还给玩家免费安装修炼阵法,只是姜陵早就买了高级修炼法阵,所以只能得到300积分的补偿。
根据姜陵的估计,现在留下来的五十名玩家,肯定都知道修炼阵法的重要性,而且也都是积分充裕的主,应该是早都购买了修炼阵法。高级修炼阵法的费用贵一些,但怎样也得有一半的人买了,现在经过这一次升级,高级修炼阵法想来已经是人手一个。
“练功房被移除”也就完全可以理解,既然玩家的房间全部添加了练功阵法,那么练功房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狭间可容人数的调整,姜陵没能理解其深意,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能猜测是因为升级过玩家的房间后,占用较多的服务器容量,所以限制了同频玩家的数量。
战场预告功能的取消,是姜陵早有预料的,准确的说是在听到了“积分榜前十五玩家不能同队”这条狗屎规定之后猜到的。
毕竟想要避免积分榜前十五的玩家分配到不同的队伍,肯定是要先收集全这十五名玩家选择的“意向大陆”后,再进行系统上的分配,得到他们想要的匹配结果。而战场预告的存在,是根据玩家个人意向进行即时分配,匹配时只会计算队伍总体水平,而不会针对性的筛选积分排名,这自然不方便那些喜欢搞事情的领导进行临时改动,所以就把战场预告给取消掉了。
当然,这次最主要的调整,还是狭间停留时间的规则的变化。
首先,原本是根据战场综合表现给予免费的狭间时间,然后玩家要用积分去买额外的狭间时间。现在则是固定给予三小时的免费时间,根据战场综合表现,再给予最多五小时的狭间时间。
简单的说,现在不用再用积分购买狭间时间了,而是全看你个人表现,可以争取到最多八个小时的狭间时间。
其次,狭间时间终于可以“冻结”使用了。
以前的狭间时间,都是在战场结束后,一直用到下线,现在可以保留狭间时间,然后在休息日联系负责人,登录到狭间来继续使用。
这是十分人性化的改动,因为现在战场时间越来越长,狭间可停留时间也越来越长,玩家从登录游戏再到退出,可能需要10个小时的时
间,虽说游戏舱有“便捷补水和便捷排泄”的功能,但长时间的躺在游戏舱里肯定还是对身体有很大损伤的,现在可以“分批”使用狭间时间,当然是最好不过。
而除了考虑自身身体状况以外,合理的利用狭间时间使用规则,也肯定能提高修炼效率。比如遇到一些秘籍上一时想不通的词语,或者一时想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强化什么方向,完全可以退出来仔细思索,制定好计划,决定好方向再进入游戏,省着在狭间中发呆浪费时间。
“查看排行榜和个人信息的积分消耗取消,和狭间时间不再需要用积分购买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啊。”
购买狭间时间,一直是占比很大的积分消费,现在狭间时间免费赠与,无疑省下了一大笔积分。
“积分奖励提升、修炼阵法白送、狭间时间免费...”姜陵念叨完,想象得到日后若是战场取胜,将会有远超之前数量的可利用积分,开口道:“这是让我们放开手脚去干呐。”
姜陵迅速理解了维护公告中的内容,也大致清楚了这一次维护产生的变化和影响,随后,他开始思量为什么游戏公司要做这样一次升级。
“经过上一次BUG的事件之后,也许是技术部分真的有所突破?管理层明显更加大刀阔斧,开始进行一些大幅度的调整了。”姜陵凝眉嘀咕道:“玩家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玄极,有部分强者已经迈入了玄极中境,在游戏世界里,已经是临近顶点。但在这之上还有玄极上境,还要考虑那虚无缥缈的‘神圣领域’,玩家还谈不上是最强。而现在玩家已经缩减到了50人,竞赛已经来到了尾声,游戏公司这是着急出结果,所以进行了如此大跨步的改动,并且通过临时的匹配机制改变,来增加竞赛的激烈程度...”
姜陵自语完这些,沉默了片刻,而后莫名苦笑一声,眸子出神的低声喃喃道:“看来他们已经很有自信了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五分钟时间已过,姜陵开始了这一次战场的传送。
积分榜前十五进入特殊匹配机制,极大概率会作为对手相互碰撞,姜陵既感到压力,也很好奇,自己这一次究竟会遇到哪一位怪兽做对手呢?
...........
【世界正赛第十八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伊阙混战】
【战场模式:个人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4人】
【战场资料简介:伊阙城,秦国北域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北部第一帮派北罗帮的根基所在。一直随着叛军战斗的北罗帮帮主南宫,突然带着一批帮中骨干自前线撤回伊阙城,不知所为何事。而紧随着她,还有许多身份不明的来客,也悄悄进入了这伊阙城中。】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第六百四十五章 震北疆(三)
一阵时空流转,光华闪过,姜陵进入到了游戏世界。
与很多次战场开局一样,此时姜陵出现在一处无人的街角小巷之中。姜陵并没有迅速往出走,而是皱眉思索了起来,独自嘀咕道:“从狭间传送到游戏世界,好像和游戏世界内的传送方法有点区别啊。”
姜陵在刚刚进行传送的时候,有意观察一下传送过程,加强一下空间法则的领悟。韩甯建议他不要在当下的境界强行使用空间法术,姜陵也知道对方是好心,明白在玄极下境强行发动空间法术的确风险很高,但这并不耽误他多做一些观察。
但是这一次观察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在传送开始后,姜陵的意识只保留了极短的时间,随后便进入了接近无意识的状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姜陵只来得及匆匆打量了一眼,只能确定从狭间往游戏世界进行传送,是和游戏世界内的传送过程有些差别,只是具体是怎样的差别,姜陵还无法想通。
按照姜陵的理解,游戏世界内的传送,用巨大的能量爆发将自身速度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当你的速度快到接近“无限”的时候,便可以超越距离的限制,做到“空间跳跃”的效果。而游戏从狭间到游戏世界的传送,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观察时间太短,姜陵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姜陵回想了一分钟,却是没有任何头绪,便只能作罢,他揉了揉脸,把视线放回当局游戏之中。
“四人的个人战、伊阙城、北罗帮大本营、南宫帮主、不明原因返回北域、各方势力的尾随者。”姜陵嘀咕了一遍,而后迈步走出街角。
下一刻,主线任务直接响了起来。
【获取主线任务:泰阿剑之争】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夺取泰阿剑,并与所依靠势力持有此剑半小时以上,即可宣布胜利。本次战场可选势力:北罗帮,三皇子荆林染,神庭,叛神者,北疆王荆自如。】
【任务奖励:200积分,100银币】
【备注:泰阿剑,又称秦王宝剑,乃是秦国开朝皇帝配剑。此剑原本供奉于皇宫藏器阁,为对抗北疆王势力,三皇子荆林染将此剑赐予神霄营统领臧无寿,却在臧无寿与北疆王麾下第一高手夏侯昇交战时不小心被击落坠入浩川河之中,随后竟是离奇消失,两方高手搜遍浩川河而寻觅不得。更怪异的是,这把剑竟在七天之后出现在了距离浩川河足有一千八百里的伊阙城中!北疆王听得消息,誓要夺取这把极为强力又有着天子之意的宝剑,而北罗帮帮主南宫主动请缨,返身伊阙城。其余诸势力也皆有高手来到了伊阙城中,一场凶恶争夺将再所难免!】
“嘶...”姜陵倒退两步,又躲回了巷子里,开始思索这主线任务所包含的信息。任务背景和目标不难理解,但任务内容之中却是疑点重重。
首先,这象征着秦王身份的宝剑在交战中失踪,却又出现在了北罗帮的大本营伊阙城,本身就是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神霄营统领大战北疆王麾下第一高手,还手持秦国最贵重的宝剑,吸引到一些人关注是必然的事情。那剑落进河水之中,而后被人偷偷捡起
,并迅速带走,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么带走剑的人会是谁呢?又是哪一方势力的人呢?
他取得了宝剑,却没有上交给三皇子,也没有上交给北疆王,而是将宝剑带走了,究竟是图谋这把尊贵宝剑本身,还是想先藏着宝剑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换取功名利禄呢?
那为什么要把剑带回伊阙城?
泰阿剑出现在伊阙城的情报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是不是什么人故意放出去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姜陵脑子迅速进行逻辑推理,但仅凭任务内容中的情报,也得不到太多答案,只能把这些问题先在脑海里记牢,等他收集足够的线索,把这些问题一一解开,便也看到了这战场的真面目。
除了任务内容,姜陵还有一点没有忘记,那就是关于势力的分配。
“明明是叛神者帮助北疆王对抗有神庭相助的三皇子,应该是两个势力才对。”姜陵眉头微皱,心中暗道:“神庭和三皇子势力区分开来倒是好理解,叛神者与北疆王不放在一起也说得过去,可连南宫都被独立出一个势力...难不成南宫帮助另有想法?还说北疆王根本就不信任南宫呢?”
姜陵再次迈步往出走,看着眼前的街道建筑,心中接着想到:“伊阙城是北罗帮的大本营,这意义重大的泰阿剑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南宫自己编排的一出戏码,要仗着自己地头蛇的优势搞什么事情。不过也可能是有人要对北罗帮下手,所以直接来到了北罗帮的老窝。”
姜陵沿着街道向前走着,已经发动天元感知屏蔽了自身气机,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接着想到:“这伊阙城是北罗帮的主场,南宫帮主又亲自到场,按理说其余四方势力都不可能与之争锋,但任务既然把这五大势力并列出来,说明另外那四方势力,绝对不是只来了几个探子那么简单。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还是北罗帮的人脉更广,更容易获得情报。”
想到了这些,姜陵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一块黑色木牌,上面写着“北罗帮”三字,“既然有北罗帮的客卿身份在,也方便做很多事情吧。不过为了搞清楚南宫的立场,还是先打探打探情报吧。”
姜陵并没有急着去搜寻泰阿剑的去向,虽说任务的中心是泰阿剑,但眼下情报不多,各路势力还没有露头,这泰阿剑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明确的消息,急着找它也没用。再说这任务内容里,夺取泰阿剑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还得持有半个小时。这分明就是几条野狗抢一块肉,谁先叼到嘴里,谁就要受到另外几方势力的针对,能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是谁。
姜陵看似随意实则极为警觉地溜达着,竟是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占地面积几大的圆形建筑,那建筑没有房顶,看上去像是什么广场的样子。
“斗兽场?”姜陵眯着眼睛,猜测这就是自己上一次分配到北秦战场时所处的那个斗兽场,只不过那一次战场他是直接被送到了斗兽场里面。
这斗兽场是北罗帮的产业之一,为北罗帮赚取了丰厚的利益,不过在这战乱之际,这斗兽场估计不会营业了,但料想会有些北罗帮的成员在这里驻守。
姜陵心想来都来了,就进去转转,随便找两个北罗帮的成员打
听打听情报。
姜陵走到斗兽场东侧的门客,门前有着两位北罗帮的成员把守者,姜陵也看到前面有一男一女交了银钱,便迈步走了进去。
“买门票?难不成还营业呢?”姜陵暗自嘀咕一声,也迈步往里走。
那个身材精壮面容凶恶的北罗帮成员打量了一眼姜陵,见是生面孔,又没有感受到修为,板起脸也不说话,只是一伸手,示意姜陵交钱。
姜陵拿出一枚银币,扔到了他手心。
那人冷笑一声,把银币塞进了兜里,当姜陵想要迈步往里走的时候,他却横移一步拦住了姜陵,再次伸手,又勾了勾手指。
姜陵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守卫冷然道:“想看斗兽,得交够了钱。”
姜陵不满道:“刚才那两个人进去,才交了一银币。”
守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口道:“刚才进去的,那是通化县县丞的儿子,你又是谁?”
姜陵一时没有言语,考虑要不要把令牌拿出来。
那守卫见姜陵无言以对,更加确定这小子就是个想来开开眼的平民百姓,他像轰苍鹰一般摆了摆手,道:“要放平时,这斗兽场你们交钱都没有资格看,现在收你几个银币你又拿不出来,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野兽厮杀的血腥,再吓到你。”说这话的时候,他可没有把那枚银币退给姜陵的意思。
姜陵也不恼怒,又拿出一个银币,笑道:“劳烦大人通融一下,让小的进去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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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接过银币,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歪了歪嘴道:“这三瓜两枣,都不够爷爷买酒喝的。进去吧,吓尿了裤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姜陵迈步往里进。
“对了,今天虽然客人不多,但里面还是有不少权贵,还有一些帮派朋友,你找个角落看一会就滚出来,可别打扰了别人,小心被人打断了腿扔去喂狗。”这人话说的粗鲁,但也算是带点好意在里面。
“明白。”姜陵应了一声,走进了斗兽场。
场内的面积大概有一般中学的体育场那么大,在场中央,四周有着粗实高大的铁栏围着,此时其中正有两只野兽在血腥的厮杀着。
其中一只是有着黑色毛发、屁股上带着白色条纹、整体像是老虎一样的猫科动物,但要比一般的老虎还要大上一圈,上颚的獠牙如剑刃一般从嘴里露出。另一只野兽像是野猪,浑身深褐色,背脊上长着像钢针一样斜立的白色鬃毛,除了两颗坚实的獠牙,脑门上还有着一根锋利的角。
这两只野兽已经斗了有一会了,身上都带着伤,地上也有着不少血迹,看样子是旗鼓相当。
姜陵是来过一次的人了,还在那个笼子里和狒狒打过架,也不觉得新奇,他瞥了一眼两只野兽掐架,就把视线转回了观众席。
他那一次打狒狒的时候,这斗兽场可是人声鼎沸,而当下看上去只有不到两百个人的样子,坐的稀稀散散。
姜陵往前走了两步,而后突然坐了下来。
“嘶...”姜陵抽了一口冷气,用眼睛余光打量着东南方向的某个座位,凝重地自语道:“怎么匹配到了这个家伙,这局难了呀。”
第六百四十六章 震北疆(四)
在铁栅栏之中,那利牙黑虎下巴上扎着五六根钢针一样的鬃毛,而且刺的很深,有鲜血渗出,顺着鬃毛嘀嗒落到地上,但黑虎没有去剥掉这些鬃毛,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唯恐自己分神的功夫被对方给撞死。
那如同野牛般高大的野猪,尾巴已经断了一截,背脊上的鬃毛也掉了不少,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血痕,但伤口都很浅,因为这野猪极为皮糙肉厚,黑虎锋利的爪子足以撕开铁皮,却难以对这野猪造成太大的伤害。
野猪压低头,弓着背,用两根獠牙和尖角对着黑虎,这个姿势不旦方便发起冲锋,而且也能保护自己的颈部不容易被那黑虎咬住。
两只凶悍野兽相距六七米远,不断调整着站立的位置,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狠厉的声音。
场内时不时响起怂恿和叫骂的喊声,刺激着两只野兽继续拼杀。
姜陵看了看那两只野兽,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东南方坐在某个座位上的那个熟悉身影,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
“如果她没有看到我的话,要不想个办法把她先给偷袭了?”姜陵暗自想到:“虽说不太地道,但这丫头实在太厉害了,刚正面我真不一定是对手啊。”
姜陵一边留意着那女子的动静,一边站起身移动了一段距离,坐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
在姜陵旁边是一个中年男子,胡茬凌乱造型邋遢,左手提着个酒葫芦,喝得面颊红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的斗兽。
而在姜陵下方的位置,坐的正是那在他之前进入斗兽场的一对男女,也就是什么通化县县丞的儿子。这小子斜靠在身材丰腴的女伴身上,一只手插在女伴的衣服里,也不好说伸到了什么地方...
姜陵本想找这个中年大叔搭搭话,却见两个腰挂北罗帮令牌的青年男子捧着一个方盘走了过来。
“还有卖零食的?”姜陵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发现自己猜错了。
“最后一次投注!云尾黑虎五成,独角彘六成,各位爷赶快押注咯!”那北罗帮成员喊了一嗓子,快步从观众的座位前走过,而有需要临时投注的观众便会将其叫住,扔下钱币下注。
那中年男子骂了一声:“刚刚独角彘还七成呢,现在怎么就六成了。”
姜陵明白这是赔率的意思,压黑虎胜是1赔1.5,压独角彘是1赔1.6,听这大叔的意思,最开始独角彘的赔率更高,不过随着场上情况的变化,主办方也临时改变的赔率。
中年大叔搜遍全身,又扔了一个银币和一串铜币,喊道:“我压独角彘!”
“好,我记住了,这场出结果之前别换座位。”青年提醒了一声。
姜陵也拿出两枚银币,跟着说道:“我也压独角彘。”
“好,你也一样。”那青年看了一眼姜陵,快步走向另一边。
那县丞的儿子询问了一下女伴的意思,扔出五枚银币压了黑虎,还回头瞥了一眼姜陵和中年大叔,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靠到女伴身上,把手也重新伸了进去...
姜陵和中年大叔毫不气恼,只是一齐看着那县丞公子的手在女伴衣服下环绕过背部,游走到了胸前,只是他们处在后方,也看不到更多了。两人遗憾摇了摇头,又默契地对视一眼,无声笑了笑。
中年男子也觉得有趣,朝姜陵晃了晃酒葫芦,道:“小兄弟,喝酒啊。”
姜陵闻着一股酒气,保持微笑的摇头道:“我怕不够你自己喝的。”
“也是,哈哈哈。”大叔干脆收回了手,又自己灌了一口,而后道:“这把独角
彘肯定赢。”
“我看也是独角彘赢得门大。”姜陵接了一句,想着怎么从这酒鬼嘴里套点话,还不忘又瞥了一眼东南方向。
那黑虎和独角彘在各自休息一阵后,还是由黑虎率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只见黑虎猛然跑动,身上肌肉线条无比完美,六米的距离一跃便至。
野猪扬起獠牙,想要直接把这黑虎刺死在半空,但那黑虎十分敏捷,突然扭转身体,绕了半圈,想要攻击野猪的腹部。
野猪再次扭过头,撞向黑虎。
两只凶兽撕打在一起,场上又传来了一阵叫好声。
“没有主持了呢?”姜陵看了一眼右侧主办方所处的主楼,不确定有没有北罗帮的核心成员在这里。
没用太久,笼内便分出了胜负,那野猪被抓瞎了一只眼,但它还是抓住机会撞到了黑虎身上,两根獠牙一根独角皆是刺进了黑虎的左肋,随着野猪四只蹄子发力狂奔,它就这样顶着黑虎转瞬冲出去十几米远,轰的一声撞在了铁栅栏上。
那黑虎嘶吼着挣扎着,爪子胡乱拍向野猪的脑袋,但野猪四只蹄子刨的尘土飞扬,将黑虎死死按在铁栅栏上,最终锋利的獠牙和尖角刺穿了黑虎的内脏,还压断了几根骨头,黑虎自然是渐渐无力,爪子垂了下去。
“撞死它!给老子撞死它!”中年大叔兴奋的喊着,猛灌了一口酒,手舞足蹈:“赢了!又有酒钱了!”
姜陵看着这大叔得意的模样,以余光扫了一眼下方的那个公子哥。
果然不出姜陵预料,那公子哥面容阴沉,手上似乎多了份力道,让那女伴失声哎呀了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一下,双手捂到了胸口。
公子哥把手抽了出来,回头冲中年男子骂了一声:“别他娘的嚷嚷了,没赢过?你个酒鬼,都要熏死我了。”
中年男子闭了嘴,趁着公子哥转回头去,他才瞪了对方一眼,不出声的张了张嘴,算是骂了对方两句...
那公子哥还不解气,独自骂道:“这废物老虎,哪个傻子从外面捡回来的,连头猪都打不过。”
姜陵对这仗势欺人的公子哥自然是看不惯,但一来他现在不宜节外生枝,二来对方除了嘴臭倒也没有太过分,也就当听了两声狗叫算了。
谁知那公子的话,却是得罪了旁人。
在公子哥前面一排,两个高大的男子站了起来,其中那光头男子狠厉地看了一眼公子哥,骂道:“你说谁是傻子?”
那公子哥一愣,怔然道:“我又没说你,我说把黑虎抓回来...”
“这黑虎就是老子抓回来的!”光头男子目光凶厉,竟是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给那公子哥抽得身子直接倒了下去,光头男接着骂道:“你输了那么两个钱就在这碎碎叨叨,老子这一场可是输了一百银!”
那女伴惊得捂嘴,而后急忙去扶公子哥,而后对那光头喊道:“你是谁,他可是通化县丞的儿子,你敢打他,小心...”
随着光头男子一瞪眼,女伴吓得身子一颤,没了动静。
“小心什么?一个县丞的儿子,有什么可小心的?”光头男子盯着那女伴,视线又下移到了女子的胸口,随后淫笑一声:“呵,你这个浪打的货,里面没穿衣服啊,他娘的,正好给爷泄泄火。”
“住手,她是我小妾。”被一巴掌抽的满眼金星的公子哥重新坐起来,一把护住自己的女伴,鼓起胆子对对方喊道:“我是通化县丞的儿子,你...”
啪,不由分说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引得女子一阵尖叫。
“通化县丞是个屁!连老子都
不认识?”那光头男子骂道:“滚一边去。”
一旁的兄弟帮腔道:“这是古狼帮的鲁帮主,你还是乖乖把这小妾送给他吧,你爹来了也不好使!”
姜陵闻言压低声音问道:“大哥,这古狼帮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酒鬼大叔也小声道:“那是北罗帮附属的一个帮派,人手挺多的,最近在帮北罗帮经营这斗兽场的事。”
“哦。”姜陵看了一眼,心想怪不得北罗帮的人不来管管。
那鲁光头抓着小妾的手,就要把她拽过来,小妾尖叫着,看向倒在一旁的公子哥。
公子哥脸上两个红彤彤的大巴掌印,上下牙直打颤。
姜陵看出那鲁帮主有着天变上境的修为,在江湖上倒也的确是可以横着走的角色,以姜陵当下的本事,倒是弹弹手指把这光头打个稀碎,但他还是看向了那公子哥。
公子哥似乎做了片刻心里挣扎,猛地站起身,鼓起勇气说道:“放开她,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公子哥语气渐弱,但对方确毫不留情面。
“别给脸不要脸,你个傻子,为了小妾不要命了?”那小弟在一旁骂道。
鲁帮主瞪了公子哥一眼,直接把那女子拉到了怀中,谁知那女子竟是也有着几分脾气,一口咬在了鲁帮主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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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鲁帮主输了钱正是恼火的时候,一扭胳膊将女子摔到了下一排座位上,那女子哪里抗得住,顿时惨叫一声,一时站不起身。
“我和你拼了!”出乎姜陵预料,那公子哥红着眼冲了过去。
“找死!”鲁帮主一把扯过公子哥的胳膊,随手又拎起了那女子,怒骂道:“两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爷爷给你们扔到里面陪野猪耍耍!”
说着,他就提着两人向铁笼走去。
周围围观的观众皆是不敢做声,更可气的是稍远一点的观众还有鼓掌叫好的,唯恐天下不乱。
姜陵凝眸嘀咕一声:“小瞧人了啊,这公子哥倒真是个爷们。”
酒鬼也面容严肃了几分,遗憾道:“可惜就要喂了猪,老弟,你要是有本事,就出手救一下吧。”
“也不是不行。”姜陵暗中调动念力,就要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传来:“给姑奶奶住手!”
这一声高喝,让姜陵顿时一愣,随后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自语道:“哟,竟然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嘿,谁这么不长眼,鲁帮主办事...啊...”那小弟刚骂了一句,就被飞来一脚踢出几米远。
鲁帮主扔下两人,怒目看过去,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坏爷爷好事?”
那半路杀出的女子取出一把大剑,瞪眼道:“光天化日,你敢这么欺负人!还有没有天理!”
“欺负人?天理?”鲁帮主看来者是一个姑娘家,狞笑一声:“爷爷今天非扒光了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欺负人!”
鲁帮主没等动手,恍然间突然身旁多了一个人。
“你要扒光谁啊?”姜陵面带笑意,眸露寒光,冰冷道:“欺负人啊?我也会。”
鲁帮主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霎时间全身阵痛,头脑轰鸣,自己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便被扔了出去。
等鲁帮主缓过神站起身的时候,自己竟是已经掉进了铁栅栏之中。
在鲁帮主惊恐的目光中,看到那余怒未消的独角彘,挺着一对獠牙,正奔腾着朝他撞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震北疆(五)
铁栅栏再次发出了一次剧烈的震动,这一次被那一对獠牙钉在栅栏上的,是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古狼帮鲁帮主。以鲁帮主天变上境的修为,若是正常出手倒也能拿下这只凶悍野猪,可他是被姜陵扔进去的...
姜陵先手一记简单粗暴念气波压了下去,紧接着抡起他的胳膊就给扔进了栅栏里,鲁帮主刚缓过神来,那野猪就狠狠撞了上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救我!”鲁帮主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笼里传来。
随着这一声凄厉大喊,在一旁看戏的北罗帮成员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冲进去两个人,但是那两人也只有地转上境的修为,根本不敢靠前,唯恐被这发疯的野猪伤到。
“快救鲁帮主!”那个古狼帮的小弟大声喊着,却是自己都不敢进去。
但场内北罗帮和古狼帮的成员都迅速靠了过来,又有几个人冲进了铁笼,而更多的人则是将姜陵围了起来。
周围的看客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急忙散开,胆子小的就要直接跑出斗兽场,大的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准备看戏。
“这是哪来的小子,竟然就这么把姓鲁给收拾了。”在斗兽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位紫衣中年人如此低语。
在他身旁的美艳妇人眯着丹凤眼遥遥看向姜陵的背影,轻声道:“那鲁帮主好死不死也是天变上境,在他面前都来不及抵抗,看样子是玄极没跑了。”
在两人身后,有着一个佝偻身子的男子,灰褐色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声音沉闷中带着餐颤音,如同嗓子里卡着一块铜片一般说道:“你们没有认出来么?那可是天行者姜陵。”
紫衣中年恍然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是他,可他不应该与北罗帮交好么?怎么搞这么一出?莫非他真的和神庭站在同一战线了?”
“呵呵,那倒是有意思了,看看北罗帮如何处理吧。”美艳妇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姜陵转头看了看周围涌来的这些面容不善的家伙,却是不太在意,而是笑着对身旁的女子说道:“这可是个人战,我们碰到一起,算是幸运还算是不幸?”
“嘁,个人战嘛,碰着谁不是打,碰着你我当然高兴一些,再说我又比你弱的多,你有什么不幸的?怎么,不想看见我?”女子故作嗔怪地做个鬼脸,而后也展颜笑了笑,柔顺的双马尾在两侧飘荡。
“高兴,当然高兴。”姜陵虽是有些为难,但看到孙小楼那张娃娃脸,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他说道:“你是刚到么?”
孙小楼点了点头:“是啊,刚进来,还没等坐下呢,就看见这货在欺负人,我都没看到你...不过我刚刚在外面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玩家,叫郝威廉,人影一闪不知道跑哪去了。”
“郝威廉也来了?”姜陵扭头看了一眼东南角,但是他一直盯着的那人已经没了踪影,他苦笑道:“坏了,更麻烦的家伙不见了啊。”
“什么更麻烦?”孙小楼问了一句,而后看向周围越发靠近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惨叫不止的鲁帮主,不由得缩了缩肩膀道:“呃,话说咱两是不是闹的有点大了?”
这边北罗帮和古狼帮冲进去八九个人,没有人敢靠的太近,只能扔出铁索捆住那凶悍野猪,一起发力企图把野猪控制住,但那野猪实力太强,接近于人类中的天变中境,那几个地转境的帮众根本拦不住。鲁帮主又已经被撞了
个七荤八素,浑身瘫软,即便有众人的帮忙也无法脱身。
“哪里来的家伙,敢对我们帮主下手!”古狼帮的其余成员围着姜陵怒目而视,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毕竟他们也不傻,知道姜陵可比那野猪还要令人畏惧。
“敢在我北罗帮的地派闹事,你们别想就这么走了!”北罗帮也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神霄营的人?还是神庭的人?我们长老马上就来收拾你!”也有人想到了别处。
姜陵都不理会他们,回头瞥了一眼,那公子哥扶起他的小妾,就在一旁坐着,倒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两人被摔得不轻,一时的确是走不动了,而且看这意思北罗帮的人也不打算放他们走。两人看着姜陵,既是感激,又是说不出的苦楚。姜陵下手太狠了,等北罗帮追究起来,他们两个必然脱不开干系。
“怎么,怪我出手重了?”姜陵看了一眼那公子哥。
公子哥脸颊明显的红肿,早就没了那洒脱的纨绔模样,闻言他摇了摇头,咬牙着,诚恳道:“你不出手,现在在笼子里的就是我们,我们怎会有怨言,当然是对您感恩戴德。”
姜陵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边,其他客人都跑远了,唯有那醉酒的大叔还姿势随意的坐在那,醉醺醺的对着姜陵点了点,又指向铁栅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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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转头看去,那鲁帮主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心想要不要出手救一下,虽说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但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又是帮北罗帮办事,把他弄死了,事情会不会闹得太大。
姜陵刚动了一步,周围的北罗帮和古狼帮成员顿时惊慌,接连后退,还有几个家伙都绊在椅子上摔了跟头。
但姜陵下一刻却又停住了,他看到有三人从斗兽场的主办方建筑里冲了出来。
有两人是奔着他来的。
还有一人则速度极快地落进了铁笼,他一袭淡红色衣裳,脚尖在铁栅栏上一点,便如若飞鸿踏雪凌空而来,随后身子翻动,头朝下落下,一探手,那五指修长的手掌变得如同玉器一般晶莹洁白,拍在了野猪的独角上。
那野猪体型壮硕,额头的独角也有成人大腿般粗细,那洁白的手掌落上去看似不痛不痒。
但下一刻,随着响亮的一声脆响,那根坚实的独角被直接折断了!
野猪哀嚎一声,轰然倒地,四肢不断抽搐,明显是瞬间残废。
那红衣男子轻飘飘落地,看了一眼鲁帮主的伤势不由得面色一僵,急忙掏出丹药喂了一颗,随后把鲁帮主交给其他人送去救治。
两位北罗帮的长老皆是天变上境,正一左一右死死盯着姜陵和孙小楼。一人喝问道:“就是你们出手伤了鲁帮主!?你们是什么人!?”
“先住手!”红衣男子从栅栏内跃出,他则看了一眼姜陵,又看了一眼孙小楼,奇怪道:“怎么是你们?”
“是我,刚刚出手也没有别的意思,是鲁帮主欺负人在先,我只想出手教训一下他,只不过不小心下手重了。”姜陵歉意一笑,而后打哈哈道:“周哥今天没解说比赛呢?”
“少套近乎!”周巍然瞪了姜陵一眼,而后无奈道:“我再晚来片刻,鲁帮主就活不成了,就算是他先招惹的你,可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我怎么和古狼帮的人交代啊。”
“谁让他不长眼呢,让古狼帮的人找我算账吧。”姜陵听那鲁
帮主死不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而是对周巍然说道:“我们可不是为了这什么鲁帮主来的,我知道今天有大事要发生,我想见见南宫帮主。”
“帮主暂时不在...唉,你们先跟我进去说。”周巍然转身领路。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醉酒大叔,醉酒大叔朝姜陵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迈步就往出走,那公子哥也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也走。
有北罗帮的人想要阻拦,姜陵一抬手,拿出了北罗帮的客卿令,说道:“放他们走。”
北罗帮的几个帮众看见这客卿令,更是一头雾水,还是周巍然摆了摆手,他们这才听命放行。
这周巍然,姜陵和孙小楼对他都不陌生,周巍然虽说加入北罗帮时间不长,但却是南宫的心腹爱将,不仅外貌俊朗、嗓音悦耳,其实力也十分不错,白玉沾花手的名头可是江湖流传。
他偶尔会担任斗兽场的解说员,一般都是南宫来斗兽场的时候,上一次姜陵作为‘奴隶’参赛的时候,就是他在解说。而孙小楼上一次在北秦参战,还是和周巍然一起并肩战斗过,自然也是早就认识。
“我就知道今天必有天行者入局,没想到是你们两个。都是老熟人了,实力强大,也都信得过,本是值得高兴的事,谁知道,你们这刚来就给我们添了乱。”周巍然如此开口,领着姜陵和孙小楼进了主楼,而后直奔会客厅。
“就从刚刚鲁帮主那个德行,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古狼帮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孙小楼不满道:“他依附在北罗帮这棵大树下,行事却如此恶劣,我们好歹也都是北罗帮的客卿,这是帮北罗帮维护名望哩。”
周巍然示意二人坐,他一边沏茶,一边苦笑道:“我知道那鲁帮主是什么货色,他们古狼帮之前也不是我们北罗帮的附属,平日里也不敢太放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啊,古狼帮好歹也有着百十来号人马,这才拉拢过来,帮我们盯着伊阙的风吹草动。现在鲁帮主被你们打得半死,我们还得想办法去安抚古狼帮的人。”
“我看也用不着,今天一战过后,这北部的战局也能成定局,杂七杂八的人马留着还有何用。”姜陵问道:“话说都这个时候了,这斗兽场为什么还开着?就不怕混进来什么人?”
“这斗兽场,就是等他们来的。”周巍然给两人到了茶,轻笑道:“是用来转移视线的,但要是真能等到我们要等的人,我们也有应对办法。”
姜陵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周巍然也坐了下来,说道:“来了几个神霄营的家伙,还有两位神庭的人,也不排除有些藏的比较深的家伙没被我们发现。”
姜陵突然问道:“刚刚在我身边有个醉酒的中年男子,那人你知道是谁么?”
“醉酒的中年男子?就是和通化县丞儿子一起离开那个?”周巍然思索了一会,摇头道:“没注意这个人啊,可能只是个普通百姓吧。”
“看上去没什么修为,但又不像是平常人。”姜陵独自念叨了一句:“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孙小楼不知道姜陵说的是谁,她更关心任务内容,便问道:“这一次泰阿剑出现在伊阙,我们北罗帮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一听到这把剑的名字,周巍然也是面露肃意,开口道:“你别说,这事儿还真的听蹊跷...”
第六百四十八章 震北疆(六)
“那柄泰阿宝剑,是我秦国始皇帝的佩剑,曾随始皇南征北战,染了无数王侯将相的鲜血。正可谓剑锋所指,千军所至,这把宝剑自然是象征着北秦的皇权威严。当然这剑也不仅仅只有象征意义,毕竟这可是一把经巨匠之手,由玄精铁和天外陨铁一同铸造、经历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兵,本就削铁如泥,后世又有数位宗师在这宝剑上纂刻铭文,使得这宝剑挥舞间便可呼啸风雷。即便放眼整个玄武大陆,泰阿剑也可称是最顶尖的强大兵刃。这还不算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始皇帝的佩剑,泰阿剑可以调动一丝北秦的国运之力!”
周巍然是斗兽场的主持人,而且其口才之出众是享誉全北秦的,当年宰相过寿都请他去做主持,这磁性的嗓音配上顿挫有力的语调,姜陵和孙小楼都听得入神,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当听到泰阿剑可以调动北秦国运的时候,姜陵还是吃了一惊,国运之力如何强大,他在东周的九鹿巡天阵和南晋的天玺黄龙阵之中已经见识的很清楚了。
一个国家的国运与国家的强盛安稳是相互影响的,一个越昌盛越悠久的国家,其国运便越强大,若是国家遭遇灾祸,或遇帝皇昏庸官僚迂腐,这个国家的国运便会逐渐衰弱,甚至致使国家走向灭亡。
这国运之力虽然说不清看不见,却是无比强大,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得了的。
那太嵩城神庭庭主朱清池,功参造化,在玄极上境浸淫了那么多年,还是被八门黄龙炮从天上轰杀了下来,除了海量的晶石之力,更重要的,是八门魔晶炮从皇城大阵之中吸取了一缕南晋的国运之力。
“这泰阿剑可以调动北秦国运之力?那三皇子真的舍得如此挥霍国运?”姜陵很是惊疑,一来能够调动国运之力的泰阿剑将会多么的强大?二来这国运可是关乎北秦命脉,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泰阿剑调动国运可以获得无匹的力量不假,但那也是在消耗国运啊,三皇子竟真的敢拿出来用?
周巍然回应道:“自开战以来,北军一路获胜,多位南派将领临阵倒戈,三皇子实在是被逼得急了,唯恐北疆王一鼓作气将他手下军队的士气打散,急着求一场大胜,所以不得已把泰阿剑拿了出来,一方面是想鼓舞士气,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试着将北疆王直接杀掉、一战功成的打算。”周巍然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那臧无寿身为神霄营统领,的确是有些本事,他的修为是实打实的玄极中境念师,已经在这个境界停留十年之久了,属于那种可能一辈子迈不进玄极上境,亦或下一刻就进入玄极上境都不让你感到惊讶的家伙。而且他还是念武双修,单论他的武道,也已经迈入玄极下境。臧无寿精通刺杀与隐遁,城府深重,心狠手辣,不知修炼了多少歪门邪道的功法,又收集了多少保命的宝物,同境界的人想杀他几乎不可能。上次潜入京都救援的时候,我们帮主与他交过一次手,直言根本奈何不了他。这事儿孙小楼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的,那臧无寿的确很厉害。”孙小楼点了点头,而后也疑惑道:“臧无寿持着泰阿剑,也只能和夏侯昇打个平手么?那个夏侯昇我也知道,记得没有那么厉害来着。”
周巍然点头说道:“夏侯昇也是临近玄极中境顶点的大人物,同境界罕逢敌手,但若是与臧无寿相比,的确还是逊色一些。那一日臧无寿无声无息躲在浩川河之中,待到北疆王靠近,他突然暴起,挥剑刺向北疆王。挡在北疆王身前的两名天变上境的亲卫瞬间暴毙,北疆王马匹和护甲上镶嵌的防御法阵也被臧无寿以秘法压制,竟是无法失效,多
亏了夏侯昇反应敏锐,出手及时,不然险些真叫臧无寿摘去了北疆王的脑袋。”
回忆起那一次的大战,周巍然神色不禁严肃了几分,他说道:“夏侯昇的那一杆霸王枪也是掺了玄精铁打造的利刃,但在泰阿剑面前,还是如同泥塑一般,不出十个回合便被劈成了数段。眼看着夏侯昇就要抵挡不住,北疆王也要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帮主出手了。”
姜陵惊讶问道:“南宫有能办法去和能够调动国运的泰阿剑抗衡?”
“以帮主的实力,想对付臧无寿也不容易,更是拿泰阿剑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夏侯昇稍稍压制臧无寿。可臧无寿故意卖出破绽,虚晃一招,竟是成功绕过了夏侯昇与帮主,泰阿剑直指北疆王。”
“就是这个时候,帮主一时心急,将那东西扔了出去,砸在了泰阿剑上,臧无寿防备不及,泰阿剑一下子被打得脱手,径直坠入了河中。臧无寿想立即要入河寻回泰阿剑,而后夏侯昇拼命出手,加上南宫帮助掠阵,臧无寿抵挡不住,这才不得已而退走。”
孙小楼感到惊奇,问道:“南宫帮主用的什么宝贝?竟能把泰阿剑打脱手。”
周巍然深吸了口气,双眸露出复杂神色,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那还的确是个宝贝,那可是...北疆王印。”
“北疆王印?”孙小楼愣了一秒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而后瞪着眼睛问道:“那大印也能当成法器?”
“原本不是,但那王印也是世间稀有的宝玉雕琢而成,北疆王又暗中寻得数位宗师,在大印内部刻画了精密法阵,使得它变成了一件法器,而且这王印,也能调动一缕北秦国运。”
姜陵也不解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多几件这样的法器,北秦的国运岂不是随随便便就打光了。”
“虽说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方法,但想要让法器与国运牵连到一起,哪里会有那么简单。”周巍然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别忘了,北疆王也是皇族直系血统,这才有一些我们想不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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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这才了然道:“怪不得能见泰阿剑打脱手,原来是另一件同级别的东西。”
“还算不上同一级别。”见过这两样东西的周巍然无奈叹息,说道:“那泰阿剑毕竟是始皇帝的留下的国器,北疆王印虽说勉强可以调动一缕国运,但实际比泰阿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听得他如此言语,姜陵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那块北疆王印....”
周巍然耸肩道:“碎了。”
“这...”姜陵闻言吸了口凉气,突然觉得事情的确比自己想得要复杂。
孙小楼则不解道:“北疆王印,怎么在南宫姐姐手中?”
“是北疆王为了取得帮主的信任,先‘放’在帮主手中的。”周巍然肃然说道:“亦是向帮主承诺,只要一统了北秦,便册封帮主为北疆王。”
孙小楼惋惜道:“啊,那这大印打碎了,南宫姐姐肯定很伤心了。”
“不仅仅是很伤心吧。”姜陵抬头看向周巍然,出言道:“这大印碎了,想来北疆王必然很恼怒吧。”
孙小楼不理解道:“为什么啊,这印不是已经给南宫姐姐了么?”
姜陵道:“那大印只是北疆王暂时‘放’在了南宫帮主手中,只有一统了北秦,大印才算正式送给南宫帮主。也就是说这印,在南宫帮主手中还仅仅是一个象征意义,实际上还是人家北疆王的东西,并且是十分珍贵、无可替代的东西。而现在战局还在僵持,局势还不明朗,南宫帮主却弄毁了王印,那北疆王脸色不难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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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说道:“就算北疆王看重那块印,但南宫姐姐也是为了救他啊,要是南宫姐姐反应慢点,他可就要被泰阿剑把脑袋割了,他总不能不领这个情吧?”
姜陵看了一眼周巍然的表情,试探说道:“这个情,北疆王表面上还是要领的,但恐怕也仅仅停留在表面上了。依我看,在当时即使南宫帮主不出手,北疆王也是有其他自保手段的。兴许在他眼中,南宫帮主掷出王印去救他,只能算是多此一举呢。”
“这...难不成北疆王,还要因为这个怪罪南宫姐姐不成?难道说...”孙小楼也不笨,想到此便看了一眼姜陵,明显也领悟到主线任务之中为何把北疆王和南宫分开成两个势力了。
看样子,二者已经出了矛盾。
“不应该啊。”姜陵皱着眉头,心中自语道:“虽说北疆王一路连胜,但随着神庭和西唐的军队掺和进来,进攻开始受阻,以至于此时已经僵持不下,还远没有一统北秦呢,北疆王怎么会和南宫帮主翻脸?”
孙小楼则短暂的思索后,看向周巍然问道:“难不成是北疆王的人找到了泰阿剑,而后暗中带到伊阙城,他又故意派南宫姐姐回来查看,为的是设计陷害我南宫姐姐?”
“这事儿还不能确定,再说回伊阙来查看,不是北疆王授命,而是帮主主动请缨的。”周巍然倒也信任二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有避讳,他接着就要说道:“听帮主说,她倒是怀疑可能是凉...”
就在周巍然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
“又有新客人到了。”来者直接迈步走进屋子,扫视了一眼姜陵与孙小楼。
来者身姿婀娜,凹凸有致,穿着一袭紫色凤仙领长袖旗袍,披着蓝丝绒披肩,从袍下岔开的口子里,可以看到那修长白皙的美腿。
这女子妖娆之中藏着孤傲,贵气之中露着霸气,正是北罗帮的帮主、北域黑暗世界的主宰,南宫。
姜陵和孙小楼都与南宫认识,见其回来了,急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南宫帮主。”
“南宫姐姐你回来啦。”
南宫点了点头,看向孙小楼淡笑道:“小楼妹妹你先坐。”
姜陵闻言看向南宫,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楼也瞄了一眼姜陵,而后应了一声,后退坐下。
南宫一对冷艳的双眸盯着姜陵,开口道:“你怎么出现在这?”
姜陵知道南宫后面还有话要说,便只是简单答道:“这是我的这一次的战场。”
周巍然开口想要说什么,南宫一抬手,道:“巍然,你刚刚不应该说那么多的。”
周巍然看了一眼姜陵,默然低头,后退了两步。
南宫则一直看着姜陵,很是直白的接着说道:“姜陵,虽说你我并肩作战过,也是我北罗帮挂牌的客卿,但是现在,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还能信任你么?”
姜陵沉默了两秒,回应道:“我不知道您听说了多少,我只能说,我并不是在帮神庭做事。”
“是神庭在帮你做事,对吧?”南宫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冷淡道:“但这并不是我能信任你的理由。”
“我不会是你的敌人。”姜陵说完这句,又看着南宫补充道:“除非你想霍乱天下。”
“哦?”南宫迈动绣腿,向姜陵靠近了两步,一股香气飘到了姜陵的面前,只是这香气之中,带着些许凉意。
南宫与姜陵只隔一尺的距离。
四目相对,南宫轻飘飘的问道:“若我就是想霍乱天下呢?”
第六百四十九章 震北疆(七)
如同一阵二月的春风穿过茶花丛,那艳丽的花朵轻轻摇曳,香气随着风儿飘走。
只是二月的风,多少还是有些凉意,野茶花的香气,多少还是略带刺鼻。
南宫看着姜陵,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却藏着寒光。
姜陵面容平静,与南宫对视着,直白道:“你又不是那无缘无故就想要搅动血雨腥风的魔女,即便你想要霍乱天下,也一定有你的理由在,也许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
南宫轻笑道:“看来你这想要肃清天下的大英雄,十分不愿与我为敌啊。”
“第一,我没有必要与你为敌,你既不是叛神者,又不是北秦纷乱的根源,我认为我们是可以合作的。”姜陵摸了摸鼻子,坦诚道:“第二,这里是伊阙,北罗帮的大本营,我当然不想与整个北罗帮为敌。”
南宫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只想平息战乱,而不会帮助神庭、或者其他什么人来对付我?”
“没错。”姜陵点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最近的所作所为,应该可以相信这一点才对。”
“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你,现在你可是叛神者和神庭两方之间的‘大人物’了。”南宫坐到了那梨木椅子上,十分自然地将左腿搭在了右腿,而随着她坐下,旗袍的下摆垂下,从侧面看,那两条光滑绣腿几乎都暴露在了空气中,像是洁白玉器一般,让人不禁想要仔细端详,若能摸上一摸...
姜陵只以余光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那边孙小楼倒是没有客气,痴痴的看着南宫的大白腿,一脸的羡慕。
姜陵不受干扰,把思绪留在正事儿上,接着说道:“不过看您刚刚的态度,一定是听到了一些对我而言不太好的传言吧。”
“没错,我前些日子和叛神者走得比较近,就在几天前,叛神者副统领凉匡与我说起你的事儿,嘴里可是带着恨意呢,直言要活剥了你这个出尔反尔、见风使舵、自以为是的家伙。”
“形容词还不少。”姜陵无奈一笑,道:“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所作所为,会刺激到部分偏执的叛神者,也是正常的。”
“除了叛神者,北疆王也不会喜欢你的。”南宫说道:“北秦之所以战乱,从根上讲,是老皇帝驾崩而没有留下储君人选,诸皇子又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而要说最直接、最表层的原因,那就只有一个——北疆王谋反!是北疆王的二十万大军南下,才有了后来这些事情,才让北秦陷入战火狼烟之中。你这嫉恶如仇,要还天下朗朗乾坤的大侠,若想肃清北秦,怎么可能不与北疆王有矛盾呢?”
姜陵点了点,面容还是很平静,说道:“叛神者已经不再拿我当自己人,更有偏激者,将我划为神庭的走狗。北疆王不会信任我,因为他要通过战争当上北秦的皇,而我则要终止战争。”
说完这两句,姜陵对着南宫抱拳,微笑道:“但幸好的是,您和这两个势力,并没有绝对的关系,不是么?”
南宫身子略微倾斜的倚在椅背上,她眸子微眯,也不否认,而是喃喃一声:“好像也是这个理。”而后她嘴角浮起一丝冷
笑,说道:“但是,我可没有扶正日月还天下清平的夙愿,更不觉得我北罗帮有那样的本事,更主要的,神子又没有来找过我。叛神者恨着你,北疆王防着你,和你一道行事,我可是怕惹祸上身,所以,我可能帮不到你哦。”
听到南宫如此直白的话语,姜陵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认真说道:“我答应神子,要帮助他维护天下清平,这是出于我本心的决定,并非是畏惧神子,也更不是贪图什么奖赏,我是真心希望这世上少些乱子。什么仁心侠义,说出来可能有些虚伪,那些天大的道理,我也不与你啰嗦,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能相信,我并没有太多私心,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南宫仔细看了看姜陵的面容,而后微微点头,道:“你们这些天行者,每次来都是打打杀杀,哪里出现你们的身影,哪里就有战争。”
姜陵忍不住纠正的:“其实是哪里有战争,我们才会出现在哪里...”
“也许吧。”南宫继续说道:“总之每次你们这些天行者,都是你争我夺,死斗不休,我也不是没见过一些为了取胜手段狠辣、心机歹毒的家伙。所以呢,你们这些天行者说的话,我是真的不愿意相信,哪怕是孙小楼,虽说她深得我喜欢,但她的话我都只敢听信八分。至于你...”
姜陵急忙道:“这一次战斗中,我会尽可能为北罗帮着想,也会帮北罗帮做些事情,相对应的,北罗帮只要给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帮助就可以了,并不是非要北罗帮替我对付什么人,希望南宫帮主不要那么抵触。”
南宫突然静静看着姜陵,大约过了七八秒,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轻笑道:“看来你真的很需要帮助,也是,毕竟安定天下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忙得过来的。”
姜陵没有太明白南宫的意思,但是听出她的态度有所放缓,便追问道:“您愿意帮我么?”
谁知南宫反问道:“那你愿意帮我么?”
“需要我做什么?”姜陵问道。
南宫沉默了两秒,突然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何要与北疆王翻脸了么?”
听到南宫亲口承认了她与北疆王之间的确是出了问题,姜陵与孙小楼面面相觑,还看了一眼周巍然,而后姜陵才说道:“是因为你弄碎了北疆王印。”
“那已经是翻脸之后的事情了。”南宫冷笑一声:“他说可以让我当北疆王,但需要再加一个条件。”
姜陵闻言若有所思,那边周巍然也是面露几分惊奇,明显他也不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看来是北疆王提出了某个过分的条件,使得南宫不满,而后两人之间出现了分歧矛盾。
孙小楼则直接问道:“是什么条件?”
南宫重新站起身,说道:“等到时候再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得去找那把该死的泰阿剑了,找得到这把剑,这北疆还有我立锥之地,找不到这把剑,下一个沉到浩川河底然后失踪的,可能就是我了。”
“这么严重!?”姜陵惊疑道:“这剑现在在谁手中?”
南宫摇头道:“我还不能确定,可能是凉匡,可能是北疆王
自己的人,也可能...是我北罗帮的人。”
姜陵苦笑道:“我还猜测是你自己做出的戏码,为的就是从北疆王身边脱身。”
“你倒是高看我了。”南宫摊开手掌,手中握着一小块竹片,开口说道:“目前我们只有这一点线索。”
姜陵和孙小楼凑近前看了一眼,那只有两寸长的竹片上写着六个字。
“泰阿剑,见泰阿。”
“什么玩意?脑筋急转弯?”孙小楼倍感迷糊。
姜陵则立即展开联想,开口问道:“泰阿二字,除了是剑的名字,还有别的意思么?会不会是某个地名?或者是山川河流的名字?”
“我问了许多人,最后得到的答应是——并没有。”南宫摇头道:“据传这把剑由某位锻造巨匠所打造,经过无数次锤炼、淬火、打磨之后,剑身上自行浮现了‘泰阿’二字,故称泰阿剑。而除此之外,整个北秦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以泰阿命名的。”
“可能是个人名?”孙小楼猜测道。
南宫轻轻摇头,表示这个可能性不大,说道:“至少我现在还没找到这个人。”
姜陵拿过竹片用手指细细摩挲,又放在眼前仔细打量,还放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问道:“这竹片哪来的?”
南宫眼神带着几分古怪地看向姜陵,忍着笑意开口道:“在一个死人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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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姜陵一时面容僵硬,将竹片还给了南宫,轻咳一声道:“从味道上判断吞进去还不太久,应该没到肠子...”
“可别说啦!”孙小楼捏着鼻子打断了姜陵,而后问道:“什么死人啊?你们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有东西的?”
“那人是北罗帮的一个成员,在我回伊阙的时候,就在城门口迎接,然后突然暴毙在当场。”南宫解释道:“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通过念气探查,发现他肚子里有这么个东西,便剖开皮肉取了出来。”
姜陵问道:“那是怎么确定这信息是真的?而不是障眼法?”
“可以确定,这字迹便是用泰阿剑留下的。行了,先说到这吧。”南宫收起了竹片, 看了一眼孙小楼,说道:“小楼妹妹,你这一次还是留下来帮助我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姜陵不死心,腆着脸道:“姐姐,那你看弟弟呢?”
南宫接道:“原本呢,我是不愿相信你的。不过,我与一个人有过一番交谈,他倒是提及了你,在他口中对你还是比较认可的,让我对你的印象也好了很多。所以你帮我找泰阿剑,我也会尽可能的帮助你完成你的伟大任务。”
“谁?”姜陵一时没有猜到是哪一位。
而南宫迈步离开,只留下一句:“你们先和周巍然在这附近转一转,想一想这竹片上的六个字,我去办点事,等我忙完,带他过来见你。”
周巍然则开口道:“帮主,有一事我还没和你说...”
“鲁帮主的事吧?”南宫在门口回头瞪了一眼姜陵,说道:“匡扶正义替天行道是吧?你要是找不到泰阿剑,我就把你也扔笼子里喂猪!”
第六百五十章 震北疆(八)
“泰阿剑,见泰阿。”孙小楼苦着脸嘀咕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我更在意那人为什么留下这样一句话给南宫帮主。”姜陵摇头道:“特意把剑带回到北罗帮的大本营伊阙城,又用那种怎么看都不友善的方式给南宫留了这条信息,很明显那人就是奔着南宫帮主来的啊。”
周巍然也点了点头道:“恐怕是来者不善。”
“话说这泰阿二字,真的就没有别的意思了么?”姜陵还是想不通。
周巍然解释道:“泰阿剑,是铸剑的那位宗师所命名,至于剑上的泰阿字迹,究竟是天然生成还是他后天刻上去的,时间太过久远,恐怕没有人能够确定。在这把剑出现之前,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是以泰阿命名的,而随着始皇帝带着这把剑横扫八荒一统天下,泰阿剑成了皇族重器,为了避讳,后世也没有人敢随便使用这两个字。”
姜陵咧嘴道:“那就奇了怪了,这怎么解释‘见泰阿’呢?难道是‘当你见到泰阿剑的时候,你也就找到了泰阿剑’?这...还挺哲学。”
孙小楼忍不住笑道:“哲学啥子,那不就是句屁话么。”
周巍然想了想道:“单说泰阿二字,的确是想不出什么门道,不过这泰阿剑,倒也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
姜陵急忙道:“说来听听。”
“随着始皇帝横扫这玄武大陆北部疆土,建立秦帝国,名震天下,受万民敬仰,这把始皇佩剑在民间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仿佛足以开天辟地一般。后来也有文人墨客在吟诗作词的时候,以泰阿剑代指世间所有宝剑。”周巍然开口道:“譬如,‘我以泰阿斩明月,光落人间遍霜雪’,‘九霄星照泰阿剑,八荒云涌现苍蓝’。”
孙小楼眼睛放光道:“好酷的诗啊。”
姜陵则思索道:“明月?苍蓝?也不应该啊。”
周巍然念了两句诗,又随之回想了一些东西,开口道:“对了,也有人将泰阿剑奉为威望之剑,只有武威无惧之人可持,号称‘泰阿一出,万剑藏锋,威加四海,无人不服’。”
“威望之剑?”姜陵又细细琢磨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嗨,我们出去走走吧,边走边想,光在这琢磨也不是个事儿。”孙小楼耐不住,提议要出去转转。
“好。”周巍然领着二人走出了屋子。
此时斗兽场竟然还在进行着角斗,这次是一个人在与一只高大的蛮牛较量,那蛮牛一身褐色鬃毛,足有两米高,壮硕的像是一辆公交车,头顶的犄角足有成年人的大腿粗,带着螺旋的纹路,弯曲着向前方探出锋利的角尖。
而对面那个人穿着皮衣,下巴上留着大胡子,活脱脱像是个野人,赤手空拳,不断躲闪着蛮牛的冲撞。
姜陵叹气道:“说句不该说的,都这时候了,这斗兽场就关了算了。”
周巍然摇头道:“适逢战乱,北疆王带走二十万士卒,还有十几万的百姓被征为民兵给军队提供后勤,北地留存的人少了许多,原本北罗帮经营的那些买卖,都赚不了多少钱了。北罗帮加上附属帮派,那也是几千的人马,也都是张嘴等吃饭的。这斗兽场赚的钱,已经
是目前最大的收益了。”
姜陵则说道:“对了,我刚刚还压了几个银币在那野猪身,我赢了还没收到钱呢。”
周巍然轻笑一声:“那你一会找帮主要就好。”
找南宫要?她还不得让我把鲁帮主的医药费给赔了!姜陵瞪了一眼周巍然:“算你狠。”
孙小楼则看着场上那个人辛苦的躲闪,随时都有被蛮牛撞死的风险,不由得感到于心不忍,怜悯说道:“为什么要让人和野兽去角斗啊,这也太残忍了。”
周巍然瞥了一眼,开口道:“我们北罗帮选的人,要么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奴隶,要么是从官府偷偷要来的犯人,还有一些,是自愿来参加斗兽的,只要赢了就会得到一笔不少的赏钱。比如下面这位,就是主动来参加的,你别看他好像被蛮牛追得狼狈,实际上他要想杀掉这野牛也不难。”
姜陵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开口道:“还真是,这大哥可是天变上境啊,这样的高手还缺钱?还甘心跑到这下面让人看热闹?会不会居心叵...”
周巍然只是答道:“赢一场100银。”
姜陵沉默了两秒,坚定道:“下一场务必安排我上。”
周巍然:“....”
孙小楼也白了姜陵一眼,而后问道:“这样的高手还来参加斗兽,身份就不会有问题么?”
“这人是北地的一位散修,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周巍然抬手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能杀掉这只蛮牛,却还要装作势均力敌、险象环生的样子?”
姜陵立即会意,笑道:“为了增添节目效果,蒙骗观众下注呗,不用说,肯定是你们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也轻车熟路了。”
周巍然点头道:“对,他若是一上来就干净利索的把那蛮牛打死了,我们说不定是要赔本的,下次可是不会请他来了。”
“我也会演,你们请我上吧。”姜陵还是不肯放弃。
周巍然再次笑道:“找我们帮主去。”
姜陵:“...”
“再者...”周巍然视线又看向了观众席,开口说道:“这两日,伊阙城注定不太平,各大势力都紧盯着我们北罗帮,与其闭门不出,不如留下一个口子,请客人们进来。”
周巍然嘴角带着弧度,话语中却已经透出了冷意:“让我们看看,究竟他们是想坐在边上看戏,还是想下场比划比划。”
......
“泰阿剑,见泰阿。”男子轻轻摩挲着那块竹牌,而后突然说道:“这竹子,像是产自辽东的毛竹。”
“没错,就是辽东的毛竹。不过我找人查过了,三四年前有一支商队,从辽东带了不少毛竹到北疆,倒也有许多人买,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所以单凭其产地,我们也不能确定什么。”南宫坐下,又是自然而然地把左腿搭在右腿上,露出一截白嫩光滑的腿。
在她眼前的男子似乎下意识看了一眼,而后十分自然的移开的目光,再次把视线放回了竹片上,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
南宫倒是心生一份惊奇,毕竟以她的姿色,再加上其北罗帮帮主的身份,只要她故意露出一点媚态,可是少男人能完美应对的。
有的人故作正经,眼神里却
在挣扎要不要再偷看一眼;有的人诚惶诚恐,不敢冒犯帮主威严;有的坦诚的人眼露赞许,有的守旧的人面红耳赤,也不乏有那定力不足的人直接上头,露出淫像。像姜陵那样,看了一眼还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的男人,都已经算少见。
而眼前这个男子之所以让南宫觉得惊奇,是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走过,却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具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美人身子,而只是从空气上扫过一般。
南宫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带有几分书生气息的男子。
这男子才二十几岁,可是锋芒正盛,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足够他洒脱肆意一些。
但他显得很稳重,是那种经历了波折磨难、甚至是看淡了生死的稳重。
也许别人看不到,但南宫看得到他眼中的沧桑,因为修炼过阴阳相生决的南宫,曾经也有过看淡生死的领悟。
在南宫思绪稍稍飘远的时候,男子又开口道:“姑且猜测一下,这泰阿剑又称威望之剑,竹片上的见‘泰阿’,大概是指要彰显出您的威望,他才会把泰阿剑交给你。”
南宫凝眉思索几秒,而后问道:“何为彰显威望?”
“也许是...力压群雄。”男子看向南宫,又说道:“也可能是,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难不成他想让我与北疆王彻底决裂,带着我北罗帮称霸北域?”南宫自嘲笑了笑,道:“倒也太看得起我这一个弱女子了吧。”
男子将竹片放在了两人之间的书案上,开口道:“我还是觉得有人想离间你与北疆王,利用这一把泰阿剑让你们二人心生间隙,从而使北军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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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摇头道:“为了一把泰阿剑,我倒不至于疯掉,惹恼了北疆王,二十万大军杀个回马枪,到时我北罗帮上下便有灭顶之灾!”
男子闻言静思了片刻,突然把手指沾到茶水里,开始在桌子上画图,同时口中说道:“现在,三皇子那边依旧有不少人马,尚有喘息之力;神庭在一旁牵制,从先前两次神庭司命出手的情况看,神庭早有击毙北疆王的意图;西唐的人像是秃鹰一样,在边境伺机而动;叛神者的人,看似单纯的为了对抗神庭,但心怀鬼胎之辈也不少,他们与北疆王从未有过信任二字,彼此之间只有利用而已。”
在男子话刚开头的时候,南宫便一挥手,屋内的隔音阵法便激活了起来。等听完了这番话,南宫眼睛微眯,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先生,您既然愿意随我回伊阙,说明您心中是信任我的。”
男子微微点头。
南宫继续道:“我南宫也是信任您的,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男子突然把书案上的竹片拿起来,放到了他所画的地图上,开口道:“其实只有一股势力,与北疆王走的最近。”
“辽东王荆自在。”南宫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看向那茶水画成的简陋地图,眸露精光。
年轻男子挥了挥手,水渍迅速挥发了开来,他接着道:“如果这泰阿剑是他的人背到北域,送到伊阙的呢?”
南宫深吸了口气,看向面前男子,认真道:“多谢屈大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 震北疆(九)
伊阙城东南的一角,有着一座普通的民宅,在屋内有着三个人。
“凉统领,现在可有线索指名泰阿剑在谁手上?”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
“暂时还未查清,但是要我看,几乎可以确定是神庭搞得鬼,他们就是想离间北疆王与南宫,让北疆王无法继续南下。”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少的男子,他穿着一袭棕褐色褂子,蒲扇大的手掌里转着两颗鸡蛋大的核桃,正坐在炕沿上,表情淡然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个头略矮,身材苗条,脑后有着垂至腰间的马尾,更加标志性的,是她那透着冷淡的异色眼眸。
听完凉统领的话,林不负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独自思索了片刻。
凉匡看着那对异色瞳孔,接着问道:“林不负,你说看到了姜陵?”
林不负随意回应道:“没错。”
凉匡手中转动的核桃发出了摩擦的声响,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个姜陵,半个月前叫停了风隐大陆的战局,惹得曹嵩统领大怒,让整个风隐大陆的遣神众都失去了方向。然后他还到南晋游说一番,直接弄死了皇帝白皓川,使战局不得不停下,让南晋遣神众这么多年的布局被迫终止。”
凉匡双眼中透出一丝精光,带着恼火说道:“说什么受神子托付,要维护天下清平,我呸!分明是和神庭狼狈为奸!他是来去无踪的天行者,他眼里岂会在乎天下清平?一定是神子许了他什么好处,可以帮他赢得你们天行者之间的斗争,他便倒向了神庭那边。枉费我遣神众当初对他那么信任,将他视作同道,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林不负默然无语,她对凉匡的话并不是很赞同,但叛神者对姜陵有成见有误解,又与她无关,她也懒得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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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内的第三个人,是个身材高大,留着长头发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脸上没有表情,倒也不是林不负那般冷漠的面容,而是一种略显生硬的面无表情,就像是带着一副面具一般。
这男子略微拱手,开口道:“副统领,现在就将姜陵视作神庭一党,是不是为时过早?毕竟姜陵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们也只是听说而已,既然他今天来了,我们何不与他接触一下,再好好打探一下他的态度和立场,以免产生误会。”
“误会?哼!”凉匡冷哼道:“有什么可打探的?从风隐大陆和南晋传来的情报,都是我们遣神众自己人写的,还能有错不成?”
长发男子说道:“可是情报里也未曾说过姜陵对我们遣神众出过手,他只是站在中立的角度,把本来打响的战局压了下去。”
“愚蠢!”凉匡义愤填膺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天下叛众皆起,神庭最为势弱之际,这是千年来最有机会推翻神庭压迫的时候!他姜陵不帮忙打倒神庭,反而虚伪地扯上什么正义、什么太平的口号,装作大善人的模样来把战局硬生生压下去,这不明摆着是给神庭喘气的机会么!等到天下安稳,谁还愿意与我们一道对抗神庭!现在神庭口口声声说不再插手天下事,对我们遣神众也既往不咎。呵,这等鬼话,除了徐海臣那种愚善之人,有谁会信?等神庭缓过神来,必是你我粉身碎骨的时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么?!”
长发男子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可姜陵在之前在我们与神庭的战斗中,出过不少力,不像是委以虚蛇的样子。”
凉匡连连摇头道:“这姜陵在之前虽说帮了我们遣神众一些忙,但他那也是在利用我们遣神众的力量帮他取得胜利罢了!现在不一样了,呵,到了玄极翅膀就硬了,人家不屑与我们为伍了,到了伊阙城根本都不来找我们遣神众。”
那长发男子接着说:“但他也没有去找神庭啊,他来到伊阙,先找北罗帮,倒也...”
凉匡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语,语气强硬道:“姜陵已经与神庭狼狈为奸,根本不用特意见面,他现在跑到北罗帮那里,肯定是想花言巧语骗南宫站到他那边!南宫那个女人,本就城府深重,野心极大,她随北疆王出战都只是为了谋取利益,而非心悦诚服。她与我们遣神众更是谈不上交情,若真是一时发昏,被姜陵说动,再做出些蠢事...对我叛神者绝对是有害无益。”
长发男子闻言面带无奈道:“您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姜陵和南宫都视作敌人啊,单凭我们遣神众在伊阙的人马,很难与他们争雄,还是尽可能的拉拢帮手...”
“我们当然有盟友,但绝不是北罗帮,更不会是姜陵,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凉匡带着些许斥责地瞥了一眼长发男子,见其还要开口,便带着怒意地呵斥道:“余千华,现在我是遣神众副统领,伊阙城内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盯着神庭的动静,同时打探泰阿剑的位置,注意不要暴露身份,一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听到没有!?”
余千华深吸了口气,问道:“那北罗帮那边...”
凉匡掐住两颗核桃,冷漠道:“我自会安排,用不着你操心!”
余千华表情僵硬,眸子闪动,最后只是平淡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林不负瞥了一眼余千华,而后对凉匡开口道:“凉统领,若信得过我,请允许我去北罗帮附近打探消息,如果变故,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凉匡看向林不负,手上的核桃重新转动起来,他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一直与我遣神众一道行事,给我们提供的帮助可不比那姜陵少,而那姜陵虚伪狡诈、两面三刀,被我遣神众所唾弃...还望林不负大人,能坚定立场,与我遣神众共同进退,不要让我们失望。”说这话时,凉匡手中旋转的核桃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这份冷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又露出笑眯眯的模样,转动着核桃对林不负轻声说道:“您与我遣神众永远都是朋友,只要我们勠力同心,定可共同完成大业。到时神庭覆灭,我遣神众达成夙愿,这天下清朗。而您也会在我们的帮助下灭掉所有对手,成为天行者中最后的天命之人。无论如何,您都将名垂青史啊。”
“多谢凉统领赏识,我会尽力而为。”林不负不咸不淡回了一句,而后便迈步走出了屋子。
余千华朝凉匡拱了拱手,也一同离去了。
屋内只剩下凉匡一人,他转动着那两颗核桃,眼中不断变化着色彩,随着他越转越快,摩擦声渐渐刺耳,尽是片刻的功夫,那两颗比金子还贵的核桃,突然就炸了开来。
“搅局的家伙越来越多,自以为是的庸人比比皆是。”凉匡冷哼一声,将碎成粉末的核桃挥手吹散,而后阴戾自语道:“神庭又如何,天行者又如何,今日我可不曾将你们放在眼里。什么狗屁泰阿剑,就让你们这些疯狗去争去抢吧,先任由你们厮杀一番,我再将你们都宰了。看看谁的胃口更大!”
凉匡狞笑
着,眼睛含光地喃喃道:“这北域之王的位置,荆自如可是许给了我!”
......
“余大哥。”林不负与余千华走出稍远后,林不负开口道:“我想与您谈谈。”
余千华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有什么是我能告诉你的么?”
林不负说道:“今日伊阙城之事,我还是希望您能指点我一二。”
余千华摇头道:“凉匡才是此次统领,你方才不问他,却来问我。”
林不负表情淡然道:“那咱们就从凉匡这样自作聪明的酒囊饭袋是怎样当上叛神者副统领的事情说起吧。”
余千华转头看向林不负,他的表情还是很僵硬,但从他的诧异目光中,还是能看出林不负如此直白粗暴的言论还是他出乎他预料的。
“我对北秦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但我知道,之前负责统帅北秦遣神众的副统领,名叫杨云定,为人磊落,颇有威望,可惜在大约三个月前死在了神庭庭主洪香芸手中。我虽没与杨统领打过交道,但想必也绝不是这凉匡能比的。”林不负一点也不拐弯抹角道:“如果方便的话,告诉我为什么会选凉匡接任杨统领?是谁决定的?还有...这凉匡是哪里冒出来的?”
余千华沉默了足有两分钟,才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杨统领身死,北部的遣神众不能群龙无首,便要推选一位实力在玄极以上,头脑过人的高手来领导遣神众。原本老一辈的遣神众,推选的人是我。”
林不负点了点头,并不觉得余千华是在自我吹嘘,一来余千华的实力乃是实打实的玄极下境,二来从刚刚的交谈中,林不负也对这余千华的头脑十分认可,若是由他接任杨统领,也未尝不可。
“至于凉匡,他原本是北地一个名为松鹤帮的帮主,是半年前才率全帮投靠的我们遣神众,那时他的实力也是玄极下境。”
余千华和林不负脚步一顿,两人各自扫视周围,确认无人监听,余千华继续平淡道:“松鹤帮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因为作恶太多,已经惊动了神庭,只是随着天行者降世、北疆王谋反,神庭一直无暇理会他们。而随着北疆王谋反,反神势力壮大,他便率全帮加入了遣神众。”
林不负微眯双眼:“那他应该投靠北疆王或者投靠北罗帮才对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就是投靠了我们遣神众。当时杨统领还召集我们这些骨干,就招不招纳松鹤帮的人进行了商讨,当时起了一些争执,但虽说松鹤帮的人劣迹斑斑,但正值用人之际,为了壮大队伍,最后还是决定招手松鹤帮的人进了遣神众。”余千华轻叹口气,说道:“再后来,杨统领牺牲,凉匡步入玄极中境,北疆王写亲笔信给我们大统领...凉匡,便当了玄武大陆遣神众的副统领,成了北地遣神众的领袖。”
林不负直言不讳地冷哼:“我看他还是投靠了北疆王,而你们大统领应该能看出这一点。”
“这事儿可不敢胡乱猜忌。”余千华摇了摇头,面无波澜道:“既然有大统领的任命在,我也只好奉命行事。”
林不负沉默了片刻,不再谈论此事,而是道:“那还是说说泰阿剑的事吧。”
余千华想了想说道:“不在我们遣神众手中,也不在神庭手中,若是北罗帮的也没有的话...”余千华那僵硬的面容上,嘴角微微抽动,他说道:“那可真要好好厮杀一番,才能见分晓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震北疆(十)
“北疆王荆自如,掌控着秦国北域疆土,手握二十万军队,而且其本人骁勇善战,军事水平不俗。这样的人即便是皇族宗亲,也没道理给予他绝对的信任。正常来讲,老皇帝退位之前,是要消除这个对皇位有着极大威胁的隐患。老皇帝应该明白,他在世时能压制住这位六弟,可他的儿子不见得没这个本事。”
说话的是个老者,他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双眸泛着紫色,身穿深褐色布衣,正在为一盆绿色的植株浇水。
这老者看上去像是个管家、花匠一样的寻常角色,但在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神色肃然地听着他说话,其中包括郝威廉。
郝威廉认认真真的听着,说实话他不知道老者为什么说到这些事情,但因为他知道这老者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认真。
“其实在七八年前,老皇帝也有一些举动,他调动了一些对皇室忠诚的臣子到北疆,接手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职位,包括军中的要职,这明显是要分化北疆王的权柄。接下来老皇帝应该再找些借口,抽调北疆王的兵力、削减北疆王的疆土、将北疆王的轻信重臣调任到京都,当然,如果能扣个其他什么罪名,直接把北疆王贬下王位也未尝不可。但是,深受宠爱和重视的大皇子突然病逝了,老皇帝悲痛无比,心灰意冷,把接下来的计划忘了个一干二净。等他死了之后,北疆王理所当然的...谋反了。”
老者浇完了水,用手轻轻梳理这盆栽那翠绿的叶片,而后将其放到一旁阳光下,他看着这盆花,深吸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们不要忘了,最开始提出‘择亲王继位’的,可是辽东王。当然,从局面上看,也许实力相对较弱的辽东王只是受了北疆王的指示,由他做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喊响口号来给北疆王搭台阶。”
“但这并不能说明,辽东王荆自在自己不想当皇帝。据我们所知,辽东王亦是一个极有野心之人。”老者这才转头看向众人,继续用他那平静中正的声音说道:“假设辽东王是也想坐上那张龙椅的,可单凭他辽东七万余的兵马,尚不能推翻京都的统治,更是远远不够与北疆王抗衡的。”老者说着,把目光放在了郝威廉身上:“那他,应该怎么做呢?”
郝威廉沉默了两秒,既是在思考,也是在确认老者这句话不是自问,而后才小心回答道:“他假意依附于北疆王,表现的很忠诚,但同时也在等待机会,等北疆王和朝廷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就是他动手了时候。”
郝威廉说话的时候很是谨慎,小心打量着老者的目光,如同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之所以他如此恭敬,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看似平和的老者,实际上是以狠厉著称,且实力极为强大的东济城神庭庭主,柳池青。
“而现在,朝廷狼狈,北疆王的军队也损失不少,加之南宫与北疆王有了矛盾...”柳池青对于郝威廉的回答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语气不变的接过话头,继续道:“可以说,现在便是一个机会。那么这泰阿剑,会不会是辽东王的人带到伊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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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威廉这才眼睛一亮,恍然道:“辽东王想要拉拢南宫?”
“虽说不能确定,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其中的。”柳池青接着说道:“那暂且坐在龙椅上的三皇子,虽说是个外强中干之辈,但好歹也是皇帝的亲生血脉,由他继位也是符合法理。而北疆王带兵谋反,是使北秦
陷入战火的元凶,而且他为了达到目的,公然与叛神者联手,与我神庭作对,其罪恶滔天,是我们神庭必须除掉的敌人。辽东王和南宫,也都为了自身利益与神庭为敌,肯定也是要遭受审判的。但若是他们三方内斗,我们神庭倒也乐见其成。所以说,如果这真是辽东王设下的局,我们神庭无需太过强硬出手,反而要让局面就这样发展下去。”
郝威廉听懂了柳池青的意思,就是坐山观虎斗,甚至还要帮忙让辽东王的计划成功,这样一来辽东王拉拢南宫与北疆王决裂,双方争斗,彼此削弱,神庭便可以轻易将这三个家伙一起收拾了。随后郝威廉疑惑道:“可是...若泰阿剑并非是辽东王带到伊阙,或者说,辽东王根本没有打算与北疆王翻脸呢?”
“那我们就帮辽东王一把。”柳池青眯着眼,开口道:“我们一定要先查清这泰阿剑究竟在谁手中,到时候就算不是辽东王的人,我们也要让他变成辽东王的人。”
“这...”郝威廉先是惊愕,而后心中感到些许寒意,没想到神庭竟也会使用如此阴谋诡计。
柳池青没有理会郝威廉的神色变化,道:“所以,我们现在不要去招惹北罗帮和北疆王的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联合神霄营的那几位,抓紧查出泰阿剑的下落,以便抢占先机。当然,若是见了叛神者那些家伙,如有机会,还是杀绝为好。”
郝威廉低头表示明白,屋内另外两位神庭司命也躬身应了一声。
柳池青说完这些,突然看向郝威廉,开口问道:“郝威廉,你所修炼的剑法,可是秦王剑法?”
郝威廉如实回答:“正是。”
柳池青点了点头道:“这秦王剑法,正是始皇帝手握泰阿剑所创,若你已经将秦王剑法修至臻境,一旦这泰阿剑在你周围展现气机,你应该感应得到。”
郝威廉闻言感到惊奇,他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他说道:“总计八式秦王剑法,我都已经参透,只是到没到臻境,能否与泰阿剑有所感应,我也不清楚。”
柳池青点了点头,向郝威廉走了两步,说道:“据我所知,被世人称作已经失传了的秦王剑法第九式,其实就藏在泰阿剑上,而且使用泰阿剑施展秦王剑法,威势绝非其他宝剑可以比拟,若你能得到泰阿剑,一定会大有增益,同境之内难逢敌手。”柳池青轻轻拍了拍郝威廉的肩膀,声音如同带着魔力一般说道:“如实今日之事顺利进行,我可以把泰阿剑留给你。所以,希望你能全心全力的助我神庭。”
郝威廉感受着从柳池青身上传出的平淡而慑人的威压,铿锵答道:“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柳池青转身走回原位,再次拨弄那株绿色植物,自语般说道:“还有三位天行者来到了这伊阙城,其中一位你已经见过,名为孙小楼,实力不俗,但算不上什么难对付的角色,不知道另外两人会是谁。”柳池青用两根手指轻轻摩擦着叶片上的脉络,眯眼道:“我有一种预感,那姜陵,应该也来到了这里。”
郝威廉略作思索,姜陵与神庭的事情,他也已经有所听闻,知道现在姜陵和神庭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不由得小心问道:“如果姜陵这一次真的也在伊阙城,他又不与我们一道行事,等我与他相遇,是应该将他视作敌人,还是当成朋友呢?”
柳池青沉默了片刻,沉声开口道:“你的朋友,只有神庭。”
郝威廉还是不确定道:“那姜陵...”
“姜陵受神子委托,维护天下太平,我神庭有责任相助于他。”柳池青理所应当道:“而北秦的灾祸,皆因以北疆王为首的一众反贼作乱,只有诛灭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才能还北秦太平。若姜陵也是如此想、如此做,我神庭自然谨遵神子诏令,全力相助姜陵。但姜陵若是只像对待风隐和南晋的战事那般,想简单的把战局叫停,肯定是治标不治本的愚昧之举。那样的话,我神庭可没有义务帮助他。”
柳池青面色肃然,伸手掐掉了盆栽里一片略微泛黄的叶子,轻声道:“你看这枚叶子,它也与其他叶片一样,一起努力生长,但只有他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而且说不定还会浪费养分,所以,还是让它去一旁独自生根去吧。”
柳池青随手扔掉了黄色叶片,拍了拍手,道:“要是明白怎么做了,就都去做吧。”
郝威廉与两位司命应了一声,离开了屋子。
柳池青低头看着地上的黄叶,喃喃道:“神子大人,您的话我不敢质疑,但有些问题,若我不能当面向您问清楚,我可是不太清楚该怎么做啊。”
说着,柳池青叹了口气,抬脚将那枚叶片碾入了泥土之中。
最后只听他自语道:“郝威廉只是个凡夫俗子,至于那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改天换地的料。”
郝威廉自然听不到柳池青后面的话语,他迈步走出神庭的藏匿地点,走在了伊阙城的街道上。
伊阙是北罗帮的大本营,又算是北疆王所掌控疆土,所以这一次神庭也没有派出太多人马,一来是避免引人注目,二来是怕一旦起了冲突,那些修为较低的执事根本无法活着走出去。
虽说有柳池青坐镇,又有两位司命跟着,如此实力倒也足够杀出一条血路,但少了人手,打探情报就能很不容易。
现在泰阿剑的消息也迟迟未出,郝威廉也总不能干等着,便到伊阙城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郝威廉虽是独自行走,但刚刚有一位神庭司命以念力在他身上左肋处留下了一块印记,一方面能起到隔绝气机的作用,一方面也有着一个感应功能,一旦郝威廉有什么重要发现,或者遭遇危险,便可触发这枚印记来通知他们赶来相助。
郝威廉行走在街上,暗自关注着四周,耳朵里也不漏过风吹草动,等郝威廉走出七八分钟,在路过一间裁缝铺的时候,他的脚步放慢了那么一秒钟,眼眸里闪过肃然之意。
对面走过两个人,那中年男子身穿紫衣,器宇轩昂,其姿态桀骜像是哪家的王孙贵族。他身边有一位美艳妇人环着他的手臂,那妇人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往下是胸口的丰盈正上下起伏,纤细的腰肢仿佛可以盈盈一握,下面饱满的臀线正左右荡漾。
紫衣男子平淡看了一眼郝威廉,女子则饶有兴趣地看着郝威廉妩媚笑了笑。
郝威廉保持镇定,与二人擦肩而过。而后他才注意到,在两人身后还有着一个披着斗篷、佝偻身躯的老者。
郝威廉的眸色里添了几分惊疑,他一只手虚握,一只手抬到了左肋的位置。
但那老者没有转头,随着那对男女渐渐走远了。
等到转过两个路过,郝威廉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放松了紧绷神经,眸色凝重自语道:“这是谁的人?”
第六百五十三章 震北疆(十一)
周巍然和孙小楼姜陵三人围着斗兽场转了一圈,周巍然也巡查了一下周围停留的人士,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角色,而且他之前一直盯着的三个家伙,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斗兽场。
“北疆王在八九年前吧,着力培养了一些修行者,近些年又拉拢了一批江湖高手,将其中比较厉害且忠心的人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叫做‘通幽’的组织。”周巍然如此向姜陵与孙小楼介绍道。
孙小楼努嘴道:“北秦皇家的特种部队叫‘神霄’,北疆王搞了一个‘通幽’,明摆着是要对着干嘛,皇帝早就该看出北疆王的反意。”
“通幽是秘密搞的,对外可不公开,其中人员都算在北疆王亲兵的编制里。”周巍然解释道:“而且与神霄营有所不同,通幽里并没有谋士和巧匠,只有密探和杀手,他们身份隐秘,行走于黑暗中,干的都是喋血的事儿。北疆王对他们的要求极为严苛,据说在训练的过程中,就有至少三十余位天赋不俗的高手死掉了,具体怎么死的咱就不知道了。”
姜陵问道:“有通幽的人到伊阙了?”
周巍然点头道:“对,有三个人,之前还在斗兽场看戏呢,当时就在你西北方向没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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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心想自己当时一直在偷偷盯着林不负,也没注意斗兽场内的其他人,他接着问道:“这三人来伊阙城,没有隐瞒自己行踪的意思啊。”
“对,他们主动来到斗兽场,没有刻意的隐藏,但是人家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只是亮个相就走了。”周巍然说道:“明面上有三个人,暗地里还有没有旁人咱就不得而知了。”
孙小楼接道:“通幽的人来了,神霄营的人肯定也到了,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么?”
周巍然点头道:“那些家伙想必是已经到了,但神霄营的人精于伪装,行踪难觅,虽说我北罗帮八百余人散布伊阙城中,但想把他们揪出来,可是不太容易,至少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传来。”
姜陵想了想说道:“既然那泰阿剑是臧无寿弄丢的,他会不会亲自来伊阙寻找?”
周巍然摇头道:“这我哪猜得准,不过现在三皇子身边缺少值得信任的高手,他应该不会把臧无寿调离自己身边。”
“可是臧无寿不来,只派几名属下,他们神霄营怎么与几方势力抗衡啊?”孙小楼摇头道:“还是小心点吧,神霄营各个精通隐遁,跟鬼魅一样,臧无寿作为他们的统领岂不是更厉害,说不定已经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只是我们没发现。”
“应该不会,首先神霄营人员混杂,只有武字旗下面的百十来号人精通潜伏和刺杀。再者,神霄营所擅长的潜伏刺杀技巧,是神霄营前代统领所教授,那位才是走到你眼皮子底下你都发现不了的神仙。至于臧无寿,据说他在这方面的本事并没有多强。”周巍然说道:“不过我们也的确不能忽视他们,虽说神霄营出动的人手,纸面实力应该是几方势力里最弱的,可这些家伙狡猾的很,擅长暗箭伤人,说不定暗地里会搞出什么阴险手段。”
三人正谈论着,这时周巍然突然脚步一顿,而后道:“帮主叫我们回去。”
..
....
就在斗兽场南侧千米外,有着一条相对繁花的街道,街道两侧是各类商铺,皆是开门营业,但由于听闻了将有大事要发生,街上的行人比往日还是少了一些。
有一个卖炊饼的小贩担着扁担往前走,面带笑容,口中的吆喝是北域独有的腔调。
两名北罗帮的成员从街上走过,匆匆瞥了一眼那小贩,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那两位北罗帮成员在前方转角拐弯,恰巧从街道的另一侧,跑出了一个身子瘦弱、穿着打满补丁衣服、肩上披着一条脏毛巾的男子。本地人只打量一眼,便会知道这是从周边乡下来伊阙城做些零工的穷小子。
卖炊饼的小贩扛着扁担拐进了一处小巷,那穷小子也跟上去。
“还是没有消息?”卖炊饼的男子低声开口,脸上笑容消失不见,话语也不再是北域的口音。
那穷小子跟在他一步远,低声应道:“没有泰阿剑的消息,但是看到了通幽的人。”
“通幽那帮二流货色来了倒也不奇怪,只是这泰阿剑怎么还没有消息。”小贩轻哼一声:“简艾艾那个娘们到底行不行?泰阿剑的消息传出去之前她就被派到了北域,盯着北罗帮的动静,现在伊阙城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她还屁都放不出一个。”
穷小子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首领说让你再转一圈,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先回去先汇合。”
“好。”
两人说完话,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小贩再次露出笑容,吆喝着卖炊饼,穷小子则一脸苦闷,抬起毛巾擦了把脸,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小贩吆喝着,围着这一片的街道转了半圈,来到了斗兽场的北侧,大致打量了一下斗兽场周边的动静,而后便转了回去。
等他再次路过那条小巷的时候,却有一个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这条小巷很窄,恰巧够两个人并肩,可是小贩担着炊饼筐,两人想就这么错过去可是不太容易。
小贩看着眼前的女子,憨厚一笑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帮忙让让路,我挑着扁担不好转身。”
女子盯着小贩,眉头微皱,异色的双眸泛起光亮。
小贩表情微僵,扁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轻叹口气,道:“罢了,我给你让路。”
但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知道泰阿剑在哪么?”
“什么剑?”小贩露出困惑的神色,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女子漠然道:“就算是贩夫走卒,也总该听到一些传闻了,你这装的是不是太过了。”
小贩轻吐一口气,表情变得肃然了几分,明显是不打算装下去了,他开口道:“我知道你,天生异瞳,林不负,按理说你是叛神者那边的人。怎么,现在还什么情报都没有,就要对我出手?就不怕招惹麻烦上身?你要知道,神庭的人也已经来到了伊阙城。”
林不负只是冷冷道:“我问你知不知道泰阿剑在哪?”
“不知道。”小贩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
林不负气定神闲的向前迈步,盯着小贩道:“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我
确实不知道,还请你不要苦苦相逼,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小贩表情诚恳,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一脚踢在身前的篓筐上,筐内的炊饼散出,同时还有一片银色雾气炸开。
小贩一推手,一股念气裹夹着银色雾气涌向林不负,而小贩转身便跑,想要离开这条巷子。
可下一刻,却有一面冰墙突然出现,封死了巷口,挡在了他面前。
小贩从乾坤袋中抽出长剑,一剑如雷霆般斩向冰墙,可这拼尽全力的一剑,竟只是在冰墙上开了一道口子而已。小贩转身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杀我对你无益!”
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巷内一片寒雾蒙蒙,那些凝聚在空气中的冰晶霜雾,将那些银色碎屑尽数挡了下来。
林不负一挥手,雾气倒卷,迅速凝结,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把泛着银芒的冰晶长剑。
林不负再问道:“可有辽东王的人马来到伊阙城?”
“辽东王?”小贩一愣,而后紧握手中长剑道:“若你想打听事情,可与我回去见我们副统领,我们并无仇怨,完全可以合作。”
“看来是什么问不出来了。”林不负一伸手,冰晶长剑激射而出。
轰然一声,冰墙破碎,那小贩的身体摔出小巷砸在地上,冰块散落在他身边,那银芒闪动的冰晶长剑则钉在他胸口。
“你...”小贩吃力地爬起身,鲜血顺着冰晶长剑从胸口流出,他跌跌撞撞就往回跑,在周围居民的尖叫声、惊呼声中,林不负打量了一眼他逃跑的方向,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看向身后。
那根掩人耳目的扁担被扔在地上,已经断成了两截,篓筐碎裂了一个,炊饼掉了满地,那男子握在手中的长剑则斜插在墙上。
林不负异色双瞳突然一亮,她拿起那根断裂的扁担,从中抽出了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
“嗯?”林不负也是心生惊奇,打量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便迅速将其收起,而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她心中喃喃自语道:“泰阿剑的信息为什么要留在扁担里?而且这信息,不像是神霄营的人留在其中,更像是...别人留在神霄营那里的。”
她迅速在街道间穿行,躲过了几名听到动静赶来的北罗帮成员,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刚才是你出手了么?”余千华凝眉道:“凉统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尽量不要...”
“我凑巧发现了一些东西。”林不负如此开口,将那纸条递了出去。又补充道:“那人应该是神霄营的成员。”
“这...”余千华接过看了一眼,面色骤变,他肃然道:“这信息怎么会在神霄营手中?难不成泰阿剑是他们带到伊阙的?”
“我看不像是,而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藏在神霄营成员身上的。”林不负摇了摇头,道:“恐怕带泰阿剑来伊阙的那个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
“能把东西无声无息的放到神霄营身上?”余千华对这样的假设感到难以置信:“再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
“沉江岸,镇伊阙。”
第六百五十四章 震北疆(十二)
在斗兽场的北侧中央,正对着斗兽场大门的地方,是主办方的屋子。这里有着一面淡蓝色的弧形“玻璃墙”,这种玻璃,是以某种水晶以特殊的方法炼制而成的,造价十分昂贵,而且还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往外看斗兽场内却是一览无遗。
“当初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在底下和一只红毛狒狒打来打去,你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吧?”姜陵端着一杯热茶看向外面,回忆起自己上一次在这斗兽场参战的场景。
南宫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兴趣谈论此事,而是说道:“关于泰阿剑究竟是被谁带到了伊阙城,除了北疆王和三皇子以外,我们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谁?”孙小楼喝了口茶,猜测道:“难道是西唐的人?”
姜陵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西唐是一只守在一旁、等着捞块肉吃的狐狸,而泰阿剑是秦国国运之剑,按理来说,西唐不敢拿泰阿剑耍阴谋诡计,因为那样会惹恼整个秦国。”
南宫看向姜陵,姜陵也喝了口茶,道:“不用看我,我没猜到你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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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继续道:“辽东王荆自在。”
“嘶。”姜陵恍然道:“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不容忽视的人物,你别说,还真有嫌疑。”
“辽东王?”孙小楼想了想才说道:“就是那个喊着‘择亲王继位’的王爷?他不是归顺北疆王了么?难道是北疆王想除掉你又不方便直接下手,所以让他来安排?”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南宫帮主带领北罗帮替北疆王办事,也算是立下不少功劳,北疆王现在翻脸了,想要收拾帮主,但现在天下未定,自己出手对付有功之臣容易留下骂名,交给辽东王来办,也未尝没有道理。”姜陵说到这,突然看向南宫,端起茶杯开口问道:“话说听你之前话语的意思,你和北疆王之间的矛盾不是出在王印上,那你和北疆王是因为什么翻脸的?”
南宫沉默片刻,漠然开口道:“他要睡我。”
姜陵好像被茶水烫了嘴一样差点弄翻茶杯,他将茶杯放到桌上,惊愕道:“字面意义上的‘睡’?”
南宫瞪了他一眼,而后道:“他说眼看着天下就要平定,而我功不可没,他十分愿意把北疆王的位置留给我。但是,为了避免非议,也为了让他安心,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再进一步。”
姜陵愣了愣说道:“再进一步岂不是可以当皇后了?”
“想什么呢,他大名鼎鼎的荆自如岂会让我这个世俗女子做皇后!”南宫自嘲一笑,道:“皇妃都别想,只能做一个受过他宠幸的‘情妇’,这事儿还得让全天下知道,那样我才能成为他的附属,由我来坐北域之主才合适。”
姜陵听懂了意思,北疆王要睡了南宫,就是想让南宫彻底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这样他才能放心让南宫替他坐镇北疆。姜陵理解北疆王的想法和目的,但也觉得此举太过下作。
“合适个屁!”孙小楼气不过,开口道:“他不是事先答应你,只要平定了天下,你就来坐北域的王么?现在看平定天下有望,又想要玷污了你来安他的心,呸,他怎么那么坏啊,还
假惺惺的把北疆王印提前给了你!我还以为他是多么有气量的人呢!”
南宫脑海里闪过北疆王躺在浴池之中对她招手的画面,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冷然一笑道:“所以那北疆王印是多么可笑,碎了也就碎了吧。”
“难道真的是北疆王想借辽东王的手除掉你?”姜陵想了想,摇头道:“不应该啊,一来三皇子尚在残喘,此时对你下手容易引起内乱,对他夺取江山不利。二来他真的狠下心要对你出手,为什么要设计把你引回伊阙再下手?这可是北罗帮的大本营,怎么想都是给自己增加难度啊。”
南宫点头道:“你说的对,所以我们猜测是,辽东王不是在为了北疆王办事,而是为了他自己。”
“辽东王还想截胡?”姜陵瞪着眼睛,喃喃道:“那现在的确是离间你和北疆王的好时候啊。”说完这句,他又看向南宫问道:“你是怎么猜测的?”
南宫说道:“这是屈大人的推测。”
“屈大人?”姜陵和孙小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屈坤?”
“没错。”南宫说着,脚步声响起,屈坤迈步走了进来。
“屈大学士!”孙小楼和姜陵看向屈坤,先是面露欣喜,随后两人的笑容不由凝固几分。
那一次岐山雪谷止战,是第一场正赛,姜陵自然记得清楚。初见时,状元郎屈坤,乃是新晋大学士,皇帝眼前的红人。虽说那时他心中急切寻找爱人,面带些许忧容,但他衣着整洁不苟,面容干净俊秀,双眸清澈透亮,那儒雅谈吐和风发意气依旧让人在雪谷之中尚觉如沐春风。
而眼前的屈坤,双眸之中透出沧桑与淡漠,眼窝凹陷泛黑,下巴上深青色胡茬潦草,甚至头顶都生了几缕白发。姜陵知道距离岐山雪谷那一次战场,游戏世界内时间才过去一年零两三个月,可屈坤眼前的模样和那时相比,仿佛苍老了十岁。
姜陵记得孙小楼提到过,在几个月前一次战斗中,屈坤暗通北疆王的事情暴露,惨遭神霄营追杀。红妆拼了命保护他,自己却惨死在了敌人的手中。
曾经他弄丢了那位当垆卖酒的心爱姑娘,但他不顾一切的冲进雪谷,将她找了回来。
而这一次,他永远失去了她。
那一日漫天风雪之中,一身鲜红衣裳的女子怀抱着屈坤的画面姜陵历历在目,此时看着屈坤的模样,心中也泛起一阵悲凉。
屈坤似乎看出姜陵在想什么,他只是平淡笑了笑,开口道:“姜小弟,时隔一年有余,终于又与你见面了。”
姜陵平复一下情绪,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道:“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坐吧。”屈坤坐了下来,开口道:“虽说我很想听你说说这一年来你都经历了什么,但眼下着实不是叙旧的时候...”屈坤看了一眼南宫,而后对姜陵与孙小楼道:“今日,我们既然都出现在这里,自应当携手帮助南宫帮主渡过难关。”
南宫说道:“孙小楼妹妹肯定是愿意帮助我的,至于这位天选之子...”她看向姜陵白皙面颊上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笑意:“人家是要维护天下太平的,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屈坤看向姜陵,开口问道:“
我多少也听闻了些关于你的事情,神子委托你维护天下,还让神庭相助你,听说你还平息了南晋的战事。那么在这一局战场,你要怎么做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面对几人的目光,姜陵略微思索,坦诚道:“我还是想尽可能的阻止战斗,用和平的方法化解几方的矛盾。”
屈坤凝眸问道:“那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姜陵吸了口气,又泄气道:“完全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宫冷哼一声道:“你能止住风隐大陆的战事,那是因为世家和神庭本就没有必要你死我亡,有你在中间搭桥,双方也便互相让步。你止住南晋的战事,是因为在神庭的帮助下,你杀了白皓川,劝降了荆家林家,使得白皓岳成为南晋之主,他达成所愿,自然也就不再作乱。但是今天这局面你如何解决?有人想接着泰阿剑在伊阙搞些事情,但掺和进来的几方势力,可不是因为泰阿剑才有的矛盾。北疆王要与三皇子争夺天下,神庭要顺势诛杀我等叛党,遣神众要借机推翻神庭。你是能杀了北疆王,还是能杀了三皇子?不然如何让他们两人各自罢手?更何况极有可能辽东王的人也在伊阙,这些矛盾你化解得了?不如你再帮我想想,我们北罗帮夹在中间应该何去何从?”
南宫毫不客气,十分直白的说了这样的话,提出了几个姜陵无法回答的问题。
是啊,北秦战事的根源,是因为北疆王要与三皇子争夺天下,各方势力也随之入局。
伊阙城这小小的战场,背后对应的却是北秦的天下大事。解决不了核心矛盾,就无法化解几方势力的敌对关系。
北疆王和三皇子有谁是绝对正义的么?谁能当北秦之主是他姜陵能够评判的么?此时北疆王势头正盛,三皇子尚有反击之力,想让双方各自罢手,那可能么?
姜陵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北疆王与三皇子的战斗,笼罩着大半的北秦,万千将士战死沙场,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想让这北秦安宁一些,但你说那些问题,我的确一个都解决不了。”
“我相信姜小兄弟是正直侠义之人,这场战争也的确残酷了些,但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了。”屈坤叹了口气,说道:“此乃天下大势,不是你能够阻拦的。历史上这种动荡也不止发生过一次,只有掌权者决出胜负,这天下才能重回安宁。”
姜陵点了点头,道:“这道理我懂,我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有些事情是我能做的。”
南宫无奈摇头,而后道:“如果你能找到让我北罗帮能够安稳的延续下去的办法,我倒也愿意帮你。”
姜陵想了想,还未等说些什么,一位白衣管家来到了屋内。
“老板娘。”那白衣管家对着南宫抱拳行礼,而后道:“出事情了。”
“说吧。”南宫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那人开口道:“遣神众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数位高手赶向了城南的岷江,之后我们的人发现通幽的几位高手,还有神庭的两位司命,也向城南开始移动。”
“岷江?”南宫一皱眉,倏然站起身道:“速速备车,我们也过去看看。”
第六百五十五章 震北疆(十三)
南宫走出屋子,姜陵、孙小楼和屈坤也都跟了出去,而北罗帮的几位骨干成员都已经赶到了门口,静候吩咐。
“不用去那么多人,戴郁、周巍然、钟渠跟着我,其他人留下听令。”南宫做了一下安排,而后转头看向一位独臂男子,翻手扔出一枚令牌道:“我不在的时候,如有异常情况,一切听从梁一宏安排。”
“是。”北罗帮众人没有任何质疑的齐声应下。
南宫快步离开,姜陵自然也跟了上去,对于南宫的安排姜陵并不觉得意外,眼下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上场的都是高手,修为低一些的帮众带多了也没有意义,只带几位亲信高手就可以了。而留下一位有勇有谋又信得过的人在帮内镇着也很必要,可以避免后院起火。
那梁一宏是斗兽场的大主管,在上一次斗兽场内的战斗中,他的左臂中了神霄弩射出的毒箭,不得不斩断了手臂。虽说断了一臂,战斗力肯定有所缩水,但梁一宏这人办事沉稳老练,又对南宫忠心不二,留下来镇场子再合适不过。
戴郁便是那位沉默少言的白衣管家,这人总跟着南宫左右,像是秘书一类的角色,无疑是深受信任,姜陵看得出这人是天变上境修为的念师。
那位叫钟渠的,生的人高马大、宽肩阔背,穿着一身黑色皮质衣服,双肩裸露在外,腰间挂着一把钢刀,腹部收的很紧,胸部则捧的很...坚挺...没错,这钟渠是个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面容算是中等偏上,眉宇间有着一丝乖戾,留着刚到耳朵的短发,十分飒爽的模样。修为是天变上境,武者。
“帮主。”钟渠声音倒不是姜陵想象中那么的粗犷,不过也是中气十足,她问道:“是不是有泰阿剑的消息了?”
南宫回应道:“未必,但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钟渠又问道:“要是能把泰阿剑抢到手中,是不是就算咱们赢了?”
“这得问藏剑的人。”面对这略带傻气的问题,南宫依旧很平静应道:“而且抢到手还不算,还得能留得住。”
“在咱们的地盘上,还能让他们抢走!”钟渠轻哼一声,而后又降低些声音问道:“对了帮主,这剑抢到手中,是留下来还是给谁啊?”
南宫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姜陵在后面也是无奈一笑,这女汉子也真是头脑简单,那泰阿剑是秦国王道之剑,你还敢考虑把它留下来,那你是要立国啊?就算真想留真敢留,这话也不能这么问你帮主,这相当于教唆你帮主造反一样。
钟渠则领悟错了重点,以为有外人在场帮主不好开口,扭头瞥了一眼姜陵,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姜陵?”
“应该吧。”姜陵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汉子笑着点了点头。
“被传的挺邪乎的姜陵,原来就长这样...”钟渠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陵,而后轻佻笑道:“这小体格,这要玩起来,姐姐都怕把你腰坐塌了。”
姜陵:...
“闭嘴吧,一会照顾好屈先生,别的不用你管。”南宫瞥了她一眼,钟渠这才乖乖闭嘴。
几人上了宽敞的马车,由戴郁驾车,神行石发动,急速奔往城
南。
此时此刻,城南的河岸处,已经有两方人马打了照面。
遣神众那边,林不负把消息传给了余千华,余千华与她稍作商量,也不敢瞒着凉匡,便禀报了上去,凉匡倒是性子急,立即决定调动一众高手一起赶往城南,余千华劝说他只带少数人马即可,人数太多容易被其他势力察觉,泄露消息。但凉匡却认为万一神霄营或其他势力也得到了消息,到时狭路相逢,人手不够,怎么与别人争锋。
遣神众十几位高手一动身,自然被其他几方势力敏锐察觉到了,也随之赶到了城南。
“我说凉统领,你们这可是有所发现?”那紫衣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声招呼,迈步走到了距离遣神众人马十五米外。
凉匡打量了一眼来者,又确认了一下对方只有三个人,才淡笑着回答道:“城内眼看着各路牛鬼蛇神都露了头,我遣神众势单力薄,怕殃及到我们,就先带着兄弟们出来避避风头。”
“避敌锋芒,作壁上观,凉统领可是好算计,只是...”那美艳妇人声音绵软,幽幽开口道:“遣神众又怎么会是势单力薄呢?我们通幽是为北疆王卖命的,而遣神众与北疆王又是最坚固的盟友,我们彼此应当相互合作,共同进退才是啊。”
凉匡眼神闪动,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点头道:“说的极是,既然你们是北疆王的部下,那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说完这句,凉匡故作随意地问道:“不知北疆王这一次派出了多少人马?”
紫衣男子站得笔直,沉稳道:“来到这伊阙城的,只有我们三人。”
“这么说来,三位一定是本领非凡啊...”凉匡说着,视线再次打量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站在最后、披着斗篷、佝偻身子的那个老者身上。凉匡神色微变,又看向紫衣男子问道:“你可是肖侯麟?”
“正是在下。”紫衣男子点了点头,却也知道对方不是认出了自己。
凉匡目光再次放回那老者身上,谨慎道:“那这位...可是通幽的大统领...肖老?”
“没错,正是家父。”肖侯麟应了一声。
而那佝偻老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斗篷的阴影下一片昏暗,凉匡再怎么盯着也看不清面容。
凉匡略微挺直了身子,见对方如此态度心中略有不满,但并未表现的太明显,他虽没有见过这位名为肖胥儿的通幽统领,但也听说过此人是个本领通天的人物,连神霄营的臧无寿都之分忌惮。
那美艳妇人也自我介绍道:“小女杜笙,见过凉统领。”
凉匡笑道:“是我小心了,既然是肖老亲自前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的确是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才赶来此处。”
肖侯麟再次向前迈了几步,而后低声道:“凉统领,恐怕再晚一会,其他人也要赶过来了,如有什么要紧消息,还烦请您也让我们知晓知晓。”
凉匡略作思索,拿出了那张纸条,递给了肖侯麟。
肖侯麟接过眯眼一看,喃喃道:“沉江岸,镇伊阙?”
“没错,这伊阙城周遭几百里,只有这一条岷江,所以我便召集人马匆匆赶到此处,也是想早些帮北疆王寻回这泰阿剑。”凉匡说完摇了摇头,
转身看向身后的江水,说道:“但我们稍作搜索,并没有什么发现。”
“哦?”肖侯麟应了一声,开口问道:“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凉匡抬手一指林不负,说道:“是这位天行者大人重创了一位神霄营的人,从他手里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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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侯麟顺着目光看向林不负,竟也是通过那一对罕见的异色眼眸认出了林不负的身份,客气问道:“可是林不负大人?不知您是如何确定对方是神霄营的人?”
林不负面无表情,平淡道:“那人有着极为高超的敛遁气机的功法,明明是天变上境修为,乍一看却与普通人无异,我见其行踪诡异,便上前试探了一下,而后便打了起来。至于对方是否是神霄营成员,我也无法确认,只是猜测。”
肖侯麟闻言点了点头,似乎略有失望,但也没有多想。但在他身后肖胥儿却开了口,那低沉的有些诡异声音道:“只是见其行踪诡异,便立即出手阻截?还恰巧取得了如此重要情报?林小姐行事之果敢,运气之强盛,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肖胥儿的声音像是有铁砂在嗓子摩擦一般,仿佛不像人声,但他的话语大家还是听得真切,这话一出,肖侯麟与杜笙对视一眼,意识到问题不太简单,凉匡也是面色微变,瞥了一眼林不负。
林不负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回应。
肖侯麟得到了提醒,开口道:“恕我冒犯,这消息得来的属实有些蹊跷,倒不是怀疑林小姐你,只是神霄营的人向来诡计多端,只怕这消息有诈。”肖侯麟组织了一下措辞,接着问道:“不知是不是林小姐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方法,获取了更多的情报,这才果断出的手?”
林不负应道:“我凭直觉动的手,而且这情报虽然藏在神霄营成员的身上,但对方似乎并不知情,有可能是第三方势力藏在他们身上的。至于这情报真假,只能我们亲自判断才是了。”
肖侯麟再次翻动了一下手中这小小的纸条,将其还给了凉匡,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上面写的‘沉江岸,镇伊阙’,也不知是不是指的泰阿剑。”凉匡收起纸条说道:“再说这岷江虽说是条小江,但也绵延千里,该如何搜索呢?”
“可能是泰阿剑,也可能是其他相关的东西。”肖侯麟思索道:“既然是镇伊阙,总不见得离伊阙太远。”
凉匡摇头道:“可是这附近江岸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时肖胥儿又以他那奇特的嘶哑嗓音说道:“沉江岸,肯定是江岸之下,兴许是在浅滩的泥沙之中。镇伊阙,应当正对伊阙南大门。”
听完这话,凉匡恍然大悟,转过头正要吩咐手下去挖泥沙。
但肖胥儿还有后话:“侯麟,不用劳烦凉统领,去你拿吧。”
“这...”遣神众的人却并没有让开道路,而是一齐看向凉匡等候命令,凉匡表情阴晴不定,一时没有言语。
肖侯麟和杜笙皆是面色微变,身体紧绷了几分,而肖胥儿没有抬头,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桀桀冷笑,他冷漠说道:“凉统领,这泰阿剑可是北秦国脉之剑,既然要交给北疆王,还是我们动手好一些。你说呢?”
第六百五十六章 震北疆(十四)
遣神众二十余人占据着江岸的位置,正挡在通幽三人与岷江之间。
肖侯麟与杜笙面色肃然,紧盯着遣神众众人,而肖胥儿头颅微低,面容依旧躲在斗篷的阴影下,似乎在看着凉匡的鞋面。
凉匡看向肖胥儿,但哪怕他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竟也是看不穿那斗篷下的阴影,仿佛有一团严密浓稠的墨汁挡在那里一般。
凉匡手里掐着两枚核桃,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泰阿剑是秦国国脉之剑、皇族象征,我遣神众与北疆王并肩作战这么多时日,又岂会不知轻重?只要拿到泰阿剑,我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将泰阿剑送到北疆王手中,以作贺礼。今日,你们通幽毕竟只来了三人,交给你们恐怕不妥,还是由我看管,你们可协同保护即可。”
肖胥儿语气平静,嗓音诡异地回道:“我三人奉北疆王之命来取泰阿剑,还是由我们带回去吧,我会在北疆王面前盛赞凉统领之功劳,绝不会让遣神众的朋友白忙活一趟。”
凉匡搓动核桃,似乎还想说什么。
肖胥儿再次说道:“事不宜迟,还请凉统领不要多虑。”说着,肖侯麟拿出一枚令牌,给凉匡看了一眼。
那是一枚乌金令牌,上面有着铁钩银画的“北疆王”三字。
凉匡眼睛微眯,掩盖住了闪烁的目光,他点了点头,抬手道:“既然如此,那肖老请吧。”
“多谢。”肖胥儿抬手示意,肖侯麟收起令牌,迈步向前走去,遣神众的人避开了一条通道,目光跟随肖侯麟到了江水之中。
这一段的江水并不算湍急,但也是奔腾不息,常人根本不敢走的太深,一来可能会被江水冲走,二来也容易陷入江底的泥沙之中无法自拔。而肖侯麟迈步踏入江水,无形的念气释放,踩在稠密的沙土上却如履平地,滚动而来的江水在他身边立即分开,没有一滴碰到他的身体。
直到走到水深达膝盖的位置,肖侯麟轻轻跺了跺脚,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而后还谨慎地送出念力至脚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俯下身挥手以念力翻开泥沙,取出了一个狭长五尺的暗红色匣子。
凉匡站在岸上看向那匣子,手中核桃缓缓转动,他重重出了一口鼻息,不动声色地对余千华等人摇了摇头。
“恭喜肖大人帮助北疆王取回泰阿剑。”凉匡笑着开口。
肖胥儿语气不变,淡然道:“未必这么简单。”
肖侯麟以为自己领会了肖胥儿的意思,就要打开了匣子,确认里面的东西。
可这时肖胥儿轻喝道:“给我!”
肖侯麟手都搭在了匣子上,闻言身体一颤,如同匣子烫手一般抽回了手,而后快步拿着匣子递给了肖胥儿。
肖胥儿接过匣子,又示意肖侯麟和杜笙后退,这才抬起袖袍宽大手,解开了匣子的金属锁扣。
咔哒一声,暗红色匣子打开,霎时间一阵浓烈的蓝色烟雾从匣子里涌出,如同活物一般向肖胥儿涌去。
肖胥儿似乎早有准备,一挥袖袍,一阵念气形成螺旋的劲风,将赤色雾气引上空中。
凉匡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同时凝眸看过去,虽说肖胥儿的处理已经十分及时,但凉匡还是见到他的左手宽大的袖袍被红色烟雾剐蹭,竟是像被火焰灼烧一般转瞬残缺了一大块。
原本将手掌遮的掩饰的袖袍破损,露出了半截手掌,而凉匡惊异地发现,那只手掌看上去竟是十分奇特,像是干枯粗糙的树枝树皮,倒不像是人的手。
这是蓝色雾气灼烧所致?还是原本他的手就长那样?
凉匡仅看了一眼,肖胥儿便将手臂一甩,缩回了袖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肖侯麟瞪眼看向升上空中的蓝色烟雾,顿时心有余悸,刚刚若是他冒然打开匣子,这雾气恐怕要烧掉他一层皮。
“漠北寒烟。”肖胥儿沉吸了口气,看着匣子中的剑,嗓子里发出几声如同老绣门轴一般的嘎嘎声,冷然道:“我们被骗了。”
肖侯麟这才凑上前看,而凉匡也向前两步过去看了一眼。
匣子里的确有一把剑,剑身狭长,剑体泛青,仅看上一眼,也能感觉到剑芒之锋锐。
“这剑...”凉匡皱眉看向肖胥儿。
肖侯麟面容阴沉道:“这是一把好剑,也的确很像泰阿剑,但它绝不是泰阿剑。”
肖胥儿伸手把剑从剑匣里拿了出来,而后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他说道:“还真下本钱。”
凉匡转头看了一眼林不负,林不负一如既往的神色漠然,也读不出什么心理活动,凉匡又转回头,看向那剑说道:“就算是假消息,放出消息的人,又何必放里一把剑进去?”
“障眼法吧。”肖胥儿说道:“把剑给凉统领,我们走。”
“这...”肖侯麟一愣,而后还是乖乖照做。
凉统领接过剑匣,也是一时不明白肖胥儿的意思。
肖胥儿说道:“恐怕是有人故意将我们支开,我们还是赶快赶回城内吧。凉统领,保重。”
说完,通幽的三人便就此离去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假的?”凉匡打开剑匣再看一眼,里面的剑的确不是凡品,看上去价值不菲,而后他嘀咕道:“放了一把宝剑在匣子里,只是想借那漠北寒烟伤人?”
凉匡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放一把品质不俗的宝剑在匣子里,就算真的是要调虎离山,放根树枝在里面不也一样么?那漠北寒烟的确是棘手的玩意,但就算是没有准备,中了这阴招,可对于玄极高手来讲这玩意也绝对造不成致命伤害,顶多是毁个容罢了。
所以为什么要放一个匣子在江岸?又为什么放一把剑在匣子里?是谁做的?
凉匡一时不得其解,余千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凉统领,这肖胥儿把剑留给我们,恐怕没安好心。”
“这剑虽好,却又不是泰阿剑,他没有必要拿走,留下给我们,恐怕只是想羞辱我们。”凉匡又看了一眼林不负,自嘲一笑道:“被一个假消息耍得团团转。”
林不负冷然道:“现在我们知道这剑不是泰阿剑,但有的人可不知道。”
“什么意思?”凉匡看了一眼林不负。
林不负冷笑一声没有言语,眼看着凉匡面有怒色,余千华急忙道:“统领,林小姐提醒的没错,在旁人眼中,这匣子里就是泰阿剑,留它在手,恐怕要招惹祸端。”
“什么?”凉匡这才恍然大悟,这匣子哪里是宝贝,这是一个惹人注目的烫手山芋!他瞪眼道:“这肖老头真的是要害我!”
凉匡话音刚落便突感危机,他立即运转灵力,在身侧竖起一道厚实藤墙。
轰然一声,一物极速打来,快得只有一道残影,竟是瞬间砸碎了盘根交错的藤墙,浑厚的能量炸开,卷着四散的灵屑,化作奔腾浪涛一般扩散,将附近几位修为较低的遣神众震得倒飞了数米,连林不负都倒退了五六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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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匡身形骤退,他定睛看去,那是一把银色的钉头锤,锤柄锤头乃是一体,只有两尺长,却势如奔雷,重若泰山。
“神庭重器,天陨银锤!”凉匡一眼看出了这物件的来头,心中凛
然,在疾退的同时急忙再送灵力,他每一脚踩在地上,便有一棵粗壮松树从他的脚印里窜出,挡在那银锤前面。
那银锤如同流星赶月,一连砸碎了六棵劲松,这才速度骤减,倒飞而回。
凉匡在疾退中已经踩进了江水之中,见银锤倒飞,他这才站稳脚步,一步从江中跃出,再次立在江岸上,朝前方喊道:“这匣子里不是泰阿剑!”
回答他的,又是一声破空嘶鸣,那钉头锤化作银色流星又打了过来。
“娘的!”凉匡气恼无比,灵力送出,唤出一只仙鹤,展翅迎上钉头锤。
仅是交锋瞬间,能量再次炸开,地上砂石尘土倒卷着四散,那仙鹤的身形骤然惨淡,银色流光从它的灵躯中打穿一个窟窿,来到了凉匡身前。
嘭的一声,钉头锤砸碎了那暗红色的匣子,木头碎片零落,匣中长剑也随之落地,钉进土壤中。
“还说泰阿剑不在你手中!”钉头锤再次回旋着倒飞,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握在手中。
“尉迟纶!你莫要欺人太甚!”凉匡认出了这男子,正是东济城神庭典刑司命,其修为乃是玄极中境,若非那天陨银锤太过强大,凉匡倒也不惧他。
“秦国国脉之剑,也是你们这些违逆神意的恶徒可以染指的!”尉迟纶义正言辞喝斥一声,就要再掷银锤。
却听马蹄声响起,一队马车疾驰着从城内赶出。
一道婀娜身影从当先马车中跃出,身姿翩然却速度极快赶向场中。
“南宫帮主,速速助我拿下此人!”凉匡高喝一声。
尉迟纶瞥了一眼,毫不犹豫迅速退走。
“休走!”凉匡不想放走尉迟纶,但他并无手段能拦下对方。
南宫也并未追赶,而是带领人马走向遣神众的队伍。
“南宫帮主为何不拦住他?”凉匡上来就喝问了这么一句。
听到凉匡如此颐指气使的对待自家帮主,戴郁面色阴沉,钟渠眸露不快,周巍然眉头下压,可南宫只是平淡回应道:“只有尉迟纶一人现身,谁知道神庭其他人手藏在何处,冒然追击,着实不妥。”
“你率众赶来却不帮我对付神庭的人,反倒直奔我而来,难不成也是来抢泰阿剑的?”凉匡余怒未消,冷笑道:“恐怕要让南宫帮主失望了...”凉匡抽出那把剑,在南宫眼前一晃,而后便收回了乾坤袋之中,说道:“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
凉匡此举何其无礼,北罗帮众人皆是表露恼怒,刚下车的姜陵只看到那剑一晃而过,根本没能看真切,只是那剑的造型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周巍然沉声道:“我们帮主特意赶来助你,你这何意?”
“若我们晚到一刻,你怕不是要被人锤死!”钟渠便不客气很多。
“北罗帮的好意我心领了!”凉匡漠然回应一句,道:“我遣神众白忙活一场,让你们看笑话了,还希望南宫帮主施展神通,找到泰阿剑,也好...给北疆王一个交代。”
说完,凉匡带着众人便迈步离去。
南宫一言不发,北罗帮众人则气得牙痒痒。
姜陵目送着遣神众的队伍...准确的说,是盯着林不负离去,孙小楼在一旁嘀咕着:“这叫什么事儿,这个凉统领还能把火气撒到南宫姐姐身上,他是不是...喂!你还有闲工夫看小姐姐!”
孙小楼一把揪住了姜陵的耳朵。
姜陵被扯的脑袋一歪,视线不自主的转动中,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地上,瞪着眼睛轻喝一声:“那匣子夹层里有纸条!”
第六百五十七章 震北疆(十五)
肖侯麟握着一把折扇,昂首挺胸,气度非凡,身姿袅娜的杜笙一只手环着肖侯麟的左臂,举止亲昵自然,在旁人眼中,那就是一对富贵人家的恩爱夫妻,只是路过的行人看着两人身后紧跟着的那佝偻身影,皆是眸露几分疑惑,夫妻二人上街还带个驼背老头干什么?
一个推着独轮车运送黍米的小贩也侧目偷瞄了几眼,直到一不留神车轮碾到一块石头上,使得车子一颠,险些翻倒,这小贩才一把握紧车把,将独轮车扶正了过来。
肖侯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折扇打在了手心,杜笙双眸一凝,目光锋利的如同毒蛇。
那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停下了车,嘴里咕哝骂了一声方言里的脏话,伸手去扶正倾斜的米袋子。
佝偻的肖胥儿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出手要快,也要注意敌方的后手。”
“是,父亲。”肖侯麟锵然应了一声,一甩手腕,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
那抓住米袋子的小贩手臂突然绷紧,猛然将米袋甩向了身后。
嘭的一声,米袋子炸开,黍米如暴雨一般纷飞四散,而在这爆炸的中心,是一把盘旋打来的折扇。
折扇击穿了米袋,直奔那小贩的脑袋,那小贩从车板上扯出一根铁尺,将折扇击飞回去。而后小贩双脚跃起,一踩独轮车的车把,使得车身上扬,其余的米袋尽数飞起,他则腾至半空,双腿倒腾成一片残影,将米袋子尽数踢向几人,他则顺势就要跃上房顶。
黍米纷飞,米袋子呼啸砸来,周围的群众从错愕中缓过神,开始尖叫着四散跑开。
肖侯麟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接过折扇,随意地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半空中纷飞的黍米如同被旋涡卷动一般汇聚到了一起,那些狠狠砸来的米袋子则如同陷入淤泥一般,尽数停滞,而后直直落在地上。
随着肖侯麟再一挥折扇,那些黍米化作一条黄龙,直接将踩在屋顶就要逃跑的那人卷了回来。
肖侯麟将其捆至眼前,念气从四面八方压去,使得那些黍米敷满了小贩全身,他盯着小贩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区区天变上境,会一门屏蔽气息的功法,就敢来我们眼皮子底下晃荡,呵,神霄营就剩下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了么?”
那小贩在绝对强大的念力压制下根本挣扎不得,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张嘴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肖侯麟揪着对方的头发,开口道:“即便是臧无寿亲自前来,也休想在我父亲眼前藏匿,换做你们神霄营前代统领贾穷还差不多,至于你这小子,只能说一声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行了。”肖胥儿走上前,问道:“神霄营今日来了多少人,由谁带队?遣神众拿到的消息,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么?”
在肖侯麟的控制下,那小贩可以开口了,他大骂一声:“老子凭什么告诉你们!既然落入你们之手,不过是一死而已,我难道还指望你们饶我一命?”
“死是一定要死了,那是你自己找死。”肖胥儿抬起左手,那干枯瘦小、表面粗糙的手掌按在了小贩的一条腿上,他阴恻恻接着开口道:“但你身为神霄营的人,应该明白死也有不同的死法。”
下一刻,肖胥儿手掌所按的地方冒气一阵青烟,小贩的裤子如同灼烧一般化开一个窟窿,而后随着鲜血滴
落,他大腿上鲜红的皮肉竟是....像落叶一样...一片一片的往下掉。
那小贩的面色瞬间苍白,而后又转为铁青,刹那间冷汗横流,青筋暴起,双眸瞪得仿佛要凸出来。
肖胥儿这一掌,竟拍出了凌1迟一般的效果。
小贩所遭受的痛苦,自然是可想而知。
“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死的痛快。”肖胥儿的话语沙哑刺耳,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
那小贩只是浑身颤抖,瞪着眼睛,将嘴唇咬得稀烂,满嘴的血沫子。
“我有时间让你...”肖胥儿话说一半,突然停住,而后将手收了回来。
那小贩脖子一歪,十分干脆地死了。
“这...”肖侯麟也是再次送出念力试探了一下,对方的确是没有活气。
“不是疼死的,是早就服了毒药,看样子是一旦受伤太重,就会触发药效。”肖胥儿发出怪异的、似笑的声音,而后道:“那臧无寿真本事不比贾穷,只能拿阴毒手段凑数,这...”
肖胥儿话语骤停,突然转过身,紧接着便连退数步。
异变突生!
一道银色流光从远处急速打来!
肖胥儿面色一凝,竖起念气壁垒挡在自己身前,但那银色流光竟是轰然一声瞬间击破了念气壁垒,砸到了他胸口。
肖胥儿身体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整个人如同被马车撞飞一般跌出,而且背部都已经变了形,看上去似乎被砸断了脊骨,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还是杜笙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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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色流光倒飞而回,正是那柄天陨银锤!
肖侯麟怒喝一声,并指点出,浑厚的念气化成一束,在空中转瞬贯穿出一道笔直的轨迹,追着倒飞的银锤打了出去。
尉迟纶接住银锤而后砸向那念气束,砰然一声,念气束被砸碎,而尉迟纶倒退三步,每个脚印都陷入地面三寸,他手中银锤发出一阵嗡鸣,震得他虎口被崩裂,流出了鲜血。
肖侯麟未等追击,只听机簧声响起,几支弩箭从不同的方向急速打来。
肖侯麟一挥折扇,念气成风拨开那些弩箭,他见街道角落有几道身影正迅速靠近,轻喝一声:“神霄营和神庭联手,我们先撤!”
杜笙抱着肖胥儿快步闪进街角,紧跟着射来的几支神霄弩箭也被肖侯麟挥袖拨散,就在肖侯麟也要撤离的时候,那银锤再次拖着残影飞驰而来,肖侯麟掷出手中折扇,精准撞在银锤上,而后折扇便炸成齑粉,但好歹是挡了银锤一下,给了肖侯麟闪躲的机会。可与此同时,有一支诡异的银色弩箭速度快若闪电却没有一丝声响,角度极为刁钻地从一侧射来,竟是画着弧线,擦过墙角射进了肖侯麟的左臂,肖侯麟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三名手持神霄弩的成员对视一眼,没选择追击。
尉迟纶握着银锤靠近过来,带着几分不满地说道:“如此都没能留得住他们?”
那位穿着粗布衣的中年男子收起了神霄弩,开口道:“城内遍布其他势力的眼线,若是冒然追击,恐怕不容易脱身,一击不成,只能作罢。”
尉迟纶瞥了一眼身后,快速道:“方才我看泰阿剑似乎在叛神者手中,你们还是抓紧与我神庭一道将他们诛除,别和通幽的人纠缠了。这么大会功夫你们就死了两人,别
最后一个都走不出这伊阙城。”
说完这话,尉迟纶也不等他们回复,独自闪身离去。
神霄营三人退回小巷之中,迅速地脱下身上衣服,换上新的行头。
其中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脱下外套后直接露出了肚兜,饱满的胸脯将肚兜撑得鼓起,从侧面和上面还能看得见一些白嫩风景。
但另外两名男子都在迅速更换衣物,根本没有人去看她。
这女子反倒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道:“那肖侯麟被副统领您射中一支毒箭,哪怕他能逼出毒性,短时间内他的手臂也废了。就是不知道肖胥儿那老头有没有被锤死。”
“天陨银锤是神庭重器,这一锤砸下去,那肖老头怎么也得掉半条命。”另一人开口,正是之前伴做苦力的青年男子,他名为孔南林,正是神霄营的一位精锐。
“虽然有些可疑,但看上去肖老儿的确伤得不轻。”神霄营副统领井良换上了一身城卫军的衣服,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对两名部下说道:“尉迟纶说泰阿剑在叛神者手中,但若那凉匡真的找到了泰阿剑,肖胥儿肯定会索取过来才是,我认为泰阿剑要么就在肖胥儿身上,要么根本就还没有被找出来。”
孔南林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潜藏起来,泰阿剑不出,我们先不要出手了。”井良说道:“胡狗子被林不负一剑捅成了废人,老张又死在了肖侯麟手里,我们不能再死人了。”说完,井良安排道:“我去叛神者那边打探一番,一来确认一下泰阿剑在不在他们手上,二来我想查查那林不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何敢直接对胡狗子动手。南林你去与神庭联系,简艾艾去盯着南宫,一有消息,及时报告。两刻钟没有动静的,就默认是死了!”
“是!”两人应下。
井良迈步走出巷子,留下冰冷的一句:“若是不能把泰阿剑带回朝廷,什么后果你我心中都明白。”
说完,三人便就此分开,转瞬便没了踪影。
等南宫姜陵等人赶到时,已然是抓不到人影,南宫听着刚刚在附近的北罗帮成员汇报后,瞥了一眼死在地上的小贩,开口道:“是通幽的三人被攻击了,似乎他们三个先抓到了一个神霄营的探子,直接将其格杀,但不成想那刚从江岸退走的尉迟纶,竟是第一时间来了此地,配合神霄营阻截了通幽的人一手,而通幽的人不敌而逃。”
“通幽和遣神者互相猜忌各自为战,神霄营和神庭倒是配合的挺好。”孙小楼怒其不争地说道:“真不知道那凉匡狂傲个什么劲,若我们北罗帮不帮忙,他们怕不是要被神庭灭干净。”
姜陵也说道:“遣神众争不争泰阿剑都无所谓,他们只要作壁上观等待出手机会就好,但现在看上去,这凉匡的确是个蠢货。”
南宫看向孙小楼问道:“你之前都是协助遣神众对付神庭,这一次不准备帮忙遣神众了?”
孙小楼撇了撇嘴道:“没兴趣。”
“你呢?还跟着我?”南宫看向姜陵。
姜陵思索片刻,肃然说道:“暂且分开吧,我要去找神庭的人。”
南宫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唇角上扬,轻声道:“今日来的,很可能是东济城神庭庭主柳池青,那可是不好惹主,你可小心着点,我的大英雄。”
第六百五十八章 震北疆(十六)
“那柳池青真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按理说身为神庭庭主,总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孙小楼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回头看了一眼,但姜陵早已经消失不见。
南宫无奈瞥了一眼孙小楼,开口道:“小楼妹妹这么担心他?要不你也和他过去吧,我不拦着你。”
“我不过去。”孙小楼努了努嘴道:“那可太危险了。”
南宫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要好到可以生死与共了呢,看来你还是认为自己的安危才重要。”
“是我太弱了,我去了反倒会给他添麻烦,让他担心...”孙小楼回了一句,而后扬起下巴道:“再说我们这是战友情,他打他的,我打我的,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就...就拉倒呗。”
“只是战友情?”南宫笑着打趣一句,而后轻吐口气,正色几分道:“不得不说,姜陵最近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让人觉得多此一举、自找麻烦,但换个角度讲,若我是他,恐怕还做不到他这样,他也是个有志气、有魄力的人呢。”
“对啊,傻的可爱嘛。”孙小楼不由自主地微笑,而后摇头道:“不说他了,他做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还是说说情报吧。”孙小楼想起之前从那剑匣中取得的线索,疑惑道:“‘雄北疆,战豪杰’,这没头没脑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南宫回应道:“听上去与那句‘泰阿剑,见泰阿’差不多,或者说是对这句话的进一步解释?”
一旁的钟渠插嘴道:“是不是说要我们打败其他各路豪杰,称雄北疆,才能把泰阿剑给我们啊?”
周巍然自嘲一笑,说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打败今日来到伊阙的各路豪杰,就算我们真的把他们都打败了,那岂不是把秦国最大的几股势力也都得罪干净了?这时候拿到泰阿剑,那不是逼着我们谋朝...”
话到嘴边,周巍然不敢再说下去,就此打住。
南宫眯着眼,说道:“莫非那幕后之人,真的是想挑拨我们几大势力相互拼杀?”
“若你们几方势力打成一锅粥,那坐收渔翁之利的,不还是那位辽东王么?”孙小楼思索片刻,开口道:“那我们不能受这些情报诱导,那样岂不是如了他的愿,这么说来,姜陵做的才是正确的事情啊,我们不打不就完了么?”
南宫反问道:“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孙小楼说道:“这泰阿剑是秦国的国脉之剑、王道之剑,是皇帝的象征,所以想要篡位的北疆王和还披着龙袍的三皇子都想要拿回泰阿剑,以彰显自己才是正统继承人。两人的直属部队,通幽的人和神霄营的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寻找、抢夺泰阿剑。但今日通幽和神霄营都只来了很少的人,此时通幽的三人被神庭司命和神霄营联手阻击了一次,有所受挫。神霄营则已经死掉两个人了,所以说单凭他们,想来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而剩余的遣神众、神庭,还有我们北罗帮,我们又不想当皇帝...或者说没办法当皇帝,泰阿剑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势必要拿到手的意义,那我们打生打死的干什么?”
南宫未等说话,屈坤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开口道:“对于神庭而言,北疆王违逆他们的命令,起兵造反,
是使得北秦大乱的元凶,是必须诛除的叛逆罪人。虽说神庭拿到泰阿剑并无太大意义,但他们绝对不想看到北疆王拿到泰阿剑。对于遣神众而言,只要能给神庭添堵的事情,他们就乐意去做,更何况,他们也的确需要北疆王这位盟友来帮他们对付神庭,所以他们找到泰阿剑一定会献给北疆王。就算找不到,也要尽可能的借此机会打击神庭。”
孙小楼皱眉道:“遣神众想要对付神庭,难道不需要我们北罗帮相助么?为何凉匡刚刚还对我们是那种态度,他真是狂傲的过分,愚蠢的可以,简直不分敌友。”
说到这,屈坤稍作停顿,转而说道:“刚刚凉匡对南宫那般态度,既是狂傲,也是愚蠢,但未必是不分敌友。”
南宫侧目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说了,想要打垮秦国的神庭,北疆王是遣神众最重要的盟友,那凉匡能做到遣神众副统领的位置,与北疆王也有很大的关系。想必在来到伊阙之前,北疆王早就对凉匡有所授意,那凉匡对你的态度,很可能是北疆王对你的态度。”
南宫略作思索,自嘲一笑道:“不再信任,能利用则利用?”
“想来差不多吧。”屈坤说道:“在这情况下,我们北罗帮无论怎么做,都对不了。”
“我们帮助北疆王寻回泰阿剑,但您与北疆王间隙已有,就算北疆王夺得江山,这北域是他的大本营,您不屈服于他,这北域便不可能留给你做主。最好的结果,也无外乎是将你调到其他地方称王称霸,再慢慢逼你屈服。最坏的结果,便是借北罗帮的名头帮他攘除异己、做尽脏恶之事,之后将北罗帮当做罪人诛除,以谢天下。”
“你若反过身帮三皇子,一来九死一生,二来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三皇子和神庭也绝不会原谅你。”
“你若保持中立,那就是坐以待毙。”
“辽东王选择在这个时候设下这个局,就是逼你往里钻,只要你杀光今日入局之人,给辽东王创造机会,辽东王才会帮你脱身。”
听完屈坤一席话,周围几人皆是沉默无言,过了片刻,孙小楼问道:“南宫姐姐尽力相助,北疆王都不能容她,辽东王能有那么大气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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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域是北疆王的大本营,也是北罗帮的大本营,南宫帮主若不表现的心悦诚服,北疆王便不愿将北域留给你。但对于辽东王来说,北域便没有那么重要。”屈坤摊手道:“也许这便是‘泰阿剑,见泰阿’,‘雄北疆,战豪杰’的意义。”
“我想要保住北域这块地盘,就要自己将其他人踏足此地的人都打败?”南宫深吸口气,道:“辽东王是想让我与其他势力都撕破脸皮、划清界限,他才愿意相信我?”想到此,南宫话语一顿,冷笑道:“这样的谋划,看上去还没有北疆王显得大度。再者,我真惹恼了北疆、神庭、三皇子、遣神众,就算得到他辽东王的信任又如何?这天下岂会有我北罗帮立锥之地?是我想瞎了心,还是他辽东王太看得起我?”
屈坤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想用不了太久,辽东王的人就会来找你谈谈。”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个率直的问话:“你不会是辽东王的人吧?”
屈坤转头看了一眼开口的钟渠,淡淡摇头道:“我不
是,我只是猜测了辽东王的安排,但实际上我也同意南宫帮主所说,若是冒然与这几方势力撕破脸皮,北罗帮将陷入极大的危难之中,以辽东王当前的实力,根本无法相救。目前来看,辽东王也只是利用我们挑起争端,为他创造机会罢了,北罗帮将赌注压在他身上,风险是极大的。”
钟渠紧接着问道:“所以先生有何高见?”
“如孙小楼所说,我们北罗帮并无必要为了泰阿剑舍命相搏,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怎样才能让北罗帮从这旋涡中脱身。就今日而言,这旋涡的中心是那柄泰阿剑。就大局而言,这旋涡的中心,是那至高无上的北秦皇位。”屈坤看向南宫,平静道:“你认为,这皇位会落在谁上?”
南宫思索片刻,便说道:“若无大的变数,那还是北疆王希望大些。”
“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让北罗帮安稳渡过难关,只是...”屈坤低头下头,轻声开口道:“不知道南宫帮主愿不愿意做些舍弃...”
屈坤话未说完就停住了,一旁的钟渠皱起眉头,看向屈坤恼火道:“舍弃什么?舍弃尊严向北疆王低头,去给他暖被窝?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说你有好办法就说,没有就别瞎...”
“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南宫打断了钟渠的话语,而后道:“我大概懂了。”
屈坤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觐见先帝时,因为我长相与早逝的大皇子有几分相似,所以深得先帝恩宠,还降下殊荣,要将我招为驸马。当时在朝中权柄极大宗正和郎中令也知诸皇子没有能够担起国家大任的栋梁之才,动过谋取皇位的心思,在我出现之后,他们便想要将我推上皇位,做他们的傀儡。”
“虽说是傀儡,但那明面上也是九五之尊啊。可我明白,那不是我能够得到的东西,舍不得放手,只会让自己徒增诸多烦恼与危险。”
“您比我有实力,比我有魄力,比我强得多。”屈坤轻叹口气道:“可眼下天下混乱,乌云密布,站的太高,未必是什么好事。”
“您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不是什么爱慕虚名贪恋权势之人,我之所以想站得高些,也不过是想让北罗帮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南宫双眸深邃,远眺天际,道:“是我痴心妄想了,你说的对,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又不想付出尊严去换取,那还是放开手好一些。”
“帮主!请您不要妄自菲薄!那是那您应得的!”戴郁听明白了话语中的意思,沉声向南宫抱拳。
“帮主,虽说屈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北罗帮上下这些时日里辛辛苦苦的为北疆王鞍前马后,还有那么多弟兄死在战场,为的是什么啊!这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一向对南宫言听计从的周巍然此时也痛心疾首的劝告。
只有钟渠瞪着眼睛苦思半天,最后苦着脸小声问孙小楼道:“到底要帮主放手什么啊?”
孙小楼抿着嘴,看着南宫的侧脸,带着几分心疼道:“放弃那张空头支票呗。”
“什么票?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钟渠急的要跳脚。
南宫如同自语一般说道:“什么秦国第一位异姓女王,都是空中楼阁罢了,怎么能让北罗帮安稳的延续下去,才是我一个帮主该做的事啊。”
第六百五十九章 震北疆(十七)
凉匡带着众人赶回城内,返回遣神众藏身的地方。
“到头来竟是空欢喜一场。”凉匡左手攥着两颗核桃,右手拿出那把长剑,这剑剑身细长,通体泛着几分青光,两边剑刃锐利无比,在凉匡平生所见的宝剑中,这一把也算上乘。凉匡略微琢磨一下,看着林不负开口道:“要我看,你一定是被神霄营那些奸猾的家伙骗了,是他们故意藏匿了这把剑,又把情报泄露给你,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余千华担忧地提醒道:“那尉迟纶不明所以,此时神庭极可能认定泰阿剑就在我们手中,据传今日东济城柳池青庭主亲临,那可是个狠厉角色,我们还是尽快转移地点藏匿,或者寻求北罗帮的相助吧。”
凉匡搓动核桃,虽说他很想斥责余千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那柳池青的确是个惹不起的主,若是他真的亲自杀到,自己也难以抵挡。凉匡皱眉思索片刻,突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说道:“寻求北罗帮相助?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不如我们把这剑给南宫帮主送过去吧。”
“这...”余千华一惊,难以理解道:“你这是要祸水东引?”
“对,让北罗帮去直面神庭的怒火好了。”凉匡转动核桃的速度快了几分,他冷笑道:“伊阙城好歹是北罗帮的大本营,今日北罗帮高手齐聚,城里说不定还有北罗帮早已准备好的阵法,由他们去对付神庭,兴许能让那柳池青吃些苦头,到时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可出手摘下柳池青的狗头,岂不是痛快。”
听到凉匡如此恶毒的计划,余千华拳头握紧而后又缓缓放开,他颤声道:“可北罗帮明明可以拉拢为帮手,与我们并肩作战啊,今日城内各方势力斗法,只有北罗帮才值得我们信任,你这样利用北罗...”
“赶紧给我闭嘴!”凉匡眼神冷漠地斜视余千华,厉声道:“你以为你很聪明?还敢教我做事,不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那南宫已经是进退不得的必死之人,与她有什么可合作的!”
余千华一时愣住,在之前的战斗中,遣神众和北罗帮一起拥护北疆王,一路南下,多少次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南宫帮主曾经还出手救过他,余千华怎能忘却。他尚抱有一丝希望道:“我知南宫与北疆王生了间隙,但我遣神众是为了推翻神庭统治而战,又并非真的是北疆王的部下,他与南宫有恩怨,我遣神众又何必掺和?往大了说,南宫也曾率领北罗帮与我们携手对抗神庭,那也是一同生死与共的战友。往小了说,今日我遣神众有多少人活着走出伊阙,都需要北罗帮相助...”
“蠢货!”凉匡大骂一声,瞪眼道:“亏得当年还有人推选你来接任副统领一职,就你这般妇人之仁,成得了什么大事!就你那猪脑子,懂得什么大势所趋!我不管你怎么想,今日一切听从我的指挥,你不得再插半句嘴,若是不愿听令,现在就给我滚蛋!”
余千华身子一颤,后退半步。
自有凉匡的几位心腹涌进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余千华。
一旁的林不负面色冷淡,一言不发径直迈步走了出去。
“你也给我滚出去!”凉匡对余千华厌烦地摆了摆手。
余千华嘴唇颤抖,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自嘲一笑转身便走。
“一个自以为是、莽撞出手的天行者,中了别人的奸计,害的我丢尽脸面,还好意思给我摆一张臭脸!那个余千华更是废物,满脑子仁义,怎么和神庭斗!”凉匡恼火地
骂了几声,手中的核桃转的咔咔作响。
一位凉匡的亲信部下低声开口道:“帮主,那天行者我们管不了,这余千华...要不就把他在这办了吧,这家伙仗着自己是遣神众的老人,又有不少人脉,总是不服您统领,故意和您对着干,我看早就该收拾了。”
凉匡转动核桃的速度慢了几分,他思索片刻,摇头道:“我自然是早就看他不顺眼,可他在遣神众之中威望不低,把他弄死恐怕不太妥当。”
那部下又靠近一步,小声道:“今日城内混乱,咱们偷偷他收拾掉,到时候就说是神庭的人动的手不就行了。秦国数千遣神众,这几次与神庭交战死了不少高手,只剩这余千华还算有些分量,留着他在,对您有害无利啊。而只要把他弄死,这秦国的遣神众,还不都是得听咱们松鹤帮的。”
凉匡手中的核桃速度缓缓提升,只见他冷然一笑,开口道:“你们去把他给我叫回来,就说凉统领回心转意,要听听他的意见。”
“好咧。”几名部下冷血地笑了笑,就要离开屋子,去诓骗余千华回来送死。
而就在这一刻,凉匡转动的核桃突然停下,他瞪圆双眼大喝一声:“不好!”而后他身下升起一道水桶粗的藤蔓,笔直冲天而起,瞬间捅破了房顶,也同时将他整个人送出屋子。
还未走出屋子的几位亲信吓得一惊,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直觉一股喘不过气的危机感席卷全身。
下一瞬,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如若千重巨浪又似万钧山峦,屋顶塌陷,墙壁炸开,这几位亲信刹那间被碾成肉泥,一个都没能走出屋子。
那根冲天而起的灵藤也被砸断,凉匡背后生出一对淡白色灵翼,使自己浮于空中,他匆匆低头看了一眼,俯视下去,只见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五指掌印,将他刚刚所在的房子覆盖在了其中。
凉匡抬起头,看着阳光下有一道身影立于云端之下,也正看着他。
“柳池青!”凉匡高喝一声,心中是又惊又惧,完全没有料想到这神庭庭主竟是亲自出手来对付他,此时看着那熠熠生辉的身影,一时间凉匡只想如何才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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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于空中的柳池青面容冷淡,衣袂随风飘荡,他一对眼眸如同鹰眼一般盯着凉匡,漠然开口道:“交出泰阿剑。”
凉匡压制住心中恐惧,凝眸问道:“我若交出泰阿剑,柳前辈可否放我离开?”
柳池青冷淡回道:“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也能留你一个全尸。”
“前辈。”凉匡也不意外,再次喊道:“泰阿剑并不在我手中!此时泰阿剑还尚未出现,各方势力皆在一旁虎视眈眈,还希望你暂且不要动手,这对你我都无益!”
“泰阿剑在不在你手中,杀了你我自己动手查看便是。”柳池青微眯双眼,之后寒声道:“你这阴险狡诈的叛逆贼子,曾害死我神庭诸多骄子,今日把你格杀在此,怎能说是无益呢?”
凉匡心头一紧,他急忙向下看了一眼,正有七位他的亲信下属来到了下方,站成了一圈,凉匡这才一咬牙,瞪眼道:“柳老狗,这是你逼我的!”
“嗯?我看你有什么名堂!”柳池青也看到了地面上那几个叛神者,似乎组成的某个阵法,而这阵法的中心,正是凉匡。
只见那七人各自祭出一杆旗子,旗底是墨绿色,上面有着一只简单的白色鹤形图案。
随着七人站定位置,运转功法,七杆旗子上面的白鹤竟是如同
活了一般,振翅升起,汇聚到了凉匡身边。
凉匡身边围着七只虚幻白鹤,他主动出击,抬手间三只灵鹤虚幻的身形骤然放大,而后向柳池青飞驰而去。凉匡还咬牙道:“你神庭有神虹诛魔阵,曾经伏杀了遣神众的众多高手,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松鹤帮的白鹤乱云阵!”
言罢凉匡再挥手,另外四只灵鹤也身形凝实,放大数倍,直扑柳池青。
柳池青面色不变,只是探手一指,指尖亮起星芒,而后一股强横的念气束打出,速度快若流光,直接贯穿了其中一只白鹤。
“神庭秘术,星芒极杀!”下方仰头观战的余千华失声而出。
只见柳池青手指连点,连续三道星芒贯穿了三只白鹤。
林不负也正抬头细看,她也知星芒极杀是神庭秘术,威力比龙岚贯日还胜一筹,而且还不需要准备时间,又能在短时间内连续释放,只是念气消耗颇为繁重,比如眼前柳池青释放三次星芒极杀后,便放下了手指,明显是念气略有不济。林不负不解问道:“柳池青身为神庭之主,修为已有玄极上境,学会这般念术秘籍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你有所不知!”余千华已经是额头渗出冷汗,他焦急道:“那柳池青到达玄极上境的,可是灵术啊!”
“什么!?灵念双修!”林不负这才面色骤变,明白了这柳池青的恐怖之处。
只见他三指点破三只灵鹤,而后身子一震,其庭主法袍上金线绣的繁杂纹路自行移动,组成四道剑纹,而后化成四柄利剑浮现在他身边,如同有高超的剑士掌握一般,那四柄剑影自行舞动,将剩余的四只灵鹤也绞杀了干净。
七只来势汹汹的灵鹤转眼间皆尽碎成一片乳白色灵屑,如同云团炸开,在半空飘散无影。
柳池青冷哼道:“不过是将七人之力借于你用,且让他们七人替你承担反噬罢了,如此卑劣阵法,也胆敢和神虹诛魔阵相提并论!?”
正如柳池青所言,随着七只白鹤碎开,凉匡倒是没什么事情,地下那七人却是身体颤抖,栽倒在地。
凉匡咬紧牙关,掷出了自己手中那形影不离的两枚核桃。
“天陨银锤不在你手,眼下又消耗了你的念力和法袍,你还能接下我这一招么?”
两颗核桃在半空突然爆开,在瞬间膨胀数百倍,化成了两棵核桃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这两株核桃树舞动无数枝条树叶,如同两只绿色的妖兽,要将柳池青吞入腹中。
“凭着两颗你贴身孕育了数十年的核桃,就想要我的命?”柳池青看着展开无数枝条向自己袭来的两颗核桃树,只是拿出了一株盆栽。
“且让你这鼠目寸光之辈看看我养的这盆万年青。”
转眼间,宽大的绿叶遮住了阳光,驱散了乌云,漫开一片青草香气。
伊阙城内的所有人都惊愕地注意到,这时的天空仿佛变成了青绿色,那些不断延伸舞动的叶片,组成了一片在空中翻滚的绿色海洋。
绿色的天幕映在林不负的异色瞳孔上,啪的一声,半个碎裂的核桃落在了她的脚边。
林不负手中多了一把剑,这剑剑身略显宽厚,名曰断岳。
林不负看了一眼天上,紧盯着层层叠叠绿叶中那个孤立的身影,五指攥紧,但迟迟没有出手。这时她又突然看向一旁,眸露惊疑。
只见一个身影窜上半空,中气十足地高喝一声:“都住手!”
第六百六十章 震北疆(十八)
那两棵怒放的核桃树已经是高达十余米,数百根枝条上叶片浓密,遮住了半边天。
而柳池青手中那不起眼的盆栽,在极短时间内悍然暴长,狭长的叶片急速延伸,如同浪涛一般滚动,眨眼的功夫已然是遮天蔽日,直接将蓝天染成了绿色。
核桃树的枝叶和万年青的叶相互纠缠不断绞杀,青绿色的灵屑漫天飞舞,如暴雨般从天而降。
林不负握着断岳剑,无视纷纷散落的灵屑,盯着层叠叶片中昂然而立的柳池青,企图找到出手机会。
凉匡好歹也是玄极中境,那两颗核桃又是极为珍贵的宝物,随着凉匡全力输出灵力,这两棵核桃树所能造成的威力极为强悍。即便柳池青是玄极上境,应对起来也不能马虎。
林不负亦是玄极中境,她以为总能抓到柳池青分神的机会。
但紧盯了数十秒,眼看着那两棵核桃树要被摧毁大半,林不负还是没有出手——因为柳池青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看来的确如同传闻中所说,这位神庭庭主,即便是在玄极上境之中,也是罕逢敌手的存在。就算凉匡借用松鹤乱云阵消耗了对方的念力和庭主法袍的防御能力,可柳池青对付凉匡依旧是游刃有余。
就在林不负有退缩之意的时候,她赫然察觉到有一人正飞速靠近。
而后那人竟是背生双翼,笔直飞上了天空,高喝一声:“都住手!”
一旁的余千华也是惊疑无比,出言问道:“那人是谁?”
林不负凝眸道:“姜陵。”
只见姜陵拍打灵翼飞到半空,再次喊了一声:“庭主大人,暂且住手!”
柳池青修为最高,自然是最早注意到了姜陵的到来,但对于姜陵的呼喊,他闭口不言,也不看姜陵,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万年青的叶片汹涌前行,撕碎了核桃树蔓延过来的所有枝叶,已经缠上了核桃树的树干。
“柳庭主,我是姜陵!请先停手!”姜陵呼喊着,但那层叠叶片不断滚动,他也无法靠近。
柳庭主依旧充耳不闻,万年青的叶片已经将一棵核桃树断成数截,另一棵核桃树明显也是孤木难支。
“姜陵助我!”凉匡面露惊惧转身就要逃走,但已经有两片叶子如同游蛇一般冲了过来,一片缠住了他的左脚脚踝,一片裹住了他右侧的灵翼。
凉匡脱身不得,奋力挣扎,但随着最后一棵核桃树被摧毁,越来越多的万年青叶片涌了过来。
姜陵见柳池青这是铁了心要下杀手,干脆一咬冲上半空,挥舞扶摇剑一头扎进了层叠的叶片之中。
姜陵挥舞扶摇剑斩向那些叶片,却是收效甚微,而且那些滚动的叶片眼看着也要将他裹入其中,姜陵没有办法,不得不大喝:“我是神子选中之人,你当配合我行动!柳池青,你难道没把神子放在眼中么?”
柳池青眼中露出寒光,却是不敢下杀手,只能收了灵气,那些蔓延百米的叶片迅速回缩,数秒钟的功夫又变成了一株小盆栽。
这短短的功夫,凉匡已然是受伤不轻,右侧灵翼也断了,其身体摇晃着从天上跌落,摔进了地上的断壁残垣之中。
姜陵的脸上
都被叶片割开了一道血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凉匡的情况,而后又望向柳池青,压下心头恼怒,平静开口道:“多谢柳庭主收手,还望柳庭主以天下清平为念,放过这些遣神众。”
柳池青面无表情,冷淡道:“姜陵,神子的确委托你维护天下清平,也号令我神庭配合你行动,但这不是你处处与我神庭作对的理由!”
“我并非与神庭作对,但想要这天下太平,当然要先停下战争。”姜陵抱拳道:“神庭自当做出表率,才能让这天下的纷乱渐渐平息。”
“这天下之所以有纷乱,是因为有恶人、有贼寇,他们追名逐利挑起事端,只有将他们诛除干净,这天下才能清平。”柳池青语气强硬道:“难道有贼人持刀伤了人,只要他放下刀可以不了了之了么!?”
姜陵听出这柳池青明显是个鹰派,对自己的行事十分不满,但姜陵也不退缩,朗声道:“身负罪恶之人理当惩戒,但若是能放下屠刀,就此止战,的确没必要赶尽杀绝。”
柳池青冷哼道:“哪里是放下屠刀,他们只是把刀藏在背后罢了,一旦做足了准备,他们还是会出手伤人。这些罪人,留着就是祸患!”
姜陵反驳道:“可向你这般杀下去,何时才能得来太平!神庭替神明监管众生,难道一丝宽容与仁慈都没有么?”
“宽容与仁慈,不是留给他们这些恶徒的。”柳池青毫无动摇,锵然道:“你在风隐大陆和南晋所做之事,百里疾和韩甯都已经告知于我,他们两个人的想法我难以理解,他们做出的决定我也无法苟同。今日,在这北秦,可容不得你来做主了。”
说着,柳池青再次出手,一指点出,一道星芒极杀急速落下,将刚刚从废墟中爬起的凉匡肩膀打穿,直接滚出老远。
“够了!”面对这油盐不进的老家伙,姜陵又急又怒,却也无可奈何,他直接拦在柳池青身前,开口道:“我奉神子委托,一心想平息天下战事,你却如此肆意妄为!你若是想杀他,不如先杀了我!”
柳池青看向姜陵,恼怒地一挥袖袍,喝问道:“天下纷争暂且不论,你可知这凉匡做了多少恶事?此子之前乃是松鹤帮帮主,称雄西北作威作福,其帮内成员欺男霸女,名声极差,他本人更是奸1淫掳掠劣迹斑斑,我为何杀不得他!”
姜陵对凉匡不了解,还真不知道柳池青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从这柳池青一丝不苟的办事态度上来看,应当不是作伪。姜陵无奈道:“就算他真的恶行颇多,但眼下非常时期,不可武断行事。他的罪行,我定会去找遣神众的大统领评判,您还是先暂且放他一条生路,我们从长计议。”
柳池青盯了姜陵几秒,明显心中极为不满,但他又拿姜陵没办法,只是冷声道:“这就是你维护天下太平的方法?好,好,就依你之言,今日我就先放他一马。”
柳池青收起盆栽,看向地面喝道:“留下泰阿剑,然后所有遣神众都给我滚出伊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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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千华的搀扶下,凉匡踉跄爬起,他灰头土脸眸带愤恨,一把扔出了那柄青色长剑,开口道:“这便是我在江岸寻到的剑,根本就不是泰阿剑,信不信由你!”
“这事南宫帮主也问过,我当时就在场,此事应当为
真。”姜陵瞥了一眼那把剑,怕柳池青不信,急忙解释了一句。
而后姜陵突然一愣,再次转过头看向地上那把剑。
柳池青也随意瞥了一眼,确认了那并非泰阿剑,而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陵,说了一句:“我只让你这一次,你且好自为之。”言罢便转身离去了。
姜陵盯着地上那柄长剑,迅速落下,但没等他落到地面,林不负身影赶到,将那剑收回了乾坤袋之中。
“这剑?”姜陵惊疑地看向林不负。
林不负那一对异色双眸也看着姜陵,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道:“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说完,林不负后退数步,来到了凉匡身后。
凉匡捂着自己肩头的血窟窿,看着姜陵,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说道:“多谢姜大人出言劝解啊,若是您晚来几分,我可是性命不保。”凉匡眼中带着怨念,接着道:“今日也终于亲眼所见,原来那些传闻都真的啊,连素来行事狠厉的柳庭主都要给你几分薄面,可真是有本事啊。”
听出其话语里的讥讽,又想起刚刚柳池青对此人的形容,姜陵对此人感到不喜,皱眉道:“我也只能做到这些,还希望凉统领不要意气用事。从今日起,你们就暂且收手吧,告诉其他遣神众的兄弟不要随便参加战事,等我从中调节,再给你们答复。”
“等您从中调节?”凉匡吐了口气,微眯眼睛问道:“您这是真的不打算和神庭打了?还希望我们遣神众与神庭化干戈为玉帛?”
“没错,眼下天下纷乱不止,百姓跟着无端受苦,实在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姜陵说道:“我会劝说神庭不要再过度插手俗世之事,也希望遣神众不要逼得太紧,让这天下安稳些。”
凉匡故作恍然状:“明白了,您说战,我们便战,您说停,我们就得停。”
姜陵恼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凉匡嘲弄一笑,摇头道:“没什么意思,这恩威并施的手段凉某领教了,我们遣神众自然要听从大人安排,今日就退出伊阙城,不敢再放肆了。至于以后...这遣神众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保证不了什么。大人您...好自为之。”
凉匡带着怨恨看了一眼姜陵,转身便走。
姜陵立在原地,心中愤懑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不负没有走,她看着姜陵,一向冷漠的异色双眸之中竟是露出了几分同情,她说道:“神庭视你为累赘,遣神众当你是叛徒,你非要在两者之间苦苦支撑,最后恐怕会死的很惨。”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姜陵虽然心中又委屈又恼火,却并没有动摇心志,他坚定地回了林不负一句:“结果会是怎样我不知道,但这条路我愿意走下去。”
林不负眸色又冷了下来:“你真以为你是天选之人么?”
“先别说这个。”姜陵看向这个冰山一般的女子,开口问道:“为什么苍临剑会在匣子里?难不成你与藏匿泰阿剑的组织有交集?”
“你以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么?”林不负双臂一展,左手断岳右手苍临,异色瞳孔直视姜陵道:“苍临剑已经是我的了,我可以把它藏在匣子里,也可以用它去斩下你的脑袋。”
第六百六十一章 震北疆(十九)
姜陵盯着林不负问道:“是谁藏起了泰阿剑?”
林不负表情冷漠没有回答,只是持剑摆出了战斗姿势。
姜陵后退两步,只需片刻的权衡,便明白现在与林不负交手绝不是明智之举。林不负实力强劲,自己与她交手胜算恐怕不会超过五成,哪怕真的赢了她,也绝对要搭半条命。
林不负此时没有直接出手,肯定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她摆出如此强势姿态,也无外乎是告诉姜陵甭想在她这问出什么来。
姜陵再退两步,同时皱眉开口道:“你故意设计坑害遣神众?”
林不负眼中锐意不减,依旧紧握双剑道:“那倒不是,只是凉匡实力太差、脑子太蠢了,才造成眼下局面。”
姜陵继续后退,并说道:“那么现在遣神众撤离,你总不见得孤身作战,想必要去投靠你暗中联系的那个组织了吧?”
“我和你很熟么?”林不负冷漠道:“要么动手,要么离我远点。”
姜陵无语点头,在倒退了十几米后,转身离去。
虽说林不负摆出这般姿态更多的是为了表明她无可奉告的态度,但以她的脾气秉性,和已经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姜陵若还敢纠缠,那直接动手生死相向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即使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姜陵不敢和她较劲,果断离开。
姜陵心情不由有些沉重,原本他还想找遣神众和神庭两边分别交流一下,稳定一下双方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大打出手,顺便打听些有用的情报,并借助他们的帮助来应付接下来的纷争,没想到转眼间就都难以施行了。
神庭庭主亲自对遣神众痛下杀手,遣神众伤亡数人,副统领重伤,全员被迫退伊阙城。庭主柳池青性情狠厉,对待遣神众的态度十分激进,对姜陵亦是颇有成见,但是碍于神子的命令,当姜陵拦在他身前时,他还是停下了手,没有对遣神众赶尽杀绝。而他临走前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对姜陵的处理方法十分不满,对姜陵的敌意依旧存在,下次姜陵若再敢阻拦他做事,将他惹恼了,恐怕神子的诏令都未必震得住这位庭主。
而那副统领凉匡,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但姜陵已然看出这家伙心胸狭小、色厉胆薄,自己明明将他从必死的局面救了回来,他不但不知感恩,还怨恨自己没有帮他对付神庭,把姜陵当成遣神众的叛徒一般看待。
可以说,姜陵这一次真的是猪八戒照了镜子了,这让他怎能不沉重。
“算了,好歹遣神众伤亡不大,安全退出伊阙城也是一件好事。”姜陵自语道:“接下来还是把泰阿剑找到,在赢得比赛的前提下,尽量让各方势力少些冲突吧。”
姜陵迈步往斗兽场的方向折返,开启了天元感知来隐藏气息,同时也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但他路过一处客栈时,并没有注意到在二楼的角落的屋子里,有四个人就藏在这里,还有一人注意到了他。
“那家伙应该是个天行者,难不成他就是姜陵?”从窗缝小心瞄着姜陵背影的,是一个面颊圆润,身材微胖的女子,其名为简艾艾。
“小心点,别被他发现。”名为孔南林的精瘦男子提醒了一句。
“放你娘的屁,姑奶奶好歹也半只脚踏进玄极了,还能被他发现。”简艾艾接着说道:“这姜陵不是被传的挺神的么,怎么才玄
极下境啊,据说现在好多天行者都玄极中境了。”
孔南林轻笑道:“玄极上面也不是那么好晋升的,就算天行者...”
“安静。”
这两个字并非呵斥而出,只是清晰而冰冷传来,瞬间孔南林和简艾艾皆是像被拉了闸门一样,瞬间肃穆,安静无声。
出言者,自然是这一次神霄营的行动指挥,井良。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这间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那人躺在地上,嘴唇泛青,胸口裹着好几层布条,但鲜血还是渗到了表面,随着胸口起伏,他缓慢而费力的呼吸着,时不时还有着痛苦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涌出。
井良表情平静看着胡狗儿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纸条是谁藏在扁担里的?”
“我...属下...属实不知啊。”被称作胡狗儿的男子躺在地板上,艰难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这剑刺的太狠,剑上的寒气也损伤了你的心肺,经过我的治疗,倒是暂时死不了。但想要活命,还是得回京都才行。可若是找不到泰阿剑,咱们就都不用回去了。”井良手按在胡狗儿的胸膛伤口处,轻轻用力,声音冷漠道:“那扁担是你自己挑的,里面藏有纸条,你竟一点不知道?”
胡狗儿伤口作痛,他却只能咬牙忍着,艰难开口道:“属下真的不知道,那扁担是属下从一处农户家中偷来的,并未详细检查,哪里想得到那里面会有纸条。”
井良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那林不负与你相遇之时,你可曾注意到她?又是否有过暴露修为的举动? ”
“当时我刚看了一眼斗兽场那边的动静,而后正要折返,她便堵住了我的路...”胡狗儿胸口缠绕的纱布上渗出更多血水,痛得他头冒冷汗,面色泛青,却是不敢有丝毫反抗,咬牙回答道:“当时刚从斗兽场离开,为了防范北罗帮的暗哨,我哪敢放松警惕,时刻维持着敛息决,也未曾露出半点异常。”
井良手掌依然压在胡狗儿胸口,似自语一般说道:“那林不负怎么偏偏盯上你了?”
“副统领,我说的...句句属实...”胡狗儿面色痛苦,语气中带着哀求,甚至有着几分哀嚎的意味。
简艾艾盯着窗外,孔南林整理着暗器,听着胡狗儿凄惨的声音,两人面色皆是肃然了许多,但没有人敢出言劝阻。
井良不再按压胡狗儿的伤口,站起身拿起一块湿手巾擦了擦手,低声问道:“除了胡狗儿,你们两个谁碰过那扁担?”这话说完后,井良把手巾往旁边一扔,冰冷补充了一句:“我只问一次。”
孔南林放下手中的弩箭,认真开口道:“回副统领,我没有碰过。”
简艾艾转过头道:“副统领,我也没有碰过。”
“那是否有人,在胡狗儿之前见过林不负呢?”井良转头盯向简艾艾。
孔南林看了一眼井良的脸色,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也盯向简艾艾。
简艾艾一脸错愕,开口解释道:“副统领,我并没有与林不负打过交道。”
井良随手捡起一枚孔南林刚刚涂抹了剧毒的弩箭,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而后他说道:“资料上表明,林不负是魔武双修,根本不会念术,就算她后来又修炼了念术,也绝对看不穿我们的敛息决。那林不负凭什么敢直接对胡狗儿出手,仿佛算定了他就是我们的人,更好像早就知道在胡狗
儿的扁担里藏着线索呢?”
简艾艾不断摇头,下意识退到了窗边。
井良步步逼进,眸子如若野狼盯着简艾艾,手中的弩箭则是指着简艾艾的喉咙,他咬牙道:“在我亲自去问林不负之前,我还是先问问你吧。”
“副统领,我...”简艾艾刚要解释,井良却是面色一变,突然挥袖将手中的弩箭朝孔南林飞了出去。
孔南林惊得遍体生寒,但以他的修为根本来不及闪躲。
那弩箭迅如雷霆,却是擦着孔南林的耳边飞过,直接贯穿了地板,下一刻地板瞬间拱起而后破开,一道人影从下至上窜了上来。
孔南林刚刚站起身想要后撤,却是只见眼前寒光一亮,一股冰寒的感觉从他身体中央传来。
那是一把带着寒气的剑从他身体正中央走过。
被一分为二的孔南林转瞬失去了意识,身体左右分开砸在了地板上,而且由于寒气冰封了血口,所以并没有鲜血喷溅而出。
“怎么可能!?”井良眸露惊异,而他所惊异的并不是孔南林会被瞬间杀死,而是对方竟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楼下!
井良虽说一边在逼问胡狗儿与简艾艾,但对周遭的监控也丝毫没有懈怠,他本身念气修为便有玄极中境,又早早在房间内部下了监控的阵法,按理说周围数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他都可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是敌人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楼下,直到她起了杀心准备出手的时候井良才勉强察觉到异常。
井良是何许人,那可是神霄营副统领,论追踪与反追踪,这世上应当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你是怎么做到的?”井良盯着眼前那一对异色瞳孔,感到匪夷所思。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林不负冷漠回应一句,转瞬间冰元素汇聚在她身上形成铠甲,她直接挥舞双剑杀向井良。
简艾艾喊了一声:“副统领小心!”
而后,简艾艾向后一仰撞开窗户,翻向了外面。就在简艾艾上半身已经来到窗外,双腿扬起,整个人近乎平行于地面的时候,井良也想趁机从窗子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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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简艾艾的裤腿之中射出了四支弩箭,明显是早有预谋地射向了井良。
“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井良拨开四支毒箭,而后一阵剑光裹夹着寒气从他脑侧袭来!
......
嘭!
楼板再次破开一个窟窿,木屑纷飞中,一个人影从二楼跌了下来,正是左肋被切开一道口子,并且半边身子都是冰霜的井良。
井良砸在地上,即便负伤不轻,但他还是极快速度地调整好身形,就要撤离。
但他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井良与林不负在楼上交手仅用了数分钟的时间,但原本在楼下的人自然都被吓跑了,此时客栈的一楼大厅只剩下一个人。
那人胡子邋遢,正在往自己的酒葫芦里装酒。
像是一个不要命趁乱偷酒喝的酒鬼。
但井良僵硬地转头看向他,立即双眼瞪大瞳孔收缩,满面惊恐,如同看到了阎王一般。
“你...你居然...还活着!!”
怪不得自己没有感觉到楼下有任何异常,怪不得自己的阵法莫名的失效,怪不得简艾艾那个贱人会叛变,原来...是你还活着!
第六百六十二章 震北疆(二十)
井良与景辰同为神霄营副统领,那景辰有着天变上境的修为,杀伐果决,行事狠厉,被取了一个“山龙王”的绰号,在北秦黑白两道皆是名声显赫,而井良早就踏进了玄极,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
但只要和神霄营真正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井良的危险程度,要远胜景辰百倍。
他才是游走于黑暗之中的鬼魅,潜伏于阴影下的死神,他无数次替皇帝陛下“分忧解难”,摘下太多强者与权臣的项上人头。
有人说,井良是前代神霄营统领魏穷的得意门生,尽得魏穷真传,甚至已经超过了魏穷,除了精通下毒、暗器、偷袭等杀人手段,最厉害的还是其伪装隐蔽能力,即使他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他是谁,在他出手的前一秒,你都看不透他的修为。
那年井良还不是神霄营副统领,但已经迈过玄极天堑,有了强大的修为,一国之地难逢敌手。当年年末,神霄营统领魏穷向皇帝表明自己想要退位归隐,皇帝表面答应,暗中却授意魏穷身边亲近数人,一同暗算了魏穷,将魏穷的手脚打断,又用以星玄暗金铸就的锁链将魏穷牢牢捆住,扔进了牢狱。
皇帝表面上义愤填膺地例举了数件魏穷犯下的“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的罪行,可实际上,其中有的根本就是皇帝授意魏穷做的、有的是皇帝授意神霄营其他人做的、有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但圣旨一出,这屎盆子就都扣在了魏穷身上,在一片“皇帝英明”、“正义必胜”类似的欢呼中,皇帝命人以熊熊烈火将魏穷活活焚烧成了灰土。
而皇帝真正要杀魏穷的理由,用一句简单的话就能概括——你知道的太多了。
作为皇帝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人的“凶器”,要么一直用下去,要么就得销毁的干净,不留痕迹才是啊。
而在这件事情上至关重要、功勋显著的井良,被提拔成了神霄营副统领,也得到了皇帝赐予的珍稀灵药,不出三年便一举突破修炼瓶颈来到了玄极中境,再上一层楼。
但井良的修行天资虽说是远胜常人,却还没到超凡脱俗的境界,靠着灵丹妙药冲到了玄极中境都算是幸运,再想踏出一步已然是难如登天。
今日这位副统领被林不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加上内奸简艾艾突然反水,井良落入下风,不准备恋战,就要逃走。
被林不负打败不算什么,毕竟那是与自己同境的天行者,正面对战难免有风险,只要自己顺利逃走,下次再稍作准备,林不负也只能是自己的猎物而已。
对于简艾艾的叛变,井良也早有猜测,只是不知道这个在神霄营好歹也待了七年的娘们究竟上了谁的船,等下次自己抓到她,非要活剥了她的皮,好好让她明白一下背叛的下场。
这件事情中,唯一让井良难以理解,感到惊疑的点,是为什么林不负能悄无声息的来到酒楼下方?
自己精通隐蔽和侦查,还早就布置了阵法,就算有简艾艾通风报信,也没道理让对方先发现了自己啊?
直到井良故意跌到了一楼,正准备撤离的时候,看到了他。
那中年男子面目平庸,胡茬凌乱,所穿布衣虽说谈不上褴褛,但也和华贵、干净等形容词挨不上半点,他站姿随便,气场全无,正趁着酒楼老板不在,偷偷往自己的酒葫芦里装酒,从他红润的面颊来看,似乎因为带着醉意,加上心急,所以有些手忙脚乱,使得酒水溅到了胸襟
上和裤裆上。
这样的人,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普通人。
但是当神霄营副统领井良看清此人面容,准确的说是看清此人眼眸的时候,却是如遭雷击,惊恐无比。
对于一个真正善于伪装的人来说,声音可以改变,走路姿势可以改变,修为境界可以作假,甚至气质也可以作假。至于改变自己的外貌那更不是难事,体型可以变,容貌可以变,肤色可以变......唯一不容易变化了,只有那一对眸子。
但光凭一对眸子就认出一个人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亲人挚爱,你也很难仅凭一对眼眸来辨认,对于仅仅见过一两面、或者只看过画像的陌生人,想凭一对眼眸将对方认出,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
可首先,井良不是寻常人,其次,眼前这个人,井良的确很熟悉。
这一套有关伪装与识破的技巧,都是对方教给他的。
为什么简艾艾会叛变、为什么自己的阵法会失效、为什么林不负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楼下...当看到这个男子的那一刻,这一切,都不再是值得疑惑的事情。
井良瞪着眼,一时竟是有些窒息,只是喃喃重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中年男子将酒葫芦挂在腰上,看着井良,失望地摇头道:“我自打离开以后,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井良浑身一僵,颤声说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被烧死了啊!”
“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中年男子走近了两步,轻笑道:“那只能说,我的把戏,骗过了你的眼睛。”他盯着井良,一字一字说道:“干我们这一行,如果你看不穿敌人把戏,那你的结果,无外乎...”
这话语使得井良一个激灵,急忙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师父,真的是您,您...您还活着,您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我今后可以跟着你。”
“跟着我?我还会让你跟着我?”中年男子表情漠然,林不负已经落在了他身边,简艾艾则是堵住了门口。
“那时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是臧无寿的谋划,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井良半跪在地,焦急地解释道:“我的一身本领都是你教的,我愿意以后给你做牛做马,还请你不要杀我。”
林不负见井良如此惶恐的样子,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
无论林不负怎么看,此人都是修为全无的普通人的样子,但能把神霄营副统领吓得如此失态,对方又怎么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呢?
林不负忍不住问道:“你是神霄营前代统领魏穷?”
魏穷拿起酒葫芦浅饮一口,点头道:“是。”
林不负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
魏穷轻笑着摇头,只是伸手指了一下井良,说道:“你是不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怕我?”
“是。”林不负当然很奇怪,就算魏穷真实的实力在井良之上,可井良好歹也是神霄营的副统领,也是刀口舔血的狠厉之人,没道理这么怕死。
“他这一身隐遁奇术是跟我学的,学了能有我五成功力,至于严刑逼供、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他也是跟我学的,只不过学到手的恐怕不足一成罢了。”魏穷冷笑道:“那年你们在我酒壶中下药,而后挑断我手筋脚筋,又用星玄暗金锁链压制我的修为,最后用烈火活活将我‘烧死’...”
井良额头
冷汗直流说道:“那都是臧无寿想到的狠毒手段,并不是我主意。”
魏穷依旧不屑冷笑道:“狠毒么?在我眼里,这些手段可是太小儿科了。如果我和臧无寿互换一下位置,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狠毒,更不会让对方有金蝉脱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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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臧无寿本领不及师父您十分之一,我愿弃暗投明,从此...”井良还在不停的表忠心。
“行了,我是不会要你的,我也不会杀你。”魏穷摆手道:“我要你现在就离开伊阙城,赶回京都,帮送一个东西给臧无寿。”
井良却是完全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肃然问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一个老物件,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魏穷伸手入怀,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只有婴儿手掌大小、深棕色、扁平的长方形小匣子,直接扔给了井良。
井良不敢用手去接,而是用念力托了一下,确认上面没有涂毒、也没有什么触发机关,然后才用手抓住。
魏穷也不在意,而是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担心,若是你就这般狼狈回去,肯定也捞不到一条活路。但只要你把这东西交给臧无寿,还是有那么三成的可能性,你是不会死的。”
井良沉默了三秒钟,而后收起匣子,开口问道:“我就说是您给的?”
“对,就说是我给的,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魏穷平静摆手,示意简艾艾让开道路。
井良站起身,倒退着走到了酒楼门口,而后向魏穷鞠了躬,迅速离去。
林不负收起了双剑,开口问道:“他会乖乖帮你把东西送到臧无寿手里?”
“当然,不然他还能去哪?”魏穷冷笑道:“他敢继续留在伊阙城,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死的很惨烈。若是回京都,但不把我的东西交给臧无寿,那他还是会因为没能寻回泰阿剑,而被处死。”
林不负问:“那他就此遁入山林,远走高飞呢?”
“那他将极有可能会面临臧无寿...和我,一同无穷无尽的追杀。”魏穷喝了口酒,笑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比你清楚。”
林不负吸口凉气,被神霄营的前代统领和当代统领记在黑名单上,恐怕的确是每天都要胆战心惊,连个安稳觉都成奢望了。
魏穷道:“我说他有三成几率活下来,他当然要感恩戴德了。”
林不负则问道:“里面写了什么?是代表辽东王招降臧无寿么?”
“倒也不算。”魏穷道:“里面写的,是一种毒药的配方和症状。”
林不负稍微想了片刻,皱眉道:“老皇帝不是病死的,是三皇子下毒毒死的?”
“老皇帝的确是病死的,被毒死的...是大皇子,下毒的不是三皇子,而是...北疆王。”魏穷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林不负。
林不负足足思索了十秒,而后深吸了口气,看向魏穷道:“辽东王找到你,可真是胜过十万雄兵。”
“林大人谬赞了。”魏穷拱手道:“您这样强大的天行者能帮助辽东王,也让我安心不少啊。”
林不负十分直接地问道:“我要泰阿剑来完成任务,你什么时候给我?”
魏穷盖上酒葫芦,向酒楼外走去,同时说道:“该撵走的人都走了,是时候看南宫帮主如何表演了。那泰阿剑也到了登场的时候,可能要晚一些回到我们手里。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别人抢不走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震北疆(二十一)
南宫回到北罗帮斗兽场没多久,便听闻了遣神众被柳池青一人所击败,狼狈退出伊阙城的事情。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北罗帮来了两位客人。
南宫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只有戴郁在她身后站着。此时周巍然陪同屈坤和孙小楼待在侧室,梁一宏与钟渠则是在斗兽场内,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南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开口道:“肖大人,杜大人,不知二位主动到访,找我何事?”
“南宫帮主。”肖侯麟快速拱手行礼,而后道:“我们先前遭到神霄营和神庭联手袭击,我父不慎被那尉迟纶以天陨银锤砸中,身受重伤。而且方才有听说,遣神众的人被柳池青给赶出了伊阙城,我们又少了一大助力。现如今,只有北罗帮与我通幽相互合作,才能寻回泰阿剑,完成北疆王的任务。”
南宫表情未变,淡然点头道:“我们都是为北疆王办事,当然要通力配合,若是泰阿剑在这伊阙被他人夺走,我作为伊阙的地头蛇,日后也无颜面见北疆王。”
杜笙也笑着抱拳道:“南宫帮主果然是北疆王的肱骨,今日之事,可是要多多依仗您了。”
南宫则问道:“肖前辈身受重伤,现在安置于何处?不如接到我北罗帮,一来免得被敌人发现,二来也好请专门的医师来照看。”
肖侯麟平静应道:“我父就在距此地不远处民宅之中修养,他精通自愈之术,现在反倒不方便打扰他。帮主放心,其他人想找到他可是没那么容易。”
南宫闻言默然看了一眼窗外,而后道:“既然如此,那便随肖老的意思吧。”
肖侯麟不在此事上多说,而是问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想冒昧的问南宫帮主一句,不知道北罗帮三大供奉,今日是否都在这伊阙城?”
南宫暂时没有回应,只是浅饮了一口茶水。
肖侯麟也不觉尴尬,接着说道:“今日庭主柳池青亲临,那位可是玄武大陆十八座神庭之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他仅凭一人之力便将遣神众逐出城去,若不是姜陵搅局,那凉匡就要身死当场。那凉匡虽说色厉胆薄,但也与你我二人相当,皆是玄极中境,在柳池青面前完全无力抵抗。加之带着神庭重器天陨银锤的尉迟纶,还有那东济城昭谕司命黎桓应当也来到了建邺城,这两位玄极中境的司命也无法小觑。”
肖侯麟摇了摇头叹气道:“这神庭是下足了决心要夺走泰阿剑,一旁还有神霄营的蛇蝎暗中潜伏,若北罗帮三位供奉不在,恐怕我们难以应付啊。这倒也不是我肖侯麟胆小怯战,只是怕坏了北疆王大事。”
“肖大人说的极是。”南宫应道:“不瞒你说,我们北罗帮三位供奉,都是比我父亲还要资历深厚的前辈,即便人家尊称我一声帮主,我也很难请动他们。今日之事,我自然也派人通知了三位供奉,其中二供奉外出云游,一时间无法赶回。大供奉就在伊阙城中,若是危机时刻应该也能施以援手,三供奉昨天突然不知所踪,一直没寻得人影。”
肖侯麟闻言面色阴沉了几分,喃喃道:“若是如此,该如何对付神庭和神霄营的人呢?”
“想与神庭正面对战,的确是有些风险。”南宫也颇为无奈道:“要我看,还是抓紧寻到泰阿剑,偷偷送还给北疆王最好。”
“想来只能
如此了。”肖侯麟站起身道:“我们二人再出去寻觅一番,也劳烦南宫帮主多多留意。只要能寻回泰阿剑,想必北疆王又能为您记下大功一件。”
“为北疆王办事,自当尽心尽力,不求功劳。你们多多保重。”南宫回应了一句,并未站起身来,只是道:“戴郁,替我送送二位。”
肖侯麟眉头下沉几分,而后他与杜笙转身离去。
等二人走出屋子,屈坤走进屋来,低声开口道:“他们这是见神庭出手狠厉,遣神众又被赶走,不得不向您来寻求帮助了。”
南宫冷笑道:“看来想借我的手对付神庭,他们坐山观虎斗。”
屈坤想了想,开口道:“那神庭柳池青,的确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他若是也对我们北罗帮出手,的确是个麻烦。”
“先不要招惹他。”南宫双眸微眯,低声说道:“若他真的非要和我北罗帮过不去,也叫他见识见识咱们北罗帮雄踞北域上百年的底气。”
谁知南宫话语刚落,钟渠急匆匆跑了进来,面色焦急,双眸凝重,不等南宫询问,她便喊道:“帮主不好了,神庭的人来了。”
“什么?”南宫倏然站起身,开口问道:“是柳池青来了?”
“不是,听梁主管说,来的是两位神庭司命,还有一个天行者。”钟渠说道:“他们现在就在斗兽场门口,说要见您。”
“神庭的人想见我?”南宫一时不解。
屈坤思索片刻问道:“莫不是想劝你相助神庭?”
南宫没有犹豫太久,迈步向外走去:“出去看看。”
一旁孙小楼和周巍然也凑了过来,跟随南宫一同来到了斗兽场门口。
身着典刑司命华服的尉迟纶,还有身着昭谕司命衣着的黎桓,以及郝威廉三人就站在这里,梁主管就守在斗兽场大门前,以他的实力,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两位玄极中境的神庭司命,周巍然和戴郁等人皆是心中紧绷,警惕无比,而南宫泰然自若走向前去,开口问道:“两位司命大人来此何事?”
尉迟纶面容肃然,看着南宫开口说道:“南宫帮主,我们无意挑衅,不想与你交战,只是想与你问些事情。”
南宫感到有些意外,问道:“什么事情?”
尉迟纶问道:“通幽的人此时可在北罗帮内?”
南宫摇头道:“他们已经走了。”
“已经离开了?”尉迟纶点了点头,突然转而问道:“不知道近两日可有一只星河巨鳄,被捉进了斗兽场?”
“星河巨鳄?”南宫有些不解,当然她很清楚星河巨鳄是何物,那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凶手,因为其表皮如墨一般漆黑,在背上有着无数灰色斑点,所以被称作星河巨鳄。这种鳄鱼十分罕见,天生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不但铜皮铁骨,而且杀伤力惊人,天变境高手都不敢轻易招惹。
北罗帮常年捕捉各类凶兽,用来经营斗兽场,但之前从未抓过星河巨鳄。一来这巨鳄难以寻到,二来实力太过强悍,没有玄极高手出马根本降不得它。而就在两天前,的确有一只星河巨鳄被抓进了北罗帮,还是很少露面的三供奉亲自出手抓捕的。
南宫当然知道此事,那条鳄鱼还在北罗帮的兽笼里锁着,这两日并未露面,她不明白为什么尉迟纶要特意赶来问这种事情。
南宫
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司命大人想要星河巨鳄做什么?”
南宫说话间,不动声色给了周巍然一个眼神,周巍然立即会意,悄悄对身后打了个手势,而原本站在门口的梁一宏,借着几人身影的遮蔽,转身进了斗兽场,而后迅速赶往兽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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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纶犹豫了片刻,而后道:“若帮主不想与神庭就此交手,还请交出那巨鳄。”
南宫深吸一口气,问道:“难不成那鳄鱼与泰阿剑有关?”
尉迟纶又沉默了两秒,没等他言语,却听轰然响动从斗兽场内传来。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尉迟纶才说道:“看来你就要知道了。”
南宫瞥了一眼尉迟纶,留下一句:“北罗帮不想与神庭大动干戈,却也希望神庭不要欺人太甚。”言罢,南宫转身便走,急匆匆赶向兽笼。
看着北罗帮众人迅速撤回斗兽场内,郝威廉则低声道:“难不成‘耀日月,入星河’,真的指的是泰阿剑就藏在那星河巨鳄口中?”
黎桓点头道:“看来的确如此,而且通幽的家伙也读懂了这话语的意思。”
就在不久前,尉迟纶与黎桓郝威廉汇合,而后寻得肖侯麟三人踪迹,一路追踪,直到斗兽场正北一家名为“豪杰布行”,肖侯麟三人发现了藏在布行的一句线索。而神庭也看到了这句话——“落方圆,入星河”。
这话没头没脑,但却难不住通幽的三人和神庭的人。
方圆,北罗斗兽场外方内圆,仿造铜钱的造型,为的是招财的寓意。至于星河是何意,此时也已经明了了。
尉迟纶冷笑道:“看样子与我们猜测的一样,通幽的人取泰阿剑的时候,可是没有和北罗帮打招呼啊。”
郝威廉急着夺取泰阿剑完成任务,开口问道:“我们不追?”
“庭主不是提醒过我们不要操之过急么,让他们先争执一番。”尉迟纶道:“我们看准机会,夺得泰阿剑。”
说着,三人从斗兽场外围,向兽笼的方向靠近过去。
斗兽场东北角,正是兽笼所在,十余头被北罗帮捕捉的凶悍猛兽皆藏在此,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那星河巨鳄。
此时兽笼处一片混乱,因为那星河巨鳄的枷锁竟是被打开了,这只悍兽撞开牢笼,冲了出来。守在此地的几位北罗帮成员难以控制,只得仓惶后退。
南宫飞速赶到此地,喝问一声:“怎么回事?”
先到一步的梁一宏回应道:“有人潜入兽笼,打开了巨鳄的枷锁!”
南宫看向那从兽笼爬出的巨兽,突然眉头一皱。
那星河巨鳄面目狰狞,厉声嘶吼,看似凶恶无比,但在其身下,竟是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小畜生!”随着一声大喝,钟渠飞奔而来,她猛然跃起一丈高,又在墙壁处借力,整个人砸向了星河巨鳄的脑袋。
钟渠直接以双膝砸中星河巨鳄的头顶,使出一招泰山压顶,而后钟渠一只手扣着巨鳄的鳞甲,一只手就要攥着钢刀就要捅瞎它的眼睛。
谁知下一刻咚的一声,那巨鳄,竟是趴倒在地,无力抽搐了起来。
“嗯?”钟渠惊疑道:“这畜生这么不经打么?”
南宫双眸一凝:“有人剖开了巨鳄的肚子。”而后她轻喝一声:“人跑不远,给我追!”
第六百六十四章 震北疆(二十二)
那星河巨鳄体型远比一般的鳄鱼要大得多,身上布满了类似鳞片一般的硬皮,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以钟渠天变上境的实力,想要对付这鳄鱼可是极有风险,而此时她竟是一跪之下便让这鳄鱼瘫在当场。
南宫却是已然注意到,这鳄鱼早就身受重创——它的腹部不知被何人剖开了!
“难不成泰阿剑藏在这鳄鱼的肚子里?”虽说南宫没有发现那条线索,但结合刚刚神庭的问话,她自然猜测这星河巨鳄身上也带着关于泰阿剑的信息。
南宫面色阴沉,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是谁潜入兽笼取走了巨鳄肚子里的东西?
第二,三供奉平日很少露面,近几年也极少帮助帮派捕捉凶兽,可两天前他却突然带回了这条星河巨鳄,而后消失不见,这怎能不让南宫怀疑三供奉的身份。
梁一宏、钟渠、周巍然迅速散开,搜查斗兽场内有没有人外来人员,而南宫则带着戴郁,迈步走进了兽笼之中。
“嗯?”刚进兽笼,南宫便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机存在,她转头看去,见到角落里正有一人。
那人身形佝偻,身上披的斗篷,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南宫眸子微眯,问道:“可是肖老?”
“是我。”一个沙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响起,证明了他的身份。
南宫吸了口气,寒声道:“一边说着相互合作寻回泰阿剑,一边却潜入我兽笼擅自行动,肖老,你如此作为,可是让我寒心啊。”
“我也是怕泄露消息,叫他人察觉,所以才擅自动手,还请帮主不要气恼。”肖胥儿那诡异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泰阿剑了?”南宫看了一眼他怀中所抱着的物件,开口道:“但很不妙,神庭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就堵在斗兽场外面。”
“所以希望帮主出手相助,帮我将这泰阿剑带离伊阙城,送还北疆王。”肖胥儿如此开口。
南宫略作思索,而后冷笑道:“若不是此时神庭之人就在外面守着,恐怕肖老早就施展神通,悄然遁走了吧?此时见不方便逃走,这才不得不与我商量。”
肖胥儿怪笑一声,而后道:“皆是为了完成北疆王的任务,帮主莫怪。”
“如今神庭盯得紧,想把泰阿剑安全送出伊阙,恐怕实为难事。”南宫停顿一下,而后道:“我倒是愿意倾尽北罗帮之力,帮北疆王夺回泰阿剑,只希望北疆王能原谅我摔碎北疆王印之罪。”
肖胥儿沉默了片刻,回应道:“帮主放心,此事我定会与北疆王细说分明。”
南宫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肖前辈,以你真正的实力,能否抵得住柳池青?”
听着南宫特意加重了“真正”两字,肖胥儿又沉默了两秒,才答道:“也很难。”
一旁的孙小楼倒是听出南宫话里有话,只是不懂其中何意,“真正的实力”?难不成肖胥儿隐藏了实力?他之前被天陨银锤重伤是假装的?
南
宫思索了眨眼的功夫,心中下来决定,说道:“走吧,这便想办法送你出伊阙。”
等南宫走出兽笼,转身向斗兽场的围墙上看去,果然看见尉迟纶、黎桓与郝威廉就站在墙头,看向斗兽场内。
尉迟纶朗声问道:“南宫帮主,可是寻到了泰阿剑?”
南宫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尉迟纶手握天陨银锤,沉声道:“南宫帮主,我神庭也并非消息闭塞,何况有些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此时北疆王与你已生间隙,若你不想委身去做北疆王的贱妾,哪怕北疆王夺得天下,这秦国也无你北罗帮的位置!北疆王卸磨杀驴的嘴脸昭然若揭,你现在又何苦帮助他夺泰阿剑呢?”
南宫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又问道:“那您认为,我该怎么做?”
尉迟纶朗声道:“当然是相助我神庭攘平叛乱,安定天下,日后这秦国尚有你北罗帮容身之地,也能保你荣华富贵。”
南宫摇头道:“就算你神庭能放过我,但那三皇子可不是什么能包容天下的雄主。”南宫冷笑道:“你神庭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愿意帮助北疆王夺天下,可不是故意与你们神庭作对,而是你们神庭所支持的天下之主,根本没有那个能力称霸秦国!”
“北疆王就有那个能力了?”尉迟纶反唇相讥道:“答应你做北域女王,却又要你自荐枕席,如此‘雄主’,便是值得南宫帮主倾心托付之人?”
旁边一直听着的肖胥儿开口道:“帮主,只要你诚心相助北疆王,我肖胥儿愿以性命做担保,我定会全力帮你化解与北疆王之间的矛盾。”
南宫却并未领情,自嘲一笑道:“北疆王的雄才大略,其心志也不是你我能动摇的,就算你全力相助,又能如何?”
肖胥儿头颅微低,阴沉说道:“南宫帮主这是何意,不想依附三皇子,又不想与北疆王和解,难不成,您是要坐地起价?还是想割据一方?”
“倒也不是,只是还有人没有入场。”对于肖胥儿充满阴戾的话语,南宫回答的十分淡定,她说道:“泰阿剑固然重要,但你们难道就不想见见藏剑的人么?”
“那藏剑之人极为狡诈,难道你认为他会现身?”肖胥儿如此问道。
另一边尉迟纶也开口道:“那背后藏剑之人,自以为谋划得天衣无缝,将我等戏弄于掌中,但我神庭自会追查到底,无论他目的如何,所属何方,神庭都不会轻饶他!”他话语一转,坚决道:“而且此人明显是要坑害南宫帮主你,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只会落入他人圈套,进退失据,所以你只能站到我神庭这边,以保北罗帮尚有容身之地。”
这尉迟纶身为神庭司命,脑子当然不笨,今日之局他虽说没有完全看透,但也明白其中关键。这设局之人藏剑于伊阙,明显是奔着南宫而来,此举将北罗帮置于火坑之中,无论其目的如何,这手段至少是堪称恶毒。加之北疆王与南宫间隙已生,此时来拉拢南宫,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肖胥儿并不慌乱,对南宫开口道:“南宫帮主,今日之局,明显是有人想扩大
您与北疆王之间的矛盾,意图阻碍北疆王一统之大业,也是想把北罗帮置于死地。若您真的就此与北疆王决裂,那才是中了贼人奸计。而就眼下来看,遣神众已被神庭驱逐出城,神霄营突然消停,不由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神庭布下的阴谋诡计。”
“如此拙劣的猜测,我都懒得理会。”尉迟纶冷哼一声,只是盯着南宫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北疆王能让你统率北疆吧?”
面对两方的连着恐吓带着劝告,南宫只是微眯眼睛,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只是想让我北罗帮安稳下去,不要毁在我手里。”
肖胥儿说道:“南宫帮主勿要多心,只要你诚心相助北疆王,他又怎会做过河拆桥之举动?那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尉迟纶也高喝道:“你若肯弃暗投明,助我神庭平息纷乱,便是标榜千古的英雄,我神庭也当保你北罗帮再续千百年!”
南宫似在思索,沉默不语,一直过了数秒钟,就在尉迟纶与肖胥儿都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南宫突然转过脸,看到姜陵从场外走了进来。
“你去做什么了?”南宫问道。
姜陵苦涩笑了笑:“找泰阿剑去了。”
南宫也无奈笑问道:“找到了么?”
“找得到才怪。”姜陵看了一眼肖胥儿手中的剑匣,开口道:“这藏剑的人好厉害,恐怕是想让谁找到,谁才能找得到。”
南宫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眼下的情况,也在藏剑人的计划之中?”
“我没猜错的话,您也是在等藏剑人现身呢吧?”姜陵问道。
南宫平淡点头:“是,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来。”
“刚刚神霄营的人貌似也被人给团灭了。”姜陵看着周围说道:“该出局的都出局了,按理说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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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说道:“看样子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啊,怎么,不拦着我们打架了?”
“北秦纷乱,是因为北疆王与三皇子争位,国家没有一国之君,想要平息战乱,光把你们叫停没有用,得让这天下有个归属。”姜陵自嘲道:“我就不拦着了,打吧,用最快的速度定下这北秦到底归谁管,才是当务之急啊。”
明明是千钧一发之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尉迟纶想要动手,但毕竟姜陵是受神子托付的人,柳池青都要给姜陵几分面子,他尉迟纶也不好唐突。肖胥儿更是心中急切,但泰阿剑就在他手中,眼下他又没有独自杀出血路的底气,只能静待时机。
“呃咕咕咕...”
突然一连串的怪声响起,南宫与姜陵转头看去,见那肖胥儿的身体开始怪异的兀自抽搐起来。
随着身体的抽搐,那一直笼罩着肖胥儿面容的斗篷也被掀起一角,姜陵看了一眼,顿时惊异道:“他怎么回事?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肖胥儿露出了一直藏在阴影里的面容,皮肤干枯,肤色泛青,双眼空洞看不到眸子,表情僵硬的诡异。
姜陵一眼就看出这张脸不正常,那根本就是一个木头脑袋上面戴着一张剥下来的脸皮!
第六百六十五章 震北疆(二十三)
北罗帮几位核心人物皆聚集于斗兽场内,而神庭的人立于斗兽场的围墙上,万众瞩目下,肖胥儿当场抽搐了起来。
距离较近的孙小楼第一时间还以为这神秘莫测的老家伙要使出什么功法,当时一惊,急忙手握大剑做出防备姿态,但随即她发现不对劲,这家伙抽搐的也太剧烈了些。
而当斗篷被掀开,露出那一直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时,周围的人无不惊异,连姜陵都吓了一跳。
那斗篷下面露出的脑袋,猛地一看的确是一张规规矩矩的人脸,但周围的这几位可都是修为不俗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不正常。
那张脸的颜色泛青,表情呆滞僵硬,双眸的位置空洞,上下嘴唇如同粘连一般根本没有张开——明明是一张人皮做的面具!
“这是个什么玩意?”姜陵惊呼了一声。
一旁的钟渠也是惊得将大刀攥在手中,戴郁周巍然则横移半步挡在南宫身前,唯有南宫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眼眸中浮起肃意,明显她对“肖胥儿”是个傀儡的事情早有所料,她眼中的肃意则是对于眼前发生的变故感到不妙。她说道:“这是肖胥儿的傀儡分身,提线木偶一般的东西,肖胥儿本人则躲在暗处操控他。”
“柳...池...”那本来就沙哑古怪的声音此时显得更加刺耳,断断续续支吾不清。
孙小楼恍然醒悟,说道:“难道是他的本体被神庭庭主柳池青逮到了!”
姜陵惊奇道:“我倒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技术。”
怪不得这肖胥儿身形消瘦佝偻,声音古怪,还一直把面容藏在斗篷里,原来这只是一个傀儡分身,真正的肖胥儿则一直躲在暗处操控着它!
“通幽统领,自然是有些门道。据我推测,他在这傀儡体内刻画了极为繁杂的阵法,其中主要是控制傀儡正常行动和说话阵法,还有防御以及隐蔽气息的阵法等,而他则以念力远超操控傀儡,共享这傀儡的视听,甚至还能控制这傀儡发挥出临近玄极的力量,来帮他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虽说第一眼我就看出了端疑,但这种技术和本事,让人不得不佩服啊。”南宫眯着眼睛道:“但现在他已经被柳池青捉到,恐怕是要有性命之危,无法顾及这傀儡了。”
南宫话音刚落,斗兽场北部传来了一声震动全城的响动,抬头看去,只见两三里外的天空被一片翠绿叶子遮挡,是谁在出手已经不言而喻。
随着本体受袭,这肖胥儿难以分神,这傀儡便一顿抽搐之后,如同断了电的电器一般,哗啦瘫在了地上。
一直被他抱在怀中的泰阿剑,也叮的一声掉出,砸在了南宫脚前。
“怪不得被我一记天陨银锤砸断了腰还不死,原来只是一个木头架子。”尉迟纶也感慨了一声,随后看着地上的泰阿剑,凝眸厉声道:“南宫帮主,通幽的人已被我庭主逮到,必然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格杀当场,我看你还是早早交出泰阿剑,我神庭还念你一份功劳!”
就在此时,肖侯麟也赶了回来,焦急高声道:“南宫帮主,我父被柳池青追击,还请你速速救援!只要协助我们将泰阿剑送还给北疆王,你必是下一任北域之王啊!”
在这干系重大的紧要关头,南宫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两人,而是低头捡起了泰阿剑,端详着剑身上传闻中天然形成的纹路,喃喃道:“泰阿剑,见泰阿。我现在拿到了泰阿剑,是时候出来说点什么了吧?”
孙小楼凑到姜陵身后,低声道:“南宫姐姐在等藏剑的那
一方势力?”
“对啊。”姜陵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斗兽场的另一边,小声说道:“问题是藏剑的这一方,究竟是谁的人呢?”
“不是已经基本确定是辽东王的人了么?”孙小楼如此开口,而后道:“对了,你刚刚干嘛去了?”
姜陵说道:“我拦下柳池青,劝走遣神众那帮人,随后想回来找你,但半路上感觉到后方有动静,我就小心地折返回去,在一家酒楼,看到了一个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孙小楼不解。
姜陵道:“神霄营的人应当是被袭击了,虽说现场痕迹被清理过,但从死者的伤口看,就是林不负动的手。”
孙小楼也清楚林不负的实力,点头道:“林不负依附于叛神者,杀了神霄营的人倒也不奇怪。”
“问题是叛神者已经出局了啊。”姜陵眉头凑起道:“我之后就一直在整理脑中的信息,思考这一连串的事情,而后我认为,林不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依附叛神者,而是另有势力。”
随着姜陵话语刚落,有三个人出现在了斗兽场的角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是何时进来的。
那是一男两女,其中左后方那女子身材微胖,穿着淡红色的衣裳,面色带着几分紧张。
右后方的女子身材瘦小,马尾垂至腰间,异色双眸透着淡漠,正是林不负。
而那男子走在最前,胡茬潦草,头发糟乱,穿的布衣也是十分寻常,腰间还悬着一个明显就用了很久、都带着包浆的酒葫芦。
姜陵看着这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腕。”
“本想晚点出来的,不过既然南宫帮主急着见面,那我也不躲躲藏藏了。”魏穷朗朗开口。
“这么说来,将泰阿剑藏在伊阙,就是你的手笔了!”尉迟纶眸露怒色,喝问道:“你是何人?”
“不值一提的人。”魏穷笑呵呵开口,说道:“我若不把泰阿剑藏到伊阙,你们更没有机会抢夺,不是么?”
“胆敢如此戏弄神庭,你以为你可以全身离去么?”尉迟纶喝问:“你可是辽东王的人?”
“正是。”魏穷朗然回应。
“好生放肆!”尉迟纶面露怒色,实则反而安心了几分,毕竟庭主柳池青早就料到是辽东王在背后搞鬼,北疆王与南宫间隙已生,眼下辽东王又起了异心,这些霍乱北秦的叛党已经内乱,局面分别是在朝着神庭期望的方向发展。
但尉迟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喝道:“南宫,对方如此算计北罗帮,你还在等什么?速与我神庭联手,将这些恶徒尽数清除!”
一旁的肖侯麟对此局面感到出乎预料,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开口道:“南宫帮主,这辽东王居心叵测,绝非小事,还请帮我们突出重围,将泰阿剑和此间消息送给北疆王,北疆王定会与你冰释前嫌,更加重用于你!”
南宫依旧没有理会两人的言语,而是看向魏穷,她开口道:“你可是神霄营前任统领魏穷?”
“没想到帮主大人能记得我。”魏穷也看向南宫道:“今日我是代表辽东王,来与帮主商讨些未来的事情。”
南宫冷笑一声:“辽东王招揽部下,用的就是这般手段么?”
魏穷道:“非常时期,自然只能用非常手段。辽东王势微,不敢露头太早,还请南宫帮主见谅。但只要南宫帮主选择臣服我王,这秦国北域疆土,便可尽归北罗帮,而且...我王乃是豪气之人,可不
需要您以身体作保呢。”
南宫默然无语,屈坤不知何时凑到前来,开口道:“帮主,眼下魏穷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表明身份,定是有所依仗,还是要小心抉择。”
南宫没有回应,扫视了一眼周围,开口说道:“看来,神庭、北疆王、辽东王,我只能在这三家之中选择一家臣服。而神庭之人刚愎自用,早就将我定为罪人,就算我现在投靠神庭,他们也只会认为我是不得已而为之,跟着他们即便取得胜利,锦绣前程想都不要想,能留下性命就算不错了。”
“北疆王与我间隙已生,但若今日之事能帮他解决,尚有回旋余地。可眼下肖胥儿被柳池青追着打,通幽只剩两人,我们联手也难以破局。就算真的杀出一条血路,到时候辽东王反咬一口,说是我布局作乱,北疆王会不会相信我还是另一码事。”
“似乎,我只能选择投靠辽东王啊。”南宫盯着魏穷,冷笑道:“这把泰阿剑送到我手里,就只给了我一个选择,是么?”
魏穷轻笑道:“帮主明白就好,虽说这计谋显得无情无义,但辽东王对您的承诺,也绝不参假。”
“辽东王对我的承诺?”南宫不知为何嘀咕了一下这句话。
屈坤又说道:“还是尽快抉择吧,若是柳池青收拾了肖胥儿,便更加麻烦了。”
姜陵看了一眼屈坤,感到有些奇怪。
南宫掂量着泰阿剑,突然看向姜陵,说道:“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姜陵第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看向南宫那无奈中透着决然的眼神,突然有所领悟,试着说道:“你指的不会是...‘我就是想要霍乱天下’这句话吧?”
“哈哈哈,我有些相信你便是天选之人了。”南宫朗声一笑,而后冷然咬牙道:“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南宫想霍乱天下,而是他们逼着我霍乱天下。”
屈坤在一旁面露疑惑,问道:“帮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陵,你可知魏穷是谁的人?”南宫没有理会屈坤,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姜陵略作思索回答道:“我最开始以为是你的人,是你在自导自演,但他们露面后,我基本可以确定了——他们是北疆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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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王的人?!”孙小楼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出言道:“不是辽东王的人么?”
“你是怎么猜到的?”南宫也感兴趣地问道。
“我是通过我们天行者得到的一些‘天意指引’所猜到的,不值一提。”姜陵看向南宫,佩服地说道:“您才是真厉害。”
孙小楼一脸茫然:“我怎么听糊涂了?辽东王不是幕后主谋么?哪里有‘天意指引’,我怎么没收到?”
“根本没有辽东王的事情,你还记得主线任务里的势力选择么?”姜陵问了孙小楼一句。
孙小楼一愣,而后瞳孔放大,霍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忽视的信息。
【本次战场可选势力:北罗帮,三皇子荆林染,神庭,叛神者,北疆王荆自如。】
“根本没有辽东王...”孙小楼恍然大悟,跳脚惊道:“是北疆王要假借辽东王的名号,来除掉北罗帮!”
“也许...北疆王的野心,还不止于此呢。”姜陵吸了口气,而后看向南宫。
南宫攥着泰阿剑,举到眼前,从那婀娜的身躯之中散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只听她漠然道:“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你说这天下,如何才能消停。”
第六百六十六章 震北疆(二十四)
南宫与姜陵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除了孙小楼一脸震惊,周围的戴郁、钟渠等人也是又惊又疑,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魏穷眯着眼睛,开口道:“南宫帮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魏穷大人,你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件事情。”南宫冷笑道:“使得此时的你,显得很可笑。”
魏穷略作思索,笑着摇头:“南宫帮主莫非是要告诉我,辽东王实际上早就与你有过联系?”
“怎么,你以为在你的监视之下,就不会漏掉这样的事情么?”南宫神色自若,开口道:“再者北疆王之所以能组建起一支本领不输于神霄营的通幽组织,也都是你的功劳吧?想来肖胥儿这傀儡之术,也是你的手笔。”
魏穷平静回道:“南宫帮主太看得起在下了,这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总不能见到一个探子就是我的徒子徒孙吧?我近些年一直在为辽东王做事...”
“你还想蒙骗我不成,你分明就是受了北疆王之命,借泰阿剑之事,将我北罗帮置于死地,而后你再假装辽东王的人,向我抛出橄榄枝,给我留下‘唯一的道路’。”南宫打断了魏穷的话,锵然道:“但这条道路,最后不过是一条绝路,只能让我北罗帮落入万劫不复!若是事情如你们策划那般发展,说不定北疆王尚有余力,要将辽东王也一并收拾了!”
钟渠听到这,也凑过来低声问姜陵道:“你不是说没有辽东王的事儿么?为什么北疆王又要收拾辽东王啊?他们不是兄弟也是盟友么?”
姜陵平静应道:“打仗的时候是兄弟是盟友,等登基的时候,那就是威胁、是后患。在北疆王眼中,南宫帮主是如此,辽东王亦是如此。”
“奶奶个勺子的,还没打下天下就开始玩这一手了,自己兄弟都要坑!?亏得老娘还以为北疆王是一个豪迈大气的人,呸。”钟渠气得骂街。
魏穷见南宫已经识破,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亏是号令北域的北罗帮帮主,这点伎俩能骗过神庭骗过神霄营,却是骗不过你啊。”
“看来北疆王是铁了心要让我北罗帮从此消失!从北疆王起兵之日,我北罗帮兢兢业业为北疆王鞍前马后,做尽脏恶之事,牺牲了无数弟兄,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如此卸磨杀驴之举,着实叫人寒心。”南宫盯着魏穷,仿佛要把他望穿一般,咬牙道:“当年你统率神霄营,也是背负无数骂名,替先皇诛除异己,最后先皇派人将你手脚打断,将你架在铁壁上活活烧死的时候,你就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么?!”
“我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当然说明那年死的人并不是我。”魏穷摇头,面容平静道:“可惜我的金蝉脱壳之法不能传授给你,所以你今天要如何选择?”
“金蝉脱壳?”南宫冷笑一声道:“魏大人,您离开了神霄营,又走进了通幽,从天上落入地下,从一处牢笼,走进了一个牢笼,哪里脱了壳?我北罗帮的下场,和辽东王的下场,还不足以让你明白,那北疆王与先皇,又有何两样!等下次轮到你的时候,你可还有逃命的本事?”
魏穷深吸了口气,道:“南宫帮主这是想拉我入伙啊,你说的字字珠玑,通透无比,只可惜...我带出再多徒子徒孙,我也是孤身一人,而你,身后还有偌大的北罗帮啊。我们的选择余地,本就不相同。”
南宫一时没有回复,场间一时无人做声,只有稍远处柳池青与肖胥儿交手的地方,时不时传来一阵轰
鸣。
感觉到戴郁的位置有所变化,孙小楼随之转过头,看到戴郁一脸阴沉的站到了屈坤身边。
而一直给南宫出谋划策的屈坤,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孙小楼看戴郁直接出手将屈坤按到在地,她急忙劝道:“屈大人虽说猜错了背后主谋,但也不至于这般对他啊。”
“他是北疆王的人,他来到南宫身边,就是来误导南宫帮主的。”姜陵看着屈坤叹了口气。
孙小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回想起一直以来屈坤的言辞,发现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孙小楼看向屈坤,难以接受地问道:“你不是贪图名利之人,北疆王是挟持了什么人来威胁你么?”
一脸尘土的屈坤却是眸色释然,他苦涩一笑,说道:“我挚爱的妻子为了保护我而死,同甘共苦的兄弟们也接连身亡,哪里还有什么人可以给他挟持。”
姜陵不解,又问道:“那他答应了你什么?”
屈坤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道:“他说愿意帮我寻回我的孩子。”
“孩子?”姜陵一时没有想起来。
还是孙小楼低声提醒道:“你忘了,岐山雪谷那时,红妆姐曾经说过,在屈大人赶考之前,她就怀了屈大人的孩子,后来孩子生下来,被一个邪血术士带走了,红妆姐的一身修为也是那个邪血术士给的。”
“邪血术士?”一条信息在姜陵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示意戴郁暂且放手,扶起屈坤问道:“你可有那邪血术士的消息?”
屈坤抬起头来,说道:“那人名叫乌斯尔,听说那是个极为厉害的邪血术士,而且现在已经不在玄武大陆了,据说是去了风隐大陆。”
姜陵叹气道:“这事儿你倒不如委托给我们,除了天行者以外,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想要跨越两个大陆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且那邪血术士极为强大,十分不好对付,北疆王是不可能帮你这个忙的,他必是蒙骗了你。”
屈坤头发散开,神色落寞,如同垂垂老矣一般说道:“我也清楚北疆王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但我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只能抓一下试试。”
“我会帮你留意的。”姜陵与屈坤这样说了一句,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南宫。
“梁一宏,带屈坤下去,好生照顾不要刁难他,把修为在天变上境以下的兄弟们也都带走。”南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梁一宏领命离去,其余兄弟虽然也想留下帮忙,但也都知道眼下局面不是他们的实力所能够插手的,只能对南宫抱拳行礼,随之离去。
“南宫帮主,既然你已经确定这魏穷就是北疆王的人,那就很明了了。”尉迟纶冷笑道:“北疆王如此戏耍你,也铁了心要杀了你,你还不早些醒悟,归顺我神庭?我提醒你,我们柳庭主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等他收拾完肖胥儿过来,你再想投诚可就晚了。”
魏穷又说道:“南宫帮主,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若你与我一同杀掉这些神庭之人,再将泰阿剑归还给北疆王,我相信北疆王便可相信你的忠心,也绝不会再刁难你。”
“啊,翻来覆去,我真是听得够够的了。”姜陵无语摇头,看向南宫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南宫白了姜陵一眼:“我要霍乱天下,你管不管?”
“毁灭吧,我累了。”姜陵叹息道:“尽量别让黎民百姓跟着遭罪就行。”
这边尉迟纶又对姜陵喝道:“姜陵,你受神子
所托,维护天下清平,可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神子还叫你们神庭配合我呢,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姜陵反问了一句,而后道:“要我说,神庭先抛却之前的敌我只见,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指挥。”
尉迟纶只是说道:“等柳庭主回来由他断决吧。”
“快说说你的想法。”姜陵对南宫问道。
南宫把泰阿剑放在姜陵眼前晃了晃,道:“泰阿剑,见泰阿,落方圆,入星河。”
姜陵心中浮起一丝惊疑,问道:“你要干什么?”
“屈坤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不应该去拿。但现在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也有人不想留给我。”南宫言语之中有着怒意,也有着阴寒,她说道:“要么就掀了桌子,大家都别玩了,要么,就站到顶点,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由我自己说了算。”
姜陵深吸了口气,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太激进了?”
“你觉得三皇子和北疆王,谁适合当秦国之主?”南宫问道。
姜陵应道:“三皇子暴虐无能,北疆王能力出众,却是如此多疑又狠毒,自然是都不适合。”
南宫将泰阿剑横举在自己身前,泰阿剑上散着淡淡光芒,照映在南宫冷冽的面颊上,照亮了那双锐利的眼眸,她又问:“那我呢?”
这话一出,一股无形的霸气散开,以南宫为中心,席卷了整个斗兽场。
尉迟纶惊愕,而后沉默摇头。
魏穷皱眉,而后敬佩点头。
“疯女人!你也配!”肖侯麟大骂一声,飞身过来抢夺泰阿剑。
肖侯麟乃是玄极中境的强者,出手间风雷彻动,化作一道残影,气势惊人杀来,挡在他身前的钟渠和周巍然,眼看着就要被撞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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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南宫素来没有让部下挡在自己身前的习惯。
她来到了最前方。
这并不出肖侯麟所料,或者说肖侯麟是刻意逼南宫上前的,南宫不过是今年新入的玄极中境,境界根本不稳,而肖侯麟已经在玄极中境浸淫了多年,这疯女人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何等愚昧!”
肖侯麟一甩袖袍,一支折扇落入手中,他将全身念力瞬时间运至手臂,而后猛然打开了折扇。
肖侯麟这一招极其奇妙,他看似摆足架势冲来,却并没有把念气打出,而是将海量念气聚集到了折扇上。
但你以为这是某种防御功法你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有攻击落在折扇上,便会触发这功法真正的奥义,那便是在无数念力的牵引之下,将对方的攻击尽数折返!再加上本身附加的那些念力,对方发出的招式越强,便死得越快!
这是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之法!
肖侯麟看着南宫挥舞泰阿剑,剑身带着缭绕光晕,裹挟无匹威势,斩在了自己的扇面上。
肖侯麟冷笑着,骄傲着,等着南宫死亡的画面...
但是,那剑一往无前地斩开了扇面,扯断了牵引的念气,就那样来到了他的面前。
肖侯麟冷笑的表情停滞在了脸上,那剑从他脑袋中间穿了过去。
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等到南宫收回剑甚至又倒退半步之后,那念气才霍然炸开,而且是向着肖侯麟那边炸开,那一具脑袋被一分为二的尸体,在爆发的念气冲击下,瞬间被轰成了无数的血肉碎沫,迸溅出了几十米远,将地面染成血红。
第六百六十七章 震北疆(二十五)
肖侯麟出手极快,南宫应对得也丝毫不拖泥带水,从肖侯麟暴起到南宫出剑,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直到肖侯麟变成了一地碎肉,场间才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之声。
而真正看明白这短短眨眼睛发生了何事的,场上只有四个人。
距离较近并保持警惕的姜陵,远处一直紧盯着南宫的尉迟纶,稍远处正对着南宫的魏穷和林不负。
至于孙小楼,她也看到了肖侯麟出扇,南宫挥剑,但为何肖侯麟冲到近前却开扇做防御姿态,以及那附在扇子上的念气为何不能抵御攻击反而冲回去把肖侯麟碾成渣子,孙小楼是没能看懂的。
南宫干净利落挥剑斩了肖侯麟,而后转过身看向魏穷。
魏穷淡笑一声,对于同为北疆王办事、且算他半个徒孙的同僚的惨死不以为意,反而嘲弄说道:“这个呆子,以为学会了逆反之术便可同境无敌,着实是小看了这泰阿剑的锋利,也小看了南宫帮主啊。虽说南宫帮主入玄极中境不长时间,但论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能耐,他那逆反之术可拿不上台面,阴阳相生决才是此道祖宗,肖侯麟实在是自寻死路。”
随着魏穷话语一出,周围人才想通其中关键,明白为何肖侯麟来势汹汹却被一招毙命。
一来是泰阿剑锐不可当,二是南宫这看似平白无奇的一剑,却是暗含阴阳相生决之玄妙,直接破解了肖侯麟的逆反之术,故而这一剑毫无阻碍,且那念气根本无法折返,反而倒冲而回。
魏穷接着说道:“能把阴阳相生决如此自如运用,南宫帮主确实是天纵奇才,但是,南宫帮主方才说要霍乱天下,还要攀登顶点,是不是有些狂妄了呢?不知接下来你要作何打算?”
“当然是先让我伊阙城消停下来。”南宫盯着魏穷,肃然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还要追随北疆王这般过河拆桥之人么?”
魏穷轻吐一口气,无奈道:“可是相比于北疆王,我看不到你有半分胜算呐,你连河都过不了。”
“有人可以浑水摸鱼,我也可以趁乱过河。”南宫说着,瞥了一眼远处,那边已经安静了下来,遮天的绿叶也开始收拢。南宫对姜陵说道:“若是你觉得我来当这北秦之主要比那几个男人合适,就请帮我一把。”
姜陵难以置信道:“你确定真的有这种机会么?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把北罗帮领到这九死一生的路上啊。”
“你也看到了,我跪着给人当狗,但人家还怕我咬人,不管最后落到谁手里,都是要被宰了吃肉的结局。”南宫看向姜陵,她双眸微红,面带决然,认真地开口道:“你若肯帮我,这事就能成。”
姜陵无奈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谁让你是天选之人。”南宫道:“你只要帮我解决神庭就好。”
姜陵瞪眼道:“啊,说的简单,那柳池青可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主。”
南宫理所当然道:“他不讲情面,你就与他讲道理。”
“啊?”姜陵一愣。
而下一刻,南宫的行动便开始了。
“孙小楼、周巍然、钟渠!”南宫喝了一声,抬手一指道:“斗兽场西南,那杜笙就躲在其中,千万不要让她走脱!”
“是!”周巍然和钟渠应了一声,迅速朝那个方向赶去,孙小楼看了一眼姜陵,也急忙赶了过去。
魏穷吩咐简艾艾与林不负前去支援,他淡然道:“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杀光通幽的人。”
姜陵见林不负和简艾艾绕过他们去包抄孙小楼,顿时紧张道:“林不负实力极强,孙小楼不是对手,我去帮忙。”
“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你盯着神庭便是。”南宫如此回应了一句。
魏穷又说道:“南宫帮主,你的这些部下虽说对你忠心不二,但实力还是不够看,还是把北罗帮三位供奉请出来吧。”
南宫漠然道:“三供奉已经被你收买,还帮你藏了泰阿剑到鳄鱼腹内,这点我早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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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宫身边仅剩姜陵与戴郁,但她神色自如,毫无惧色。
魏穷笑了笑,看向一侧,有两道人影从斗兽场外先后一跃而入,两人健步如飞,三两步便来到场中,左侧那人随手一扔,抛下一颗人头。
姜陵转头看去,见右侧那人年纪稍长,穿着一袭深棕色衣服,神色坚毅,不怒自威。左侧那人身穿兽皮衣服,面容沧桑眸子锐利,正是那时在场内斗兽之人,周巍然还说这是一个信得过的散人,经常被请来斗兽。眼下来看,毫无疑问此人根本就是北罗帮的供奉,当然信得过。
魏穷看了两人一人,又瞥了下地上的头颅,轻笑道:“大供奉守着北罗帮也便算了,外界传闻常年在外云游的二供奉,原来一直都在伊阙城。再者这三供奉好歹也是你们的结拜弟兄,就这么给收拾掉了?”
北罗帮二供奉隋懿冷然瞥了一眼魏穷,而后在南宫的授意下直奔林不负等人那一处,前去相助孙小楼。
大供奉周伯南冷然不语,只是盯着魏穷。
在这一刻,南宫和姜陵确实不约而同地看向神庭那边。
就在南宫布下安排的时候,神庭那边自然也不是光看着,黎桓皱眉道:“南宫那一席话是什么意思?”
尉迟纶微眯眼睛,缝隙中漏出寒芒:“她想自立为王,不,她是想称霸北秦。”
“她是疯魔了么?”黎桓先是吃惊,而后是搞到不可理喻,她说道:“就算北疆王和三皇子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但也都手握十数万的军队,仅凭北罗帮这几百部众,完全是螳臂当车,哪里能撼动他们分毫!?”
“但现在看来她就是这般想法。”尉迟纶也是无法理解,而后道:“她让姜陵稳住我们神庭,难不成还想让我们神庭帮她?笑话。”
黎桓则轻叹一声说道:“姜陵毕竟是神子选中之人,我们实在不便对他出手。”
尉迟纶也点头道:“庭主还在追击那肖老儿,还在我们还是坐山观虎斗,待北罗帮与这
魏穷分出胜负再说。”
一旁的郝威廉并不这样想,万一这一打起来,打上半个钟头,系统再判定北罗帮阵营已经达成取胜条件,岂不是坏事了。现在最有威胁的林不负被支走,正是对付姜陵的好机会,若是一会庭主回来,再顾及神子颜面,放了姜陵一马,岂不是又生变故。
郝威廉短暂思索后,打定主意,开口挑唆道:“这南宫并不是狂妄之人,敢出此豪言,必有后手。她那般吩咐姜陵,就是害怕我们神庭插手,我们要是这般观望,岂不是如了她的愿?万一她真的让她得逞,别管她有没有能力争夺天下,只是北秦又兴起一支反叛的势力,岂不是更添纷乱?我看还是尽快出手吧。”
尉迟纶与黎桓对视一眼,倒也觉得郝威廉的话语有几分道理,尉迟纶问道:“依你之见,我们该怎样出手?”
郝威廉答道:“眼下魏穷只剩孤身一人,明显势弱,我们便先对付北罗帮,逼出南宫的后手!”
尉迟纶说道:“好,我们二人合力对付南宫,你出手拦下姜陵,若你敌不过他,我会出手帮你。”
黎桓提醒道:“尽量不要伤他性命,不然有违神子号令,该如何处置姜陵,还需庭主回来定夺。”
“明白。”郝威廉如此应了一声,但他看向姜陵的眼神却尽是冰冷。
场上魏穷盯着面前的南宫等人,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神庭的动静,此时见神庭已经动身,便轻笑一声道:“南宫帮主,且看你能否从这死局中破局而出吧。”
言罢,魏穷突然扬起巴掌重重拍再自己胸口,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这看似自残一般的举动,却是在打开自己体内的封印。
这一招自封之术,姜陵曾在南晋见遣神众于老板使用过,只不过那时于老板用的是一支钢锥刺进自己胸口。
这封印之术比任何隐蔽自身修为的功法都要强大,怪不得姜陵从这魏穷身上察觉不到丝毫修为波动,明显魏穷对这自封之术的掌握远胜于老板。
当魏穷的封印解开,无形的气流在他身边流转,他脚边的尘土形成了一个漩涡,就连天上的云朵都略微变形。
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从魏穷身上扩散开来,让姜陵感到汗毛竖立。
玄极上境修为!
“周伯伯。”南宫唤了一声。
大供奉周伯南轻笑一声,亦是散开气机,显出强横修为,他说道:“帮主,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老朽便全力支持,这厮虽然功法卓然,但老朽在玄极上境也待了几年了,仅凭他一时半会还要不了老朽的命,无需担心老朽安危,放手去做吧!”
言罢,周伯南便冲向了魏穷。
而姜陵无暇去看两人的战斗,他转头见神庭几人直奔他们而来,急忙高呼:“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姜陵以为凭借自己在神庭那边的地位,对方总是该容自己说两句话的。
但迎接姜陵的,是一把化作流光、威势无匹、直奔他头颅而来的银锤!
第六百六十八章 震北疆(二十六)
那天陨银锤乃是神庭重器,威力绝伦,虽然只有两尺长,却是带着万钧之力,犹如雷霆之迅猛。此时这银锤当面打来,姜陵也是吃了一惊,感受到这银锤来势甚猛,姜陵哪敢大意,急忙出手应对。
三条藤龙在姜陵身前破土而出,这深青色的藤龙出现后那蜿蜒的身躯上便附上了一层念气,使得三条藤龙熠熠生辉,更加活灵活现。
但是这三条藤龙纠缠在一起撞在银锤上,也不过是阻拦了极为短暂的瞬间,那银锤摧枯拉朽,将三条藤龙碾成碎屑。
随后又有一道附着念气的藤墙升起,但依然是弹指间被银锤击穿。
眼看着这银锤仿佛无可阻拦一般来到了姜陵眼前,姜陵沉心静气,以左手覆盖着充沛念力,直接抓向了银锤。
“胡闹!”南宫眸子一缩,就要去帮姜陵,但那边黎桓已将出手,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电劈向南宫头顶。
南宫不敢大意,挥剑驱散这雷霆,而后扭头看了一眼姜陵。
那银锤砸在姜陵手中,即便有大量的念气抵挡,可当那银锤撞到姜陵手心时,姜陵半边身子还是猛然一震,而后姜陵握着那银锤倒退滑行了七八步远,才勉强停下步伐。
那银锤立即倒飞而回,姜陵却是口吐鲜血,左臂一下子垂了下来。
“那天陨银锤是神庭重器,你现在还是玄极下境修为,怎敢硬接!”戴郁凑过来扶住姜陵,给姜陵送了两颗丹药。
南宫也叹息说道:“若是神庭连神子的号令都不再顾及,你就不要逞强了,你现在只有玄极下境,还是自保为先吧。”
姜陵随手把戴郁递来的丹药塞进嘴里,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他瞪着眼睛,一脸愤懑迈步向前,对着尉迟纶说道:“你们是想要杀了我么?”
尉迟纶握着银锤,看着姜陵此时的神色莫名感到一丝慌乱,他定了定神,冷然道:“有神子的口谕在,我也不想伤你,这次出手也不过是给你些教训。”
姜陵依旧喝问:“神子委托我维护世间,号令所有神庭成员协助于我,你却如此对我?”
“既然神子委托你与我神庭一道维护世间,你理应站到我神庭这边!”尉迟纶也锵然道:“南宫先是协助北疆王行叛逆之事,为祸天下,现在又狂妄的想要自立为王,你还想相助于她,是嫌这天下不够乱么?”
“我受神子所托,可不是站到神庭那边,而是要站在天下人的角度!”姜陵义正言辞道:“北秦之所以纷乱,就是因为没有可以统御万民的一国之主,那三皇子不仁,北疆王不义,根本都不是可以托付天下的人。”
“难道这南宫就有资格统御北秦?可笑!”尉迟纶毫不买账,冷然道:“还不是南宫与你有些交情你才推崇于她,说不定还是贪恋她的美色!神子若知你如此义气行事,定不会放任不管。”
姜陵冷笑一声:“难不成神子如何行事,还能由你一个小小司命私自推测,甚至妄加定夺么!?”
神庭司命皆是修为与威望皆傲立世间之人,即便见到一国之君都无需弯腰,可到了姜陵口中竟是“小小司命”这般轻蔑,不过既然是与那神庭共主、人间至尊放在一起,尉迟纶也只能攥着锤子独自恼火,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因为他的确没有资格去推断神子如何行事,那是亵渎神子,是他不可承担的罪过。
姜陵深吸了一口气,要说一开始他还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处理当下局面,但此时姜陵想清楚了很多事情,算清了几笔账,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你无法替神子下决定,那我们应当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不要随便动手。”姜陵开口道:“我的的确确是为天下着想,我的理由也会通通告诉你们。”
黎桓听了此话,面色露出几分犹豫,她看向尉迟纶,似要劝告尉迟纶不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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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尉迟纶心中有火气,寒声道:“这南宫说不定在背后谋划着司命,若是现在不将她拿下,必生事端。我再说一遍,你要么与我神庭一道行事,我们自会配合你,要么就躲远一点,我们也不会伤你。但你若铁了心要帮这些乱党,以你那玄极下境的修为...”尉迟纶眸露寒光道:“若是被波及受伤,甚至不慎死掉,也都是有可能的。”
“连坐下来说说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们就是这么配合我的?玄机下境修为,就劝不动你这死心眼的玩意了。”姜陵心中浮起火气,他转头看向南宫,突然问道:“我记得风隐大陆北部盛产青玉灵芝,你那有没有一些?”
南宫被姜陵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有点迷惑,她看着姜陵说道:“青玉灵芝我这没有,所谓盛产,也只是相对而言,那青玉灵芝好歹是稀世宝药,你以为是萝卜白菜。”
“那就硬来吧。”姜陵如此嘀咕一声。
“不过我倒是有两颗青玉养神丹,你要可以拿去。”南宫拿出丹药,好奇问道:“硬来什么?”
姜陵接过丹药,下定决心道:“破境!”
“什么?”南宫顿时惊愕,她也是天纵奇才,但还是无法理解姜陵怎么随随便便就要破境,这可是玄极,每一步都难如登天!南宫急忙劝道:“莫要冲动,玄极之上破境岂是易事,就算你已经到达玄极下境顶点,想要冲击中境,也当选一个好时候。眼下纷乱,万一受到干扰,可是要万劫不复!”
“我知道。”姜陵转过身看向尉迟纶,咬牙道:“我就不信神子的话他们敢当放屁!我现在就破境,我看他们敢不敢拦!”
言罢,姜陵便盘膝坐地,直接将两颗青玉养神丹扔进口中,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运作灵力。
“什么?”尉迟纶也是惊异不已,哪里想得到姜陵来了这么一手。
黎桓难以理解道:“他疯了么?这个时候要破境。”
尉迟纶确认姜陵的确要行此疯狂之举,心中又惊又疑,口中冷哼道:“玄极之上,每一次破境都难如登天,他以为是吃饭喝水般容易么?那么多天行者都已经晋升中境,他现在才着急晋升,还挑这么个时候,怎么,他以为他升到玄极中境便可平定北秦,简直是荒唐!滑稽!”
尉迟纶握着天陨银锤,见姜陵真的开始破境,不由气道:“真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万不可出手!”黎桓拦住了尉迟纶,神色严肃道:“你我都是经历过此事,知道玄极破境犹如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便要坠入深渊,如果此时出手伤他,破境失败不说,还可能毁了一身修为,直接毙命也极有可能。”
“他如此冥顽不灵,毁了又何妨,正少了一份阻力。”尉迟纶嘴上这么说,却是把锤子放下了。
黎桓接着说道:“这姜陵毕竟是神子选中之人,他阻拦我神庭行事,我们尚可稍作惩戒,但此时若拦他破境,毁了他一身修为,我们
岂不是违背了神子圣谕,这哪里是你我承担得起的罪过!”
“他便是笃定了这一点,才如此有恃无恐!哼!”尉迟纶气的跺脚,但他也知轻重,哪里还敢出手攻击姜陵。
万一真的把姜陵打成废人,误了神子的安排,那他便是神庭的千古罪人。
郝威廉等了片刻,见两位司命真的不敢出手,不由心中焦急,他看向正在破境的姜陵,已起杀心。这姜陵实力明明不及自己,可潜力却在自己之上,又得深神子青睐,若让他破了玄极中境,别说这一局自己将落败,日后也绝无法在于姜陵为敌。
眼下姜陵当场破境,正是毁掉姜陵的难得机会,他怎能错过。
郝威廉一咬牙道:“此事由我来办,还请两位司命不要阻拦,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言罢,郝威廉手持两把剑径直冲杀而出。
黎桓正要阻拦,尉迟纶一抬手道:“这是天行者之间的争斗,我们就不要阻拦了,姜陵是何下场,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黎桓心中犹豫,还是停下了动作。
郝威廉冲锋向前,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用力求杀了姜陵,只要在他破境的节骨眼稍稍对他造成一些伤害,就足够他功亏一篑。
但是那道婀娜而高大的身影来到了他面前。
那把泰阿剑当头劈下。
“同为玄极中境,我又不是肖侯麟那等憨货,岂会怕你!”郝威廉轻喝一声,左手长剑自下方斜向上急速斩来:“秦王剑法第一式:剑问南天!”
“哦?”听闻这剑招名称,南宫一挑眉毛,挥舞泰阿剑将这一剑接下。
这秦王剑法是郝威廉经历奇遇所得,接触很早,已将八式剑招练得炉火纯青,威力极强。
见南宫接下一剑,郝威廉毫无停顿以右手剑使出了又一式:“第二式:星耀万尘!”
右手剑突然泛起光晕,直奔南宫额头,如有星光落下。
南宫抬剑去挡,星芒炸开。
而在这一片耀眼光芒中,突然跳起一道速度极快的蓝紫色长线。
“第三式:沧澜雷行!”
那剑如同电光恰似雷霆,速度极快地劈开光芒,落向南宫脖颈。
南宫倒退半步,再以剑去挡。
郝威廉剑招连绵,行云流水,右手剑舞出一片残影,再起一式:“第四式:疾雨天彻!”
南宫再退半步,左肩衣服破碎,白皙的肩膀留下几道血痕。
“第五式:撩云见日!”
当的一声,只见南宫手臂上扬,泰阿剑差一点脱手。
“第六式:金乌坠地!”郝威廉杀心坚决,长剑下斩。
这一剑从南宫胸口划过,将衣襟撕开一道口子,若不是南宫及时后退半步并调动念气护体,这一剑便足以将她开膛破肚。
“第七式:紫煌风陨!”
郝威廉使出了他最为熟练也是杀伤力最强的一式。
南宫口吐鲜血,连退数步,眼看着就要撞到姜陵身上时,南宫强行站定,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倒是小觑了郝威廉,这套秦王剑法果然强大,看样子一鼓作气斩了南宫也不是难事。”尉迟纶如此开口,而后道:“若是真把泰阿剑给了郝威廉,以秦王剑法催动,说不定可以调动北秦国运之力,到时同境之内谁还能抵挡得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震北疆(二十七)
郝威廉一套秦王剑法从第一式打到第七式,打得南宫接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力,竟无还手之机。
就在此时,孙小楼提着大剑一路小跑回来,本想与南宫说话,却见南宫正在与郝威廉交战,她又看了一眼姜陵,见到姜陵盘膝而坐,身上泛起淡青色荧光。
孙小楼只好问一旁暂且闲着的戴郁:“怎么回事?”
戴郁说道:“姜陵正在破境。”
“什么?这个时候破境?”孙小楼也顿时张大嘴巴惊愕不已,难以理解姜陵在干什么。
这时剑锋交击之声响起,只听郝威廉高喝一声:“秦王剑法第八式!策定乾坤!”
如同惊涛拍岸一剑磅礴落下,带着摧枯拉朽无可阻拦之势,仿佛要把大地劈开,南宫擎着泰阿剑极力抵挡,迸射而出的锐利剑气将她衣襟割开了无数个口子,舞动的秀发瞬间断了好些根。
孙小楼见南宫如此艰难抵挡郝威廉,急忙问戴郁:“你怎么不帮一下南宫姐姐?”
戴郁看向正郝威廉的南宫,眸子里虽说有几分忧色,但轻轻摇头道:“帮主暂时还不需要相助,我得守护姜陵,此时他万一受到外界攻击,将会遭受极大反噬。”
孙小楼心里又急又气,但更多的是担忧,她看着心无旁骛的姜陵说道:“这个节骨眼他居然破境,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孙小楼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神色肃然,手里大剑攥得更紧:“坏了,林不负追来了,看样子二供奉没能拦得住他。”
林不负持着双剑,身披冰霜铠甲快步赶来,她看了一眼场间情况,又瞥了一眼在稍远处旁观的两位司命,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姜陵身上,挑眉道:“破境?”
孙小楼瞪着林不负,拦在了姜陵身前。
林不负只经过了片刻的犹豫,便做好了决定。虽说姜陵与她并肩战斗过两次,而且她手中的双剑都是从姜陵那里换取的,但她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
她异色双眸闪过寒光,迈步便往前赶。
“姜陵正在破境,你此时出手是趁人之危!”孙小楼喝了一声。
林不负不以为意,只是淡漠回应了一句:“这是比赛。”
姜陵受神子托付,开始维护天下清平的事情大多玩家都已经知晓,所有人都将姜陵视作当下最有威胁的人物。眼下姜陵正在破境,只要将其打断,必可使其破境失败,甚至修为倒退,将再难与其他强者争锋。趁人之危?这正是难得的机会!
林不负身形加速,身上冰甲的寒气拉成一道淡蓝色的残影,那双剑带着彻骨的寒意一起斩下。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孙小楼咬紧牙关,挥剑去挡。
锵然一声,双剑与大剑撞击,林不负借力轻飘飘后退了一步。
而孙小楼一步未退,却是双脚陷入土地之中,大剑上还被附上了一层冰霜,毫无疑问是落了下风。
“你只有玄极下境,决不是我的对手。”林不负再次出手,双剑舞动,在空中画出一个霜花,落向孙小楼。
孙小楼挥剑再挡,三把剑打成一团,一连串的撞击声传来。
仅仅过了数秒钟,孙小楼虎口崩裂,口吐鲜血,半边身子都被冰霜覆盖!
林不负见其这都不肯让步,
不由皱眉不解:“你为何如此拼命保护他,要知道你们也是竞争对手,难道你不想赢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实现?”
“我当然想赢,我也有很重要的愿望。”孙小楼不停喘息,现在她吐出的气都是一片霜雾,明显林不负剑中所带的冰寒之气已经渗入了她的胸腹。但孙小楼还是牢牢握着大剑,双眸坚定道:“但姜陵是我的朋友,一样很重要。”
“你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林不负摇头,冷漠道:“你这样怎么可能赢得比赛。”
“是啊,我太弱了,的确赢不了比赛,完不成我的愿望。”孙小楼面露自嘲,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姜陵,淡笑道:“但他应该赢得比赛。”
林不负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很认真问道:“既然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完成,即便只有一线可能,也当拼尽全力,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孙小楼没有犹豫:“因为他值得。”
林不负犹豫了一秒,问道:“你喜欢他?”
“喜欢。”顿了一下,孙小楼又补充道:“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林不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抬起左手苍临剑,双眸又恢复了冰寒:“我很羡慕姜陵能在这个游戏里找到如此值得信赖的朋友,但我...只是一个足够认真的对手,我是为了赢下比赛而战。”
“好。”孙小楼点了点头,双马尾在空中飘动。
“再见!”林不负身形一动,浑身寒气涌动,双剑一齐朝孙小楼劈下。
这双剑却是隔空砍出,距离孙小楼尚有一米远,剑刃根本碰不到孙小楼。
但剑刃上的寒气喷薄而出,如浪涛一般涌来,将孙小楼笼罩。
孙小楼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一股裹挟霜雪的剑气将会是多么彻骨冰寒,只是稍稍触碰便叫她皮肤刺痛,面颊欲裂,但她还是咬紧牙关顽强地挥剑去挡,这一剑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毫无保留,无比坚决。
只要这一剑能帮你劈砍这片寒气,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斩不开,那便用我的身体挡下这一切,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她的实力比林不负相差太多了,她即便那么坚决,即便那样认真,即便用尽全力,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彻骨的寒气席卷而过,孙小楼的浑身上下被冰晶覆盖,眨眼间冻成了一个冰雕。
她保持着挥剑向前的姿势,她双眸坚毅含光,她身体...还死死挡在姜陵之前,只是她的体温已经转瞬间降到了零点。林不负只要轻轻一碰,这冰雕就会碎成一地冰块。
林不负看着孙小楼定格的姿势和表情,心中一颤,莫名受到了触动。
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值得倾心托付的朋友么?
一直孤身一人趟过所有风霜雨雪的林不负难以相信,但看着孙小楼的样子,似乎又有些理解。
戴郁急忙上前,将孙小楼推到一边,而后竖起念气壁垒。
当戴郁全力出手时,才让人明白这位极少出手的北罗帮管家也有着玄机下境修为。
但在林不负面前依旧不够看,林不负收起思绪,异色瞳孔霍然明亮,身形一动间长发飘荡,扬手一剑斩之。
念气壁垒破碎,戴郁胸口出现一道两尺
长、附满冰霜、深可见骨的剑伤,他脚步急促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不负看着依旧闭目的姜陵,默念一声抱歉,便一剑送了过去。
“沧澜雷行!”
锵!
剑芒一闪间,一把古朴而华贵的长剑拦在了苍临剑之前。
林不负认出那把剑正是泰阿剑。
“秦王剑法?”林不负惊疑的是这剑使出的剑招。
“撩云见日!”随着一声轻喝,泰阿剑挑起,将林不负逼退了数步。
林不负凝眸看去,见郝威廉胸口带伤,已经坐倒在地。而使出秦王剑法的,正是南宫!
郝威廉比林不负更加难以接受,他眸露惘然,而后瞪眼惊呼道:“不可能,你怎么也会秦王剑法!?”
这秦王剑法,最开始是郝威廉的从一处古迹寻得了一个残本,发现这是一本受损严重的剑谱,只有三式剑法还算完整,分别是第三式、第四式和第七式,当修炼之后,郝威廉感受到这剑法之强大,便特意寻觅补全剑谱,费尽周折,历经千辛,才找齐了八式秦王剑。又一直专攻苦练这剑法,才有了今日之威力。
可南宫怎么也会秦王剑法!?
那边尉迟纶这才大惊失色,后知后觉,懊悔而恼火地说道:“坏了!这南宫故意接下郝威廉完整的八式剑招,将秦王剑法偷学了去!”
“仅看了一遍就学了去!?”黎桓也明白其中关键,捂嘴道:“手握泰阿剑又学得秦王剑法,那岂不是可以调动北秦国运之力了!”
“不能让她得逞!”尉迟纶不再犹豫,将手中天陨银锤全力掷出,砸向南宫。
带着山岳一般威势,快如闪电的天陨银锤笔直打来,南宫面色沉着,再起长剑:“紫煌风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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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泛着寒光,拖出一道紫色光华,斜挑而上,正中银锤。
锵然一声震响,南宫倒退半步,而那银锤则盘旋飞出,没能想往常一样退回尉迟纶手中,竟是不受控制的砸到了一旁的地上。
“坏了,竟能切断我与天陨银锤的牵连,恐怕真的是让她掌握了秦王剑法!”尉迟纶大惊失色。
“凭你我二人恐怕拦不下她了。”黎桓也觉棘手,而后还瞥了一眼姜陵,开口道:“看样子姜陵马上就要破境成功了。”
此事姜陵身体周围泛起的青色灵气正在翻滚着被他重新吸收回体内,似乎就要破境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南宫眸子一缩,看向左侧。
落在远处地上的天陨银锤突然颤动,而后急速升起,被半空中那道人影握在了手中。
柳池青面色冷漠,眸带杀机,他手握天陨银锤,寒声道:“一个学会了秦王剑法,一个想要破境,哼,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天覆地不成,看我将你们通通扼杀在此!”
柳池青掷出天陨银锤,其威势远超先前数倍。
南宫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但看着姜陵即将破境成功,她一咬牙,还是挥剑而上。
“秦王剑法第九式!”
这一声嘹亮决然的声音喊出,郝威廉只觉心跳停滞,震撼的无以复加。
南宫手中泰阿剑大放光芒,散出一股无比霸道的气息,仿佛凝聚了天地之力,有了人间问鼎之威!
“泰阿降世,君临八荒!”
第六百七十章 震北疆(二十八)
天陨银锤从柳池青手中砸出,威力远胜尉迟纶所用,那银锤撕扯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所过之处空气扭曲、仿佛燃烧般显出一道赤红的轨迹,如同流星坠地,那无可阻拦的气机似乎要将大地击穿。
南宫接了郝威廉连续使出的八式秦王剑法,被剑气伤得衣襟破碎,肩头带血,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当她挥舞泰阿剑,使出秦王剑法第九式时,泰阿剑上耀眼的光芒在她身上镀上金辉,展现出无可匹敌的威势。
她眼眸明亮,衣袂狂舞,长发飘动,这一剑如同从九霄落下,就要响彻人间,这道身影气机磅礴,逆天而起,只教四海臣服。
郝威廉看着这道巍然身影,一时目光呆滞,心中更添悲怆,这秦王剑法他费尽力气,寻遍四海,也只找到了八式剑法,而第九式剑法却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只存于传说之中。前不久刚得柳池青提醒,得知这第九式就记录于泰阿剑剑身之上,没想到这就得以亲眼所见。可是凭什么南宫仅看了一遍就将自己苦练这么久的秦王剑法偷学了去,凭什么她竟先自己一步学会了第九式!
郝威廉倍感耻辱,心中恼怒,挥舞手中剑便冲了出去,企图趁着南宫硬接天陨银锤的机会偷袭了她,只要杀掉这个女子,便可夺下泰阿剑,也一雪前耻!之后便只有自己会使秦王剑法,当泰阿剑落入我手,一定能发挥出比这女子强十倍的威力!
轰然一声震响,泰阿剑迎上银锤。
剑锤再次交接,这一次发出的震响却不如上次那样强烈,只有翁然一声,但随着这细微却清晰的声音扩散,所有人都面露痛苦,立即捂住了耳朵。
戴郁挡在姜陵身前,拼命以念气壁垒当下这暗藏杀机的音波。
那正欲使出剑招的郝威廉首当其冲,音波从他身上扫过,使得他大脑中如同落下万千银针,瞬间的剧痛使得他目眦欲裂,意识混乱,身体也随之僵硬,难以动弹。
而紧随着翁然响动之后,是磅礴的能力扩散开来。
原本亦有打算趁机出手的林不负心生寒意,不进反退,躲出数米远,却还是被扩散的能量震得身上冰甲碎开了无数块,冰屑炸开,而后化为雾气,瞬间消散。
而离得最近的郝威廉,正是头昏脑涨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这股强横的溢散能量撞上,而后他那玄极境界本应是钢浇铁铸的身体,在这扩散的能量面前却像是豆腐雕刻的一般——瞬间便被碎成了齑粉,如肖侯麟那样变成了一地的血肉。
戴郁的念气壁垒也难以抵挡,转瞬间便被摧毁,戴郁怀中的圣光神御石也紧接着被触发,但还是无法招架,戴郁口吐鲜血,身子止不住地倒退,眼看着就要撞到姜陵身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坚实而有力地扶住了戴郁的后腰。
只见能量扩散的正中央,南宫身形倒飞,砸到十几米外,撞在斗兽场的铁栅栏上,瞬间将那铁栅栏撞出个窟窿,而后整个人嵌进了地面中,泰阿剑也脱手落下,钉在了她身前。
南宫扶着泰阿剑踉跄着站起了身,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那银锤倒飞,被柳池青握在手中,他看着重伤的南宫,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道:“还真是天赋异禀,不但转眼的功夫叫你把秦王剑法学了去,连第九式都这么快就领悟出来了。泰阿剑在手,调动了一丝北秦国脉之力,竟挡下了我全力一击,着实厉害。”柳池青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凶光:“可惜,你也只能挡住一击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带着你痴心妄想的女皇梦,给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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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主,我有话要说。”一个平和声音清晰传来。
“嗯?”柳池青转头看去,随后眸子一眯,带着几分诧异
道:“这么大会的功夫,还真叫你成功破了玄极中境。”
姜陵站起了身,先是看了一眼南宫,而后示意戴郁去照顾帮主,他又看到了身后不远处那座冰雕,眸色微变,面露几分愧疚,紧接着他瞥了一眼林不负。但他还是把视线停在了柳池青身上,开口道:“我认为让南宫成为北秦之主,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荒唐!”柳池青并不买账,冷然道:“荆家才是北秦皇室,三皇子荆林染乃是正统继位,为何还要选一江湖女子来做皇帝?就因为她与你交好,是你的朋友?”
姜陵昂然说道:“我之所以想让南宫成为北秦之主,自然是因为以南宫的品德与才能,是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的,我相信她能带给北秦安定与繁荣,至少要远胜外强中干的三皇子和阴险狠毒的北疆王!至于你说有没有私人因素在,我承认当然也有。”
这话一说,南宫都意外地看了一眼姜陵。柳池青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为天下而战,为百姓而战,为何要把私人情绪掺入其中,妄作决断?你这样做,对得起神子对你的嘱托么?”
“我希望司命大人明白一件事事情,并不是说,神子委托我维护天下,我才是天命之人。”姜陵双眸明亮,面容坚毅,直视柳池青,此时他没有刻意散开气机,却莫名显得高大巍然,他平静而严肃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是因为神子看出我是天命之人,所以委托我维护天下。既然我是天命之人,是那天谕章谶语‘复明日月照人间’所指的天行者,那我所选定的人,就也当是应运之人。”姜陵字字铿锵,一字一顿道:“就算她是个江湖女子,又如何不能当皇帝?”
此言一出,如若平地起惊雷,震得场间一片寂静。
黎桓和尉迟纶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南宫抹掉嘴边鲜血,敬佩地看了一眼姜陵;林不负攥紧双剑,死死盯着姜陵的侧脸。
就连柳池青也是沉默了片刻,才明白了姜陵的意思,他既觉震撼,又觉气恼,嗤笑一声道:“好个天命之人,不过晋升至玄极中境,便给了你这般自信么?”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姜陵继续说道:“我为了完成神子嘱托,想让天下清平,不断的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试图寻找一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但却是那样吃力,历经千辛绞尽脑汁,最后得到的,却可能只是一个勉强让各方接受敷衍的结局。我便在想了想,我究竟错在了哪里?究竟如何才能让天下清平?如果是神子本人来做这些事情,他一定能处理好,那他会怎样做呢?”
柳池青闻言想说一句,你也配与神子相提并论,但随即想到姜陵既是神子委托之人,倒也无可反驳。
姜陵自嘲一笑:“想到这,我突然意识到,我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了。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台阶,给神庭、给叛神者、给我能说得上话的当台阶,让他们踩着我来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但如果碰到北秦这样,北疆王也想当皇帝,三皇子也要当皇帝,神庭和叛神者寸步不让的时候,便只会嫌我这个台阶碍眼,踩都懒得踩。可换神子来做呢?他不会给你们当台阶,他会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让你们去遵从,按照他的意愿,让一切井然有序。毕竟,想要安稳天下让人间清平,如果不站在人间顶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柳池青听完这席话,深吸了口气,而后咬牙道:“若真是神子来安排,我自当听命遵从,但你真的以为自己站到了人间顶点了么?”
“我乃是神子所选中之人,我所代表的就是神子。”姜陵昂首挺胸,双眸凝光,十分坚决道:“你身为神庭庭主,自当配合,如有异议,我们可接着商讨,但你若是拿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认为自己的决定要凌驾于神子之上...”姜陵指着自己说道:“你便
再对我出一锤试试。”
“你...狂妄自大!”柳池青怒不可遏,握着银锤的手就要抬起。
黎桓突然跪倒,劝道:“姜陵毕竟是神子托付之人,庭主三思!”
尉迟纶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想到庭主真的一锤子砸死姜陵,神子日后怪罪下来,东济神庭上下恐怕都要跟着受责罚,而后也轻叹一声跪倒道:“庭主三思,我们可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如何与这竖子从长计议!”柳池青没有出手,却还是难以接受道:“南宫不过是一个帮派的帮主,何德何能号令天下?”
姜陵反问道:“只要能福泽万民,为何不能?”
柳池青反驳道:“让一个外姓之人,还是一个女子来统御北秦,万千黎民不会信服,四方诸侯更不会接受!”
“北疆王与三皇子征战,打得北秦民不聊生,若有一位雄主能站出来终结这场战争,安抚万民,百姓自会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北疆王与三皇子手握最强兵马,只要将他们制服,四方诸侯又谁敢有异心?况且只要得到神庭支持,这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姜陵冷笑一声说道:“至于女子掌权,那又如何?北罗帮高手如云,不还是拜服于南宫裙下,这天下万千男儿,又有几个比得上她?”
柳池青深吸口气,摇头道:“说得简单,可此时三皇子尚有十万可战之兵,北疆王统御二十万劲旅,她北罗帮仅仅数百人马,就算高手如云,又怎么可能赢下他们两位?难不成妄想我神庭出手,去帮她推翻那数十万士卒?”
“无需神庭出手,我自有办法除掉北疆王与三皇子。”南宫吃了丹药压下身体伤势,走到姜陵身旁,对柳池青说道:“若是那样,神庭可愿意支持我?”
柳池青听闻南宫如此信心满满,不由得心生诧异,虽说还是不信,但一时没有答话。
姜陵则开口道:“只要南宫能夺得帝位,便要治国安邦,让北秦最快速度平定下来,让百姓过上和平的日子。神庭不要随便插手北秦国事,不得干预政事,但有权监督北秦国家运转,也可以对南宫提出意见和建议,南宫需要积极配合,与神庭互帮互助。这样一来,北秦可得安稳,神庭也可安心。”姜陵看了一眼南宫,又看了一眼柳池青,朗声道:“如此条件,你们双方可接受否?”
柳池青这一次足足沉默了三分钟,才开口问道:“如有叛神者闹事?”
“叛神者,最初的思想,不过是不想让神庭压迫众生罢了,这一点需要我们神庭先做些改变,才能去要求叛神者。我对神庭的期望,在风隐大陆上与百里疾前辈说的很清楚了。”姜陵强调说道:“神庭不准再随便插手世俗纷争,更不能仗着神庭威势、不考虑各方利益便武断定夺,那样只会激起更多的矛盾。对于一些大奸大恶之人,需调查清楚,再予以制裁,并且要提前与朝廷以及相关帮派提前打好招呼。神庭自己更要管教好庭内成员,要以身作则,坚定信仰,对于神庭中人仗着强权欺凌他人,骄奢享乐,甚至...强抢一国公主那种龌龊荒唐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一例!”
说完这些,姜陵轻叹口气:“只要神庭能做好这些,若再有叛神者闹事,最好还是先好好劝告,认真商谈,争取和平解决。若对方只是打着叛神者的旗号,作威作福、兴风作浪的恶人,只要有足够的证据,那就趁早除之吧。”
南宫握着泰阿剑对柳池青抱拳道:“我南宫愿意接受姜陵的安排,日后愿与神庭携手,还北秦安定。”
柳池青眸色闪烁,犹豫了数秒,握着银锤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柳池青最后缓缓转过身,平静道:“若你真能将北疆王与三皇子推下高台,那我神庭...便接受你为北秦之主。”
第六百七十一章 震北疆(二十九)
柳池青手中的银锤终究没有砸下来,神庭的人也就此退走了。
南宫朝姜陵微微行礼,而后对戴郁吩咐道:“去看看二供奉和周巍然那边什么情况,若是简艾艾没死,便不要杀她了。”
戴郁略有迟疑,但还是转身离去。
南宫又看向姜陵,开口道:“你应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晚些再与你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停顿了一下,南宫问道:“需要帮忙么?”
“不需要,我要自己解决。”姜陵平静而坚决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冰雕,走近了两步。
冰雕是空的,因为里面的人已经生机断绝,回到了狭间。
但这冰雕保留了孙小楼最后的模样,像是一件艺术品。
从寒冰留存的形状,姜陵看得到那熟悉的面容,那坚定决然的神色定格在了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那挥剑向前的身姿,明显是守护的姿态。
不难猜到,那些彻骨的寒冰应当是奔着他来的,但却被她毅然全部接下。
姜陵抬起手想碰她,却怕自己将这冰块碰碎。
林不负持双剑站立,面容平静,开口道:“我用和你解释什么么?”
“不用。”姜陵将目光转到林不负身上,回应道:“我们都是对手,你也是为了你的胜利在战斗,我理解。”
“好。”林不负回应一声。
“孙小楼是我的好朋友,她拼尽全力的保护我,然后被你所杀...我理解归理解,可我真的很愧疚,也很生气。”姜陵语气冰冷,眸色锋利地看向林不负:“接下来我不会客气。”
“就剩你我二人,本就要分个胜负。”林不负平静回答,而后握紧双剑,摆出战斗姿势,她说道:“更何况你已将神庭劝走,泰阿剑留在南宫手中,我若想取得胜利,唯有将你击败。”
姜陵取出桑榆剑和夜枫刀分别握在手中,说道:“你不指望魏穷了么?”
“魏穷根本就是怀着二心而来,南宫很清楚,我也很清楚。”林不负冷笑道:“现在神庭已经答应帮主南宫,这魏穷,不来杀我都算好的,我还会指望他?”
“不会有人来搅局,这是你我二人的战斗。”姜陵平静回应,将荆戎唤了出来,二者迅速融为一体。
墨色长发披散,一袭黑袍如同夜色披挂,那对眼眸变得肃杀无比。
“红衣姜陵已经是震惊天下,黑衣姜陵又会是怎样呢?”林不负喃喃自语了一句。
“与你这魔武双修的妖女近身交战,我可是没什么信心。”说着,姜陵又拿出了一柄玉如意,肃然说道:“来到了玄极中境,总该涨点本事,试试新花样。”
姜陵腰间十三枚极品蕴灵玉瞬间暗淡,充沛的灵力在玉如意中凝聚,转眼间一个高达三丈、身形凝实、孔武雄壮的巨大灵将从姜陵身前抬起头来。
随着神将抬头,压迫感随之传来,林不负心生警觉,迅速前冲,挥舞双剑攻向这巨大灵将,企图趁它立足未稳将其斩杀。
但下一刻那灵将手中竟是多了一柄灵力构成的大剑,挥舞间有撼天动地之势,一剑抵住林不负双剑,将其硬生生逼退。
林不
负落地后,在她惊异目光中,姜陵飞身而起,竟是融入了这威风凛凛的巨大灵将身体正中央,而那灵将不但右手握着一把灵力构成的长剑,左手也出现了一把灵力构成的长刀,那刀剑的形状,分别对应着桑榆剑和夜枫刀。
在仔细看去,那灵将的面容也变得与姜陵有了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功法!?”纵使林不负这般淡定的人,见到这一幕也是瞳孔收缩,难以理解。
“武灵能与我融为一体,这仅是灵力构成的神兵,融合起来果然也不算麻烦。”姜陵对于自己的实验结果颇为满意,而后他看向林不负道:“你那剑带寒气,稍有不慎就染了一身冰霜,这样和你打,应该会方便很多。更何况,你那冰封魂棺的法门实在是太逆天了,现在我与神兵融为一体,看你还封不封得住。”
言罢,姜陵也不啰嗦,他现在与神兵融为一体,这三丈高的巨人便是他的身体,随着他挥动桑榆剑,那巨人也同步举起手中巨大灵剑,直接斩向林不负。
这灵将足有三层楼那般高大,魁梧的身体像是一座山岳一般不可撼动,本就娇小的林不负在这灵将面前仿佛随手便可碾碎。
但林不负并不这样认为,虽说姜陵这功法之奇特使她意外,但并不足以让她畏惧。
林不负眸子凝光,一身冰甲如水晶般剔透,面对如有万钧之重的灵剑落下,她迅速闪身躲避,而后挥剑斩向灵将左腿,企图先将这灵将打残,但这灵将高大的身材并不影响他的速度,随着姜陵出手,左手那柄灵刀呼啸斩来,直逼林不负面前。
林不负交错双剑,挡下这一刀,却被刀上磅礴的力道砸得倒退数步。
那灵剑紧随其后落下,想要将林不负一分为二,林不负唤起一道坚冰挡在自己头顶,拖延了灵剑落下的速度,而后她身形一闪,不退反进,再次冲向姜陵。
林不负手持双剑身形旋转,身上冰甲反射着寒光,左手苍临剑画出一道光华,那灵将的左腿脚踝处便出现了一条细线,顺着身体旋转,断岳剑向后上方扬起,早有预料地拦住了落下的灵剑,而且瞬间寒气从断岳剑上涌出,冰元素急剧凝结,覆盖了大半个灵剑剑身,而随着断岳剑下落,那坚冰垂至地面,刺进土地之中。
下一瞬灵将左脚脚踝那条白线发出一声噗呲,而后只见左足便断裂了开来。
这灵将凝聚了姜陵大量灵力,经由神庭重器神兵仙助玉如意唤出,其灵躯强度胜于钢铁,竟是被林不负一剑便斩断了一足!
随着一足断裂,灵将身子偏斜,但姜陵立即用左手灵刀杵着地面,使灵将不至于栽倒。
姜陵明白,林不负这一剑所蕴含之玄奥,必定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至少与秦王剑法是同等级的招式。这林不负半路出家修炼武道,竟也修炼得如此强悍,让人不得不佩服。
至于右手所握灵剑,分明是被林不负以精湛的冰系法术,直接固定在了地上,一时间根本挥动不得。
林不负思路清晰,出手果决,斩了灵将左脚又定住灵将右手,为自己创造了极佳的出手机会,岂会容姜陵调整,这一次那娇小身子跃起,双剑直指灵将胸口的姜陵。
姜陵眉头微皱,面对迎面杀来的林
不负,他只是抬起灵将的左腿踢了过去。
那左脚明明刚被斩断,但随着姜陵抬腿,灵气飞速凝聚,转眼间那只左脚又重新长了出来,而且这只新长出来的脚上泛着乳白色荧光,被姜陵附加了念力,一脚踢中飞驰而来的林不负。
林不负身形受阻,冰甲崩开无数碎屑,娇小身体倒退落地。
姜陵再以念力震碎灵剑上的寒冰,正欲反击,林不负却不给他机会,再次飞身而起,这一次林不负却是收起了断岳,双手持着苍临剑,将其举过头顶,而后无数寒冰在她的剑上凝聚,这把剑不断加宽变长,转眼间竟是成了一把接近两丈的寒冰大剑。
这剑上冰晶剔透,在阳光下竟是泛起七彩光晕,朝着姜陵奋力挥下。
姜陵挥舞左手灵刀去挡,但这冰晶大剑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冰剑与灵刀交锋的瞬间,一股沉着的力道从冰剑上传来,而更加恐怖的是,彻骨的冰寒也在这一刻从长剑上汹涌喷出。
原来这梦幻的大剑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剑内蕴藏的冰霜!
姜陵之所以与灵将融为一体,就是为了借助这巨大的体型,来规避林不负的冰封魂棺之术。
冰封魂棺乃是冰系法术中最为玄奥的一种,全天下能将此法门学会的也不过一手之数,一旦成功施展出来便极难破解,堪称无赖,连使徒封崎都怕,姜陵又怎能不怕。
姜陵大致明白冰封魂棺之术要施法者凝聚最精纯的冰霜,将对手全身覆盖才行,这灵将体型巨大,想要将其封住自然是不太现实。
但林不负虽说无法使用冰封魂棺,却是用出了另一式冰系法术。亦是冰系法术最为巅峰的一招。
林不负异色双眸凝光,口中轻声喝道:“冰彻霄极!”
肉眼可见的寒气从坚冰大剑中疯狂涌出,无数冰晶出现在了灵刀之上,而后是那粗壮的手臂,紧接着迅速蔓延到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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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试图用念术打断这些寒冰的席卷,但这些冰霜仿佛源源不绝地从林不负手中的长剑里涌出,而且这些冰晶也远比看上去要坚硬。
更可怕的是,这些被冰晶覆盖的地方,竟是不再受姜陵控制,转眼的功夫这灵将的半边身子都不再听使唤。
姜陵心头一紧,急忙催动右手剑,直指林不负,企图攻击她本人来打断施法,但林不负身上突然间亮起了一个淡蓝色寒冰护罩,竟是挡住了姜陵刺出的灵剑。
一般的圣光神御石,绝对挡不住玄极中境高手的一击,但林不负身上不是圣光神御石,而是一块龙寒冰晶。这东西姜陵身上也有,是奥黛妮所赠,而奥黛妮将林不负视为门徒,赠予她一枚自然也不奇怪。
此时,灵将的大半身子都已经被冰霜覆盖,连灵将中央的姜陵也动弹不得。
仅是几秒钟的功夫,林不负便将这三丈高的巨人冻成了冰雕!
寒风席卷,整座斗兽场的温度都徒然下降了几分,在场围观的人无不惊骇于这冰系法术之强大。
而林不负此时再次把双剑持于手中,沉吸一口气,飞身跃向灵将中央的姜陵。
施展完冰系法术的巅峰一击后,她将要施展她武道的最强一击,来终结姜陵。
第六百七十二章 震北疆(三十)
冰彻霄极,已经近乎失传的一招古老的冰系法术,因为古老,所以纯粹而粗暴,威力极为强大,而这招之所以失传,是因为对修行者的天赋与悟性要求太高,在众多冰系法术中,修习门槛仅次于冰封魂棺。
不知时隔了多少年,曾经名动一方、后来鲜有所闻的冰彻霄极重新现世,一举封住了那三丈高的神武灵将,透明的冰晶映衬着青天的颜色,覆盖在灵气晶莹的灵将身上,在夕阳的映衬下泛出七彩光斑,竟是有些如梦如幻。
但在一旁观战的南宫的并不觉得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色,她只觉得有些寒冷,她的眸子也很严肃,泰阿剑在她手中握紧。
“这林不负的确是天资卓然,冰系法术的天赋已是世间顶尖,武道天赋又如此惊人,放在往昔,那也是千年不得一见的天才,看样子姜陵竟是不能敌。眼下站在你这边的天命之人就要被斩,你还不帮忙么?”在南宫旁边说话的人,却是魏穷。
南宫听闻此言,反而放松了手中剑,淡笑一声道:“既是天命之人,又何须我来操心。”
魏穷挑了挑眉,认真看向场中。
林不负已经来到近前,双剑交错,剑刃凝光。这是极强的一剑,凝聚了林不负武道的极致理解。
苍临剑狭长,剑身泛青,剑刃锋利无比,断岳剑宽厚,气机沉重,有劈山之威。
剑刃寒光照亮了林不负的异色瞳孔,里面尽是决然之色。
双剑画出X型轨迹,斩在了灵将胸口正中央。
轰然一声,坚冰破碎,身形巨大、灵力凝实的灵将竟是被双剑分割成四块!
但这一刻,一向冷漠淡然的林不负的异色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那灵将被斩成碎块,但那分散出去的躯体却是如水流般突然变形,震碎的了剩余的寒冰,转瞬间化成四条藤龙,向林不负席卷而去。
林不负惊慌之中体现出极强的战斗素质,立即变招,挥剑斩龙。
四条鳞片分明、怒目扬须的藤龙往来穿梭,林不负娇小身体在空中扭转,秀发随着她的身形上下翻飞,双剑凌厉而精准地斩在龙身上,割下一片灵屑。
但在藤龙舞动的间隙之中,姜陵的剑到了。
这一剑,名为秋杀剑。
黑衣姜陵眸色锋利,就如同的他手中的桑榆剑一样锋利,他的目光之中透着肃杀,就如同他使出的剑招一般肃杀。
“秋杀霜降,万物凋敝!”
这一剑带着死寂之意,刺穿了寒冰护甲,正中林不负心口。
林不负借力在空中倒退,想要落回地面,但一条藤龙已经从她身后猛冲而来,这一撞又撞得冰晶炸裂,但林不负闷哼一声,无暇理会身后的藤龙,因为她明白姜陵阻止她下落,定是还有后手。她仓促扬起双剑,却依旧是十分精湛的剑技,试图阻挡姜陵的进攻。
姜陵这一次出的是刀。
夜枫刀破空斩来,带着一阵风,那风凌厉而冰寒,仿佛是午夜间从林中穿过的寒风。
林不负身上冰霜亦有寒气,但那是冰寒之气,是冬天的温度,是刺骨的寒冷。
这刀上带的寒气,是阴寒之气,是浸人心脾的颤栗,是冬过初春,让人措手不及、无可奈何的寒。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一记春寒刀落下,震开林不负格挡的双剑,扫过林不负的肩头,划过林不负的锁骨,在她颈下割开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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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负身形坠地,第一时间用冰霜封住了自己的伤口,不让鲜血流出。即便锁骨几乎断裂,她依旧咬紧牙关死死握着双剑,没有放弃希望,还要还击,但随即她身子一颤,吐出一口鲜血,那殷红的血落在地上,泛起一片白雾,地上沾染了血液的野草瞬间干枯萎缩,林不负看着那血液愣了一秒。
姜陵落在她面前,没有急着出手。
林不负抬头看向他,眼神复杂,闪过了一丝敬佩,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如何做到的?”
随着灵力耗尽,荆戎回归魂灵玉之中,姜陵褪去身上的墨色,变回了原样。
他面色有些苍白,一来是消耗太过严重,二来,他的胸口有着X型的剑伤,皮肉翻开,隐隐看得见胸骨。
这一剑着实是很重,但在林不负眼中,应该再重一些才是。
当是姜陵被冰彻霄极所封,自己全力斩下,姜陵没道理躲得开。
因为冰彻霄极不单单可以将你的身体控制住,那些冰晶还会压制你的思维,禁锢你身上的能量运转。
在那一刻,姜陵理应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身体本身的强度、和身上护具的保护以外,他就是一只任由宰割的羔羊。
但是在那一刻,姜陵动了,他在不可能动的时候动了,所以这剑伤没能要了他的命,而他反过来要了林不负的命。
林不负感受得到自己身体中情况,那一记秋杀剑刺破了她的胸腔,内脏严重受损,但并不致命,可那刀看似从她颈下划过,只是造成了外伤,实际上那刀上凌厉而诡异的寒气已经浸透了她本就有损的心脾。
不出片刻,她的内脏就会碎成乱麻,她便会死。
但她想知道为什么,哪怕她明白让对手告诉自己这种事情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毕竟是生死相向的敌人,人家凭什么告诉你自己的底牌?你死的越糊涂越好,不然下一次相见岂不是让你有了准备?你当人家是傻子?
林不负不认为姜陵是傻子,但依旧相信姜陵会告诉他,所以她问了。
她是问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个事情。
姜陵朝她点了点头,突然身后指向自己身后。
林不负转头看去,眼神露出诧异,刚刚她全神盯着姜陵,没有注意什么时候姜陵又唤出了一位武灵。
那武灵一袭白衣,面容平静,眸色沧桑,朝林不负微微点头,目光中竟有着几分赞许之意。
赞许什么?林不负不知道,但她莫名感觉与这武灵竟是有几分熟悉之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武灵都是几百年前的人她怎会见过?所以她又看向姜陵。
姜陵想了想,说道:“看来你最近没有见到奥黛妮前辈。”
林不负想了两秒,然后懂了,明白了那位武灵为何熟悉,为何眸露赞许。
他赞许的应当是自己这一招冰彻霄极,施
展的还算不错吧。既然他认为不错,那肯定是真的不错。
林不负即便此时心府剧痛,却还是升起了一丝骄傲,一丝高兴。她冲那武灵恭敬行礼,轻声道:“参见白前辈。”
这一招举世罕见、近乎失传的冰彻霄极法决,是奥黛妮赠予她的。
而创造这一招的人,叫做白无夜,是使徒罗安寒的武灵,是奥黛妮的半个师父。
自己这一招被破解,被姜陵抓住机会,林不负难以接受,但看到这位前辈之后,林不负虽说有些无奈,但已经释然了。
自己将这一招修炼的再出色,又怎能难得住他呢?
“对不起。”姜陵对林不负如此开口。
林不负没有去擦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平静道:“不用说对不起,我也没有对孙小楼说对不起。”
姜陵沉默一秒,还是说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孙小楼呢?”林不负问道。
姜陵不知道她怎么问这个,回答道:“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林不负又问:“不是恋人?”
姜陵纳闷如此冷漠之人怎么在这临死关头燃起了八卦之心?但他还是回答道:“不是,是朋友。”
也许在前些时候,姜陵回答这个问题还需要犹豫一下,或者换一种有引申含义的说法,但此时他回答的很平静,很清楚。
林不负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游戏里交朋友?不会觉得麻烦么?”
“只要对方是值得交往的人,哪里都可以交朋友,哪里都需要朋友。”姜陵说的理所当然,他也明白林不负在在意什么,接着道:“即使有一天我和她要刀剑相向,不得不决出胜负,虽说会有些不忍,那一定也是一件畅快的事情。如果她走到最后,我也会替她高兴。”姜陵带着几分伤感地淡笑道:“就像她今天愿意挡在我身前一样。”
说完这些,林不负似在思考,姜陵则好奇问道:“你问这些,是在意我,还是在意孙小楼?”
“我在意的是...朋友。”林不负想了想,确定道:“我不相信朋友,也没有朋友。”
姜陵看着林不负的双眼,那一对异色眼眸明亮而清冷,仿佛是一潭孤立在深山中的泉水。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这样的想法从姜陵心头闪过,使得他莫名有些心疼。
林不负又说道:“帮我谢谢孙小楼,她教会了我一些事情。也谢谢你。”
“不用客气。”姜陵想了想,也确定道:“我们也是朋友。”
林不负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姜陵,而后破天荒地笑了笑。
姜陵头一次看她笑。
如同冰山上的雪莲绽放了,是那样的绝美,好像阳光穿透了满天阴云,是那样的触动人心。
但是林不负的生机也就此到头了。
她只留下了一句:“既然是朋友,下次轮到我斩你了。”
说完她身形倒下,而后缓缓消失。
姜陵愣在原地,回忆着林不负的笑容,喃喃道;“我杀你之后你杀我?你是不是对朋友有什么误会?”
第六百七十三章 震北疆(完)
“恭喜。”南宫走来,递给姜陵一枚疗伤丹药。
姜陵接过看都没看便直接吃下,而后瞥了一眼稍远处的魏穷,也笑着对南宫说了一声:“也恭喜你。”
戴郁看到姜陵胸口的狰狞剑伤,急忙拿出外敷的药物和干净的白布,就要为姜陵包扎。
姜陵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自己用转灵生息决便可治好这外伤,再者一会回到狭间也可以花费少量积分直接治愈。但是当他看到南宫接过了药粉和白布,便把这话咽了回去,任由这位容颜绝美、地位崇高的帮主来给自己包扎。
姜陵感慨道:“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得到的。”
南宫一边细致的为姜陵包扎伤口,一边说道:“这一次要好好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今日说不定是什么局面。”
“我可是没有想到你被逼到绝路之后,竟是干脆掀了桌子,想要自己称霸天下。”姜陵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虽说我支持你,但我还是不知道你怎么才能将北疆王和三皇子都拉下马。”
姜陵上学的时候学过那篇陈涉世家,也看过许多起义的故事,亦或水浒传那种宣扬反抗斗争精神的小说。
许多时候那些人之所以要起义谋反,并不是真的野心昭昭欲谋天下,而是被当权者逼到了绝路,横竖都是死,那为什么不拼一把?
问题是,梁山好汉家喻户晓,但那是虚构的小说,何况他们的下场也只能说是一把辛酸泪。陈胜吴广号令起义,掀起天下反秦浪潮,但最后他们两人并没有享受到胜利的果实。汉末黄巾起义被诸侯镇压,成了经验宝宝,明末李闯王一路杀进京城,却被北方的金国夺得天下...
起义?小说里写得大气磅礴,故事听起来波澜壮阔,但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之所以被逼到绝路,不得不孤注一掷,某种角度上说,还是拜魏穷所赐。”南宫冷笑一声,将白布小心扎紧。
姜陵想起林不负之前的话,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倒也大概猜出魏穷对北疆王怀有异心,但具体南宫是怎么看出来的,姜陵还不清楚,所以他低声问道:“这魏穷可信么?”
南宫倒也不避讳,直接说道:“魏穷奉北疆王之命,将泰阿剑带到我伊阙城,并将消息刻意放出,吸引各方势力闯入我北罗帮大本营,在此之前,北疆王还将屈坤说服,让他来做内应,你知道北疆王的目的是什么么?”
姜陵想了想道:“北疆王让魏穷伪装城辽东王的人,还让屈坤不断在你耳边蛊惑,让你确信这一点,只要你以为是辽东王过来拉拢你,表示出要投奔辽东王的意思,北疆王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收拾北罗帮,而不用怕天下非议。至于辽东王是否知情,那我就无从知晓了,可能辽东王配合了北疆王此次行动,也可能辽东王根本不知情,那北疆王说不定是抱着连他兄弟一起收拾的意思在。”
南宫点头道:“没错,各方势力涌入伊阙城,神庭和神霄营必是与我敌对,叛神者理应与我站在统一战线,但那凉匡明显是得到了北疆王的授意,根本不诚心助我。通幽的人知道内幕,亦是表面与我合作,实则出工不出力。我北罗帮四面受敌,帮内三供奉又已经被他们收买,可以说是完全落入绝地。”
姜陵顺着思路接道:“他只给你留了一条路,便是接受辽东王的拉拢,但一旦你真的接受了,才是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没错,届时各方势力混战,我北罗帮要遭到极重打击,当我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投降了‘辽东王’,配合魏穷作战
的时候,其实还是在帮北疆王对付神庭和神霄营的人。等北罗帮在与神庭和神霄营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后,等待我们的不是辽东王的橄榄枝,而是北疆王的铡刀。”
“果然是好毒的算计啊。”姜陵不得不佩服北疆王谋略过人,一柄泰阿剑竟是被他玩出了花来,姜陵又看向南宫感慨道:“可惜他低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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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自嘲一笑,说道:“若不是魏穷刻意调整了计划,我绝不可能看出端疑。”
姜陵好奇的正是这一点:“魏穷做了什么?”问完姜陵又紧接着说道:“让我猜一猜。”
南宫点了点头,并不着急,此时北罗帮的周巍然、钟渠、梁一宏以及两位供奉都来到了场间,魏穷向前几步,来到了南宫身后,那名叫简艾艾的女子身上带伤,小心翼翼凑到了魏穷身后。
姜陵回想着整场下来魏穷势力的动向,分析其中疑点,看向魏穷试着开口道:“林不负之所以会突然对神霄营的人出手,就是你派人指示的。”
魏穷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林不负进入游戏后,是先与魏穷取得的联系,而后才找到叛神者的人。之所以林不负能联系上魏穷,是因为在前些日子的战场中,林不负与北疆王曾有过合作,与魏穷是见过面的。
那时姜陵刚刚进入战场,在斗兽场中林不负便与魏穷和简艾艾有了接触,林不负接受了魏穷的计划,还把苍临剑给了简艾艾,拿去藏到岷江之中混淆视听。之后姜陵来到斗兽场,也注意到了林不负,还和魏穷挨着看了场斗兽,却是不知道这两人早就有过交流。
而凉匡告诫林不负局势不明朗先不要急于出手,先作壁上观,但林不负得到简艾艾的暗中传信,十分干脆出手重创了神霄营的胡狗儿,并将假情报带给了凉匡。
“得到了假情报,在岷江挖出了假的泰阿剑,叛神者便暴露了行踪,甚至把通幽的人也引了出来,神庭自然盯上了他们,而后柳池青果断出手,将叛神者赶出了伊阙城。”姜陵往下捋着:“之后你又带着林不负灭了神霄营的人。可按理说,这些人应该留着给北罗帮对付才是。”
“没错,我也是在这个时候起的疑心。”南宫接道:“若辽东王真的有意帮我,为何不早些派人与我沟通,非要如此隐晦行事?当时我正在思索,而屈坤也发现魏穷没有按计划行事,察觉到不太对劲,却是没有帮我分析辽东王的意图,而是说让我考虑如何保全自身,听上去似乎也有道理,但明显还是暗示我脱离北疆王。”
南宫继续道:“再之后,通幽的人来找我商谈接下来的计划,一直催促我去寻找泰阿剑。他们是见叛神者和神霄营的人都已经退场,可还我没有注意到关键的线索,所以心急了,肖胥儿还特意出手把泰阿剑从鳄鱼肚子里挖了出来,带到我的面前。毕竟只有泰阿剑出现,才能逼神庭全力出手抢夺。”
姜陵恍然道:“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柳池青却抓住了肖胥儿本体的位置,出手去对付他了。”
“哪有那么多巧的事。”南宫瞥了一眼魏穷。
魏穷淡笑一声:“是我对肖胥儿布下的隐蔽气息的阵法做了些手脚,让他暴露了位置。”说完,魏穷还说道:“还有,我们的南宫帮主,早就得到了‘落方圆,入星河’的信息,知道那泰阿剑就藏在斗兽场内,只是局势还未明朗,所以刻意没有去取罢了。”
“嘶...”姜陵听到两人这几句话,才明白自己果然有好多东西没有看明白想明白。
这些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说到这,基本也就明朗了,姜
陵看向魏穷道:“你把其他势力都赶走,只让南宫直面神庭的人马,就是想看看南宫怎么解决神庭的问题?”
魏穷点了点头:“没错,因为只有神庭的问题,才算是真问题。”
姜陵一时没有理解这句话里更深一层的含义,只是问道:“她若是和神庭打了起来?”
魏穷平淡道:“两败俱伤,正是北疆王所要看到的,就当我没动过歪心思,回去复命领赏便是。”
“若是她投降了神庭呢?”
魏穷抬手一指:“北疆王在伊阙向南三十里外的一个小县城中,暗中埋伏了两位玄极下境二十七位天变上境的高手,还有三座魔晶炮,再往西南十里,驻扎有三千精锐骑兵,只要我发出信号,骑兵先动,魔晶炮再动,近三十位高手伺机出手,北罗帮...不,整座伊阙城便会变成焦土。”
“卧槽?”姜陵惊得一瞪眼,而后问道:“所以你逼着南宫造反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让她当皇帝?”姜陵想不明白这件事,看了一眼南宫,正经八百的问道:“他是不是暗恋你?”
姜陵的脑回路使得南宫狠狠白了他一眼...
对于姜陵的胡扯魏穷也不在意,拿出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口,道:“我若是有那个本事,我自然是恨不得自己当皇帝,把任何与我作对的敌人都杀光。但很可惜,我不是那块料,我是见不得光的人,只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魏穷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回忆,带着几分无奈道:“早年我意气风发,帮先帝创建了神霄营,拉拢天下奇人异士,刺杀所有胆敢违逆皇权之人。后来杀着杀着我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手上染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我想退位,但我明白,我知道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帝绝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所以我做足了准备,演了一出金蝉脱壳,顺利从皇宫脱身。”
“我隐姓埋名,归隐山林,却不曾想没过几年的安稳日子,便被北疆王发现,威逼利诱之下,我不得不干起了老本行,不过头上名字不再叫做神霄,而叫做通幽。”
“那时先帝可还活的好好的呢,听到北疆王起的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他要造反。我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认之所以大皇子会突然重病离世,也是他的手笔。”
这个秘辛是姜陵没有听过的,此时自然是十分吃惊,这若是传遍天下,相信北秦的人会比他震惊十倍。
众人皆以为文韬武略、德才兼备的大皇子夭折后,其余诸皇子不能成事,所以北疆王才谋反。实际上,是北疆王毒死了大皇子,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他是欲谋已!
“我知道,我想从北疆王身边脱身,将更加艰难,他比先帝还要精明、还要狠毒,所以我一直在给自己找后路。”魏穷自嘲摇头道:“在他们眼中我注定是一条尖牙利齿的狗,抓够了兔子,就得杀了我以绝后患。但我不想死,我只想安稳的活着,我有玄机上境的修为,我凭什么要死?”
南宫想了想,看着魏穷认真道:“你若是想平分天下,我倒是有些为难,你若想要金山银山,我也拿不出手,你若只是想安稳的活在阳光底下,我还是保证得了。”
魏穷思索了那么短暂的功夫,看着南宫点头道:“这就是我想让你当皇帝的原因。”
姜陵看了一眼魏穷的神色,凑到南宫耳边,神秘兮兮道:“我有理由相信,他还是对你有想法。”
南宫闻言似笑非笑,也轻轻回了姜陵一句:“那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两位宿敌
源法大陆上,维洛公国复辟,重新将维洛的赤红旗帜插在了大陆北部,当今维洛的疆土与五十年前那个无人敢招惹的北部巨人相比,缺少了四分之一,但对于历经灭国、受尽罗森欺辱的维洛人来说,能够从国破家亡之中重新抬起头来,便已经足够了。
而维洛缺少的那一部分疆土,便是赠给了帮助他们复国的尼安,尼安出兵出力,连国师都战死在了亚岚城,最后也是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
北部两国战损不轻,加上奥黛妮与古拉顿庭主的调解,两国暂且修养声息,不再参与战事。
而罗森北部遭受重创,丢失了大片疆土,西部战线也是被杰诺与雷伊打得节节败退,失了十余城。南部的希曼旧国领地,也在叛神者的挑唆和帮主掀起了起义的浪潮,罗森实在是分身乏术,一时来不及镇压,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南部的几座城池便不再归罗森所有。
此时的罗森帝国这只猛兽,已经遍体鳞伤。
爷爷南征北战,开疆扩土,铁蹄所至无可阻拦,独霸大陆西方。爸爸韬光养晦,对内安抚遗民,对外建交友邦,换得罗森五十年太平盛世。
谁知到了这一代皇帝手中,一下子全玩砸了,一年的功夫,罗森广袤疆土缩水一大半,七位战功赫赫的圣殿骑士长已经战死了四位。
若不是神庭一直站在罗森一边,恐怕祖宗基业早就毁于一旦。
最近一个月时间,杰诺与雷伊的联军暂且稳固战线,没有进军。皇帝则将目光瞄向南部叛军,他并没有选择调动大军,毕竟东部两国虽然暂时消停,但驻防的军队可是不能轻易撤离。
皇帝派出了数位实力高强的暗侍,配合神庭的人马,潜入叛军腹地,对叛军首领和叛神者大统领发起了斩首行动。
源法大陆叛神者大统领名为奥斯汀,玄极上境武者,曾经是罗森西南部某一宗门长老,天下反神势力兴起之后,便表明了叛神者身份,统率叛神者对抗神庭。
这一次神庭出动了两位庭主,四位司命,加上罗森一名玄极中境,两名玄极下境的高手,围攻叛神者驻地。
这一战打得惊心动魄,奥斯汀重伤遁走,叛神者损失惨重,而希曼的遗族首领被杀,群龙无首的叛军接下来不得不收缩战线,一时间难成气候。
神庭也有两位司命战死,一位庭主重伤,但好歹是取得了胜利。
这一战亦有玩家参与其中,这是一场2V2的对局,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人,那人名为楚辞。
此时神庭庭主赫法姆看着身穿绿袍的楚辞,开口说道:“这一战你出力颇多,我神庭自有赏赐。”
“多谢庭主。”楚辞恭敬应了一声。
但赫法姆眉头微皱,有些不满道:“我知你急切想要取得胜利,但刚刚你若早些出手,我典刑司命便不会死在那大戟之下,这种事情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楚辞面色不变,低着头平静应道:“楚江开当时施展了血怒之术,已经陷入狂暴,那时即便我用出魂渡黄泉之术,也不能伤到他,我本想等他露出破绽再动手,但谁知典刑司命那般心急就冲了过去,我实在是无力阻拦。”
赫法姆眼睛微眯,对于楚辞的解释明显并不接受,但他也没有反驳,应了一声说道:“血怒之术?那是玄武大陆上南晋楚家前辈从血原里悟出的邪门功法,施展之后虽说会使武者战力大涨,但也会严重影响到武者的心智,严重时会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这邪门功法早就该禁止修炼。”
楚辞稍有犹豫,开口问道:“听闻南晋的战事已经平息了,让我们在南晋的神庭同道去找楚家说一下此事不就行了么?”
“少跟我装糊涂,南晋那是平息了么?那是我神庭被迫让步了。”赫法姆提及此事眸露几分怒色,开口道:“在姜陵的提议下,扶持了白皓岳当皇帝,我神庭不得过多干预南晋国政,那楚家哪里还会理会我神庭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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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楚辞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赫法姆看向他,开口问道:“你相信那姜陵是天命之人么?”
楚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认真开口道:“我们天行者彼此争斗,只有最后的胜者才是天命之人,那姜陵在天行者之中并不算多么出彩。我为了胜利虽是不择手段,但好歹我一直站在神庭一边,而他在叛神者与神庭之间左右逢源,骗取了不少人的信任,倒也是个颇有本事的人。”
“这叫什么本事?好一个阴险小人!”赫法姆骂了一声,而后喃喃道;“神子怎么就看中了他?”
楚辞道:“毕竟他帮助神子封印了使徒封崎,当时又没有别的天行者在身边,神子在梦魂归返生效之前,便只有他能说得上话。”
“神子岂会像你以为那般肤浅!”赫法姆呵斥了楚辞一句,而后又自语说道:“但这姜陵既然心性如此阴险,实力在天行者之中又只是寻常,他凭什么是天命之人?”
楚辞提醒道:“姜陵只是一个为了取胜,装模作样的小人,还请庭主大人警惕,莫要像风隐大陆和玄武大陆的神庭同道那样,受了他蛊惑。”
赫法姆轻哼一声:“这我自然知晓,若他敢来罗森搅局,我定不会对他客气!”
楚辞依旧低着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眸子里则尽是寒意。
.......
在其他几座大陆开始趋于平静的时候,灵元大陆上,战火依旧四起。
百灵谷、醉花楼等帮派与叛神者一道,挫败了神庭多次进攻,已有三位神庭庭主陨落,更多的神庭司命和执事命丧黄泉。
今日战争发生在兰茵国西北部,灵元大陆叛神者大统领娄云熙,与醉花楼楼主韩紫薇一道出手,大战两位神庭庭主。
这一战有五名玩家参战,因为叛神者这一次出动的势力较强,所以叛神者一方只有两人,而神庭一边则有三名玩家。
神庭这边三位玩家,分别是高居积分榜第八位的金雨川,第二十位的兰尼斯特,和第四十位的秦苍。
这三人实力不可谓不强,金雨川有着玄极中境修为,能杀到积分榜第八,自然不必多说。兰尼斯特一直一来接在排行榜十到二十名之间停留,最近两局比赛失利才落到了第二十五位,境界已是玄极下境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破境。至于秦苍,之前也是积分榜名列前茅的人物,虽然下滑到了四十名,但实力依旧无法小觑。
叛神者这边玩家,是容貌绝美的蕾雅,以及一袭黑底金纹袍子的陈独醒。
上一次积分榜中,蕾雅位列第二十九名,陈独醒则位列第十一。
从名次对比上来看,他们两人要远远弱于对方,这一场按理说只能通过叛神者的帮助才能取得胜利。
至少蕾雅最开始是这样想的。
可当战斗打响,陈独醒展露他真正的实力的时候,蕾雅不由得惊异无比。
比蕾雅更震惊的,自然是金雨川他们三人。
但如果他们知道在上一局比赛之中陈独醒便已经独立将林不负击败,可能他们也就不会这么诧异了。
“救我!”兰尼斯特高呼一声,眼中尽是惊恐。
此时一只浑身墨色,黑色死气缭绕的人影正对兰尼斯特猛攻,这位曾在积分榜名列前茅的玩家竟是无法抵御,身上多处受伤,而且左臂已经被完全染黑,侵蚀的死气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头。
兰尼斯特好歹也是玄极下境巅峰,本以为在玄极中境面前也能有一战之力,谁曾想竟是被陈独醒的武灵完全压制。
“你这是什么妖术!”金雨川接连后退,看着面前的陈独醒简直难以置信。
陈独醒此时双眸漆黑,看不到眼白,两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在他瞳孔中盛开,无数黑色花瓣在他身边缭绕,这景色绝美,却也无比肃杀,那些带着寂灭意味的花瓣不停地攻向前方的金雨川。
金雨川奋力挥剑抵御,舞出一片剑光,将花瓣斩碎,但这花瓣却越来越多,如同斩不尽一般。
这时陈独醒冷笑一声,一抬手,一串黑色的念珠从远处飞来。那黑色鬼魅一般的身影,也折返到了陈独醒身边。
金雨川心中咯噔一下,寒气直冲头顶,因为他听到了接连两声队友死亡的消息!
陈独醒竟是用一串念珠便镇压了秦苍,又驱使武灵击毙了兰尼斯特!
“现在轮到你了。”陈独醒语气淡漠,如若死神一般发出了宣告。
金雨川咬紧牙关,准备搏命一战,可他却不知道,有一个黑色的花苞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眉心,此时正在悄悄绽开...
最后神庭的三位天行者皆尽死绝,神庭的人马也被娄云熙与韩紫薇联手击败,叛神者取得了胜利。
“韩楼主,醉花楼可是收了一位了不得的门徒啊。”娄云熙看着陈独醒,略有深意地感慨了一句。
韩紫薇点了点头,开口道:“独醒,你今天做的很好。”
陈独醒身上缭绕的死气已经散去,双眸也恢复了正常,朝着韩紫薇抱拳行礼。
韩紫薇说道:“接下来的比赛很重要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肯定尽力。”
“没错,你便是我们遣神众最坚实的伙伴,我们定要全力支持你。”娄云熙看着陈独醒,满意地点头,肃然道:“我本以为姜陵那小子会与我们并肩走到最后,但他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我根本无法再信任他。在神子眼中他是天命之人?呵,我可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我也不觉得他是天命之子。”陈独醒平淡开口,漠然道:“我只相信,他会死在我的手中。”
第六百七十五章 崆御
【战场结算——伊阙城】
【积分总计485点。胜局加分200点;击杀敌对玩家一名,加分100点;战场表现分185点。】
【20枚银币奖励】
【战场所得物品:【炙柠果】*10、【银锭】*10、北罗帮供奉令】
【本次所获狭间时间:总计7小时20分钟】
.....
姜陵回到狭间,听到系统结算,不由得有气无力地抱怨道:“啊..果然没有隐藏任务了么?”
上一次平原合战之中,姜陵虽然没有完成任何主线任务,但在战斗中他成功止住了世家与神庭双方的战斗,系统算他完成了隐藏任务,足足获得了700积分的奖励,可这次却什么都没有。
姜陵想了想,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一局,其他三位玩家死去,太早完成了个人战中“当战场内仅剩你一名玩家时直接判胜”的条件。
而若是从对世界的影响上来看,平原一战,姜陵是化解了世家与神庭之间的矛盾,平息的是一整个大陆的战争。而今日这一战,且不说只发生在北秦一国之地,更重要的是姜陵也根本没有平息战争,北秦能不能完成一统获得安宁,还得看南宫和魏穷的后续发挥。
“行吧,明明经过一次维护积分调整了不少,可这一局获得的积分却还赶不上上一次了。”姜陵说着,起身选择了5频,走出屋子前往商场,一边走着,他一边掏出一颗橙红色的果子,边啃边含糊地嘀咕道:“幸亏临走的时候厚着脸皮管帮主要了点赏赐,不然可是血亏。啊呀,这果子怎么又酸又涩。”
姜陵此时啃的果子,正是炙柠果,是一种有助法力提升的灵果,是地转境法师提升境界的绝佳补品。除此之外,姜陵还要了10枚银锭,也就是200枚银币,再加上之前破境时找南宫索求、直接吃掉的两枚灵丹,倒也算颇有收获。
之所以姜陵厚着脸皮要了这么多银子,还不是因为上一次商城中上架了完美品级的装备,需要大量积分加大量银币才能购买,若不做足准备,和完美装备错过了怎么办。
姜陵啃着果子迈步来到商城,已然不得不习惯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的5号频道,来到商城内,他并没有选择恢复自身伤势,一来这伤口可是南宫美人亲手包扎的,二来一会修炼转灵生息决,这点伤适合拿来练手。
姜陵先试着打开排行榜,得到的提示是还有玩家未结束战局,暂时打不开,他便转头去看商城物品。
这一次收获485积分,220银币,加上上一次剩余的200积分,35银币,总计685的积分和255的银币数量,姜陵倒也是底气十足。
草草的瞥了一眼其余零七八碎的东西,姜陵直奔主题。
果然,这一次也有四件完美级装备上架。
入眼的第一件就让姜陵瞪直了眼睛,【圣纹金龙脊】,这是一把完美品阶的剑!
修长明亮的剑身上有着龙纹凹槽,锋利刺目的剑刃散着寒光,剑柄上雕刻的龙头栩栩如生...完美级的武器本就可遇不可求,这里竟有一把剑,若是让林不负、姜小白、赫莱蒙德那些剑术高手看了去,绝对是变卖
家产也要买下来。
姜陵咽了下口水,压下欲望按住钱包,继续向后看。
【熔火晶核】法杖,大幅度加强火系法术威力,中幅度加强土系法术威力,中幅度提升法力恢复速度,这是一件火土双修法师的毕业级装备。
【海王之心】吊坠,大幅加强水生灵兽的威力,中幅度减少水系法术消耗,中幅提升灵力恢复速度及法力恢复速度,加之渣婊之气逼人的名字,让姜陵心动不已。
最后一件,是一件长袍 ,其名为【崆御】。
【崆御】
【品阶:完美】
【类型:衣服】
【装备条件:玄极下境】
【属性:可以通过注入念力、灵力、法力、武道真气来激活对应能力。
念力:提升防御力,提升念气隔绝能力,提升神念流念术防御能力。
灵力:增强恢复性灵术效果,增强附灵术、通灵术效果。
法力:提升元素类法术防御能力,提升元素亲和度。
武道真气:大幅提升物理防御。】
【备注:由天蚕丝、金缕、银丝所纺织,内嵌玉粉晶沫,全袍上下绘有十八座阵法,可接纳所有形式的能量。据传当代神庭庭主法袍,便是仿造此衣制成。】
“这...”姜陵瞪大了眼睛,哪里还移得开目光。
这属性简直豪华到了极点,这哪里是完美啊,这简直就是神器啊,在它面前就连庭主法袍都只能算是仿制品!
姜陵有些难以置信,心想完美级装备之间怎么也会有这么大差距?但稍作思索之后,姜陵也大概明白了,这装备看其功能和属性,的确堪称神级,但问题是这装备在使用者手中能发挥出的真实水平是有限的。
在绝大多数修行者手中,这件装备只能发挥出四分之一的功效,那样来看,这装备的效用恐怕还不如一件卓越的衣服。至少得精通双系,这衣服才能达到完美级装备该有的强度。
只有四系同修的人手中,这件装备才能得到最大上限的发挥,来到一种其他完美装备难以企及的高度。
姜陵看了一眼价格,450积分+180银币,比他上一次购买的完美靴子战踏流影还要贵上三分之一。
那柄圣纹金龙脊的价格也不过是430积分+150银币。另外两件完美装备的价格与战踏流影一样,都是300积分+120银币。
这选择题对姜陵来说,已经十分简单。
【圣纹金龙脊】是一把足以让所有剑者都眼红的神器,可姜陵虽说也用剑,但这只是他众多战斗手段中的一个,桑榆剑与扶摇剑已经足够应付,并不是很迫切的需要这把剑。
【熔火晶核】对于火土双系的法师来说是完美法杖,对姜陵来说就是根棒槌。
【海洋之心】也让姜陵微微动心,但这件装备明显更适合水系法术和灵术双修的玩家,姜陵接下来也会修习法术,但大概率还是会修炼冰系,而不会去学习水系,而且他虽然勉强会一手玉鲸游海算是极佳的水生灵兽,但那也不是他主要的攻击手段。所以这件装备,意义也不大。
姜陵直接兑换下了【崆御】,一下支付掉了一大半的
财产,不过就这装备强大的属性来说,姜陵倒也不觉得心疼。
这是一件通体灰白色的衣服,面料光滑富有光泽,衣服衣襟垂直膝盖,下摆上金线绣着波浪纹路,如同一条奔涌东去的河水。
在江岸上,还有巍峨崇山,山上松柏长青,怪石嶙峋,鸟兽布于其中。
山峰位于胸口下方,胸口处是空白,领口处则有着金色云纹勾勒边角。在衣服的左肩上有着一个太阳的图案,右肩则是月亮,左袖袖口盘着一条金龙,右袖袖口旋着一条凤鸟。
在衣服的背后中央位置,则是有着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
这些金线绣出的图案极为灵动,虽然总体来说有些繁杂,但看上去却不显糟乱,一切仿佛都井井有条,那么的自然融洽。
一眼望去,你能见到那条大江正在涌动,波涛起伏,川流不息。你能看到那山上缭绕雾气,树枝招展,飞鸟在树冠徘徊。那左袖口的金龙鳞片分明,龙眸虚张,五爪勾着衣袖的边缘,仿佛随时要探出头来。那右袖的凤凰翎羽华美,凤目含光,振翅欲出。
姜陵看着这件衣服满眼泛光,而后脱下了身上的幽谷寒蚕衣,这件寒蚕衣在卓越里面也是佳品,但与这完美级衣服一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姜陵换上崆御衣,系好口子,抬起胳膊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十分得体,面料柔软,穿着很是舒服,心情也跟舒畅。
姜陵试着灌输灵力进去,果然那些灵力顺利的融入了衣服之中,那些嵌在衣服里的金缕银丝和无数玉粉晶沫,组成了一条条通道,如同人体的脉络,让灵力在里面顺畅流转,并激活了其中阵法,散出阵阵波动。
姜陵又试着注入法力念力,果然也都有着对应的变化,十分神奇玄妙。
“这些图案虽然看上去挺高大上,但是不是太扎眼了点?”姜陵看着衣服上那些龙飞凤舞图案,突然想起了典型司命的黑色法袍,喃喃自语一声:“好像还没有那个看着顺眼。”
吐槽归吐槽,但无论外表和属性,这衣服都没有挑剔的地方,姜陵自语完这一句,便抬起头重新打量商店,看看还没有什么需要购买的。
但他没有注意到,随着他方才心念一动,这衣服上的金色纹路竟是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绣在衣服表面的金缕丝如同活了一般,自行开始移动,有一部分则渐渐隐去了颜色。江水翻动,化成一片跳动的火焰图案,而背后的那个八卦也开始变形,变成了一轮散发光芒的太阳。衣服整体的颜色也开始变暗,灰白的衣服转息间变成了漆黑墨色。
姜陵扫了一眼商店里的东西,但什么也没有再买,毕竟兑换完这件完美装备之后,剩余的积分还要兑换游戏世界时间,剩余的货币也不多了,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基本上也没什么买得起了。
“好在这一次更新之后狭间时间无需兑换,不然真的是要身无分文了。”姜陵念叨了一句,关闭物品商店后,准备查询了一下角色信息查询。
笔趣阁
但下一刻,他的余光注意到身上衣服的变化,一下愣住了。
“这...”姜陵目瞪口呆,这崆御衣,此时竟与他印象中的典型司命法袍已无两样!
第六百七十六章 积分榜之变
【角色名称:姜陵】
【当前状态:健康】
【称号:北罗帮客卿,魏家客卿,金家客卿,齐家客卿,朴家客卿,东周玄印郎,维洛皇室护卫统领】
【师门:李轻舟之徒,云神宗十代弟子】
【降生点:灵元大陆】
【境界:玄极中境灵师,玄极下境念师,天变上境武者,地转中境法师】
【技能:荆藤法决,武灵唤法,九曲藤龙术,巨蟒化蛟决,转灵生息决,玉鲸游海,混天劲】
【心法:云神宗运灵心法,楚氏锻体决,天池明心法,天元感知】
【装备:崆御(完美),墨麒麟软甲(卓越),灵曦隐纹长裤(卓越),铁砂擎(卓越),自然之眼(卓越),守望者之戒(卓越),战踏流影(完美),仙野常青手镯(卓越),魂殇灵戒(卓越),十三幺(卓越)】
【物品:魂灵玉:周瑜,魂灵玉:荆戎,魂灵玉:白无夜,龙寒冰晶(卓越),幽谷寒蚕丝长袍(卓越),紫凌珠(卓越),神兵仙助玉如意(完美),赤心古琴(完美),桑榆剑(卓越),夜枫刀(卓越),扶摇剑(卓越),圣光神御石,遗魂树之叶,天元感知,混天劲,玉鲸游海,转灵生息决,东周玄部配印,炙柠果*9,雪愈丹*5,碧果丹*6,元参丹*5,银币75】
【积分余额:235】
.....
角色信息里的内容,玩家自己也都能知晓,也不过是给玩家整理了一下、更为直观罢了。
姜陵看完了这些信息,又试着去打开积分排行榜,此时所有玩家都已经结束了战局,这一次顺利打开了。
榜单一出,姜陵立即面色大变。这一次战斗有着前十五名玩家不同阵营的限制在,姜陵猜到排行榜一定会出现较大变动,但没想到竟有这么大。
位于榜首的,不再是那个神一般的名字,而是石田左靖。
上一次石田左靖位列第三名,此人心智过人实力强大,这一次取胜夺得榜首似乎也不是什么足以稀奇的大事。
姜陵继续往后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二名,鲍勃尔。
自从里美樱被淘汰后,姜陵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好兄弟。
究竟是怎样的奇遇让你进步如此飞快,竟是来到了最顶端的行列,如一颗新星般夺目。
你一定也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实现吧,是里美樱的淘汰让你如此不甘而开始拼命么?
看着鲍勃尔的名字,姜陵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担心。欣慰的是他能勇攀高峰,有机会达成所愿。担心的是如此神速的进步,鲍伯尔究竟付出了一些什么,背后是不是有着一些隐患,你真的...还好么?
姜陵叹了口气,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感,只能继续往下看榜单。
第三名莱德瑞,雄踞榜首的神人名次下滑,必然是输掉了这局比赛,而输掉比赛还能保持前三名的位置,只能说明他在之前的连胜中累积了大量的积分,难以撼动。
但姜陵还是感觉有些惊异,虽然他没有与这位铁打的状元郎交过手,却也绝不怀疑此人无与伦比的实力,无论是从排行榜的位置,还是从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是谁将他击败,拉下了神坛呢?难道是鲍伯尔么?姜陵猜不到,只是莫名觉得有些蹊跷。
随后姜陵兀自苦笑了一声,莱德瑞稳居榜首时,觉得有压迫感,希望有朝一日他会被打败。等他真的被打败那天,却又觉得难以置信,这叫什么事。
第四名楚辞,已经好久没有交过手,不知道此人实力已经进步到何种程度,无论如何此人都是姜陵最想除掉的人,没有之一。因为此人他太过阴狠,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就连队友也要算计,更是不拿那个世界的人当人看。在姜陵眼中,这种人不配取得胜利,所以自己一定要将他淘汰。
第五名姜小白,与莱德瑞相似,这一局一定是输了,因为之前累积的积分比较多,倒也没有倒退太多名次。姜小白是姜陵正面交过手的玩家之中,最强的那一批,甚至在姜陵眼中要强过楚辞和林不负。这一局连他也输了?
第六名贞德,雷系法师,天赋惊人,能够来到这个位置也不算意外。
第七名楚江开,在楚家相遇时那短暂的碰撞中,姜陵体会到了这个家伙是多么的强横,但这一局他也输了。
第八名陈独醒,毫无疑问是取得了胜利,从第十一名进步到此。上一次林不负便败在了他的手中,而从上一局交手中,姜陵已经切实体会到了林不负强大的战力,能将林不负击败,足以证明陈独醒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
但具体谁能胜过谁,只有交了手才知道。
如果姜陵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的第八名是一个叫金雨川的家伙,现在被陈独醒所取代了。只是姜陵不知道,上一局正是陈独醒击败了金雨川,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压制性击倒。
第九名姜陵,这局获胜虽然取得的积分不算多,但好歹也让姜陵从第十三名进步到了第九名。
第十名安德森,一个原本在排行榜上不显山不露水,却后起直追,一路连胜的家伙。上次他位列第十四名,在这一次战场的特殊规则下说不定就是直面了某个排名在他之前的强者,而他能再次取胜,足以证明他这几局名次飞涨绝不是运气所致,而是实力使然。他究竟有何奇遇,就不是姜陵能知道的事情了。
第十一名王远欧,这是姜陵非常看好的一个人,他性情冷酷,出手果决,却不像楚辞那样手段卑劣,而是颇有风范。原本他可是第六名,没想到这一次失败使他名次下降了这么多。
第十二名,杰罗姆,似乎最开始的时候也曾出现在排行榜上,但位置并不是很显眼,所以姜陵印象不深。与安德森一样,都是后来居上,一路赶超而来。
第十三名,阿比盖尔,也是一样的情况...
“嘶...不对啊...”姜陵看着这个名字,又看了看上面的安德森和杰罗姆,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几个家伙?某不是哪个西方国家输红了眼,动用了什么非常规手段?”
倒不是姜陵阴谋论,只是此时已经来到游戏后期,即便是王远欧、林不负这种强者都举步维艰,哪里那么容易提升名次。若是只有安德森一个,倒是可以说是有所奇遇,但接连出现了三个这样的角色,实在是不太现实。姜陵只能猜测是他们背后的支持者给与了一些特殊的帮助,才让他们有了这样的本事。
姜陵也
没有证据,只能暗自记下这件事,琢磨着回去问问史怡。
而后继续向下看,在第十四名的位置上,姜陵看到了林不负的名字,被陈独醒和他连续击败两次,原本名列前茅的林不负已经掉落到了第十四的位置上,但姜陵相信她不会放弃,而且只要不再和排行榜前端的几位强者碰撞,以林不负的实力依旧有机会杀回前列。
第十五名,朴镇北,同样是潜力极强的选手,这一次夺得了第十五的位置,而随着金雨川的名次下降,他现在是韩国选手中名次最靠前的那位。
第十六名,金雨川,明显是落败一场,而且想来败的很惨,竟是从第八名直降到第十六名。
第十七名,赫莱蒙德,一手光明剑绽放华光的强者,曾经夺得过榜首的狠人,几场战斗下来竟是已经被甩出了这么远。
第十八名,慕唐,是姜陵在第一次正赛便交手过的家伙,魔武双修,实力不俗,能在这个时候升到第十八名的位置,也值得姜陵警惕几分。
第二十一名,郝威廉,若不是南宫告诉,姜陵甚至都不知道这家伙在上一局比赛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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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也是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但其实力已经不足以让姜陵感到太大压力。
第二十二名,蕾雅,美艳的法国女子,目前来看实力并不算强,但姜陵欠她一个人情,答应若是相遇,要让她一招。
第二十六名,周德文。
第三十名,兰尼斯特。
...
第四十五名,秦苍。
第五十名,孙小楼。
...
最后一名,而且下一场是淘汰赛。
还能撑过淘汰赛么?自己以后还能见到她么?想到这里,姜陵心中强烈的想要马上去见她一面。
她现在在哪?
应该是和陈独醒在一起吧——姜陵的脚步顿时僵住了。
但下一刻,姜陵又问了自己一句,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就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又如何呢?
是,他很喜欢过孙小楼,但原本他也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因为他是一个要死的人,儿女情长哪里还和他有关系。
既然没有想过在一起,又何须纠结于她和谁在一起。而且姜陵也必须承认,陈独醒自负、桀骜,但并不能说是一个讨厌的人,相反他长相帅气,心智过人,实力不俗,而且看其做事风格,家庭环境也肯定不错。
有的人会因为他喜欢的姑娘,喜欢上了更帅更有钱的男子,而觉得这姑娘物质、低俗,甚至因爱生恨,在心中贬低对方。
但姜陵不是这样的人,只要她是真的喜欢陈独醒,只要陈独醒是真心对她,那这位公子哥就比自己这个短命鬼更适合一百倍。
而作为朋友,自己去看看孙小楼,有什么过分的么?
姜陵脑子里浮现出孙小楼那张娃娃脸,那随风飘动的双马尾,还有斗兽场里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座冰雕。
他转身便迈步走出了商城。
然后看到那一对双马尾飘荡而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告别
“进来吧。”姜陵打开门,孙小楼迈步走了进去,随意地坐在了床上。
孙小楼看着站着的姜陵,拍了拍身边道:“坐啊。”
姜陵笑了笑坐在了她旁边,两人之间有着一肩宽的距离,在姜陵眼中,这是异性朋友该有的距离。
孙小楼并不在意,却带着几分不满意道:“你都不想着去找我嘛?”
姜陵挠头道:“我是要去找你的,这不刚买完东西么。”
“嘿嘿,这样呀。”孙小楼欣慰地笑了笑,而后打量着姜陵说道:“看样子这一次也赢了,没枉费我帮你挡下林不负的一击。”
“我打败了她。”姜陵说道:“谢谢你。”
孙小楼一挑下巴:“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嘛。”
姜陵稍作犹豫,开口道:“下一场淘汰赛肯定很难打,我想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了。”孙小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姜陵急忙正色道:“既然是朋友,应该是互相帮助,你若不是帮我挡下一击,也不至于败的这么惨,所以我肯定...”
“我准备退赛了。”
“什么?”姜陵瞬间一愣,心头仿佛被一只手握住了一般,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
孙小楼平淡笑着,略带无奈道:“我要退赛。”
“为什么?”姜陵一下子站起身,焦急劝道:“为什么要放弃啊,虽然你是最后一名,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啊。”
“你不用安慰我啦,我已经想清楚了。”孙小楼平静摇头道:“虽说还没有被淘汰,但很明显我已经追不上你们了。”
姜陵还想劝些什么,孙小楼接着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林不负,亦或是郝威廉,都比我强太多了,更何况积分榜上还有几个怪物一样的家伙比你们还要厉害,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敌得过他们。”
姜陵沉默了两秒,他心里明白孙小楼说的是真的,以孙小楼的实力,似乎真的难以与那些怪物竞争,但想着孙小楼就要离开游戏,还是忍不住劝慰说道;“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局是怎样?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的。”
“好啦,我真的想清楚了,无论游戏天赋还是实力,我都差的太多了,明明夜雨比我强那么多却都被淘汰了,我能够走到今天已经很幸运了。我没办法再奢求什么了,我不想再骗自己,那些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也不想再那么累了。”
孙小楼扬起小脸,嘴角翘起,娃娃脸上浮现两颗清晰的酒窝,淡然道:“我早在好几次淘汰赛之前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毕竟我已经尽我所能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我不会后悔。”
姜陵看着孙小楼清澈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一汪平静的湖水,他知道这里也曾波涛起伏,也曾倒映苍穹,但是现在只有平静,清澈见底,再无波澜的平静。
她是真的想清楚了,不是一时冲动,她是真的放弃了,这是她深思熟虑的选择。
姜陵轻轻叹了口气,试着问道:“那...你弟弟的眼睛...”
“三天后就要开始做手术了,去SH市,请的是国内最好的眼科医生,我也想跟着去,所以我就不打算再打了。”孙小楼话语微顿,而后还是决定说道:“是陈独醒帮忙找的医生。”
“哦。”姜陵点了点头,情绪略有起伏,
但他很快调整了回来,问道:“把握大么?”
孙小楼应道:“那位医生很有名,也有做过这类的手术,应该希望蛮大的。”
姜陵经过了一次呼吸,还是决定问道:“陈独醒帮你找医生...是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有些冒犯,但孙小楼懂了,她也并不生气,而是认真解释道:“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用这个挟恩图报,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在一起的。”
姜陵送了口气,轻声说了句:“那就好。”
“我知道你们有点不对付,其实他是个挺不错的人。”孙小楼怕姜陵误会,也是怕他担心,接着解释道:“他人其实挺好的,虽然有点傲气,但秉性不坏,做事也很认真,对我...也很好,是真心的好。”
“那就好。”姜陵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孙小楼的脑袋。
孙小楼没有躲,反而用脑袋在姜陵手心蹭了蹭。
姜陵没有留恋掌间的触感,收回了手掌,保持着一肩的距离,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连你也要走了。”
开朗乐观的黄烈走了,善良温婉的里美樱走了,冷艳肃穆的苏唯走了,勤勉刻苦的孙夜雨走了...
现在连你也要走了。
孙小楼想了想,问道:“鲍不二不是还在么?而且现在变得好厉害。”
“是啊,他还在。”姜陵苦笑一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他再说上话。”
“说给我听听。”孙小楼轻轻撞了姜陵一下。
姜陵想了想,把里美樱被淘汰那时的事情和孙小楼仔细说了一下。
“这个鲍不二,还真是够狠心的。”孙小楼皱了皱眉,而后叹气道:“你又没有做错,不用自责什么。”
“倒不是自责,只是兄弟反目,有些遗憾。”姜陵已经释然了很多,道:“不过,反正以后总有成为对手的那一天,这样可能反倒好一些。”
孙小楼想了想,有些心疼地看着姜陵道:“想到你以后要面对那些强大的对手,面对鲍不二,面对陈独醒...真的好大的压力啊。”
姜陵也感慨道:“是啊,想杀出一条生路,真的不太容易。”
“不过我相信你。”孙小楼握着小拳头,很是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能打败他们的。”
姜陵看着她笑着打趣一句:“这个他们...包括陈独醒?”
“当然包括他。”孙小楼并不觉得自己偏袒,说道:“他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来参加比赛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完成,而且他一直认为你会败在他手里,就好像这是你们之间的...宿命。”孙小楼说到这忍不住笑起来,带着几分莫名的趣意看着姜陵捂嘴道:“也许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执拗吧。”
“宿命...”姜陵也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当然我要提醒你...”孙小楼收起笑意,看着姜陵的眼睛认真道:“他现在很强。”
姜陵下意识问道:“有多强?”
孙小楼回答道:“强得有些让我难以理解。”
姜陵神色微凛,喃喃道:“那看来是真的很强。”
孙小楼虽说现在是积分榜的最后一名,但毕竟是一路走到今日,历经无数战斗,已经晋升玄极的强者。她说难以理解的强,无论是夸张的说法,还是真是的感受,那
都代表着一种恐怖的强大。
想着陈独醒积分榜上的名次,想着他曾经力压林不负,姜陵能够想象得到那该是怎样的强大。
姜陵看着孙小楼自嘲笑道:“他那么强,那你还觉得我会赢?”
“我遇到楚江开,那家伙就像是一个怪物,我也见过莱德瑞,他强简直离谱。”孙小楼朝着姜陵握了握拳头,这并不是恐吓,而是表达她对姜陵的信心,她眼神坚定地说道:“但你一定可以打败他们,赢得最后的胜利!”
孙小楼再一次说了这句话,似乎想要说明她并不单纯的在鼓励姜陵,而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谢谢。”姜陵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孙小楼朝他笑了笑,而后说道:“我想留给你点东西。”
说着,她便开始翻动乾坤袋,往出掏东西,边说着:“虽说我名次不如你,但好歹小姐姐我也打了这么多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家底的。”
“喏,这是我的剑,上次你送我的那柄角斗场长剑怎么说也有点过时了,让我给换了,这一把是我晋升天变上境时我师父赠我的剑,很不错的。你不是也练剑么?应该用得上。”
“这个项链,能够抵御神念流念术的攻击,我花了很多积分买的呢。”
“还有这枚戒指,可以短时间内激活你身体的恢复速度,关键时刻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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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软甲,防御性能很棒,就是有点偏向女款,你可能不喜欢。”
“这还有些药剂,也能帮你省下一笔钱。”
“对了,这个...”
姜陵看着她往出掏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留给陈独醒?”
孙小楼努了努嘴:“他是个死心眼,不要我的东西,说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赢。”
姜陵闻言笑了笑,心中有些欣赏陈独醒的做法,开口道:“那我也不要。”
孙小楼瞥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你也死心眼?”
姜陵想了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是男人的执拗。”
“我看是智障!”孙小楼骂了一声,而后委屈道:“那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浪费了啊!”
姜陵看她这样觉得有些不忍心,开口道:“那我挑一样好了,这把剑给我吧。”
“好吧。”孙小楼拗不过他,把剑拿出来递给了他,姜陵刚要伸手拿,她却又把剑收了回去。
然后她双手平举着剑,朝姜陵挑了挑眉。
姜陵会意,无奈笑了笑,然后半跪在地,低下头,双手上举,一副要接圣旨的模样。
孙小楼轻咳两声,说道:“这位帅气的勇士,请你带上村里最好的剑,翻过最高的山,击败所有拦在路上的恶龙,完成你的愿望。你能做到嘛?”
“应该吧。”
“嗯!?”
“能!”
“你会全力以赴么?”
“会的。”
“你会想我嘛?”
“会的。”
“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递剑的手微微颤抖,姜陵抬起头,看到孙小楼眼睛微红,眼眶湿润。
“你一定要赢,拯救那个世界,也要治好你自己的病,这是我们早就定下的约定。”
姜陵接过剑,轻轻抱住孙小楼,平静而坚定的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孙小楼知道眼下时间紧迫,也没有依依惜别,说完了她要说的话,她便走了。
姜陵陪着孙小楼回到她的房门前,看着她转过头朝自己笑了笑,那清澈的眼眸微红,像是夕阳余晖中的溪水,那柔顺的双马尾不再飘荡,仿佛黄昏时分无风停滞的云团。
直到溪水流入黑夜,暮色盖住晚霞,那身影随着扇门的关闭而消失不见。
门扉闭合的一瞬间,姜陵突然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还没有说,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开这扇门。
但他身体僵住,最后只是缓缓收回了手,深深望了一眼房门。
他明白,从今天开始,这扇门不会再打开了。
“有缘再见。”姜陵转过身,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没有去整理思绪,而是直接坐在床上,开始运行转灵生息决,虽然现在只有胸口上的伤势未愈,但姜陵几乎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在近乎粗鲁的运转中,不过三四分钟的功夫他胸口的伤势便完全愈合。姜陵又保持这般状态运转了十分钟,直到灵络微微酸痛,他才止住。
当张开双眼后,姜陵紧接着拿出了《天元感知》开始观看,用尽力气集中精力死命的去看。
一直反反复复看了半个小时左右,直到心神疲惫,怎么也看不下去。
姜陵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拿出魂灵玉,将荆戎放了出来。
“来,对招。”
此时屋子足够宽阔也足够结实,无需到外面进行比试,姜陵直接掏出了桑榆剑和夜枫刀递给荆戎,他自己则拿出扶摇剑,另一只手则用一把灵力构成的长刀,对荆戎开口道:“来吧。”
荆戎看了看手中的真刀真剑,又望了望姜陵的表情,提醒道:“不用冰刀冰剑?”
“没事,放开了来,添点伤我也能自愈,只要别砍死我就行。”姜陵说着便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身为武灵,与灵主感同身受,荆戎大致明白姜陵此时的状态,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眸子变得漠然,摆好了姿势,沉吸一口气后冷然道:“若是放开手脚,我可保证不了不会砍死你。”
“好好打一架吧!”姜陵轻喝一声,抢先朝荆戎冲了过去。
荆戎眸子锐利,挥舞刀剑迎上。
虽说荆戎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只有天变境巅峰,但姜陵若不发挥灵力及念力,但论武道水平也不过是天变境巅峰,至于刀剑技巧,虽说练了这么久,但与荆戎这位天才相比,差的依旧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交手三回合,一剑便划破了姜陵的左袖,留下一道血痕。
姜陵却是毫无退意,反而不顾伤势直接抢攻,逼得荆戎倒退了两步,但紧接着又是一剑扫过,在姜陵的左肋割开一道寸长的血口。
姜陵如同感觉不到疼痛,灵刀再次朝向荆戎劈下。
桑榆剑荡开灵刀,夜枫刀直指姜陵的心口,即便崆御衣防御性能不俗,但无法挡下这锋锐的刀刃。
姜陵身子一僵,不得不止住了前冲的步伐。
那刀刃刺入两寸,再进一丝便可刺破心脏。
荆戎擎着夜枫刀,冷然道:“这样打你真的死。”
姜陵后退一步,抬手说了一句:“稍等。”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恢复伤势。
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几处伤势恢复如初,姜陵抬手再凝聚一柄灵刀,朝着荆戎开口道:“再来!”
荆戎看着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姜陵,眸子里露出疑惑神色,他说道:“你现在状态不对。”
“有什么对不对的,这次我好好打!”姜陵说着便再次挥舞刀剑冲来。
这一次姜陵的确是全力施展春刀秋剑,但依旧很冒进。
荆戎一边退让,一边说道:“你心中压抑的情绪并不能让你变强大,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我怎么觉得我状态火热!”姜陵攻势凶猛,将荆戎逼到了墙边,而后笑道:“看你怎么躲!”
“得让你冷静一下。”荆戎语气平淡,漆黑的眼眸里却闪过寒芒,他身体扭转,让过扶摇剑,又一剑翻开姜陵劈下的灵刀,而后一刀斜斩了过去。
这一刀角度刁钻,时机恰当,带着一股凛冽刺骨的气机,从姜陵的胸口划了过去。
“体会一下春寒刀吧。”
姜陵还欲还击,身体却是从里到外骤然散开一股寒意,使得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一刻,姜陵只觉有无数的料峭春风从自己胸前的刀口灌进了身体里面,吹袭着五脏六腑深处,萦绕在血管脉络之间,除了难以忍受的冰寒,还有阵阵蚁噬般的痛楚从胸腹传出,无情的席卷全身。
姜陵僵硬地倒退了一步,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自己的牙齿都在随之打颤。
他见过楚云渠被春寒刀所留下的伤口,也与荆戎通灵使用春寒刀重创了林不负,却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春寒刀的威力。
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姜陵开始佩服林不负竟然能在这种想死的状态下和他聊了一会天,只能说这女子是真狠呐...
姜陵练习了楚氏锻体决,又沐浴龙血,身体强度绝对是比一般的天变上境武者还要强,却根本无法抵御这春寒刀的寒气。
姜陵艰难地再次抬起手示意荆戎稍等,而后盘膝坐在了地上。
他又运转起了转灵生息决...
这一次足足过了一刻钟,姜陵才重新站起身,狠狠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冒着寒气的血沫子。姜陵看着恶心,挥手用念气将其清除了干净。
荆戎则说道:“有之前为楚云渠治疗的经验,你若是用念力来引出或者化解这寒气,应该会更简单一些。”
“我知道。”姜陵又长长吐了口气,说道:“我就是练练转灵生息决,感觉快练到第六重了。”
荆戎古怪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道:“你喜欢受虐?”
姜陵斩钉截铁否决道:“当然不是!”
“简直是疯魔了。”荆戎摇了摇头,道:“我不陪你打了。”说着他就把夜枫刀扔给了姜陵。
姜陵接过刀,阻止道:“别啊,我的状态现在正需要战斗。”
荆戎想把剑扔过去,但又
突然停下,他扬了扬下巴说道:“那你用那把剑和我打。”
姜陵转过头,看向床头那把长剑。他沉默片刻,将那把长剑拿了起来。
...
【斩荒剑】
【品阶:卓越】
【类型:武器】
【装备条件:天变中境】
【属性:剑身极其坚韧,可将武道真气发挥到极致。】
【备注:极为古老的一把剑,曾伴随一位孤独的拓荒人披荆斩棘,直到他筋疲力尽的那一天。】
...
这是孙小楼留给他的剑,他没有将其收进乾坤袋,而是放在了床上,却是刚刚没有看过它一眼。
荆戎看出了问题所在,所以让他用这把剑,让他直面这一把剑。
这是一把浅灰色的长剑,足有四尺三寸长,剑身与剑柄是一体的,剑身上有着仿佛裂痕一般的纹路,似乎在诉说着它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挫折与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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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厚重却不失典雅,古朴而干净利落,看到它就容易想起曾经使用它的人。
虽说她没能披荆斩棘走到最后,但的确是战至自己筋疲力尽才洒脱退场。
姜陵双手握住这把剑,感觉十分亲切,也感受到了这剑正在传递给自己一股力量,这股力量难以言喻,流入心房。
这是她的剑,也便是她那倔强的意志,也是她未完成的心愿。
“这是你朋友留给你的剑么?”荆戎开口道:“我想她一定是想让你带着她的斗志继续战斗下去,而不是把它放在一旁视而不见。既然扶摇剑你都可以拿起来用,这把剑为什么不行?”
“你说的对。”姜陵沉吸一口气,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双眸却是凝聚光芒,像是斜阳照应下的湖水,仿佛要燃烧起来:“她们都是我最可靠的战友,既然她们把剑留给了我,我就必须带着她们的那一份继续战斗下去。”
哪怕是孤独的走在荒野里,也要披荆斩棘,直到筋疲力尽。
姜陵握着长剑,朝荆戎点了点头。
荆戎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握着桑榆剑指向姜陵。
“春寒刀体会过了,再试试秋杀剑吧。”
“别小看我,我现在可是带着两个人的意志在战斗。”姜陵锵然道:“可不会输给你!”
剑影交错,肃杀之意弥漫了整个屋子,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
片刻后,姜陵再次抬手叫停,急忙坐下运转起了转灵生息决...
“啊,必须要让你恢复到玄极的实力,才能完整的发挥出你的战斗力啊。”姜陵从包裹里拿出了遗魂树之叶,透过琥珀看着叶片上的脉络,摇头道:“问题是答应了鬼心那家伙,要给他留一片叶子,虽说那家伙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毕竟在辅助师弟,失信于人也不太好。”
荆戎将桑榆剑插到了姜陵身前的地上,一如既往的直白淡漠道:“那就再去找一片叶子好了。”
“啊,说得对。”姜陵认真思索了片刻,而后站起身道:“那就去禁地走一遭,会一会那棵古树,看看那家伙会不会也能变成一只大鸟飞走。”
第六百七十九章 枯骨岭
在这个包含四个广袤大陆和无数岛屿的世界中,有着许多神秘而极其危险的地方,那些地方人迹罕至,充满危机,寻常人根本难以踏足,即便是修行者也要极为小心。
比如气温极低、常年刮着凛冽寒风的凛冬之地,树木茂盛、枝叶遮天,有着传说中的神鸟俯视盘旋的天承山脉,再比如鬼气弥漫、充满死寂意味的午夜之森。
这些地方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即便是天变境的高手也不敢轻易踏足,一旦进入便是九死一生。
而这些著名的凶险之地,在那六个名字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六大禁地。
举世皆知,一旦进入六大禁地,便等于是踏入了死亡的领域,即便是上天入地的玄极高手,胆敢冒然进入也休想全身而退。
对于寻常人和境界较低的修行者来说,这六个名字只停留在传说之中,可即便只是听到那六个名字,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但时至今日,这六大禁地对于姜陵来说,已经没有那么神秘了。
虫岛,这岛屿之所以能成为禁地,是因为岛的中央有着一座圣山,山下有着一片蕴灵玉矿脉,千百年来充沛的灵力弥漫在整座岛屿,岛上最先出现的虫类急速成长、变异,变得无比强大,成为了这里的霸主。
这地方姜陵已经去过一次,并且全身而退,虽说那雄踞圣山的三位虫族霸主的确都有着媲美玄极中境甚至上境的实力,还有一只能力难以理解的金线蜈蚣,但以姜陵目前的实力,只要小心一点,还是能够在岛上肆意溜达溜达的,更别提现在齐家都已经跑到圣山上去挖蕴灵玉了。
冥渊,地处源法大陆的最北端,也是世界版图的最北端,姜陵亲眼看到过那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无边黑暗,封崎就被扔在那里面。从神子那里得知,冥渊是连他都无法解释的存在,只知道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极有可能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口”。
涡流,地处四块大陆中央,也便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这的确是个十死无生、蛮不讲理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世界的.asxs.,涡流的旋转象征着世间法则的流转,有着世界本源之力,谁也抵挡不了。在神子眼中,这里应该是另一个世界1通往这里的“入口”。
冰舟,这个在世人眼中最神秘莫测无法理解的地方,实际上是神子最强的法宝...不过在对付封崎时严重受损,后来神子为了稳定天地秩序,将其撞向涡流,现在已经毁了。
血原,姜陵没去过,但也听说过一些,据说是天地间第一位使徒的陨落之地,那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胆敢挑战神明的狠人,受天罚而死,血肉浸染了一片草原,将他的不甘与狂傲留存了千年。
枯骨岭,这是六大禁地之中姜陵最不熟悉的一个,也是姜陵这一次来到的地方。
他来这里寻找遗魂树,想要摘下一片树叶,来给荆戎晋升。
这里地处风隐大陆西南角,大陆上的人需要穿过一个名为虞谷的山谷才能到达枯骨岭,而那虞谷被称作太阳坠落之地,某种程度上也是预示着
山谷的另一边是没有光明的死寂之地。
这是一座占据着百顷面积的山岭,太阳当然不会落在虞谷,可这里的确是昏暗无比,不但天空中有着永远不会散去的浓云,这山岭上空还萦绕着一层连炙热阳光都无法照亮的深青色阴霾。
这一整片山岭,听不到鸟叫蝉鸣,看不见绿草红花,甚至连风都没有,诡异渗人。
姜陵走进山岭,放眼打量着周遭竟是没有找到一丝鲜艳的色彩,入眼的只有弥漫在空中的雾霾,仿佛眼前遮住了一片藏青的滤镜。在干燥并布满龟裂痕迹的黑色土地上,能看到稀稀散散的灰色,仔细看去,那些都是骨头的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亦或是什么人留下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姜陵自以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踏足这片山岭之后,他还是感觉到了浸入骨髓的死寂之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感慨道:“嘶...这里是地狱么?”
姜陵迈步向山岭里走去,耳边只有他的脚踩在土壤上的声音,偶尔也有那些风化的骨头被他轻易踩碎的声音。
但不是姜陵童心未泯或者恶趣味作祟非要去踩哪些骨头渣子,只是这里遍地都是,实在是避无可避,干脆就当脚底下是儿童饼干...
虽说这枯骨岭没有花草树木,但这一片山岭高低起伏,而且怪石嶙峋,视线倒也不是很开放。姜陵试着送出念力去探探周围,然后不出预料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念力探测范围比正常要缩小非常多,很明显,自己扩散的念力受到了干扰,似乎是因为周围漂浮的雾霾,也可能是这一整座山岭下面有着某种类似磁场的东西在干扰他。
除了外放出去用来探测的念力受限,还有一种带着恐怖意味的压迫感笼罩在姜陵身上,就像是午夜时分行走在坟地里,又像是深海恐惧或是密集恐惧症带给人的强烈不适,姜陵可以确认这绝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这种压迫感足以让地转境的修行者感到窒息,若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恐怕会直接崩溃发疯。
好在姜陵确认直接的修为并没有受到压制,这才也让他宽心了不少。
姜陵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向山岭深处走着,为了保持警觉,他并没有全速前进,而是步步小心的走着,他看着脚前的地面,总有一种莫名的错觉,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一只白骨手掌从土里突然伸出来,抓住自己的脚踝...
“看来我对恐怖片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低级的阶段啊...”姜陵如此自嘲了一句,缓解一下心中的惶悚之感。
就在姜陵考虑要不要把周瑜放出来给自己弹了小曲调解心情的时候,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块一米有余、一人环抱粗细的黑色雕像,虽说这山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乱石,但这是姜陵见到了第一尊雕像。这雕像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怪石,因为它的形状并不是很清晰,雕刻得有些随便,但从大致轮廓上,姜陵还是看出这是一只鸟收拢翅膀的样子。
“还真的是鸟?”姜陵捏着下巴想了想,喃喃道:“
天承山脉有着一棵太初古树,是万物之母,代表着‘生’的法则,这枯骨岭的遗魂古树,莫非就是‘死’的法则?那太初古树可以无缝切换成乌祸神鸟,难不成遗魂树也能变成一只鸟?”
当初太初古树当着姜陵的面化成一只大鸟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人心、颠覆世界观,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而作为同级别的古树,遗魂树若是也能化成大鸟,似乎也不算太奇怪的事情。
姜陵没有在这石像上发现异常,迈步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又看到了另一尊雕像,还是一样的粗糙雕工,多少有点抽象派意思。
姜陵粗略看了一眼就要继续往前走,但随后他轻咦一声,又转头仔细看了看。
这雕像还是一只蜷缩起翅膀的鸟,姜陵仔细看了看,又莫名觉得看出一点人形轮廓。
“难道不但能变成鸟还能变成人?”姜陵有些疑惑不解,心中浮起一丝诡异感觉,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姜陵自语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摸一摸这雕像。
“我认为还是不要乱碰为好。”
姜陵正陷入思索之中,听得声音不由得心头一紧,一股凉意从脚底板顺着脊椎直冲后脑,惊得他瞬间开启了念气护体,而后转头看向身后。
那人站在十米外,表情平淡,还朝姜陵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姜陵吓得不清,没和他客气,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人是鬼?”然后他顿了一秒又补充道:“或者是树?”
那位青年男子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有着一对棕褐色的眼眸,身上披着一袭灰色斗篷,胸口挂着一个戒指模样的银色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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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姜陵无厘头的问题,这位男子平静回答道:“我是玩家。”
“没想到还碰到玩家了。”姜陵从其体貌特征上倒也能看出这是一位欧美裔的玩家,而和一位不认识的玩家在这种地方相遇,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他们彼此之间可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但见对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还非常有规矩地停在了十米外,姜陵还是放松了一些。
十米的距离对于玄机高手来说不过是眨眼便至,但这距离所表达的友好态度姜陵还是感受得到。
“我叫姜陵。”姜陵不想在外国友人面前表现的太小气,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主动报了家门。
对方笑着点头:“我叫莱德瑞。”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姜陵迈步想要和对方握手,但刚迈出一步便僵住了,瞳孔一缩,身体后仰,情不自禁不住地惊呼一声:“卧槽!”
莱德瑞微微皱眉,不解道:“这是感叹词么?”
姜陵眨了眨眼睛:“就是那个莱德瑞?”
对方无奈一笑,看着姜陵道:“还能是哪个莱德瑞呢?”他笑着从斗篷里伸出手来:“难以相信,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姜陵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伸出手,百感交集地感慨了一句:“荒山野岭的,真他娘的是巧了呀。”
第六百八十章 荒山野岭的邂逅
在战后的狭间时间内,传送到游戏世界需要一定积分,而如果这个时候玩家在游戏世界死掉,当然不会直接出局,而是会被强制传送回狭间,那样的话,一来在这一次狭间时间就无法再进入游戏世界了,二来也会扣除一部分积分作为医疗费用。
按理说,枯骨岭这种级别的禁地,对于玄极高手也是有很高危险性的,所以在眼下临近淘汰赛的节骨眼,正常不会有玩家来这里,而是会选择一些熟悉的、能够稳定获得提升的地方。
特别是对于上一局输了比赛的玩家来讲,再花费积分来冒险是十分不理智的。
姜陵与莱德瑞握了握手,满脑子疑惑却不知该不该问。
因为他们真的不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算是一次意外邂逅。
莱德瑞神色平静,棕色眼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他说道:“无意打扰你,但既然见到了,我想有必要过来与你说说话。”
姜陵问道:“只是说说话么?”
“当然,你不必有太多顾虑,虽说我也很想与你交手,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我们今天来到这里,肯定都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要目的不冲突,就没有必要为难彼此。”莱德瑞微微一笑:“除非你坚持要先打一场。”
“啊...说的在理。”姜陵接受了莱德瑞的说法,若是两个人真打上一场,肯定要耽误时间,而且若是负了伤,接下来在这诡异禁地行动也会增添许多危险。再者又不是比赛,杀了对方也没有积分拿,只要双方过往没有什么恩怨情仇,的确没有动手的必要。
再说,姜陵实在没有把握打赢这位传奇选手,既然对方愿意和平共处,那为什么不接受呢?
姜陵又问:“话说有谁会坚持和你打架么?”
莱德瑞答道:“有啊,楚江开。”
“的确是个合理的答案...”姜陵摸了摸鼻子,道:“那能说一下你此行的目的么?确认我们没有冲突的可能。”
对于姜陵直白的问题,莱德瑞简要回答道:“找一片叶子,杀一个人。”
找一片叶子倒好理解,这枯骨岭也看不到任何花草,还能是什么叶子。
“我也是来找叶子的。”姜陵好奇道:“杀人?这地方还有人?”
“有的,我们边走边说。”莱德瑞迈步往前走去。
姜陵迈步跟上,初次见面,大概能看出这莱德瑞算是一个磊落的性格,但姜陵也没有太掉以轻心,他有没有别的想法天知道。
“你对这枯骨岭了解么?”姜陵问道。
莱德瑞答道:“不算很了解,只知道这里自世界之初便存在,之所以是这般死气沉沉模样,都是因为遗魂古树就留在此地。遗魂古树与太初古树是同时代的东西,对这个世界有着非凡的意义,也都有着世界本源之力,一般人不敢轻易触碰,而且也对周围环境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姜陵只想问问这枯骨岭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想到莱德瑞说了这么多,姜陵想了想说道:“我曾经见过太初古树,那家伙本身实力很强,但天承山脉也没有被当做禁地啊,为什么枯骨岭就变成了禁地呢?这些弥漫的气息压迫感很强,天变境以下的修行者想在这环境中保持冷静都很难,但对玄极高手还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使得这里十分危险。”
莱德瑞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还见过太初古树,那一定也见到守护太初古树的乌祸神鸟了吧?”
“见到了。”姜陵稍有犹豫,但为了保证接下来谈话能够真诚一些,他如实道:“太初古树与乌祸神鸟,其实是一体的两个形态。”
“哦?”莱德瑞微微惊讶,不过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设定,点头道:“那一定很有趣。”
“有听说过遗魂古树是不是也有着什么守护兽的设定么?或者说遗魂古树能不能也变成什么东西。”
“遗魂古树没有守护兽,也不会变成什么,因为太初古树是活的,而遗魂古树是死的。”
姜陵闻言沉默了两秒,他知道太初古树代表“生”,遗魂古树代表“死”,但莱德瑞话语之中指的似乎是更直白的意思,姜陵不确定道:“可是,既然它是‘树’,还能长叶子,就应该是活的啊。”
“我听说,它应该是一座树形的雕像。”莱德瑞指了一下前方又出现的一尊鸟形雕像,解释道:“我不让你触碰那些石像,也是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姜陵也不客气,好奇问道:“那既然它是一个‘死’的雕像,又怎么能把此地变成禁地呢?而且这些雕刻着鸟人的雕像又是什么意思?”
莱德瑞一点都没有保留的意思,开口道:“这些雕像所刻画的,应该是遗魂古树的守护者。”
“守护者?而不是守护兽?是一个人?”姜陵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差别。
莱德瑞摇头道:“是一个种族,他们生活在枯骨岭上,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古树。”
“这地方能有活人?”姜陵难以理解,惊奇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把人活活饿死,跟别提传宗接代了,他们怎么世世代代的守护古树?”
莱德瑞无奈道:“这我就不太了解了,我没有问那么多。”
姜陵看着他,想要问问题,却又觉得莱德瑞已经告诉自己这么多情报,再问下去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了。
谁知莱德瑞猜到了姜陵想问什么,直接说道:“这些是我从一位神庭庭主那边打听到的。”
姜陵心中又浮起几分疑惑,实在忍不住又问道:“我记得你不是神庭那边的...”
“我哪边的都不是,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再者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是拜了那位庭主为师。”
“拜了庭主为师?!”姜陵震惊无比,这家伙竟然在先导赛的时候就拜入了神庭庭主门下?那可是世间最强的一批人,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拜他们为师?
就好像大家说好了一起出来打拼,看谁最后混得好,每个人进入了不同的公司当打工人,而你特娘的直接认了马云当干爹?还能不能玩?
姜陵心想怪不得这货一直占着榜首,嫉妒地感慨道;“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莱德瑞看了一眼姜陵道:“你呢,你不也是最开始与神庭敌对,现在却成了神子的代理人。”
姜陵耸了耸肩:“用神子的话说,都是命运使然。”
莱德瑞喃喃道:“难不成你就是天选之人?”
姜陵豁达笑道:“可能你这种刚来就拜入庭主门下、一直保持着积分榜第一的人更像天选之人一点。”
莱德瑞想解释一下自己拜入庭主门下实际上也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如意,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自嘲笑道:“现在已经不是第一了。”
“没关系,争回榜首也不是问题。”姜陵厚着脸皮接着问道:“好奇问一下,上一局你的对手是谁?”
莱德瑞回答道;“上一局的对手么?好像是那个叫安德森的家伙吧。”
“安德森?”姜陵非常意外听到这个名字,虽说这安德森一路奋起直追,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他能直接将状元郎挑下马,不由惊骇道:“那家伙这么强么?”
莱德瑞摇头道:“不,他不强,以至于我有点轻敌。”
“因为小看了他,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姜陵心想那安德森应该是有什么爆发性极强的杀手锏才是。
莱德瑞叹气道:“不,我没把他当回事,就去试着杀曹嵩了,虽然成功砸到了他一下,但也被他唤出一条赤龙活活撞死了。”
“风隐大陆血丹青首领、叛神者大统领曹嵩?那可是玄极上境的高手!”姜陵像看怪物一样看向莱德瑞,惊道:“你都有信心和他打了?”
莱德瑞摊手道:“我只是试试,而且也没打过,只接住了两招,第三招就把我灭了。”
莱德瑞说的轻巧,但玄极上境什么实力,那曹嵩何等强大姜陵岂会没数,不由咧嘴道:“那可是连神庭庭主都能单杀的主,在玄极上境里也是佼佼者,能接他两招,还砸了他一下,那可真是太生猛了,佩服啊。”
怪不得这货输了比赛,原来是极限挑战去了,倒是便宜了安德森白捡了一次胜利果实。
莱德瑞客气笑了笑,而后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施展通灵之术,应当也能挡下那等高手的一招半式。”
姜陵摆手道:“别了,我可没那胆子,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会通灵之术?”
“虽然我们没交过手,但你的大名可是在神庭、叛神者以及各大世家之中人尽皆知。”莱德瑞看着姜陵认真道:“更何况我很关注你,多打听了一些。”
“关注我?因为神子委托我维护天下?”
“在那之前我就开始关注你了。”莱德瑞说道:“积分榜上那些名列前茅的家伙,我大多都交过手,原本真正让我视作对手的只有四位。”
这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有装逼的嫌疑,毕竟积分榜名列前茅的那些家伙各个如同怪物一般,哪个都不容小觑,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姜陵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道:“居然有四个呢?”
“石田左靖,楚江开,姜小白,楚辞。”莱德瑞报出了四个名字。
这四个家伙的确都是极强的存在,姜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问道:“林不负,王远欧,鲍伯尔呢?”
“林不负虽然魔武双修看似潜力无穷,但其上限注定达不到这个世界的顶点。而且她太冷清,太孤独,很难与这世界产生关联。”
“王远欧不是寻常人,本来我是将他视作对手的,但被我击败过一次后,他似乎陷入了心魔之中,已经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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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鲍伯尔,他的确很强,强的足以让大多数选手感到恐惧。”莱德瑞突然轻笑一声:“可他注定是个不可能被这个世界接受的疯子。”
“行吧,加上我,现在能让你视作对手的有五个了。”
“不是五个。”
“四加一等于五,十以内的加减法还能算错?”
莱德瑞看向姜陵,目光并不咄咄逼人,但十分严肃,他笃定道:“现在只有一个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守护一族
听到自己被莱德瑞视作唯一对手,姜陵表情僵硬,心中是哭笑不得,无奈道:“我是应该感到荣誉还是不安呢。”
“你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莱德瑞认真问道。
姜陵想了想,说道:“尽我所能的平息天下纷争,让这个世界安宁一些。”
“复明日月照人间?”莱德瑞念了天谕章谶语的最后一句,而后轻笑道:“我也会那么做。”
姜陵笑道:“那我们算同道中人。”
莱德瑞点了点头,又肃然接道:“但我们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到终点。”
“搞得这么严肃我还怎么往下接?”姜陵摊了摊手,而后打量周围越来越多的石像,转移话题道:“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树,也没有看到什么守护者,哎,你说这些奇怪石像会不会活过来?”
莱德瑞闻言也眸色微变,开始思索这种可能性,片刻后摇头:“看着不像。”
“对了,你说要杀人,还没告诉我杀什么人呢。”姜陵问道:“让我听听什么来路,要还是曹嵩那个级别的高手,我最好还是离你远一点。”
“在上一局战场之中,我得到了一个情报,说是叛神者副统领会来这里。当然,她究竟有没有来,我并不确定。”莱德瑞如此说道。
“风隐大路叛神者副统领?”姜陵立即想起了那位老者,眸色微冷地脱口而出:“你要杀徐海臣?”
感受到姜陵不禁释放的几分冰冷,莱德瑞却没有太大反应,而是说道:“看来你与徐海臣还有些交情啊,不过也是因为你,徐海臣已经被曹嵩夺去了副统领的职务,软禁了起来。现在风隐大陆的副统领是个叫做殷苔的妇女,是曹嵩的心腹。”
“因为我?”姜陵神色严肃了起来,喃喃道:“没到这个曹嵩这么绝然,竟是完全不接受与神庭和解。”
莱德瑞说道:“曹嵩是血丹青首领,心狠手辣,也崇尚权势,他说是要为遣神众千百年来的夙愿而战,实际上还是有着想做风隐大陆至高无上的霸主的欲望。”
“怪不得你要试着杀他一下,这娘娘腔属实该死。”姜陵说着,想起与曹嵩初遇时的情景,那时自己陪着魏叶秋逃亡,神庭司命在后追杀,神庭庭主拦住前路,正是绝望之际,曹嵩突然杀到,一朵莲花绽开,那带着妖娆的男子走莲花中走出,一番恶战力毙了功参造化的神庭庭主孟昭辰。
而且曹嵩的武灵正是青云星官,是周瑜生前的挚友,因为这一层关系,曹嵩还对自己青睐有加。
可现在自己想要维护天下清平,已经劝说神庭退步自封,平原城时徐海臣代表叛神者接受了自己的劝说,没想到这位在叛神者之中颇有声望的老人家竟无法劝动曹嵩,反而被他囚禁了起来。这曹嵩明摆着是不肯罢休,非要搅得风隐大陆不得安宁!
念及此,姜陵问道:“你可知徐海臣被软禁于何处?”
莱德瑞道:“这我并不知道。”
姜陵则说道:“那一会你杀殷苔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莱德瑞想了想,开口道:“首先,即使我们杀了殷苔,徐海臣也不能回到副统领的位置上,若是被曹嵩知晓是你出手杀了殷苔,
可能他会迁怒于徐海臣。第二,以我的实力,对付殷苔理当不成问题,你与我没有配合过,一起出手恐怕会误伤彼此。”
姜陵觉得莱德瑞必然还有一层顾虑没有明说,那就是两人现在虽然相谈甚欢,但还远远谈不上信任可言,到时候打起来,说是一起出手,但莱德瑞必然还要堤防姜陵背后捅刀子的可能,反而影响发挥。姜陵也不说破,毕竟莱德瑞的顾忌是合情合理的,他只说道:“好,殷苔你来对付,不过我想她也不应该是一个人来,若是有些其他杂鱼,我帮你收拾。只要不留下活口,曹嵩再厉害也不会知道是谁杀的殷苔。”
莱德瑞笑着应道:“我同意你的计划。”
“话说回来,殷苔来到枯骨岭干什么?不会也是奔着遗魂树之叶来的吧?”姜陵问道。
“只是有情报表明曹嵩派遣殷苔前往枯骨岭,具体是要做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想来这枯骨岭内,也只有遗魂树值得她冒险走一趟。”莱德瑞说着,突然眸子一亮,看向前方某处。
姜陵也顺着目光看去,注意到了一些地面上的异常:“有人的足迹。”
“看来我们快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谨慎了许多,但脚下速度不减,顺着足迹向前赶去。
片刻后,两人看到了令他们惊奇的一幕。
在三十米外的一尊鸟人石像上,竟是绑着一个人。
那人跪在地上,头颅下沉,双手被拇指粗细的黑色绳子反捆在背后,而绳子的另一端并不是缠绕在石像上,而是在石像的手掌部位延伸进了石像里面,就像是被这鸟人攥在手里一般。
姜陵与莱德瑞在稍远处停顿了数秒,确认此人没什么动静,才向前靠近了一些,在十米外则又停顿了一下。
在这个距离再打量过去,见那人跪在地上,上身赤裸,头发披散遮住了面容,能看出此人身材高大壮硕,身上颈部、背部和手臂都纹着一些粗糙而细碎的条纹状图案。
“这纹身有点眼熟呢?”姜陵看着那人眼中浮起疑惑,就要慢慢靠近过去。
莱德瑞拉住了他,念力传音提醒道:“是活的。”
“我好心在哪见过他的纹身,我去确认一下。”姜陵如此回应了一句。
姜陵继续迈步向前,此时正好走到了一处缓坡的最高处,姜陵刚想掀开厚实的头发打量一下这个男子,却是余光瞥到了山坡另一边,顿时面色骤变。
在那边,有着上百个石像,每个石像上都绑着一个跪着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同点是皆身材高大,布满纹身,长发披散。
在这白骨与黑土混合的大地上,在这满是青色阴霾的视野中,百余个外貌古怪人的跪在地上,被造型抽象的石像拴着...
整个画面极为诡异阴森,仿佛是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让姜陵都不由瞬间心脏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陵顾不得打量眼前的男子,而是缓缓低下身子,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莱德瑞过来。
“这是守护一族的人?”姜陵无法理解道:“怎么都拴起来了?”
莱德瑞也是一脸的意外,皱眉道:“不清楚。”
姜陵猜测道:“总不见得和殷苔她们有关吧?”
莱
德瑞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距离最近的那位:“问问吧。”
“万一语言不通怎么办。”姜陵伸手想要拨开那人糟乱披散的长发。
但这一刻那人突然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了古怪纹路的脸,深凹的眼眶里有着一对棕褐色眼睛,而且是野兽才有的竖瞳!
这一对竖瞳正直勾勾看着姜陵。
姜陵吓得头皮一麻,念气不由自主汇聚到了掌间,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打出去。
莱德瑞出言道:“小心。”
姜陵用余光瞥了一眼,见莱德瑞也是被吓得变了颜色,这才稍稍心理平衡一些,也吐了口气冷静了一些。
重新看向那人的面容,惊悚可怖之余,姜陵发现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竟是越发明显!
“你是...”答案已经到了嘴边,姜陵正努力思索。
对方却开口道:“你是姜陵么?”
他的声音沙哑,音色奇特,好像是很多年没有说话的人重新说话,又像是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卡主了一样,使得他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思路客
但离得这么近,姜陵还是听出了他话语的内容,好奇道:“你认识我?”
那人一直淡漠甚至死寂的眼神之中突然有了些许亮光,他急切道:“救救我们酋长。”
“你们酋长?啊...”这一刻姜陵脑子里霍然开朗,他终于想起那些鸟人雕像像什么了,也回忆起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些古怪的纹身。
维洛大酋长库鲁玛!
那个少言寡语行事诡异的家伙,自己就是从他手里得到了两枚遗魂树之叶,也见过他兽通灵变成飞禽的样子,正与岭上这些雕像的外观十分相似。
那一次他向自己请教通灵之术,说是要南下。他也说过,自己的祖先曾经到过枯骨岭。
姜陵当时还不敢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
要知道,维洛地处源法大陆北部,那可是版图的最北端,而枯骨岭在风隐大陆的最西南角,想要从维洛飞至枯骨岭,相当于要先纵跨整个源法大陆,再穿过两个大陆之间的汪洋大海,最后还要纵贯风隐,才能到达。
某种程度来讲,这等于是跨越了整个世界版图的南北,行程何止万里,哪里有人会有这般毅力。
上一次与库鲁玛是在平原城相遇,没想到今天在枯骨岭竟是见到了库鲁玛的族人!
姜陵虽然不认得这位族人,但对方一眼便认出了他。
“你们真的是从维洛飞回这里的啊!”姜陵难以置信道。
“是,自从上次那一战之后,大酋长向我们传授了经他改善的兽通灵之法,然后我们便与公主告别,开始南迁,直至三天前才回到这里。”
姜陵算了算日子,眸露震撼道:“你们真的是不眠不休的飞了两个月,硬硬生生飞到这里的啊!”
“你说回到这里?”莱德瑞则是注意到了这句话里的‘回’字,他急忙问道:“你们是守护一族?”
那人怔了片刻,茫然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
话语有些含糊,莱德瑞没有听清楚,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神色肃然,眉头紧皱道:“他说,他们是被神明抛弃的一族。”
第六百八十二章 神弃一族
从源法大陆之北,到达风隐大陆之南,横跨整个世界版图的南北究竟有多少万里,姜陵并不清楚,但那必然是极为庞大、超出常人想象的一个数字。
库鲁玛和他的族人们竟是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这一壮举,到达了这一片死寂的枯骨岭,途中是怎样的枯燥艰苦,又有多少同伴牺牲在了漫长的路途中,姜陵不知道,但那肯定是一个悲壮的故事。可当他们到达目的地,迎接他们的却是全族被囚禁在了这些古怪的石像上。
“神弃一族?”莱德瑞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姜陵。
姜陵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知识面里也没有这个词汇的概念,但看着眼前这维洛族人焦急的神色,姜陵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于神弃一族的概念,而是问道:“你们是被谁禁锢在这里的?库鲁玛族长现在在哪?”
那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含糊不清:“我们是被...旧族人,禁锢在此。酋长大人,就在神树下,正要被审判。”
“旧族人?”姜陵脑子里灵光一闪,追问道:“你是说与你们同族的人,有一部分一直留守在这里?”
那维洛人回答道:“是,我们都是被神明遗弃的族人,只不过我们这一支族人在五百年前离开了这里,去往了北方。”
“看来外人口中的守护一族,就是神弃一族啊,至于...五百年前的事儿?”姜陵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莱德瑞。
莱德瑞也眸带几分惊疑开口道:“五百年前,两位使徒联手围杀遣神众天君于枯骨岭!”
“会和这事儿有关系么?”姜陵看了一眼维洛人,可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姜陵再说什么。
姜陵无奈道:“行吧,先不说这个,旧族人为什么把你们捆在这?又要如何审判你们酋长?”
那人答道:“他说我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说我们是叛徒,不配守护神树,他们要将酋长的灵魂祭献给神树。”说到这,那人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们酋长。”
姜陵念着库鲁玛毕竟给过自己两片遗魂树之叶,若有机会相救,肯定是要尽力而为的,他见对方如此焦急,不再多说直接问道:“神树在哪?”
那人偏过头,看向西南方。
“我会去救你们酋长,一会再回来救你们。”姜陵和莱德瑞对视一眼,两人一同向那边走去。
莱德瑞问道:“一定要救他?”
姜陵明白莱德瑞在想什么,平静回道:“如果有机会的,我肯定要救他。”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莱德瑞直白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帮你。”
“明白,可能我也不能帮你了。”姜陵理解莱德瑞的选择,所以并不觉得是对方冷漠,他说的这话也没有赌气的成分。
莱德瑞来此是为了取遗魂树之叶,和出手对付殷苔,首先殷苔能当上遣神众副统领,实力肯定到达了玄极中境,莱德瑞就算实力超群,对付一个同境高手也总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再者他既然是想拿到遗魂树之叶,不应该与守护一族发生冲突,反而要想办法讨好守护一族。
而姜陵想要救下库鲁玛,便极有可能要与所谓的“旧族人”发生冲突。
枯骨岭之所
以被称作禁地,连玄极高手都极其忌惮不敢踏足,除了遗魂树散发出的死寂气息以外,自然就是因为守护一族的存在。那些旧族人的实力,必然是极为强大的,才能住守护遗魂古树,让外界的强者们不敢踏足这一片山岭。莱德瑞没有道理陪他冒险对付守护一族。
姜陵说道:“按理说殷苔进入枯骨岭,作为守护者的旧族人肯定会出手对付她,那时候你还有机会与旧族人站在同一战线。若是帮他们驱逐了入侵者,说不定他们会赠予你一枚叶子呢,这样一举两得了。”
“既然他们世代守护着遗魂树,遗魂树之叶不会那么容易从他们手里得到,毕竟我也外来人,即便打败了殷苔,他们也未必认可我。不过你若是执意去救库鲁玛,触怒了族长,我到时再帮他们对付你,大概可以得到他们更多的好感度。”
莱德瑞的话语,让姜陵头皮一紧,无奈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救不得库鲁玛了。”
莱德瑞喃喃道:“不过还有一种极端的情况,是我们一定要联手才能应对的。”
姜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道:“那就是殷苔并非以入侵者的身份进入枯骨岭。”
莱德瑞肃然点头道:“没错,若殷苔真的与‘旧族人’有联系,我若是对她出手,旧族人必然也会视我为敌人。”
姜陵略作思索后摇头道:“不会有这种可能,神弃一族世代守护神树,怎么会和叛神者扯上关系?”
莱德瑞眼眸微眯,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五百年前,天君被使徒追杀的时候,会躲进枯骨岭之中?”
“你的意思是神弃一族在五百年前就和叛神者有联系?”姜陵听到这个问题也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太靠谱,道:“想来那时候天君只是走投无路,才决定进入禁地,看看能不能让使徒有所忌惮吧。”
“的确,这种可能性大一点。”莱德瑞抬头看向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那棵“树”,脚步一顿,凝眸道:“但既然是被神明抛弃一族,他们若真的与叛神者有些关系,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姜陵也看到前方的那棵树,至少它的外观是一棵树。
太初古树高大粗壮得像是一栋高楼一般,而遗魂古树只有四米高左右,通体漆黑,枝条很少,更让姜陵意外的是,那些枝条上光秃秃的,并没有叶子。
浓郁的死寂之气从那棵树上散发开来。
午夜之森的死气是阴寒的,是带着戾气的,是充满了不甘与怨恨的残念气息。
而这遗魂古树所散发的死气没有任何情绪,十分纯粹,纯粹得让你感觉不到寒冷或是渗人,只会让你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失去了波动,连呼吸都是疲惫的,下一刻便会无声无息、理所当然的死去。
姜陵不得不调动些许念力守住心神,虽说他倒不会被这死气影响的自寻短见,但终究是影响心绪,一会若是打起来恐怕是发挥不了全力。
在那黑树附近,有着许多人,姜陵本以为所谓的旧族人会和库鲁玛他们相似,都是体格高大、身上带着纹身,但此时看去,那些人皆是穿着简陋、破损的黑色麻布衣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皆是一言不发,死气沉沉,黑压压的站成一片,根本不像活人。
在他们这群人最前方,有着一道矮
小的身影,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最完整的,也是最漆黑的,如同披着一片漆黑夜幕。
库鲁玛就跪在他身前,因为库鲁玛身材高大,即便是跪着,还比对方高上一点。在库鲁玛身上也绑着许多黑色的绳索,而且明显绑的非常紧,将库鲁玛身上原本坚实的肉都勒出了形状。
再往前,便是三个衣着华贵的正常人,这三人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她身材婀娜,面容娇美,乍一看倒是十分美艳。在她身后跟着两位男子,一位年轻锐气,一位成熟沉着。
当姜陵与莱德瑞看到他们,他们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
“没想到我枯骨岭今日竟来了这么多人,真以为有了些修为,就可以不把禁地放在眼中么!”那矮小身影说着话,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姜陵与莱德瑞。
从语气和其所站的位置来看,此人必然是族长,而听到其声音看到其相貌,姜陵惊异地发现对方竟是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孩模样。
“我们是天行者,来此并无恶意,还请族长大人...”姜陵刚说了两句话,却被人打断了。
说话的正是那美艳女子,她眼露凶光,喝道:“姜陵!莱德瑞!你们竟敢来枯骨岭!”说完这两句,她转头看向族长说道:“米莉安族长,这两人皆是神庭走狗,我们一同杀掉他们!”
她这话语说出,姜陵无奈看了一眼莱德瑞道:“咱俩还是挺有名气的,而且明显事情已经朝向你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的确有些糟糕。”莱德瑞如此感叹,表情却没有太大波澜,他说道:“看来我们真的要并肩作战了。”
那边米莉安瞥了一眼殷苔,而后道:“我还没有下决定呢,更用不到你来命令我。”
殷苔眉头微皱,却是没敢反驳,转而说道:“他们二人无缘无故闯入禁地,定是不怀好意,我愿陪你将他们二人收拾掉,我们再慢慢商议。”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跪着的库鲁玛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又对米莉安说道:“莫要被外人蛊惑,他们二人是天行者,不可随意处置...”
“闭嘴!”米莉安恶狠狠瞪了一眼库鲁玛,而缠在库鲁玛身上的绳索如同受到指令,竟是又缩紧了一些,勒得库鲁玛闷哼了一声。米莉安冷然道:“我如何决断,还用不到你这个叛徒插嘴。”
“啊,好想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姜陵无奈感慨一声:“不过看样子暂时没有机会。”
莱德瑞则说道:“那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
米莉安再次盯向两人,锵然喝道:“不管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趁我还没有发怒,速速滚出枯骨岭!”
姜陵保持着客气道:“族长大人,还请容我们说上两句您再做定夺...”
“看来你是拒绝了我的要求!?”米莉安虽说外表是一个女孩,但当其发起怒来,一股慑人心魄的气息便释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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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让人说话呢?”
“狂妄之徒!”米莉安向前一步,双眸顿时燃起幽暗鬼火,充沛的鬼气在其身后显出一个高大可怖的影子,她冷漠的声音传来。
“无知贪婪的家伙,胆敢踏足死亡之域,我要把你们的灵魂变成叶子,让你们的尸骨化作养料!”
第六百八十三章 百鬼与千军
米莉安穿着一袭漆黑的袍子,身高与面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但此时此刻其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势却无比慑人心魄,如同地府中的阎罗。
只见其双眸燃起跳动的暗蓝色幽冥鬼火,拖地的长袍无风而猎猎抖动,浓郁的死气汇聚在她身后,显出一个狰狞可怖的高大鬼影。
“有点棘手。”莱德瑞看着米莉安也是面色微变,但随即他转头道:“要不你先顶一会,我去杀了殷苔。”
“我顶?”姜陵指着自己道:“我哪里顶得住?”
“我会很快的。”莱德瑞扔下这样一句话,也不等姜陵回答,便朝着殷苔那边掠去。
“哪里走!”米莉安轻喝,袍子一震,仿佛抖下了一片夜色,凝实的黑雾如墨水一般,化作一条光滑的黑色布匹,向着莱德瑞缠绕而去。
莱德瑞脚步不停,只是瞥了一眼那片墨色,抬手掷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艳红羽毛,那羽毛离开莱德瑞手掌便猛烈燃烧起来,跳动的火苗汹涌扩散,转瞬间化作一只火焰组成的凤鸟,与那黑布撞在了一起。
两者相遇,那黑布急速缠绕上了凤鸟,直接将凤鸟裹在了其中,掩盖了所有火光。但莱德瑞却是看也不看,继续冲向殷苔的方向。
那黑布似乎眨眼间便吞噬了凤鸟,变得厚实了几分,而后继续追向莱德瑞,但此刻米莉安眸中露出意外之色“这是什么火竟如此圣洁?”
她瞥了一眼那匹黑布,只见那黑布表面不再光滑,而是出现了些许粗糙的痕迹,那些痕迹泛着零星的亮光,并急速加剧、扩散,灼开了一个又一个窟窿,死气化作烟尘逸散,转眼间便消散干净。
“金銮翎羽!”殷苔认出了那东西正是一枚十分珍贵的灵物,但她此刻无暇顾及其他,因为莱德瑞正朝着她急速杀来,锋利的气机已经表明了他的来意。
“帮我拖他片刻!”殷苔高喝一声,手中拿起一根顶端嵌着璀璨宝石的法杖,指向莱德瑞。
守在她左右的冷俊青年和沉着中年男子一齐出手,青年双眸透出狠厉,扬起双手念气喷涌,竖起三道念气壁垒挡在莱德瑞前行的路上,那三处空气扭曲,泛着淡淡金光,无疑三道是铜墙铁壁。
中年男子面色坚毅,抬手间灵力翻腾,十数道粗壮凝实、表面长满了尖刺的荆棘冲出地面,疯狂生长,如同无数条手臂一般抓向凌空冲来的莱德瑞。
莱德瑞却是速度不减,不避不闪继续前冲,仿佛没有看到两位挡在身前的男子一般,棕色双眸只是盯着正在念着咒语的殷苔。
就在莱德瑞要撞到念气壁垒上、那些荆棘快要缠上他的时候,华光闪过,有一道魁梧身影在他身边显出,其身体散着淡淡荧光,正是一位武灵。这武灵不带任何武器,只是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如炮弹一般笔直冲出,轰然的震响炸开,他竟是硬生生撞碎了三面念气壁垒,径直砸向青年男子。
另一边又有一道武灵显出身形,那是一位身材偏瘦的女子,她挥手间打出一片
凝实念气,念气伏地而走,滚动间念气相互交错穿梭,如同裹挟了无数锋利的刀剑,所过之处地面一片狼藉,极为粗暴地将所有荆棘都搅成了碎块,化作灵屑飞散。这一招正是十分罕见的念气功法万仞伏龙卷。
更让两位男子震撼的是,这两位武灵,身姿魁梧那位武者穿着典刑司命的火纹烈日袍,那位女子穿着昭谕司命的云纹星辰袍。
这竟是两位神庭司命的残魂!
这两位司命一左一右,强势地帮助莱德瑞扫清了前进的道路!
“我可不想听你把咒语念完。”莱德瑞取出了他的兵器,那是一把三尺长的金色斧子,绽开金芒当头劈向殷苔。
殷苔本想释放一个极为强大的法术,但莱德瑞根本没有给她吟唱咒语的时间便杀到眼前,殷苔当然不想被斧子劈成两半,便提前释放了法术。
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龙在她身体左侧盘旋咆哮,一条紫电交织的雷龙在她右侧翻腾嘶吼,随着殷苔结束咒语,两条龙一同冲向已经来到眼前的莱德瑞。
“雷云坠海,龙起九霄!”
两条元素构成的龙盘旋在一起,正面撞向了莱德瑞,莱德瑞脸上毫无波澜,被电光照亮的双眸之中只有认真严肃,他十分直白的一斧子劈了下去。
雷光震震,水波涛涛。
瞬间苍雷击穿云层之声炸响,雷龙坠入汪洋,惊涛拍岸之音涌起,蛟龙直冲九霄!
怪不得莱德瑞如此强势出手也要打断殷苔的吟唱,这组合法术已经是提前释放,依然有着如此震撼的威力!
惊雷与怒涛将莱德瑞席卷其中!
莱德瑞仿佛是在电闪雷鸣、波涛汹涌的海上飘荡的孤舟,瞬时就要被吞噬干净。
但下一刻,耀眼的金光透过了翻涌的浪涛,掩住闪烁的电芒,如同太阳冲破了厚重云层,洒下一片光明!
云开雾散,波涛骤敛。
这一刻风平浪静,只有那耀眼的光明继续落下,要砸在殷苔身上。
殷苔面色骤变,在其颈间挂着的一枚吊坠嘭地碎开,一道流光从中散开,迅速将殷苔包裹,而后光华闪动,殷苔竟是在眨眼间疾退了十米远,避开了这一斧。
斧子落下,锋利的金芒劈在地上,大地轰然裂开一道极深的沟壑,沟壑一直延伸到殷苔的脚前。
殷苔面色苍白,一方面是这一招组合技法力消耗太多,另一方面是被莱德瑞如此强大的实力所惊到了。
“这保命的石头我以为是在柳如岚身上,没想到曹嵩竟然送给了你。”莱德瑞所提到的柳如岚是血丹青的副统领,也是与徐海臣并列的遣神众副统领,一直跟随曹嵩左右,深受信任。莱德瑞握着斧子,接着说道:“看来曹嵩很看重你啊。”
殷苔见自己的两位玄极下境的护法竟是完全被两位武灵压制,别说来帮自己,连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她知道莱德瑞很强,但从未与他正面交过手,没想到他竟然已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眼看着莱德瑞又要出手,她自知难以抵挡,顾不得颜面惊呼道:“族长
大人救我!”
莱德瑞匆匆扭头瞥了一眼。
就在刚刚,米莉安本以为放出一片夜色就可以吞噬莱德瑞,却被一枚燃烧的羽毛直接化解掉,她本欲再出手攻击莱德瑞,但姜陵已经来到了她眼前。
“虽说我没什么把握挡下你,但我也总不能干看着。”姜陵看着她,表情带着几分无奈,但眸子很是肃然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与你有什么好谈的!”米莉安轻蔑地冷哼一声,一撩长袍,死气卷动,她身后漂浮的可怖鬼影再涨三分,身躯凝实,化作一尊身披甲胄的巨大鬼卒,如同修罗一般迈步朝姜陵走来,好似要把姜陵一脚踩死。
姜陵感受到这鬼卒所散发的冰冷肃杀的气息,知道这玩意绝不容小觑,但他轻笑一声拿出一柄玉如意:“召唤巨神兵是吧,我也有。”
下一刻,一尊高大魁梧的神兵从姜陵身后抬起头来,这神兵面容威严,身体壮硕泛着荧光,其身上的神圣气息与那阴厉鬼卒形成鲜明对比。
神兵迈步向前,抡起粗壮臂膀一拳便轰向那鬼卒。
鬼卒面目模糊而狰狞,也是一拳砸了出去。
两个近五丈高的巨人对拼一拳,轰然彻响,大地震颤,气浪向四周滚动,两位巨灵脚下的松散土壤呈圆形扩散开来,直到十几米外才停止起伏。
而这仅仅是开始,随后那鬼卒与神兵激烈战至一起,两者招式简单粗暴,打斗起来却无比震撼。
米莉安盯着那神兵,似在回想什么,她又看向姜陵手中的玉如意,疑惑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姜陵看着她问道:“我们非要打么?”
“擅闯禁地,觊觎神树,你以为有些实力便资格与我诡辩什么么?”米莉安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态度,冷酷道:“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只见米莉安再次掀起墨色长袍,死气涌出,凝成一个个厉鬼怨魂,嘶吼哀嚎着朝姜陵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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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恶鬼,不单恐怖渗人,而且各个都有着天变境的实力!
其数量,足有上百。
他们凶残扑来,要把姜陵拖进地狱。
“太渗人了!”姜陵后退半步,满头黑色转瞬变成红发,崆御衣也变得一片绯色,赤心古琴已经被他揽在了怀里,他一瞬间便与周瑜完成了通灵。
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发出一声锵然脆响。
那是战鼓的响声,那是战马的嘶鸣,那是战旗的猎猎招展,那是战士的无畏怒吼。
金戈铁马之意扑面而来,铁血肃杀之气喷薄而出。
阵前曲一响,荡气回肠,风声也变得激昂起来,吹散了死寂的阴霾。
琴音之中,战士举起长剑,骑兵挺直长枪,弓手搭箭在弦。
琴音骤然再高昂三分,那便是冲锋的号角被吹响。
鬼怪魍魉狰狞杀来,将士们迎面冲阵而去。
你有百鬼夜行想把我拖进深渊?
我有千军万马正要踏平你这禁地!
第六百八十四章 朱颜化白骨
当莱德瑞转过来时,正见到姜陵完成通灵,抚琴对抗迎面杀来的近白鬼魅。
“通灵之术么?还真是神奇的法门啊。”莱德瑞感慨了一句,而后又把头转向殷苔自语道:“但恐怕在那位族长手下支撑不了太久,我还是要抓紧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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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瑞!风隐大陆的局势你是清楚的,遣神众已经完全压制住了神庭,你若是敢对我下手,今后你在风隐大陆将举步维艰!”殷苔如此高喝了一声,企图恐吓莱德瑞。
莱德瑞没有回答她的话,但他悍然冲出的身影,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唤出两位玄极下境实力的武灵,必然付出了你绝大部分的灵力,刚刚那一斧又消耗了你的武道真气,就算你还有法术造诣,但同为玄极中境我怎么可能还敌不过你!”殷苔心中如此劝慰自己,而后举起法杖,水元素疯狂在她身边聚集,化成数十条水流组成的飞鱼,在空中急速游动,向着莱德瑞围去。
莱德瑞握紧斧子,法力迸发,这柄金色斧子这一刻却突然泛起了银光,银光之中还透着一丝紫色,而后便是无数电弧在斧面上跳动起来。
殷苔见状露出一丝不出所料的冷笑:“以雷电对抗水元素?看来要么你是真的不熟悉土元素,要么就是狂傲得昏了头!”
各种元素间是有相互克制关系的,在世俗中,水来土掩是众所周知的真理,放在法术界依旧通用。在同等级的战斗中,对抗水系法术最好的选择,就是释放土系法术。
雷系法术与水系法术相互之间倒也能够产生效用,但那是相互加强,就如同刚刚殷苔释放的组合技那样,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选择以雷系法术对抗水系法术,很难起到有效的防御,殷苔却也不觉意外,莱德瑞毕竟是天行者中比较出名的一位,殷苔也看过莱德瑞的相关资料,她知道莱德瑞是灵术与法术双修的天才,并且最近些时日似乎武道水平也慢慢追赶了上来。
同修三系,这是寻常修行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首先九成九的修行者根本没有这样的天赋,就算有这样的天赋,三系同时修炼,难度也是足以预见的成倍增加,晋升速度将会十分缓慢,所需的修行资源也回是极为庞大的数字,一般都反而不及同代人中专精一系的修行者。莱德瑞在三系同修的情况下,依旧是天行者中的翘楚,在各大势力都留有威名,即便是殷苔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是千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
但对于莱德瑞的法术造诣,也有许多人见识过,其最擅长的便是火系法术,其次是雷系法术,至于冰、水、土这三系法术,并没有人见莱德瑞使用过。
法术天赋就是这样,一般法师都会选择那么一两个与自己亲和度最高的元素进行修炼,等到这一两系擅长的元素修炼得炉火纯青,才会再去修炼其他元素。像莱德瑞这种三系同修的人,必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元素修炼上,他只精通火雷两系,土系法术并不擅长,而火系法术是被水系克制,选择以雷术对抗她的水系招数,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而这正是殷苔使用水系法术发起攻击的原因,她相信自己的群鱼之术可以压制住莱德瑞,而后便是莱德瑞为他的轻狂付
出代价的时刻!
姑奶奶苦修法术这么多年,你真敢与我比拼法术?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三系精通又如何,今日我便给你一个沉重的教训!
殷苔冷笑一声,法杖指着莱德瑞,法杖顶端的璀璨宝石白光闪动而后逐渐转为青色,一缕缕青色的火焰在法杖顶端跳动,炙热的温度陡然升起,却又转瞬消失,因为温度全部被敛入那青色火焰之中,仿佛将天地间的火元素都吸引了过来。
莱德瑞释放出的紫电迎上了鱼群,但那些电弧侵入了水流组成的飞鱼之中,电元素被水所引导,却也被水禁锢其中,无数原本透明的飞鱼被点亮,泛起紫色光芒,一时间竟极为梦幻。
这梦幻的鱼群将莱德瑞围绕其中,眼看着就要将其吞噬。
而殷苔的法术也极快地酝酿完成,一道青色火焰沿着一条笔直的轨迹,直击鱼群笼罩中的莱德瑞。
莱德瑞被鱼群所阻,这蕴藏着恐怖能量的青火笔直射向莱德瑞心口,他似乎避无可避。
但下一刻发生了一件让殷苔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
那体内闪烁着电光的鱼群疯狂的汇聚到了一起,但它们并没有撞向莱德瑞,而是撞向了那青色的焰火!
鱼儿前赴后继,一个接着一个的撞在青色火焰上,那炙热的高温将水鱼瞬间融化,绽开一片闪着雷光的水雾,刹那间水雾涌动,雷光四起,仿佛是天上的浓云降到的地上。
雾气弥漫遮住了莱德瑞的身影,殷苔目光惊愕,难以接受吼道:“怎么可能!?”
下一刻,水雾之中显出一个人影,在殷苔来不及反应的功夫,那人影便冲破水雾来到了殷苔的眼前。
“你是怎么做到....”
莱德瑞半句话都没有讲,也没有听完殷苔问话的意思,面容冷酷一斧子斩了下去。
金芒一闪,一道伤口从殷苔的左肩直至右肋处,深可见骨,鲜血喷涌。
殷苔瞪大了眼睛,抬起法杖似乎还欲还手,但这一斧不但将她开膛破腹,竟也将她运行法力的经脉震碎了大半。
莱德瑞后退两步,避开喷溅的鲜血,这才不急不慢地回答道:“是念力,我在雷系法术里加了念力。”
殷苔瞪大眼睛,难以接受这样的回答,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在雷系法术中加了念力,故意让雷术渗透进她的鱼群,而后以念力强行夺取了那些水鱼的控制权。
这...这说起来合乎情理,却是殷苔这辈子闻所未闻的技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又是什么时候修习了念术!!
“你竟然,还会...”
“是的,我会念术,你这叛神者副统领都使出了神庭秘书九渊青烛,我会点念术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莱德瑞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歉意微微躬身道:“老奶奶,休息吧。”
“你这...”殷苔面露怒色,似要骂上两句,但大量的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随着鲜血的流出,殷苔那娇美年轻的面容同时发生了剧变,竟是皱纹浮现,皮肤泛黄,她那婀娜有致的身材也矮下三分,变得臃肿了不少,仿佛眨眼间老了四五十岁一般。
这并不是莱德瑞施展了什么法术,他并没有那种
恶趣味,他之所以叫了一声老奶奶,只是因为他看出了这殷苔的真实年龄,自然也看出了殷苔一直在以某种秘术维持着年轻貌美的状态。
实际上她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此时随着生命力急速流失,殷苔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美貌,回归了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但下一刻,莱德瑞的面色微变。
他看到殷苔缓缓倒地,她的外貌变成了老妪模样之后,竟继续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她的皮肤由白嫩变得暗黄,又由暗黄变得灰白,甚至浮现了一个个深青色的斑点,并且她的眼窝开始下陷,身体也急速干枯,几秒钟后她身上的血肉离奇地消失,口中的牙齿和头顶的长发也尽数掉落下来。
“呃...”殷苔最后只发出了一声令人悚然的痛苦哀鸣,她伸手想要抓向莱德瑞,却是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仿佛转眼经过了数十年的风化,当她摔到地上的时候,她的尸体就散了。
是散了,不是融化,不是碎裂,不是炸开。
在这几十秒的功夫,她的皮肉和内脏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堆白骨,散落满地。
“竟然如此。”莱德瑞知道殷苔容貌变老,是她自己秘术无法维持的原因,但她的尸体转眼变成白骨,却另有端疑。刚刚莱德瑞以灵力和念力一同锁定,捕捉到了殷苔精魄流失的方向。
他转头看向那棵原本光秃秃的遗魂树。
在最下方的枝条上,长出了一片叶子。
遗魂树的叶子与众不同,它背面的叶脉错综复杂,组成了一副图案,那像是一副挣扎的面孔,若仔细看去,那面孔与殷苔极为相似。
“不是摘下一片叶子就要付出一个灵魂,而是付出一个灵魂,才会有一片叶子。”莱德瑞此时明白了外界对于遗魂树的传言是错误的,也明白了这山岭上遍地的枯骨是如何来的。
他抬手一招,将殷苔的法杖和乾坤袋收入怀中。
下一刻他胸口的一枚青色玉佩发出亮光,充沛的灵力从他身上释放出去,传到了他的两位武灵身上。
原本僵持的战局,转眼便分出了胜负。
那典型司命怒喝一声,扬起拳头,磅礴的力量砸碎了念气壁垒,将那冷俊的青年轰进了地里。
青年原本锐利的眼眸已经布满血丝,瞪得老大,而后渐渐涣散,失去了焦点。
年纪较大的中年男子在莱德瑞一斧子斩到殷苔身上的时候便知道局势不妙,释放出一只高大灵猿挡住昭谕司命武灵,自己转身便开始逃亡。
而此时昭谕司命双手平举在身前,两手的拇指与食指组成了一个菱形,一道强横的念气束从中间急速飞出,摧枯拉朽地击穿了那只巨猿,也贯穿了已经逃至两百米外的那中年男子,直接毙命当场。
莱德瑞转身看去,青年男子的尸体也是同样迅速风化,变成了一地白骨。
而那跑出老远的中年男子,其尸体竟也快速干瘪,血肉皆尽散去,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莱德瑞转过头,确定遗魂树上现在有了三颗叶子。
“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一半。”莱德瑞转头看向姜陵与米莉安交战的地点,有些为难地自语道:“那么我现在帮谁好呢?”
第六百八十五章 黑夜之侵
在莱德瑞那边激烈战斗的时候,姜陵这边也是打得昏天黑地。
那魁梧神兵和高大鬼卒依旧在不断对碰,硕大的拳头快速碰撞,能量波炸开涟漪,向四周扩散,将地表松散的土壤和碎骨推出几十米远,堆砌成了一圈,使得他们像是站在坑里战斗。
而猛烈的碰撞声震响原本寂静的死地,却无法掩盖住琴音绕耳。
阵前曲奏响,高亢激昂,无比肃杀,常人很难想象以宛转悠扬著称的古琴能弹出这般激烈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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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纯的念力附加在琴音之中,无数勇猛的将士于琴音之中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敌人,是米莉安以死气凝聚的上百鬼魅,那些厉鬼面容可怖,嘶吼哀嚎,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撕扯粉碎。
琴音笼罩,最先靠近那些厉鬼的是冲锋的铁蹄,但最早攻击到厉鬼的,是弓手射出的箭矢,琴音之中有着短促刺耳的声音,那是箭簇锋利的羽箭倏然而至的破空声。
那死气萦绕的百鬼身上出现了一个个窟窿,些许死气从那些窟窿中逸散出去,使得他们的面容变得更加痛苦,但他们冲杀的速度却没有降低,他们嘶吼着,恨意更胜。
下一刻,骑兵停直的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穿了他们的脑袋,披着精甲的战马以无可阻挡的架势撞在了他们身上。
当先的十几个厉鬼转眼间化成了黑雾,四散漂浮,但仍有数十名厉鬼紧随其后,他们扑向奔腾的战马,拖下马背上的骑兵,战马奋力挣扎,骑兵拼死抵抗,但那些鬼怪太过强大,不多时还是歼滅了冲锋的骑兵。
但又是一波箭雨落下,不少伤势过重的厉鬼崩碎逸散。
而后是擎刀架盾的步卒冲了上来,他们阵型有序,步伐稳健,顶着盾牌撞向了厉鬼,手中大刀连劈带砍,再次止住了那些鬼魅的攻势,杀的大半厉鬼魂消魄散,将他们逼退了回去。
“够了!”米莉安对于这样势均力敌的战况无法接受,她感到十分耻辱和恼怒,随着她大手一挥,那些原本散开的死气竟是在半空流转汇聚,但这些死气并没有重新汇聚成厉鬼,而是注入到了那剩下的十位厉鬼之中。
这些厉鬼身上的黑暗更加凝实,力量变得极为强大,他们一起冲出,摧枯拉朽撕开了步兵的阵型,原本可以与他们抗衡的步兵在此刻显得十分脆弱,转眼工夫被屠戮干净。
第三波箭雨落下,但对于已经被二次强化过的厉鬼来说简直不痛不痒,他们逆着肃杀琴音向姜陵冲来。
姜陵面色不变,抚琴的手指稍顿,高亢的琴音渐息,变得婉转悠扬起来,随着阵前曲消散,剩余的那些弓手也从琴音中散去,但是他们射出了手中最后一波箭,那些箭没有落向冲来的鬼魅,而是笔直升到了天空。
数百羽箭升到高空,不多时已经看不清箭杆,但锐利的箭簇仍然泛着点点寒芒,那些寒芒点亮了枯骨岭昏暗的天空,变成了一条璀璨星河。
阵前曲息,星河散起。
琴音婉转悠远,那条横陈天际的璀璨星河辰光降落,照耀在十位厉鬼身上。
如同火焰落在树木上,好似阳光洒在冰雪中,那些鬼怪呜咽哀
鸣,仿佛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前冲的劲头也放缓了许多。
姜陵酒红色的双眸凝光,有一道身影从他背后出现,正是荆戎,他面容冷酷,即使面对可怖的厉鬼也毫不变色,径直冲了过去,左刀右剑画出一片寒光。
那些厉鬼被星河散所压制,实力大幅缩水,荆戎以一敌十却是游刃有余,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便将厉鬼斩掉了一半,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剩下的五个也会被他尽数杀死。
“好!倒是真有几分本事!”米莉安此时怒极反笑,首次将她的手从宽大的衣袍之中伸了出来,与她的身高外貌相符的是,这手掌也一样小巧,但是手背和小臂上却布满了漆黑的纹路,第一眼看上去杂乱无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纹路看上去像是某种阵法一样。
“给我堕入无尽的深渊吧!”随着米莉安伸出手,更为死寂的气息扩散而来,姜陵顿时眸露惊色,知道对方要施展某种极强的招式了。
“荆戎,后退!”姜陵急忙如此命令了一句,他手指加快拨动,直接将琴曲送到最壮阔的一段。
米莉安漆黑的双眸变成了两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她手掌中释放而出,滚滚前行间已然遮天蔽日,天昏地暗。
之前她从身上抖下一缕夜色企图吞噬莱德瑞,这一次她释放了一整片夜色向姜陵袭来!
姜陵屏息凝神继续抚琴,满天星河从九霄落了下来,想要照亮那片夜色。
但是一颗星辰泯灭在了那片夜色之中,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整条星河沉入夜色,无声无息,毫无波澜地被吞噬一干二净。
荆戎撤了出来,而那剩下的厉鬼也同样融入夜色,再无踪影。
就连那高大魁梧的巨神兵,也被夜色笼罩之后便无声消弭。
姜陵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片刻之后,自己也将是一样的下场。
这一招太强大,太诡异,强大的不可理喻,诡异的难以理解,简直超出了姜陵对世间万法的认知。
“这就是禁地守护者的外挂么...”姜陵心中如此吐槽了一句,苦笑一声,无奈看着夜色将自己笼罩。
下一刻,一枚翎羽飞来,转瞬燃烧,化作一只凤凰,竟是一时将无边的沉寂夜色撕开了一道口子。
姜陵惊然抬头,那火凤照亮了他的双眸,短暂地将夜色烧开了一个窟窿。
但也仅仅是一个窟窿。
姜陵眼中的光亮又散去了,那火凤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便被夜色吞没了干净。
那并不是黎明的曙光,更像是落日的余晖,很快便散去了。
“如果你不想放弃的话,就试着用你最圣洁的法门突破这黑暗,不要迷...”
在那道口子完全消失之前,姜陵听到了莱德瑞的呼唤,但只听到了一半话语,随着黑暗彻底笼罩,姜陵耳边失去了声音,眼前失去了光明,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下的土地,连与荆戎之间的感知都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幻术,没道理连我和荆戎的感知都切断,而且幻术也不可能接下我星河散。”姜陵喃喃道:“是念术么?是某种法术?和死气似乎也不是一个东西。”
他就像是漂浮在空中,身边全无外物,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没有距离感,并没有冰冷的寒意袭来,也没有侵蚀性极强的死气浸入他的身体。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神圣法术么?什么叫做神圣法术,我又不会火系法术,也没有凤凰羽。”姜陵想着莱德瑞最后的话语,不确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自己会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是神圣法术么?虽说自己没有修习过任何邪术,但好像也没有哪个技能是带着神圣意味的。那怎么办?
姜陵这般想着,情绪上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没有慌乱,没有紧张,但这并不是他冷静理智,他开始觉得有些累,有些无趣,越来越懒得去想,越来越没有精力去想。
不就是被黑暗笼罩了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一死而已,死了算了,唉。
姜陵陷入无尽夜色之中,渐渐有些神色恍惚,似乎转眼就忘了自己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他并没有走神,只是觉得在这感知全无的黑暗中,好像和睡觉没什么两样,睡觉的时候你会想什么事情么?不会,你的意识会沉睡,你的身体会放松,你的大脑会休眠,当然做梦和梦游属于特殊情况,要另当别论。
就在姜陵仿佛变成了一个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人,就要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一次,两次,不知多少次。
在他意识涣散的情况下,他的左手尾指缓慢地动了动。姜陵终于恢复了些许清醒。
“姜陵,我也快撑不住了,你快醒过来...”
姜陵突然一个激灵,从刚刚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恢复了思绪,而后惊骂一声:“这到底是怎么招数,竟然能让人的意识涣散,完全忘了自己还活着!”
这无边的黑暗竟能让人迷失自我,即便强如姜陵也在片刻之间便差点忘掉了一切,这一招简直堪称无解!姜陵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竟还是感觉不到害怕,感觉不到紧张。
他奋力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不断地大声说着:“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死气,妈的这鬼招术,我要是死在这里,能不能传送回狭间都是个问题!周瑜,周瑜你还在么?”
姜陵庆幸自己是与周瑜通灵的状态,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当他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时,周瑜接管了身体,坚持了那么一会,呼唤了他,给了他清醒的机会。
姜陵再次回想莱德瑞的话,他不停地重复道:“神圣,神圣,神圣!什么他妈的叫神圣?!”姜陵开始回想自己会的,和见识过的那些厉害的招式技能。
阳天神耀术?这个技能是姜陵能想起的技能中看上去最有神圣意味的,问题那是神庭秘术自己也不会啊。神庭作为神仆,以世间万众的启明星、引路人自居,应该还有不少技能和神圣相关联,但姜陵想了想发现自己一个也不会,当时神子赠予自己神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过传给自己两招强势技能呢?
“神子,神圣...”姜陵突然想到神子传给了自己一份天地气运,同时传给自己的还有一份神力。
“神力总是世间最神圣的东西了吧,嘶,问题是...怎么用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神说要有光
在姜陵的世界里,他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但从外界来看,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笼罩了姜陵所在的地方,一点光线都照不进去,而且那个球体在逐渐收缩变小,似乎最后会消失不见。
不出意外的话,被覆盖其中的姜陵,也会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知道姜陵最后会去到哪里,按理说那时便宣告了他游戏角色的死亡,从游戏机制来讲,他便会传送回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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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莱德瑞不那么认为,他觉得游戏机制很有可能不会生效,姜陵不会回到狭间,甚至他不确定姜陵若是真的在那片黑暗里迷失,会不会无法从游戏舱里醒来。
“这不是你的力量,这是世界本源之力,应当是属于遗魂树的力量。”莱德瑞面色凝重如此开口。
“你也要体验一下么?”米莉安扭头看向他,眸色冷冽,饱含杀机。
莱德瑞却不为所动,平淡道:“你若是还能施展这般招数,应该不会与我说闲话。”
米莉安眸露一丝异色,没想到竟莱德瑞竟如此大胆,也如此机敏的猜测到了真相,但米莉安并不慌乱,冷然道:“那又如何,你杀了那些叛神者,还有几分余力与我为敌?待我吞噬掉了你的好朋友,收回这黑暗之息,下一个便轮到你。”
“我的确所剩余力不多。”莱德瑞坦白承认,接着道:“而且他不算是我的好朋友,说是我的对手更好一些,而且是一个对我很有威胁的对手。”
“刚刚还并肩作战,现在想起你们是对手了?”米莉安不屑冷笑道:“呵,果然如同这些叛神者说的那样,你们天行者是如此冷酷,如此自私,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优先。既然他不是你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我不介意也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虽然不是我朋友,可我没打算放弃他,我不想失去这个有趣的对手。”莱德瑞看着米莉安。
米莉安仿佛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而且很讨人厌的笑话,她咬牙道:“那你去试着救他啊,你扔的那种羽毛是从沐浴天火的凤凰身上摘下的吧?你是不是真以为凭借几枚翎羽便可以破开我的黑暗之息?”
莱德瑞瞥了一眼那个已经收缩到一人高的黑球,说道:“那羽毛我也只有两枚,而且我并不想出手帮助,我觉得他自己可以破开这片黑暗,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他出来。”
“无知,愚昧!这天底下就没有人可以走出这片黑暗!”米莉安轻喝一声,抬手指向莱德瑞:“你杀了叛神者,已经是对我的不敬,现在还敢挑战我的耐心!”
“看来那些叛神者也没有说动你啊,他们的死你也不是很关心嘛。”莱德瑞自语一声,而后突然问了一句:“你说所有人都不能走出来?那...神子若是陷入这片黑暗,他能不能走出来?”
米莉安先是一怔随后她一向冷漠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乎神子两字对她格外刺耳,她突然激动地颤声道:“神子那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立于众生之上,是能够感应天地规则之人,你们这些天行者如何能与神子相比,我看你真的是想死!”
“这么说,神子不会怕这片夜色。”莱德瑞对于米
莉安激动的样子也不害怕,反而笑着说道:“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他能不能出来。”
米莉安想也不想就怒然回应:“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族长守护禁地千百年,一定很无趣吧,打个赌又何妨?”莱德瑞说道:“若是我赢了,你便赠我两片叶子,让我离去,若是你赢了,我便束手就擒。”
米莉安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那黑球已经缩小到与她一般高矮,她随即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竟产生了怀疑?那人怎么可能破开这片夜色,他又不是神子。
无数年来也有不少人闯进禁地,亦有修为高强者走到神树之下,无论是一国帝王,还是教主掌门,不管是修为通天,还是寻常百姓,就没有人走出过这片夜色。
毕竟这片夜色可是世界本源之力,是伴随遗魂树一同出现在这世间的,不属于任何功法,任你修为再强大也无法破解。
玄极中境又如何,即便是玄极上境也只有等死的份,即便是达到圣域的使徒,他们也不敢轻易走进这片黑暗。
而正如莱德瑞所料,黑暗之息对米莉安来说更像是一件法宝,现在被她放出去笼罩了姜陵,暂时无法取回使用,她想击败莱德瑞,只能用别的法子。而单凭自身实力,米莉安的修为境界是初入玄极上境,倒也完全不惧莱德瑞,但从这家伙刚刚表现出的超凡战力来看,完全有着与玄极上境一战的实力,米莉安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收拾掉他,最稳妥的办法是呼唤族人一起发起攻击,但那样又会让她觉得有失族长威严。
现在对方愿意跟她打这个赌,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害处,那个叫的姜陵绝不可能破开这片黑暗,她便必定会获得赌局的胜利。
到时莱德瑞不肯束手就擒怎么办?米莉安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那时姜陵已经被完全吞噬,黑暗之息便可以收回,他又如何反抗呢?也是一样的下场罢了!
“好,我与你打这个赌!”米莉安冷笑一声,心中嘲笑着莱德瑞的无知,忍不住说道:“你就妄想着他能从黑暗中脱身而出吧。”
“不,从理性上来讲,我更应该希望他出不来。毕竟如果他真的能出来,那便说明他真的触碰到了天地规则,极有可能是改变世界命运的那个人。”莱德瑞看向那黑球,喃喃道:“我有种直觉,他一定可以出来。”
“可笑的直觉,你便张大眼睛好好看着吧!”米莉安轻蔑一笑。
那便跪在地上的库鲁玛朝那黑球低下了头,面色痛苦,黯然摇头道:“怎么会这样...”
“闭上你的嘴巴,你别以为那些叛神者死了,我就会放过你!”米莉安扭过头冷然喝道:“等我收拾完这两位天行者,我就将你祭献给神树,除非神子亲临,不然谁也阻止不了我!”
......
神力怎么用呢?或者说是什么?
姜陵心中想着这个问题,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思考也变得迟钝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还是要死。”姜陵又开始抽自己嘴巴,但此时连痛觉都减轻了许多,他知道时不待我,干脆开始胡乱尝试起来。
“巨蟒化蛟决!混天劲!念气壁垒!冰剑术!”姜
陵牟足了劲,释放了几个技能,连不怎么熟练的法术都试着用了,可无论什么招式,随着出手那些能量便消失不见,尽数陷入黑暗之中,如同石沉大海,甚至连点浪花都没有,以至于姜陵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放没放技能。
“什么是神力?神力应该是天地之力,是最纯洁的力量。”姜陵双手按着太阳穴极力思索着:“神子是怎么使用神力的呢?”
姜陵开始回想唯一一次见到神子出手,也就是对付封崎的那一次战斗。
“难道是要把四系法术融合在一起放出?可是不对啊...”姜陵努力回想着那些细节,自我否定道:“那一次神子先是用剑,再用法杖,施展了九渊青烛和某种雷系法术,而后用盾,用短刀,用玉如意,并没有看出他是四种能量一起施展。”
“亦或是,实际上他看似单调的招式之中,已经完美的融合了四系能量?”姜陵想着还是决定出手试一试。
“无论代表灵力、念力还是法力体力,都是天地间的能量,如果他们混合在一起,是不是就算是规则之力了呢?”姜陵想着,将双手合什放在胸前,开始激活的体内的三处灵窍,充盈的灵力顺着灵络涌出,送到了双手之间。
“灵力,自然之力,亦是生命之力。”
然后是脑海中的念池开始泛起涟漪,念力流转而出。
“念力,意念之力,亦是灵魂之力。”
而后是姜陵最不熟悉的法力,从心脏与眉心两处涌出,汇聚在他掌间。
“法力,元素之力,亦是万物之力。”
最后,是充沛的体力从被龙血沐浴过的四肢百骸沿着经脉涌现。
“体力,自身之力,亦是原始之力。”
四种能量汇聚在一起,充盈了姜陵的双手,他有些错愕,因为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四种不同体系的能量并没有互起冲突,竟是十分融洽自然,如同百川入海,完美地合为一体。
他的双手开始绽放金光,虽然很微弱,像是萤火一般,但至少它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照出了一点光亮。
姜陵低头看着自己掌间的微光,微光也同样照亮了他的脸颊,他面容肃穆,显得十分神圣。
“混沌初开么?”他抬头看着四周的黑暗,想起了莱德瑞刚刚手持金斧的身影,也想起了那个遥远的神话故事。
那时还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风雨雷电,只有一片鸿蒙混沌笼罩。直到那位神明从混沌中醒来,看着周遭无边无际的黑暗感觉是那般无趣,那般厌恶,于是他掏出了一把斧子,也许是金斧子,也许是银斧子,总之是一把很厉害的斧子。
他一斧子劈开了混沌,分开了天地,显出了玄黄,从此有了世间万物。
所以姜陵掌间的金光溢出了手掌,化成了一把金光熠熠的斧子。
这把斧子的斧柄上盘着龙凤,斧面上绘着山川湖海,日月星辰。
姜陵深吸了一口气,斧子上的光芒淡去,一切重归黑暗。
下一刻,那斧子斩了下来,然后大放光明!
不是曙光照亮了黑夜,更像是太阳落尽了深渊,然后将一切都照亮!
第六百八十七章 就像阳光穿破黑夜
枯骨岭并不似外界传闻那般阴嚎阵阵,鸦啼凄凄,这里有的只是阴霾笼罩下的一片死寂。
在枯骨岭的中心范围内,五百个怪形雕像禁锢着五百个低头跪地、无言沉默的族人,在最中心的位置是那棵漆黑的古树。
遗魂树下,静立着三百位衣衫褴褛的族人,他们神色淡漠,甚至有些僵硬。库鲁玛跪在树下不远处,更远一些有着三具刚失去生命不久i、却已经风化得不成样子的白骨。
米莉安与莱德瑞相距十米距离,看着同一个方向。
那黑球就剩下鸡蛋般大小,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
米莉安冷笑着看向莱德瑞,已经暗中做好了准备,她只要收回那片黑暗,便会立刻将莱德瑞也收拾掉。但她不介意在此之前嘲笑对方几句:“怎么样,还觉得他能出来么?”
莱德瑞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那黑球,点了点头。
“你还问我神子能不能挣开这片黑暗,就算我敢用这片黑暗笼罩神子,但他身负神力,洞悉天地规则,无惧世间本源之力,这片黑暗自然是困不住他。”米莉安似乎对莱德瑞提到神子的事情很不满意,咬牙切齿道:“但你们这些所谓的天行者,又岂能比得上神子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真以为你们天行者可以掌控这世间么?就算你们修为再高,也永远无法触及神子的境界!”
对于米莉安轻蔑的言论,莱德瑞只是答道:“他是神子意志的继承者。”
“什么?”米莉安一愣,而后骂道:“屁话连篇!他也配称作神子的继承者?”
莱德瑞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叛神者今日冒着生命危险特意来此地,他们是想说动你们一族来做他们的盟友,一起对抗神庭。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肯定是有原因的,想必作为神弃一族的你们,和代表神明的神庭是有过节的。可话语之中,你为何对神子这般敬畏?”
米莉安突然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时后方的库鲁玛答道;“我们受神明降罪,要终生守在这枯骨岭之中,而神子是天地间唯一可以赦免我们罪行的人。”
“原来如此。”莱德瑞又问道:“叛神者又许给了你们什么呢?”
“叛神者保证他们可以杀掉神子。”
“杀掉了神子还怎么赦免...”莱德瑞说到一半突然自己想到了答案,喃喃道:“杀了典狱长,犯人自然就可以出狱了。”
“你的废话可真多。”米莉安看着那已经变成黄豆大小的黑球,狞笑道:“好在你的声音马上就要永远消失在这天地...嗯?”
米莉安似乎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凝眸看去,见那马上就要收缩不见的黑球表面出现了一点变化。
像是一道裂痕。
一直在缩小的黑球开始逐渐变大,那个裂痕也越来越明显。
一点点的光芒从那裂痕中透出,而且越来越亮。
米莉安瞪大双眼,震撼无比,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莱德瑞轻轻叹息,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他知道他所相信,却又不愿看到的结果就要出现了。
急速扩散的黑暗转眼间扑满了天地,而后一到金光贯日而起,通天彻地,光芒将扩散的黑暗驱逐到无边无际的角落,天上的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的阴霾溶解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
张不开眼,但他们感觉得到,有一个人正大放光明!!
米莉安双手捂着眼睛,而后在强光之中艰难地张开,哪怕眼眸被光芒刺痛,流下带血的泪水,她也逆着光死死盯着破开黑暗的那道身影,歇斯底里地吼着:“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那道身影带着光芒冲到了米莉安面前,一斧子劈下。
光芒在眼前炸开,米莉安的双眸瞬间被强光灼烧,已经看不见东西,她沐浴在金光之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她身上那夜色般漆黑的袍子如同受到光明的驱逐而迅速褪色,变成了深灰色,并且随之被破坏,转瞬间破布纷飞,露出了她原本被死死覆盖的身体肌肤。
那是一副干瘦见骨的身躯,全身枯黄的皮肤上遍布着繁杂的黑色纹路,仿佛刻在皮肤里面,看上去十分丑陋,这些纹路在她的胸口处汇聚,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在神圣光芒的笼罩下,米莉安身上的黑色纹路竟是开始渐渐淡去,那些古怪丑陋的图案化为黑烟从她身上升起,同时也带给了她极大的痛苦,她开始哀嚎。
但哀嚎之中她竟笑了起来,她脸颊上流着两道血泪,凄厉吼道:“一千多年了!终于结束了!”
在她身后的那些族人并没有冲上来帮忙,而是双手合什,坚硬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哀意,却也有着缅怀和祝福,静静地看着金光中的米莉安。
眼看着耀眼的金光就要将她的血肉摧毁,但下一刻,光芒骤减,姜陵手中的金斧已经消失不见。
已经抬起手的莱德瑞又把手放下了,他看着姜陵复杂笑道:“我以为你真要杀了她。”
姜陵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米莉安,而后从包裹里取出他不久前换下的幽谷寒蚕外套,披在了不着寸缕的米莉安身上。
米莉安颓然坐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焦点,她愣了两秒后才抬头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姜陵看着她那干瘦的身躯,开口道:“我想先弄清楚,这枯骨岭禁地、遗魂古树还有你们守护一族,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你快杀了我!爱问谁去问谁!库鲁玛很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米莉安很激动,她嘶吼道:“终于有人会神术了,终于有人能杀死我了!我不想再当什么守护一族了!!”
姜陵与莱德瑞对视了一眼,而后姜陵轻声道:“你别激动,等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死!”米莉安眼睛已经瞎了,她凭着声音向前扑去,却因为身体受伤太重,没有站起来,一下子趴在了姜陵的脚前。她摸索着向姜陵爬过去,口中不停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还是我来回答你们吧。”库鲁玛不知何时挣开了束缚,站起身走到了近前。
“好。”姜陵送出一丝念力,让米莉安昏睡了过去。他又看向那些族人,那些人都在看他,目光各异,但没有人有出手的意思。
“你想知道守护一族和遗魂古树的故事对吧。”库鲁玛来到姜陵身边。
姜陵点点头说道:“也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维洛,以及为什么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就被她给判罪了。”
库鲁玛平静点头:“都可以告诉你,但这是一个不怎么精彩,而且很久远的故事,希望你耐心听下去。”
“先说说神弃一族是怎么来的吧。可以说,我们这一族人,是天地间最
早的‘叛神者’,而且我们曾经真的推翻过神庭。”
库鲁玛话语一出,姜陵与莱德瑞皆是震惊,感到难以置信。
代表神庭意志的神庭,竟然真的被推翻过?
“但我们不是想要推翻神庭的人,而是亵渎了神明的罪人。”
“这件事要从一个人说起,那是在一千五百多年前...”
那时的四座大陆上有九成的土地都是荒野密林,世界人口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但那时的人却几乎是各个都有着修行的天赋,而且因为天地气息浓郁,天地间灵稀宝药很多,所以产生了许多强者。
当时天下只有四座神庭,每座神庭对应镇守着一块广袤的大陆,也分别引领着那里的人们进行发展。神庭的人聆听神旨,宣扬神意,将神明的光辉洒向世间。
当时的人类社会还处在比较初期的阶段,人们的思想比较简单,大部分人都是敬畏神明,崇尚神明,丝毫不敢有半分忤逆之心,甚至很多部落还有着一些愚昧的规矩和习俗,来表达对神明的敬爱与尊崇。
但神明不会关注世间每一个人,神庭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在源法大陆北部一处极为偏僻的老林之中,有着一个部落独自发展了三百余年,竟是有一千人口,而且各个修为不俗。其中一位修为天赋极强的家伙,他的名字叫做昊,单字一个昊,他竟是在没有任何功法的指导下,单凭着自己的刻苦修炼,达到了玄极上境,甚至触及了神圣领域。
这时候,他被神明看到了,源法大陆神庭的人便找到了他,邀请他加入神庭,做神明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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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间众人眼中,能做神明的仆人,这是莫大的恩赐,极致的荣耀。
但昊不这么觉得,他在这片山岭生活了数十年,不知道什么叫神明,也不知道什么叫神庭,他更不想做仆人,神明的仆人也不行。
神庭庭主大怒,因为自打他当上庭主之后,就没有人忤逆过他的命令,况且这不是他的命令,这是神明的旨意,庭主决定灭了这个不尊神子的祸害,也让这些山野村夫见识一下世界最强的功法。
而昊是一个生在深山里,每日与猛兽夺食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人,他不懂得什么叫敬畏,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
他只知道当有人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那就一定要杀死他。
昊一人便杀光了神庭的人,十分粗暴快速。
部落里的人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还将这些神庭中人随身带的东西分了分,每一件物品对他们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他们才知道在深山之外竟然还有更广袤的世界,于是昊便带着他们走出了深山,开始游历天下。
源法大陆的神庭被他杀了干净,神明便传下神旨,让风隐大陆神庭的人来到这里抓捕昊和其部落的人。
昊又知道了原来在这个大陆之外,竟然还有着其他大陆。
他将风隐神庭的人屠戮了干净,然后带着少部分强者跨过汪洋,来到了风隐大陆,在风隐大陆游历了三年,昊又前往灵源大陆,此时灵源大陆的神庭早已做好准备,围攻而来,却又被他杀了干净。
最后他又去了玄武大陆,玄武大陆召集了极多的强者,围攻了三天三夜,结果是昊突破了神圣领域,杀得血流成河,染红了一片原野。
神庭彻底覆灭,昊站在血色原野中央,抬头看着天幕上电闪雷鸣,乌云滚动,他狂笑着冲天而起,要与神明一战!
第六百八十八章 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在一千五百年前,世间的宗门教派还很少,修行者间传承的功法不多,那时人们的修行更多的是靠自身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所以大部分人修行速度都很慢,但他们对于天地规则的感悟程度,却是远超后世代的修行者。
昊,无疑是其中最为天才的人物,是最耀眼的一颗星辰。
他不愿做神仆,杀光了神庭的人,还要与神明一战。
但在这个世界,人力终不能胜天。
神明顾不得天地规则的动荡,降下了神罚。
所谓的神罚究竟是怎样的光景,没有人见识过。
昊的身体从九霄落下,落在那片被染红的原野,粉身碎骨。而其身虽死,其斗志与不甘却留在了那一片血色之地,成为了后世人不敢轻易踏足的血原。
他的事迹没有记载在任何书上,但血原的故事,却流传很广。
似乎神明不介意让世人知道,挑战神明的威严将是怎样的下场。
那几日天地规则混乱,大雨倾盆,山洪滚滚,火山喷发,日食月蚀。
苍茫大地上的芸芸众生经历了几天地狱一般的日子,他们自然也将这份罪孽归罪到了昊的身上。
昊已受神罚身死魂消,他的族人们,便成了不可原谅的千古罪人。
神明给了他们一种让世人最为奢望的能力,给了他们一份干系重大的职责,却也是最为恐怖折磨的惩罚。
故事讲到这里,姜陵与莱德瑞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关于血原的来历他们两人也多少听到过一些传闻,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讲述。
这位昊真的曾经做到过将神庭推翻,而且几乎是全靠一己之力。
但随着神明降下神罚,不可一世的昊还是败了、死了,而他的族人,则受到了他的牵连,被世人唾弃,被神明降下了惩罚。
“一千五百年...最为奢望的能力...”姜陵低头看了一眼米莉安,眸露惊异道:“难不成,你们不是那一支族人的后代,而是说...”
库鲁玛语气平静,眼眸之中却饱含复杂地说道:“我们就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我们是与昊同时代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连莱德瑞都难以想象,他疑问道:“你们能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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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玛转头看向遗魂古树,也看向古树下那些伫立的人群,开口道:“准确的说,是神明剥夺了我们的‘死’。”
“他不允许我们死。”
“我们要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枯骨岭,不见阳光,没有冷暖,听不见鸟叫蝉鸣,吃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异常的气味都闻不到。”
“我们走不出这山岭,就算是想死也不行,无论是割断喉咙,还是拧下自己的脑袋,都会在转眼之后在神树下莫名醒来,只是徒增一时痛苦罢了。”
“唯有神子的神术可以杀死我们,也唯有神子可以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而神子,这千年来,只来到过枯骨岭一次。”
“我们就这样永生永世的守在这里,其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许做。”
“这就是神明对我们的惩罚。”
“已经
过了一千五百年了。”
姜陵只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不禁颤栗了起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四周一片昏暗死寂,走也走不出去,守着一棵代表着‘死亡’规则的古树,自己却连求死都不得死...
这是多么恐怖多么令人绝望的惩罚,如果放在姜陵身上,恐怕不出一年他就会疯掉。
而这些人,已经过了一千五百年这样的日子了。
怪不得米莉安求自己杀了她,怪不得那时其他族人没有冲过来帮忙,反而一脸祝福的看着她...因为只有神术才能真正终结他们的生命,而死亡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恐怖,反而是他们奢望了千年的解脱。
“就算昊曾经推翻过神庭,冒犯过神明,但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且他犯下的错误,怎么能让他的族人跟着受牵连!又何至于...”姜陵想起刚刚米莉安身上那些丑陋的图案和干瘦的身躯,握拳咬牙道:“足足困了你们一千五百年。”
库鲁玛看着地上的米莉安,轻声道:“米莉安是昊的女儿。”
“那又如何!”姜陵替他们感到冤枉,感到悲哀,也感到愤怒。
因一人之罪,而降罪一族之人,让他们困守荒岭一千五百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何等残酷不公。
“对了,既然你们走不出这山岭,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维洛?”姜陵想到了这个问题。
库鲁玛说道:“这就要提及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叛神者与神庭的一战。”
在昊推翻了神庭,大地上的人们经历的数日混乱之景的重创后,秩序逐步恢复正常,神庭重新开始组建,而且这一次不再只有四座神庭,而是七十二座神庭共镇四洲,加上神子执掌天下。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天资卓越之辈出现,就要邀请其加入神庭,若是对方拒绝,日后也要对此人严加监管。
如此对策倒也行之有效,安稳的状况维系了近千年,神庭已经无比强大,高手如云,坐于云端监管众生,但他们也开始傲慢,开始懈怠。直到五百年前,有一群人联合了起来,要掀翻不配引领众生的神庭。
那些人自称是遣神众,他们要推翻已经不再圣洁的神庭,让万众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
神庭称之为叛神者,他们是忤逆神意的罪人,是不知敬畏的狂徒,必须接受审判。
双方开始大战,遣神众在天君与十二星官的率领下,竟是真的撼动了世人眼中无敌的神庭,那些强大的执事长、飞天遁地的司命、擎天架海的庭主,一个接着一个的陨落。
但叛神者亦是死伤惨重,在神庭的疯狂打压之下,没有哪一方势力还敢向叛神者伸出援手。在听闻将有使徒要出面平乱的时候,叛神者的领袖天君决定进一趟禁地枯骨岭,他知道那里有着一群不死不灭的神弃之人,他想要取得那些人的帮助。
神弃一族的人已经活了千年,皆有着不俗的实力,就算他们不能走出枯骨岭,但只要他们愿意帮助叛神者,叛神者完全可以把枯骨岭当做根据地,凭借他们不死不灭的特征,即便是使徒来了,也绝对无法招架。
唯一可以杀死他们的,只有神子的神术。
天君答应守护一族,只要神子敢来,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神子,解放守护一族。
这理应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叛神者可以得到强力的援助,神弃一族有机会杀掉神子,重获自由。
但神弃一族内部却出现了分歧。
以米莉安为首的部分族人,极力赞同天君的意见,认为这是从无尽苦海中脱身的最好机会,他们受够了暗无天日的枯燥生活,哪怕就此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但还有一部分族人并不这样想,他们不相信叛神者可以推翻神庭,因为神庭的背后,便是神明。当年昊的本领已经通天彻底,最终还是受神罚而死,已经充分证明了反抗神明会是怎样的下场。他们不想再参与到忤逆神明的战争中,那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迎来更恐怖的惩罚。况且他们已经守护了神树一千年,这已经是他们的职责,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而这一群人中的代表,便是库鲁玛。
米莉安觉得他们已经被吓怕了、吓傻了,是懦夫,便领着顺从自己的人前去帮助天君。库鲁玛则带着剩下的五百名族人,依旧守着神树,寸步不离。
最后两位使徒降临,天君带着青云星官与昭陵星官躲入枯骨岭,米莉安率族人前来相助。
可使徒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就算神弃一族不死不灭,也无法与之抗衡。
他们也的确差一点就杀死一位使徒,但差一点的结果,是天君和两位星官战死枯骨岭,两位使徒离去,米莉安等人依旧没能改变现状。
神明看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没有对米莉安等族人进行惩罚,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直在接受着最残酷的惩罚。
但神明对库鲁玛等人进行了嘉奖,神子唯一来到枯骨岭的那一次,就是解开了库鲁玛等五百人的诅咒,准许他们有五百年的时间可以回到故乡生活。当然也留下了许多限制,比如他们不得暴露他们真实的身份,不得透漏关于枯骨岭的一切,也不得展现太过强大的实力,不得干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等等。
所以,库鲁玛等人获得了暂时的自由,来到了维洛,在这里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五百年,见证了维洛的覆灭,也参与进了复国之战。
而米莉安等人继续枯守禁地,并把自己的失败都认定是库鲁玛等人不肯出手的原因,心中积累着怨恨。
“她认为我们是叛徒,所以我们刚回到这里,她便把我们全都压制住了,然后叛神者的人来了,你们也来了。”
库鲁玛的故事,到这里终于讲完了。
而米莉安也从昏迷中转醒,她没有继续发疯,只是抬起头,用那已经失去光彩的双眸看向姜陵的方向,表情绝望,沙哑地问道:“为什么不杀我,你还想让我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此时姜陵对米莉安的已无敌意,只是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痛,想要劝慰却不知说什么,下意识开口道:“对不起,我弄瞎了你的眼睛。”
米莉安凄惨笑道:“瞎了就瞎了,反正这一千多年,我一直都生活在黑夜里,我的世界就没有光明可言。”
“会有光明的。”姜陵认真道:“相信我,黑夜再长,也总会有黎明到来的那一天。”
第六百八十九章 谁的身影穿梭轮回间
姜陵看着米莉安伏坐在地,又哭又笑,浑浊的双眸布满血丝,满是绝望的色彩。
“神子就没说要把你们囚禁到什么时候?如何才能释放?”姜陵问库鲁玛。
库鲁玛摇头道:“没有说过。”而后库鲁玛看着姜陵,犹豫片刻后问道:“你愿意帮助我们么?”
姜陵义愤填膺:“我愿意帮忙,毕竟这惩罚简直是不可理喻,太不人道了,本来你们都是被昊所牵连,再者就算你们也曾犯过错,可不管什么样的罪行,一千五百年的囚禁也足够赎罪了,总不能无限期的继续下去。”
库鲁玛目露感激,恭敬弯腰,颤声道:“那就拜托您了。”
姜陵急忙扶住对方,有些惭愧道:“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和神子谈这件事情,但具体什么时候能见到神子,神子能不能答应,我也没有把握,你先别急着谢我。”
库鲁玛不解道:“您...不愿出手解除他们的诅咒么?”
“我出手?”姜陵一愣:“我怎么解除诅咒?”
伏在地上的米莉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一僵,怔然开口问道:“库鲁玛,你是如何解开我的束缚?”
姜陵也好奇地看向库鲁玛,刚刚他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听米莉安这般问话,肯定是有些异常在里面。
库鲁玛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陵,确认姜陵的确是不明所以,才解释道:“那束缚是米莉安调动了遗魂古树的寂灭之力,而非她本身的力量,按理说就算你把她击败,那束缚之力也不会消失。唯一一种可能性,便是你已经切断了她与遗魂古树之间的联系。”
米莉安听到这话,惊叫了一声,而后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向遗魂古树举起了双手,她似乎在感应什么,或者想要借用遗魂古树的力量。
作为守护一族的人,他们是有资格去“借用”遗魂古树的死寂之力,比如刚刚那片黑夜之息,便是属于遗魂古树的力量,所以被莱德瑞称作世界本源之力。
但此时米莉安什么也没有感应到,她不再能调动遗魂古树的力量。
这并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米莉安平举的双手开始颤抖,然后是全身开始颤抖,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瘦小的双手插进泥土之中,那些混在土壤中的骨头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但她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死死的攥着拳头。
她开怀大笑,却又嚎啕大哭,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但这都不足以表达她内心情绪的千分之一。
“一千五百年了...我终于可以离开了...”米莉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她的声音不再是稚嫩童声,而是低沉沧桑,像是穿过了悠悠的岁月,从荒古而来。
她转身走向姜陵,闭着眼问道:“你真的解开了我的限制,你真的是神子意志的继承者。”
“啊...我也是不太明白怎么就...”姜陵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下一刻,米莉安跪在了姜陵的身前,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按在地上,头颅压得很低,这是极为恭敬的跪拜之礼。
“不必如此,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姜陵要把米莉安扶起。
米莉安却把头颅压得更低,哽咽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族人。”
那些原本沉默站在树下,面容僵硬双眸浑浊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族人,此时都来到了米莉安身后,他们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激动与期盼,一个个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姜陵一时愣住,那一片衣衫褴褛,黑压压的跪成一片夜色。
姜陵转头看来一眼莱德瑞,莱德瑞平静说道:“既然神子把神力给了你,如何使用,全看你个人意志。”
“说的没错,我要救他们。”姜陵打定了主意不再犹豫,抬起手,神力催动,绽放光明。
柔和的光芒洒在那些跪倒的族人身上,如同曙光照亮了夜色。
那些人身上的黑色纹路渐渐褪去,散出阵阵黑烟,因此受到痛楚的族人们,却是各个面露喜色,皆是喜极而泣。而那些黑烟在空中汇聚,回到了遗魂古树。
“我们自由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千多年了!”
持续了一千五百年的诅咒,极为漫长酷烈的惩罚,这一刻终于从他们身上散去了。
他们终于从无尽地狱中爬了出来,等到了光明的降临。
如此强度的施展神术,姜陵的面色变得苍白了起来,但他看到这些族人欢呼雀跃,相拥哭泣的样子,感到无比的欣慰。
“谢谢您!”米莉安用力的向姜陵叩头,连额头都磕出了血迹。
“不用这样。”姜陵伸手扶住了米莉安。
米莉安泪流满面,攥着姜陵的手,感激道:“您的恩德,我一族人永世不忘,从今以后,我这条命便是您的。”
“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卖命。”姜陵扶着米莉安站起身,帮她穿好了衣服,按着她的肩膀说道:“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与神子之前对库鲁玛等人的要求一样,不准泄漏遗魂古树的事情,不要透漏你们的真实身份,不要为祸作乱干扰其他人的生活,除此之外,你们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过你们应该过的生活去吧。”
米莉安认真道:“米莉安记下了,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族人们也肃然应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好,都起来吧。”姜陵抬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库鲁玛也躬身道:“感谢您解救了我们的族人。”
姜陵看向库鲁玛,开口道:“你的诅咒还没有解除,还有随你一同从维洛归来的族人呢?”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如库鲁玛一样,那些被束缚在雕像上的族人们也都恢复了自有,聚到了这里。
“稍等我恢复恢复,然后帮你们也把诅咒解开吧。”姜陵往嘴里送了两颗丹药,准备再施展一次神术。
但库鲁玛却摇了摇头,他说道:“你解开了一半族人的诅咒,对我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们的诅咒便不用解了。”
姜陵感到不解:“再来一遍的事儿,不怕麻烦的。”
“遗魂古树总要有人守护。”库鲁玛平静开口道:“你把我们族人都放走,便无人守卫禁地,若被神庭知晓后,肯定会怪罪与你。再者遗魂古树与世界法则相关,干系重大,现在适逢乱世,不能没有守护者。”
“你甘心留下守护神树?”姜陵感到诧异,米莉安也看向了库鲁玛。
库鲁玛只是朝米莉安和姜陵微微一笑,道:“我们已经休息了五百年,
之所以漂洋过海赶回来,就是为了继续守卫神树,这是我们的惩罚,却也是我们的使命。”
这一刻姜陵深受震撼,米莉安也表情僵硬,难以相信。
库鲁玛转过身,双手高举,遗魂古树受到感应,有一缕夜色从古树上飘出,落在了库鲁玛身上,变成了一件漆黑的长袍。
“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日后若有合适的人选,再来替换我便好。”库鲁玛面容平静,对米莉安抱拳道:“我知道离开之后你们不会再想回到这个鬼地方,下次相见也不知是何年月,但希望族长大人明白,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一族同胞,一直都是。”
米莉安不禁动容,也肃然抱拳回应:“只要我还活着,我会时常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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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玛点了点头,而后一抬手,从遗魂古树上飞来三片叶子,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将这三片叶子转交到了姜陵手中。
“带他们离开吧,现在他们解除了与遗魂古树之间的牵连,已经不再是不死不灭,恳请您如有余力,帮忙照看些。”库鲁玛再次对姜陵行礼。
“好,我尽量去神庭那边把事情说清楚,不让他们对你们族人出手。”姜陵接过了叶子。
姜陵又看向米莉安和那些依旧注视着他的族人们,开口道:“你们走吧,路上小心点,不要太引人注目,好不容易离开了这里,可要好好活下去啊。”
米莉安却说道:“我想跟在你身边。”
“我是天行者,行踪不定的。”姜陵哭笑不得,他看着米莉安紧闭的双眼,生出一丝怜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
米莉安微微低头,片刻后朝身后的族人挥了挥手,不再看姜陵一眼,迈步向枯骨岭外走去。
莱德瑞莫名说道:“你刚刚摸了她的脑袋。”
姜陵耸肩道:“啊,怎么了,就是个小姑娘,我又不是占便宜...”
莱德瑞无奈道:“一千五百岁,也叫...小姑娘?”
“那我得说一声‘祖宗您慢走’?”姜陵白了莱德瑞一眼,而后递过去两片叶子。
莱德瑞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说道:“为什么给我两片?”
姜陵理所应当答道:“一来殷苔他们都是你杀的,二来感谢你提醒了我怎么去破解那片夜色,让我领悟到了神术。”
莱德瑞觉得合理,伸手接过了两片叶子:“你的确很不同寻常。”
姜陵笑道:“什么时候讲道理也叫不同寻常了?”
“问题是在这个世界,在这场竞赛之中,聪明人都是不讲道理,只讲利弊的。”
“你是不是在骂我是笨蛋?”
“你不是笨蛋,你是真的融入到这个世界的人。”莱德瑞看向已经走出很远的那些人,又转头看向姜陵,眸色认真道:“你可能真的是天选之人。”
“所以...”姜陵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要放弃了呢,还是想现在就把我干掉?”
“不,当然不是。我之前也与许多强者交过手,也曾遭遇过失败,但我从未觉得那些人能够胜过我。”莱德瑞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真挚,笑的十分自信,他充满欣赏地看着姜陵:“今天见到你之后,我才觉得这场比赛真正开始有趣起来。”
“我们接着走下去吧,看看最后真正贯通两个世界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第六百九十章 十六强晋级赛
结束了枯骨岭之旅,姜陵也便退出了游戏,这一次游戏时间太长,经历的事情也多,姜陵深感疲惫,回到家之后倒头便睡,等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史怡就坐在他床边借着床头灯看着报告。
姜陵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窗外昏黑的天空,随意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史怡头也不抬地答道:“早上五点半。”
姜陵心想自己昨晚八点左右便睡下,竟是一觉睡了接近十个小时,他看了一眼史怡,不由眼前一亮。往常的史怡基本都是一身职业装束,蓝西服白衬衫,束着长马尾,但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袖T恤,满头秀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还有些湿意。
姜陵看了看自己双人床旁边的空位,故作诧异地挑眉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睡得?”
史怡抬起头眸带杀机地瞪了一眼姜陵,而后道:“我是凌晨三点过来的,刚才在你这洗了个澡。”
姜陵疑问道:“凌晨三点跑我这干嘛?”
“开完会就已经两点多了,到现在我还没睡呢。至于为什么来找你...”史怡合上报告,没好气地把姜陵的手机扔了过来,差点砸到姜陵的脸上。
姜陵拿起手机看来一眼,惊讶道:“哎呀,忘了充电,就剩百分之三十的电量了...”
“我让你看的是那个么!?”
“未接来电5个...咦,我什么时候调成静音了。”姜陵解开手机,发现凌晨两点多史怡给自己打了五个电话,但自己当时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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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凌晨两点,正常人都睡觉了吧?”姜陵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史怡带着几分怒意道:“从昨天离开公司你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知道出没出什么意外?你是正常人么?”
姜陵这才明白史怡是担心他的病,毕竟算算日子,已经临近医生说的“死亡日期”了。
史怡昨晚开完会已经那么晚了,但姜陵一直没有消息,电话也不接,她实在放心不下,原本她都到自己家了楼下了,但想了想还是调转车头来到了姜陵这里,确认他还好好的睡着,心里是气的恨不得当即把他拍醒,但看他睡得正酣,原本担忧的心也便放下了,史怡在床边坐了一会,觉得自己也快睡着了,便干脆去洗了个澡。
“放心吧,应该还能坚持到打完比赛。”姜陵笑了笑,对史怡的关切感到十分暖心。
史怡皱眉道:“睡够了吧?还不准备起来?”
“起来是要起来的...”姜陵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了自己的双臂和胸膛,摊手道:“我可没有穿睡衣的习惯。”
对此史怡只是报以不屑的嗤笑,然后起身离开了卧室,还狠狠地带上了门...
姜陵掀开被子翻身坐起,先把史怡刚刚看的报告拿过来瞄了一眼...
这时卧室的房门猛然打开了,史怡怒目道:“把我的报告给我放下!”
姜陵无奈放下:“然后呢?”
史怡咬牙切齿道:“把裤子穿上给我马上滚出来!”
......
“那个安德森,还有阿比盖尔和杰罗姆,怎么排名升的那么快,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姜陵倒了两杯热水,放到史怡身前的桌面上一杯,自己手里的则已经滋溜滋溜喝了起来。
史怡答道:“这三位都是美方的参赛玩家,最近几场连胜看起来的确不正常,我们的人已经在查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出他们有作弊行为。”
“难不成开挂了?”姜陵问道。
史怡摇头道:“技术组和监控组都有我们的人,修改游戏数据这种事情风险很高,按理说他们还不会猖狂到那种地步。目前有两种猜测,一是美方把他们最新分析整合出的攻略情报交给了两位选手,其中可能包括技能及装备之间的克制关系、一些强力技能的提升与使用方法、重要剧情角色的人物关系及实力情报、甚至是其他玩家角色信息和对战时的应对思路等等。并有专业的团队为这几位玩家量身定制了一套性价比最高的技能、装备的组合,从而发挥出了他们最强的战力。”
“他们手里有攻略倒是不奇怪,但凭着一本攻略就取得连胜...这可能性不算大。”姜陵想了想说道:“你要说早期的时候,他们这样做倒是可以为玩家建立领先优势,但现在已经后期了,到了神仙打架的阶段,单凭一份详实的攻略,也不能让三位玩家取得如此立竿见影的收效。”
史怡略作思索,没有反驳姜陵,接着往下说道:“至于第二种猜测,是他们在选手身上用了东西。”
“哦?嗑药了?”姜陵立即领悟到了史怡的意思,挑了挑眉说道:“兴奋剂?那玩意有用么?”
“可不是简单的兴奋剂。”史怡却没有说太多,而是说道:“目前并没有证据,我们会再观察一场,然后尽可能的争取对他们的选手进行一次药检。”
“行吧,还挺麻烦的。”姜陵问道:“咱们手里有没有你刚刚说的那种攻略?”
史怡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有,但目前还在整合,今天开会也有说这个事情。”
“今天开会开的这么晚,都说啥了?”
“一方面就是关于整合攻略的事情,现在总部的分析师有写出一份攻略,但缺少部分外国选手的战力情报,和部分重要剧情人物的实力分析,这些需要我们向你们这些玩家收集资料。”
“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这事不着急吧?说说还有什么会议内容。”姜陵知道这份攻略若是能整合出来,将会有很好的参考价值,但他也并不是很上心,因为就想他说的那样,若是早期有这样一份攻略还能带来较高的领先优势,现在这个大后期的阶段了,这样的攻略能提供的价值是有限的。
他更在乎接下来的赛程是怎样安排的。
“关于下一场比赛的安排...”史怡说道:“七天之后开赛,是淘汰赛。”
姜陵表示不出所料,而后道:“我猜猜,现在五十名玩家,是不是要淘汰掉二十位?还是淘汰三十位?”
史怡肃然说道:“这场比赛结束后,只留下十六个人。”
姜陵拿起水杯,喝光了杯底剩余的水,轻笑一声:“十六强晋级赛呗,看样子真是眼看着就要大结局了啊。”
史怡点头道:“对,而美方之所以用某种手段把那三位玩家的名次提升至前十六名,大概也是为了应付这场淘汰赛。”
姜陵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横眉冷哼道:“小赤佬,让我碰着他们,我肯定把他们都送出去。”
“虽然你搞了一副‘正义执行’的态度...”
史怡嗤笑一声:“可目前我们重点关注的几位种子选手,属你在这场被淘汰的概率高!”
“开玩笑,我淘汰概率最大?”姜陵指了指自己,若有所思,而后脸皮一垮,眼神诚恳道:“那领导是不是应该多给我一点帮助?”
“我会尽量争取。”史怡拍了拍姜陵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道:“但是年轻人还是要自己努力。”
姜陵一本正经道:“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史怡微微一笑,按着姜陵肩膀的手猛然发力,将姜陵的脸直接拍在了桌面上。
“不想努力就去死吧混球!”
.....
史怡先在客厅打了个盹,然后吃了姜陵做的早饭,之后便开始向姜陵收集资料。姜陵也把自己所知道的选手资料和主要NPC的情报都告诉给了史怡,足足是讲了一个半小时,还是史怡提醒他已经足够了,也不用讲的这么详细。
这份资料,说白了就是一份《中国玩家内部共享情报》,由公司分别向各位玩家咨询他们所掌握的情报,然后把收集的数据交给专业分析的团队整理,最后生成一份内部攻略。
换句话说,这份情报也会送到姜小白、楚江开、林不负、鲍勃尔乃至楚辞等人手中,史怡之所以提醒姜陵不用说太多,也是提醒他留个心眼,把太多的情报贡献出去反倒帮了其他选手的忙,自己吃了亏。
而后史怡先回去休息,姜陵在家收拾了一下屋子洗了个澡,然后又补了个午觉,这才起身前往琴店。
眼看着寒假来临,终于到了生意兴旺的时候,姜陵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招揽几个顾客,姜陵一遍打扫屋子,一边暗自感叹方姐所托非人。
七天的时间转眼过去,姜陵是一天也没有闲着,前三天照看琴店加着练琴,第四天史怡送来了内部情报,姜陵起初还不是很在意,但当他吊儿郎当的翻开之后,其中的内容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这攻略包含了二十九位外国参赛选手和五十八位重要NPC的资料,还有一些地理知识及各大陆的整体战况等等。
除了中国选手,像是赫莱蒙德、朴镇北、石田左靖、贞德等人的资料都有,甚至连这些人的战斗风格和行为习惯都有点评和分析。
关于莱德瑞的信息,足足有两篇...
比如魏叶秋、娄云熙、班杰明、鱼嫦、安玉瑾、商九歌等等重要的剧情人物的相关信息也赫然在列,连简单易懂的人物关系图都有十几页。
总之...这份资料比姜陵想象的要详细全面,里面附加的一些分析注释也极为专业毒辣,战略价值十分难得,姜陵足足看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里面的内容牢牢记在了心里。
之后史怡安排了为期三天的魔鬼训练,小可偶尔也会过来探班,姜陵是一刻都不得闲。七天时间转瞬即逝,姜陵走进基地,开始了新的一轮淘汰赛。
进游戏舱时,史怡和小可都陪着他,小可还怕他太紧张,开口道:“放轻松,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姜陵想了想,神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件事,我好久没吃海鲜自助了,要不这一次结束我们一起...”
嘭。
另一边的史怡翻了个白眼,伸手关上了游戏舱的盖子:“这个傻子要是知道什么叫紧张就好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乌海宁的冷漠
【世界正赛第十九场(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氓山之战】
【战场模式: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2人】
【战场资料简介:氓山位于灵元大陆北部,属明溪国疆土。此前兰溪国西北部,叛神者大统领娄云熙与醉花楼楼主韩紫薇联手挫败神庭,两位神庭庭主被重伤。叛神者意图进一步清缴兰茵国的神庭势力,暗中调动百灵谷众人前往兰茵支援,但其踪迹被神庭察觉,神庭将联合云神宗于氓山阻截叛神者。】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十六强晋级赛,就这样打响了。
姜陵听着情报,脑子里也结合着之前看到的攻略迅速进行分析,首先是关于百灵谷人员的信息,其次氓山的位置,以及明溪国三座神庭的情况。
“叛神者和醉花楼已经将兰茵的神庭打垮,若是再调来援军进行清缴,恐怕两位庭主性命不保。”
“从上次服用了太初古树的汁液后,百灵谷谷主看样子已经完全养好了伤,不知道这一次池成彦前辈有没有随队过来。”
“氓山,没太注意这个地方啊,咦...好像离归隐山不远啊,这一战又有云神宗出面,师弟会不会过来?”
“而且,这一局怎么只有两个人?”
姜陵想到这些,战场信息也传达完毕,他便张开了双眼。此时他身处一片雪地之中,周围是密集的松柏树林,空气清凉,寒风阵阵。
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对抗赛,也就是1V1,他并没有队友,姜陵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而后一跃而起来到树冠上,探出脑袋向远处眺望。
岷山是一个起伏平缓而占地广袤的山岭,他此时处在半山腰的位置,往下看是山脚连接着一片平原,往上看是被茂密松柏覆盖的山顶。
“所以他们会从哪来呢?”姜陵凝眸思索着。这一次的战场他并不乐观,身边连个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虽说1v1对决姜陵倒也不惧怕任何人,但问题是最近几次战场他都没有来过灵元大陆,对这边的战局不是很熟悉。
叛神者那边,姜陵只认识安玉瑾、魏钟和百灵谷的池成彦,神庭那边只有几个能叫上名字的司命,如谭九司、鱼嫦和周柯寒,都没有真正沟通交流过,至于庭主更是一个都没见过。
此时兰茵神庭遭受重创,叛神者一方急着借此难得机会将兰茵神庭彻底清扫干净,从此奠定优势。而神庭则要拦下援军,既要止住败势,也要为兰茵神庭报仇雪恨。
在此情况下,想要止住双方交战,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实在不行干掉敌方玩家拿了积分就走?”姜陵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但随即他便摇头道:“且不说这样做太不负责了,而且现在敌对玩家是哪位还不清楚,可不敢轻敌啊。”
没有人打商量姜陵只能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该去哪呢?”
姜陵站在树冠上看了一会,正要找个方向
随便走走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山脚下的平原上出现了人影。
“二十几个人,难不成是叛神者的队伍?”离得太远,即便是发动了念力,姜陵也看不清对方人员的模样,只能看到大概的人数。
就在姜陵想着要不行往下去与那些人打个照面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冰寒的气息将自己锁定。
“你是何人?”一声暗藏杀机的话语传到了姜陵脑海。
姜陵不由心头一紧,他可是开启了天元感知来屏蔽自身气机的,除非近距离用肉眼看到他,不然同境界以下的修行者极难捕捉到他的存在。
可到对方已经锁定了他,还传来了声音,那么就有三种可能。
第一,对方就在自己附近。第二,对方修炼了某种比天元感知还要高深的探查功法。第三,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点,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
姜陵脑子快速思索,却也没敢耽搁太久以防激怒对方,平静回应道:“我是天行者姜陵。”
“姜陵?”那声音顿了片刻,而后冷然道;“速速赶来山顶,莫要让叛神者发现你的踪迹。”
听得对方如此话语,姜陵基本确定了这是神庭的人,应该是一位庭主。姜陵应了一声,从树冠落到地上,而后向山顶赶去。
姜陵迅速赶到山顶后,发现这里有着一处方圆百米的法阵,三十六块珍贵晶石摆在四周,将此地的气息与外界隔绝开来,这也是为什么姜陵最开始没能发现山顶有异常。
法阵之中,只有七个人。
姜陵一眼看去,不由得心中一震。
这七人中五男两女,各个眸中含光,气机内敛,姜陵一一打量过去,确认其中最差的也是天变上境,玄极下境的有两人,玄极中境的有两人,而正中央所站那位,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看上去面容很是年轻,但其气机却如海如渊,让姜陵完全无法看透。
那位玄极中境的女子,正是姜陵曾在白落城交过手的鱼嫦,她此时看向姜陵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毫无疑问其中夹杂着一份明显的怨恨。
姜陵却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落在那位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身上。
那年轻男子也眸子淡漠地打量了一眼姜陵,而后说道:“我是金潼城神庭庭主乌海宁。”
随着他开口,姜陵也便确定正是这人刚刚给自己传音,他客气抱拳道:“见过乌庭主。”打过招呼,姜陵便开口问道:“请问乌庭主这是带队要拦截前往兰茵的叛神者么?”
“正是。”乌海宁话语冷淡,看着姜陵说道:“没想到这一次是你来相助我们神庭。”
听着对方不善的语气,姜陵挑眉道:“看来庭主不是很想看到我啊。”
“的确,哪怕来的是一个实力弱些的天行者,他至少也能给我们提供些帮助,至于你...”乌海宁微眯双眼道:“不会又想阻止我们交手吧?”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要阻止你们出手,这是神子委托给我的任务。”姜陵淡然回应。
乌海宁眸子一冷:“笑话,神子有说让你来此拦着我出手?”
姜陵不卑不亢道:“神子让我维护太平,当然要阻止一切纷争。我希望庭主先别急着出手,我们来一起找一个能和平解决问题的...”
乌海宁又打断道:“你可知晓,半个月前叛神
者联合醉花楼,偷袭我兰茵国神庭,杀害我神庭诸多执事,重伤了两位庭主。若是今日再放跑了这些叛神者,他们将会赶到兰茵,对我们神庭的同道赶尽杀绝!”
姜陵耐着性子,接着说道:“这事情我大概了解,我自然不会放任他们就这样离去。我看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这里,庭主可与我详细说说双方情况,我们再找一个双方能接受的方案去合理的应对。”
“我们已经有了应对方案,你可以选择协助我们,亦或在一旁观战。”乌海宁态度依旧强硬道:“我们可以帮你杀掉对方的天行者,让你早早完成任务。”
姜陵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到:“乌庭主,我们之前应当没有见过面才是,我发现你对我的敌意似乎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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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海宁冷笑一声,直白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为祸四方的天行者,我当然不会信任你。”
姜陵双眸盯着他又问道:“难不成神子的口谕,在你眼里也没那么重要么?”
此话一出,鱼嫦等人皆是面色微变,但乌海宁不为所动,漠然道:“若不是神子的口谕在,你早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神子委托我维护天下太平,让神庭中人都配合我行动,但我说的话您一句都不听,这不太合适吧?”姜陵见说不动对方,不得不把神子抬出来压人。
谁知乌海宁轻飘飘道:“神子的判断,也未必是绝对正确的。”
“哟。”姜陵顿时感到意外,也觉得棘手起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不遵神子的口谕。
那位站在乌海宁左手边,有着玄极中境修为的老者也觉得乌海宁的话语不妥,直言道:“庭主,这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乌海宁反问道:“神子为什么要选出一位天命之人?”
那老者略作思索,答道:“因为从天谕章的谶语上解读,这世界需要一个扭转乾坤、复明日月之人。”
“那句谶语你也读过,可曾明言那复明日月之人,就一定是天行者?”乌海宁瞥了一眼姜陵,摇头道:“你们应该清楚,天行者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是他们的到来,才让这个世界充满混沌。依我之见,倒是应当将这些天行者彻底诛除,才能让这日月复明。”
老者凝眸思索片刻,他并没有想到太好的说辞反驳对方,但他有一个十分强硬理由:“可是,神子又怎么会错?”
“神明已然沉寂,一直受神明光辉照耀的神子,也不再比你我神圣多少。他当然会有错的时候。”
“这...”老者惊异于乌海宁“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神子是七十二神庭共主,其地位超然无比,神庭中人对其向来是言听计从,根本没有质疑的资格,可乌海宁竟敢说神子是错的!
姜陵眸子一缩,看了一眼其余人的表现,确认除了这老者以外,另外几位神庭人员虽是面色微变,但眼中竟是没有露出太多诧异。姜陵不由猜测这些人应当都是乌海宁的亲信,只有这个老者应当是别的神庭调来的司命。
“想要这天地清静,只有扫除一切阻碍。”乌海宁突然出手,他的头上飞出上百根头发,那些头发疯狂延伸,转眼间织成一张大网,罩向姜陵。
神庭秘术,兜天伏地!
“等我灭了眼前的人马,再来与你细说。”
第六百九十二章 落选神子
青丝交织成一张巴掌大的方格网,在空中旋转几转后便扩大了百倍,从天而降罩向姜陵。
姜陵自然不愿束手就擒,他想要闪躲,但这兜天伏地是神庭最为高深的秘法之一,在乌海宁手中更是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在大网向姜陵笼罩的同时,便有一股念力降下,让姜陵体内的能量运转凝滞了那么一瞬,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黑色大网便将姜陵按在了地面上。
姜陵双手撑着兜网,一时浑身乏力,只能愤然喊道:“乌海宁!我有心与神庭一道维护天下太平,你怎能如此对我!?”
乌海宁漠然道:“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没有人知道。若你真心想要灵元大陆恢复太平,就在这里安静等着便好,待我扫平这些居心叵测的狂徒,灵元大陆就不会混乱了。”
姜陵呵斥道:“乱杀一通,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等你能从这里出来,再来教训我好了。”乌海宁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而后吩咐道:“洛泽,你留在这看着他。”
“遵命。”一位修为在天变上境的年轻男子应了一声。
“若他有逃出来的征兆,便砸死他。”说着,乌海宁递给了年轻男子一块砖。
是的,那玩意看上去就是砖头,有一块巴掌大小,方方正正,整体乌青色,看上去古朴却不粗糙,隐隐可见表面上有着纹路浅淡的图案。
很明显这不是路边随便捡的砖头,而是一件珍贵法器,而且乌海宁有信心这块法器在一位天变上境的修行者手中,也能砸死姜陵。
鱼嫦不由有些担心道:“庭主,天门石留下,一会与百灵谷之人交战...”
“无妨,没有天门石,一样可以应对那些家伙。”乌海宁瞥了一眼姜陵,冷然道:“能盯住这个大麻烦就好。”说完,乌海宁迈步便往山下走。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试着挣脱这兜网了。”鱼嫦冷笑一声,曾经与姜陵交过手的她,不禁嘲讽了姜陵一句。
那位老者略作思索,也对姜陵说道:“你这放肆的小子,庭主使出的兜天伏地,可远胜你之前见识过的,这网刀剑不可断,水火不能侵,念力更无法撼动,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至于这天门石,即便是在只有天变上境修为的裁决执事长手中,也足以让你...”
“斯沃格,下山!”乌海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斯沃格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姜陵,也随之迅速离去,只留下洛泽手持天门石盯着姜陵。
“介于神子的号令,我不想杀你,但你若有挣脱的意图,我还是会遵循庭主的命令。”穿着黑色长袍的洛泽瞪着眼睛对姜陵发出了警告。
姜陵喝问道:“难不成你庭主的命令比神子的命令还好使!?你还是不是神庭的人?”
“闭嘴!神庭轮不到你来指挥!”洛泽呵斥。
姜陵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砖头,语气稍平和了一些说道:“难不成你觉得神子是错的?你们庭主的命令才是对的?”
“神子当然不会错!”洛泽先是斩钉截铁地给了回答,而后稍有沉默,才开口道:“但乌庭主是灵元大陆上最伟大的庭主,是神庭近三百年来最天才的人,他的命令也不会错。我尊敬神子,但神子毕竟没有直接对我下达命令,乌庭主的话语我可是听得真切
。”
姜陵歪头想了想,皱眉道:“你这属于自我说服,逻辑可谈不上通顺啊,庭主就是庭主,神子就是神子,作为神庭的一员,你当然要优先考虑最高领导人神子的命令啊。”
洛泽不为所动,坚定道:“乌庭主绝圣弃智,我能想到的他必然也能想到,我只需遵循庭主命令即可。”
看出这洛泽是乌海宁的脑残粉,姜陵无奈道:“行吧,‘直属领导才是唯一真神’倒也不失为是职场准则。”
这时姜陵突然想起之前韩甯曾与自己说过,神庭历史上最年轻的庭主,就在灵元大陆,姜陵便好奇问道:“乌海宁庭主,便是神庭最年轻的庭主吧?”
洛泽反问:“是又如何?”
“乌庭主确实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当了庭主,其心性和智慧也都必然远超常人。”姜陵说到这,又摇了摇头,感叹道:“可惜啊,还是年轻,桀骜冲动,真是比不上神子的百分之一。”
“少在那污蔑我们庭主!”洛泽哪听得了这种话,怒容道:“乌庭主的智慧与格局岂是你这天外来者可以度量的!神子虽然神圣不可比拟,但你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乌庭主可一直都是下一任神子的不二人选。”
闻言姜陵目色一变,喃喃自语了一声:“原来如此。”
这乌海宁原来不单单是神庭三百年最天才的人物,还是曾经的神子候选人,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在神庭之中能有这么大的威信,能让这脑残粉把神子的号令都往后放。
“但我听说,最好像候选人有点变动啊,现在乌海宁已经不是第一替补了,是不是票选环节出了问题呢...”姜陵故意如此说道。
“那名为仓月鹰的小家伙,不过是百里疾从小村落带回的娃娃,神子仅见了一面,就将他任命为下一代神子,简直...”洛泽似乎想要批评两句不可理喻、肆意妄为之类的词语,但他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敢大不敬的说神子的坏话,转而道:“这个百里疾就是故意与乌庭主作对,他...”洛泽话语一转似乎想要把怨言放在百里疾身上,但转念一想对方是资历极深的昭谕司命,自己也没有资格对其指手画脚,只得又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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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一边暗中探查着罩在自己身上的兜网,一边继续套话道:“啊,那个仓月鹰我倒是见过,的确只是一个垂髫小儿,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有一说一,要论做神子的候选人,那小孩子的确赶不上乌庭主,甚至还不如我之前见过的韩甯庭主。对了,你们神庭这选择神子的标准是什么啊?怎么百里疾一个司命,竟然有权力更改候选人?”
洛泽先盯了姜陵一眼,见其没有明显的动作,似乎挺老实的便稍稍安心了一些,心想若是陪他聊天能让他安稳一些倒也可以,再说话都聊到这了,洛泽自己倒也挺想继续说下去,他稍作权衡便开口道:“十年前神明降旨,要预选出下一任神子,神子大人便从天下七十二座神庭之中,选出了四位天资绝伦、聪慧无双的年轻人,其中就有乌庭主和你刚刚所说的韩庭主。那一年,神子带着四位年轻人游历天下,看遍天地万物,阅尽世间百态,而最后表现最为出色的,便是乌庭主。”
说这番话时,洛泽眼中有着崇敬的神色,但接下来他话语一转,带着幽怨道:“但百里疾却向神子提出了质疑,说乌庭主并不符合神明对神子的要求
,不具备成为神子的资格。神子思考一段时间之后,说神庭之中已无更合适的人选,竟是让百里疾自己留意世间是不是还有更符合的人,如果有便带给他看,如果没有,便还是由乌庭主继位。”
“原本我还以为这是神子的一句气话,毕竟选拔继承者是神明的旨意,乌庭主脱颖而出是神子亲自考核,他一个昭谕司命,即便资料深厚,又如何敢提出质疑!”
“但是谁知道,不久前这百里疾竟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孩童,而且神子竟也认可了!可乌庭主之绝代风姿早已展现,那孩童却乳臭未干,我等又怎能信服!”
看来这事在洛泽心里也是积怨很深,说着说着就对姜陵都说出来了,姜陵点了点头,这一下乌庭主为何是那般态度是完全明了了。
之前姜陵也接触过对他比较反感抵触的神庭中人,比如典经纶、柳池青,但典经纶恨自己,是因为自己与他有过直接冲突,且那一战害死了孟昭辰,所以典经纶将神子的圣谕抛之脑后也要杀自己报仇。
柳池青是出了名的狠厉、不通人情,他认为姜陵并不具备平定天下的能力,所以想赶走姜陵,但当姜陵拿出碰瓷的态度,将神子的圣谕糊他一脸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对姜陵出手,不得不接受了姜陵的意见。
但这乌海宁,明摆着是连听姜陵意见的兴趣都没有,他完全要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神子的圣谕他都可以选择性无视,更要紧的是,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人竟也愿意把神子圣谕放一边,听从他的指令行事,这足以说明乌海宁在神庭威望确实很高,并且他也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姜陵看得出,乌海宁对于自己神子继承人被一个孩童抢走这件事,还是十分不甘的,以至于现在他已经不听神子的号令了。
可能在他眼里没有杀掉姜陵,就已经算是对神子的尊重了。
“这个家伙可怎么处理呢?”姜陵心中暗想:“不过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再等一会他们就打起来了,我得赶紧出去。”
乌海宁天资超凡,有着玄极上境修为,这兜天伏地自他手中使出自然是极为麻烦,但姜陵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那名为斯沃格的老者明显和这些年轻人不一样,他更尊重神子的意见,只是迫于乌海宁势大不敢明着作对罢了,他临走之前留下的几句话,看似嘲讽与警告,实则是对自己的指点。
这兜网“刀剑不可断,水火不能侵,念气也无法撼动”,这就是变着法的告诉姜陵,要以灵术应对,好在灵术是姜陵最擅长的法门,经过刚刚的探索,姜陵将灵力渗入这兜网之中,这兜网由乌海宁的头发所化,自然留了几分“生气”,经灵力的催化,姜陵已有十分把握破开这网。
姜陵还接着与洛泽搭话道:“这天门石,是神庭重器吧?放在这留着对付我,太可惜了。”
“我看也是,若乌庭主有天门石在手,对付那些叛神者定会更加轻松。”洛泽瞥了一眼姜陵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来插手。”
“怪我咯?”姜陵轻叹一声,而后看向地上的阵法说道:“这阵法是谁布下的?”
“是乌庭主,他精通万法,布这阵也不在话下。”洛泽也扭头看向那阵法,一脸的佩服。
“那我可还得和他好好聊聊啊。”姜陵伸手一把从洛泽手里抢过了天门石。
第六百九十三章 狼狈
兜网还在,只不过现在换洛泽被困在网下动弹不得,他看着姜陵恼怒吼道:“你这么做会惹恼乌庭主的!”
“我受神子之托维护天下太平,你们却要将我禁锢与此,你就没有想过,你们这么做是会惹恼神子的么?”姜陵反问道。
洛泽气愤不已,痛斥道:“就凭你如何维护得了天下太平,你只会乱了乌庭主的计划!”
“神子既然委托了我,就说明他认为我有这个能力,而他没有选择乌庭主做继承人,说明这乌庭主的确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姜陵扔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洛泽咬牙说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天行者!你只是一个天外来客,神子又怎会真心信任于你!无外乎是因为你曾经扰得天地不得安宁,神子无法将你彻底除掉,而施展的笼络之计罢了!”
姜陵步伐一顿,眼露一丝自嘲地喃喃道:“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啊。”
洛泽知道自己愤怒之中说多了话,但他拦不住姜陵,只能接着说道:“我神庭伫立千年,汇聚四海英才,何须你一个外来人指手画脚!这天地安宁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是啊,这天地安不安宁与我何干呢?”姜陵轻叹口气,而后如同自问自答般说道:“但我答应了神子,总要说到做到。”
“你立下的约定可是真心的?”洛泽语气之中还是充满怀疑。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了阵阵轰鸣,似有惊雷落地炸响,又见龙卷冲云而起,姜陵知道山下已经打起来了,不容再耽搁。
“如果那约定不是真心,你现在可不能趴在网下和我打嘴炮,赤曜早就出来把你大卸八块了。”姜陵快速迈步向山下走去,他暗自摇头念道:“裁决执事长都这么没脑子么?”
就在姜陵走下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山下的动静愈发猛烈,甚至连山体都一阵摇晃。
洛泽还在奋力挣脱,但这兜网是乌海宁以青丝所织成,就算经过姜陵“转手”,其功效下降了七成,可也远远不是洛泽能够挣脱的。
乌庭主命令他看住姜陵,可他却一时疏忽被姜陵脱离了兜网,还夺走了神庭重器天门石,洛泽心中极为窝火,此时却困在这里无可奈何,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眼下神庭与叛神者已经开始交手,姜陵又跑下去搅局,若是影响到乌庭主的计划可如何是好!
洛泽只能干着急,单凭他自己绝无法挣脱兜网,可这荒山野岭又哪里寻得到人帮忙呢?
洛泽没头没脑的试着挣脱兜网,但过了半天也毫无成效,却是有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到他耳朵里,他急忙转过头去,惊异看到自己身后竟是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不高,体型偏瘦,单看外貌特征应当是个年轻人。
洛泽没有向这人寻求帮助,而是双眸紧缩,如临大敌,他盯着那张古怪的面具,看着面具下那一对眼眸,心中徒生一股寒意。
此时他被困在兜网之下,浑身修为无法施展。更主要的是,仅一个照面,他便确定对方是个强者,比自己还要强!
他身为神庭裁决执事长,修为天赋自然是世间一流,可眼前这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怎么会有如此高的修为?
而且洛泽莫名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渗人的气息,见他迈步走来,洛泽双瞳颤抖惊惧喝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来找一
个人。”那人俯下身子,面具的孔隙中一对眼眸冰冷地看向洛泽。
......
姜陵快步下山,一路上野兔山鸡正玩了命往山上逃窜,刚跑到半山腰,便感觉有一股热浪从山脚下涌了上来,姜陵干脆一跃而起,唤出一对灵翼飞上了半空。
此时山脚下已经是一片火海,乌庭主正立身半空中与另一位老者交手,山下则是十几位高手混战,已经有几具尸体横陈在地上。
“这乌庭主有什么狗屁计划,怎么下山就开打!”姜陵心急不已,大声呼喊道:“乌庭主暂且住手!”
乌海宁挥出一掌逼退面前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姜陵,眼中已露杀意,但他并未言语,又将目光放回面前老者身上。
这位能与乌海宁战得旗鼓相当的老者面容威武,长髯飘飘,正是百灵谷谷主喻白虎,他瞪着虎目望了一眼姜陵,而后道:“那可是天行者姜陵?”
乌海宁冷笑一声:“没错,他正是来帮助我神庭诛除你们这些乱党!”
喻白虎先是眉眼一凝,但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受起蒙骗,但却反而看着乌海宁嘲弄嗤笑了一声:“我看姜陵是想止住这次战斗,倒是你不听从他的意见,非要出手攻杀我等。”
乌海宁漠然道:“他止不住这场战斗,更救不了你的性命,你们百灵谷今天都在死在这里!”
“你以为有云神宗的走狗协助,你就能灭了我百灵谷?”喻白虎亦是横眉立目,锵然道:“我百灵谷传承七百余年,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说灭就灭的!今日之战我看也无需停下,我必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怒喝间,喻白虎灵力汇聚,唤出一只七彩斑斓的巨大鸾鸟,长啸一声振翅飞向乌海宁,乌海宁施展阳天神耀术,抬手托起一轮太阳,砸向那鸾鸟。
姜陵想要冲过去先拦下他们二人的战斗,但这两位毕竟是玄极上境的大修行者,两人各施神通,碰撞间扩散出巨大的能量,将姜陵飞驰的身影硬生生挡了下来。
姜陵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急忙挥舞灵翼稳住身形,他见双方战得激烈,一时难以插手,只得将视线放在下方的战场上。
姜陵振翅俯冲而下,见一位神庭执事长正攻击一位百灵谷的成员,姜陵呼喊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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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是一愣,姜陵从两人头顶飞过,嘱咐道:“先不要打了。”说完姜陵便继续向前,见到有人交战便出言制止,但随着姜陵飞过,那些人短暂的错愕后,依旧是继续死斗在一起。
姜陵虽然在神庭和叛神者双方都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现在双方不确定他究竟是敌是友,加上已经打得焦灼,哪里是简单就能停下来的。
姜陵落到地上,一脚将一位戒律执事长踢倒在地,眼前那百灵谷成员就要上去补刀,姜陵一把抓住了他,喝道:“先停下!”
那百灵谷的男子红着眼咬牙道:“他杀了我师妹!”
姜陵牢牢按住他,说道:“再打下去死的人会更多,先停手,给我几分钟时间。”
姜陵拉开了他,转头又听得一侧轰然炸响,他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魏钟!魏前辈!”姜陵呼喊着跑过去,而随着他转身离开,那百灵谷成员奔着倒地的神庭执事长就冲了过去,而那执事长也突然从地上跃起,一剑刺了过去。
姜陵无心再去阻止,既然见到了魏钟,当然要先从魏钟下手劝阻,一
来魏钟与自己相识,再者魏钟在叛神者之中拥有一定地位,能将他劝动肯定是最好不过,姜陵喊道:“魏前辈先停手!”
魏钟早就注意到了姜陵,见其跑了过来,魏钟面色沉着,暂时停下与对手交锋,后退两步来到姜陵身边,急促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阻止你们争斗,这样下去会死很多人!”姜陵劝道。
魏钟肃容摇头道:“你来晚了,已经死了很多人,根本停不了。”
姜陵焦急道:“不能再打了,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你们先停手,听我说几句话。”
魏钟眸带冷意,对姜陵坚决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眼下我们决不能退缩,除非你先说动神庭...”
“去死!”
魏钟话没说完,刚刚与他交手那老者放出十余只灵力构成的青隼,迅猛地飞扑向魏钟。
魏钟一时躲闪不及,被一只青隼啄到肩头,顿时撕下一大块皮肉。魏钟是玄极中境的修行者,身上穿的衣服防御效果也是极强,但这青隼一下便对其造成了伤害,足见对手实力与他不相上下,魏钟无暇顾及姜陵,急忙施展全力抵御那些青隼。
姜陵出手掐住一只青隼,看向施法的老者,那人一袭青袍,眉角斜飞,有着一对狭长的眼眸,姜陵认出他身上的服饰,喝道:“你是云神宗长老?先住手,我有话要说!”
那云神宗长老冷笑一声,继续释放青隼,同时说道:“我乃云神宗二长老肖轻奕,姜陵,你不是受神子之托协助神庭做事么?与这叛神者有何话可说,与我一起杀了他,我再与你商谈!这人在叛神者之中地位不俗,杀了他可是大功一件,乌庭主出手阔绰,必会赠你一两件宝物!”
“我说你先住手!”姜陵捏爆手中青隼,再挥手挡下数只,而后怒喝道:“神子委托我是来止战的,不是与你们交战,非要打得你死我活!?好好谈谈不行么?”
肖轻奕双眸眯起,警惕地看了一眼姜陵,他也后退一步道:“我随神庭清缴叛神者,为的也是惩奸除恶,你为何要横加阻拦!”
魏钟收拾掉其他青隼,对姜陵认真道:“这乌海宁明摆着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不留活路,我们若是停手,岂不是坐以待毙。”
“给我个机会!”姜陵一边伸手示意肖轻奕不要动手,一边苦口婆心对魏钟说道:“你们先不要打了,我去与神庭谈,保证让百灵谷的人安全...”
姜陵话语未落,那边肖轻奕嘴角浮起冷笑,抬手掷出一枚羽毛,转瞬化成一只鱼鹰,划过一道残影贴着地面冲了过来。
魏钟受姜陵影响而分神,只得施展念气壁垒仓促应对,念气运转得太急,硬生生憋出一口鲜血,才勉强挡下这鱼鹰。
姜陵怒不可遏看向肖轻奕:“我让你先住手你没听见么!?”
魏钟则一把推开了姜陵,面色冷然道:“我现在无暇理会你,若不想与我们为敌,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我只是想让你们停手,为什么没有人听我的话...”姜陵一时进退两难,心中说不出的憋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来到了近前。
“都说你在神庭与叛神者之间斡旋,双方都得给你几分情面,我还以为该是有多大的本事,呵,瞧你这狼狈的样子...”那人一袭黑衣,眼眸冷傲地望着姜陵嘲弄道:“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跪地求求他们了呢?”
第六百九十四章 曼陀罗与野狗
姜陵于两阵之间辛苦周旋,可神庭与叛神者双方却都不买账,而这个时候,敌对方的玩家出现了。
这位年轻人一袭黑衣,眼眸冷冽而深邃,俊秀的面容上是骨子里的傲然。
姜陵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握拳道:“陈独醒。”
陈独醒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姜陵平静回应道:“我要停下这场战争。”
“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小看这场战争了呢?”陈独醒盯着姜陵,带着几分嘲讽道:“你以为凭神子的命令,和你先前在遣神众留下的好印象,就足以让你在战争之中左右逢源了么?”说到这,陈独醒莫名带着几分恼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陵略作沉默,而后昂然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陈独醒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你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事情?”
姜陵轻笑一声:“难不成是要帮我一起劝导大家?”
“我想要你去死。”陈独醒话语冷酷,眼眸锋利,抬手便释放灵术,一片姹紫嫣红的飞花在他身边飘起。
飞花阵是比较入门的灵术,也是醉花楼最低级的弟子都会使用的法门,但这平常的功法在陈独醒手中已经修至炉火纯青,其威力与变化毫不逊色于一些顶级功法。
陈独醒一招手,繁花飞舞飘向姜陵。
姜陵与陈独醒又不是第一次交手,他知道这一片绚丽柔美的景象之中,暗藏的尽是冷酷的肃杀之意。
此时神庭与叛神者苦劝不得,无人理会自己,陈独醒又气势汹汹攻杀而来,姜陵知道这一战是非打不可,立即释放大量念力唤出一面念气壁垒挡在身前。
飞花落在念气壁垒上,咚咚接连作响,飞花碎成齑粉,空中泛起一片水波般的涟漪。
陈独醒踏着飞花紧随而来,他左手五指摆动,顿时有十几片花瓣如同收到了指令的士兵一般,相伴着、螺旋着,往来穿梭,这一次当花瓣再撞到念气壁垒上时,便不再是刚刚那般威力,轰然的爆破声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枚小小的花瓣所造成的攻击,念气壁垒出现裂隙,那一处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你就准备如此随便的应付我?还想着你那平息战争的夙愿?”陈独醒再一挥手,花瓣飞舞,将念气壁垒彻底摧毁,陈独醒凌空踏步,身姿笔挺,漠然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姜陵后退数步,飞花在他身边落下,将地面打下一片坑洼,有几片花瓣落在姜陵身上,甚至连完美级的崆御衣都被花瓣打得出现了浅白的破损痕迹。
姜陵发动魂灵玉,周瑜的身影刚一出现便直接融入姜陵身体之中,黑短头发变成鲜红长发,崆御衣也泛起一片赤霞,他一拨怀中赤心古琴,十余枚花瓣在琴声之中化为齑粉,姜陵那一对酒红色眼眸盯着陈独醒,带着几分恼怒道:“我想要阻止他们交战,平息纷争,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去,我有什么错?”
姜陵拨动琴弦,奏响一曲江左赋,奔腾的江水,顺流而下的轻舟,将空中飞舞的花瓣席卷。
“我们都是玩家,我们参与到这个世界里来,就是为了获取最终胜利,实现我们最重要的愿望!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这个目标而拼尽全力的战斗,直至他们被淘汰出局。”陈独醒双眸凝光,抬起双手又是一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组成一片花海,陈独醒锵然道:“不要忘了,这一路走来,你是
将九百五十位玩家踩到脚下,才能在今天继续战斗,可你却想要平息世界纷争?你以为你是谁!?”
琴音渐渐出现了杂乱,鲜花组成的海洋将涛涛江水拦下,那只轻舟上下翻覆,眼看着要被花海吞没。
姜陵将赤心古琴抱在怀中,换了姿势也换了一首曲子,琴音一响,点亮满天星辰,繁星将花海照亮,映得那些鲜花失去了鲜艳的色彩。
姜陵喝问道:“你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人,你真的觉得他们只是虚拟的数据吗?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去,化为你的积分,你就觉得如此理所应当么?你就不会觉得良心难安么?”
陈独醒听闻此言却是眼中怒气更盛,他一抬手,手腕上的一串黑色念珠幽光闪动,而后他的全身都如同着火一般,燎动着黑色的雾气,他的双眸变得更加漆黑深邃,如同两个无底黑洞,而后有两朵曼陀罗花从黑洞之中生长绽放。
“想要表现你的高尚、你的正义,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我么?你凭什么!?”
那一串黑色念珠从手腕陈独醒手腕滑下,在他身前旋转,那些被星光映照得黯淡的花瓣,这一刻尽数变得漆黑无比。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是来参赛的玩家,大家都在竭尽所能为了最后的胜利而战斗,你却想要维护天下正义?你真的认为有天命之人这样的说法么?你是不是以为只有像你这样做下去才是获取最后胜利的捷径?”
原本五彩斑斓的花海变得漆黑一片。
这边是星光璀璨,映透苍穹,那边是墨色如海,吞噬晴空。
姜陵抚琴让星光再涨,他咬牙道:“你以为我是在走捷径么?我只是在遵循我的本心,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陈独醒此时浑身黑焰跳动,死气翻滚,气机无比冰冷阴寒,双眸之中已无一点情感,他如同修罗降世,厉声喝问:“当初你在风隐大陆拉动惊虹令,挑起天下反神战争的时候,你的本心在哪里?”
墨海翻滚,死寂之气将星光湮灭,数十颗星辰消失在天幕上。
“肖成兰、花茗、还有诸多醉花楼的年轻弟子被神庭诛杀的时候你的本心又在哪?”
墨海上波涛涌起,绽开一朵幽莲,将满天星河拦腰截断。
“这天下纷乱,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以阻止,大家都在做一个玩家该做的事情,而你却在做一件与你无关、且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的本心是何等愚蠢可笑!”
姜陵双眸倔强泛光,反驳道:“我想要拯救这天下,我想要挽救这世界内的众生,我便要全力去做,如果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完成呢?你这眼中只有胜利的自私之人是不会理解的!”
沧澜怒卷,墨海滔天,如同无穷无尽的死气,将横天星河吞噬了个干净。
陈独醒踏步而来,无边的死气在他身侧萦绕,那一对妖异冷冽的眼眸漠然盯着姜陵:“为了胜利而战斗,这是每一个玩家应该做的事情,你却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我不理解?明明是你没有尊重你的对手,没有尊重那些被淘汰的人!”
这一番话语让姜陵双眸一震,心神乱了半分,但随即他眸子重新变得坚定,一指身后,慨然道:“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玩家的,而是他们的!对于我们而言的胜负,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全部,这对他们不公平!”
陈独醒脚步停下,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嘲讽一笑:“看来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是救世主了。”
姜陵手搭在琴弦上,正要再次抚琴,却只觉一股念力从后方袭来,疯狂入侵他的神识,恍惚间陈独醒的身影竟是从他眼中消失,只见那一片墨色海洋上升起了一轮明月,月光是那样的刺眼。
姜陵立即明白这不是陈独醒施展的招式,而这招式他曾经在白落城见识过。
“月华幻境!”
这是神庭司命鱼嫦的拿手招式!
姜陵稳住心神,极力绞杀入侵识海的念气,没有让幻境完全成型,迅速挣脱了出来。
但他还是被耽搁了那么短暂的功夫。
陈独醒没有趁机出手,他冷笑着看着姜陵,眼中依旧是嘲讽之色,而此时其中似有着一丝怜悯的情绪。
一支箭闪电般射来,而后在靠近姜陵时迅速化作一段荆棘,将姜陵缠绕了起来。
出手的人,是百灵谷的一位长老。
姜陵未等挣脱束缚,天空之中飞下九只形态各异、但皆是灵力凝实的鸢鸟,接连砸在了姜陵身上。
天降九鸢,这是云神宗密不外传的法门。
一连串的震响之中,尘土飞扬,砂砾飞溅,姜陵倒在了巨大的坑中,狼狈无比。
稍远处的鱼嫦冷笑一声,抬头对乌海宁点头示意。
云神宗二长老看着姜陵嘴唇微动,似乎咕哝了一句难听的话语。
百灵谷的长老放下手中大弓轻吐了口气,魏钟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已经倒地的姜陵,眸中露出一丝愧疚,但并没有说什么。
刚刚那一刻,神庭与叛神者双方的人马,竟是不约而同的对姜陵发起了攻击。
“这就是你要拯救世界,这就是这世间的苍生。”陈独醒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叛神者与神庭都想要将对方杀尽,而姜陵的出现,对于双方都觉得是个阻碍,既然是阻碍,那就要清除掉。
陈独醒居高临下看着口吐鲜血、身受重创的姜陵,摇头道:“你的目标根本不可能实现,你的坚持只会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自以为的高尚...毫无意义。”
姜陵勉强挣开了捆在身上的荆棘,却是身体一阵踉跄,又摔倒在了坑中。
本来与陈独醒对招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念力和灵力,而三位玄极高手的联手攻击,足以让同境界的人瞬间蒸发。
此时姜陵浑身是血,崆御衣上一片灰土,赤红的头发也变得十分脏乱,狼狈的就像是一条野狗。
野狗就是没有家的狗,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不被认可、谁都不要的狗。
“现在你有没有明白,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简单解决的,我们就是来这里拼尽全力决出胜负,然后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
“你妄想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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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不起那些被淘汰的人,你更辜负了那些对你抱有期望的人。”
陈独醒看着姜陵艰难爬起身,漠然扬起手,黑海在他背后涌动,掀起巨浪,此时日月无光。
“这个世界根本不会认可你,也没有人会帮你,因为你是错的,并且...你已经没有机会去改正了。”眼眸中那黑色的曼陀罗已经开到最盛,陈独醒看着完全无力抵抗的姜陵喃喃道:“是你自己要死,那我只能成全了你,因为你我之间的宿命,便是你要死在我手里。”
充满死寂意味的黑色巨浪向姜陵砸下,只需一瞬间便会将他吞噬干净!
第六百九十五章 举世皆敌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玩家,来到这个游戏里是为了夺取胜利,然后让主办方治好自己的绝症对吧?
为什么自己要维护天下天平呢?
这个世界是一个数据构成的世界,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一个完成比赛后可能再也不会到达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和平还是混乱,与他何干呢?
事关生死,自己理当为了胜利而拼尽全力、不择手段才对,什么生命、什么秩序,都是无所谓的,自己眼里只有如何赚取更多的积分,那才是一个玩家该做的事情。
也许陈独醒说的是对的,自己是一个玩家,却根本没有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别人都在为了胜利而绞尽脑汁,自己却想着当救世主,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太自命清高了。
自己如此努力的想要平息战争,想让世间少些杀伐,但却同时碍了遣神众与神庭的眼,里外不是人,眼下双方更是默契联手对自己下手,只想要除之后快。
根本没有人来帮自己。
也许自己做的这一切,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都是居心叵测的,都是痴心妄想的。
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足为奇。
姜陵像野狗一样栽倒在坑中,看着陈独醒唤出一片死海,马上就要他淹没。这是由浓郁死气组成的死海,陈独醒从很早期便接触了死气,后来在午夜之森中吸收了阴苦泉的残魂,又接受了花茗临死前的传承,这一片死海凝聚了陈独醒当前最强的修为。由于死气的特殊性,即便是同境的强者也难以招架,更别提遭受重创还没能恢复的姜陵。
这一场最后只留下十六个人的淘汰赛,几乎可以确定,失败就等于彻底出局。对姜陵而言,出局,就意味着再没有机会去治愈他的绝症。
这一刻后悔了么?姜陵扪心自问了一声。
没有。
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勉强照顾自己的生活,患上绝症后更是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只能等着死亡的降临。
对于死亡的威胁,姜陵已经表现的比大多数人要淡然,但究竟有多少次在深夜里痛哭,多少次无助的苛责命运的不公,就只有他自己才知晓,那可真是一件操蛋的事情。
现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强大的修为,闯出了赫赫声名,已经不再是那个平庸等死的年轻人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想让这个世界安宁一些,死伤悲剧少一些,即便这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既然自己有这样的机会和能力,那就应该去做。
让更多的人不用去体会那种死亡随时就要降临的苦痛,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在答应神子替他维护天下太平的时候,理应预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也就是有些遗憾吧。
姜陵轻叹一口气,等待着漫天死气的降临。
......
不远处,魏钟看着姜陵微微叹息,他看得出姜陵是真心想要阻止战争,但战争已然打响多时,又岂是一两个人能够左右的?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无根无源的天行者,虽是受了神子委托,却又不是真的神子继承人,根本代表不了神庭,甚至连神庭的人都嫌你碍事...这样的尴尬的身份
,你让我们如何听从你的意见?
“要怪就怪那神子吧,他哪里会真的把神庭交给你啊,分明是蛊惑你脱离遣神众阵营,去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你...怎么就当了真,唉。”魏钟心中感叹一声,面容沉重了几分。
另一边刚刚逼退了一位百灵谷长老的斯沃格见到姜陵陷入绝境,顿时双眸瞪大,惊呼一声:“住手!”
他想要冲去帮忙,却一时抽不出手,而且他面对那精纯的死气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眼看着死海落向姜陵。斯沃格面露哀容,内心叹惜不已,姜陵毕竟是神子所托之人,又的确将天下太平放在了心中,没想到就要陨落在此。
天空上,乌海宁与喻白虎默契地停下了交手,皆是看向地面。喻白虎皱眉摇头,乌海宁漠然冷笑。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目光一变,一起诧异看向某个方向。
一枚灵玉从远处急速飞了过来,直直打进那一片墨海之中。
这是一枚蕴灵玉,它有着巴掌大小,按理说这般大小在蕴灵玉之中已经算是稀罕的存在,但与那仿佛遮天蔽日的墨海相比就太渺小了,似乎根本都打不起一丝水花。
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瞪直了双眼。
如同一块陨石打穿了海底,那蕴灵玉打中地方迅速凹陷下去,而后卷起了漩涡,极短的时间内这漩涡便扩散开来,将原本向下落去的墨海,就这样止在了空中!
陈独醒眸色骤变,盯着那一处漩涡的中心,确定自己的死气竟然被那枚蕴灵玉疯狂吸收了进去!蕴灵玉是能够吸纳灵气的天地珍宝,但蕴灵玉能够吸收死气这种事情却极少有人知道,而陈独醒正是其中之一。
那一次在午夜之森瓜分阴苦泉残魂的,除了他与花茗以外,还有另一个年轻的男子,那时他用的便是一块品质极高、百年难遇的蕴灵玉。
刚刚掷入墨海的,似乎就是同一块蕴灵玉。
陈独醒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带着古怪面具的年轻男子冲到了近前。
陈独醒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决心,只见他再一招手,墨海翻腾间旋转的速度却是加快了起来,充沛死气运转,硬生生将那枚蕴灵玉逼了出来。
那枚蕴灵玉原本是通体碧绿,唯有正中央有着一个雪花状的黑点,但此时这枚蕴灵玉整体变得漆黑,竟像是一块黑炭一般。
已经等死的姜陵也注意到了头顶的变化,他看到了那枚蕴灵玉,顿时来了精神,既觉欣喜,又转瞬感到担忧。
而无论是欣喜还是担忧,都无疑是为姜陵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瞬间鼓足了精神,迅速塞进嘴里两颗丹药,从十三幺之中调出一股灵力,撑开一片藤墙阻拦重新汇聚的墨海,而后自己急速后退。
“师兄!”那年轻男子关切呼喊。
“师弟!”姜陵没想到真的在这里见到了李当归,一时心情复杂,他当然不是尴尬于被师弟见到自己的丑态,而是一方面高兴李当归能冒着危险来救自己,一方面也是怕师弟在今日这混战中真的遭遇不测。
“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离开这里。”姜陵担心他的安危,急忙劝他离去。
李当归抬手接下倒飞回手中的无穷碧,道:“师兄我已经晋升玄极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姜陵一眼
便看出李当归的确晋升了玄极,但眼下两位玄极上境的至强者在空中交战,玄极中境的高手足有八人,即便是玄极下境也有着随时暴毙的风险,姜陵来不及替他高兴,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陈独醒,道:“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场,既然好不容易晋升了玄极,可别冒这般风险,这里我应付得了,你快走。”
“不师兄,我要留下来帮你。”刚刚姜陵接连受创,险些死在陈独醒手中,李当归都看在眼里,哪里肯离去,他坚持道:“虽说我的修为还不及你,但总能帮上你的忙。”说着他看向陈独醒,举起手中的蕴灵玉道:“至少我也修炼死气,多少能帮你对付他。”
“不要冒险,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姜陵刚说了半句,便被陈独醒打断了。
陈独醒重新将死气笼络到身后,他看着师兄弟二人,语气中带着意外道:“你两人原来相识。”说着,他看向李当归,冷然劝道:“姜陵今日断不能活,无论你和他什么关系,凭你的修为都改变不了结果。看在我们曾经并肩收拾阴苦泉的份上,我不想杀你,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李当归决然道:“我不会走的,我们师兄弟可以一起对付你!”
“师兄弟么?”陈独醒冷笑一声道:“你可考虑清楚,当下你师兄的敌人可不是我一个,举目望去...这里都是他的敌人,你师兄就是一条自以为是的野狗,这天底下愿意帮他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李当归怒然呵斥道:“胡说!我师兄是受神子委托维护天下太平的天行者!”
陈独醒反驳道:“维护天下太平?那为何你师兄现在落得举世皆敌的下场?”
对于这个问题姜陵一时都只有苦笑的份,可李当归竟是毫不犹豫,掷地有声道:“那是他们昏了头、迷了眼,并不能证明我师兄是错的!”
此话一出,姜陵压抑的心情骤然明亮了几分,同样听到谈话的魏钟轻叹了口气,眸露几分思索,斯沃格无奈闭眼,面露几分愧疚。
陈独醒竟是一时语塞,最后摇了摇头,一脸寒霜道:“既然你如此盲目,那就陪你师兄一起死在这里吧!”
陈独醒扬起手,那如海的死气在他身后竟是化成了一株樱花树的模样,随着树枝抖动,无数黑色花瓣纷纷扬扬,向着师兄弟二人席卷而来。
姜陵拿出神兵仙助玉如意,唤出神兵挡在身前。
“他说的没错,现在场上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我敌人,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还是先躲起来吧。”姜陵说着就要把乾坤袋拿出来递给李当归。
当前神庭的领导乌海宁刚愎自用,置神子的号令于不顾,完全不听劝阻,叛神者一方的领导是百灵谷谷主,自己与其不熟说不上话,就连魏钟都不愿帮自己...
举目皆敌之下,姜陵实在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已经做好了就此出局的准备。
“师兄我不会走的!”李当归二话不说,竟是一步挡在了姜陵身前,手握无穷碧便开始施展招式,只见他唤出一片寒鸦扑向那棵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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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又急又恼,无可奈何之下喝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弟,眼下举目皆敌,你帮不了我!”
李当归背对着他斩钉截铁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兄,就算举世皆敌,我也要陪着你!!”
第六百九十六章 这一次不愿退缩
面前是充满死寂的墨海滔天,但姜陵这一刻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感动。
即便举目皆敌,还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你身前,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欣慰的事情了吧。
陈独醒对于李当归的决心感到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出手,充沛死气化作一棵樱花树,无数花瓣零落。那枝条摇曳的樱树仿佛是一棵冥界之树,那缤纷飘动的花瓣跳的是死亡之舞。
魁梧高大的神兵抡起臂膀,半人高的巴掌挥动生风,将袭来的花雨搅散,有些残余的花瓣绕过神兵,皆是被李当归唤出的寒鸦挡下。
“不过是带上一个人为你陪葬罢了!”陈独醒冷哼一声,将手中黑色念珠置于身前,霎时间花雨更盛。
孙小楼说陈独醒已经强大到一种让她难以理解的地步,此话的确没有夸张,在消化了阴苦泉的残魂和花名临终前的馈赠之后,陈独醒对死气的掌握已经世间少有人能及,其实力在玄极中境之中也难觅敌手。
“褚明博!”随着陈独醒一声轻喝,一道身影沐浴着花雨在他身旁涌现,这位神庭司命面容狰狞,曾经对叛神者痛恨不已的他,早已成为陈独醒最为强大的死灵。
“去吧那个年轻人给我收拾掉。”随着陈独醒一声令下,褚明博对着李当归便冲了过去。
“鬼心!”
“白无夜!”
李当归与姜陵也各自唤出武灵,鬼心从无穷碧之中显出身形,随着李当归晋升玄极,他此时现身也有了玄极修为,且刚刚无穷碧吸收了大量死气,将他的灵躯充盈得更加凝实。
白无夜一袭白衣飘然胜雪,见到漫天的黑色花雨不由得眉头微皱,瞥了一眼身边的鬼心和迎面杀来的褚明博,喃喃道:“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有死灵术士残存于世。”
白无夜与鬼心联手迎上褚明博,陈独醒不去理会,调动死气猛攻那如城墙一般的神兵。
密集的花瓣砸下,神兵那玉色的身躯上便落下一片如淤青一般的黑色斑点,随着黑色斑点的增多,神兵的行动便愈发迟缓。
李当归在死气方面领悟不俗,但终究是比陈独醒低了一个境界,寒鸦破碎大半,渐渐招架不住。
“你到我身后来。”姜陵再次横琴在膝,这一次他奏响的是一首雨落青山。
琴弦一动,拨出清脆悠扬之音,那轻快跃动的音节,是清风袭来,吹动云团,那细腻婉转的旋律,是细雨如酥,洒落青山。
琴音扩散,天地间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落在了飘舞的花瓣上,也落在了那神兵身上。
漆黑死寂的花瓣被雨水拍打,飞舞的速度骤然下降了许多,花瓣上的墨色的似乎也褪去了不少。
那已经满是黑点的神兵受到细雨的冲刷,魁梧的身躯上重新泛起莹莹玉色,挥动的双手也重新变得有力,甚至他拨开花雨迈步向前,似乎要把那棵樱树连根拔起。
陈独醒面露惊异,没有料到这一首最显柔和的曲子竟对死气有着如此克制的作用。
姜陵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陈独醒释放的死气杀伤力极强,江左赋甚至星河散都难以正面交锋,而雨落青山虽然不是一首进攻型的曲子,却有着洗涤污秽的功效,足以让陈独醒的死气难以发挥。
但落在有些人眼中,姜陵之所以能转守为攻,不过是依仗那只神兵罢了。
“我神庭的重器,怎么能落到你的手中!”鱼嫦冷哼一声,抬起手准备再次施展月华幻境对付姜陵。
而就在这时,斯沃格来到鱼嫦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鱼嫦不满地看了一眼斯沃格。
斯沃格双眸凝光,加重语气回应道:“你要干什么!?”
鱼嫦感觉莫名其妙,开口道:“我当然是要除掉姜陵,收回神庭重器。”
斯沃格摇了摇头,肃然道:“神庭重器是神子赠予他的,也是神子委托他平息各地纷争,你现在对他出手,岂不是违逆神子号令!”
鱼嫦被训斥的一愣,而后面露怒色,反驳道:“你这榆木脑袋!难道你没有听到乌庭主下令除掉姜陵么?日后出即便神子怪罪,也自有乌庭主承担,你有什么可怕的!?”说着她便一甩手臂,却是没能挣开斯沃格的手。
鱼嫦说的理所当然,但在斯沃格耳中却如同天方夜谭,他面露悲愤,一字一顿锵然道:“神子的号令便如同神旨,神庭上下理当放在第一位,岂有违背之理!我看你这司命之位简直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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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斯沃格动了怒气,鱼嫦心中一颤,却也恼火问道:“神子不知何时才能出山,乌海宁庭主有心清缴叛众,他的命令你要坐视不管么?”
“神子号令在前,庭主又岂能更改!”斯沃格往天上看了一眼,坚定道:“我看乌庭主也是昏了头!”
“你...”鱼嫦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另一边,百灵谷长老也看出姜陵重新占据上风,稍作思索后他再次张弓搭箭,就要射向姜陵。
但下一刻,一只手伸来握住了他的弓,正是魏钟。
魏钟看向对方摇了摇头,道:“不要再对他出手了。”
那长老不解道:“安城主马上就带人到达,那时我们便可以将眼前的神庭人马一举击溃,这不是我们计划好的么?现在姜陵来搅局,不把他杀了,万一生变怎么办?”
魏钟看向姜陵,轻叹口气,说道:“姜陵身为天行者,却能心怀天下苍生,不惜性命想要平息战乱,我们若是对他出手,着实是太过无情无义了些。”
长老稍有犹豫,还是说道:“可陈独醒是来相助我们的,怎能就这样看着他被姜陵击败?”
“他们天行者之间的胜负,理当由他们自行解决,刚刚你射了姜陵一箭,已经算是出手相助,若陈独醒还是不能将其击败,只能说是他命该如此。”魏钟眼神复杂道:“不要忘了,姜陵对我们遣神众也是相助颇多。”
长老闻言也慢慢放下了弓箭,他想起百灵谷草木堂堂主池成彦曾经提到过,上一次谷主身受重伤,他们前去天承山脉帮谷主寻求太初古树汁液时,姜陵也在,甚至若不是姜陵相助,根本就取不回那古树汁液。
是啊,姜陵对百灵谷有恩,对遣神众也有功,又是为了平息战乱而来,若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对付他,岂不是叫正义之士寒了心。
长老轻叹口气,不再出手。
随着姜陵和陈独醒打得昏天黑地,吸引走了不少目光,以至于许多叛神者和神庭的交战都停下了。
原本与魏钟交手的肖轻奕已经退到了后方,他等着鱼嫦和百灵谷长老再次对姜陵出手,可是却看到这两人都被阻止了。
好歹姜陵也是受神子委托的
人,肖轻奕本是不想亲手杀了他,以防遭神子降罪,但眼下其他人不出手,肖轻奕不想再拖沓下去了。
“九长老和林斛死,都与你姜陵脱不开干系,我管你是为了天下安宁还是装模作样,敢屡次挑衅我云神宗,就没道理让你继续活下去!”肖轻奕狞笑一声,张开双手送出灵力。
一只七彩凤鸟在半空浮现,振翅便冲向了姜陵的后背。
肖轻奕亦是玄极中境的强者,这一击凝聚了他最强的修为,此时姜陵全心应对陈独醒,哪里还抽得出手应对。
李当归注意到了这只凤鸟,见是云神宗二长老出手,更是心生怒意,他急忙运转灵力,亦是唤出一直巨大灵鸢,迎上那只凤鸟。
“灵鸢,这招式怎么这么像我云神宗的功法!?”肖轻奕双眸微眯,看着李当归的身影,顿时想起了一些事情:“去年在灵道大会上力挫我云神宗一众弟子,后来又在午夜之森害死唐风辛的,莫非就是你小子?”
李当归多次找机会对付云神宗的人,特别是在午夜之森间接弄死了不少云神宗的核心成员,云神宗也早就着重调查过,只是李当归行踪隐蔽,没能让云神宗抓住踪影,但也大致有了猜测。
眼下看到李当归的身影,肖轻奕咬牙道:“好啊,这一次姜陵和你小子都要死在这里,也算是除了我云神宗的心腹大患!”
李当归竭尽全力,但境界间的差距岂是那么容易弥补,那只凤鸟不多时便撞碎了灵鸢,继续朝着姜陵的后背扑杀而来。
李当归已经用尽了灵力,见自己的灵鸢碎裂,一时别无他法。
这一瞬间李当归脑海中闪过了数个身影,而后他嘶吼一声纵身一跃,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拦凤鸟!
“师弟!”姜陵转头注意到了李当归飞扑出去的身影,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拦,急忙出手一连拨断了三根琴弦,赤心断弦,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将那凤鸟击得灵屑纷飞。
但它的余力依旧强横地撞在了李当归身上。
李当归在半空口吐鲜血,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了下来。
姜陵将赤心古琴扔到一旁,伸手接住了李当归。
“师弟!”姜陵紧张地看着李当归惨白的面容和被鲜血打湿的衣襟,一时间浑身血液都凉了下来,又急又气:“你在干什么啊!”
“我...总要...做些什么...”李当归说话间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姜陵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几枚丹药,一边小心送出念力探查,发现李当归胸口已经塌了半截,已经伤到了心肺,鲜血正在他的胸腔内肆虐,这绝不是丹药能够治好的了。
姜陵心中更寒,难以抑制地浑身神经紧绷了起来,向来心态平稳的他,此时前所未有的慌乱无措。
李当归已经难以开口说话,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但他看着姜陵,眼中没有半点后悔。
曾经他年少时,看着一群不速之客闯入村子,杀害了自己的双亲,母亲将他推出屋子,父亲将他送到山上,而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一年前师父为了救他挡下赤鬼一击,仙逝在自己怀中,眼中充满慈爱。
现在他已经是玄极高手,可还是不能为师兄挡下敌人的攻击,但至少这一次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第六百九十七章 神力再催
姜陵怀抱李当归,身上所带的丹药根本不能救回师弟的性命,姜陵只得勉强施展转灵生息决,试着治愈师弟身上的伤势。
“你不能死,你还要为父母和师父报仇啊。”姜陵痛心不已,双眸泛红,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
李当归想要劝慰姜陵,但胸腹的伤势太重,他已经无法开口,气息也越发微弱、
随着姜陵停止抚琴,那边刚刚重振旗鼓的神兵再一次被墨色花瓣包围,转眼的功夫青色灵躯上大半被染黑,眼看着就要被包裹其中。
“我说了,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给你陪葬。”陈独醒冷然开口,催动死气再次袭向姜陵。
另一边肖轻奕也张狂笑了一声,向姜陵嘲弄道:“我心怀天下的天行者大人,莫要着急,马上你就可以陪你的师弟一起黄泉路上作伴了。”
感受到李当归遭受重创,鬼心震怒无比,拼尽全力攻了褚明博一招,而后嘶吼道:“你这师兄是怎么当的!”
“你先在这里等着,师兄先收拾了他们,马上就找人来救你。”姜陵轻轻将李当归放在了地上,唤出无数纤细的花草将他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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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魁梧的神兵已经被茫茫多的墨色花瓣淹没,似乎用不了太久就会被吞噬干净,陈独醒正要调动灵力攻向姜陵。
肖轻奕在一旁冷眼旁观,时刻准备给予姜陵致命一击。
姜陵站起身,任由眼中泪水顺着脸庞滴落,此时他泛红的眼眸之中已无慌乱,有的只是冷酷与杀机。
他不能让师弟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这一刻,姜陵再一次将四系的能量融合到了一起。
他要施展神术!
这神术只有不久前在枯骨岭施展过一次,虽说那一次看似水到渠成的取得了成功,但姜陵并不确定他的施法方式是否真的正确,是否会有什么隐患,所以他没有轻易施展。
但眼下已是绝对要紧的关头,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姜陵手心之中泛起金光,而后他将这缕金光送了出去。
“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手段?”陈独醒就要出手,下一刻却是面色一变,看向那已经被花瓣吞没的魁梧神兵。
突然一道金光刺破了墨色,延伸到极远的地方,而后是第二道金光冲出,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便有万道金光炸开,将无数墨色花瓣转瞬间摧成烟尘逸散。
神兵重新显出了身形,但那原本青色身躯的神兵,此时竟是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什么!?”陈独醒瞳孔一缩,惊骇无比。
远处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众人无不变色,鱼嫦瞪着眼睛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斯沃格震惊之后面露虔诚地朝姜陵躬身行礼,并喃喃道:“您果然是神子真心托付之人。”
喻白虎双眸微眯,惊异地自语道:“神子竟真的把神术传给了他!看样子神子委托姜陵维护天下太平,可不止是说说而已啊。”
乌海宁却是面色阴沉,看着那尊金光耀眼的巨神兵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脚将这神兵碾碎。
神力,神术,这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东西!
那神兵已然破开死气的包裹,其身躯竟是再涨三分,已足有五丈高大,壮硕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巍然,只见神兵抡起粗壮的臂膀,绽放着金芒的拳头猛然朝着陈独醒砸来。
陈独醒掷出黑色念珠,那一串念珠旋转着,向四周绽开墨色,在他身前化成一片漆黑如夜色般的屏障。
拳头砸向,如同金乌坠地,随着轰然一声震响,泛着金芒的裂隙出现在了那墨色屏障之上,而后那墨色屏障猝然爆裂,化为乌有,随着夜色被金光湮灭,那一串念珠倒飞而回,没等陈独醒伸手去接,这一串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念珠断裂开来,十几颗黑色珠子迸溅飞出,七零八落!
陈独醒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功法!”
肖轻奕也是心中骇然,大惊失色,急忙调动灵力,想要趁着姜陵不备再次出手偷袭,但他不知道的是,姜陵早已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那金光熠熠的神将这一刻没有追击陈独醒,而是脚下猛踏,庞大的身影急速跃至半空,悍然砸向肖轻奕。
这巨大的身影本当是遮天蔽日,但由于其身绽金光,如同一轮太阳落向肖轻奕。肖轻奕瞳孔紧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尖叫一声送出灵力,化作一只巨大鹏鸟振翅迎上神兵。
那神兵挥舞双手扑在鹏鸟身上,硕大的手掌奋力一扯,竟是硬生生将那鹏鸟的左边翅膀撕了下来。
翎羽纷飞,在半空化作一片光屑,洒在肖轻奕那张惊恐的面容上。
“我叫你停手休战,你却非要打。”姜陵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眸,咬牙切齿:“那我就让你打个痛快!”
巨神兵一手掐着鹏鸟的脑袋,一手扯住右边翅膀,在半空将鹏鸟撕成两半,神兵踩着一片光屑落下,抡起拳头轰向肖轻奕。
肖轻奕身边亮起金色护罩,正是一块极品的圣光神御石发挥了作用,但这泛着金色光芒的罩子在那仿佛烈日一般的拳头前面显得是那般暗淡。
摧枯拉朽,这一拳直接将护罩打得凹了下去,而后落在了肖轻奕身上。
轰!
大地震颤,烟尘翻卷,伴着一声惨叫,肖轻奕原本站立的地方塌了下去,他浑身是血陷进了土地之中,就像是一直被按死在奶酪上的苍蝇。
“你竟然有这种力量?”陈独醒手中掐着两颗念珠,震撼过后便是满腔的不甘与愤怒。
姜陵平静答道:“我是天命之人,当然可以拥有这种力量。”0
陈独醒冷漠摇头,并没有被姜陵吓到,反而激起了更加强烈的胜负欲,他盯着姜陵锵然道:“上天安排你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我相遇,死在我手中便是你的宿命!”
姜陵漠然:“就算我们是宿敌,为什么不是你死在我手上呢?”
“你赢不了我!”陈独醒向后跃了一步,竟是直接将两颗念珠塞进了嘴里,他后退撞在了那棵死气组成的樱树上,死气翻滚间将他包裹了起来,那些死气流动变形,竟也成了一尊身高五丈的人形。
这是一尊死气组成的巨大鬼兵形象,看上去与米莉安所唤出的鬼卒倒是有着几分相似,只是其所散发出的气息不似那鬼卒一般死寂,而是一种充满杀机的慑人邪气。
此时金色神兵已经奔回姜陵身边,姜陵也纵身跃起,与神兵融为一体!
这边是死气缭绕,如同修罗降临。
这边是圣光挥洒,恰似神兵出世。
在众人瞩目之中,两道魁梧威严的身影悍然冲杀到了一起!
“我背负那么多东西,我不会输给你的!”陈独醒的声音从那修罗鬼影之中传出,冷冽刺耳。
鬼卒一拳砸向神兵的胸口,将神兵击退半步,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神兵肩头,巨力之下神兵身体矮了半分,竟是受力之下左脚陷进了地面三尺深,扩散出无数细碎的龟裂痕迹。
这一拳不单力量磅礴,而起死气无所不至地侵蚀而来,将神兵的肩头染成墨色。
神兵抬手将压在自己肩头的臂膀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鬼卒打向他面颊的一拳,姜陵的声音从中传出:“我所背负的,可不比任何人少。”
神兵架开鬼卒的拳头,而后用头狠狠撞过去,砸得鬼卒倒退半步。
鬼卒左腿后撤撑住身体,再次一拳回击。
两个巨大身影四拳相交,阴厉死气与神圣金光冲突炸裂,一时间大地撼动,云层移位,扩散开来的能量卷得尘土飞扬。
叛神者和神庭双方完全分开,皆是在这般场面下震撼的无以复加,根本移不开目光。
“他怎么会神术,神子怎么会把神术传给他?”鱼嫦惘然自语,还是无法理解。
斯沃格面容肃穆,坚定道:“这边是神子的选择,神子的智慧乃是人间顶点,不是你我可以妄自推断的,我们只要遵循神子的号令行事便可。”
“所以...我们真的做错了么?”鱼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乌海宁,乌海宁沉默地看着那尊神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魏钟也对喻白虎说道:“神子竟然真的把神力和神术传给了姜陵,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神子的确是想要姜陵来帮他维护天下太平。”
喻白虎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道:“即便如此,姜陵也终究不是神子。”
魏钟沉默片刻,看着那使风云变色的神鬼大战,无奈轻叹一声:“可惜了陈独醒,已将死气修炼到登峰造极,本该是同境无敌之姿。”
“唉,陈独醒对我们遣神众帮助颇多,但是...毕竟死气不是什么好东西,输了就输了吧。”
所有围观的高手都看出陈独醒已经将死气修炼至臻境,强大得不可理喻,但是...没有人认为他会赢。
死气再强大,也强不过神力,功法再逆天,也比不了神术。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神兵身上的金光便暗淡了许多,身形也缩水了一些,但那鬼卒身上原本浓稠的死气,已经变得愈发稀薄,能量消散的远比神兵还要严重。
“不可能,我不会输给你!”陈独醒狂躁的声音传出,鬼卒猛然向前扑去,张开双臂死死裹住了神兵。
其实对于姜陵而言,情况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乐观,所谓神力,集合了四系能量,而姜陵刚刚交战之中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和念力,而法力方面由于他境界太低,本就没有多少。此时神兵的身影越发暗淡无光,因为神力已经接近枯竭。
面对陈独醒疯狂的抱杀,姜陵竟是一时挣脱不开。
但下一刻,姜陵从神兵之中冲了出来,重进了鬼卒的身影之中。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带着最后一缕神力,刺进了鬼卒胸口中央。
金光消融,神兵散去。
那些死气也无法聚集成形,鬼卒扭曲变形,下一刻从翻滚的死气之中,跌出了两道身影。
姜陵手握长剑,刺进陈独醒的胸口,将他从鬼卒之中撞了出来!
这把长剑完全贯穿了陈独醒的胸膛,只有一把剑柄露在外面,被姜陵死死握在手中。
鲜血从剑尖滴落。
陈独醒面容惨白,没有去看胸口的伤势,而是带着一份惘然看向姜陵,接受这样的结局,他说道:“为什么我会输给你?为什么你会神术?这...”
“又想说不公平么?”姜陵盯着他的眼眸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扯什么不公平。”
陈独醒想起了两人第一次交手时的场景,自嘲一笑喃喃道:“可惜没有下一次了。”
“其实,我并不是很讨厌你。”姜陵嘴上说着,手上却将长剑拧了半圈,鲜血从陈独醒胸口喷涌而出,姜陵又补充道:“但我不会输给你。”
陈独醒口中涌出鲜血,低头看了看这把刺穿他身体的长剑,一眼便认出了这把熟悉的剑,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骄傲,昂然道:“我总赢过你一次。”
“是啊。”姜陵攥紧斩荒剑,似乎想反驳两句,但最后他只是认真道:“今后对她好一点。”
“怎么照顾好我的女人,不用你教我。”陈独醒已经濒死,但还是没有放弃他的骄傲,他看着姜陵,用最后的力气伸手掐住了姜陵的肩膀,说道:“我也...不是很讨厌你,而且既然你赢了我,那你就一定要一直赢下去。”
“我会的。”姜陵抽出了长剑,后退了半步:“再见吧,我的宿敌。”
搭在他肩上的手掌无力地滑了下去,但那已经疲惫无比、且几乎流尽了血液的身体,却是骄傲的站在那里,没有倒下。
他闭上了眼睛:“原来...这是我的宿命啊。”
第六百九十八章 你也配当神子?
陈独醒将死气修至臻境,挥手间死气浑厚如海,墨色如渊,姜陵即便开启通灵之法都不能招架,但随着姜陵施展神力,绽出耀眼金芒,两只巨人激烈碰撞,打得惊天动地,在场众人无不骇然。
双方的战斗震撼了所有人,也使得他们暂且放下了彼此间的争斗,各自退回一边。
随着姜陵手握斩荒剑,贯穿了陈独醒的胸膛,这惊世骇俗的一战终于是落下帷幕。
在旁观了这一战之后,鱼嫦、魏钟这些玄极中境的高手才终于真切的体会到天行者已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在一年前,他们初入修习界,实力低微,在司命这等强者面前只能说是不值一提,一根手指便可轻易抹杀。
即便是在两个月前,这些天行者踏入玄极,展露锋芒,已经站到这世界的金字塔靠近顶端的位置,但他们依然有把握将这些天行者击败。
现在呢?在那滔天死气面前,他们可有任何抵御的信心?在那万丈金光面前,他们可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放眼看去,此时世间能够压制住这些天行者的,竟然仅剩下那站在世间顶点的一小撮人罢了。
可若是再给这些天行者一年...不,再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呢?是不是这天下就不再有他们的对手了呢?
所有人看向姜陵的目光都十分复杂,其中有敬佩、有羡慕、还有令人感到压抑的畏惧。
姜陵没有看他们,他只是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师弟。
李当归伤势太重,鬼心已经自行消散,他躺在姜陵唤出的花草之中,已经昏迷了过去,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姜陵也灵力念力皆尽枯竭,伤势不轻,根本没有办法救治李当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姜陵轻轻抱起李当归,转头看向场间众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等着他开口说话。
姜陵面容苍白,红着眼眸声音沙哑道:“谁能救救我师弟。”
姜陵的声音不大,但场间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答话,一时寂静无声。
姜陵近乎恳求地说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师弟。”
魏钟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喻白虎,喻白虎面露为难,轻轻摇了摇头。
“他终究算是神庭那边的人,陈独醒才是来帮助我们的,现在独醒死在了他手中,我们若还出手帮他疗伤,又怎么对得起陈独醒?”
魏钟握着拳头道:“可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么?”
“出于本心我也想要帮助他,但这个时候,这个忙应该让神庭来帮。”喻白虎双眸眯起,狠心道:“这是一个看清神庭态度的好时机,若这个时候神庭都不肯出手帮他,那说明在他神庭那边并无威信,更说明神庭不打算收手,我们便没有停战的理由。若是神庭肯帮他,我便可以考虑姜陵止战的提议。”
魏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落魄无助的姜陵,只得无奈叹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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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斯沃格就要迈步向姜陵走去,这一次换成鱼嫦拦在他身前。
“你不许帮他!”鱼嫦轻喝。
斯沃格眉头下压,带着怒气道:“姜陵现在需要帮助,我们必须施以援手!”
谁知另外几位神庭司命也来到近前,挡住了斯沃格,明显是不想让他出手帮忙。
斯沃格怒目骂道:“你们这是何意!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姜陵刚刚施展的神术么?他是神子选中的人,你们真的要违背神子的意愿么?
!”
此言一出,几位司命皆是面露惧意,不敢与斯沃格对视,还是鱼嫦咬牙开口道:“神子圣意我等当然不敢违背,但现在受伤之人又不是姜陵,而是他的师弟。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位师弟修习的是死灵之术,又与云神宗有仇怨,极可能就是在午夜之森协同花茗作乱的那个家伙。我红枫城庭主与司命为了诛除午夜之森的死灵术师残魂皆尽死绝,与这小子脱不开干系!我们又怎能出手救他!”
斯沃格焦急道:“可若不救他,我神庭又如何面对姜陵!你们难道要逼得姜陵叛离我神庭么?等神子出山,你们谁能承担责任!”
鱼嫦抬头看了一眼乌海宁,乌海宁神色阴沉面无表情,而后鱼嫦心一横,坚决对斯沃格说道:“那少年修习死气,为祸作乱,理当让他死在这里,还云神宗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姜陵既然想要维护天下,当然要以身作则,岂能包庇这个祸害!”
“你...你们...”斯沃格急得跺脚,却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这些同僚无可奈何。
姜陵怀抱着奄奄一息的李当归,目光从周围众人身上闪过,他的眼中从满是迫切与恳求,渐渐的变成了失望与悲哀。
这一刻姜陵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竟是难以站立,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我为了平息战争而来,是为了天下安宁,你们都是实力卓绝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难道陈独醒说的才是对的,这本不是我的责任,我就不该自命不凡的去做这件事情。”
我为天下而战,天下却无人为我应声,这是何等的悲哀。
但姜陵此时没有心思为自己感到委屈,他只是想救回师弟的命。
“若是你们都不肯停战,那往后我可以不再插手你们间的战斗,我只求你们救救我的师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才20岁,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他不能死啊。”姜陵跪在地上,向周围的人苦苦哀求。
“才20岁便有玄机实力!?”魏钟眼眸震颤,难以相信。
“姜陵究竟拜入了什么宗门,他的师弟都如此超然。”喻白虎也是极为震撼,想当初他三十九岁破玄极,已经是震惊四座,举宗欢庆,被誉为百灵谷最为天才的弟子,可与眼前这位20岁入玄的年轻人相比,自己简直是平庸无奇。喻白虎不由自语道:“难不成这死气真的那么厉害?”
魏钟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劝道:“还是救救他吧。”
“我身上也没有带多少丹药,仅凭我们宗的功法未必能救治得了...”喻白虎看向无助跪地的姜陵,也动了恻隐之心,轻叹一声道:“我试试看。”
谁知喻白虎刚往前走了一步,便停下了脚步。
在他脚前一尺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白线。
喻白虎虎目一凛,看向乌海宁,明显对方是不想让他插手。
“为什么要救治你师弟?就因为他是你的师弟,你们私交深厚?”这一刻乌海宁开口了。
姜陵没有回头看向他,沙哑答道:“师弟为救我而受伤,我当然要救他。”
“你师兄弟若是寻常人也便罢了,师弟救师兄,师兄再来救师弟,当然是情理之中。”乌海宁脚踏虚空,升至十几米高,俯视姜陵,冷漠道:“但你不能救他!因为他是死灵术士,是残害苍生的祸患,这一年来仅是云神宗就有许多人遭他毒手,其他没有宗门的散修了和平常人死在他手上的想来不计其数。你口口声声说要维护苍生,保这清平,那你师弟这样的祸害就应该去死,不
能因他与你关系匪浅就有所包庇。不然...”乌海宁眸子闪过厉色,高声喝道:“你就不配说什么替神子维护天下清平,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外来者罢了!”
乌海宁这一番问话可谓是义正言辞,字字铿锵,单从他的话语来说,似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余地,连斯沃格和喻白虎都沉默了下来,看向姜陵,等待他的回答。
姜陵仍然没有回头,只是冷然道:“修炼死气只是意外,我师弟秉性善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救他?”
“笑话,那午夜之森的祸事与他无关么?云神宗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不是他造的恶么?刚刚他唤出的死灵,难道不是祭炼了他人的魂魄么?”乌海宁凛然呵斥:“这等污秽恶毒之人,早就该除掉,他不配活在世上...”
“闭嘴!”姜陵嘶吼一声,扭过头来用一双血色眼眸盯着乌海宁,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这种鸟人不配侮辱我师弟!”
这一声喝骂让周围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皆是下意识看向乌海宁。
只见乌海宁脸色瞬间阴沉了不少,他看向姜陵那一对带着杀机的阴戾眼眸,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惧,而随后便是充满全身的愤怒。
“好,你终于摘下了你那虚伪的面具。”乌海宁话语冷漠,身体再升高三丈,霍然散发出一股强横锋利的气机,让原本看着他的众人都只觉眼睛一痛,不敢直视。
“说什么受神子委托维护天下太平,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方便你行事罢了。”乌海宁抬起手,充沛的能量在他掌间汇聚。
“在各地劝阻神庭和叛神者交战,只是为了停下战事,让其他天行者再无机会通过战斗来成长。”
“你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行者,又岂会将这世界的安稳真的放在心中!”
姜陵此时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他冷笑看着乌海宁,摇头道:“你知道为什么无论你们怎么清缴,叛神者总会前赴后继的出现么?你现在这副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傻b样子,就是最好的解释。”
“无需你操心,神庭由我率领,不出十年便可将叛神者除尽!”乌海宁掌间已经汇聚了极为恐怖的能量,他头顶的云层都被搅动的变了形状,连太阳照下的光线都扭曲了。
在这恐怖的威亚之下,不少人都浑身颤栗起来,魏钟面色苍白,斯沃格眸露悲苦,连喻白虎都面色紧绷,急忙招呼身边的同伴后撤,因为这一招他都没有拦下的把握。
姜陵根本无力抵挡,也全不在乎,只是紧紧抱着师弟,狂笑道:“你是全天下最年轻的庭主,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堪称传奇人物,只是不知道你当初迈入玄极的时候,有没有我师弟年轻啊?莫非你是嫉妒我师弟,所以要痛下杀手?还率领神庭,就你这种货色,如何当得了神子!”
“我能不能当神子,岂是你有资格评价的!两个祸害,我就让你师兄弟二人一同去死!”乌海宁面露狰狞双眸泛光,就要掷出掌间的能量。
这股能量足有天塌地陷之威。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刻在翻滚的云层之中,在扭曲的光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握住了乌海宁的手腕。
那惊天动地的能量团没有掷下来,在空中爆开,炸的苍穹撼动,狂风扩散万里,视线所及的云层转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乌海宁看向眼前的人,一时怔然。
那人风尘仆仆,眉目清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看着乌海宁,满是失望地说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当不了神子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 神子降临
惊天的能量扩散,炸的风彻九霄,十方云灭。
当喻白虎魏钟等人抬起头时,看到朗朗晴空下有位年轻人攥着乌海宁的手腕,对他说了什么。
“那是谁,竟能拦住乌海宁的杀招!?”百灵谷长老惊骇不已。
喻白虎瞬间便想到了答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又有些不确定道:“不会吧。”
魏钟也是一脸肃然,自语道:“他被使徒所伤,被迫施展梦魂归返,按理说现在还在养伤才对啊。”
别说是他们,地上那几位神庭司命也是一脸怔然,难以相信那人的身份。
斯沃格第一个跪下,虔诚恭敬甚至有些狂热地高呼道:“恭迎神子大人亲临!”
鱼嫦瞪着眼睛,下一刻也跪了下去,但她看着那道身影,喉咙仿佛堵了什么东西,没有喊出声来。
“您怎么来到这了?”原本一脸杀机眸色冷冽的乌海宁此时瞳孔颤动,忍不住问道:“您的伤好了?”
“本来快好了,但刚刚为了拦下你这一招,恐怕又得多养几天。”神子松开了乌海宁的手腕。
乌海宁快速开口解释道:“姜陵的师弟是死灵术士,是为祸天下的败类,姜陵包庇此人,还阻拦我清缴叛神者,我...”
神子打断了他:“姜陵的师弟为祸天下的时候,你可曾看到?”
乌海宁义正言辞说道:“他修习的是死灵之法,还有一个死灵相伴,分明...”
神子再次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问你,你可曾亲眼看到了?”
这话语平静,但如若天外之音,直抵灵魂,乌海宁欲言又止,只得沉默了下来。
思路客
神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降了下来,落到了姜陵身边。
“我是不是来得晚了?”神子轻声开口问道。
姜陵看向他,双眸血红,直接道:“救活我师弟。”
神子没有应声,伸手放在李当归额头,轻轻吐了口气道:“我要是救不活呢?”
姜陵只是盯着他,没有回答。
神子看着姜陵的眼睛,在那血色眼眸深处,他仿佛看到了一轮充满裂缝,即将爆开的黑色太阳。
这轮黑色太阳若是炸开,恐怕可以毁灭一切。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炸开。
神子缓缓吐了口气,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一定救活他。”
说完,神子拿出一个瓷瓶,送到了李当归嘴边,用念气渡了下去。
闻着味道,姜陵明白这正是玉露琼浆,乃是以太初古树汁液为原料的最顶级宝药。但姜陵还是不放心,看着师弟的面容,眼睛都不眨一下。
神子想让姜陵把李当归放到地上,但他看着姜陵脸上紧张的神色,还是没有开口,自己换了个姿势,再次伸手放在李当归胸口,随后掌间泛起柔和的金光,缓缓渗入李当归体内。
叛神者一方的人皆是面色严肃,但没有人走,神庭一边除了乌海宁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安静之中,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咳嗽。
李当归一扭头吐出了一口浑浊的鲜血,染了姜陵一身,但姜陵不躲不闪,攥起袖口帮李当归擦了擦嘴角,轻声道:“先别动,在给你疗伤。”
“师兄...”李当归虚弱的唤了一声,脑子还有些迷糊,第一时间说道:“我感觉我不行了,你不用浪费丹药救我,你快走..
.”
姜陵摇头道:“你不会死的。”
李当归渐渐清醒了不少,这才转头看到了那个年轻的面容,不由微愣,下意识开口问道:“他是谁?”
姜陵平静说道:“他是我给你找的医生,他若是救不活你,我就把他家的东西都砸烂。”
神子无奈叹了口气,道:“至于么?你还说乌海宁不够格当神子,你这般性子,如何当得了救世主?”
“刚刚叛神者不理会我,神庭抵触我,所有人都没有向我露出善意,只有他陪在我身边。”姜陵认真道:“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与我最深的羁绊也就没有了,这个救世主,我还有必要当下去么?”
神子听出了姜陵话语里的意思,面色微变,有些苦涩道:“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啊,不然这个世界可是要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姜陵提醒道:“专心疗伤。”
“嗯...”数百年来高高在上傲视六合八荒的神子,这一刻乖乖听话不敢反驳。
又过了两分钟的时间,神子才收回了手。
姜陵立即开口问道:“确定没有问题了么?”
神子点头道:“放心吧,性命保住了,原本还能更快些,不过我发现他的灵络和灵窍有诸多地方受损,蓄积了不少污浊死气,便用神力清理了一下。他修习死气,这么快速的升到玄极,风光之下藏着无数隐患,若放任不管,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待在玄机下境了。”
姜陵这才松了口气,对神子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李当归从他怀中想要站起,姜陵说道:“坐下再调息调息。”
李当归听话坐下,但没有急着调息,而是看着神子激动道:“我也知道我身体出了些问题,但不知如何应对,鬼心也毫无办法,没想到您竟然帮我清除了,太感谢您了。”说完李当归看着姜陵问道:“师兄,我感觉好多了,这位医生看着年轻,没想到如此厉害,你是在哪请来的?”
乌海宁靠近过来,闻声呵斥道:“什么医生,这位大人是神子!能得到神子亲手疗伤,这是无可比拟的莫大荣光,你最好...”
姜陵扭头怒骂道:“滚一边去!”
乌海宁怒然瞪向姜陵,额头青筋都起来了。
神子轻飘飘地说道:“你过来干什么?”
乌海宁沉吸了口气,抱拳道:“几位司命还在那边跪着等你指示...”
神子点了点头,却是说道:“跪着呗,你也去跪着吧。”
乌海宁愣住,看着印象里一向温和儒雅的神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想跪?”神子面带笑意,眸子里却平静的像是无际海面。
乌海宁低下头,倒退了数步。
这时急促的奔跑声响起,有一人从山上飞速冲了下来,正是洛泽,他灰头土脸地跑到乌海宁身边,一眼就看到了李当归和姜陵,顿时怒然道:“庭主大人,姜陵破开了您的兜天伏地跑了,然后这个戴面具的小子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我打昏,我这才苏醒过来。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恶徒是一伙的,今天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姜陵,你真以为自己有神子庇护么?乌庭主,您快出手...”
洛泽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场间气氛有点诡异,他看了一眼站在姜陵身边的那位年轻人,觉得陌生之中又不知为何有着一点熟悉,他转过身,发现乌海宁已经退了数米远,此时正撩袍跪在了地上。
“您这是...
”洛泽眸生惊异,然后他才注意到一旁跪伏在地的,是几位实力卓绝的司命大人...
洛泽不是傻子,他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神子,然后浑身一颤,双腿骤然无力,噗通跪了下去,差点就趴在地上。
神子轻声道:“看着怪没规矩的,你还是上他们后面跪着好一些。”
“是。”洛泽颤抖着应了一声,却是一时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都快急哭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后面靠拢。
鱼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乌海宁,一咬牙一狠心,抬起头看向神子想要说些什么。
但神子开口道:“斯沃格起来吧,其他人跪着,跪着反思你们今天犯下的过错,反思不明白就一直跪着,跪到我死那一天。嗯,如果那时你们敬爱的乌庭主能如他所愿、如你们所愿的当上了神子,想来他会赦免你们的。”
说这话时,神子平静看了一眼鱼嫦。
这一眼很平常,并没有暗藏什么能量,也没有什么杀机寒意。
但神子话语中的内容,却是平地起惊雷。
鱼嫦大脑一阵嗡鸣,刚准备好的说辞被摧毁得一干二净,霎时只觉天昏地暗,她再次趴在地上,浑身颤栗发软,像是一滩烂泥一样。
其他几位司命听到神子的话语皆是面露惶恐,像是鸵鸟一样脑袋插在土里不敢出声。
神子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喻白虎那边。
喻白虎沉吸一口气,向前迈了几步,躬身道:“见过神子大人。”
神子说道:“我刚刚见到了安玉瑾。”
喻白虎闻言双眸一凝,遣神众诸人更是面露惊慌。
神子接着道:“放心,我只是与她谈了谈,她马上就会到了。”
闻言喻白虎明白神子并没有对安玉瑾出手,这才放下了心,略作思索后说道:“我们愿意停下战争,但我们遣神众的诉求,希望神子大人能够听进去。”
神子点了点头道:“我与她谈过了,灵元大陆的战事自今日起暂且停下,神庭做出相应的退步,安城主也已经同意了,到时她会与你们详谈。”
“既然神子亲临,只要神庭日后不再相逼,我们愿意暂且休战。”面对神子,喻白虎没有得寸进尺,平静应了下来。
神子轻叹一声说道:“就算你们愿意暂且停下,但灵元大陆的战事也未必会就此止住。”
喻白虎眸露思索,似乎明白神子指的是什么。
“我会亲自去找刘皇谈。”神子说了这样一句,然后摆手道:“救治一下伤患吧,等安城主到了我们在细说。”
“是。”喻白虎应声退下。
这时神子又转过头看向乌海宁,开口道:“我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乌海宁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容肃然,并没有答复。
“我知道你想接任神子,你也认为自己有能力统御天下七十二神庭,我撤销你神子继承人的身份时你便已经心生不满,当我选中仓月鹰为下一任神子时,你更是难以接受。”神子平静的说了这样一段话,听在别人耳中,似乎是要解释清楚他的安排,然后劝导乌海宁一番。
但神子的下一句话是:
“我现在免除你庭主的身份,罚你游历天下三十年,期间你不可向旁人表露出你的神庭的身份,更不可出手伤人,待你游遍四海八荒,看清世间万象,听懂众生之音,想明白日后神庭该如何自处,你再回来见我。”
第七百章 真正的混沌刚刚降临
神子没有对乌海宁解释任何事情,而是直接轻飘飘的开口,放逐了这位神庭近三百年来最年轻最天才的庭主。
作为死忠党羽的鱼嫦等司命面如死灰,没有人敢应声。
乌海宁抬起头看向神子,双眸颤动。
神子身材瘦弱,穿着十分平常的素袍,衣角还粘了些灰尘,那年轻的面容看上去刚脱稚气,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没有惊人的气机从他身上散发,没有神圣的光辉照耀世间,他就像是一个平常的青年,唯有那一双眼眸清澈明亮,像是一片平静透明的湖水。
但是这湖水上倒映着星光,倒映着太阳,倒映着碧空白云,倒映着...世间的一切。
乌海宁再次缓缓低下了头,原本心中的质疑和反驳没能说出口,这一刻骄傲的庭主将头颅碰触地面,恭敬道:“谨遵神子口谕。”
神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理会那些跪在地上的司命,而是对斯沃格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斯沃格靠近了过来,头颅下低,神色恭敬。
神子开口道:“自今日起,神庭人员减少外出,除非有叛神者趁机为非作歹伤害无辜,否则神庭不要主动与叛神者交战。对于云神宗、谭月阁等近来相助我神庭行事的宗门,也让他们低调行事,不要招惹是非。当然,既然人家是帮我们神庭做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得表示一下谢意,补偿些丹药宝器,好生劝慰,莫要让人寒了心,若有叛神者恶意报复这些宗门,神庭需要出面调解。至于叛神者那边,我会亲自去与他们商谈。”
斯沃格低头应声,没有任何疑问,而是说道:“灵元大陆局势混乱,难以处理,劳神子大人费心了。”
神子轻叹了口气道:“和其他三个大陆相比,灵元大陆的麻烦还算是小的。”
斯沃格怔然道:“这是为何?”
神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姜陵。此时姜陵确认师弟已无性命之忧,简单交代了几句,这才站起身看向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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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却是先问道:“你师兄弟二人与云神宗有仇怨?”
姜陵没有隐瞒,答道:“确实。”
神子略作沉默,而后道:“我看你师兄弟运转灵力的方法,与云神宗极为相似,想来你们二人学习的就是云神宗的运灵心法。再结合你修习通灵之法,莫非你们的师父,便是云神宗上代宗主的亲传弟子李轻舟?”
“正是家师。”
“李轻舟中年修道,展现出不俗天赋,甚至云神宗宗主将观天书的机会都给了他。而他最后选择了通灵之法,更是让人惊掉眼球。”神子听说过此事,所以记忆深刻,他不解问道:“可你师父不是自愿离开的云神宗么?最后是被封崎派出的鬼怪所害,怎么还与云神宗有仇怨?”
神子虽说俯视天下,但也并非全知全能,对于姜陵与云神宗的矛盾根源,他还不清楚。
姜陵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问这个干嘛?想调解我们两人与云神宗的矛盾?”
神子坦诚说道:“你要做这天下的救世主,当然要让绝大多数的人心悦诚服,云神宗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最好能安抚他们老实听话,不能让一把刀悬在
他们头顶。”
姜陵直白道:“云神宗当代宗主柳轻鹤,是我师父的师弟,他当上宗主后,唯恐我师父修道有成,威胁他的宗主地位,便一再排挤我师父,我师父这才‘自愿’离开云神宗,他老人家孤身一路北上,后来停留在归隐山隐居,与世无争,潜心钻研通灵之法。”姜陵目光看向遥远北方的风雪,接着说道:“但那柳轻鹤依然不愿罢休,带人找到归隐山,在山脚下的村落大开杀戒,以无辜村民的性命逼迫我师父立誓今后永不修行。”
“那村子有八百口人,男耕女织,朴素淳朴,原本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姜陵说到此,转头看了一眼师弟,眸子之中带着悲凉道:“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神子闻言也看了一眼正盘膝闭目调息的李当归,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叹息着说了一句:“别牵连无辜的人。”
“我们师兄弟会处理好的。”姜陵一句带过,而后道:“说说正事吧,灵元大陆的战事如何平息?”
神子说道:“灵元大陆,主要是叛神者与神庭之间的直接矛盾,但是牵连了许多宗门,如醉花楼、百灵谷都站到了叛神者那边,云神宗、谭月阁等相助我神庭,但只要我神庭能与叛神者达成休战协议,这些宗派倒也不会继续死斗下去,只是需要时间沟通商谈罢了。”
姜陵问道:“如何与叛神者达成共识呢?”
“战争延续到今日,各方势力都死伤惨重,只要神庭愿意主动退步,像喻白虎安玉瑾等人都能够接受。”
“可喻白虎和安玉瑾,都不是能一锤定音的人吧?”
神子应道:“灵元大陆叛神者统领,便是兰茵国的国王,人皆称之为刘皇。”
经过白落城一战后,姜陵也知道在安玉瑾背后的靠山便是兰茵国王,由其担任叛神者统领倒也不意外,姜陵疑惑说道:“当时我就很奇怪这件事情,五百年前叛神者各族被神庭全力清缴,只留下了极少数的后裔,而且这些年来神庭也没有闲着,叛神者后裔那是逮着就灭。这种情况下,在玄武大陆南晋,霍家改头换姓一路做到南晋第一世家就已经足够奇迹了,没想到这还有在神庭眼皮子底下做皇帝的?”
那刘皇,根本就不是叛神者后裔。”
“哦?”姜陵闻言眯起了眼睛,思索后有些惊奇地喃喃道:“那这货倒是挺有魄力。”
神子继续说道:“这位刘皇本身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在位已有三十三年,其头脑心性确实不俗,足以统御一国之地,这些年将兰茵治理得也是井井有条。但他的野心还远不止于此,一个兰茵国并不能让他满足,他在位期间几度找借口向邻国宣战,想要开疆扩土成就霸业,但每一次都是刚打了几场仗就被我们神庭叫停,他对我们神庭的怨念越积越深。”
姜陵已经明白了这个家伙大致是怎么想的,嗤笑道:“合着人家觉得你们神庭挡着他征服天下的野望了呗。”
神子肃然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所以这位皇帝敌视神庭,一直以来故意庇护叛神者后裔,在五年前得知神明沉寂的消息后,更是看到了机会,开始暗中蓄积力量,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借着‘反神’的东风,完成他雄霸灵元大陆的美梦。”
“那的确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了,你觉得你能说服他么?”
姜陵问。
神子轻笑道:“总要试试看。”
姜陵关切问道:“你现在恢复到什么修为了?这皇帝不会脑袋一热对你下手吧?”
神子道:“勉强能有玄极上境,应该还不至于被他算计。”
姜陵回想起那一日神子变成孩童、修为全无的样子,这才个把月的功夫便恢复到玄极上境,实在是难以理喻。
不过玄极上境虽是凤毛麟角、擎天架海的存在,但作为堂堂神庭共主,天下至尊的神子,这样的修为还是有些不够看。
姜陵担忧道:“万一那皇帝想称霸天下想魔怔了,调动国脉之力什么的对付你,还是不太保险啊,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关系,这灵元大陆还是有几位庭主可以调用,他们倒不至于会像乌海宁这样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而且在找刘皇之前,我还要先找另一个人,只要能与他谈妥当,这灵元大陆便闹不起来。”神子看向姜陵,认真说道:“你也暂时不用想着灵元大陆的事情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陵自然很是好奇神子要去找的是何人,但听到他后面的话语,还是先问道:“灵元大陆先不用我管了?你的意思是另外三个大陆有棘手问题?”
神子道:“目前风隐大陆和玄武大陆,都有着迫切需要解决的麻烦。”
“风隐大陆和玄武大陆?”姜陵想了想说道:“风隐大陆我刚去过,倒是知道一些,几大世家已经停手,只有叛神者统领曹嵩不肯罢休,但仅凭他那些人手,神庭无法应对么?”
“不单单是曹嵩,还有一个棘手的家伙叫乌斯尔,是个邪血术士。”神子说道:“这家伙占据了月魔堡——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他在月魔堡借助原本血池阵法,修为又增进不少,玄极上境之中少有敌手,在你那次平原城一战后,这乌斯尔已经杀害了我神庭两位司命,甚至连一位庭主都被他重创。现在乌斯尔已经与曹嵩联起手来,为祸风隐,搅动得不得安宁。”
姜陵皱眉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神子说道:“乌斯尔最早是躲在血原之中修炼,几年前曾在玄武大陆北部发现过他的踪影,神庭中人几经追捕也未能将他留下,而之后他又回到了血原,谁曾想两个月前他又出现在了风隐大陆。”
姜陵闻言感到难以理解:“这家伙把血原当根据地倒是好说,他满世界溜达是什么意思?”
神子说道:“我怀疑他从血原离开游走于各地是有原因的,极有可能是在血原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他才如此做。”
“啊?”姜陵听得都迷糊了:“血原不是禁地么?这里藏了多少人呐?”
“在你上一次离开南晋后,韩甯便带着林珏进了血原。”
“有什么调查结果?”
神子面色肃穆,眼中带着几分寒意道:“没有结果。”
姜陵没有注意神子的表情,只是追问道:“没有结果是什么意思?韩甯什么都没有发现?”姜陵心想不应该啊,通过上一次的接触,这韩甯应该是个挺靠谱的人啊,由他亲自调查,若是血原里真的有异常,怎么会什么都发现不了呢?
神子吐出一口冷气,看着姜陵说道:“因为直到现在,韩甯都没有出来。”
第七百零一章 剩下的使徒
“什么?!”神子话音一落,姜陵与斯沃格皆是大惊失色。
韩甯庭主姜陵是见过的,那可是玄极上境的高手,是曾经也有机会竞选神子的神庭栋梁,他亲身前往血原探查,竟是一去不返。
姜陵面色也不由凝重了起来,血原的故事他在枯骨岭已经听过,那是千年以前世间第一个神圣领域的至强者试图挑战神明,而后受神罚而死,其心中饱含的不甘与怨念,使得其血肉染红了一片草原,这片草原从此便充满了暴戾气息,进入其中的人会受到气息侵染,变成理智缺失,只知杀戮的疯子,最后活活力竭而死。
可韩甯有着玄极上境修为傍身,进血原之前一定也做足了准备,即便是禁地也不可能难得住他,怎么会陷在其中再无音讯呢?
姜陵想了想,按游戏世界的时间算起,自上次见到韩庭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不乐观的说,韩庭主恐怕是凶多吉少。姜陵开口问道:“血原里难道真的还藏有什么人,而且能够击败韩庭主?”
斯沃格眉头下压,说道:“韩庭主有着玄极上境修为,虽说做不到同境无敌,但总不至于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至少也该有个消息传出来啊。”斯沃格双眸一缩,带着悸意喃喃道:“难不成...”
“难不成还特娘的有个使徒在血原里面?”姜陵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道:“封崎已经被推入冥渊了啊,难不成爬出来了?还是说,这世上还有别的使徒活着?”
神子下巴扬起看向天空,平静说道:“这世间本来有八位使徒,五年前天地异象,包括罗安寒在内的五位崇敬神明的使徒前往涡流查看,皆是被错乱失序的世界本源之力所重创,其中三位直接葬身涡流,神魂俱灭,罗安寒和另一位使徒负伤而回,不久后罗安寒也没能保住性命,而另一位使徒从那日起便闭关养伤,五年来一直不见动静。”
姜陵闻言疑惑道:“难不成这位使徒就是在血原养伤?”
神子摇头道:“我说的这位使徒名为张玄乙,此时就在灵元大陆,他乃是太乙古教的开山鼻祖。此人已有近千岁的年纪,一直以来清心寡欲,品行极佳,而且对神明十分敬畏,绝不是为祸作乱的人。”
“原来是这样的人物啊,所以说你刚刚讲在找刘皇之前要去的人就是他对吧?”姜陵恍然,太乙古教的名头他当然听过,为什么云神宗实力那么强大却一直是灵元大陆的老二?因为几百年来太乙古教都是第一,这太乙古教平日里极其的低调,数百位弟子守着山门很少外出,只有江湖上零零散散流传着一些有关太乙古教的传闻。这教派一直保持着神秘感,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以至于许多年轻弟子都不清楚太乙古教究竟强大在何处,只知道云神宗、醉花楼、百灵谷等鼎盛教派为了争灵元第二宗门的名头一直明争暗斗,却从来不敢与太乙古教争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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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神庭与叛神者的争斗使得灵元大陆上大部分宗门都或主动或被动的卷入其中,可太乙古教依然是不动如山,好像外界的血雨腥风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原来人家的老祖宗是一位活着的使徒,有这位在,谁敢和太乙教抢第一宗门的名头?神庭与叛神者,又有谁敢招惹太乙教?
神子接着道:“没错,我就是要去太乙古教看看张前辈伤势如何,若是能请他助我们一臂之力,至少灵元大陆可以安
稳下来。”
这位张玄乙活了近千年,有着圣域修为,还创建了灵元大陆第一宗门,这位跺一跺脚灵元大陆就得颤上三颤,他若肯出马帮忙那的确让人安心不少。姜陵点了点头:“好吧,所以我们接着说其他使徒的事儿吧,八位使徒,四个挂了,张前辈在重伤修养,还有一个封崎已经被你推阴沟里了,那么还剩两个家伙呢?”
神子说道:“一人名为巴琳娜,至今已有五百岁,是几位使徒之中最年轻的一位,曾经是玄武大陆西唐帝国的皇女。五年前天地异变时,我有找她谈过,她表示会到东海的无人岛上居住,等待神明苏醒。最近几年我一直没有见过她,并不能确定她当前的位置。”
姜陵问道:“她既然是玄武大陆西唐的人,处在南晋的血原她肯定也是知道的,有没有可能是她?”
“巴琳娜这人性情孤傲,对世事颇为冷漠,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我更倾向于另一个人。”神子开口说出了最后一位使徒的名字:“静默的狂雷——卡尼休。”
姜陵愣了一秒,不由咧嘴道:“我去,到他这怎么名字的风格都变了?又酷炫又中二哈,我有直觉肯定就是他了。”
“这人曾经在神庭担任过昭谕司命,后来也做过庭主。”神子提到这个人时眸子里都不由闪过一丝为难,他说道:“其人沉默寡言,出手果决,在叛神者一战之中处决了许多叛神者,单单十二星官有两人惨死在他手中,之后便有了那样的称号。在叛神者一战的尾声,他也参与了对天君的围剿。四百年前提议删除天谕章最后一卷的,也正是他。三百年前他参透天地大道,晋升神圣领域,辞去了庭主一职,晋升为使徒。”
“这倒是一步一步走上巅峰的人啊,这位好歹是当过庭主的人,不至于跟你对着干吧?”姜陵问道:“五年前你找他谈的时候他怎么说的?”
“我没有找到他。”神子摇头道:“他与我本就有着理念上的分歧,当他晋升圣域之后我们就极少接触。五年前我想找他,可当时的我与现在一样,还处在梦魂归返还的过程中,未完全恢复境界,故而无法追踪他的位置。但他给我留下了一句话,他说他要找到一个能让神明回归的方法,除此之外再无音讯,这几年我也未曾找到过1他。”
“找到一个让神明回归的方法?”姜陵皱眉道:“这话该怎么理解?”
神子感慨道:“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既然神子都不明白,姜陵也不去想这句话的含义,捋了捋思绪,掐着下巴总结道:“一共八位使徒,五位已经在五年前归西了,年纪大品行佳的张玄乙老前辈应该是在太乙古教养伤。性情孤傲的巴琳娜说是在东海海岛上自闭,但你也不确定她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在那待着。至于这个什么狂雷卡尼休,更是早就没了踪影。所以说其实就是巴琳娜和卡尼休两个人有嫌疑呗?目前来看还是卡尼休的可能性更大。话说当初你既然想着把封崎收拾了,怎么没把这两个家伙也控制一下?”
神子无奈道:“二十年前我隐隐感应到天谕章的谶语即将应验,便向神明请示,出手去镇压八位使徒之中最为乖戾的封崎,但战斗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轻松,我虽成功将他封印在东芜岛,但也不幸被其重伤,不得已发动了梦魂归返大法,实力下跌严重,二十年来一直在缓慢恢复,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巴琳娜和卡尼休。”
姜陵好奇道
:“你这一次发动梦魂归返大法,才过去两个月便恢复到了玄极上境,感觉这恢复速度挺逆天的啊,怎么上一次用了足足二十年?”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施展梦魂归返,此法玄奥无比,一时难以与你说清,总之因为有些生疏,恢复的并不顺利,而且即便实力恢复如初,我的记忆也残缺了许多。”神子背负双手道:“况且我现在虽说实力恢复到了玄极上境,但距离回到圣域仍然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姜陵感到头疼道:“啊,那这段时间万一这两位使徒发了疯,这天下又不得安宁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使徒在背后搞鬼,但这世间能让韩甯无声消失的人并不多,我们只能假设是某位使徒正躲在血原之中要做什么事情。”神子看向姜陵说道:“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必须要做出准备,所以我今天特意来找你。”
“怎么准备啊?就算我想当救世主,你也不能什么都指望我啊。”姜陵自暴自弃地摊手道:“那血原韩甯进去都生死未卜再无消息,我怎么敢进去?就算是风隐大陆的乌斯尔,你们那几个玄极上境的庭主都对付不了,我一个玄极中境的天行者去了也是给人添菜啊。或者你想要再把那背后搞鬼的使徒引到冥渊附近,咱们故技重施再给丫的扔冥渊离去?这可行么?”
神子无奈道:“你紧张什么,没说让你现在就去。”
姜陵感到力不从心,泄气道:“可我距离晋升玄极上境还有一段时间,想要和使徒掰手腕更是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行。”
神子道:“我听说你在枯骨岭已经领悟了如何施展神力。”
说到这,姜陵闻言虚着眼睛看着他问道:“我把米莉安他们放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放了就放了吧,我早就想放他们了,但神明一直不准,我身为神子也不好忤逆神意,这事情你来做正适合。”神子并没有纠结这件事情,轻飘飘带了过去,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领悟了神力,便可以施展神术。”
姜陵抬手指了指附近留下的巨人脚印和拳印,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刚刚用过了,效果的确不错。”
神子哭笑不得道:“你那只是简单的神力使用,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神术。”
“嘿,怎么就不算...”姜陵说到一半突然眼睛一亮,惊喜道:“听这意思,您要教我真正的神术?”
神子道:“对,只要你能掌握神术,不但可以帮你提高作战能力,而且日后你晋升玄极上境,甚至晋升圣域都可以减少不少阻力。”
“那可太好了,我愿意学。”姜陵一口应下,唯恐神子反悔。
神子沉默了两秒,突然双手掐住了姜陵肩膀,认真说道:“学习了神术,便可以调用世界本源之力,你与这个世界的羁绊便会越来越深,你的言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所以,我希望你能向我保证,你能够坚定不移的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战,为了在这里生存的芸芸众生而战。”
此刻神子那瘦弱的身躯似乎莫名高大了起来,在他身后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神子看着姜陵,面容肃然,明亮如星辰一般双眸之中有着期许、有着迫切、甚至还有着几分恳求。
他字字铿锵地说道:“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世间万物的生灭存亡,都将寄托于你的意志,你能做到么?”
第七百零二章 神术
乌海宁走了,而安玉瑾和她的同伴们到了,姜陵这才得知,原来叛神者早就料到神庭的人会来堵截百灵谷的众人,所以安玉瑾带着一批高手暗中前来支援,不单要与喻白虎等众人顺利汇合,也有着围击神庭的意思。
不过从她们到达的时间来看,若是战斗正常进行,恐怕在她们来之前百灵谷众人已经死伤惨重,安玉瑾等人到达也很难收拾残局,顶多是展开第二轮惨烈战斗。
但是姜陵的出现让这场战斗暂停了下来,而追寻姜陵而来的神子在半路遇到了安玉瑾,短暂的交谈后两人达成了共识,而后神子加速赶赴战场,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乌海宁的杀招。
安玉瑾等人速度稍慢一些,到达战场后迅速与喻白虎汇合,几位叛神者势力的大人物彼此交流了一下一意见,然后过来面见神子。
安玉瑾身材高挑匀称,肩披白色披风,依旧是那样英姿飒爽,只是那白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沧桑与疲倦,她向神子躬身行礼,也对姜陵点头示意。
姜陵对于安玉瑾印象很好,而且他最开始尝试灵念双修时,安玉瑾的笔记为他提供了很大帮助,所以姜陵也礼貌的低头回礼。
神子淡笑着问道:“你们讨论的如何了?”
“既然神子大人亲自出面,又有...姜陵兄弟作保,只要神庭能像大人所承诺那样做出相应让步,为了世间安宁,我们是愿意接受的。”安玉瑾恭敬回应,而后说道:“我会劝说其他遣神众也停止与神庭的交战,争取让更多人接受您的提议。”
神子微微欠身道:“近些年来神庭霸道行事,招惹诸多豪杰不满,也有不少宗派站出来抵制神庭,并且在连番的交战之中,对神庭的误会和仇恨越来越深,这是我对神庭约束不力,招致如此祸端,实在是深感抱歉。烦请两位多多帮忙劝说遣神众的诸位,万望遣神众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暂时不要再争斗了。”
喻白虎瞥了一眼在稍远处跪着的神庭司命,对神子认真道:“您明白是神庭行事霸道、妄图掌控众生才有今日的祸患就好,只要日后神庭能恪守本分,我百灵谷也会约束门人,绝不会挑起争端。我与醉花楼韩楼主有些交情,我也会帮您去醉花楼与她谈谈。”
“我听闻这几月的战争中醉花楼伤亡惨重,楼中上下对我神庭十分憎恨,还烦请喻谷主帮忙说说情,我神庭日后亦会派人登楼拜访。”神子看向喻白虎带着歉意微微低头道:“我听闻谷主的长子在三个月前为了救你,牺牲在了与神庭战争之中,喻谷主能放下心中仇恨,着实是令我佩服。”
谈及自己那死去的儿子,喻白虎这坚毅老者也是双眸泛红,他锵然道:“杀死我儿子那位庭主,已经被我毙掉了,报了我的仇,你若问我还恨不恨神庭,那当然是恨!我不是没有想过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神庭掀翻!”喻白虎沉声道:“但是...不光我有儿子,我百灵谷的众人也都是为人父为人子,再这么打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我百灵谷之所以站出来与神庭为敌,是因为神庭做了错误的事情,站到了错误的位置,我们便要出手将神庭打醒。现在神子您亲自出面,神庭能够认错让步,那这场战争就不应该继续下去了。这天下,也不能再乱下去了。”
神子再次欠身致谢,感慨道:“若叛神者人人能像你这般想便好了。”
安
玉瑾略作沉默后开口道:“陛下和娄云熙统领那边,我并不能确定他们是怎样的想法....我接下来会去找他们商谈。”
“劳二位费心了。”神子看着安玉瑾道:“至于刘皇那边我会亲自去拜访。”
安玉瑾表外微僵,再次躬身道:“还请庭主大人先由我去与刘皇交流,然后您在动身不迟。”
神子点头应下:“好,但还请安城主量力而行,保护好自身安危。”
姜陵在一旁听着,明白这灵元大陆叛神者势力有着两位统领,一位在明,是叛神者后裔娄云熙,一位幕后,正是兰茵国王刘皇,若是此二人不肯接受神子的提议,那灵元大陆就还是很难安定。
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张玄乙前辈已经养好了伤,并且愿意帮助神子吧,姜陵如此暗想。
安玉瑾与喻白虎就要告退,但安玉瑾还是深深看了一眼姜陵,问神子道:“姜小弟便是能让天下安宁的天命之人么?”
神子看着姜陵温和一笑:“我想是的。”
......
安玉瑾和喻白虎带着叛神者走了,神子让那些跪了许久的司命也起来返回各自的神庭,云神宗的人把肖轻奕从坑里挖了出来,这位被神兵锤过的长老还没有断气,可伤势惨重,几位主事似乎对姜陵心有怨念,但也不敢说出来,遥遥对神子参拜,便也走了。
神子没有理会云神宗,安排斯沃格拿着姜陵的赤心古琴回去续弦,斯沃格恭敬应下,也迅速离去了。
李当归与姜陵说了会话,姜陵将遗魂树之叶和转灵生息决给了他,李当归也知道接下来神子与姜陵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很懂事的表明自己去山上找个僻静地方再调养一会,等姜陵忙完了再去找他就好。
姜陵目送师弟离开,虽说他已经再三确定师弟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神子也看着李当归的背影,感慨道:“你真的很疼爱你的师弟啊。”
姜陵回想起自己那日风雪中登上归隐山,到达山顶时看到了那一座亭子,亭前有位扫雪的少年,便回答道:“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在师父被封崎派出的赤鬼所害之后,他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亲人的人。更何况他的身世实在是太可怜了,在我师父死后我便暗中发誓,我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师弟。”
神子点头道:“那的确应该保护好他,他年纪轻轻便背负着这么重的仇恨,又接触了死灵之法,还能维持如此心性,想必也是多亏了有你这样的师兄。”
姜陵道:“我师弟本就是心性善良的人,是云神宗和封崎犯下的罪恶,才让他逼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乌海宁说我师弟是修炼邪恶功法的人,我若想当天命之人来拯救这个世界,便应该先大义灭亲让我师弟去死。可我若是连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又如何保护这个世界呢?”
神子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你没有杀掉肖轻奕,对此我很欣慰。”
姜陵轻轻摇头道:“云神宗所有与屠村案相关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来偿还那八百口人的性命和对我师弟造成的伤痛,这是他们遭下的恶,他们就应该受到惩罚,是很公平的事情,不能因为云神宗势大就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我不确定肖轻奕有没有参与,所以我留他一命。”
神子点了点头表
示理解,而后道:“不过为了灵元大陆早些安稳,还请你们师弟二人把去找云神宗复仇的日子推迟一些。”
姜陵问道:“好,我接下来一段日子,应该也没有时间再来灵元大陆了是吧?”
“没错,接下来我需要你去一趟风隐大陆,最好弄清楚乌斯尔去那边的目的是什么。而现在...”神子说话间掌间出现了一根两米长的银色法杖,这法杖的顶端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蟠龙形状,龙目是嵌着两颗金色的宝石,神子将这根法杖插在了脚下,随后姜陵灵敏的感受到有念力扩散开来,向四周蔓延出去很远。神子接着道:“需要让你尽快掌握神术,才有对付乌斯尔的资本。”
“这法杖不错啊。”姜陵感应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被笼罩在一个阵法之中,想必是有着屏蔽的作用,而且作用范围非常大。
神子笑道:“这法杖就不给你了,不过那块天门石你拿去用吧。”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姜陵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压根也没打算还你”。
神子不与他闲扯,直接步入正题:“我们还是说说神术与神力的事情吧,先说说你是怎么领悟神力的。”
姜陵说了一下自己被米莉安用黑暗之息笼罩之后,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融合了四系能量,从而产生神力的情况。
而后姜陵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大家都公认神力只有你一个人才会用,可是如果把四系能量融合就能产生神力的话,这天底下总会有几个四系皆修天才能施展出来吧?”
神子讲解道:“的确,能同修灵法念体四系的人虽然罕见,但终归是有那么几人的,可四系能量融合,只是施展神力的基础,更为核心的是要获得天地的认可。”
“天地的认可?是天地气运么?”姜陵还是不解道:“你不是说到达神圣领域之后就能够触碰到规则之力么?那些使徒为什么不会施展神力?”
“即便是达到圣域使徒,也只是‘触碰’到天地规则之力,他们依旧活在‘规则’之下,而不能掌控规则。故而五年前神明沉寂,涡流处天地本源之力动荡,罗安寒等使徒前去查看时被卷入其中,即便他们有翻天覆地的修为也依旧无法应对,最后伤的伤死的死。”神子指着天空说道:“神明并未沉寂时,神明便是这天地规则,只有获得了神明的认可,才能施展神力。而那次冥渊之前,我传给了你一份天地气运,也给了你一缕属于我的意志,若是神明尚在,你依旧无法获得他们的认可,就施展不了神力。但现在神明已经沉寂了,当你拥有了我的意志,在这天地眼中你便等同于我。那黑暗之息是属于遗魂古树,也是天地本源之力的具象化表现,你是在黑暗之息的刺激下,与天地规则有了接触,这才机缘巧合的激发了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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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静静思索了几秒钟,而后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啊。”
“没错,我都没有想到你能这么快的领悟神力。”神子赞许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后正色说道:“既然已经领悟了神力,你便有了施展神术的能力。现在的神力在你手中运用的方法是最基础的,只是比法力念力高上一个档次的能量类型,远远还没有发挥出其真正的价值。”
姜陵应道:“那学会了神术,神力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想要什么样子,便能变成什么样子。”
第七百零三章 神乎其神
神子一巴掌拍在了姜陵的额头,姜陵正想着之前神子话语之中的含义,猝不及防之下哪里躲得开。
但姜陵并没有慌乱,毕竟他明白神子若想收拾他,根本用不着玩阴的。
等姜陵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来了另一个全新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地面,脚下踩的是散发着乳白色荧光的砖块,周围萦绕着乳白色的氤氲,看不清远方,头顶不是蓝天,而是一片浑浊的黑暗。
姜陵怔然道:“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着话姜陵看向身边的神子,他发现此时神子竟然周身也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神子没回头地答道:“你来过这里。”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此时姜陵感觉神子的声音也有些空灵圣洁,姜陵看着周围疑惑道:“我来过?这不是你施展的幻境?”思索了两秒的功夫,姜陵瞪眼道:“莫不是观天书的时候?”
神子回应道:“对,这里是神域。”
姜陵吸了口气,惊愕道:“神域?神明居住的地方?”
“可以这么理解。”神子看着周围道:“这是我觐见神明的地方,也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直面神明的地方,当然,目前神明沉寂,已经不再这里了。”
“神明长什么样子?”
“神明是天地规则,没有具体的样子。”
姜陵看向脚下:“啊,所谓的天门石,就是神域的一块砖?”
“没错,也算是天地间最能发挥神力的法宝,很适合你来使用。”
“观天书的屋子在哪?”
“若有观天书的人出现,那屋子才会出现。”
“这样啊。”
“还有什么问题?”
姜陵问道:“为什么带我来这?为了感悟神力?”
“对。”神子一抬手道:“这里是神力最为充裕的地方。”
姜陵故作高深的努着嘴赞同点头:“那倒是错不了。”
神子转身看向他,认真问道:“什么是神力?”
姜陵下意识道:“就是四种能量的融合。”
神子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太肤浅了。”
姜陵思考了两秒,说出了自己的理解:“神力是凡人能够使用出的,最接近神的力量。”
“你这只是一种形容,而不是本质。”神子摇头道:“况且这种形容还不够恰当,因为你我已经不能算是凡人。”
姜陵又想了一会,不确定的答道:“是天地规则之力?或者世界本源之力?”
神子还是摇头,直接说出了答案道:“世界本源之力,是‘根基’,天地规则之力,是‘框架’,而神力,是基于本源、处在规则之内的‘改变’的能力。”
而这高深的答案,让姜陵沉思了许久,神子没有急着追问,因为如果连神力本质都想不清楚,又何谈学习。
姜陵挠头道:“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间屋子,世界本源之力,是这个世界的地基地面,天地规则之力,是墙壁和屋顶,而神力...是打扫房子的扫把?”
神子对于姜陵的脑回路也是愣了一秒,而后道:“这么理解倒也可以,但神力能做到的事情可比扫把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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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法力、灵力这些基础能量呢?”
“那些才应该算是屋子里的扫把、锤子、菜刀等等可供人使用的东西。”神子想了想,说道:“如果这样说你能理解的话,神力就是一种可以变形成任何工具的宝物,而且正常来讲,这宝物在屋子里只有一件。
”
姜陵骄傲道:“现在有两件了,一把在你手里,一把在我手里。”
神子淡笑着说道:“在我手里这件宝物,变成菜刀后会比一般的菜刀要锋利,变成锤子后比一般的锤子要结实。甚至我还可以让它变成桌子椅子。”
“我手里这把呢?”
“在你手中,这件宝物变成了扫把、锤子、菜刀合在一起的古怪形状,倒是也颇具威力,但根本不得其精髓。”
听到神子的形容,姜陵脑海里不由浮现了“要你命3000”的外形,而后汗颜道:“在你手里是百宝箱,在我手里是缝合怪啊。”
“所以掌握了神术,才能真正的发挥神力。”说着,神子手指一点,地上砖缝里长出了一朵鲜红的花,他问道:“这是灵力么?”
姜陵笃定道:“是神力。”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不出来,是根据语境猜出来的。”姜陵咧着嘴低头看着那朵小花,道:“真的不是灵力?”
“是,也不是,神力可以是任何一种能量。”神子一抬手,那小花摇曳长大,突然燃起了火焰,又转眼间离地而起变成了一只凤鸟,那火凤一挥翅膀,却是扇出了一阵寒冷带着冰晶的风,火凤顺着风冲向神子,下一刻火焰瞬间消散,这凤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掌印,打向神子。
神子一抬手,手掌和那掌印重合,而后神子转身一拳砸向了姜陵。
一阵劲风拂面,姜陵的头发尽数向后方倾倒,他瞪着眼睛看着停在面前的拳头,感觉像是一辆急速运行的高铁在自己面前踩了急刹车一般具有强烈的压迫感。
姜陵感觉得到,若是神子真要打下来,自己根本来不及挡下这一拳,而且就算自己做了充足的防备,这一拳依旧足以破开所有防御手段将他的脑袋轰碎。
要知道神子目前只是堪堪恢复到了玄极上境而已,但姜陵却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这就是神力?这就是神术?!
“灵力,包含生的力量,也是大多数灵师所领悟的方向,但也包含死的力量,既是死灵之术。这是建立在生死规则之下的力量。”
“法力,元素之力,可以是一粒沙,可以是一滴水,也可以是山川湖海,也可以是冰火雷电,是天地间一切有形之物。”
“念力,分为神念术和意念术,意念是物与物之间的联系,神念是精神层面的碰撞,也可以是一束光,也可以是一段声音...即是这世间一切无形之物。”
“体力,人自身的力量,属于人的本源之力,是能够证明你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这便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能主观感受到的所有一切。”
“当你将这四种能量尽数掌握,并得到了神明或者说天地规则的认可,你便能将他们随着你的心意化作所有一切。”
“神术不是什么固定的招式秘籍,而是神力的使用方法。”
神子收起了拳头,看着姜陵道:“而掌握了这种方法,这世间就没有你学不会的招式秘籍。”
姜陵颇为震撼地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神子的话语,思索着其中深意,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神子问道:“你现在最弱的修行法门,是法术对吧?”
姜陵下意识答道:“对,单看法术现在的境界还不到天变境。”
神子开口道:“那你现在用神力,施展一种高深些的法术。”
姜陵的思绪紧跟着神子的话语,可他哪里学过什么法术啊,回忆了一下自己亲眼见识的高深法术,
而印象最深、也是最先接触到的高级法术,便是神庭秘术圣光雷龙术。
可由于白无夜的原因,姜陵一直觉得自己要先发展冰系法术,也只调动过冰元素,雷元素还真没用过。
姜陵只能想着那雷龙的样子,用以冰元素施展了出来。
姜陵抬起手张开五指,先是融合了四系能量,而后以神力施展法术。
一条由剔透冰晶组成、浑身散着寒气的苍龙在他身前冲出,在空中盘旋着洒下一片冰晶,展现出极强的威压。
这条改良版的冰龙看样子很是成功,若是雷龙呢?
随着姜陵意念一动,半空中那条冰龙盘旋之间竟是浑身泛起了电光,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这条冰龙就变成了雷龙!
连姜陵自己都被震惊到了,只觉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
“圣光雷龙术么?虽然只是初具其型,但仅凭观看过一遍就施展到如此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神子赞许点了点头,问道:“能从冰元素切换到雷元素,即便是冰雷双修的玄极法师也无法做到这么融洽,但神力却能做到。”
“无缝切换,这也太逆天了。”姜陵下一刻想到更重要的事情,瞪着眼睛道:“而且这威力明明是玄极水平啊!”
按理说姜陵的法力水平很低,还不到天变境,但是他施展出的法术,却是能达到玄极威力,这说出去谁能相信?
这哪里是雷元素和冰元素之间的无缝切换,这是法力和其他三系能量的完美融合啊!
姜陵意念再动,这条元素构成的苍龙,这一刻鳞片分明,龙目瞪圆,变成了一条活着的龙!当然不是真的凭空造出了一条龙,而是姜陵在转眼间就将法力转换成了灵力,让这龙获得了短暂的生机!
“这哪里是参透了天地规则,这是开了外挂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兴奋得手都颤抖了起来。
神子欣慰点头道:“好,你现在已经初步明白了神术的意义了。”
“啊,我们在别的游戏里都叫仙术...”姜陵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刻觉得自己之前苦练的那些玩意都像是过家家一样。
就像是井底青蛙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天空,就像是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第一次看到大海,就像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突然看到了上帝...
姜陵咽着口水道:“这还是‘初步’?那再学一学,岂不是天下无敌?”
神子没有反驳,点头道:“神力本就是凌驾于其他四系能量之上的。”
“那你是怎么输给封崎的?”姜陵由于太过兴奋,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神子倒是没有生气,苦笑道:“封崎所精通的空间法门,可以说是念术的分支,但又不完全属于念术,涉及到空间法则,十分独特。我一时低估了他对空间规则的领悟水平,所以吃了大亏。”
姜陵帮着分析道:“嗯...用之前的比喻来说,大概就是平常人用的都是菜刀、锤子、扫把和人打架,可封崎突然抽出了屁股底下的折凳,打了你个措手不及。”
神子无奈:“这个比喻倒是超出了我的知识面...”
“不提他了,接着说神术。”此时姜陵挥手驱散了那条苍老,看向神子问道:“无缝切换我已经明白了,再进阶一点的神术是什么样的?”
“能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的参悟。”神子抬起两只手,食指指着脑袋边上转了转,淡笑着道:“发挥你的想象力,也让你的神力变成折凳,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七百零四章 无敌之姿
在灵元大陆南部,也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一方是神庭的人马,一方是地龙派和宝象国吴山王的部曲组成的联军。
神庭自不必多介绍,这一次只出动了一位庭主和一位诵经执事长,本意是想要前往宝象国与国王和谈。这一次和谈是由神庭发起,希望劝说宝象国能在这一次叛神之战中保持中立,维持国内安稳,并尽可能的庇护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灾民。
由白黎城庭主鹤澜亲自出马,并且仅带了一位诵经执事长陪同,自然是为了表明诚意。
但在前往皇都的路上,神庭庭主遭到了埋伏。
是埋伏,不是阻截。
阻截是另一方人马赶到某个地点迎击对手,而埋伏是早有预谋、做足准备等在对手必经之路上进行袭击。
地龙派,南部的一个二流宗派,掌门只有玄极中境,还有一位副掌门是玄极下境,题外话是这位副掌门正是掌门的老婆。除此之外,宗内再无玄极高手,几位长老也不过是天变上境和天变中境的水平。在叛神者之战开打头几日,地龙派全体成员老实龟缩在山门里,唯恐被波及,后来不知受了何人蛊惑,掌门突然投身叛神者,开始与神庭为敌。
吴山王,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位裂土封王的诸侯人物,说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更贴切一些。这家伙二十几年前原本在宝象国西南部拉拢了一批人马进山当土匪,仗着天高皇帝远,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发展迅速,势力茁壮,当地官府也无力管制。更让人感叹老天不公的是,这位土匪头子修行天赋竟还不错,而且横行西南的几年间寻到了不少灵丹妙药,抢了不少功法秘籍,使其修为境界飞速上升。
这自西南吴山发家起势的恶匪自称吴山王,率领近千部众横行无阻,等到那反应慢的宝象国王想要收拾这个贼头的时候,其势力已经十分强大,吴山王本人更是已经有了玄极修为,朝中官员都不愿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皇帝无奈之下动了向神庭求救的心思,但迟迟没敢开口。而这位吴山王嗅觉灵敏,急忙献上了诸多金银财宝、益寿丹药和三十三位绝世美人,并附信一封,表示自己会效忠皇室,又拍了一连串的马屁,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干脆丢给了他一个吴山王的虚名。
时至今日,这位吴山王已经有了玄极中境的修为,凭借其不俗的手段和谋略,早就不再是那个打家劫舍土匪头子,而是霸占着西南商道和漕运,势力直通京都的宝象国黑道第一人。在叛神者之战中,此人也投身叛神者阵营,利用他的关系网帮叛神者做了不少事、赚了不少钱、也趁机除掉了许多与他作对的人。
这一天吴山王联手地龙派,耗费巨量晶石,布下掀天大阵,埋伏白黎城庭主鹤澜。
两位玄极中境高手,两位玄极下境高手,十五位天变上境高手,以及一座价值连城、威力震天的大阵,足以送一位庭主上路。
但吴山王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被某位天行者一力改写了结局。
此时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大阵已经被毁,鹤澜身上的庭主法袍有些破损,他那苍老的面容上皱纹也增添了几分,他坐在地上,以灵力封住了背上后心处一个极深的刀口。
“真是宝象无英雄,使吴山王成名啊。”一位年轻的玩家挡在鹤澜身前,正将手中长枪从面前男子的胸口抽了出来,溅出一片鲜血。
笔趣阁
而这位瞪大了眼睛颓然倒地的中年男子,正是在宝象赫赫有名、堪称传奇的黑道大佬吴山王。
“这么说倒也不确切,这吴山王从一个落草
贼寇一步步走到今天,其胆识谋略倒也的确是高人一等。”鹤澜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吴山王,摇头道:“但终究是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死的大快人心。”
年轻玩家嘴里叼着一个稻草,随手抖了抖枪尖的血,冷漠扫视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地龙派和吴山王的部曲,地龙派的掌门已经重伤,其余人见吴山王都死了,不由得开始后退。而吴山王的部曲倒是有几位急红了眼,冲上来想要为吴山王报仇,年轻玩家长枪横扫,一股气浪滚滚流出,打得这些部曲是人仰马翻。
鹤澜赞许点了点头道:“穆梁,你的这手霸王枪已经颇具火候了啊。”
“您也别夸我了,估计这一场比赛结束,日后您就看不到我耍枪了。”穆梁自嘲一笑,瞥向另一边的战场,喃喃道:“那几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可怜我明明抱上了玩家里最粗的一条大腿,但应该还是无法晋级,奶奶的,谁让小爷不小心混了个第四十九名呢。”
鹤澜也随之转头看向左侧,在大约一百米外的空地上,有着三人正在交战。
这是一场2v2的战斗,穆梁守在鹤澜身边,协助鹤澜击退了地龙派掌门,力毙了吴山王,而另有一人则是独自挡下了两位敌对玩家的进攻。
而敌对的那两位玩家,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鹤澜眯着眼睛,看着那一处突然升腾起一阵寒雾,一道倩影在寒雾之中闪躲腾挪,手中双剑闪出阵阵寒芒。鹤澜喃喃道:“林不负这女子将冰系法术修得炉火纯青,又与武道功法融合一体,实乃难得一见的天纵英才。”
说完这句,他又看向另一道身法矫捷、猝然隐没的人影,不由觉得后心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但他还是赞叹道:“这王远欧更是深通刺杀之法,而且还强提境界半步踏入玄极上境,若不是老朽穿的贴身软甲还算上乘,刚刚这一击便足以要了我的老命。”
不久之前鹤澜被掀天大阵所困,正全力破阵之时,被王远欧抓住机会,神乎其神地发起了一次偷袭,从他背后刺出一剑,差点就刺破了鹤澜的心脏。
穆梁无语摇头,他能一路走到今天,自然也是实力与运气俱佳,有时候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排到了第四十九名,但现在看看那边的三个家伙,他也只能自叹不如:“不是小爷不努力,是这些家伙太变态了。”
穆梁又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开口问道:“我现在要不要去帮他一把,虽说你徒弟是个开了挂的存在,但毕竟那可是林不负和王远欧联手啊。”
鹤澜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摇头道:“他应该应付得了。”
“哎,所以说啊,就算我能晋级,也没有信心和这些家伙争咯。”穆梁吐掉了嘴里的稻草,疲惫得想要坐下歇会,但看着周围的敌人,还是停直了腰身,只是把手中的长枪杵在了地上,继续自嘲道:“你这宝贝徒弟若是真能一个人搞定林不负和王远欧,那可真就是天下无敌了,谁还能和他争?”
鹤澜欣慰笑了笑,但转念一想,一个名字浮现在眼前,他便喃喃道:“那个叫姜陵的小子,我倒是现在还没有见过。”
两人在这边谈得轻松,但那边打得可是极为激烈。
而能在林不负和王远欧的围攻下坚持不落下风、被鹤澜称为徒弟、被穆梁称作开了挂的男子,正是莱德瑞。
林不负手持苍临、断岳双剑,身披冰晶铠甲,与莱德瑞正面交战,而王远欧则在一旁伺机出手偷袭。
战至此时,莱德瑞的两位玄极武灵皆被击溃,他攥着一把金斧,不断格挡着林不负劈斩来的双剑。
林不
负身上寒气喷薄,剑风冰冷刺骨,冰甲反射着阳光倒映在剑锋之上,舞出一片炫目华光。
“之前我与人评价过你,说你太过清冷,与这个世界无法相融,所以注定不会站到这个世界的顶点。”莱德瑞手中斧子精准地荡开林不负急速斩来的双剑,还开口说道:“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与你交手,我竟是感受到了一些温度。”
林不负双剑带着冰霜之气,寒冷刺骨,莱德瑞却是说感受到了一些温度。
这温度指的自然不是她的剑,而是她的气息,或者说是她的心。
林不负并没有回答莱德瑞,只是不断的猛攻,双剑舞得仿佛是连绵不绝得浪涛。
实际上她已经十分疲惫,法力和体力都接近枯竭,而莱德瑞看似一直防御没有还手之力,但从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来看,明显是尚有保留。
如此发展下去,待她力竭的时候,便是对方反攻的时候,若是只有林不负自己对敌,她肯定会停下猛攻,冷静找寻机会。
但莱德瑞不是一个给别人机会的人。
而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要做的就是不断猛攻,直到莱德瑞露出破绽,而只要他露出破绽,王远欧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也许这对莱德瑞而言并不公平,但既然这是唯一能够取胜的办法,就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也许你会走的比我想象的要远。”莱德瑞话语之中有着赞许,却又有着遗憾之意。
“你就这么确定你可以战胜我们两个?”林不负已经渐渐力竭,不得不试着用言语来使莱德瑞分心。
“我想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上次王远欧被我击败,就已经形成了心魔,他为了提升实力来对付我,修习那强提修为的禁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莱德瑞说这话突然莫名倒退了三步。
林不负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抓住机会输出了最后的法力。
莱德瑞的斧子上有着点点冰霜,这一刻那些冰霜暴涨,化作一片冰晶,转瞬间覆盖住了莱德瑞的斧子,并蔓延到了他的手臂。
一道鬼魅身影出现在了莱德瑞左侧,手持一把短剑直刺莱德瑞的腋窝。
通过禁术将自己修为强提到玄极上境的王远欧这一刻无比强大,这一剑来得无比刁钻。
这一剑刺进了莱德瑞的身体,捅破了莱德瑞的心脏!
但下一刻,王远欧的面色骤然苍白,林不负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虽然很可惜,但你们两个,就到这里吧。”炽热的火焰如红莲一般从莱德瑞的斧子上绽开,转瞬融尽了所有冰晶,而后斧子化作一只火凤...落在了林不负身上。
剔透的冰晶急速融化,水汽蒸腾间涌起一片浓郁的云雾。
此时王远欧的身子突然一阵颤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尽管他极力控制,却还是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甚至从他的眼角、鼻孔、耳朵里流了出来。
王远欧瞪大了眼睛看向莱德瑞,他并不意外莱德瑞尚有余力施展出如此强度的念术将自己重伤,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莱德瑞受了如此重伤还能不死。
莱德瑞看出了王远欧的疑惑,解释道:“灵元东部有一个天狼派,有一门独特的功法,可以以灵力修补内脏。”
王远欧惨淡一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张嘴,一大口浑浊的鲜血涌出,他的身体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莱德瑞一伸手,斧子倒飞回他手中。
那里水雾散去,林不负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百零五章 无道之血
风隐大陆西南,有着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这座城位于朴家的势力范围内,但由于地处偏远,又与秋田家的势力范围临近,本身还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价值,所以并不受重视。
这里有着五千的人口,和一位脾气暴躁却又胆小怕事的县令。虽说这县令外厉内茬,但好在对百姓还算不错,县中的居民们在其管辖下过着苦闷平凡却也自给自足的日子。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正是晚饭的时间,但整个县城,并没有一缕炊烟升起。
这里只有浓郁刺鼻的血腥气味在空中挥之不去。
不久前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百姓们说着笑着忙碌着,而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尸体,有男有女,有七旬老人,也有半大孩童。
他们皆是面容狰狞痛苦,皮肤干瘪如同枯树,死相极为凄惨。
这座偏僻的县城,此时竟是成了一座阴森死城。
五千百姓,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位八岁的女孩。
这位姑娘,是县令大人的女儿。
当灾难来临之际,县令大人正和小情人在酒馆里喝酒,突然守备军的一个兵卒冲进了酒楼,门口帮县令站岗的两位护卫拦着兵卒,那兵卒红着眼睛死命高声吼着,说是有两个魔头从西门杀了进来,逢人便杀,一弹指西城的兄弟们就死了一大片,鲜血像是血雾一样涌起,都被那人给吸走了。
这兵卒撕心裂肺的吼着,布满血丝的双眸瞪得老大,手脚无意义的胡乱舞动,说话说的语速也极快,让人听不真切,像是疯了一样。
酒楼里其他客人也都听到了他的叫喊,但大多数人都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当是喝多了耍酒疯,纷纷头来鄙夷的目光。
那两位护卫按着他,对他说的话摸不着头脑,只是教训他有话好生禀报,不要打扰了县令大人雅兴。
但屋里醉醺醺躺在美妇怀中的县令竟是立即清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站起身,看都不看一眼惊慌的情妇,披上一件外套就冲了出来。
此时那位兵卒被两位护卫死死按在地上,现在正涕泗横流的哀嚎着,县令一把推搡开两位护卫,掐着兵卒的肩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满脸鼻涕眼泪的兵卒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遍,好像被吓傻了一样,两位护卫面面相觑,觉得兵卒说的有些天方夜谭。
但县令却是惊得一头冷汗,他虽是沉迷酒色,可是不傻,前几天商队去临县送货,听说了有个嗜血的魔头在西南一带区域无法无天,不但平民百姓遭殃,甚至有个名叫南燕武宗的小宗派都被屠戮了个干净,据说神庭的大人物前去围剿都没能见其捉住,反而吃了大亏。
难道真的是那个魔头来了?
这等神庭都处置不了的盖世妖魔,怎么就偏偏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
县令猛地抽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把脑子里的醉意赶了出去,然后看向两位惊愕的护卫,厉声下达了命令,让他们速速赶回县衙,带着他的小女儿向城东逃走,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最近的神庭。
两位护卫还有点发蒙,县令抡圆了手掌又给了他两人一人一个响亮耳光,两位护卫这才火速离去。
而后县令转身看向酒楼里围观的众人,吼着不想死的话赶快从东门逃走,一刻也别耽误。
但此时酒楼里的众人还是缓不过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县令掀翻了身边的桌子,红着脸跳
起脚大骂了一通,这些人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然后便乱成了一锅粥。
县令看着眼前慌乱的众人,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酒楼。
然后,他迈步走向了城西。
他的腿有些抖,他的表情难以压制的透露着惶恐,他却咬着牙向前迈步。
他并不是慌乱的找不到方向,他就是要去往城西,他想要阻止那个盖世魔头,虽然天资平平的他只有地转中境的修为,但他还要去试一试,因为他是县令,他是这座县城的主人。
没走多远,血腥味便飘进了他的鼻子,再走几步,他听到了人们绝望的惨叫。
但他的步伐没有停,他握着拳头,红着眼睛,一路走过熟悉的街道,然后看到了眼前一片摊倒的尸体。
那些都是他管辖范围内的百姓,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
县令抬头看向前面。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西边的天空挂着一片火烧云,今日的云比以往都要赤红,像是染了血一样。
县令的眼眸被映得血红,他看到了前方有着两道人影。
殷红的血雾在两人身边汇聚,像是漩涡一般,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恐怖慑人的气息。
那些血液都是百姓的血,那慑人的气息是他们凄惨悲怆的呐喊。
县令握紧拳头,额头泛起了青筋,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跪了下去。
我是本县县令,求求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们的百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我来,我...
县令说着说着,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融尽了漩涡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是魔头的对手,但他并不是没有向对方出手的勇气,只是他知道那样并没有意义,所以他跪下来求饶,替他的百姓求饶。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谁又愿意这般卑微呢?
但对方没有等他把话讲完,也没有回应他一个字。他一腔热血被转眼间抽空,他的双眼瞪大,在夕阳的照耀下渐渐失去了色彩。
大个子的魔头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迈步,继续无情地收割着无数性命。
小个子的孩子面色贪婪,张口吸食着周围的血雾,但怕师父不高兴又不敢吸食太多。他瞥了一眼倒地的县令,带着几分好奇地笑道:“这人怎么主动跑来送死?他嚷嚷的县令是什么呀?”
“自以为自己是肩负着整座县城安稳的大人物,但可笑的是他本身没有实力,不过是自命不凡罢了,无须在意。”乌斯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两人在县城里穿行,看似步伐不快,却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出现在县城的各个区域,数百性命被收割,无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直到他们两个杀得整座县城都变得死寂,那血气组成的漩涡直通云端,乌斯尔才终于停下脚步,冷笑一声:“神庭的人来了,天行者也来了。”
......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西山,最后的光辉在火烧云的折射下照应着死寂的县城。
刚刚有一股强光在县城亮起,如同太阳,却是没过多时便被血海笼罩,熄灭了下去。
“带着孩子走!”即便施展神焰也没能杀死对方,反而被血海重伤的神庭庭主典经纶大喝了一声,然后飞身跃至半空,浑身泛起了亮光。
“竟然开始燃烧生命之力。”乌斯尔眸色微变,虽说典经纶入玄极上境不过几天时间,
但既然典经纶抱着必死决心燃起生命之力,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他不忘嘲弄道:“我以为你会留着这条命去跟叛神者拼个你死我活呢,没想到这么着急就用了?”
“叛神者不遵神意,扰乱世间,自然要加以惩戒,而你这魔头,杀害了那么无辜之人,你身上的罪孽比叛神者多百倍!只要能将你诛灭,我神魂俱碎又如何!?”典经纶双眸泛着电光,衣袂狂舞,在他身边乌云滚动,一条粗壮威严的雷龙从中探出头来。
“哟,竟有如此胆色,倒是小觑了你。”乌斯尔双眸眯起,瞥了一眼典经纶的身后,那两个天行者正护着一个小女孩逃走,乌斯尔邪恶地笑道:“但是...就凭你怎么诛灭得了我?你连那个小女孩的命都换不下来,哈哈哈,让你看看这一城的鲜血之力,有多么强大!”
雷龙降世,冲进了滔天的血海之中。
而那两位亦是身上带伤的玩家带着全县城唯一存活的小女孩,迅速向东方跑去。
一人一袭紫衣,正是朴镇北,此时他背上背着那位小女孩,而原本随身带着的六支长矛,仅剩手中一支,他身上多处破损,看上去十分狼狈。另一人穿着深红色衣服,乃是慕唐,他衣服上有着不少血迹,左眼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比朴镇北还要凄惨。
慕唐转头看去,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到了身后追来的敌对玩家。
慕唐说道:“你跑得快,你带她走,我拦他一下。”
说着,慕唐便停下了脚步,双拳燃起火焰,转头迎向身后来者。
朴镇北没有回头,迈开步伐急速奔跑,作为魔武双修的玄极中境强者,他速度自然可以提升到极为恐怖的地步,但由于身后背着小女孩,她那瘦弱的身躯经不起高速的移动,所以朴镇北也无法把速度加到太快。
慕唐转身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朴镇北便听到了队友阵亡的消息。
朴镇北便停下了脚步,他轻轻把小女孩放到了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往东一直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回头,跑。”
小女孩早已经吓得满脸泪痕,面无人色,听到朴镇北的话,她像是行尸走肉般地转过身,踉跄着迈步向前跑去。
朴镇北握紧手中长矛,看向已经追到身后的男子。
“来杀了我,然后结束这场比赛吧。”朴镇北举起长枪,指向对方。
他的眼神锋利,气机沉着,满身骄傲,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因为面前的男子太强了。
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积分榜名列前茅的朴镇北就跪倒在了地上,长矛断成两截,他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甘而愤恨道:“鲍勃尔!那只是个八岁女孩,你真的要杀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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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能让我走向胜利的积分。”鲍勃尔抬起手,对准了那还没跑远的小女孩。
朴镇北用尽最后的力气骂道:“为了取胜这么残忍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鲍勃尔的手停在半空,过了片刻,他缓缓放了下来。
但下一刻,那小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整个人炸开,化成一片血雾。
鲍勃尔猛地转过头,怒视身后的乌斯尔,
乌斯尔邪笑着对鲍勃尔说道:“你已经是恶贯满盈了,做了这点好事儿又能怎样呢?难道你还有良心么?那只会耽误你修习血咒术,耽误你赢得最后的胜利啊,哈哈哈。”
第七百零六章 混沌之祸
玄武大陆,南晋。
经过上一次姜陵的调解,神庭与叛神者之间达成了共识,南晋取得了一时的和平。
那位野心不小脑子不好的白皓川被荆家割下了脑袋,亲王白皓岳如愿当上皇帝,霍家楚家等世家依旧是帝国肱骨,只有荆家和林家丢了不少官帽,但也规规矩矩夹着尾巴作人,不敢有丝毫怨言。
叛神者副统领乐岐在霍家住了几天,似乎不满足于就此与神庭相安无事的状况,想要与霍家一起继续对神庭开战,但刚刚登基的白皓岳可不想再生事端,降下莫大压力,使得霍家不得动弹,乐岐便离开了南晋,不知去向。
南晋共有四座神庭,建邺城一战,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太嵩城庭主朱清池死于南晋护国大阵天玺黄龙阵之下,另有平原城(与风隐大陆平原城同名)典刑司命李曼山、诵经执事长及诸多执事身死,之后神庭扶持白皓川对抗白皓岳,爆发了数次战争,神庭又损失了还不少高手。
在姜陵的斡旋之下,双方达成和平协议后,神庭如他们答应的那样,所有人员收缩回神庭,不再找叛神者的麻烦,也对南晋发生的大小事情不再过问。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传言流出,说是庐中城神庭庭主韩甯带领林珏进入血原查看,然后死在了血原之中。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原本安静下来的叛神者们,便有躁动了起来。
据说,不但叛神者副统领乐歧重新回到了南晋,就连玄武大陆的叛神者大统领也来了南晋。
最强的朱清池死了,最受神子重视的韩甯也死了,南晋的神庭已到了最虚弱的时候,若是叛神者撕破脸皮,借此机会向神庭发起进攻,南晋神庭便有倾覆之危。
值此为难之际,太嵩城神庭司命罗一平主动请缨,支身前往南晋面见皇帝白皓岳。
南晋的天下终究是皇族的天下,只要能稳住白皓岳,叛神者就无法肆意妄为。
就是这个时候,天行者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神庭一方的天行者,是楚辞。
他降临到庐中神庭,见到了庐中昭谕司命施琳,听说罗一平已经出发前往南晋国都面见皇帝,立即摇头表示不妙。
施琳也面色一变,领悟到了其中关键——有天行者出现的地方,便会有战争。
虽然罗一平还没有消息传回,但和谈的结果,恐怕是已经显而易见。
难不成白皓岳已经同意帮助叛神者对付神庭,而用不了多久就会攻打过来?那罗一平岂不是有危险,施琳顿时心中沉重。
楚辞提议立即召集神庭成员来南晋集合,最好是向西唐北秦等地的神庭借些人马来压制叛神者。
施琳本想着韩甯临走前的嘱托,不想再起战事,但又怕叛神者势力难以抵挡,只能接受了楚辞的提议,通过神庭内部的通讯手段,向其他神庭发动了救援信号。
楚辞则自发要求前去接应罗一平,争取把罗一平带回来。
施琳对此感到意外,因为楚辞虽是一直站在神庭这一方的天行者,但根据神庭内部消息,楚辞此人性格阴狠狡诈,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只可利用,不可轻信。没想到他这次竟如此积极,还愿意亲自去接应罗一平。
眼下神庭实在是人手不足,见楚辞愿意动身,施琳便答应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暂借了他一件神庭重宝,凤羽开云扇。
楚辞接过
凤羽开云扇,便直奔巴丘郡。
而在巴丘城外,楚辞正好撞见了罗一平。
罗一平身上带伤,见到楚辞来迎也觉得有些意外,两人交谈中,罗一平说了一下此行的结果。
皇帝白皓岳认为国家刚刚获得安稳,需要休养生息固国安邦,并不愿打破和平,但叛神者统领武司亭、副统领乐歧铁了心要抓住韩甯不在的机会,召集叛神者对神庭发起毁灭的打击。
霍家作为叛神者后裔,又是南晋重臣,在两边举棋不定,十分为难。
经过一番商谈,最后白皓岳答应罗一平,会帮忙稳住霍家,不让霍家参战,也会给其他几大世家下达命令,让他们也不插手此事。皇族会出兵保护平民,但不会帮助神庭对付叛神者。
若是放在以往,皇族如此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神庭怎么也得给他按上一个“不遵神旨”的罪名,但现在罗一平不敢多奢求什么,确定皇帝态度坚决后,罗一平便起身告辞,准备尽早返回神庭做相应安排。
但是刚出皇城,便被副统领乐岐带着一众高手偷袭,这才负了伤,还是谢七出面帮他解围,让他顺利折返了回来。
楚辞闻言喃喃道:“所以,我们的对手只有叛神者,而皇族和世家不准备参战?”
“就是这样,叛神者认为可一举推翻我们南晋神庭,一来是仗着韩甯庭主不在,二来是自以为世家皇族会相助他们。现在只有他们自己,我神庭根本无需畏惧,整顿人马,做好防守便可,他们攻不破我们的神庭大阵。”罗一平笃定说道。
楚辞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请问司命大人,对方的天行者是哪一位?”
罗一平还真注意到了这一信息,回答道:“是一个叫阿比盖尔的家伙。”
阿比盖尔,这几局游戏中进步十分神速,上一次积分榜位列第十三名,理当是个强者,但楚辞闻言冷笑一声,轻蔑道:“原来是个弱鸡。”
“应当是不如你。”罗一平说了一声,而后道:“若无其他事情,我们速速回到神庭做好安排,启动神庭大阵,让叛神者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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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轻叹口气,有些失望道:“叛神者都打着彻底推翻南晋神庭的注意来了,他们如此狂妄,结果我们只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而不是有来无回?”
罗一平闻言眉头微皱,解释道:“神子早已下了诏令,神庭要尽可能避免与叛神者发生争斗,以天下太平为重。再者我南晋神庭在之前战事之中损失惨重,韩甯庭主与林珏司命进了血原至今没有音讯,这个节骨眼,我们要保存实力,没必要和叛神者拼个你死我活。”
“天下太平?那可有点没意思。”楚辞嘀咕了一句。
罗一平早就听说楚辞这人性情阴暗,不由得有些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命大人莫要误会,我是愿意全力相助神庭的。”楚辞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开口道:“而且我有一件事要与司命大人交代,是关于血原的。”
罗一平闻言眸露惊疑:“你是说血原?”
楚辞抱拳道:“没错,关于血原的事情,我知道一二。”
罗一平微眯眼睛,依旧保持冷静道:“你可知晓我是太嵩城神庭司命,而之所以这座神庭落于太嵩,就是为了盯着血原,以防不备。我于神塔之上日日都可看到那一片血色原野,关于它的事情,你难道知道的比我还要多?”
楚辞莫测一笑:“您即便日日夜夜的看,您
也没有进去走过,不是么?”
“你进去过?”罗一平盯着楚辞,明显不太相信,说道:“我听说天行者之中,有一个名叫鲍伯尔的家伙,将血咒术修的炉火纯青,我们倒是一直怀疑他进过血原,而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血原?”罗一平凝眸道:“又是为什么要进血原?”
“鲍伯尔会血咒术不假,但他那血咒术可不是在血原里学的。”楚辞说的很是随意,仿佛对此事非常确定,而后道:“至于我为什么进血原。。。我是天行者嘛,来去不定,机缘巧合之下就进去了一次。我在里面的所见所闻,想必也能解释韩庭主为何一去不复返。”
对于楚辞这卖关子的态度罗一平十分不满,但见其说的不像是假话,事关韩庭主安慰,他只得沉下性子平静问道:“在里面究竟有怎样的发现?”
楚辞表情严肃:“那一次我深入血原,在里面见到了一个人。。。”
“谁?”罗一平急切问道。
谁知这时楚辞猛然抬起头,看向罗一平后方,面露惊疑:“他怎么来了!?”
罗一平顺势转过头去,但后方什么都没有,罗一平心中先是惊疑,而后突生警觉。
但为时已晚。
罗一平直觉脑海之中如有惊雷炸起,神魂动荡,竟是一阵恍惚难以自控。
一个巴掌按在了他的后心,只一瞬间,罗一平只觉自己的心脏剧烈鼓动,浑身血液大量被抽进心脏,而后。。。他的心,便被撑破了。
如泉涌般的鲜血从罗一平口中喷出,溅出数米远,将地上的野草尽数染红。
罗一平修为深厚,即便心脏破裂也没有就此死去,他瞪圆双眼转过头,眸子里尽是难以置信:“你。。。”
“我是在帮你们神庭下定决心呐。”楚辞阴冷一笑,附到罗一平耳边道:“天下怎么能这么早太平呢?血原里那位君主,可是不允许呀。”
罗一平浑身冰冷,感觉到了将有十分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但他仅剩最后一口气,已经无力反击楚辞,更无法想神庭传递消息了。
他只能充满不甘和怨恨的倒了下去。
楚辞收走了罗一平的乾坤袋,而后一挥开云扇,罗一平的尸体便化成了一地的血沫。
楚辞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沾到罗一平的血,然后便返回了神庭。
他把罗一平死去的消息带了回去。
但在他的口中,罗一平是死于谢七手里。
楚辞痛心疾首,控诉皇室与几大世家支持叛神者,就要推翻神庭,简直是得寸进尺,罪大恶极!罗司命他死的太惨了!
神庭众人震怒,集结全部兵力,主动向叛神者及南晋皇族宣战。
自此,原本刚刚得到和平的南晋,再一次掀起了血雨腥风。
而楚辞在战斗中击毙了对方的天行者阿比盖尔,之后便装作重伤离开了战场。
没有人知道,没过多久之后,他又出现在了南晋的土地上,正是在太嵩城。
太嵩城神庭庭主朱清池死了,昭谕司命罗一平死了,典刑司命不久前参加了对叛神者的进攻,也死在了战争中。
神塔之上已经没有人注视着这一片血红的原野了。
楚辞面色平静地走进了血原。
因为那里有人在等他。
他要向那人去复命。
“你想要天下太平?哈哈,想让浑水变清很难,想把清水搅浑,可是太容易了。”
第七百零七章 明亮之眼
源法大陆东部,一袭青衣的老者看着远处的城池,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着复杂的神色,有些犹豫,有些不甘,还有些很难读懂的挣扎。
眼前这座城名为厉虎城,地处罗森腹地,乃是罗森皇城前最后一块铠甲,只要拿下这座城池,东部的联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通皇都。
联军集结了十五万精兵,列阵城东一百里,随时可以发起猛攻。
厉虎城作为皇都的最后一道屏障,防备极其精良,城墙厚重高耸,内部嵌着防御阵法,十分坚固。城墙上有着六座魔晶炮,威力惊人。
原本这座城当是铜墙铁壁,让敌人望而却步,但这两年来的战争,已经打得罗森人困马乏,晶石也所剩不多,这只厉虎已经变成了病老虎。
但青衣老者迟迟没有下达攻城的指令。
这一袭青衣自然是杰诺公国的传奇军师,在他左右各有一人,一个是他倾囊相授的徒弟伯约,这年轻的将军历经战事的磨练,原本俊秀的面容上已经有了沧桑的痕迹。
另一位是将军克格烈,自塞纳尔河一战后,青衣军师极其重用他,在之后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勋,已然晋升为了大骑士长。
两人安静守在青衣军师身边,没有多嘴询问,因为他们两人知道青衣军师心中在犹豫什么。
冲过面前的厉虎城,便可直捣黄龙,给与罗森致命一击。
但是,且不说这只病老虎濒死反扑会给联军造成多大伤亡,就算联军真的攻破了厉虎城,打到罗森皇都,他们要迎接的将是神庭的怒火。
亚岚城一战后,在古拉顿和奥黛妮的调解下,北部尼安与维洛的联军与罗森达成和解,罗森让出原本属于维洛的大片疆土,默许维洛复国,短期内双方不会再有战争。
而后神庭与罗森的代表也与东线杰诺和雷伊公国进行了和谈,罗森愿意割让二十城给两国求和,希望东部联军能就此止步。
这个提议青衣军师是极力赞成的,毕竟战争持续了这么久,罗森虽被打的极惨,杰诺也付出了不轻的代价,有一万余将士命丧疆场,战争中消耗的辎重也是巨量的,再这样下去,将会灾荒遍野,民不聊生。二十城的疆土不是小数目,能顺利将其收下,对杰诺来说理当知足。
一开始两国的皇帝也都点了头,东线便消停了下来,疲于征战的将士们都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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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十几天前,罗森趁着北线与东线暂且安稳的机会,突然联合神庭一齐出手强势镇压南部叛乱,希曼遗族的领袖死于暗杀,连叛神者大统领奥斯汀都重伤退走,希曼没能像维洛一样复国,而是迎来了又一次清洗。
这对杰诺来说当然不是好消息,但罗森平定了南部之后也没有毁约的意思,依旧愿意割让城池给杰诺,杰诺又没有给希曼遗族报仇的义务和价值,所以按照约定正常的接受割地和缓缓撤军便是。
但是,那重伤的奥斯汀找到了杰诺的皇帝,一番商议之后,杰诺皇帝竟是再次下令,要撕毁合约,继续进攻罗森,要将罗森彻底推翻。
青衣军师提出了反对意见,但皇帝并没有采纳,而后青衣主动请缨,统率军队来到了厉虎城下。
“军师大人,为何还不下令进攻?”说话的是叛神者
新晋副统领尤里克曼,他的声音之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恼怒。
青衣军师没有看他,只是平静道:“等天行者的战斗出了结果再说。”
青衣军师话音落下,尤里克曼还要说什么,却被场上一片声响彻九霄的长啸打断了思路。
在联军与厉虎城之间,有着两人正在交战,那是两位玩家。
其中一人一袭白衣胜雪,手持一把银白色长剑,身姿飘逸,剑气纵横。
另一人身穿深褐色束身服,手持一把青色短剑,双眸有着湛青色的光芒。刚刚发出长啸的正是他,只见他背上绽开一对灵翼,起身飞至半空。
这一对灵翼上面并没有羽毛,因为这不是一对羽翼,而是一对龙翼。
他双手握住短剑,灵力散开,在身体外侧快速凝聚,眨眼间在灵气的附着下,他的身姿变得庞大,双腿变得粗壮,背后还生出了一条尾巴。
他竟然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巨龙的模样。
那举在身前的短剑,成了临空睥睨的龙首,锋利的龙牙泛着寒光,随着翅膀猛烈扇动,在半空卷起劲风,那只龙影飞扑而下。
猛烈的风吹到了厉虎城的城墙上,不少士卒被吹得东倒西歪。而在城墙中央站在两个人,面对迎面而来的飓风却纹丝不动。
其中有一个中年女子,她那宽大的袖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略微眯着眼看着场间,开口道:“灵武双修可是天下少有,能将附灵术与剑术融会贯通的天才更是百年难得一见,这金雨川还真的有几分本事。你看这龙影,有着几分神韵?”
“灵力外放,化为肢体,他这一招倒是有点像虫岛之上的苍灵天牛,看似平常,倒也有着几分大道至简的意思。”那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眼眸之中倒映着龙影,平淡道:“不过若和真实的巨龙比,也就七分形似三分神似吧。”
这世界上存在巨龙,但数量稀少,且行踪隐蔽,即便是修为滔天的强者,也有许多没有见过真实的巨龙。
但这中年男子对此很有发言权,因为他有一条龙,他是亚岚城神庭庭主、也是罗第一圣骑士长——古拉顿。
能与他平等对话的女子,亦是一位神庭庭主,名为达娜。她微皱眉头道:“金雨川这一招如此猛烈,姜小白能抵挡么?要不...”
“不用操心,更别插手,这金雨川必定不是姜小白的对手。”古拉顿平静看着场中,开口道:“金雨川已经坚持不住了,放出了最后的杀招力求扭转局势,但姜小白不会给他机会。”
正如古拉顿所说那样,金雨川即便使出了最强的杀招,但那把银色长剑依旧无比平稳,折断了龙翼,斩下了龙首。
“姜小白果然不负期望。”达娜赞许点头,而后看向前方联军,眸露恨意道:“这些家伙贪心太盛,竟然撕毁合约还要攻杀,今日我拼死也要灭了他们的统领,给他们长长记性!”
古拉顿摇头道:“不可,还是尽量和平解决。”
达娜咬牙道:“如何和平解决?难不成真就看着他们踏平罗森,将我神庭威严践踏在脚下?”
“他们未必会攻过来,那位青衣军师是个明事理的人。”古拉顿轻叹口气,道:“神子希望天下太平,姜陵游走于各地平息战乱,我们不能帮倒忙啊
。”
达娜看着下方姜小白已经将那巨龙斩碎,一剑将金雨川刺死,犹豫片刻后说道:“我看这姜小白倒也有几分天命之人的气度。”
“姜小白潜力非凡,行事也光明磊落,的确是人中俊杰,但...我们要相信神子的判断。”古拉顿看了一眼达娜。
达娜点了点头,道:“那也听听姜小白的意见吧。”
姜小白从金雨川胸口抽出了长剑,看着金雨川倒下的身影,他轻轻念了一声抱歉。
他握剑对着古拉顿和达娜行了一礼,而后收剑,转身走向联军的方向。
达娜目露疑惑,古拉顿眯起了眼睛。
姜小白迈步靠近,联军中众将士亲眼见识到了姜小白的强大,顿时一片骚乱,呼喊着保护统帅。
尤里克曼盯着姜小白咬牙切齿,对青衣军师说道:“金雨川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死于这家伙手里,我们岂能坐视不管?你还等干什么,趁他还未恢复状态,直接将他碾死!”
青衣却是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听听他要说什么。”
姜小白走到阵前五十步远,停下脚步礼貌拱手。
青衣轻轻拍马,向前走了十步。
尤里克曼眼神阴沉,抬起手似乎要给身后的叛神者们下命令,但克格烈拦在了他身前。
“军师大人。”姜小白淡笑着,声音平和开口:“请问能否就此止步呢?”
青衣也平静回答道:“为什么?就算你胜了金雨川,可我们又没有输。”
姜小白直视青衣,不卑不亢道:“您应该明白,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是没有赢家的。”
青衣沉默了片刻,默认了对方的话语,突然问道:“你也像姜陵那般受了神子委托,来维护天下太平?”
“我没有受到神子委托。”姜小白自嘲一笑,而后理所当然道:“但我想维护天下太平。”
青衣有些好奇道:“你不是受神子托付的天命之人,那就只不过是一个天外来客罢了,为何也要抛去个人得失,来维护这天下太平?”
“我不认为受了神子委托的人,就一定是天命之人。”姜小白双眸明亮,答道:“但天命之人,一定是以天下为念,力求让这世间少些纷乱,多些美好。”
青衣赞许地看了一眼姜小白,而后轻叹口气道:“有些矛盾总要解决。”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更何况有些矛盾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姜小白真诚道:“无论是为了天下的大义,还是为了杰诺的利益,您都该停下来了。剩下的矛盾,我们再慢慢解决,您说呢?”
青衣军师看着姜小白,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厉虎城,突然感慨道:“年轻的时候,我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统军攻破厉虎城,打败罗森,为自己立下名垂青史功名,让我杰诺称霸源法大陆。可现在...”青衣摇了摇头,复杂一笑,喃喃道:“是该停下来了。”
尤里克曼闻言厉声道:“陛下答应我们统领,要你率军攻取厉虎城,你敢抗命!?”
伯约看着自己的老师,面露纠结,欲言又止。
青衣只是轻声道:“年纪大了,反倒不敢想自己能不能名垂青史,唉,不过拿我这一条老命换取杰诺一时的太平,也是值得的啊。”
第七百零八章 群星暗淡
玄武大陆东部,大周的战乱已经临近尾声,在某处战场上,忽有万丈金光炸起。
那人有着棕黄色短发,穿着明黄色贵族服饰,手中握着一把暗金长剑,此时这把长剑正如烈日一般绽开金芒,将高耸的城墙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这赫莱蒙德有些本事,已经将光明剑修得炉火纯青,倒也没有浪费我神庭的无上秘术。”一位神庭司命在金光之中微眯双眼,赞许点头,而后好奇道:“这一剑金光熠熠,倒是颇有几分神术的架势。”
可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的神庭庭主则摇头道:“只是颜色像罢了,这光明剑脱胎于阳天神耀术,虽是一等一的功法,但在神术面前,也不过是萤烛之火。”
司命点了点头,而后道:“就算光明剑与神术有云泥之别,但对付这个叫贞德的家伙,应当不在话下。”
“你又错了,赫莱蒙德马上就要败了。”庭主轻轻摇头,目光穿透前方刺眼的金光,集中在那位瘦弱的女玩家身上,喃喃道:“他接不下那一招。”
“什么?”司命眸露惊异,忍着眼前的金芒,努力向前看去。
但是下一刻,这司命吃痛地惊叫一声,急忙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四周观战的诸多强者,皆是一时间无法睁眼,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那位庭主也不得不眯起了眼眸。
在万丈金光之中,赫莱蒙德挥剑斩下,而沐浴在光辉之下的贞德却是闭上了双眼,高举法杖。
一道银色雷霆冲天而起。
这道雷霆只有拇指粗细,却是通天彻底,上达九霄下落黄泉,在漫天金光之中划开一条银色的线,仿佛是撕开天地的一道裂缝。
这道雷霆虽然纤细,却是那么的明亮,那般凝实,它不单刺眼,更是让人感到心灵上的震颤,仅看上一眼,便仿佛有雷电打进了心里,令所有人都无法直视。
在这道银色雷霆面前,万丈金芒也暗淡了几分。
那把暗金色的剑收敛了金光,却是没能落下。
因为那道雷霆贯穿了赫莱蒙德的心脏。
落下的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贞德依旧闭着双眼,她身材瘦小,却丝毫不显娇弱,她穿着银白色的甲胄,金银两色的光辉还未散尽,在她身上镀着一层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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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神圣。
......
风隐大陆最北部,黑嵘国。
这里是魏家的领地范围,近几年来,一直由魏家二公子魏宪打理。
黑嵘国地处风隐大陆最北端,这里荒凉险峻,气候糟糕,故而虽说黑嵘占据着极为广袤的疆土,可人口户籍数量并不高。黑嵘国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豪门士族及诸多帮派之间关系纷乱,政府命令极难施行,就算是魏家也十分头疼。
二公子魏宪为了给他大哥魏衍让位,自愿远离权力中心,来到黑嵘整顿一滩浑水。
当魏宪费尽心力,终于将黑嵘整顿的有了些起色,却起了叛神之乱,在这短短两年时间内,嫡系大公子魏衍失势,那个父亲和小妾生的小公子魏叶秋竟是一举来到了继承人的位置上。
要说魏宪给魏衍让位充当绿叶,虽说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甘,但毕竟是同胞哥哥,魏宪也不敢多想什么。
可现在就算大哥站错了队,惹怒了父亲,失去了继承魏家的资格,那抡也抡不到这个庶出的小儿子指手画脚啊!
魏宪心中愤懑,回到家找父亲谈话,却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父亲真的要选择魏叶秋做继承人,还让他好生辅佐弟弟。
魏宪无奈应下,又回到了黑嵘。
世家与神庭在平原城和解后,叛神者副统领找到了魏宪,答应帮他夺取家主的位置,但希望魏宪能支持、帮助叛神者彻底推翻神庭。
魏宪虽然想要从魏叶秋手中夺回那个位置,但要是违逆父亲的命令行事,后果会是怎样...大哥魏衍已经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魏宪拒绝了叛神者的提议,但却招惹了一身的麻烦。
在他治理黑嵘的过程中,借着魏家二公子的威名和权力,使了不少强硬的手段,得罪了许多地头蛇。叛神者见劝慰不成,便起了歪心思,竟是联合那些对魏宪心怀恨意的头目们,设计劫持了魏宪的妻子和女儿,逼他就范。
魏宪怒不可遏,极为痛苦,一边是背叛自己的家族,一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陷入险地,怎么选都是要他的命。
但最后他还是咬碎牙下了决定。
绝不向对方妥协!
但是要拼劲全力救回自己的妻女!
对玩家来说,这一场战斗,便是帮助魏宪救回家人的战斗。
此时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天色也已经昏暗,在各方势力参加的混战之下,黑嵘国的都城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哈哈哈,不好意思,来晚了啊!”一个刻薄刺耳的声音响起,那有着乱糟糟鸟窝头,黑眼圈严重的秦苍正病态的笑着,举起被鲜血染红的双手,瞪着眼睛说道:“你的妻女,都下去等你啦!”
本在战斗中负伤的魏宪目眦欲裂,一时间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鲜血,悲痛的不能自已。
“我赢不了了,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秦苍癫狂笑着,抬起手就要拍向自己的脑门。这一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他知道自己赢不了,以自己目前的名次也必然会被淘汰,还不如自我了断,省着给对方增加积分。
但下一刻,秦苍的手并没有拍在自己脑门上。
他的手齐肘而断,正在喷溅鲜血。
秦苍并没有愣住,他急忙运转念力想要自尽,仿佛有什么比死亡还恐怖的事情就要到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斩断他的手的,是一杆急速飞来的长戟。
下一刻,一只泛着青筋的宽大手掌掐住了秦苍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秦苍呜咽着,因为血液的堆积和惊恐使得他的眼珠子凸起,面颊潮红。
有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竟是使得他体内调动的念气紊乱,冲断了他自己的经脉,如有无数刀片在他五脏六腑里切割搅动,使得他此刻无比痛苦。
“你个垃圾东西!”高大魁梧的楚江开浑身泛红,双眸更是充满了猩红的血色,他掐着秦苍的脖子,面容狰狞,声音慑人道:“我恨不得把你生吞掉!”
秦苍眼睛越瞪越大,脸色越来越红,脑袋如同一个快要涨开的气球。
噗!
鲜血从他的鼻孔和耳朵喷溅出来,最后他的一对眼珠子也生生从眼眶蹦了出来...
楚江开舔了一口溅在他嘴巴的鲜血,如嗜血的野兽一般狞然道:“都他妈去死吧!”
......
玄武大陆,北秦帝国。
半个月前,北疆王安排魏穷利用泰阿剑设计谋害北罗帮帮主南宫,在姜陵的帮助和魏穷的有意放水之下,南宫破开死局,向天下宣告要投诚三皇子,归还泰阿剑于皇室。
北疆王大怒,派出一万士卒,并联络凉匡率领大批叛神者意欲平推北罗帮,但魏穷在北疆王手下行事已久,对北疆王内部极为熟悉,带着北罗帮众人与北疆王的军队打起了游击战,将一万大军牵扯在了伊阙城以南的山野之中。
而趁着北疆王移走了部分兵力对付南宫的机会,三皇子也急忙组织军队北上反攻。
三皇子手中的王牌部队神霄营在伊阙损失惨重,没有带回泰阿剑不说,派出去的几位精锐,只有副统领井良逃了回来,并带给了当下神霄营统领藏无寿一样东西。
藏无寿拿到那样东西,得知了魏穷还活着的消息,然后...便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井良临危受命,带着神霄营剩余的人马,也硬着头皮投入了战斗之中。
原本即便分出一万人马对付北罗帮,北疆王也依然有信心将三皇子的军队打回去,但他的盟友辽东王,不知为何得知了伊阙城发生的事情,明白北疆王竟有心要卸磨杀驴,顿时愤然与北疆王撕毁了盟约,带着自己手下七万部众退出了战斗开始向辽东后撤。
北疆王原本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的战车,突然变成了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只有防守之力,没有反攻之能。
北疆王一边好生劝说着辽东王,一边催促凉匡速速解决北罗帮叛党,甚至还把自己手下最强的战将夏侯昇暗中指派到了北方来对付南宫。
凉匡不得不率领叛神者,协同夏侯昇带领的军中武道高手,杀进了山野之中,追缴北罗帮成员。
这一战,参与的天行者有四人。
当魏穷悄无声息地拧下了夏侯昇的脑袋,南宫一剑记秦王剑法斩下凉匡头颅之后,这一战也便以北罗帮胜利宣告了结束。
曾经在积分榜上也占有一席之地的兰尼斯特死了,死在了一个名叫狄亚德的人手中。
这位积分榜第三十二位的狄亚德也死了,死在了周德文的念气之下。
而周德文见已方关键剧情人物夏侯昇与凉匡接连死去,顿时也没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
那有着金黄秀发,绝美面容的蕾雅嘴角带血、气喘吁吁,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小手轻轻拍了拍胸脯,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对着周德文笑颜说道:“输在两个漂亮女人手里,你也该知足了吧?”
“放屁!”周德文双眸空洞,一向冷静的他此时已然临近崩溃,竟是突然哭着骂道:“我辛辛苦苦奋战到今天,怎么到头来是一场空啊!?我不想输,我还有愿望没有完成啊!我不想输,我不想输啊!!”
第七百零九章 十六强大名单
十六强晋级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姜陵经历了两场一对一的谈话,一场是曾经见过的威武老者,也便是张召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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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也是这一次才听到这位大佬做自我介绍,知道这位身带气场、不怒自威的老者竟是有着实打实的将军军衔,顿时姜陵是大气都不敢出,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张召义面色有些阴沉,主要谈话内容也就是要求姜陵坚定政治立场,提高思想觉悟,保持必胜信念,加强自我提升...
姜陵那慵懒、卑劣、下贱的灵魂强制性得到了升华...
当然从头到尾张将军虽然态度严肃,但没有任何威逼利诱的意思,还告诉姜陵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接下来一切要以打赢比赛为最终目标。
姜陵面容肃穆,在强大的气场下完全不敢皮,只有点头说着“是”“明白”“好的”的份。
“总之这场比赛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让他国玩家取得最后的胜利!”张召义起身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走到门口时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无论是为了你自己的生命,还是为了我们国家的未来。”
言罢,张将军迈步离去,姜陵这才放松下来,沉思张将军话语中的内容,体会其中深一层的意思,由于想的太入神,以至于都不知道何时对面坐下了一位中年男子。
“呃...”看着这位眼神深邃、气质脱俗、身材匀称,简直堪称少女杀手的中年男人,姜陵愣了一秒的神。
“张将军的话吸收的差不多了?”韩秦雨笑着问道。
姜陵缓过神来,点头道;“差不多了。”
“我叫韩秦雨,是天决战场项目的总管。”韩秦雨笑着向姜陵伸出了手。
姜陵也礼貌地与其握了握手,问道:“您也要给我上课?”
“上课?”韩秦雨失笑道:“只是简单谈一谈,毕竟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我总该出来和你见一面。”
姜陵试着问道:“刚刚我看张将军脸色不是很好看啊,是不是这一次晋级结果不太理想?”
“确实如此。”韩秦雨点了点头,沉声回答道:“这一次淘汰之后,我们中国玩家还剩五位。”
“就剩五个了?”姜陵感到吃惊,毕竟在这场比赛之前,中国玩家总体成绩极好,姜陵预测怎么也会有8到10位中国玩家留下,没想到竟只剩五人,姜陵看着韩秦雨问道:“能说一下都剩下哪些人了么?”
韩秦雨拿出笔记本电脑,给姜陵看了一眼名单。
姜陵目光从这一个个名字上扫过,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鲍伯尔(中)
莱德瑞(美)
楚辞(中)
贞德(法)
石田左靖(日)
姜小白(中)
姜陵(中)
安德森(美)
杰罗姆(美)
莱维奥斯(英)
楚江开(中)
郝威廉(英)
乌恩(意)
蕾雅(法)
索科洛夫斯基(俄)
李光尘(韩)
.....
韩秦雨带着沉重道:“那些排名本就在三十名开外的选手我们先不提,比较受我们重点关注的选手中有三位被淘汰,其中陈独醒是败在你手中,另外林不负和王远欧也在这一局中一起被淘汰了。”
“我是侥幸才赢得陈独醒,而林不负和王远欧的实力不在陈独醒之下,都是有夺冠潜力的选手。”姜陵凝眸问道:“知道分别是谁击败了他们么?”
“他们是一起被淘汰的,是一场2V2的比赛。”韩秦雨看着姜陵答道:“他们的对手是莱德瑞。”
姜陵身子下意识向后靠了靠,吸了口气道:“这么巧么?”
韩秦雨微微皱眉道:“这一次比赛,同样作为种子选手的陈独醒和你相互碰撞,注定要淘汰一个。而林不负和王远欧又遭遇了个人实力极为强大的莱德瑞...还有一些‘巧合’也发生在其他对战中,多少有些古怪,所以张将军很是恼火,但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有人在匹配系统上做了手脚,所以我们只能替他们感到不幸。”
姜陵沉默了片刻,脑海之中闪过林不负、王远欧、陈独醒三人的身影,那异色眼眸冷冽刺骨的林不负,那出手狠厉沉默寡言的王远欧,还有高傲不屈的陈独醒...最后,他又想起了莱德瑞手持金斧的画面...
姜陵平静了许多,轻叹道:“多少有些遗憾,但也没什么不幸的,输的原因,只是你没有对方强。”
韩秦雨点了点头,而后认真问道“莱德瑞真的很强么?”
“非常强。”姜陵顿了两秒,而后道:“就算你告诉我莱德瑞是靠一己之力击败了林不负和王远欧,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韩秦雨凝重点了点头,说道:“事实也的确如此,莱德瑞本次的队友是我们中国的玩家穆梁,赛后我们有与他沟通过,在他口中,也是说莱德瑞以一己之力迎战王林二人,并取得了胜利。”接着韩秦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而后问道:“你有信心战胜莱德瑞么?”
姜陵略微想了想说道:“要是放在这场之前,我与他应该是八二开,至于现在,不出意外是6四开。”
韩秦雨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一场比赛带给你的提升还蛮多的,但莱德瑞从这一局中也获益匪浅,不乐观的估计,你的胜算未必到得了四成。”
姜陵张嘴想告诉他自己说的四六开,是莱德瑞占四成,他占六成,但姜陵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默许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韩秦雨双手交叉道:“不瞒你说,今天早些时候,我也询问过楚辞和姜小白,姜小白给我的答复是只有一成胜算,楚辞则认为自己很有机会战胜莱德瑞,虽说考虑到他近几场都没有与莱德瑞打过交道,可能对莱德瑞目前的实力没有明确的认识,判断未必准确,但是楚辞这个人,比较工于心计,善于谋划,就算正面交战不是莱德瑞的对手,倒也确实很有机会以手段取胜。”
“楚辞那家伙玩阴的确实有一套,但你说的他善于谋划,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姜陵轻笑一声,不齿道:“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玩脏的可能会让你取得一时的胜利,可以践踏着别人的善良和道德走上捷径,但总会在某一天
将你反噬,让你跌落到万丈深渊。”
“看样子你对楚辞的行事风格很抵触啊。”韩秦雨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也不喜欢,但若真让他摘下最后的胜利之冠,那他就是我们国家的大功臣。”
“我没资格点评什么,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看,他这种倒行逆施之人是绝没有资格摘下最后的果实。”姜陵说到这,突然觉得在仅剩五个中国玩家的情况下,自己还这么贬低楚辞可能会让韩秦雨不高兴,便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说到谋划,我记得那个石田左靖好像蛮厉害的,个人实力也相当不错,他是怎么从第一名掉下来的?”
韩秦雨道:“作为上一次的榜首,我也很关注他的动向,但毕竟不是我们赛区的选手,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上一次他的对手是安德森和杰罗姆。”
姜陵想了想问道:“1V2的比赛?”
“是2v2的比赛,但石田左靖的队友是一位排名相对靠后的美籍玩家,已经被淘汰了。”韩秦雨说这话时,加重了“美籍玩家”四个字。
姜陵掐着下巴冷笑道:“莫不是让他们玩成了1v3,活活把石田左靖给搞下来了?”
韩秦雨眸色肃然到:“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石田左靖作为仅日方剩的独苗,在关键局经历了一次失败,他们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们也不清楚具体细节。”
“本来就是美国的狗。”姜陵随即疑惑道:“话说莱德瑞如此生猛,理当在他身上投入资源,为什么非要大力扶持安德森和杰罗姆呢?”
“可能是为了增加夺冠机会吧。”韩秦雨说完这话沉默了片刻,而后看着姜陵说道:“但我们不会用这种丢车保帅的伎俩,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支持你们每一个人,支持你们公平竞争,你们五个都要抱着夺冠的信心继续向前。”
姜陵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场胜利对你很重要,对我们也很重要。”韩秦雨认真道:“现在我需要告诉你,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赛,那个世界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游戏世界,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博弈,是一场对未来的争夺。你明白么?”
姜陵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大致看明白一些了。”
“我还不方便与你透漏太多信息,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韩秦雨站起身,坚定道:“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世界的天命之人,那你也会成为替我国打开未来的人。”
说完这一句高深的话,韩秦雨便离开了。
姜陵再次陷入沉思,双眸凝重,脸上逐渐露出几分挣扎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史怡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表情复杂的姜陵。
姜陵没有看她,双眸有些失神道:“你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么?”
“你们怎么聊到神话故事里去了?”史怡根本不明白姜陵在说什么。
姜陵自顾自的继续道:“你说,我们人类会不会是某种高一个维度的什么东西创造出的产物呢?”
史怡愣了两秒,而后皱眉道:“你玩游戏玩傻了?还是做梦没醒呢?”
姜陵苦笑一声,长叹口气:“这个梦一旦醒了,是不是太悲哀了呢?”
第七百一十章 赛程安排
在结束十六强晋级赛的第三天,史怡到琴店找到了姜陵,小可也一同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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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先把琴店关了,避免无关因素影响,全身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史怡进门就说了这样一句。
正扫地的姜陵想都不想地摇头道:“让我把别的事都扔了全身心准备比赛?那只会增添我焦虑,影响我的备战状态,你还是和领导们好好沟通一下,就说绷得太紧也不好,还是保持得平常心,这已经是我的最佳备战状态了。”
“嗯,我已经说过了。”史怡把大衣挂在衣架上,随意坐了下来。小可则挂完衣服后拿起水壶去烧热水。
“怎么说的?”姜陵随口问道。
史怡平淡道:“和你说的意思差不多。”
姜陵莫名觉得没那么简单,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小可。
小可憋笑说道:“怡姐说你这琴店自从你接手后就没什么生意了,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再说就算关了琴店,你也不是能定下心的人。”
“这特么叫和我说的差不多!?”姜陵气的一把扔了扫把。
史怡斜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请问姜老板,我哪句说的不是事实?”
姜陵想反驳却无从开口,憋了半天最后灰溜溜捡起扫把,嘀咕了一句:“太气人了。”
小可烧上了水,坐到史怡身边,对姜陵说道:“这一次开会定下了接下来的赛程。”
姜陵放好扫把,坐到两人对面道:“让我猜猜,是不是排的非常紧凑?”
“的确比较紧凑。”小可答道:“明天就要进行八强赛,八强赛后休息两天,第三天进行四强赛。”
“这么着急比赛,是照顾我这个风烛残年的痨病鬼啊。”姜陵不出所料地苦笑一声,而后问道:“听这意思,接下来的比赛要抛弃积分制,改为一对一的淘汰赛?”
“并不是,是保持积分制的基础上,进行小组淘汰赛。”史怡接过话头,严肃道:“明天会将十六位玩家随机分成四组,进行四局个人战的比赛,在比赛结束后,每组积分最低的两人将会被淘汰。”
姜陵听到这样的安排倒是感到很奇怪,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是真‘随机分配’么?”
如果是按以往赛程安排,随机分配战场和玩家数量,继续积分制的淘汰模式,那倒没什么好说的。
或是像大多数比赛一样,在进入十六强阶段后,进行一对一的淘汰赛,也是可以理解,并且相对公平的。
但这把十六个人分成四组,四人混战,姜陵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一对一的碰撞中你能把对方击败,那只能说明你综合实力比对方强,或是战斗力压制,或是谋划得当,或是借势成功,总之受运气因素和玩家之间个人感情因素的影响比较小。
可四人混战,变数可就大多了,可能有人躲起来苟到最后捡个漏,也可能两人联手一个接一个的对付另两个人。最极端的情况,三个人联手对付另一个,很可
能将原本实力最强的人先给淘汰出局。
“我怎么觉得这样搞是为了方便暗箱操作呢?现在我们中国玩家总体来讲名次都比较靠前,这样搞的话,会不会导致外国那帮孙子围攻我们?”姜陵皱眉道:“韩总管是怎么考虑的?”
史怡说道:“正因为十六强之中我们中国玩家还有五人,分成四组作战,那至少会有两位中国玩家排到一起,只要我们不起内讧,论起联合作战,我们是有优势的,所以韩总管认为这种分组方式对我们并不算吃亏。”
姜陵问道:“那万一四个中国玩家排到一起了呢?”
“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太小了,就算他们在分组上敢动手脚,也不会动的这么明显,这方面会有我们的技术人员监控的。”史怡说道:“之所以其他国家也投了赞成票,首先是若是一对一的战斗,他们更没把握战胜我们几位中国玩家。其次...”史怡努嘴道:“是大家都有着一个非常忌惮的人。”
“莱德瑞么?”姜陵闻言更加感到费解道:“就算莱德瑞强的有些过分,也不至于为了他特意制定这样的规则吧?而且美方同意了?”
“美方确实投的是赞同,我们只能猜测,美方有信心在这种不确性会很大的赛制安排下,莱德瑞依旧可以取得胜利。”史怡看着姜陵,面色严肃道:“而且我们也可以确定,除了莱德瑞以外,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让其他国家的负责人坐立不安。”
“谁呢?”姜陵问了一句,而后看着史怡的脸色,过了一秒道:“不会是我吧?”
“对,在很多人眼里,你已经是最有可能夺冠的几个人之一。”史怡认真说道:“早些时候,绝大部分人认定只有战斗力、谋划水平和运气才是决定一个人能否走到最后的‘硬指标’,所以对选手进行评估的时候,也主要考虑的是这几个方面。但时至今日,你在那个世界所取得的‘运势’或者说‘契合度’实在是一枝独秀,已经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量一下对这场比赛的理解了。”
“合着这赛制的更改,某种程度上算是奔着我来的?”姜陵气愤道:“可恶,明明主角光环已经开的很弱了,竟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听说你在游戏世界里已经成了‘天命之人’,可太厉害了。”小可先称赞了姜陵一句,而后担忧地努嘴道:“但你现在已经和莱德瑞一样,由于太过出色,已经成了公敌,所以接下来的比赛你可是要小心了。”
“小组淘汰制的确是增添许多变数,你一定不要太冲动,谨慎一点,利用你的威望,借助好游戏世界里的势力,不要想太多没用的事情。一定要把‘天命之人’变成你的优势,而不要变成你的累赘,你明白么?”史怡已经十分了解姜陵,在这个时候语重心长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姜陵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我们的负责人也会和其他四位中国选手沟通,只要不是四位中国玩家匹配到同一组的极端情况,无论是两位中国选手还是三位中国选手在同一战场,都要尽可能的先携手将
另一位玩家淘汰出局,然后再做内部的争夺。”史怡以命令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五位中国玩家之间有没有什么仇怨,但在下一场比赛,希望你们可以暂且放下个人感情,在确保自身不会出局的基础上,多多彼此帮助,一致对外,争取共同晋级。也不要怪我们用家国大义压你们,虽然我们支持公平竞争,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只要能增加中国选手的晋级概率,动用些手段也是应该的。”
“这些我都是明白的。”姜陵想了想道:“只要局势允许,只要和我在一组的...不是楚辞,我愿意服从领导指示。”
史怡有些不满道:“你和楚辞有什么仇怨?这个时候还不能放一放?”
“那个赤佬玩的太阴了,就算我愿意放一放,他也不会放过坑我一手的机会。”姜陵非常坚决道:“更何况我也确实放不下,有机会我一定得干碎他。”
史怡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行吧,至少你要保证这一局你可以顺利晋级。”
姜陵笑道:“我有信心的,两位姐姐放心吧。”
小可强调道:“我是小姐姐。”
“上次比赛开始前,是不是有个小姐姐说要请我吃海鲜排挡。”姜陵看着小可挑眉。
小可没等开口,史怡怒斥道:“吃个屁!这个时候上面对你无比关注,这几天你连外卖都不许点,如果你吃坏了肚子我们两个可是都要受罚的。一会会有专门的人员来给你送餐,想吃什么等打赢了比赛再说吧。”
姜陵叹了口气,嘟囔道:“增添焦虑,增添焦虑啊。”
......
这一次淘汰过后,进行了一定的更新。
首先是下一场十六进八的比赛改为小组淘汰制,如前文所说的,十六位选手随机分配成ABCD四组,每组四个人,同组的四位玩家将分配到同一战场进行个人战的比赛,赛后,并不是综合来看十六位玩家的积分排行进行淘汰,而是每组淘汰掉后两位选手。
而三天后的八进四比赛,全都都是一对一的个人战,将会由A组的第一名,对阵B组的第二名,B组的第一名,对阵A组的第二名,CD组也是如此标准。
八进四的比赛将彻底抛弃积分因素,遵循谁赢谁晋级的准则。
除了赛制以外,其余更新内容主要有以下几点:
1.积分榜取消,玩家已经无法查看所有选手们的名次。
2.狭间频道选择取消,现在每位玩家在狭间之中拥有独立频道,且无法进入他人频道。
3.积分奖励仅保留战局获胜积分(500点)、击败敌对玩家积分(100点),取消任务积分、综合表现分等。
4.玩家可以在狭间时间内,多次进入游戏世界,但每次进入都需要额外消耗20积分,并按照滞留时长扣除对应积分。
5.商城下架大部分商品,也更新了部分商品。
......
然后,便是正式的比赛开始。
堪称改天换地的八强晋级赛!
第七百一十一章
早上八点,姜陵来到了公司总部,依旧是进门后就被戴上黑头套一路送到游戏舱前。
姜陵习以为常地摘下头套,看见史怡就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姜陵问道:“分组情况?”
“没错。”史怡点了点头,给姜陵递了过去,说道:“面向所有人公开的分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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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一边接过那张纸,一边看着史怡的面色说道:“从你的表情来看,分组结果应该不太乐观啊。”
“你自己看吧。”史怡轻叹了口气。
姜陵凝眸看去,这张纸上的信息简单明了。
A组:莱德瑞,蕾雅,李光尘,索科洛夫斯基
B组:鲍勃尔,姜陵,安德森,杰罗姆
C组:姜小白,楚辞,乌恩,楚江开
D组:石田左靖,贞德,郝威廉,莱维奥斯
“不是要针对莱德瑞么?这怎么给他匹配了三个排名靠后的对手啊,这难度简直是太低了。”姜陵看着A组名单,不由得瞪着眼睛大呼不满。
蕾雅,论美貌玩家第一,论智慧、谋划水平也是比较优秀,但论自身战力应该是十六强玩家之中最差的一档了。
李光尘,棒子国参赛选手中仅剩的独苗,资料上说这家伙之前是个知名的职业电竞选手,在某个全球热度极高的游戏的不少国际赛事中取得过优异成绩。在天决战场之中,积分排名也一直是保持在前一百之内,但也从未进过前二十,似乎是比较稳健的一个选手。姜陵虽然没有接触,但从之前史怡给的选手资料上看见过他的战绩,秦苍和陈独醒都曾经在比赛中击败过他,想来实力也不见得强到哪去。
索科洛夫斯基,战斗民族最后的希望,从资料上看,是个四肢发达且头脑灵活的家伙,在玄武大陆某个隐世宗派学了一手名为《白帝圣剑》的剑法,据说还会御剑,也不知道这魁梧汉子御剑会是什么画面。
这三人能杀进十六强,肯定也是头角峥嵘的0佼佼者,硬实力必然是有的,但和莱德瑞比起来,恐怕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莱德瑞只要不再次头铁的去挑战曹嵩那种级别的高手,想从A组杀出来估计是没什么难度。
再看B组的名单,姜陵只能怀疑被针对的是他。
安德森和杰罗姆,万恶的美帝不知用什么手段重点培养出的两位高手,自百强淘汰赛起,这两个家伙神乎其神地完成了五连胜,在积分榜的位置不断攀升。从手头的资料来看,这两家伙的实力也绝对不弱,掌握着不少上乘功法,也有着一身品阶超凡的装备。
更主要的是,任谁都知道这两人会铁了心联手对敌,上局这两人可是把榜首的石田左靖都给拉下来了,姜陵又怎敢轻看?
“这两个人一定会联手对付你,但好在有鲍伯尔和你一组,你们两个人互相帮衬着,他们应当不是对手。”史怡说完这一句,而后问道:“你和鲍伯尔关系不错吧?”
“的确不错。”姜陵苦笑说道:“但是也好久没有碰过面了,能不能联手再说吧。”
“不管你们有没有私人恩怨,这一次都要携手晋级,这是上面的命令!”史怡眸色肃然道:“这一局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全力以赴!”说完这句,史怡压低声音,看着姜陵说道:“而且你要尽可能的争取到第一名,明白么?”
“啊,明白,下一场八强赛的规矩我记得呢,B组第二对A组第一嘛。”
而A组第一会
是谁,恐怕不是什么太有悬念的事情...
“当然这是后话,你和鲍伯尔最需要考虑的,就是把这两个美国选手给我淘汰掉。”史怡咬牙切齿道:“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玩脏的、玩阴的,也不是我们中国的对手!”
姜陵敬了个礼,躺进了游戏舱中,在舱门关闭前,他看向史怡平静而笃定道:“放心吧,无论和不和鲍伯尔联手,我都会把那两个小瘪三干碎的。”
......
【世界正赛第二十场(小组淘汰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问鼎北秦之战】
【战场模式:个人战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4人】
【战场资料简介:南宫宣布投诚三皇子,率北罗帮南下,已经冲破了北疆王设下的第一道防线,南宫力毙了叛神者副统领凉匡,魏穷杀死北疆王麾下第一战将夏侯昇。另一方面,辽东王与北疆王翻脸,撤走自己的七万军队。三皇子则趁势率军北伐,北疆王无奈收缩战线转攻为守,却又暗中召集精锐部队北上,打定主意要先将南宫清缴干净。此时叛神者大统领得北疆王亲笔信,正率领人马赶回。西唐的军队也在边境集结,大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意图。而南宫此时正带领手下众人,悄然转到西北,来到了一片雪谷之中。】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寒风吹拂雪花,落到了姜陵的脸上,他张开双眼,喃喃道:“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这里的气息还真是让人感到熟悉啊。”
姜陵看着眼前的白雪皑皑,眺望远处的那一处山谷,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一战,竟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岐山雪谷,正赛第一战开始的地方。
那一次姜陵还是刚刚学会修行,战斗力与寻常人差不太多的状态,单单是雪谷的寒风就吹得他脑壳痛,积雪下的冰柱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孙小楼,遇到了鲍伯尔,还有作为对手里美樱。其余还有那个自私自负的李久希,那个长相憨厚却心机颇深的霍良,那个少言寡语、早早就显露魔武双修本事的慕唐。
现在,姜陵已经是玄极中境的大修行者,这漫天的风雪对他已经不痛不痒,跺一跺脚就能让这百年的积雪蒸发一片,但曾经一起同行或是针锋相对的人,早已经不复当年。
就剩下一个鲍伯尔,也许马上就能见面了。
“此情此景,叫人心生怀念呐,可惜已经物是人非。”姜陵轻叹一声,而后道:“这气氛搞的,难不成是给我和我兄弟安排的最后一面?”说完姜陵又摇了摇头,道:“希望这傻小子别钻牛角尖啊。”
嘀咕完这两句,姜陵转身看了看方向和时辰,然后突然背生双翼,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赶去。
路上,姜陵也在琢磨着这一战场的信息,虽说战场预告中的内容不多,但他前不久刚来过北秦,对于北秦的局势还是比较了解的。
上一次伊阙城一战,北疆王暗中派出手下秘密培养的王牌部队“通幽”,将秦国的国脉之剑泰阿剑藏到伊阙城,并故意放出消息,引出各路人马汇聚于伊阙。
北疆王荆自如这么做,是因为当时三皇子势力
接连惨败,他已经有自信可以一统秦国,所以开始着手清理身边的“不稳定因素”。
一者是替他做了许多脏活累活的南宫,最初拉拢南宫的时候,荆自如许诺大事成后会把北疆王的封号留给南宫,但眼看着一统有望,他突然要求南宫做他的小妾,来确保两人可以“真正的彼此信任”,南宫感到羞辱,强硬拒绝了北疆王的无礼要求,从此便有了矛盾。
或者说,荆自如这货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把北疆王如此重要的位置留给这个非亲非故的江湖女子,当时他刚决定起兵谋反,为了稳定北域,排除异己,免去后顾之忧,才许下了空头支票,为的不过是驱使在北域黑白通吃的北罗帮替他卖命而已。
在他眼里,现在已经到了不需要北罗帮的时候,是时候将其舍弃了。但明着下手又影响他荆自如的名誉,所以借着泰阿剑安排了一手好戏。
除了南宫,北疆王甚至还想要对自己的同胞兄弟、造反盟友辽东王下手。
南宫只是一个用完就可以踢开的临时工,北疆王不想给她好处,所以要除掉她。而辽东王则是要有资格与他共享天下,甚至有机会、有资格将他取而代之的“好兄弟”,北疆王自然更不放心。
北疆王在伊阙城的安排,就是要除掉以南宫为首的北罗帮势力,同事给日后收拾辽东王埋下伏笔。
安天下后杀功臣,似乎是不少雄主喜欢干的事情。但北疆王尤为自大。
狡兔还没死,就要杀走狗。
豆子还没磨完,你就要杀驴。
还有两步才能到对岸,你就开始拆桥。
这能不出问题么?
北疆王着力培养的特种部队通幽在伊阙城受挫,明面上的大统领肖胥儿被庭主柳池青锤死,两位精锐骨干杜笙和肖侯麟死在南宫手中,真正的通幽一把手、总教头魏穷干脆反水和南宫站到了同一战线。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北疆王并不知道魏穷背叛的消息,还以为魏穷也死在了伊阙城,直到魏穷出手拧下夏侯昇的脑袋,才有消息传给北疆王,气的北疆王当时就抽剑劈死了那个传信的倒霉士兵。
且不说通幽内最厉害的几个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些角色北疆王不得不又进行了一遍清洗,毕竟通幽是魏穷一手带出来的,现在魏穷反了,谁知道通幽里这些人会不会有魏穷的死党在,北疆王哪还敢放心用。
虽说好歹北疆王麾下还有十万将士听令,但一来主力大军定是要抵住三皇子的反扑,不能轻易调动,二来南宫手下修行者众多,虽说这些修行者再强也硬刚不过成千上万的军队,但想靠军人把他们剿灭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对付南宫,还是得派出足够强大的修行者才行。
姜陵思索道:“通幽的人废了,最强、最忠心的战将夏侯昇死了,盟友辽东王翻脸撤军,被他扶持起来的叛神者副统领凉匡被南宫活劈了...现在北疆王手下能调动的,是不是只剩下叛神者大统领了呢?”
姜陵飞了十几分钟,终于在前方的一座山崖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姜陵眯眼打量一下,便也落到了那人身旁不远处。
那是一个中年女子,眉眼中带着凛冽之意,宽大的长袍随风猎猎,有着一股极为沉着而危险的气机。
“我乃七山城神庭庭主洪香芸。”说着,她撩起袖袍,对着姜陵抬起了双手。
然后,她双手抱拳轻轻施了一礼,客气道:“谨奉神子圣谕,特来相助于你。”
第七百一十二章 秦之乱
绝壁之上,伫立着两道人影,随着那眉眼凌厉的女子一抬手,山间呼啸的风便安静了下来,不再能吹到两人身边。
洪香芸这个名字,姜陵上次来北秦的时候从北罗帮的人口中听说过,是她杀死了原本负责统率北秦区域叛神者的副统领杨云定,杨云定死后这个位置才被松鹤宗的凉匡捡了去。
姜陵对对方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他打量一下面前这个面容成熟、气质冷艳的女子,客气躬身回礼道:“多谢洪庭主能亲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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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香芸站直了身子,平静道:“神子圣谕,只要感应到天门石的召唤,当第一时间与你取得联系,并予以支持。”
听到对方如此言语,姜陵这才安了心,上一次在神子那学习了神术的操控之后,神子还教会了他一种法门,日后再进入战场,只要按照对应的法门以神术催动天门石,便可与最近的神塔相互感应,到时便会有神庭的人赶来支援。
果不其然,当姜陵降临之后,便发动天门石后,感应到了西方两千里处有一座神塔,他就朝着这边赶来。洪庭主亲自到场,态度还如此客气,想必要不然这洪香芸便是神子的忠实拥趸,要不然就是乌海宁的下场让神庭的其余人不敢再拿姜陵不当盘菜。
姜陵开门见山道:“我此时刚刚进入战场,还没有正式开打,之所以唤您来见面,一来是想从你这咨询些事情,二来也是希望在这场战斗中能取得神庭的帮助。”
“但讲无妨。”洪香芸也不拐弯抹角。
姜陵便问道:“先告诉我神子那边怎么样了,他不是说要去找太乙教掌门帮忙么?有成功请动那位老前辈出山么?”
洪香芸略作思索,道:“太乙教的老前辈有没有出山,我并不知晓。神子前几日去了兰茵皇都,与那位国王交谈了一番,兰茵国王同意和谈,与我神庭休战。昨日,神子动身赶来玄武大陆,现在应该在东周那边落脚。”
“好吧。”姜陵点了点头,无论太乙教那位使徒有没有出面,总之灵元大陆能暂时安稳下来,也就无需多操心了。姜陵继续道:“那还是说说北秦的事儿吧,现在什么局势了?”
“自上次伊阙一战,柳池青庭主向我们转达了你的提议,这段时间神庭没有插手战局。当然,我们也对北秦的战况保持着关注。”洪香芸俯视远处的大地,接着说道:“失去我们的支持后,三皇子本是做好了继续后撤的打算,并且再次与西唐取得联系,以割让秦国西南部十七城为条件,请求西唐发兵相助。”
姜陵念叨了一声这三皇子真是狗急跳墙,但转念一想,本来正面战场上三皇子就不是北疆王的对手,几次交手是一败再败,原本有神庭支持他,好死不死还能苟得住,当神庭表明不再插手之后,三皇子心态肯定是崩了,想要顶住北疆王,只能是不计后果了。
洪香芸继续讲道:“然后南宫在伊阙向天下宣告,指控北疆王荆自如手段卑劣、不仁不义,她将率领北罗帮投靠三皇子,并愿意将泰阿剑送还。与此同时,有人暗中向辽东王送信,讲述了北疆王在伊阙城的阴险计划,指明北疆王有意在除掉南宫之后也会向他下手。辽东王因此与北疆王翻脸,决意撤军退回辽东大本营。”
姜陵问道:“这辽东王是真信了,还是说故意趁此机会把北疆王扔下面对乱局,他自己则保存实力,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洪香芸摇了摇头道:“还不清楚,我们东部的神庭损失惨重,情报获取的也比较困难。”
“节哀顺变。”姜陵轻叹口气,道:“您继续往下说。”
洪香芸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平铺直叙道:“北罗帮反
水、辽东王撤军,三皇子不顾一众大臣反对,再次集结五万军队上北反扑,北疆王部队受挫,不得不采取守势,勉强将三皇子的部队挡在浩川河以南。”
姜陵听到这,不由轻笑一声,他明白那些大臣反对的是有道理的,毕竟三皇子的军队所剩不多,而且几场失败下来士气已经很差了,万一这是北疆王与辽东王、南宫一起设下的圈套,三皇子这一次反扑很可能就是羊入虎口了。谨慎起见,三皇子应该先观望观望,试探试探,再决定是否要进军才合理。不过这三皇子是出了名的自大狂躁,见到有反攻的机会那是真敢上啊,还真就让他逮到了北疆王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打了一场翻身仗。
当然,也只是相对的“翻身”而已,因为在南宫的剧本里,根本就不是诚心投奔三皇子,他迟早是要死的....
姜陵心中思索着,也没有打断洪香芸,听她往下讲道:“之后北疆王派出万人军队,北上扫荡北罗帮叛众,但这一万人多是普通人,根本抓不住北罗帮众人的影。北疆王只好联系凉匡带领其手下的叛神者相助围剿,又暗中指派夏侯昇隐藏在普通士卒之中留作杀手锏,意图一举歼滅北罗帮势力。但由于北罗帮早早做了安排,反而是北疆王一方踏入陷阱,那魏穷也伪装成了北秦的士卒,偷袭之下直接摘下了夏侯昇的脑袋,之后南宫斩杀了凉匡,又除掉了不少凉匡的亲信死党,而以余千华为首的部分叛神者,南宫并未赶尽杀绝,而是放任他们离去了。”
南宫身为一帮之主,还是很聪明的,她若是想问鼎天下,那就眼前来讲,真正的敌人只有北疆王和三皇子,至于叛神者,能留一份善缘还是得留下一份善缘。当然,那凉匡明显是北疆王的忠犬,肯定是要宰的。
有南宫这位帮主坐镇,还有周巍然钟渠等北罗帮死党坚定拥护,又有屈坤这位大学士辅助,在加上一个对北疆王内部熟悉、实力极为强大、论起玩阴的谁都比不过的魏穷压阵,就算北疆王手握数万雄兵,这只队伍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
“现在南宫选择绕路雪谷,准备从西线去与三皇子汇合,三皇子委托西唐的军队帮忙接应,而叛神者大统领苏良受北疆王委托,要对南宫出手。”洪香芸说到此算是把这一场战斗的前情彻底交代清楚了,也停顿了下来,看向姜陵。
姜陵之前和南宫有过交谈,这故事走向他本就猜到一些,所以很快消化了洪香芸说的内容,只是追问道:“叛神者大统领苏良什么实力,与北疆王关系如何?”
洪香芸回答道:“苏良是玄极上境,他入上境时间不长,单论实力应该不比我强,但不知在何处寻觅到不少法宝,很难对付,之前西唐神庭有庭主与其交过手,却没能拿下他,反而被他所伤。他与北疆王之间是盟友关系,他调动叛神者支持北疆王南下,北疆王帮他对付我们神庭。”洪香芸接着提醒道:“两者彼此信任程度,应该不算很高,但在共同利益的前提下,想离间他们比较难。”
姜陵点头应下,稍稍琢磨了一会,突然问道:“这个苏良以前是干什么的?”
洪香芸说道:“是西唐某一宗派的供奉,原本修为天赋不算超群,在他七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破玄,之后的表现也相对低调,却不知是有什么奇遇,亦或是他隐藏的太好,在我们神庭眼中一直以为他的修为在玄机下境没有什么突破,直到一年前他突然出世,惊人的展现出玄极上境修为,并且联络组织玄武大陆各地叛神者,摇身一变成了叛神者首领。”
“有点反常啊。”姜陵眯起眼睛,说道:“你们确定这十年来他一直在玄武大陆?”
洪香芸不解道:“你是什么意思?”
姜陵问道:“比如说他有没有去过风隐大陆?”
对于姜陵这个问题洪香芸感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回答道:“我毕竟一直身在秦国,对苏良的了解也仅停留在西唐那边神庭传回的情报,至少那边没说他有去过其他大陆的记录。”洪香芸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么?”
“也只是猜测,虽然这些年神庭的确是由于傲慢自大等问题而招致一些人的不满,又随着神明的沉寂而降低了威信,但反神的号角一吹响,每个大陆都会‘恰逢其时’的冒出几位实力接近顶峰的强者来统御各地的叛神者,实在是有些奇怪。”姜陵说道:“上一次我与神子交谈,我们认为可能是有某个人,或是某个势力,暗中推动了这一切。”
“当今天下这乱局,是某个人策划的?这怎么可能?”虽然这推测出自神子之口,但洪香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全天下四个大陆之间极难互通,哪会有人有能力一举将四个大陆的反神势力都调动起来啊。
“我明白,当今乱局的形成是各种因素互相推动导致的,不可能是以人力策划得了,但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有某个人大致看到了未来天下大势的发展,所以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让局面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前进。所以我说是‘推动’而不是‘谋划’。”姜陵说完又摇头道:“当然,这都是猜测,具体能不能抓到一些证据,还得等神子去血原看一看才知道。”
洪香芸凝眸思索了片刻,还是感到不太现实。
姜陵转而又问道;“西唐那边出兵多少?”
“根据目前传回的情报,西唐调动了七千人的劲旅踏入北秦国境之内,现在应当就在此地往南一千八百里处驻军。”
“七千人?”姜陵有些奇怪道:“是不是少了点?北疆王那边可是十几万的部队呢。”
洪香芸肃然道:“这七千人,都是修行者,虽然绝大多数普通士卒都只有地转境修为,但也远不是寻常军旅能够比拟的。如果情报无误的话,还有两位玄极中境的高手随军出征。”
“娘的,还真是精锐啊...”姜陵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苏良一直待在西唐对吧?”
洪香芸点头道:“的确如此。”
“但现在苏良帮北疆王,而西唐皇室出兵帮三皇子...嘶...西唐这帮玩意要玩大的啊。”姜陵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洪香芸顺着姜陵的思路想了想,而后道:“你认为苏良和西唐军方并不是敌对关系,反而私底下有联系?”
“不确定,但我认为还是有的。”姜陵又琢磨了一会,而后道:“行了,我得抓紧回去联系南宫了,神庭这边帮我调些人马吧。”
洪香芸问道:“需要我们神庭做什么?”
姜陵道:“帮我拦一下西唐的兵马,能做到么?”
“拦下西唐的兵马?至少现在西唐是帮助三皇子,也是会出手帮助南宫的,算是对你有利才对,你确定要我神庭去阻拦西唐的人?”洪香芸面露惊疑,不明白姜陵在想什么。
姜陵也没有细说,只是笃定道:“北秦的事儿,就得北秦的人内部来处理,这样北秦才能真正得到太平。不管西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能让他们入局。”
洪香芸虽然不太接受姜陵的看法,但也没有反驳,而是问道:“本来西唐的人可以帮助南宫,我们神庭也可以协助你,现在你让我们神庭的人去拦着西唐,一下子少了两个帮手,到时苏良和北疆王的人来对付南宫,你要如何应对?”
姜陵认真想了想,然后一拍手,耸肩道:“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干,还能怎么应对?”
第七百一十三章 四方风涌入岐山
岐山雪谷的东侧,有两人迅速向彼此靠近,然后碰到了一起。
这两人,正是玩家杰罗姆与安德森,他们两人原本各自降临的地点相距比较远,但两人还是在降临后的第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向中间靠拢,以最快的速度汇合到了一起。
他们能做到如此精准,自然不是默契二字可以解释的,而是另有手段。
“这风雪可真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身材高大壮硕的安德森笑着对杰罗姆开口道:“说一说吧我的老伙计,你感应什么了?”
杰罗姆的身材在欧美选手中算是比较瘦小的,他面容僵硬死板,双眸透着阴戾,声音低沉道:“十点钟方向,六公里外,南宫和她的部众正在往过赶。八点钟方向,十五公里左右,有大队人马正在缓慢靠近,大概有五千人以上。六点钟方向,十三公里外,有五十个人正在靠近,带队的人是玄极上境,也在向这里进发。还有,四点钟方向,四公里,有十几个人,修为都很强,暂时没有移动。”
听到杰罗姆如此准确的报出了这么多事实信息,仿佛开了‘全图视野’一样,但安德森没有丝毫意外,而是顺着分析道:“那五千多人的大队人马应该是西唐的部队,六点钟方向有玄极上境的高手带队,那肯定是苏良率领的叛神者。至于那十几个不动家伙,会是谁呢?”
“有玩家和他们汇合了。”杰罗姆突然闭上眼睛,似在感知什么,过了片刻的功夫,他突然张开双眼道:“应该是鲍伯尔。”
“哦?既然能和玩家接触,那肯定是重要势力了。”安德森思索片刻,点头道:“可能是北疆王派出的人马,看来北疆王对苏良带队出手也不是完全放心,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加派了这么多的高手来伏击南宫。”说完,安德森又说道:“鲍伯尔与北疆王的人接触,那姜陵在哪呢?”
杰罗姆回答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感知到了他的位置,就在距离你最初降临位置的西方两公里处,但随后他开启了某种屏蔽自身气机的功法,我便失去了他的位置。”
安德森感到有些意外,冷笑道:“还有人能屏蔽你的‘天之眼’?”
对于安德森带着嘲讽和几分质疑的话语,杰罗姆依旧面无表情,平静道:“目前来看,姜陵确实做到了。”
“这小子还真是有点门道啊,早知道我就先往西走把他干掉了。”安德森遗憾摇头,转而问道:“不过从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姜陵和南宫势力关系非常亲近,他总不见得回去投靠别的势力,肯定是要去和南宫碰头的。你再盯一下鲍伯尔,看看他现在什么实力了。”
“不太容易看到了。”杰罗姆摇头道:“他好像已经察觉到我的监视了。”
“WTF?这些中国玩家都这么厉害么?”安德森微眯双眼,邪笑着舔了舔嘴唇道:“看来真的有必要把他们两个送出去了,不然可对不起这一次这么‘巧合’的把我们和他们两人匹配到一起啊。”
杰罗姆提醒道:“小心点吧,阿比盖尔就是死在中国玩家楚辞的手中。”
安德森依然很有自信,不屑一笑道:“放松点伙计,阿比盖尔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利用好我们的‘特长’,再加上楚辞的确比他聪明,或者说是他自己太蠢了,所以他才失败了。”
杰罗姆继续泼凉水道:“上一次对付石田左靖,如果不是牺牲了一位伙计,我们也差一点就输了。”
“嘿!不要这么说!”安
德森不满道:“上一次是被石田左靖那家伙借走了太多的‘势’,才导致我们赢那么艰难,这一次我们要吸取教训,我们也要去借势,只要背后的势力相差不多,难不成你还怕我对付不了那两个家伙?”
“好,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杰罗姆不再反驳,说道:“现在鲍伯尔与北疆王的部曲取得了联系,姜陵又与南宫是友好关系,那留给我们的只有西唐和叛神者。”
安德森点头道:“哦,可是西唐是帮助三皇子的,而叛神者是北疆王的盟友,我们还是一起行动,选择其中一个吧。”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情报?”杰罗姆面色阴沉,带着几分责备对安德森说道:“西唐根本不是诚心帮助三皇子,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以及‘那个人’的命令,记得么?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西唐与苏良未必就是敌对状态,我们有很大的空间去诱导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好吧好吧,所以我们要先对付哪个玩家?墓碑脸,你说说看。”安德森虽然自负,但也自知头脑方面不如杰罗姆,所以还是得听对方的安排。
被起了外号,杰罗姆也依旧是那张死板的面容,他说道:“还是先对付姜陵,一来南宫一方的实力较强,或者说姜陵背后的势比较大,二来上面可是下了命令,这一局我们最好是能把他们两个都淘汰,如果不能,也至少要把姜陵淘汰出去,不然是什么后果,我也不敢想象。”
“领导们会不会对姜陵太重视了?”安德森嗤笑道:“到时我看看这个‘天命之人’能不能接下我一刀。”
杰罗姆无视了他的话语,略作思索而后道:“我们分开行动吧,你在叛神者那边有基础,你去和他们接触,我去找西唐的人,摸摸他们的底细。我们暂时的唯一目标,是想办法让他们先把南宫的队伍灭掉,把姜陵先弄死,然后再考虑鲍伯尔的问题。”
“好,就这么办伙计。”安德森双手枕在脑后,桀骜笑道:“让这两个来自中国的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种族差距’好吧?”
杰罗姆纠正道:“你是想说‘实力差距’吧。”
“So what,有什么不同么?”安德森耸了耸肩,然后朝向叛神者的方向走去,临走前说道:“等打起来的时候,你只管保护好你自己,看我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割下他们的脑袋就好了。”
“小心一点。”杰罗姆提醒了一声,但也知道安德森未必听得进去,所以也没有多说。
杰罗姆迈步向西方走去,他从风雪中穿梭而过,速度很快。他面容阴沉,目光凝重,虽说他们手中掌握着极为全面的情报,又有“额外的能力”加持,但他还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这一次和姜陵以及鲍伯尔匹配到一起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听说鲍伯尔和姜陵之间有着某种矛盾,从情报上也能看出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只要他们不携手的话,应该不会有翻车的可能。
“怎么想也不会有。”杰罗姆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眸子变得坚定了许多,加速冲向西方。
......
“怎么了?”一位穿着白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冷眼问道。
“没事,只是感觉到有人在‘看’我。”身材精壮,有着一头利落寸发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瞥向面前男子搭在腰刀上的手,平静道:“我是来与你们合作的,不用太多心。”
“鲍伯尔,我知道你在天行者之中也是很厉害的存在。”那中
年男子面容肃然,眸带决意道:“我们这一次可是受了北疆王的命令来刺杀南宫,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后事,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我希望你是诚心来相助,只要顺利杀了南宫,北疆王必然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赏赐,如果你敢捣乱,我们也不介意先杀了你。”
鲍伯尔看向男子身后潜伏在雪中一动不动的十几道身影,微微有些色变,他感慨道:“我知道北疆王手底下总会有一些死士,我也知道夏侯昇肯定只是明面上的‘第一高手’,但今日这出现的阵势,还是令我感到吃惊啊。”
十位天变上境,三位玄极下境,再加一位玄极上境的强者,以必死的决心来刺杀南宫,的确是了不得的大阵仗。
鲍伯尔喃喃道:“看来北疆王真是动了火气啊。”
“你明白就好。”外貌平平无奇,却有着玄极上境修为的中年男子盯着鲍伯尔说道:“今日,南宫必须要死。”
“好,让她死。”鲍伯尔淡淡一笑,朝中年男子伸出了手,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沉默了三秒钟,而后将手从刀柄上拿开,却没有和鲍伯尔握手,只是平淡回答道:“荆林诀。”
鲍伯尔瞳孔微缩,缓缓收回了手。
他没有听说过荆林诀这个名字,但他记得三皇子名叫荆林染,“林”是荆家族谱里给这一辈人定下的字。
鲍伯尔没有问对方是不是北疆王的亲儿子,只是点头道:“那看来南宫是非死不可了。”
......
有一男一女爬过了一个山丘,抬眼便看到了前方祁山雪谷的谷口,两人警惕地扫视周围,确认没有什么异常。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姑奶奶披着这么厚的羊皮都起鸡皮疙瘩。”长得孔武有力的钟渠骂了一声,随手拍了拍肩上的雪。
面容俊秀的周巍然无奈笑了笑,道:“恐怕你不是外面冷,是心里冷吧。”
“啊?”钟渠瞥了一眼周巍然,而后反应了两秒,面露怒色道:“你是不是想说姑奶奶怕了?”
“我没有这么说。”周巍然急忙推脱。
钟渠呸了一口,嚷嚷道:“姑奶奶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不是就一个苏良么?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一个可能到场的北疆王大儿子,他爹我都不怕,我怕他!”
“行行,您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周巍然哪敢和她吵闹,急忙奉承两句。
“让你们两个带头打探,你们就是这么打探的?”随着声音响起,两人才发现身后多了以一个人。
这位神出鬼没近了周巍然和钟渠身的人,正是魏穷。
即便是在这风雪之中,魏穷还是穿着一身脏破布衣,腰间挂着那个外表都盘出浆的酒葫芦,真是人如其名,看着就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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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渠耸肩道:“这不是没发现什么问题么。”
魏穷无语摇头,往前方一指:“没有问题的话,告诉我那个家伙是谁?”
钟渠和周巍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惊异地发现真的有一个人在风雪中急速赶了过来。
钟渠立即从包里抽出了长刀,骂道:“管他是谁,姑奶奶我...”
“行了。”魏穷走到两人前方,说道:“你们帮主是派我来接他的。”
“啊?”钟渠瞪大眼睛看过去,疑惑道;“到底是谁啊?”
周巍然视力好很多,看清来者后也放松了下来,轻笑道:“是我们的贵人来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四方风涌入岐山(中)
看清来者后,周巍然和钟渠都放松了许多,嘴角还露出了亲切的笑意。
“姜小弟。”魏穷上前打招呼道:“别来无恙啊。”
“又见面了几位。”姜陵对三人点头招呼,而后看向魏穷身上的破衣烂衫笑道:“我们南宫帮主怎么不说给你换身行头啊。”
“这身衣服就挺好,换什么换。”魏穷侧身抬手道:“帮主在那边等你呢。”
“好。”姜陵应了一声,随着魏穷往那边走去。
周巍然在一旁问道:“没想到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就又见到你了,你是特意来此相助我们的么?”
姜陵摇头道:“不是,这一次也是有四位天行者交战的战场。”
“竟然又有四位天行者参战啊。”周巍然闻言面色严肃了几分,他非常清楚现在天行者的实力已经到了极为强大的程度,完全有能力左右胜负,不容忽视,周巍然又问道:“难道只有你一人是我们这边的?”
姜陵略作思索,而后道:“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是这样。”
说话间,前方已经看到了北罗帮的队伍,总计有五十人左右,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南宫。
此时南宫身披灰色大氅,肩头围着雪白貂绒披肩,虽说袅娜的身材被盖在大氅之下,却依旧不失美艳动人。
南宫看着姜陵笑着点了点头,道:“能看到你来,我是该担心呢,还是高兴呢?”
“为什么担心呢?”姜陵笑问道。
南宫轻叹口气道:“因为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一定也有和你实力相当的对手出现,加上你在叛神者和神庭那边的特殊身份,这一场战斗无疑将变得很复杂、很棘手。”
姜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高兴在哪呢?”
“一来有你相助,不管对手多么强大,我都觉得胜利的希望又增添了不少。”南宫向前两步,抬手掸掉姜陵肩头的雪花,含水的双眸带几分媚意看着姜陵说道:“还有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嘛,朋友相见当然高兴了。”
南宫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媚眼如丝,换做一般男子早就心神荡漾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姜陵深知面前这位大美人可是北域黑道的扛把子,杀人不眨眼的主,在她面前可不敢太皮,笑道:“我的好姐姐,今天这一仗却是不好打,咱们还是担心一点比较好。”
南宫问道:“我那小楼妹妹没有来么?”
姜陵无奈叹息,耸肩道:“她已经出局了,不会再来了。”
南宫沉默了片刻,遗憾道:“可惜了。”说完,她转口道:“行吧,还是说说眼下要紧的事情吧。”
姜陵道:“今天的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得听听你的安排。”
“麻烦你替我和姜小弟讲一讲吧。”南宫摆了摆手,从她左手边走上前一人,笑着对姜陵行了一礼。
这位也是老熟人了,姜陵急忙还礼道:“屈大人。”
“曾经你我在雪谷相遇,没想到一年半的时间转眼过去,你已经是实力绝伦的天命之子,而我还是那个无用的书生。”屈坤自嘲一笑,话语之中难掩苦涩。
最初相遇时,他是北秦官场上炙手可热的状元郎,是深受皇帝青睐、平步青云的驸马爷,是被宗正和郎中令两位高官寄予厚望的‘皇位继承者’,可谓是北秦最闪亮
的一颗星辰。虽说那时的他脸上也有着忧郁神色,却也称得上是意气风发,儒雅超凡。
但这一年多以来,屈坤从大学士到阶下囚,再到被南宫救出,又受北疆王胁迫参与到陷害南宫的阴谋之中,最后南宫既往不咎,还是把他带在身边请他出谋划策。
这位年轻的书生哪里还有之前的朝气与儒雅,现在身穿朴实的衣服,下巴上带着零星胡茬,原本清澈的双眸已经变得饱含沧桑。
姜陵看着他,既有亲切之感,也不自禁的感到同情,但屈坤神色平静,开口向姜陵讲述道:“这一次北罗帮只留下了梁一宏和部分实力较差的成员留守伊阙,帮内精锐尽出,正要绕雪谷南下去与三皇子汇合,我们已经得知叛神者大统领苏良受北疆王的请求来截杀我们,同时也猜测北疆王可能还会派出一些嫡系精锐在暗中待命。目前我们能借助到的力量,只有受三皇子委托前来掩护的西唐军队,但暂时我们还没有与西唐的人取得联系。”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这只是目前的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姜陵心里清楚南宫并不是真的要投诚三皇子,她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世人不敢相信的霸业。
屈坤看了一眼南宫,才继续道:“我们会在与三皇子汇合之后,立即出手对北疆王发起猛攻,逼迫北疆王露出破绽,争取一举打垮北疆王的军队!”
姜陵惊道:“北疆王手底下还有接近二十万的大军,哪里那么容易打败?”
屈坤道:“二十万大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灭的,但北疆王的人头,是有机会摘下的。”
“这是要擒贼先擒王啊。”姜陵掐着下巴道:“北疆王手底下修为高深的强者已经死了很多,但也不见得是那么好杀的啊。”说着,姜陵看了一眼魏穷道:“你要亲自出手么?”
魏穷点了点头,却又开口道:“也许不用我出手。”
姜陵闻言道:“三皇子手下的神霄营会出手?不过已经打了这么久,神霄营的人也折损的差不多了吧?对了,我记得神霄营的大统领藏无寿好像还有些本事,他还在三皇子那边么?”
“藏无寿在半个月前已经失踪了。”魏穷回答道:“上次伊阙城中,我让井良带给了他一些东西。”
姜陵好奇道:“什么东西?”
“北疆王毒死大皇子的证据。”
“哦?原来大皇子是被北疆王毒死的!”姜陵恍然道:“合着北疆王早就做好了谋反的准备啊。”
姜陵之前只知道北秦最有威望、也最受老皇帝喜欢的大皇子不幸夭折,导致皇位继承人出现空缺,老皇帝病死后,口碑较差的三皇子强行接任皇位,惹的诸多非议,怨声四起,北疆王和辽东王这才找到了借口起兵谋反。
现在姜陵才明白,原来不是恰好北疆王有了谋反的机会,而是这一切本就是北疆王一手策划的!
若是大皇子还活着,凭其威望和手段可以毫不费力继承皇位,北秦朝堂就会团结一心,北疆王起兵谋反只会使得天下唾骂其不忠不义,自然极难成功。
而他在老皇帝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时候,毒害了储君,而大皇子死后,性情乖戾的三皇子绝不会放弃皇位,而诸多大臣又不会诚心服他,加上宗正和郎中令本就另有图谋,使得北秦朝堂出现混乱,皇权出现危机,北疆王再顺势起兵谋反,一切
都将事半功倍。
姜陵不由感到心悸,感慨道:“好狠啊,而且还真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大皇子害死了。”
魏穷无奈道:“是我出手下的毒。”
姜陵虚着眼道:“也对,就你有这样的本事了。”
魏穷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这种肮脏的事情做得多了,他也不觉愧疚,平淡道:“虽然是我下的毒,但这笔账藏无寿肯定会算到北疆王身上。”
“听这意思,藏无寿对大皇子还挺忠诚?”姜陵还是没听明白魏穷在藏无寿身上的安排。
“藏无寿之所以能坐到神霄营大统领的位置上,一是因为他的实力确实不错,其二,则是因为他是老皇帝精心培养的一条忠犬。”魏穷突然转口说道:“而不久之前,藏无寿有了背叛三皇子,投靠北疆王的意愿。”
姜陵一时糊涂了:“啊?是我对忠犬的理解有问题么?”
“他是老皇帝身边最忠心的狗,他眼里的主人,只有老皇子,和原本铁定要继承皇位的大皇子。”魏穷解释道:“之后大皇子身死,藏无寿也不相信他是病死的,带着疑心调查了许久,他活剐了几位御医和大皇子的侍从、将大皇子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但既然是我出的手,就不会给留下蛛丝马迹,藏无寿寻觅无果只能作罢。等三皇子抢下皇位,他也不得不带领神霄营辅佐三皇子,但打心里他对三皇子是没有完全臣服的,之后三皇子接连战败,北疆王又暗中写下招降书,藏无寿就有了舍弃三皇子去投靠北疆王的意思。”
姜陵突然想到一事,插嘴道:“上一次他手握泰阿剑行刺北疆王,最后却失手把泰阿剑掉进了浩川河里...其实他就是故意要把泰阿剑扔给北疆王的吧?”之前姜陵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现在却很容易想得通了。
“没错,那是他的投名状,北疆王也相信他是诚心来降。”魏穷点了点头,冷笑道:“然后我就把北疆王毒害大皇子的证据给了他。”
“嘶...而北疆王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姜陵不觉感到一丝寒意,对魏穷竖起了大拇指道:“真是高手,太特么阴了。”
魏穷翻了个白眼:“我就当你是称赞我了。”
南宫打断道:“想要做到这些,先得渡过眼前的难关。”
姜陵也把思绪收敛了回来,问道:“北疆王手底下还有上得了台面的人么?”
“有。”南宫道:“他的亲儿子。”
“亲儿子?”姜陵不解问道:“能有什么实力?”
“玄极上境。”
姜陵感到出乎预料:“这么强?多大岁数啊?”
南宫肃然到:“四十岁。”
“我靠?居然有这样的人?”姜陵惊愕无比,能在三十九岁晋升玄极上境,这绝对是天下罕见的天才。要知道乌海宁二十岁入玄极,三十二岁踏入玄极上境,被誉为神庭两百年来最绝艳之人,而这位居然也不遑多让。
南宫道:“北疆王之所以不顾一切想要抢下皇位,实际上就是为了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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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修行天赋超凡脱俗的天之骄子,若是再能坐拥万顷山河,那的确可以成为一位不朽的传奇人物。
“这么说北疆王是个好父亲啊。”姜陵停顿两秒,认真问道:“这么说的话,我们要是把这位亲儿子弄死,北疆王会不会疯掉啊?”
第七百一十五章 四方风涌入岐山(下)
风雪之中,有五十道身影沉默着向前行进着,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有着风格迥异的打扮,似乎是来自不同的地域。要说共同点么,那就是他们的修为都很强,每个人都散发着危险可怕的气息,周身的寒风冰雪对普通人而言足以要命,但对他们而言却是不痛不痒。
队伍的最前方,有一人骑着一头体型硕大的苍狼,这苍狼身上毛发厚重,肌肉健壮,那一对充满戾气的眼眸扫视前方,足有两根手指一般粗细的锋利獠牙从口探出一截,随着它的喘息,有气雾从它鼻子里喷出,随后消散在风雪之中。
这只外表就足以让大多数人胆寒的畜生,是西唐南部荒野之中的霸主,是极为强大的凶兽,一般这种苍狼的实力都足以杀死天变中境的武者,而眼下这只更是荒野苍狼中的王者,就算是玄极下境的武者,在他面前也可以列入晚餐选项之中。
骑在苍狼背上的,是一位面容冷俊看着像中年人,但是有着一头灰白头发的男子,他穿着轻薄的深绿色大衣,身姿挺拔,气势非凡,正表情肃穆地注视着前方的山谷。
随着他手掌轻轻拍动,那只凶恶的苍狼立即停下的步伐,不敢动弹。身后那五十位来自玄武各地的强者,也立即停下了脚步。
这狼背上的男子,便是玄武大陆叛神者大统领,苏良。他身后跟随的五十位强者,乃是玄武大陆叛神者之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人。
随着队伍停下,一个身穿华服的中男子迈步靠近,对苏良恭敬问道:“怎么了统领?”
苏良看向眼前雪谷,沉默了片刻,道:“等人。”
那身穿华服的男子名为唐德庸,原本是西唐北部某个门派的副掌门,叛神者之战开启后,苏良带着叛神者北上攻伐,唐德庸突然出手杀死了本意要拥护神庭的掌门,而后带着宗派上下大部分人马投靠了苏良,成为了苏良身边的肱骨。
唐德庸自然清楚这一次叛神者出动的人马都在这里了,没有叛神者的同伴需要等,那统领要等的,肯定是其他势力的人。
唐德庸不清楚统领是在等南宫,还是在等北疆王的人,他也没敢多问,而是说道:“要不我上前查探一下。”
“不必了。”苏良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风雪,片刻后说道:“有一位天行者正在赶过来。”
唐德庸警惕道:“是敌是友?”
苏良轻笑道:“敢支身而来,应该不是敌人。”
“好。”唐德庸低头应声,没有再言语,他也抬头看着前方的风雪,不觉间心中走神,他想着这一次又有天行者参战,战局注定会变得更加混乱。想他唐德庸好不容易获得了玄极中境的实力,原本这样修为足以让他活的随心所欲,享受无上权力,过着骄奢的生活,但现在天下大乱,越来越多的强者卷进了风暴之中,玄极中境的修为也需要小心翼翼应对,甚至经常有着性命之忧。
现在天行者都已经有了玄极中境的修为,而且这般家伙都掌握着高深的功法和珍稀的宝器,十分棘手,今日既然己方有天行者参战,那敌方肯定又有天行者帮忙,可以说对自己有威胁的家伙便又多了一个。
想到此,唐德庸的眸色又凝重了几分,想当初自己为了能名利,
抛弃了道义杀死了对自己有恩的掌门人,也自然不得不顺势血洗了门派内对掌门忠心的那一批同道,而后举众投靠叛神者。这一年来,自己随着大统领南征北战,历经杀伐,修为从玄极下境达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玄极中境,也闯下了赫赫威名,但若是接着这样打下去,自己会不会有死去的那一天呢?
不,应该说,那一天还会有多久便会到来呢?
会不会就是今天?
唐德庸自问着自己,不由得觉得身边的风雪似乎冷了许多,他唐德庸又不是叛神者后裔,虽说一直以来对神庭的压迫也感到不爽,但还没有要拼上性命与神庭战斗到底的觉悟和勇气,那自己真的还有必要继续走下去么?
如果能今日之战,还能活下去,是不是要考虑...
“你对今天的战斗怎么看?”
随着话语传来,唐德庸从思索中回过神,赫然发现苏良正凝眸注视着他,短暂的视线接触后,唐德庸迅速低下头,脑子急速思索后,开口道:“北罗帮有着不少高手,原本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倒是可以将他们剿灭干净,但现在有那个叫魏穷的家伙帮忙,仅凭我们出手,恐怕是有些风险,不知北疆王派出的精锐部队,到底是怎样的实力。”
苏良答道:“由公子荆林诀带队,三位玄机下境的高手,还有十位天变上境强者。”
“公子荆林诀亲自出马?”唐德庸有些意外,而后不禁问道:“北疆王真的放心么?”
“既然北疆王敢让荆林诀出手,说明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苏良说着,开口分析道:“南宫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仗着泰阿剑能调动国脉之力,才勉强能应付玄极上境的高手,看上去很强,但实际上她刚踏入玄极中境没多久,若是失去泰阿剑的加持,她也并非多难对付。那个前神霄营统领魏穷倒是有些棘手,但这是个见不得光的人,论偷袭暗杀下毒设陷,恐怕全北秦是没人能和他相比,但正面对战不见得有多强。还有北罗帮大供奉周伯南,这个老家伙苦修近百年,累死累活晋升到了玄极上境,但由于天资终究有限,就算迈入玄极上境,也只是堪堪坐在那道门槛之上,我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说完这些,苏良看着唐德庸,认真道:“一会我来缠住魏穷,荆林诀对付周伯南,而你的任务,是抓住机会出手杀掉南宫。”
唐德庸心中震撼,想着前几天凉匡刚刚死于泰阿剑下,据说连头带肩都被砍下来了,死的极惨,便有些不确定道:“我能杀得了她?”
苏良平静道:“北疆王找到了一种办法来压制住南宫手中的泰阿剑,可以将泰阿剑与北秦大地之间的感应隔绝,使她无法调动国脉之力,那时就是你的出手机会,记住了么?”
唐德庸沉默了两秒,开口问道:“可还有西唐那边...”
苏良笃定打断道:“西唐会帮助北罗帮通过雪谷,但他们不会阻止我们杀掉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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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唐德庸抬起头,感到质疑:“西唐的人信得过么?”
苏良轻叹口气,有些失望道:“亏你跟了我这么久,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对我们叛神者而言,西唐皇室是比北疆王还要可靠的朋友。”
“是属下愚昧。”唐德庸惭愧地应了一声
,但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良眸子凝光,甩手扔出了一个东西,唐德庸下意识伸手接下,发现这是一把短剑。
乍一看去,这把短剑有点像是神庭的涤罪剑,但放在手中的分量,却是比涤罪剑还要重上一倍左右,而且这短剑剑柄处嵌着一枚猫眼大小的赤红色宝石,剑刃上的铭文比涤罪剑还要多一倍。
“这是...戮神剑?!”唐德庸认出了这把剑,顿时神色大变,因为这是苏良从不离身的兵器,也是唐德庸平生所见过最强的兵刃!唐德庸不知道苏良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剑,他只知道这剑虽然看着短小,但极具杀伤力,被此剑刺中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曾经唐德庸亲眼见过苏良用此剑刺死了一位神庭庭主!
苏良肃然开口:“只要你杀了南宫,这把剑就是你的,叛神者副统领的位置也是你的,北疆王会给你封侯予爵,西唐皇室会赠你荣华富贵,你的亲眷子孙将从此活在你的蒙阴下,保他们百年衣食无忧。”苏良铿锵道:“我再问你一遍,南宫,你杀不杀得?”
唐德庸看着手中的戮神剑,还是有些震撼,一时没有言语。
这时,风雪中走出一道人影,笑着开口道:“大统领,我也有一手刺杀的本事,或许你应该把这剑送给我,我来杀南宫更好一些。”
苏良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唐德庸。
“杀得!”唐德庸半跪在地,决然开口道:“今日我必杀南宫!”
“好。”苏良应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安德森。
安德森瞄着那把戮神剑,叹气道:“我说的是实在的,这把剑真的太适合我了,大统领要不再考虑考虑?”
苏良直白道:“你们两人都是玄极中境,相比于一个行踪不定、立场善变的天行者,我当然更相信忠心追随我的部下。”
“他的玄极中境,和我的玄极中境可比不了。”安德森突然看着唐德庸冷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若能在三招之内杀了他,你就把戮神剑给我怎么样?”
唐德庸闻言自然愤怒,但也只是冷冷瞪了安德森一眼,并没有回话。他看着这棕发碧眼的天行者,莫名的心中泛起寒意,似乎但凡苏良应了一声,对方真的敢向自己出手,而且...他真的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将自己杀死。
但苏良当然不会应声,而是冷眼寒声道:“你若这一次的任务是与我们一起对付南宫,那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好吧,好吧。”安德森耸了耸肩,坦诚道:“放心好了,我是来帮你们对付南宫。”
苏良问道:“所以你有什么安排?”
“首先,我得先弄死那个叫姜陵的天行者,然后...”安德森抬头想了想,似乎他原本的计划里只有这一步,过了两秒他才突然笑着指向唐德庸说道:“如果那时候他没能成功杀死南宫,那就交给我来杀,然后这把剑赠给我好了。”
“看来你真的很想要这把剑。”苏良轻笑一声,开口道:“好在这样的神兵利器,我身上还有几件,只要你杀了南宫,到时我们好商量。”
“苏统领如传闻一样阔气啊。”安德森好奇道:“统领身上那么多宝物是哪里来的?”
苏良面色骤冷,轻哼道:“无可奉告!”
第七百一十六章 遭遇
一行人来到了雪谷之前,姜陵看着周围,仔细辨认了一番。
屈坤在一旁说道:“这里正是我们重逢的地方。”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不是他和姜陵,而是他和红妆。
当初就是在这里,他们与红妆相遇,红妆带着里美樱等人,要杀了屈坤这个负心汉,而屈坤却只想抱一抱久违的爱人。
屈坤出神的看着某个地方,眸子里尽是苦涩。
姜陵知道,在那个地方他奋力拥向红妆,却被红妆伸手刺穿了胸膛,但两人终于是相拥在了一起。
莫道良人相距迟,染红风雪成嫁衣。
那些血迹早已被风雪冲刷的不见了踪迹,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也只能永远的停留在记忆之中了。
姜陵轻轻拍了拍屈坤的肩膀表示安慰,南宫在一旁好奇问道:“你们就是在这里相识的?”
屈坤点头道:“对,那时姜小兄弟还只有地转境的实力,而且虽是初次相遇,姜小兄弟就毫不吝啬地拿出了一棵珍稀的雪莲为我疗伤,可以说对我有救命之恩。”
周巍然也赞许道:“姜小弟的确是心善之人呐。”
“举手之劳。”姜陵自谦了一句,而后看着前方的雪谷,开口道:“想必我们已经到了埋伏圈了吧?”
“没错,大家打起精神吧,看看这道雪谷究竟是通向彼岸,还是通向黄泉。”南宫说了一声,带头向前走去。
姜陵问道:“你知不知道西唐那边究竟什么立场?”
南宫皱眉道:“表面上看,是与三皇子达成了交易,三皇子割地给西唐,西唐出兵帮他打仗,但我认为西唐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姜陵又问:“西唐会诚心帮你么?”
“难说。”南宫略作思索道:“但从眼前的利益来看,他们应该帮我。”
姜陵摇头道:“也许西唐的眼中不止有那几座城池。”
南宫挑眉道:“看样子你对他们很不放心?”
姜陵道:“岂止是不放心,我让神庭盯着西唐,不让他们过来。”
闻言,屈坤和周巍然等人都感觉惊讶,而后不由得眸色担忧,不理解姜陵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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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坤低头思索,而周巍然忍不住道:“你既然能争取到神庭的帮助,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帮我们,反而去盯着我们的盟友?”
姜陵叹气道:“请原谅我自作主张,但我觉得西唐很不对劲。”
南宫则眯着眼想了想,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姜陵直言道:“我怀疑西唐和叛神者有一腿。”
南宫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点头道:“的确,在东周寒王和太子争位,几位诸侯王谋反,闹得不可开交。南晋几大世家和皇权冲突,亲王篡位,也是一团糟。我北秦更不用说了,北疆王都打下了半壁江山。按理说叛神者应该活跃在这些地方,趁乱拉拢势力,对付神庭。但包括苏良在内的叛神者几位重要人物,都是出身西唐,而且也经常在最消停的西唐活动停留,的确是很可疑。”南宫转眼也想到了这一层,她随后问道:“但你有证据么?”
“没有证据,但我和神子都怀疑
苏良这个家伙有问题。”姜陵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西唐的皇室,很可能也有问题。”
南宫又想了想,但这一次没有想的很清楚,她无奈道:“虽然没有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既然神子都让你搬出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问你,没有了西唐的帮助,也没有了神庭的帮助,我们怎么对付荆林诀和苏良的联手阻截?”
姜陵挠了挠头,而后道:“我会努力的。”
“凭你?”南宫翻白眼道:“苏良、荆林诀都是玄极上境的高手,你打得过?”
“咱们不是也有魏穷和大供奉两位玄极上境高手么?再加上你,对方的人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姜陵捏着下巴,犹豫道:“我还有一个帮手...”
“是谁?”
“但他未必会帮我们...”
“你能说点靠谱的么?”南宫轻叹口气,感慨道:“你这家伙,说你什么好。”
屈坤面带忧色,对姜陵说道:“你说西唐与叛神者可能有关系,或者说西唐有异心,我也同意,但好歹他们是答应了三皇子的盟约来相助我们。而现在,没有了西唐的帮助,只有我们北罗帮的人直面那些强者,虽说从面上的实力看,我们的确有胜算,但这些兄弟又有多少能活着走出雪谷呢?”
姜陵沉默下来,并没有给出答案。
魏穷也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西唐就是一只伺机而动的野狼,红着眼睛想要吃肉,但至少眼下他能帮我们咬人。”
“你说错了,西唐不是野狼,他是徘徊在北秦边上的秃鹰。秃鹰是食腐动物,他们更愿意等猎物死后再开始吃,吃的一干二净。”姜陵凝眸说道:“所以,他们得想办法让你们都死,他们吃的才更多。”
“如果我是西唐,我绝不会让南宫走出雪谷,还有,荆林诀也要死在这里。然后他们与叛神者配合,在三皇子和北疆王那边各自换上一种说法...”
姜陵话语没有说完,南宫的眉头已然下压了几分,周巍然面生诧异,屈坤和魏穷皆是面色骤变,眸中露出一丝惊恐。
“若真是这样...”屈坤顺着姜陵的话语想下去,失神地喃喃道:“我北秦有灭国之祸矣。”
魏穷也深知若是南宫与荆林诀两人都死在这里,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动荡,不由得也开口道:“可能你是对的,还是不要让西唐那些家伙过来了。”
南宫问姜陵道:“你这一局若是输了,会不会也像小楼妹妹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了?”
姜陵点头道:“是的。”
“看来你把你自己也赌上了。”南宫沉吸一口气道:“那就硬着头皮闯吧,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
一行人走进了雪谷之中,并有意放缓了速度来保存体力。
虽然这道雪谷不长,众人也就走了十几分钟,却犹如经历了昼夜。
在雪谷口,众人停下了脚步。
魏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前方有人。”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众人皆是紧张了起来。
钟渠攥着手中大刀,不觉间手心竟是有些出汗。
“我们之中,有很多人会死在这片雪谷。”南宫平
静开口,说道:“你们怕么?”
“不怕!”钟渠轻喝一声,扯下一截袖口,将握刀的右手紧紧缠住。
“追随帮主,生死无悔。”周巍然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此时锵然有力。
“咱们行走江湖的,岂能怕死。”大供奉周伯南也淡然回应了一句。
北罗帮一众成员,群情激奋,皆是精神抖擞,毫无惧色。
“好,虽是离开了我们的家乡,但这么多兄弟陪着,总不会成了孤魂野鬼。大家保重。”说着,南宫将泰阿剑握在手中,当先迈步走出。北罗帮众人皆是面容毅然跟了上去。
死亡是沉重的,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有些信念比死亡更有分量。
雪谷之外,苏良正等在这里,在他身后,是一众叛神者之中的顶级强者。
双方见面,相距十丈各自站定,无数道目光望着彼此,在风雪之中闪出电光。
“南宫帮主,你还有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苏良朗声开口,肃然道:“为了你身后弟兄,请你考虑清楚。”
南宫冷然回应:“回头?我还哪有回头路可言?苏大统领难道在说笑话?”
苏良叹气道:“我不想与你为敌,北罗帮和遣神众是可以做朋友的,等到推翻了神庭,将这厚重天幕撕开,你我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功臣。就算你与北疆王有矛盾,但三皇子的气量,真的比得过北疆王么?”
“北疆王在我眼中,已无半点气量可言。”南宫冷漠摇头:“至于你们叛神者,若多一些余千华这样的人物,我还能多敬重几分。但现在叛神者之中有多少凉匡一般的贪婪愚昧之辈,你比我清楚。依我看,叛神者也没有多少活路可言了。莫不如苏大统领从此随我做事,尚可保你立锥之地。”
“看来真是没得商量了。”苏良面不改色,惋惜道:“若放任你与三皇子汇合,以你和魏穷对北疆王内部的了解,还真可能叫你们翻了天,到时北疆王一倒,我叛神者失去了最大的盟友,北秦便不复掌握。所以,我只能将你留在这里了。”
“苏大统领暂且放下与神庭的争斗,亲自率人来此截杀,真是给足了我北罗帮的面子啊。”南宫说着,缓缓抬起头,看向雪谷一侧的峭壁之上,看到了风雪遮掩下的那几道挺拔的身影,而后她轻笑道:“北疆王世子到场,更是让人意外呢。”
姜陵也抬头看去,在念力的加持下,他的视线穿过风雪,也看清了那几道人影。
那个仪表威严、气机慑人的中年男子,应当就是北疆王的儿子。
而在他旁边站着的那位年轻男子,不是鲍伯尔又是谁呢?
姜陵看着那人微微一笑,念叨了一句好久不见。
下一刻,一声雷鸣般的声音从上空响起。
“南宫,魏穷!你们背叛我了父王,今日便要为你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说着,那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展开强大气机,刹那间融化了谷顶的飞雪,变成了一串水珠,但那水珠未等下落,便又蒸发成了一片气雾,这些气雾受气机牵引向下涌去,带来了滚烫的温度和刺骨的杀机。
南宫举剑向天,冷漠喝道:“今日要付出代价的,是你的父王才对!”
第七百一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青芒
山谷之中的飞雪被猛烈的能量化成水滴,水滴急速又蒸发为雾气,有狂风从谷口落下又倒卷而上,裹挟的那些雾气变成一道扶摇卷动的白虹冲天而起。
而那人,逆着白虹从岩壁跳了下来。
实际上有十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但在魏穷和南宫眼中只有一个人——荆林诀。
荆林诀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按理说修行者到达一定境界后,身体便锤炼得远超常人,寿命延长的同时自然也减缓了衰老,岁月便很难在外貌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荆林诀身为不到四十岁就踏入玄极上境人间顶点的天才,想保持容貌青春并不是难事,而此时的他一脸坚毅,眼眸深邃,下巴上胡茬密实,明显是中年人的相貌。要知道他爹北疆王都已经六十一了,看外貌可和他差不了多少。
他既不像超凡脱俗天才,也不像不可一世的贵族子弟。
他更像是一把收于鞘中、且杀人盈野的利剑,浑身上下内敛着危险的锋芒。
在他手中也攥着一把剑,但那柄剑显得十分平常,并没有寒光夺目的剑刃,没有繁杂铭文雕刻,也没有描龙画虎、镶金嵌玉的剑柄,甚至显得有些破旧,像是一把从战场上随意捡起的青铜剑。
但随着荆林诀高速落下,那柄剑亮起了青色的光芒,这青芒透着死寂肃杀,无声无息穿破了呼啸的风雪,仿佛从碧落要直降黄泉。
南宫握紧泰阿剑,魏穷袖中滑出一把青绿色匕首,面容肃穆死死盯着他。
而在姜陵眼中,他并没有看向那抹青光,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要理会的东西,他的视线里看的是另一人。
荆林诀和他部下们都一起跳跃了下来,但那人还站在峭壁上,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出模糊的身影。
鲍伯尔似乎瘦了一些,但整个人却显得极为结实,像是一尊石像钉在崖壁上,风雪不能近他的身,便在他的身边盘旋,发出呜咽的声音。
雾气碎开,鲍伯尔也正望着姜陵,他看着姜陵突然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下一刻他收敛了笑意,沉默着跃了下来。
他的身影在半空泛起红色的光晕,像是燃烧了一样,但那抹红色并不是火光,而是血光。
思路客
一股血腥而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一对赤红的眼眸盯着姜陵,直直落下。
......
如果有一天相遇了,那就堂堂正正的一战好了。
......
“这一天来的晚了些,但还是来了呀。”姜陵也微微一笑,而后他身上亦有荧光闪动,他的头发便得赤红,他身上的崆御长袍也成了晚霞的颜色。
赤心古琴抱于怀中,他拨动了琴弦。
清脆的琴音响起,便有一条星河横跨雪谷。
起手便是最强的星河散!
......
纵使鲍伯尔和姜陵绽开可怖的气势,魏穷也无暇理会,他盯着已经来到头顶的荆林诀,看着那抹已然蓄势到顶点青光,就要出手阻截。
但有一支箭失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支银
白色的箭矢像是一道电光,甚至比闪电还要快,它一瞬间便贯穿了百米的距离,没有一点声音便来到了魏穷眼前。
这一箭太快,太强,恐怕足以将一位玄极中境武者的头颅贯穿。
身法绝伦的魏穷有能力闪躲,可他一旦躲开,这支箭矢便会落在他身后的北罗帮众人身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所以他没有躲,他手臂画出一道残影,掌中青色匕首精准斩在了箭簇上,但这支箭并没有被匕首一分为二,而是随着锵然的响动和爆裂的火花,寸寸化作银色齑粉。
狼啸震耳,苏良收起手中那柄雕文大弓,提起一把三叉戟,从狼背上跃起,直奔魏穷。
“看来我今天的对手是你啊。”魏穷眸子冷热盯向苏良,面对叛神者大统领,他自然是无法分心再去对付荆林诀。
南宫握在泰阿剑未等出手,一道身影已经腾空而起,正是北罗帮修为最强的大供奉周伯南。
周伯南双手带着一对金丝编制、内嵌无数铭文的手套,聚集全身力气,迎上那从天而降的青光。
周伯南爆喝一声,看似老迈的身体里迸发出磅礴的力量,他双手合十,便如同两座山岳并在了一起。
那道青光被他夹在了两掌之间。
咚!
周伯南跃起的身形又重重落在了地上,被冰雪冻得极为坚硬的大地轰然炸开密集的龟裂痕迹,周伯南的双脚更是陷进了地面之中。
那破旧青剑被他死死钳在两掌之间,剑锋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的距离,有几根整齐断裂的胡须在他眼前飘过。
周伯南瞪大眼睛,须发狂舞,张开嘴再喝一声,这一声怒喝中气十足,震得雪谷之上的冰雪炸裂,他双手发力似乎想要折断这把不起眼的青锋剑。
荆林诀面容平静,目光锐利,他左脚猛然踏中周伯南右手手肘,双手发力抽动长剑。
长剑与坚韧无比的手套激烈摩擦,火星迸发,周伯南极力阻止,却还是被荆林诀将长剑抽了出去。
荆林诀在周伯南的肩头再踏一脚,整个身体在半空中急速翻转,竟是转了一圈之后挥剑再斩向周伯南的脖颈。
周伯南下压身体,双手抓向荆林诀腾空的脚踝。
青剑扫过,斩落几缕灰白的头发,荆林诀真气外放,推动身体踏空翻转,避开周伯南双手同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又是利落的一剑斩向周伯南的后背。
周伯南急速转身,且不退反进,双手成虎爪掠过,霸道地将长剑拨开,而后一拳砸向荆林诀的胸口。
荆林诀使出鞭腿,与周伯南的拳头撞在一起,拳脚相交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山谷颤动,冰雪纷飞。
荆林诀身体顺势后飘下落,自他从山谷跃下到现在,双脚这才接触地面。
周伯南没有急着抢攻,而是赞许道:“没想到世子大人不但修为境界突飞猛进,战斗手段竟也如此令人惊讶。”
荆林诀面色冷漠,平静道:“世人皆传你练得是霸道拳法,随着年龄老迈已经越来越不中看,但如今看来,威势倒也不减当年。”
“能得世子夸赞倒也让老
夫欣慰啊。”周伯南轻笑一声道:“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儿子可得敲锣打鼓让全天下的都知道,可惜北疆王却要小心捂住,不敢露半点风声,眼看着可以把你放出来施展拳脚,却要来应付我这么个老头子,不知道世子大人是不是心有不甘呐?”
荆林诀的故事,周伯南也是最近才听个明白,虽说这位天之骄子修行天赋之强、境界提升之快,在北秦也称得上是千年难遇,但在过往的四十年里,他的名声一直不显著。
众人只知铁血手腕的北疆王生了一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每日只知读书写字,性格懦弱,甚至有王府里的下人传言说这位世子的脑子都有些问题。
但到了这一年,随着北疆王打下半壁江山,这位世子才真正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那位一直生活在王府里的傻儿子,根本就是个傀儡替身。
真正的荆林诀,一直隐姓埋名躲在暗处,夜以继日的修行着,已然达到了让世人震惊的高度。
北疆王之所以不敢让他露面,就是怕这位世子无与伦比的修行天赋会引起皇族的忌惮,如此骄子生在诸侯王家中,对皇权来说就是一个巨大威胁,皇帝必会想方设法将他除掉。
而北疆王成功瞒天过海,终于等到自己的儿子来到了玄极上境,而他也成功布下大局,毒死了大皇子,离间了朝中大臣,创造了谋逆的最好机会。
世人皆知北疆王野心昭昭,却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拼命的争夺北秦的天下,更多的,是为了给他的儿子铺路。
而北疆王对荆林诀的磨练也极为严苛,这些年来他抓了不少异族强者、敌国杀手、或者是忤逆他意愿的江湖人士,这些修为强大的家伙被隐秘地带进了王府某处,然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们都死在了荆林诀的剑下,成了他手中长剑的砥剑石,也成了他登顶玄极的台阶。
北疆王南下征战,荆林诀藏身前线军队之中,压制修为与敌军作战。直到有一次北秦一位玄极中境修为的名将率领精锐骑军奇袭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北疆王的前线部队摧毁之时,荆林诀展现强大修为,将那位被世人称作北秦脊梁、被三皇子寄予厚望的将军斩杀于乱军之中,这才显出头角,让世人看到他的真实面容。
从那之后,荆林诀也没有再出过手,直至今日。
此时荆林诀握着青铜剑,眸子冷冽盯着周伯南,他说道:“我父王命我杀了南宫,既然你挡在我面前,我就先杀了你,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周伯南眯着眼看着他,轻笑道:“世子大人还真是直截了当啊,但老夫虽自知资质平庸,无法与世子这等天骄相比,再说老了就是老了,总是少了一口力气。但,你想杀了我,恐怕也得费点功夫啊。”
“你愿意为南宫去死?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子?”荆林诀有些不解的问了这么一句。
周伯南洒脱一笑,道:“你爹往你这榆木脑袋里灌输了什么狗屁思想啊?女子怎么了?女子能做到我们帮主这样风神秀彻,就有无数大好男儿愿意为了她死,也不外乎我这个糟老头子嘛。”
第七百一十八章 血染星河
苏良主动出击,舞动三叉戟直奔魏穷而来,魏穷攥着匕首,不敢轻易招架这杆长戟,只得不断闪躲,同时刻意远离了北罗帮众人,以免苏良大开大合的招式伤到他人。
苏良冷笑着说道:“真是让人意外,冷血无情、自私残忍的神霄营前任统领,竟然在乎起周围人的安危了。”
“我要是真像你形容的那般,我就应该在你出现前遁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魏穷避开三叉戟的刺击,试图近身寻找出手机会,但又被苏良横扫长戟逼了回去。
“那我还真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苏良继续道:“几年前老皇帝卸磨杀驴,要将你处死,被你金蝉脱壳逃了出去,你转身投了北疆王,替他一手创立了通幽,我以为你是要借助北疆王的力量向皇族复仇,可如今北疆王就差一步便可以夺下帝位,你却抛弃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放弃了向皇族复仇,竟来到了南宫身边,而且一直活在黑暗之中的你,竟显出身来,不惜冒死为她作战,这是为了什么?”
“首先,北疆王品行比老皇帝强不到哪去,荣华富贵是等不来的,等来的只会是又一次的处决。其次,我可没说我放弃向皇族复仇。最后...”魏穷突然身形化作残影,竟是避开了长戟,转眼来到了苏良身侧,一刀斩向苏良的脖颈,他的话音也随之落下:“你说谁是驴?”
锵!
一个淡金色护罩在苏良身边亮起,魏穷的匕首嵌在了护罩之中,却没能刺进去。
苏良眸子一惊,立即扭转身形一戟横扫,凌厉霸道的气劲带着摧山断岳的力量向魏穷扫了过去。
魏穷身形急速下沉,避开长戟锋芒,而后借着强硬的气浪贴着地面倒退出去,来到了十米之外。
魏穷迅速站起身,即便只是硬抗了气浪最薄弱的部分,他还是觉得浑身酸痛,足以看出苏良这一戟是何等强大。他又盯着苏良身边渐渐隐去的护罩,和他手中那杆金色三叉戟,眸露惊疑道:“我现在倒是好奇你身上这些宝贝都是哪里来的?”
身为神霄营的前任统领,魏穷当然是个识货的主,他看出苏良身边刚刚显出的护罩绝对是某种防御的法器,其坚实程度远超一般的圣光神御石十倍,就算是号称最强防御法器的孔雀石,也绝无法与苏良身上这护罩相比。
他手中的三叉戟,更是举世罕见的神兵利器,恐怕比各大神庭的镇塔神器也不遑多让。
而且这一年来与神庭的交战之中,苏良展露出的家当,还远不止这些宝贝。
魏穷深知这些神兵利器是多么罕见,就算是叛神者首领,也没道理这么“富有”啊。
苏良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刚刚被魏穷的一击吓得不轻,以至于因惧生怒,冷然道:“不亏是北秦最危险的男人啊,这防护罩连神庭重器的攻击都挡得下,竟是被你刺破了口子,若不是我反应及时,还真叫你得逞!”
魏穷无语叹息一声:“唉,明明是仗着法宝才活了下来,说的像你技高一筹一样。”
“本来还想说服你加入我叛神者,但现在我要先击败了你,看看谁才是技高一筹。”苏良轻喝一声,持戟再次杀来。
魏穷一边后退,一边匆匆瞥了一眼南宫那边的情况,不由得眸子肃然了几分。
“你们为了压制泰阿剑,果然把那个东西带来了啊。”
......
就在苏良对
上魏穷,周伯南拦下荆林诀之后,荆林诀身边那三位玄极下境一同涌向了南宫。
南宫手握泰阿剑,眸色锐利,她本有着玄极中境的实力,虽说踏入玄极中境的时间不长,境界还谈不上高深,但仗着有阴阳相生决这等顶级功法傍身,即便是同境高手也少有敌手,更何况偷学了秦王剑法之后,泰阿剑便可汲取国脉之力,即便面对玄极上境的强者也能勉强应对。
三位玄机下境的高手,在泰阿剑前绝不可能支持太久。
但南宫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和魏穷都猜到了荆林诀会把什么带来。
不出所料,那位年纪最大男子,展开了一面旗帜。
这面黑色旗帜边角有些许破损,旗面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中间有着一个铁钩银画的“秦”字,而在这字的周围,有着一条怒目盘旋的神龙。这旗子虽然看着脏破,但其迎风猎猎作响,一时散发出一股急剧压迫性的气息。
黑龙旗,秦王统御千军时所执的皇旗,历经无数杀伐,被诸侯的鲜血浸透,象征着秦国一统北部诸侯国时所展现的绝对力量!
随着黑龙旗招展,南宫便感觉到泰阿剑与国脉的联系变得极为淡薄,她再难以调动国脉之力对敌。
泰阿剑是秦王佩剑,代表着秦王的威严与权力,而黑龙旗是军心所向,是千夫所指,是铁蹄所至。先有旗指,而后剑至。没有黑龙旗的挥动,秦王剑便没有落下的机会。
那位老者挥舞黑龙旗,压制泰阿剑的威力,另外两位玄极下境强者合攻而来,一左一右袭杀南宫。
虽说此时泰阿剑已然无法汲取国脉之力,但它依然是世上最顶级的宝剑,南宫挥舞泰阿剑,以一敌二也毫无畏惧,她有信心在不调动国脉之力的情况下将这三人斩杀。
但敌人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在叛神者之中,又有两位玄机下境的高手,参与进了对南宫的围杀之中。
钟渠、周巍然、戴郁等人被其他北疆王部署所截住,而且以他们的实力也无法插手到玄极的战斗之中。
玄极中境修为的二供奉隋懿就要出手相助帮主,却突然心生寒意,急忙看向另一边。
安德森正在不远处冷笑着,他瞥了一眼姜陵和鲍勃尔,喃喃自语道:“啊,姜陵和鲍勃尔打起来了,这两个蠢蛋,打得好啊,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以眼下的局面,他们的NPC也用不了太久就要死伤惨重,可能不等杰罗姆回来,这些人就都死光了呀,哈哈。”而后安德森将视线放在隋懿身上,眸带寒意狞笑道:“这位大叔,你是北罗帮的重要人物吧?我就先拿你当个开胃菜,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好生狂妄的天行者!”隋懿虽说担忧南宫,但有这样一位玄极中境的敌人在侧,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冲向安德森,冷哼道:“我先收拾了你!”
安德森桀骜冷笑,看着隋懿抽出长刀劈斩过来,他不慌不忙拿出一把短剑,挥舞截住长刀。
锵然一声,长刀与短剑撞击,长刀上传来雄浑力道,震得安德森手腕发麻。
“还蛮有力气的。”而安德森并不畏惧,还笑着说道:“像你这样的老东西,我可杀了很多了哟。”
隋懿不与他答话,面容冷冽发起攻击。
安德森闪躲着后退了数步,突然有震慑心灵的琴音传来,他匆匆看了一眼姜陵与鲍伯尔的方向,随后他眸色微变,带着几分惊讶道:“这两个家伙,好像真的很
强啊。”
除了安德森,其他人也留意到了姜陵与鲍伯尔的交手。
悦耳而震撼的琴音响彻山谷,天空之中出现一条横陈天际的星河。
这条天河之中无数星辰明亮,一道道星光垂天落下,砸在鲍伯尔身上。
鲍伯尔身边血气翻涌,被星光打得出现扭曲,但也成功将星光阻截在了体外。
鲍伯尔来到姜陵头顶,张开五指,落下一个如小山一般巨大的红色掌印,想要把姜陵镇压。姜陵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倒映星河,手指不间断拨动琴弦,数道星光引落,在半空交织,将那血红的掌印切割粉碎,化成一片血雾。
而下一刻,鲍伯尔也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只见他再一扬手,那些血雾向上升起,在半空汇聚成一张遮天的幕布,挡住了漫天星光。
鲍伯尔身上血气迸发,滔天的血气涌起,将幕布再推向上空,融进了星河之中。
那些血气,竟是把这条星河染成了血色!
众人无不侧目,看着天空中如末日降临一般的奇景感到震撼无比。
在这妖异慑人的血色星河之下,鲍伯尔来到了姜陵面前十几米外。
星河被血气侵染,不再明亮,也便无法落下光芒,最强的星河散,竟是就这样被鲍伯尔破解了!
姜陵有些意外,不得不改变指法,十分顺畅地转到了另一首琴曲。
那一颗颗的血色星辰从高空跌落,而后化成了雨滴,形成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雨。
这是一首洗涤污秽的雨落青山。
血气被洗净,水珠变得清澈,落在鲍伯尔脸颊。
鲍伯尔眉头皱起,双手扇动,念气化作狂风骤起,在他身边形成龙卷,将雨滴尽数驱散。
姜陵十指飞动,再换琴曲,漫天的雨滴汇聚成无数条溪流,这些溪流又凝成一条滚滚江河,奔腾撞向那道龙卷。
这一首逍遥畅快的江左赋。
鲍伯尔双眸血红,他伸出食指,指尖破开,以鲜血在半空画出一个符印,原本消散的血气再次聚拢,将龙卷染成恐怖的血色,使其变得更加狂暴。
波涛汹涌的河流撞上了咆哮怒卷的飓风。
轰!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炸开,雪谷两侧的积雪转瞬消融,附着在岩壁上的坚冰寸寸裂开,那些修为在玄极之下的强者皆是人仰马翻,难以置信的看向两人。
以他们两个为中心,数十米半径之内,地面上冰雪消失的干干净净,露出平滑如镜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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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余波消散,两人舞动的衣袂也渐渐落下。
鲍伯尔周身萦绕血气,眼露红光,姜陵赤发飘荡,眸若红霞。
两人沉默对望了片刻,还是姜陵先开口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鲍伯尔轻吐了口气,漠然道:“好歹是还能见到,但有些人是永远见不到了。”
姜陵无奈道:“你真的还这么恨我?”
鲍伯尔略作沉默,而后道:“其实也不是...”接下来鲍伯尔又轻笑一声,看着姜陵认真道:“但不耽误我和你好好打一场。”
“打完了就能原谅我了?”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多余的话打过再说吧。”鲍伯尔撸起袖管,露出布满血色纹身的双臂,散开恐怖的威亚,他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邪气,肃然道:“提醒你一句,我不会留手的。”
第七百一十九章 悲歌(上)
鲍伯尔萦绕的暗红色血气不断变幻着形状,时而在他肩头显出一张恐怖的面容,时而在他头顶聚成一颗兽头,甚至还在他身侧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这些血气不断流动,汇聚出的轮廓也转眼消失,似乎是完全无意识、不规则的流动,但这也和这些血气的来源有关。
血咒术,是一门被名门正道所唾弃,被神明所不容,另天下修行者闻之色变的禁术。
同为禁术的死灵之术,修炼的是死气,是远古时期一些人在枯骨岭之中感悟到遗魂树的气息,从而领悟到的邪门功法。
而血咒术,是出自另一禁地——血原。
死灵法术祭炼他人魂魄,给死者带来无尽痛苦,而且大多死灵术士为了快速增加实力,时常主动杀人,来夺取他人魂魄。
修炼血咒术的人,被称作邪血术士,他们修炼血咒术则是需要鲜血,随着修为越高,他们所需要的鲜血也越多,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或是天生凶恶的异兽之血可以给邪血术士带来极大的增益,而普通人的血效果就差很多,所以需要的量也成倍的增加。
因此,邪血术士为了变强经常屠戮修行者,甚至是普通百姓,造成的罪恶绝对不亚于死灵术士。
邪恶的功法自然使得他们臭名昭著,要面对天下正道的围剿,但于此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强大的实力。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姜陵感慨了一句。
“为了胜利什么都可以舍弃。”鲍伯尔冷笑一声:“这不是从你身上学到的么?”
姜陵有些难过:“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说完这话,鲍伯尔摊手到血气之中,随着他手掌一握,一根鲜血凝聚的长矛在他掌中成型,而后被他掷向姜陵。
姜陵发动灵力,唤出五道藤龙向前冲去,当先那条藤龙撞上长矛,而后寸寸炸开,化作一片灵屑。
鲍伯尔双手挥动,又是几支长矛飞出,将五条藤龙尽数剿灭,而后他目光下移,中指与拇指相交打了一个响指,他脚前的地面破开,将潜伏在地下的藤龙灭掉。
这一刻铿锵有力琴音奏响,看似嘈杂的琴音之中,有军鼓雷动,战马嘶鸣,金戈铁马肃杀无比。
其他人只能听到这充满铁血之意的琴音,而处于琴域之中的鲍伯尔,看到面前有千军万马向自己奔来。
鲍伯尔抬手一挥,身后死气翻滚而出,化作一股血色巨浪,将最前冲锋的骑兵砸得人仰马翻,将那些坚定的步卒淹没,将漫天箭雨腐蚀干净。
“这么久没见,你不会还是只有这样的本事吧。”鲍伯尔凝眸道:“别人都称你为天命之子,你总得拿出像样的本事啊。”
姜陵拨动琴弦,抵住血海,开口道:“你相信我是天命之子么?”
“我管你是不是。”鲍伯尔轻喝道:“但你踩着里美樱走到今天的位置,你总得对得起她!”
鲍伯尔再次挥手,血海翻涌,炸起几道浪花,而那些浪花在半空凝聚成无数根长矛,向姜陵激射而去。
“好,那就给你看看我现在的实力。”姜陵目光决然,一头红发褪去,周瑜从他身体里退出,抱着赤心古琴坐在他身后,而荆戎武魂进入到姜陵身体之中。
黑发利落,眼眸漆黑如墨,崆御衣变成一片夜色,桑榆剑与夜枫刀握在左右,挥舞成一片寒芒斩断接
连射来的血矛。
鲍伯尔再一抬手,血海之中显出一艘巨船,这艘鲜血汇聚的大船汇聚了无数人的怨念与狂躁,像是要驶向末日一般,乘风破浪向姜陵撞来!
姜陵双眸缩紧,感受到这艘船有着极为恐怖的威势,在他怀中浮起一根玉如意,光芒闪动之中,一个高大魁梧如山岳般的淡金色巨人在他身后出现,巨人冲出,张开双臂拦下了血船!
“竟然有天行者把血咒术修炼到了这个境地!”周巍然感受到了那刺痛脑海的血气,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神术!?姜陵掌握了神术!?”苏良更为震撼,难以置信地看向那高大的神兵。
魏穷没有看向身后,他再次向苏良发起奇袭,却还是被苏良身边的护罩所阻,在长戟的逼迫下不得不又退了回来,他趁机说道:“天命之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们如何与天命为敌?”
“哼,等你们的天命之子从这无边血海之中活下来再说吧!”苏良怒喝一声,继续出手。
“这两个蠢蛋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安德森也不由侧目,而后又把视线放回隋懿身上,有些羞恼道:“老东西你怎么还不死?”
隋懿紧盯着安德森,在他发现这个天行者身法诡异,自己恐怕难以将其杀死之后,他便换了策略,选择了游斗,力求拖住这个麻烦的家伙。
但隋懿心中不得不担忧起帮主的安危。
在黑龙旗的压制下,泰阿剑无法发挥全力,南宫被五位玄机下境的高手围在中间,虽说这五个家伙单拿出任何一个在南宫手下都撑不过十招,但他们极其阴险,乱流出手,一击即退,完全不给南宫逐个击破的机会,如此情形下南宫似乎只能勉强支撑,用不了多久就会面临体力耗尽的危局。
另一边荆林诀与周伯南也在激烈交手,周围几十米内无人敢靠近。其他修为差一些的高手都不得不转移到雪谷之中进行战斗。
“啊!要是西唐的人能来帮忙就好了。”钟渠一刀劈死了一位荆林诀的部曲,鲜血溅了她一脸,她带着怒气道:“姜陵是不是打错了算盘,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啊!”
“姜陵的选择并不能说是错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不如相信西唐一次。”屈坤靠着岩壁,躲开交战的众人,他修为低下,根本没有参战的能力,只能在钟渠的保护下藏身角落。
钟渠看着帮主所在的方向,见帮主被五个人围在核心,又急又气,咬着牙说道:“这群垃圾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帮主一个,他姥姥的,老娘没入玄极,连这些垃圾都不如,想帮忙也不够格!”
屈坤见其急躁,出言劝道:“莫要心急,南宫帮主不是说只要寻到一两味上品灵药,你便可在两年内踏入玄极么?”
“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鬼地方还是未知数,哪里还想得到两年之后的事情。”钟渠攥紧大刀,盯着周围的战局,不远处有北罗帮的成员支撑不住,被一位叛神者斩下一臂,鲜血飞溅。
屈坤见状急忙道:“你快去帮忙。”
“可是...”南宫事先有言让钟渠保护屈坤,若是自己离开,以屈坤的修为太容易毙命。
“我躲在这里没关系的,我身上还有南宫送我的圣光神御石。”屈坤坚持道:“你快去帮忙,若是帮内兄弟死的太多,到时我们也苟活不下来。”
“好,那你自己小心!”钟渠见帮内兄弟有性命之忧,也顾不得那么多,挥刀冲上去帮忙。
屈坤靠在岩壁上,看向周围血腥的战场,不由得眸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曾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是皇帝青睐的宠臣,是被两位一品高官看中的皇位争夺者,但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他人徒添负担。
之前他受北疆王蛊惑,来到南宫身边,以言语误导南宫走向北疆王的圈套,按理说他应该是必死之人,但南宫不计前嫌,依旧把他留在身边,给予极大的信任,这叫原本对人世间已经心灰意冷的他心中又多了些愧疚。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么?屈坤将视线望向远处姜陵与鲍伯尔交战的地方,他眸露思索,而后沿着墙壁慢慢走了过去。
.....
雪谷之中激烈交战,忽然有一道人影从远处破空飞来,而在他身后紧跟着一道流光,速度极快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那道人影从天空跌落,但他掉在地上猛然一个翻滚,继续向前奔跑,似乎并无大碍。
安德森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杰罗姆,你这是什么出场方式?”
“西唐的人马被神庭拦住了,我被两位神庭司命追杀!”杰罗姆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他本就僵硬面容变得更加难看。
“谢特!”安德森骂了一句,看向远处天空。
那道流光倒飞,被一道腾空而来的人影重新握在手中,此人正是东济城神庭典刑司命尉迟纶,在他身后紧随的则是昭谕司命黎桓。
“姜陵,奉柳庭主之命,我二人特来相助与你。”尉迟纶向姜陵打了一个招呼,而后见姜陵正与鲍伯尔打得火热,不由得瞳孔一缩,惊异道:“姜陵果然会施展神术了!”
黎桓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到:“那鲍伯尔怎会把血咒术修炼到如此境界,竟是可以将无所不破的神术抵住?”
“这些天行者真是越来越强了。”尉迟纶看向杰罗姆,带着几分羞恼道:“这个家伙不但能在庭主眼皮子底下逃走,而且中了两次天陨银锤都未伤分毫,简直难以理喻!”
杰罗姆快速打量了一眼战局,也注意到姜陵与鲍伯尔正战得火热,他开口道:“事不宜迟,你速速出手收拾掉几个敌方的关键人物,我先挡住这两位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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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安德森把视线重新放回隋懿身上,咬牙冷哼道:“游戏时间结束了,老东西!”
隋懿攥着长刀,轻笑道:“两位神庭司命前来助阵,你还敢猖狂!?”
“你以为他们能做什么?”安德森冷笑一声,而后身形骤然前冲。
隋懿一直紧盯着对方,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他是实打实的玄极中境,这些年闯荡江湖也堪称身经百战,其作战经验和心态远不是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但是当安德森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隋懿刹那间陷入了迷惘。
他与同为玄极中境的不少强者有过交手经验,可对方在这一刻施展出的速度,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这一刻隋懿浑身冰冷,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他还是将手中的刀挥了出去。
那把短剑,刺进了隋懿的后心。
隋懿的刀,斩在了空处。
“太慢了,老东西。”安德森伏在隋懿身后阴险冷笑。
但下一刻,隋懿的刀砸在了地上,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在这股巨力的推动下,隋懿的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向后猛然冲起,顶着来不及反应的安德森狠狠砸向了一边的岩壁。
第七百二十章 悲歌(中)
轰然一声,隋懿的身子砸进了岩壁之中,将坚硬的岩壁砸出一个充满裂痕的凹陷,如此冲击下,本就心脏已经被搅碎的他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然后缓缓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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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老东西!”本应在隋懿背后的安德森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探着脸嘲弄道:“你以为这样能伤到我嘛?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隋懿面色惨白,艰难抬起了头,他不知道安德森是如何以那般诡异的身法和不合常理的速度来到的自己身后,也不明白自己锤炼得坚如钢铁的身躯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一把短剑贯穿,甚至自己在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想给对方添些麻烦都没能做到。
究竟是自己太无能,还是对方太强呢?
隋懿已经无法再去思索这个问题,视线模糊中他深深看了一眼南宫的方向,而后眼前一黑,头颅垂下,就此惨烈的死去。
“放心,我马上就送你们帮主去见你。”安德森冷笑一声,随手收起了隋懿的乾坤袋,看了
一眼之后又咒骂几句穷鬼,还对着隋懿的尸体啐了一口。
“北罗帮的二供奉死了,那个天行者是怎么做到的?”留意到这边情况的黎桓眸生惊异,她也注意到安德森刚刚展现出的速度简直不像是玄极中境能够做到的,他使出的身法像是烟云步,却比烟云步还要快,移动的距离还要远。
“先把眼前这小子解决掉再说!”尉迟纶抬手又一次收回无功而返的天陨银锤,又惊又气地说道:“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硬抗三次天陨银锤还如若无事一般,这根本不可能啊!”
天陨银锤是神庭重器,尉迟纶也是玄极中境之中的佼佼者,以他的实力和对天陨银锤的掌握,一锤下去就足以让一般的玄极中境强者变成残废,可眼前这个天行者竟是硬生生接了三锤,而且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叫尉迟纶难以接受。
黎桓抬手施展神庭秘术九渊青烛,青色火柱打在杰罗姆身上,却也是徒劳无功,黎桓看着杰罗姆身边流动的淡黄色气息,凝眸道:“他身上萦绕的好像是精黄护体决?”
尉迟纶不解道:“这功法虽有着不俗的防御力,但充其量只是一个二流功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挡住我们的攻击?”
黎桓看了一眼别处,开口道:“庭主让我们相助姜陵,眼下看着姜陵被鲍伯尔挡住,北罗帮众人就要支撑不住,我们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难缠的家伙身上。现在我来看着他,你去帮助别人。”
“好。”尉迟纶只得应下,抡起锤子就要去对付鲍伯尔。
可尉迟纶刚一靠近,姜陵却开口道:“你去帮助南宫,我自己能应付!”
尉迟纶略作犹豫,但想了想还是听从了姜陵的安排,出手对付围攻南宫的那些人。
此时钟渠刚帮兄弟了解围,见神庭的人杀到,顿时欣喜,却是发现屈坤不见了踪影,仔细看去,发现屈坤竟是跑到了距离姜陵和鲍勃尔交战的地方,她急忙赶了过去。
金色神兵正对抗着滔天血海,屈坤仅是靠近进步,就扩散的能量压得双腿发软,觉得头颅刺痛,遍体生寒,但他还是拖着步子一边靠近,一边喊道:“鲍伯尔,姜陵,你们不要打了。”
姜陵和鲍伯尔都有些意外,不由得放缓了攻势。
姜陵喝道:“你快离开这里!”
屈坤则冲着鲍伯尔喊道:“鲍伯尔,我们去年就是在这雪谷相会,难道你忘了么?”
“快离开这里,这是我和他的事情。”鲍伯尔与屈坤除了雪谷那次相遇之外,也在之后的战场中互相有过接触,鲍伯尔并不想伤他性命。
屈坤坚持道:“你们不是很好的兄弟么?有什么恩怨
是不能化解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么?”
屈坤继续向前迈步,忍着浑身痛楚,锵然说道:“我恳求你们不要打了,如果真的要打,就让我先死在你们前面吧。”
姜陵心急道:“这事儿你不要插手,快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鲍伯尔收敛了一部分血气,有些恼火地说道:“你难道不怕死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屈坤苦笑一声:“去年在这雪谷之中,你们帮我找到了我心爱的人,救了我的性命,但现在红妆死了,我的兄弟也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人苟活于世,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屈坤抬头看向两人,释然张开双臂,开口道:“我的命是你们救下的,现在可以还给你们,只求你们念着旧情,先不要打了。”
“这...”姜陵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劝阻,他没想到屈坤竟然要以自身性命阻止两人交手。
鲍伯尔沉默皱眉,却也狠不下心对屈坤出手。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条苟延残喘的命,所以...”屈坤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是只听一声破空声响起,他身体猛然一颤,而后不受控制猝然跪倒在地。
他怔然低头看去,有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狭长刀身就在他眼前,刀上是从他胸膛流出的鲜血,还冒着丝丝热气。
屈坤并未觉得疼痛,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也许是因为这刀来的太快,也许是...曾经有一只手也从这里穿过。
屈坤惨然一笑,口中大量涌出鲜血,身子一歪栽倒在了雪地之中。
“屈坤!”姜陵惊呼一声,急忙来到屈坤身边。
鲍伯尔则抬头向另一边看去,眼中露出浓烈杀意。
那边安德森冷笑着靠近过来,掏着耳朵说道:“这个人大呼小叫的,打扰了你们两人的雅兴,实在是不像话,我帮你们把他收拾了,你们不要受影响,请继续,哈哈,继续。”
姜陵掏出丹药喂进屈坤口中,却是明白以屈坤的修为受到如此重创,无论如何也无法救活了,姜陵心中翻起怒火,咬牙切齿扭头怒视安德森。
安德森故作惊讶,耸肩道:“看样子你不打算谢谢我呢。”
姜陵没有急着对安德森出手,因为屈坤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鲍伯尔收起血气,也来到了屈坤身边。
此时屈坤已经是弥留之际,借着姜陵喂下的上品丹药,勉强提起了一口气,他强睁着眼皮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起来。
“不用替我惋惜,我的命...本来就不好...”
“我曾不顾一切阻力、苦苦寻觅、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曾与我私定终身的爱人,可她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那几位受了我几张饼的恩情,就死心塌地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为了我而死。”
“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吃你那一株雪莲,早早死在这里就对了?”
姜陵攥着屈坤的手,咬牙说不出话来。
鲍伯尔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儿子在哪。”
“是么?”屈坤激动的瞪大眼睛,口中又涌出了一口鲜血,但他毫不在意,用尽力气问道:“他还活着么?”
“他叫残月,还活着,但是他跟着一个叫乌...”鲍伯尔突然停住,看着屈坤殷切的眼神,没有接着往下说。
屈坤耳朵有些嗡鸣,已经听不太清鲍伯尔后面说的话了,但他开心地笑着:“活着就好,可惜我这个做爹不称职,竟是从未见过...”
屈坤脑袋发沉,喃喃道:“罢了,罢了...我去见红妆和雷虎他们了...希望你们两人...”
屈坤嘱托的话没能说完便剧烈喘息了起来,他眼前模糊,耳中嗡鸣,胸口的剧痛又让他想起了那双手,想起了那位当垆卖酒的姑娘。
那年她偷了自己的嫁妆送他进京赶考,说着无论是否中了功名,都要早日回来娶她,而他一口应下。
后来穷秀才成了状元郎,意气风发觐见君王,得君王青睐,摇身一变成了大学士,自此平步青云,受万人敬仰。
自己虽然拒绝了皇帝赐婚他与公主恩宠,但因种种原因也没能第一时间回到家乡。
寒门学子考中状元郎,又成了驸马爷,即将迎娶公主的事情,在他家乡炸开了过,平凡的村镇人人欣喜,自豪于自己家乡出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也势利于以后多了一位能够攀爬的大树,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庆不已。
只有那个女子高兴不起来,原本她才是最应该高兴的那个人。
但是没有人安慰他,甚至酒醉归来的父亲还给了她一耳光,让她不要痴心妄想,赶快找人结婚,以免耽误了状元郎的好事,再给家里招灾。
不久后,已然怀有四月身孕的女子悄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屈坤终于有机会回到家乡,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欢迎,却唯独少了他最想念的那个人。
再次相见,就是在这雪谷之中。
她没了往日怡静淑良的样子,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在风雪之中露出狰狞面孔。
屈坤并不恼怒,也不害怕,他的心里只有无限的愧疚。
雷虎等几位兄弟为了保护他,死命拦住这看着已经丧失离职的女魔头,但屈坤却只想过去抱一抱她。
雷虎他们是自己进京赶考的路上,在灾荒之地,用几张饼救下来的。
以他们的修为,当时完全可以杀死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抢走自己身份的一切,但他们没有,而是感恩戴德的接受了自己的施舍,并誓死追随自己左右。
几位兄弟皆是受了伤,但屈坤冲了上去,拼命保住了心爱的姑娘。
红妆以为屈坤是来袭击,下意识使出掌刀,刺穿了屈坤的胸膛。
但屈坤依旧是紧紧的把她拥在怀中,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权富贵,屈坤曾以为值得让他追求一生的东西,原来根本没有她重要。
那时他就以为自己会死,也不在乎自己会死。
但姜陵等人拿出了雪莲,救活了二人的性命。
原本他们应就此归隐山林,一起去过平凡的日子,但下落不明的孩子,让他不得不又回到朝堂,试图扩张人脉来打听自己孩子的事情。
但是,哪里知道他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北秦陷入了战乱,身居高位的宗正郎中令将他视作可以推上皇位的傀儡,逼他做驸马。三皇子看他不顺眼,想要除掉他。
屈坤无法从乱世脱身,权衡之下选择投靠北疆王。
但在北上的路上遭到截杀,敌人如豺狼一样凶狠扑来,那些誓死追随他的弟兄,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只为那一饼之恩,一个个挡在了他的身前。
红妆也义无反顾的...为了他而死。
他的心,那时就已经死了,只是为了打听自己孩子的信息,才拖着身体苟活到今日,现在,也该去找他们了。
虽然没能和你葬在一起,但想起那日与你在雪谷重逢,如今又死在雪谷,也算是在此赎罪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可能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不应该去考什么功名,留在家乡安心陪你在当垆卖酒,就此过完平凡的一生,那该多好啊。
屈坤的手便无力垂下,永远闭上了眼睛。
第七百二十一章 速度既是力量
屈坤,他曾经金榜题名中状元,一日观尽长安花,是北秦所有寒门学子眼中的标杆,是北秦官场上的新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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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光鲜亮丽的背后,那些苦楚与悲痛却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如今死在雪谷,他一点也不遗憾,在意识消失的前几秒,他从耳中嘈乱的嗡鸣声之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那是雷虎和兄弟们的笑声,那是红妆温柔的呼唤。
我的好兄弟和我爱的人啊,我来找你们了。
......
姜陵轻轻放下屈坤,以藤蔓将其包裹,送到了较远一点的地方。
钟渠狂奔过来,看着屈坤已经没了气息,顿时急得跺脚,她情绪爆发看着姜陵骂道:“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南宫帮主还拿你当北罗帮的恩人,吹嘘你是什么救世主,你怎么这么没用!”
姜陵看了一眼钟渠浑身的血迹,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有些愧疚道:“是我太没用了。”
钟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咬了半天牙,最后指着安德森道:“只要你把这个黄毛鬼干掉给隋长老和屈坤报仇!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都同意!”
“好。”姜陵点了点头。
说完钟渠就抱着屈坤的尸体离开了,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安德森挑着眉毛,两手在胸前比划着“托起”的姿势,笑道:“这位姐姐长得平常,但这里可是很不错哟,要不我让你两招,让你有机会去玩一玩呀。”
姜陵面色冷然,向前一步道:“我先弄死他。”
鲍伯尔眸露杀意道:“我来。”
“呀,这是什么状况?”安德森故作惶恐,后退道:“你们不打了,还要一起来打我呀?”而后他耸肩道:“莫不是看我太强,所以才放下面子决定联合起来了呢?”
“小心点!”杰罗姆不知何时靠近了过来,来到了安德森身后。
“啊,我知道,这两人多少有点麻烦,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好办多了。”安德森自负地说道:“五分钟内结束战斗如何?”
杰罗姆没有言语,而是紧盯着面前的两位中国玩家。虽说他觉得安德森出手有些急躁,应该再等姜陵和鲍伯尔多消耗一些,拼个两败俱伤再插手,但他也并没有责怪什么,因为他相信以他和安德森两人的实力,既是姜陵和鲍伯尔自此联手,但在已经对拼了这么久之后,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黎桓追击过来,出言提醒道:“那个拿短剑的家伙会施展类似烟云步的身法,速度极快,而且应当是还精通一种刺杀术,攻击十分致命。至于这个家伙,念术水平非常奇特,在感应和隐蔽上非常精通不说,而是掌握着一门极其邪门的防御性功法,连天陨银锤都不能破。”
黎桓的话语说完,杰罗姆脸色不由得阴沉了很多,眸子生出一丝不妙。安德森倒是没有慌,只是有些气恼道:“这个碧池是哪里来的,我想缝上她的嘴巴!”
“是都说中了吧?”姜陵冷哼一声,而后对黎桓说道:“你去帮别人,这里我来应对。”
“神庭司命是吧?娘的,有机会我非要把**插进她的嘴里让她知道什么叫安静!”安德森呸了一声,而后看着姜陵狞然笑道:“就算告诉你这些,你又能怎样呢?”
姜陵轻叹口气,道:“是我们这边的程序员太不仔细,还是你们那边的人玩的太阴险呢?这么明显的修改数据,居然都没有发现。”
杰罗姆听到此言面色微变,但没有接话。
安德森则是阴阳怪气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鲍伯尔也开口道:“应该是把原有技能的
内部数据进行了隐蔽的修改,简单的检索并不能发现端疑,而想要进一步的进行数据运行测试,他们就会以保护选手数据为由阻止,所以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姜陵点头道:“就好比本来是一瓶勾兑二锅头,但他们偷偷的把里面的酒换成了五粮液,我们又没法开盖检查。”
“喂喂,在那说的都是什么啊?!”安德森这一次不是装模作样,他是真没听懂。
杰罗姆懂了,所以冷然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说的太过分。”
“怎么,我就说了又怎样?你还能告我呀?”姜陵冷笑一声道:“你们若不是修改了数据,怎么会有这么不合常理的功法水平?又哪里来的如此自信在我们两人面前大放厥词?”
最近几场比赛,原本名次靠后安德森和杰罗姆两人一路连胜,直奔排行榜前列,任谁都看出有些不正常,只是姜陵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这两个家伙,根本判定不了是哪里出了猫腻。史怡告诉姜陵上面的领导也注意到了这几个美国选手的情况,而后指派技术人员去检查这两人的比赛记录和角色数据变动,但结果是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为什么说是并未发现明显异常呢,因为技术人员也只检查了相对表面的一部分角色数据,因为各国之间有保密协议,不允许他国人员窥探选手的全部资料,以保护选手公平参赛。
所以技术人员也只是确定安德森等人的角色数据没有异常变动,选手的境界、装备、技能,都有证可查,并没有增加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证据表明对方选手有作弊行为,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有些人认为是对方的分析团队比较厉害,给他们选手规划了最合适的技能搭配和作战思路,并且也帮助他们的选手整理分析了其他对手的资料,使得安德森等人知己知彼,故而进步神速。
但姜陵对这种说法十分怀疑,并且自己琢磨了很久,结合今天这两位在战场上的表现,姜陵断定这两个家伙之所以能连胜,绝对是存在作弊行为。
但杰罗姆自然不会承认,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态度说道:“你这是污蔑,我们功法之所以强,是我们修炼的方法比你们强一万倍,你不理解的事情,不代表就不存在。”
安德森更是嘲弄笑道:“怎么?看我们太强,就心生嫉妒了?果然符合你们东方人的特点啊,硬实力比不过,就只知道拼一些嘴皮子功夫。”
姜陵忍不住笑道:“最近几年,好像是你们国家嘴皮子厉害一点。”嘲讽完这句,姜陵表情肃然几分,语气平静而有力道:“对于游戏的运行维护和角色数据的监控,由各国技术人员协同工作,互相配合的同时也互相监督,一般来讲是没有下手机会来修改选手数据的。但,有一次特殊的情况,给你们创造了这次机会。”
说话到此,杰罗姆眼神变得严肃,他给安德森使了一眼眼色,明显是不想再聊下去了。
但姜陵如同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就是退出游戏机制出现漏洞,所有玩家被迫留在游戏世界的那次。当时各国技术人员都在抢修服务器,也因为死亡就会被淘汰的机制,也下意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选手身上。而你们利用这个空档,对角色数据进行了改写。从你们刚刚发挥出的实力来看,应当是给某几个关键技能进行了重新编写,虽然技能的名字和类型,但技能实际效果却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这才给了你们一路连胜的勇气。”
杰罗姆脸色阴沉,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安德森面色几经变化,最后鼓掌冷笑道:“好啊,好,说的还真想那么回事。”而后他狞然说道:“但你没有证据
,又凭什么说我们作弊!”
鲍伯尔突然大笑开口道:“如果不是作弊,就你这种货色,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还是你说的直白一点。”姜陵适时补充了一句。
安德森恼羞成怒,骂道:“本想听听你们有什么一眼,看来你们急着滚出比赛,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
杰罗姆根本不愿再多说,喝道:“动手,先杀姜陵!”
安德森直接冲出,身形快得化作残影,向姜陵靠近了过去。杰罗姆打开护体念气,盯紧了鲍伯尔。
姜陵看来一眼鲍伯尔,鲍伯尔没有看他,只是说道:“你要是死在这种货色手里,我会瞧不起你的。”
姜陵淡笑一声,而后挥剑迎上。
鲍伯尔再次绽开血气,盯上了杰罗姆。
安德森挥舞短剑杀来,一闪间便来到了姜陵身边,一剑刺向姜陵腋下。
姜陵旋转身体挥剑来挡,锵然一声两剑交击,而姜陵顺势施展春刀秋剑,夜枫刀紧随而至。
但安德森根本不与姜陵缠斗,身形怪异的扭曲避开这一刀,而后再次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来到姜陵的背后,短剑刺向姜陵的后心。
姜陵施展念气在背后凝聚壁垒,但那壁垒竟是被短剑轻易刺破,眼看着这短剑就要刺进姜陵后心,一块寒冰屏障却再次出现,再次阻挡在了短剑之前。
奥黛妮赐给姜陵的冰寒龙晶是防御系的宝器,但在这短剑面前竟是也转瞬既破,但好在给姜陵创造了闪避的空间,紫光一闪,姜陵发动紫凌珠也横移了出去。
谁知安德森身法诡谲,再次袭来,姜陵刀剑同舞,将他逼退了出去。
安德森退出五步远,却是握刀邪笑,森然说道:“这样的速度你就跟不上了吧?我若是告诉你我还没有发挥全速,你会不会更难过一些。”
但姜陵非常淡然,说道:“原来是真的是烟云步的升级版,不但没有冷却时间,而且移动的距离更远。”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安德森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间,竟仿佛消失了一样。
姜陵却反常地收起了刀剑,手中出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他自语道;“那次滞留时间里,你们写了作弊程序,而我则见到了一个人,那个家伙,可比你快多了。”
“这个世界没有比我快得人!”安德森的声音恍惚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由于其速度移动的太快,以至于这句话传到姜陵耳朵里的顺序都有些嘈杂。
姜陵轻笑道:“你速度再快,也是有迹可循。”
下一刻,安德森已经来到了姜陵身后,一剑送了出去。
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这一剑快得也无法避开。
安德森不但有着强化的烟云步,他这一手刺杀的技能也是被强化过的。
所以这一击姜陵躲不开,防不下。
安德森狞笑着送出短剑,他仿佛提前听到了姜陵心脏被搅碎的声音,仿佛看到了姜陵绝望的表情。
但下一刻,安德森愣住了。
他的剑,落空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比我还快啊?”眼前的事情超出了安德森的认知,使得他脑子里完全短路了。
他眼前的姜陵就那样消失了,只有几缕淡淡的金辉,似乎表面这里曾经有人驻足过。
等到脑后破空声响起时,安德森才回过神来,但是为时已晚。
天门石如流光一般拍过,安德森惊疑的表情瞬间扭曲,而后四散分离,因为他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被砸了个稀烂。
“再快,你也是立身于空间法则之下,蠢蛋。”
第七百二十二章 坚不可摧?
杰罗姆没有想到姜陵与安德森两人之间的战斗结束的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被一击毙命的竟是安德森。
“这怎么可能?”一向表情僵硬的杰罗姆此时眸子里露出惊异之色,他一边维持着精黄护体决抵御着鲍伯尔的攻击,一边看向姜陵所在的位置,他留意到了姜陵身边逸散的淡淡金辉,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懊恼道:“不但学了神术,竟还掌握了空间之法!”
事实正如姜陵所猜测的那样,他和安德森的确存在作弊行为,实际上美方的项目负责人早就想利用些非常规手段来提升他们参赛选手的强度,但由于各方技术人员互相监督,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直到那一次大幅更改源代码后出现漏洞,玩家无法退出游戏,产生滞留时间,各个技术人员忙着修复系统,并且由于选手在当时死亡就会淘汰的bug,他们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监控自家选手身上,美方终于找到了机会,按照早就准备好的方案,对部分选手的角色数据进行了改动。
为了避免留下明显证据,他们不敢执行插入程序,而是进行了改写。
就如姜陵所比喻的那样,瓶子还是地摊二锅头,但里面的东西已经变了。
原本可以强行扭曲身体,并在短距离内进行快速移动的烟云步本就是一个一流的闪避反击技能,不过因为对身体会造成损伤,所以有着比较苛刻的使用限制,最明显的就是这门功法对身体韧性要求极高,短时间内不能重复使用,不然会将自己的身体毁掉。
即便是天资超凡的南宫,也无法连续释放烟云步,并且移动的距离也十分有限。
可经过修改之后,安德森手中的烟云步便没了这么多限制,而且移动的距离也大幅提升,除此之外安德森还有一个强力的攻击技能也被修改过,具有极强的贯穿效果和高额的伤害,同境界的对手无论施展任何防御手段都难以抵挡,已经接近了“必杀”的性质。
安德森之所以那般狂妄,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能耐。
诡异的身法,高速的移动,无法防御的强力攻击,这些放在一起,难道不是无解的连招么?
其实除了桀骜的安德森,原本就连杰罗姆也是这么想的。
但眼前这具轰然倒下的无头尸体,让杰罗姆心态顿时不好了起来。
“安德森速度再快,也是有行动轨迹可言的,在空间法术面前便不值一提。”杰罗姆理解了姜陵说的那就话,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自语道:“但即使他掌握了神术,也未必能攻破的我防御,我现在立即撤走,潜伏起来,争取杀掉几位关键人物得到一些积分,而且他们两人虽说现在可以联手,但毕竟身处不同阵营,等我离开之后,他们两人应该还会再打起来,我找机会收拾残局就好。只要我能晋级,就算安德森被淘汰,也...”
“喂,你还琢磨什么呢?”鲍伯尔突然喊了一嗓子,打断了杰罗姆的思绪。
杰罗姆藏身在不停流动的护体念气之中,看了一样鲍伯尔,漠然道:“实话告诉你,你是攻不破我的防御的,即便是姜陵的神术也绝对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我是不会死的,你们二人还是早些分个胜负,看看谁能与我一起晋级下一场吧。”
鲍伯尔闻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是啊,如果你这防御无法攻破,那你是肯定可以活下来并且晋级的,我和姜陵就肯定有一个人不能晋级,哎哟,太感谢你提醒我了,不然咱们联手把姜陵收拾了怎么样?”
杰罗姆闻言心中窃喜,而后道:“没问题,我愿意陪你一起对付姜陵,这个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还是早
些除掉...”
说到这,杰罗姆眼神一变,他看向鲍伯尔,留意到了对方嘴角有着一袭戏谑的笑意。
鲍伯尔见其发现了,也就放肆地笑了起来,极为嘲讽道:“装的不太像,被你发现了啊。”
“你要干什么?”杰罗姆皱眉道:“道理你都明白的,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么?”
“刚刚说的那些,都建立在‘我攻不破你的防御’的基础上,对吧?”鲍伯尔冷笑一声,双眸又变成了血色,他带着慑人的笑意,低声道:“精黄护体决,二流的防御技能,但是因为对魔法、物理、灵术和念气的攻击都有一定防御效果,所以泛用性很强。而且这门功法有一个异于其他念气防御功法的地方,这种功法是不均匀地‘流动’在施法者体外,与全方位覆盖的‘护罩’或者面对单一方向的‘壁垒’相比,他的优点是可以节省念力,缺点是大部分情况下都需要施法者以意念控制,来根据攻击来源实时的去调动这些护体念气进行定点防御。而你的技能修改,是把这精黄护体决的防御性能拉到了最大,并且还加上了自动感应攻击来源的效果,对吧?所以无论是天陨银锤,还是九渊青烛,都破不了你的精黄护体决,而且在防御我的血气的同时,你还有精力分神去关心你伙伴的情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罗姆心中震惊于鲍伯尔的猜测竟是如此准确,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有作弊行为的,他冷哼一声,慢慢后退道:“既然你不肯听我的意见,那你就去与姜陵分个生死吧。”
杰罗姆不单单是精黄护体决这一门功法得到了加强,他还有一门类似天元感应,用于加强感知和屏蔽自身气息的法门也得到了加强,他现在正要调动这个功法来隐蔽气息,然后迅速退走。
但随着功法开启,杰罗姆突然一惊,而后一股恐慌之感席卷全身,只觉遍体生寒。
“注意到啦?你以为刚刚飘荡在你身边的血气,是被我收起来了么?”鲍伯尔抬起左手,冷笑道:“他们都进入了你的体内呀。”
“怎么可能,明明它可以自动把攻击拦在外面...”杰罗姆此时惊慌了,就要施展念力把体内的“外来物”逼出去,但抛开那两个被修改的技能,他本身的念气水平比鲍伯尔可逊色太多了。
鲍伯尔嘲弄笑道:“我的血气很喜欢你,他们可不是以攻击形态进去的,而是非常愉悦、非常友好的进入了你的体内,所以你的那些护体真气并没有阻拦,不过既然你本人不欢迎...”鲍伯尔将拇指和中指搭在了一起。
杰罗姆心神颤栗,面容扭曲喊道:“不!不要,我们可以再商量...”
“我让他们从你身体里出来吧。”
啪!
噗!
随着鲍伯尔一声清脆的响指,杰罗姆身体突然一鼓,然后...他像是一个满身是孔的喷泉一样,瞬间从全身各处喷溅出巨量的鲜血。
眨眼间鲜血染红了周围十几米半径内的地面,而杰罗姆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倒在地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副皮囊,死的极为干脆。
“虽然我也想让他们死的惨一点以做教训,但...这个场景简直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姜陵咧着嘴在一旁如此评价。
鲍伯尔想不想地回应道:“安德森的脑浆子都让你拍的差点蹦到我脸上,你还嫌我残忍了?我若是想残忍,我可以让这些血在他体内逛上几圈,再慢慢地从他的眼睛里、肚脐中、屁股...”
“不用再描述了,我就算你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好吧!”姜陵打断了他。
鲍伯尔抬起手,杰罗姆喷溅满地的血变成了丝丝血雾,
汇聚到了他身边,并非常顺畅地被他吸入体内,随后他双臂的血色纹路又鲜艳了几分,他眼中的红光也变得更加邪气凛然。
“杀了人还能用他们的血液来做恢复?这血咒术果然有它强大的地方啊。”姜陵眼中露出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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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伯尔则说道:“你应该打断我才是。”
“怎么?恢复好了还要和我打?”姜陵反问道。
“反正碍事的两个傻*已经淘汰出局了,你我当然要再来交手,我还想见识见识神术的威力。”鲍伯尔转头看向他,血色眼眸之中看不出他的想法。
姜陵摇头道:“你若真想打,那我们再等下一局好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
鲍伯尔不满道:“凭什么你有事情要办就可以不和我打?”
“我和你已经打过了呀。”
“你刚刚都没有施展神术!”
“用了啊,金色巨神兵你没看着?”
“这块砖头是神庭法器吧?你刚刚都没用!”
“巨神兵也是神庭法器啊。”
“你就用了一个巨神兵来糊弄我?”
“你不是也就开了一艘破船来糊弄我啊。”
“你特么以为老子跟你开玩笑呢是不是?我特么今天非吸干了你!”
“啊?!”
“吸干了你的血!”
“我真有事。”姜陵摇头,认真道:“我们想办法让你的积分成为第一名,这样你下一场一定会遇到A组的第二名,以你的实力,晋级绝对不成问题,等到半决赛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再遇了,那时再打也不迟。”
鲍伯尔也不傻,明白姜陵的意思,目前B组就剩他们两个,是稳稳晋级,而下一场他们将与A组的选手对战,而A组,是莱德瑞所在的组。
由于是A组积分第一对阵B组积分第二,而A组其余的三位选手——蕾雅,李光尘,索科洛夫斯基,都是实力相对一般的水平,莱德瑞几乎稳稳能夺下A组第一。
所以姜陵让鲍伯尔取得B组第一名,下一场就可以对阵A组第二,那一定是个相对弱一些的对手。
鲍伯尔眯眼睛道:“怎么,你急着去对付莱德瑞?有把握将他淘汰?”
“我倒也和他没有仇怨,而且并没有把握能胜过他,但...”姜陵耸肩道:“还是我来打他比较合适。”
鲍伯尔听出了话外之意,挑眉道:“你这意思,是觉得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姜陵吸了口气,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鲍伯尔冷笑一声想要反驳,但他看着姜陵肃然的表情,渐渐嘴角落下,皱眉问道:“他这么强?”
“非常强。”姜陵神色肃然。
“你现在掌握着游戏世界里最顶级的神术,也没有把握胜他?”鲍伯尔有些不敢相信。
姜陵略作思索道:“保守估计,五五开吧。”
“你不怕你倒在八强赛,失去资格?”鲍伯尔盯着他问道。
姜陵摇头道:“想夺冠,就总要面对这个家伙。”
“不一样。”鲍伯尔坚定道:“你的神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功法,但眼下你刚掌握不久,还不够熟练,而只要在给你一些时间去参透神术,你就绝对可以碾压任何人。”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后知后觉道:“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我来打莱德瑞。”鲍伯尔突然抬手掐住了姜陵的肩膀,沉默片刻后说道:“孙小楼在退出比赛前找过我。”
他苦笑一声,低头叹气道:“我之前骂你是不是输了比赛就会死,可我不知道...原来你小子真的会死啊。”
第七百二十三章 落定
那一年的这个地方,在漫天风雪里,初次相遇的不只有姜陵、鲍伯尔、孙小楼和屈坤,在穿过雪谷之后,屈坤在雪原上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红妆,而姜陵和鲍勃尔也看到了那个处于敌对玩家阵营的姑娘。
那时的她还是一头长发,抿着小嘴,十分倔强的模样。
再次相遇时,姜陵和鲍勃尔都注意到她把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也二次确认了,这姑娘胸口的波澜真的是让人控制不住目光...
她叫里美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却也与绝大多数玩家一样,独自咬着牙一路拼搏,在比赛中艰难的前行着。
鲍伯尔最开始也只是被她的童颜巨那啥所吸引,但之后二人在战场之中有过接触,里美樱善良的内心,倔强的性子,以及邻家小妹一般清纯的本质,让鲍伯尔将注意力从她的胸口移到了她的双眸,真心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但不久后鲍伯尔发现,竟是如大多数狗血剧一样,里美樱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兄弟姜陵。
可那又怎么样呢,兄弟之间,无论是比赛还是感情,公平竞争便好。
那时里美樱成绩不佳,眼看着通过不了接下来的淘汰赛,鲍伯尔出声劝慰,心里却也十分担忧。
里美樱之所以参加这次比赛,是因为她想要治好的她腿——她因为一次意外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她眼中带着憧憬地说好想去看雪,而后又苦涩笑着说自己连下楼都很吃力。
鲍伯尔便答应她,下一次要带她去灵元大陆最北部去看雪。
那里的山水灵动,雪景美得醉人。
只要你我都能通过这一次淘汰赛,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去,看这个世界最美的雪。
开始比赛之前,鲍伯尔对姜陵说:“如果这一次你和里美樱匹配到一起,你一定要照顾一点,争取让她通过这一次淘汰赛。”
鲍伯尔说完都觉得自己好笑,因为恰巧两人匹配到一起的情况真的很渺茫,但是...里美樱这一次真的很危险,而除了姜陵和他,又有谁能帮她呢?
姜陵答应了。
那一次比赛鲍伯尔打得很辛苦,因为他有些分神,使得状态不佳,险些身死,好在最后还是拼了命赢下了那一场。
他重伤而归,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狭间,连伤都没有急着医治,坐在门口等里美樱出现。
他是那么迫切的想看到那道身影出现,然后他们一起去灵元大陆看雪。
他知道以里美樱的性情和天赋,很难在这牛鬼蛇神汇聚的比赛里走到最后,甚至自己也随时可能被淘汰。
但只要过了这一场,只要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下一场被淘汰又何妨呢?
鲍伯尔等待着,期盼着,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里美樱已经被淘汰了。
而且是被他亲手淘汰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连带她去看雪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呢?
她明明那么喜欢你。
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帮她晋级,可你却亲手淘汰了她?
“是不是输了比赛你就会死啊!?”
鲍伯尔红着眼睛一拳砸在了姜陵的胸口。
......
“那一场比赛,说起来挺复杂,我有心帮她,可当时情况不允许...”姜陵想要解释一番,但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想好怎么说才合适。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我也是太情绪化了。”鲍伯尔摇了摇头,而后咧嘴道:“再说现在又不能找里美樱去核实,你说什么都行咯。”
姜陵翻了翻白眼,而后说道:“你可以去找她啊。”
“去哪...”鲍伯尔说了半句,沉默了下来,然后点头道:“结束比赛后,我会去找她的。”
“你想见当然见得到,这个世界有美丽的雪景,而我们的世界也有的,不是么?”姜陵锤了鲍伯尔一拳,问道:“既然你已经释怀了,为什么还非要和我拼命?”
“释怀了,但没有完全释怀。”鲍伯尔摊手道:“在那一次之后,我逼着自己陷入疯狂,不择手段的提升实力,不然我可不一定能走到今天。不和你打一场,我心里还是觉得缺点什么。哦,对了,还有一点,我得让你提前见识见识血咒术的厉害。”
姜陵疑惑道:“为什么呢?”
鲍伯尔肃然道:“因为你迟早要面对比我更精通此道、且更厉害百倍的家伙,那家伙就在血原之中...”
鲍伯尔刚说到这,被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了。
岩壁炸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人影嵌进了岩壁之中。
姜陵不得不看向那边,而后皱眉道:“打完再说吧。”
鲍伯尔也点头道:“好。”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姜陵问。
鲍伯尔说道:“这一局也没有主线任务,既然已经把那两个家伙淘汰了,接下来陪你一起打打就好了。”
“那就帮我吧。”姜陵说着便冲了出去。
嵌在岩壁之中的那个人,是手持黑龙旗的老者,他被天陨银锤砸中,已经全身骨头都碎了。只是他临死前将黑龙旗掷了出去,一位长着一对白眉的中年男子伸手接下,继续以黑龙旗压制泰阿剑。
但即便黑龙旗依然在,随着那老者一死,包围圈便出现了缺口,一直被迫防守的南宫眸子一冷,挥剑冲出,就要借此机会破开包围。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她身后的雪地之中暴起一道人影,手持一把雕满铭文的短剑,刺向了她的后心。
这把剑极为锋利,这一击无比阴险。
蛰伏许久的唐德庸终于等到了机会,就要完成苏良交给他的任务。
戮神剑一往无前,刺进了南宫的后背。
南宫反应神速,施展烟云步,横移了三尺远,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但随后几位玄机下境的高手一拥而上,唐德庸也再次出手,凌厉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就要将她力毙在此。
只有那个手持黑龙旗的白眉男子没有参与进攻,他要继续压制泰阿剑,只要南宫调动不了国脉之力,她不出片刻便一定会死!
“帮主!”随着一声大喝,一道人影冲来,正是戴郁,他的一袭白衣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施展着最快的速度直奔白眉男子。
“滚开!”白眉男子是玄极下境,见有天变境的家伙不知死活冲来,腾出一只手一拳砸了出去。
本就交战多时,身受重伤的戴郁哪里经得住这一拳,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双眸血红的继续前冲。
钢铁一般的拳头从戴郁的胸口贯穿了过去,戴郁则张开双臂将白眉男子死死抱住。
“给老娘去死!”又是一声大喝,钟渠握刀也冲了过来,从背后一刀斩在那人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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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巍然在岩壁上急速踏步而来,双手变成玉白色,抓向那杆黑龙旗,一把将其夺了下来。
黑龙旗离手,那白眉高手顿时惊怒,抬手将戴郁甩到一旁,绽开起劲震开身后的钟渠,正要飞身跃起夺回旗子,却见一块方方正正的砖头带着金色流光迎面打来。
嘭然一声,那人的上半身化做齑粉。
黑龙旗失效,泰阿剑终于释放。
处在围攻之中的南宫已然浑身是血,但这一刻响亮的声音传出。
“秦王剑法,疾雨天彻!”
漫目剑影亮起,耀起弥天寒芒,几位玄机下境的高手惨叫着四散飞出,残肢断臂洒落一地。
“沧澜雷行!”
这一剑快如闪动,势如惊雷,将唐德庸握剑的左手斩飞。
“紫煌风陨!”
紫色光芒一闪而过,唐德庸胸口被撕开口子,倒飞砸进远处的土地。
泰阿剑绽放光晕,南宫持剑而立,凌厉的双眸睥睨四方。
“糟了!”苏良瞥见这边战况,顿时明白今天不可能成功了,他心中暗骂道:“这荆林诀怎么这般没用!西唐的人也不来帮忙!”
苏良无心恋战,一戟荡开魏穷,转身就要走。
那只荒野巨狼与他心意相通,奔来准备接应,但下一刻,一道人影带着血雾从天而降,直接坐在了这苍狼身上。
还未等这苍狼反应,一只巴掌按在了它的头顶,五指竟是直接抓破坚韧的皮毛,刺进了它的脑袋里。大量的血气从这巨狼头顶被吸出,如涓流一般顺着手臂涌进鲍伯尔体内。
不过转眼的功夫,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巨狼顿时翻着白眼,痛苦呜咽倒地。
“你这家伙!”苏良大怒,想要一戟扫死鲍伯尔,但一旁黎桓赶到,一记九渊青烛打了过来。
苏良不敢拖沓,闪身避开这炙热的青焰,怒瞪鲍伯尔一眼转身便走。
他头也不回一路狂奔,转瞬间跑出几千米远,口中痛骂道:“荆林诀那个家伙还自称是千年来最具修行天赋的奇才,却连一个资质平庸的周伯南都收拾不了!西唐还想借此机会把南宫和荆林诀一起收拾掉,继而蚕食北秦,到头来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狗屁!废物!”
苏良狂奔了几分钟,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没有人追来。
他靠在树上,咬牙自语道:“都是废物!害得我叛神者损失惨重,还白搭了我几件宝物,看样子还要联系那个人,再给我一些法宝才行。南宫,姜陵,算你们逃过一劫,可你们哪里看得懂天下大势,迟早要死在我手里!”
苏良喘息着,痛骂着,却完全没有发现,在他背靠的这棵粗壮大树的另一边,有着一个人。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那个曾经活在黑暗之中的家伙,可从来没有放跑过一个猎物。
第七百二十四章 走到今天的理由
在魏穷拖着苏良回到雪谷之前,这边也已经到达了清理战场的阶段。
苏良逃走之后,叛神者剩下的人自然也无心恋战,想要抽身撤走,但既然鲍伯尔已经开始出手,他们想要离去便成了奢望。
血雾翻滚之中,几位叛神者精锐接连倒下,蕴含着修为之力的精血汇聚到了鲍勃尔身边,被他吸食进腹中。
不多时,苏良从四面八方召集来的叛神者精锐仅剩下两位,这两位天变上境修为的家伙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狼狈地跪地求饶,宣布投降。鲍伯尔以一对血色眼眸盯住了二人,并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在里面。就在鲍伯尔抬起手想要将二人毙掉的时候,一个七彩流光如若琉璃一般的念气罩将这两名叛神者覆盖其中。
鲍伯尔眉头皱起,看向一旁出手的昭谕司命黎桓。
黎桓正警惕地盯着他,话语中带着不快开口道:“你适可而止吧,至少留两个活口来问清楚一些事情。”
鲍伯尔不冷不热道:“魏穷去追击苏良了,到时有什么话问他就可以,这些人也不过是喽啰而已,留着意义不大,还是交给我处理掉吧。”
“你非要把他们都变成你的‘养料’才行么?他们两个只有天变上境,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吸食了他们两人的精血,得到的提升也是微乎其微,你却依然不肯放过。”黎桓眸色锐利,带着恼怒说道:“修习了血咒术之后,果然会让人变得如此残忍绝情,怪不得是禁术!”
鲍伯尔对此冷笑道:“往日里,你们神庭见到叛神者便要赶尽杀绝,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有叛神者在你们面前跪地求饶,但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被你们以正义之名杀死。呵,怎么今天就大发慈悲的想到留活口了?就是为了让你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我一番?”
“一派胡言!”黎桓羞怒无比,咬牙道:“为了提升你的血咒术,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在你的手下!今日若不是念你在帮助姜陵,我一定要审判了你这个修习禁术的恶徒!”
鲍伯尔十分漠然转过身:“若不是看在姜陵的面上,今天你就要被我抽干知道么?”
“你这家伙!”黎桓咬牙切齿,尉迟纶也凑了过来,就要对鲍伯尔出手。
“喂喂喂!”姜陵急忙赶来,拦在几人之间,而后对鲍伯尔骂道:“非争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可吵的。”
鲍伯尔耸了耸肩,走到一旁安静的地方,运转血咒术去消化今天的收获去了。
姜陵对黎桓和尉迟纶尴尬笑了笑,而后又转身去看南宫那边的情况。
雪谷之中死了许多人,鲜血染红的僵硬的土地,满地的尸首皆是强者,其中有叛神者,有北疆王的部众,也有十几位北罗帮的成员。北罗帮还活着的人,把同伴的尸首摆放到了一起,其中有些人的肢体已经残缺,连个全尸无法保存。
屈坤、隋懿和戴郁三人的尸体也在其中。
隋懿,北罗帮二供奉,是北罗帮的元老之一,以他在北罗帮的身份地位,等南宫事成之后,他可以获得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今日却死在了这里。
他死在安德森手下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也正是他的艰苦奋战,让姜陵看出了安德森的弱点,给了姜陵安排对策的机会。
戴郁,这位最早跟在南宫左右、对南宫最为忠心的属下,身上的白袍已然被鲜血染得通红。他为了帮助南宫,完全抱着必死的决心,极力冲向了黑龙旗,被人一拳贯穿胸膛,内脏尽碎,临死前还是张开双臂,死死钳制住了对方,给周巍然创造了夺旗的空档。
而与他同时出手的,还有钟渠,钟渠为了保护屈坤,本就与北疆王的部下交战了许久,负了不轻的伤。而后她也配合戴郁冲向
执黑龙旗的男子,成功在背后砍中对方一刀后,紧接着便被对方荡开的气劲所重创。
她毕竟只是刚刚晋升的天变上境,在玄极高手的气劲震荡下,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跟,血管不知道破了多少段。
此时南宫正抱着昏迷的钟渠,以内力送下去一颗珍稀的丹药,仔细的帮她疗伤。
姜陵看了一眼屈坤、戴郁以及其他北罗帮成员的尸首,小声问南宫道:“钟渠还好么?”
南宫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应该可以捡回一条命,只是...这一身修为已经毁了。”
姜陵闻言也无奈叹息,以钟渠的天赋和要强的性子,原本是非常有机会晋升玄极的,她对南宫忠心耿耿,又是北罗帮内部少有的女性,日后可以成为南宫不可或缺的臂膀,现在却一身修为尽失,怎能不叫人惋惜。姜陵出言劝慰道:“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南宫抬头看了一眼屈坤和戴郁,眼眸泛红,不小心咬破了下唇。
“我不得不承认,我把屈坤留在身边是有私心的。我北罗帮内部,都是在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讲情义也玩心机,可读得了经史子集,看得懂官情民策的人根本没有,连认识字的都不多。而他是状元郎,是大学士,我若真想坐那张皇位,必须有一个这样的人来辅弼。”南宫缓缓吐了口气,看着屈坤说道:“不过也我听说了他的事情,知道他和红妆是怎样波折坎坷,还有你们之间的交往,我希望能给他一个好的未来,但是...”
姜陵无奈叹息道:“也许这样的结局,他也是早就预料到了吧。”
南宫将钟渠递给了周巍然,她向前几步,俯身去整理隋懿的衣服。
“隋懿叔叔在六十年前便加入了北罗帮,也是在五十年前北域动荡,北罗帮风雨飘摇之际,鼎力支持南宫野,帮助南宫野肃清帮派上下的功勋老将。在他晋升玄极后便离开帮派周游四海历经,虽挂着北罗帮二供奉的名头,却早已不管帮派之事。直到南宫野身死,他才回到北域祭奠,之后他再次离开帮派消失不见,众人都以为他再次离开,我却知道他在那之后一直留在北域,暗中照看着北罗帮。直到上一次我决心投靠北疆王,在角斗场进行了一场内斗之后,他才确认我的气度丝毫不输于我的父亲,自此听从我的调遣。”
“他原本可以继续周游四海,过着安宁悠闲的日子...唉...”
南宫轻叹一口气,整理好隋懿的头发,她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另一具尸体。
“戴郁是最早追随我的人,从我当上北罗帮帮主开始,就一直陪在我左右。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之所以对我如此忠心,很大程度是因为我的父亲。”
“戴郁是辽东生人,很小的时候便被他父亲送入了某个二流宗派修行,在他十九岁那年就已经有了地转上境的修为,如此天资,在那个二流宗派里已是十分罕见,自然是被周围人追捧为天才。戴郁自己也难免自负起来,可紧接着便因为他的年少轻狂,险些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因为他得罪了辽东王的世子,被辽东王的走狗追杀,宗门根本不敢庇护,他也不得不孤身逃到了北域躲藏。后来被北罗帮的人抓到,扔进了角斗场,经过了几次战斗之后,已经是遍体鳞伤,就要死去,是我父亲偶然发现他天赋还不错,便给了他一条生路。”
“即便我父亲对他并不算好,但他依然认为是我父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誓死追随我的父亲,甚至说自己是北罗帮最忠心的狗。原本我非常厌恶他,极少与他交流,直到父亲死后,我接任帮主之位,帮内诸多元老心有不忿,根本看不起我这一介女流,他们结党营私,架空权力,使得我身边竟是没有可用之人,那时只有戴郁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助我打理着帮派
上下,帮我渡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南宫说着,她眼中极力忍住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在寒风之中化作一颗冰晶,掉在了戴郁身边。
南宫扯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了戴郁胸口狰狞的伤口。
“现在他终于看着我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北域之王了,可以安心去下面找我父亲交差了。”
南宫站在风雪之中,看着北罗帮众人的尸体,闭上了眼睛。
“你也别太伤心。”姜陵想要安慰她,但看着南宫的样子,他也没有继续说太多,南宫以一介女流之身,统率北域最大的帮派,成为北疆黑暗世界的女王,自然是内心无比强大,不需要听一些陈词滥调的劝慰。
等南宫再张开双眸,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坚毅和昂然的神色。
她示意北罗帮的部下收拾好同伴的尸首,而后迈步走向前方,走向那个持剑靠在岩壁上的男子。
南宫开口对在一旁看守的周伯南说道:“周伯伯辛苦了,您快治疗一下伤势吧。”
周伯南依旧紧盯着荆林诀,肃然道:“帮主小心,这家伙至少还留着五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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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南宫手握泰阿剑,看向荆林诀说道:“被北疆王寄予厚望的儿子,自然是有着几分本事。”
荆林诀抬头看向南宫,又看向她手中的泰阿剑,苦笑一声道:“我父亲就不应该将这把剑送到你手里。”
“你错了,你父亲最不应该的,是这么早就要过河拆桥,把我北罗帮当做弃子。”南宫冷冽道:“或者说,你父亲错在小看了我北罗帮!”
荆林诀问道:“是不是我父亲把北疆王的位置留给你,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
南宫深吸了口气,回答道:“也许吧。”
荆林诀摇头道:“我父亲认为,把北域留给一个外姓的女子,终究是有些隐患,他原本是想让我娶了你,之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不会再有非议。但我没有同意,所以,他便要你向他表示臣服...”
“我把身子给了他,他才肯相信我的忠心?”南宫怒极反笑,寒声道:“你不觉得这是在侮辱我么?”
“我承认我和父亲因为你是个女子而对你有偏见,但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荆林诀坚持道:“你以女子之身统御北域最大的帮派,的确是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可若非你是南宫野唯一的女儿,若不是有这么多对南宫野忠心的下属追随着你,你又如何能坐稳哪个位置?”
南宫闻言攥紧了泰阿剑,却是没有反驳。
是啊,就算自己并不喜欢南宫野,厌恶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但...若没有他,自己真的能走到今天么?
“一个北罗帮尚且如此,那北疆王如此位高权重的名头,放在你这样一个江湖出身的女子身上,又该如何让我父亲手下诸多将领信服呢?”荆林诀继续说道:“天下美女何其多,我父亲又岂是贪恋你的美色,他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一个让天下人闭嘴的理由,你为什么就不接受呢?”
“我把身子给了你父亲,天下人就会觉得理所应当...”南宫说着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有着无奈、有着讽刺、有着痛苦,她咬着牙,声音穿透了风雪道:“凭什么?!”
“凭什么女子坐在高位上,就会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凭什么女子只能活在男人的影子下?”
“凭什么你们父子觉得,我的身子,我的清白,就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态度?”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南宫咬破了下唇,她提着泰阿剑指向荆林诀,双眸通红,毅然决然喝道:“那我终究会让这天下明白,他们根本就是错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像我这样的人
南宫剑指荆林决,横眉立目,话语铿锵如铁,一时间荆林决竟是觉得心神颤动,眼眸刺痛,也不知道是泰阿剑锋芒太耀眼,还是南宫身上的霸气太逼人。
“谁说女子不如男么?”荆林决低头苦笑一声道:“古往今来,说这话的女子不少,但证明这句话的女子可不多。”
南宫漠然回应道:“那你且好好看着,我如何登上北秦之巅。”
荆林决抬头看向南宫,疑惑道:“难道你不准备杀了我?”
南宫放下泰阿剑,淡漠开口道:“我可以杀了你之后,挖出你的眼珠,放在都城的城墙上,让你看我怎么登上皇位。”
刚刚走到附近的姜陵闻言打了一个冷颤,咧嘴道:“姐姐,真的要这么恨么?”
“那能怎么办?”南宫白了他一眼,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可是千年难遇的修行奇才。”
“可惜了呀。”姜陵感慨了一句,他看向荆林决,见其神色颓靡,目光黯淡,似有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不由感到奇怪,传音给南宫说道:“这家伙怎么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
南宫反问道:“他应该什么样子?”
姜陵好奇道:“好歹也是玄极上境的大拿,临死之前不来点豪言壮语,再拼个你死我活,争取一下逃跑的机会,或者拉两个垫背的。可你这都要扣人家眼珠子了,他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南宫这次没有传音,而是当着荆林决的面直接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为什么不试着逃跑或者拼着把我杀了么?”
姜陵当时就惊了,心想这不是没事找抽么?
荆林决却是面不改色,非常认真地说道:“今日是我输了,我愿意任你宰割,我只求你一件事——望你日后能留我父亲一条性命。”
南宫沉默片刻,而后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荆林决有些难以接受,向前一步,压制着激动的情绪说道:“难道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
“你父亲派你来时,可曾想过要放我一条生路?”南宫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荆林决低下头,随后道:“虽说我并无意愿去当什么皇帝,但我父亲用尽手段去争夺天下,确实是为了我。我们父子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今日我愿意替他去死,难道还不够么?”
“你父亲夺取皇位,确实有你的原因在,但也绝不仅仅是为了你!是的,你天资卓绝,是让他骄傲的好儿子,是他眼中的未来。他谋取天下、征伐四方好像是为了给你铺路,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南宫说至此,语气突然高亢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锵然道:“从小到大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也有所耳闻,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一直以来,究竟他是在为你争夺天下,还是他想让你帮他完成他的野心!?”
南宫话语说完,姜陵一时没能明白这话语中的意思,但荆林决明显是懂了,他面色黯淡几分,垂下头颅。片刻后他才无奈叹息道:“可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看着他死…”
南宫长叹一声:“今日你既然败了,那无需我出手,你父亲已经是必死之人。”
“怎么会这样?”荆林决猛然抬起头,握拳道:“我要回去救他。”
“我不会让你走的。”南宫再次举起泰阿剑,轻喝道:“这是他自作自受!是自他打算谋反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料到的结局
!”
周伯南肃然靠近了两步,这位老前辈再次提起十二分精神,沧桑的双眸透出狠厉之色,明显是已经做好了不计代价也要将这位世子格杀,以确保帮主的安慰。
姜陵也没闲着,随时准备输出神力,给这世子一个惊喜。虽说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位世子似乎本性不坏,又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死在这里着实可惜,但事已至此,姜陵总不能让他成为南宫未来的阻碍。
荆林决没有急着出手,他安耐住自己的情绪,看都不到剑拔弩张的周伯南和姜陵,只是盯着南宫问道:“谁会出手杀我父亲?”
南宫平淡回应:“一条前朝忠犬。”
荆林决皱眉思索了几秒,答案便在脑海中浮现:“臧无寿!?”
南宫沉默以对。
荆林决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摇头道:“不可能,他之前已经答应了我父亲要叛离三皇子投靠到我们这边,还不惜冒着惹恼三皇子的风险故意将泰阿剑送来…”
说到这,荆林决突然意识到南宫说的是“前朝忠犬”,而后眸子一僵,瞬间想到了一些事情。
“臧无寿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死一万遍都不足惜的烂人,但他之所以能顶替魏穷统领神霄营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是先帝养的一条好狗,一条会叫会咬人、还忠心无比的狗。”南宫说道:“但他只忠于先帝,原本念着三皇子也是先帝血脉,所以最初他倒也想帮三皇子除掉北疆王,可随着战局接连落败,眼看着大势已去,他便惜命起来,想要舍弃三皇子这个扶不起的废物,投靠北疆王。但当他得知当年大皇子一事的真相时,你猜他会怎么做?”
南宫所指的那件事,自然是北疆王暗中下毒毒害大皇子。
大皇子德才兼备,是老皇帝寄予厚望的继承者,大皇子中毒后身体日渐衰弱,魏穷下的毒无比奇特,无数医道高手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定义为“顽疾”,老皇帝心急如焚,数天的时间便白了头,等到大皇子死后,老皇帝身心受创,转眼间憔悴了下去,落下了难以逆转的伤病。
是大皇子的离世,导致老皇帝早早死去。
作为老皇帝最忠心的狗,臧无寿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大皇子“病死”的真相,奈何他的道行还是比不得魏穷,一直没有进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皇子死去,又眼睁睁看着老皇帝急速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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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得知了北疆王便是害死大皇子的真凶,他会怎么做呢?
“这事…是魏穷告诉你的…”荆林决咬牙道:“也是魏穷告诉臧无寿的!?”
南宫直言道:“没错。”
臧无寿是神霄营统领,暗杀偷袭的本事仅次于魏穷,自己不在父亲身边,还有人能拦得住他么?荆林决沉吸一口气,大喝道:“我要回去救我父亲!”
荆林决提剑便向南宫杀来,这一剑泛起青光,直指南宫的胸膛。
南宫提起泰阿剑,金色光晕绽开,将青光拦下。
周伯南从侧面赶上,蕴藏雷霆万钧之势的一拳砸中荆林决的左肋。
姜陵放出神术,唤出十几道金色藤蔓,将荆林决的双腿紧紧缠绕。
不知何时黎桓和尉迟纶也凑到了左右,尉迟纶掷出天陨银锤,将荆林决手中的青剑击飞,黎桓甩出一道索链,正是夹杂了星玄暗金的索链,将荆林决四四捆住。
即便是举世罕见的天才,荆林决的修行时间也
太短了,面对这么多的强者,他自是回天乏术。当金剑落在了他的肩头,碰上了他的脖颈,他也只是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南宫帮主且助手!”黎桓轻喝了一声。
南宫没有转头,没有回应,却也没有下手。
黎桓攥着暗金索链,来到南宫身边,开口劝道:“南宫帮主,这荆林决修行天赋惊人,就这样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南宫依旧没有转头,只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黎桓与尉迟纶对视一眼,而后道:“由我们把他带回神庭,先禁闭一段时间,待他放下前尘往事,我们再放他出来。”
南宫没有回应,周伯南等人毫不掩饰地面色不快。
“或者我们可以送他去其他大陆。”黎桓看向姜陵,但姜陵也不好做这个决定,出于南宫的角度,他非常明白荆林决留不得,南宫与北疆王已经不死不休,若是惜才而留下荆林决,那可是纵虎为患。这位天才眼下就有玄极上境的修为,放任他再修炼个十年,恐怕天下少有敌手,等那时他再想起要为父报仇,南宫在皇位上可坐不踏实。
万一这小子真的破了修行界的天花板,踏入神圣领域,那后果就更不敢想象了。
谁知,南宫放下了剑。
“帮主!”周伯南急忙拦住了她,肃然劝道:“切不可感情用事啊,今日放虎归山,日后我北罗帮便有灭顶之灾!”
南宫还是收起了剑,对周伯南摇了摇头。而后她看向荆林决,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天赋惊人,你爹想让你当北秦之主,但在我眼里,你理应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荆林决只是无力道:“我爹就要死了,我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
南宫双眸凝光,声音平静而清晰道:“一些出于你的本心、是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你父亲让你做的事情。”
荆林决张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南宫。
“带他走吧。”南宫转过身,示意黎桓带走荆林决。
姜陵凑了过来,小声对南宫说道;“虽说你这么做挺让人佩服的,但…你真要放他走啊?”
“对。”
“为什么啊?”
南宫向前走了几步后,才轻叹一声,轻声说道:“别看他修行天赋惊人,但北疆王为了培养他,也为了保护他,从小把他藏在隐蔽的地方,不准他外出。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一直都只是按照北疆王的意愿不停的修行,跟着老师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极少接触外面的世界。还有,早年为了避免神霄营的密探发现这位世子的真相,北疆王也极少去看他,甚至不准他的生母去看他。”南宫转头看向风雪中失魂落魄的荆林决,仿佛看到了那个幼小的他,一个活在巨大身影笼罩下的懵懂少年。
南宫双眸有些失神,喃喃道:“在我们眼中他是修行一日千里的天才,是金枝玉叶的世子,可有有谁看到了他在牢笼之中、在他父亲的安排之下生活的那二十几年?实际上他本没有太多心机,也没有太多野心,他只有极为枯燥的童年,和对他父亲的惟命是从。他缺乏对世界的认识,缺乏对自己的认识。”
姜陵闻言不由得也心生同情,随后恍然道:“怪不得你会放过他啊,有些地方还跟你挺像的,看似有个好爹,实际缺少父爱…”
南宫打断道:“给我闭嘴吧你!”
第七百二十六章 背后的大人物
魏穷将苏良带了回来,这位叛神者大统领有着玄极上境修为,又有诸多宝物傍身,加上最近两年战斗颇多,倒也是战力不俗的大人物,他正面与魏穷对抗可以不落下风,可一旦进入逃跑与追杀的节奏之中,别说全北秦,就是整个玄武大陆,也没有人是魏穷的对手。
苏良被魏穷扭断了左腿和左手,又被绳索捆了个结实,乾坤袋也被魏穷收走了,简直回天乏术,魏穷像扔死狗一样把他扔到了南宫身前。
威名赫赫的叛神者大统领吃了一嘴的积雪和泥土,一脸愤恨地扬起脸,将口中的污秽吐到南宫的脚前。
南宫不气不恼,但魏穷冷着脸一脚踏在苏良的后脑,让他的脸结结实实的陷进泥土之中,魏穷声音冰冷道:“你最好认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地,不然我就把你的手脚全都一节一节的切下来,搅成肉馅塞进你的屁股里。”
姜陵闻言不由觉得屁股一紧,在南宫身边低声道:“他说的是认真的么?”
南宫没有搭理姜陵,而是轻抬下巴示意魏穷,魏穷这才把脚从苏良脑袋上抬了起来,苏良脸上满是脏兮兮的泥土和冰雪,表情更加羞怒,但这一次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旁边。
刚刚还意气风发统率叛神者一众精锐打算干一番惊天动地大事业的统领,现在落魄的像一条野狗一般,任谁心里都难以平静。
魏穷将苏良的乾坤袋递给了南宫,南宫打开看了一眼,神色微变。
姜陵也凑了过来,等南宫翻看完之后,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封密信,而后将乾坤袋交给了姜陵,自己则阅读起密信。
姜陵接过乾坤袋,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卧槽,【麒麟玉心丹】,完美级的武道药材!【昆山断空戟】,完美级武器?【云天镇海石】完美级防御法器?”姜陵看得眼睛都红了,除了这些完美级的东西,还有许多珍稀药材和品质不错的法器,别说是琳琅满目,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哪来这么多宝贝?”姜陵诧异地看向苏良,但苏良压根不理他。
南宫则是看着手中的密信,眸子一寒,对姜陵说道:“你猜测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勾结西唐的军队,想要趁机让我北秦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苏良冷笑道:“你就不怕这封密信是我伪造的?就是为了挑拨你和西唐的关系?”
“是真是假,我自会去找西唐询问。”南宫平静开口,看着苏良说道:“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能回答我。”
苏良毕竟也是历经杀伐的人物,冷笑一声道:“事已至此,我在你手中还有活路可言么?我有什么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南宫也没有假惺惺作态,直接道:“神庭今日如此帮我,我肯定是要把你交给神庭作为处理,以做回报。”
苏良不屑道:“那也不过是一死。”
魏穷再次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死,也分很多种死法,而恰巧我懂得多一点,我可以让你死的很难以想象。”
魏穷话语中的内容简单,但听闻此言,苏良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连一旁的姜陵寒毛都立的起来。
这种话狠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
从魏穷嘴里说出来,那真不是一回事。
苏良作为叛神者统领,曾经也动用刑法对付过神庭或是其他反对他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听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甚至令人作呕的酷烈刑法。
而他听说过,曾经魏穷身为神霄营之主时,无论是巡逻有素敌国密探,还是铁骨铮铮的臣子,亦或是杀人盈野的大将,只要落在他的手中,就没有人能坚持得住。
他们都会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清楚,然后苦苦哀求魏穷给他们一个痛快。
剥皮抽筋在魏穷眼中那都是无聊无趣,水煮油烹不过是下等手段,即便是千刀万剐的凌1迟都已经被魏穷玩腻了。
那么魏穷口中那“难以想象”,恐怕真的会是难以想象...
苏良哪怕已经有了玄极修为,尽管身经百战,甚至他连死都不怕,但当魏穷如此开口之后,他还是慌了神。
苏良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宝贝么?你可知我身后站的是何等人物?!”
南宫点头道:“我倒也的确想听一听这个。”
苏良喘息两声,心中挣扎了片刻,若是报出那位的身份,必定会招惹那位大人的不满,自己难逃一死,但至少还可能吓住南宫等人,让他们不敢对自己太放肆。而若是不报出那人的身份,自己不知道要面对何等恐怖的折磨,权衡之下,苏良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身后的那位大人,乃是谋划天下,立足神圣领域的强者!我只不过是在替他做事,你们若敢杀了我,别说你的北秦皇位的美梦,就是你的身家性命也绝不能保全,你们北罗帮上下也要陷入灭顶之灾!”
听到神圣领域四字,南宫瞳孔微缩,魏穷眉头皱起,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
看苏良的样子不像是信口开河,而且他身上诸多宝物,也的确不像是一般人拿得出手的。可天下神圣领域的强者屈指可数,极少露面,怎么会有这般人物指使苏良做事?
姜陵面色也是骤变,强先出言问道:“神圣领域的强者?那是何人?”
苏良冷然道:“你们无需知道他的名讳,你只需知晓这位大人物的实力已经立于世间顶点,他的目光笼罩四座大陆,绝不是你们招惹的起...”
“我问你他是谁?”姜陵上前一步,拽起苏良的衣领,厉声问道:“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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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依旧轻蔑笑着:“姜陵,别以为你得到神子眷顾你就可以无所顾忌,以后神子那世间至尊的宝座,就要换个人来坐了,你也将变得一文不值。”
姜陵随手就抽了他一个耳光,正要继续逼问,鲍伯尔走了过来,示意姜陵先停手。
而后鲍伯尔看向苏良,开口道:“你说的那人我知道,现在就藏在血原之中,或者说,他在血原之中已经栖身很久了。而你身上这些宝贝,是乌斯尔替那位大人送给你的,对吧?”
“竟真的有人知晓。”苏良有些意外地看向鲍伯尔,眯着眼睛道;“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假话,我劝你们还是把我放了,还尚有回旋余地。”
姜陵看向鲍伯尔,问道:“怎么回事?”
鲍伯尔面色阴沉道:“方才我就想和你说,
那为祸风隐大陆的乌斯尔,他的背后有着一个极为强大而神秘的存在,就是那个家伙,指使乌斯尔游走于各个大陆,替他暗中收服一些人马,也做了许多安排。”
姜陵闻言思索道:“乌斯尔几年前来过玄武大陆,就是那时他与苏良牵上的线?”
鲍伯尔点了点头,补充道:“也是那时带走了屈坤的儿子。”
姜陵问道:“你可知血原之中那位究竟是谁?”
鲍伯尔回答道:“我与乌斯尔接触颇多,但也未曾听他提过那位大人的名讳,只知道乌斯尔之所以能次次逃脱神庭的追捕,修为还进步如此神速,都是拜那位大人物所赐。在我们玩家之中,恐怕只有楚辞那家伙才真正见过那位大人物。”
“楚辞?”姜陵听到这个名字就不舒服,皱眉道:“这个家伙竟然和那种人物搭上了线。”
姜陵握着拳头,再次看向苏良,问道:“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苏良说道:“那是你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姜陵不耐烦地看向魏穷,魏穷会意,向前一步从背后掐住了苏良的小拇指,然后将苏良的指尖那一节,掐了个粉碎。
“啊!”苏良惊叫一声,而后咬牙道:“你们不得好死!”
魏穷只是又抓住了他无名指的手指尖,苏良急忙大喊道:“住手!我说!”
“那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讳。”苏良感觉魏穷又要用力,紧接着说道:“我也未曾亲眼见过那位大人,是乌斯尔向我传达的消息。”
“乌斯尔与你说了什么?”
“乌斯尔给了我两本极为高深的秘籍,而后又给了我许多的灵药和法器,让我日后在玄武大陆拉起反抗神庭的旗帜,拉拢各路高手,将玄武大陆的神庭推翻。他还给我留下了一块石头,就是那块云天镇海石,那不仅是防御性的法器,还是一件传音工具。每隔一段时间,那位大人就会通过石头与我交谈,询问我玄武大陆的情况,并指使我进行下一步行动。”苏良额头带着冷汗,一五一十道:“我也只是那位大人在玄武大陆的一颗棋子,还有西唐皇室,他们也收到了那位大人物的命令,我们都是听命行事。”
“这块石头?”姜陵拿出那块云天镇海石,送到苏良面前,说道:“你现在呼叫他。”
苏良愣了一下,而后道:“向来都是他主动向我们发起指示,但我们没办法通过这个东西联系他。”
鲍伯尔嗤笑道:“还是个单向的通讯。”
姜陵无奈摇头,伸手就要取回那块刻有繁杂铭文石头,但这一刻,姜陵突然心中莫名生起一丝悸意,那边鲍伯尔也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拉住了姜陵的手臂,而反应最快的,是魏穷。
“快退!”魏穷高呼一声,纵身冲出,一把将姜陵和南宫抱住,退了十几米。
鲍伯尔下意识绽开念气护罩,也要开始后退。
但这个时候,那块云天镇海石,炸开了。
虽然只是一块巴掌的大石头,但这一刻却有巨大的能量倾泻而出,席卷四方,距离最近的苏良面容狰狞之中转眼便粉身碎骨,即便是展开护盾的鲍伯尔,在这撼天动地的爆炸之中也消失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是她么?
云天镇海石,乃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物赠与苏良的法宝,在玩家数据界面,是极为稀罕的完美品级,不难想象这块晶莹剔透且篆刻繁杂铭文的石头将有着极其强大的功效。
而目前只有魏穷体会到这块云天镇海石有着怎样卓绝的防御力能力,姜陵等人则更想看到这块石头是如何进行千里传音的。
可这一刻,他们不得不见识到了这块石头爆炸之后,释放出了何等惊天动地的能量。
仿佛是有一颗巨大的陨石急速砸入海面,冲击波如同汹涌的波浪一般席卷四方,带着磅礴的气势与威压,摧毁着周遭的一切。
距离最近的苏良只来得及瞪大眼睛,连惊呼还未等发出,他那锤炼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身体便一寸寸得碎裂开来,转眼间化作碎沫随风湮灭。
鲍伯尔反应迅速,他施展全力撑开血色护盾挡在身前,但那股能量摧枯拉朽一般将血色护盾粉碎,尽管鲍伯尔一直在后退,尽管他又释放了两种防御极佳的法宝,可最后那股恐怖的能量还是将他吞噬其中。
“鲍伯尔!”姜陵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随即那股能量便来到眼前。
幸亏魏穷出手及时,转瞬间已然带着两人撤出三十几米远,那股能量减轻了许多,加上姜陵和南宫一起发力防御,艰难将这股能量化解,但三人还是被震得七荤八素,一起跌倒在地。
即便是更远的北罗帮众人也都被这能量波及,皆是人仰马翻,惨叫声响起一片。
姜陵翻身站起急忙看向爆炸的中心,却哪里还有鲍伯尔的影子。若不是魏穷反应及时,恐怕连他和南宫都要死于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
“草!”姜陵抹掉崩到脸上的血沫和尘土,看着前方一片狼藉,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而后他转身看向魏穷问道:“神圣领域的强者,竟然能做到这样么?”
魏穷皱眉道:“就算神圣领域的强者也可能随随便便隔着几千里杀人,只能说那人在阵法上的造诣同样已经登峰造极,可以借助一颗石头来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攻击手段。”
南宫转口看了一眼身后北罗帮众人的伤势,而后沉声道:“看来那位大人物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是苏良这般强大的人物,在他眼中也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弃子!”
苏良,玄武大陆叛神者大统领,玄极上境修为,这两年来在玄武大陆总领各路叛神者反抗神庭,多位司命死于他的手中,甚至东周的一位庭主都死在了他的大戟之下,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乃是全大陆名望达到顶点的风云人物。
但今日南宫才知道,这位传奇人物...竟只是别人的提线木偶?那站在他背后操控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姜陵倒是早有猜测,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愤恨道:“苏良这般人物,也不过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用来搅动玄武大陆的傀儡,现在被我们所擒,对他而言就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且为了不让苏良泄漏太多关于他的事情,便直接杀之灭口了。”
魏穷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姜陵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是可以通过这块石头感知到苏良这边的情况,或是听到我们谈话的。”
南宫眯起眼睛,沉声道:“甚至他听到的、看到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昏暗的天空下,南宫仿佛看到了一个高耸入云的巨大而模糊的黑影,正将
视线放在此处。
姜陵轻哼一声道:“全天下神圣领域强者就那么几个,我已经大致猜得到是谁了。”
南宫与魏穷对视了一眼,南宫说道:“世间神圣领域的大人物,除了神子,便只有几位使徒了。”
魏穷眯着眼想到了一个人,但他刚要开口,就听见风声响起,一道身影来到了天空之上。
姜陵抬起头,恭敬招呼道:“洪庭主。”
来者正是洪香芸,她看着下方大地一片焦黑破败,感受着土地之中残存的能量,面色肃然了几分,落在姜陵面前皱眉疑惑道:“我在远处便感受到这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甚至接近神圣领域,究竟生了何事?”
姜陵开口,向洪香芸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洪香芸不由面色一变,眸子凝光:“竟有这等事!原来苏良修为进步如此神速,玄武大陆叛神者崛起的如此之快,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刻意为之!”
姜陵说道:“岂止是玄武大陆,连搅动风隐不得安宁的血魔乌斯尔,也是那位大人物的手下。”
“这是何等魔头,竟要做这般丧心病狂之举!他以为这天下众生皆是他的玩物么?”洪香芸气得咬牙切齿,而后她看向姜陵问道:“神子要进往血原查看,便是为了确认其中是何人?”
“是,神子早就猜测有人在背后搅动天下局势。”姜陵突然转而问道:“西唐那边怎样?”
“西唐集结了七千人的军队,军中有四位玄极高手,被我们拦在了西方二十里外,虽说情绪有些糟糕,但好歹是没敢与我神庭撕破脸皮,停在那边没有动弹。”洪香芸说道:“柳清池柳庭主还在那边盯着。”
听闻两位庭主出手帮忙,姜陵急忙抱拳道:“多谢两位庭主。”
洪香芸问道:“你为何不让西唐来帮你?”
姜陵沉思片刻,说道:“西唐表面上是与三皇子结盟,受其委托,来此接应南宫帮主。实际上他们早就与苏良暗中密谋,打算将南宫与荆林诀都在此地杀死,来逼疯北疆王和三皇子,加快双方交战,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之时,西唐便会进军北秦,意图一举将北秦疆土划到西唐的版图之中。”
“什么?!”西唐对北秦的觊觎,对于洪香芸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恼然咬牙道:“西唐竟然与叛神者有勾结?怪不得我西唐神庭损失惨重也不能将苏良拿下,原来是西唐皇室一直在暗中相助,太可恶了,我这就与柳庭主灭了这七千人马!给西唐一点教训!”
姜陵急忙劝道:“不急着出手,西唐是一定要收拾的,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洪香芸问道。
姜陵答道;“之前我与神子大人一直在猜测究竟是哪位神圣领域的强者躲在暗中霍乱天下,但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
“是谁?”洪香芸问道。
“从西唐和叛神者勾结,并能如此相互信任的情况来看...”姜陵凝眸道:“我认为是巴琳娜。”
“西唐帝国曾经的皇女!”洪香芸听完之后也深以为然,思索片刻后说道;“若真是她下的指令,倒是的确可以让西唐唯命是从,而且从西唐的国库之中,倒也能寻到这些神兵利器。但,这位巴琳娜一直无欲无求,在六年前神隐之时,她向神子大人保证自己会去东海的小岛上隐居,绝不过问世事,她又怎会如此大胆
的搅动天下风雨?”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姜陵想了想道:“还是把这个情况通知给神子吧,我还是觉得他现在实力境界还未恢复完全,最好还是再等一些时日再进入血原,以免遇到危险。”
“我会将今日之事禀告神子的。”洪香芸静思片刻,而后道:“如今苏良已死,玄武大陆叛神者群龙无首,已经不足为虑,我马上就召集方便动手的庭主们动身前往南晋与神子汇合,随神子一同进入血原,保护神子安危。”
姜陵一开始觉得如此甚好,但随即他又苦笑摇头道:“你们虽说实力不俗,但只有玄极上境,在神圣领域强者面前也难以自保,我想神子是不会让你们陪他进去的。”
“可血原中那人不知是何居心,扶持叛神者和乌斯尔那等妖魔,搅动得四座大陆皆是血雨腥风,死伤无数!这等恶人,一日不可多留!”洪香芸咬牙切齿,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
姜陵也没有继续劝,只是说道:“那你们与神子都小心一些,别忘了韩甯庭主可是一去不返,你们切不可心急,这天下还需要你们来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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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下安宁的时候他们说神庭是限制人们自由的束缚...”洪香芸忿忿不平地叹息道:“非要等到这天下千疮百孔的时候,才能想起让神庭来维护么?”
“呃...这两者其实我们要区别看待...”姜陵说着也觉得有些开始同情神庭。
洪香芸摇了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把西唐的人赶回去,告诉他们不准再插手北秦的事情。”说完,姜陵略有停顿,而后问道:“能说服他们不?”
洪香芸冷着脸答道:“能说服就说服,说服不了,就杀光这七千人。”
“嘶...”姜陵吸了口气,道:“行吧,您看着吧,尽量和平解决。对了,今日多谢神庭相助,非常感谢。”
洪香芸似乎略有犹豫,但她还是微微低头,向姜陵说道:“是我神庭该多谢您才是。”
说完这句洪香芸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诧异地姜陵。
南宫看向姜陵,也是眸露异色,开口道:“一向孤高自负的神庭,竟然对你说‘谢’?这庭主还称呼你为‘您’?我们的姜小弟可真是有牌面呐。”
姜陵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一点小小的威望,不足挂齿,哈,不足挂齿。”
南宫眼神复杂了几分,说道:“那您可快帮神子解决了血原之中那位魔头,以免他真的把仇记到我的头上,牵连到我北罗帮的兄弟,甚至...北秦的百姓。”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姜陵说完,看着南宫道:“你这就关心起百姓了?已经做好当女皇的觉悟了呀。”
“荆林诀败了,那北疆王就要死了。”南宫自信道:“等我到了京都,三皇子也会死。”
她向前一步,背负双手,昂然道:“有北罗帮兄弟的拥护,有魏穷的帮助,最主要的是,还有神庭和你的支持,到时皇位当然要落在我手中。”
姜陵点了点头,而后从包裹里翻出北秦的爵位牌子,说道:“未来的女皇姐姐,您看我这个爵位是不是低了点?”
南宫轻笑一声,看向姜陵莞尔一笑:“只要你愿意要,把储君之位给你都行。”
“大气,连储君都...”姜陵突然脸面一垮,瞪眼道:“你特么跑我这认儿子来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旧王陨落,新皇加冕
北秦帝国中部有着一座名为野凉的城,虽然有着这样听上去就穷酸荒破的名字,但实际上这座地处北秦腹地的城池是一座大城,资源丰厚,人口众多。
城池中央有着一处华贵宅院,原本属于某位爵位很高、且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但这位大人物在开战前夕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得给三皇子捐了两万银钱,所以等到北疆王的部队将野凉城攻破时,北疆王第一时间便斩了他的脑袋示众,而后将他的家财分给了将士们。
此时这座宅院,自然是北疆王的囊中物,这段时间北部北罗帮反叛,南部三皇子反扑,北疆王的部队自浩川河防线回退至野凉城,北疆王便住在这座府邸之中。
就在刚刚,一位天变中境的高手快马加鞭赶到野良城,一路无视守备,直奔城中府邸,给北疆王送来了一封密信。
北疆王面色凝重打开密信,眼睛一下都未眨地看完了信的内容,而后他腾地站起了身。
这位曾经叱咤北域,打得异族不敢做声的六皇子,这位前不久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将北秦掀得天翻地覆的北疆王,在这一刻突然便苍老了许多。
他原本笔挺高大的身影此时竟是有些佝偻,他那提着百斤长槊挥舞如风的臂膀,此时只握一封信,却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可能大多数人都忘了,他是威风凛凛名震四海的北疆王,却也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
一般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退居幕后,该是看着自己的子女大展风采的时候了。
“苏良不是说有把握杀掉南宫么?西唐军又在干什么?”荆自如颤抖的手掌握成了拳头,一拳将身边桌案砸了个粉碎,他怒然喝道:“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听得动静,北疆王的近卫们紧忙冲了近来,匆匆扫视一眼,而后跪成了一片。
“一群废物!蠢货!竟害得我儿...”荆自如喘息着,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快叫医生!”一位近卫喊道。
“叫什么医生?”荆自如双眸赤红地喊道:“把几位将军都给我喊进来,我要调动全部兵马向西进军!”
近卫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劝阻,有一位护卫急忙跑出去传达北疆王的命令。
荆自如还在厅内踱步,面容铁青,口中念念不停,完全没了往日威武镇定的模样。
他不停的骂着,先是骂苏良和西唐的无能,而后是骂南宫和北罗帮不自量力、自寻死路,最后连神庭都骂上了...
“必须把我儿寻回来,不能让他留在神庭!神庭如此憎恨我,又怎么会真心培养我儿?恐怕不知有多少酷刑在等着他...”荆自如越想越急,恨不得现在就率领全部人马攻向神庭,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抢回来。
此时此刻他彻底失态了,就像是一个得知儿子走失的寻常父亲一样,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在恼怒过后,荆自如又陷入懊悔之中,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他的请命,派他去截杀南宫啊,南宫虽是可恶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怎能比得上我儿百分之一?!
不行,我一定要把林决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回来!
坐拥半壁江山又如何?麾下二十万兵马又怎样?我自北域起兵,历尽艰难征伐天下,还不是为了替我儿争夺那张龙椅!
毕竟我儿子如此绝伦的天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区区一个世袭的北疆王之位又怎能配得上?
你们都说大皇子仁爱贤良,三皇子武勇善战,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怎能与我儿相比?我儿才应该是北秦的主人,甚至是整座玄武大陆的主人!
这时那位近卫
跑了回来,他一进门便跪在地上,低着头禀报说几位将军已经到了门口。
荆自如心中焦急,迈步就往出走,也没有招呼这些近卫跟上。
但当他刚走到门口时,那个禀报的士兵抬起了头。
如果这个时候荆自如或是其他近卫看他一眼,便会发现...这人并不是刚刚跑出去那个近卫。
但这张脸他们不会陌生,这是一张他们必须记住,也足以让他们感到畏惧的脸。
一把锋利的剑从背后刺破了荆自如的贴身软甲,贯穿了他那焦急跳动的心脏。
荆自如身体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臧..无寿...”荆自如瞪着眼,一把掐住了臧无寿的肩膀。
一众侍卫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一起跃起,攻向臧无寿。
臧无寿抽出短剑,扭开荆自如手掌钳制,回身与一众近卫战到一起,北疆王倒退两步,靠着门框,拿出丹药往自己胸口涂抹。
片刻之后,大厅内尽是鲜血和残肢断臂,浑身浴血的臧无寿断了一臂,折了一腿,瞎了一目,但他还活着,而侍卫们已经死了个精光。
荆自如靠着门框缓缓坐倒在地,虽说他手中有着不少宝药,但臧无寿手中那把短剑不单锋利无比,而且涂了剧毒。
“你这蠢货...”荆自如面色惨白,他瞪着眼睛盯着臧无寿骂道:“我答应给你后半生荣华富贵你不要,竟然不惜冒死来刺杀我,究竟别人给了你怎样的好处!”
“荣华富贵?是啊,在你们眼中,我这种人,一定是为了权势利益可以抛弃一切,或者说...就是一条谁有骨头我就会跟着谁的狗?”臧无寿跛着脚,缓缓走向荆自如,嗓音沙哑道:“但你要知道,大部分的狗,是很忠心的。”
荆自如咬牙道:“忠心?就为了那个废物的三皇子?”
臧无寿平淡摇头:“不,我不是为了三皇子,而是为了大皇子,或者说...是为了先皇。”
荆自如眼色一变,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而因为毒性进入心脏,这口鲜血竟是泛着墨绿色。
“这毒厉害吧?但可是比大皇子身上的毒差多了。”臧无寿用仅剩的一只眼球死死盯着荆自如,咬牙道:“这些年来,我唯一的遗憾,便是眼睁睁看着大皇子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明知道他病的蹊跷、死得冤枉,可我身为神霄营统领却始终查不出半点线索。而后又眼睁睁看着先皇日渐憔悴,一病不起...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念着大皇子的名字。”
荆自如失血过多,毒性又蔓延全身,已经意识模糊,他嗤笑一声,口齿不清地哝咕道:“区区大皇子...庸人...而已...如何比得上我儿...我儿...胜他...百倍...才配得上北秦...之主...”
“哈哈哈...去地府做你的美梦去吧!”臧无寿狰狞的笑着,如同没有看到已经冲进院落的无数北军高手,只是一剑砍向北疆王的脖颈。
臧无寿提着北疆王的人头,仰头向天,无比严肃地高喝道:“先皇!罪臣臧无寿,替您报仇了!”
几位高手冲了进来,乱刀将臧无寿砍成肉泥。
......
北疆王死了,这个消息飞速传到了皇宫之中,传到了三皇子荆林染的耳朵中。
荆林染欣喜若狂,高兴的连摆三天大宴,使得整座京城都飘着酒气。
第四天,南宫到达了京都,只带着两位随从,迈步走进皇宫觐见三皇子。
酒劲未过的荆林染放声大笑,身形晃荡着走到南宫面前,开口道:“你可让孤,等的好苦啊,我的南宫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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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拳道;“草民来迟了。”
“也不算迟,你来的正是时候,那北疆王死了,哈哈哈。”荆林染面颊通红,看着南宫的容貌,突然上半身倾斜,凑到南宫面前,笑道:“这天下以后就是孤的了,孤才是北秦唯一的主人!”
南宫稍稍后退半步,口中奉承道:“三皇子神武。”
“为何还叫孤三皇子?你应该叫陛下!”荆林染故作气恼地白了一眼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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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草民的错。”
南宫再退半步,但荆林染突然靠近,一把拉起南宫的手,十分无礼地笑道:“啧啧,不亏是北疆王看中的女子,南宫帮主不但天赋异禀,这容貌也是倾国倾城,我若是北疆王,也很难不动那邪祟念头啊。”
南宫历经风雨,自然不是那娇羞女子,她任由荆林染摸着自己的手,看着对方问道:“您打算如何处置接下来的局面?”
“那还用说?”荆林染攥着南宫的手,高声道:“孤马上就下令整顿全部兵马,挥师北上,趁着北军群龙无首之际,彻底将他们击溃!让他们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南宫轻吐口气,道:“若陛下真想趁着他们群龙无首的时候进攻,理当在两天前便下达命令,而不是在这饮酒作乐。如今想必北军之中各位将领已经将麾下部众整顿完毕,再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是有些难了。”
“哎,南宫帮主怎么如那些迂腐老臣一个腔调,孤不喜欢。”荆林染拍着南宫的手,说道:“北疆王已死,那些虾兵蟹将何足道哉,孤亲自领军杀去,谁能抵挡?”
“依我来看还是议和吧,若是您这样打过去,不但要死很多人,而且也有风险。”南宫摇头道:“您可知哀兵必胜的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荆林染竟是得寸进尺,一把揽过南宫的肩膀,自负道:“北疆王死了,这天下,没有人能与我争,至于那些残兵败将,都是谋反的罪人,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南宫闻着荆林染身上的酒味,微微皱眉道:“那些普通士卒也是我秦国儿郎,既然北疆王已死,我劝陛下还是采取怀柔政策,早些让天下安宁...”
“行了,这北秦的天下是孤的天下,不用你操心。”荆林染打断了南宫的话,把头靠在南宫耳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轻笑着低声道:“南宫帮主,虽说你现在弃暗投明,但你之前可给孤增添了不少麻烦啊,你现在还是陪孤喝上几杯,我们再慢慢谈。”
南宫笑了笑,挣开了荆林染,抱拳道:“我今天是来送泰阿剑的。”
荆林染略有不喜,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听说你学会了秦王剑法,那就给孤,舞剑助兴吧。”
南宫拿出了泰阿剑,然后,一剑划过了荆林染的脖颈。
荆林染轻佻的笑容停留在了脸上,随着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金銮殿。
周围的文武瞬间没了醉意,惊呼声响成一片,众人慌成一团。井良带着神霄营的高手冲到近前,这时南宫身侧的魏穷向前一步,井良等人顿时停住,没人敢动手给荆林染报仇。
南宫迈过荆林染的尸体,抬手取下荆林染的皇冠,走向正中的龙椅。
一位老臣站起身,颤抖着指着南宫,喝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有何资格坐那个位置?!”
这时,南宫身后的另一人走到文武之前,开口道:“我乃神庭庭主洪香芸,我代表玄武大陆神庭,支持南宫...”说到这,她朝向南宫一拜,朗声道:“加冕北秦女皇!”
就在文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洪香芸直起身,散开强大气场,平静而冷漠道:“还请各位官员以北秦之太平为重,好好辅佐新皇。”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丹青褪色,血色依旧
风隐大陆,德城。
这里地处齐金朴三家领地的交界处,从前一直是一座没有法度的混乱之城,直到一年前那一次惊动整片大陆的大战,情况才有所改变。 上一次大战后,德城三大势力之中的新阳教遭受毁灭打击,彻底被抹除;沙帮遭受重创,自沙经天离去后已然分崩离析;只有城主府依旧健在,在那一次混乱之战中,城主宋天成在其妻子劝说下投身叛神者,也相助三大世家将神庭势力赶出了德城,自此宋天成得到了三大世家的友谊,在城主之位上坐得更稳,也借此机会将德城发展成了叛神者的根据地之一。
但前不久平原一战后,在姜陵的努力下,世家与神庭和解,叛神者副统领徐海臣也接纳了姜陵的建议,代表叛神者与神庭约下和平协议。可随后叛神者大统领曹嵩却不接受这样的安排,联合魔头乌斯尔,继续率领叛神者进攻神庭,甚至还将徐海臣囚禁了起来。 而宋天成是徐海臣拉拢的人,算是徐海臣一脉的党羽,而且宋天成之所以能顶着神庭的压力在德城发展叛神势力是离不开世家的照顾,现在世家不想打了,徐海臣也被关了,宋天成左右为难,在城主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他心里是支持徐海臣的,而且三大世家已经不愿再与神庭交战,也便不会再庇护他,他若是继续在德城维系叛神者势力,势必会招惹神庭的不满。
但是宋天成也明白,曹嵩并不想失去这块宝贵的根据地,若是他就此收手,曹嵩是不会放过他的。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没过多久,世家果然接连前来拜访,话语之中表明了他们不会再帮助叛神者对付神庭,自然也不希望看到宋天成继续维系德城的叛神者势力。当然,念在往日并肩作战的情面上,只要宋天成放弃与神庭为敌,世家愿意保证神庭不会与他追究过往的恩怨。
送走了世家的代表,却也有曹嵩的亲信过来与宋天成密探,先是说了一番遣神众的信仰,提及无数先辈是如何为了天下人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而舍生忘死,又说神庭是何等狡诈孤傲,又怎会真正放过叛神者?现在放下兵器,迎来的不会是真正的和平,而是神庭屠戮的刀刃。
在这等考验心志的时刻,只要你坚守我们遣神众信仰,那便是遣神众的功臣,日后徐海臣那副统领之位便是你的,即便死后也能留名青史。 若你真的放弃信仰,你则会成为遣神众的罪人,是个懦弱的叛徒,而曹统领...是不会放过你的。
威逼利诱之后,曹嵩的亲信离开,宋天成沉思了许久,当晚与她的妻子仔细商议了一番。 在那日之后,宋天成还是当着德城的城主,维系着遣神众的根据地,调节着各方关系,似乎依旧保持着对遣神众的坚定信仰。
没过多久,曹嵩认定宋天成已经站到了他这边,便把徐海臣转移到了德城关押。
而今日,宋天成抓住曹嵩离开的日子,迅速而隐蔽地扣押了曹嵩留在他身边的几位眼线,带着忠于他的部下,闯进了关押徐海臣的地方——也正是新阳教的旧址。
宋天成中计了
,曹嵩并没有走远,他对宋天成早有防备,所以转身便杀回了德城。
但等到曹嵩回来之后,他发现中计的人不只是宋天成,不...实际上是只有他曹嵩中计了才对。
因为齐家的齐辰印,朴家的丁千山,金家的金煜城一齐出现在了德城之中,从三个方向,一起包围了曹嵩。
曹嵩身材很瘦,那袅娜的身姿让许多女子都心生羡慕,他穿着浅红色的袍子,脸上有着淡淡的妆容,这妆容清俊不妖艳,即便是在男人的脸上,也并不让人厌恶。
但曹嵩脸上有着厌恶的神色,他看着眼前的宋天成,皱眉道:“你竟然联合三大世家的人对付我?他们许给了你什么,让你背弃了你的信仰?甚至甘心用性命做诱饵?”
“曹统领,你这话问的,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我啊?”宋天成复杂笑了笑,说道:“我加入遣神众,是因为那时我若不同意,便是要与三大世家和遣神众为敌,而且还要与我的妻子分道扬镳,实在是亏本的买卖。所以我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等混迹江湖的庸俗之人哪里有什么信仰,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至于我为什么今日会出来做这个饵,可不是因为三大世家给了我什么…”宋天成咧嘴笑道:“混江湖的,除了利益,还得讲点义气,这些日子里,徐海臣对我不薄,三大世家也给了我不少照顾,如今他们需要我,我当然得站出来啊。”
“义气?哼,舍生取义么?”曹嵩冷然笑道:“区区一个天变上境,也敢卷入这等战斗之中,在三大世家眼中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或者说炮灰罢了!好好的城主你不做,非要来这里送死!”
“我在德城发迹,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坐上城主之位,一坐就是近十年,如今死在德城那是死得其所,还有您这位传奇人物作陪,也不算寂寞。”宋天成哈哈一笑,十分豁达。
曹嵩眸露厉色,他气恼地咬牙道:“我那么看重你,还想委以重任,你却如此对我!”
宋天成摇头道:“曹统领,我佩服您的本事,毕竟血丹青之主,可比我这名不副实的德城之主强百倍。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和神庭死磕到底,难道你不看出如今的天下大势么?”
“为什么要和神庭死磕到底?因为我是遣神众!”曹嵩一甩宽大袖袍,目光坚毅地锵然道:“五百年前遣神众被神庭清缴了九成九,只剩几十个人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才活了下来,但这五百年来我们未曾忘记过自己的信仰,也从来没有服输过!你看得到如今的天下大势,我眼中却看得到无数遣神众的英魂还在殷切的盼着我们掀开这遮天的幕布,还天下一个清朗!”
宋天成一时语塞,他是个半路出家、另有心思的遣神众,而曹嵩与他不同,他是真正有信仰的人。
宋天成在德城这等混乱之地坐到城主之位,是费劲了手段挖空了心思,历经险阻九死一生,在许多人眼中也是传奇人物。
但与眼前这位相比,宋天成明白自己那点成就真是不值一提。
血丹青,整座风隐大陆最强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其中高手如云,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连五大世家都极为忌惮,连神庭都无力管控。
曹嵩是血丹青之主,这片大陆上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可现在,你是在与全世界为敌啊。”宋天成摇头叹息,真诚劝道:“你现在就像是在以一己之力撑着天,再怎么坚持,等待你的也只有死亡,而你死之后,这天该是什么样,它还是什么样。”
“我是血丹青之主,只有我杀别人,还没有人杀得了我。”曹嵩如此说,但停顿片刻后他又说道:“就算我死了,遣神众的信仰也不会倒下,自有比我高的人继续托着天,直到这天地间吹起自由的风。”
言罢,曹嵩转过身,就要出去迎战那些人。
“不杀了他么?”有一个声音在曹嵩耳边响起。
“好歹也为我遣神众立过功,让他带着徐海臣走吧。”曹嵩说完这句,又低声道:“一会我向北突围,你带着其余同伴,向南突围,出城之后,去黑嵘国汇合,而后我们一起去玄武大陆。”
奇怪的是,在旁人眼中并没有看到曹嵩的身边有人,但还是有一个声音传来:“如果你没逃出来呢?”
“那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玄武大陆,会有人统领你们的。”
那清冷的女子声音回道:“血丹青只有一个统领。”
“遣神众也有一个主子。”曹嵩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便出去了。
上一次三大世家联合遣神众与神庭交战,德城塌了一大片。一年之后的今天,德城再次撼动,地面翻滚,楼宇崩碎。
将金家秘术修得登峰造极的金煜城浑身泛着金光,如同神祗下凡。
朴家首席供奉丁千山显出外道法身,再融合分身之法,一片身影如连绵山岳般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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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辰印施展通灵之术与武灵宇文天彰合为一体,挥舞长戟如同战神临世。
这三人皆是玄极上境之中的佼佼者,是威震一方的强者,而曹嵩以一敌三,竟是一时不落下风!
他唤出青云星官段苒,落下天罗棋阵将金煜城困在其中。
随后洒下一片繁花,将连绵山岳染得姹紫嫣红不复威严。
最后他手持短剑力战齐辰印,从城中一路打到城北。
曹嵩抓住了机会,竟然真的从三位同境界的高手手下脱身,就要自此遁去。
但有一个人拦在了他面前,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曹嵩本可以不去理会他,全心逃走便是,但那个年轻男子脚边有着一个重伤的女子。
那女子一席白衣,如果姜陵在这,大概能认出这女子曾从云中走出,一掌拍死了一位神庭死命。
她是血丹青副统领,也便是之前在曹嵩身边隐遁的那个人。
“柳如岚!”曹嵩看了一眼那女子,而后眼眸锐利盯着那年轻男子,冷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不和我打,所以把她抓来了。”年轻男子掏出一把金色斧子,轻笑道:“上一次实力不济,被你三招杀死,这一次,我想再试试。”
第七百三十章 红枫细雨,泰山崩催
灵元大陆。
不久前,姜陵在神子的帮助下,在氓山化解了叛神者与神庭的争斗。
神子对灵元大陆全体神庭下达了旨意,命令他们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一定要避免与叛神者交战,力求维持灵元大陆的和平稳定。而且他放逐了激进派代表的乌海宁,来提醒其余神庭中人违背这一命令的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随后神子前往灵元大陆最神秘最古老的宗门——太乙古教,去那里找了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神子见没见到那个老人,又是否谈了些什么。
随后神子又不顾众多神庭中人的反对,支身前往兰茵国都,面见了兰茵国的国王。
风隐大陆明面上的叛神者大统领是娄云熙,他曾经是东南部某个宗派的掌门人,有着玄极上境的修为,在叛神者之战开始后,他突然率领全宗宣布加入叛神者,并重创了东南的一座神庭,以极高的威望和强大的实力被公认为叛神者统领。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灵元大陆的叛神者并不是娄云熙一个人说了算的,甚至那个人的地位隐隐在娄云熙之上。
他便是兰茵国国王。
也是事发之后神庭才知道,兰茵国王的母亲是叛神者后裔,他身上留着叛神者的血脉。
在他当任国王期间,隐蔽地保护并培养了许多的叛神者后代,其中最出色最有名的便是安玉瑾。
叛神者之战打响后,兰茵国也作为叛神者的大后方,为叛神者提供了极多的便利和资助。
神庭不止一次想要攻破兰茵皇都,审判了这位叛神者背后最大的靠山,但兰茵国王一直栖身皇宫,躲在皇宫大阵和无数大内高手的保护之中,而牵连着兰茵国运之力皇宫的大阵自然是极为坚固,并不是那么容易破的。
当然,若是神庭真的不惜一切代价,集结全部力量杀过去,还是可以摧毁皇都大阵,杀尽那些御前高手,将这位皇帝收拾了。
但那样做的代价,没有人能够预测。
而且人间的帝王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抓捕的,在这神庭威望降低到历史最低点的时候,擒杀一国之君,恐怕不但不能造成杀鸡儆猴、擒贼擒王的效果,反而会激起兰茵国百姓对神庭的强烈怨恨。
而这一次,神子独自进入了皇宫,在最尊贵的皇家客厅之中,人间至尊与兰茵帝王进行了一次会谈,只有他们两人的会谈。
会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许多人感官中是如此的漫长,在皇城外等候的两位神庭庭主和三位司命几次想要冲进皇宫,守在会客厅外的禁军统领和国师挣扎着要不要激活皇宫大阵。
好在最后会客厅大门敞开,神子从其中走了出来,兰茵国王行至门口相送——也许这是世上唯一一个有资格让一国之君送到门口的人。
神子面容平静,看不出表情,国王表情凝重,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当天,兰茵国王下达了指令,要求兰茵境内暂停一切战事,无论军民皆不许惹是生非,农民恢复耕种,商人继续经商,若有歹人在此时节犯上作乱,立即定义为罪人,严
惩不贷!
这条圣旨之中虽说没有提及神庭,没有谈到叛神者,但已经很清楚的说明皇帝与神子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一切以和平的目的,将战争压下去。
神子与兰茵国国王交谈后,在最近的神庭短暂的休息,并给两位庭主亲自下达了一些指示,当天夜里,他便动身离开了灵元大陆,来到了玄武大陆的东周。
他并没有去找娄云熙,也没有去安抚中原地区以外的各大宗门,也许是他急着去解决玄武大陆那片草原里的问题,也许是他相信会有人帮他把灵元大陆的事情处理好。
神子离开的第三天,一位老者登上了醉花楼的山门。
醉花楼之所以参与进叛神者之战,起因是花茗沾染死气被神庭追击一事,参战之后,便骑虎难下,越打宗门内死去的人越多,死去的人越多,剩下的人越悲痛疯狂,为了替死去的人报仇便继续参战。
历经一年多的大战,原本鼎盛西北、名动天下的醉花楼,竟是损失了半数的弟子,二长老陶春瑛、三长老肖成兰都死于这一次大战,二代弟子之中天资不凡的安一飞、李叶也都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门人子弟,都死在了这一场叛神之战中。
醉花楼与神庭之间的仇怨越来越深,以至于他们成为了叛神者最信任的人,也是外人眼中最难与神庭和解的人。
当兰茵国发布止战令之后,不少人都在看着醉花楼,不知道她们接下来将会做怎样的打算。醉花楼的人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叛神者,可如果叛神者真的就此退场,那醉花楼还会和神庭死磕下去么?
就在这个节骨眼,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登上了那座山,他拾阶而上,像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一般不起眼,他看到了山腰处的十几座新坟,看到了坟前拜访的鲜花。
他稍作停顿,微微躬身向死者默哀,而后继续登山,直到那座高楼之前。
这一刻,在房间打坐的楼主韩紫薇突然张开眼睛,眸露惊异之色。虽说醉花楼弟子死伤惨重,但巡山放哨的子弟可是没有停,护山的大阵也一直开着,这个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一路走到楼前的?
而且…还是在他故意外放气息的情况下,韩紫薇才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韩紫薇本就是玄极上境高手,在这一年多的高强度战斗之中修为再次精进,自认为神圣领域之下少有敌手。那这位来客…会是什么修为呢?
“神子不是已经离开灵元大陆了么?”韩紫薇一时不解,不过既然对方在楼下驻足,还特意外放气息来打招呼,倒也算摆明了客人的身份,她没有招呼旁人,而是亲自下楼去迎接。
在下楼的途中,她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而后老者在韩紫薇的恭敬迎接下登上醉花楼,韩紫薇有些不满道:“他不亲自来登门拜访,却劳烦您老人家出山,这是什么意思?”
“韩丫头,你莫要误会。”老者淡笑着说道:“他确实有些要紧事要办,若是办得成,他还会回来登山拜访你们的。”
韩紫薇闻言眉头微皱,听出老者话外之音,疑惑道:“若是办不成呢?”
“他若是办不成
的话,这天,可是真的是要塌下来啦。”老者抬头往天上指了指,眉宇之间带着凝重道:“站的最高的人若是顶不住,肯定是最先被砸死的那个。”
“这世上还有他办不成的事?即使办不成又怎会如此严重?”韩紫薇略作犹豫,还是怀疑地问道:“张老莫不是受了神子委托,与他合伙来蒙骗我这个女人家?”
那老者眸色认真,口中却是用着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道:“韩丫头,张爷爷可从不骗人呐。”
韩紫薇凝眸思索片刻,表情逐渐沉重了起来。
老者在醉花楼饮了一杯茶,说了一些话,然后离开了醉花楼。
第二天,醉花楼将所有弟子召集回宗派,封山闭门,众人不再外出,西北便随之安宁了下来。
醉花楼与神庭的仇怨,最早起于大陆西南的红枫城,在那里神庭追杀沾染死气的花茗,害死苏正星,逼得花茗放纵死气侵染全身,又别无选择的躲进了午夜之森中。
后来为了营救花茗和被神庭扣押的兰安歧等人,肖成兰等人赶到红枫城,第一次正面对抗神庭,拉响了与神庭战斗的导火索。
直到这一日,醉花楼封山闭门,这一战才算暂时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灵元大陆西南的红枫城发生了严重的骚乱,这里本就地处偏远,法度秩序较差,原本红枫城是有神庭镇着,但为了抓捕花茗,也为了灭掉阴苦泉残魂,神庭庭主、司命、还有大多执事都死在了午夜之森中,红枫城神庭名存实亡。
而后地处边缘又远离神庭势力范围的红枫城,便成了西南区域叛神者的根据地。
随着兰茵和醉花楼宣布休战,百灵谷弟子也尽数退回宗门,叛神者内部也有安玉瑾等人开始传播和平的思想。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除了一些坚定信仰、一心要推翻神庭的激进派以外,还有些人也不愿意就此收手,而实际上这些人在与神庭的战斗之中也没有出多大力。简单的概括这群家伙,就是一些趁火打劫的恶人,他们扯着叛神者的大旗,胡作非为,浑水摸鱼。
现在叛神者要收手不打了,但他们的贪心却还没有得到满足。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洗劫了红枫城。
无论贫富,但凡是值钱的东西他们就要掠夺,但凡是长得有些姿色的女人他们就要强抢,许多胆敢反抗的人转眼就被大卸八块,负责治安的城卫军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分干脆与叛神者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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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为枫叶酒和十里红枫林而小有名气的城市,就此成了人间炼狱,满城的酒香被血腥味所盖住,风景秀美的十里红枫林之中,多了许多受不了侮辱自缢而死的良家姑娘。
神子虽然有令,非必要不要与叛神者交战。
但很明显,红枫城的骚乱已经到了“很有必要出手”的程度,所以神庭的人还是来到了红枫城。
而消失多时的娄云熙,也出现在了这里。
那个外貌普通的老者,也来了。
C组的天行者,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降临此地。
第七百三十一章 人可以留,畜牲得杀
那些自称遣神众的人,有一部分是遣神众的后裔,也有一部分是被遣神众的理念所折服后选择加入其中的人,他们有着坚定的信仰,和为之付出生命的决心。
他们继承着先辈们的遗志,一心要推翻神庭,掀开遮盖天空的布,斩断牵扯众生的线,让天地间吹起自由的风。
在群人之中,有的像徐海臣一样,虽然有着为了信仰而奋战至死的勇气,却对天下的纷乱和无辜百姓的苦难而感到痛心、感到自责,所以他们愿意接受姜陵提议,只要神庭不再插手凡尘俗事,不再欺压众生,那他们便可以接受和平。如果神庭出尔反尔,他们还会第一个站出来反抗。
也有一部分像曹嵩一样,他们不相信神庭会彻底置身世外,神庭此时的让步,在他们眼中只是为了保存实力等候机会,待他们喘过气来,遣神众必要迎来一场屠戮。更别提若是未来的某一天,神明真的复苏,这些神仆有了最大的依仗,绝对会将遣神众赶尽杀绝,连根拔起,那时神庭更加没有顾忌,天地间只有更加压抑。
退一步说,就算神庭真的做到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不问世事,就可以了么?
我怀里揣着一把西瓜刀,我说我绝不会用这把刀砍你,难道你就可以完全忽视掉它么?
神庭只要存在,世间的人们就绝对不能忽视掉它,那它对世间的影响和压制就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所以说,神庭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只有将神庭彻底推翻,将这些高坐云端的神仆全部杀死,才能带给这天地真正的自由!
遣神众之中的这两种人已经产生了分歧,类似于鹰派与鸽派。
但现如今遣神众之中却不只有这两种人,还有一种人,他们并没有“为了给世间带来真正的自由而战”的信仰,也没有与神庭死磕到底的勇气,他们加入遣神众,完全是为了借着遣神众的旗号做一些利己的事情。
比如北秦松鹤宗的凉匡,比如宝象国的吴山王,他们自认为自己是乱世之中的枭雄,可以借着反神的东风,清除异己,建立威名,招揽部下,成就自己的丰功伟业。
还有一部分没有那么大的理想,他们借着遣神众的名头,洗劫那些不肯向遣神众低头的二三流宗派,哪怕是保持中立的宗派也逃不出他们的魔掌,甚至是一些普通人,只要招惹到了他们,或者不按照他们的要求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会被他们挂上“与遣神众作对”,“神庭的忠犬”等罪名,进行打击甚至屠杀。
毫无疑问,这些人败坏了遣神众的名头,遣神众的几位高层也曾想过进行肃清和整治,但最终他们并没有真的把这些人怎么样。
一来,遣神众忙于与神庭作战,没有太多余力去整顿风纪。二来,这些利己者在真正与神庭作战的时候,虽说出力甚少,但好死不死也算是一股力量,最起码也能壮大声势给神庭施压。所以只要没有做的太过分,也没有人去管他们。
现在遣神众有了与神庭和谈、甚至退隐解散的意思,这些浑水摸鱼的家伙却觉得自己还没有赚够,不如趁着神庭不愿招惹叛神者的时候,赶紧干一票大的,然后再退出遣神众,找个地方逍遥自在岂不美哉?
所以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组织怂恿下,近百名叛神者联手,血洗了红枫城。
......
“大人,神仙!求求你们为我主持公道啊!”
城门口,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跪在地上,他的左眼一片乌青肿胀,身上也有着不少伤口,正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我已经把我的家财都给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把我的女儿都给夺走了,现在还不知道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求求你们救救她…”
“岂有此理!”神庭庭主骆淳虎目瞪圆,杀气腾腾便迈步往城内走去。
一位身穿白衣、腰佩长剑的青年扶起扣头不止的老汉,轻声道:“老人家,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们的消息。”
“简直就是土匪,呸,土匪都不如!”另一个身形精壮的男子咬牙切齿,提着大戟便跟在了骆淳身后。
还有一位素衣女子,她看着骆淳和那精壮男子的背影轻叹一声:“虽然神子交代过尽量不要与叛神者交战,但…红枫城这事儿是非管不可了。”
“是啊,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管啊。”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城池,微微皱眉道:“可是...有些蹊跷...”
女子也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开口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而后道:“赵司命,我们也进去看看吧,就算真的是龙潭虎穴,也不能光让他们两个去闯。”
“是啊,两个楞头。”昭谕司命赵青芝无奈叹了口气,一边迈步往城里走,一边说道:“骆庭主本就脾气火爆,这又来了一个楚江开,他们哪里会动脑子。”赵青芝机警地散开念气感应城内的气机,又对白衣男子说道:“姜小白,我知道你心思缜密,你想想这红枫城如果真的是一个局,那会是谁设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坦白的讲,我也还没有想清楚。”姜小白也观察着红枫城城内的情况,眯着眼说道:“血洗红枫城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无疑会引起神庭的愤怒,而引起神庭派人出手捉拿凶手。若这真是一个局,那对方的目标就是距离此地最近、且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骆淳,而敢设计对付庭主的人,叛神者之中似乎只剩下那个娄云熙了。”
“只为了引骆淳来此,他不惜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赵青芝眸露冷意,而后她皱眉道:“可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对付骆淳?”
“我对此事的疑点不在这里。”姜小白摇了摇头,他面带不解道:“那娄云熙的行事风格我也有所了解,他办事十分谨慎,目的性很强,不像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什么意思?”赵青芝一时没有理解。
姜小白肃容道:“他若真的是想杀骆庭主才弄的这么一出,就肯定有在此地杀掉骆庭主的把握。”
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赵青芝并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她思索的姜小白话语中的意思,顺着他的思路说道:“即便他有杀掉骆淳的把握,但也绝对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血洗一城百姓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叛神者的名声影响极差。”
“所以真的有必要么?或者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姜小白点头喃喃道:“即便娄云熙不死心,不想与神庭和解,但眼下兰茵国王已经决议收手,百灵谷和醉花楼也封山闭门,大势已经不在他们这边,即便他费劲心机杀了骆淳这位神庭庭主,对遣神众也并没有多大帮助啊,也无法颠覆灵元的大势。”
庭主虽说尊贵,但就算娄云熙杀了骆淳,神庭也不会因此便重新和叛神者全面开战,顶多会集结人马追杀娄云熙本人。而叛神者原本的那些帮手也不会因
为娄云熙死了,就重新站出来继续支持叛神者。
只是为了杀一个庭主泄愤?还是说杀了一个庭主娄云熙就有把握把神庭推翻了?这都不现实,也不像是娄云熙那等精明的人能干出的事儿啊。
赵青芝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她转而问道:“这一次你们的对手是谁?”
“楚辞,乌恩。”
赵青芝闻言面色微变,她说道:“都是实力强劲的对手,那个乌恩我之前遇到过,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
“不,与楚辞相比,那个乌恩简直是面目可亲。”姜小白脸上有着苦笑,但他那眯着的双眼之中闪过寒光,他似自语般说道:“不能让他再走下去了,我一定得想办法让他在这里被淘汰才行啊。”
“有把握么?”
“还真没有。”姜小白苦笑摇头,但他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道:“叛神者之中除了娄云熙,可还有玄极上境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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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芝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有两人已经在玄机中境多年,有晋升玄极上境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很小。”
“所以他们要干什么呢?总不能是见叛神事业无法完成,这娄云熙疯魔了吧?”姜小白心中思索着,突然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摸了摸脸颊上的雨水道:“下雨了。”
赵青芝意念微动,无形的薄薄念气罩在头顶,让雨水不得下落,她喃喃道:“这是在给我们送行,还是给叛神者送行。”
没等姜小白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便有一声炸响。
那不是雷声,那是骆淳的暴喝。
五个叛神者刚吃完霸王餐从酒楼出来,被骆淳撞个正着。
“草菅人命,强取豪夺,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骆淳只一抬手,便有十几只灵力构成的狼犬冲了出去。
那几位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天变中境,被骆淳一声暴喝便震得六神无主,双腿打颤,随后便被狼犬扑倒咬住,拖到了骆淳身前。
“庭主大人,且留他们性命…”赵青芝劝了一声,倒不是她可怜这些恶人,只是神子有言要尽量和平解决与叛神者之间的问题,还是能不杀就不杀。
但骆淳刚让那些灵犬松口,一把大戟便带着劲风扫过,直接将三个倒地的家伙分为两截,霎时间鲜血、内脏还有一些污秽东西溅了一地,其中有两个家伙是从胸腔被斩断,转眼就断了生机,那位天变中境的修行者就惨了,他被拦腰斩断,没有死绝,他第一时间还愣然看了一眼自己分成两截的身体,随后剧烈的痛楚才传到脑海,顿时凄惨无比的哀嚎声响彻整条街道。
剩下两个家伙见到同伴这等惨状,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就要逃跑,楚江开也不追赶,而是将大戟往地上一杵,一股血腥而凌厉的威压向前方滚滚散去,从那两人身体上掠去的瞬间,他们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下来,勉强爬了几步之后各是吐出大量浑浊的鲜血,五脏六腑被搅碎的他们瞪着眼睛死倒在地。
赵青芝轻叹一声,忍着恶心拂袖卷起雨水,将地上的血泊和污秽清除干净,她对楚江开责备道:“你怎么如此狠辣?就不能留他们一命?”
“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留着也是祸害。”楚江开手扶着大戟,雨水沿着长戟流下,他侧着头,眼眸凝光,语气十分强硬道:“要是连这种恶人都不敢杀,你们神庭也别玩什么封门归隐了,干脆他妈解散算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残阳照红枫
“你的目标到底是谁?”在这昏暗破旧的民屋内,一位身形精壮的年轻人如此问道。
而那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并没有言语,他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衣袍,正负手站在窗边,脸朝窗户。
说是“窗”,但对于贫苦人家的百姓来说,别提那高级的琉璃窗,就是一般的纸窗他们也弄不起,因为太容易坏,修补起来麻烦。所以他们的窗,其实只是一块能摘下来的木板子,留着窗户只是方便夏天通风用的。
此时木窗是关着的,屋子里之所以有亮光,是因为屋顶有着几个窟窿。而男子负手站在窗边也不是为了看窗外,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什么。
那身形精壮的年轻人长着一对深蓝色眼眸,下巴上的胡子比同龄人茂密很多,他见对方不回答他的话,有些恼怒,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从散发出来的辛辣刺鼻味道可以知道壶里装的是酒,而且是烈酒。
片刻后,就在那壮小伙都要等不及的时候,那位中年人突然开口道:“你的同伴来了。”
“嗯?”壮小伙闻言转身推门走出屋子,刚好看到一个男子迈步走进院子。
那人一袭暗绿色的袍子,立起的领子遮住半张脸,上方露出那一双冰冷阴寒的眸子。
壮硕男子眉头微皱,与其对视了片刻,而后面色微变,用鼻子沉沉出了一口气。
明明天气不冷,但这鼻息竟是肉眼可见的烟雾状,仿佛带着温度。
“楚辞是吧?”壮小伙突然咧嘴一笑,盯着对方说道:“你可真强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乌恩。”楚辞也朝对方点了点头,而后迈步朝屋子走去。
楚辞的话语倒也不是奉承恭维,这短暂的接触,他已经看出了乌恩的实力,确实是比他预想的要强,甚至在楚辞眼中,这乌恩正面硬刚的能力恐怕比楚江开也不逊色太多。
看样子,这乌恩最近应当是得到了一些强力的装备,而且修炼的功法也有一定突破,其修为境界距离玄机上境也不远了。
但从乌恩只能看出楚辞“很强”,而楚辞能看清乌恩“有多强”的区别上,二人之间的实力对比也就一目了然了。
楚辞走到近前,乌恩短暂的犹豫过后,侧移一步,让楚辞先进屋子,而后跟在楚辞身后问道:“你去哪了?我这一降临就来到了这位统领身边,他跟我报了个身份就什么都不说,搞得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我们一伙的了。”
“我去见了另外两个人。”说这话时,楚辞已经走进了屋子,看向了那中年男子,而后楚辞不等对方答话,又转头看向后院的方向,他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开口说道:“在我的印象里,娄统领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啊。”
乌恩一脸疑惑,不知道楚辞指的是什么,毕竟他又不是念师,并没有注意到后院有着两具尸体。
那是两位年纪较大的老人,是寻常百姓,也正是这间破屋的主人。
娄统领面容冷淡:“他们不是我杀的。”
“是叛神者
杀的,是你的手下。”楚辞用提醒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还补充道:“你不会不承认那些人是叛神者吧?”
“我承认他们是叛神者,但我不承认他们是遣神众。”娄云熙话语一顿,接着道:“但他们的确可以算作是我的手下。”
楚辞像模像样点了点头,道:“哦,那就是你杀的。”
娄云熙面露几分怒色,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想看看你有没有做好觉悟,为了遣神众的事业而不惜一切。”楚辞向前几步,微微摇头道:“可从你压制怒气的表情来看,你对今天这个局不是很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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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云熙锵然开口道:“我可以为了遣神众的事业献出我的一切,但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
“既然是‘一切’…”楚辞高声打断了娄云熙的话,而后他看着对方微笑着说道:“其中也包含你的良知。”
对此言论娄云熙闭口不答,但粗重的鼻息表明他并不接受楚辞的说法。
“或者我们换个你能接受的说法,这些人的牺牲,可以帮助遣神众起死回生,继续在灵元大陆上生根发芽。”楚辞围着娄云熙绕了半圈,劝导一般说道:“在这个前提下,你就不要顾及太多了,想好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吗?”
娄云熙沉默着,最后长长吐了口气道:“既然是他的意思,我愿意奉行。”
乌恩听到这终于是憋不住,开口道:“嘿,说点我能听懂的好么伙计?”他眼露费解地看向楚辞问道:“我来的时候他一句话不和我说,怎么和你就谈了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来的时候他心情不太好,而我恰巧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所以安慰了他一下。”楚辞十分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乌恩当然不买账,追问道:“你似乎知道很多啊?”
“我确实对这边的情况比较了解。”楚辞还是一句话带过,接着对乌恩说道:“你也别急,今天这事儿,都在我和娄统领的计划之中。”
“所以说,叛神者故意在这红枫城干了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是为了引来几位神庭的大人物,然后杀掉吧?可是就算只来一个庭主也比较棘手,万一来两个,我们叛神者这边真的还有足够的战力来确保成功么?”乌恩虽说外表看上去四肢发达,但其头脑也不简单,毕竟能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十六强,光靠一膀子力气蛮干能行么?那…那不就成了楚江开了么?…
“对,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杀一个对我们叛神者十分不利的大人物。”楚辞笃定道:“至于战力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相信我,接下来只要你听我安排,我保你顺利晋级。”
就算乌恩也是头脑还算可以的选手,但奈何这局他的队友是一个阴险狡诈至极,并且时常把队友一起算计的楚辞。
乌恩将信将疑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楚辞平淡道:“我需要你杀了楚江开。”
乌恩沉默了两秒,确认楚辞不是开玩笑后他自己干笑一声,道:“伙计,我不认为我比他弱,但我必须要说的是…那家伙确实不好杀。”
楚辞用一种带着三分嘲讽的语气回道:“这都没把握么?”
“我可没有你这样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乌恩的话语也有些不满,他还摘下酒壶喝了点酒。
乌恩是一个刚正面的战斗派,而且正如楚辞所猜测的那样,最近他获得的提升很大,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自认为是不逊于楚江开的。但让他去杀那个疯子,这怎么可能是一件有把握的事儿?想来一旦和那个疯子打起来,自己有五成的把握杀了他,也有五成的可能会死在对方手里,可能还有一种极端的情况是两个人都死。
有没有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情况?呵,不用考虑,和那个疯子打,没有这样的可能。
“那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楚辞说着,递出了一个小瓷瓶。
乌恩面带疑惑接过瓷瓶,打开往瓶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一颗淡红色的小药丸,他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下一刻乌恩眼眸微微泛起红光,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这是…什么?”乌恩感到难以置信,竟是只闻了一下,他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莫名的力量从体内延伸到四肢百骸。
“简单点解释,就是一种性质与‘兴奋剂’相似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在短期内获得极强的力量。”楚辞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也有缺点,就是药效过后,你会受到一定反噬,变得虚弱一些。”
乌恩握着瓷瓶,倒也没有轻易相信,他带着几分警惕地看着楚辞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会给我?”
“第一,你是我的队友,我们需要相互配合来赢下这一局。第二,这东西只有武者能用,我用不了,留在我这意义不大。”楚辞语气平淡,甚至有些不耐烦道:“道理就这么简单,用或不用,决定权在你。反正只要你干掉楚江开,你就可以撤出战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都可以,接下来的战斗我自会接手。”
乌恩考虑了几秒钟,而后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楚辞,只是眼前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己方最大的‘势’,即娄云熙是和楚辞一条绳的,在这局战场中他没有什么话语权和选择余地,只能先听楚辞的,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不就行了。
楚辞转头又看向娄云熙,说道:“如果你想好了,我们就动手吧。”
娄云熙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我会尽力杀掉骆淳。”
“不用那么勉强,更不要想着和他换命,你的命可比他的命要重要啊。”论实力楚辞明明比娄云熙低一个境界,论年龄娄云熙当他爷爷也不算过分,但楚辞却一副领导的语气,对娄云熙说道:“今后,灵元大陆还要指望你来统领,到时候你再按照你的理念、你的原则去做事嘛。”
娄云熙明显不喜楚辞的语气,却也没有反驳,一甩衣袖,迈步走出了屋子。
乌恩看了一眼楚辞,也迈步跟上,他忍不住问道:“这药丸你只有一颗么?药效行不行?”
“原本有三颗,刚刚送出去两颗,至于药效…”衣领的遮盖下,楚辞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马上就能看到咯。”
第七百三十三章 细雨映血红
天空下起了微微细雨,连绵雨幕将红枫城笼罩了起来。
以赵青芝玄机中境的念气水平,倒也可以施展念术强行驱散头顶的乌云,把这场雨打散,但一来那样做恐怕会消耗掉她六成左右的念气,不利于她接下来有可能会面对的战斗。二来神庭中人向来尊重天地规则,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绝不会去干扰正常的气候变化。
所以赵青芝只是动用极少量念气遮在自己头顶来挡雨,这种程度的念气释放对她来说基本等同于普通人“食指保持弯曲”的程度,基本什么都不耽误。不过她同时还持续散开念气监控着以自身为中心方圆三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而这样行为,就和普通人“握紧拳头”所耗费的心力差不多了。她可以把这个监控范围扩大,但那样做消耗会增加不说,而且也会影响精准程度。
神庭庭主骆淳和楚江开还是在前方气势汹汹的走着,两人虽说不是念师,可实际上也都有能力驱开雨水,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做,任由雨水淋在身上。
可能对于这两位猛男而言,心中是类似于“这种毛毛雨也要打伞那你不是娘炮么”的想法。
姜小白没有管那么多,他就跟在赵青芝身边走在后方,顺带享受着赵青芝的念气伞,他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同时也在思索着事情,他右手搭在剑柄上,手指无规律的轻轻敲打着。
“你有些紧张?”即便赵青芝与姜小白接触的不算多,但她还是从姜小白无意识的小动作中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是啊,或者说是焦虑吧。”姜小白坦白承认了,他出神道:“我们一路从北门进来,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城中央,这一路除了前面那两位顺手杀掉的那些修为平常的叛神者以为,倒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啊。”
赵青芝猜测道:“或许是我们多虑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设下的局,单纯的就是一些见利忘义、人面兽心的叛神者合伙进行的一次洗劫,他们自以为我们神庭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会出手,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不会的。”姜小白轻声打断了赵青芝的话,他眉宇带着忧色道:“如果只是这些宵小鼠辈联合起来的一次打劫行动,我们天行者就不会降临此地。”
赵青芝也随即明白了,她点头道:“天行者降临的地方,就会有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所以对方不可能只有这些宵小,必然会有能与骆庭主一争高下的玄极上境高手。”
“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叛神者那边有这样能耐的,只有娄云熙,但在这个节骨眼他非要冒险来杀骆庭主,且不提他有什么依仗,关键是意义为何?”姜小白苦思不得,他之前与娄云熙有过接触,非常确定对方不是会意气用事、做一些冲动行径的人,他还看着周围遭到破坏的民居,说道:“而且娄云熙也不是残忍好杀之人,他怎么会纵容手下如此侵害无辜百姓?”
“虽然我身为神庭司命,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会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要承认,叛神者之中确实有一些信仰坚定,且心怀正义之士,当然,他们坚持的那个‘正义’是否和理,是有待商榷的,但至少他们不算常规意义上的‘
坏人’。”赵青芝说道:“但也有一部分叛神者,就是一些利欲熏心的恶人,他们与神庭为敌,不是为了叛神者那份‘正义’、‘自由’,而是单纯的要打破限制他们做坏事的‘规矩’而已。娄云熙勉强还算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但为了能把神庭打倒,他也不得不吸纳了这一部分人,并无视了他们身上的罪恶。”
姜小白问道:“那娄云熙会牺牲这么多无辜百姓,来为他设局么?”
赵青芝想了想,最后轻哼一声:“首先,就算我对他的为人还算认可,但他毕竟是手上沾染了无数我神庭同道鲜血的家伙,我对他的评价很难不掺杂个人情感。其次,他也只能‘勉强还算’有原则有底线,在我的眼里,若他真的是一个正义纯粹的人,他就不应该容忍叛神者之中存在这些心怀不轨恶人。”
“中立善良型?不对,算是守序中立?”姜小白叨咕了这样一句,赵青芝当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姜小白接着说道:“就是说,如果是出于一定的目的,能带来足够的回报,这种丧良心的事他咬咬牙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姜小白心中念道:兰茵国同意和解,醉花楼封楼,百灵谷闭谷,叛神者最大的几个盟友都失去了,娄云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叛神者希望重燃呢?如果我是娄云熙的话…
姜小白皱眉问道:“兰茵国王,醉花楼,百灵谷,他们说的话可信么?是真的和解了么?”
“百灵谷、兰茵国王那边皆是神子亲自交涉,而神子做事,从不曾出差错。”赵青芝没有用“从不会”,“绝不可能”这样带有主观判定色彩的词,她用的是“从不曾”,因为她不是在吹嘘、在担保什么,她只是客观的陈述,好让姜小白更能理解神子的卓绝。
姜小白则转而问道:“神子现在在何处?”
赵青芝稍有犹豫,而后摇头道:“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除非娄云熙已经疯癫了,不然他绝不会妄想自己能杀掉神子。更何况,神子不在灵元大陆。”谨慎起见,她并没有向姜小白泄露神子的行踪,但也把该说的说明白了。
姜小白又问道:“对了,那醉花楼那边是谁…”
谁知姜小白话说一半,赵青芝面容变色,突然看向西南方,骆淳也有所感应,一步跃上旁边的屋顶,冷眼看向那边走来的两道人影。
当那两人靠近至一百米时,赵青芝已经探查清楚了这两人的气息,而后道:“叛神者西南总舵主栗泓刚,地龙派掌门羊沽儿,都是玄机中境,但此时他们两人身上的气机…”赵青芝面露凝重和困惑道:“有点奇怪。”
骆淳已经向着那两人朗声开口:“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敢洗劫百姓、欺凌无辜,难不成都是你们二人在背后指使的?”
栗泓刚身材高大魁梧,比楚江开还要壮实许多,他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境界、且以暴脾气闻名的骆淳也毫无惧色,冷笑道:“我如果说不是,你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没看见,放我走呢?”
“哼,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你说红枫城的事情与你无关?”骆淳眼露厉色,气机已然锁定二人。
那位穿着棕黄色道袍、身材高瘦的羊沽儿摊
手道:“那我们怎么说骆庭主才肯相信呢?”
“束手就擒,随我回神庭,你们再慢慢解释。”骆淳负手而立,语气不容辩驳道:“若你们真是无辜的,神庭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放你们回去。”
栗泓刚放声大笑,嘲讽道:“哈哈,神子和那个叫姜陵的天行者,对外说的冠冕堂皇,可神庭这咄咄逼人的做派,怎么一点没变啊。”
骆淳沉吸了口气,却没有动怒,而是平静道:“红枫城内死了四十几个无辜的人,另有数百人受到叛神者的劫掠、凌辱,罪恶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作为叛神者的领导,难不成可以撇清责任,说自己是清白的?”
“就算我们不是清白的…”栗泓刚面色渐渐泛红,甚至他的双眸也带上了淡淡的血色,他瞪着眼睛,咧嘴说道:“可凭什么是你们神庭来‘审判’呢?”
这时赵青芝面色骤变,惊呼道:“他们的境界在提升!”
姜小白虽说不如赵青芝敏锐,但也看出那两个家伙有点不对劲,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敢出现在骆淳面前,看样子他们早有准备。”
骆淳也很快感受到了这一点,他皱眉道:“这是什么邪门功法?”
不过四人之中反应最激烈的却是楚江开,他横眉竖目,难以置信紧盯着两人道:“这两个人身上的气机…怎么那么熟悉?”
“不管是什么,反正他们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骆淳冷哼一声,盯着那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以为凭借一些妖术提升境界,就可以对付我了?”
“那要是再加上我们呢?”随着声音响起,三道人影从东南方的街道上出现。
“我的念气感知竟没有察觉到这三个家伙?”赵青芝有些难以相信,要知道她修习的可是神庭之中非常高深的一本念气感知类心法,正常情况下即便是玄极上境的高手走进她的感知范围内也一样会被她察觉到。
但姜小白不觉得以外,他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子,看着那一对毒蛇一般的双眼,神色顿时凝重无比,并十分直白地喃喃开口道:“毕竟那是楚辞,屏蔽掉你的念气感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的顾虑是对的,恐怕他们确实是奔着杀掉骆庭主来的。”赵青芝眸生不妙,已经想着如何呼叫增援,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栗泓刚和羊沽儿身上的气机…都已经攀升到了玄极上境!”
姜小白紧紧攥着剑柄,还是眉头紧皱道:“看那两人的状态,明显十分不正常,想必他们如此强提修为也绝对有着惨重的代价,可为了对付骆淳…有必要这样么?”
“现在还说那些干什么,想办法对敌吧!”赵青芝如此提醒了一句。
骆淳虽说脾气爆,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他冷傲扫视着眼前的敌人,而后对赵青芝道:“你先撤。”
这时,栗泓刚的身上都泛起了怪异的暗红色,他的双眸更是布满了深色的血丝,只见他面容狰狞、如野兽一般嘶吼道:“一个都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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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开此时眼露惊异,高声喝道:“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我楚家的血怒之术!?”
第七百三十四章 老翁捉流萤
当遣神众的几位高手一起出现的时候,自然是已经做好的战斗的准备。
原本对方有着娄云熙一个玄极上境,羊沽儿和栗泓刚两个玄机中境,再加上楚辞和乌恩两个玄机中境的天行者。虽说他们人数占优,骆淳也并不觉得对方的胜算就大。
可当骆淳感受到羊沽儿和栗泓刚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怪异的气机越发浓郁,修为渐渐上涨的时候,他知道今天很难除掉这些叛神者余孽了。
姜小白和楚江开虽然与他是一伙的,但这两位天行者的死活他管不着,他只想让赵青芝走,一来可以保全这位天赋不错的司命,二来她也能去联络其他庭主过来支援。
他自己面对娄云熙、羊沽儿和栗泓刚,打赢是很难打赢了,但只要周旋一阵,自己也未必没有逃走的机会,他骆淳脾气是爆,但又不是死心眼,既然明知打不过,肯定是要做好逃走的打算。
但对方显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此时的栗泓刚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那本就壮实的身形变得更加魁梧,夸张到臂膀上的肌肉撑破了衣袖,露出了血管清晰、皮肤暗红的双臂。他的双眸也变得赤红,呼吸变得粗重,表情狰狞可怖,完全像是野兽的模样。
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他身上,竟是转眼便蒸发成雾气,如同落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
这个状态对于玩家而言十分眼熟,因为很像是其他游戏中的“狂战士”,而楚江开对这种变化就更加熟悉了,他瞪圆眼睛,难以相信为什么对方会楚家的秘术,血怒之术。
这种秘术是很久之前楚家某位前辈在血原边上领悟出的功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提高武者的战斗力,但只要控制不当,便会让人失去理智,变成凶恶残暴的疯子,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不仅容易伤及无辜甚至亲近的人,而且会使本人的身体机能受到不可逆的损害。所以这门秘术楚家绝不外传,而且本宗内也只传给修为达到玄极、能够驾驭这门功法的强者。
但远在灵元大陆上,竟也有人施展了血怒之术,这让楚江开无法理解,同时也莫名感到恼火。他掐着大戟,看着已经将境界提到玄极上境的栗泓刚也毫无惧色,甚至想要施展血怒之术,与对方分个高下。
但下一刻,楚江开又看到了羊沽儿身上的变化。
这位地龙派的掌门人,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他的双眸也变得血红,神色暴虐,身边浮现红色氤氲,锋利慑人的气机不断攀升,但是…他明明是个灵师啊。
“这难道不是血怒之术?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功法?”楚江开更加费解。
“这气息…也是源自血原。”骆淳眸色凝重,扭头看了一眼娄云熙,沉声道:“但未必是什么功法,可能是某种药物。”
虽然骆淳被自己的司命很不客气的评价为楞头,但他好歹是神庭庭主,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猜了个八9不离十。
而下一刻,栗泓刚便朝着骆淳冲了过来,而羊沽儿则是举起手,灵力迸发,在他脚前的地面中一条粗壮黄龙破土而出。就连他唤出的这条黄龙身上的鳞片都泛着赤色光芒,一对威武龙目更是血红一片。
至于娄云熙和楚辞乌恩三人,则迅速来到了几人后方,拦住了赵青芝的退路。
“他们两个吃的也是这个?”乌恩低声问
了一句。
“算是吧,但不如你这个好。”楚辞如此回应。
乌恩还是带着怀疑问道:“这药没有副作用么?”
楚辞轻笑一声:“副作用是会损伤血管,不过等你赢下比赛,回到狭间治疗一下不就行了么?”
乌恩一想也是,便遵循约定,迈步向楚江开走了过去。
楚辞则在心里冷笑着暗念一句:“如果你有命回去的话。”
一旁娄云熙突然问道:“栗泓刚和羊沽儿吃了你那个药之后,是不是必死?”
楚辞略作犹豫,而后道:“多少有些生命危险,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娄云熙没有回应,明显是猜到了两人的下场。
那边楚江开本是要冲上去和栗泓刚对拼,但见乌恩直直奔着自己而来,他冷哼一声,便扬起大戟指向乌恩。
轰然一声震响传来,骆淳所站的那间屋子,塌了下去。
但骆淳并没有落进废墟之中,他背生灵翼飞在空中,他抬手间再次唤出十几头狼犬,朝着凶猛扑来栗泓刚围攻而去。
那只黄龙腾空飞来荡开一片雨幕直奔骆淳,骆淳取出一杆深青色长幡,挥舞间一只大鹏鸟在他背后显现,扑杀黄龙。
“虽然是靠外物强行晋级的玄极上境,但两人联手之下,骆庭主也一时无法取胜。”姜小白盯着娄云熙和楚辞,喃喃道:“面对这两位对手,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的吧?”
“那也总得尽力为之。”赵青芝以为姜小白是胆怯了,急忙出言鼓励。
但姜小白摇头道:“我不是自暴自弃,我只是觉得阵容对比有点问题,就算那两个家伙药效有时限,我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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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姜小白思索的时间,娄云熙已经抬起手,展开了攻击。他唤出了一头三丈高的白熊,朝着赵青芝和姜小白冲了过来。
赵青芝虽知自己实力远不及娄云熙,但她依旧施展全力并指如剑,使出一招乾元贯破,凝实强大的念气束打中了那灵力汇聚的白熊的头部,直接打爆了白熊的左眼,而且这贯穿性的念气束在打到白熊的瞬间还发生了爆炸的效果,瞬间轰碎了白熊的半边脑袋。
能让乾元贯破这种贯穿性的机能在碰触目标的瞬间爆破,这并非易事,足够说明赵青芝天赋不俗,对乾元贯破的掌控也非同寻常。
但…境界上的差距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弥补的。
只剩半个脑袋的白熊竟是速度不减,继续扑杀而来,姜小白的手早已攥住了腰间配剑,而后他躬身,拔剑,先斩一剑,再刺七剑,又斩六剑,之后收剑归鞘。
这一系列的动作,用时不超过两秒。
娄云熙看清了这一套剑招,眼眸一亮,忍不住赞许道:“好剑,好剑法。”
最先的那一剑,是类似于“拔刀斩”的思路,出鞘的瞬间迸发出最强劲的力道,斩在最合适的位置。
那道剑芒直接斩断了白熊的双腿。
之后七点寒芒如星辰一般在空中浮现,而后六道剑痕将这七点星辰连接到了一起,北斗七星的图案一闪而过。
当姜小白收剑入鞘时,气势凶猛的白熊已经被斩成数块,炸成了一片灵屑。
“最先那一剑是天辰阁的开云式,随后那一手应当是天辰阁的七子连珠,其中又有东海伏龙剑宗的月落寒芒的影子。”娄云熙点评道:
“他手中那把剑,应该是天辰阁镇山宝剑,玉京。”
“娄统领真是见多识广啊…”楚辞不咸不淡地奉承了一句,而后紧接着道:“不知娄统领有什么独门绝技,也让我见识见识。”
娄云熙知道楚辞这是在催促自己出手,他沉吸口气,突然伸出食指往脚前的地面一点,而带在他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突然化作流光隐没到了地面之中。
姜小白眸生警惕盯着眼前的地面,而赵青芝立即散开念力潜入地底,转瞬间头冒冷汗,惊呼道:“我的念气拦不住它,它来了!”
姜小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的靠近,但这一刻几乎是本能地抽剑斩向身前。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那东西从他眼前窜了出来,这一剑只斩断了它半截后足。
那是一只…萤火虫。
一只暗绿色甲壳的萤火虫,尾部亮着青光,几乎看不出与普通的虫子有多大区别。
可就是这么个玩意,瞬间贯穿了姜小白的左肩,毫无停滞地接着冲向赵青芝的脑袋。赵青芝凝聚念力竖起的琉璃玄甲盾在这小虫面前竟是脆的像纸一样,无声无息便被穿破。
赵青芝的脑袋不会比琉璃玄甲结实,这虫子已经到了她的眼前,赵青芝瞳孔紧缩,这一刻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好在一杆长幡落了下来,挡在了那萤火虫前面。姜小白不顾自己肩头的伤势立即横移一步,将赵青芝拉到了一边。
在娄云熙放出这虫子那一刻,骆淳便有所感应,他知道这是娄云熙的杀手锏之一,杀伤力极为强大,以赵青芝和姜小白的能力必然接不住,所以他便掷出手中法器帮忙抵挡。
下一刻长幡破了,那只萤火虫扑了个空,却没有追击赵青芝,而是又钻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劫后余生的赵青芝没有急着追踪萤火虫的踪迹,而是立即转过头担忧地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骆淳为了救她掷出长幡,而后露出破绽,被那条黄龙甩尾抽中,从天上拍进了地上。
“庭主!”赵青芝惊呼一声。
羊沽儿在吃过那丹药后实力依然到达玄极上境,凝聚他全部灵力的黄龙亦是有着玄极上境的破坏力,只见那条黄龙呼啸而下,就要趁势轰杀骆淳。
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条黄龙竟是突然间身躯一滞,隐约出现了一阵扭曲,而后…消散了…
娄云熙没有看骆淳跌落的方向,而是眸色肃然看向长街的另一边。
有一个老者从雨幕中走了过来。
他身材不高,微微弯着腰,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像是一个冒雨出来收拾田地的老农。
羊沽儿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位老者,虽说他目前理智缺失严重,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让他感到从灵魂深处升起的畏惧,以至于他浑身忍不住的战栗起来。
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己那条黄龙是如何破碎。
是一滴雨水。
这个老者弹指打出的一滴雨水,竟然…打穿了一条龙?
老者突然再次抬手,羊沽儿下意识以为是要对他出手,如受惊的野猫一样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但老者抬手只是随意地在自己身前抓了一把,等他手停下的时候,旁人才看到在他两根手指之间,捏住了一只萤火虫。
第七百三十五章 恶鬼降身
那只萤火虫不断扇动着翅膀,尾部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虽然看上去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姜小白和赵青芝已经深刻见识到了这只虫子的可怕之处。骆淳对这只虫子更了解一点,他知道这是娄云熙的戒指所化,那戒指名为辉夜,是一件顶级的灵器,在灌注了巨量灵气之后,浓缩幻化成一个小小萤火虫,具备着极为惊人的速度和破坏力。
赵青芝施展的顶级防御念术琉璃玄甲在它面前不堪一击,神庭法器潜龙幡也转眼被它咬破。
但现在…它被那穿着斗笠蓑衣的老者掐在指间,无论怎样挣扎也脱不开身。
老者就这样若无其事的捏着萤火虫,从长街那边慢慢走了过来。
离得最近的羊沽儿被吓得疯疯癫癫,慌不择路的乱跑,被骆淳的狼犬扑中,几下去口了结了性命。
栗泓刚撕碎了七八头狼犬,但当他转头看到那老者之后,凶悍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起来,如临大敌的看着那个老者,粗重的喘息声都放缓了许多。
骆淳爬出废墟,看着老者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恭敬行礼。
赵青芝见状也立即想到了老者的身份,随之躬身行礼,同时带着激动和敬重地说道:“参见张真人。”
“张真人?”这一刻姜小白脑子里不由浮现了某位太极宗师的形象,他仔细看着那位老者,却恍惚间如同看到了一座巍峨山岳,高耸入云。
娄云熙负手而立,面容复杂,却也遥遥拱手行礼。
楚辞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眸之中却也难以抑制的浮现了紧张之色。
只有两个人没有注意到老者的到来,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无暇理会,这两人正是乌恩和楚江开。
乌恩本是对楚辞给他的丹药持怀疑态度,想着是能不用就不用,在他预想中,自己最近也是提升幅度巨大,未必就不是楚江开的对手,但一交起手来不出两回合,乌恩立马就把丹药塞进了嘴里…
楚江开见到那栗泓刚莫名其妙实力暴涨,状态十分像楚家密不外传的血怒之术,那感觉就像是自家祖传的手艺突然发现被隔壁吴老二偷学了去、自家游戏工作室呕心沥血研发的游戏玩法被人抄袭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穿搭一进门发现跟司仪撞衫了…总之当其他人惊异于栗泓刚和羊沽儿的实力飙升时,楚江开心中却是极其不爽,而他不爽的时候就极其想砍人,这个时候乌恩迎上来,自然是撞到枪口上了。
大戟呼啸着劈斩而来,乌恩不知道楚江开怎么这么大火气上来就拼命,只知道自己再不嗑药就有性命之危,乌恩吞下那猩红的药丸,催动体内武道真气加速药效的扩散。
谁知见他身上也升起与栗泓刚类似的气息之后,楚江开火气更大了…
“好啊,连你也会这一手。”楚江开咬牙切齿,直接将血怒之术开到最大限度,他浑身红得像是在染缸里泡过一样,双眸通红得像是岩浆做的眼球,满头的碎发冲天舞动,狂乱暴烈的气息在他身边荡起,让空气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如果说楚江开像是修罗降世,那这几秒钟的功夫之后,乌恩的造型就像是恶鬼出渊,只见他浑身红得发黑,脸上和身上凸起着交错纵横的血管,仿佛要爆开一般,双眼的眼白布满了血丝,瞳孔处则亮起猩红的光芒。
他面容狰
狞,表情扭曲,看上去远比刚刚的栗泓刚还要恐怖!
很明显,楚辞给他的这颗药,要比给栗泓刚和羊沽儿那两颗要“特别”一些。
楚江开毫不在意乌恩此时那吓人的模样,扬起大戟指着他喝道:“来吧,老子告诉你真正的血怒之术怎么用!”
乌恩回应很简单,他把嘴张开到一个下巴随时要脱臼的幅度,发出了一声完全不像是从人类发出的残暴嘶吼。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十分激烈也十分粗暴地打斗了起来,你来我往,闷响阵阵,乌恩踏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楚江开大戟扫过,远处的房屋便塌了一面墙。
乌恩一拳砸中楚江开肩头,楚江开身体翻了半圈砸在地上,发出轰然震响,就在乌恩紧追来的时候,楚江开支着大戟猛然从地上跃起,一脚踢在乌恩下巴上,将乌恩踢得直接来了一个后空翻,狠狠拍在了地上。楚江开抡起大戟劈下,乌恩直接在地上翻滚,避开了大戟,而后他四肢着地一起发力,如同炮弹一样从地上跃起,直接装进了楚江开的怀里,顶着楚江开撞塌了一件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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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力量?”老者已经走到了几人身边,他扭头看了一眼楚江开和乌恩,说道:“好像是血原的气息。”
老者声音平淡,有着苍老浑厚的味道,虽然声音不大,却丝毫不受雨声和打斗声的影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骆淳虽生活在灵元大陆,但对玄武大陆血原的事情十分清楚,对南晋几大世家也略知一二,他接到:“楚江开使用的是楚家的血怒之术,确实是楚家从血原领悟的功法,至于其他几人…似乎是服用了某种药物,达到了与血怒之术类似的效果。”
“不,楚家的血怒之术虽是楚家先祖在血原边上领悟的,但本质上是加速并燃烧自己血液来提升战斗力的一种方法,换言之,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血。”老者实现从乌恩以及栗泓刚,还有以及死去的羊沽儿身上扫过,继续道:“但他们身上,就是血原本身的味道…所以….”他转过头,看向楚辞问道:“是你把太昊的血,给他们带来的?”
“太昊?”姜小白微愣,而后也想到了血原的传说,血原这块禁地,是天地间第一个通过修炼晋升神圣领域的强者,妄图挑战神明,受神罚之后粉身碎骨,其血肉染红了一片草原所形成的。那位修行者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昊,因为他是第一个到达神圣领域的大修行者,故而有很多人在其名字前加一个“太”字以表尊重,称之为太昊。
老者说太昊的血,难不成楚辞是在血原收集到了哪里残存的鲜血,炼制成了丹药,给了这几个家伙吃?
“张玄乙,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使徒。”楚辞加重了那两字的读音,也仿佛是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重量,使得狂傲且有所准备的楚辞也无法表现的太从容,他看着那张玄乙说道:“是我带给他们吃的,不然以他们的实力,实在是没办法对付骆淳。”
“你竟然有能力收集血原里残留的太昊血液?还故意设下今天这个局,想利用这个来杀我?现在张真人来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可用?”骆淳冷哼了一声。
楚辞突然笑了起来,摇着头非常轻蔑地看了一眼骆淳,仿佛在用眼神示意骆淳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是多么的蠢。
这一刻,刚因为张玄乙的到来而感到放松的姜
小白,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玄乙看向楚辞,眼神微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你这话有两处错误,首先,太昊的那些血液逾越千年而不散,若是容易收集起来,你们神庭早就把那些血气收起来了,还用立着一个太嵩城神庭一盯就是几百年?当然了,我也没有那个能耐。”楚辞说着,把视线转移到了张玄乙身上,冷然开口道:“其次,杀一个骆淳何必浪费我三颗宝药,我真正要引出来的人,真是您老人家啊。”
“什么?”这一刻骆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呵斥道:“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张真人乃是立足神圣领域的强者,在他面前你就如同蝼蚁一般,你还妄想设计谋害张真人?我看你是…”
说到这,骆淳突然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刚刚在几人交谈的过程中,激烈的打斗声不断传来,但几人实在无暇理会那两个已结疯癫的家伙,但这一刻打斗声猝然停止了。
楚江开魁梧的身体趴在地上,身下有着一滩血泊,那杆呼啸风雷的大戟已然断成了两截。
玩家之中公认的态度最狂、近战最强的楚江开,竟然...输了。
但骆淳的视线不是放在他身上,而是放在另一道人影身上。
这一刻,乌恩的魁梧的身体反倒瘦下来了一些,他脸上的疯癫与狰狞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冷漠阴厉的神色。
吃了药的乌恩变得很强,强的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境界,但那种伪境就算有着媲美玄极上境的战斗力骆淳也视为歪门邪道,不曾放在眼中。但这一刻的乌恩,竟是让骆淳感到了一丝畏惧,甚至是难以理喻的压迫感。
“这…”姜小白瞳孔紧缩,握剑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张玄乙比骆淳还先一步看向乌恩,而且他转瞬便明白,乌恩已经不再是乌恩,而是暂时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久违的人。
“你竟然能以这种方式降临到一位天行者的体内…”张玄乙眸带惊异,而后说道:“看来那药丸里不止有太昊的血,还有你的血。”
那个‘乌恩’似乎没有聊天的意思,开门见山道:“我听说,神子把灵元大陆托付给了你,而你也愚蠢的接受了他的要求?”
张玄乙吸了口气,暗中已经蓄积好了力量,他双眸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说道:“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么?”
“这个身体很强悍,但境界太低,只能勉强做个容器,我能活动的时间并不长。”
‘乌恩’的声音沙哑低沉,虽然听得出来还保留着乌恩的音色,但完全不是乌恩说话的语调和语气,他漠然而笃定地说道:“好在你在神隐之日所受到的伤也并未痊愈,这些时间足够我杀死你。”
“真是没想到啊,一直躲在血原里的人...竟是你..”张玄乙这一刻突然轻叹了口气,一对沧桑的眼眸看着对方,这一眼仿佛望穿了五百年的光阴,他说道:“你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变得更强了。”
张玄乙说出这话之后,姜小白心中咯噔一下,听这意思张真人恐怕真不是这位敌人的对手。
而骆淳,则是面色骤然苍白,看向乌恩的眼神之中浮现了极为惊惧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为了世界和平
姜陵回到了狭间,起身先去商场治疗了一下伤势,而后扫了一眼新加入的商品。
这一次版本更新中,取消了综合表现分和其他杂项,只保留胜利积分和击杀积分,所以姜陵从上一次比赛之中仅获得了400积分。
这400积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姜陵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就是分组之后,规则是淘汰掉每组积分靠后的两名选手,而不是单纯的看胜负关系,那就会存在一个问题————积分差距过大导致胜负失去意义。
比如说之前积分榜排名第一的鲍勃尔,理论上来讲,他的积分如果比安德森高上400分,那么即便安德森在游戏里单杀了鲍勃尔还赢了比赛,结局可能会出现安德森总积分依旧低于鲍勃尔而被淘汰,鲍勃尔照常晋级的情况…
那这小组赛还打得什么意义?
但这种不合理的赛程安排是肯定不会出现的,所以姜陵可以判断,在前十六强之中,第一名和第十六名的积分差距必然是要小于600的,这样积分最低的选手才保有晋级的理论可能。
比如安德森的积分是1001,鲍勃尔的积分是1600,那么安德森若是可以杀掉其余三位玩家并取胜,最后获得300胜利积分,三份100击杀积分,也就是把能拿的分都拿了,他就能反超鲍勃尔。
虽然听上去有点不现实,但保留选手晋级的理论可能是必须要做到的,积分少的玩家也没什么不服气的,谁让你在之前的比赛中落后了呢?
而像安德森和杰罗姆本来积分就不比姜陵和鲍勃尔,这一次又被两人别分击败,那是稳稳的再见了。
值得一提的是,姜陵发现商场中很多商品都降价了,一些完美品级的装备,以往都是300积分到400积分外加100多银币的价格,这一次足足刷新了6件完美级装备,价格都是200积分加100银币。
像百物生魂丹这种顶级的增益丹药,价格从500积分也掉到了200积分加100银币。
但姜陵只是草草看了一眼那些装备,虽然每件完美装备效果都十分惹眼,可以给人带来肉眼可见的提升,但姜陵并不是很动心,他身上穿的崆御在外套里已经是顶级,脚下的鞋子也是完美品阶,琴有赤心古琴,刀剑也不缺,至于法器,一柄玉如意一块天门石皆是天下无双的东西。
姜陵把注意力放在了丹药区,最后挑选了两瓶【玉宫金桂汁】和一颗【海心天莲子】。简单的来说,这都是用于增强法力感悟、帮助法师破境的东西,玉宫金桂汁可以帮助地转境法师突破到天变,海心天莲子更珍稀高级许多,可以作为突破玄极时的辅药。
玉宫金桂汁一瓶30积分,而海心天莲子150积分加50银币。姜陵买下这些东西,转身就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他要留下一些积分,一会进入游戏世界走一圈,最好去找下神子谈谈接下来的安排。
在此之前,他要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提升法力修为,预期值是达到天变上境。
要知道他修炼法术时间很短,现在只有地转中境的水平…而如果说有人告诉你他可以在几个小时内从地转中境提升到天变上境,那这个人基本上是智商有点问题。
而姜陵要试一试…
第二个目标,实际上也不比第一个简单多少——他要把武道水平正式突破至玄极。
姜陵修武总比修法要早一些,但目前也一直是停滞在天变巅峰,毕竟是个半吊子,修炼的功法太少了,哪怕也吃过不少虎骨龙胆酒这种级别的宝药,也一直没能迈过玄极那道坎。
这一次姜陵把从苏良那收缴的【麒麟玉心丹】给拿了回来,用这颗顶级的弹药帮助自己突破武道玄极,想来问题不算很大。
时间宝贵,他回到房间后便唤出白无夜前辈,向他请教法力方面的突破事宜。
白无夜很是困惑,虽说他来姜陵身边时间不长,但已经大致明白了‘天行者’在干什么,他问道:“现在这个阶段,其他天行者应当已经开始冲击玄极上境,你不专心把灵术提升至玄极上境,为何还要修炼法力?你要分清楚孰轻孰重,不要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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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必须要突破玄极上境才能提升战斗力,而我现在和他们不一个体系了。”对自己的武灵姜陵也不隐瞒,直白道:“我现在修炼的是神术,需要四系能量融合,虽说神子教了我四系能量装换的路子,但法力方面感悟太差,依然是拖后腿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法力水平提升到接近玄极的水平,这样我施展神力会更加融洽。”
“嗯…嗯?”白无夜一开始听姜陵的解释还点头赞同,但听到最后就有些迷惑了:“你说你要提升到…什么水平?”
白无夜身为法术方面的天才人物,从地转中境提升到天变上境也用了两年的时间,现在几个小时你说你要提升到临近玄极?他有理由相信在刚刚那几秒钟自己的耳朵和姜陵的脑袋肯定有一个是出了问题。
“我知道不太现实,只是订个小目标。”姜陵挠了挠头道:“再说我现在神术傍身,四系修为融会贯通,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就算修炼了神术,你也得脚踏实地,就是神子也不敢说自己几个小时就能从地转直奔玄极…”白无夜十分认真地泼了一盆凉水。
“行,那走一步看一步吧。”姜陵也没有犟嘴,开始虚心向白无夜请教法力方面的事情。
有这样一位现成的老师在,姜陵老老实实的听白无夜讲述法力修炼的心得,以主要说的是在前期会面临的一些瓶颈和突破的方法。
姜陵听了半个钟头,略有感悟,这才拿出两瓶玉宫金桂汁灌了下去,然后姜陵盘膝而坐,开始消化药力。
他直接动用神力在体内流转,加速药力的吸收。
即便神力催动,这个过程依旧足足持续了二十几分钟,而且这也就吸收了四成左右的药力,剩余的药力还需要身体慢慢消化,此外预计有两成的药力要不可避免的被浪费掉。当然这样的比例已经是十分惊人了,换个人可能半个月都吸收不了这么多,姜陵非常满足,他开始借
着药力运转法力。
正常的境界突破,就是当你体内法力的“容量”、“运转速度”达到一个暂时的上限,而“元素亲和度”也达到一定水平之后,进行一次突破,更上一层楼。有合适的药物帮助则会使这个过程变得容易许多。
而姜陵本身的积累量是不足的,他直接用两瓶药把这个量给顶了上去,从正常的修行角度来讲,这种办法是十分不可取的,因为药物属于外力,只能作为辅助使用,真正突破的力量还得是源于你自己本身。
这就好比你在上楼梯,当你感觉要迈不动腿的时候,后面有人推你屁股一下,你会省力很多,可能就是这一股推力帮助你成功上楼。但如果你自己腿都没站稳,后面推你的力量却很强的话,你只会在楼梯上摔一个狗吃屎,甚至滚下来…
但姜陵不怕,因为他虽然法力基础不足,但他以神力代替了法力进行破境…
这种外挂一样的方式,帮助姜陵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法力修为飙升,直接迈入天变下境。
姜陵也没有休息时间,紧接着白无夜便开始讲解天变下境的修行要点,指导姜陵释放法术,并偶尔亲自出手示范。
这一阶段又用去半个小时,姜陵冥想了十分钟后,拿出了海心天莲子。
“我极不推荐你这么做,玉宫金桂汁的药效没有完全吸收,你对法力的感悟也还差上很多,你如此急切的使用下一种药继续破境,恐怕会有揠苗助长的效果。”白无夜抬手按下了那颗丹药。
姜陵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神力催动下药力吸收的非常快,而且以神力破境也省力不少,我觉得可以试着再冲一冲。”
白无夜肃然劝道:“这些丹药都是稀罕的宝药,但短时间内服用这么多,对你身体冲击太大,会影响你的根基。即便你用神力把境界提升上去,可说句难听的话,这种取巧的方式,和那些歪门邪道所修炼的伪境也无甚区别,必然会给日后的修行徒增负担。”
姜陵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道理我也懂,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以后的事情了,我得抓紧提升实力来应付眼下的事情。”
他见姜陵坚持要试,便换个角度劝道:“你现在实力在天行者之中已经少有敌手,应该稳扎稳打才是,怎能如此冒进?就算是那莱德瑞,在你的神术面前也不必然占不得便宜。”
“不光是为了对付莱德瑞,我有预感,那个躲在幕后、扰乱天下的家伙就要站出来了。”姜陵看向白无夜,眸色凝重道:“我稳扎稳打可以赢下比赛,但我拯救不了世界,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白无夜面色微变,他沉默片刻,而后苦笑道:“那又不是你的世界,难道他们说你是救世主,你就一定要拼命去做么?”这样说着,他把手抬了起来,
“那是你的世界,是你们的世界。”姜陵随手将海心天莲子扔进口中,而后笑了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救世主,可我若是赢下比赛拍拍屁股就走,那也太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人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使徒陨落
当姜陵吸收完海心天莲子的药效之后,他也趁着体内法力被催动至极致的机会将境界冲到了天变中境。
在短短四个小时内,姜陵完成了从地转中境法师到天变中境法师的飙升,这事儿要放在游戏世界内是没有人敢相信的,妥妥的神迹好吧,就连天才法师白无夜都啧啧称奇。
但对于姜陵而言…很遗憾没能升到天变上境…
这一次之所以能完成如此迅猛的晋升,玉宫金桂汁和海心天莲子这两种珍稀宝药自然是提供了极大的助力,但真正的功臣自然是姜陵体内的神力。
所谓的只有神力才能完成神迹。
但也如白无夜所顾虑的那样,神力作为天地规则之力,虽然可以代替法力来进行境界突破,但你也因此无法在破境的过程中获得对法力晋升的切身感悟,境界多少有点虚。就好像一个天生神力的人去参加扔铅球的大赛,前期的小比赛你依仗着自己力气大也能顺利晋级,但你光仗着自己力气大去硬扔,实际上并没有学到什么技巧,等到了更高级的比赛里,你就会发现自己远远比不上那些掌握着核心技巧的专业铅球运动员。
姜陵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先通过提升境界把法力上限和运转速度提升上去,以此提高神力的施展效果,至于法力运用的一些进阶技巧与理解,只能通过白无夜的讲解来补一补了。
完成法力的修炼之后,姜陵便服用了那一颗麒麟玉心丹,这颗丹药从苏良那里缴获的,应当是血原里那位圣域强者赐给他的,这是一颗完美品阶的丹药,使用条件上写着天变上境,若是服用者境界较低、筋骨不够强韧,这丹药的药效他们可完全承受不了,不但得不到增益,还会让他的大脑缺氧、血管爆掉。
姜陵武道境界已经有天变上境的水平,又有龙血的底子,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他服用之后依旧是用神力催化药效,这一次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
而后,姜陵正式迈入玄极武道强者的行列。
晋级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姜陵为了能更方便的与荆戎进行通灵,一直有进行武道方面的强化,并不像法力那样全靠神力勉强突破。
坏消息是…等姜陵结束突破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狭间时间眼看着就用完了…
本来姜陵还想传送到游戏世界去和神子商量一下之后的打算呢,看来只能下一次再找他了。
随着四座大陆的战事在神子、姜陵、神庭和众多正义之士的努力下渐渐平息,那位躲在血原之中操控天下局势的身影也慢慢清晰起来,想来也快到了这位boss出场的时候了。
现在姜陵还远不是圣域强者的对手,而他在世界范围内虽然颇有威望,却完全不足以号令四方,眼下这天下必须依靠神子来主持大局,只有他活着神庭才能是铁板一块,而且也需要等待他把实力恢复到圣域水平去与血原里那位强者对抗。
神子目前境界还未恢复至全盛状态,万一那位血原里的大人物冲出来把他给毙了那还真就不好办了,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一位圣域强者张玄乙愿意出手帮忙,有他在,一来可以稳住灵元大陆的局面,二来也能给血原中那位带来一定压力,使其不敢太放肆。
话说回来,躲在血原里的家伙究竟是谁呢?
出身西唐皇室
的巴琳娜?在神子口中这是一位清心寡欲、性情冷淡的老阿姨,神隐之时向神子保证会去东海的小岛上隐居,不问世事,可从上一局西唐皇室与叛神者之间关系密切的情况来看,到是很有可能是这家伙躲在幕后下的命令才让西唐皇室如此言听计从,姜陵心中比较怀疑正是她。
还有那位静默的狂雷卡尼休也很是可疑,他明明是前神庭成员,还说什么“去寻找让神明回归的方法”,可天下大乱,叛神者四起的情况下,他却一面都没有露过,神子想找他都找不见。要么,就是他眼里只有神明,苦心琢磨着如何能让神明苏醒,对这天下局势毫不关心。要么,他就是那个躲在血原之中挑起天下大乱的幕后黑手。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姜陵也有猜测,无外乎是他已经入魔了、黑化了,或者说是突然脑子短路悟出了什么“破而后立”的极端思想,想要把这世界给毁掉来进行“强行重启”…
这种“想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却找不到合适途径最后脑子抽筋突发奇想开始实施反R类、反S会的某种计划”的反派在其他影视作品中也不算少见,比如那个戴手套打响指的紫薯精。
神子说圣域强者理应只剩下这两个家伙,应该就是二选一的局面,姜陵只希望这两人不会联手来与神子作对,那之后的局面应当还是比较好控制的。
希望下一次见面时,神子已经恢复好了吧。姜陵这样想着,便退出了游戏。
他却不知道,等他下一次进入游戏世界时,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他此时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
玄武大陆,东周皇宫,此时太安门大开,有一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容貌清秀气质脱俗的年轻男子。
这位青年穿着一袭十分干净整洁的衣服,但他这身衣服很平常,算不得奢华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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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右手边那位女子,身穿秀满金线的华贵霓裳,头戴镶嵌玉珠的金色凤冠,其人容貌秀美,双瞳剪水,正是东周长公主姬如寒。
在青年左手边,那人一袭深紫色官服,头戴高冠,胸口绣着鸾凤,此人正是最得皇帝器重的大臣裴青云。
而能大开太安门,还让长公主和裴青云一左一右恭送出宫的青年,便是神子。
裴青云走在神子身侧,低头弯腰十分恭敬,只敢看着神子的鞋子,这位二十几岁便步入朝廷中枢的天之骄子,见识了太多大场面,可在这位人间至尊的面前还是心中忍不住的紧张。
倒是姬如寒看出神子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扬起笑脸,眨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与神子答话:“神子大人,我听说你委托姜陵帮你维护天下太平?他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么?”
“确有此事,姜陵也的确是个十分厉害的天行者。”神子微笑着回应,还问道:“你也见过姜陵?”
“当然了,我还封他为我们东周的玄部佩印侍郎呢,不过现在他给神子您办事,都没有时间回东周来了。”姬如寒努了努嘴,而后说道:“您见了他帮我给他带个话,等他有时间记得回这来看看,我…我给他升官。”
裴青云在一旁把头压的更低了,心想长公主您可是真敢说啊…神子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给你带话,再说你明知道现在姜陵在给神子办事,你还要给他升官,你这是要和神子抢人是怎么着…
神子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无奈道:“我也正想见他呢,奈何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神子略有停顿,继续道:“如果能见到,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谢谢您啦。”姬如寒灿烂一笑,大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看来姜陵给你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呢。”神子笑了笑,而后回头望了一眼皇宫,说道:“东周的安稳,还要靠你们兄妹多多努力了,我们神庭一定尽量配合你们攘除灾乱。”
“之前神庭不承认我哥哥的皇位,还老找我们麻烦,不过有您亲自来议和,这事儿就好办啦。”姬如寒点头笃定道:“放心吧,我们保证不给你和姜陵添麻烦。”
“多谢长公主。”神子拱手道:“告辞。”
“神子哥哥有时间再来玩哈。”姬如寒摆着手与神子告别,一旁的裴青云哭笑不得。
神子走出皇宫大门,而后转眼消失不见,等他再现身时,已经来到了最近的一坐神塔之前。
此地的昭谕司命已经在塔前等候多时了,他躬身禀报道:“神子,已经过去一天了,姜陵没有出现。”
“按理说,天行者参加完‘随天意指引的正式比赛’之后,是有机会按自己的意愿返回这个世界的,但他没有回来…”神子又问道:“有其他天行者在结束比赛后再次出现么?”
“姜小白出现在源法大陆杰诺公国,与我神庭有了接触,莱德瑞出现在灵元大陆宝象国,去见他师父鹤澜庭主。”昭谕司命停顿片刻后猜测说道:“要么就是姜陵没有选择返回游戏,要么,就是他已经被淘汰了。”
神子一边步入神庭,一边说道:“北秦那边说的很明白了,在上一次战斗中姜陵是获胜方,不会被淘汰的。我想可能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如此重要时刻,他就不能抽出一点时间与您见一面。”昭谕司命有些埋怨。
“他可能还不知道…”神子脸色肃然,双眸凝重道:“张玄乙前辈已经死了的事情。”
昭谕司命虽然早就听说了此事,但脸色还是阴沉下来,咬牙道:“究竟是谁,竟然这么大胆子,敢对使徒下手!还杀害了我神庭骆庭主和赵司命。”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问题是,究竟是谁,能通过‘附身’这种十分受限的手段,杀掉一位使徒呢?”神子凝眸思索。
“根据姜小白传给我们的话语,他说他虽然不认识那人,但他听出张玄乙和骆淳庭主见到那人时非常吃惊。”司命猜测道:“难不成是…卡尼休前辈?”
“未必啊,就算他们看见卡尼休也不应该那么意外。”神子轻吐了口气。
“那是巴琳娜?”司命苦恼于姜小白给的消息太少,转口说道:“无论是谁,还请神子大人都不要心急,如姜陵对您说的那样,一定要等您恢复好了再进血原。”他诚心劝道:“大不了我们几位庭主和司命先替您去血原走一遭,探一探里面…”
“你们也不要冒险,我们神庭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神子摇了摇头,而后他望向东方,开口道:“我先去东海走一圈。”
司命有所领会,问道:“您想确定那人是不是巴琳娜?”
而神子留下了一句莫名的话语。
“我是想去确定认一下,巴琳娜...是否还活着。”
第七百三十八章 使徒...全灭?
姜陵从游戏中退出,走出游戏舱门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了半个小时,直到八强晋级赛结果出来。
姜陵从史怡手中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直拍脑门道:“还真特娘的是出乎预料啊。”
在看结果之前,我们先看一下之前十六强时的分组情况。
A组:莱德瑞,蕾雅,李光尘,索科洛夫斯基
B组:鲍勃尔,姜陵,安德森,杰罗姆
C组:姜小白,楚辞,乌恩,楚江开
D组:石田左靖,贞德,郝威廉,莱维奥斯
而这一次的比赛结果,一开头就让姜陵傻了眼:
A组第一名蕾雅,第二名莱德瑞
B组第一名鲍勃尔,第二名姜陵
C组第一名楚辞,第二名姜小白
D组第一名石田左靖,第二名贞德
所以下一局的对战情况为:
蕾雅VS姜陵
鲍勃尔VS莱德瑞
楚辞VS贞德
姜小白VS石田左靖
其他都还好说,最让姜陵意外的是A组的排名,A组那几个家伙,虽然也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的佼佼者,但在莱德瑞面前,理当是点菜乱杀才对啊。原本姜陵认定莱德瑞会以第一出线,都已经做好了下一场和他打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这货竟然拿了个第二,下一场要鲍勃尔来面对这位强敌了。
以姜陵目前的实力,对上莱德瑞倒是有六成把握拿下,而以鲍勃尔的实力面对其他玩家姜陵都不担心,可面对莱德瑞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怎么回事呢?”姜陵琢磨了半天,在这场比赛之前,莱德瑞的积分是比蕾雅高的,比另外两个被淘汰的家伙也高很多,可眼下他赢了比赛,积分却跑到了蕾雅后面。
首先一种可能是,莱德瑞活到了最后,但是另两位玩家都死在了蕾雅手上,所以莱德瑞只有300积分,而蕾雅有500积分,以此完成了反超。
还有一种情况,莱德瑞被另外三人围殴致死,蕾雅在之后又杀掉了其余两人,而在都死了的情况下,莱德瑞的分数高于另外两人,所以他留下来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姜陵无法得知,下一局遇到蕾雅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可以问一句,既然结果已经出了,说什么也没用,只希望鲍勃尔能成功翻过这座大山吧。
CD两组的出线情况和排名情况都不算意外,C组之中姜陵认定楚辞是必出线的,而姜小白和楚江开都很强,积分也接近,两人谁出线都不奇怪。D组石田左靖和贞德都是超一流高手,而郝威廉也能算得上是一流,只是比前两位明显差上一些,至于莱维奥斯这人姜陵没有接触过,但在“内部资料”上也看到过他的信息,这么说吧,这人能晋级多少有点运气成分…
“怎么愁眉不展的?这局成功淘汰了两位漂亮国选手多值得开心的事儿啊,下一场你和蕾雅打也应该有信心吧?”史怡问道。
“信心还是有的…除非上一局是她亲手把莱德瑞打到了第二名,但那种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无限接近于零。”姜陵对莱德瑞和蕾雅的水平都心中有数,就算把安德烈和杰罗姆开的挂都给她装上,她也不见得是莱德瑞的对手。实际上姜陵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利用下一场比赛的时间去做更多的
事情了。
史怡已然十分了解姜陵,看他的脸色和眼神就大概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便指着他正色提醒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轻敌,她能力压莱德瑞以小组第一出线,就说明她的实力绝不容小觑。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到时候人家给你抛个媚眼说两句软话,你别是让人家迷得连手都下不去!”
“我这人可是坐怀不乱守身如玉的正人君子,你还不相信我么?”姜陵挺直腰杆反驳一句,而后突然一垮眼冒贼光道:“不过你别说,嘿,那个蕾雅是真的漂亮,身材也好,就和好莱坞电影明星似的。”
史怡冷笑一声问道:“那她要跟你嘤嘤嘤你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喜欢她那种有心机又做作的女人,嘤嘤嘤也没有用。”姜陵顿了一秒,而后十分理所应当地补充道:“我顶多就是馋她身子。”
“好一位坐怀不乱守身如玉的癞蛤蟆。”史怡精准地点评了一句。
小可在这时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一杯柠檬茶一杯摩卡咖啡,明显是听到了两人前面两句谈话,笑着对姜陵说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姜陵仰头想了想说道:“首先得是心地善良,不矫揉造作,有点脾气不要紧,但是非观得清楚,别老无理取闹;平时可以强势一点,但有心事的时候要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死撑着;心里得装事儿,细心一点,别大大咧咧像我似的。嗯,也就想到这些,至于孝顺父母,遵纪守法这些最基本的就不啰嗦了。”姜陵一边接过小可递来的咖啡,一边看着她笑着说道:“当然,长相和身材要是能漂亮一点就更好了,像小可这样的我就喜欢。”
小可努着嘴,看着姜陵眨眼道:“可是你形容的这个人不像是我啊…”她转过身看向史怡,递过柠檬茶时忍不住笑道:“怎么听都像是史怡姐姐啊。”
小可想到这便捂着嘴后退到门口,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两遍,而后笑得身子都跟着激动地颤抖,一副期盼了已久的CP终于“磕到了”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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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怪叫一声转身开门就走了,然后屋子里就剩下姜陵和史怡陷入了沉默。
两人僵硬地杵在原地,这无比尴尬的5秒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姜陵和史怡几乎是同时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又同时说道:
“这咖啡弄得有点甜了。”
“这柠檬茶一点也不酸。”
两人各自深吸一口气,姜陵腆着脸假笑说道:“我得回去休息休息了。”
史怡抬头看灯,嘀咕了一句:“早该滚了。”
姜陵一拍脑门说道:“小可可能误会了,我忘了说一个重要条件,那个人最起码得是个女的。”
“快滚!”
……
张玄乙死后第三日,神子再一次回到了灵元大陆,他没有去红枫城,也没有去任何神塔,而是直接来到了天承山脉,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张玄乙前辈在神隐之时前往涡流探查,但那时神明刚刚沉寂,天地规则出现动荡,涡流处涌出失控的世界本源之力,另外几位圣域强者直接死在其中,罗安寒虽是逃走了,最后也没能活下来。只有张玄乙前辈万幸得脱,却也身受重伤,虽然回到山门静养了五年,但本源之力留下的残伤他无法清除,实力仅恢复了三成左右。”
“但那个人仅用天行者的身子载体,以‘魂临’的方式作战,就能杀死张玄乙前辈,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临近顶点。”
“前天,我在东海上搜了一夜的时间,真的找到了一座岛——一座已经沉入海面以下、并且四分五裂的岛屿。”
“在那座残缺沉陷的岛屿上,我找到了巴琳娜残留的气息,也确认了她死亡的消息。”
“第二日我又去搜寻卡尼休的行踪,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但我觉得,他应该也死了。”
“现在全天下已经没有神圣领域的强者了。”
神子语气凝重地说完了这些话,他盘膝坐在树枝上,双手交叉垫着下巴,正凝望着前方出神。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真的是他?可他为什么要对这几位使徒痛下杀手?他最想杀的不应该是你么?”
敢对神子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天地间第一个生灵——太初古树。
神子没有生气也没有苦笑,而是非常认真地嘀咕道:“对啊,就算他要杀,他也应该第一个杀了我才对啊。”嘀咕完这句,他轻叹口气,道:“要不我进去问问他?”
太初古树问道:“如果像你猜测那样,三位使徒都死在了他手中,以你现在刚刚恢复到玄极上境的身体,如何是他的对手?”
“在圣域强者之间,分出胜负并不难,但想杀死对手,是非常非常难的。”神子说道:“这只能说明,血原之中那个家伙,已经强大到了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就算我恢复到全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可是神子,天地间唯一掌握神术的人,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的话,天地间就没有人敌得过他了。”
“我是千年之中天赋最强的天才,生下来便被神明所看中,一路在神明的指引下无比顺畅的走到圣域境界,而那些使徒,一个个都是一路艰辛摸爬滚打了上百年才走到这个境界。原本有着神明的加护,我便可借天地万物之力,于世无敌。”神子苦笑一声道:“我也是在与封歧对战之后才发现,失去神明加护的我,即便神力尚在,竟也不比那些使徒强多少。”
神子感慨道:“我就像是一个从小受着专业的指导、有着各路高手保驾护航、学习着各种武功的贵族公子,而那些使徒则是从街头小混混一路厮杀成长为土匪头子的人,真动起手来,人家反倒更有办法获胜。像那封歧在空间法则上的领悟便远比我要透彻,让我吃尽了苦头。”
“如果你没有信心打败他…”太初古树的声音一向没有什么情绪,但此刻也变得低沉了一些:“那他岂不是要推翻神庭、称霸世界了?”
神子脑袋下压,双手插到了头发里,有些担忧道:“我就怕他的目的不是推翻神庭称霸世界这么简单啊。”
“哦?”太初古树陷入了沉默,它并不是很确认神子的意思,但只是略微一联想,这位有着天地规则之中“生”之意象的太初古树,都感到了一丝悸意。
神子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有三件事,第一是想找你要一段树枝,我要送人。第二是想提醒你最好换一个地方躲藏,我怕那家伙会来找你。第三…”神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淡笑道:“你应该还有无限的岁月可以活,但我可能快到头了,所以来和你告个别。”
第七百三十九章 比国更大
成功晋级八强后,姜陵又被韩秦雨约谈了一波,进会议室之前,姜陵预想这次谈话依旧是鼓励、督促、画饼三连招,随便听听便好。
“这一次八强之中有着四位中国玩家,而且分别处在不同的小组,我们最想看到的、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你们都能取胜,把四强包揽,那样无论如何冠军都将属于我们。虽说听上去有点想得美,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小,因为你、楚辞、姜小白和鲍勃尔都很强,都具备着击败对手的实力。”韩秦雨站在会议室的前方,大屏幕上有着分组情况和八位选手的简介,他看着姜陵十分认真道:“其中最有难度的,是鲍勃尔,我想莱德瑞的情况不用我赘述你也清楚。而客观上讲难度最小的,就是你。”
“呃…我必须提醒你一下,韩经理…”姜陵弱弱的举手打断了韩秦雨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上一场蕾雅的积分反超了莱德瑞,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已经变得比莱德瑞强了。”韩秦雨摊手道:“还有我是项目总负责人,你可以叫我主管,不是经理。”
“韩总管。”姜陵耸肩道:“我承认目前来看蕾雅是八个人里最弱的那个,我会尽力打败她的。”
“是主管,不是总管。”韩秦雨无奈摇了摇头,而后严肃了几分看着姜陵道:“而且上面给你的目标是‘一定’而不是‘尽力’。”
姜陵往椅背上一靠,点头道:“我肯定是奔着赢去,但就算对手的实力稍逊于我,可战场上并不是单纯的一对一,影响胜负的场外因素很多的,就连莱德瑞都被她反超了,你要我怎么保证百分百取胜?”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番话,因为据我们的调查,你现在在游戏内的表现略微有点…反常。”韩秦雨目光落在姜陵身上,缓缓坐在了姜陵面前,他说道:“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你在那个世界扮演者‘天命之人’,或者说‘救世主’?”
“也许没你听的那么玄乎。”姜陵面色不变,平淡回应道:“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些大人物的关注,有了一些虚名。”
“是虚名也好,是你自己搏来的荣誉也好,我想说的是,在之前的比赛中你关注剧情发展,重视剧情人物,这样的玩法如果是你的策略,我可以理解,甚至非常赞许,因为这样你可以快速累计人脉、名望、和更多的利益,甚至让你有了很大的名头。”韩秦雨说到这话语一顿。
姜陵扬了扬眉毛道,很明显韩秦雨接下来的话肯定是有所转折,甚至他已经猜到对方大概要说什么。
韩秦雨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略微前倾,直视着姜陵说道:“而现在,没有几场比赛可以打了,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那些虚名,把能利用的资源,和能利用的人,都掌握好,一切以赢得比赛为核心,去进行战斗。”
姜陵应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我说的再直白一点。”韩秦雨语气加重,双眸透着肃意道:“无论输赢,比赛结束后你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进入那个世界了,你没有必要…再把那个世界的人当人,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感受甚至是死活,不要让你的人脉和名望变成你的负担,不要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们的救世主。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择一起手段,去赢下这最后几局比赛。”
姜陵沉默了片刻,苦涩一笑道:“这样做不违反道德么?”
韩秦雨道:“道德?做人当然要有道德,可你要记住,你是一位游戏玩家,那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一场需要分出胜负的比赛…”
“那真的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么?”姜陵打断了韩秦雨的话,同时直视着韩秦雨。
韩秦雨与姜陵对视了两秒,而后眼神复杂地无奈一笑,他把身子后仰,等后背靠到椅背时他收敛了笑容,他的表情并不冷酷,更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带着无奈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在有莱德瑞这样强大选手的情况下,美国还要费劲心机培养安德森和杰罗姆他们么?”
姜陵想了想,考虑了一些莱德瑞的性格秉性,而后笑道:
“因为他也太‘看得起’那个世界了?”
“准确的说,是他还不明白比赛高于一切,胜利高于一切!”韩秦雨敲着桌子锵然道:“你也给我记好了,你的胜利不只是你个人的胜利,而是我们国家的胜利!不要因为你的个人情感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在代表国家参赛,我们派你参赛不是为了让你当救世主!”
姜陵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韩秦雨站起了身,“为了让你安心比赛,我们已经帮你预约了明天的检查,国际最顶级的医师来帮你做检查。如果你能进四强,立马让专家组制备你的治疗计划。”
说完,韩秦雨开门走了出去。
姜陵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独自在那嘟嘟囔囔着,一会“苟利...”什么什么,一会“为国争光还是拯救世界”,一会“命重要还是良心重要”,他又笑又翻白眼,不久后也起身离开了。
…..
咚的一声,姜陵重重摔倒在地,身体在塑胶地板上微微弹起,但姜陵随即单手往地上一撑便站了起来,拧了拧膀子说道:“再来。”
“啊,还要打啊。”一旁围观的小可已经喝光了一杯奶茶,听姜陵还要打,苦着脸道:“都打了半个小时了,休息会儿吧,我看着都肉疼。”
“我也奇怪了,下午专家组给你做检查的时候还给你打鸡血了?”史怡穿着运动背心,诧异地看着姜陵问道:“以往让我撂倒两次就嚷着不打了,今天摔了你十几次你还这么生龙活虎。”
“韭菜盒子吃多了,精力旺盛行不行?”姜陵说着便又冲了上来。
史怡轻喝一声再次与姜陵交手,随着姜陵苦练了这么久的罗汉拳和太极拳,史怡已经无法在两三招之内便把他放倒了,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姜陵抓住机会一个矮身突然来了一个拦腰擒抱,直接将史怡扛在了肩上。
史怡身材极好,又穿着简单的运动背心,把这样的美人扛在肩上理当是一副美好景象。
但下一刻小可便双手捂住了眼。
姜陵扛着史怡便发力往地上扑,但史怡反应极快,在被姜陵扛在肩的下一瞬便伸出左手抓住了姜陵的腰带,右手箍住姜陵的脖子,双腿屈膝顶住姜陵胸口。
这凶狠的一摔之后,姜陵是脖子也疼,胸口也疼,裆部…更疼。
史怡翻个身便站了起来,看着蜷成一只大虾米的姜陵,轻笑一声:“知道你拳练的很勤,进步挺快的,但我可是练了七年跆拳道,你比不过我的。”
姜陵偷偷往下拽了拽裤子,一边站起来一边羞恼地嘟囔道:“这要是在游戏里面,我一个搬山手印…”
“行了,休息会吧。”史怡撇了一眼姜陵的裤裆,忍不住笑道:“没伤着吧。”
“没事儿,再来。”姜陵揉了揉胸口,再次摆起架势。
“你不累我累行吧。”史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皱眉道:“你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怎么,专家组说你的病治不了?”
“不是,专家组给我做完检查一个屁都没放就走了。”姜陵走到小可身边,接过对方递来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小可担心问道:“那是什么事儿?是担心下一场比赛么?可是你的对手不是蕾雅么?她的实力应该不如你呀,你放轻松一点。”
姜陵坐在小可身边,笑着说道:“我这不是马上要面对一个美女对手了么,我先拿我们的史美女练练手,到时候碰到蕾雅我免得手软,到时候我一个擒抱摔投…”
“就差点吧自己的下半身就伤着…”小可随口接了一句,而后自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不对,肯定不是这事儿。”史怡冷哼一声,看着姜陵说道:“上次韩主管和你谈完话你的状态就不对,神神叨叨问我什么‘庄周梦蝶’,这一次韩主管和你谈完话你又这副好死不活的德行。”
小可闻言愣了两秒,而后小声问道:“韩主管人身威胁你了?”
“想哪去了
。”姜陵无奈道:“为国出战,压力太大了。”
“嗨,有什么压力大的,只要你不放水,尽全力就好了嘛,又不会给国家丢人,再说了,不是还有三位中国选手呢,就算你…”小可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不对,紧忙改口道:“你这局肯定不会输嘛。”
史怡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下,盯着姜陵说道:“你和别的选手可不一样,无论你心里有没有国家荣誉,为了你自己的绝症,你也一定会全力比赛。你身上的压力可不是这方面的,而是其他莫名其妙的方面吧。”
姜陵耸肩道:“说的那么隐晦干什么,你是我的负责人,韩秦雨清楚的,你难道不清楚么。”
“听你这语气,你不会认为是我给韩主管告你的状了吧?”史怡眉毛下压,语气渐沉道:“我只是安装规定上交和汇报你的资料,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领导起了疑心。”
“我什么所作所为?”姜陵冷淡笑着,摊手道:“我被你们拉来参加比赛,可是已经到现在了,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我参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告诉我要为国争光,却不告诉我夺冠之后究竟能为国家赢来什么,我明明一直在认真的比赛,现在却觉得我可疑,开什么玩笑?”
史怡后退两步,重新走到塑胶训练场上,而后带着恼意说道:“要不是我们带你来参加比赛,你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等死了。”
姜陵起身走到她面前,自嘲说道:“哦,这意思是你们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这条命就任你们驱使,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问题是现在我的病你们还没治好呢,直到今天所谓的国际专家组也连个屁都没放。”
史怡突然扬起腿,一个侧踢直接扫向姜陵的脑袋,姜陵抬手将这秀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史怡锵然说道:“事先早就说的很清楚,只要你夺冠,我们就帮你治病。再说了,都告诉你这是国家项目,是你难得的为国争光的机会,你就这么没有爱国情怀么?”
“我当然爱国。”姜陵扛着长腿向前一步,就要将史怡绊倒,但史怡猛然发力,姜陵只觉肩膀一沉,史怡身体在半空翻转一圈,不但拧开了姜陵的钳制,还一脚踏在姜陵的胸口。
但姜陵不退反进,趁着史怡没站稳之际直接从背后钳住史怡双臂,而后在她耳边说道:“我一直认为,只要国家需要,哪怕我没有绝症,我也可以把我这条命交给国家。”
“但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史怡上半身微躬,同时高抬腿踢向肩头姜陵的脑袋,但姜陵早有防备,不但避开了史怡的腿,在直接将史怡绊倒在地。
姜陵压制着史怡,咬牙着说道:“可如果我们国家在做一件错的事情呢?”
“你在放什么狗屁!”史怡拧动身子,用手肘顶着姜陵的心口想让他松开,同时训斥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你懂什么…”史怡一肘砸在姜陵心口,而后反复挥击,说话也一字一顿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出于什么角度,评判我们国家的对错?!”
随着胸口连续受击,姜陵双臂失去了力量,史怡猛然挣开了姜陵的钳制,直接坐在了姜陵身上,扬起拳头就要给了姜陵一拳。
“是,是我向韩主管汇报了你的情况,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史怡反手又给了姜陵一巴掌,语气带着几分歇斯底里道:“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会有怎样的后果!”
此时姜陵双眸泛红,面带伤感,虽然脸颊上有个巴掌印却也一点不生气,他平静看着史怡,语气轻缓道:“我不是政客,我没有资格评判,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明白会有怎样的后果。你问我出于什么角度,我只能说,是出于我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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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怡握拳的手微微颤抖,她莫名也湿了眼眶,一拳落在姜陵耳边,她问道:“哪怕会让国家失望,哪怕…命都不要了?”
“看来你还是懂我的。”姜陵平躺在地上,视线望着天花板,洒脱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愿意把我的一切献给国家,但问题是,这不是一个世界事情儿啊。”
第七百四十章 再临青原
【世界正赛第二十一场(八强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青原争夺战】
【战场模式:个人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2人】
【战场资料简介:青原郡乃是夏方古国的国度,原本一直在朴家掌控范围内,但随着魔头乌斯尔联合叛神者搅乱朴家西南边境,秋田家趁机发起攻势,指使南燕国向西扩张领土,国力稍弱的夏方迅速溃败,青原郡就要落入秋田家手中。】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
休息五天之后,姜陵再次加入了战场,来到了风隐大陆西南。
“青原郡…秋田家那些王八蛋都打到这来了。”在街角出现的姜陵暗自嘀咕了一句,回想起自己上一次来青原郡还是来修琴,那时还有黄烈陪着自己,还碰到了公孙蝉和公孙隐这对爷孙,还有蔡天慧那家伙…
“算一算距离那次来过去得有一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公孙隐老爷子,公孙蝉的琴弹的怎么样了,蔡天慧现在混没混上个朴家长老当啊。”姜陵迈步走出街角,走到了青原郡的大街上。
上次来的时候姜陵便体会到了夏方风土人情,这里人文气息浓厚,流行诗词歌赋弹琴唱曲,街上行人都穿着漂亮的衣服,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其中风花雪月场所不在少数。
但眼前的景象已经全然不同,街道空旷,两边的房门多数是开着的,明显是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都逃走了。
“神庭在干什么呢?就算那个乌斯尔难搞一点,也不至于放任秋田家都打到夏方的国都了啊。”姜陵迈步走在街上,一边开启天元感知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思索道:“即使没有主线任务,我也得站在朴家和神庭这边,按照之前的情况,蕾雅也应该选择世家阵营才对。也就是说除了要分胜负必须杀掉对方以外,我们倒也没有其他交手的理由。我还是先想办法和神庭接触上,避免和蕾雅交手吧。”
这样想着,姜陵便拿出天门石,准备和神庭取得联系。
谁知下一刻,姜陵面色微变,看向自己的左侧,而后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在另一边的街道上,两个年轻女子神色慌乱,相互搀扶着在街上狼狈逃亡,而她们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总计有七人正紧追不舍。
“跑,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去?”七人之中仅有一人骑着马,他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看上去就知道体重得有两百斤开外,但他胯下的马是一匹良马,载着他也毫不费力。虽说是追着那两名女子,可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拍着马屁股,如同驱赶羊群一般故意与两位女子保持着十米的距离,明显是有戏弄之意,他见两名女子已经快要跑不动了,才冷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还想以身报国做英雄?哼,你们皇帝都跑了,留下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皇家学院学生送死。”
说着,他向一旁的随从扬了扬下巴,那随从会意,立即扬起手,冰元素在其指间疯狂汇聚,看这元素浓度和凝聚速度,至少是一位天变中境的法师。
肥胖
男子提醒道:“小心点别给弄死了,这两个丫头容貌还不错,我们可以献给秋田权大人。”
“秋田犬?这名字不怎么样啊。”
肥胖男子刚要大骂一声谁敢如此放肆,下一瞬顿觉一股寒气从后背直冲头顶,让他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自己身后是何时多了个人,但是他眼睁睁看着身边几位实力高强的随从毫无预兆地同一时间瘫倒了下去,那已经凝聚成形的冰系法术也随之散开,化成一片冰冷雾气。
“我问你点事情,不要骗我。”雾气中姜陵像个鬼一样从这胖子左侧肩膀探出头,然后用手比着一个“手枪”的手势顶在胖子太阳穴上,阴森说道:“不然我把你身上的肥肉剐下来炒腰花。”
身为南燕国的贵族,董仲尔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不知道什么是腰花,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肥肉不能让人剐了去,所以他急忙说道:“你…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先自我介绍一下,简单说。”姜陵看了一眼那两位女子,这两人都只有地转上境的修为,见到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位煞神竟是一时间全都倒地,两人先是震惊了片刻,而后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跑。
董仲尔开口道:“我是南燕国历候三公子董仲尔,我父亲现在就在皇城之中,秋田家长老秋田权也在,你若是杀了我…”
“行了,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不认识什么秋田犬。”姜陵打断了他,接着问道:“南燕现在已经攻破了青原郡?”
董仲尔咽了下口水,说道:“算是吧,毕竟夏方也没有抵抗,皇帝前天就带着一干大臣逃走了,皇城里只剩下少数的守备军和三十几位皇家学院的成员拼死抵抗,被我们转眼就杀散了。”
“夏方这么废物啊…”姜陵知道夏方国力较弱,全国上下就喜好文艺和享乐,军事实力差一些,但没想这帮家伙抵抗都不抵抗,敌人来了就知道跑,还是皇帝带头跑。姜陵不由问道:“你们南燕和秋田家的人都打到这了,朴家和神庭的人就放任不管么?”
董仲尔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朴家和神庭的高手都在追击乌斯尔,根本无暇理会这边的战事。”
“嗯?”姜陵心生疑惑,他知道乌斯尔是个极强的家伙,但没想到朴家和神庭联手竟也不能将他拿下,他问道:“追杀个乌斯尔用得着这么多人么?再说朴家为了追杀乌斯尔,连自己的地盘都不管了?”
董仲尔在回答问题之前小心地瞥了一眼姜陵,问道:“您可是天行者?”
“是,所以这些在你眼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得劳烦您给我简单地讲讲。”姜陵一手搭在董仲尔的肩膀上,同时散开念力扫向周围。
“好好。”董仲尔强装笑脸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就快说。”姜陵也故意咧嘴露个笑脸看向董仲尔,但这一笑弄得董仲尔一身鸡皮疙瘩。
董仲尔支吾说道:“那乌斯尔三头六臂,极其厉害,前些时日一直在西南屠戮百姓,神庭组织了几次围剿都不能成功,还牺牲了两位庭主,之后…我想想…是栾云溪还是鲜于琼来着…”
“怎么突然结巴了呢?”姜陵用手背拍了拍董仲尔的脸颊,这两下力道十足,直接在董仲尔脸上打出一片红印子,姜陵冷然道:“我知道秋田犬和你爹带人赶过来了,想拖延时间留住我?”
董仲尔浑身一颤,惊恐道:“秋田长老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我爹身边也有十几位天变境高手,你要是杀了我,他们…啊!”
姜陵扯着董仲尔的后脖领子随手就把这个两百斤的胖子扔到了一旁的屋顶上,咚地一声砸碎了一片砖瓦,姜陵嘀咕了一句:“我为什么非要问这只肥猪呢,我去找那两个小姐姐打听打听多好呢。”
姜陵轻拍马屁股,朝着那两位女子逃走的方向赶去,不理会落在屋顶摔晕过去的董仲尔。
历候三公子?在现在的姜陵面前,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这匹马确实是一匹好马,体格高大线条优美,奔走生风,虽说以姜陵现在的实力若是全速前进可以转眼就把这匹马甩到后面,但有个代步坐骑何乐而不为呢。
那两个女子只有地转上境修为,又已经被追兵赶的极为疲惫,姜陵骑着马不多时便追上了她们。
“二位姑娘留步。”姜陵离老远喊了一声,而后策马靠近。
“姐姐,我们和她拼了!”已经精疲力尽的红衣女子咬牙切齿,掏出一把短刀,就指向姜陵。
穿着青衣的姐姐急忙道:“不要冲动,这人刚刚一出手便制服了董仲尔的所有护卫。”
妹妹又急又气,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咬着下唇道:“那也不能让他玷污了我的身子!”
说着,妹妹便把这短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姐姐惊呼一声,却来不及阻拦,可是这时一阵风袭过,姜陵已经来到了两人近前。
“姑娘,这是做什么?”姜陵抓住了妹妹手中的短刀,而且他抓的是刀刃。
妹妹一惊,而后下意识就要把刀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抽不动,她干脆闭着眼睛伸手向姜陵的脸抓去。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姜陵后腿一步,妹妹扑了个空差点摔到地上,姜陵还伸手扶了她肩头一把。
“你干嘛呀。”姐姐急忙上前拦下妹妹,无奈说道:“我说这位公子制服了董仲尔的护卫,是想说他不是坏人啊。”
“啊?”妹妹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了一眼姜陵。
姐姐歉意朝姜陵点了点头,她看着姜陵身上穿的崆御衣,眼睛一亮问道:“公子您是神庭的人?”
“不是,我是天行者。”姜陵问道:“你们是夏方皇家学院的学生?”
“正是。”本来看到有人前来相救,姐姐心中感激,但一听闻姜陵是天行者,却多少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听说天行者都是非常强大,而只为了自己的任务战斗,大多是杀人不眨眼,无所顾忌的家伙。
姜陵看着姐姐问道:“我想问一下最近战事如何,为什么南燕国都打到这里来了,朴家和神庭却没有人来帮忙?”
姐姐略作思考还没有说话,妹妹倒是急着开口道:“朴家和神庭都跟疯了一样去追那个叫乌斯尔的家伙,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姜陵疑惑道:“乌斯尔虽说强大,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要杀他出动几位高手即可,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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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一个人呐。”妹妹瞪着眼睛,眼眸深处带着惶恐说道:“他有着几百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血肉傀儡,各个都有天变境的实力,都快把朴家的门客杀绝了!”
姜陵顿时震惊:“什么!?”
第七百四十一章 救人杀人
经过简单的交谈,姜陵得知这两人是一对亲姐妹,姐姐名叫孙招娣,妹妹名叫孙亚男,毫无疑问,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她们父母重男轻女思想十分严重。
因为夏方不限制生育,他们父母再接再厉如愿以偿的在第三胎要到了儿子,而后姐妹二人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宠爱,依照他们父母的想法,姐妹二人肯定是要早早订下亲事——那种不考虑她们本人的意愿完全由父母挑选人家的亲事。至于他们挑选的标准,很可能就是看谁能给更多的彩礼。
两姐妹越来越大,两人长的都是出水芙蓉,曼妙有致,父母十分欣喜,因为这样…就可以嫁个大户人家,索要更多的彩礼,甚至送到王孙贵族家当个丫鬟,也能得到不少赏钱。
年龄渐长,两姐妹逐渐懂事,嫁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眼看着父母已经开始托媒婆找亲家,两姐妹相拥哭了一场,而后留下一封书信,一人揣着两块馍馍便离家出走。
两姐妹相互搀扶走了几里山路,几经波折来到了青原郡,夏方虽说国力羸弱,但文化教育做的还不错,好歹两人一路也没遇到什么歹人,反而碰到了不少乐于伸出援手的好心人,不然光靠两块馍馍他们早饿死在路上了。
两人来到城里举目无亲,为了填饱肚子四处打听哪里能收留她们,但这一对年轻貌美的姐妹,在荒山野岭没遇到土匪恶霸,在这夏方最繁华的国都里倒是碰到了无良的商人,两人被蒙骗着卖到了一家青楼…
两姐妹在这一时明白了,最害人的不单单是歹人手里的刀,也可能是一颗唯利是图的心。
两人发现被骗,急忙呼喊想要逃走,青楼的伙计早有防备,立即出手要把两人强行抓回,好在这时一位巡城的老将军路过,听到两人呼喊,觉得两人口音熟悉,便出手拦下,一问果然是同乡。将军出面赶走了无良商人,将姐妹二人带走,老将军得知两人的情况后,不但把姐妹留在自己家里认了义女,而且在发现两人有修行天赋之后,还不惜掏空积蓄将二人送到了皇家学院修行。
在皇家学院修习两年,姐妹二人都成长为了地转上境的念师,这般天赋虽说算不得天才,但日后也必定能有一个不错的出路,在学院期间也有不少公子少爷向二位美女表达了爱意,老将军还想给两人各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奈何天不随人愿,南燕国在秋田家的支持下突然举兵打了过来,那位号称爱民如子的皇帝丢下国都,带着禁军火速逃走了。
全城的百姓跟着逃难,一度歌舞升平的夏方国都,竟是一夜之间只留下少数恪尽职守的守备军和几十位一腔热血矢志报国的皇家学院学生来守卫。
南燕军在秋田家高手的帮助下,十分轻易的攻破了皇都,老将军带着部下组织了最后一波突围,拼死将几位皇家学院的学生送了出去。
老将军和其部下,代表着夏方国最后的尊严,以身殉国。
皇家学院的学生四散逃开,被董仲尔这些贵族子弟当做刷军功的猎物追击。
也许是两姐妹命好,关键时刻又等来了姜陵这位贵人。
“你们上马吧。”姜陵将马牵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先送你们出城。”
姜陵有很多事情想向二人打听,但两人已经十分疲惫,又有追兵随时可能赶到,姜陵也不敢多耽误,想先把两
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姜陵大人。”谁知姐姐突然跪到了姜陵面前,恳求道:“感谢大人救了我们姐妹,但还有好多学生在城里被南燕军追杀,他们都很年轻,求求您救救他们。”
妹妹也随之跪下,以头杵地哭着道:“求求您了,义父用命换得我们逃脱,他们要是死了,义父难以瞑目。”
姜陵没有答应,而是沉默了下来,以他的实力若是有心出手,自然是可以救下几名学生,但那样一来耽误时间,二来可能会引起南燕和朴家的敌意,到时引来几位高手,哪怕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也必定是多了些麻烦。
这里是八强赛的战场,接下来肯定有大战要打响,自己应该做的是立即与神庭取得联系,获取情报并提前展开布局,这才是取胜之道。
再说那些学生分散在城内各处,自己又怎能全部救下?
韩秦雨提醒他不要给自己徒增负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姜陵轻叹一声,道:“你们先上马出城。”
姐姐泪眼婆娑看着姜陵,跪着向前两步,抓着姜陵的衣角,声音凄切苦苦哀求道:“大人,只要您愿意救他们,我孙招娣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求您了。”
妹妹咬着下唇,看着姜陵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他们说你是能让天下安宁的救世主,有着天大的本事,现在我们国破家亡,好多学生被追杀,你难道就不肯帮帮我们么?”
姜陵看着两位梨花带雨的姐妹,轻吐一口气,伸手扶起姐姐说道:“你们上马,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这就去救他们。”
“多谢大人。”姐姐感激的还要磕头,被姜陵单手托起,以念气轻轻送到了马背上,而后拉起妹妹也将其扶上马。
妹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小蝉说的对,您真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我真是个好人呐...姜陵无奈自语,随后他猛然反应过来,“小蝉?难道是公孙蝉?”姜陵急忙问道:“她在哪?”
“不知道,我们被杀散了,她…好像往那边去了。”妹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我一会回来找你们。”姜陵拍了拍马屁股,将二人送走,而后他立即动身前往妹妹手指的方向,同时他发动了天门石,给神庭传去了信号。
姜陵返回了途中,察觉到了南燕的人已经发现了被打晕了董仲尔和一地护卫,已经散开人马开始搜索姜陵的踪迹,姜陵没有浪费时间,刻意避开了他们继续赶路。
不多时姜陵便找到了一队人马,正押送着两名学生折返,那两名学生一男一女,都受了不轻的伤,被绑住手脚搭在马背上。
姜陵迅速出手,一阵念力波扫过去,直接将这一队人马全部打晕,随即救下两位学生。
那名女学生已经昏了过去,她并不是公孙蝉,姜陵指明了一条没有巡逻队的方向,让那伤势较轻的男学生骑着马速速带着女学生逃走。
姜陵便再次动身,几分钟便又找到了两名男学生,不过遗憾的是这已经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将两具尸体移到了路边的杂草里,以免被马匹践踏,而后没有停留太久继续赶路。
不多时,姜陵终于找到了公孙蝉,而后看到了令人发指的一幕。
一位年轻的男学生身上插着七八支箭惨死在地,面容十分痛苦,这七八支
箭没有一处是致命伤,明显是敌人把他当成靶子,就是想慢慢戏弄折磨死他。
公孙蝉的琴被摔成两截扔在一边,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正淫笑着将公孙蝉扑倒在地上。
四位天变下境,一位天变上境的护卫就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都带着猥亵的笑意,似乎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公孙蝉明显是受到了不轻的念气冲击,她虽然极力想要抵抗,但浑身发软,根本使不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粗鲁地扯掉了自己的外衣。
“哟,这还有个布娃娃。”那公子哥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捡起一个小老虎模样的布偶,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他突然感觉到公孙蝉的身体开始颤抖,十分极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拿回布偶,贵公子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怎么,想要啊?难道这是你亲人留给你的遗物?嘿嘿...”这纨绔子弟趴到公孙蝉脸前,舔着公孙蝉的脸蛋说道:“少爷我鱼肉吃腻了,今天就想尝尝你这小野菜,只要陪少爷玩舒坦了,少爷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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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便往公孙蝉身上扑,脑袋想要凑到公孙蝉的胸脯上去。
但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停住了动作。
“什么人!?”公子哥大惊,想要转头去看身后人的模样,却被死死攥着头发无法转头。他用双手抓住自己脑袋上的手,以他天变下境武者的实力却怎么也掰不开,他头皮剧痛,心生更是惊慌,喊道:“护卫呢!?我的护卫都死了么!?”
“对,他们都死了。”姜陵阴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公子哥心头一颤,难以相信自己几位实力高强的护卫竟是无声无息的没了动静,急忙尖叫道:“你知不知道我是秋田家的公子秋田羽!我爹是秋田权,你不能杀我!”
“就算你是秋田家的公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姜陵手上用力,直接扯得秋田羽头皮渗血,姜陵以念力托起公孙蝉的衣裳将她盖好,而后直接将秋田羽的脸按在地上,咬牙道:“要是连你这种祸害我都杀不得,那我这救世主当得可太窝囊了。”
秋田羽脸紧贴地上,根本说不出话,他挣扎了片刻,便不再动弹了。
姜陵一直都没有对南燕的部队下杀手,虽然他们是入侵者,但也只是听从上层命令的将士而已,就算是董仲尔那个混蛋,至少也没在姜陵眼皮子底下犯下什么恶劣罪行,姜陵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审判他们的生死。
但这个秋田羽不一样,他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他就是一个祸害,所以他该死。
姜陵抱起公孙蝉,将那老虎布偶放在她怀中,轻声道:“我来晚了。”
公孙蝉满面泪痕,她攥紧手中的布偶,凄惨笑道:“你让我死在这里吧,我去下面找爷爷。”
“你爷爷肯定不想在下面看到你。”姜陵听得公孙隐老爷子已经走了,不由心中伤感,他背起公孙蝉,迈步离去。
随着他离去没多久,一道身影落在了这里。
“何人敢杀我儿!?”秋田权怒发须张,一声大吼震踏了两侧的房屋,他咬牙用力到齿间流血,看着一地的尸体无比怨恨道:“神庭和朴家的人还没到,夏方没有这般强者,一定是天行者姜陵!好啊,你以为你有神庭做后盾就敢如此放肆,等乌尔斯大人到来,我一定要亲手撕烂你!!”
第七百四十二章 未来之托
姜陵背着公孙蝉在青原郡中兜了半圈,这期间姜陵救下了几位皇家学院的学生,不过更多的地方还是只有一具尚温的尸体。
姜陵心情沉重,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去乱杀那些南燕的士卒。
他尽可能的护送着能救下的学生们,赶到了青原郡外的青江边上。
一共三十七位皇家学院的学生选择留了下来,但现在这里只有九个人,各个身上带伤,各个灰头土脸,而另外二十八个人则永远回不来了。
孙招娣和孙亚南两人伤势最轻,虽然也身心疲惫,但还是不停歇的帮忙处理着其他人的伤势。
但药物已经消耗了很多,即便姜陵拿出了自己的药物帮助,但还是力所不逮,那名姜陵最先救下的男学生,实际上他的伤势比表面看上去严重得多,他还是坚持着一路绷紧神经策马把那昏迷的女学生送了回来,现在那女学生醒了,而他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孙招娣本想给他喂药,却被喷的双手和胸前淋满了鲜红的血,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同窗就那样面带痛苦的死在了自己面前,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双手忍不住颤抖着,心中的神经终于绷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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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哭,妹妹亚男也跟着哭,其他人也都开始流眼泪。
公孙蝉没有哭出声,她双眸通红,仰头看向青原郡的城墙,那里原本是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国都,但现在他们却无法走进去,连给二十八位同窗收尸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
“我真是太没用了。”公孙蝉流着泪喃喃自语了一句。
“是啊,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太弱小了”孙亚男咬得下唇都破了,她哭喊道:“我们拼上了命,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姐妹二人相拥哭泣,其他人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情绪,哭成一团。
公孙蝉看向一直沉默无言的姜陵,神色凄凉地自嘲一笑:“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姜陵站起身,看着仅剩的八名学生,他们伤痕累累,他们神色憔悴,他们哭的不能自制。
但姜陵看向他们的目光并不是无奈和怜悯,而是非常的敬佩。
这些皇家学院的学生,都是桃李年华弱冠之年的男女,都有着令人羡慕的修行天赋,他们原本是夏方最亮的星辰,也正是夏方的未来。原本他们从学院毕业,便会进入夏方的军方或是禁卫军,或是留在学院当老师助教,甚至还有机会加入朴家当门客。
灾难来临时他们理应跟皇帝一起逃走,只要保全夏方皇室,甚至只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以他们的修行天赋在哪里都会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们。
但在所有人都逃走的时候,他们选择留在了这里。
也许是年轻气盛,也许是一时冲动,但本质是那埋在心脏深处的家国情怀。
他们不愿意走,不愿意狼狈的逃向光明的未来,而是带着一身的骄傲,在国家最黑暗的时刻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化成了光。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姜陵眼神坚定,十分真挚道:“你们都是夏方的英雄,是真正的勇
士,因为你们的存在,才让我看到了夏方的脊梁尚在,让世人看到了夏方的意志尚存。”
“一个只知退缩和逃避的国家是没有未来的、迟早要毁灭的,但一个有脊梁有意志的国家无论遇到怎样的灾难,也是可以从涅槃中重生的!”
“是的,现在你们还弱小,但这一次灾难会让你们变强大。”
“你们要带着牺牲的同学们的意志活下去,你们也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只要八个人还在,便再没有人敢小觑你们夏方。”
“当你们八个人站出来时,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夏方勇士跟在你们身后。”
“所以,请坚强的活下去吧。”姜陵看着八位年轻的学生,虽然他们看起来很狼狈,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散发着令人震撼的光彩。
随着姜陵说完话,他们也渐渐止住了哭声,擦干了泪水。
孙亚男咬牙道:“对,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带着死去同学们的希望一起活下去!”
“我们要变得更强大,让以后再没有人敢欺凌我们夏方!”
“今日他们带给夏方的耻辱来日一定奉还!”
众人相互激励着,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们在青江边上挖了个坑,将死去的同学埋了起来。
公孙蝉站在姜陵身边,抬手向前方指到:“我爷爷就葬在青江对岸,万松山脚下。”
姜陵遥遥躬身行礼,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
“三个月前,病死的。”公孙蝉神色落寞道:“我爹死的早,只留下我这么一个拖累,到死也没让他过上好日子。”
姜陵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想,爷爷的在天之灵看到你成长为这么勇敢的人也一定很自豪的。”
公孙蝉双眸通红,她咬紧下唇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而是认真问道:“我们夏方还能夺回山河么?”
“能,维洛都复国了,你们怎么不能…”姜陵说着心里也些没底,因为这一次情况确实有些诡异,夏方是朴家的领土,朴家又与秋田一向势同水火,但现在南燕的部队都攻破了国都朴家都没有人来支援,再者,且不说这一次南燕国背后有乌斯尔和叛神者的影子,单单这种伤亡惨重的大型战事神庭那边于情于理都得拦一拦,没道理坐视不管。刚刚姜陵通过天门石给神庭传达了讯号,虽说天门石传达不了具体信息,只能让神庭感应到姜陵位置,但神子有命令在先,只要接到姜陵的讯号,神庭必须派人与姜陵取得联络,可这么久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是生了何事。
公孙蝉也听出姜陵语气有些虚,便自嘲一笑道:“神庭和朴家自顾不暇,我们皇帝又跑了,只有一个太子有心救国,却无力杀贼,唉,没有人能来帮我们了。”
“对了,我正想问呢,朴家和神庭的人都去追乌斯尔去了?”姜陵问道。
公孙蝉回答道:“对,听闻乌斯尔用一种秘法,侵蚀了不少叛神者和南燕几个小门派的人,把他们变成了实力强大的血肉傀儡,杀了不少朴家的人。然后从昨天开始,神庭召集了不少人马,又叫上了不少朴家的高手,像疯了一样合力追
杀乌斯尔。”
“像疯了一样?”姜陵苦思不解:“究竟什么事儿能让神庭和朴家这么疯狂,连夏方的战事都不管了?”
姜陵看向青原郡城墙,心想既然自己降临在这里,肯定是有大战要发生,但眼下虽说城里有南燕和秋田家的部队可以当做敌人,但夏方这边已经溃退,明显构不成双方战斗的局面。
姜陵正琢磨呢,突然他神色一变,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他转头看向西北方万松山,同时提醒道:“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小蝉你带着同学们先躲一躲。”
果然片刻之后,一道人影飞过万松山,落到了姜陵面前。
那人身形矫健,脚踏飞行法器,急速从万松山上略过,而后直奔姜陵而来。
“姜陵。”那中年男子招呼一声便从法器上落下,站到姜陵面前。
姜陵见其多少有些面熟,问道:“您是?”
“我是渠怀城典刑司命胡东旭,我们在平原城应当见过。”胡东旭语速飞快,神色匆匆,紧接着说道:“我奉栾庭主之命来接应你。”
姜陵看他身上袍子还沾着血迹,明显是不久前经历过战斗,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神庭人马和朴家高手在围剿乌斯尔,就在夏方以北。”胡东旭往后一指,说道:“乌斯尔和叛神者联手,加上那些可恶的血肉傀儡,已经封锁了北部,阻拦我们的人马来救援青原郡。我是绕路而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也就是说乌斯尔把你们的人马和青原郡隔开了?”姜陵看向胡东旭所指的方向,而后不解道:“那你们都绕过来呗,跟他死磕干什么?”
胡东旭握着拳头,眸露愤怒道:“因为他在追杀苍月鹰!”
“苍月鹰!?”姜陵也大惊失色,苍月鹰那可是天珏指定的下一任神子,如果说这些学生是夏方的未来,苍月鹰便是神庭的未来,这可不能出任何闪失。姜陵不由也随之紧张起来,不禁提升音量问道:“怎么搞的?为什么苍月鹰的踪迹被乌斯尔发现了!”
“之前四大世家联手与神庭为敌,风隐大陆只有东南秋田家的地界相对安稳,百里疾前辈便带着苍月鹰在西南一座神庭修行。”胡东旭解释道:“不曾想秋田家受乌斯尔威逼利诱,竟是开始公然与神庭作对,百里疾前辈带着苍月鹰向这边转移,明明十分小心隐蔽行踪,却还是被乌斯尔所发现,他调动近百名天变境的血肉傀儡,加上叛神者的一众高手,围堵苍月鹰,我们神庭立马集合所有人马前去解救苍月鹰和百里疾。”
怪不得神庭无暇理会夏方的战事,一来是乌斯尔隔绝了道路,二来下一任神子有性命之危,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姜陵也急忙道:“苍月鹰在哪?我们快去帮忙。”
胡东旭说道:“就在万松山北面不远,我带你去。”
姜陵转头看向那些学生,虽说苍月鹰那边十万火急,但也总不能把这几个学生扔这不管。
就在姜陵想着怎么安置这些学生的时候,胡东旭突然惊声喊道:“他们来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姜陵十分好奇所谓的血肉傀儡长成什么样子,又有怎样的能耐,竟能把朴家门客杀成一团乱麻,让神庭如此头疼。
眼下他是有幸要见到这些家伙了。
青江对岸的万松山上树木摇曳,尘土飞扬,总计十几个男女冲了下来,他们各个衣衫褴褛,面容冷冽,双眸血红,额头上青筋清晰浮现,跑起来如风似电,撞开拦在面前的枝条像是一群凶残野兽一般冲了下来。
“这…这怎么和楚家的血怒之术如此相像?”姜陵看到他们的疯狂模样自然是想起了那个人,疑惑道:“我见楚江开用过类似的功法,难不成乌斯尔把血怒之术传给了他们?”
“虽然相似,但并不是血怒之术,是乌斯尔喂给了他们一种丹药。”胡东旭神色紧张,他急忙搭箭在弦,射向冲在最前方一人。
胡东旭有着玄机中境实力,弓术超群,这一箭在空中轰出一条肉眼可见的漩涡,带着刺耳的风声,眨眼间便冲过青江,射到了当先那名血肉傀儡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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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箭速度极快,威力惊人,直接将那血肉傀儡掀了个跟头,他的整条左臂则从肩头断裂,在空中翻转几圈后掉在地上,溅了一大片鲜血。
姜陵以念气感应,被射中的家伙修为只有天变上境,这等实力在玄机中境的高手面前被一箭秒杀并不意外。
但下一刻,那断臂之人竟是又站了起来,明明他左肩已经塌了一大块,不知道涌出去多少鲜血,但他如同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一丝惧意,反而面容更加狰狞,嘶吼着继续前冲而来。
胡东旭眼中浮现烦躁之色,但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这一箭就是为了让姜陵更快的理解这些家伙有多么难缠。
姜陵也在这一幕之中领悟到了三个信息。
第一,他们不怕疼,不怕死。
第二,生命力大幅加强,常人可没办法在连臂带肩都被轰飞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矫健奔袭。
第三,战斗本能强化,姜陵看出胡东旭这一箭是奔着对方的胸口去的,按理说以胡东旭的实力、这一箭的速度,对方一个天变上境的武者是不可能躲开的,但他还是在瞬间扭动身体,避开了要害。
“这哪里是血肉傀儡啊,这是战争机器啊。”姜陵也是感到吃惊,难以理解道:“什么药丸这么厉害?”
“通过姜小白给我们的信息,这药丸来自血原,很可能是包含了太昊的血液。”胡东旭再次张弓搭箭,同时肃然说道:“可千万别小瞧他们,你说的那个楚江开,还有张玄乙前辈,都是因这玩意而死!”
“什么!?”姜陵听到前一句时还挺意外,不知道姜小白是如何得知这玩意来自太昊血液,但听完后半句,他难以置信地瞪眼道:“使徒张玄乙…死了!?”
张玄乙乃是屈指可数的圣域强者,并且还愿意出山相助神子平定灵元,本以为有这棵定海神针在,至少灵元大陆可以放心了,可这老前辈才出山没多久,怎么会死了?
胡东旭射出一箭,这一次直接将断臂的那家伙贯穿,看样子是不能再起来了,而后他说道:“先解决了眼前的这些家伙
再和你细说。”
此时总计十六只血肉傀儡已经踏上了青江,在湍急的河水上如履平地,速度不减继续冲来,眼看着就来到了近前。
“有这么厉害!?”姜陵盯着这些袭来的家伙,灵力凝聚,抬手间唤出一条巨鲸,贴着青江冲了出去。
这一招玉鲸游海乃是上乘灵术,又借助青江水势,效果不俗,直接将最前的几位血肉傀儡撞落水中。
“我匆忙赶来,状态不佳,帮不上你太大忙。”胡东旭嘴上说着,还是继续搭箭射向其余傀儡。
姜陵操纵玉鲸往来穿梭,拦截这些血肉傀儡,说道:“收拾这些家伙还不成问题,不过既然有血肉傀儡杀到此地,乌斯尔他们也快到了啊。青原郡里是南燕和秋田家的人,这边乌斯尔又快到了,我们被两面夹击可不妙啊,还是想办法先避一避。”
胡东旭却是眸色坚毅笃定说道:“我们不能撤,说不定这些人不是奔着我们来的,而是苍月鹰已经被追赶到这附近了。”
“说的也是…”姜陵回头看了一眼,公孙蝉他们都躲到了稍远些的山坡后面,应当不会受到波及,他便咬牙道:“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等看。”
胡东旭说道:“听说朴家也派人绕道过来救援青原郡,不时就会到了,我们并非孤立无援。”
“夏方的皇室都跑了,朴家还来救援谁啊…”姜陵苦笑一声,继续控制住玉鲸扫荡那些血肉傀儡。
玉鲸游海虽是强大,但这些疯魔一样的家伙生命力太顽强,即便被玉鲸扫进水里,却没死几个。
胡东旭惊呼道:“小心!他们绕开玉鲸在水里潜过来了!”
“我知道。”姜陵冷笑道:“我故意的。”
说完,他一扬手,那玉鲸从水面高高跃起,忽然间泛着青绿色光晕的玉鲸体外溢出一片寒气,将扬起的水滴凝结成了一片冰粒散下,转眼间变成淡蓝色的玉鲸落在水面,正砸在数个血肉傀儡聚集的地方。
轰然一声,寒气迸发,一大片水域被冻成了冰块,就连溅起的水花都凝结成冰晶,足有十个血肉傀儡被封在其中,不得动弹。
胡东旭震惊无比,直愣愣看着那一片冰面说道:“这…这难道就是神术!你真的掌握了神术!”
“这是神庭内应该早就流传开了吧?你们是不是非得亲眼看见才能相信啊。”姜陵再一挥手,念气化作利剑,将剩下的几个跃到冰面上的傀儡定在原地。
胡东旭也没闲着,急忙连出数箭,将那些血肉傀儡射杀。
“他们还没死。”胡东旭看向被冰封住的那些傀儡,提醒道:“还是斩草除根…”
胡东旭话没说完,却见万松山山顶暴起一阵血色风暴,将无数树木和沙尘卷起,一时间遮天蔽日。
胡东旭瞳孔一缩,焦急道:“莫非苍月鹰被乌斯尔追到了!”
“我去看看!”姜陵迅速跃起,一脚踏在冰面上,接着说道:“你状态不佳就别过去了,西南方向三百米,有几个夏方的学生,你帮我保护他们周全!”姜陵再次踏步,一股强横念气从他脚尖下沉,冰面轰然碎裂,将那些傀儡葬在青江之中,他直
奔万松山而去,留下一句:“我这就把苍月鹰接回来!”
姜陵像一发炮弹般冲出,在半空背上张开双翼,急速飞向山顶。
姜陵看向下方,几十个血肉傀儡在林间穿梭,呈现一个包围圈,将三道人影堵在正中。
“嗯?他怎么在这。”这三人姜陵都认识,苍月鹰和百里疾,还有一人正是沙经天。姜陵不敢耽搁飞扑之下,直接砸在一个血肉傀儡的背上,将其踩进泥土之中。
“是我。”姜陵喊了一声,而后冲到三人身边。
苍月鹰面色苍白,身上到没有什么明显伤势,百里疾则衣衫破碎,嘴角带血,看上去十分狼狈,而沙经天浑身是血,衣服上多处破洞,看得到许多皮开肉绽的伤口。
“可算是来救兵了。”沙经天喘息着坐在了地上,疲惫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百里疾则说道:“乌斯尔追来了,你带着苍月鹰先走!不用管我们!”
“好。”姜陵应了一声,也来不及多说,将苍月鹰背到背上。
这时那些血肉傀儡如同察觉到了什么,全部向姜陵冲杀了过来,姜陵唤出藤蔓护在周围,将他们拦在远处。
百里疾催促道:“快走!”
姜陵回头看了一眼,沙经天和百里疾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自己离去,他们马上就会被血肉傀儡撕成碎片。
姜陵急忙唤出一只灵豹,说道:“你们也随我突围。”
说完,姜陵便背着苍月鹰先往山下跑去。
“快走吧。”沙经天强撑着站起身,拉着百里疾坐到灵豹上,跟在姜陵后面。
下一刻,那血色风暴紧随而来。
沙经天叹气道:“栾云溪和尚凝霜在搞什么?竟是拦不住乌斯尔,姜陵只有玄机中境修为,若是被追上,还是难逃一死啊。”
姜陵则问道:“我们往哪跑?前面青原郡都是秋田家的人。”
沙经天也说道:“那不能再往前跑了,不然正中乌斯尔下怀,我们得想办法绕回去和神庭的人汇合。”
“但这漫山遍野都是乌斯尔的血肉傀儡,他也就在后面,如何绕的回去。”百里疾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
姜陵说道:“我听胡东旭说朴家的人也绕过万松山来救援青原郡,说不定我们能碰到他们。”
沙经天问道:“他们在哪边?”
“我也不知道,赌一把吧。”姜陵知道继续向青原郡跑肯定是不行,秋田家的高手一定会把他们挡住,折返也不现实,所以姜陵立即右转,绕着万松山山脚跑去。
血肉傀儡不断追来,姜陵无心恋战,施展灵术念术尽可能拦下这些血肉傀儡,不停的跑着,眼看着那血色风暴越来越近,血肉傀儡越聚越多,姜陵分身乏术也不由焦急了起来。
好在下一刻,眼前终于出现了人影,正是朴家的人马。
朴五爷身后跟着七位朴家高手,还有一人正是蕾雅。
“五爷助我!”姜陵呼喊了一声。
朴五爷看着不远处的血色风暴,面容煞白,苦笑道:“这我哪里帮得上你啊...”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失散!
朴五爷只带着一个玄机中境的朴家宗亲,剩下六位门客分别有三个天变上境,三个天变中境,他带着这些人本是想去侦察一下青原郡此时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两个南燕国或者秋田家的宗亲子嗣方便日后谈条件,没成想在山里碰到了姜陵。
朴五爷当然是知道乌斯尔正在追杀苍月鹰,他们朴家也派出了数位玄机高手帮忙,但他可是没想过要带着这些人马和乌斯尔刚正面啊!
看着正疾驰而来的姜陵和后面迅速逼近的血色风暴,朴五爷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由黑着脸骂道:“乌斯尔已经追到这了?神庭和朴家的高手哪去了!”
那位玄极中境的朴家宗亲名为朴素青,他眉头皱起眸露忌惮,道:“五爷,我们也逃吧,这点人手哪里是乌斯尔的对手!”
“可是候选神子在被追杀,姜陵需要救援,我们难道置之不理?”一位天变上境的门客难以置信地看向两位主事,而这位门客,正是蔡天慧。
蕾雅看着马上来到近前的姜陵,眸子微眯,突然开口道:“微眯哪里是置之不理,只是爱莫能助罢了,几位庭主尚不能奈何这乌斯尔,我们又能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且战且走,帮忙分担一下周围血肉傀儡的压力,也算是仁至义尽。”
“快走吧五爷!”朴素青催促一声,说道:“毕竟只是个候选神子,再说有姜陵在,不见得会出事。”
“只能如此!”朴五爷一咬牙,道:“速退,尽量帮忙出手对付一下周围的血肉傀儡,给他们打开道路。”
就在姜陵马上就要赶上的时候,他发现朴家的人竟是迅速撤退,比他们跑得还快。
“他们在干什么?”沙经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恼火道:“神子继承人被追杀,朴家的人竟不肯相助!?”
“看样子朴家真的被乌斯尔打怕了。”百里疾无奈叹息:“他们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不敢。”
“真是指望不上啊。”姜陵不知朴五爷是怎么想的,也不确定是不是蕾雅为了坑害自己和朴五爷说了什么,但见朴家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也只能再做打算。
眼看着血色风暴就要追上,周围十几只血肉傀儡一同扑杀而来,姜陵干脆使用神兵仙助玉如意,唤出一只三丈高的魁梧巨人。
神兵挥拳,直接轰飞了三只血肉傀儡,它就跟在百里疾和沙经天后面,不断击退靠近过来的血肉傀儡。
但没跑出多远,那威压极强,席卷天地的血色风暴追了过来,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劲风蔓延开来,无数粗壮树木被拔根而起,砂石卷入风暴中转眼化作齑粉。
在这狂暴的飓风面前,即便是神兵也只坚持了几十秒的功夫,便被血色风暴所吞没湮灭。
“这乌斯尔怎么这么强!?”姜陵回头看了一眼,惊异不已,本以为神兵至少能拖个一时半会,没想到片刻间就被毁掉。
百里疾说道:“他修习的是血咒术,能把鲜血化为力量,他前些时日屠戮西南残忍的收集了海量的鲜血,其中不少神庭高手和朴家强者,使得他修为大涨,而且我怀疑他也吸收了太昊之血,将之化为己用,其修为现在在圣域之下几乎已无敌手。”
说到这百里疾痛心疾首,悲哀道:“他来风隐大陆时,正是神庭与世家刚刚休战,一来神庭不想大张旗鼓出手以免世家猜疑,二来也是轻看了这位血魔,没想到一时间竟是让他成长起来了,至今已有两位庭主三位司命和十几位执事死于他手,更有数不清的无辜百姓惨遭横祸,实在是我神庭之罪。”
“这多少是神庭有点反应慢,竟然让他偷偷发育起来了。”姜陵也是感到头疼,而后道:“不过既然血原里那位敢把他扔到风隐大陆搅风搅雨,估计也算好了没有人拦得住他。圣域之下无敌手,难不成得等神子亲自出手了?”
“我就怕我们等不到神子出手的那一天了。”沙经天面带绝望看向身后,遮天蔽日的血色风暴已经紧随身后,风暴之中隐隐显出一道人
影,似乎在俯视着他们。
周围的血色傀儡如同受到鼓舞,疯狂向姜陵扑杀而来。
“这可如何是好。”百里疾看着苍月鹰,悲痛道:“难不成下任神子要夭折于此!”
姜陵眉头一皱,咬牙喝道:“我有办法逃走,但不确定能不能行。”
百里疾急忙道:“若有办法,快带着苍月鹰走,不用管我们。”
“没错,保全你和神子继承者要紧!”沙经天也如此喊道。
那血色风暴中的人影逐渐清晰,只听阴厉慑人的声音从风暴中传来:“姜陵,苍月鹰,两位继承神子意志的人都到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送你们上路,让你们追随神子下地狱去吧!”
风暴扭曲,一股恐怖的威压散开,天空上云层瞬间消失,苍穹都变了颜色,一股磅礴的能量就要降下。
“快!”姜陵大喝一声,靠近沙经天和百里疾身边,而后运转神术,纯洁金光从他身上迸发。
头顶那毁天灭地的血色能量砸下,下一刻刚刚绽放的金光骤然暗灭,轰然一声,血色能量坠地,而后如洪流一般倾泄四方,整座万松山都随之撼动,大地裂开,方圆数里的树木一瞬间枯死!
“嗯?”但血色风暴中的乌斯尔却是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惊讶咬牙道:“真是小觑了你,竟能以神术施展空间法术!?”
乌斯尔放眼万松山,想要搜素姜陵的踪迹,却有一道流光从远处打来。
“凛阳长槊?”乌斯尔冷哼一声,却不敢无视这件神庭重器,挥手唤出一面鲜血凝结的盾牌,挡下这彗星一般的长槊。
长槊在空中翻转,急速倒飞而回,落到一位身穿银甲的神武男子手中,此人正是渠怀城神庭庭主栾云溪。
“可算是追上你了!”栾云溪双眸绽光,战意熊熊,如同神将下凡,手持长槊直指乌斯尔。
乌斯尔只是冷笑道:“追上我又如何?”
栾云溪咬牙道:“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只要我拖住你片刻,还会有两位庭主赶来。”
“那…又如何?”乌斯尔轻蔑道:“即便是风隐现存的九位庭主齐至,你们也杀不了我。但你们不一样,只要我杀了苍月鹰,你们的未来就没有了。”风暴之中传来乌斯尔有些病态的张狂笑声道:“神子死了,神子继承人再死,神庭的末日便来了,哈哈哈哈!”
“狂妄!!我岂会让你得逞!!”即便是一向冷静的栾云溪被乌斯尔的话语刺痛,此刻也怒不可遏,他身披皓月明光铠,手持凛阳长槊,怒吼着冲向乌斯尔。
乌斯尔只是邪笑道:“愤怒吧,激昂吧,沸腾的热血最美味了!哈哈哈!”
轰然一声,银色流光砸进血色风暴之中,连天空仿佛都颤抖了一刹那。
半个脑袋插进落叶之中的姜陵猛然张开了眼睛,他迅速从地上爬起,大口喘息了起来。
他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以神术施展空间法术,将四人一起移形换位,传送到了别处。而姜陵本就刚刚熟悉空间法术,又是超负荷的带着三人一起传送,一时间消耗太重,甚至让他昏迷了那么片刻的功夫。
“还好,成功用出了空间转移…”姜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浑身一凉,双手插进头发,瞪眼道:“人呢?”
姜陵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苍月鹰、百里疾、沙经天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陵这一刻想起了韩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有一位神庭庭主强行施展空间法术,而后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残值断臂”
这要是自己自以为是强行拉着他们三个施展空间法术,导致他们在空间乱流之中粉身碎骨...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空间法术施展的不熟练,导致他们传送到了别处。”姜陵安慰自己两句,而后塞下两颗恢复丹药,急忙散开念力探查周围。
他看得到那血色风暴就在西北方,自己并没有传送的太远,大概只有千米距离,按理说另外
三人也不会走的太远。
但这念力一展开周身几百米,姜陵没有找到另外三人的位置,反而发现了十几只血肉傀儡的踪迹,不由骂道:“这天杀的乌斯尔,是搞了多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姜陵一边运转转灵生息决恢复灵力,一边探查着这些血色傀儡的动向,不多时他发现有几只傀儡正向某个方向快速靠近,他急忙凝聚念力探查过去,发现那边果然有着某个人类的气息,但距离有些远,还无法判断是谁,只能感觉到那人已经十分虚弱。
姜陵来不及多想,迅速朝那个方向冲了出去,他掏出斩荒剑,劈断拦路的树枝,斩了两只不长眼的傀儡,终于是抢在傀儡之前赶到了那人身边。
“沙经天!”姜陵喊了一声,挥剑将一只扑到沙经天面前的傀儡斩成两截。
沙经天顾不得溅了一脸的鲜血,急忙问道:“苍月鹰呢?”
“我在找呢!”姜陵拉起沙经天,唤出灵翼冲天而起,寻觅苍月鹰的踪迹。
但有几只血肉傀儡也有飞行能力,扑向半空追击二人,姜陵不敢恋战,一边飞行一边继续以念力探寻苍月鹰的踪影。
“他是神子的继承者,他可不能死啊。”沙经天哀叹一声,心中焦急,可他已经护送苍月鹰跑了一路,现在精疲力尽,根本无力帮忙。
“别乌鸦嘴!”姜陵心中烦躁,他在万松山上盘旋,开口问道:“对了,乌斯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神子现在在何处?”
“我不知道。”沙经天说道:“我在附近隐居,听闻乌斯尔在追杀神子继承人,我便赶来相助,正巧碰上了百里疾和苍月鹰,便护着他们一路南逃,神子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会知晓。”沙经天也眸带惊异地担忧道:“听乌斯尔话语,难不成神子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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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姜陵咬牙切齿,单手挥剑将一只飞袭而来的傀儡斩落。
“你把我放下吧,不要拖累你。”沙经天喊了一声:“速速去找苍月鹰!”
姜陵甩开了追击的傀儡,下落地面将沙经天放下,留给了他两枚丹药,而后道:“你小心藏着,应当不会有傀儡追来。”
“我命大着呢,你一定要把苍月鹰找回来!”沙经天挥手示意姜陵快去。
“你可别死了!”姜陵看着沙经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位曾经的沙帮帮主,以两百斤玄精铁在德城引燃了神庭与世家的争斗,却又在平原城毅然站在剑拔弩张的世家与神庭之间,帮姜陵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平息了风隐大陆的战争。
这一次他面对把朴家吓破胆的乌斯尔,依旧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不顾个人安危一路护送苍月鹰。他不是神庭的人,他也不认识苍月鹰,明明没有必要把自己置身险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个曾拒绝了皇帝的征召,拒绝了神庭的招揽,只身在混乱之城闯出一番名堂的家伙,原本的一身洒脱江湖气,已经变成了一身正义浩然的侠气。
姜陵不想这样的人死,可是苍月鹰实在太重要,姜陵也不得不把沙经天留在那里,只能希望不会有傀儡找到他。
“咦?”姜陵突然察觉到有人在不远处,他急忙靠近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姜陵?”那人也认出了姜陵。
“蔡…”姜陵一拍脑门,想起了对方的名字:“朴家的蔡天慧对吧?”
“是我!”蔡天慧向姜陵恭敬行礼。
“我有事相求,请你帮我保护好沙经天!他现在精疲力尽,无法抵御傀儡的袭击。”姜陵指向沙经天的方向,恳求道:“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蔡天慧愣了一下,而后抱拳锵然道:“蔡天慧说过欠您一条命,自然说到做到,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做好!”
“好,拜托你了!”姜陵交代完之后,迅速离去。
蔡天慧看着姜陵离开的背影,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提着一把长剑,迈步走向了沙经天所在的方向。
第七百四十五章 双月
姜陵以神术施展空间秘法,仓促之中强行拉着三个人一起传送,这举动实际上是十分危险的,虽说有神术护体,短时间内可以安全在空间乱流里穿梭,但由于传送的稳定性很难保证,万一在空间乱流里滞留的久了,还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百里疾和沙经天修为雄厚,境界高深,即便是所剩余力不多,好歹对天地法则感悟多些,自保的机会大。
但苍月鹰只是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这一年来在百里疾身边言传身教,学的也大多是知识礼节,身上并无多少修为,按理说,他是绝无法从空间乱流中活着走出来的。
他之所以没有被粉碎,是因为他体内有着一股世间最纯净、最神奇的力量。
苍月鹰张开了双眼,清澈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金光,他茫然坐起身,看着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茂密的树木和更远处隐隐传来的低吼声。对于一个经历一路追杀的六岁孩童而言,这无疑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可苍月鹰却并不惊慌,而是喃喃道:“他们去哪了,师父,姜陵,沙伯伯。”
苍月鹰站起身,转身看着周围,他不知道往哪里走,所以在原地没有动弹。
妈妈告诉过他,找不到大人的时候,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大人来找他。他相信师父和姜陵一定回来找自己,他们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就在这时,苍月鹰听到一阵树枝刮蹭的声音传来,他看向那边,随后急忙跑到一颗粗壮的树后蹲了下来,他虽然没有念力可以探查,但仅凭直觉他便知道,来的人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蹲着,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放在胸口,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好香的味道啊,离得很远我就闻到了呀,到底是什么呢?”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脚步声逐渐靠近。
苍月鹰皱起眉头想了想,以为是谁家孩子走到这来了,他刚站起身,但下一刻便想到了来者是谁,顿时小脸一白,可他想再蹲下已经来不及了。
“嘿嘿,看我发现了什么。”来的的确是个孩子,他看上去和苍月鹰差不多大,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袍子,脸上还有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光看外表像是个流浪的可怜小鬼,但若是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有着完全不属于孩童的戏谑与贪婪。
苍月鹰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干脆站了出来,握紧小拳头,紧紧盯着对方,确认这家伙正是乌斯尔身边的小鬼。
“真的是你啊。”残月嘿嘿笑着,双眸泛光的看着苍月鹰,甚至有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孩童流口水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残月此时的样子,完全像是一只看到一块鲜肉的幼兽。
“这是我们未来的神子大人!”残月高举双臂,仿佛要叩拜一般,但下一刻他舔着口水道:“如果能把你的血喝干,我是不是也会变成神子啊?”
苍月鹰眨了眨眼睛,腮帮子鼓鼓着,十分认真道:“喝人血是不对的。”
残月那带着疯癫的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他也很认真反问道:“为什么不对?这是我的修行方法!”
苍月鹰理所当然道:“修行可以,但你不应该伤害别人,这叫…损
人利己。”
“既然是修行,当然要让我自己变强,只要变强,其他都无所谓。”残月也十分坚定道:“损人利己怎么了?你听过弱肉强食没有?”
“弱肉强食,那是动物的法则。”苍月鹰说着说着不由想起师父教自己这些知识时的状态,便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人是有礼节的,是有良知的,不能像动物一样活着。”
“嘶…”残月不愿意听这样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便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苍月鹰微微挺起胸口道:“我师父。”
残月接着问:“你师父是谁?”
苍月鹰自豪说道:“我师父是百里疾,他是神庭司命,而且是全天下神庭之中,最厉害、最会解读神意的昭谕司命。”
“切,就是个昭谕司命,我师父连庭主都杀了好几个了,你师父没有我师父厉害,那他说的话就没有我师父说的话厉害。”残月扬起下巴,稚嫩的声音却说着轻狂的话语:“我师父说神明已经没了,世间的规矩就没了,现在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
苍月鹰面容肃穆,平静回道:“你师父错了,规矩不因神明而存在,理当存在于人心之中。”
残月一愣,问道:“这又是谁教你的?”
苍月鹰挠了挠头,腼腆道:“这是我自己想的。”
“呸,我不信。”残月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肯服输的恼怒指着苍月鹰道:“懒得和你废话,今天你落在我手里,就自认倒霉吧,你师父和神子都不在,你只能乖乖等死。”
苍月鹰再次握紧小拳头,目光炯炯道:“我是不会怕你的。”
残月咧嘴便冲了过来,像是一只小幼兽一样冲向苍月鹰。
这两位小朋友,苍月鹰今年刚六岁,残月满打满算才五岁,虽是残月年龄小,但光靠表面的战力,反而是他更占优势。
要知道小孩子身体根基未成,神智也未发育完全,是很难修炼的。如果把修行比作是往一个容器里装水,并且随着水越多这个容器同时在逐渐扩大的过程,那孩童就是一个还没长好、满是窟窿眼的盘子,根本就装不了水。
所以即便是一些世家子弟,也只不过是从五六岁起做些简单的锻炼来打基础,八九岁才能开始正式修炼。
像苍月鹰在百里疾身边学习的是知识礼仪,悟的是神性神意,并没有急着修炼。
而残月不一样,他从娘胎里出生没过几个月,便被乌斯尔带走,并一直带在身边。残月从小就被乌斯尔以鲜血饲养,传授血咒术,算是乌斯尔硬生生用禁术把这盆子掰出了形状、补上了窟窿,使得残月现在已经有了等同于地转中境的实力。
乌斯尔之所以在这个孩子身上下这么大精力,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不可能是他爱护幼小,而是残月本身也确实生了一副适合血咒术的好底子。不说是百年一遇,那也是万里挑一了。
残月嗅得到苍月鹰身上的香气,那是极为罕见的上等血液的味道,比残月之前喝过的任何鲜血都要美味,简直太诱人了,残月说要将他的血吸干,并不是什么恐吓或者是夸张,而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眼看着残月就要扑到苍月鹰身上,但下
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残月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
残月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他肤色泛红,脸上还有很多疮口,一对血丝充满的眼眸里尽是阴厉。
这张脸足以让大多数小朋友吓得睡不着觉,但残月并不害怕,反而挣扎骂道:“岩井你个大傻子!放开我,我要喝他的血!”
被称作岩井的家伙只是看着别处冷声道:“这小孩身上有防御法器,而且…有人来了。”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巨大的灵翼掀飞周围的落叶和尘土。
姜陵站在苍月鹰身前,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姜陵叔叔,我没事。”虽然姜陵没回头,但苍月鹰还是点了点头。
姜陵盯着看了一眼那魁梧的血肉傀儡,又把视线放在残月身上,皱眉道:“你就是乌斯尔身边的那个小孩?”
“就是我,你难道就是姜陵?”残月也不害怕,反而呲牙道:“天行者的血我喝过很多,味道很差,但你好像不一样啊。”
“小鬼头怎么这个德行。”姜陵嘀咕了一声,而后再次把视线放在了岩井身上。
他很清晰的感觉得到,这个血肉傀儡,出奇的强大。
岩井将残月扔到了身后,也直视姜陵道:“我是南燕武宗宗主,岩井道一。”
姜陵道:“南燕武宗不是被乌斯尔灭门了么?你这宗主怎么吃了药给人家当狗腿子?”
岩井道一漠然道:“若是牺牲一宗的废物能换来我的永生,那他们死的也不算冤。”
“是,他们死的不算冤。”姜陵嗤笑一声,眸带杀意道:“他们冤就冤在拜入你们南燕武宗,拜你这种货色为宗主。”
“我这种货色…”岩井道一取出一把长矛斜指姜陵,冷然道:“现在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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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吧。”姜陵收起灵翼,身上光晕一闪,霎时间黑发狂舞,黑衣如墨,桑榆剑夜枫刀已然握在手中,瞬间完成与荆戎通灵。姜陵以藤蔓将苍月鹰送远了一些,他眸子冷冽道:“欺负小孩子,大人可不能不管呐。”
轰然一声,岩井道一的脚把地面踏出一个凹陷,他悍然冲出,一矛直指姜陵的胸口。
姜陵同时抡起刀剑,压住长矛,而岩井道一挑起长矛,施展怪力直接把姜陵从地上掀到半空。
姜陵翻转身体,刀剑一起斩过,夜枫刀斩的是刺来的长矛,桑榆剑斩的是岩井道一的脑袋。
岩井道一手腕发力,长矛改变轨迹,要从刀剑的空隙之中刺向姜陵的脖子。
姜陵也随之变招,他以刀剑夹住长矛,借力在空中旋转半圈,而后以左膝砸向岩井道一的额头。
岩井道一倒是不避不闪,反而以额头撞了上去。
膝盖与头骨碰撞,发出的声音却像是铁锤砸在了铁锭上,震得周围树木洒下一片落叶。
姜陵身体倒飞,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一根纤细树枝上。
岩井道一的双腿陷进了泥土之中,额头上更是有着一个明显的乌青印子,但他面不改色,凶恶地抬头盯着姜陵道:“就这点本事?”
姜陵冷哼道:“头铁是吧?再来!”
第七百四十六章 挡下滔天巨浪的老人
岩井道一,七十三岁,二十二年前晋升玄极下境,成为南燕武宗第五代宗主。
南燕武宗,名字里带一个武字,点明了这是一个修习武道功法的宗派,这宗派有着百年历史,但这百年来也没出现过几个武道大家,宗内天变境的高手都屈指可数,只能算是个二流宗派。直到岩井道一晋升玄极,南燕武宗这才有了定海神针,得到了各方关注,一些闻名遐迩的大宗大派送来贺礼,甚至秋田家都派人登门拜访。
岩井道一到达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玄极境界,原本他也以为到了玄极之后便可擎天架海,无所不能。但真正到达玄极之后他才明白,玄极远远不是修行的终点,而是刚刚有了跻身强者领域的资格。
在这个领域之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站在他头上,可以将他挥手抹去的恐怖人物。
岩井道一不安于现状,更加拼命修行,但他天赋有限,南燕武宗的修行资源更是远比不上那些世家皇族、鼎盛宗派,又是苦修十五年,他已经生出白发,却还是无法迈过玄极中境的门槛。
他不惜舍下老脸前往秋田家祈求灵丹妙药功法秘籍,秋田家虽然认为他这一身玄极修为有些许利用价值,但又怎么会把上乘丹药送给这个外姓家伙,只随便送了些东西敷衍了事。
卡在修行瓶颈的岩井道一陷入迷惘,渐渐的他脾气越来越差,身为宗主却很少理会宗派琐事,甚至还常常J淫宗内女弟子,以无端罪名处死胆敢反对他的人…
直到十天前,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孩踏入了南燕武宗山门,他们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没有任何言语,挥手间屠杀了十几位南燕武宗的弟子,即便是天变上境的长老,在那位魔头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
弟子们跑到他的门前哀求他出手拯救山门,但他仅仅感受着那位魔头的恐怖气机,就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脑海里想的只有如何逃命。
那魔头来的比他想的要快,他只得跪地求饶,愿意把南燕武宗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魔头冷笑着看着他,扔给了他一枚赤色丹药,告诉他只要吃了药,便可晋级他觊觎已久的玄极中境,但代价是以后这条命要供他驱使,直到替那位大人征服天下的那一天。
而当那位大人成为新神之后,便可赐你永生。
虽然乌斯尔问他“愿不愿意”,但对于岩井道一而言,这可不是一道选择题,只想活下去的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颗带着血腥味的丹药。
他如愿以偿晋升了玄极中境,甚至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随后,他不但纵容乌斯尔杀光了南燕武宗的弟子,甚至有一部分弟子还是死在他手中…
感受着自己体内暴虐的鲜血,这种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让岩井道一完全忽略了宗门灭绝的悲痛,反而坚信是苍天有眼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追随那位大人征服天下,说不定真的可以获得永生!现在却有人敢拦在面前?区区一个天行者,也敢阻挡新神的脚步,找死!
岩井道一手持长矛,浑身一震,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从他身上散开,他的皮肤变得更为泛红,双眸已经尽是血色,修罗一般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开。
“去死!”红色掠影一闪,岩井道一飞身刺向姜陵。
姜陵踏断树枝,以刀剑正面迎上。
血色长矛连续突刺,化作重重虚影,舞出一片莲花。黑衣姜陵左手春寒刀在半空画出无数淡白色痕迹,右手秋杀剑卷起落叶肃杀无比。
两人转眼之间不知交手多少次,周围的树木一片片断裂倒塌,满地的枯叶被搅成齑粉。
岩井道一的硬实力在玄极中境之中已然少有敌手,虽说招式功法不算上乘,但当他开启狂暴状态之后,无视疼痛,没有惧意,攻势极为凶猛,如浪涛一般连绵不绝,竟一时打得姜陵只能不断招架。
“给我死!死!死!”岩井道一双眸血红,面容狰狞,不断嘶吼着。
姜陵接连后退,但是他面色沉着冷静,以刀剑拦下每一次刺击。
而就在姜陵专心应对岩井道一的时候,一道隐蔽气息的身影悄然来到了附近。
直到那人来到近前,残月才猛然转头:“你是谁?”
“我是秋田家长老秋田权。”秋田权冷眼看了一下姜陵的方向,而后对残月微微抱拳道:“特来相助。”
残月不认识秋田权,但秋田权可是知道这个一直跟在乌斯尔左右的小娃娃,甚至放下身段向对方行礼。
“太好了。”残月嘿嘿一笑,抬手指着苍月鹰道:“帮我抓住这个小孩,我要吸干他的血!”
秋田权看向苍月鹰,也是眸子泛光道:“这位可是神子的继承者苍月鹰?”说着,秋田权迈步走向苍月鹰,但他又有些忌惮的自语道:“若是杀了神子继承人,岂不是要与神庭不死不休?”
残月大声道:“怕什么!我师父快把神庭的人都杀光了!你快动手,我会让师父奖赏你的!”
秋田权稍作权衡,冷笑道:“也对,神庭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秋田家,再说神庭已经日薄西山,无需忌惮。”他盯着苍月鹰,眼中浮起激动道:“扼杀未来的神子,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一定可以载入青史。”
说着,秋田权伸手指向苍月鹰,释放念力向苍月鹰压去。
轰然一声,苍月鹰坐倒在地,但那念气并未落在他身上,因为在他身边浮现了一个金色的防护罩帮他挡下了念气。
“不愧是神子继承者,这防御法器真是极品,还是不要弄坏了。”秋田权略有惊讶,随后继续释放念力,渐渐化解苍月鹰的防护。
苍月鹰如同巨浪中的孤舟,随时就要倾覆,他面色变得苍白,年纪幼小的他还是难免害怕了起来,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心中却忍不住默念着某一个人的名字。
眼看着防护罩越来越淡,秋田权眸色更加兴奋,而残月高兴的只挥手,迈步向苍月鹰靠近。
就在防护罩即将消失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苍月鹰的面前。
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他的双眸沧桑,浑身发着淡淡的光晕,抬手间遏制住了秋田权的念气。
苍月鹰看到熟悉的背影,高兴道:“师父!”
百里疾没有回头,只是平静道:“徒儿,快走,这里师父挡着。”
“燃烧生命?”秋田权注视百里疾片刻,而后轻蔑冷哼道:“你如同残烛一般,就算燃烧生命,又怎能阻我!”
“杀害神庭未来之主,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百里疾寒声道:“你想让秋田家陷入万劫不复么
?”
秋田权咬牙道:“神庭即将倾覆,我秋田家将席卷风隐大陆,我会怕你!”
言罢,秋田权释放念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百里疾。
百里疾本就力竭,姜陵施展空间秘法出现失误,又让他受到重创,险些死在空间乱流之中。他托着残躯寻找苍月鹰,终于将他找到了。
怒涛一般的狂暴念气袭来,却被这沧桑老者的瘦弱身躯尽数挡下。
“师…师父…”本想听命逃走的苍月鹰已经感应到了让他难以接受的结果,他看着师父的背影,瞳孔颤抖。
凶猛的念气终于消散,那苍老的身躯也无力地倒了下来。
“师父!”苍月鹰大喊一声,眼泪涌出眼眶,他不顾一切扑向了百里疾,跪伏在了师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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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如此羸弱的老头,也配做神子的师父?”秋田权讥笑着,伸手就要抓向苍月鹰:“就让我掐灭神庭的未来吧!”
但是下一刻,一把剑旋转着破空而来。
“你也配!?”
这剑带着漩涡,如同一道龙卷,因为这一记剑招名为扶摇。
这剑散着金光,带着不容侵犯、无可阻挡的神圣意味,因为它带着神力!
秋田权即便立即以念气抵挡,但那剑一往无前,冲破了念气阻挡,直接将他的手臂斩落,断臂在剑风之中直接化为碎屑。
“啊!”秋田权惊叫一声,捂着断臂连退数步。
那边岩井道一更怒道:“只能抵挡的弱者,还敢把剑扔掉,我要你死!”
“死死死的,你个死全家的懦夫,给我滚!”姜陵暴喝着一刀斩了过去。
岩井道一并无惧意,举矛便刺,打算拼着重伤也要把姜陵杀死。
但这一刻,岩井道一才发现自己的动作竟有些缓慢,似乎有一股寒流在自己的血液之中散开,无数冷冽的寒风搅动自己的五脏六腑。
有的时候,没有痛觉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岩井道一完全没有察觉到寒气是何时进入到自己身体之中的。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秋杀霜降,万物凋敝。
夜枫刀落下,直接削飞了岩井道一半个脑袋。
姜陵从他身边掠过,无视随着惯性倒下的身体,直奔秋田权而去。
断臂的秋田权凝聚浑身念力,红着眼睛骂道:“姜陵!你杀了我儿,我要你付出…”
姜陵握着天门石,朝着秋田权拍下。
“不要想着你那废物儿子的事情了,你们秋田家都会因你今日所为而陪葬。”
秋田权念气浑厚如海,但这一石直接分开汪洋。
下一刻,秋田权背后一大片树木崩碎,顷刻间出现了一大片扇形的空地,而秋田权的上半身已经变成碎渣铺洒一地,仅剩的下半身摔进落叶之中。
姜陵气喘吁吁,转头看向百里疾。
百里疾攥着苍月鹰的小手,深深看了一眼姜陵,他内脏已碎,完全说不出话,但这一眼,便包含了无限的期待和嘱托。
“这个世界的未来,便交给你们了。”
这位神庭最能解读神意、最德高望重的昭谕司命,连神子都敬重的老人,今日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魂归星海,追随他信仰一生的神明去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你爹留给你的诗
“师父,师父。”苍月鹰嚎啕大哭,哭得茫然无措,哭得不能自制,这位被全世界寄予厚望的神子继承人,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在面临乌斯尔追杀时,即便心中害怕,却也保持镇静。刚刚秋田权对他出手时,眼看着有性命之忧,但他还是忍住了泪水。
因为师父告诉他,他是未来的神子,他要学会冷静,他要克制负面情绪,他要保持光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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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很听师父的话。
但现在,师父死了。
苍月鹰悲痛万分,这样的生死离别对于年纪幼小的他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姜陵也是心生愧疚,虽说一番苦战成功救下了苍月鹰,却眼睁睁看着神子继承人的老师死了,这不但严重影响了苍月鹰的心态,而且也会影响苍月鹰日后的教育。
但实际上这也并不能怪姜陵,从进入游戏到现在,他先是跑了半个青原郡去救皇家学院的学生,又在青江边上处理了一批血肉傀儡,更主要的是刚刚带着三个人施展空间秘法,消耗了大量的神力。
虽然吃了一些丹药,但姜陵也只恢复了五成左右,他之所以没有上来就施展神术对付岩井道一,只是为了保留些实力,以防乌斯尔万一追来时无法应对。何曾想秋田权恰巧赶到,若不是百里疾到来,苍月鹰险些遇害。姜陵不敢再留手,以春刀秋剑杀掉岩井道一之后,直接施展神术秒掉秋田权,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百里疾。
此时姜陵消耗严重,喘着粗气缓了缓,不得不又掏出了两枚丹药往嘴里送,他咽下丹药后突然冷眼看向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竟又有两只血肉傀儡逼了过来。
“小鹰,不要哭了,我们得离开这。”姜陵轻声安慰苍月鹰,想要将他拉起,但苍月鹰已经哭得身子瘫软,站都站不起来。姜陵想要背起苍月鹰离开,但那两只血肉傀儡突然加速冲了过来,姜陵不得已急忙转头先去对付那两只血肉傀儡。
但趁着姜陵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匍匐在树后的残月突然扑了出来,他双眸血红,身上缭绕着血色雾气,竟是也施展了血咒术!
此时姜陵转头去对付血肉傀儡,苍月鹰哭得昏天黑地,残月竟还是没有放弃对苍月鹰下手。
“让我尝尝你的血液是什么味道!”他扑到了苍月鹰身前,像是野兽一般一口咬在苍月鹰的肩头,贪婪的吸食着苍月鹰的鲜血。
苍月鹰肩头的剧痛让他清醒了一些,但他没有在乎自己的伤,而是睁眼看到残月踩在了他师父脸上。
苍月鹰悲怒交加,突然高喝一声:“你这个坏人,离我师父远点!”
这一刻,苍月鹰浑身亮起金光,一股神圣的力量从他幼小的身躯之中扩散,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液都是金色。
金色血液流入残月口中,金色光辉洒在他身上,残月眼中的猩红竟是渐渐退去,他身边的血雾也转瞬消融了个干净。
但他还是没有松口,还想吸收更多的血液,这边收拾掉血肉傀儡的姜陵已经赶到近前,一把抓着他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
“你个小王八蛋,真是不知好歹!”姜陵呵斥了残月一句,随后面带惊异地看了一眼苍月鹰身上的光辉,感知到这是极为精纯的神力。
“我喝到了神血,我的血咒术就会变得更厉害…”残月想要从姜陵手中挣脱,但随即他面色一变,茫然道:“啊?我的血咒术呢?”察觉到自己身上异常的残月一下傻了眼,而后哭喊道:“我的血咒术怎么没了?明明喝了神血,怎么反倒没有血咒术了!”
姜陵也用念力仔
细检查了一下残月身体,发现他身上的确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原本这小子被乌斯尔以其他人的鲜血喂食长大,又亲传血咒术,使得残月体内有着非常斑驳杂乱的鲜血,当他施展血咒术时,那些鲜血顺着固定的脉络流动,化为他的力量。
但现在,残月体内除了他自己的血和刚刚吸食的苍月鹰的血以外,那些斑驳的鲜血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他的脉络也发生了变化,已经完全施展不了血咒术了。
还用之前的那个例子,将根基未筑的孩子比作一个满是窟窿的盘子,如果说乌斯尔是用血咒术把残月盘子上的窟窿都给补上了,让他提前进入修行,那现在残月就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盘子,被血咒术布上的窟窿重新打开,却也没有伤及他本身。
“神力竟有净化的效果?”姜陵对这样的结果感到神奇。
残月可不知道什么净化,他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吸食的那么多鲜血,练了许久的血咒术,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不由大哭道:“为什么啊,我师父教我的血咒术都不见了!”他把怨气发在苍月鹰身上,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骂道:“你身上流淌的哪里是什么神血,明明就是妖血,你是个妖怪,我要让我师父杀了你!”
“小疯子!”姜陵将残月扔到地上,呵斥道:“我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非一巴掌拍了你。”
残月完全不怕,还叫喊道:“我没有爹,我只有师父!”
“你个认贼作父的混蛋。”姜陵掐着他耳朵教训道:“记住了,你爹叫屈坤,你娘叫红妆,你的名字是屈良生!”
“什么破名字,我叫残月,这是我师父给我名字!”残月甩开姜陵的手,哭红了眼睛倔强道:“是我师父把我养大的,我可从没有见过我爹,我也不记得我妈。”
“你…”姜陵想给他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
残月哭道:“我只知道,没有师父我早就死了,我要变强,我要帮助他。”
姜陵一开始心中恼怒,但渐渐他又心情沉重的了起来。
是啊,乌斯尔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对于残月来讲,那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年屈坤高中状元,被招为帝胥的消息传回了家乡,同乡皆是欣喜万分,唯有望穿秋水等他归来的红妆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明明你答应我等你考取功名之后要回乡娶我,你现在却当了驸马?她悲愤不已,想要进京去找屈坤问个明白。
但她父亲给她一记耳光,告诉她屈坤此时已经是你高攀不起的大人物,你不要做傻事害了全家,随后紧接着给红妆安排了亲事,要她嫁给邻村的屠户。
而已经怀有屈坤骨血红妆沉默了一个月,也是等待了一个月,但等来的是雷虎送回的“已死,勿念”的纸条,在邻村屠户送来聘礼的当天夜里,她选择了离家出走。
她想要进京去找屈坤,但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儿家,没过多久便迷了路,在荒山野岭之中靠野果勉强度日,多次险些葬身野兽腹中。
到了生产的时候,这个弱女子竟是靠自己一个人顽强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孤苦的女子颤颤巍巍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已经虚弱的连奶1水都挤不出来,那是何等的悲痛与绝望。
如果不是乌斯尔到来,这对苦命母子就要死在山岭之中。
乌斯尔看中了残月的修行天赋,并给了红妆活下去的能力,无论他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心思,他的确都是残月和红妆的救命恩人。
红妆得到了血咒术,有了些许修为,在三年后终于等到了屈坤。
而残月被
乌斯尔带在身边,培养成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小魔头。
“是,你的命是乌斯尔救下的,但他不应该把你教成这样。”姜陵握着拳头,尽量让声音平和地劝慰道:“你父亲没有养育过你,但他没有忘记过你的母亲,也一直在苦苦寻找着你,再者,无论怎么说你身上流淌的终究是他的血脉。”
“我不听,我这就叫我师父杀了你!”残月大声骂着。
“以后慢慢教育你吧。”姜陵没有多说,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又俯身安慰了苍月鹰两句,然后他收起了百里疾的尸体,一手将苍月鹰抱在怀中,又一手将残月扛在了肩上。
苍月鹰哭得双眼红肿,又在刚刚爆发神力,此时陷入疲惫,靠在姜陵怀中昏睡了过去。而残月则哭喊不停,用手锤着姜陵的肩膀,还用牙去咬。
但别说他仅有的那点修为都被神力给清掉了,就算他用上那的血咒术,也伤不到姜陵分毫。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师父不是什么好人,他收养你也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善良或正义。你的父母虽然没有尽到养育之责,但那只是造化弄人,而非他们所愿。”姜陵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念叨着。
忙活了一会残月也累了,他安静了片刻,而后问道:“你是见过我娘亲,还是见过那个家伙?”
“他不是那个家伙,他是你爹,叫屈坤,他和你娘我都见过,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姜陵继续说道:“你爹从来没有抛弃你和你娘,他只是身不由己,你和你娘的遭遇,让他至死都未曾原谅自己。”
“他死了?”残月身子微僵,片刻后冷哼一声:“我还没找他报仇,他怎么就死了!?”
姜陵想训斥残月,但想想还是轻叹了口气:“如果他能见到你,哪怕你是去找他报仇,他也一定很高兴吧。”
残月接着问道:“我娘呢?”
姜陵犹豫了两秒,但还是如实道:“很抱歉,她也死了,但在死前她原谅了你爹。”
残月身子颤动,急促地喘息两声,明显是在压抑着抽泣,他带着哭腔问道:“是谁杀了他们?”
“杀死他们的人,应该也都死了。”姜陵停顿一下,继续道:“要我说,杀死他们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混乱的世道。如果天下少些纷乱,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像他们这般无辜的人丧命。”姜陵拍了拍残月的背,说道:“所以不要和乌斯尔继续为祸作乱了,更不要成为他那样霍乱天下的恶人。”
残月咬着牙抹去泪水,说到:“我不管,我要变得强大,只要我变得强大了我就不会死!还有,我爹娘都死了,我还要保护我师父,不能让他死。”
姜陵坚定道:“虽然很残酷,但你师父一定要死,很多像你父母那样的人都因他而死,许多像你这样的孩童都变成了孤儿。”
残月倔强道:“我师父不会死,他非常厉害,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陵淡然道:“好,那我们打个赌,如果今天他没死,我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他死了,以后你就听我的,你不再叫残月,你要叫屈良生。”
“我为什么要叫屈良生?”
“这是你爹给你起的名字,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没听出哪有学问。”
“那我给你念首他写的诗,等你能想明白这首诗的时候,你也就能原谅他了。”
姜陵想着那日屈坤弥留之际留下的话,想着岐山飘舞的风雪,想着屈坤与红妆重逢时的样子,喃喃道:
“曾为功名赴前程,却舍良人再难逢,当与深情共白首,莫饮相思苦余生。”
第七百四十八章 美女英雄
姜陵左手抱着苍月鹰,右手把屈良生扣在肩头,小心以念力探查着周围,尽可能的避开血肉傀儡,向着之前与沙经天分开的地方赶去。
在他侧后方的天空上,轰然的震响不断传来,一股股气浪吹的树木哗哗作响,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枉死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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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半天了,神庭总该来一些实力强大的高手了吧?我就不信集结整个风隐大陆的神庭,还拿不下这个乌斯尔。”姜陵念叨了一句,继续在林间穿梭着。
姜陵此时状态奇差,别说乌斯尔追杀来,就是再来一个秋田权这种级别的高手他也极难应对了,更别提他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血肉傀儡当然也是能避则避。
姜陵本应先把两个孩子以最快速度送到安全的地方,但百里疾的死让他心有愧疚,他不想一身侠气的沙经天也死在此地,所以打算先去那边看一看他的安危。
“委托了蔡天慧帮忙看守,也不知道那小子可不可靠。”姜陵想着之前朴家的人拒不帮忙掉头就跑的懦弱表现,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蔡天慧也是朴家门客,说是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愿意帮忙,但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忌惮自己会迁怒于他而随口应付了一句,很难指望他会真的拼命保护沙经天,姜陵暗骂道:“青原郡被破也不管,神子继承人被追杀也不敢帮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雄霸一方的世家!”
不多时,姜陵赶到了与沙经天分别的地方,而后看见了惨烈的一幕。
沙经天靠坐在一棵粗壮的树下,已然陷入了昏迷,在周围有着四具血肉傀儡的尸体。
而沙经天身前,站着一个血肉模糊、杵着长剑的人。他脑袋上的左半边头发少了一大片,似乎头皮也被撕下去一块;他左眼已经从眼窝掉了出来,挂在皮肉撕烂的脸颊上;他的身上更是千疮百孔,许多地方都能看得见骨头,甚至肚皮处的狭长血口露出了一截肠子…在他脚下踩着一大滩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光看外表,姜陵一眼都没能认出来他。
“蔡…蔡天慧。”姜陵心中震撼无比,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蔡天慧张开了仅剩的右眼,看了一眼姜陵,他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刻他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蔡天慧!”姜陵惊呼一声,暂时扔下苍月鹰和残月,上前抱起了蔡天慧。
姜陵的呼喊唤醒了昏迷的沙经天,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姜陵和蔡天慧,虚弱开口道:“他可真是一位汉子啊,面对几名傀儡的围攻,我劝他不用管我赶紧逃命,但他死死挡在我身前,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曾退却一步,你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如此拼命?”
姜陵一边往蔡天慧嘴里送丹药,一边调动灵力和念力检查他的伤势,光从外表上就看得出蔡天慧受的伤是何等触目惊心,但一检查起来,竟是比外表上看着还要恐怖。
他的骨头断了十几根,五脏六腑没一个健全,由于超负荷作战经脉也严重受损,而且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姜陵想象不到他是以怎样的毅力强撑着等到自己回来。
他是要告诉姜陵,他答应姜陵会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想起自己刚刚对他的怀疑,姜陵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把自己身上的丹药都拿了出来,可现在蔡天慧身体虚弱得已经根本吸收不了丹药,眼看着他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轻微。
姜陵急的抓耳挠腮,猛然想起神子医治师弟时的情况,急忙挤出最后一点神力,送入蔡天慧体内,帮他吸收丹药修复内脏。
姜陵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仔细的把神力顺着蔡天慧那损伤严重的经脉运转,一点点把药力送到他的心肺处。
不知过了多久,姜陵满头是汗,由于消耗的太过严重,以至于他的面容都变得惨白。
终于,蔡天慧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虽说他一时还无法从昏迷中醒来,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姜陵长出一口气,然后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姜陵才注意到,自己前方几米外,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窈窕,面容绝美的女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陵本该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但他实在是没有余力了,所以苦笑着问了这样一句。
“有一会了。”金发碧眼的女子如此回答。
姜陵好奇问道:“那你怎么没有出手?”
“是啊,我怎么没有出手呢?明明杀了你,我就可以晋级半决赛,而且刚刚也的确是最合适的出手机会。”蕾雅眼神复杂地看着姜陵,喃喃道:“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姜陵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问道:“不忍心下手?”
“可能吧。”蕾雅拨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困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在做什么,以你的实力和你在世家神庭的声望,只要你不顾一切的把我杀掉就可以赢得比赛。”她看了一眼姜陵身边的人,又把视线放回姜陵身上,问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小孩子,一个身受重伤、又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散人强者,和一个无足轻重的世家门客,值得你这么拼命去保护么?”
“他是神子,是神庭的未来,是以后守护世间的人,他要死了,这个世界会变得很糟糕。”姜陵指了一下苍月鹰,而后他又看向屈良生,说道:“他是我一位故人的遗孤,被乌斯尔领上了一条弯路,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这位是沙经天,是一位侠义之士,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死。”
“他叫蔡天慧,他不惜性命遵守了与我约定,我不能让他死。”
“这就是你的理由?”蕾雅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她问道:“接下来最多只有两场比赛要打了,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即将与我们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还在乎这些?”
“既然我们来过,这里的一切就与我们有关系,至于我为什么在乎这些…”姜陵看着蕾雅,微笑道:“你没有趁机对我出手,说明你心中已有答案。”
蕾雅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是啊,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算这里是游戏世界,我也不愿意看着熟悉的人、无辜的人死在我面前,我也想做些好事。”蕾雅随后自嘲一笑,说道:“但相比于这些,我更想赢啊,我想实现我的愿望,所以我只能做一些自私的、冷酷的事情。”
“
我也想赢,真的,我可能比你们任何人都需要这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姜陵摸了摸鼻子,而后耸肩道:“但我该做的事情,我还是要做的啊。”
蕾雅皱眉道:“这为什么是你该做的事情?就因为他们叫你救世主?”
姜陵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因为我是我。”
“你是你?”
“对,我是我。”姜陵拍了拍胸口,重复了一遍这句像是废话般的台词。
蕾雅再次沉默,然后笑了起来:“那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姜陵问道:“好人会有好报么?”
“在我们那个到处都在标榜着文明、道德、公平的高等社会都未必会有。”蕾雅回答道:“在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会有么?”
“我们本领低微,无权无势,改变不了我们的世界。”姜陵平静而坚定道:“但在这里,我们有能力去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我们希望的样子。”
蕾雅缓缓吐了一口气,莫名笑道:“看来你不是一个好人。”
姜陵摊手表示不理解。
蕾雅一对媚意十足的双眸此时带着点点光彩,她看着姜陵,轻轻道:“你是一个圣人。”
姜陵感到意外,急忙道:“我可配不上这个词。”
“在我们的世界你配不上,但在这个世界,你就是圣人。”蕾雅认真道:“圣人才能做到常人所崇拜着、却又永远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圣人才能忽略自己的得失与生死,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受宠若惊啊。”姜陵拱手谢了谢,他看着蕾雅,不确定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而蕾雅,则开始从上到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和玲珑的锁骨,甚至高耸的胸口...
姜陵惊了:“喂,你要是这么玩的话我这圣人可经不住考验啊,再说边上还有孩子呢。”
蕾雅白了姜陵一眼,然后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她本来也就是要摘下脖子上的项坠而已,她拿着项坠向前走了几步,伸手递给了姜陵。
“这是…?”姜陵伸手接下,而后疑惑看着蕾雅。
蕾雅蹲下身,视线与姜陵平齐,她伸出白皙细嫩的小手摸了摸姜陵的脸颊,眼眸含光道:“我知道我就算进了半决赛,我也不是莱德瑞、楚辞那种妖怪的对手,但本来我是不想服输的,谁会想放弃自己的愿望呢?我这几天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打败你,甚至想到了很多卑鄙下流的手段,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做到了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你也让我知道到了真正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
“我不要我的愿望了,我放弃了,这个机会让给你。”
姜陵愣住了,他下意识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原本的愿望是得到花不完的钱和高贵的身份地位,让我以后不再成为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的玩物,不用再假扮着笑脸仰着他们的鼻息生活,不用再当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蕾雅身体前倾,轻轻吻了姜陵的额头,笑容迷人的说道:“但现在,我愿望是你要继续走下去,赢下比赛,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的小英雄。”
第七百四十九章 天南辰星
蕾雅离开了,她没有直接退出游戏,说是要去其他地方转转,以前进入游戏都是为了任务、为了胜利而机关算尽、小心翼翼,根本谈不上自由,这一次她要放松心态好好走一走,仔细看一看这个有趣的世界。
她会闲逛直到系统提醒她消极游戏,然后她就会退出这一次比赛,她不会给姜陵添麻烦,但也不会帮姜陵的忙。用她的话说:拯救世界是你这位英雄的事情,我这个美人只想看看风景,当然,如果在我退出游戏之前你死在了拯救世界的路上,那我也只能带着对你的嘲笑和缅怀,勉为其难继续走下去。哦,记得把吊坠留下来,这已经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除了我的身子以外。
她身姿袅娜,步伐摇曳,带着香风径直离去了。
姜陵目送着她身影消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放弃了大好的取胜机会,把走下去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就连正气浩然的沙经天也赞许蕾雅的美貌,他看着姜陵感叹道:“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啊,若你们不是天行者,还真想看你们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呢。”
“行了老沙,你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就别磕CP了。”姜陵举起蕾雅留下的吊坠,仔细打量起来。
沙经天眼睛微眯看着那颗蓝紫色双棱形吊坠,而后双眸绽放亮光,带着惊异道:“这可是天南辰星?”
“哦?”姜陵看了一眼沙经天,问道:“是您见多识广,还是这东西名气太大?”
“这东西在风隐大陆的名气,可远比我沙某人大多了。”沙经天下意识凑近了一点,感叹道:“这天南辰星,据说本身是几百年前从苍穹落下的一颗星辰的碎片,也有人说是从神明的宫殿落下的东西,由那时最顶级的工匠制成,据说这东西极其逆天,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精气,给佩戴者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最早是被元阳的皇帝据为己有…”
姜陵插话道:“元阳?风隐有这个国家么?”
沙经天点头道:“有,元阳曾经地处中原,虎踞万里河山。”
姜陵对风隐的历史也多少有些了解,恍然道:“就是夺了金家江山,却又被金家复仇成功,一分为四的那个国家。”
“对,不过准确的说,是元阳发生内乱,先一分为四,然后才被金家逐一击破。”沙经天想着在一些野史中看到的记载,眸色肃然说道:“据说那元阳皇帝本就是玄极上境的高手,他依仗着天南辰星,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力战七位金家大能,坚持了一天一夜,甚至还突围逃走。金家急忙追赶,第二天在西南两百里外的某处山林中,发现了这位皇帝的尸体,他当时身体瘫软,浑身发青,却又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死的极为蹊跷。”沙经天停顿一下,继续道:“金家人收起了尸体,但在他身上的其他宝物具在,唯独不见了这颗天南辰星,金家的人掘地三尺死命搜寻,还和前来抢夺的秋田家大打出手,死了不少高手。但后来这东西就不知所踪了,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没想到今天竟有幸在这里见到了它,这位美艳的天行者
竟舍得把它留给你。”
姜陵听了这故事,喃喃道:“怪不得她把这吊坠带在胸前,却又用外衣严密遮住,看来是怕旁人看到这件稀世珍宝,再起了歹心。”
【物品名称:天南辰星】
【品阶:完美】
【类别:饰品】
【装备条件:天变上境】
【属性:
1. 天南辰星可以自行吸收天地间的能量,并储存其中,佩戴者可以提取其中能量为己所用。
2. 天南辰星为佩戴者大幅增加能量恢复水平,包括念力、灵力、法力和体力,其中储存的能量越多,效果越显著。
3. 当天南辰星内能量完全耗尽后,会在短暂的休眠后,进入加速吸收状态,疯狂吸收周遭能量,直至吸收充沛。吸收充沛后,天南辰星恢复可使用状态。】
【备注:天南辰星,是从天之南落下的一颗世界碎片,含有规则之力。对于修行者而言,这是一个可储存能量并加速吸收的法宝,但切记,不要过度使用,那样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嘶…”姜陵看着这物品的简介,心中也是震撼无比。
光看前两条,这就是一个豪华加强版的无穷碧,在完美品阶装备之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至于第三条则是一个负面效果,如果真的一下子把这颗天南辰星“吸干”,那它过不了多久也会掉过头来把周遭的能量、包括使用者身上的能量也吸干。
“我大概知道元阳皇帝是怎么死的了,这是身体被掏空了呀。”姜陵喃喃感慨了一句,但更让他注意的,是备注之中的那个字眼——世界碎片。
怪不得它能吸收天地间所有形式的能量,原来它本身就是创建天地时的一块基石。
“如果这样的话,它的能发挥出的作用应该远不止这些啊。”光看前面的属性,姜陵惊叹于这东西的强大效用,但看到世界碎片的字眼,姜陵又觉得这种级别的属性强度是理所当然,甚至不太够看。
姜陵握着这颗双菱形晶石,果然感觉到自身的能量恢复速度有了大幅提升,他又送出念力探索了一下里面所存储的能量,随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姜陵腰间有着一条十三幺腰带,上面嵌着十三颗品质极佳的蕴灵玉,一次性全部吸收,大致可以给姜陵提供相当于他灵力上限两成的灵力。
要知道这个储存量就已经极为强大了,毕竟姜陵现在有着玄机中境的修为,灵力上限很高,两成的灵力足够他施展很多招数来转败为胜。
而这颗天南辰星,如果姜陵没有感应错的话,可以一次性把他“充满”,这里说的充满不止是灵力,而且还有念力法力和体力。
“太逆天了吧。”姜陵收起了之前对它的轻视,剩下的只有震撼。
当然,这件法宝也不是无敌的,因为它只有恢复能量的效果,而不加成攻防属性,也没有治疗的效果,如果敌人比你强大太多,那种可以用杀招秒你的水平,那你再怎么恢复也还是一个死字。
所以即
便拥有这般宝物,蕾雅依然没有信心和莱德瑞楚辞那种怪物作战。
但如果与实力相当的敌人作战,或者被一群比你实力低的人围攻,天南辰星的效用就不言而喻了,打持久战敌人会被你耗死,打爆发的话敌人扔一套技能,你能扔两套技能…
随后姜陵又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把这玩意所存的能量都吸干,当它进行所谓“加速吸收”状态,又会是怎样的恐怖效果。
就在姜陵思索这天南辰星的强度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轰鸣,姜陵收起震撼的思绪,不敢耽搁,握着天南辰星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他的灵力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飞速恢复着。
沙经天也靠近了一些,借着天南辰星的功效,他也开始蓄积念力。
另一边,苍月鹰和屈良生两个孩子都抬头看向天上,虽说他们现在离那血色风暴有着一段距离,但扩散而来的能量波还是让两个孩子感到呼吸困难。
屈良生看着血色风暴,握拳喊道:“师父加油!”
苍月鹰抿着嘴,也说道:“神庭不会输的。”
屈良生瞪了苍月鹰一眼:“我师父一定可以杀光他们!”
苍月鹰坚定道:“我师父说过,邪恶是战胜不了正义的。”
屈良生不甘示弱道:“我师父说,只要你把敢于反抗的人杀光,就没有人敢说你是邪恶。”
苍月鹰没有继续和他拌嘴,而是凝眸看着天空。
血色风暴边上,有着五道身绽光辉、往来穿梭的身影,他们围攻着那立身风暴之中的旷世魔头,时而火光冲天,而是雷电闪耀,阵阵爆鸣声不断传来。
五分钟后,姜陵恢复了大约三成实力,然后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天上的情况,沉声说道:“看样子不能再等了。”
沙经天也凝重点头,提醒道:“乌斯尔强的超出想象,圣域之下已然无敌,你一定要小心。”
“好,你帮我照顾这两个孩子和蔡天慧。”言罢,姜陵展开灵翼冲天而起。
原本风隐大陆还剩九位庭主,今日他们全都赶到了此地,毕竟神子继承人陷入生命危急,足以让他们抛下一切事情,拼上全力保护神庭的未来,并让对方付出足够的代价。
但现在,天空之上只有五位庭主在奋力出手。
另外四位庭主并非袖手旁观,更不是神庭保持实力。
因为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有两位庭主已经死在了乌斯尔的手下,还有两位庭主重伤落地,难以再战。
如果再打下去,或许真的会如乌斯尔所说的那样——他会以一己之力杀光风隐大陆的庭主。
姜陵正是察觉到了这个情况,所以不得不在仅回复了三成实力的情况下赶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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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位玄极上境的庭主尚不能拿下的乌斯尔,他一个玄机中境赶过去会有用么?姜陵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过去帮忙。
“你不要过去!”突然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挡在了姜陵身前,他那一对血红的眼眸盯着姜陵面带疯癫地喊道:“你想死么?!”
第七百五十章 无法杀死?
姜陵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在平原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庭庭主鲜于琼,此时的他头发凌乱,庭主法袍破碎,半边身子都是血迹,哪里还有半点庭主威严。
鲜于琼已经情绪失控,对着姜陵喊道:“带着苍月鹰快走,这边你帮不上忙!”
“你别急,跟我说一下现在什么情况。”姜陵先扶着鲜于琼落回地面,以免受到冲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战况,发现乌斯尔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独战五位庭主,不由问道:“这么多玄极上境的高手还是杀不了他?”
鲜于琼却还是推攘着姜陵喝道:“说了你快走,我们尚不是对手,你回来干什么!”
“你冷静一点!”姜陵察觉到鲜于琼伤势很重,也不好和他发火。
“鲜于琼,你先养伤,我来和他说。”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远处响起。
姜陵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正是另一位神庭庭主尚凝霜。
此时尚凝霜靠坐在一棵树下,原本花容月貌的她此时面容惨白,身上也是沾染了不少鲜血,更让姜陵感到惊骇的是,她原本的修长双腿自膝盖处断掉了…
尚凝霜勉强以冰系法术冻住了双腿的断裂处,来减少鲜血的流出。
“我行动不便,你过来一点。”尚凝霜朝姜陵招了招手。
姜陵急忙赶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尚凝霜的腿,难以置信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尚凝霜苦笑一声道:“与栾庭主和胡庭主相比,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姜陵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偏头看向尚凝霜的身后,在那里躺着栾云溪的遗体。
姜陵难以忘记当初在平原城中,这位英武非凡的庭主挥动长槊,如同九霄落雷,银河卷地,只一槊便将朴家最强供奉丁千山打落。
此时的他穿着皓月明光铠,凛阳长槊放在一旁,却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栾云溪是最早赶来的庭主,是他先独自拦下了乌斯尔,给了姜陵和苍月鹰逃走的机会。
“怎么连栾庭主都…”姜陵咬着牙想不明白,栾云溪明明是风隐大陆最强的庭主,又有皓月明光铠和凛阳长槊这样的神庭重器加持,竟还是死在了乌斯尔手中。
姜陵又看向左右,尚凝霜凄凉道:“不用找了,胡庭主燃烧了生命之力,却还是被乌斯尔打成了飞灰,尸骨无存。”
姜陵心中悲痛,双拳死死攥着,片刻后他压下情绪让姜陵冷静下来,看着尚凝霜问道:“他究竟强在哪里?”
“他的血咒术已经大成,在风隐吸收了许多强者的鲜血,最主要的是他还吸收了太昊的血,其实力已经站在了玄极的顶点,距离神圣领域也只差一步。而且他似乎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功法招式,对我们每个人的杀招都有应对手段。”尚凝霜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若仅是如此,就算他的实力在我们之上,我们九人联手倒也不会惧他。”
“他还有什么手段?”姜陵心想也当是如此,就算乌斯尔实力已经来到了玄极巅峰,但只要没入神圣领域,那就不会有质的飞跃,一位庭主、两位庭主不是对手尚可理解,怎么九位庭主都无法杀死他呢?
一旁的鲜于琼双眼带泪,语
气愤恨道:“还不是因为他背后那可恶的血色风暴!”
姜陵看着那通天彻地一直旋转的血色风暴,不解问道:“那血色风暴究竟是什么东西?”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乌斯尔施展的具有杀伤力的招式,是为了追杀苍月鹰而放出的,但这血色风暴持续了这么久,倒也没见乌斯尔特意驱使这风暴去打杀,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似乎另有他用。
“这血色风暴,更像是某种阵法,他的效用,就是给乌斯尔提供源源不断的鲜血之力。”尚凝霜抬手指了指周围,继续道:“这些死去的血色傀儡,还有林中的飞禽走兽的尸体,甚至更远处青原郡的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鲜血都会被这风暴吸走,再传递给乌斯尔。”
“那是有点恶心了。”姜陵刚刚惊叹于天南辰星那强大的恢复功效,没想到这就碰到一个“人造”款,就如同姜陵之前想的那样,有着一个如此强大的便携式能量补给站,在面对比你实力弱敌人,哪怕是以一敌多,依然可以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姜陵皱眉问道:“既然是阵法,你们破坏不了?”
尚凝霜摇头道:“破坏不了,那阵法的源头就刻在他身上。”
无法破坏阵法就难以打败乌斯尔,但那阵法又刻在他身上…姜陵凝眸思索,想着如何才能破局。
尚凝霜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以你现在的实力无法打败乌斯尔,只会白白送命,你最好马上带着苍月鹰离开,前往最近的神庭,利用那里的阵法把苍月鹰送到源发大陆。”
“可如果我现在走了,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乌斯尔再无所忌惮,风隐大陆只会变成人间炼狱。”姜陵握着拳,坚定道:“我一定要打败他。”
鲜于琼抓狂道:“我说了,那不是你能打败的对手!就算神子赐予了你神力,你又能做什么?”
“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情,神子为什么给我神力?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给我的神力?”姜陵走上前拍了拍鲜于琼的肩膀,看着他认真道:“因为我帮助他把封歧扔进了冥渊之中。面对使徒我尚且帮得上忙,更何况这个乌斯尔。”
言罢,姜陵一跃而起,扇动灵翼冲上半空。
“这…为何不听劝告!”鲜于琼跪坐在地,悲痛道:“身为神子选中的救世之人,怎能如此意气用事。”
“让他去吧。”尚凝霜却是抬起来头看着姜陵的背影,双眸带着名为希望的光彩,也带着晶莹的泪光,她声音轻柔而坚定道:“既然是神子选中的天命之人,我相信他一定能创造奇迹。”
“姜陵,你竟还敢回头,真是省得我去找你!”姜陵刚刚升到半空,乌斯尔张狂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怎么过来了!”一位面容坚毅的庭主看到姜陵顿时焦急皱眉。
“你快走,这里不需要你!”另一位中年女性也高声喝到。
“你不是他的对手,快离开!”一个老者声音有些嘶哑。
“堂堂庭主,慌什么!你们也被他吓破胆了么!?”姜陵大义凛然地放声喝到:“我来帮你们收拾他!”
“收拾…谁?”随着乌斯尔声音响起,血色风暴的某处扭曲,一股强横的能量呈旋涡状朝着姜陵打来。
这次看似随便
打来的攻击完全是玄极上境的水平,对于姜陵目前的实力而言…施展全力也能拦下,但很可能会受伤。
这时那个面容坚毅的庭主横移一步挡在姜陵身前,抬手间唤出一块七彩玄甲,帮姜陵挡住了攻击。
“虽然你的决心和勇气我很欣慰…”名为黄雄安的庭主抵攻击,带着责备道:“但这里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名为廖鸿莹的庭主也赶了过来,对姜陵说道:“我们保证不了每次能都在乌斯尔手下救到你,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另外三位庭主也皆是出手,分担乌斯尔接连打来的攻击。
姜陵突然说道:“我有办法打败乌斯尔!”
“什么办法?”廖鸿莹一愣,暂时停住了手,而后肃容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姜陵以念气传音给廖鸿莹和黄雄安道:“我可以使出冰系秘法——冰封魂棺,只要你们给我创造机会,我就能封住乌斯尔!”
廖鸿莹和黄雄安对视一眼,廖鸿莹皱眉怀疑道:“乌斯尔有近乎无穷无尽的血气加持,念力雄厚,以你的修为封得住他?”
姜陵道:“要不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么?”
黄雄安短暂的思索后,咬牙道:“试一下!”
黄雄安以念力将消息送给了其他庭主,虽说另几位庭主也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但既然已经决定,五人也不犹豫,急忙出手攻击,帮助姜陵创造机会。
而姜陵唤出了他的武灵,他的第三位武灵,白无夜。
姜陵第一次与白无夜进行了通灵。
一头黑发变得白如冬雪,崆御衣似染凝霜,姜陵的气息发生了变化,他面容冷峻,双眸泛青,如同从冰封百年的洞窟中走出的古人,有着沧桑的味道和清幽的神韵。
“红衣姜陵和黑衣姜陵我知道,没想到还有白衣姜陵。”乌斯尔看向姜陵,赤红眼眸浮现杀意,道:“虽然我很想见识见识你有什么名堂…”下一刻乌斯尔轻喝道:“但你还是赶快去死吧!”
乌斯尔突然扬手,血色风暴扭曲翻滚,如同波浪汹涌而来。
下一刻,又有一艘血色大船从滚滚浪涛中现出,这艘血色方舟乘风破浪,从血海之中冲向姜陵。
这一招姜陵不久前刚在鲍勃尔那里见识过,鲍勃尔还提醒过他今后一定会遇到更加善用血咒术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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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姜陵以神力唤出神兵抵住了鲍勃尔的血海方舟。
但这一次姜陵没有神兵相助,乌斯尔的实力也远胜鲍勃尔十倍。
黄雄安的琉璃玄甲被血浪轰碎。
廖鸿莹施展灵术唤出数百只鹊鸟搭成堤坝,却也转眼被方舟冲垮。
血气冲天,威压慑人,眼看着那血色方舟就要来到姜陵眼前。
姜陵却是眼眸一亮,大喊一声:“来得好!”
下一刻,姜陵的身体瞬间消失,凝聚大量血气的波浪与方舟竟是打了个空。
“嗯?”乌斯尔眉头一皱,心生不妙。
下一刻,呼啸的风霜从四面八方朝着乌斯尔汇聚而来。
“冰封…”姜陵的白发狂舞,双眸闪着白光,浑身散着寒气,冰元素在他附近疯狂凝聚:“魂棺!”
第七百五十一章 掏空你
乌斯尔调用大量血气,使出一招极具杀伤力的“血海行舟”,这一招足有玄极上境巅峰的威力,就连黄雄安和廖晓莹都阻挡不下,眼看着姜陵就要被巨舟碾碎,被血海湮灭,但姜陵却抓住这个机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空间法术,避开血海行舟,而且瞬间来到了乌斯尔的身后。
冰元素疯狂汇聚,在姜陵的神力加持下和白无夜主导下,冰封魂归转瞬间施展完成。
这冰封魂棺之法,极其玄奥,可谓是冰系法术的顶点,已经近乎失传,想要学会这一招需要极高的悟性,自古以来世界上将冰系法术修炼得炉火纯青的宗师很多,但学会这一招的人却屈指可数,别说是天资卓绝的庭主尚凝霜,就连万法皆通的神子都难以施展。
近三百年来,只有尼安前朝公主奥黛妮可以施展这一招。而她,正是从她丈夫罗安寒的武灵白无夜那里学到的。
现在姜陵与白无夜通灵合一,瞬间施展冰封魂棺,将不可一世的乌斯尔封印在了坚冰之中。
虽然这一招无法彻底杀死乌斯尔,却可以将他死死封住,不但动弹不得,而且其修为也会一起冰封,使其无法施展任何招数,陷入一种堪称神奇的封印状态。
“成了?”已经几乎力竭的黄雄安有些难以相信。
廖晓莹激动道:“真的封住了!”
姜陵在半空的身体微微摇晃,这一招本就消耗甚重,他又是以神力施展,转瞬间几乎抽干了他的气力,他想要后退几步,同时说道:“你们有没有把握一起合力攻击,将他杀死?”
虽说成功将其封住,但姜陵还是不想夜长梦多,最好是几位庭主发动一波强大的攻击,直接将乌斯尔打成飞灰才好。
“好,我们这就动手!”黄雄安调动剩余的力量,也想赶紧将乌斯尔解决。
但下一刻,那面容苍老的庭主突然喝道:“不对!血色风暴还未停止!”
“啊?”姜陵也是一愣,随即心道糟糕,就要加速离开。
但下一刻,血色风暴轰然咆哮,无数血气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如水流一般汇聚到姜陵身前,化成了一张人脸,正是…乌斯尔。
那原本被封印在坚冰之中的身影,却化成了一道以血气凝聚的模糊身体。
鲜血迅速组成身体,乌斯尔的手在成形的瞬间便精准地掐住了姜陵的脖子。
“怎么…可能…”姜陵瞪大眼睛,难以相信乌斯尔竟这样轻易便从冰封魂棺中脱身了,就连白无夜都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连精通空间法术的封歧都难以从这一招中挣脱啊!
“封歧就是在这一招上跌了跟头,你以为我不会有所准备么?”乌斯尔的血色双眸阴厉地看着姜陵,冷笑道:“其实我等你这一招,等了很久了,你也没让我失望啊。”
被掐着脖子姜陵面前泛青,冰封魂棺之所以叫冰封魂棺,因为这一招的玄妙之处不是封印对手的身体,而是封印对手的灵魂。
按理说灵魂被封印,应当是什么招式都施展不出来才对。
姜陵想到此便明白了乌斯尔施展的是什么手段,咬牙道:“你竟然…能做到…金蝉脱壳…”
“你这么想也对,在你
这秘法刚施展时,我便化为鲜血融进了血色风暴之中,只留下一个鲜血汇成的躯壳给你封印。而我本人,不瞒你说,只要我的血还有一滴,我也能吸收周围的其他血液,迅速重筑身体。”乌斯尔张狂笑道:“冰封魂棺确实是逆天的法门,但在我这大成的血咒术面前,简直就是形同杂耍!”
“你吹尼玛呢…杂耍…有种你别…跑啊。”姜陵恼怒地骂道。
“啊,要真的被你这以神力施展的冰封魂棺困住,我的确就没办法了。”乌斯尔戏谑道:“若你有玄极上境的修为,我可能连这样的脱身之法都无法使出。但是,你好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啊。”
乌斯尔手掐着姜陵的脖子,他若真想杀死姜陵,手上稍稍用力便可捏碎姜陵的颈骨,但他没有,而且他将血气送入姜陵体内,冲进了姜陵的经脉。
姜陵泛青的面容迅速变得潮红,在这血气侵犯之下,通灵之法也被迫中断,白无夜的残魂回到了灵玉之中,姜陵身体动不了,经脉灵络也被血气侵染,半点修为都施展不了,更别提以空间法术逃走了。
“放心,我一直没有想过要杀了你,我还会帮你。”乌斯尔面带阴冷的笑容,低声道:“岩井道一不过是玄极下境的庸才,被我稍加改造之后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也会对你那样做,你会变得更强。”
姜陵无法挣脱,他的双眸变成了血色,身体各处血管凸现,面容变得狰狞无比。浓郁强烈的血气在他体内肆虐,给他带来了千刀万剐一般的痛楚。
黄雄安等人想要靠近,却被血色风暴打出的攻击所抵挡,而且他们也不敢太过激进,毕竟姜陵还被对方控制在手中。
乌斯尔不理会他们,只是盯着姜陵,话语之中带着魔力般喃喃道:“你会变得更强,你也会抛弃那些无用的感情,比如怜悯、善良、慈爱,还有什么可笑的正义,你不会再是救世主,你会成为和我一样,让天下人不敢面对的梦魇。”
“你唯一要记得的,是你将成为新神统治世界道路上的先锋,你会陪着新神开创下一个世纪,从而名垂青史。”
“你也不用担心,或者说不用期盼着,你会返回到另一个世界,从而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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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此时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根本不愿去理会乌斯尔说了什么,但当乌斯尔说到这句,姜陵脑海里如同炸起惊雷。
“因为,新神有办法让你留在这里,有办法斩断你和另一个世界之间的关系。”
“你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乌斯尔血色眼眸之中带着狂热,他笑声可怖,面容狰狞。
“你要明白,你不是神子选中的救世主,而是这个世界选中了你,你是身怀改变世界的气运之人。”
“你不必再愚蠢的追随神子,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大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的未来无比耀眼。”
“这是新神降给你的恩赐!好好感受,然后感激涕零的投入新神的怀抱吧!”
乌斯尔往姜陵身体里注入了大量的血气,将姜陵身上的经脉过了一边,而且姜陵现在所承受的不只是乌斯尔的血,这其中还夹杂着极少数的太昊之血,太昊之血不但蕴含着极强的力量,而且作为天地间第
一个反抗神明的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受天罚而死的人,太昊的血液之中含有堪称疯狂的斗争意识,这也是为什么走进血原的人会受到影响变成失去理智的杀戮机器。
当姜陵吸收了太昊的血,就将变成与天斗,与地斗,想要推翻一切的狂暴之徒。
除此之外,还有藏身血原中那位主宰的血。这份血液并不会给他提供力量,而是会像烙印一般刻在姜陵的身体里,让他变成一条唯命是从的忠犬。
如同乌斯尔所说的那样,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姜陵。
因为姜陵是身具天地气运的人,并不是神子选中了他,他才成为救世主,要知道在神子见到他之前,他便是使天谕章上的谶语应验之人。
神子认为姜陵是拯救世界的人,在那位新神眼中,姜陵也是改变世界不可缺少的人。
乌斯尔只是奉命行事,他要将把姜陵改造成比岩井道一还要听话,还要强大的血肉傀儡,让他身具的大气运,变成帮助新神推翻旧日天地飓风。
而且虽然姜陵无法想象,但那位新神似乎真的有办法,截断姜陵与“系统”之间的联系,让他永远留在这里,无法返回到狭间,更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不用挣扎了。”乌斯尔看着面容痛苦的姜陵,出言劝道:“忍过一这段痛苦,你便会迎来新生,那时你会感谢我的。”
乌斯尔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尝试冲过来的五位庭主,又扫视了一眼脚下的大地,说道:
“就算你当了救世主又能得到什么?只不过是史书上留下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罢了,有多少人会记得你付出了什么?他们又会给你什么奖励呢?”
“他们依旧会愚蠢的活着,订下一些冠冕堂皇的规则来党同伐异,施展一些让我都恶心的手段去争权夺利,他们只会记得自己的欲望和利益,不会记得你!”
“而只要追随着新神的指引,这世间将会迎来新的规则。”
“以后,这便会是我们的天地,我们将成为新的主宰,受万众仰望。”
“没有人再敢将我们视为异端,所有人都要臣服在我们脚下。”
“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件值得兴奋的事情么?这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得的殊荣!”
“那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乌斯尔将脸靠近姜陵,癫狂问道:“你说,你想要的什么?!”
“我想要…”姜陵脸上的痛苦减少了一些,他的双眸血红,已经带上了几分邪气,他嘴角挑起了莫名的弧度,声音阴沉道:“我想要你赶紧去死啊。”
“嗯!?”乌斯尔面色一变,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明他往姜陵身体里注入了海量的血气,但那些血气此时已经不在姜陵的身体里,不知道去了何处,而且…他继续注入的血气,也转瞬消失不见。
仿佛姜陵体内有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所有的血气都吸了进去。
不知不觉间乌斯尔都感到自己的鲜血之力竟然见了底,以至于他背后的血色风暴…都渐渐停止了下来。
“我可…真的要好好谢谢你。”邪气凛然的姜陵挣脱了乌斯尔的钳制,反而一巴掌按在了乌斯尔的额头,五指的指尖直接扣进了他的脑袋里!
第七百五十二章 神魔一念间
乌斯尔今天的计划,是早有准备的。
他今天主要想达成两个任务,其一,是抓住苍月鹰,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死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乌斯尔想完成这个目标,其实早就可以,从苍月鹰自秋田家逃出来,一直到这万松山,乌斯尔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抓住苍月鹰,或者杀死他。
之所以没有那样做的原因是他的第二个目标——便是杀光风隐大陆的神庭高手。
苍月鹰只是一个诱饵,不管神庭能否看破乌斯尔的计划,哪怕猜到乌斯尔就是布下了陷阱在等他们,他们都必须来救,因为这是下一任神子,这是神庭的未来。
况且,来之前他们也没想到,以九位庭主之力,竟是无法应对乌斯尔。
现在来看,就连秋田家在这个节骨进攻夏方,一路杀到青原郡,也是乌斯尔安排的。他刻意把苍月鹰赶到万松山并停下,在这里迎战诸位庭主。因为在这里,他可以吸收到青原郡那些战死的士卒和被屠杀的百姓的鲜血,给自己的血色风暴增加份量。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方皇帝放弃抵抗,带着禁军逃走这件事还真做对了,如若他真留下带着一众将士拼死抵抗,杀个满城鲜血,乌斯尔会更加强大,说不定此时九位庭主全都被他屠戮干净了。
当然,就算青原郡的死人远没有乌斯尔料想那么多,但也不影响他继续进行他的计划,因为他本身就带着两百血肉傀儡,这些由他精心饲养出的傀儡,其鲜血的浓度和力度都非常棒,已经足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力。
抓住下一任神子,杀光庭主,日后风隐大陆,乌斯尔便是绝对的主宰。
至于对姜陵进行鲜血改造,这并不是乌斯尔原本计划中的安排,毕竟他也不知道什么能碰到姜陵,这是他口中那位新神
早就对他交代的任务。
概括起来就是——“姜陵这人很重要,若是碰到他,只要机会合适就给他进行‘血肉洗礼’,让他变成我们这边的人。”
这个“血肉洗礼”,需要乌斯尔亲手来做,而且十分耗费气力,所以乌斯尔一开始没有着急进行。而现在九位庭主已经弄死了两个,还有两个成了残废,另外五个也都是强弩之末,乌斯尔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姜陵又自己送上门来,完全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但现在,乌斯尔眼中只剩下惊愕。
按照他的预想,对姜陵施展血肉洗礼肯定会消耗大量血气,但他应当是完全承担的起。
可现在,姜陵几乎抽干了他的血气!
“怎么可能?!”乌斯尔难以置信,他瞪着眼睛盯着姜陵,突然看向姜陵的胸口处,惊呼道:“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一块世界碎片而已。”姜陵此时面容已经泛红,双眸也是猩红色,他面带邪气,嘴角带着阴冷的笑容:“感谢你充沛的血气,填满了这块世界碎片…”
姜陵说到这,乌斯尔便开始调动剩余的少量血气要挣脱姜陵的钳制。
但姜陵身上金光一闪,竟是压制住了乌斯尔!
“太好了,姜陵竟是抵住了乌斯尔的血咒术!”廖晓莹激动惊呼,而后就要靠近。
但黄雄安突然喝到:“别过去,姜陵不太对劲!”
此刻姜陵身绽金辉,金辉之中却隐隐映出血色,原本圣洁
的神力竟是夹杂了几分血腥味,使得姜陵看起来亦正亦邪,仿佛是天使与恶魔的融合体。
“也感谢你的血气,帮我冲破了玄极上境的桎梏!”展开威压的姜陵此时气机慑人,金色光辉如水流一般从他手臂上涌出,顺着五指注入了乌斯尔的体内。
“作为回报,我也给你‘洗礼’一番!”姜陵死死按着乌斯尔额头,将神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乌斯尔的天灵盖。
“滚开!”乌斯尔面容狰狞,从乾坤袋之中唤出一柄玉槌,打向姜陵的脑袋,姜陵则取出天门石,挡住了玉槌。
乌斯尔还要反抗,但随即他面容痛苦得近乎扭曲,大量污浊的鲜血从他的嘴巴、鼻孔、耳朵甚至是眼睛里涌了出来。
呼啸许久的血色风暴渐渐停下,消失在了空中。
五位庭主看向眼前的景象本该高兴才对,但此时姜陵的异常气息让他们一时不敢靠近,甚至露出几分惧色。
“他在干什么?”廖晓莹眸露不解。
黄雄安仔细盯着姜陵和乌斯尔,沉重道:“姜陵在以神力洗去乌斯尔身上的血气。”
廖晓莹莫名浑身一阵寒颤,她喃喃道:“可姜陵现在的样子…真的是神力么?”
乌斯尔的哀嚎声响起,他用尽手段去攻击姜陵,却被姜陵尽数挡下,他凄声吼道:“怎么可能!你明明接受了太昊和新神的鲜血,你已经被血咒术所洗礼!!”
姜陵眼眸闪动,一会金光熠熠,一会猩红慑人,他身上的光辉也是金色和血色互相交替,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身上不断变化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荆戎、周瑜、白无夜,来帮我!”姜陵轻喝一声,突然三道虚影在他身边出现,正是他的三位武灵,然后这三位武灵…一同进入了姜陵的身体。
“什么!?”黄雄安眼睛瞪大,瞳孔收缩,惊异道:“他竟和三道残魂一起融合!?”
“他怎敢如此?!”廖晓莹也是无法理解。
他们也知道通灵之法可以让灵主和武灵融合为一,但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人可以把多位武灵一起融合!一体两魂已是极具风险,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灵魂损伤,那一体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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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魂飞魄散么!?”廖晓莹就要上去阻拦姜陵。
“姜陵现在状态不对,你先不要过去!”黄雄安拉住了她,也是不敢确信道:“姜陵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
随着四位武灵入体,姜陵的眸色迅速闪动,甚至他的表情和神态也发生了数次变化,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变化了几个奇怪的姿势。
但他的左手,还是死死扣着乌斯尔的脑袋。
“你…”乌斯尔此时不再反抗,他的声音虚弱,双臂无力的耷拉着,脸上的肌肉全都垮了下来,他死死盯着姜陵,带着哭腔歇斯底里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会后悔的!你放开我!”
“好吧。”姜陵声音沙哑,突然松开了手。
乌斯尔直接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跌落。
“我先杀了他!”黄雄安喝了一声,冲向乌斯尔。他并指一点,用上了全部的念力,施展了一招星芒极杀。
之前他也对乌斯尔用过这一杀伤力极强的招式,但被乌斯尔调动血气轻易抵挡了下来。
而现在,这一道金光轻易地打
穿了乌斯尔的左胸,留下一个碗大的窟窿。黄雄安没有继续出手,因为他已经看出了乌斯尔此时的状况,
乌斯尔从空中跌落在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随后,是无数的鲜血从他身上各处涌出,转眼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他引以为傲的血咒术,竟是被神力尽数驱逐,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以一人之力独战九位庭主的魔头,现在变成了一个经脉空荡、遍体鳞伤的废人。
乌斯尔仰天躺着,看着天空中那道身影,眼眸之中有着怨恨,有着困惑,有着不甘。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将天空上那道金光万丈的身影拉下来。他嘴唇颤动,似乎在说一些咒骂的词语,但他发不出声音,只有浑浊的血液从他嘴里不断翻涌。
最后,那条手臂落下,乌斯尔瞪着眼睛张着嘴死去了。
他浑身染满了黑色的血,像是他这一生的罪恶一般让人厌恶而畏惧,片刻后,他的皮肤溃烂,骨头松散,仿佛有无数只带着怨气的手从地下伸出来,将他分成了千万块,化成了一滩烂泥。
......
五位庭主感应到了乌斯尔已死,却没有人欢庆鼓舞,而是一齐看向姜陵。
“如此充沛的神力,都能把乌斯尔身上的血气净化,却无法净化他自己?”黄雄安皱眉不解。
那位老年庭主着肃穆道:“你们记得灵元大陆发生的事情么?”
黄雄安稍作思索,而后眉头下沉道:“您是说张玄乙前辈死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便以血液为媒介,以‘魂临’的方式,控制住了一个叫乌恩的天行者的身体。”老年庭主眸带警惕地看着姜陵,继续道:“姜陵之所以无法清除自己身上的血气,甚至还把三位武灵的残魂融入身体,说明乌斯尔将那个人的血送进了他的体内,那个人的意志…已经来到了姜陵的身体里。”
“那岂不是说…”廖晓莹倒吸一口冷气,眼眸颤抖地看着姜陵。
“如果姜陵无法摆脱,他还是会被那个人所控制…”黄雄安握着拳头,咬牙道:“变成那人的傀儡,甚至那人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廖晓莹关切问道:“我们能帮上他么?”
“不,虽然媒介是血液,但实际上这是灵魂层面的战斗,我们无法插手,只能靠姜陵自己。”老者摇了摇头,而后道:“你们伤太重,先下去带着苍月鹰和尚凝霜他们走。”
廖晓莹担忧道:“可是姜陵万一没有撑住…”
“无外乎三种情况。”老者道:“一,他撑住了,赶走了入侵的意志,恢复正常,我带他下去就是了。二,经过一番灵魂层面的斗争,他魂飞魄散,那人的意志也一起消失,姜陵变成了一个空有躯壳的‘活死人’,虽然遗憾,但我们也无能为力。三,他输了,身体控制权被夺走,那个人降临于此…”老者稍微停顿,而后平静道:“我们都留在这里,也是一个死字,不如你们先下去歇一歇,尽量跑远一点,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几位庭主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接受了老者的说法,一起落了下去。
“一念是神,一念是魔。”老者看着姜陵,低声感叹道:“姜陵啊姜陵,你若能过了这一难关,日后神庭奉你为尊、任你驱使又有何不可?”
第七百五十三章 新神的许诺
姜陵承受着血气洗礼,充沛的能量冲过他浑身脉络,竟是帮他成功突破至玄极上境。又借着天南辰星那恐怖的吸收能力,转移走了大部分血气,其余的血气大部分被姜陵以神力同化吸收,转移为自己的力量,甚至还强势反杀了乌斯尔。
但姜陵此时的状况不容乐观,即便神力玄奥无极,但注入到他体内的血气太多,根本没办法一下子转换干净,使得姜陵现在神魔一体,血气与神力共存。
若单是血气也就罢了,以神力的净化和同化功效,慢慢转换终究可以收拾干净。但除了鲜血,还有一道莫名且强大的意识侵入了姜陵的脑海。
当姜陵发现他之后,那一瞬间只觉灵魂受到冲击,差点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情急之中他将三位武灵融入体内来对抗那陌生的意识,他比谁都明白此举有着怎样的风险,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那道入侵的意识,十分强大,姜陵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三位武灵一起来帮助自己。
“几滴血液之中,竟能包含这样强大的灵魂之力,毫无疑问,你便是乌斯尔口中的‘新神’吧?”姜陵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想起,他很不客气地问道:“之前你便是以这种方式降临在乌恩身上,杀了张玄乙前辈?”
在姜陵的意识世界中,出现了一片平坦的地面,这片地面面积不大,而且周遭全都是犹如的实质黑暗。
姜陵就站在这里,周瑜、白无夜、荆戎都在他身后,这是他们的灵魂在意识世界的具象化表现。
他们四人皆是冷冷看着前方的黑暗,等待着那个入侵者的出现。
“不愧是将通灵之术修至大成的天才,灵魂强度果然不俗,一时间竟是没能将你压制住。”声音响起,一道虚幻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姜陵面前。
这一刻,周瑜面色骤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周瑜,怎么了?”姜陵不解的问。
“周瑜?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那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出一个中年人的模样,他看着周瑜问道:“你应该记起自己原本的名字了吧?”
周瑜看着对方,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记起了…”
那人继续追问:“既然记起了名字,你可曾记起你的使命?”
周瑜灵魂都在颤抖,他面容挣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人铿锵道:“你叫江岚风,是赤曜星官,你的使命、你毕生的夙愿,是推翻神庭,让天地间再无束缚!还是说这几百年的岁月,让你忘记了你死去妻子,忘记了神庭对你做过的一切?忘了你曾经许下的誓言!?”
这话语沉着有力,带着莫名的力量,让姜陵都觉得灵魂刺痛,周瑜更是抱着头颅,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哀嚎。
这一刻,姜陵突然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谁了。
“我真是太蠢了,我早该想到的。”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盯着对方惊声说道:“原来是你,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死!”
周瑜是最早陪在自己身边的武灵,他生性洒脱,意志坚定,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最忠诚的战友。
能三两句话就让周瑜陷入如此痛苦的人,世间只有一个。
……
世间枷锁七十二,重塑天地只一人,且率义士如风起,遣神正道散浓云。
……
“遣神众领袖,天君!”姜陵语气沉重肃然道:“没想到五百年前两位使徒联手,都没有把你彻底杀死,还让你在血原之中一躲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你知道我这五百年是怎么过的么?”天君面无表情,语气清冷:“我像
是活在地狱中的恶鬼,日复一日的煎熬着,等待着,终于等来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姜陵意识到了什么,而后说道:“看来从神明沉寂开始,你便开始行动了。”
“不,比那还要早,我之所以苟活性命,苦苦等待,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天君似乎没有和姜陵进一步说下去的意思,转而道:“现在距离我的目标只剩一步之遥,只要你选择站在我这边,乌斯尔答应你的事情,我依然会做到。”
姜陵问道:“成为你的开路先锋,日后便可名垂青史,要什么有什么?”
天君点头道:“没错,只要你真心帮我,你将成为天下至尊。”
这话一出,姜陵表情骤变,眸子闪过震惊的神色。
他没想到天君竟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但他震惊却不是因为对方愿意给自己如此无与伦比的承诺,而是这话语里包含的另一层意思。
姜陵来做天下至尊,那…他呢?
毫无疑问,他绝非是要把胜利果实留给姜陵自己说退居幕后,而是他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人间,他要去“天上”。
“你不是要做天下至尊,你是要取代神明?怪不得乌斯尔称你为‘新神’。”姜陵感到震撼,随后嗤笑一声:“原本这个位置是你答应乌斯尔的吧?现在他已经死了,所以就留给我了。”
天君摇头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给你的,乌斯尔若成为世间至尊,那这天下可不得安宁。”
“你还知道啊!?”姜陵怒容道:“乌斯尔这等邪恶至极的人,犯下多少滔天罪恶,你驱使这等人为你做事,如何让世间众生信服!?”
天君十分平淡道:“乌斯尔只是我平定天下的工具,只要最后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手段并不重要。”
“哦,那我没猜错的话,等达成目的之后,你还会亲手除掉这个为祸天下的恶魔,来一波正义执行,大快人心,全天下人对你感恩戴德。乌斯尔替你把坏事做尽,然后背着一身黑锅死得其所,他的罪行都将成为你的功劳,完美剧本啊。”姜陵气的都笑了,他不会觉得乌斯尔可怜,那个混球屠戮百姓,怎么死都不怨,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可耻至极,他冷冷道:“遗憾呐,我把他给杀了,这不是抢了您的功劳了么?”
“我说了,只要你答应我,日后你便是天下至尊,由你来做这件事情,反而是合适的。”天君依旧平静道:“你便是为天下除害的救世主,加上你本来在神庭和诸多势力间的名望,由你来担任人间至尊,名正言顺。”
“天君好大一盘棋啊。”姜陵冷哼道:“真是诱人的条件呐,但有乌斯尔的前车之鉴,我怎么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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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理所当然道:“乌斯尔只是一个野心昭彰的恶徒,我用完便可舍弃,但你不同,你是天命在身之人,是复明日月之人。”
姜陵皱眉道:“你知道我是复明日月之人,还觉得我会帮你?”
“呵,神庭就是那块遮天的布,蒙蔽着世间众生,现在神明沉寂,神庭就理应一起消失。由你来扯下这块破布,重现日月新天,再合适不过了。我想,这才是你该有的使命,而不是被神子利用,被所谓的道德束缚,去做一些愚蠢而无用事情。”天君语气冷傲道:“神子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够不够清楚?”
姜陵问了又一个关键的问题:“哪怕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说了,我有办法让你留在这。”天君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他说道:“你在你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想总不见得能比得上你日后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姜陵问道:“看来你也
有信心截断我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了?”
天君如实道:“现在还不行,但等我成为神明的那一天,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这件事。因为从那天起,这便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也就是说,你当神明,化作天地法则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当神子,高坐云端监管众生无所不能…嘶,是很有诱惑力啊。”姜陵挠了挠头,随后笑着问道:“那…这跟之前的神庭有什么区别么?”
天君立即回应道:“区别是,我们不会道貌岸然的标榜自己,订下诸多规矩束缚人间,大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无形的刀悬在大家脖子上,天地间的风都是自由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
“原来这特娘的叫自由。”姜陵摇头表示不赞同。
天君语气渐冷:“有什么不好么?”
“你的‘理想乡’很好,但对不起,我是一个‘人之初,性本恶’理论的忠实拥趸,我不认为‘给每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是一件好事。”姜陵努嘴道:“神庭有许多需要改变、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总体来讲神庭是有存在意义的。”
天君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他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压制住兰茵国王那种为了私欲便要发动战争征服天下的暴君,收拾掉乌斯尔这种为了自己的修为便滥杀无辜的败类,收拾掉你这种…”姜陵突然指着天君,语气铿锵地说道:“在自己的理念里钻了牛角尖、喊着拯救世界的口号、实际上是想自己化身神明、连怎么安宁世间众生也不知道、扔下‘自由’二字便理所应当的撒手不管、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不择手段、不讲信誉、不顾一切的…”姜陵语气极快却字字清晰,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而后一字一顿道:“疯子。”
“你说我是什么?”天君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疯子。”姜陵重复了一遍。
天君沉默了两秒钟,突然响起了一声冷笑:“可惜啊,神庭无法收拾掉我,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是注定的新神。”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还带着失望说道:“我本看在赤曜的面子上,想让你诚心臣服,但现在…只能强行修改你那愚蠢的思想了。”
“想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洗我脑是吧?”姜陵毫无畏惧道:“灵魂层面你打得过我再说啊,现在四对一,能群殴我是不会单挑的。”
天君感到可笑:“且不说这么多灵魂在你的意识世界里打架,会不会让你变成一个痴呆…你确定是四对一么?”
周瑜,或者说江岚风突然低着头、带着愧疚说了一句:“对不起。”
天君语气自信地轻笑道:“除了江岚风,你们两个也一样,等我成为新世纪的神明,便会帮你们重塑身体,甚至赐予你们永生,你也会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行了,别在那画饼了。”姜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周瑜抬起头,看向天君道:“五百年前我曾发誓,追随您与神庭斗争到底,不死不休。而我,并没有违背我的誓言。”
天君面色微变,他突然明白,周瑜那一句对不起,好像是对他说的…
周瑜坚定道:“五百年前,江岚风为了自己的信仰已经死在了青江岸边。现在我叫周瑜,是姜陵的武灵,我会追随他...直到灰飞烟灭那一天。”
白无夜也微笑道:“重获新生、富贵荣华倒是蛮有诱惑力的,但我可不认为你有能力兑现这个承诺,如果你这种德行能当上神明,那还是让我死的彻底点吧。”
荆戎则非常直白地说道:“现在可以干他了么?”
第七百五十四章 血原之内
弥漫在这一片草原的,是千年未曾散去的浓烈血腥味。这里大地是血色的,草花是血色的,游荡在空气中的雾气,也是血色的。
这些血气会让人发疯,癫狂,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那个人曾以一己之力推翻了神庭,震撼四海八荒,却在这里受天罚而粉身碎骨。
这里有着他的不屈,他的愤怒,他的狂傲,他誓与天斗的决然。
哪怕身死魂灭,他的意志依旧存留在这片血色原野之中。
没有人承受得住这样狂暴的意志,没有人敢踏足这片血气冲天的原野。
但今天,这里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年轻的男子走着这片血色原野之中,他并没有用什么玄奥奇特的功法屏蔽萦绕的血气,反而品味着血气中残留的意志。
他并没有受到血气的影响,也并不讨厌,甚至心中还升起了几分钦佩。
他一路走着,走到了血气最浓郁的中心地带,这里没有半点花草,有的只是红得发黑的坚毅土壤,这片土壤之中蕴藏着古怪气息,使得男子微微色变。
弥漫的血气会让绝大部分踏入的人陷入疯狂,但一些修为高深的玄极高手还是能以秘法抵挡一时半刻,可这片黑红色的土地,足以让玄极强者五内俱焚,经脉尽碎。
但这位青年附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他将这土放在鼻前嗅了嗅,下一刻,他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阵微弱的光芒。
“不光是他的血液留了下来,神罚的力量也留在了这片草原。”青年抬起头,看向前方问道:“这就是你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么?”
“没错。”浓郁的血雾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回答道:“这里不但没有人踏足,是片难得的清净地,而且无论是太昊的血,还是这片土壤里蕴藏的天罚之力,都可以让我感悟天地大道。”
青年平静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枯坐五百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你说呢?”对方反问了一句。
然后这一片血雾便陷入了短暂却又仿佛漫长得令人发慌的沉寂。
能无视血雾的侵蚀,甚至不受神罚之力影响的青年,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那便是神子。
而在血原之中枯坐五百年的,自然是叛神者领袖,天君。
此时此刻,这两位立于尘世顶点的人,在这禁地的中央相遇了。
虽然浓郁血雾挡住了视线,但他们都能清晰的看到彼此。
神子身穿素衣孑然而立,却仿佛带着万丈金光。天君盘膝坐在血原正中心,气机平稳,目光沉重,却好似有暴风环绕。
“这件痛苦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天君打破了沉寂。
神子却笑了:“也许没你想的那么快。”
听他这么说,天君却面色微变,喃喃道:“神庭失去了领导者,人间失去了掌舵人,怎么可能不会结
束呢?”
神子目光平静如水:“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代表不了什么。”
“哦?”天君略作思索,随后摇头道:“你选定的继承人苍月鹰还太幼小,就算他慧根无双,但三十年内决不可能到达顶峰;乌海宁被你放逐三十年,还未领悟如何守望人间;栾云溪天赋绝艳,但毫无神子之姿,而且他很快就会追随你的脚步而去;杰拉尔,性情寡淡,不懂变通,绝非值得托付之人;至于韩甯到比另外三个都强一些…可惜啊…”
除了苍月鹰以外,天君依次点到了四位庭主的名字,这四个人,便是那年追随神子云游天下的四位神子候选人,也便是当今神庭最可能突破神圣领域的四位天骄。
他提及韩甯时语气停顿,似笑非笑地看向神子。
神子则视线略微上抬,看到了天君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那道身影,正是韩甯。
那日韩甯察觉到血原异常,孤身进入查探,却再没能走出来。此时再见面,他已经变成了天君的傀儡。
神子看向他,眸子里露出几分愧疚,惋惜地摇了摇头。
“除此几人,神庭皆是碌碌之辈,没有一人具备踏入神圣领域的资质,不足为虑。”天君十分随意地便将天才汇聚、高手如云的神庭贬低得一分不值,他看着神子继续道:“至于原本就立足神圣领域的那几人…”天君冷傲道:“由于不识时务,已经被我杀了。”
“我知道。”神子早就确认了这一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天君眸子微眯,冷哼道:“莫非,你真的把拯救天下的希望,压在了姜陵身上?”
神子坦诚道:“对。”
天君发出了嘲弄的笑声,他说道:“世人皆以为他们是代替神明游走世间的天行者,但你我都清楚,他们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在这里进行某种比赛的过客,甚至是入侵者,你认为他们能帮你再造乾坤?”
对此,神子的回答还是:“对。”
“可笑。”天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收敛了笑容,冷漠道:“都说你是世间最聪慧的人,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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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不是世间最聪慧的人。”神子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若是真聪明,早就应该意识到你没有死。”
天君傲然道:“这一点你不必自责,我连神明都骗过了,又何况是你。”
“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人能起死回生,甚至避开神明的眼睛,藏身五百年。”神子看着他道:“五百年前你被使徒围剿,躲进枯骨岭之中,众人只以为你是走投无路,妄想借用神弃一族的力量苟延残喘,但实际上你的目标,一直都是那棵遗魂古树。”说到这,神子语气之中甚至不吝啬的表示出钦佩之意:“你感悟着遗魂古树关于‘死’的法则,又看透了神弃一族‘不死’的真谛,以一次‘假死’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那真是一段痛苦的
记忆。”说到这,天君眼中闪过回忆之色,他说道:“神弃一族不死,是因为神明剥夺了他们身上关于‘死’的法则,更准确的说,是将他们与遗魂古树联系到了一起,他们不能离开遗魂古树,却也不受死亡法则的影响。在旁人看来,神弃一族死亡后便会立刻复生,但我想你应该清楚,实际上那并非复生。他们已经成了死亡法则的延伸,在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复生’这一过程,也只是一种表面形式,实际上他们从来都没有死过。用‘在受到致命伤时便会立即回到遗魂古树下修复所有伤势’更贴切一点。”
天君所说的这一段话,就连身为神弃一族米莉安和库鲁玛都未必明白,全天下也只有神子听得懂。神子回应道:“这么说,你是真的死过一次。”
“没错,而我又不是真的神弃一族,并未与遗魂古树真的取得联系,我无法逃避死亡。”天君说到这,脸上带着情不自禁的笑意,仰头道:“我只是在死亡的前一刻,借用了神弃一族的气息,随后我死了,却又没有完全死。”
天君的话已经如同天方夜谭,但神子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遗魂古树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无法对你的‘死亡’进行‘确认’,天地大道就无法消融你的灵魂。”
人死后,灵魂亦会随之消散,只有极少数的灵魂可以寄托在灵玉之中,变为武灵,而他们的灵魂是极为残缺的,记忆只能保存十分之一。但天君不一样,他骗过了死亡法则,避开了灵魂消融的过程,保全了记忆。
“我用一段太初古树的枝叶,重塑了肉身。”天君道:“新的身体让我失去了所有修为,但也让神明暂时没有注意到我还活着。”
神子接过话头道:“然后你便利用这段时间,躲到了一个神明不愿留意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没错。”天君没有隐瞒,说道:“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修为提升到了地转中境,并且从枯骨岭一路走到了黑嵘国,你知道这一路上我有几次差点死在一些拦路宵小手中么?”
“我在黑嵘国逗留了两个月,将修为提到了天变中境,我一直在找办法借用魏家的大阵进行传送,但魏家并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一支孤舟远渡汪洋。”天君语气渐冷:“我在海上漂泊了七个月,这远比我想象的要久,你知道有多少次我险些葬身波涛和风暴之中?”
“在我到达血原时,我刚刚回到玄极,你又知道我有多少次险些陷入疯狂,被这该死的血气侵蚀!”
“这片焦黑土壤里的神罚之力,多少次让我差点变成齑粉!”
“你又是否能体会到,为了躲避神明的眼睛,我画地为牢枯坐在这血原之中已经五百年了!”
“神弃一族尚有几百族人相互陪伴,而这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穷无尽的…”天君激动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吐出了极为冰寒冷漠的两个字:“仇恨。”
第七百五十五章 神子陨落
曾经有一只混沌石猴,带着一身桀骜不驯和通天本领冲上九霄,誓要打翻那些坐在云端装模作样的神仙,从此他便可以和他的猴子猴孙无拘无束,天上地下逍遥快活。
他踏上天宫,打败了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踢飞了巍峨如山的巨灵神将,九曜星官难以抵挡,十方太岁不敢争锋。他搅得十万天兵天将晕头转向,闹得仙台神殿不得安宁,让三头六臂的太子爷无可奈何,让玄功无极的二郎真君暗叹棘手。
他孤身一人从南天门一路打到凌霄宝殿,大战王灵官和一众雷部诸神,打得天地变色,打得苍穹震颤。
但随着那带着圣光的手掌化作仿佛无边无际的山峰压下,这一切便定格在了五百年前。
五百年来依然无数人赞颂他的威名,无数人佩服他的狂傲,还有人等着他再次出山,定能让天崩地摧,再登凌霄。
可等他再出现在世人眼前时,他已经带上了金箍,颂起了佛教,护送着高僧一路西行。
有人说五百年的禁锢磨平了他的棱角,五百年的孤独耗光了他的锐气,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值得万妖钦佩的齐天大圣,只是一个向佛祖低头认输的臭和尚。
但是仔细想想,五百年的岁月,让他从一个无法无天、妄自尊大的混世妖王,变成一位斩妖除恶、心怀苍生的斗战胜佛,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的转变么?
每个人都曾希望自己可以无比自由没有一点束缚,但没有束缚的自由,注定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他不是没了傲气,只是在这五百年的囚禁之中,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正确的事情。
……
如果姜陵在这里,他便可以把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讲给天君听。
但这只猴子的传说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传说,即便是天生慧眼的神子也不可能知道,他只看到了一个自封了五百年的绝顶强者,心中滋生了更加可怕的仇恨,拥有了更加无可匹敌的力量。
“五百年啊,这可真是一段难熬的岁月啊。”天君如此感叹了一声,而后冷笑道:“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二十年前,神明有所感应,察觉到这个世界即将进入神隐时代,告诉我做好准备。”神子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没有接天君的话语,而是喃喃说道:“即便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无法预知接下来陷入混沌的未来会是怎样,只是猜到会有人搅得天地不得安宁。我思前想后,认定在神隐之后有能力使世界陷入混乱的一定是使徒,而几位使徒之中,唯有封歧最为孤僻乖戾,所以便出手将其镇压。”
“在那时来看,你的选择是没有问题的。”天君轻笑道:“就算不考虑我的存在,当神明沉寂之后,以封歧的性格,也必是肆意妄为的祸患。”
“对,我所以我并不后悔把封歧镇压在东芜岛下,我只是自责于自己不够强大,为了封印他,我竟险些身死,不得不动用梦魂归返,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记事的孩童。”神子面色沉下几分,道:“
也就是在神明沉寂,而我又尚未恢复完全的这几年来,你开始了行动。”
神子此时想通了很多事情:“现在想来,随着天行者降世,原本销声匿迹了几百年的叛神者突然从各地涌现,在神庭来不及应对的情况下便成了气候,甚至一发不可收拾,肯定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没错,毕竟我是遣神众的领袖,那些隐忍了多年的遣神众后裔,我还是找得到的。”天君自信道:“我身上功法秘籍也不少,一些追名逐利的人,也很轻易就能拉拢过来。最重要的是…”天君嘲弄笑道:“在你恢复伤势、无法监管的这些年,神庭又开始腐烂、堕落,惹得太多人不满,这才给了我一呼百应的机会。”
“等我刚恢复好实力和记忆,准备开始探查混乱之源的时候,封歧却恰逢此时破开了封印,我不得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神子无奈道:“我还真以为是天行者破开了我的十二生肖阵,机缘巧合之下把封歧放了出来,现在想来,定然也是你动的手脚。”
“只能说你记忆丢失的太彻底了。”天君感到可笑道:“十二生肖阵确实是你用来压制封歧的主阵,但在十二生肖阵之上,你还结了另一层极为上乘的阵法,用来掩盖主阵,你真不记得是什么阵法了么?”
“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吧,很明显我的掩阵被你破掉了,所以十二生肖阵才浮现于表面,被天行者所发现。” 神子苦笑道:“你掐准时机,放出封歧,就是为了让我把注意力从天下事上移开。”
“对,我能猜到你的想法‘天下事可以交给天下人解决,但是使徒封歧,必须由你解决’。”天君看着神子轻笑道:“谁让你是神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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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将封歧推入冥渊,再次受创,也如你所愿的...第二次发动了梦魂归返。而你通过封歧的出世,再一次确认了神明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世间已经没有可以阻拦你的人,你便亲自走出了血原。而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这世上除我之外、仅剩的两位、可能对你产生威胁的人。”
天君没有否认,接着说道:“巴琳娜藏身东海孤岛,我找到她时,正是你将封歧推入冥渊的第二天。我问她要不要做我的部下,而她拒绝了我,她说她只想置身世外…”说到这天君嘲弄一笑:“多么可笑啊,我可是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里,哪里有‘世外’之地?既然没有世外之地,也就没有她活着的理由。”
神子点头道:“而后你假借巴琳娜的名义,向西唐发送了指令,让他们协助苏良对抗神庭。”
“让这个看不懂大势的老女人发挥一点余温罢了,”天君说的轻描淡写,就这样给一位通天彻地的使徒画上了句话,而后道:“至于卡尼休,我原本就不太想留着,这个人对神明有着和你一样的忠诚,但他比你要偏执得多,他像是个疯子,他走遍世间、阅遍古籍,不惜一切代价的在寻找让神明复苏的方法。虽说我不相信有那样的办法,但我很清楚一点——让他接受我为神明,似乎是不太可能。所以,我
就把他扔进了涡流之中。”
神子沉默了几秒钟,道:“现在轮到我了?”
天君带着几分惋惜地轻叹一声:“抛去神子的身份,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但是,谁叫你是神子呢?神明还在时,你不能处理好神庭与人间的矛盾,神明死亡后,你又无法平息天下纷乱,”天君摇头道:“你说你,还留在世上做什么呢?”
“这么说,我还真是很失败啊。”神子低头轻叹了口气,但他随即抬起头,双眸坚毅,如同明亮的星辰,只听他平静道:“其实我也一直觉得,由我来做统御人间的神子并不合适,但神明不这样认为,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天君冷笑道:“那只能说明,神明是错的。”
神子摇头道:“神明没有错,只是我太不称职罢了。”
天君不与他争辩,而是寒声道:“没关系,马上你就可以抛去这些业障,去追随你所信仰的神明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眼睛挖出来,放在天之角,让你看看日后由我来执掌这天地,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神子感受着天君开始展开可怖的气息,却淡笑道:“不用了吧,我这双愚钝的双眼也看不到什么,更何况,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天君向神子靠近,虽然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但整片血原的雾气都开始躁动、扭曲起来,他厉色道:“我已感悟天地大道,参透生死法则,等你死后,这世间再无圣域高手,没有人能拦得了我。”
神子轻吐口气,浑身绽放金光,刺透了血原的浓雾,而且在他的神光照耀下,这片焦黑的大地开始闪动点点亮光,如同黑夜上点缀的星辰,那是残余的神罚之力听到了神术的召唤。
“你果然是最亲近神明的人,神罚之力竟然可以听你的呼唤。”天君说着,脸上确是毫无惧色,继续前进,杀意凛凛道:“奈何你还未恢复圣域实力,又无神明加护,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血海翻涌,那明亮的金光开始暗淡,点点星辰逐渐熄灭,转瞬间周遭的一切都被浓稠的血色覆盖,甚至变得漆黑无比。
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只有神子的双眸还带着微弱的光芒。
天君的手掐住了神子的脖子。
“我不会像封歧那样傻,还妄想与你平分天下,因为我很清楚,在新的世界里,不会有你的位置。”天君双目暗红,隐隐有着太极图案在他眸子里转动,他突然眸色诧异,带着怒意喝问道:“那根权杖你没有带在身上?”
神子声音虚弱,但依旧平和:“你说的对,我是旧时代的守墓人,我应该和过往的一切葬在一起,所以那根权杖,我已经交给了开启未来之人。”
“我才是未来!”画面的最后,是天君狂傲的咆哮,震撤九霄。
那一对有着微光的清澈眼眸,自这一刻起,永远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没能照亮这混沌黑夜,但他坚信会有黎明的曙光,在不久的将来重新洒在这茫茫天地。
第七百五十六章 至暗来袭
姜陵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随着他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如同断线的风筝下落,守在一旁的老者急忙靠近,却一时犹豫没有敢伸手去接,只送出一丝念力,托着姜陵平稳落地。
姜陵双手抱着头颅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血色和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动。
片刻之后,三道残魂从他身体里飞出,迅速回到了魂灵玉之中。
而另有一道近乎透明的血色人影在姜陵面前出现,这道身影漠然道:“我会来找你的,那时不会再有人能帮你了…”
留下这段话之后,这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姜陵眼中的血色退去了,但他的双眸还是充满了血丝,眼眶中还带着泪光。
“你成功将他的灵魂之力驱散了?”老者靠到近前,带着警惕地看着姜陵,不确定在眼前的这位天行者究竟是姜陵还是天君。
姜陵抬起头,悲愤得咬牙道:“神子死了?”
老者脚步一僵,深吸了一口气,沉痛地点了点头:“是的。”
“他怎么会死呢?”姜陵刚刚经历过一场灵魂层面、虽不见血却无比凶恶的大战,此时他脑子里像撕裂一般的痛楚,全身无比虚弱,但他更加难以接受神子的死亡。
在他的灵魂与天君交锋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一段记忆。
哪怕他有周瑜、荆戎和白无夜的残魂协助,却依然不是天君的对手,眼看着自己的灵魂就要被天君所侵蚀的时候,这段记忆突然涌现,不单让姜陵看到了不久前血原之中发生的事,也让天君的侵蚀被迫中断。
毫无疑问,这是神子临死之前,用某种秘法潜藏在天君灵魂里的烙印,神子定是预见到了会有这样一天,就是要留给姜陵看到这段记忆,并在这关键时刻给了姜陵帮助。
“他是天地至尊,他是统率众生的神子,他怎么会死?”姜陵五指扣着地面,咬破了下唇,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耗。
几位庭主都靠近了过来,听到姜陵此言,无不面露悲恸,他们作为神庭中的一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比姜陵还要心痛百倍。
黄雄安咬牙道:“神子为了查清真相,义无反顾的走进了血原之中,他是为了苍生而死!”
神子猜得到血原之中有着世间混乱的源头,他看到了巴琳娜死亡和卡尼休的猜得到那人的实力很可能在自己之上,但既然已经知道混乱的源头在那,总要有人进去看一看,把真相带给世人。
思路客
神子没有让任何人陪同,孤身走进血原之中,那时他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从血原出来的准备。
姜陵踉跄着站起身,确实脚下一软,又栽倒了下去。
廖晓莹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姜陵,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把天君的气息清除了?”
姜陵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对几位神庭之主讲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根据玄武大陆太嵩神庭传来的消息,几位庭主实际上只知道两件事情,一个是血原中隐藏着的
世间混乱的元凶,极有可能是不知以何种方法苟活至今的原叛神者领袖天君,另一个是神子葬身血原,永远离开了他们。
至于神子进入血原之后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清楚,神子是怎么死的,他们也无法知道。
直到他们听到姜陵的描述之后,所有人都红了眼睛,坚毅的黄雄安也痛苦地掩面哭泣,鲜于琼更是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尚凝霜双眸失神,喃喃道:“原来神子早就看到了另外两位使徒的陨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进入了血原…”
廖晓莹掩面哭泣,悲伤道:“大人他明知自己还未恢复圣域境界,为何要去啊?”
鲜于琼捶胸顿足:“您怎么会是愚钝之人,我们才是愚钝无能之人,如此危难时刻竟不能陪在您身边!!”
虽然乌斯尔已经化为血水,但众人没有一点喜悦,今日栾庭主和胡庭主身死,本就令众人压抑,在听到姜陵的讲述之后他们的心情更是沉重到了极点。
“都别哭了!”那位老者突然大喝一声,铿锵道:“得知神子死讯时,不是已经哭过一回了么!现在天下大乱,神子为寻混沌之源,不惜以死志入血原,为的,就是给我们留下这一段记忆!现在那天君随时可能走出血原,倾覆这天下,我们应该好好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对策,难道你们想辜负神子的期望么!?”
“何庭主说的对。”黄雄安咬牙道:“神子就是为了让我们有所准备,才孤身进入血原,我们必须完成神子的遗愿,阻止天君!”
众人止住了哭泣,开始思索日后的局面,片刻后,廖晓莹带着几分绝望道:“可是…他已经杀了三位使徒,连神子都不是他对手…”
“你怎能说如此丧气话…我们…”鲜于琼恼火反驳了一句,但随即他也面容僵硬地沉默了,眸露迷惘道:“是啊,连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我们连一个乌斯尔都对付不了,又能做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黄雄安冲过来提起鲜于琼的衣领,想给他一巴掌,但看着鲜于琼满面的血痕,又不忍心下手,悲痛咬牙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坚定我们的信仰,不能让神子白死!”
鲜于琼挣开黄雄安的手,瞪眼道:“我不惜命,我从未忘记我的信仰!我宁愿替神子去死!可是…我们能做什么?”鲜于琼拉着黄雄安哭喊道:“就凭我们怎么阻止他?你说啊!”
“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庭之主!”黄雄安呵斥道:“神子抱着必死之心进血原,临死之前尚未放弃希望!”
鲜于琼红着眼睛歇斯底里:“那你告诉我,我们能做什么!?”
黄雄安咬牙切齿还要说什么,这时突然一泼冰冷的水从头洒下,将黄雄安和鲜于琼一起浇了个通透。
“别吵了!”尚凝霜以冰晶做腿,在另一位庭主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面容坚毅说道:“我知道天君的实力非常恐怖,但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我们并非没有希望,你们忘了神子对天君说的话么?”
随着尚凝霜话语说完,众人也冷静了下来,不久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姜陵靠坐在树下,闭着眼睛,虽然他没有去看,但他知道几位庭主正都在看向自己。
神子在血原之中见到天君的那一刻便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而他直到死亡的前一秒,他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的希望不在神庭那些天骄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姜陵身上。
当天君饱含杀意对他出手时,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并不是逃跑,也不是拼死挣扎,而是用生命为代价,暗中留下一缕神念在天君的灵魂之中,在千钧一发之际帮助姜陵抵住了天君的侵蚀。
他为姜陵探清了前路,却也把整个世界的重担放在了姜陵的肩上。
可姜陵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是天君的对手?
在姜陵原本的设想里,他应该是改变世界的关键人物,他会在危难之际帮助神子力挽狂澜,就想对付封歧那一次一样。
毕竟他只是一个天行者,对于这个世界来讲他是一个外人,神子才是人间至尊,是天地的守护神。
他没想到神子会死。
天君是当下世间唯一一个圣域强者,神庭已经失去了领袖,自己又刚刚踏入玄极上境...接下来能做些什么呢?
姜陵这一刻也很是迷惘,甚至有些绝望,所以他沉默着,其他几位庭主一时也没有做声,就在这里陷入安静时,突然山下的青原郡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几位庭主面面相觑,不知生了何事。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姑娘跑上了山。
她见到姜陵之后,没有理会其他几位庭主,而是径直扑到了姜陵面前。
姜陵张开眼,看着满眼泪水,却嘴角带着笑容的公孙蝉。
公孙蝉止不住哭泣,激动道:“太子带着兵马杀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夺回都城了!”
此刻的姜陵无暇理会区区一个青原郡的得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我...”
“我们做的不是蠢事!”公孙蝉特意跑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告诉姜陵这个喜讯,她泪如泉涌,紧紧攥着姜陵的手,悲痛而骄傲道:“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守护了我们的都城,他们没有白白牺牲!”
南燕国军队和秋田家的高手气势汹汹扑向青原郡,夏方皇帝不敢应战,带着一众大臣弃城遁去,城内百姓惶恐不安,皆是拖家带口连夜逃走。
面对凶恶的敌人,面对绝无法获胜的战争,在这国家最黑暗的时刻,却有老迈的将军带着他最忠诚的部下,有三十七位年轻血气的学生坚定不移地留了下来。
他们或许是螳臂当车,看上去是不自量力,但他们把自己燃烧成了光芒,狠狠刺向那令人绝望的黑夜。
这一刻,姜陵怔住了,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着公孙蝉的后背,喃喃道:“是啊,你们做的不是蠢事,他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是你们的不放弃,才换来了希望。”
第七百五十七章 圣师
夏方太子本就反对放弃都城逃走,强烈提议积极应战,但他爹也就是夏方皇帝根本无心作战,命令御林军压着太子逃走。
实际上,比较总兵力的话,夏方并不输于南燕国,而且夏方国是本土防守,占据着地利,而南燕国是跨国侵略,补给线被拉长,承受的进攻压力很大。
夏方皇帝逃跑的理由很简单——他怕有人来刺杀他,毕竟南燕国能长驱直入杀到夏方国都,依仗的可不只是南燕的军队,还有秋田家的绝世高手掠阵。朴家一时没有人来人相助,光靠他的御前侍卫可敌不过秋田家的强者,所以皇帝想都不想就弃城逃了,带着禁军往着距离朴家近的城池火速撤退。
直到朴家抽出人手,派遣朴五爷带着一些高手来青原郡打探情况,同时也给了夏方消息,希望他们出兵跟进,一旦有机会便夺回城池。
但当时没有一位夏方将军敢站出来,他们听说青原郡不但有秋田家的顶级高手驻扎,而且还有个让神庭都死伤惨重的混世魔头也杀到了万松山,这时候回去不是送死么?
以至于皇帝也想,要不等神庭和那魔头打完了再考虑夺回故都的事情?
可太子听说了尚有三十七个学生留在青原郡,当时就急了,从他爹手里偷过虎符,调动一万轻骑杀了回来。
此时南燕军实际上的最高话事人秋田权已经死在了姜陵手中,南燕士卒还在忙着搜刮城内的钱财,太子来的正是时候,在他英勇的率领下,夏方军杀的南燕军一再溃退,仅用半日便重新夺回了青原郡。
太子答应孙招娣孙亚男姐妹,将为这三十七位誓死捍卫国都的学生立英雄碑。
如此意义重大的战事,放在平时自然必是轰轰烈烈、震惊风隐,但现在,处于风隐顶端的大人物们,实在是无暇顾及这区区一城之地的得失。
风隐大陆十八座神庭,在之前与世家的争斗中死了包括孟昭臣在内的六位庭主,之后又有典经纶等三位庭主死在乌斯尔手中,今日又有两位庭主死去,其中还包括栾云溪这样有望踏足圣域的天骄。
偌大的风隐大陆,此时只剩下七位庭主,司命也死伤过半。
灵元大陆十八座神庭,七位庭主死于战乱,乌海宁被流放,三十六位司命还剩十九位。
源法大陆上多是国与国的战争,场面纷乱,有六位庭主死亡,司命死亡十一位,执事却死亡了足足六十八位,要知道这可都是神庭从世俗中精心挑选的天才啊。
玄武大陆也十分惨重,有八位庭主战死,其中包括玄极之中少有敌手的朱清池,而最被称作“最像神子”的韩甯,已经迷失在血原,变成了天君的傀儡。
统御七十二座神庭,高坐人间至尊宝座的神子,死于血原。
两年前立足云端,被凡人试做神明化身、无人敢违逆的神庭,此时却凋零至此。
而且真正的危机,却才刚刚到来。
现在遮住天幕的并不是神庭的光,而是一片浓重的黑云,黑云上高坐着一位让人喘不过气的至强者。
……
确认乌斯尔已死,沙经天带着苍月鹰和屈良生、还有陷入昏迷的蔡天慧来到了附近,沙经天知道几位庭主和姜陵肯定有要事相商,也没有靠近过来,而是待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休息。
姜陵小心送出一缕念力到公孙蝉的身体里,她这两日本就休息的不好,今日又如此劳累惊慌,此时终于安下心来,躺在姜陵的腿上沉沉睡去。
几位庭主都靠近了过来,围在姜陵旁边。
“我不会放弃的。”姜陵看向几位庭主,平静而坚定道:“我会尽全力完成神子的遗愿。”
黄雄安表态道:“我们相信你的决心,我们也愿全力助你,只是…”黄雄安说到这有些犹豫。
“神子已死,又有不世大敌要倾覆世间,我们当下缺少一个能统率神庭的领袖。”尚凝霜说着,目光直视姜陵。
姜陵有些不确定道:“我只是个无根无源的天行者,我没有资格统御神庭。”
“神子把最后的记忆传给了姜陵,也把神术传给了姜陵,肯定是想让姜陵来接管神庭。”年纪最长的何由申声音低沉对着周围的几位同僚说道:“可毕竟神子没有明确的口谕留下,即便我们愿听姜陵调遣,其他神庭也未必能真心信服姜陵。”
姜陵最开始可是和神庭打得最凶的天行者,由于他过往的事迹,他在神庭之中声望本就不高,虽说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神子的号召,让大多数神庭中人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但依然有像典经纶那般对他敌视的人,也有乌海宁那般对他抱有偏见之人。
神子把救世的希望放在了姜陵身上,甚至把神术传给了他,但仅凭此就想让神庭上下一心去听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天行者的号令,还是不太现实。
廖晓莹有些疑惑道:“神子心思缜密,不能在这方面没有安排啊…”
黄雄安轻轻叹息:“神子面对天君复生,也是措手不及,哪还有余力考虑这些。”
神庭损伤惨重,现在神子一死,又是群龙无首,姜陵只是一个天行者,没有任何名分,难以服众,指定的继承人苍月鹰又太小,根本无法主持大局。面对一个随时可能翻天覆地的敌人,这样的神庭该如何应对?
众人陷入沉思,思索谁才能引领神庭拯救危局,姜陵一时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有人来了。”黄雄安转过头看向远方,凝聚念力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了那人身上的气息才放松了几分说道:“是我们神庭中人。”
有一个男子乘着一只灵气唤出的金羽凤凰凌空而来,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来到了近前。
远远看到那只金羽凤凰姜陵便感觉有几分熟悉,等看清那人面容,姜陵诧异道:“周柯寒?他不是应该在灵元大陆么?”
“他与百里疾一样,被神子选为苍月鹰的守护人,前段时间一直陪在苍月鹰左右,前几日神子将他叫到了玄武大陆…”尚凝霜说到这眼睛微亮:“现在他又赶来风隐,想来是有消息要带给我们。”
周柯寒落到地面,向几位庭主拱手示意,又朝向稍远处的苍月鹰点头示意,然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姜陵有所感应,唤出灵蔓将公孙蝉小心移动到一旁,他则扶着树站起了身。
周柯寒看着姜陵目光有些复杂,这是从白落城那一战之后他再次见到姜陵,上一次姜陵还是帮助叛神者安玉瑾与神庭争斗的‘恶徒’,而现在…
周柯寒面容变得肃然,声音朗然道:“昭谕司命周柯寒,来此传神子口谕。”
众人早就有所猜测,此时听到果真
如此,都微微低头,安静不做声。
周柯寒继续道:“神子入血原之前留下口谕,天行者姜陵,乃是启世之人,救世之主,必能带领众生踏入光明之未来。现任命姜陵为圣师,教导神子继承人苍月鹰。”
“圣师?”姜陵一时怔住,没想到神子会留给自己这样的职位。
说完这话,周柯寒便掀起法袍,半跪在了姜陵面前。
黄雄安等人面露惊异,却也没有犹豫,下一刻皆是朝着姜陵半跪在地。
神子是神庭共主,而圣师乃是神子之师,自然值得庭主半跪之礼。
“这是干什么?”姜陵想要唤他们起来。
但周柯寒低着头,继续肃然道:“念于神子年幼,从今日起,圣师之令便等同神子之令,神庭上下皆尊圣师调遣,全心服从,不得有半分违背。”
百盟书
姜陵顿时一惊,一下子明白了神子的安排。神子虽然早已认定他是救世之人,但他对于神庭而言毕竟是个外人,甚至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个外人,不给他一个明确的身份是无法服众的,而神子的号令无人敢不从,但若是他死后把“神子”之位直接传给姜陵,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所以神子给姜陵安排了一个圣师的位置,让他“代行”神子之职,给了他名正言顺统御神庭的身份。
虽说这样至少情理上算说得通了,不过几位庭主还是有些诧异,但真正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神子命我将此杖转交给您,由您代苍月鹰掌握,直至日月复明那一天。”周柯寒双手捧起一根两米长的银色法杖,法杖顶端是一个蟠龙的形状,龙目是两颗金色的宝石。
“这根法杖…”姜陵见过这根法杖,这是神子带他进入神域时拿出的那一根,姜陵愕然道:“难道天君问神子‘为什么权杖不在身上’,指的就是这一根?”
几位庭主看到这根权杖,皆是面色大变。
“这根权杖,既是神子身份的象征,也是世间唯一能开启神域的钥匙。”何由申神色郑重提醒姜陵道:“历来这根权杖都只留在神子手中,从未有他人碰过。”
姜陵看着这根熠熠生辉的权杖,喃喃道:“看来他进入血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根权杖,便是国王头顶的王冠,便是将军手中的虎符,是神庭所有重器加一起都无法比拟的东西。
姜陵伸出手,想要拿起了这根权杖。
周柯寒提醒道:“天君对这根权杖,势在必得。”
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喻,拿起这根权杖,便掌握着世间最高的权力,但也代表着最凶恶的危险。
姜陵动作微顿,却是轻笑道:“天君对我也势在必得,兴许放在我手中也合适。”
姜陵拿起了法杖,它的重量并不算沉,可这一刻姜陵却仿佛把世间的山川湖海握在了手中。
这是神子身份的象征,也是至关重要的神界之匙。
【至尊权杖 - 神之意志】
姜陵举起了法杖,全身镀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几位庭主不再半跪,而是双膝触地,俯首行礼。
这一刻风不再喧嚣,草木不再晃动,飞鸟低头,云层散去。
天地众生很快就会知道,世间暂时有了一位新的至尊,他叫姜陵。
第七百五十八章 伟大前程
神子给姜陵留下了两样东西,一个便是神庭至高无上的权杖。
权杖是唯一能够开启神域的钥匙,对于妄想成为神明的天君而言,这权杖至关重要。神子进入血原之前虽说还未确认里面的人就是天君,但他已经便做好了不会出来心理准备,将这至关重要的宝器留给了姜陵。
这根法杖如何使用姜陵还不明白,但它已然给予了姜陵统领神庭的权力。
神子留给姜陵的第二件东西,是一截树枝,这截树枝同样让姜陵极为震撼,因为这是太初古树的枝条。
姜陵想可能是神子留给他保命的东西,毕竟太初古树的汁液就已经是世间最厉害的疗伤宝药,更别提一整根枝条了。
但就算有这样保命的神器在,就能打败天君了么?
天君的实力已经踏入神圣领域,连同为使徒的巴琳娜和卡尼休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足以证明其硬实力已经登峰造极,连圣域强者都无法在其手中逃生。他以魂临的方法驱使乌恩的身体便杀死了张玄乙,加上之前对姜陵的‘夺舍’,都说明他灵魂力量也已然无比强大。在血原自封五百年,吸收了太昊的血,其身体强度也绝对是无与伦比。血原之中还有残留的神罚之力,以至于神子的神术神力也不能使他忌惮。
最可怕是,神明尚在时他便以假死骗过天地法则,现在神明沉寂,神子也陨落,若他再故技重施,又该如何破解?
这样一位实力通天彻地,肉体灵魂都坚不可摧,甚至不死不灭的家伙,如何才能战胜他呢?
姜陵完全没有头绪,以至于有些绝望。
这时姜陵想起了天君和神子的对话,五百年前天君骗过了遗魂古树假死之后,便是用这太初古树的枝条重塑的肉身。
他拿着太初古树的枝条,感受着从这短短一根枝条上传来的充沛生命气息,想着就算多一条命,就能打败天君了么?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用这太初古树的枝叶重塑肉身呐。
“咦…”姜陵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难不成他给我这根枝条,不是用作疗伤或复活用的?”
就在姜陵思索时,周柯寒带着苍月鹰来到近前,苍月鹰面带恭敬,非常认真地俯身行礼,说道:“拜见师父。”
“这我可担待不起啊。”姜陵急忙伸手搀扶,哪敢受这正统神子的参拜。
“你现在是圣师,世间唯一值得神子参拜的人。”周柯寒也拱手道:“以后你不在的时间,由我来教导苍月鹰。”
姜陵尴尬一笑:“就算我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能教给他什么啊。我看神子也就是给我挂个名,实在是名不副实,神子的教育事业还是得靠你。”
周柯寒是昭谕司命,智慧超群,声望颇高,而且白落城一战,万众拥护安玉瑾的场景,让他看到了人间意志,也意识到了神庭的不足之处,虽说其修为不是神庭最高的,但其觉悟已经远胜诸位庭主,这也是神子为什么选其为苍月鹰的守护者。由他来教导苍月鹰,姜陵也比较放心。
周柯寒却面露严肃道:“神子说你是启世之人,圣师之位也绝不是给你的虚名,你不必自谦。”
苍月鹰再次躬身,声
音稚嫩清脆:“请先生教我。”
“教你什么呀?”姜陵蹲下身,轻轻搭住苍月鹰的肩膀,他看着面前这位面容稚嫩的孩童,看着他眼眶微肿,有些心疼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把你带离了父母身边,让你学一些复杂的道理,现在百里疾前辈也走了,神子也不在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这么小的年纪,理当在家中父母长辈的照顾下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可苍月鹰却离开了父母,踏入万众仰望的白玉塔之中,成了神子的继承人。他承受着整个神庭的期待,被全世界的目光注视着,那是无尽的荣光,却也是难以想象的压力。
眼下神子的逝去和不世大敌的压迫感,让鲜于琼等阅尽世事、功参造化的庭主都心态崩溃,对于苍月鹰这个幼小的孩童而言,又该是多么的残忍。
苍月鹰微红的眼眸依旧清澈,他看着姜陵平静道:“我很难过,但我不会忘记我该做的事情。”
姜陵心有触动,柔声问道:“你想做什么事情。”
苍月鹰想了想,露出一个纯洁无瑕的微笑:“我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姜陵轻轻捏了捏苍月鹰的肩膀,赞许道:“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愿望,我支持你。”
“所以请先生教我。”苍月鹰再次低头,语气十分诚恳。
“我能教你什么呢…”姜陵沉思片刻,嘀咕道:“让世界变得美好么?我倒是没那个本事…不过,我还真有一些想法。”
周柯寒和苍月鹰一齐看向他,姜陵仔细想了想而后开口道:“神庭惩奸除恶,守护众生,传达神意,可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遣神众出现,为什么有些人厌烦神庭么?”
苍月鹰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不确定的问道:“因为神庭束缚了他们?”
“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神庭把自己放的太高了,离俗世太远了。”姜陵干脆坐在地上,揽着苍月鹰的肩膀,目光看向远方的天际说道:“在我那个世界,在我的国家,也有一群勇敢的人,他们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站了出来,以钢铁般的信念和顽强的斗志抵御了外敌的侵略,平定了国家的祸乱,引领人民从一片纷飞的战火之中重获新生。”
“那在之后,他们带领着百姓重建家园,让遍地疮痍的山河重新昔日的光彩,让贫苦百姓们都吃得饱穿得暖,让我们的国家重回世界之巅,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他们制定了完善的法律,不遗余力的打击邪恶势力,弘扬正义,让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他们团结人民,注重教育,提倡发展和创新,坚持公平公正,让每一个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
姜陵嘴角上扬,脸上不经意间洋溢着自豪之色:“所以虽然在我那个世界我没办法飞天遁地,但我依然活的很幸福,很安心,我想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
“那可真美好啊。”苍月鹰听到这般描述也面露憧憬,看向姜陵说道:“你说的那群人,他们可比神庭厉害多了,他们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他们一心为了自己的人民而奋斗,所以人们也愿追随他们。他们引领着百姓,却又从未脱离过百姓,所以他们永远清楚百姓需要什么。”姜陵转头看着苍月鹰:“我想这就是神庭不
如他们的地方。”
苍月鹰懵懂点头,努力理解着姜陵的话语,而一旁的周柯寒神色肃穆,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姜陵的话语,而后眸露惭愧地喃喃道:“我神庭还真是差得远呐。”
“所以要我说啊,以后神庭就不要总待在白玉塔里,非得高高在上让人反感,你们得融入到百姓之中,这样才能更好的造福百姓。”姜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也就能想到这些了,具体怎么引领众生,怎么管理天下,我一介庸人又懂什么呢?”
“这些话语乃是金玉良言,对我们非常重要。”周柯寒这一次诚心诚意地再次跪拜:“神子让您当圣师果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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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跪我,我只是个转述者,这都是我那边历代伟人们留下的思想、主义和理论,如果你们觉得有用,我回去再整理整理,给你们留作参考。”姜陵扶起了周柯寒。
周柯寒低头恭敬道:“劳烦您了。”
这时几位庭主也围了过来,姜陵看着他们问道:“从今往后,神庭放下架子,和百姓一起努力奋斗,你们真的愿意么?”
几位庭主皆是半跪在地,黄雄安说道:“神子说您是救世之人,您的话语我们铭记于心,定当从命。”
何由申说道:“若如此做,能让百姓安享太平,世间和谐,我神庭愿融入尘世,与万民共同前行。”
其他人一齐恭敬道:“谨遵圣师教诲。”
姜陵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要不…你们叫我同志好了。”
“啊?”
“额…没事儿,倒也不用一下子就步入社会主义…”
……
姜陵唤过不远处的沙经天,说道:“我想邀请你加入神庭。”
沙经天立马推脱道:“我自由散漫惯了,恐怕不适合进入神庭。”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正好拿你开个头。”姜陵拉过沙经天,对其他庭主说道:“沙经天你们都熟悉,这位侠士正直磊落,胸怀大义,今日更是冒死来救援苍月鹰,其人品你们应该看在眼里了,我现在邀请他加入神庭,你们同意不?”
几位庭主皆是认同,沙经天还是摆手道:“我真不适合入神庭,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也会出手…”
“不用你整日待在神塔里,你想干什么就去做,云游四海也好,找个山头隐居也罢,哪怕你再创建一个沙帮都可以。”姜陵认真道:“只要神庭有令的时候你能出手,当百姓有难的时候你能站出来,你就算是神庭的一份子。”
沙经天听完愣了两秒,不确定问道:“不用待在神塔里?”
“不用。”
“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只要是正当的事情就可以。”
“那…”沙经天看着姜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应道:“如果真能如此,倒也可以加入神庭。”
“这就对了么,还有蔡天慧,公孙蝉,这样的人都可以加入神庭,平时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姜陵抬手指着天上,对所有人说道:“不要让百姓觉得只有住在神塔里的才是神仙,而是要让他们明白,每一个辛苦奋斗、心怀正义、乐于奉献的人,都是神仙。”
第七百五十九章 白
玄武大陆,这一年来历经三皇子和北疆王内战,文臣武将死伤无数,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在一这一片硝烟之中,北秦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南宫本就不是皇族血脉,又是一个江湖女子,自然不少人心怀不满,颇有非议。
好在北疆王和三皇子的大战牵动了太多势力,各方人马都损失不轻,虽说那些手握兵权的王族军阀都在心里打着算盘,却一时也没有人能组织起像样的反叛。
直到某一天,势力最大、兵力最强的辽东王荆自在第一个站了出来…向南宫送上了贺礼。
辽东王是亲自进的皇宫,他从辽东只带了一千亲兵,踏入京都大门时更是只有结发妻子和两个儿子随行,他献上的贺礼之中除了奇珍异宝,还有一份辽东的地图。
他甚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留在了京都当侍郎,他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拜了女帝。
这些都表明,以脾气火爆、心狠手辣著称的辽东王是真的臣服了。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军阀和自以为有机会火中取栗的枭雄们都傻了眼,不知是什么使坐拥七万雄兵的辽东王低了头。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有人传言辽东王曾经说过一句话——要是有两位庭主上你们家开会,你他娘的不服也得服。
在辽东王低头后,有几方势力也看出了苗头,急忙表明态度,带着贺礼亲自觐见女帝。
南宫则是怀柔政策加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中枢朝廷,优先进行战后恢复工作,安顿受战乱影响的百姓。
在神庭的帮助下,北秦进入休养生息阶段,停下一切战事。
东周也终于暂且平息了战乱,虽说还有部分反抗势力没有完全消除,但皇帝姬如光并没有急着追缴,而是安抚百姓,分封土地,鼓励生产。长公主姬如寒更是在神庭的陪同下,巡游东周,安抚各镇。
西唐皇帝颇有野心,原本派兵插足北秦战事,想要趁乱扩张疆土,甚至表面上听从神庭安排,暗地里却与叛神者有所勾结。
在苏良死后,西唐的兵马迫于神庭的压力从北秦撤出,但北秦皇帝仍不死心,还想着搞事情捞好处。
西唐皇帝之所以敢在神庭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玩心眼,是因为他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说,神庭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不久便会土崩瓦解,北秦东周南晋三国之中内战不断,战火纷乱,皆有倾颓之势。值此千古难逢的机会,西唐只要与叛神者合作,便可抢占先机,不日即可鲸吞玄武,成就千秋霸业。
若信上只有这些内容,西唐皇帝还未必相信,毕竟神庭虽然被叛神者搅得焦头烂额,但剩下的高手依旧矗立云峰,即便是他这一国之君也不敢惹怒神庭,也不认为神庭会就此瓦解。
但这信中还有一样物品,那是一串菩提手珠。
这串雪禅菩提手珠颗颗光滑洁白,对着阳光甚至能看到珠内有飞雪飘动,乃是举世罕见的绝品。
而这串手珠的主人,西唐皇帝非常清楚,论辈分,年有六十一的他应该叫那人一声曾祖母。
那人便是曾经的西唐公主,巴琳娜,自从她踏入神圣领域,受封使徒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西唐,就连他这位西唐皇帝也不知道这位曾祖母去了哪里。
眼下神明沉寂,天下大乱,曾祖母你终于要做些什么了么?
西唐皇帝的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旁人说神庭将倾颓他可以不信,但曾祖母又岂会骗自己?眼下秦晋周皆是内耗严重,唯有西唐实力最得保全,若神庭也不成阻碍,此时趁机出手,说不定真有一统玄武的机会!
那自己便是空前绝后的千古一帝!
虽说叛神者统领苏良的死,以及神庭表现出的强硬态度,让西唐皇帝不得不稍作收敛,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个
出手的机会。
有线人传来消息,血原有大事发生,几位庭主率领大部分神庭高手全都赶赴血原,无暇理会其他。
甚至有人传言,那位天下至尊的神子…死了?
曾祖母说的没错,神庭真的倒了覆灭之时,此时不出手还待何时!
西唐皇帝召集境内叛神者残党,集结了十万精兵悍将,带着三十六实力卓绝的御前侍卫,御驾亲征出兵南晋。
北秦与东周虽然皆是新皇登基,历经大战,但局面很快被稳定了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口子。而南晋已经是一团乱麻,遍地疮痍。
原本白皓川与白皓岳两兄弟相争就使得南晋实力大减,之后神庭支持白皓岳登基,双方议和,眼看着南晋也要进入休养生息的阶段。
但两个月前,以霍家为首的叛神者势力和神庭又打了起来,这一次杀的昏天黑地,双方皆是损失惨重。
白皓岳初登帝位,不愿与神庭交战,一边勒令霍家收手,一边阻拦神庭进攻,在这巨大压力下,南晋新皇竟是一夜间白了头。
原本的南晋有着七大世家支撑,国力强大难以战胜,但现在的南晋,恐怕国力仅剩巅峰时的三分而已。
加上世家之首的霍家已经与白皓岳生出间隙,曾经投靠过白皓川的林家和荆家白皓岳也不敢重用,潜伏在南晋的叛神者两大高手武司亭和乐歧怨恨白皓岳帮助神庭,此时出兵南晋,必能将大片的僵地夺入西唐版图。
西唐兵至,饱经战乱的南晋无力抵挡,仅用三日时间连破七城,焦头烂额的白皓岳不得不送来议和书信,但西唐皇帝尝到甜头那肯轻易收手,扣押了白皓岳的使者,继续挥师南下,杀到南晋北部重镇,嘉岭关。
嘉岭关一破,南晋将门户大开,有灭国之危。
白皓岳顾不得其他,急忙带着禁军赶到嘉岭关,亲自守关。
但此时几大世家的高手死伤惨重,叛神者势力在武司亭和乐歧的率领下倒戈向西唐一方,况且连续的战乱耗空了国库,也让南晋民心军心降到谷底,这一仗打得极为艰难,眼看着嘉岭关就要落入敌手。
就要白皓岳要崩溃之际,神庭的人来了。
两位庭主联袂出手,硬生生逼退了攻城的三万劲旅。
他们要求西唐退兵。
唐皇看着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心生畏惧,对身边的人问道:“你不是说神庭眼下自顾不暇么?现在两位庭主拦路,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只来了两位庭主,反而证明神庭眼下并无余力照看这边的战事,我们应该继续进攻。”回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面带儒雅,眸色坚毅,正警惕地看着两位庭主。
唐皇不安道:“那可是两位庭主啊,要是他们奔我杀过来怎么办?”
“他们从太嵩城长途跋涉而来,状态本就不佳,刚刚两人联手震慑三军,看似排山倒海,实则消耗严重,为的就是吓退我们。”青年男子打开一把折扇,坚持道:“两位庭主又如何?我们有十万大军,耗也耗死他们。”
见唐皇还是有些举棋不定,青年男子继续道:“陛下,嘉岭关一破,我军便可长驱直入,而且此战若能擒杀白皓岳…这南晋万顷之地便是西唐的疆土了。”
唐皇转过头,带着警惕地盯着他问道:“石田左靖,你是天行者,我能信你么?”
石田左靖不卑不亢道:“您可以不信我,但您得信巴琳娜前辈的话啊。”
唐皇看着前方的关口,一咬牙:“好!给我继续攻城!”
皇命下达,几万再次向前推进,天空中传来庭主愤怒的咆哮:“冥顽不灵!你们是要与神庭作对么?!”
“神庭又如何!!”唐皇如同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喝道:“我曾祖母巴琳娜,乃是圣域强者,你们两个不想死赶快给让开!现在神子已经死
了,你们神庭中人还猖狂什么!”
“放肆!”
“愚蠢!”
两位庭主极为恼怒,一位庭主出手砸毁了西唐数辆云梯和冲车,另一位庭主唤出一条苍龙,在西唐军中冲撞而去,打得西唐军人仰马翻,掀飞无数旌旗,打通了一条道路。
而一到白色身影从这条道路之中急速掠过,如流星赶月一般冲向唐皇。
“这是何人?”唐皇见这人竟是从万军之中穿过,直奔自己而来,吓得打翻了青罗伞盖,惊呼道:“护驾!!”
三十六位御前高手急忙出手,前往拦截那道白色流星。
那人一袭白衣,那人微眯双眸,他握着一把银白长剑,脚踏七星,明亮的剑芒连成一道道月弧。
三十六位实力强大的御前高手一个接一个倒下,这道白色身影冲到了皇辇之前。
石田左靖挡在唐皇之前,折扇一开,充沛念力如山岳般巍然,将那星光月弧死死挡住。
“姜小白,你在做什么蠢事?”石田左靖眼中带着几分不理解问道:“就这么直愣愣的杀过来,不计代价的杀死这些高手,你可曾想过如何战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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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银剑的姜小白微微喘息,他眯着眼,开口道:“我战胜不了你。”
石田左靖摇了摇头道:“我听说过中国的古代故事,姜小白,是春秋时候的一位被称作齐桓公的霸主,你与他同名,怎么一点霸气都没有?”
“你知道的还是不够多啊,齐桓公厉害的地方,是他拥护了其他人都不愿意承认的那位唯一的王。”姜小白淡笑道:“我现在也想那么做。”
石田左靖没有理解姜小白的意思,而是皱眉道:“你若是全盛状态,我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拿下你,可你耗损了这么多气力冲到这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姜小白反问一句:“我看着像白白送死的人么?”
石田左靖心生警惕,盯着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南晋已经很惨了,我想阻止这场战争。”姜小白朗声说道:“我要告诉唐皇,使徒巴琳娜死了,死在了天君手中,如果你收到了巴琳娜传来的什么消息或者命令,也肯定是天君伪造的。不要再打了,不然你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石田左靖眸色一冷,而后摇头道:“你就为了说这句话?以为他会信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皇的吼声从皇辇上传来。
“罢了。”姜小白轻叹口气,随后他突然闭上了眼睛,手握住了剑柄,喃喃道:“虽然我不是天命之人,但在退场之前,我最后为这个世界、也为你做点什么吧。”
这一刻石田左靖徒然汗毛倒立,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剑刃就在他额前一般,他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施展全部念力,羽扇挥动间念气化作一座巍峨山岳向姜小白撞了过去。
“三归九台,尊王攘夷。”清冷的高喝从姜小白口中传出。
随后是一声清脆悦耳的剑鸣声响起。
白色身影再次化成一道流光。
姜小白和他的剑融为了一体。
这道流光使得空气嘶鸣,这声剑吟使得三军震颤。
轰然一声,山岳撼动,那折扇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可那道白色身影没能穿过这磅礴的念力,连同那把银色长剑一起粉身碎骨。
“明明是关键的比赛,你不想着如何晋级,还想着阻止这场战争么?你心中的王又是谁呢?呵,可惜,你的剑还是不够…”石田左靖话语一顿,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里有着一道狭长血口。
下一刻,石田左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唐皇双眸瞪大瘫坐在皇辇上,额头处有着一道清晰的剑痕。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石田左靖陷入了迷惘之中。
第七百六十章 光
从昨日开始,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算是罗森的第一场春雨。
春雨贵如油,按道理这应当是预兆着今年将是一个好年头,只不过,无论是罗森的贵族还是平民,都没有人这样认为。
雨水冲刷过土地,将灰尘杂质洗涤,却有些鲜红的血液浸在土壤里,如何也冲刷不干净。
北部的维洛已经复国,亚岚城以北的大片疆土已经不再属于维洛。
东部杰诺和雷伊两国的联军已经退去,提心吊胆的罗森子民终于放松了一口气。
不过战争还没有完全停止,在罗森的南部,希曼遗族见维洛已然复国,便与叛神者联手,组织了大批人手反抗罗森,想要光复希曼。
神庭迅速集结兵力,与罗森一同出手,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杀掉了希曼刚刚推选出的领袖,并重创了叛神者的统领奥斯汀,杀散了一干部众。
但随后奥斯汀逃至杰诺,又鼓动杰诺皇帝继续东进,杰诺与雷伊的联军在青衣军师的率领下,一直打到罗森皇都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历虎城,但在历虎城前,青衣军师接受了姜小白和神庭的议和提议,领兵撤退。
杰诺皇帝十分不满意青衣军师不顾皇命就擅自撤军的行为,但又顾及青衣军师在朝中军中的威望,还不好直接处置他,只得当着群臣的面痛斥了一顿,据说皇帝回到寝宫之后还大骂了一通,打碎了两个青瓷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次战乱之后,青衣军师的声望有所提升,又立下不少功勋,但也把本来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顶到了一个有些尴尬的位置。
没几天之后,青衣军师主动上呈请罪书,罗列了自己十条罪名,自言不称其职,请求圣上允许他辞掉一切官位,将他贬为庶民。
皇帝自然心中暗喜,上群臣之前上演了一段从“痛心责备”到“宽容劝阻”再到“勉为其难”的心路历程,大致就是“虽说你这些罪过已经天理不容,但念在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加上朕宽宏大度,也就随了你的心愿,赐你两亩良田让你告老还乡去吧。”
随着功勋卓著的青衣军师卸去官职贬为平民,朝中群臣皆是心绪万千,有人为其扼腕痛惜,难以接受这样一位劳苦功高的国家柱石竟落为一介布衣。有人心中忐忑,害怕这位朝中大树的倒下,会牵连到自身。还有人暗自窃喜,想着脑袋上少了一大片蒙荫,自己便有机会往上爬一爬。
但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群臣即便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没人敢多言什么,只能看着这位老臣收拾了东西,仅带着两位老仆乘着一辆牛车离开了京城。
雨已经几乎停下来,只是浓云飘在空中,偶尔还会有几个雨点落下,牛车踏着泥泞的土地,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了京城外十里,这时有两人来到了车旁。
“一会就要下雨了,你们跟过来干什么?”青衣无奈摇头。
“做徒弟的,没道理不来送送师父。”面容俊朗的伯约骑着一匹白马而来,但到了行动缓慢的牛车旁边,他下了马步行跟随,非常恭敬道:“师父的教诲我也没有听够,想看看您还没有话要和我说。”
另一边骑着一匹高大黑马的中年男子轻笑道:“没听够?没听够你干脆跟你师父一起去乡下好了。”
“克格烈,你可别在这瞎搅合。”青衣无奈道:“他早就闹着要辞去官职随我告老还乡,我好不容易劝住他。以他的资质,再熬个几年,定能成为军中砥柱。”
克格烈摇头道:“未必啊,他可是你的亲徒弟,陛下对你这么忌惮,逼得你都告老还乡了,你的徒弟他能放心?”
“我有告诫过他,日后谨言慎行,小心做事,不要结党营私,虽说受我的影响可能晋升会慢一点,但陛下只要不老糊涂,没道理把这般人才埋没。”青衣转头看了一眼克格烈,说道:“你随我征战这么久,在旁人眼中也算是我的亲信党羽了,不免你的仕途也要受影响。”
克格烈风轻云淡道:“我倒
是不在乎,本来陛下就看不上我这个寒门出身的人,大不了我还回我的塞纳尔军寨当我的种地将军去。眼下罗森势衰,十年之内不太可能再过河了,我也能落个清净地。”
青衣看着前路,面色肃然开口道:“我就怕接下来战事不会消停。”
“眼下维洛复国成功,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尼安捞到了大片疆土,正忙着安置百姓开垦荒田,加上第一圣殿骑士长古拉顿和奥黛妮的君子条约,北边应当会消停很长时间。罗森元气大伤,南部希曼遗族的叛乱又没有彻底清除,应该也不会再冒进。”伯约思索着开口道:“师父,您是觉得陛下还是不肯就此收手么?”
青衣凝重点头道:“陛下如此痛快的答应了我告老还乡的请求,想来是仍然有心再攻罗森。”
“那奥斯汀究竟和陛下说了什么鬼话?”克格烈皱眉道:“打了这么久仗,我杰诺物资耗费严重,国库空了一半,将士也死伤不少,明明已经从罗森抢到了大片疆土,眼下第一要务理应是统计户籍,分配田地,调配官员,先把这些疆土牢牢站稳,也给士兵和百姓休息的时间。再者神庭下令要各方休战,再出兵那不是和神庭作对么?”
“奥斯汀作为叛神者统领,他的目的就是要和神庭作对。”青衣摇头道:“陛下则认为眼下的罗森已经到了最落魄的时候,应该一鼓作气将其彻底征服,当两人都认为利用到了对方的时候,那自然是一拍即合。”
克格烈恼火道:“我们的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野心了?这岂不是拿着三军将士的性命做赌注,被叛神者当枪使?”
“所以我说你们两人还是要留在军中,万一陛下真的执意东征,有你们二人在,还能保全一些将士性命。”青衣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不要送了,万一被人汇报给陛下,反而增添他对你们的疑心。”
伯约只是说道:“我再陪您走一段。”
克格烈就直白很多:“这不是怕有些人连你告老还乡都觉得不满意么。”
历史上,功成身退,从来都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你身居高位,威望无量的时候,有人会认为你是个威胁。
可你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力地位,净身离去的时候,又相当于是一只自愿拔掉尖牙利爪的猛兽,最有可能等着你的结局,还是会死在他人手中。
“那你们就更该走了。”青衣看着天上压得很低的乌云,喃喃道:“如果有人真想杀我,肯定不会忘了你们两个的。”
伯约眸色渐冷:“您的意思是,来杀你的人,是我们两人对付不了的?”
“呵,如果我们三个真的死在这里,朝中文臣武将都要寒了心,他敢么?”克格烈冷哼了一声,话语中指的自然是杰诺的皇帝。
“我就怕来的人,不是我们杰诺的人。”青衣若有所思,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股强大的威压已经将三人笼罩。
“糟了。”伯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以他天变上境的实力,清晰的感觉到这股气息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让他有些绝望。
“用的这么兴师动众么?”克格烈看向天上,面色铁青道:“是神庭的人?”
空中,有着三道人影飞驰而来,其中两人穿着神庭的服饰,一人是云纹星辰袍,定是昭谕司命,另一人的衣服肉眼看上去似乎朴素一些,但克格烈十分清楚,这是庭主法袍!
“一位庭主一位司命?另一人是天行者?”青衣苦笑道:“只为杀我一个老翁,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你们两个快走吧。”
“不对啊师父,他们不是奔您来的。”伯约看出了一些端疑,不解道:“难不成是劝您回去的?”
“保护朱格!”那位庭主高喝了一声,然后并指一点,一道手腕粗、雷光闪耀的电流束以极快的速度笔直打了出去。
目标…直至前方的一处树林。
“嗯?”朱格是青衣的名字,他一边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一边疑惑道:“保护我?”
“来的是赫法姆庭主,他说谁要杀你?”克格烈也看
向庭主攻击的那一处。
下一刻,一道身影从树林冲出,在他头顶悬着一块半人高的石板,抵住了猛烈的电流。
“那是…叛神者首领奥斯汀!?”伯约瞪大眼睛,咬牙道:“原来他早就埋伏在了前路上!”
“小心些!”那位司命降到了三人之前,还有那位穿着白色盔甲的女性天行者也一起落下。
昭谕司命提醒道:“周围潜伏了叛神者三十位高手,不要大意。”
朱格闻言对着克格烈和伯约喝道:“你们二人速速回去京城请救兵!”
伯约有些担忧道:“师父…”
“快去,不要耽搁!”朱格打断了伯约的话。
“您等着我!”伯约和克格烈对视一眼,策马向京都方向返回。
那位天行者回头看了一眼朱格。
朱格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无奈道:“这般战事,他们两人留在这也是帮不上忙,还是让他们回去吧,他们还年轻,我可不想让他们为了我白白死在这里。”
“我会保护好你的。”贞德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而后转头看向前方。
赫法姆和奥斯汀两位玄极上境强者打得惊天动地,这时潜伏着的三十位叛神者高手在副统领尤里克曼的带领下也涌了出来,但并未第一时间冲过来,而是围在三十米外。
贞德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众人,提醒道:“对方的天行者是楚辞,是个念师,很难对付,小心一点。”
昭谕司命恼火道:“这个楚辞,我早知道他性情阴险,念在他之前帮我们神庭做事的份上没有收拾他,没想到他说背叛就背叛!”
“也不算背叛,他本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根本不会诚心相助任何人。”贞德很直白的说了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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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谕司命轻哼一声:“那又怎样?他应该也还是玄机中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奥斯汀不是赫庭主的对手,只要我们多撑一会,还会有一位庭主会赶来相助,到时反而可以将这些叛神者和楚辞一网打尽。”
“他还没有露面,小心他偷袭朱格。”贞德清楚楚辞的秉性,十分警惕地护在朱格旁边。
但她没有想到,楚辞的确是想要偷袭,可他偷袭的目标不是任务中心人物朱格,而是赫法姆。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楚辞已经不是玄极中境了。
赫法姆正施展雷电和火焰双重法术轰击奥斯汀,但这个时候,一股无形的念力从背后打进了他的脑海。
雷电散去,火焰熄灭,没有防备的赫法姆陷入了恍惚,竟是一时间失了神。
“不对!”贞德大惊失色。
奥斯汀霍然化作残影来到赫法姆身前,举起石板狠狠拍下,将赫法姆轰进地面之中。
就在同一时刻尤里克曼带着叛神者一拥而上!
“带朱格走!”贞德高喝一声,她整个人全身泛起白光,双眸之中电弧跳动,变得无比闪耀,她升腾到半空,无数电光在她身上剧烈跳动,也有无数拇指粗的雷电不断落向地面。
刚冲过来的叛神者霎时间死伤惨重,就连有玄极中境实力的尤里克曼都不得不后退闪躲,惊慌地看向身边围绕万钧雷霆的贞德。
此时的贞德如同雷神下凡电涌雷鸣,又似圣女降世光芒万丈。
她猛然探手一指,磅礴的法力凝于指尖,一道纤细笔直的电弧在瞬间横陈于天地之间。
这道电弧细的如同丝线,但却那般耀眼,仿佛天地瞬间都失去了色彩。
这根线直指她头顶一片漆黑的云团,通天彻地,仿佛分割了万物。
那团云层被雷光照亮,现出了里面的人影。
“好强的雷系法术啊。”阴厉冷漠的声音从乌云中传出:“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贞德身上光芒耀眼,但她心中已是冰冷一片。
随着血光炸起,明亮的光芒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雨水和血水落在朱格的脸上,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都城,留下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七百六十一章 血与雪
尼莫尔斯山脉,在当地的土语之中,尼莫尔斯有着“希望”的含义,这座山脉是莱茵母亲河的起源地,故而被兰茵国民视为圣山。
山上常年积雪,山顶处风声喧嚣。
“我们在这座山上打架,恐怕要被兰茵国的百姓视为罪人了。”莱德瑞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衣服,亚麻色的短发随风微微摆动,那一对褐色眼眸,正平静的看着远处山下的城池,说道:“这座城叫做珈兰城,是兰茵东部的城池,据说他们每隔七天便要对圣山进行一次参拜,每年年初更是要进行一场隆重的祭奠…”
“你看我像很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么?”穿着暗红色底面黑带镶边长袍的鲍伯尔,语气不客气道:“我只觉得系统给我们安排这样一个战场倒蛮合适的,清净没有干扰,我们可以痛快的打。”
莱德瑞倒是摇头道:“对你不见得是好事吧,毕竟这里荒无人烟,你无法汲取鲜血之力,恢复能力要大打折扣。”
鲍伯尔不在意道:“无妨,这深山老林里飞禽走兽又不少,我们一旦打起来,免不得它们要遭受无妄之灾,我一样能得到恢复,虽说不如修行者的血液来的有效,但我想也够了。”
莱德瑞好奇问道:“你不能从活物身上直接夺取鲜血么?”
鲍伯尔犹豫了片刻,随后倒是不避讳地直白道:“也能,但这种功法需要对血咒术领悟的极为透彻才行,毕竟血液在人或动物体内时是不断流动的,想汲取这些血液要费些力气。等到了像乌斯尔那种级别的邪血术士,夺取一个普通人的鲜血就如同呼吸一般容易,天变境以下的高手在他面前也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明白了,也就是说以你目前对血咒术的掌握,强行从活物体内夺取血液,并不轻松,可能汲取到的能量还不如因此消耗掉的能量,得不偿失。而死物身上的血液,或者已经流出体外的血液,你可以十分方便的吸收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莱德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鲍伯尔带着欣赏道:“你之前一直在积分榜百余名徘徊,某一天开始突然实力大涨,排名一路飙升,甚至夺下榜首,就是靠的这血咒术。”
“靠的是小爷自己的不懈努力。”鲍伯尔明显不满意对方的说法,很不客气地进行了纠正。
莱德瑞也不争辩,接着问道:“你的血咒术,是从血原之中学得的,还是从乌斯尔那里学到的?”
鲍伯尔想了想回答道:“之前的战场中搜罗到一些血咒术的残本,东拼西凑,看着是挺厉害的东西,就自己瞎练了,后来在月魔堡吸收那里残留的血池,被乌斯尔撞见了,那货也传授给了我一些经验,这才走上正轨。那家伙还忽悠我说让我以后跟他混,他上面还有一个老大,就在血原之中修炼,让我有机会去见见。”
莱德瑞眸中露出一丝不解:“你答应了?”
“答应了,乌斯尔血咒术那么厉害,我上哪找这样的免费辅导?”鲍伯尔耸肩道:“不过我也没有进血原见那位老大,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毕竟我不太清楚血原里面那位是什么情况,就怕拜错了山门。”
“所以你答应乌斯尔,也只是为了学习血咒术,而不是真的认同他。”莱德瑞似乎想明白了心中的疑惑,点头道:“我还在想呢,灵元大陆目前叛神者和神庭的战斗还在继续,按理说我们应该像以往那样,被分配到战局里,与所属势力一起作战,可这次却帮忙放在了这空旷之地,明显是让我们单独解决。”
“什么意思?”鲍伯尔有点没跟上。
莱德瑞解释道:“如果你真与乌斯尔和血原里那位为伍,那你自然要被划分到叛神者阵容,而且在叛神者之中也当有一定分量了。但眼下因为
你没有选择加入他们一方,系统遵照个人选择,无法把我们分配到对立阵营,所以只能让我们在这种地方一决胜负了。”
“合着你纠结这个呢。”鲍伯尔摇了摇头道:“那乌斯尔是个滥杀无辜的魔头,我虽然对天下大势看的不算透彻,但我相信这种人注定无法统治世界,跟着他能有发展才怪呢。”
莱德瑞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鲍伯尔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莱德瑞明白鲍伯尔的意思,他也十分坦诚道:“我目前法术修为和灵术修为,都是玄极中境,而且已经摸到了玄极上境的门槛,武道水平是玄极下境,念气水平在天变上境。有两位武灵,生前皆是神庭司命,都能勉强达到玄极中境的实力。”
“这特么的…”鲍伯尔之所以愿意透露自己的情况,就是看出了莱德瑞是个有君子风范的人,如果他闭口不回答莱德瑞的问题,那莱德瑞也肯定不会透露他自己的信息。眼下虽说成功换取到了情报,而且得到了还比鲍伯尔预想的还要详细,但这情报简直让鲍伯尔不敢相信。
“…就离谱。”鲍伯尔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而后带着恼火地问道:“你是不是也像杰罗姆和安德森那两个瘪三一样,开了挂?”
“没有。”莱德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平淡回答了两个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鲍伯尔气笑道:“小爷学着禁术,脸都不要了,玩了命的才看到玄极上境的门槛,你特丫的四项全能…”
“你已经很强了,但你今天也要止步于此了。”莱德瑞表情肃然了几分道:“你说乌斯尔滥杀无辜,不配统治世界,而你修习血咒术,也犯下了不少罪孽,注定你无法走得更远,今天便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闲话终于说完了吧?”鲍伯尔浑身升腾起浓郁血气,双眸变成一片猩红,只听他狞然道:“想对我正义执行?轮得到你么?”
磅礴的念力化作血气翻涌,转眼间一片血海现于山顶,山间狂风骤起,滚滚浪涛之声震耳欲聋,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四方。随着鲍伯尔双手再挥,血海之上有一首鲜血凝聚的大船从波涛之中冲出,借着狂风和浪涛推动,带着犹如万钧的威势和恐怖杀戮的气息,直奔莱德瑞而去。
鲍伯尔上来便是一记强大杀招——血海行舟!
浪涛之声如同千万人的哀嚎咆哮冲入莱德瑞的耳朵,奔涌的血海就要将他淹没,那艘巨大血船仿佛要把他直接碾成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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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瑞褐色眼眸之中映满血光,变成红色,这对眼眸仿佛燃烧了起来,然后真正燃烧了起来!
剧烈的火光在莱德瑞身前升腾而起,化作一片炙热的熊熊火海,与翻涌的血浪撞在了一起。
那巨船就要来到眼前,莱德瑞踏着火海跃起身,手中握着一把金色斧子,朝着迎面而来的血船猛然劈下。
这一斧在空中斩出裂痕,无论是火海还是血海都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那艘来势凶猛的血船…轰然一分为二!
就连山顶都被劈开了一条极深的沟壑!
鲍伯尔知道这一招大概率是要不了莱德瑞的命,但没想到竟被他如此强硬的化解!鲍伯尔也来不及震惊,立即咬破左手食指指尖,对着莱德瑞隔空一点,然后开始写字。
跃在半空的莱德瑞突然浑身一僵,眸色骤变。
他清晰感觉到有一根手指正在自己的背上划动,带来丝丝凉意的同时,也让他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莱德瑞不知道鲍伯尔写的是什么字,但他确定决不能让鲍伯
尔把这个字写完,只见他身边光华一闪,显出两道灵躯。
“去!”
随着莱德瑞一声轻喝,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武灵化成一道残影,笔直的朝鲍伯尔冲撞而去,另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武灵则并指一点,以极快的速度施展了一记乾元贯破,后发先至直指鲍伯尔在空中写字的手。
“他妈的。”鲍伯尔恼怒骂了一声,不得不停下写字,手指一点打出一道血色念气束,与那乾元贯破撞在一起,而且这道血色念气束逆着强横的乾元贯破直接冲了回去,一击便将那女武灵打散。
魁梧的典刑司命武灵冲到鲍伯尔面前,却被血海之中泛起的浪涛阻截,典刑司命双臂挥舞,想要将这血浪打散,但这血浪的浪花突然化作数十条手臂的模样,将典刑司命的身体各处牢牢抓住,直接将其拖入血海之中,再无踪影。
这两位武灵虽说只是堪堪到达玄极中境,但一般情况下拖住同境高手是不成问题的,竟是被鲍伯尔转眼间接连化解!
不过这两位武灵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帮助莱德瑞成功挣脱了那诡异的定身术,而这个招式鲍伯尔短时间内也无法施展再次施展了。
再者,莱德瑞也不打算给他第二次机会。
火海再次蔓延,将血气吞噬了大片,莱德瑞踏着火焰组成的桥梁从血海之上踏过。
无数只细长的血手从下方伸出抓向莱德瑞,但随着莱德瑞双眸泛起光芒,紫色的雷霆在他身边如雨落下,精准地砸中血海中伸出的手掌,让它们根本无法触及莱德瑞的身体。
眼看莱德瑞来到近前,血海被火焰和雷霆消磨殆尽,鲍伯尔咬牙切齿,面容狰狞,浑身血管浮现,他突然大喝了一声:“啊!”
只见鲍伯尔身上浮现的那些血管爆开了无数个口子,鲜血如注从鲍伯尔身上涌出,在念力的牵动下,化成一道飓风朝着莱德瑞席卷而去。
血色龙卷扫过,将火焰桥梁摧毁,莱德瑞用念气护住身体,就要朝着血色风暴再斩一斧…
但下一刻,那看似狂暴的血色风暴,竟轻飘飘的从莱德瑞身上穿过,然后消散在了天地间。
转眼的功夫,血海也散去了,浪声消失了,连呼啸的风都停了下来。
看上去似乎一切平息下来,可莱德瑞泛光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他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喃喃道:“这么拼命么?”
鲍伯尔身上没有一滴血,但他从头到脚千疮百孔,看上去极为恐怖。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鲍伯尔死死盯着莱德瑞,抬起了左手,将大拇指和中指的指尖交错在了一起。
“这一招,对你有着十分严重、且不可逆的损伤,即便赢了我,你也和出局没有区别了。”莱德瑞轻吐口气,竟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什么。
鲍伯尔瞪着眼,咬牙道:“我可不能让你这种怪物,挡我兄弟的活路!”
啪!
清脆的一个响指传遍了整座山峰。
莱德瑞身上轰然迸溅出无数的鲜血,如喷泉一般炸开,染红了周围十几米的地面!
有血浇在了鲍伯尔的脸上,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将其汲取为自己恢复了。
他流尽了身上的血,耗光了所有力气,遥遥晃晃向后栽倒了下去。
这一招引爆了他自己的血管,也毁掉了他一身的修为,就像莱德瑞所说,就算他赢了,也和出局了没什么区别。但要是能为自己的好兄弟除掉这个逆天的大敌,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胜利的通知在他耳边响起呢?
难道人生总是会有遗憾么?
第七百六十二章 圣师有请
何由申告诉姜陵稍等一段时间,他会前往神塔,利用神庭内部的阵法将姜陵受封圣师的事情昭告天下。
此等大事对神庭而言干系重大,风隐大陆上其他几座神庭也会派出主事者前来参拜圣师,也召集十八座神庭的人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这关乎天下的危局。还有趁此机会,也把风隐十八座神庭的人员进行一下重新分配。
这一年以来,风隐神庭先是与世家和叛神者交手,本就伤亡严重,前些日子为了剿灭曹嵩又折了不少高手,再加上这段时间与乌斯尔大战,更是雪上加霜。全大陆十八座神庭,眼下仅剩七位庭主,甚至有些神庭连司命都没有了…
姜陵则提议,最好通知几大世家派出代表一同来此会谈,既然接下来的事情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他们作为这风隐大陆统御人间的霸主,理当知情,也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还有例如玄临古教这种大宗门,能叫也叫上。如果方便的话,让他们一道坐着神庭的传送法阵过来。
既然要神庭融入人间,引领众生,那自然不能闭上门自己琢磨,也得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何由申表示赞同,而后问姜陵用不用通知秋田家。
“当然要通知。”姜陵平静说道:“我就怕他们不敢来。”
姜陵与何由申、黄雄安几位庭主聊了一会,又叫醒了公孙蝉,让他们一道去青原郡先等一会,在城里也更方便给受伤的人疗伤。
目前太子大胜,南燕国的队伍被逐出了城,不过南燕军并未撤军,而是在城东十里处停下脚步,似乎反攻之意。
姜陵只是替他们祈祷南燕军的统率不要做傻事,一会神庭要在青原郡召开代表1大会,风隐大陆最顶级的大佬将在这里齐聚,他们若是敢攻城,那后果可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姜陵听到了游戏获胜的提示音。
想必蕾雅已经因为消极游戏而被系统强制请出,或者是她自己选择了退出比赛。
蕾雅在姜陵眼中一直是所有女性玩家之中最漂亮的,甚至没有之一,即便苏唯、里美樱、孙小楼也都各有各的美,但从客观上评价都要输给蕾雅半筹。即便是游戏世界里,姜陵目前所见的这些人,也只有齐芷夏这等声名远扬的绝世美女能与其平分秋色,像安玉瑾、南宫、姬如寒这等倾城之姿,在风姿绰态妩媚婀娜的蕾雅面前也略显逊色。
有着绝美的容貌,过人的心智,并且她十分清楚如何在男人面前利用自己的优势,这样的女子,在姜陵心里是十分十分危险的,所以每次相遇无论是敌是友,姜陵哪怕心里馋着对方身子,心里都是有着十二分的警惕,恐怕被这女妖精勾去了心魄。
但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是靠着对方大义凛然的拱手相让才取得了胜利,而且她送给自己的天南辰星也在对抗乌斯尔时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如果没有这颗世界碎片带走了大部分的血气,姜陵绝对会被血气侵蚀,不知道会有怎样可怖的下场等着自己。
果然,不要轻易相信女人,也不要轻易小看一个女人啊,更何况是个这么漂亮女子。
…
等召集的人来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加上姜陵身上伤势未愈,天君的意识侵蚀使得他灵魂也有一定受损,而且尚有大量血气残留在他的经脉之中。姜陵与何由申和沙经天打好招呼,便先回到了狭间,抓紧治疗了一下自身伤势,又买了一些药品备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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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发现经过系统的治疗,自己连灵魂受的损伤都修复了,但身上的血气却没有被清除掉。
“看来这玩意不会被视为伤病,毕竟也只是能量的一种。”姜陵盘膝坐下,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
此时这本自我恢复的顶级秘籍,已经被姜陵修炼到了第七重。修炼的境界越高,姜
陵越觉得这本功法逆天,它能用灵力治愈伤势,而且在缺灵力时还可以加快灵力的恢复,基本等于既回血又回蓝的神技。
“灵力恢复且不谈,能将灵力转化为生命力,这功法已经算是灵术运用的一个极致了。”姜陵感慨了一声:“如果能用来恢复念力法力体力就更好了。”
随后姜陵又细细的感应了一下残留在自己体内的血气,这种能量其实本质上是念气,准确的说是念气和血液的一种融合体。
“看着很狂暴的一种功法,实际上却很玄奥啊。”姜陵感应着这些融在自己血液中的异常能量,看出其奇异之处,不由陷入了思索。
血液,流淌于人体之中,按照修炼体系的四系划分,这种源于人体自身的能量应该分类到武者的修炼范畴内。像楚家的血怒之术,是武者通过加速血液运转,燃烧血液中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激发强大的战力。可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念师发明了血咒术,竟能通过这种方式把鲜血之力和念术融合在一起。
姜陵试着使用这些血气,只是他没有修炼过血咒术,虽说能简单的释放,可构不成精妙的招式,尽管如此,他也清晰的感受到这种念气和血液融合的力量确实强大很多。
姜陵喃喃自语道:“禁术不愧是禁术啊,简直如同bug一般,怪不得鲍伯尔能通过这门功法得到如此飞速的提升,师弟修炼的死灵法术也是一样,都是超出常理、堪称逆天的玩意。奈何太过于残暴阴狠了,确实不值得推崇。”
有人说“正人用邪邪亦正”或者“没有邪恶的功法,只有邪恶的人”,但话虽这么说,死灵法术和血咒术,一个需要人的灵魂,一个需要人的血液,修炼这两种功法,一旦你想要迫切的提升实力,那可太容易走入罪恶的道路了。
“也不知道鲍伯尔那边打得怎么样了。”姜陵念叨着,起身传送回到游戏世界之中。
青原郡此时有些空荡,虽说夏方太子已经赶跑了南燕军,但百姓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陆续返回。
南燕军没有不长眼的反攻,而是陆续撤离了,看样子应当是秋田家给他们传了信。
眼下在皇宫内的一处偏殿,里里外外有着不少人。按理说皇宫内,即便是一处偏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只是眼下这里聚集的人,哪怕是在殿外候着的那些“下人”,也不是夏方皇帝敢责备的存在。
姜陵走到这一处偏殿,在门外候着的人中,他看到了几位神庭执事长,还有几大世家的随从,好像还有一些帮派的长老,和几位隶属各国朝廷的近卫,其中有修为强大的高手,也有血脉尊贵的皇族贵族世家宗亲。
随着姜陵走来,众人神色各异,但皆是恭敬施礼,没人敢怠慢这位神庭圣师。
“各位免礼吧。”姜陵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全,但这些人姜陵大多都不认识,他视线匆匆扫过,可算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那个修为不高的魏家随从杵在这一群人中间更是颤颤巍巍,低着头不敢出声。
“说了免礼了,客气什么呢?”姜陵说着话,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薛兄,你也来了?”
明明姜陵没有用力,薛吉却双腿一软差点一个踉跄,他既是受宠若惊,又心生惶恐,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姜小…不,圣师大人,您这就折煞我了。”
“这叫什么话。”姜陵看出了薛吉的不自在,但他身份现在在这摆着,也实在办法,只是笑着问道:“跟着魏公子来的?”
“是,公子在里面。”见姜陵笑容真诚,薛吉这才自然了一点。
“那我先进去了。”姜陵朝薛吉点了点头,迈步走向殿内。
薛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从姜陵的背影移到了自己身上,先是全身一僵,而后轻咳一声,心中暗自使劲,一咬
牙...挺直了腰杆…
周柯寒就在门口候着,引着姜陵走了进去,等迈步进入殿内,姜陵认识的人就多了。
齐芷夏第一个走上前来迎接,笑容甜美地施了一个万福:“见过圣师大人。”
“齐美人也来了。”姜陵笑着和其打招呼。
齐芷夏认真道:“听闻您有要事与我们相商,我这不就赶快过来了么。”
“我看是魏叶秋到的地方都少不了你。”姜陵笑着打趣一声。
齐芷夏偷偷白了姜陵一眼,却也没有多说,而是后退了几步,她是个聪明女子,知道屋内皆是大人物,此时还不是她和姜陵叙旧扯皮的时候。
姜陵看向一旁的魏叶秋,这位少公子还是那么的风流倜傥,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两人相互拱手行礼,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如果说整座风隐大陆选出一个姜陵最信任的人,那就是这位少公子了。
“圣师大人。”齐家这次真正的主事齐泓钲起身见礼,姜陵礼貌回应。
“见过圣师大人。”金家金煜行起身行礼,姜陵拱手回礼。
“见过圣师大人。”玄临古教教主郭玄纲,姜陵急忙让老前辈请坐。
“感谢圣师大人救下我们的学生。”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弯腰躬身施礼,姜陵猜到这位定是夏方的太子,急忙将其扶起。
“圣师大人…”朴五爷抱着拳,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姜陵看着他停顿了一秒,轻声说道:“万松山上,我与神子陷于为难之中…”
朴五爷顿时周身一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抱拳的双手攥得死死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跪倒地上。
“那时,朴家门客蔡天慧,拼死相助于我,我很感激他,也很感激朴家。”姜陵回了朴五爷一礼:“近些时日为了围剿魔头乌斯尔,朴家门客死伤惨重,出力颇多,我相信无论以往还是以后,朴家都是神庭最好的朋友。”
朴五爷顿时眸露感激:“感谢圣师理解!朴家日后定不辱圣师的期待。”
“我们都是为了天下太平,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其实姜陵走进大殿前还想着要为了朴五爷不战而退的事情狠狠敲打他一番,但一路上被尊称圣师,让他的心态多少有了一点变化。
一个年轻男子面色泛青站起身来,低着头道:“见过圣师。”
“你是…?”姜陵看着这位某生的面孔。
“秋田家三公子,秋田宁。”朴五爷语气冷淡地在一旁提醒,当然他这份冷淡是冲着这位三公子。那边夏方太子看着秋田宁的眼神更加直接,感觉下一刻就要拔剑砍了他不都奇怪。
秋田宁抬起头,对着姜陵露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
秋田宁这幅样子,明摆着是让人拿枪顶着脑门硬派来的,不用说也知道这位应该是秋田家最不受待见的公子。秋田家的大人物不愿亲自过来,又不敢不表态,所以派了一个身份上说过得去,又死了也没事的人过来看看情况。
“秋田家能来人了就好啊。”姜陵示意他请坐,秋田宁心里放松了一点,想着这位圣师还算宽宏大量,谁知姜陵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地上:“免得被灭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站起身,姜陵急忙扶住:“徐老,您也来了。”
曾经的叛神者副统领徐海臣微微欠身:“戴罪之人,希望圣师不要嫌弃。”
姜陵急忙道:“这说的什么话,快请坐。”
“圣师大人。”又一人站起身,但他没有朝姜陵施礼。
“你...我去…”姜陵瞪着眼睛看着他,惊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这位亚麻色短发,褐色瞳孔的男子看着姜陵平静道:“我来看看你要做些什么。”
第七百六十三章 因为我是姜陵
风隐大陆顶层的大人物齐聚,连徐海臣、玄临古教、秋田家的人都来了,而完全让姜陵出乎预料的人,自然就是眼前这位——莱德瑞。
“只是来看看?”姜陵带着几分警惕问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周柯寒:“谁把他放进来的?”
周柯寒如实回答道:“莱德瑞的师父是灵元大陆神庭庭主鹤澜,鹤澜前辈对其寄予厚望,推崇有加,况且莱德瑞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值得神庭信任,所以我们都已将其当做神庭一员。”
“行,来就来吧,我也不至于赶你走。”姜陵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恼意。
“你很讨厌我么?”莱德瑞看着姜陵,想到的问题所在,无奈笑道:“还是说因为我出现在这里,证明了一些你不想看到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我早就猜到他不是你的对手,但真的看到你这一刻,我还是难免的替我的好兄弟感到遗憾,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心情。”姜陵轻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很讨厌莱德瑞,只是莱德瑞的出现,意味着鲍伯尔已经被淘汰掉了。
“你先做你的事情吧,就当我是空气好了。”莱德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退到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
一屋子大人物等着呢,姜陵也不理会莱德瑞,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这里有着一张十分宽敞、由纯金打造的椅子,苍月鹰恭恭敬敬地站在椅子旁边,明显是要把主位留给姜陵。
苍月鹰道:“师父您坐。”
周柯寒看姜陵没有坐下的意思,在一旁提醒道:“一会要举行拜师礼,你坐于主位即可。”
“我时间紧,繁文缛节就罢了吧。”姜陵伸手抱起苍月鹰,将其放在了椅子上,而后就站在旁边转头看向这一屋子在风隐大陆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佬。
“很高兴看到各位能抽出时间来这里参加议会,这说明大家还是认可神庭的,至于这次请大家来的原因,我想大家都知晓一二。”姜陵朗朗开口,停顿了一秒后继续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相比而言,我受封圣师可能只是其中不太重要的一件事情。”
“之所以把各位都请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与各位息息相关,与风隐大陆上的所有人,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有关。”
“乌斯尔,大家都知道吧?”姜陵看着所有人,面色肃然道:“这个家伙将血咒术修至臻境,残忍的屠戮了许多的无辜百姓,还杀害很多神庭的同道,以及朴家和西南诸教派的高手也遭其毒手,甚至他还联系某些人,妄想对神子继承人苍月鹰下手!”
说到这时姜陵并没有特意的去看谁,但大家也都知道他指的是谁,秋田宁身子僵直坐在凳子上,已经不抱着活着回去的希望了。
“而今天,神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这个残忍无道的魔头给除掉了。”姜陵继续说道:“但风隐大陆的危机就结束了么?不,还远远没有。”
“因为在乌斯尔的背后,还有着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
“那个人已经踏入了神圣领域,许多年来一直躲在幕后谋略天下,乌斯尔也不过是他的一条走狗而已。”
“甚至可以说,这两年天下大乱,各处纷争四起,冲突不断,都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推翻神庭只是他第一个目标,征服天下称霸世界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姜陵并没有说天君的目标是成为新的神明,一来那样会增加大家的理解难度,二来神明在大家的理解中一直是一种规则,一种意志,不容易激起大家同仇敌忾。再说成为新神统治世界和称霸世界也基本是一个意思,并不是欺骗大家。
姜陵面色沉重,继续道:“为了揭开这个霍乱天下的恶徒的真面目,神子不顾自身伤势未愈,孤身闯入血原,然后…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
“什么!?”
“神子大人他…”
“怎么可能!!”
场下众人中,有的人早就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但也一直不敢相信,直到姜陵此时公布,他们才明白神子是真的仙逝了。更多人则是感觉如雷贯耳,惊骇的无以复加。
齐芷夏花容失色,魏叶秋面色凝重,郭玄纲站起身撞翻了椅子,夏方太子瞪着眼睛呆滞在原地,即便是已然心如死灰的秋田宁,这一刻也眸露震撼。
人间至尊,神庭共主,在世人眼中无敌的存在,竟然…会死!?
他们看向神庭的几位庭主,见到他们皆是面容沉重,才确认姜陵不是在胡说八道。
“神子身兼天地气运,功法滔天,这世间竟有人能将他…那人是谁?可是哪位遗留下来的使徒!?”郭玄纲沉声问道。
“这个人不是使徒,是一个早该死在五百年前的人物。”姜陵转头看向了徐海臣。
徐海臣眉头缓缓下压,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站起身,瞪大眼眸,浑身颤抖声音也在颤抖:“难道你是说…”
“是遣神众领袖,天君。”姜陵说出了他的名字。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天君!?”金煜行也站起身,难以理解地问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天君不是五百年就被两位使徒围杀在枯骨岭了么!?”
郭玄纲道:“是啊,天君当年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神明,就算他侥幸得逃,这五百年来神明怎么会看不到他?”
“我知道你们难以相信,但事实他就是活了下来,而且漂洋过海去到了玄武大陆,躲在血原之中,一躲就是五百年。直到五年前神明沉寂,他才开始行动。”姜陵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被压制了五百年的叛神者后裔,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崛起,为什么会有许多高手横空出世对抗神庭,这背后都是他在一手推动。”
“竟然是这样…”就连曾经担任遣神众副统领的徐海臣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但他却没有质疑姜陵的话,因为一下子许多萦绕在他脑海里的疑惑突然都说得通了,他喃喃道:“怪不得我们叛神者可以如此顺利的复苏,我还以为是遣神众先烈的意志在冥冥之中护佑着我们,原来…是天君。”
“天君,曾经是遣神众的领袖,五百年前意图率领叛神者推翻神庭,斩断神明与人间的联系,解放天地众生,让这世间再无束缚。”姜陵见众人已经接受了这爆炸性的信息,便继续往下说道:“虽说他的做法是错误的,思想是偏激的,但至少他的出发点和他目标还是值得令人钦佩,因此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愿意追随他。”
即便姜陵话语之中对天君有着几分褒奖之意,神庭众人也都是沉默不言,而其他人则接受姜陵的说法,徐海臣更是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五百年前他失败了,现在隐忍了足足五百年又卷土重来,但是这五百年的岁月,已经完全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姜陵看着徐海臣,开口问道:“比如说,五百年前的天君,会任用乌斯尔这等狼戾不仁、恶贯满盈的魔头么?”
徐海臣沉吸了口气,而后认真地摇了摇头:“天君创立遣神众,是要解放天下,是为众生而战,是绝不会残害无辜的。”
“他会假传旨意,鼓动数个国家发动战争,不顾百姓安危,只为搅乱神庭视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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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臣面容苦涩摇了摇,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会故意解开一个性情残暴的使徒的封印,放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存在,只为转移神子的注意么?”
徐海臣坐回椅子上,表情迷茫,眸带痛苦,不想听姜陵再说下去了。
姜陵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场内的所有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认为,既然是遣神众领袖天君复生,那他的目标肯
定只有神庭,这是神庭自己的麻烦,反正现在神明已经沉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就算神庭被遣神众推翻了,你们又没有损失,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默不作声,似乎真的有人是这么想的,其中道理姜陵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姜陵提高声音继续道:“但现在的他已经变了,他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已然陷入极端的暴君,他挑起这么多的战争,害的天下生灵涂炭。”
“他又几经谋划,害死了神子,接下来他便要走出血原,席卷天下。”
“如果让这样已然疯狂的人统治了世界,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
“这并不是神庭的危机,这更是天下的危机,是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危机!”
“我知道在做的各位可能与神庭有过冲突,或者内心对神庭有些非议,但面对这足以倾覆世间的为难,我希望各位能团结一心,与神庭一道,共克难关。”
姜陵铿锵的话语说完,场下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神子逝去,天君复生,天下将迎来翻天覆地的为难,这样突然而沉重的消息,即便是立于俗世顶点的大人物们一时也难以消化。
魏叶秋看向姜陵,第一个出声道:“我们该如何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而确保这不是神庭拉拢我们一起对付天君和叛神者的谎言呢?”
此话一出,几位庭主面色皆有变化,黄雄安更是眸露怒色。
姜陵却清楚魏叶秋并非刁难自己,反而是为了帮助自己。
如果自己不能解答这个问题,就无法让所有人信服。
姜陵沉吸了一口气,道:“天君布局严谨,手段毒辣,我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来让你们相信乌斯尔就是他的人,也无法证明这些年的纷乱都是他在推波助澜。”
“但是我希望你们相信神子。”
“即便神庭有很多被人指责的地方,但神子是一个纯粹的人,他是一个心怀世间大义的人。”
“或者,请你们相信我。”
“是,我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行者,但之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不是因为我是神子选中的圣师,甚至不是因为我是传言中的救世主,恰恰因为我的天行者身份。”
“坦诚的讲,我可以打败其他天行者,然后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完全不用在乎这个世界变成什么鬼样子。甚至我先前就有机会站到天君身边,成为他的走狗,跟着他一起征服世界。或者利用我圣师的身份,除掉其他对手。”
姜陵深吸一口气:“但我不想那样做,我希望能留下一个充满美好的世界。”
“我需要你们帮助。”
姜陵说完,朝着众人抱拳深鞠一躬。
“就因为相信你,所以相信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黄雄安低声喃喃自语,微微摇头,觉得姜陵还是太年轻,把此等大事想的有些儿戏了。
“姜陵这几年来所作所为,让我相信他说的话。”魏叶秋站直了身子,平静而有力开口道:“魏家愿倾尽全力与神庭一道守护世间。”
齐芷夏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也接着说道:“齐家也相信姜陵!”
朴五爷站起身坚定道:“朴家相信圣师之言。”
“金家愿听从圣师安排!”
“玄临古教,愿为守护世间出一份力。”
“秋田家…我…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我愿意相信圣师的话。”
“夏方对圣师话语绝无猜忌!”
莱德瑞抬起头,褐色眼眸之中带着几分震撼地看着姜陵,他缓缓吐了口气,带着钦佩和几分欣慰的说道:“在所有选手都在不择手段、一心取胜的时候,你做了很多无用多余的事情,他们都不理解你这么做意义是什么。而现在,就是最好回答啊。”
第七百六十四章 我来
皇宫的偏殿内,所有人都应了姜陵的话语,一时群情激奋。
但这毕竟不是普通的动员大会,单单表个态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真正需要解决的,是那个从五百年前的地狱之中爬出,再次站到世间顶点的家伙。
魏叶秋还是难以释怀地问道:“天君有真的那么强么?为何连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在大家眼中,神子是近乎无敌的存在,我也很敬佩神子,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世间还是有着那么几位强大的存在,有着不输于神子的实力。”姜陵解释道:“神子受神明眷顾,一路沐浴圣光,成长的太过顺利,虽然他天资卓绝,但实战经历还是远远少于那些一路摸爬滚打、历经无数生死考验攀至巅峰的家伙。”
“而且那天君十分卑鄙,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世间原本有个叫封歧的使徒,是个冷血桀骜的家伙,只有在神明的压制下他才能老实一些,神子对他早有防备,在神明沉寂之前付出极大代价将其镇压于东芜岛下。天君则偷偷破坏了东芜岛的封印,将那封歧放了出来,神子竭尽全力将封歧推入了冥渊之中,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
姜陵在大殿之中踱步,魏叶秋和齐芷夏认真听着,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过封歧的名字,而金煜行和郭玄纲等老一辈面容肃穆,他们是听说过使徒封歧的名头,但哪里晓得神子曾两次与其交手,甚至还将那修为无匹的使徒扔进了冥渊之中。
“天君利用封歧吸引了神子的视线,又派出乌斯尔游走四方,四处拉拢叛神者势力,挑动各处纷争,使天下陷于混乱,让神庭牺牲惨重。”姜陵讲到这里,悲痛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沉声道:“这个时候,重伤未愈的神子终于发现了血原中的异常,他确认混沌的根源就藏在其中,即便他知道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但他还是毅然走进了那片禁地,只为帮世人揭开真相。”
众人也无不扼腕痛惜,之前神庭与诸多势力冲突,与叛神者血战,他们都曾好奇身为神庭之主的神子去了哪里,为何对天下霍乱不管不问。今日方知,原来神子一直在为了守护世间安宁而奋战,接连面对两位圣域强者,直至身死。
“我曾经认为神庭自视太高,行事霸道,仗着神仆的身份凌驾众生,也与你们一道对抗过神庭,甚至想过干脆将神庭彻底推翻,好让这世间不再压抑…”姜陵轻吐一口气,带着愧疚道:“但当我与神子相遇之后,我才明白了神庭存在的意义。”
“那道魁梧的身影站在你身边,可能妨碍了你的行动,也让你感到压抑,但灾难来临时,他才是能站在你身前保护你的那个人。”
“当你觉得头顶的枝叶遮住了属于你的阳光,那只是因为暴雨还没有到来。”
“当然,即便我现在身为圣师,我也不否认神庭之中有些人的确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而且在神明沉寂之后,神庭也没有及时的摆正自己的位置,还在以强势的态度冒然插手俗世纷争。”
“在座的各位,有很多都曾与神庭大大出手,甚至有些亲人朋友不幸死在了战争之中。”
姜陵朝着众人抱拳道:“但值此天下危机,希望各位都能摒弃前嫌
,携手齐心,与神庭一道守护世间。”
众人皆抱拳回礼,但片刻的沉默后,郭玄纲先开口道:“圣师话语句句真切,老朽愿举全教之力相助神庭,也愿听从圣师调遣,只是…”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魏叶秋站起身接过话头,轻吐口气,直白问道:“那天君已经踏足神圣领域,连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世间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他?”
齐芷夏则眼睛一亮,插嘴说道:“这世间应该还有其他神圣领域的强者吧?我记得使徒有好些位,若是能有使徒愿意…”
“没有了。”姜陵打断了齐芷夏的话语,坦诚的对大家说道:“仅剩的三位使徒,都死在了天君手中。”
这惊世骇俗的消息,让殿内众人又面色骤变。
性情沉稳的金煜城此时也眸露震撼道:“连杀三位使徒,连神子也不能降服,这天君…岂不是无敌于世了!?”
刚刚还意气风发夺回故都的夏方太子眼中带着惧意道:“圣域强者他都能杀,我们在其眼中岂不是形同蝼蚁?”
魏叶秋看向姜陵苦涩摇头:“即便我们愿意相助,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我实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姜陵说道:“天君被神子所留下的灵魂烙印所重创,应当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恢复。”
“然后呢?等他恢复好了,又怎么来对付他?” 冰雪聪明的齐芷夏此时也毫无主意,心生绝望,以至于有些恼火,她咬着下唇道:“就算我们风隐大陆所有的强者都齐心协力,恐怕也不是天君的对手啊。”
众人相互交谈,接连叹气,这些位于风隐大陆顶层的大人物此时各个都愁眉不展,如有阴云盖在了所有人头顶。
姜陵沉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天君由我来对付。”
吵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皆把目光看向姜陵。
“你已经有圣域的实力了?”齐芷夏下意识地问道。
姜陵如实答道:“刚踏入玄极上境。”
大家闻言都泄了一口气,若不是介于姜陵此时超凡的身份地位,恐怕有人都要笑出声了。
郭玄纲怕姜陵冲动,开口劝道:“我知你乃是天行者之中的翘楚,能在两年之中踏入玄极上境,实数凡人难以想象的神迹,而且以你卓越的天资,加上神术、通灵之术等诸多神奇法门,可以让你在这天地之间难觅敌手。但,圣域之境,已经超脱俗世修行的概念,别说你刚刚踏足玄极上境,即便是你再苦修十年,只要你没能踏过那道天堑,你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这世界的修炼体系中,只分了九个境界,所以即便是每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都十分明显。而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更是犹如云泥,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修行者之间,能跨过一个小境界赢下对手的可能性非常小,除了靠偷袭等歹毒手段、以及一些强大的法器宝物以外,也只有通灵术、血咒术这种逆天的功法能做到。而如果你是天变上境,面对玄极下境的对手,即便是最强的天变上境,对上最弱的玄极下境,有着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存在,也几乎不存在取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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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众人不知道圣域之上是什么样的光景,但他们也想象得到,那绝对是与玄极
有着极其恐怖的差距。
要知道千年以来,这世间无数的修行者之中,可是只有九位踏入圣域的人啊。
甚至据说连掌控天地规则的神明,对圣域的强者也留有三分敬畏。
就算你是天行者之中的最强,就算你是神庭崇拜的圣师,你也不可能以玄极上境敌过圣域强者啊。
更何况那是一位有能力杀死其余三位同为圣域的存在。
此时的天君,恐怕已经是到达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在众人心中,即便是太昊复生也未必是此时天君的对手。
可能唯有神明尚存时,有着神明庇护,且实力无缺的神子能与其一战。
但现在神明沉寂了,神子…也死了…
在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的时候,还是魏叶秋开口了,他看着姜陵认真问道:“你有信心么?”
姜陵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我相信我可以。”
魏叶秋道:“那可是实力让人难以想象的圣域强者。”
“我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来到玄极上境,这在以往也是难以相信的事情。”
“我在德城拉动惊鸿令时,又有人想象得到我会成为神庭圣师么?”
姜陵的话语越发铿锵:“我刚刚踏入玄极之时,又有谁能相信我可以帮助神子将使徒封歧推入冥渊?”
姜陵看着魏叶秋道:“在蓝江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能想到我会成为被天下寄予厚望的救世之人么?”
魏叶秋沉默了片刻,带着几分感慨地点头道:“确实,你做成了许多超乎人们想象的事情。”
“我说我能收拾掉天君,我就一定能做到。”姜陵挺直腰身,开口念道:“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
“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
“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行者弈,戡平乱,复明日月照人间。”
“这是天谕章最后的预言,这是神子的遗志,这是我身为天行者的使命。”姜陵目光毅然,这一刻他豪情万丈,在众人眼中仿佛变得无比高大,甚至在几位神庭庭主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了神子的身影。
.....
不多时,夏方的太子先离去了,故都刚被夺回,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朴家的人也先走了,蔡天慧被朴五爷带回朴家医治。
金家的人郭玄纲也相继离开,承诺只要神庭有令,他们一定会全力协助。
魏叶秋和齐芷夏与姜陵谈了几句,知道姜陵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也没有久留。
“你还不走么?”姜陵转头看向一直坐在墙边莱德瑞。
莱德瑞表情认真道:“我在帮你想如何才能打得过天君。”
姜陵无奈道:“想到了么?”
莱德瑞耸肩:“毫无头绪,我想不到怎么才能打得过一位圣域强者。”
“我也想不到。”姜陵也摊了摊手,但随即说道:“但我一定做得到。”
莱德瑞愣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转身离开前笑着说道:“加油吧救世主,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会试着去做。”
第七百六十五章 生与死
大人物们带着他们的随从离开了,莱德瑞也走了,而姜陵把徐海臣留了下来。
姜陵对这位老人很尊敬,问道:“徐老,风隐大陆的遣神众现在怎么样了?这一段时间我来风隐次数比较少,也没来得及问神庭这边,不太了解情况。”问完这句,姜陵还怕徐海臣多心,又补充道:“当然你放心,我不是要赶尽杀绝,我更希望神庭能和他们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你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徐海臣点了点,略作思索道:“统领曹嵩在德城被神庭携手齐金朴三家围剿,他连战齐辰印、丁千山、金煜城,拼着重伤刚逃出城去,又被莱德瑞截住厮杀,最后死于丁千山的偷袭。那一日同时也有几位在遣神众中地位不低的头目死去,还有十几位遣神众被神庭关押了起来。副统领柳如岚凭借她诡谲的身法,在曹嵩拼死掩护下成功逃走了,目前不知去向。对了,还有一位新上任的副统领殷苔,在早些时候也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眼下风隐大陆的遣神众群龙无首,只剩些残兵败将,大多龟缩山野之中。”
“曹嵩死了啊。”姜陵轻叹口气,他还记得那一次战场神庭追袭千里要杀魏叶秋,他就在旁边一路守护,那次战场也是姜陵第一次直面神庭庭主,在当时以姜陵的修为境界,那可真一点都插不上手,满眼是只有绝望。就在山阳城庭主孟昭辰眼看着就要杀死魏叶秋的时候,一朵血色莲花从地面绽开,血丹青统领,也是遣神众统领的曹嵩从中走出,一番激战力毙孟昭辰。
这曹嵩能创立令人闻风丧胆又极为隐蔽的杀手组织血丹青,又身兼遣神众领袖,的确是个超凡脱俗的传奇人物。他本就天赋极高,又暗中得到了天君的资助,实力在玄极上境之中也是少有敌手。论实力论魄力,那玄武大陆遣神众统领苏良,与曹嵩相比就是个弟弟。
这般人物被齐金朴三家最顶级的高手,加上天行者中最Bug选手的全明星级别的围剿,最后死在了德城。
原本德城是对应“混乱之地白虹现”,是激起三大世家与神庭争端的地方,却又成了三大世家协同神庭剿灭叛神者的地方,真是不得不让姜陵感慨一声世事难料啊。
而魏家之所以没有参与围剿曹嵩,大概是因为曹嵩对魏叶秋怎么说也算有救命之恩,魏家不好出手。
姜陵唏嘘一声,为这般英雄人物的死去感到悲哀:“虽然只接触一面,但我知道曹统领倒也是个英雄人物,奈何他太过极端,不肯变通,只能和他的信仰一道死去了。”
徐海臣也沉重道:“曹统领死前并没有杀我,也没有杀背叛了他的宋天成,足以说明他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他无法背叛坚持了一生的信仰,所以坦然赴死。”
曹嵩是很纯粹的遣神众后裔,“推翻神庭,重塑新天”的信仰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他就算最后看出了希望渺茫,哪怕面临绝境,甚至信念有了动摇,他也不肯背弃自己辛苦追求一生的道路。
“我一直很尊重遣神众的信仰,但遣神众太多人钻进了牛角尖,就算想解开天地束缚,也并不是一定要把神庭彻底摧毁啊。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姜陵语气真诚道:“我已经告诫神庭,日后要放低身段,融入尘世,以领路人的身份带着全天下的百姓一起奋斗,一起发展,而不是坐在云端摆弄众生,更不能凌驾于众生之上。”
徐海臣深明事理,听得姜陵这么说不由动容,感激地抱拳道:“圣师英明,若神庭能如此做,也算是完成了我遣神众的心愿。”
姜陵带着恳求道:“所以我希望您老人家能帮忙劝劝其余的叛神者,让他们放下对神庭的固有偏见,更不要受天君蛊惑做些傻事
,遣神众与神庭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日后和平共处好不好?”
徐海臣深吸了口气,片刻后认真点头,起身行礼道:“圣师金玉良言,老朽谨记在心,定会尽力而为。”
“劳烦您了,神庭关押的叛神者,我也让他们好生对待,尽快放走。”姜陵恭敬还礼。
徐海臣提醒道:“不过,那副统领柳如岚,那是陪着曹嵩一起创建血丹青的元老人物,是曹嵩最信任的心腹,虽说此人不善权谋,倒也没有能力掌管其余遣神众,但她精通刺杀术和伪装术,又对曹嵩忠心不二,我很难找到她,就算找到恐怕也极难说服,还请提醒参与围杀曹嵩的人务必小心这个人的报复。”
姜陵对这个曾经从云团中走出、一掌力毙神庭司命的女子印象深刻,急忙道:“明白。”
徐海臣继续道:“还有副统领殷苔,虽说其城府一般,但是个极有野心的家伙,若她出来…”
姜陵打断他说道:“殷苔已经死了,就是死在莱德瑞手里。”
徐海臣想了想还是说道:“据说那殷苔精通易容术,还会假死…”
“那老太婆都成骨灰了,连魂魄都化成遗魂古树的树叶让我们给收了...”
“…哦…那没事了。”徐海臣怔了一会,而后与姜陵告别离去。
风隐大陆各界大佬离去,殿内只剩下神庭的几位庭主和周柯寒苍月鹰。
“这是曹嵩的乾坤袋,有一部分法宝被我送给齐金朴三家做谢礼,剩下这些,你看有没有你能用上的。”黄雄安走了过来,递给姜陵一个乾坤袋,而后好奇问道:“殷苔是怎么死的?”
姜陵回答道:“莱德瑞没和你们汇报么?殷苔去枯骨岭找神弃一族,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恰巧我和莱德瑞也在,莱德瑞和她有梁子,就把她给劈了。”
黄雄安恍然道:“哦,就是那一次你解开的神弃一族的封印对吧?”
刚要打开乾坤袋的姜陵虚着眼看着他无奈道:“听着语气你有怨言呐?”
黄雄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苦笑道:“那神弃一族被神明囚禁了一千五百年,没有神明旨意,神子都不敢放他们,没想到被你机缘巧合给放了,也算是他们遇到了贵人。不过失去了与遗魂古树的联系,他们也就不再是不死之身了。”
“这不死之身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嘶…说到这我又想起一事。”姜陵放下了乾坤袋,目光凝重地喃喃道:“五百年前枯骨岭中,天君能在两位使徒的围杀下来一招金蝉脱壳,是因为他参照神弃一族身上的烙印,与遗魂古树建立了联系,卡了世界法则的BUG,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还能继续玩这一招?”
虽说姜陵话语说的有些跳脱,还参杂着一些网络词汇,但黄雄安头脑聪明,还是理解了姜陵的意思:“你是说,就算有人实力强到能杀死他,他也可能故技重施,再次躲避死亡规则的降临?那岂不是不死不灭了?”
姜陵摸着下巴道:“没准啊,神明在的时候,他都能骗过神明,更何况神明已经沉寂了啊。”
那次神子把姜陵带入神域,跟他讲解了世界法则的运转,加上对神弃一族的接触,所以姜陵大概理解天君当初是怎么做到死里逃生的。
还用神子当初举的那个例子,把这个世界比喻成一间屋子,世界本源之力是地基或者说是地面,天地规则之力是框架,也就是墙壁和天花板。灵念法体四种修炼体系,是屋子内固有的东西。
普通人只能待在屋子中间,什么也碰不到,而修行者可以接触到屋内的东西,但只有到达圣域的强者,才能真正碰触到墙壁和天花板。
姜陵已经感悟到,由太初古树和遗魂古树所代表
的生与死的法则,是建立在世界本源之力之上,同时处于天地规则之内,但又独立的存在。
比喻来说的话,生与死的法则,就是这间屋子的“门”。
门打开,一个人走进屋子里,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内,即是“生”。
然后门就会关上,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直到一个人命数已尽,门再次打开,把这个人移出这间屋子,然后门重新关闭,便是这个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即为“死”。
武灵和死灵法术稍微特殊一点,是人已经死了,但他的灵魂还能残留在这个世界,相当于人已经出了门,门也关了,但…被门给夹了?可能算是神明构建天地法则时留下的一个小漏洞吧。
至于神弃一族,是被神明加上烙印,与遗魂古树联系到了一起,抹去了他们“死”的法则,也就是把他们的‘门’给直接移除了,让他们只能一直滞留在世界之内,达到了一种“求死无门”的状态。
而天君这个小天才,借着神弃一族与遗魂古树的联系,加上不知道怎么搞来的一截代表生之法则的太初古树枝条,卡了bug,以至于门开了,按理说触发了死的法则,但这门关不上了,他带着“生之法则”又溜回来了…
当然,说起来简单,但具体天君是怎么做到的姜陵还无法参透,那一定是极为玄奥复杂的事情,以至于无所不能的神明都被欺骗了,智慧无双的神子都敬佩天君的这种逆天的玩法。
就在姜陵陷入沉思时,黄雄安尴尬的咳了一声,颇有些泼凉水的提醒道:“现在还不知怎样才能打败天君…”
“也是哈。”姜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都打不过,还想着怎么才能让他死透,有点想远了是吧。”
这时何由申走来说道:“既然要打败天君,当然要考虑怎样才能彻底杀死他,这是应当的。”
“问题是我才到玄极上境啊。”姜陵轻叹一口气,虽说他刚刚对那些大人物说的信誓旦旦,但他还真不知道怎样面对天君这个已经立于世间最顶点的家伙。
“修行者想要变强,需要足够修行天赋做底子,也要对力量掌控的不断的领悟,更主要的是日积月累的修炼。境界越高,破境所需要的的积累也越多。”何由申对姜陵教导道:“而衡量一个人是否到达圣域,只需要一个条件。”
姜陵闻言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想起了神子的话语,喃喃接道:“对天地法则的触碰。”
“没错。”何由申盯着姜陵肃然说道:“所以有些天资超凡之人,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来到玄极上境,但只要他参透不了世界规则,任他苦修一辈子也无法到达圣域,而有些人刚踏足玄极上境没多久,便可一跃跳出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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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顿悟么?”姜陵握紧拳头,一下燃起了信心。
在神庭眼中无比高大的神子死在天君手中,使得大部分庭主都不觉得初入玄极上境的姜陵对上天君有什么胜算,但年纪最大的何由申反而是对姜陵最有信心的人。他锵然道:“你有神力在身,神术在手,又如此聪慧,我想你是极有机会踏足圣域的!”
“那我可得抓点紧呐。”姜陵腾地站起身:“我现在就要去枯骨岭一趟。”
之前就是在那里触碰了死的法则,领悟到了神力,姜陵想要再去“刺激”一下自己,加强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随便研究一下天君是怎么做到无视死亡法则的。
而此时此刻,正有一个身材瘦弱、披着黑色披风的姑娘来到了青原郡。
她闭着双眼,面容稚嫩得看上去是只有十二三岁少女,但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气息,仿佛是一个从荒古走来、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人。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那个瘦小的女孩有着一头齐肩的头发,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低着头走在夏方郡的主路上。
“咦,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一位巡逻的夏方士卒看到了这位女孩,觉得有些奇怪,上前问道:“你是夏方的居民么?还是皇家学院的学生?”
这姑娘缓缓抬起头,“看”向这位士卒。
明明是大白天,但这士卒却是徒然浑身泛起一阵寒意,这位面容稚嫩的姑娘,双眼紧闭,面无表情,莫名有着一股可怖的气息。
“你…你是什么人?”士卒倒退半步,下意识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姑娘语气淡漠,有些生硬地问道:“请问,姜陵在哪?”
“姜陵?谁是姜陵?”这位普通士卒并不知道姜陵的大名,只是心生警惕道:“你是不是我们夏方的人?”
“不知道么?那就不要妨碍我了。”姑娘继续向前走着,口中喃喃道:“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士卒见其直奔皇宫方向去,更为紧张,急忙上前阻拦道:“给我停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嗯?”姑娘偏过头对着他,冷冷道:“我对你这么客气,你却要对我不客气?”
明明这姑娘闭着眼,但这一刻那士卒却觉得被一双毒蛇般的眼眸盯住,恐惧渗入骨髓,令他浑身战栗,连抽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祖宗,你这可不叫客气。”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士卒和那姑娘之间,那令士卒头皮发麻的可怖威慑这才淡去。
“您在这儿啊!”那面容仿佛只有冷漠的姑娘在看到这位男子的时候竟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而后她有些幽怨道:“我向他问路,他没有回答我,我都没有杀他。”
“人家问你问题你也没回答啊,再说没杀他就算客气了?唉,看来还是得教你一些礼仪啊。”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卒,笑道:“你是个很负责的兵啊,不用怕,她是来找我的。”
说完,他拉着小姑娘手,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街上。
那个士卒身体僵硬地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
“你这脾气,这段日子没招惹是非吧?”姜陵拉着小姑娘来到了一处皇宫边上没有人的街角,他看着小姑娘,轻叹一口气道:“也是,你在那接触不到俗世的地方活了一千多年,让你马上融入这个社会还是有些难啊。”
这双目失明的姑娘,自然就是神弃一族实际的族长米莉安,她仰头说道:“我可没闯祸,这段日子我带着我的族人生活在山里,很少与外人接触的。”
“干嘛非生活在山里啊,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应该好好体会一些这世界繁华才是。”姜陵看着身旁这位身高刚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总忍不住想揉一揉她的脑袋。但是这位姑娘的实际年龄,姜陵叫祖宗都算差辈了…
米莉安有些无奈道:“现在的世界,比我们当年在外面生活的时候变化太大了,我有些不适应。”
“一千五百,沧海桑田呐,变化能不大么。”姜陵领着米莉安进了皇宫,再次来到了那一处偏殿,这间偏殿是太子答应借给神庭使用的,姜陵也不用客气。
“老师。”在门口守着的苍月鹰朝姜陵恭敬行礼,然后好奇地看向这位陌生的姑娘,视线在米莉安紧闭的双眼处稍微停顿了一下,礼貌问道:“这位姐姐是谁呀?”
“这位姐…”姜陵刚要介绍,米莉安却连退三步,面露几分惊惧。
“这个孩子是谁?”米莉安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其感知十分敏锐,立即从这个小娃娃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她畏惧的气息。
虽然这个孩子远远没有她强大,但他身上蕴藏的圣洁纯粹的神力如同太阳般刺眼,让米莉安本能的不敢靠近。
“这是神子的继承人,苍月鹰。”姜陵只好先介绍了一下苍月鹰,而后对苍月鹰说道:“这位小姐姐的身份说来话长,等以后让周柯寒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嘛,她是我的朋友。”
“哦,
姐姐好。”苍月鹰十分懂事,他看出这小姐姐似乎有些畏惧自己,虽然他不太理解,但还是后退几步。
“未来的神子是你的徒弟?”米莉安有些惊愕,喃喃道:“神子不但把神力给了你,还把继承人也交给你了?”
“这事儿也说来话长,你先进来坐。”姜陵领着她迈入偏殿,问道:“我刚刚还想去一趟枯骨岭呢,没想到刚出门就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你怎么来这了?”
“我和族人生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感应到了一股强大而血腥气息在这里肆虐,随后又感应到了些许神力的波动,我猜测可能是你在于人作战,所以赶来帮你。”米莉安说道:“不过看样子你已经解决了。”
听到米莉安这么说,姜陵不由心里一暖:“多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安危啊,你来的正是时候,还真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米莉安正色道:“您是我们一族的救命恩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提。”
“就是问你一些事情。”姜陵直入正题:“我现在面对着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是谁?”米莉安话语中立即泛起寒意,似乎只要姜陵一声令下,无论她听到什么名字她都会立马去追杀到天涯海角。
“天君。”
“谁?”米莉安一愣,随后问道:“叛神者新选出的领袖么?”
姜陵解释道:“就是五百年前那个天君,他没有死,他通过某种方法避开了死亡规则,躲过神明的眼睛,偷偷躲藏了起来。”
“什么?”米莉安闻言也很是吃惊。
“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天君耍的什么把戏啊。”姜陵轻叹口气,还是接着问道:“你记不得五百年前天君被杀时发生了什么?”
米莉安陷入了思索,她开始回忆五百年前在枯骨岭中发生的事情。虽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但那一次的大战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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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亲眼看见他被两位使徒联手轰成了碎片,可你说他根本就没死?”米莉安喃喃道:“他真的找到了方法避开死亡法则?”
姜陵急忙问道:“你有想到什么?”
米莉安说道:“那一次,他来到枯骨岭,与我们商议共同推翻神庭,而后在我与库鲁玛等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遗魂古树下感受着遗魂古树的气息,他也十分细致的问了我们是如何做到不死不灭。我还曾经嘲笑他不要异想天开,我们身上的禁忌是神明赐予的,他以凡人之力是绝对做不到的。没想到,他竟真的活下来了。”
“何止是活下来,我就怕他还保留着这种本事。”姜陵遗憾叹了口气,从米莉安这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喃喃道:“要不我还是去一趟枯骨岭,看看遗魂古树吧。”
米莉安略作犹豫,似有话想说。
姜陵会错了意,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姜陵自顾自的说道:“是不是想让你们族人从山里搬出来生活啊,我觉得没问题的,我看看和夏方这边打个招呼,让你们移到城市里来,给你们落个户口什么的。好不容易离开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没道理还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当然,你得约束好你的族人,还有你自己的性子也得改一改。”
说到这,姜陵突发灵感,道:“对了,要不你也加入神庭吧。”
“什么?”米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要我加入神庭?”
“我打算把神庭招收成员的规则改一改,让神庭接接地气,不要再只看天赋和出身,只要是愿意为维护天下安宁、坚持公平公正、保护百姓人生财产安全做出贡献的人,都可以加入神庭。”姜陵说道:“你们守护了遗魂古树千余年,虽说是被囚禁,但某种角度上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功臣嘛。再说了,加入神庭也方便你们更好的融入新的社会环境,前提是你们不能为非作歹,要好好学学新时代的礼义廉耻。”
“托您的恩赐,我们好不容易重获新生,我们一直谨记您的教诲,不会为非作恶欺凌他人,只是加入神庭…”米莉安说着面露几分冷意摇头道:“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么?”
“我当然记得,太昊的子嗣和族人嘛,但是,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姜陵无奈摊手道:“这位祖宗,当初可是你爹生猛无比以一己之力把神庭锤了个稀烂,最后你爹的死,以及你们受到那残酷的囚禁,也是因为你爹挑战神明,惹得神明降下神罚。换句话说,和你们有仇的是神明,而不是神庭,现在神明已经沉寂了,神庭也要开始转变身份,我们应该摒弃前嫌,重新开始嘛。”
“这…”米莉安低头思索,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心里自然是对神庭有所排斥的,但一来姜陵是神弃一族的救命恩人,他的要求不好拒绝,二来姜陵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与世隔绝了一千五百年,重新走入人间之后便发现什么都不一样了,其他人看他们的目光也都怀有异色。本以为重归人间可以好好生活,但世界之大竟没有他们容身之处。
米莉安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我会考虑的。”
姜陵还想劝两句,这时门外传来孩子的呼喊声。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东西,还我师父!”
沙经天揪着屈良生走了进来,屈良生还在对着沙经天的大腿拳打脚踢,叫骂个不停。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沙经天一脸无奈,看着姜陵道:“这小子一点也不听我的话,我带不了他,你还是另安排个有耐心的人教育他吧。”
姜陵走到近前,板着脸对屈良生教训道:“你师父为祸一方,已经死了,你不要胡闹了。”姜陵伸手摸着屈良生的脑袋:“你是屈坤的儿子,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听我…”
“听个屁!我打你个鸡飞蛋打!”屈良生根本不听,抡起拳头就给了姜陵胯下来了个致残一击。
姜陵虽然没有练过铁裤裆,但屈良生原本不多的修为已经散去了,一个小娃娃一拳还伤不到姜陵,只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们害死了我师父,一群伪君子,”
无论姜陵好言相劝还是厉声呵斥,屈良生软硬不吃,还是骂个不停,朝着姜陵的关键部位一顿王八拳招呼。
“唉。”姜陵也颇为无奈,他答应了屈坤要好好照顾他儿子,但自己是天行者,又带不走他。把他留在神庭吧,本来因为他师父乌斯尔的原因,神庭中人就没有喜欢这个孩子的,他自己又这么一副作死的样子。要知道姜陵一开始还想着让他跟着苍月鹰一起修行呢,但没等人家苍月鹰有意见,这屈良生倒是不满意了,他极其排斥苍月鹰,总觉得是苍月鹰害死了他师父,对着苍月鹰骂的那叫一个脏,搞得苍月鹰见到屈良生就避而远之。姜陵又想让沙经天帮忙带着,但沙经天闯荡江湖是把好手,带孩子也实在是知识盲区。
“干什么呢!”
就在姜陵犯愁的时候,米莉安见有人如此冒犯自己的恩人,十分不满意地走来呵斥了一声。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屈良生,看到米莉安之后,突然就僵住了,小小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恐,下意识后退半步,转身就要跑。
沙经天一把揽住了他,好奇地看向米莉安,不知这姑娘究竟是何人,竟轻易就镇住了这鲜血里滚出来的小魔头。
姜陵捂着裤裆,目光在屈良生和米莉安之间扫了扫,见屈良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不由心生一计:“那个…米莉安,我有个小忙你能不能帮一下?”
米莉安还不知姜陵是何意,急忙答道:“在所不辞。”
屈良生却已经机警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一下子哭出了声。
“安静一点!”米莉安又扭头朝向屈良生。
屈良生像是扣了电池的闹钟,一下就憋住了哭泣,但是一口气猛然压着没忍住打了个嗝,反而给他自己吓了一个激灵。
苍月鹰见到指天骂地的屈良生就犯愁,而米莉安见到苍月鹰时顿感惊骇畏惧,现在屈良生见到米莉安跟见到鬼一样...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姜陵看着残月这副衰样子更加放心了,对米莉安道:“你看,你也一千多岁了,带着几百个族人,多个孩子,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有关生死
姜陵从沙经天手中拽过屈良生,递交到米莉安手里。
“我…我哪里会照顾孩子啊。”米莉安抓着屈良生的手,一时茫然。
“这是我一位好友的儿子,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乌斯尔拐走了,跟着那个魔头喝着人血长大,性情十分乖戾,就得找一个能治得住他的人管教。“姜陵真切恳求道:“他父母都不在了,我答应他父亲要帮忙照看他,但我实在是不方便。你就把他带回去,当成是你的族人管教,趁着他还小,把他这一身坏毛病坏思想都扳回来,我感激不尽。”
见姜陵这般态度,米莉安也不好拒绝,点头道:“好吧,我把他带回去,能不能把他教育成厉害的人我保证不了,但至少不会让他成个魔头就是了。”
”那就行了,这小子修行天赋不错,要不然乌斯尔也不能特意把他带在身边,你看着帮忙培养培养,没有功法秘籍就找神庭要,报我的名号。”姜陵心中宽慰,能把屈良生安排到一个合适去处,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当然,从屈良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来看,他可能有不同的意见…
沙经天看了一眼姜陵,姜陵介绍道:“米莉安,曾经驻守禁地枯骨岭。”
“哦?难不成是守护一族的人?”沙经天并不知道米莉安一族的故事,更想象不到米莉安就是太昊的亲闺女,已经有一千五百岁了,但他知道从禁地走出的人物一定身份不俗,年龄也可能不会像表面这么年轻,所以沙经天恭敬抱拳行礼。
同时,沙经天也大概明白了屈良生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惧怕这位姑娘,毕竟人家是从那十死无生的禁忌之地走出的人物,屈良生虽说没什么修为,但这小子在乌斯尔身边混了三四年,能够敏锐的感知到谁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沙经天,我的朋友,是我非常敬佩的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姜陵也简单对米莉安介绍了一下沙经天。
米莉安“望”向沙经天,竟是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随着姜陵一声轻咳,米莉安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很高兴认识你。”
“哟,怎么突然就懂礼貌了?”姜陵打趣了一句,觉得米莉安似乎别有情绪,但姜陵也没点破,而是看向沙经天道:“对了,沙大哥,她领着族人从枯骨岭离开不久,对当下世俗环境还有些陌生,这一段时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你若是方便的话,也帮忙照看照看。”
沙经天走南闯北,曾经还一手创建沙帮,在关系网错综复杂、法度失衡的德城占据一席之地,毫无疑问是个精于世故、城府颇深的人精,要是他能帮衬米莉安一手,那无疑是再好不过。
“我本是想来与你告辞的,我这人自由懒散,不想在这里久留…”沙经天瞥了一眼米莉安,然后道:“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倒也颇想认识认识守护一族的人。”
对谁都冷冰冰的米莉安立马接道:“那我们可一道同行。”
“呃…”姜陵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人怎么突然就一拍即合了,但他自然不会妨碍,急忙道:“那走吧走吧,有什么需要的和神庭说,实在不行找朴家也行。对了,记得考虑我的意见,你们能一起加入神庭最好不过。”
“我会的,那告辞了。”米莉安朝姜陵恭敬行礼,而后拉着屈良生走了出去。
沙经天转过身,又有些犹豫地转回来,和姜陵悄悄道:“她…多大年
纪?”
“放心吧,我估计年纪比你大。”姜陵一副“我懂你”的德行,拍着沙经天的肩膀道:“不是未成年,不用有罪恶感。”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沙经天急忙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姜陵心想,你要知道她真实年龄,你就得跟我一样管她叫祖宗…
“合法萝莉配成熟大叔,嘶…原来磕CP是这么爽的事情。”姜陵转过身念念叨叨。
“呃…您说什么?”
姜陵看向米莉安,惊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米莉安从怀中拿出一物,道:“我想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哦?”姜陵看向米莉安手中的物品,那是由一块黑布包裹着的,十厘米长、拇指粗细的圆柱形物品,姜陵伸手接过,随后顿时神色骤变,他忍住没有惊呼,低声道:“这死寂的气息…难道是…?”
“对。”米莉安说道:“我守护禁地一千五百年,也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样一小块,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太感谢了。”姜陵凝重的握着这根枝条,看向米莉安道:“这对我将很有帮助。”
“那就好。”米莉安再次与姜陵告辞,恭敬道:“您一定要保重。”
姜陵送走了米莉安,坐在椅子上,小心的打开这块黑布。
里面就是一截食指一般长短粗细的树枝,这段树枝漆黑如墨,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说是树枝,但实际上在手中的质感更像是一段石柱。
姜陵将其放在右手手心,立即能够感觉到那种纯粹的死亡意味。
这种感觉姜陵曾经体会过,就是上一次在枯骨岭中,米莉安用黑夜之息包裹他的时候,他周身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让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处何时,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差一点忘却。
若不是当时保持着和周瑜的通灵状态,若不是姜陵及时领悟了神力,他可能就走不出那片黑暗,然后消失无踪,不知道会去到哪里。
所以这种死亡的意味,并不是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冰冷刺骨、毛骨悚然、令人绝望,而是更接近于“无”的状态,在悄无声息之中让你失去你的所有一切。
姜陵哪怕现在已经有了玄极上境的修为,哪怕他神力在身,他都不敢把这块树枝握得太紧。
“这哪里是一截树枝啊,这简直就是‘通往死亡的大门的门把手’啊。”姜陵感慨了一声,而后他忽然想起一事,然后他将遗魂古树的树枝放到桌面上稍远一点的位置,又从怀中拿出了那截太初古树的树枝。
这段翠绿的枝叶,仅是拿在手中,便能让姜陵感受到充沛的、鲜活的生命之力,以至于姜陵觉得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五内俱碎,也能靠着短短一截树枝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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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古树是‘生’之意象,其枝条蕴藏着有关天地规则的生命之力,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姜陵又看向那截漆黑的枝条,伸出了右手,喃喃道:“遗魂古树是‘死’之意象,是死亡之力,可以让人骨肉转瞬糜烂,灵魂化成枯叶。”
“那如果我一手是‘生’,一手是‘死’…”姜陵伸向遗魂古树树枝的手停住了,他心中有些不确定,甚至泛起几分畏惧,自语道:“会不会陷入到某种‘纠缠’、或“叠加”甚至是‘坍塌’状态呢?”
“嘶…”姜陵收回
了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同时触碰“生”与“死”的规则,会出现什么状态,姜陵也不敢妄加尝试,生与死是神明制定的两种具有绝对性和相对性的规则,他们分别代表着一个极端的状态,当着两种状态碰撞时会发生什么呢?
姜陵脑子里不由浮现了几个字——薛定谔的猫…
“这么琢磨下去岂不是要变成一本科幻小说了?问题我也不会量子力学啊…”姜陵犹豫不定,随即又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他思索道:“这是一个数据世界,而在数据世界里,当两个极端的代码发生叠加时,就是逻辑错误,应该会出现‘BUG’…”
姜陵眼睛一亮:“难不成天君就是用这种方法达成的‘不死’?”
这般想着,姜陵又想伸手去拿那截遗魂古树的枝条,但他还是中途停下了。
“不行啊,关于‘生死’的设定,肯定是天地规则中十分核心的部分,让它们发生碰撞,这个BUG万一搞大的,往最极端的结果去考虑,可能会导致整个世界崩溃掉啊…”
就在姜陵进退两难的时候,系统提示时间已经不多了,五分钟后即将返回狭间。
“唉,算了,想清楚再试吧。”姜陵怕搞出一些无法处理的后果,没有继续尝试,而是将太初古树的枝条收了起来,又把遗魂古树的枝条用黑布包裹好,装进了另一个乾坤袋之中。
“对了,这曹嵩的乾坤袋我还没看呢。”姜陵翻动了一些这个乾坤袋,之前黄雄安说过,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拿出去分了,里面其实也没剩多少东西了。
有一些丹药,几本秘籍,法宝倒也还有两样,而让姜陵更留意的,是一块魂灵玉。
姜陵对曹嵩的武灵印象深刻,因为正是周瑜生前的挚友,同为遣神众十二星官的青云星官,段冉。
姜陵握着这枚魂灵玉,自语道:“昭陵星官在魏叶秋那,难不成十二星官都因为实力强大、执念深重变成武灵活下来了?”
……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把紫霄星官的武灵找来了。”楚辞恭敬半跪,双手呈上一枚魂灵玉。
“哦,那个谭月阁的老供奉被你收拾掉了?”天君抬手递出一缕念力,将魂灵玉收了回来,说道:“接下来得琢磨给紫霄找一个好身体了。”
“也要他这种天资的么?”楚辞抬头看了一眼天君身后站着的男子。
“韩甯是神庭最为器重的天才之一,这样的身体可是不好找啊。”天君感慨了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也就是咏月我寻回来的比较早,才正好便宜了他。”
“多谢大人。”那人恭敬回答了这样一句。
从外表上看,他就是曾经的庐中城神庭庭主、神子候选人之一的韩甯,但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对天君极为忠心,且极为强大的咏月星官。
至于韩甯,想来是永远无法再回来了。
“现在紫霄、金阙的残魂也已经寻了回来,还有青云和昭陵也知晓在何处,至于其他几位星官,可能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天君轻叹一声,念叨:“只怪乌斯尔、苏良之辈太无用,还需要劳烦我的几位星官重新现世,助我完成大业。”
咏月低声问道:“赤曜他…”
天君恼火轻喝一声:“休要再提那个背弃了信仰的叛逆之人!你记住,我们的赤曜已经死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双败赛制
“hello美女,漂亮国的空气新鲜么?”姜陵斜靠在沙发上,平举着手机,嬉皮笑脸的和对方打招呼。
视频通话的另一边,是一副成熟而温雅的面容,正是方昕媛。视频中她刚洗完头,正穿着露肩的蓝色绸缎质感的睡袍,裹着头巾坐在椅子上。她笑着答道:“哪里比得上家乡的空气新鲜呐,要不是工作需要,我才不过来这边呢。”
姜陵看着方昕媛的衣着,当然他的视线似乎主要是落在人家露出来的肩膀和锁骨,问道:“那边现在是傍晚了吧?外面什么温度?”
“外面温度也很低的,屋子暖和而已。”方昕媛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的穿着不妥,随手披上了一件披肩。
姜陵饱含失落道:“屋里暖和你还披着它干什么?”
方昕媛白了他一眼,没有接他这话茬,问道:“最近琴店照看的怎么样?”
姜陵切换到前置摄像头,拿着手机在琴店转了一圈,咧嘴露了一个假笑道:“你看有什么变化?”
方昕媛想了想道:“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啊。”
姜陵像模像样点头道:“我维持的很好。”
方昕媛反应了两秒,而后无奈笑道:“合着你一台琴都没卖出去呗。”
姜陵努嘴道:“没有美女老板娘坐镇,我这张老脸人家不认呐。”
“德行。”方昕媛也不在意,而是说道:“没卖出去就没卖出去吧,大冬天的,本来也是淡季。对了,比赛打得怎么样了?”
“进四强了,后面具体还有几场要打、什么赛程安排都还不知道呢,等史怡开完会告诉我呢。”姜陵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了一个华夫饼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在那边怎么样?”
“先是租房子,然后给小新办入学手续,最近才算步入正轨。”方昕媛道:“过几天会有一个音乐会,我同学邀请我去参加,这两天一直在准备。”
“方大美女必定惊艳全场,到时候给我发个小视频啥的。”姜陵吃完华夫饼,又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你这吃的都是什么?怎么又不好好吃饭了?”方昕媛皱眉嗔道:“你的那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样了,还不注意点饮食。”
“按日子算,我这病就快要大显神通了,还注意什么饮食,我不得吃点好的?”姜陵放下奶茶,又拿起了第二块华夫饼…
“你这就叫吃点好的?”方昕媛想训斥姜陵两句,但想着他的病又觉得心疼,轻声道:“要是身上钱不够和方姐说,我给你转一些,想吃什么就买。”
“还是方姐疼我啊,没事儿,我不缺钱,再说我就爱吃这个。”姜陵嬉皮笑脸,心中却很是温暖,他说道:“你自己在那边小心一点,漂亮国成天吹嘘自己自由民煮的,犯罪率可特娘的是不低,而且也别让那边的孩子欺负小新,谁敢欺负小新让他和我说。”
方昕媛努嘴道:“你还能飞过来帮他打坏人啊?”
姜陵硬气道:“嘿,我直接就买机票过去,打人多不文明啊,小爷别的没有,
就这一身绝症,我就往地上一躺,不把他讹的裤衩都赔给我,我都算他没穿。”
“你可拉倒吧。”方昕媛被姜陵逗得哭笑不得,过了片刻才轻叹一声道:“你好好打比赛,都已经四强了,打赢了就能治病了。”
“想打赢比赛太不容易了,另外三个对手都很强,而且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姜陵喃喃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确定打赢比赛之后,他们还愿不愿意给我治病。”
“为什么啊?他们不是答应赢了比赛就给你治病么?”方昕媛还怕姜陵不相信,劝道:“都走到这一步了,别失去信心呐,我问过史怡的,她说只要你赢下比赛,她们那边肯定能找最厉害的医生给你治好的。”
“好哒我会努力的,谢谢方姐关心。”姜陵没有多说,笑着和方昕媛聊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姜陵收拾了一下屋子,到中午的时候史怡和小可便走了进来。
“开完会了?”姜陵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子上。
“开完了。”史怡脱去大衣和围脖,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小可则直接跑到沙发旁边,贼兮兮地从姜陵身后将冰凉的小手插进他的衣领里。
“凉凉凉!”姜陵缩着脖子疾呼,随手拍了一下小可的腿。小可嬉笑着坐下,端起热水捂着手。
“这么冷也不带个手套,看你这腿,也没穿棉裤吧?”姜陵瞥了一眼小可的小细腿,像个长辈一样苦口婆心的训斥道:“就知道臭美,你现在不觉得有事,做下病根,等老了这病都得找上你!”
小可翻了个白眼,侧身翘起腿,挽上裤腿露出一截肉色打底1裤,说道:“大叔你太落伍了,这叫光腿神器,虽然看着薄,其实老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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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是你们女孩子会生活,明天给叔叔也买一个,我看看什么料子…”姜陵作势就要去摸小可的腿,史怡走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史怡瞪着大眼睛狠狠道:“我一会就给你买,你要不穿我就扒了你的棉裤给你光屁股扔外面去!”
姜陵在史怡面前已经练就了没皮没脸的本事,盯着史怡的大长腿说道:“你这里面也是光腿神器?”
“想看呐?”史怡露出一个充满杀意的笑脸。
“咳。”姜陵挺直腰严肃道:“今天开会都说什么了?”
“哼。”史怡有意无意地坐在了小可和姜陵中间,说道:“确定了接下来的赛程安排。”
“哪天打?怎么打?”姜陵问道:“半决赛确定了,决赛确定没有?”
“基本都敲定了。”史怡看向姜陵,认真道:“接下来的比赛,采取双败赛制。”
“双败赛制?这意思还有败者组咯?”
姜陵看过一些体育比赛和电竞比赛,对于双败赛制还是了解的,从字面上讲,这赛制的意思是“总决赛之前,选手输掉两场才会被淘汰”。
而实际运行起来,就是设立败者组,输的人到败者组再次进行比拼,如果在败者组输了,才会真正被淘汰掉,如果赢了,可以继续和后面的败者接着PK。在一些双败赛
制的比赛中,倒也有参赛选手或队伍早早落入败者组,却一路杀穿,从地狱爬出,击败胜者组头名然后夺冠的热血事迹。
姜陵念道:“四个人,还要双败,那接下来肯定都是1v1对决了。”
眼下只剩下四位选手,也就是第一场是先两两分组,进行两局对决,没有人会被淘汰。然后第二场是输掉的两人进入败者组进行比赛,赢的两人进行胜者组比赛,这一场败者组的失败者会告别赛场。第三场是败者组的赢家和胜者组的失败者进行对决,失败者退场。第四场是胜者组的赢家对战败者组赢家,即是总决赛。
“咦,这样算的话,还有四场比赛要打,而且第三场比赛,胜者组的获胜者会被‘轮空’,是这样安排的么?”姜陵还从未听说过有轮空的先例,所以有些不确定。
“既然你了解双败赛制,我就和你简单说了。”史怡道:“第一场两两对决,第二场胜者组和败者组分别对战,第二场结束后,淘汰掉败者组输掉比赛的选手,然后…”史怡在这加重了语气,说道:“只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紧接着便由第二场败者组的胜利者,对战胜者组的失败者,进行1对1的加赛,不涉及剧情,没有其他剧情人物参与,没有积分奖励,单纯的进行擂台模式的对决。”
“哦?”姜陵倒是有些意外于这样的赛程安排,不解道:“为什么这么安排?”
“为了压缩比赛时间,尽快选出冠军。”史怡解释道:“而且听他们的意思,随着选手角色战力的增强,游戏剧情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战场可以安排你们了。”
“真是猴急啊。”姜陵听到这样的赛程安排不由思索了起来。
他明白之所以主办方选择把第三场比赛的形式改为不涉及剧情、不涉及积分的加赛,就是因为按照正常的双败赛制流程,第三场比赛胜者组的获胜选手会轮空。如果另外两人参与了正常的战场,是有机会从战场中获得提升的,即便没有直接的积分奖励,也算是增加了游戏时间,这样对轮空的胜者肯定是不公平的,所以干脆就直接打一场,赢得人进入总决赛,输的人则会被淘汰,要是在别的比赛里可能还有个“季军”的名头,但在这里,季军和其他早就被淘汰的选手区别可能也不大。
姜陵思索了一会问道:“第一场对决分组的情况定了么?”
史怡轻叹了口气:“定了,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坏消息,你第一场的对手是…”
“楚辞!?”姜陵立即明白了史怡的意思,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
“对,我们两位中国选手要在第一场进行碰撞。”史怡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双败赛制,也不能说就是坏消息,反正到时候第一场打完,你们一个落入败者组,一个进入胜者组,也有机会会师决赛。”
姜陵沉吸一口气,喃喃道:“的确也不算是坏消息。”
“你有把握打过楚辞么?”史怡看着姜陵表情不太自然,问道:“我看你有点紧张呢?”
“我哪里是紧张啊。”姜陵咬着下唇,冷笑道:“我是有点激动啊。”
第七百六十九章 他不懂
赛后第四天,姜陵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本书看得仔细,手边放着一杯速溶咖啡,还摆着一个身材十分火爆、衣着极为简单的美女手办。
史怡推门走了进来,随手挂好衣服,而后看着姜陵聚精会神看书的样子,好奇道:“怎么还看上书了呢?是琴谱啊?”
说着史怡走到近前,把手中的星巴克摆在了姜陵的杯子旁边。
姜陵瞥了一眼:“谢谢。”
“不用谢,根本就不是给你买的。”史怡拿起星巴克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稍远一点的位置…
姜陵斜了她一眼,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滋溜溜喝了一口,念叨一句:“哪里赶得上我这亲手泡的卡布奇诺。”
“呵。”史怡带着嘲讽干笑一声,而后才注意到那个手办的模样,顿时面露嫌弃,皱眉道:“你还好这一口?”
“上午出去逛商场,买了本书,买了一大包速溶咖啡,看到这手办不错,就随手买了。” 姜陵十分平淡道:“小新没事还买个变形金刚奖励自己呢,我买个手办怎么了?”
“你和小新一样么?”
“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我是说你两买的手办性质一样么?人家那是机器人,你这手办也太暴露了,就穿了件蕾丝边的泳装…”史怡好奇心作祟伸手把手办拿了过来,没想到她手里一握那泳装还滑下来了,史怡咬着牙鄙夷地看着姜陵道:“还是可脱的…”
姜陵故作惊异道:“哟,我就随手买了一个,居然是可拆的啊?不是你给弄坏了吧?”
“死一边去,这种过不了审的玩意能摆到明面上卖?还随手买的,你糊弄鬼呢?”史怡拿着手办就要往垃圾桶扔。
姜陵疾呼道:“哎姐姐别扔,这很贵的很难买的,以前我就想搞一个,又觉得太羞耻没地儿放,一直都没敢买…”
史怡冷声道:“现在你的老色P之心终于突破底线装都不装了?”
“现在无所谓啦,都这个时候了,我就做点以前想做却没敢做的事儿嘛。”姜陵摊手道:“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自娱自乐一下,没必要这么打击我吧?”
“你…”史怡想斥责他两句,但随即明白了姜陵的意思,她眼神微变,片刻后还是瞪眼道:“瞧你这点出息,临死了还色心不改,还买了一个这么大点的卡通形象的手办。”
“您的意思我应该买个一比一真人的?”姜陵叹气道:“那个太贵的,好一点的硅胶…”
“我是和你说这个呢么!?”史怡恼火的呵斥了一声,随后把手中的手办用桌上的卫生纸随便卷了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姜陵挑眉瞪眼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收了!”史怡也回瞪着他说道:“为了不影响你的身心健康,等你打完比赛我再还给你。”
姜陵急忙辩解,义正言辞道:“这是让人身心愉悦的东西,影响什么心理健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我眼里,这只是一件单纯的艺术品,你知不知道有很多著名的画像啊,雕塑啊,对于人体的美,都是展现的十分自然,你要用脱离低级趣味的眼光去欣赏…”
“为什么卫生纸会在这?”史怡举起卷纸,一句直指人
心的话打断了姜陵的长篇大论。
姜陵僵了一秒,然后抿着嘴,抬手摸了摸眼角的鱼尾纹道:“刚刚看了一个苦情剧,你不知道,特别虐…”
“你这要死不死的样子!”史怡一卫生纸砸到姜陵脑袋上,然后一把夺过姜陵手中的书,口中恶狠狠道:“我看看是什么少儿不宜、不堪入目的书…”史怡随手翻了几页表情变得茫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书的封面,惊疑道:“《代码编程从入门到改行》??”
姜陵努嘴道:“倒是挺少儿不宜的…”
史怡完全无法理解道:“你怎么又看上这个了?难道程序员也是你以前想干却不好意思干的事情?”
“是我既不想干而且稀薄的发量也不允许我干的事儿。”姜陵拿回了书,念叨着:“我就是想找找灵感,启发一下我的逻辑思维。”
“找灵感?游戏竞赛你从代码编程里找灵感?你这是要开挂还是怎么招?”史怡越来越理解不了姜陵的想法,问道:“你就这么没有信心打败另外三个对手?”
“你就当我是随便看看吧。”姜陵把书合了起来放到一边,说道:“也说了这么多废话,字数拖的差不多了,赶紧说正事儿吧,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史怡说道:“明天10点,准时进入游戏。”
“好。”姜陵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随后问道:“韩主管这一次怎么没找我聊天?”
史怡闻言也觉得有些奇怪,她说道:“可能该说的都和你说的差不多了吧,韩主管也挺忙的,不是每次都得跟你耳提面命。”
“嗯,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词。”姜陵伸了个懒腰道:“祝福我明天能打赢楚辞吧。”
“虽说都是中国选手,而且输了进入败者组也不会直接淘汰,但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赢。”史怡看着姜陵道:“眼看着日子临近…我理解你心里有压力,但这个时候你必须稳住,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只要打赢了比赛,世界最顶尖的医学专家就会给你治病,只要你活下来,你可以慢慢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买一面墙的手办。”
姜陵闻言眼睛一亮,咧嘴笑道:“嘿,你这么一说感觉还挺刺激的。”
“你最好买点正经手办…”史怡怒其不争地拍打了一下姜陵的胸口,说道:“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啦。”姜陵回应了一句,而后问道:“韩主管也没和你提专家组对我病情的看法?”
史怡想了想道:“没有说的很具体,但据说是比较有把握治好你的病。”史怡怕姜陵太悲观,说道:“那些都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顶级医生,我觉得没问题的,我一会去公司再帮你问问韩主管。”
“还是不要问了吧。”姜陵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但他没有让史怡注意到,而是转而一笑:“我相信领导。”
……
第二天,姜陵还是老样子,被套着头进入公司,躺到了游戏舱里。
“按上面的意思,就剩你们两位中国玩家,理应互相帮助,尽可能和平一些分出胜负,不要内耗…”史怡一边帮姜陵接好游戏舱内的线路,戴上眼镜,一边抵着牙齿低声道:“但我看你和楚辞好像有点解不开的仇怨,你这人又死心眼,自己看着办吧。”
“也
不算什么仇怨,单纯的理念不合,天然敌对,没有和平的可能。”姜陵闭上眼睛,做好了进入游戏的准备,
“我了解你的为人,能让你这么咬牙切齿,说明那楚辞肯定不是个东西。”史怡在盖上盖子之前,看着姜陵说道:“打不赢别回来见我。”
随着系统启动,姜陵的意识已经开始向另一个世界转移,而她站在游戏舱旁边,透过玻璃窗看着姜陵,凝望了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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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一旁偷偷喝着奶茶的小可突然站直了身子,提醒道:“韩主管来了。”
史怡这才转过头,看到韩秦雨刚走进屋子。
韩秦雨瞥了一眼姜陵,向史怡问道:“你和他交待清楚了么?”
史怡严肃点头道:“交待了。”
韩秦雨接着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史怡停顿了一秒,然后道:“他说虽然看不惯楚辞的为人…但是会以大局为重。”
韩秦雨看了史怡两秒,他没有故作狠厉,只是平淡的看着,但片刻后史怡还是低下了头。
“你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而且我不记得你为了哪个男人向别人说过谎。”韩秦雨说了这样一句。
史怡犹豫片刻,但没有辩解。
“他不明白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但你应该比他清楚。” 韩秦雨向前两步,看着游戏舱内的姜陵道:“姜陵是个有自己原则的人,我也多少能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但我们一定要赢下比赛,这不是我的个人意愿,这是关乎国家未来命运的事情。”
“可姜陵想做的事情,并不是错误的。”史怡重新抬起了头。
姜陵并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也装作不知道从未提起过,但是,她其实很早就看出姜陵要做什么。
她现在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只是他还不知道。
“相比于楚辞,我更欣赏姜陵,他要做到事情的确不能说是错误的...”韩秦雨转头看向史怡肃然说道:“但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这样认为!”
史怡咬着下唇,鼓起勇气看着韩秦雨问道:“如果姜陵最后赢下了比赛,我们能给他看病么?”
韩秦雨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你觉得等待他会是什么?”
史怡面色苍白了几分,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楚辞是个小人,但只要他赢下比赛,他就是我们的功臣。而姜陵…他命都不要了想去做英雄,可惜…并不是我们的英雄。”韩秦雨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开口道:“所以,即使我敬佩姜陵的觉悟,即使楚辞的行事让我感到厌恶,但我们都应该期盼着,走到最后的人会是楚辞。”
韩秦雨走到门口时,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双目之中浮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自语般说了一句:“其实那样对大家都好。”
史怡扶着游戏舱,望着姜陵沉默了很久。
有几滴泪水掉落在玻璃上,画着弧线滑落。
“姐…”小可从未见过一向坚强冷静的史怡这个样子,一时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史怡双眸湿润,带着几分委屈喃喃道:“傻子。”
第七百七十章 离开宗门的人
灵元大陆。
使徒张玄乙和庭主骆淳死于红枫城之后,叛神者气焰再次嚣张起来,娄云熙在大陆南部集结叛神者,大有反攻之势,兰茵国刘皇则出尔反尔,违背之前与神子的盟约,召集麾下高手,调动大批军队,大有和叛神者成掎角之势交相呼应的架势。
而且兰茵国王和叛神者四处散播“神子已死,神庭到了覆灭之际”的口号,软硬兼施的拉拢各路高手甚至是平民百姓加入叛神者阵营。
娄云熙还派出使者,前去鼓动百灵谷和醉花楼,想让他们再次与叛神者一道对抗神庭,但百灵谷和醉花楼都拒绝了他,表示之前连翻征战,致使宗门损失惨重,需要休养生息,自此将自封宗门,不会再参与叛神者与神庭的战斗。
叛神者见劝说不成,转而去拉拢天狼派、东海伏龙剑宗、谭月阁这些二流宗派,想借此壮大自己的势力。
就在此时,有一个宗门选择站了出来,参与进了战事,而且表示出了十分强硬甚至疯狂的态度,以至于直接影响了大局走势。
这个宗门平日里行事极其低调,弟子也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即便是三年一度的灵道大会也只有很少的弟子参加,让外人觉得有些神秘,甚至有些人开始质疑其在江湖上的地位。
但所有真正具备实力的鼎盛宗门,包括云神宗都不敢对这个教派说三道四。
那便是数遍年来稳住灵元大陆第一宗门宝座的太乙古教。
作为太乙古教的定海神针,也是太乙古教老祖的张玄乙死了,太乙古教的人第一时间找上了神庭,因为他们认为既然是神子请的老祖出山,那神庭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番兴师问罪,弄清楚了杀害老祖的凶手之后,他们离开了,然后几百年来从不涉身江湖争斗的太乙古教,走出了十二位长老。
一名玄极上境,四名玄极中境,七名玄极下境。
这些人一走出来,整座灵元大陆的江湖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可是十二位玄极的高手啊,而且这还绝不是太乙教的全部战力。
太乙教十二位长老出山,直奔西南红枫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叛神者统领娄云熙。
即便是娄云熙也顿时惶恐,不得不避其锋芒,急忙遁逃,这十二位长老追杀三千里,从西南直追到东部沿海,所有拦路的叛神者非死即伤,娄云熙更是不敢露头,刚刚起势的叛神者竟转眼间乱成了一锅粥。
神庭又岂会错失良机,亦是组织了两位庭主,四位司命前往东海沿岸围剿娄云熙。
在距东海海岸不远的地方有着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岭,在山顶平坦处,有着一处简朴典雅的院落,正门处有着墨笔写的一副对子,字迹铁钩银画,透着雄厚与沧桑。
“于东海踏波逐浪伏龙斩蛟”
“往世间摘星追月惩奸除恶”
在宗内大堂,一位白衣年轻男子站起身,面容肃穆地铿锵问道:“我们怎能相助叛神者与神庭为敌?这岂不是自掘坟墓!”
一位鹰钩鼻的老者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神子已经死了么?神子已死,本就死伤惨重的神庭群龙无首,已到了倾颓之时,这是大势所向。”
另有一位中年人带着顾虑地开口道:“可是太乙教出世十二位长老,杀得叛神者狼狈不堪,几乎无人可挡,现在神庭又出动两位庭主前来助阵,我们若这个时候相助叛神者…以我宗实力,恐不能承受太乙古教的怒火。”
他说的已经算是委婉了,东海伏龙剑宗虽说在灵元东部也算名气响亮,但从综合实力来看终究只是一个二流,门内宗主是玄极中境,另有三位玄极下境长老,天变上境的高手也不过十人,除此之外还有百余位弟子,但他们的实力在这种战局里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般实力放在以往倒是也足够他们守着东海沿岸,称霸一方。而此时太乙古教的十二位长老怒火冲天,神庭两位庭主誓要除掉娄云熙,若是他们敢在这个时候站到叛神者一旁,即便是一点余火都足以将这传承百年的东海伏龙剑宗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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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太乙古教为何如此疯癫?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张玄乙死了?神庭为何不顾之前闭门封山的约定再次出手?那是因为神子也死了!”鹰钩鼻的长老眸露阴厉道:“遣神众背后之人能杀得了使徒,杀得了神子,这世间还有谁是他杀不掉的?”
另一位长老点头道:“他们的目标是娄云熙,而遣神众那位真正的主人是绝不会眼看着自己的统领身死的,甚至娄云熙一路逃窜,想来也只是为了将神庭的人一同引出来,方便他们一网打尽,力求一战定下灵元的胜负。”他看向宗主,观察着宗主的眼神接着说道:“我们也无需和神庭、太乙古教的人硬碰硬,只要表明态度,稍作帮助,便可乘上遣神众的大船。而若我们不肯出手相助,就怕日后要遭受遣神众的怒火啊,还请宗主深思。”
“看来遣神众对霍长老古长老说了很多啊。”那白衣青年再次开口,他站到中间,语气十分强硬道:“叛神者给天下带来霍乱,杀死张玄乙前辈引得太乙古教上下震怒,还联合兰茵国王将战乱扩散开来,使得无数百姓受苦,我们怎能帮助他们!?”
“宋一凡!”鹰钩鼻的霍长老怒容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这些年宗门在你身上倾注了这么多资源培养你,只是因为你天资过人,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插嘴宗门大事!”
相对沉稳的古长老也说道:“神明已然沉寂,我们眼睁睁看着不可一世的神庭在仅仅两年间跌下云端,现在神子又死了,听说神子的继承者不过是一个孩童,这都表明了神庭已经到了注定覆灭的时刻。至于太乙古教,一直霸占着灵元大陆第一宗门数百年,还不是仗着有一位踏足神圣领域的老祖坐镇?眼下老祖死了,他们还敢如此冲动行事,简直不知死活,自取灭亡。但这正是我东海伏龙剑宗踏着时代的浪潮一飞冲天的时候啊!”
宋一凡觉得可笑,却又笑不出来,咬牙道:“张玄乙前辈极少出世,太乙古教也向来与世无争,还时常有弟子出山相助平民百姓,他们何罪之
有?太乙古教十二位长老岂不知能杀死老祖的人该是何等强大,但他们为了给老祖报仇,辗转三千里,这是何等气魄。而我们东海伏龙剑宗却还想着助纣为虐,要借着叛神者的东风再进一步?不觉得可耻么!?”
“放肆!”霍长老站起身怒喝一声。
古长老也皱眉骂道:“你这自命清高的竖子,休要误我剑宗大事!”
这时宗主开口问道:“一凡,早些时候你前往白落城参加夺珠大会,当时还相助安玉瑾对神庭出手,那时你便与我说‘神庭若如此下去,不出十年便要烟消云散’,现在为何又向着神庭说话?”
宋一凡轻叹口气,带着几分失望道:“师父,您也糊涂了么?”
“混账东西!”
“怎能如此与宗主说话!”
“宋一凡,你疯了么?”
“我并非是向着神庭或是叛神者。”宋一凡站的笔直,不顾耳畔的斥责批判,只是目光坚毅地扫视几位长老道:“我只看道理,只问我的心。”
“在白落城,神庭做错了,我可以拔剑指着神庭司命鱼嫦,向她讨个公道。”
“现在叛神者为祸天下,让数不尽的人无辜受苦,娄云熙纵容叛神者在红枫城屠戮百姓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难道你们可以置若罔闻么?”
“只因为他们强,我们就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只因为这样有利可图,我们就要违背良心?”
“这还是讲究浩然正气的东海伏龙剑宗么?”
宋一凡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几位长老面色阴沉了下来。
霍长老和古长老恨不得把宋一凡拍出去,他们偷偷看着宗主的脸色,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反驳宋一凡。
但宗主开口了,他看着宋一凡,缓缓摇头道:“一凡,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那只是对于你而言。对于剑宗,对于我…”
宗主话没说完,他轻叹了口气,眸色复杂的看着宋一凡,带着几分挣扎的神色,片刻后才收敛情绪,坚决道:“请你离开东海伏龙剑宗吧。”
宋一凡握紧拳头,看着师父眼露心痛。
他知道师父是一个心怀正义的人,是一个令自己发自内心去尊重敬仰的人,但是他怎么会…
宋一凡看到了师父眼中的挣扎,转而想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师父,还请您…”宋一凡抱拳想要再劝师父,但他心中轻叹一声,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头,说了一句:“请您保重。”
说完这话,宋一凡腰悬白梅剑,孤身离去了。
宗主看着爱徒离去的背影,张口无言。
他是一个正义的人,但他也是肩负着一宗的生死存亡宗主。
他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但又不得不向势利低头。
真是没办法的事啊。
我妥协,是为了让东海伏龙剑宗的宗门还在。
你离去,东海伏龙剑宗的精神就还在。
如果是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当上宗主的时候,也会向你这样选择吧。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东海
绵长的东海沿岸,零零散散坐落着不少小村落,住在这里的人多以出海打鱼为生,所以这些村子也被称为渔村。
此时节寒冬未过,从远处海面上吹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冰冷,在某个无人的空旷地方,突然风儿开始打转,像是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孔洞之中,形成了一个横在半空中的小漩涡,这个小漩涡越转越大,然后一个人影从漩涡中跌落出来。
“呵。”半跪在地的姜陵轻咳一声,此时他面色苍白,嘴角竟是出现了一缕血色,他喃喃道:“差点玩大了,这要在传送过程中出了意外,可就太丢人了。”
念叨完这句,他立即开启念力探查了一些周遭,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他坐在寒风中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
寒风呼啸,但姜陵盘膝在地巍然不动,连衣角都只有小幅度的抖动,青色氤氲笼罩在他身边,渐渐他脸上重新浮现红润,一股浊气从他口中被吐出。
片刻后,一道人影来到近前,这人身穿神庭司命的袍子,面容看得出有些老态,但那一对深蓝色的眼眸还是透着明亮深邃。
姜陵看向他,很快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姜陵站起身道:“斯沃格前辈?”
“参见圣师。”斯沃格十分恭敬,一辑及地。
斯沃格是一位神庭司命,上一次姜陵来到灵元大陆,受到乌海宁的排挤与敌视,神庭其余几位司命也是乌海宁的亲近党羽,对姜陵也没有个好脸色,只有斯沃格说了几句好话,还暗中相助姜陵破开了乌海宁的兜天伏地网。
虽说姜陵只见过他一面,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一来距离上一次见他还没过太久的时间,二来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和灵元大陆的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看样子像是来自源法大陆的人。
“劳烦您亲自来接应。”姜陵对这前辈也是十分客气,上前将其扶了起来。
斯沃格倒也不是多么的喜欢姜陵,只是他对神子十分敬重,对神子的旨意自然极为遵从,神子说姜陵是天命之人,他就无条件遵从,神子遗命姜陵为圣师,他也毫无猜疑。
斯沃格见姜陵状态不太对,又瞥见姜陵嘴角有血迹,急忙问道:“圣师可是遇到了敌人?”
“没有,我研究空间法术的时候出点了小问题。”姜陵随手抹掉了嘴角血迹,说道:“不用担心我,说说现在这里什么情况?”
斯沃格道:“神庭的两位庭主和另外三位司命就在此地西方五里的村落,请国师随我同去。”
“好,边走边说。”姜陵与斯沃格一道西去。
斯沃格迅速说了一下最近灵元大陆发生的事情,姜陵惊讶说道:“太乙古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十二位长老一出,说是横扫天下也不为过。”随后姜陵又很是疑惑:“灵元大陆叛神者在先前的战争中就死了不少,听说在红枫城又有两位玄极强者给张前辈和骆庭主陪葬,眼下叛神者那边高手应该没几个了,有太乙古教这么强的帮手,怎么还抓不住一个娄云熙?”
“那娄云熙一路逃窜,根本不和太乙古教的长老交手,各地的叛神者又不断相助,布下不少障眼法阻碍太乙古教长老的追击,这才叫娄云熙逃亡三千里,苟活至今。”斯沃格说道:“现如今我们已将娄
云熙围困在东海海岛之上,马上准备出手将他围杀。”
姜陵听着有些蹊跷,带着怀疑道:“那娄云熙既然有能耐在十二位玄极高手的追击下一路逃亡三千里,怎么偏偏跑到了东海,还自寻死路的跑到了海岛之上?”
斯沃格说道:“娄云熙自以为躲到茫茫东海之上就能藏匿起来,但我们动用神庭法器,耗费无数晶石,还是找出了他的位置,正是距离海岸三十七里的一座海岛之上。”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只有百余户人家的村落,不说此时村里的渔民已经被神庭疏散走,只剩下一片空余的房屋。
这里屋前屋后都摆着渔网、船桨、鱼叉等工具,还有一些渔船也停留在村内。
在一处相对面积较大的屋子里,两位庭主和三位司命在这里落脚,感应到姜陵的到来,几人都走出屋子来迎接。
“见过圣师。”
姜陵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几位神庭巨头不管情愿不情愿,皆是附身行礼。
“都别客气,进屋说。”姜陵走进屋子,看向几位神庭人员,发现除了斯沃格自己还认识一个鱼嫦,以及另一个青年男子。
这位相貌还算出众的女子,在白落城给姜陵添了不少麻烦,在邙山也针对过姜陵,此时低头一言不发,不知是畏惧还是的姜陵仍然心怀怨言。
姜陵没有摆架子,很是客气说道:“几位前辈该怎么称呼?”
一位中年相貌,面色沉着的男子道:“回圣师,我是玉华城神庭庭主,沈一舟。”
“你好。”姜陵出于礼貌伸出手,沈一舟顿了一秒,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也伸出手,与姜陵握了握。
姜陵这才反应过来,握手这种礼仪,在这边好像并不是很流行…
但姜陵并不尴尬,还直接握住了沈一舟身边那青年的手,看着这位剑眉星目的男子,开口问道:“看你有些面熟,但忘了你叫什么。”
“我叫吕轲,当下代理玉华城昭谕司命。”眉宇间带着锐意的青年男子看着姜陵,平静道:“白落城之战我也在,只是我在城外,你在城内,没有你和打过照面,后来在天承山脉,我随潭九司前辈去阻截魏钟时,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哦,我记起来了,那时你还只是天变中境吧?”姜陵松开手诧异道:“现在已经有了玄极下境的实力了,真是天纵奇才啊。”一年的时间从天变中境晋升至玄极下境,这种水平已经属于万里挑一,其修行天赋恐怕比兰安歧姚白凤那样的骄子也只高不低,姜陵留意到他刚刚话语的内容,问道:“为何只是暂代司命之职?”
“原本玉华城的典刑司命潭九司前辈死在了喻白虎手中,曾经的昭谕司命,也正是我师父,在白落城被魏钟重伤,后来也没能活下来。”吕轲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但眸子里还是难免有着压抑的悲愤之色,他说道:“所以玉华城的司命空缺,我刚晋级玄极不久,已经具备了担任司命的资格,但按照神庭规矩,想要任命司命需要禀报神子…”
吕轲话说到这便停了,姜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前不久神子死了,所以没有最高领导批准,他没法正式任命,只能暂代司命。
“那我有没有权利任命啊?”姜陵看向沈一舟问了这样一句。
沈一舟略作思
索,也是无奈答道:“之前神庭没有圣师一职,圣师能否任命一庭司命,我也不知。”
但此时,另一老者开口道:“神子有言:‘圣师之令便是神子之令,神庭上下皆应遵从’,我想由圣师代神子来任命,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定了,别代理司命了。”姜陵看着吕轲应该比自己小,拍了拍他肩膀道:“也不是我善用职权、收买人心,只是你值得这个司命的位置,你也不用谢我,好好努力。”
“谢圣师。”吕轲抱拳行礼,面色依旧很是平淡,倒也没有感激涕零。
姜陵则把目光转向刚刚说话的老者,问道:“您是?”
“我是白黎城神庭庭主,鹤澜。”老者面容和蔼,再次对姜陵行礼。
姜陵急忙伸手扶住,看着鹤澜问道:“您便是莱德瑞的师父?”
鹤澜点头道:“正是。”
沈一舟闻言眸色微变,他知道天行者之间有着激烈的竞争关系,堪称你死我活,而作为天行者之中最为名声显著的两人,想来姜陵和莱德瑞之间更是针尖对麦芒,而鹤澜作为莱德瑞的老师,姜陵恐怕会对其心有芥蒂。
姜陵握着鹤澜的手,说道:“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您了,莱德瑞是个令我钦佩的人,想必他有今日成绩,也离不开您的教诲。”
沈一舟眉头微皱,心想姜陵说这话什么意思?莱德瑞是你的对手,你现在夸鹤澜把莱德瑞教得好,明显有着暗中指责之意,难不成这姜陵真的有心埋怨,要刁难鹤澜?
鹤澜看着姜陵,带着微笑说道:“莱德瑞的确是个心性悟性都远超常人的好孩子,曾经我还以为他才是天命之人。”
沈一舟心中更沉一分,心想这姜陵心胸狭窄令人厌烦,鹤老您也不应该这么硬怼啊,这不是更添一把火。他想着一会还有大事要办,不想让两人闹僵,就想开口插话将他们分开。
谁知姜陵只是握着鹤澜的手哈哈一笑,带着几分无奈道:“说实话,包括我在内,大部分天行者都觉得莱德瑞是天选之人,也不知为什么神子偏偏选中了我。”
鹤澜左手握着姜陵,右手在姜陵手背上拍了拍道:“我相信神子的眼光要远胜我十倍,之前听你的所作所为,我已十分钦佩,今日见你,我更加确信神子没有选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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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前辈对我的信任。”姜陵恭敬对鹤澜行礼,鹤澜也随之还礼。
沈一舟眼露几分诧异,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姜陵的神色,见其目光真挚不似作伪,这才放下了心,对姜陵的猜疑也随之消散。
“我是白黎城昭谕司命韩丹仪。”一位素雅的中年女子俯身与姜陵招呼,姜陵也伸手与她握了握。
鱼嫦还是低着头,带着几分局促,正要自我介绍。
“我认识你,鱼嫦。”姜陵走到她面前。
鱼嫦的头压得更低,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咬牙抬起头正要说什么。
但姜陵只是微笑着伸出了手。
鱼嫦愣了片刻,伸手和姜陵握了握。
“以前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还请你不要记恨在心。”姜陵只是平淡说了这样一句,然后便退了回去。
鱼嫦眸色复杂地看着姜陵,片刻后她轻轻吐了口气,没有再把头低下。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东海(下)
“怎么没见太乙古教的长老们?”姜陵问了这样一句。
鹤澜无奈苦笑一声,而沈一舟眸色略显羞怒道:“因为太乙古教的长老认为既然是神子请张前辈出山,张前辈又是为救骆淳等人才去的红枫城,所以张前辈的死,我们神庭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而不愿意理我们。”
姜陵扬起眉毛,不过又想了想,轻叹道:“多少…也有几分道理…”
太乙古教数百年与世无争,张玄乙前辈更是因神隐之日遭到动荡的世界本源之力的重创,一直在闭关养伤,神子为了尽快平息灵元大陆的纷乱,特意请张玄乙前辈出山帮忙,没想到天君紧接着就设局引张玄乙前往红枫城,将老前辈残忍杀害。
“但是不得不说,就算没有神子请老前辈出山,我觉得天君也不会放过他的。”姜陵说道:“除了神隐之日被世界本源之力害死的罗安寒等人,仅剩的几位使徒中,脾气暴虐的封歧被天君当做牵制神子的棋子活活玩死了,想尽办法要复活神明的卡尼休被他直接干碎,连只求偏安一隅隐世而居的巴琳娜都已经尸沉大海。张前辈虽说不愿理会世俗纷杂,但好歹也有着侠义心肠,肯定是不愿做天君的走狗,天君对他出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沈一舟恼火道:“我也想和他们讲清楚这个道理,但他们根本不愿意听。”
“毕竟那是太乙古教的老祖,这一死他们难免悲愤。”姜陵琢磨了一下,喃喃道:“大战在即,队友之间不能没有沟通啊。要不我以圣师的身份去找他们谈谈?我这个圣师在他们眼里有排面么?”
“圣师亦是神庭至尊,他们怎敢无礼?”沈一舟说了这样一句,但说完之后,他略作思考也觉得姜陵这圣师的身份,在外人眼里还真未必买账…
沈一舟转而说道:“他们不愿见就不见,只要他们肯出手帮忙就好,这么多高手围剿,区区一个娄云熙插翅难逃。”
姜陵严肃道:“不对,虽然我不知道娄云熙那边有什么安排,但我很确定这事情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千万别这么乐观。”
“你觉得有些蹊跷?”从鹤澜的语气和表情来看,明显他也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来了路上我听斯沃格前辈说了这阵子的情况,娄云熙被十二位太乙古教的长老追杀,一路逃亡三千里,最后却躲到了东海的海岛上。”姜陵捏着下巴说道:“这事儿已经不是‘我怀疑有蹊跷’的程度了,我可以肯定的说,娄云熙绝对没安好心,就算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八成是想故意引你们过来,然后一网打尽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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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这话一出,神庭众人也都是面色微变。
沈一舟皱眉道:“虽说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是眼下灵元大陆的叛神者已经不成气候,根本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高手,就算娄云熙想设计对付我们,他有什么依仗对付我们这么多强者?”说到这,沈一舟沉声道:“莫非…天君会来?”
听到这个名字,神庭众人神色变得沉重了起来,皆是蒙上了一层阴云。
天君是扰乱天下罪魁祸首,又是杀害了神子的不可饶恕之人,神庭之人自然对其恨之入骨,但他那强大的实力,却又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
头,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天君,还天下太平,为神子报仇雪恨,但是…若天君真的出现在面前…
他们的身份,以及对神子的忠诚,不允许他们退缩。
但就算他们拼了命,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恐怕显而易见。
“我倒认为不一定是天君亲自到场。”就在气氛凝重的时候,姜陵又开口说道:“神子聪慧无双,功参造化,虽说进入血原时他重伤未愈,没能敌过天君,但他暗中在天君的灵魂中留下印记,在天君入侵我的识海时,神子的留下的灵魂印记发动,已将天君重创,一时半会应该还恢复不了全力。就凭他能在血原龟缩五百年,可以想象得到,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是绝不会犯险的。”
听到姜陵这么说,众人这才放松了一些。
沈一舟则更疑惑道:“天君不在,谁还能救得了他!”
姜陵一时也想不通:“叛神者里真的没有几个厉害的人物了?安玉瑾和魏钟在哪?”
这边斯沃格答道:“安玉瑾劝阻兰茵国王出兵,已经被押进牢狱。魏钟听闻娄云熙在红枫城的所作所为,为其感到羞耻,本是去劝阻娄云熙的,但不巧被几位盛怒的太乙古教长老撞上,被打成了重伤,多亏鹤澜为其说情才保下一命,现在还在我神庭医治。”
“叛神者是不是就这么两个好人了?”姜陵无奈叹息一声,安玉瑾和魏钟他都接触过,他们都是如同徐海臣一样,是真正相信遣神众可以让众生拥有自由,是抱着心中大义去战斗的,所以当他们发现众生因战争苦不堪言,而且神庭答应让步之后,他们也愿意为了天下安宁而收手。
他们本就是为了心中正义而战,当然也可以为正义而止战。
而现在的叛神者,有些人是为了名利而战,有些人是为了虚荣而战,有些人是为了仇恨而战,还有想曹嵩那样钻了牛角尖,只为了胜利而战,以及天君那个罪魁祸首,是为了征服天下晋升神位而战。
沈一舟怕姜陵因猜疑而退缩,咬牙道:“那娄云熙原本还算是个磊落之人,但自从得知天君还活着之后,他便丢掉了良心,开始不择手段。在红枫城他纵容叛神者杀害无辜,还勾结兰茵国王发动战争,而且张前辈和骆淳的死与他更是脱不开干系。他已经罪无可赦,今日就算他有所准备,也决不能让他走脱。”
姜陵急忙劝道:“娄云熙身负罪恶,当然要处置,但我们总得小心一点才是,不要盲目出手。”
鹤澜这时说道:“可是…太乙古教那十二位长老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是一定要杀掉娄云熙才肯善罢甘休。”
“也就是非出手不可了呗。”姜陵也明白这是战场,既然把玩家分配在这,那双方肯定是要交战的,只是他还是猜不到娄云熙有何手段。
天君被神子留下的灵魂烙印所伤,应该不会出面,灵元大陆又没有其他高手,而且就算再来两个玄极上境的强者,有太乙古教和神庭这么多高手在也绝不惧他。
娄云熙逃到东海究竟有何目的?难不成是有预先留好的埋伏?
“东海海岛…”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突然想到其中关键,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使徒巴琳娜!”
斯沃格不解道:“您
是说巴琳娜没死,还会帮娄云熙?”
“不,巴琳娜死了。”姜陵看着他们说道:“她就是死在东海某个海岛上,连人带岛一起沉入海底。”
鹤澜闻言灰白的眉毛皱起,喃喃道:“你是说,天君来东海杀死巴琳娜的时候,可能在这里留下了一些手段?”
“至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姜陵冷静道:“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再出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能量波动,姜陵和鹤澜第一时间有所发觉,鹤澜无奈道:“太乙古教的长老已经过去了。”
姜陵顿时挠头:“他们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提前打!?”
“呃…”沈一舟说道:“其实他们已经告诉过我们今日正午时分动手。”
斯沃格问道:“现在怎么办?”
“真是啊,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去趟雷,我们也跟着过去吧。”姜陵率先走出屋子,不忘提醒道:“大家千万小心。”
鹤澜也说道:“对付一个娄云熙,十二位太乙古教的长老就足够了,我们帮忙掠阵,保持警惕,看好周围风吹草动,小心娄云熙耍花招。”
姜陵背生灵翼,与神庭一众人飞向东海。
……
东海浩瀚无比,是四大海洋中最广阔的那个,却也是最平静的那个。
这里天高海阔,海风吹拂,巴琳娜选择在这里隐居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东海之上有着近百个大大小小的岛屿,最大的堪比一座县城,小一点的可能只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娄云熙此时驻足的岛屿,是一座大约有一个体育场馆那么大的孤岛,距离海岸有两百多里的距离。这岛上没有树木,植被也不多,大多数地方都被苔藓覆盖。岛上有许多巨大的石头,或者可以说这就是由许许多多的石头组成的一座岛。
娄云熙负手站在一块巨大且平坦的石头上,他没有看向海岸的方向,而是看向东方,开口道:“大陆的最东是东海,而东海的最东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会是怎样的光景,你有去看过么?”
“以前我可没有实力跨越汪洋大海,现在则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一个声音传来,却是没有看到人影。
若是从天空俯视小岛,就会发现这座石头岛的造型有些奇特,它的外形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圆形,但小岛四周高中间低,最中心的位置有着一个凹陷下去很深的大坑。
而与娄云熙对话的男子,此时就蹲在大坑中,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娄云熙已经望着仿佛没有边界的海面,海风吹动他的衣角,他喃喃道:“我也没有见过,有机会的话,倒也想去看看。”
“想来是世界的边缘,可能只是一面透明的、无法穿过的墙,应该没什么好看的。”
娄云熙沉默了片刻,他感应到了那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眸色复杂,带着遗憾道:“楚辞,我有预感,我今天会死在这里,你觉得呢?”
“放心吧,我可以向你保证...”楚辞从坑里跃了上来,拍了拍手,一对邪气的眼眸看着娄云熙似笑非笑道:“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的。”
(年底了,都在赶工,有点忙碌)
第七百七十三章 困兽之斗
上午时分,茫茫东海之上的天空还是一片晴朗,碧空如洗,但海风吹拂得越发凶猛,不知何处飘来一大片浓云,遮天蔽日,让骄阳也失去了明亮。
起伏的海浪如同巨人的手掌拍打着这座矗立海面的石头岛,本就响亮震耳的拍击声音,在大石头的缝隙中不断回荡,变得沉闷扭曲,甚至有些恐怖刺耳,如同某种荒古巨兽的低沉哼叫,似在威慑警告入侵者,如果再敢向前一步,便要被它无情的撕碎啃食。
娄云熙终究是转过了头,看向自东海海岸飞驰而来的那几道身影,这些身影各个带着强大的气息,随着他们飞驰而来,天上的浓云都卷缩变形。
娄云熙沉吐一口气,这十二个人追了他半个灵元大陆,让他这几日狼狈无比,还杀死了他仅剩的几位忠心的部下,让叛神者人心惶惶。
但娄云熙看着他们的目光里却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反而很是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看死人。
十二位长老皆是身穿太乙古教制式的深青色长袍,每个人左手后臂处都缠着一块白布,他们来势汹汹,在半空直接分散站位,以半包围的阵势围住了娄云熙,表明了是不会再将其放走。
“娄云熙,我看你今日还能逃到哪里!”为首的一位长着一对深褐色眉毛、眼眸锐利的中年男子如此厉喝一声。
在他旁边有着一位身材瘦小的女子,海风吹动她的衣袂,也吹动她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她冷声喝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定要让你为我们老祖陪葬!”
站在稍远处的楚辞看着这两人自语道:“莫山青,玄极上境灵术师,精通所有灵术,手握太乙古教重宝熊岳鼎。莫雨黎,玄极中境灵师,兼修玄极下境的法术,擅长结合使用土系法术和草木系灵术对敌。嗯,这对兄妹就是这十二人里最棘手的两个了吧。在这海面上,莫雨黎的土系法术没有发挥空间,战力大减,而若是可以将她制服,也可以牵制莫山青。这么看,即使不用‘那家伙’帮忙,我和娄云熙也有机会搞死这十二个蠢货啊。”
这边娄云熙看着莫家兄妹,开口道:“你们放心好,今天我不会逃了。”他嘴里露出一丝带着苦涩的莫名笑意,张开双臂道:“这里可是一个适合了却余生的好地方啊。”
“那位天行者,你要帮助娄云熙么?”莫雨黎已经不在乎娄云熙说的话,她冷冷瞥了一眼楚辞,十分强硬道:“虽说你很强大,但若是你要阻碍我们,我们也绝对会将你一起杀死!”
楚辞摊手道:“小姐姐,即便你这么说,我也总不能转身就走啊。”而后楚辞又将双手收进了墨绿色的长袍中,嘴角带着笑意道:“况且,我想提醒你们一下,红枫城那一次,我也在的哟。”
“原来就是你!”莫山青身上气劲暴涨,长袍疯狂抖动,他盯着楚辞咬牙道:“那今日无论如何你也要付出代价!”
“啊,我想这个不用你操心,会有人比你还不想让我走的。”楚辞说了这样一句,看向几位长老的身后。
神庭的几位和姜陵也到了,姜陵来到近前,对几位太乙古教的长老说道:“各位前辈不要大意,这楚辞向来阴险狡诈,他能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有所依仗。”
“哟,神庭圣师,怎么一开口就污蔑别人呢?”楚辞阴阳怪气的说了这样一句。
跟在姜陵身后的吕轲这时冷然搭腔道:“你楚辞阴险歹毒之名,在神庭早就不是秘密了。”
姜陵厌恶地看了楚辞一眼道:“你是什么人品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要说娄云熙跑到东海上我还有些怀疑,但既然你在这里,那就不用怀疑了,肯定有什么卑劣的阴谋等着我们呢!”
楚辞嗤笑一声,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着姜陵戏谑说道:“是,我没有人品,我卑
劣,你了不起,你清高,人人都爱你啊。”
“你要做赵高啊?还讲上台词了。”姜陵匆匆扫视了一眼整座岛,想要看看这岛上有什么特殊布置,他发现这整座岛死气沉沉,似乎没有攻击或者防御的法阵,但还是感觉得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息阻碍他的念气探查。
“听说我们圣师大人万法皆通,可是比念力你玩得过我么?”楚辞嘲讽地笑道:“来啊,正义的姜陵,来杀死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家伙。”
“大家先别冲动,这岛有古怪。”姜陵提醒了大家一句。
“圣师大人,我看这楚辞就是在虚张声势。”已然盛怒的莫山青冷漠开口道:“再说,就算娄云熙或者这个天行者有所准备,但我们也不能在这光看你和他打口水仗吧?”
“圣师是为你们着想,你又怎能如此无礼?”沈一舟肃然训斥了一声。
“既然圣师有顾虑,烦请在一旁帮忙压阵好了,我们太乙古教帮你试探出他们的后手,你再收拾残局不迟。”莫雨黎双眸泛起锋芒,咬牙道:“今日就算我十二位长老身死魂销,也不能放过这两个害死我们老祖的凶手!”
言罢,在莫雨黎左手边的一男一女两位玄机中境的长老一齐出手,充沛灵气涌动,转瞬间一者唤出一只红羽金翎的凤鸟,一者唤出一只金羽红翎的凰鸟,一凤一凰振翅同飞,盘旋交错,洒下一片金辉,映得漫天红霞。
凤凰飞舞,唳鸣高亢,带着华采流光和慑人威压直扑娄云熙而去。
凤凰乃是百禽之主,若唤出飞禽相对,就会陷入天然的劣势,而海面上又难以唤出走兽,所以虽说娄云熙有玄极上境实力,但这两只凤凰也绝不好对付。
可娄云熙依旧背负双手,全然无惧,映着金光红霞的双眸透出锐气,下一刻无数只飞虫密密麻麻从他背后升起,千万对虫翼一齐颤动发出混乱刺耳的嗡鸣。
这无数的虫子扑在凤凰身上,如同一片浓云笼罩,直接将凤凰的霞光都淹没掉了,转瞬间翎羽纷纷扬扬,高亢的尖啸变成了刺耳的哀鸣。
任你是百禽之主,可你以为只有鸟儿才会飞么?
下一刻,七位玄极下境长老一起出手,唤出百余只飞鱼,这些飞鱼从海面高高跃起,每次都会吞食掉一颗虫子,数之不尽的飞鱼来往飞跃,娄云熙唤出的虫子越来越少。
娄云熙面不改色,只是轻哼一声,下一刻那些吞食过飞虫的灵鱼尽数爆开,化作一片灵屑分洒。
招数被粗暴破解,七位长老身体皆是一颤,但他们也没有感到意外,因为玄极下境和玄极上境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过他们几个出手只是为了消磨娄云熙的战力,而且也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见不能逼出娄云熙一些非常规手段,下一刻最强的长老莫青山出手了!
只见他探手一指,磅礴的灵力迸发,这一刻连姜陵和沈一舟等人都变了颜色。
“这么精纯的灵力!”姜陵能清晰感觉到这莫青山放出的灵力是多么强大,这绝对是在玄极上境浸淫多年的绝世强者,单看他目前这灵气输出的速度、数量、质量,姜陵即便发动十三幺也拍马难及。
莫青山放出这些灵力,落在海里,从天空往下看去,海中显出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庞大影子。
下一刻海面隆起,海水向四周扩散翻滚,浪涛涌动,一条有三人环抱粗细,光头颅就有卡车那么大的一只巨大灵兽从海面现身。
鱼身鳄首,虎目长须,这是一条威严凶恶的蛟龙!
虽说它身上没有流光彩霞,但其破坏力要比刚刚的一凤一凰加一起还要强十倍!
这条蛟龙冲出海面,速度之快气势之强,直接掀得一股巨浪向后涌去,只见它厉吼一声,直冲娄云熙,冲刺之迅猛使得空气嘶鸣,仿佛要连人带岛撞个对
穿。
娄云熙这才面色微变,急忙抬手掷出一物打向蛟龙。
“那是什么?”姜陵凝眸看去,见那物珠光宝气,似乎是…一顶皇冠。
这顶皇冠金光耀眼,嵌着七块各色宝石,正中央那一块做成羽翼形状的七彩宝石,正是一块极品孔雀石。
这皇冠浮于空中,转眼间展开了一面巨大的金色底面、流转着七彩光芒的半透明扇形护盾,那蛟龙撞在护盾上,竟是发出一声轰然震响,震得周围海水炸起几米高,整座石头岛都颤动了起来。
沈一舟也紧盯着娄云熙掷出的东西,眼眸微惊开口道:“这顶冕冠什么来头!?”
“这是千殊尊冕!”一向沉稳的鹤澜也难免眼露震惊,说道:“这是巴琳娜的东西!”
姜陵看着那华美至极的皇冠,和它形成的仿佛坚不可摧的护盾,皱眉道:“巴琳娜的冕冠落在他手中,难保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也留给了娄云熙。”说着,姜陵又把视线放在了楚辞身上,可楚辞只是站立在一旁,冷笑看着姜陵,仿佛在等着他攻过来。
“这皇冠可能是世上最强的防御法器之一了,可仅靠这皇冠,顶多保娄云熙一时,可保不了娄云熙一世。”姜陵看着被楚辞屏蔽起来的石头岛,喃喃道:“还有什么呢?”
那蛟龙疯狂撞击着千殊冕所释放的护盾,这蛟龙每一击都足以撞穿山岳,砸碎冰河,但转眼间撞击了不下二十次,撞得大海上波浪如涟漪一般从这里扩散出去,一股股飓风在周围咆哮。
“圣师大人,这就是您所关心的依仗么?”莫青山见一时不能攻下,转头看向姜陵道:“我看娄云熙只是困兽之斗,你们还不打算出手么?”
“烦请沈前辈帮忙破盾。”姜陵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又提醒道:“斯沃格帮我盯紧楚辞。”
“好。”早就迫不及待的沈一舟应了一声,而后双手一扬,一只展翅十丈的鹏鸟在空中显出,振臂一挥便有飓风咆哮,巨大的鹏身如离弦利箭一般冲向那护盾。
在这浪涛炸起,狂风呼啸之中,姜陵盯着脚下的海面,几秒钟之后,突然瞳孔收缩了起来,浑身一阵冰凉。
沈一舟唤出的大鹏鸟双臂张开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那蛟龙身体粗壮像是一辆火车,这座石头岛有着一个体育场馆的大小。
但是此时翻滚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这个阴影的轮廓,比这个岛还要大五倍,比那只鹏鸟大百倍!
那是一个近圆形的轮廓,但是它靠外围的部分还在不断变化,像是…有着十几条细长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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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庞大诡异的影子,有着极强的压迫感,让姜陵呼吸几乎凝滞,他疾声惊呼:“看脚下!”
这一刻连灵气构成的蛟龙都停下了攻击,低头看向身下的海面,然后这条蛟龙畏惧而愤怒地朝着下方庞大的阴影嘶吼了一声。
一位距离海面较近的太乙古教长老也低头看了一眼,而后顿时惊愕:“这是…什么!?”
嘭!
海面突然破开,一条水桶粗的触手极快的速度探上,一把扣住蛟龙的头颅,接下来嘭嘭嘭海面破开的声音连绵响起,无数条触手冲天而起。
又有两只触手缠住了那条蛟龙,任由那雄壮的蛟龙拼命挣扎,但还是被这三只触手直接碾成了灵屑。
鹏鸟展翅升空,但是一条触手刺穿了它的胸口,然后将它卷入海中。
那位太乙古教的长老瞪大眼睛,就要挥动灵翼升空,但是一只触手缠住了他的左腿,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触手盘旋收缩,他的左腿便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之声。
“啊!”
在惨叫之中,这位长老惊恐地举手向天,但还是转瞬间被拖入海水之中,消失不见。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东海灾厄
海水翻滚上涨,白色的浪花向四周扩散而去,仿佛有一座山岳从海中升起一般。
几十条粗壮的触手探出海面,转眼间将两头强大的灵兽绞杀干净。太乙古教一位长老躲闪不及,直接被缠住左腿,拖进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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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小心,离海面远一点!”莫青山面露惊骇,急忙向上方升起十几米。
“这是什么?!”即便是神经大条的姜陵这一刻也头皮发麻,下方那个身影实在是太庞大了,强烈的压迫感像是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东海灾厄!”莫雨黎花容失色,她控制身体上升,惊道:“它怎么变得这么强!?”
“东海灾厄?”姜陵这一刻感觉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克苏鲁神话之中,又想起了一些北欧那边关于海洋的恐怖传说,但是那些传说和神话故事,这玩意也没有这么大啊,而且这触手哪止八条,看上去至少有八十条啊。
“蛰伏于东海的怪兽,如山岳一般庞大,可以将楼船掀翻,是东海的至尊。每当暴风雨来临之前就会在东海浮现,装作岛屿捕食靠近的人类。”斯沃格向姜陵解释道:“这在渔民之中口口相传了数百年的怪诞传闻,没想到它是真实存在的。”
“可以将楼船掀翻?这特么航母来了都得翻呐。”姜陵看着脚下的巨兽,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是巨兽,是一只外形酷似章鱼的海妖,也正如姜陵所见,这只巨兽不但有着山岳一般的身体,而且长着几十条极长的触手,每一条都可以探出海面十余丈高。
这只巨兽从海面升起,直接将那座石头岛顶在了脑袋上,足有体育场大小的石头岛,在其头上就像是一个小帽子。
这只巨兽露出了大半身子,它有着褐红色的皮肤,皮肤的表面看着并不光滑,上面还有着许多拳头大小的疙瘩,那些触手外侧也是褐红色,内侧则是淡红色,布满了碗口大小的吸盘。
姜陵看着这可怖的怪兽,对神庭的人问道:“东海里面有着这么个逆天的玩意你们不知道么?”
鹤澜摇头,面色沉重眼眸不解道:“我十五年前曾经来东海游历,那时见过这个怪物,但它并没有这么大,更没有这么强。”
“这十五年它吃什么了长这么大?”姜陵难以理解。
楚辞在这时却接话道:“巴琳娜来东海隐居时,喂了这个家伙不少东西吃。”
“巴琳娜?她喂的什么灵丹妙药?”这时突然一条触手向姜陵冲阿来,姜陵急忙闪身躲避,经怒道:“既然是巴琳娜养的宠物,应该攻击你们才对!”
即便众人已经尽量升上高空,但这只巨妖还是不断尝试着将触手伸向空中,试图将天上的人抓下来。
“啊,它之所以变得这么巨大,可不是巴琳娜喂的那么一点东西导致的,不过某种角度来说,它也要谢谢巴琳娜。。。哈哈哈。”楚辞突然放声大笑的起来,他伸手接过千殊冕冠,用一根手指摇晃着,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因为天君把巴琳娜打成了碎块,最后都被它给吃掉了啊。”
“吃掉了使徒的尸体…”姜陵眸露震惊,而后皱眉道:“怪不得…”
巴琳娜修至圣域,她的尸体可比这世间无数灵丹妙药更加珍贵,天君将
其连人带岛打成碎屑沉入海底,如同鲸落一般,让海里的无数生灵为之疯狂。
而这只巨妖本就是东海霸主,巴琳娜的大部分身体残骸都被它吸入腹中,还有些鱼虾即便抢食到一些碎肉,但也难逃被巨妖捕食的下场。
吸收了巴琳娜尸体的能量,让这只巨妖有了质的飞跃。
而天君放任巨妖吃掉巴琳娜的尸体,自然不会让它白得好处,以天君现在的实力都可以强行入侵别人的识海,控制一只妖兽自然也不在话下。
“原来这就是天君的安排。”沈一舟这时终于确信姜陵的担忧是对的。
“这怎么打?”姜陵一时头大,这巨妖恐怕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非人生物了,即便是虫岛上吸收了百年灵气的苍灵天牛,也绝不是它的对手。
“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畜生而已,我们怎能就此退却!”
这时莫青山低声喝了一声,突然抬手祭出一物,直接砸在了朝他刺来的触手上。
那触手极为坚韧,可以捕杀蛟龙,撕碎鹏鸟,但这一刻却寸寸断裂,直接折了三丈长。
姜陵定睛看去,莫青山祭出的东西是一个半个人高、两足三耳的青铜鼎。
鹤澜眼神一亮:“太乙古教镇山重器,熊岳鼎!”
“太乙古教今日誓杀娄云熙,还望神庭助我们一臂之力!”莫雨黎也毫不畏惧,娇喝一声,满头银色长发狂舞,只见她唤出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鸾鸟,也扑上了一根触手。
其他几位太乙古教长老也都使出全力,攻击不断探上半空的触手。
“这么打得打到什么时候?”姜陵看着不断从海面伸出的触手,一时没了信心,但太乙古教的几位长老杀意已决,完全不听劝告。
“这该怎么办?”沈一舟咨询姜陵的意见。
姜陵看了一眼笑容狡诈的楚辞,咬牙道:“打打看,大家各自小心。”说完这句,他又低声道:“这巨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弄死的,我会找机会偷袭楚辞和娄云熙。”
巨妖将石头岛顶在头上,用几十条触手攻击着众人,楚辞和娄云熙站在岛上倒是颇为轻松的样子。
姜陵手握斩荒剑,看准刺向自己的一条触手直接斩下,谁知这一剑却只是砍了寸深,那触手继续向姜陵刺来,姜陵急忙闪躲,然后调用神力再斩一剑,这才将触手尖端的三尺长斩断。
“真是够结实的。”姜陵自语了一声,看向几位太乙古教长老,其中莫青山驱使熊岳鼎尚能造成比较直观的杀伤,即便是莫雨黎对付一条触手都有些费事,其他长老更是需要反复的攻击数次才能斩断一截触手。
神庭这边鹤澜和沈一舟两位庭主还算游刃有余,其他几位司命也是艰难应对。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姜陵刚嘀咕一句,就见楚辞双眸凝光看向一位太乙古教长老,姜陵急忙呼喊一声:“小心!”
但为时已晚,那玄极下境的长老正与一条伸在他身边的触手周旋,突然双眸瞪圆浑身一僵,明显是受到了念力攻击。那触手一把将其抓住,缠着他的身体盘旋收缩,只片刻的功夫那长老便面色紫青,吐出浑浊的鲜血,他全身骨头断了大半,五脏六腑已经被挤压的破裂了。
眼着这位长老被拖
进海面,莫雨黎更为震怒,她双眸泛红,尖叫一声,将灵气附加在了自己身上,背后的灵翼闪烁华光变成了六翼,双手十指探出了狭长的灵刃,银灰色的长发在头顶如火焰一般跳动。
这一刻莫雨黎化身成了鹰身女妖的模样,青光闪动的灵屑在其身边纷飞,两只触手向她抓来,被她挥舞利爪凶狠的撕碎,剥下一片碎块。
“竟修炼了这等稀罕灵术,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妹妹呢。”楚辞冷笑一声,从袖袍中探出手,指向莫雨黎。
“小心!”莫青山见楚辞异动,立即高喝一声,急忙调转熊岳鼎去保护他妹妹。
但姜陵这一刻立马意识到不对,楚辞这人阴险无比,就算他要对莫雨黎出招,以他当前的境界和他对神念术的掌握,意念一动便可出招,何须多此一举的将手从袍子里拿出来,他分明就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的动作。
所以他对莫雨黎出手一定是佯攻,他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关心则乱的莫青山!
果然这一刻有七八条触手突然加速,从不同的角度攻向了莫青山。
姜陵直接飞冲到莫青山身边,手中斩荒剑被附加神力,金色剑芒再涨三分,斩向纠缠而来的触手。
就在这一刻,一股冰冷的念力入侵了姜陵的识海。
“果然,你的目标,其实是我吧。”姜陵自语一声,浑身僵硬了那么一刹那。
下一刻五条触手将姜陵围护,将他死死缠绕到了中间。
“圣师!”
“姜陵!”
周围人无比惊慌,这触手坚韧无比,力达千钧,一旦被缠住,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这时,楚辞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的演技拙劣,你的演技,也好不到哪去啊。”
说完这话,楚辞突然转过了身。
金光一闪显出身影,姜陵正手握天门石砸向楚辞的脑袋!
咚!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门石砸在了那流光的念气护罩上。
千殊冕冠左右六颗珍稀宝石嘭然炸开,中间那颗极品孔雀石也瞬间出现了裂痕。
这声巨响过后,众人才意识到姜陵竟是已经站在了石头岛上。
明明他被楚辞的念力所禁锢,眼看着被触手包裹,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楚辞身边?
“你故意被触手困住,趁着我注意力集中在那里的时候趁机发动空间秘法,来到我身后想要给我致命一击,真是不错的计划啊。”楚辞一语道破了姜陵的打算。
姜陵没有多言,再次挥动天门石砸了过去!
但这一刻姜陵心中已经多出了一分不祥的预感。
没想到楚辞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而他如此有恃无恐,难不成…他是故意引自己过来?
凝聚神力的天门石砸下,将千殊冕冠的防御罩彻底轰碎。
可没等姜陵再次出手,异变突生。
楚辞所站立的位置,非常靠近石头岛的中心,靠近那个巨大的凹陷所在。
姜陵以空间秘法来到楚辞身后,自然是站在了那大坑的边缘。
就在姜陵把注意力都放在楚辞身上时,那坑中突然跃出了一道身影,一掌拍在了姜陵的后脑。
第七百七十五章 明月照谁家(上)
之前姜陵以念力探索这座石头岛时,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更加缜密的念气附加在岛上,阻碍了他的念气探查,他早就断定楚辞和娄云熙必是有所准备,所以也没觉得意外,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楚辞和娄云熙。
直到这只东海巨妖浮出海面,姜陵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底盘,也解释了为什么娄云熙非要逃到东海之上。
楚辞假意对莫雨黎出手,实则是要对付修为最强、且掌握神器熊岳鼎的莫青山。
姜陵则急忙冲过去相助莫青山,楚辞又立即调转攻击对准姜陵,明显是断定姜陵会出手相助,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姜陵受到楚辞的灵魂禁锢之术,身体顿时失去控制,被巨妖的五条触手缠在中心,那可怖的巨力缠绕下,即便是不坏金身也要被碾成肉泥,姜陵似乎陷入必死之局。
但姜陵是故意中招,他就在众人都认定自己已是死局的时候,必然也是楚辞最松懈的时候,他迅速与周瑜完成通灵,借助周瑜的魂力化解楚辞的灵魂禁锢,又紧接着发动空间秘法,直接瞬移到了楚辞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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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姜陵已经做得十分极限了,他只要慢上一步,都可能会被巨妖碾死,他的空间秘法也骗过了场上所有人——但,唯独没有骗过楚辞。
楚辞比谁都清楚,他所施展的灵魂禁锢是最强的神念流念术之一,同境界之内少有人能抵御,可姜陵的通灵之术是极少数有能力在很短时间内解开他灵魂禁锢的法门之一。
楚辞也知道姜陵的空间秘法已经登堂入室,通过神力可以进行短距离的瞬移。
楚辞更清楚,姜陵只要出手,目标肯定是他。
而楚辞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莫雨黎也不是莫青山,一直都是姜陵,他一直在等姜陵过来。
他精心布下的阵法,可不是为了隐藏东海巨妖的气息,而是为了隐藏那个人的气息。
那人从岛中心的凹陷处一跃而出,身形快得成了一道残影,一掌印在了姜陵的后心。
这一掌迅如雷霆,这一掌翩若惊鸿。
可是,姜陵没有吐血、没有碎掉几根骨头,而是双眸泛白,突然僵在了原地。
“保护圣师!”沈一舟红着眼睛嘶吼了一声,霎时间所有神庭的人员都陷入疯狂。
就算他们有些人对姜陵尚有偏见,就算在他们眼里姜陵终究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行者,但既然神子把圣师之位给了他,那作为神庭的一员就没道理看着他死在眼前。
就算死也要死在他们之后!
沈一舟带着神庭众人冲向石头岛,只有鹤澜立于原地微动,可实际上他早在姜陵第一次轰击千殊冕冠的时候便已经先一步出手!
“老东西!”楚辞手中的千殊冕冠已经变成了碎片,他本可以出手攻击近在咫尺、且已经僵在原地的姜陵,但这一刻一股强大豪横的念力将其笼罩,如有无数只手掌按在他身上,使得他一时动弹不得,但楚辞咬牙道:“如此挥霍念力,就算你念池如海又能坚持几时?我看咱俩谁先耗死谁!”
沈一舟等人冲了过来,但十几条触手冲天而起,他们又
不得不小心应对。
沈一舟乘着一条巨龙在触手之间左冲右突,却根本无法靠近石头岛,他见姜陵眸露白光定在原地,而在他身后那人带着一副纯白色的面具,只是将手搭在姜陵的背上,一时并未其他举动。
“圣师怎么了?”吕轲奋力挥剑斩断一截触手,看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姜陵,眉头下沉道:“是中了定身术么?”
鱼嫦眯着眼睛看着姜陵,感受着姜陵身边的念力波动,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熟悉,她皱眉道:“他…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
沈一舟闻言问道:“鱼嫦,你精通幻术,你有办法帮助圣师脱困么?”
“我…”鱼嫦这一刻略显犹豫。
“鹤澜前辈撑不了太久,我们又难以突破这畜生的阻拦,等楚辞缓过神来圣师绝无活路。” 沈一舟语气焦急甚至带着恼火道:“姜陵是我神庭圣师,我们务必竭力相助,莫要犹豫!”
鱼嫦一咬下唇,看着姜陵的身影说道:“好,我试试。”
说着,沈一舟便乘着灵龙来到了鱼嫦身边,直接将她接到龙背上,随后沈一舟安排道:“斯沃格,我掩护你突围,韩丹仪、吕轲注意保护鹤澜前辈!”
斯沃格闻言来到沈一舟身侧,也踩在了灵龙的背上,斯沃格凝重看着姜陵,也当然注意到了姜陵身后那人的身影,然后斯沃格突然面露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盯着那副白色面具喃喃道:“偷袭圣师之人…为何看着有些熟悉?”
……
姜陵轰开了千殊冕冠那七彩流光的护罩之后,正要挥动天门石砸向楚辞,哪怕他感应到了身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也察觉到那人正一掌拍向他的后心,但姜陵不躲不闪,而是做好了即便拼着重伤,甚至身死的代价,也要将楚辞先击杀。
但下一刻,姜陵眼前景象骤变!
楚辞的身影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他手中的天门石打了个空。
“咦?”姜陵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站在东海的一块礁石之上,周围海水平静,视野中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情况?”姜陵当时一愣,立即散开念力探查周围情况,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姜陵又扇动灵翼飞到半空,仔细观察四周,还是没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楚辞在石头岛上隐藏的其实是某种传送法阵?”姜陵猜测道:“他引我到他身边,就是要发动传送阵把我传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让我无法干预战局,然后他再联合娄云熙先消灭其他剧情人物,这…我得快点赶回去啊。”
姜陵浮于半空辨别了一下方向,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在东海的哪个位置,只有他脚下有着一块礁石,四周都是海面,即便他站到十几米高的半空,举目望去也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
“这是东海的深处?怎么会这么远?”姜陵只好抬头看向天空,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而且这一看,他还隐隐在天上看到了暗淡的月亮。
姜陵没有理会月亮为什么会在半天显出痕迹,他借着太阳的位置大概猜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后向西方飞驰而去。
“那北海巨妖那么棘手,身体庞大
无比,根本难以杀死,加上楚辞实力不俗又阴险狡诈,娄云熙也并不好对付,我若回去晚了,神庭和太乙古教的人危险了!”姜陵越想越急,不计灵力消耗,加速飞驰。
这一刻的姜陵心急如焚,以至于他似乎忘了许多事情,他忘了自己已经领悟了空间法术,如果真的是空间法阵将他传送到了非常远的地方,一定会有短暂的空间穿梭的过程,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且他刚刚为了抵御楚辞的灵魂禁锢,进行了与周瑜的通灵,但眼下周瑜的灵魂并不在他的身体内,甚至也不在魂灵玉内,但姜陵完全没有察觉。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些简单的信息,和一些急促的情绪,他失去了大部分思考能力。
姜陵不知道的是,在无边无际的海面某一处,有两个人站在海水之上,如履平地,正互相对视着。
“都说您的幻境天衣无缝,冠绝天下,没想到我五百年前无缘见识,五百年后竟是得幸领教一二。”说话的人一袭红衣,面容俊秀,怀抱一张古琴,正是周瑜。
“江岚风,你真的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对面那人面色肃然,带着几分严厉地问了周瑜这样一句话。
周瑜平静道:“我的信仰是这天下不再受神庭压迫。”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那人喝问道:“天君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不回到遣神众之中?”
周瑜坚定道:“因为姜陵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的信仰,他在将神庭引领到一个适当的位置,一个融入众生之中,与人间共同疾苦,不再悬于众生头上的位置。”
“愚蠢!”那人皱眉道:“天行者是无根无源的外域之人,你怎会相信他的说辞?再者,神庭现在自降身份,也不过是因为被我们天君大人联合各方势力打怕了,不得不表出弱态,做出让步,换取暂时的喘息空间。若是日后这天下没有了遣神众,没有了天行者,他们还是会重回云端,继续压制着这世间众生!”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因为他们享受过高高在上荣耀与地位,他们就绝对不会愿意重回众生之间!五百年前我们就说过,只有彻底推翻了神庭,这天地才能真正自由!”
“是,我之前追随天君,是因为天君要给这天地自由。”周瑜眸子里带着伤感自嘲笑道:“但你我应该都明白,神庭之所以能俯视人间监管众生,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着神明。现在神明沉寂,神庭一落千丈,你说他们一定还想着重回云端,这我不敢苟同,因为只要神明不复苏,神庭就永远回不到当初的位置。”
那人眉头下沉,想斥责周瑜两句,甚至他也想到周瑜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反而让他更难开口。
周瑜语气铿锵地问道:“而你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天君又在做什么?这个不择手段一心只想征服世界成为新神的他,还是五百年前要解放众生、肃清乾坤的领袖么?眼下四处挑起战争、不顾无辜百姓死活、染红万里山河的遣神众,还是那个‘我为人间战九天’的遣神众么?”
周瑜目光明亮,眼睛泛红,直视对方问道:“请你回答我,咏月星官!”
第七百七十六章 明月照谁家(下)
严格意义来讲,“无边无际”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词,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不见边际的,即便是辽阔的汪洋大海,也终究会有着一个尽头。
但姜陵在这平静海面上急速飞驰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他眼前依旧是与天空相连的海平面,根本见不到陆地,也没见到其余岛屿。
姜陵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可后方也是海天一线,似乎这片天地里只有大海和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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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有这么辽阔么?”姜陵感到费解,但他现在心里还是想着神庭和太乙古教的人正处于危难之中,等着自己帮助,所以他一咬牙,保持方向就要继续猛冲。
但这一刻,似乎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声音很轻微,很短促,似乎是…琴声?
“琴声?哪里来的琴声?”姜陵愣了片刻,而后看着平静的海面,眼神微变,心神有了一丝触动,喃喃道:“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海面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澜,却也没有姜陵的倒影。
姜陵下落了几分,浮空踩在了海面上。
他猛然转过头,看到了天空中若隐若现的那一轮月亮。
“姜陵。”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姜陵转回头来,霍然发现自己身前多了一个女子。
“鱼嫦?”姜陵看着她更加茫然,问道:“你怎么在这?”他看着鱼嫦的衣着,此时鱼嫦不是昭谕司命的法袍,而是一袭白色轻纱衣,如同月光缭绕在她身上,显露出她曼妙婀娜的身材。
“这里是幻境,你必须赶快逃出来。”鱼嫦面色焦急,急促说道:“我的实力远在他之下,我坚持不了太久。”
“幻境!?”姜陵惊呼一声,一瞬间他脑子里仿佛打开了一扇门,一扇他不知道何时关上的门,很多记忆突然涌现了出来,让他重获清明。
“他和楚辞守在你身边,又有巨妖拦路,我们没办法帮助到你,你得自己想办法找到出口。”鱼嫦语速飞快,气都不喘的说道:“这是月华幻境,一旦迷失其中,你的精神力会急速衰退,你越运转能量就损失的越快,当你的精力耗尽,你的灵魂也会被磨灭,你一定找到…”
鱼嫦还在开口,但下一刻她嘴里喷出一股鲜血,鲜血之中还带着一样东西,姜陵下意识接在手中,发现她吐出来竟是…一截舌头。
鱼嫦面色痛苦无法出声,她急忙抬手指了一下天上的月亮,又指了一下她自己。
“你没事吧?”姜陵伸手想要抓住鱼嫦,可紧接着鱼嫦身上的轻纱突然缚紧,一股力量将她向后拖拽而去。
“鱼嫦!”姜陵惊呼一声,却见鱼嫦倒退数米,来到了另一个人身边。
那个男子身材偏瘦,也是穿着一袭白色素衣,他手中攥着一段白纱,白纱的另一端则缠在鱼嫦身上。
姜陵完全不知道这人是从何处出现,但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人是敌非友,警惕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没有理会姜陵,而是瞥了一眼鱼嫦,语气冰冷道:“自以为参透了我的月华幻境,就敢偷偷闯进来?看你年纪轻轻,就算是天资超凡,又能领悟我几分本事,哼,真是不自量
力。”
姜陵见鱼嫦被白纱死死缠绕,面容极为痛苦,按理说一个人浑身被束缚,应该是脑袋积血变得紫青,但鱼嫦那本就白皙的面容此时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像是雪一样。
“你快放开他!”姜陵轻喝一声,就要施展招式去救下鱼嫦。
但已经失去了舌头的鱼嫦拼命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似乎在提醒姜陵什么。
“还敢坏我的好事,我非让你受尽折磨而死!”那男子手腕一抖,一段白纱缠住了鱼嫦的嘴,让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姜陵心中焦急,却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说道:“有事情你冲我来,先把她放开。”
“怎么了圣师大人?”那人仰头道:“你功法卓绝,大可以自己过来救她啊。”
姜陵握着拳头,咬牙道:“这是在你的幻境之中,我根本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使用招式只会加剧我的精神力消耗。”
“那你就准备看着她死在这里?”白衣男子提醒道:“她和你不一样,你是天行者,而她死在我幻境之中,那就是真的死了。”
姜陵一时进退两难,明知道对方是在引诱自己出手,但他看鱼嫦如此痛苦,岂能视而不见,就要拼命。
但下一刻鱼嫦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要救我,一定要出去,幻境之中,虽有规则,却也无…”
“你知道的还真多!”男子惊怒,没想到断了鱼嫦的舌头,勒住了她的口鼻,她竟还是能发出声音,自己倒是低估鱼嫦对月华幻境的掌握程度。
男子杀心骤起,直接发力扯动手中白纱,下一刻那些白纱如同活了一般在鱼嫦身边缭绕,层层叠叠将鱼嫦笼罩其中,几经翻转过后,白纱停下抖动,由长变短收回到男子的袖口之中。
而鱼嫦的身影,则消失不见了。
“鱼嫦!?”姜陵完全没有看出鱼嫦去了哪里,但是他大概猜得到,鱼嫦入侵幻境的这一缕意识,已经被这人完全清除掉了。
那岂不是说,鱼嫦的灵魂之力也随之被磨灭了?
姜陵看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
“真是奇怪了,你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赤曜死心追随,还让神庭对你如此重视。”那人摇头惋惜道:“这女子如此年轻便有玄极中境修为,还领悟了我的月华幻境,若是能当我的弟子,日后也定能成为的遣神众的一方柱石。可惜啊,为了你却不惜白白送死。”
“月华幻境…”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姜陵脑海之中:“你是咏月星官?”
……
五百年前遣神众最为鼎盛之时,领袖是天君,天君座下有着十二位星官,带领无数遣神众与神庭一争高下。
那十二位星官如同星辰般耀眼,分散在四座大陆,让神庭一众高手吃尽苦头。
当时在灵元大陆上,遣神众的之中最强者,便是咏月星官。
他是玄极上境的念师,在神念流的造诣可谓超凡脱俗,独创的月华幻境堪称逆天。
曾经有两位同处玄极上境、战力十分强大的神庭庭主,便是意识永远迷失在月华幻境之中,只留下两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以至于神庭中人再无人敢于咏月星官争锋,称其为圣域之下无敌手。因为只要中了他的月华幻境,便是必死之局
。
最后还是一位年纪老迈的庭主创建了一种名为“神虹诛魔阵”的阵法,由八位神庭司命联手,将咏月星官压在阵中。一连压制了一天一夜,生生耗光了咏月星官的生命力,将其灭杀。
而其中两位司命也同时掏空了全身气血,当场死去,另外几位司命也皆是精疲力竭,修为下跌,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病。
失去了咏月星官的率领,灵元大陆的遣神众被神庭围剿,之后随着天君死于枯骨岭,灵元大陆这才安稳下来。
咏月星官虽死,但神庭提起他的月华幻境依然忌惮无比,所以几位精通神念术的庭主和司命苦心钻研,试图参透这一逆天法门。
幻术在神念流念术之中是最难修炼的法门,月华幻境又是其中最为深奥的一种,即便神庭中不乏天才,但为了参透月华幻境也是费尽苦心,不少神念流高手为此穷极一生。
为了将这幻术传承下去,灵元大陆的神庭总会选中那么一两位神念流念术天赋最佳的苗子,传授月华幻境。
但即便是神庭万里挑一的天才,能真正掌握月华幻境的,五百年来也不过一手之数,在三十年前更是险些失传。
这时神庭找到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年仅十岁,便已经踏入修行的天之娇女。
当时神庭中掌握月华幻境的庭主已然临近大限,为了传承,他不得不将这极为玄奥的法门交给了这个尚且懵懂的小女孩。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份传承的重要,只是日复一日的修习着繁杂的幻术,从未停歇,将自己最宝贵的年华都耗费在了这门幻术上。
终于她不负众望,将这月华幻境参透,接下了前辈的传承。
白落城之中,她将同为天之娇女的叛神者重要头目安玉瑾拖入月华幻境,那安玉瑾灵念双修,实力极强,却也无法破开幻境,眼看着就要被耗死在幻境之中。
可那叫做姜陵天行者却靠着武灵的一首琴曲,便将安玉瑾从幻境之中唤醒。
这怎么可能?
鱼嫦极为恼怒,也无比的委屈,自己苦修了这么多年的月华幻境,怎么就这么轻易被破解了呢?
自己修炼了十几年这繁杂的法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意识消亡的前一刻,鱼嫦才领悟到,也许她的宿命,就是为了在咏月星官死而复生的那一天,她能够闯进幻境之中,叫醒这位天行者。
虽然自己曾经很讨厌他,虽然自己不理解神子为何如此看重他…
但是…如果他真的能拯救这个世界,自己这十几年的艰苦修行,也便没有白费吧。
……
“鱼嫦?”沈一舟突然感觉到鱼嫦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不由心头一凉,急忙回过头去察看鱼嫦的状况,发现她已经气息全无。
“鹤澜前辈要撑不住了!”韩丹仪惊呼了一声。
此时鹤澜还立在半空,以念气死死压制着楚辞,如此高强度的念气输出,即便是鹤澜念池深厚也转眼到了强弩之末,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渗了出来。
“欺人太甚!”沈一舟悲愤交加,怒喝道:“太乙古教的人呢!?”
“太乙古教弟子听令!”莫青山一声高喝冲破云霄:“列太乙万象阵!”
第七百七十七章 逃离月光
东海之上巨大的妖兽掀得波涛翻滚,十几位玄机高手各展神通,可谓天地变色,风惊云变。
而在这一片海上,依旧是毫无波澜,沉寂如一滩死水。
在鱼嫦拼死入境提醒后,姜陵恢复了清明,冷静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说道:“好厉害的幻境,不但能将我的意识拉入其中,甚至还能影响我的记忆与思想。”
“只能改变视听的幻境,实在是太低级了。”咏月星官负手而立,说道:“没想到在我死后五百年,仍然没有人能将幻境运用到更高的领域,就连神庭也只是培养了这么个女娃来偷学我的月华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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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此道的造诣堪称宗师,但我现在无心称赞你。”姜陵面容肃然,冷声问道:“在鱼嫦到来之前,我听到了一声琴音,那应该是周瑜的琴声。我被你拉入幻境时是保持着与周瑜通灵的状态,你既然能把我拉入幻境,想来周瑜的意识也一道进入了幻境,他现在在哪里?”
“周瑜?这可不是他的名字。”咏月星官脸上泛起寒意,说道:“那是我的同道赤曜星官,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清楚,被你蒙蔽了心智罢了,我会把他带回天君身边,日后我们会一同重铸遣神众的辉煌大业。”
“被蒙蔽心智的,是他,还是你啊?”姜陵锵然问道:“赤曜已经恢复了生前大半记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之所以坚定追随我,只是他清楚我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倒是你,被天君找到残魂死而复生,记忆又恢复了多少?可曾记得五百年前的天君,和现在那个暴虐、功利、一心要成为神明的家伙还是同一个人么?你们遣神众的大业究竟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咏月星官皱眉摇头,道:“你就是用这一套说辞蛊惑了赤曜?你可骗不了我,你只是一个天行者,只有天君才是这个世界的领袖,当我们彻底将神庭推翻时,才是我们大业完成之时。”
姜陵笑道:“哈哈,果然如此。”
“你笑什么?”
姜陵讽刺道:“对于你这样功勋卓著的老臣,天君竟然也使出如此卑劣手段。我是受你幻境所困意识才出现偏差,而你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天君所控制了啊。他刻意的只保留了你部分记忆,让你变成他忠心的走狗,根本不让你有思考的余地。”
“胡言乱语!”咏月星官面露怒色,厉声道:“休想离间我与天君之间的关系!”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清醒过来那一天。”姜陵摇头道:“现在,请把周瑜还给我。”
“我不会把他还给你的。”咏月星官漠然道:“你也会困死在这幻境里面。”
姜陵轻吐口气,看着对方开口道:“所谓幻境,只不过是把别人的意识拉进你的意识世界,通过精神上的消耗,摧毁对方的意识。”
“怎么,你以为这么短暂的接触,你就能看穿我的幻境?”咏月星官自负昂首,毫不担心。
“你蒙蔽
了我的记忆,让我脑子里只想着‘返回东海’,企图让我在不断的赶路过程中活活耗死我自己。”姜陵说道:“但周瑜被你控制之前的琴音打断了我的行动,更主要的是鱼嫦主动侵入幻境,将我唤醒。”
“是,本来我是想要看着你把自己累死。”咏月也不否认,说道:“但鱼嫦的出现,倒是在我预料之外。”
“而你,实际上一直没有想着出现在我面前。”姜陵看着对方,冷静道:“是鱼嫦把你逼到了明处。”
“她也不过是飞蛾扑火。”咏月语气不屑,但他眸色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姜陵继续道:“这是你搭建的意识世界,必然也消耗了你大量的念力,而维持这个幻境,也一直消耗着你的精神力。无论是让我赶路,还是刚刚引诱我出手,都是想让我不断消耗自身精神力,加速我的死亡。因为这个幻境你是不可能一直维系下去的,你希望的快点死。”
“就算是又如何?”咏月略有恼怒,道:“在我的幻境之中,你以为你能活活耗死我?”
“毕竟是你的意识世界,与你更为相容,所以我们同处在这里,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我的消耗也无疑是比你更大,坚持下去也一定是我的意志先被磨灭。”姜陵扫视了一眼周围,但还是寻不到周瑜的身影,无法知晓咏月将其困在了何处。姜陵继续道:“即便这是属于你幻境,你在这里出手所耗费的也是你的精神力,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你都不会在这里出手,而是要躲在暗处看着敌人活活把自己累死在里面。鱼嫦的出线在你预料之外,你不得不出手杀死鱼嫦,想必也耗费了你不少精神力吧?”
“她若是玄极上境,还真要给我添不少麻烦,但奈何她只是个玄机中境。”咏月说道:“你大可以与我耗在这里,看看最后死的是你还是我。”
“我不能和你耗在这里,在你的幻境里,我肯定要比你先被耗尽精神力,再者按理说我的意志已经堕入幻境,肉体处于放空状态,楚辞随时都可以将我杀死,而我一旦死了,无论灵魂还是肉体都会回到狭间才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楚辞没有出手,但无疑我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姜陵更像是自语一般说道:“可我若是对你出手,只要精神力层面无法将你碾压,那就是加速自己的死亡,不出手,也是死。”
就算有一种“尽可能拖住,等待鹤澜沈一舟他们从外部帮助将自己救下”的可能性,但想着自己进入幻境之前与楚辞只有一尺之距,就算鹤澜和沈一舟可以靠近,楚辞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在他们救下自己之前出手搞死自己。
“你想明白了?”咏月冷漠道:“所以你想坐以待毙,还是舍命一搏呢?”
“那鱼嫦岂不是要死不瞑目了。”姜陵虽然一直在与咏月说话,但他心里其实一直在思索着鱼嫦留给自己的几条信息。
“你说什么?”咏月眼神微变,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姜陵又如同自语一般喃喃道:“鱼嫦
一再提醒我,要我‘找到出口’,‘逃出去’,而不是‘醒过来’或者‘打破幻境’,所以说,以她对月华幻境的了解,找到出口逃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咏月想说些什么,但又怕言语有失反而让姜陵听出破绽,便只是不屑冷哼了一声。
姜陵则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虽然不擅长幻境,但我修炼通灵之法,经常与其他残魂相融,使得我的精神力和灵魂强度很高,因此你不敢向对付鱼嫦那样直接将我灭杀,那样带给你的冲击也同样巨大,甚至会伤及你的本源,所以你希望我活活耗死。”
“所以你一开始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直到鱼嫦入境,你不得不亲自现身。但你大可以再次隐遁,让我找不到你,任由我自己在这世界里迷失。可你到目前一直都没有离开,那我猜测有这样一种可能。”
“那便是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或者说已经能够被我达成,所以你不敢放任我自己乱闯,你想引诱我对你发起攻击,来加速我的死亡,或是在我发现出口之后,不惜拼着自己精神受创,也要将我压制。”
“这幻境被称作月华幻境,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在月亮的照耀之下。”姜陵指向天空明月,说道:“月光所至,皆是由你所掌控。”
说到这里,咏月面色变化,眸子锐利,袖子中的手掌已经暗自握紧。
“唯一那没有月光照耀的地方,便是出口。”姜陵突然手指的方向一变,指向了天空中那一轮…太阳。
咏月轻喝一声,手腕一抖,一段白纱以无法用常理去解释和形容速度缠绕到了姜陵身上。咏月怒目道:“看来只能让你去死了!”
姜陵被白纱缠住,却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继续道:“我是意识来到这里,身上没有灵力,没有念力,没有法力,没有武道真气,有的只有精神之力。”
“而在这个世界,精神之力便是一切。”
“鱼嫦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我猜到大概是什么内容。‘幻境之中,虽有规则,却也无…限制’,所以她能在没有舌头的情况下说话。说到底这是你的意识世界,这里的一切都由你的意识构成,而当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意识虽然不能成为主导,无法改变这个属于你的世界,但能够改变…我自己。”
姜陵被白纱所束缚,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他很认真地看着咏月道:“我再问你一句,你能不能把周瑜还给我?你把他带回天君身边,天君也不可能信任他了,而他对我很重要。”
咏月犹豫片刻,而后还是坚决摇头:“不能!”
“我一定会将他找回来的。”
姜陵已经被白纱淹没,但他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下一刻白纱破碎,咏月的身形在半空一阵踉跄。
他抬起头,看见姜陵那虚幻的身影已经奔向了太阳,被阳光所吞没。
“以精神力施展时空之法,这怎么可能!?”
第七百七十八章 溪中飞虫
某个遥远时间,某条清澈的小溪旁边。
“岚风,你我已经被列为遣神众的星官了,还有浅川也同在行列之中。”那身穿蓝青色衣衫,儒雅俊秀的男子大步走来,笑容如春风般舒畅,说道:“天君还赐了我们星官名号。”
“此等幸事!当饮一壶梅子酒!”姿势洒脱靠着一块石头躺在地上的红衣男子眼睛都不睁的挥手喊了这么一句。
“浅川藏了多年的梅子酒都被你偷喝干净了,哪里还有梅子酒,浅川要是在这又要踢你屁股了。”青衣男子无奈摇头,坐在了他旁边,开口道:“你就不想听听你得到了什么星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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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子晒着太阳随口道:“那就说来听听。”
“你为赤曜星官,我为青云星官,浅川为昭陵星官。”
“赤曜。”江岚风喃喃重复了一遍,而后张开眼道: “确实是个好名字。”
身为棋道国手,也算博览群书的段冉诚心赞叹道:“天君阅历丰厚,文采斐然,起的名字都不落俗套。”
“所以总计有几位星官呢?”江岚风也来了兴趣。
段冉闻言叹气道:“你这不但这一次天君发的诏令没看,合着上一次发的诏令你也没往脑子里去啊。”
江岚风把双手枕在脑后,瞥了一眼段冉笑道:“反正你都会告诉我的呀。”
段冉再次无奈,继续道:“上一次诏令便说了,天君会从天下十万遣神众之中选出十二位实力最高强、信仰最坚定、功绩最卓绝的同道,封为星官,作为遣神众的指路明灯。”
“有十二人呢,所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些星官呢?”
“玉阳,咏月,金阙,溯夜,九冥,紫霄,清潭,羽宫,文衡,以及我们三人。”段冉已然这些名字牢记在心,他说道:“天君对我们十二人表示出了极高的赞许,并给与了我们极大的信任,只要不违背遣神众的信仰,不忤逆天君的命令,星官有权指挥其余遣神众。而星官之中以玉阳、咏月二人为首,他们分别全权负责玄武及源法两座大陆的战事。”
“玉阳星官的话,既然能统御玄武,那我也猜得到是谁了。”江岚风好奇问道:“这个咏月星官是何许人也?难道也是玄极上境的高手?”
“确实是玄极上境的绝世强者,而且他自创神念术月华幻境,极其玄奥强大,力挫神庭无数高手,让神庭那些自诩天才的神念流宗师自惭形秽,甚至前些时候咏月还以月华幻境活活困死了一位庭主!”段冉谈及此处也有些兴奋道:“据说那幻境之中如同有着一个小世界,咏月便是其中主宰,无论是什么实力的强者,到了幻境之中都会被咏月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在绝望之中死去。”段冉接着感慨道:“可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我的棋阵何时才能困死一位庭主呢?”
江岚风想了几秒,而后道:“想来是言过其实了吧?你我也皆是念师,我虽苦修音念术,
但对神念术也多少有些了解,也曾看过一本幻术方面的法门,幻术的基础要领,说白了就是影响他人视听,让他看到和听到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消耗大量的念力,还需要极为专注的耗费精神去维系幻境,而正常来讲,同样的念力和精力,去使用其他攻击性的念力招式,也足够把人杀死了。”
段冉点了点,虽说他修的是将念气布于棋局之中,是意念流的招式,但对幻术多少也有些了解。
幻术的确十分玄妙,而修炼此道的念师却极为稀少,原因有三点:
其一,搭建幻境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想象力,这是后天较难通过修炼提升的,只能靠天赋,而半数以上的念师是不具备的。
其二,就算你有天赋,但修炼幻术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幻术需要与别人的意识进行碰撞,十分耗费精神,对别人施法时很容易反噬到自己,甚至有些念师陷入自己的幻境难以恢复清明,简单的说——容易患上一些精神疾病,比如神经衰弱和妄想症。
其三,这门功法听上去神乎其神,但杀伤力较不明显,而且一般施展幻术时施法者也无法分心应对其他人的攻击,被一些实干派或战斗狂称作花架子。有那么多念力,直接念力化剑斩入对方的识海不就完了么?
所以这世上念师不少,但幻术师很少,流传在外的幻术书籍也很稀缺,只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会特意培养一些幻术师来应对一些专门的情况。
比如谍报部门,当他们抓到那种软硬不吃敌国探子,便可以用幻术让探子张嘴,比如搭建幻境把审讯人员变成探子最信任的人来套他的话,或者用幻境让探子看到自己双亲子女被活剐了的画面使其心理防线崩溃等。
甚至传说有些达官贵人也会培养一些幻术师,来进行某些不方便描述的事情…那可比VR体验感还要好…
总结来讲,幻术师修炼难、有风险,作战时虽然偶尔会有奇效,但比不上一些纯攻击手段来的直接。
江岚风也看过一些幻术方面的书籍,甚至也亲自尝试过,后来还是放弃了。
他继续说道:“既然咏月星官能凭借幻境困死一位庭主,足以说明其在幻术的领域已经登峰造极,但一旦神庭有了经验,下一次就未必灵验了。至于创建一个小世界,就更是不可信了。”
“我不得不说一句,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段冉毫不客气地损了好友一句,而后正色道:“我听天君提起过,咏月星官在幻术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一种前无古人,甚至可能后无来者的境界,他那月华幻境,并不是单纯改变对手的视听的“伪境”,而是将对方的意识拉入他所构建的幻境之中,甚至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幻境中。”
“哦?竟能做到这种程度么?”江岚风闻言也眸色微变,坐直了身子,认真思索片刻后他说道:“构建一个能困住他人意识的精神世界,可绝非常规幻术能到达的水平,看来咏月星官的境
界已经临近圣域,触摸到天地规则了啊。”
“没错。”段冉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语气之中带着敬佩接着道:“而且他所搭建的精神世界,可以同时把几个人一同困入其中,让他们在没有意识到自己中招的情况下活活耗尽精神力而死,就算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在幻境,也寻不得出路,最后依旧是一死。”
“如你所言,这月华幻境岂不是无敌了?”江岚风又沉思了一会,随后道:“搭建一个小世界,哪怕只是精神领域的世界,那也是触碰天地规则的,若咏月已经踏足圣域,对天地规则感悟真切,倒是有可能创造出以假乱真的世界,可以他当前玄极上境的实力施展,不可能没有漏洞。”
“当然不会完美无缺。”段冉也说道:“他如果真的能创造出一个与真实世界无二的幻境,那他就不是圣域,更不是玄极,而是媲美神明的存在了。”
“那想破解咏月的幻境,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转眼的功夫江岚风已经想到了很多,他说道:“比如找两个定力非凡,精神力强大的同境念师一同攻向他,他如果把这两人一齐拉入幻境,那被活活耗死的肯定是他。再者,如果能找到他那精神世界的运行规律,就算不能击败他,至少找到那个世界的缺陷,从而逃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找到运行规律?”段冉看向江岚风,拿出了洗耳恭听的认真态度,因为他知道这位挚友虽说平时沉迷于喝酒弹琴,而且妻子死后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但只要他认真起来,可是远比自己要聪慧得多。
江岚风突然探手一勾,抓到了一只在空中飞行的甲虫,他将甲虫捏在两根手指前端,然后一指眼前的溪水,问道:“如果我把这只虫子塞进溪水里,并且用念力干扰它的心智,让它认为自己还在天空中,它会怎样?”
段冉愣了一秒,而后道:“它当然会淹死。”
“对,它会在水里继续扇动翅膀,继续呼吸,然后被淹死或呛死。但如果它能发现自己是在水中,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游泳的本事呢?”
“这…”段冉闻言陷入了思索之中。
江岚风弹指扔掉了那只虫子,随意说道:“那它就可以游到水面上,然后飞出来了呗。”
“想来应当是一种破解之法。”段冉不吝啬自己敬佩的眼神看向江岚风,而后又摇头道:“但能在淹死之前学会游泳的人,可是不多见呢。”
“是啊,总有些缺心眼的人说把孩子扔进水里折腾几次就能让孩子自己学会游泳了,如果真的那样这世界上就没有淹死的人了。”江岚风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但我们不能否认,这世界上的确有些不讲理的天才是第一次下水就能游起来的。”
“连神庭庭主都不行,还得什么样的天才?”
江岚风再次靠在石头上,像喝醉了一样摇晃着脑袋,手也跟着比划,用戏腔笑着说道:“那可就得是一位…天下~无双~之人呐~”
第七百七十九章 血染东海
楚辞额头泛起了丝丝青筋,他的衣服不断抖动着,连身边的空气都是扭曲的,姜陵就在他眼前尺寸之地,双眸泛白的僵在那里,明明他轻轻一指就可以点破姜陵的脑袋,先把这场比赛的胜利收入囊中,可楚辞就是分毫不得动弹。
娄云熙想要出手,但沈一舟左冲右突,眼看着就要来到近前,还有斯沃格也避开触手的攻击靠近了石头岛,让娄云熙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正面。
就在这时,剩余的十位太乙古教长老以极快的速度分列开来,只见他们四人在外呈方,五人在内呈圆,莫青山立于中央位置的最上方,操控熊岳鼎浮于脚下。
在镇教神器熊岳鼎的牵引下,十人散开的气机仿佛被无形的线连为一体,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这一刻云层散去,太阳暗淡,天幕上方出现了奇异的波纹。
娄云熙抬头看了一眼,感受着头顶降下的恐怖威严,明明法阵还未完全成型便已如此慑人,足见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大阵,他眸子露出凝重之色:“太乙万象阵,可摄天地万物,恐怕是得有两百年没有现世了吧?”
东海巨妖似乎也本能的感到了威胁,霎时间无数触手冲天而起,攻击太乙古教的几位长老。
就在这时,莫青山双手画着太极,轻轻踏在了熊岳鼎上。
古朴厚重的熊岳鼎发出一丝嗡鸣,鼎身上铭刻的字符泛起华光,霎时间一股淡青色的磅礴能量倾斜而下。
这一刻,仿佛天塌了下来。
腾空而起的无数触手试图拖住这片天幕,下一刻东海波涛狂起,激浪千丈,那些崩得笔直的触手转瞬弯曲下去,庞大的东海巨妖身体猛然下沉十丈!
被巨妖驮着的石头岛也随之下沉,差点没入海中。
太乙万象阵,是足以与神虹诛魔阵列为同等级别的顶级阵法,由十位太乙古教玄极长老施展,再加重器熊岳鼎做阵眼,一经施展,便将这称霸汪洋巨妖死死压制!
“诸位施展全力,先将这孽畜杀死!”莫青山轻声自语,阵法便将他的意志传给了所有长老。
石头岛猛然下沉,剧烈的晃动,但咏月、姜陵、楚辞三人如同钉在了地上,不但没有摔倒,甚至动都没动。
“快把姜陵杀了!”楚辞面色泛红,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好。”娄云熙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手,一来是他要盯着沈一舟和斯沃格,二来是他十分信任咏月星官的能力,在他眼中既然姜陵已经被拖入月华幻境,那他必然没有任何机会逃出来。
但现在太乙古教经抓住机会布下大阵,将北海巨妖压制,眼看要生变故,姜陵有迟迟没有死去,娄云熙也明白还是先除掉姜陵为妙。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来到眼前。
娄云熙也不犹豫,抬手间十几只飞虫从他身侧飞出,扑向了拦路的老者。
以他玄极上境的实力,这十几只飞虫就够拦下这老者,他本想还是优先将姜陵杀死,但下一刻,娄云熙身子一僵,而后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老者。
飞虫扑在老者身上,开始撕咬他的皮肉,这些虫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却如狼似虎,转眼的功夫老者身上已然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但老者任由那些飞虫撕咬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放弃防御和躲闪,将全部的念力都用在压制娄云熙身上
。
虽然十几只飞虫对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虽然以他玄极中境的实力仅能压制娄云熙数秒,但他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
“不惜送死,也要保护你们的圣师?”娄云熙看着面前的老者,感到了一丝惊疑,他不解道:“他不过是一个天行者,值得么?”
斯沃格身上大半部分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肩头和小臂已经见到白骨,但他如同感觉不到这常人无法忍受的巨痛,念气疯狂的输出,以至于嘴角溢血,双眸血红,这位神庭司命面色决然,无比坚定地铿锵喝道:“圣师既至,如神子亲临!为神庭中人,必倾尽所有,以死效力而已!”
“你…”娄云熙这一刻震撼无比,仿佛太乙古教的万象阵都没有斯沃格这几句话更有威力。
沈一舟见状已经怒发冲冠,乘着飞龙朝娄云熙冲撞了过去。
“鹤澜前辈!”
后方的天空上,韩丹仪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鹤澜面色铁青,双眸渗血,突然身子一颤,直挺挺向后栽倒了下去,韩丹仪急忙伸手扶住。
“老东西,我看你死不死!”楚辞怒骂一句,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就在刚刚,姜陵救援莫青山被巨妖触手困住,场上大部分人都在担心姜陵会不会被触手碾死时,只有两个人洞悉了姜陵的想法,一个是楚辞,一个是鹤澜。
所以当姜陵极限使出空间秘法闪现到楚辞身后时,楚辞并未惊慌,以千殊冕冠挡下姜陵一击,而后早已埋伏好的咏月星官直接从背后杀出,直接将姜陵的意识拖入了月华幻境之中。
虽说咏月星官的幻境天下无双,在娄云熙看来姜陵已经是必死之局,用不了太长时间,但楚辞可不是能容忍一丝变数的人,他就要出手将姜陵直接杀死。
从姜陵使出空间秘法,到咏月星官现身,这一切发生在数秒之间,沈一舟等人才刚刚反应过来,但已然来不及出手。
只有鹤澜立即做出了应对,但时间紧急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直接将念力疯狂倾斜,如同化作一张大手,死死攥住了楚辞。
楚辞同样是玄极上境的念师,虽说念池不及鹤澜这样修炼多年的前辈深厚,可想以这样简单直接的招式将他杀死那是痴人说梦。
鹤澜想要控制住楚辞必须持续且大量的灌注念力,而楚辞只要保持自己不被这念力所伤就行,很明显维持这般状态,鹤澜要付出成倍的念力。
以至于完全超出负荷,念池崩碎,修为尽失。
斯沃格亦是耗干了念力,此时他已经被娄云熙放出的飞虫啃食了半数身子,成了一个十分可怖的血葫芦。
“你们神庭的人是疯了么?”娄云熙看着疯狂冲来的沈一舟,这一刻乱了心神。
同时,刚刚挣脱束缚的楚辞一掌拍向姜陵心口,他不想再拖下一去,一秒也等不得,就要姜陵赶紧去死。
但姜陵也在这一时刻眼中的白光散去,他无视拍向心口的手掌,用天门石砸在了楚辞的脸上。
楚辞脖子被拍了九十度,四颗牙齿拉着血线从嘴里甩出,他身子倒飞,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直接跌入东海。
而姜陵胸口下陷,一大口浑浊的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他本就刚从月华幻境逃脱,精神力严重受损,意志颓靡,楚辞这一掌又加上了十成的念气,直接将他的胸骨拍碎,心脏破裂。
“我不会让你走脱!”咏月星官亦从幻境中恢复,他再次出手攻向姜陵。
“你休想!”
罡风骤起,沈一舟乘着巨龙冲来,狠狠撞向咏月星官。
此时姜陵身心俱损,依然有些意识模糊,他都无法站稳,身子踉跄差点也跌入海中。
“圣师速退!”沈一舟从巨龙背上跃下,直接拦住咏月,而那巨龙将斯沃格和姜陵衔到背上,冲天而起。
姜陵下意识抓住巨龙的背,被巨龙带离了石头岛。
沈一舟拦在咏月身前,这一刻他看清了咏月星官的面容。
在月华幻境之中,出现的是咏月星官的意识,也就是他原本的相貌,但此时他的这副身体,明明就是韩甯的模样。
沈一舟瞬间想到天君做了什么,勃然大怒:“你们杀了神子,夺了韩甯的身体,还想杀死圣师,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就凭你么?”咏月全然无惧,沈一舟一开始唤出鲲鹏便消耗了大量灵力,刚刚牵制巨妖又耗费了不少力气,在咏月眼中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娄云熙。
“你们速带圣师走!”沈一舟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喝了一声,便全力攻向咏月。
巨龙驮着姜陵,还有鱼嫦的尸体,在沈一舟的指令下冲向了韩丹仪和吕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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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古教众人压制巨妖一时半刻不能脱身,沈庭主一人如何应对娄云熙和咏月星官!?”韩丹仪焦急无比,而她怀中的鹤澜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吕轲只有玄极下境,刚刚应付北海巨妖就已经疲惫无比,他有心留下帮助沈一舟,但他的理智让他清楚当下应该怎么做。
“走!”吕轲一把拉过韩丹仪落在巨龙背上,向海岸方向撤走。
“可沈庭主怎么办?”韩丹仪不想就这么离去:“我们怎么抛弃他?”
吕轲低头看了一眼海面,沉声道:“楚辞还未死,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们要保护圣师,鹤庭主和斯沃格前辈也急需医治。”
“怎么会变成这样?”韩丹仪咬牙切齿,她看着呼吸微弱的鹤澜,又看了一眼鱼嫦的尸体,还有斯沃格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势,眼泪止不住涌出了眼眶。
姜陵从强烈的昏迷感之中强打精神,极力运转转灵生息决来恢复伤势,他也清楚自己刚刚那一击未能击毙楚辞,那家伙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现在他伤得太重,必须尽快恢复些力气,不然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五道人影从岸边向这里飞驰而来,迎面遇上这只巨龙。
“来者何人?”吕轲警惕地高声问道。
“可是神庭的同道?”为首那位鹰钩鼻的老者开口应道:“我们是东海伏龙剑宗的长老,特来相助神庭。”
心情沉痛的韩丹仪呵斥道:“神庭早就向你们发出通知,让你们今日协同助战,你们怎么才来?”
“助战来迟,实在抱歉。”古长老眼睛在龙背上的几人身上扫过,又问道:“神庭可诛除了那遣神众余孽?”
“尚在交战,你们速速过去帮忙。”韩丹仪焦急开口,希望这几位长老能相助沈一舟一臂之力。
但这一刻,吕轲突然面色一变,攥紧了手中的大剑。
“小心点。”他低声对韩丹仪说道:“他们不像是来帮我们的。”
第七百八十章 空留憾
“我这副躯体可是你们神庭同道韩甯啊,你如此疯癫的攻击,就不怕韩甯在也回不来了?”咏月转瞬竖起一道念气壁垒挡在身前。
“休想乱我心神,韩甯已经死了!”
锋利的鹰爪在念气壁垒上撕开无数道口子,转眼便将念气壁垒粉碎。
咏月后退半步,挥手间念气化作无数刀剑,呈飓风状向前卷去,他冷笑道:“还真是不留余地呢。”
“你这五百年前就该死的家伙,竟敢夺取韩甯的肉身,这一次我神庭必教你神魂俱灭!”沈一舟将灵气融入自己的身体,这一刻他背生六翼,臂生翎羽,手脚前端都探出利刃一般的鹰爪,他的眼眸也变得如鹰目一般锐利慑人,这一刻沈一舟如同雷震子降世,疯狂拨开念气化成的刀剑,逼近咏月星官。
“可惜你似乎没这个本事。”但咏月毕竟是只差一步便可迈入神圣领域的强者,他不急不燥,一边招架沈一舟的攻击,一边问道:“神庭为何如此拥护这个天行者,只因神子说他是天命之人?”
“与你何干!”沈一舟怒骂一声,不想回答问题,一心要将面前的敌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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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月却继续说道:“今天你们神庭这些人一个都走不了,包括姜陵。他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天行者,你们如何能指望他统率神庭?他又怎可能是天君的对手?而且说不定他这一次一死,便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奉劝你还是考虑考虑,要不要就此抛弃神庭,拜于天君座下,尚可保全性命…”
“给我去死!”沈一舟突然加速,破开两道念气壁垒,鹰爪直接转向咏月的肩头。锋利的鹰爪割破了衣服,撕开了皮肉,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咏月一把抓住了沈一舟的爪子,死死钳在手中,继续道:“神庭覆灭只是早晚的事情,你现在加入遣神众,天君必然重用你,日后神庭被彻底推翻,天君登上神位,天下没有人会记得你是叛徒,他们只会记住你是开创新世纪的功臣。”
“去地狱做你的美梦!”沈一舟凝聚全身灵力,双眸青光暴涨,他突然扭动身体,硬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手臂,他背后的六只羽翼张开,充盈着极为浓密的灵气,随着他低头转身,羽翼化作六片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扇片,带着罡风直接斩向咏月的身体。
沈一舟这一招施展的极为果断和迅猛,咏月似乎来不及反应,便被六只羽翼所砍中。
可以想象一个旋转的大型电风扇飞到一个人身上该是怎样血腥的画面。
鲜血迸溅,咏月上身被斩成数段,带着那一颗写满惊骇的头颅,散落满地。
“哈…呼…”这一招杀伤力惊人,却也极为耗损灵力体力,让沈一舟倍感疲惫,浑身乏力,甚至让他有一种昏睡过去的冲动。
他看着死相惨烈的咏月星官,还是咧嘴笑了出来:“韩甯,我给你报仇了!”
“对,还有娄云熙…”沈一舟强打精神,转头看向一旁,却是没有看到娄云熙的影子。
沈一舟急忙转身打量另一边,却也没看到娄云熙的身影,海中的东海巨
妖,天上的太乙众长老,这一刻也皆是不见了。
沈一舟茫然的抬起头,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了天空中的一轮残月。
“难道…”
这位庭主面容痛苦与不甘,他踉跄倒退了两步,仰面栽进了海水之中。
他的身体落进海面,却不是笔直的沉下去,而像是油画或者泥塑一样,在海面上溶解开来,随着阵阵涟漪消失不见。
而咏月,松开了抓着沈一舟的手。
沈一舟双眸之中的白光淡去,但他却再也没有醒来,直挺挺的倒在了咏月的眼前。
“还好,看来我的月华幻境,还不是人人都能破解。”咏月嘀咕了这么一句,
娄云熙看向沈一舟的尸体,面色沉重,眼中带困惑。
他记得刚刚斯沃格哪怕被啃了半个身子也要挡在姜陵身前,他见到鹤澜不惜耗尽修为自毁根基也要保护姜陵,那鱼嫦比谁都清楚月华幻境是何等凶险,却还是一如反顾入境去相助姜陵,尊为庭主的沈一舟抱着死志留在岛上,换取姜陵逃脱的机会。
娄云熙颤声道:“神庭的人竟愿意为这个天行者不计代价、不顾身死、如同疯魔,难不成…他真的是改变世界之人?”
若是放在半小时前,咏月听到这话肯定会大骂娄云熙一通,斥责他信仰不坚定,但这时,咏月沉默了一秒钟,才平静道:“天君才是改变世界之人,神庭只是失去了神子,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自欺欺人罢了。”
“救命稻草…”娄云熙喃喃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在想什么。
咏月转头看向他,皱眉道:“你不信任天君?还是质疑遣神众的信仰?”
娄云熙苦笑一声,却是没有否认,只是喃喃道:“我与你不同,我并未见过天君,我也不知他是怎样的人,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偏离最初踏上这条路的初衷。”
“你说的初衷是什么?”
“是推翻压制,解放众生,哪怕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现在你不就是在做这件事么?”
“不…”娄云熙摇了摇头,面露挣扎,似乎陷入了某种矛盾之中,他有些痛苦地说道:“现在我们是在与世界为敌,却不是为了众生。”
“姜陵可是…对你说什么?”咏月握紧了拳头,却忍住了没有对娄云熙出手。
“姜陵奔波于世间,他才是为众生而战,为这个世界而战。”娄云熙惨笑道:“所以世界也站在他那边。”
“住嘴!”咏月咬着牙,面容青红,嘶吼道:“天君才是救世主!天君是不会错的!”
轰的一声,石头岛突然下降了几分,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水面上,周围海水激荡,十几只触手在半空崩断,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巨妖的哀鸣。
“可能吧…”娄云熙没有理会咏月此时的模样,而是抬头看向头顶,他脑子里回想着近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喃喃道:“所以…是我错了么?”
“我讨厌阵法!”咏月不允许自己坚定的意志产生动摇,也干脆不去想那些事情,而是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头顶的太乙万象阵上
。
此时的太乙万象阵又下沉了几分,熊岳鼎发出沉闷古老的嗡鸣,这大阵已经将海妖完全压制,露出的余威使得娄云熙和咏月二人衣袂抖动。
可是娄云熙其实没有看向那威慑无穷的阵法,他只是在看头顶的天空。
在他十岁那年,他偷偷跑进了师父的书房,找到了师父藏在隐秘夹层里的一本书,在那本上,记录着五百年前有一群人,为了反抗神庭的压迫,为了打破天地的桎梏,挺身而出,轰轰烈烈的大战了一场。
数里的故事对年少的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即便是师父罚他紧闭三天三夜,但他依然为书中的那群人感到热血沸腾,夜不能寐。
他记得一年前,他原本是可以多出一个师弟的,师父寻到了那个天赋不俗的好苗子,而且孩子的父母也答应了要把孩子送上山拜师学艺。当时师父是那么激动,他一直自责于自己修为有限,有辱师门,可若是能把他们两个都培养成才,一定可以重振宗派荣光。
但就在拜师典礼那天,神庭的人到了,他们也发现了这位天才少年,然后便十分不讲道理、十分理所当然的把那个孩子招进了神庭。
那个孩子的父母欣喜若狂,完全把师父无视,把之前的约定抛之脑后。
神庭甚至还想带走自己,但娄云熙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们。
而师父落寞了许久,其后终生没有再收徒。
在看了遣神众的故事之后,娄云熙明白了一些事情,果然神庭不是像他们宣扬的那般正义,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可战胜。
遣神众,可真是一群勇敢的人,他们面对强敌血战到底,只为让这天地间吹起自由的风,让那高坐云端的神庭不再凌驾众生之上。
年少的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在往后的日月生根发芽。
原本落魄的宗门,在娄云熙的努力下日渐强盛,直到某一天,天行者降世,反神势力大起,娄云熙也得到了一份邀请...来自天君的邀请。
原来那个五百年前带领遣神众奋战的英雄他还活着,娄云熙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他,按照他的安排开始于神庭对抗。
他向这条充满荆棘、危险万分的路迈出了脚步,他走的义无反顾,走的坚定有力,一如他十岁那年在禁闭室里设想的那样。
但时至今日,娄云熙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想想红枫城惨死的无辜百姓和张玄乙前辈,还有许许多多在战争中死去的可怜人。
娄云熙意志开始动摇,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姜陵,他才确信…自己真的走错了路。
明明是正确的方向,怎么最后就走到这了呢?
娄云熙喃喃自语道:“已经…回不了头了。”
咏月转头看了一眼娄云熙,犹豫片刻,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手中握着一块刻有传送阵的晶石,转眼间从石头岛上消失离开。
天空下沉,海水凹陷,熊岳鼎已经来到了眼前。
娄云熙长吐一口气,留下一声叹息:“本想做击破长空的雄鹰,却成了一只扑火的飞虫,唉,罢了罢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火种
东海伏龙剑宗五位长老,古长老、霍长老两人玄机中境,另外三人是玄极下境,他们嘴上说着是来相助神庭,可是不经意间却是分散站位,拦住了韩丹仪和吕轲的前路。
鹰钩鼻的古长老瞥了一眼龙背上的几人,斯沃格满身鲜血、伤口骇人,已经气息微弱,鹤澜面容苍白,昏睡不醒,鱼嫦已经没有了气息,体温逐渐冰冷,姜陵也闭着眼躺在龙背上,明显伤势不轻。至于韩丹仪吕轲,虽然看上去并无大碍,但也明显面有倦色,衣裳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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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长老眼眸微眯,故作惊讶道:“神庭莫非遭遇了苦战?那娄云熙有没有追来?”
“沈庭主和太乙古教众长老正在对付娄云熙,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其诛除,我看也无需伏龙剑宗的各位费心了。”吕轲语气平静,眸色冷淡道:“我们急着带几位同道回神庭疗伤,还请各位让开。”
长着国字脸、面色阴沉的霍长老开口道:“万一有叛神者拦路阻截就不好,由我们护送你们一段吧。”
韩丹仪也看明白这些人果然没安好心,顿时怒道:“你们要与神庭为敌么?”
“哈哈哈。”古长老阴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是神庭一纸诏书,命令我们东海伏龙剑宗相助讨贼,现在我们来了,你又赶我们走,真是呼来喝去啊。”
“速速滚开!”韩丹仪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中更加恼怒。
“都如此狼狈,还敢摆出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霍长老寒声道:“真以为你们还是那个睥睨众生的神庭么?”
眼看着鹤澜和斯沃格已然危在旦夕,再晚些恐怕性命不保,这些人却拦路在前,韩丹仪又急又怒,直接从龙背上跃起,喝到:“我来对付他们,吕轲你带圣师走!”
“我看看你还剩几分力气!”霍长老轻喝一声,绽开强大气场,迎上韩丹仪,他轻蔑一笑道:“等我打断你的手脚,看你还能不能如此高傲!”
“痴心妄想!”韩丹仪拿出搏命的态度,迎上霍长老。
“哪里走!给我拦住他们!”古长老指挥另外三位长老拦在巨龙之前,冷然道:“这可是献给天君的投名状,是我东海伏龙剑宗的登天之阶,决不可让他们走脱!”
吕轲手握大剑,驱使巨龙冲撞了过去。
最前方的那位武者挥剑斩向巨龙,这一剑劈下巨龙半个脑袋,另外两位长老使出伏龙剑宗最擅长的御剑术,飞出数把长剑,亦是斩在巨龙身上,霎时间灵屑纷飞,青光散落。
但巨龙之威岂可轻看,那位武者被只剩半个脑袋的巨龙扭头咬中,只听几声渗人的脆响,不知断了几根骨头,让那家伙痛苦吐血,随后巨龙一扭头,直接将其抛进东海。
那些飞剑撞在巨龙之上,虽说对巨龙造成了一定损伤,却也纷纷破碎,断成数截。
古长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盯着巨龙道:“这是沈庭主唤出的巨龙?”
玄极上境强者唤出的灵物,自然强大无比,虽说龙背上只剩下一个吕轲尚有战力,但这巨龙也让他感到棘手。
但下一刻,这只巨龙突然身形暗淡,竟是眼看着要随风消失。
“嗯?”古长老眉毛一扬,顿时欣喜。
吕轲则是面容铁青,一来是巨龙消失,以他玄极下境的实力无法应
对眼前的敌人,二来这巨龙之所以会消散,想来是他的灵主已经重伤,甚至…
难道连沈庭主也没能活着离开么?
眼看着巨龙的灵气渐渐消散,吕轲急忙抓住了身边的几个人,而稍远一点的鱼嫦的尸体从龙背上跌落,坠向东海。
“这也是一份功劳,丢了岂不可惜!”古长老送出一缕念力,缠住了鱼嫦的尸体,将她往回拖拽。
“欺人太甚!”吕轲双眸血红,但随着巨龙消散,斯沃格和鹤澜都伤得太重已经失去意识,姜陵似乎处于昏迷之中,也要下坠,他只来得及抓住他们三人。他想要夺回鱼嫦的尸体,但数柄飞剑已经朝他打来。
古长老直接将鱼嫦的尸体搂在怀中,他搂着这副冰冷的尸体,打量了一下鱼嫦的面容,阴笑道:“好美艳的女子,而且身上还没有留下外伤,啧啧,这么好的皮囊,若是能用秘法做成傀儡,那也是一个好东西啊。”
“可恨!我神庭不会放过你!”吕轲咬牙咬得满嘴是血,但另外两位长老攻击连绵不绝,他还得托着三个人,只能单手持剑勉强抵挡,哪里还抽得出手攻击古长老。
“嘿嘿,吕轲小子,我认得你,你是玉华城神庭的人,现在也升任司命了?”古长老看着吕轲戏谑笑着:“以前这个位置不是你师父高云生的么?哦,瞧我这记性,那呆板的老东西早就死在了白落城是吧?”
听到尊师被辱,吕轲五内俱焚,一时露出破绽,再难招架,被一柄飞剑斩中,半边身子炸起血花,鹤澜的身体和姜陵的身体也脱手向下跌落。
“一位庭主,又是大功一件,还有一位…”古长老一手挟着鱼嫦,眼眸微亮:“那是不是神庭圣师姜陵啊?这可是滔天功绩,若能将他献给天君,我东海伏龙剑宗必能平步青云啊!”
说着,古长老送出念力,又将姜陵和鹤澜拽到了眼前。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抓住这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在天君面前,我可要换下天大的赏赐了。”古长老眼睛泛光,欣喜无比。
可让他想不到是,就在这一刻,昏迷的鹤澜和姜陵几乎是同时张开了眼睛。
古长老浑身一冷,惊叫一声就要出手,但下一刻他感觉双肩一凉,过了半秒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肩已经齐齐断开,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鲜血正从断裂处喷涌而出。
“啊!”古长老凄惨一叫,拼了命的后退。
“走吧。”鹤澜脸上似乎重新现出几分血色,他平静的对姜陵说道:“若有机会见到我的徒儿,帮我告诉他,他是我毕生的骄傲。”
言罢,鹤澜突然张开双臂,周身浮现了扭曲的念力波动,这一刻伏龙剑宗的几人皆是惊骇不已。
“鹤庭主!”吕轲惊叫一声,眸露悲痛。
鹤澜之前透支了念气,受到极大的反噬,念池崩碎,已然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他此时面色看似好转,实际上那是预示着死亡的回光返照,他此时身上浮动的念气,是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之力。
先前鹤澜若是能得到及时医治,就算修为被毁,至少尚有生还的希望,但现在,他已无半点活下去的可能。
“带着他们走吧,老朽追随神子,陪伴神明去了。”鹤澜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整个人轰然撞向了古长老。
古长老怪叫一声,连忙丢出数件法宝,疯狂逃窜,尖叫着:“眼看着要一
步登天,我不能死啊!”
鹤澜的身体渐渐虚幻,和周身的能量融为了一体,片刻后他的肉身已经消失不见,化作一只半透明的飞鹤,如一道流光一般直接砸中了古长老的身体。
将他撞成了漫天血沫。
姜陵抓住鱼嫦的身体,突随后猛然上升,一把攥住已经重伤的吕轲:“走!”
“韩司命!”姜陵和吕轲转头看向韩丹仪,可这一刻,韩丹仪也用尽最后的气力撞进了霍长老的怀中,和其一同坠入东海。
姜陵轻叹一声,随后展开灵翼,拉着吕轲急速飞驰,剩下的两位伏龙剑宗长老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追赶。
灵翼带着两人急速掠空而去,转眼间到了东海岸边,落进了一处渔村之中。
姜陵放下吕轲,吕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并没有生还的欣喜,而是失魂落魄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喃喃道:“我连斯沃格前辈的身体都没有抓住…”
姜陵也眸生遗憾,方才一路疾驰,没有注意到斯沃格的身体竟是掉了下去,他劝慰道::“斯沃格前辈…刚刚就已经没了气息,就让他葬在东海吧。”
吕轲看了一眼鱼嫦的尸体,血红的眼眸满是悲痛,他跪在地上咬牙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应该拼了命杀了那两个伏龙剑宗的杂碎,然后和沈庭主他们一起葬在东海才对。”
姜陵转头看向东海方向,开口道:“我被咏月和楚辞伤的太重,仅回复了一点气力,做不了太多,鹤庭主回光返照之际,暗中传音给我,让我务必带你走。”
“我有何用,我只是一个玄极下境的废物!”吕轲以拳捶地,双眸留下血泪,他悲愤的不能自制,骂道:“师父死的时候我没有帮上忙,今日又眼看着几位前辈一个个死在我眼前,我连斯沃格前辈的尸体都抓不住,连我的剑都抓不住,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他捶地痛哭,一向坚强傲气的神庭骄子在今日如此沉重的打击下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姜陵盘膝坐下,开始运转转灵生息决,他同时开口道:“我有个师弟,他的父母被云神宗的人杀死了,同村的八百几口人都死了。”
吕轲似乎没了力气,双手抱头跪伏在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姜陵的话听进去。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姜陵顿了一秒,而后道:“我们师父也是被云神宗宗主赶出了山门,并且被其逼迫得停下了修行,不能再去追寻他所执着半生的通灵之术。”
“后来师父为了救他,死在了他的面前,那年他十八岁。”
“从那之后,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只有我这个来去无踪的便宜师兄。”
“现在,他二十岁了,正在这世间不知哪个角落孤身游走,苦心历练,一刻都不敢停歇。他的目标,便是有朝一日能手刃那些伤害他家人的凶手,并且把师父的灵位重新带回山门,放进祠堂。”姜陵闭着眼继续道:“哪怕那是高手如云的云神宗,哪怕那个凶手是玄极上境的云神宗宗主柳轻鹤。”
吕轲双手撑着地面,手指勾进泥土里:“你和我说这些,是让我把仇恨变成活下去的动力么?”
“我知道背负仇恨活下去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且也很容易让人走上歪路。”姜陵看向吕轲,眸子里带着怜悯,但语气肃然说道:“但你总要活下去才行。”
第七百八十二章 败者
姜陵从月华幻境中挣脱,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使得他头脑昏沉,思维迟缓。从幻境脱困的第一时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拼命攻向了楚辞,那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精神状态也不允许他使用什么复杂技巧,就是施展神力猛劲一砖头抡了过去。
即便只是简单粗暴的一击,但天门石可是神庭重器,加上精纯神力,那么近的距离拍过去,换上一般的玄极上境高手,大概率是爆头身死的下场。
姜陵很清楚,楚辞受了很重的伤,可绝没死,甚至他是有意落进海中的。
这人狡猾无比,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等他从海中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恢复了大半伤势,有把握杀死姜陵的时候。
而实际上,他给姜陵的那一掌,已经对姜陵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这一掌楚辞附加了浑厚的念力,直接打碎了姜陵的胸骨不说,还震破了姜陵的心脏。
也就是转灵生息决是顶级的疗伤灵术,姜陵才勉强保住性命,而刚刚恢复的一点灵力,为了带吕轲逃走又消耗掉了,这也是为什么姜陵没有去杀那两个伏龙剑宗的长老,一来是余力不多,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来就算杀了他们二人,楚辞也极有可能从海里冒出来,到时候他和吕轲都是个死,一个都活不了。
即便姜陵的转灵生息决已经修炼到了第七重,但楚辞这一掌可完全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不单造成了非常惊人的直接伤害,几乎贯透了姜陵的胸腔,还有一部分念力残留在姜陵的肺腑之间,造成钻心疼痛的同时,也极大阻碍了疗伤的速度,姜陵只能借着之前清除春寒刀刀气的方法,一点一点引出这些念气。
吕轲被伏龙剑宗的飞剑斩中,身上有着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相比较这些外伤,他内心遭受的打击更加让其难受。
两位庭主四位司命联袂出击,只为将娄云熙杀死,为骆淳和张玄乙前辈报仇,何曾想到头来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娄云熙也还好端端的站在那破岛上。
吕轲叉着腿坐在地上,面色阴沉不再流泪,开始撕扯衣服缠住自己身上的剑伤。
姜陵拿出了神子留给他的那截太初古树枝条,这根枝条只有一指长,上面有着一片叶子,他将其摘下掰下一半放入口中,把另外半片递给了吕轲。
吕轲沉默接过树叶,塞进嘴里胡乱嚼下,也开始运转心法恢复气力。
虽然只是一小片太初古树的树叶,但其中蕴含的生命气息是其他任何灵药的难以比拟的,在转灵生息决的配合下,姜陵的伤势飞快恢复着。
而在这个时候,姜陵感应到有一个人来到了附近,他看向那个方向,并没有站起身,因为来的人只是一个天变上境的家伙,而且气息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那人一袭素衣,腰悬一柄长剑,迈步走进了这间院落。
“伏龙剑宗!”吕轲站起身,握拳就要冲向那人。
“先别急着动手。”姜陵拦下吕轲,他认出了那人腰间的剑,也认出了这个人,他说道:“你可是宋一凡?”
白梅剑宋一凡点了点头,他看着两人的伤势,特别是吕轲身上的剑伤,再结合方才吕轲的态度,顿时明白发生了什
么,他皱眉问道:“伏龙剑宗对你们出手了?”
“你明知故问。”吕轲也认识宋一凡,甚至对这个名字熟得很。
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宋一凡只比他年长几岁,吕轲所在的玉华城离东海伏龙剑宗也不远,二人又都是名声远扬剑道天才,吕轲自然记得他。
“宗主是你师父,你们伏龙剑宗做的好事,你又岂会不知道?”吕轲脸色阴沉地喝问道。
宋一凡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没能劝阻师父。”
姜陵注意到对方没有穿剑宗的袍子,而且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姜陵清楚此人是心怀正义的侠士,便问道:“你难道被逐出宗门了?”
“是我自己离开的。”宋一凡走上前来,递出几枚丹药:“我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你们些忙,如果信得过我,这些丹药你们先收下吧。”
姜陵摇了摇头,道:“并非不信任你,只是这些丹药对于我的伤势已经于事无补,你先留着吧。”
“你只有天变上境,来此地能帮上什么忙,快走吧,还有离开了东海伏龙剑宗就不要回去了,这笔账日后神庭必要清算。”吕轲冷冷说了这样一句。
宋一凡轻叹口气,只是说道:“剑宗里大多弟子是无辜的,还望不要迁怒太多人。”
宋一凡虽然天赋不俗,还拜了宗主为师,但论起修行的资源和环境,与身在神庭的吕轲没法比,所以他还未突破玄极,尚停留在天变上境。他自然清楚今日战局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但他也留在了东海附近,就是想着能不能帮上神庭些忙,哪怕一点也好。
之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做这么做,一方面是他心中的正义驱使,一方面也是想让神庭对东海伏龙剑宗留些善念,保全一些同门弟子的性命。
“神庭不会滥杀无辜的。”姜陵向宋一凡保证了一句,但说着突然转过头去,凝眸开口道:“那两个伏龙剑宗的长老追来了。”
“就凭他们两个也敢追来?”吕轲握紧了拳头。
“我想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必然是不敢贸然追过来的。”姜陵脸色阴沉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对吕轲说道:“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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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轲那肯答应,坚持道:“身为神庭司命,我怎么可能把圣师丢在这里自己逃跑?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先走,我拦他们一阵。”
宋一凡说道:“或者你们先走,我来拦住他们,毕竟是同宗之人,兴许能讲些情面。”
“我是走不了的。”姜陵平静道:“他们两个玄极下境的家伙之所以敢来追击,定是楚辞指使,他可不会和你讲情面。”姜陵又对吕轲说道:“他现在实力已经是玄极上境,客观的说,你在他面前只是螳臂当车,而且他不与我决出生死是绝不会罢休的。”
“几位庭主司命为了你不惜性命,我若此时畏惧,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吕轲咬牙切齿,毫无退意:“不必多说,我…”
姜陵突然抬手朝着他轻点一下,吕轲身子一僵,顿时昏迷了过去。
“若是你也死了,我又如何面对他们呢?”姜陵自语了这样一句,他伸手扶住吕轲,而后看着宋一凡说道:“宋大侠,请帮我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拜托了。”
宋一凡接过了吕轲,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是天行者,死不了的。”姜陵平静说了这样一句,而后递出了一把长剑:“这是我好朋友的剑,等他醒来帮我转交给他,也替我告诉他,背负仇恨走下去,未必是非要报仇,而是要保证不会再有重要人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宋一凡点了点头,向姜陵行了一礼,而后背着吕轲迅速离开。
姜陵送出的,是孙小楼留给他的斩荒剑,这把剑寄托了孙小楼的希望,姜陵本想带着这把剑走到最后一刻,但他突然觉得,这把剑留在自己手里,无论自己走到哪一步,随着自己的角色信息消失,这把剑也会消失不见,还不如留给这位年轻的剑道高手,留给这个世界。
姜陵平静转过身,两柄飞剑向他飞驰射而来,随着他念气一动,直接切断了这两把剑上的牵引气机,而后让着两把剑掉头原路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两位东海伏龙剑宗的长老大惊,完全没有想到姜陵这段的时间里竟恢复得如此实力,急忙闪避开来,退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姜陵朗声道:“就两个玄极下境的炮灰,你也要利用到极致才肯亲自现身么?”
姜陵现在伤势依旧很重,但这两个玄极下境的长老他还没有放在眼中,他非常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下一刻,一股冰冷而血腥的气息在姜陵周围浮现,潮湿的空气中泛起朦胧血色,起起伏伏,十分诡异。
姜陵并不惊讶,这血气他很熟悉,鲍伯尔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要说有谁能在此道和鲍伯尔一较高下,恐怕也只有这位早早投靠了天君,多次进出血原的家伙。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乙古教的大阵将巨妖重创并赶回了海底,而娄云熙也如他们所愿的死在了大阵之下。”楚辞的声音响起,但是他本人还是没有现身,只听他那阴寒的声音继续道:“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这几位长老已经筋疲力尽,等我收拾了你,我就回去把他们全都弄死。”
姜陵眉头下压:“何必呢?”
“为了尊重你啊。”血雾愈发浓郁,扭曲翻滚,楚辞的声音不断变换着方位:“今天神庭为了你死了这么多人,我再加几个给你陪葬。他们不是说你是能拯救众生的救世主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你能救下多少人,又有多少信任你的人要因你而死。”
姜陵咬牙切齿:“你还是不是人?”
“只要能赢下比赛,就算我是恶魔又何妨?”楚辞的声音越发逼近,却还是没有显露身影,他冷笑道:“你这天命所归、普渡众生的圣师大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姜陵身上金光一闪,他身影变得模糊,但下一刻姜陵的身形重新凝实,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对了,在天君的指点下,我这片血海,可以封住你穿梭空间的能力。”楚辞的声音仿佛在姜陵耳边响起:“可惜啊,只能把你送到败者组,不能将你直接淘汰。”
姜陵冰冷而坚决道:“就算你把我送进地狱,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那你就去地狱做你的救世之梦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活下去
姜陵在狭间张开了眼睛,而后他迅速站起身,推门就走了出去。
他在游戏之中死亡,系统对其进行复活,或者说角色重建,是花费了一定时间的,但这个时间具体有多少姜陵并不清楚。
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耽误,迅速来到商城选择了传送到游戏世界的服务,虽说这一局战败他的积分收获甚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花费积分传送至东海。
因为在系统里海面上无法建立坐标定位,所以姜陵被传送到了东海边上的渔村,而且正是之前他与神庭汇合的地方。
那时他与沈一舟、鹤澜、韩丹仪、鱼嫦、斯沃格一一握手打招呼,但现在这些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姜陵没有时间缅怀,他挥动灵翼加持念力近乎疯狂的飞速驰往东海之上,但等他到了那个地方,见到的景象让他浑身的鲜血瞬间冲上头顶。
那庞大的巨妖消失了,那座石头岛也崩碎沉入海底,泛着血沫的海面上起起伏伏漂着的,是太乙古教长老们残缺的尸体。
这些长老死状惨不忍睹,大多肢体残缺千疮百孔,如同被无数野兽撕咬过一般,而且他们尸体浮而不沉,也十分不正常。姜陵猜得到楚辞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残忍的杀死这些人,还让他们体内充气浮在海面上,就是要让姜陵看到,以此羞辱姜陵。
姜陵气的浑身发抖,他骂了一声畜生,而后递出念气,将这些尸首一个个从海面上拾起。
太乙古教,灵元大陆第一宗门,明明高手如云,还有圣域的老祖坐镇,却一直隐居山门之中,宗门内的弟子皆是清心寡欲,一心修行,极少参与世间纷争,更是从不做以势压人之事。
他们的老祖张玄乙明明伤势未愈,受神子之托出山帮忙平定灵元大陆的纷争,却惨死于天君之手,门内十二位功参造化的长老愤然出山,想要为老祖讨回公道,却皆是葬身东海,这是何等可悲。
“嗯?”姜陵突然一愣,他急忙以念力将那瘦弱的身躯拉到近前,仔细辨别之后,他确认这位长老还有着微弱的心跳,姜陵不敢大意,急忙带着这位长老和其余尸体赶回岸边。
过了一段时间,莫雨黎缓缓张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一张干净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而身上原本的衣服已经被脱下,各处的伤口横七竖八的缠着一些干净的布条,里面应该洒了一些药物,那些伤口疼痛发痒,左肩处更是痛的有些难以忍受,她抬起右手摸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左臂已经不见了。
“我有留意去找,但是没有看到你的断臂。”
声音传来,莫雨黎偏头看去,见姜陵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在这破旧的屋子中间生了一团火,火上架着一口锅,他正煮着什么。
莫雨黎嘴唇干燥,面色苍白,她没有去管自己断裂的左臂和浑身的伤痛,也没有矫情的去问是不是姜陵脱了她的衣服给她换的药,她只是问道:“楚辞呢?”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姜陵轻叹口气。
莫雨黎沉默片刻,而后打量了一眼这间朴素空荡的屋子,这里应该是某个渔村,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那我哥哥呢?我的同伴们呢?”
姜陵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而后面色沉重道:“我把他们的尸体包裹好了,就放在院子里,一会找个清静的地方把他们埋了,或者将他们火化,你把骨灰带回…”
“不用了。”莫雨黎远比姜陵想象的要坚强,她虽然一瞬间便眼眶湿润,但她忍着没有哭出来,她喉咙有些发堵、声音有些颤抖,但她的坚持说道:“我们那边的习俗不接受火化,我会带他们回宗门的。”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她,劝慰道:“带着这些人的尸首赶回太乙古教,一来路途辛苦又不方便,二来到时尸体也会腐烂的。”
“我马上就出发。”莫雨黎忍着浑身痛楚坐起身,倔强道:“我不能让他们的尸骨留在这边。”
“你现在伤势太重,最好在这附近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而我马上就要离开,帮不了你太多。”姜陵以念力和法力融合,凭空造出一个冰碗,因为有念力包裹,这冰碗握着也不会凉,更不会轻易被融化。他盛了一碗鱼汤,拿到莫雨黎身边,他说道:“我身上草药不多,一部分敷在你身上,一部分刚刚已经喂入你口中了,但你身体状态太差,先喝口鱼汤补充一下体力,不然药物都不好消化。”
“我没有胃口。”莫雨黎平淡回应了一句,然后看到了姜陵放在床边的一套干净衣服,她便伸手去拿。
“虽说只是普通的鱼汤,但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还是喝一点为好。”姜陵看出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语气十分平静道:“我知道你心里很崩溃,但你总要把自己照顾好,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然你什么也做不成。”
“如果不是我哥哥拼死挡在我身前,我可能是最先死去的那个人。”莫雨黎试着用一只手穿衣服,但一来是不习惯,二来她现在稍微一动就扯得伤口剧痛,所以怎么也穿不上。
她也不顾被子从身上跌落,几乎赤裸的身体露在姜陵面前,只是执着的咬牙继续穿衣服,甚至有些伤口都开始渗血。
姜陵也没有去看对方露出的身体,虽说莫雨黎身材姣好,皮肤细嫩,但他之前为莫雨黎包扎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哪里还会动别的心思。
姜陵放下碗,伸手帮莫雨黎穿好衣服,口中说道:“同为天行者,楚辞本该是我的对手,可我没能敌过他,你同伴的死我也有责任,有怨气就冲我来吧。”
“你警告过我们娄云熙可能设有埋伏,是我们没有听,没有敌过楚辞又不是你的过错,我不会怪你的,我不是那种因为自己悲痛恼火就要迁怒别人的人。”莫雨黎虽然心中悲愤,但的确没有把怨气撒在姜陵身上,她眼眸里带着坚定的色彩,咬牙说道:“我们十二位长老出山之时就立下誓言,就算全部身死,必须杀了娄云熙来祭奠老祖。”
姜陵钦佩地点头道:“你们做到了。”
“是。”莫雨黎缓缓吐了口气,眼神变得落寞,她自嘲一笑:“可为什么只剩下我,为什么我还活着?”
姜陵说道:“不久前有一个人也在我面前说过类似的话,他虽然没有断臂,但是他的同伴也都死了,而且连尸身都找不回来。”
莫雨黎猜得到是神庭的某个人
,但她不知道具体是谁,她也没心情去打听,只是随口问道:“然后呢?”
姜陵再次端起鱼汤递到她眼前,说道:“我告诉他背负仇恨活下去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总比死了强,因为你只有活下去,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莫雨黎沉默了片刻,然后端起鱼汤也不顾滚烫就仰头一口灌进了肚子里。
姜陵想了想,还是说道:“张玄乙前辈的死,娄云熙脱不开干系,但我想你应当清楚背后真正元凶是谁。”
“叛神者领袖,天君。”莫雨黎攥着冰碗,悲愤而无奈地说道:“可是他实力已经踏入圣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莫雨黎转头看向姜陵,问道:“神子将神庭,或者说将天下委托给你,你能杀死天君么?”
姜陵半天没有出声,他站起身看向窗外,说道:“我不确定。”
莫雨黎闻言苦笑低头,觉得是自己昏了头:“是啊,就算神子把你视做救世之人,就算你修为进步神速,但又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个怪物。”
思路客
“就算他已经接近神明,我一定会去尝试杀他。”姜陵语气平静而坚定。
莫雨黎重新抬起头,眸色复杂看向姜陵的背影。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姜陵站的笔直,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所以请你好好活下去,就算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你总得替死去的同伴和张前辈等个结果,不是么?”
莫雨黎注视着姜陵的背影愣了半晌,不知是不是鱼汤的作用,有股暖流重新涌上了她冰冷的身体,她坚定点头道:“我会等着的。”
“东海伏龙剑宗投靠了叛神者,这里并不算安全,我带你换个地方吧。”
莫雨黎还是同意了将几位同道的尸身火化,因为肢体残缺的厉害,没办法准确的分清彼此,所以干脆把他们的骨灰放在了一起。
姜陵唤出一只灵兽,莫雨黎坐在他前面靠着他胸口,手中捧着装着同伴骨灰的匣子,离开了东海海岸。
“楚辞夺走我们的熊岳鼎我可以理解,可是我哥哥的尸体为什么不见了呢?”莫雨黎用仅剩的右手紧紧抓着匣子,难以接受哥哥的尸首没有找到这件事情。
“我赶回来的时候,见你尚有气息,急着帮你疗伤没有仔细搜索,可能他的尸身沉入了东海,现在去找也难以找到了。”姜陵说到这,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也可能是被楚辞带给了天君。”
“为什么!?难不成天君想让我哥哥成为他的部下?还是说天君可以吸取别人的功力?”莫雨黎想到了这一点。
姜陵想着韩甯的面容,沉声道:“天君似乎可以把残魂放到新的身体里,借尸还魂,为他之前死去的星官重塑肉身。”
想着自己的哥哥死后肉体竟然还会被仇人利用,莫雨黎愤怒无比,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眼眶,她咬牙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以后碰到了我哥哥,无需留情,一定要将占用他身体的人杀死!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好。”姜陵点了点头,既是对莫雨黎说,也是对自己轻声道:“我会记得的,他们都不会白死。”
第七百八十四章 入神域
花费了大约二十分钟的功夫,姜陵将莫雨黎送到了离东海最近的城池——玉华城,玉华城有着一座神庭,只是庭主沈一舟已经战死,典刑司命潭九司也早就死在了之前与百灵谷的战斗之中,原本的昭谕司命高云生在白落城一战中被魏钟重伤,也已经不在了。现在玉华城职位最高的,便是接任了师父高云生职位的吕轲,但是宋一凡并未将他送回神庭,也不知道二人去了哪里。
虽然没有了顶级强者,但神塔还在,向其余神庭传达信息也会容易一些,叛神者和东海伏龙剑宗的走狗暂时还不会追杀到这里,总比在渔村要安全。
姜陵安排神庭的几位执事为莫雨黎找个房间休息,神塔里空着的房间很多——因为太多人死在了与叛神者的战争之中。
此时神塔里只剩下一位新晋的裁决执事长,和十九位相对年轻的执事。
当得知沈一舟葬身东海,永远不会回来的时候,他们皆是面露悲怆,闭目哀悼。
姜陵不忍心看着他们,便迈步登上神塔高层,只有那位裁决执事长跟在他身后。
“吕轲还活着,但我也不确定他去了哪里。”姜陵对裁决执事长如此说道。
这位中年的裁决执事长只是低头应了一声,面色沉重,没有接话的意思。
姜陵知道可能他还陷在悲愤之中,还是继续道:“虽说娄云熙已死,但应该有不少残余的叛神者跟随娄云熙来到了东海附近,而且东海伏龙剑宗已经投靠了叛神者,若是他们发起疯来,可能会危及这里。我们玉华城神庭当下又没有高手坐镇,我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带着执事们一起转移到最近的、有庭主坐镇的神塔去吧。”
裁决执事长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距离此地最近的兴康城神庭,庭主和司命也都不在了。”
“兴康城…”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想起这就是鱼嫦和周柯寒所在的那个神庭。他轻叹口气道:“那就和兴康城的人一起转移吧,我们神庭人员减损太严重,没有必要分散人员守着十八个神庭,就算神塔之中有阵法保护,但没有玄极中境以上的高手坐镇,万一叛神者发起疯来,还是容易被攻破的。”
姜陵话语刚落,裁决执事长语气带着坚定道:“神庭代表着神庭的威严,若是塔中无人守护…”
“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刻,没有必要墨守成规。”姜陵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继续道:“神塔只是一个住所,神庭的威严从不是靠这高塔传递给世间的。”姜陵看向对方认真道:“你们这些人才是神庭的根本。”
裁决执事长那沉着的面色有所变化,他顿了片刻后朝姜陵恭敬行了一礼,说道:“属下明白了。”
姜陵点了点头,继续拾阶而上:“请通过神庭的阵法把我的这个想法传递给其他神庭,让其余庭主考虑一下,再制定一个合理可行的计划去转移、合并我们的人员。”
“是。”
姜陵走进了位于神塔顶层的一个房间,
也是这一层唯一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空着的,只有两种情况才会有人进入,一种是昭谕司命聆听神谕的时候,一种是神子莅临这座神塔,留在这里进行休息或修行的时候。
因为神明已经沉寂了,昭谕司命无法再次听到神明的声音,也没有再进过这间屋子,神子也很多年没有来过这座神塔,所以五年来这间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姜陵作为圣师,自然是有资格进入这间房间的。
“我所剩时间不多,一会可能就直接从这里离开了,你不必守在门口等我出来,若有需求,我会叫你的。”姜陵客气地朝这位裁决执事长抱拳行礼。
裁决执事长更加恭敬回了一礼,然后转身下楼。
而在这时,姜陵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位裁决执事长面色一直不太自然,想来除了得知沈庭主的死讯而悲愤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对姜陵的敌视和畏惧。
毕竟在姜陵早期与神庭敌对的时候,杀了可不止一位裁决执事长,神庭的大多数裁决执事长对姜陵的怨念也会更多一些。
其根本原因,是周瑜,或者说赤曜星官的名头。
五百年前,神庭势力庞大,高手如云,无人敢违逆,不可动摇的权势难以避免的催生了一些腐朽气息,神庭中出现了一些贪婪蛮横之人。
夏方古国那位裁决执事长竟要迎娶当朝公主,夏方的皇帝竟然不敢拒绝,无视了公主的个人意见,无视了已经与公主相爱的御前琴师,就要把公主嫁给那位裁决执事长。
后来公主与琴师私奔,皇帝和裁决执事长派人追杀,最后怀有身孕的公主惨死,那琴师被逼疯,加入了遣神众,之后成为了赤曜星官。
因为妻儿的惨死,赤曜对裁决执事长这五个字充满了怨念与恨意,在那次叛神之战中,死在他手中的裁决执事长,可真是不少啊。
不过曾经的江岚风,现在已经成为了周瑜,已经看淡了过往,支持并尊重姜陵与神庭一道拯救天下的做法,并不会见到裁决执事长就暴走杀人了。
而且,他现在也不在姜陵身边了。
自从东芜岛的选拔赛开始,姜陵便从生肖阵中得到了周瑜的魂灵玉,在塞纳尔一战中将周瑜召唤出来,又在混乱之城一战与周瑜第一次通灵作战。
周瑜不仅仅是他的武灵,更是他最忠实的战友,最重要的伙伴,并且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红衣姜陵的形象也最令其他玩家和这个世界的高手们印象深刻。
可以说没有周瑜的帮助,姜陵不可能走到今天。
就算在月华幻境中咏月特意把周瑜和姜陵分开,周瑜还是竭尽全力送出一缕琴音,让姜陵恢复了一丝清明,不然他可能都等不得到鱼嫦的到来就迷失在幻境之中了。
但姜陵却弄丢了他。
“就算你已经被带回天君身边,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姜陵坐在屋子中间的蒲团上,感受着屋子内能量的浓郁程度,确认这里有着加快修行
的阵法,其水平和狭间的高级修炼阵法不相上下。甚至姜陵怀疑狭间所创造的高级修炼阵法就是从神塔仿造过去的。
“怪不得之前开通高级修炼法阵那么贵,原来享受的是神子级别的待遇啊。”姜陵感慨了一声,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他的积分大概只够他在这个世界停留十几分钟,虽说这里阵法优越,能量浓郁,但也没必要非留在这里进行常规修行,他要利用这一点时间尝试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是一根银色的权杖,一只刻画细腻、栩栩如生的蟠龙伏在权杖顶端,龙目是两颗金色的宝石,虽然只有花籽的大小,却熠熠生辉,如绽金芒。
【至尊权杖—神之意志】
可以说,这根权杖,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东西,独一无二,且至高无上。
它是统御神庭的权杖,也是开启神域的钥匙。
神子带姜陵进过神域,也将神力传授给他,死后还指定由姜陵还掌管权杖,但并未教给姜陵使用的方法。
姜陵可以肯定,这并不是神子疏忽,而是神子确认姜陵拿到这根权杖之后,一定自己可以掌握开启神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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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将权杖插在了身前的地面上,将神力注入了进去,蟠龙的龙目隐隐闪光,甚至龙须浮动,仿佛整条龙都活了过来一般,一股朦胧的光晕散开,将姜陵笼罩其中。
下一刻,姜陵便从这间屋子消失不见。
不算观天书那一次,这是姜陵第二次踏足神域,但他依旧感觉很是陌生,这里充斥着柔和圣洁的光芒,姜陵站在这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这里就是这个世界的太阳的内部?
姜陵无法证实这件事,只能如此猜测,地球的太阳是实实在在位于宇宙中的一颗巨大恒星,而这个世界的日升月落皆是世界本源所化,天地规则所引,与现实世界是不同的,神明所居住的神域位于世界光明源头的中心,倒是很合理的事情。
姜陵随之想到,在月华幻境之中,太阳是幻境的出口,想必也同时是幻境的核心所在。
姜陵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迈步走在神域之中,地上是由无比整齐无比平坦的金砖铺垫,远处被圣光笼罩,看不到这片地面的尽头。但姜陵清楚神域可以给人带来“无限大”的效果,但实际上它是有边界可言的。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或者彭罗斯阶梯,实际面积是有限的,但走在上面的人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姜陵也没有想着非要走到尽头,他就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在神域溜达着,直到某一刻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地面。
整齐的赏心悦目的神域地面,这里竟是有着一个坑,因为那里缺了一块砖。
姜陵拿出天门石,他只是对着那个缺口比量了一下,但却突然有股强大吸力产生,天门石差一点就脱手,姜陵急忙把天门石收回了乾坤袋之中,惊了一身冷汗,后怕地自语道:“我的天,差点就搞砸了,现在可还不是放回去的时候啊。”
第七百八十五章 神域修行
姜陵坐在神域之中,这里金光熠熠,圣辉弥漫,却不让人觉得刺眼,而是柔和舒适,让人褪去轻浮急躁,心神宁静。
神域是神明所在之地,千百年来只有历任的神子有资格踏足这里,而且既然是神明住所,神子也不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是需要神明批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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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神明不在了,神子也杀身成仁,这把开启神域的钥匙留在姜陵手中,他还真是能当成自家后院。前提别让神庭的人知道,不然难免会有些保守固执的人会埋怨姜陵大不敬…
姜陵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于地,这里虽是神域,但能量的浓度和对修行的加成还不如神塔中来得明显,如果姜陵只是为了修习灵术或者念术等功法,还不如回去。
但这里毕竟是神域,是天地规则的中心,姜陵追求的是此地对天地规则的感悟。
地转天变玄极,俗世的修行需要的是对各系能量的感悟和不断的积累突破自身的极限,小境界之间的晋升主要是量变,而大境界之间的晋升需要质变。这个世界上,大约有三成的人拥有修行天赋,可以成为修行者,而修行者之中,有七成都会停留在地转境。而天变境通往玄极的门槛,更是拦住了无数修行者,其中不乏一些头角峥嵘的天才也终其一生无法打开这扇门,能迈入玄极的强者,恐怕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玄极的强者便已经擎天架海,玄极上境更是被视为人间顶点,全世界加一起也不过百余人而已。
但若是回看一千年过往,还是能找出近千位玄极上境高手的名字,到也如群星般璀璨在历史长河之中。
可突破玄极,到达圣域的强者,古往今来只有那八个名字,可谓屈指可数。
有些人停留在天变上境,不得入玄极,但那大多是天赋所限,或者是修行的功法太差,他们至少还能看得到差距,可能得到一两位灵丹妙药的补充,或者是高人的几句指点,便可突破瓶颈,再上一层楼。
而那些来到玄极上境的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天纵奇才,对修行的感悟已经超凡脱俗,而且他们足够勤勉,足够骄傲,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停下对更高领域的追求,但是…哪怕他们已经来到了玄极上境,来到了人间顶点,可他们根本看不到继续向前的路。
天变上境的高手眼中,前路有着一道极宽的河流,阻拦着他们踏入玄极的步伐,但他们至少还能看到对岸,他们要做的是竭尽全力渡河。
可在玄极上境的高手眼中,他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前方是如冥渊一般的黑暗混沌,根本无从下脚。
但神子已经教导过姜陵玄极上境和圣域之间有着怎样的区别——“到达圣域的唯一标准,便是触及天地规则”。
所以今日姜陵来到了天地规则的中心,来感悟天地规则之力。
所谓天地规则,是房子的墙壁与屋顶,让这个世界封闭独立,自成一体。
天地规则,是日月升降,是潮起潮落,是春夏秋冬,是风霜雨雪。
也是因为天地规则的存在,熟透的苹果会掉在地上,水会往低出流,天冷了会结冰,水开了会有蒸汽…
“怎么感觉往量子力学、相对论方面发展了呢?这么算的话,牛顿、富兰克林、爱迪生、伽利略岂不都算是摸到了天地法则,也入圣了…”姜陵思索着不
由走了神,但随即他又摇头把思绪转了回来:“这里毕竟不是地球,遵循的是不一样的法则,我应该换一种思考方式。”
但姜陵思索了许久也没有头绪,虽然他对天地法则有了自己的理解,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悟或者实在的变化,所以,究竟怎么才算触碰天地法则呢?
他轻叹了口气。
要是神子在就好了。
姜陵张开了眼,回想着那个神俊脱俗的男子,不由唏嘘感慨,心生遗憾。
上一次自己来这里,便是神子将自己带来的,那时神子教导了如何使用神力,也告诉了姜陵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神子就已经在暗示姜陵——这个世界的未来要靠你了。
姜陵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可缺少的flag人物,有神子打主力,自己关键时候给个助攻就行,就像对付封歧那样。
可这一次神子帮自己探明了前路,揭开了混沌的源头,然后死了。
那个男子立于人间顶点,受万众膜拜,却不惜身死,把世界的未来托付给姜陵,把希望完全倾注在姜陵身上。
姜陵站起身,环视神域,这里空空荡荡,安静无比,突然一种孤独感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明明立足神域的他应该无比高大,但现在却觉得自己如此弱小。
他的脚下是世间众生,他的头顶再无神明注目。
这个世界仿佛完全属于自己。
可自己真的能够守护这个世界么?
想来某一时刻的神子,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承担得起你如此沉重的期待么?”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长吐口气,再次席地而坐。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师父李轻舟临死前和蔼的面容,想起师弟在雪中痛哭流涕,想起屈坤和红衣紧紧相拥,想起塞纳尔河畔嘹亮的号角,想起花茗面对鬼心时那决然的目光,想起沙经天的侠气,想起南宫的霸气…
这个世界也许是虚幻的,但当他立足其中,那便无比真实。
姜陵身上散发淡淡的金光,他突然有所感悟,但那是一种难以企及,力所不逮的感觉。
“果然还是境界不够么?”姜陵喃喃道:“可是想把念力体力和法力都修至玄极,是不是太难了些。”
姜陵想着,便把白无夜唤了出来,白无夜出现后打量周围,眼神肃穆,认真问道:“这里便是神域?”
“是。”姜陵突然想起他们也没来过这里,便把荆戎也放了出来,说道:“来长长见识吧。”
荆戎也打量了两眼,但是却带着几分失望道:“原来神域就是这么个地方。”
“怎么滴?你以为该是什么样子?”姜陵好奇问道。
荆戎随意地在神域溜达起来,指指点点的说道:“我以为会有些宫阁楼宇,雕栏玉砌什么的。”
白无夜提醒荆戎道:“莫要如此没规矩,这里可是面见神明的地方。”
荆戎随口回道:“有意见让神明找我谈。”
“没关系的。”姜陵急忙打圆场道:“神明苏醒之前,这里就算咱们的私人领地,再说咱们应该也来不了几回了。”
白无夜还是说道:“毕竟是神圣之地,不能太过放肆。”
“放心吧白前辈,
我又不会在这里撒尿。”荆戎回应了一句。
白无夜拿这个我行我素的后辈也没办法,只是看向姜陵问道:“你唤我们出来,所为何事?”
“有正事。”姜陵急忙问道:“我想让你帮我讲讲法术。”
白无夜不解道:“你不是已经跟神子学会了神术么?既然你可以把灵力念力转化为神力,又能通过神力释放法术,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修炼法术呢?”
“虽说我掌握了神术,但四系修炼仍然是基础,就算我能用神力施展法术,但终究不能得其精髓,我还是想再多学一学。”姜陵问道:“我想听一听你对法术的见解。”
“如此也好,你在法术方面的确比较薄弱,我且与你讲一讲。”白无夜也盘膝坐在了姜陵身前,开始授课。
作为一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大法师,白无夜在法术领域的见解毫无疑问是权威级的,他作为武灵对姜陵在法术方面的水平也十分了解,由他来教导姜陵,那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是不得不说姜陵在法术方面的天赋只算一般,就算白无夜已经讲得深入浅出,姜陵还是需要慢慢消化才行。
不一会的功夫,荆戎都在神域里溜达腻了,百无聊赖的练起了剑法。
而姜陵从思索中缓过神来,惊道:“哎呀,这是过去了多久啊,我们得出去了。”
白无夜自然早就清楚姜陵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是有限的,他问道:“到时间了么?”
“起止到时间了。”姜陵有些惊疑,又有些紧张道:“好像超时了啊。”
白无夜不理解姜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姜陵心里现在可是又激动又害怕,他不能准确的记住自己在神域里待了多久,但他非常确定肯定是远远超出了他本该有的滞留时间。
“难道神域可以隔绝传送功能?”
待在神域里便不会被传送回去,乍一看好像是个逆天BUG,只要自己躲在神域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一直修行。
但是,姜陵总是要出去的啊。
万一由于滞留时间已经超标,BUG导致他无法回到狭间,直接退出游戏怎么办?要知道在上一次的系统故障中,直接从游戏世界弹出游戏,是会直接清除角色信息的!
就算不会清除角色信息,可自己到了规定的时间不退出游戏,公司方面对玩家状态的检测系统检查到了异常,会不会判以恶意利用系统漏洞作弊,取消自己比赛的资格啊!
姜陵只能寄希望于神域的时间流速是与外界、与狭间是不同的,自己感觉在神域待了很久,但实际没有那么久。
姜陵急忙收起两位武灵,再次运转神力,从神域之中离开了。
刚回到神塔之中,姜陵一把抓住了身前的权杖,当他将权杖收起的瞬间,他便开始了传送。
然后,他出现在了狭间屋子的床上。
没等他动弹,退出游戏的程序便启动了,他又直接退出了狭间。
姜陵张开眼睛,抬手拿下头盔,将游戏舱舱门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坐起了身,瞄向外面。
姜陵就怕正有一屋子人正盯着自己,但一眼看去,只有史怡在屋子里。
“你在搞什么?”史怡看着贼眉鼠眼从游戏舱探出头的姜陵,又气又觉得好笑道:“输了比赛没脸见我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掰筷子
“那边比赛的结果出来了么?”姜陵一边吃着鸡腿饭一边问道。
“出来了。”史怡走进屋子,手中拿着报告,她看了一眼姜陵的饭碗,轻哼道:“是小可给你打的饭吧?都掉到败者组了还给你加鸡腿?”
“我问她有没有烤鸭,她说没有…”
“我看你像个烤鸭!”史怡瞪了他一眼,忍住了把鸡腿插到他嗓子眼的冲动,接着说道:“那边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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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随口道:“石田左靖掉到败者组了吧?”
“是,莱德瑞取胜了。”史怡坐在了旁边,说道:“那边的比赛结束的很快,人家早就出来了,不像你磨蹭了这么久。”
姜陵拿鸡腿的手微微一顿,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这局打了这么久,管理层没说什么吧?”
“打的久又不违反规定,他们能说什么?”史怡说到这也意识到了什么,疑惑问道:“咦,说到这我才反应过来,你明明输了比赛,怎么比楚辞退出游戏的时间还要晚?”
“楚辞出来的很早么?”姜陵啃了一口鸡腿,理所当然的说道:“可能楚辞把积分兑换成游戏时间了吧,我积分少,都省下来慢慢用了。”
即便姜陵装的很随意,但敏锐的史怡依旧有所察觉,瞥了一眼姜陵问道:“在之前的更新中,积分已经不能购买狭间时间了,完全由对局的胜负和综合表现来给予狭间时间,按理说楚辞怎么说也是赢了比赛,他的狭间滞留时间肯定比你长很多,就算他购买了游戏世界的时间,也不影响他在狭间停留的时长啊。”
姜陵一边低头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道:“那谁知道了,可能楚辞尿急就先出来了?”
史怡盯着姜陵冷笑一声:“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干什么?审犯人呢?”姜陵抬起头硬气道:“楚辞那厮搞什么鬼我怎么知道?”
“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史怡白了他一眼,越发确定有问题,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给了姜陵一个眼神。
而姜陵,也读懂了这个眼神——这里有监控和录音,等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审犯人!
姜陵努了努嘴,继续闷头干饭,再次开口问道:“下一场什么时候开打?”
“三天之后。”史怡翻着手中报告,虽然这份报告她已经看了三遍,基本能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但她还是怕有差错,一边看一边对姜陵说道:“败者组和胜者组分别进行比赛,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赛程安排吧?”
“记得,这一次比赛打完,败者组的胜者,和胜者组的败者,立即开始一对一的solo。”姜陵啃完了鸡腿,继续扒着米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倒是迫不及待了。”
“都输了一场了还这么盲目自大?”史怡提醒道:“你有点紧迫感好不好?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已经力压群雄了呢。现在别说那个像怪物一样的莱德瑞,连楚辞你都打不过?”
“楚辞很强的。”姜陵认真道:“甚至我认为,下一场胜者组莱德瑞和楚辞之间的对决,会是楚辞赢下比赛。”
史怡闻言也凝重道:“楚辞现在比莱德瑞要强?”
“硬实力楚辞未必是莱德瑞的对手,但他远比莱德瑞
要卑鄙无耻,所以他更容易赢。”姜陵说着看了一眼史怡,道:“听你刚才那语气,楚辞现在什么实力你也不清楚啊。”
“我怎么清楚,现在…”史怡说了半句便停下了,而后不耐烦道:“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吃完了。”姜陵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动作十分自然地把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折成了两半,塞进了快餐盒里。
史怡看着折断的筷子,顿了片刻后冷笑道:“都说一些小动作会透露一个人的本性,你这吃完饭就掰筷子的习惯,是不是证明你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姜陵指着餐盒和筷子无奈道:“餐盒就这么大,这筷子不折断我放不进去,收拾起来不方便啊。”说着,姜陵把擦嘴的纸巾也扔进餐盒里,又拿起餐盒的盖子把餐盒扣上,然后用塑料袋装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摊手道:“已经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是不需要被可怜的,而收拾垃圾的阿姨会轻松那么一点点。”
史怡也站起了身,道:“我替阿姨谢谢你。”
“阿姨您客气了。”
“快给我滚出来!”
……
姜陵推门进屋,换上拖鞋坐到了沙发上,史怡把手包放在一旁,直接道:“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姜陵想了想,决定对史怡如实交代,一来史怡是值得他信任的,二来这事儿不说明白史怡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她要是去查数据库的情况,反而容易让其他人发现异常。
姜陵叉着双手肘部杵在茶几上,道:“简单的说,我卡了一个bug,拖延了退出游戏的时间。”
“什么?”史怡十分惊异,而后面色凝重,她坐到姜陵旁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只能说是个意外。”姜陵不知道怎么和史怡解释,简单说道:“就是在游戏里有个特殊的空间,在那里似乎可以让退出游戏的程序无法运行。”
史怡沉默了几秒,而后不解道:“按理说系统对角色信息是实时监控的,你到了时间没有退出游戏,居然没有检测到异常,挺奇怪的。”
姜陵则说道:“我觉得检测系统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智能严密,毕竟除了狭间停留时间,还有玩家自己兑换的游戏内时间,每个玩家的停留时间又不相同,之前还出了时间寄存功能,检测系统对时间把控不准也是正常的。”
史怡明显还有些不放心,如此明显的作弊行为,系统会检测不出?但是按理说如果检测系统真的发现了,相关人员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然后把姜陵控制起来等待处理,但目前没有接道任何通知。史怡喃喃道:“难道真的避开了系统的检测?”
姜陵摊手道:“目前看是的,再说我又不是有意的,也不算恶意利用。”
“万一真被发现,管理员可未必听你的解释。”史怡白了姜陵一眼,又沉思了两秒,而后问道:“这个BUG会不会被其他玩家发现?”
姜陵斩钉截铁道:“绝对不会。”
想进神域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者是手持至高权杖,二是要学会神术。
而全天下就这一根权杖,在姜陵手中,全天下就两个人会神术,另一个是苍月鹰,远远还未掌握神术精髓。
就算极端一点考虑
,下一把天君出手把姜陵干死并夺走权杖,他也不会把权杖送给楚辞,哪怕他脑子抽风送给楚辞,楚辞也不会神术,也开启不了神域。
至于石田左靖和莱德瑞,更是没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中夺走权杖并学会神术。
“你确定?”史怡严肃问道。
“我确定。”姜陵解释道:“简单的说,那地方只有我能去,独一无二的特权。”
史怡接着问道:“那其他三位玩家,会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并且推测到那个地方可以卡BUG?”
姜陵略作思索,回答道:“他们应该知道那个地方,但大概率是推测不到那个地方可以卡BUG,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不相信。”
史怡又沉默了起来,明显是在掂量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姜陵略带紧张地看着她问道:“你会上报这件事么?”
史怡也看向他认真道:“其实,我更推荐你主动上报这件事情,这样还算你帮忙维护系统漏洞,领导应该不会处罚你。而若是被管理员发现你的数据异常,很可能直接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姜陵想了想,而后摇头道:“我不想上报,第一,现在比赛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一旦我上报这件事情,外国,特别是尚有选手参战的日美两国,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保不齐还是会对我进行处罚。第二…”姜陵话语一顿,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坚决道:“我个人意愿也不想上报。”
史怡很聪明,立马听懂了姜陵的意思:“你说的那个地方,对你很重要是么?你怕管理员会想些办法封禁那个地方,禁止你再次进入?”
“是的。”姜陵点了点头,而后苦笑一声:“但你要是觉得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或者怕处罚连累到你,那你就上报好了,我静等通知。”
史怡听到这话,盯了姜陵两秒,眼神带着不善的情绪。
姜陵以为又要挨打,急忙挪动屁股离开点距离。
但下一刻,史怡眸色复杂的带着自嘲地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漠然道:“你要是确保不会被其他玩家发现,你就不用上报,但利用这个BUG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不要把时间拖的太久,毕竟你也明白到了关键时刻,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们四位选手的一举一动呢。”
“那你不上报了?”姜陵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史怡一直是一个十分尽职尽责、一丝不苟的工作狂,事业心重,服从性强,可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帮自己欺瞒领导,真是让姜陵又意外又感动。
但在史怡眼中,姜陵的态度和他说的话,实在是太迟钝,甚至有些让人伤心了。
史怡再次看向他,加重语气道:“你这个吃完饭掰筷子的人,就是狼心狗肺。”
说完,史怡拿起包就走了。
姜陵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又惹到这位大姐发火,而且这一次史怡的状态还有点不同寻常,他站起身通过客厅的窗户目送史怡上车离开,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些事情。
“难道现在在你心里,我已经比你的事业还重要了么?”姜陵看着远去的车子,慢慢想到了更多,他扇了自己一嘴巴,苦涩自嘲道:“早就是了吧,只是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才发现呢。”
第七百八十七章 错误的事情
姜陵钻进了游戏舱,老实躺好。
“准备好了么?”史怡站在旁边,面色冷淡语气平静:“再和你强调一遍,这是败者组比赛,输了就会淘汰。”
“我明白。”姜陵抬手要带好头盔,但略作犹豫后还是看向史怡道:“那个…之前和你说的那话,是我…”
“到时间了,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史怡伸手扣上了游戏舱的盖子,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姜陵轻叹口气,带上了头盔。
片刻后,史怡又转回身,她透过透明的舱盖看着姜陵沉默了许久,然后将手扶在了盖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史怡急忙收回了手,转头看向门口。
韩秦雨推门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游戏舱问道:“他进入游戏了?”
“是的。”史怡回应了一声,有些好奇韩秦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看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下一刻韩秦雨看向史怡,开口道:“你跟我来一下。”
韩秦雨转身走出屋子,史怡又看了一眼姜陵,迈步跟韩秦雨走了出去。
韩秦雨带着史怡走进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史怡进屋后随手关上了门,而后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韩秦雨坐下后说道:“想问问你姜陵最近的状态怎样了。”
史怡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说道:“前天的会议上我已经报告过了,电子版的汇报我也提交给您了。”
韩秦雨点了点头,道:“我看过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和你单独谈谈。”
史怡坐在韩秦雨对面,平静道:“您说。”
“姜陵不敌楚辞,落入败者组,是不是很出乎你的预料?”
史怡面无波澜,只是说道:“我想这是领导们都愿意看到的结果吧,而且,也不算出乎我的预料,毕竟姜陵的准备没有楚辞…充分。”
韩秦雨听出史怡的话外音,也听出的几分怨念,他无奈一笑道:“我可以向你坦白承认,姜陵的个人资料我们的确分享给了楚辞,而姜陵却得不到关于楚辞的资料。”
对此史怡早有了解,这几次的会议上,楚辞的负责人汇报情况都是十分简略,几位领导也从不多问,可当史怡汇报姜陵的情况时,他们却问的十分详细。史怡也可以想象得到,后台那边检测到的姜陵角色数据情况,也一定是共享给了楚辞的负责人,甚至很可能有专门的分析团队帮助楚辞制定对付姜陵的方案。
这点别说史怡能想到,连姜陵都想到了,所以他之前才会说:“现在楚辞的情况连你也不清楚啊。”
之所以会有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自然是因为领导更想看到楚辞赢下比赛。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为什么领导会更倾向楚辞。”韩秦雨坦诚说道:“一来,楚辞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明显更有希望夺下冠军。二来,楚辞虽说卑鄙狡猾,但他足够势利,十分贪婪,而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控制。但是姜陵,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史怡沉默了两秒钟,还是说道:“就连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之前就有暗示过你,你得帮助姜陵摆正心态,让领导们‘放心’,但是直到现在我们并没有看到成果。”韩秦雨问道:“让他倾尽全力赢下比赛,为国争光,为自己治病,就这么难么?难道在他心里国家荣誉不重要?连他的命也不重要?”
“姜陵是一个爱国的人,也是一个惜命的人。”史怡语气坚定的说了这样一句,而后略作停顿,继续道:“但他也是一个注重原则的人,在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底线。”
“他这么看重原则底线,但是现在输给了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韩秦雨哭笑不得:“我是该说他太年轻还是太死板?原则底线比国家利益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么?”
“姜陵其实是一个很神经质的人,他大大咧咧,懒散贪玩,没有什么危机感,也没什么野心,会抵抗不住一些诱惑,也会为了生存而低声下气…总之,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庸人。”史怡说着,确实不禁带着敬佩的说道:“但是在他心里有着一道难以说清却不可动摇的界限,如果越过了界限,那他就不再是他。”
韩秦雨喃喃重复道:“他就不再是他?”
“对。”史怡说道:“所以无论生死还是荣誉,在他眼中,都比不过那道界限。”
“我有点理解,又难以理解。”韩秦雨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感慨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呢。”
“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史怡说道:“但我确信,他会做‘正确’的事情。”
韩秦雨沉默了得有十几秒,才缓缓说道:“你如此信任他,那他也告诉你他是怎样在上局游戏中做到晚十分钟出来了吧?”
这一次换做史怡沉默了。
韩秦雨轻叹口气站起身道:“这种事情我瞒得了一次,保证不了能瞒第二次。”
史怡也站起身,颤声道:“您会帮他?”
“现实告诉我们,我们心中正确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能得到认可,正确的道路上,也偶尔会横着一面拦住前路的墙壁,执着的坚持自己心中的底线,结果很可能会头破血流。”韩秦雨握住了门把手,平静道:“我想看看姜陵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
姜陵在游戏世界内张开了眼睛,此时他躺在地上,感觉周围有些拥挤,身上还压着什么东西。
他仔细一看,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他此时躺在一片尸体之中。
姜陵站起身,顾不得身上沾染的血迹,直接升到半空,看到了这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数不过来这里有着多少尸体,但是他通过地上的旗帜,分辨出双方的军队应该隶属罗森和杰诺。
“玄武大陆,罗森和杰诺还在打仗么?”
放在以前,姜陵站起身肯定要骂上一句该死的系统,竟把自己安排到了如此晦气的地方,但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完全转变了,他第一时间散开念气,检查了一下这里还有没有活人。
不过并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传来,看样子这场惨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间了。
姜陵又看向四周,这里是一处平原,他判断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地方。而战争中双方交战,一般是一方攻城一方守城,在野外的平原打起来,一般是遭遇战或者奇袭、追击。
而且战斗过后,胜利的一方都会来打扫战场,收走可用的盔甲旗帜,条件允许的话也一般会将己方战士的尸体收起来掩埋。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却无人理会,那么可以推断,要么是双方战斗的极为惨烈,即便是胜利的一方也没有剩下多少人,无力打扫战场。要么就是胜利的一方急于追击,没有时间打扫战场。
“是杰诺还没有放弃进攻罗森,还是罗森开始反攻了呢?”单从
这一片尸首之中,姜陵无法判断,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上的车辙和马蹄痕迹,判断出剩下的人马应该是往东去了。
“罗森在东面,这一场战斗如果是罗森胜利,那应该是残余的士卒退回已方根据地,如果是杰诺胜利了,那就是杰诺的人在追击剩余的敌人。”姜陵也无法从地上的痕迹推测出更详细的信息,他干脆也向东追赶而去。
目前并没有系统提示传来,也没有主线任务下达,看样子接下来的比赛都会是这种没有限制自由发挥的形式,姜陵也只能根据仅有的这点线索行动。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姜陵还是没有看到军队的影子,但是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村落。
姜陵可以到村子里打听一下情况,但是遥遥望见村子的那一刻,姜陵心中便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越靠近村子,便越确信自己猜的没错,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村子里,也有很多死人。
大多数房屋的房门都已经打开,尸体横陈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
姜陵看到了一个老翁倒在自家门口,老翁的背上有着一个贯穿身体的狰狞刀口,带走了他的性命,可他手中依旧紧紧抓着一个破旧布袋子,此时那个袋子是空的。也许里面原本装的是老人仅剩的粮食,或者是其他重要的东西,但即便老翁拼了命,也没能保住袋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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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看到了一个幼小的孩童,那稚嫩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他的脖子已经断成了两截。一个老妇人一手扶着孩子的脑袋,一手紧紧环抱着孩子,眼神悲恸绝望,死不瞑目。
有一位女子的身上被扒了个精光,双手被捆在牛棚的栅栏上,她垂头跪地,下半身一片可怖血迹,姜陵无法去想象她死前经历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还有一位男子就在不远处,他双眸瞪得充血,他咬牙咬得满嘴血肉模糊,他伸出一只手极力指向女子所在的地方。他应该是女子的丈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受尽折磨,自己拼尽全力却无法阻拦。因为他的双腿被砍断了,一根长矛从背后刺入,将他钉在了地上。
姜陵面容铁青,他解开了女子手上的绳子,将她和丈夫放在了一起,又从屋子里拿出一截床被,披在了两人身上。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被单,但姜陵拿在手里时,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这样的惨状发生在村子里的每一处。
村民们辛亏耕耘收获的粮食,一点点喂养长大的牲畜都被夺走了,而那些人连他们的尊严和性命也没有放过。
姜陵看到战场上死去的士卒也很伤感,很遗憾,但无论被迫还是主动参军,他们都是战士,死在战场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些平民百姓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而已,他们是无辜的人。
姜陵听说这样的事情,在乱世之中,军队有的时候和土匪没有区别。
为了补充物资,有些军队连自己国家的百姓都会掠夺。为了威慑敌国,他们连老人和孩童都不会放过。
但是,就算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就算人尽皆知,但不代表这就是合理的,更不是正确的。
这是一件错误的、错误到令人发指的事情。
既然是错误,就需要有人来为此负责。
姜陵离开了村子,继续向东而去。
他的速度像风一样,他的脸色像是霜一样,他的心热的像燃烧的火,也冷的像寒冬的冰。
第七百八十八章 迟到的正义?
姜陵没有追出太远便找到了一支就地扎营的部队。姜陵在距离营地五百米的距离降下高度,收敛气息,小心的快步靠近。
可能是这支军队的统率并没有考虑过后方会有敌人的情况,所以后寨的门口只有两个站岗放哨的士卒。
姜陵并没有上来就兴师问罪或大开杀戒,因为他需要确认是不是这支部队犯下了罪行,而且他也不打算一人杀光整个兵营的士卒。
一来那样消耗太大,影响后续的战斗,二来那般血腥屠杀也绝非正义之举。
姜陵轻易的避开两位哨兵的视线,潜入了军营之中。此时的军营正在烧火做饭,一片忙碌,而且大多数士卒都没有卸去盔甲,战马也没有除去马鞍,明显是枕戈待旦,准备随时应战,或者是打算吃完饭立即发起攻势。
从服装和战旗上可以判断,这是一支杰诺的军队。
这支军队大概有一千五百人,大多是轻壮之士,装备水平精良,看样子是一支精锐部队。
因为是临时扎寨,也没有几间军帐,士卒又比较密集,即便姜陵有念气掩盖气机,但没有遮挡还是无法避开这些士卒的视线,姜陵干脆披上了普通士卒的盔甲,装作一名小卒,小心的溜达在营地之中,向中军位置靠拢。
士卒们三五成群,围在一处火坑前加热随身携带的干粮,也有些人从稍远处打水会来,还有些年轻的士兵正在喂马。
“哎,把狗肉汤给我分一口。”一位高大的士卒叫喊了一声,端起碗去抢另一个士卒手中的铁勺。
“嘿,这只土狗是老子抢到的,你跟我争什么?”那个士卒继续拿铁勺往自己的碗里盛汤,捞了一大口狗肉。
高大的士卒伸手抢过铁勺:“杀条狗你还要邀功,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起劲?给我留一块肉!”
“我怎么没杀人?我抢这土狗的时候,那家老太婆骂人骂的可凶了,哭爹喊娘烦死个人,让我回头一刀就把她脑袋砍下来了。”
“杀个老太太瞧把你能耐的,你爷爷我可是砍死了好几个大老爷们呢。”
“你那是为了抢女人,你们都看见没有,这孙子一见人家的胖媳妇眼睛都直了,上去就把那胖媳妇的男人和公婆都给砍死了,架着刀把那婆娘推在床上,谁知道他脱了裤子没两分钟就完事儿了,哈哈哈,这胖媳妇要真是他婆娘,准得埋怨他那活不行,说不定得出去偷男人。”
“哈哈,我看着了,这鳖孙提起裤子就把那婆娘给宰了,我看是恼羞成怒怕人家笑话吧。”
“笑个屁,我那是…那是因为将军急着进军,我加快了点速度。”
“那也不至于给人家杀了啊,兄弟们还没跟着享受享受呢。”
“那胖婆娘我以为就他下得去嘴,你也眼馋呐?”
“好歹是个胸前有肉的啊,这小破村子女人太少了,看得下去眼的也没几个。”
“雷校尉绑在驴棚上那个婆娘就挺好看的,可惜我下手晚了,轮到我的时候都让你们玩死了。”
“你可拉倒吧,我都看你站在一边两腿打颤了,肯定你是光看着裤裆里就完事了,哈哈哈。”
“你们是没看见她男人叫的那个惨呐,比驴叫的都难听。”
“把婆娘绑在驴棚上办,还叫她男人看着,还是雷校尉会玩。”
“不过瘾,抢的东西太少了,女人也少。”
“嫌少啊?”一个身材肥胖,左脸长着颗痦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参合进了士卒七嘴八舌的卑劣话语之中,他一边用细木枝剃着牙缝里的肉,一边说道:“一会打仗的时候给我狠狠的杀,杀进前面的葫芦城,里面女人多得是,我在驴棚边上给你们绑一排,你们觉得不行不行?”
“行,那可太过瘾了。”
“雷校尉,您这话我们可记住了。”那高大士卒笑着递过狗肉汤献殷勤。
雷校尉摆了摆手,故作豪气道:“不用给我了,兄弟们今天辛苦了,你们先吃,你们吃的饱饱的,无论骑马还是骑娘们才有力气。”
“多谢雷校尉,您真是爱兵如子。”高大士卒明知道这肥头大耳的雷校尉恐怕独吞了半锅驴肉,还是腆着脸继续拍马屁。
雷校尉转头离开,走到了营地边上,解开裤子就要撒尿。
没等他尿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洗劫那个村子是你的主意?”
雷校尉背生寒意,抽出腰间短匕就要向身后砍,谁知道刚一抬手,就让人反扣住手腕扭到了身后,匕首脱手掉落,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腕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咧开了嘴,但这时冰冷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后颈,那声音更加冰冷说道:“敢叫一声我就割了你的脑袋。”
雷校尉痛得额头冒汗,他明明是天变下境的武者,却被人如此轻易的抓住手腕,动弹不得,身后的人一定是个高手,雷校尉忍着痛低声道:“你是何人?可是罗森的…呃…轻些,轻些。”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姜陵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平静中带着杀气道:“立刻。”
“洗劫村子?”惊吓和剧痛让雷校尉使劲想了两秒才想起姜陵的问题,他说道:“哪里是我的主意,是拉库兹将军的命令。”
“拉库兹是这支军队的统率?”
“是。”雷校尉眼睛一转,说道:“大人别杀我,我带你去见拉库兹将军。”
姜陵回答道:“也好。”
雷校尉心生窃喜,心想把你领到拉库兹将军那里,管你是什么东西,将军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
“大人,我带您去,保证不耍花招,您行行好松开手,让我把这泡尿…”
姜陵松开了手,但漠然道:“给我憋着,见到拉库兹将军我让你尿个痛快。”
“好…好。”明明尿意都要喷涌出来了,雷校尉不得不提上裤子憋回肚子,然后小心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看到姜陵那年轻的面容,雷校尉倒是有些意外,但他心中更加放心,咬着牙暗中想着,如此年轻的后生,绝无可能是拉库兹将军的对手,还敢潜入军营,还妄想刺杀统率?等死吧你,到时候这泡尿我非让你跪着喝下去!
“你走前面,直接去拉库兹那里。”姜陵示意雷校尉带路。
雷校尉老实应了一声,迈步往回走,肚子的尿意翻滚,手腕处疼的钻心,他也只能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话把姜陵骂了百遍。
“雷校尉,您这是干什么呢?”
那高大士卒又与他打招呼,雷校尉刚想使个眼色,就听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哼,他急忙对着那士卒骂道:“滚他妈一边去。”
高大士卒被无缘无故骂了自然也不敢还嘴,只是灰溜溜的跑去撒尿。
其他几位士卒看了一眼姜陵,虽说觉得眼生,但一来这军队一千多人,他们本来也大多不认识,再者姜陵跟在雷校尉身后,也没人敢问什么。
雷校尉心惊胆战又暗耐着恨意,将姜陵领到了中军大帐。
“谁在外面?”没等雷校尉出声,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威严冷酷的声音。
“将军,是我呀…”刚才在士卒面前下巴朝天的雷校尉此时语气卑贱,客气道:“我有事情找您。”
“进来吧。”
雷校尉带着姜陵走进了大帐。
刚进入大帐看到拉库兹将军,雷校尉便一个猛子冲去出去,连滚带爬喊道:“将军,这是罗森的刺客,您小心呐!”
外人要是看到了这般场景,还得以为雷校尉是拼死冲进来护驾的呢。
虽说雷校尉动作突然而迅速,但姜陵若想杀他,这胖子半米都走不出去。
姜陵只是看向那将军,瞬间开展境界,以念气隔绝了中军大帐。
“哼,好大的胆子,我看是谁吃了熊心…”拉库兹身材矮小,留着山羊胡,先是眼神冷冽地轻哼了一声,但随着他感受清楚姜陵的气机,顿时眼神大变,神色惊恐:“你…你是何人?”
雷校尉滚到拉库兹脚边,义正言辞道:“大人,小的见这家伙潜入营地,定是没安好心,我急中生智把他引到你这,您快收拾了他…”
拉库兹汗都下来了,一脚就把雷校尉踢出挺远,心想你可真特妈机智,把这么一个神仙领我这来了?
姜陵走上近前,平静问道:“你认识我么?”
雷校尉被踢的发蒙,在地上滚了两圈感觉肚子快撑不住了,等他抬头再看,拉库兹将军竟是跪在了那个年轻人面前。
雷校尉一时脑子空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拉库兹将军可是玄极下境的绝对高手,怎么会向这个年轻人下跪?
“大人…小的认出了,求大人饶命!”拉库兹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雷校尉心中一凉,然后裤裆里也随之传来了凉意…
姜陵没有理会一旁尿了裤子的校尉,只是看着拉库兹问道:“你是杰诺的将军,同时也是遣神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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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库兹低头道:“是。”
“你的任务是什么?”
拉库兹犹豫了一秒,而后老实交代:“领一支偏军于葫芦城北扎营,等到午时配合南面的大军,领兵奇袭北门,攻入葫芦城。”
“之前有一个村子,被洗劫了,是你们的人干的?”姜陵问道。
拉库兹愣了一秒,但他的反应可比雷校尉快多了,他先是小心问道:“那村子里,可有大人相识的人?”
姜陵皱眉道:“回答我的问题。”
拉库兹抬手指向雷校尉道:“是..是他提议洗劫那个村子…”
坐在一滩尿里的雷校尉顿时哭喊道:“将军,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甭管是不是你的主意,我至少听到你干过什么事情。”姜陵扭头看了一眼,雷校尉身子一僵,便死了。
拉库兹头埋的更低,虽说以他玄极下境的实力杀死雷校尉也是弹指间的功夫,但看一眼就死,而且没有感应到丝毫念气波动…他还远远做不到。
“他草菅人命,欺辱百姓,我觉得他该死。”姜陵漠然道。
换个别人肯定会附和两声,大人说的对,他该死,他罪有应得。
但拉库兹心思敏捷,他知道姜陵肯定要把洗劫村子的事情算到他的头上,如果他赞同雷校尉死的活该,那下一个岂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拉库兹小心说道:“回大人,这家伙生性残忍的确该死,但洗劫村子,这事儿在两国交战中经常发生,我们杰诺的边境的一些村子乃至县城,也都被罗森的士兵烧杀抢掠过,您可得明鉴。”
姜陵感到可笑;“我明鉴什么?错误就是错误,罪恶就是罪恶,不能因为其他人也犯了罪,就表示你可以得到宽恕。”
拉库兹从姜陵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杀机,他畏惧过后是热血上涌,反倒一咬牙抬起头道:“您现在来审判我的罪恶么?那我且问一句,罗森士兵残杀我杰诺的百姓的时候您在哪?我杰诺将士吃光了粮食啃树皮草根的时候您又在哪?”
姜陵依旧坚定道:“我总不能抓住世间所有罪恶,但我看在眼中的,我怎么会坐视不管?”
拉库兹冷笑一声,干脆站起来身,指着帐外对姜陵铿锵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将士里有多少人的亲人死在了罗森人的手中?你知不知道为了杀到这里我们已经快吃光了随身携带粮食?如果不掠夺那个村子,如何宣泄将士心中对罗森的怨恨愤怒!不掠夺那个村子,我们的将士就要饿着肚子去打仗,又怎么啃得下葫芦城这块硬骨头!?难道我要顾及敌国百姓的性命,而让我的将士受罪么?若是这一场战斗失败,又有多少杰诺的儿郎要惨死在敌人的刀下,你有想过吗?你懂什么叫战争么?我的救世主大人!”
拉库兹一开始的声音还是义愤填膺,说道后面已经带上了嘲讽,他见姜陵一时不语,便继续道:“你是圣师,是救世主,想要去展示你的正义,来惩罚我的罪恶?可我只是为了我的国家在行军打仗,我只是做了一个所有将领都会做的事情,我做错了么?这里一千五百士卒,每个人手上都沾染鲜血,你是不是要为了那一村的百姓杀光这里的所有士卒?那您动手吧,降下天罚,降下神惩,让世人看看你有多么正义!有多么伟大!”
第七百八十九章 石田左靖
“你确定,只要这一次杀死他,他就彻底出局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他说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语调却有些奇怪。
“是,这是败者组比赛,只要在这场比赛杀了他,让我胜出,他就出局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平静,但说完之后却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输怕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最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笑道:“按照他们的规矩,如果这一局输的是他,想来他也要被从这个世界抹除掉。”
年轻男子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你们真的能杀了他么?”
“好歹你也是仅剩的四名天行者之一,就算没有我们的帮助,难道你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女子带着轻蔑地冷哼一声道:“未战先怯,如何赢得了!”
中年男子说道:“上一局姜陵输给了楚辞,进到了他所说的败者组,那想必我们这位石田左靖小兄弟,上一把是输给了那个叫莱德瑞的家伙吧。”
“是,我输给了莱德瑞。”石田左靖也并不恼怒,反而苦笑一声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目前来看我真的是这四个人里最弱的那个了。”
“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走到最后的?我们对付姜陵的时候能指望得上你帮忙么?”女子面露不满,十分不客气地如此问道。
“我会全力出手的,只要我还没有被淘汰,我都不会放弃。”石田左靖看了女子一眼,开口道:“以前你可不这么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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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女子眸生怒意。
“没什么,你也根本不是她。”石田左靖莫名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没有继续和这两位沟通。
放在以往的比赛,石田左靖是一个会竭尽所能收集所有信息,争取到剧情人物最大帮助的人,他谨慎,机智,有耐心,但走到这一刻,他似乎有些不愿再去处心积虑的设计接下来的比赛,像是累了,倦了。
石田左靖实际上认识这位女子冷峻清秀的脸庞,其实他能记住九成以上他接触过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也能记住名字,一些重要的剧情人物他更是记得清楚,连长相、年龄、功法招式、人际关系、乃至性格特点,一切能被他得知的信息都被他记在脑海里。
在之前的战场中他接触过这个女子,印象也很深刻,她是风隐大陆杀手组织血丹青的副统领,名为柳如岚,擅长潜行刺杀,平时沉默少语,出手便凌厉惊人,是曹嵩最信任的臂膀。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成了天君座下的紫霄星官,虽说外貌还是她,但实际上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原本在石田左靖脑海里有着一张巨大的人物图谱,人物之间交织着他费尽心力所了解到的复杂关系网,这张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网图帮助他赢下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帮他杀进了四强。
收集信息构建并牢记这张网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全身心的投入,耗费大量精力,但这是石田左靖引以为傲的获胜资本,这是他认为自己比别的选手高明的地方,
他曾经坚信自己这样努力而天才的选手,一定可以走到最后。
可是不久前他败在了楚辞手中,那个是个不择手段的肮脏家伙,石田左靖可不觉得他们是一类人,他是记住每个人的信息,整合情报资源,合理运用,让盟友更多,敌人更少,而楚辞则是个手段低劣的骗子、疯子,他只会把所有人当成帮他取胜的工具!
这种低级下作的手段是石田左靖所鄙夷的,如果说石田左靖自诩是合纵连横的艺术家,那楚辞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竭泽而渔的小人。
可是,自己却没能敌过这个小人。
但是那时石田左靖想着没关系,楚辞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弊端太明显,只要时间一久,大家看出楚辞的真面目,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信任他了。
可谁知道楚辞虽说名声越来越差,但他却不声不响的傍上了这个世界上最大BOSS的大腿,成为了天君最信任的天行者。
石田左靖知道这件事后有些郁闷,也是在同一次战场之中,他又听到了姜陵被选为圣师,全天下的神庭将听其号令。
那家伙完全不懂什么叫大局,什么叫运势,他明明在不久之前被叛神者和神庭两边瞧不上,现在居然被神子选为了圣师?居然成了神庭眼中的救世之人?石田左靖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然后,他便和莱德瑞进行了战斗。
他败的并不难看,在旁人眼中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却比旁观者感受的真切,那是一场令他绝望的战斗,他已经竭尽全力,也的的确确给莱德瑞造成了麻烦,但莱德瑞明显是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石田左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和莱德瑞实力相差并不多,但是这一点的差距,却是难以逾越的,就算再给他十次机会,他依然还是会败在莱德瑞手中。
费劲心力,全力以赴,自己闯入了四强,却成了四强里最不起眼、甚至显得有些多余的那个人。
这一次落入败者组,两位不知如何死而复生,准确的说是借尸还魂的星官特意赶来找到了自己,放在以往石田左靖肯定要和他们好好商谈一番,从他们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争取到他们的友谊,把他们放到自己脑子里的繁杂网格之中。
但石田左靖这一刻清楚的明白,他们来找自己,并不是真的想帮自己,他们只是想利用自己对付姜陵罢了。
他们的友谊并不可信,石田左靖也失去了兴致,他不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小丑。
石田左靖喃喃道:“也许我做错了什么,可是你姜陵凭什么获得今天的一切?只是因为神子对付封歧的时候,你恰巧出现在了那里?”
……
有着柳如岚外表的女子,扭头看了一眼石田左靖远去的背影,眸生不快,冷冷道:“我想杀了他。”
“为什么?就因为他认识柳如岚?”那个中年男子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们本来就是用的别人的躯壳。”
紫霄面容冷傲道:“可我不想在听到柳如岚这三个字,因为那个胆敢顶撞天君的蠢女人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遣
神众紫霄星官!”
“不用计较这些,能得到新的身体重回世间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中年男子看着她说道:“还有,你真以为天君赐死柳如岚是因为她忤逆顶撞?”
紫霄锵然道:“难道不是么?天君念她于遣神众有功,将她招至血原,可那个蠢女人口口声声喊着要天君给曹嵩报仇,完全不顾及天君的大局,还敢命令天君做事,不是死罪是什么?”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天君招她来血原,就是为了她这副躯壳,也就是为了你。”
紫霄一时不解:“为了我?”
“你还不明白么?算了,你记忆恢复的太少,我还是讲给你听吧。”中年男子说道:“你生前修炼的就是暗杀之术,而这门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不但需要极高的天资,而且修炼起来也极其艰难,现如今世间能把这门功法修炼至大成的女子屈指可数,而柳如岚毫无疑问是其中最为出色,最与你匹配的。现在,你懂了么?”
紫霄这才明白,喃喃道:“所以说,天君将她招至血原的时候,为的就是给我做躯壳,而柳如岚恰巧犯下了忤逆之罪…”
“唉,哪有什么违逆之罪。”中年男子不愿再过多解释,他知道现在紫霄记忆恢复的很差,已经单纯的像个孩子。
那柳如岚好歹也是遣神众的功勋老臣,实力出众,忠心可鉴,天君又岂会因为三言两语的冒犯就治她的罪?那只不过是对外的说辞罢了。
“总之你要记住,我们能够重新现世,都是天君的恩赐,我们只需竭尽全力,帮助天君完成他的大业。”中年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平静道:“就像我占用了这个叫莫青山的躯壳,也许有人会把我认成莫青山,但那又何妨呢?只要天君成功,我们便是神明座下最强大的神徒,世人那时总会记住,我名为金阙星官。”
说到这里,紫霄也一脸憧憬,她眼神坚定道:“天君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也会被世人铭记。”
“当然,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为完成夙愿而牺牲,然后永远的死去。”金阙轻笑道:“那时也就不用在乎别人如何称呼我们了。”
紫霄也冷笑道:“反正我们也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金阙看着远处,肃然道:“而今天只要杀了这个姜陵,让他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天君的大业便完成了一大半。”
“圣师一死,神庭群龙无首,剩下一群庸碌无能之辈,如何与天君抗衡!”紫霄十分坚决道:“你放心,今日我就是死,也要帮天君除掉这个妄称天命的小贼!”
金阙又提醒道:“你要记住,我们不单单要杀死姜陵,我们还要得到他身上的东西,那可是天君改天换地时必要的物品。”
“明白。”紫霄说到这冷笑道:“说到这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姜陵,他竟然机缘巧合之下把天君需要的东西收集的差不多了,也免得天君到处去找了。”
“是啊。”金阙也喃喃自语,但与紫霄的冷傲不同,他是有些不解,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悸意:“他怎么就能把改天换地所需要的东西收集齐了呢?”
第七百九十章 葫芦城
那身材发福的雷校尉倒在自己的尿泊之中,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死不瞑目。
拉库兹怒目瞪圆,直视着姜陵。
姜陵深吸一口气,凝眸沉思。
是啊,在古代,行军打仗往往是不择手段的,为了征服敌人,那些疯狂的士卒往往什么都做得出来。
洗劫百姓的村庄,可以威慑敌国,可以补充辎重,甚至可以算是对士卒的一种奖励,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那些平民,发泄心中的怨恨,抢夺牲畜粮食,淫辱他人妻女,说不定还要拿百姓的头颅冒领军功。
但姜陵确信这绝不是正确的事情,只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情。
“换做你来当将领,你会怎么做?”拉库兹见姜陵不回答,以为姜陵无言以对,来了胆子继续逼问。
而对于这个问题,姜陵平静有力地答道:“虽然洗劫敌国百姓,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我相信,总会有些优秀的将领,治军严谨,纪律严明,可以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更不会把作战的艰苦或者战败的理由,和无辜的百姓扯上关系。”
拉库兹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是一愣,随后他轻哼道:“现在战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不择手段才能取得胜利!敌国的百姓有何可惜!”
“如果你们是想征服罗森,想把打下来的疆土归入杰诺版图,那你就应该把这些百姓看成是你自己的同胞才对,那样他们才会诚心降服,如果你还是把他们看成敌人,甚至看成随意虐待的牲畜,你们只会得到令人作呕的骂名和憎恨。”姜陵想起了那支属于人民的军队,也便找到了回答的方向,心中不再迷茫,坚定道:“只是暴力的征服,就算赢得了疆土,也取得不了人心。你只顾眼前的胜利,违背道德泯没良知,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你还跟我讲如何身为将领?你还想否认你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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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拉库兹只觉姜陵的话语幼稚可笑,但是…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咬牙道:“好,就算我纵容士卒洗劫村庄是恶行,我只是庸碌愚钝的将领,但是我为了打仗不得不这么做!我们没有粮食当然要洗劫村子!不然就无法完成军令!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惩罚我么?”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道:“你应该撤军。”
“我为什么要撤军?”拉库兹完全无法理解姜陵的话语,气笑道:“战局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凭什么撤军!”
姜陵听着对方理所当然的口吻,冷笑道:“粮食不够就应该撤军重新制定计划,而不是洗劫村子。”
拉库兹还是语气强硬道:“我不明白,区区几条…”
突然间,强横的念力如同一只手掌扼住了拉库兹的脖颈,将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滥杀无辜,既是罪恶,无论你身为将领,还是身为叛神者,都不能洗脱你的罪恶。”姜陵声音冰冷,眼神坚定:“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念你身为统帅,留你性命领军回境,日后再审判你的罪行!”
拉库兹双脚离地死命挣扎,他身为玄极下境武者,明明已经锤炼的身为玄铁力拔山河,却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挣脱分毫,完全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到姜陵的实力已经何等强大,自己在其面前是何等不值一提。
拉库兹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但他还是
坚持道:“可是…前方葫芦城…”
“你是怕如此领军撤回,无法参战,是违逆军令,会有人怪罪?”姜陵平静道:“放心吧,有我在,葫芦城打不起来。”姜陵寒然盯着对方,肃然道:“听明白了么?”
窒息感已经涨得拉库兹头皮发紧,胸腔刺痛,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个姜陵是真的要杀他!拉库兹心中恐惧,声音从嗓子艰难挤了出来:“听…明白…了…”
“嗯。”姜陵这才收起念力,任由拉库兹跌落在地上。
拉库兹大口喘息,满头是汗,他小心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陵,而后鼓着胆子咬牙道:“皇帝陛下和奥斯汀统领下了死命令,要攻下葫芦城,我若撤军…”
“你还是没听明白。”姜陵向前迈了半步。
“我撤军!”拉库兹背生寒意连退数步,急忙喊道:“我这就撤军!”
姜陵提醒道:“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们皇帝,告诉你的统领也行,我是因为你们屠戮无辜百姓,才向你问罪的。”
“我一定带到。”拉库兹语气低沉,掀开军帐走出了屋子。
“所有人,撤军!”
……
“圣师大人,您在这里啊。”一男一女两位司命赶至姜陵身前,皆是俯身行礼。
两人分别自我介绍,女子年纪稍长,鬓角灰白,是昭谕司命名为露薇,男子的面容看上去正值中年,是典刑司命名为达洛奇。
姜陵望着撤走的军队,点头应了一声。
露薇也顺着望过去,带着几分惊疑问道:“圣师大人,这是杰诺的军队?”
“没错。”姜陵说道:“他们本来要在此奇袭葫芦城北门。”
达洛奇也是眸露震撼,与露薇对视了一眼,而后说道:“只知杰诺有大股军队要从南门进攻,没想到还有一只队伍绕到了如此近的地方,若是开战之时他们展开奇袭,说不定真叫他们攻破北门了。”
露薇先是后怕,而后欣喜道:“圣师大人您劝他们撤军了?”
“我命令他们的将军撤军。”
“您能指挥杰诺的兵马?”
“不撤我就杀了他。”
“呃…”对于这个流氓的答案,两位司命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姜陵也没有解释太多,确认拉库兹已经领军走远,便转头看向二人问道:“葫芦城的战事,神庭插手了?”
“回圣师,葫芦城确有我们神庭人马。”达洛奇说道:“我知道您有令在先,希望神庭不要插手俗世战争,但这一次并非简单的两国交战,杰诺那一方是有叛神者助战的。为了发动这场战争,那奥斯汀勾结杰诺皇帝,撕毁之前签订的和平条约,还将朱格罢黜出京,我神庭庭主赫法姆想去寻找朱格请他回到朝廷帮忙劝阻皇帝,正撞见那奥斯汀带领大批叛神者设下圈套截杀朱格,一番苦战之后,神庭折损了一位司命,赫法姆庭主也身受重伤,而且…朱格也被奥斯汀所杀。”
“朱格就是杰诺大名鼎鼎的青衣军师吧?”姜陵念叨着:“怪不得这杰诺的军队如此没有纪律。这皇帝真是疯了,一位多次拯救危难的国家柱石就这么被他给抛弃了。”
“我们在杰诺的两座神庭也接连遭受攻击,死了许多执事,仅有奥菲拉庭主带着一位执事长和十五位执事逃出杰诺,来到罗森与我们汇合。其余同道,
皆是惨死。”露薇面容悲愤道:“所以这战事我们必须插手!”
“本来杰诺和罗森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我们神庭也有参与,现在杰诺当面撕毁协议,继续东进,我们当然要出手阻止,更何况这也是叛神者在故意作乱。”姜陵看向葫芦城,说道:“我们边走边走,跟我讲讲现在敌我双方的情况。”
达洛奇先说道:“葫芦城内的守将是罗森新晋的圣殿骑士长派恩,实力为玄极中境,作战经验丰富。另有五千人的守军,其中包含一个百人的法师团,由一位天变上境的大法师率领,在守城中能发挥很强的作用。”
露薇补充道:“我神庭有两位庭主在此,分别是杰拉尔和奥菲拉,另有包含我们二人在内的四位司命,以及四位执事长,和十五名执事。”
“奥菲拉,杰拉尔。”姜陵念叨了一遍,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此时眼前已经看到了葫芦城的城墙,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赶去。姜陵继续问道:“敌方呢?”
达洛奇继续道:“由叛神者统领奥斯汀带领,那奥斯汀是玄极上境实力,另有杰诺军中最强者贝特达蒙,是玄极中境武者,军队总计八千人,据说随军携带着不只一门魔晶炮。”
“只有一位玄极上境的高手?”姜陵眯起眼睛。
达洛奇应道:“是的,只有奥斯汀是玄极上境,单论顶级强者,我们这边占绝对优势。”
“小心点吧。”姜陵摇头道:“上一次战场,我们也以为叛神者那边只有娄云熙一个孤家寡人,我们神庭的人和太乙古教一众强者追到东海去围剿,结果…唉…”
达洛奇和露薇自然听说了东海上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也不由心中一沉,露薇看向姜陵问道:“您的意思?”
“别的不说,既然我出现在了这个战场,天君肯定要加码才对。”姜陵自嘲一笑:“他可太想要我的命了,他就算不亲自来,也肯定会派出至少一位星官助阵。”
谈及此处露薇情绪激动,担着恨意问道:“我听说那咏月星官占据了韩甯的肉身?天君是如何将星官复生?”
“使用的何种方法已经不重要了,总之是某种夺舍之法,既然他能复活咏月,再多复活几个星官也不稀奇,更何况上一次战斗他还特意带走了太乙古教大长老莫青山,估计也是为了给某位星官做肉身。”姜陵问道:“只有两位庭主,我怕还是不够,对了,古拉顿前辈在何处?”
身骑巨龙,曾经担任过罗森第一圣殿骑士长的古拉顿,姜陵对他印象深刻,知道这是一位在玄极上境之中少有敌手的强者,而且对罗森多有照顾,不知道怎么没见他出现。
“古拉顿庭主要守着历虎城,那里才是罗森的西大门,直面皇都,不容有失。”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葫芦城,有两位司命护航,姜陵也是毫无阻拦直接进了城。
姜陵站城门处,不放心道:“没有古拉顿前辈那般强者坐镇,这场仗未必好打啊。”
就在这时,姜陵突然面色一变,抬起头看向前方。
“圣师大人,对我这么不放心么?”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目光锐利,直视姜陵。
姜陵看向他,顿时眸子微眯,心生几分惊异,他如同看到了一柄出鞘的剑,竟是感到有些刺痛眼球,本能的让他感到几分危险。
第七百九十一章 军帐内
葫芦城位于罗森西北部,在罗森鼎盛时期,这里并不算什么大城市,无论人口、经济还是军备水平,都排不上名次。
这里对于罗森而言,战略地位还是有的,葫芦城离都城较远,却扼住罗森西北咽喉,若是此地告破,罗森都城一样有倒悬之危。
只是原本葫芦城北部和西部皆有军事重镇,上万的边疆劲旅驻守把关,这咽喉之地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实在没必要安扎太多士卒。
但现在,罗森北部疆土已经尽数归还维洛,西部防线接连溃败,已经丢了七城之地,葫芦城的地位一下提升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当外部两座重镇被击溃,这咽喉之地暴露在外,一下子就像有一只手掐住了罗森的嗓子眼。
罗森调遣了上万的精兵悍将和两位圣殿骑士长守着西大门历虎城,历虎城是皇都前最后一道防线,那是罗森的护心肉,不容有失。即便杰诺大军自西北进攻,直指葫芦城,皇帝也无法确认敌人是不是声东击西,不敢从历虎城抽调人手,只得东拼西凑拉起一支军队,晋升近两年战功颇高的派恩为圣殿骑士长,任命其领军增防葫芦城。
原本葫芦城有着两千的常驻兵马,加上派恩带来的三千援兵,凑了五千守军,其中还有从禁卫军中抽调的百人法师团,这般配置只是守城的话,也算是相当重视了。但是杰诺方可是出动了八千人马,竟是精锐,而且随军带了不只一门大威力的魔晶炮,加上几位顶级强者掠阵,等待葫芦城的必是一场硬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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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姜陵正巧碰见了拉库兹的队伍,到时杰诺大部队猛攻南门,葫芦城必定要将人手向南门调集,拉库兹再领军奇袭北门,今天这一战葫芦城恐怕是要落于杰诺之手。
杰诺大军驻守在葫芦城西北二十里,军营中间有着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帐,近万的大军中,有资格坐在里面的,只有五个人。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魁梧中年男子在帐外听了属下的汇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判断了一下时间,这才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是姜陵干的?”帐内,那长着一对紫色眼眸,下巴上胡子潦草的中年男子如此问道。
刚走进来的大胡子男子,乃是杰诺军中最强者,命名为贝特达蒙,按理说他应当是这支杰诺军队的最高统帅,但对于对方的问话,贝特达蒙还是微微低头,带着敬意答道:“是,拉库兹传来密报,说姜陵出现在了军中,杀了雷校尉,并逼迫拉库兹退军,不然就杀了他,拉库兹自认不是姜陵对手,只得暂且退军十里。”
“他当然不是姜陵的对手,但姜陵让他退军他就退?”紫霄也在帐中,她带着恼意道:“如此贪生怕死的人,如何领军作战!岂不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不退又如何?姜陵若真宰了他,军队失去指挥,这仗更没法打。如今只是退军十里,虽说会延误战机,但到时候也有机会再出手不是。”金阙就站在紫霄身旁,他并没有怪罪拉库兹,而是疑惑说道:“姜陵就那么巧合的撞见了拉库兹的军队?还如此强硬的要求他撤军?”
贝特达蒙回应道:“据说,姜陵发现了被拉库兹屠戮的村子,认定拉库兹及其军队有滥杀无辜之罪行,让拉库兹率军撤回杰诺等
候审判。”贝特达蒙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紫眸男子道:“而且他还提醒拉库兹,让他和皇帝陛下及统领大人禀明,是因为他杀害无辜百姓姜陵才要求他撤军。”
紫霄冷哼道:“这姜陵就是要妨碍我们行动,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未必。”金阙轻叹一声道:“这姜陵真当自己是救世之人,见到百姓被杀害,而恼怒愤恨,倒也符合他的心性。”
紫霄嘀咕道:“那他怎么没把拉库兹杀了给那些百姓偿命?”
金阙不再理会,而是转头看向紫眸男子,说道:“无妨,就算拉库兹不能参战,这葫芦城也未必就拿不下,再退一步说,这葫芦城拿不下又能如何?我们今日的主要目标,可不是这座城池。”
“我明白。”紫眸男子便是源法大陆叛神者统领,奥斯汀,他看向两位星官说道:“只要杀掉姜陵将其淘汰,天君的大业便完成了一半,日后这天下便无人可挡我遣神众的步伐,区区一座葫芦城的得失又何许计较。”
金阙提醒道:“不光是姜陵,还有那个家伙也在葫芦城。”
奥斯汀想起那位年轻的庭主,微微点头,而后看向贝特达蒙问道:“确认姜陵已经进了葫芦城?”
贝特达蒙应道:“没有明确的情报,但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已经进城了。”
“葫芦城里只有姜陵和两位庭主,至于那圣殿骑士长派恩不足为虑。”奥斯汀手里掐着两颗圆滚滚的玉石,凝眸道:“奥菲拉实力在我之下,也不难对付,只是那个家伙…”
“你们说的那个家伙,可是杰拉尔?”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言语的石田左靖突然开口问道。
“没错。”奥斯汀瞥了他一眼,而后道:“那是源法大陆十八位庭主里,最值得忌惮的家伙。”
紫霄也问道:“天君特意叮嘱,姜陵是一定要杀的,这个杰拉尔也尽可能除掉,怎么,杰拉尔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一旁的贝特达蒙也竖起耳朵听着,他也想了解一下被统领忌惮的神庭庭主又怎样的本事。
奥斯汀点了点头:“非凡厉害,这么说吧,他今年才三十四岁。”
“三十四岁?”贝特达蒙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才意识到其中关键,震惊得忍不住出声道:“三十四岁的神庭庭主!?玄极上境修为?”
“不止是玄极上境修为,而且实力极强,精通雷、火、土三系法术,还兼修武道功法,据说也到了玄境。”奥斯汀攥紧手中两颗玉石,苦笑一声摇头道:“至少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贝特达蒙目瞪口呆,这话若不是从奥斯汀口中传出,他都得骂一句胡说八道。三十四岁能入玄极那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天才人物,三十四岁玄极上境?还把武道也顺便修炼到了玄极?
贝特达蒙四十一岁入玄,四十九岁踏入玄极中境,便已经是杰诺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知道神庭之中有些天才修为资质要比自己高,但怎么能够高出这么多?他还是人么?
金阙看着贝特达蒙那惊愕的表情,笑着开口道:“要是我告诉你,神庭之中如此资质的天才不止杰拉尔一位,甚至还有比他更年轻便踏入玄极上境的人呢?”
贝特达蒙惊得说不出话,杰
拉尔三十四岁入玄上在他耳中已经如同天方夜谭,竟然还有人比他还要强!?
紫霄冷冷瞥了这魁梧汉子一眼:“怕了?”
久经沙场,从尸山血海里踏过的贝特达蒙额头直冒冷汗,急忙咬牙道:“有遣神众各位大人在,我何惧之有!”
金阙满意点了点头:“说的不错,放心吧,这个杰拉尔,马上就会葬身这葫芦城。”
“曾经神子带着四位年轻人周游天下,想要从他们四位里挑选一位做神子继承人,而这四位,自然是神庭之中最为天赋卓绝的骄子。”石田左靖喃喃说着这段话,又问道:“其中就有杰拉尔?”
奥斯汀点头道:“没错,这四人分别是灵元大陆的乌海宁,风隐大陆的栾云溪,玄武大陆的韩甯,以及我们源法大陆的杰拉尔,他们四人皆是天资惊人,万里挑一的奇才。”
奥斯汀还接着补充道:“其中栾云溪最为刚正勤勉,在神庭之中颇受重视,他却自认为配不上神子之位,最先主动辞去了神子候选人的身份,而且前不久他已经死在了乌斯尔手中。那灵元大陆的乌海宁性情高傲,却也有高傲的资本,因为他修为天赋比其余三位天才还要高,据说不到三十岁便踏入了玄极上境,当上了庭主,可他之前不满神子的安排,意图对姜陵痛下杀手,而惹怒了神子,已经被放逐出了神庭,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那位性情和善,沉着机敏的韩甯,被称作最像神子的男人,踏入血原之后,已经被天君亲手收拾了。现在,被神子寄予厚望的四位后辈,只剩这位杰拉尔还留在神庭之中。”
“所以杰拉尔也必须死。”金阙补充道:“天君已经派人去灵元大陆寻找乌海宁了,如果他愿意归降天君座下,尚可留他性命,不然留给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这是要彻底剿灭神庭的未来啊。”石田左靖又问道:“眼下源法大陆中,神庭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么?”
“你是怕神庭还会派人增援?”奥斯汀答道:“除了杰拉尔以外,源法大陆值得注意的只有两位庭主,一个是古拉顿,此时他留在历虎城驻守,估计不会轻易离开。另一位名为左瑾,在大陆北方看守冥渊,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举妄动。”
紫霄舔了舔嘴唇,阴森道:“这两个老家伙都是神庭的死忠党羽,估计也无法收服,早晚也要死在我们手中。”
石田左靖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有些感慨,曾经的神庭高高在上,强者如云,不可撼动,仿佛无敌于世,但现在也是损失惨重,强者大片陨落,连神子都死了,神子最看好的四位年轻人也已经死了两位,其余庭主司命也所剩不多。
这样的神庭,真的还能敌过已经接近神明的天君么?
被神子称为救世主的姜陵,你该如何力挽狂澜?
石田左靖想着如果把自己和姜陵对换一下身份,自己有办法么?身为一个玩家,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天君麾下,竭尽所能的淘汰掉其他选手,赢取比赛的胜利,而不是去当什么救世主。
将拯救苍生肃清天下的担子放在自己肩上,那只会拖垮自己。
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么?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世界起源
“派恩的担心果然没错,这样吧,通知卡布迪将军将派两队斥候在北门外巡逻,让诵经执事长塞奥提斯带着四位执事留守北门,以免拉库兹不死心又回来偷袭。”听完达洛奇的汇报,杰拉尔下达了如此指令。
姜陵打量着这位年轻庭主,他长着一副欧美男子的面容,有着棕黄色的短发,深青色的眼眸,身上穿的不是庭主法袍,而是一袭深蓝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编织的腰带。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姜陵看得出他有着浑厚的法力修为,至少是玄极上境,而且他的身体强度也远超常人,与姜陵不相上下。
没想到神庭之中,除了乌海宁和韩甯,竟还有这般年轻便有如此恐怖境界,并担任庭主的人。这一刻姜陵也大致猜到,当年神子带着的四位候选人之中,应当包含这位杰拉尔。
“不久前亚岚城出动了一支千人的部队赶来增援,却不幸与杰诺的兵马遭遇,全军覆没,我还以为他们是被杰诺的大部队吃掉了,而派恩则怀疑杰诺出动了不止一支兵马,现在看来派恩是对的。”杰拉尔引着姜陵一边走着,一边随意说道:“没想到真有一支精锐部队不声不响绕到了北门附近,若不是正巧被圣师撞见,今日的战事还会麻烦许多。”
“也算是巧合吧。”姜陵随口应了一声,而后看向杰拉尔肃然说道:“况且我来到这里,对葫芦城而言不见得是好消息。”
杰拉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毫不客气道:“天君对你已经恨之入骨,如果他知道你出现在了这里,他一会亲自降临此地我都不觉得意外。”
姜陵苦笑一声:“若是天君亲自到来,那无论我们怎么安排,这仗都没法打了。现在只能希望神子给天君留下的灵魂烙印效果还没有完全退去,天君不会轻易亲自动手。”
杰拉尔闻言问道:“你知道天君现在有多强?”
“据我推测,天君已经无限接近圣域的巅峰。”姜陵凝眸道:“距离成神,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跟在二人身后的达洛奇和露薇皆是面色沉重,眸露震撼,若天君的实力真的已如同姜陵形容的这般,那世间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杰拉尔却平静点了点头,道:“他饲养的走狗乌斯尔都已经半只脚踏入圣域,连栾云溪等数位庭主合力都不能敌,天君本人有着圣域的境界也不足稀奇。但你说他距离神明只剩一步之遥,这一步,是什么?”
姜陵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应该是一些必要的条件。”
杰拉尔问道:“比如至高权杖?”
“夺走权杖,掌控神域,会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但肯定不仅于此。”姜陵思索着说道:“据我推测,他想要成为新神,必须要将神庭彻底覆灭。”
对此惊悚言论,杰拉尔已经面色如常,反而平静道:“神庭是神明的仆人,也是神明信仰的拥护者,虽说我们的神明已然沉寂,但不把旧神的拥趸从世界抹除,新神便无法让天地认可。”
“你也想到了?”姜陵有些意外。
杰拉尔轻笑道:“你也太小看我神庭中人的智慧了,天君如此处心积虑的挑起天下纷乱,把神庭推到诸多势力的对立面,很多人都明白,他绝不仅仅是为了推翻神庭完成他身为遣神众统领的夙愿!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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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在你的建议下,我神庭已经甘愿退步,封门避世,眼下天下一片狼藉,那些真正为了天下苍生的自由而战的遣神众,都愿意收手停下战争,但天君却铁了心要把神庭彻底推翻,不顾无辜百姓横遭苦难,不管各处战场已经尸横遍野,不问各大宗门世家陨落了多少强者,只是继续发动战争。”
杰拉尔沉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愤恨道:“依我看,他不仅仅是要推翻神庭,而是要彻底打破以往的秩序,让着天下陷入混乱,而极端的混乱,便是混沌。”
“因为就算他能超脱圣域,踏足神的境界,他也没有信心将旧神留下的世界全盘接手。”
“他要清掉旧神在这个世界遗留的信仰,并将这个世界变得破败不堪,他才能从混沌之中重建新天地。”
“这就是他的想法,对么?”杰拉尔转头看向姜陵。
姜陵此时对这位看似高傲自负的庭主刮目相看,他肃然看着对方,点头道:“这也是我们必须阻止他的理由。”
如果便这个世界比喻成一个王国,那现在老国王已经沉睡不醒,而某个五百年前的叛军领袖想要卷土重来,但即便他实力强大,却依旧没有把握全权接手这个国度,那些坚信老国王会复苏的死忠党羽是一定要彻底除掉的,他还需要让这个国家陷入内乱,让纷争充满每一个角落,把老国王留下的秩序彻底破坏掉,使得此地变成一个“无主之地”,那样他才能更加方便的统治这个国度。
而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这个积压了五百年怨恨、急于登上神位的家伙是不在乎的。
但姜陵不会允许,神庭也绝不会放弃。
“清除了神明的信仰,打破原有的秩序,这还只是基础条件。”杰拉尔继续道:“至高权杖是开启神域钥匙,自然也是通往神座的关键。除此之外,你觉得他还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除了这些外在条件以外,他想要成为神明,他本身最起码要掌控天地法则。”姜陵如此答道。
杰拉尔闻言眸露沉思,点头道:“没错,想要成为神明,不但需要外在条件的满足,他自身的实力也至少要超脱圣域才行。”
跟在身后的达洛奇听得出神,下意识问道:“圣域强者不是已经触碰天地法则了么?”说完达洛奇急忙低头,心想自己真是太失态了,圣师大人和庭主在探讨至关重要的事情,自己哪有资格插嘴。
杰拉尔只是平静回应道:“触碰天地法则,也仍然活着天地法则之中,你想要成为神明,掌控天地,你就得让天地法则归你所用。”
“天地法则归我所用?”达洛奇虽然修行多年,已经有了玄极中境修为,但掌握天地法则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
姜陵缓缓说道:“在上一场战斗之中,我被咏月星官拉入了月华幻境,倒也想到了很多。”
姜陵的话语有些跳脱,杰拉尔也顿了一秒,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便不解道:“难不成你还从区区一个幻境之中,看到了天地法则?”
“咏月星官不愧是在幻境领域登峰造极的人物,他的幻境与其他蒙蔽视听的幻术可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他所构建的幻境,完全是精神领域的一个小世界。”姜陵接着说道:“当然,那个世界的面积有限,元素单一,而且没有其他生灵,又是基于精神领域,当然无法与我们所处的世界相提并论,
但是却有想通之处。”
杰拉尔还是表示不赞同:“照你这么说,咏月星官既然能构建小世界,甚至那小世界之中能窥探几分天地法则,那他应该也步入圣域了才对。”
“不,他只是模仿,并没有真正触碰到天地规则。”姜陵思索了两秒道:“猴子也会使用工具,但猴子终究不是人。”
“呵。”杰拉尔轻笑一声,他觉得姜陵举的例子不是很恰当,他也只能勉强理解,只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倒也听过一位老学究说过一个异想天开的言论——人是由猴子变得。”
姜陵一下子思绪也跑偏了,关心道:“那个老学究叫达尔文?”
“达尔文?”杰拉尔摇了摇头:“我记得不是这个名字,再说这种胡言乱语你也信?你以为你是猴子变的?”
“啊,不信就不信吧,如果你们信了这种科学的言论,也许神明就真的不会存在于世了,你们的维度说不定就能上升到与我们一样。”姜陵如自语一般念叨了一句,不等杰拉尔反应,他又紧接着问道:“这位老学究不会被你们视作异教徒然后烧死了吧?”
“说什么呢?”杰拉尔无法理解地看了一眼姜陵,道:“我们神庭再如何强势,也不至于因为一些匪夷所思猜想而处死一个乐于思考的人啊。”
姜陵笑道:“那倒是比我们那个世界某个世纪的神徒强多了。”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再多了也不能说了,现在审核挺敏感的。。。”
姜陵轻咳一声,把思绪拉回来,继续道:“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猴子?”
“什么猴子,说到我从月华幻境之中窥探到了天地法则。”姜陵找回了思路,神色严肃起来,说到:“你们的世界,是封闭。”
杰拉尔好奇道:“难道你们的世界不是?”
“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这便是为什么我们可以降临到你们这里,可你们去不了我们那的原因之一。”姜陵摆了摆手示意杰拉尔别打岔:“这个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说。”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球状,继续道:“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神明便是主宰,是他或者他们搭建了这个世界,是一切规则的创造者,是一切秩序的制定者,就像是幻术师对于幻境。”
“但与幻境不同的是,幻境随时构建,也可以随时关闭,但这个世界是需要长久的运行下去的,所以幻境里可以出现一些没有道理的、光怪陆离的、随心所欲的变化,但在现实的世界不行,因为没有规矩、没有秩序,就无法维持稳定,系统里藏着一堆BUG一团乱码,最后只能是崩溃。”
因为姜陵说了一些杰拉尔难以理解的词语,所以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他也只能努力的去理解猜测,他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所以天君不但需要掌控天地规则,而且还要学会如何让它合理的、稳定的运转下去。可天君如何学习这个呢?他也进月华幻境?”
“没有用,我说了幻境和实际的世界虽然想通,但还是不同的。咏月的幻境是如何搭建的,天君一定清楚,但他得去琢磨真正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姜陵念叨着,从胸口提起了那枚吊坠:““那样话,我身上就有三样他想要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杰拉尔一时也没认出来。
“天南辰星。”姜陵凝眸道:“世界的碎片。”
第七百九十三章 虹起霄云
“圣师大人,我是原杰诺公国雕翎城庭主奥菲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朝姜陵微微躬身,她穿着庭主法袍,耳朵上带着一对红色吊坠,这是一个美艳成熟的女子,她打量着姜陵,眼眸之中有着不失恭敬的好奇。
“我是典刑司命坦德尔。”一个略显矮小的男子也朝姜陵躬身。
“我是昭谕司命瓦罗。”一个身材精瘦的老者也恭敬行礼。
另一位身着精甲的男子打量了一眼姜陵,拱手行礼,话语不卑不亢道:“我是罗森圣殿骑士长派恩,见过神庭圣师大人,请恕在下甲胄在身,难施全礼。”
“不必多礼。”姜陵平静示意几人,他看出这派恩对自己似乎颇有微词,但他也理解,毕竟姜陵来这源法大陆参战,第一次是在塞纳尔帮助杰诺军击退了罗森的奇兵,第二次是在凛冬之地从罗森追兵手中救走了维洛的亚斯娜公主,第三次是在亚岚城帮助维洛军队顺利撤走。
在罗森眼中,姜陵可没干过任何帮他们的事情,反而添了不少麻烦…
姜陵那时也却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和罗森站在同一战线。
“奥菲拉庭主。”姜陵看向那比自己还高半头的成熟女子,问道:“你是从杰诺那边过来的?”
“是。”奥菲拉叹息一声:“叛神者在杰诺皇帝的资助下攻陷了我们在杰诺的三座神庭,属下无能,只得狼狈逃至罗森。”
姜陵点头道:“没关系,连翻战乱,我们神庭人员损失,我觉得我们是应该和兵一处,以免被敌人各个击破。”
杰拉尔在一旁说道:“前几日,玉华城神庭传来了你的口谕,我们觉得确有道理,现在已经在调动各神庭人员了,打算在每座大陆上,将剩余人员都聚集于四座神庭之内。”
“从每座大陆十八座神庭,收缩到只留守四座神庭,这传出去确实有损神庭颜面。”姜陵看着几人说道:“但现在天下危亡,神庭的颜面就往后放一放吧,想尽办法此劫难再次重中之重。”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些顽固的同道不肯放弃那些神塔,已经被我训斥过了。”杰拉尔说道:“眼下还是与派恩将军谈谈接下来的战事吧。”
姜陵应道:“好,各位请坐吧。”
此时几人汇聚在靠近南门的一座宅院之中,这里是临时腾出来的议事厅,没什么奢侈的家具摆设,不过足够干净宽敞。
派恩坐在椅子上,看向姜陵道:“我先代表葫芦城守军向圣师道一声谢,听闻圣师大人在后方碰到了杰诺的一支精兵,若不是您恰巧发现了他们,等战事打响时葫芦城腹背受敌,可是要我们头疼了。在您的勒令下那支军队已经撤退了,具体退到什么位置我已经派斥候前去打探,末将不知圣师大人是如何命令他们乖乖撤退的?难不成大人杀掉了敌方主将?”
姜陵平静回答道:“并没有,我只是加以威胁,逼迫他们退兵罢了。”
“哦,只是如此啊。”派恩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说道:“若仅是言语逼迫,恐怕那些人也只是暂时撤退避您的锋芒,一会肯定还是要杀回来的,我还得抽调些人手布防北门。”
听出派恩话语里有着不满,杰拉尔开口道:“派恩将军,我可以实话和你说了,今日既然圣师和我都来到了这葫芦城,这一战,葫芦城的得失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派恩眼睛微眯,面露肃意道:“你们是关心天下存亡的神仙,我与你们不同,我是奉命前
来守城的将军,这葫芦城能否守住,在我眼里就是最大的事情。”
“我们神庭的人既然来了,自然会竭力帮你守住这葫芦城,但也希望你能与我们好好配合。”杰拉尔盯着派恩道:“至少对我们圣师说话的时候客气点。”
派恩沉默两秒,而后道:“如今我罗森亚岚城以北的疆土尽是,西方防线也接连溃败,葫芦城是我罗森西北咽喉之地,如若失守,我罗森百万臣民将夜不能寐。”他看向姜陵,微微低头道:“末将的心思皆在这葫芦城上,若言语有冒犯,望圣师海涵。”
“我理解。”姜陵摆手道:“我们只是想让你明白,今日一战,攻陷葫芦城已经不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姜陵自嘲一笑:“他们现在最想要的,是我和杰拉尔的项上人头。”
“这么说来…”派恩闻言微微皱眉。
“怎么,你以为是我们两人连累了你葫芦城?”杰拉尔立即看穿了派恩的心思,嘲讽笑道:“要不我们神庭人马就此退出葫芦城,引走敌方高手,好让你安心防守?还是把我们两人拱手送出,好让杰诺就此退兵?”
派恩面色沉重的思索了片刻,而后带着歉意地无奈道:“我明白了。”
杰拉尔漠然道:“明白了就好,我们两个是主菜,葫芦城只是配菜,你现在应该寄希望于我们这道主菜便可以噎死他们,葫芦城这道配菜才能保全。如果你想和我们撇干系,那葫芦城连配菜都算不上了,顶多是个饭后甜点。”
听到这姜陵才明白这杰拉尔不但和自己说话不那么客气,跟别人更是简单粗暴。
姜陵提醒道:“我听拉库兹说,他们原本约定午时发起进攻。”
“末将这就去调动兵马。”派恩站起身,再次抱拳道:“希望今日我们都能取胜。”
言罢,派恩便起身离去,屋子里就剩下神庭的几位大佬。
姜陵说道:“今日之战,计策战术已经决定不了最终胜负,想要保住葫芦城,我们必须得打败敌方的高手才行。”
杰拉尔站起身说道:“目前已知的,那源法大陆叛神者统领奥斯汀,玄极上境修为,是个比较棘手的家伙,但他不是我的对手。另外还有天行者石田左靖,那家伙的情况我也知晓一二,不知圣师可有把握对付?”
姜陵想了想道:“我已经很多场没有和石田左靖交过手了,不知道他现在实力如何,但是…应当还是我胜算大一些。”
杰拉尔点了点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石田左靖虽然也是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今日的强者,但与我神子青睐的救世主怎能相提并论?他继续道:“剩下的人中,一个叛神者副统领尤里克曼,一个杰诺武道高手贝特达蒙,皆是玄极中境,不足为虑。唯一的变数就是,咏月星官有没有到场,或者天君是否又复活了其他星官。”
这时,奥菲拉拿出一本书籍,递给姜陵道:“这是五百年前那十二位星官的详细情报,请圣师过目。”
姜陵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本书应当是神庭流传下来的情报,里面记载了十二位星官的实力境界和招式功法,还有外貌的绘像和性格的描述,以及详细的交手记录。
杰拉尔也说道:“这资料我们神庭中人都看过无数遍了,你也了解一下,万一真有哪个星官出现,也知道如何应对。”
“玉阳星官,玄极上境法师,亦有玄极中境的念术修为…”
“咏月星官,玄极上境念师,擅长幻术,月华幻境…”
“九冥星官
,赤曜星官…”
“金阙星官,玄极上境念师,亦是玄极下境灵师,能够将灵念合一,唤神兵…”
姜陵刚粗略的看到这,便听得一声震响从南门传来,大地都轻微的颤动,他急忙放下书站起了身,领着神庭众人走出了宅子。
“杰诺的兵马发起进攻了,魔晶炮打中了南门的防御法阵。”一位执事长前来汇报。
“走吧,看看究竟来了何方神圣。”杰拉尔身子腾空,向南门飞驰而去。
姜陵迅速赶上,与杰拉尔并肩而行。
杰拉尔突然问道:“如果这一次你输了比赛,或者比石田左靖先死在了战争中,还有机会复活么?”
姜陵只是平静道:“不用管我,我没问题的。”说到这,姜陵转而问道:“当初神子带四位年轻人游览天下,可有你一个?”
杰拉尔不知道姜陵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还是快速回答道:“这四人分别是乌海宁、栾云溪、韩甯还有我。”
姜陵沉声说道:“乌海宁已被驱逐出神庭,栾云溪已经战死,韩甯也被磨灭了魂魄,身体被夺走,现在神庭之中只剩下你了。”
“那又如何?”杰拉尔不明白姜陵的意思。
“你可别死了啊。”姜陵转头看向他语气凝重。
杰拉尔对姜陵这莫名的言论感到幼稚可笑,但他看到了姜陵眼神,看到其中的真诚和肃意,便顿了一下说道:“你怕神庭失去未来?放心吧,就算我死了,只要你和小神子还在,神庭就不会倒下。”
……
“要出来了么?”金阙双手环肩,盯着葫芦城南城门冷冷道:“今日杀死姜陵和杰拉尔,神庭便只剩一副空架子了。”
紫霄转头瞥了一眼石田左靖道:“你先挡住姜陵一时半刻,等我们杀了杰拉尔马上就来帮你。当然,若是真撑不住的时候,就喊我们,万一你这废物死在了姜陵前头,那可前功尽弃了。”
笔趣阁
金阙觉得紫霄的话语太过分,也是怕石田左靖不放心,补充道:“万一神庭为了帮助姜陵晋级,先不顾一切的去杀你,我们也会优先来帮你除掉姜陵的。”
“我会全力应战的。”石田左靖面无表情答道。
紫霄又提醒道:“对了,记得用好天君给你的那个东西,那可是一件千年难遇的重宝,你可别给糟蹋了。”
石田左靖沉吸一口气,没有言语。
紫霄转头盯着葫芦城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出来?用魔晶炮再来一下,轰垮了城门我看他们还能躲哪去。”
这边几位天变境的高手发动了魔晶炮,打出一道水缸粗的刺眼光束,瞬间前方将空气打出一道扭曲的轨迹,直指葫芦城城门。
这一炮下去消耗的晶石恐怕就足够全葫芦城百姓半年的花销,而消耗巨大,得到的便是威力强劲无比,刚刚第一炮下去便轰碎了葫芦城外围的防御阵法,这一炮若是落实,别说高大厚重城门会被击碎,恐怕葫芦城的城墙都要塌下去一半。
但下一刻,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挡在了葫芦城南门外。
那冰晶是半透明的,散着淡淡青蓝色荧光,看着如梦似幻,却也显得极为单薄,似乎不堪一击,一戳便破。
可那厚重凶猛的能量炮,却没能撼动这冰墙半分,便转瞬间烟消云散。
有水雾升腾散开,在阳光的照耀下城墙之上竟是显出了一条彩虹。
杰拉尔和姜陵就站在彩虹上面,冷冷地扫视城外诸敌。
第七百九十四章 五岳
梦幻的冰墙挡在葫芦城南门外,水汽蒸腾,烟雾缥缈,炫目的彩虹桥搭在半空,杰拉尔和姜陵并肩站在彩虹桥上,下一刻奥菲拉也赶了过来,站到了姜陵的右手边。
杰拉尔看向城外,盯着当先的四人,他的视线集中在中间那两人身上,喃喃道:“冒出两个玄极上境的高手,看来天君果然又复生了两位星官啊。”
“四位玄极上境。”奥菲拉面色凝重,也看着那两张生面孔说道:“如果咏月用的是韩甯庭主的身体,那这两个人就是另外的两位星官。”
“这女子的面容,是风隐大陆血丹青的副统领,即是叛神者副统领柳如岚。”姜陵看着这两个熟悉的面孔眸色沉重,话语之中露出恨意:“那男子,是太乙古教的大长老,陆青山。”
“但现在他们变成哪位星官?”奥菲拉问道。
杰拉尔说道:“我虽没有见过柳如岚,但我也知道她是精通刺杀术之人,想来就是紫霄…”
杰拉尔话没说完,眸子瞬间凌厉的起来。
因为奥斯汀已然出手,只见葫芦城前百米范围内的地面如波涛一般滚动起来,带着千军万马一般汹涌的气势,掀起一道砂石组成的巨浪,惊涛拍岸,狠狠砸在了那冰墙上。
轰然震响,只见那面对魔晶炮都巍然不动、仿佛坚不可摧的梦幻冰墙,这一刻瞬间出现了无数龟裂。
那土色巨浪带着排山倒海之气势,似乎不仅要冲垮冰墙,甚至要把葫芦城的城墙一起拍碎,那些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卒皆是大惊失色,慌乱后撤,这砂石巨浪真砸到他们头顶,恐怕会直接把他们给拍碎。
“放肆!”杰拉尔面色一变,就要出手。
但下一刻一股浩瀚如海,奔腾激荡的念气滚滚倾泄而出,将滚动的地面狠狠压下,使得波涛不再翻滚,砂石巨浪也被碾得低下头去。
神庭秘术,怒海龙涛!
出手之人便是奥菲拉,她双眸泛光,长发舞动,口中说道:“奥斯汀我来对付即可,杰拉尔大人,那两位星官,你可要小心。”
此时对方有四位玄极上境强者,而已方只有三位,姜陵要对付石田左靖,奥菲拉则拦下了奥斯汀,虽说奥菲拉未必是奥斯汀的对手,但毕竟奥斯汀的资料神庭掌握的比较多,奥菲拉了解对方的实力,拖住他不成问题。
而杰拉尔,便要一人应对两位星官。
“能行么?”姜陵有些不放心。
“你快速解决了石田左靖,再来帮我就好。”杰拉尔只是平淡说了这样一句,便从彩虹落下。
“天变上境高手留下,其余人后撤三里!”贝特达蒙高喝了一声,他知道七位玄极上境高手的战场,可不是普通人可以靠近的,即便只是能量的余波,也足以要他们的命。
“瓦罗防守葫芦城,以免外泄的能量摧垮城墙。坦德尔、达洛奇你二人协助杰拉尔庭主,露薇盯紧贝特达蒙!”奥菲拉迅速下达了指令。
“是!”四位司命齐声领命,各自行动了起来。
姜陵看着前方一众敌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石田左靖身上,石田左靖也在看着他。
想
起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建邺城一道协助白皓岳对付神庭,那时的姜陵刚刚踏足强者行列,而石田左靖已经是持续保持着傲人战绩名人。两人携手共战,赢下了那次比赛,也约定了下一次要好好打上一场。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两人终于又见面了,在这已无退路的败者组。
赢的人,有机会继续争夺冠军,输的人,则在这里黯然退场。
石田左靖长得谈不上帅气,但比较清秀,有着一张干净的脸和一对深邃的眼眸,他仰着头平静的看着姜陵。
姜陵俯视着他,然后觉得这样有些不合适,便也落了下来。
轰然震响,一条全身荧光庞大如山白虎呼啸而出,咆哮一声山岳撼动,带着凶恶的威势扑杀而来,血盆大口张开,仿佛能吞下千军万马。
姜陵从其身边路过,却是面色不变,理都不理。
下一刻一条雷电组成的苍龙从天而降,这条龙浑身电光耀眼,那一对威严龙目更像星辰般闪亮,它凶猛扑下,直接将白虎压制在地。
刹那间大地颤动,雷弧滚地。
圣光雷龙术乃是神庭秘术,但也只是相对初级的法门,能将其修至如此臻境的,全神庭也找不出第二个。
奥斯汀盯向姜陵想要运转法力将其卷入泥土之中,但下一刻一道强横的能量束打来,乃是威力极强的星芒极杀!奥斯汀不敢大意,急忙竖起厚重的砂石壁垒抵挡在身前。
金阙的目光从姜陵身上扫过,而后放在了杰拉尔身上,他身上灵力迸发,在他的控制下那白虎再次仰起头,与雷龙战到一起。
紫霄盯着姜陵握紧了手中匕首,暗自咬了咬牙,而后也把视线转移到杰拉尔身上,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姜陵来到石田左靖面前十步外站定,石田左靖看着他,开口道:“上次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强,但我没想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姜陵平静道:“也许你没想到的还不止如此。”
石田左靖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道:“是啊,那个深受叛神者信任的天命之人,现在成了全神庭敬仰的救世主。”他感慨道:“你的运气真好。”
从他的神色和语气来看,他的话语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貌似只是单纯的觉得姜陵运气好。
“我们中国喜欢用‘命好’来形容这种情况。”姜陵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不敢小觑,也十分尊重石田左靖这位对手,但他没有时间闲聊,因为杰拉尔还在面对两位星官的围攻,他不想让这个神子看中的候选人再死在自己眼前。
石田左靖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了一把折扇。
这把扇子有两尺长,做工十分精致,钉铰藏在扇面之中,当扇子打开时,可以看到一副完整的水墨画。
巍峨的五座山岳并肩延伸到扇子两侧的尽头,有劲松寒梅生在了山上,还有云雾萦绕山间,这画作神俊而富有灵韵,如同真的藏下一片山岭。
姜陵见过这把扇子,在虫岛上齐泓奕拿的就是这一把,齐家的重宝——五岳。
“齐家的东西?”姜陵皱眉问道。
“嗯
,齐家家主送给我的。”石田左靖平淡回应了一声,手腕一翻,挥动宝扇。
扇面上那副山水便活了起来,山间的流岚喷薄而出,云雾弥漫四周,甚至闻得到树木的清香,听得到飞鸟的鸣叫,如同展开了一副人间仙境。
而姜陵无暇感叹这宝扇的神奇,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头顶,涌动的云雾之中,显出一个庞大无比的影子。
站在城墙上的派恩面色骤变,甚至忍不住倒退了半步,他原本以为姜陵被神庭奉为圣师,定是天行者中无人可比拟的人物,其余天行者不见得就有姜陵这般修为境界,但现在…派恩只是想着这位被视为救世主的圣师不会今日死在葫芦城吧?
其余士卒更是面色苍白,目瞪口呆,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瘫坐到了地上。
刚刚他们见到了大地翻滚化作浪涛,仿佛要摧垮葫芦城;又见到一面薄薄的冰壁挡在城前,如梦如幻巍然不动;一头巨大的白虎不知从哪里跃出,仰天吼叫震彻四方;那雷龙浑身电光刺目,从九霄落下,炸开的电芒让人张不开眼。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到玄极上境修行者之间的战斗竟玄幻到了这等程度,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年轻的士卒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抬起手颤抖着指向天空,瞪着眼睛惊恐地结巴道:“山…天上有座山!”
姜陵抬起头,看的就是那座山,从扇面里飞出来的山。
“这个世界的五岳,和你们中国的五岳并不相同。”石田左靖的声音顺着山风传来:“首先,这第一座山,名为‘庚良’。”
山岳落下,足有千钧之重,姜陵眼眸微眯,抬手间无数道粗壮的藤蔓从他身边半径二十米范围内冲出,只听姜陵轻喝一声:“藤矛绝杀阵!”
无数藤矛接连不断的轰击着巍峨的山岳,密集的撞击声像是战鼓一般震得葫芦城的城墙都随之颤抖。那山岳一寸寸下压,一寸寸粉碎,最终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但是第二座山岳落下了。
“这第二座山,名为‘慧崖’。”
这座山比刚刚的庚良更为俊秀,山间松柏茂密,飞鸟徘徊,走兽穿梭,极为灵动神韵。
姜陵身边还残留着十几根藤矛斜指天际,但这一次他没有继续使用藤矛轰击,而是五指并拢,身边的十几根藤矛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它们相互纠缠,交错盘旋到了一起。
坚硬的藤蔓可以击穿山石,但柔软的藤蔓就算交叠在一起又如何擎住山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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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已经不是一根藤蔓,而是一条藤龙!
姜陵双眸闪着青光:“九曲藤龙,巨蟒化蛟!”
这条藤龙粗壮无比,而且其身躯不断从地下冲出,仿佛可以延长的无边无际。
藤龙缠住了慧崖山,龙口一张便吞噬了山上的飞禽走兽,把绿意盎然的松柏啃食的干干净净。
轰然一声,山岳在姜陵头顶炸开,藤龙和慧崖山一同消失不见。
石田左靖面不改色,只是再挥折扇。
刹那间,场间卷起了凌厉的狂风,如同某种鬼怪的嚎叫。
“第三座,‘霄狱’。”
第七百九十五章 山从云中坠
五岳扇乃是齐家至宝,原本是齐家上一任家主随身携带的法器,在老家主仙逝之后,这宝贝自然传给了当代家主。在德城一战之后,神庭与齐家出现了难以化解的矛盾,但尚未完全撕破脸皮,齐家派出宗亲齐泓奕接手德城事宜,家主便将这宝扇暂且赐予了齐泓奕,算是给他一张自保的底牌。
谁知其后神庭翻脸,在齐泓奕去往德城的路上便出手截杀,在齐家众多门客拼死护卫下,齐泓奕侥幸从神庭的围堵之中突围,却被神庭司命一路追赶到,不得不跑西海之上。齐泓奕干脆一咬牙,直接登上了禁地虫岛。
虫岛之上,齐泓奕遇到了姜陵等人,也发现了虫岛圣山的秘密,却被神庭司命赵邢煜拦住截杀,齐泓奕是玄极下境,而赵邢卓可是玄极中境,一手九渊青烛杀伤力极强,原本齐泓奕对上他毫无胜算,但齐泓奕硬是挥动五岳扇唤出一座大山,让赵邢煜也吃了不小的苦头。
但以齐泓奕的修为,也仅能唤出一座“庚良”而已。
即便是齐家宗亲之中修为境界数一数二的齐泓钲,也仅能唤出三座山,但已经足够他打败大部分的同境界高手。
此时第三座山便压下来了。
此山名为“霄狱”。
与前两座绿意盎然,神俊灵动的山相比,这座霄狱山外貌显得有些吓人。
这座高耸的山上面没有绿树红花,也没有飞禽走兽,有的只是陡峭的岩壁和棱角锋利的巨石。这座霄狱山仿佛矗立在荒漠之中,被刀斧一般的飞沙磨砺了千百年,几乎找不到一个圆润的边角,连飞鸟亦不能立于其上。
它并不雄伟,却阴森慑人,它直插云霄,如同一把开天的剑。
“这是什么山,怎么如此锋利。”派恩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只是盯着看了一会竟是觉得瞳孔有些刺痛,他急忙厉声向属下呼喊道:“不要盯着那座山看!小心瞎了眼!”
“直达云霄的炼狱么?”姜陵看着这座从天而降的山,抽出了一把剑,这把剑薄如蝉翼,在这座凌厉的山岳面前仿佛脆的不堪一击。
姜陵举剑向天,狂风在他身边骤起。
霄狱呼啸而下,劲风平地而生。
风儿盘旋着,速度越来越快,卷起砂石泥土,卷得漫天罡风。
霄狱被狂风所阻,下落的速度逐渐降低,但依然很快,似乎马上就要砸到姜陵头上。
城墙上一位站位靠前士卒被狂风卷得张不开眼,下一刻他感觉手掌一松,自己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被狂风卷走了。
“我的剑!”那士卒叫喊一声,心中叫苦,心想作为一位战士连兵器都没拿稳,岂不是要被将军责骂。
可派恩眉头一皱,轻喝一声:“把手中的剑都扔出去!”
周围士卒先是一愣,但下一刻皆是执行命令,将手中的剑扔进旋风之中。
“扶摇而上九万里!”
狂风卷动上百把剑,和这一座剑山撞在了一起。
激烈的撞击声连绵不绝,那些士卒的长剑转瞬间断裂无数,但碎开的刃片继续被狂风卷动,继续冲击着霄狱山。
百余把剑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化成一道银色飓风,冲天而起。
数秒之后,刺耳的撞击声终于停止,
霄狱山消失无踪,剩余的风力继续冲天而去,将天上的云层搅碎。
“好决绝的扶摇剑。”石田左靖赞许点头,而后再挥扇:“第四座,蜀候。”
又一座山从天而降,这山磅礴大气,巍然无比,山岳一出,连太阳都变得暗淡几分。
如此巨大的一座山,别说是砸在人身上,就是砸向葫芦城,也足够砸塌半边城墙。
“竟能唤出第四座!”瓦罗瞳孔紧缩,他曾经阅读过风隐大陆的一些有关齐家的资料和逸闻,知道这五岳扇远不是拿到手就能用,就算你有足够的修为,念池深厚,也得能参悟这五岳扇的玄奥才能使出。
除了前任齐家家主可以唤出五岳以外,当代齐家一众高手,轮流携带五岳扇参透了几年,就是当代家主最多也就能唤出四座山岳。
这石田左靖拿到五岳扇能有多长时间,竟已经可以唤出四座山岳了?
这蜀候如此巍峨庞大,圣师真的挡得下么?
头顶巨山遮天蔽日,姜陵也感到了压力,他身上金光闪动,一把玉如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座蜀候已经来到了姜陵头顶。
在城墙上观望的众人,已经看不到姜陵的身影了。
派恩双手扣在城墙上,眸露惊愕,难不成神庭圣师就要被碾死在这里了?
下一刻,派恩面色微变。
那巨大的蜀候山,竟是渐渐的升了起来。
一个浑身绽放金光、高大魁梧的巨人将山岳扛了起来!
派恩目瞪口呆,其余士卒有的惊骇得跪在了地上,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
那巨人身高数十丈,双腿陷进地面,渐渐直起腰身,将山岳扛起,然后朝着石田左靖扔了出去。
石田左靖面色不变,这座山由他的念气所化,自然伤不到他,只是也再难用这座山去攻击姜陵了。
他再次打开折扇,巨大的蜀候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回到了扇面上,融回画作之中。
“还会唤出第五座么!?”瓦罗紧盯着石田左靖,不相信他能将第五座山岳唤出来。
石田左靖没有再扇动折扇,只是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口中轻吐:“第五座,天虬。”
“什么!?”瓦罗大惊,可是他并没有看到石田左靖汇聚念力,难不成他只是在唬人?
下方的姜陵看了一眼那扇面,发现上面少了一座山。
或者说,石田左靖已经唤出的第五座山。
姜陵猜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到了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那是一座从这个世界的最高处落下的山峰。
那是一座因为与空气的激烈摩擦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山峰。
那是石田左靖从一开始便唤出的山峰!
它比庚良出现的还要早,
它已经下坠了很久,它的速度已经来到了一个恐怖的水平!
派恩瞳孔颤栗,嘴唇发干,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声音嘶哑地对士卒急切吼道:“退下城墙!你们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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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罗双眸震撼,看着那笔直落下,转瞬千丈的山峰,心头猛然一紧,一股冰冷的绝望之感扩散全身。
“这石田左靖还真有几分本事。
”冷血桀骜的紫霄星官这一刻都停下了动作,眼眸震惊地看着这座将空气都撕扯扭曲的山岳。
金阙星官瞥了一眼,眸色肃然,若是换他来接这座山,恐怕也只有被碾成齑粉的下场。
“圣师!”奥菲拉急忙送出一分念力试图阻截天虬山,但她的念力在撞到天虬山之后便瞬间瓦解,如同把雪团扔进了熔岩之中一般。
由于速度太快,那呼啸声已经达到了一种人耳难以忍受的程度,一些撤退的较慢的士卒皆是耳洞飙血,极为痛苦。
这是落下的是一座山,更像是一颗从天外砸下的彗星。
从姜陵发现它到它落下,中间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
那仿佛力大无穷可摘日月的金色神兵撑开双臂,但下一瞬便被天虬淹没,一秒都没能坚持住。
嘭!
大地剧烈颤动,瞬间炸开无数沟壑蔓延出去,砂石崩溅,尘土飞扬。葫芦城坚固的城墙都出现了裂痕,甚至开始倾斜,若不是派恩和瓦罗拼命护住城墙,恐怕这城墙会被直接震塌。正从城墙上撤下的士卒摔倒一片,已经撤出数里的杰诺士卒也感受到了大地颤抖,那些在沙场驰骋的战马都不受控制,慌乱逃窜。
“圣…圣师…”瓦罗看着落地的天虬山,瞳孔收缩,面色苍白,他竟是感应不到姜陵的气息了。
是啊,如此恐怖的一座山,一座从九霄坠的山,谁能挡得住啊。
“死了?”看着那依旧燃烧、陷入地面不知多深的山岳,派恩心脏仿佛都要停止了,他虽然不喜欢这位名叫姜陵的天行者,但他可是神子看中的救世之人啊。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你接不下这座山。”石田左靖平静道。
“我确实接不下。”姜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但我也没有必要去接。”
石田左靖眼眸里露出一丝骄傲,随后道:“是啊,生死之战,怎么赢得胜利才是关键,没必要分出强弱。”
“强弱也并非是力量的简单对拼。”姜陵并不赞同石田左靖的说法,他说道:“按照你的理论,拳击或者其他的对抗比赛,两个人应该站着不动互相挥拳,躲一下就算输。”
“也是。”石田左靖转过身,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姜陵,有些羡慕道:“空间法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用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承认你这一招很强,我愿称之为攻击力最强的念气功法。”姜陵手中攥着一块金色的砖头,很是认真道:“但我都接了你四座山了,也该你接我一招了。”
“我也接不下你这一招。”石田左靖看着姜陵,有些惭愧道:“我本不想用这个的…”
姜陵挥动天门石,划过一道流光,砸向了石田左靖的脸。
配合空间法术和神力,姜陵这一招的速度不比下坠的天虬山慢多少。
就算是南宫的烟云步也绝对来不及闪避,即使那开了挂的安德森站在这里,他也不可能躲开。
但姜陵,打空了。
石田左靖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没有一点运动轨迹!
姜陵眼眸瞬间瞪大。
一个巴掌拍在了姜陵的后心,姜陵如同被一辆急速飞驰的列车给撞了一般,身体瞬间倒飞,轰得一声撞进了天虬山里。
第七百九十六章 唯快不破
在战斗刚开始打响的时候,金阙唤出一只巨大的白虎,当然在五座山岳坠下之前,这只白虎在众人眼中还是称得上“巨大”二字的。
踏虚白虎,是很古老的一本灵术招式,不少灵术宗门都有收录,自然也有不少灵师试着去修习过,但这门高级的灵术学起来不算难,掌握其精髓的人却少之又少,在大部分人手中只是有其形而无其神,但金阙星官放出的这只白虎,明显已经到了神形兼备的境界。
姜陵仅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这只白虎可比之前云神宗九长老那次唤出的白虎强上百倍。
但杰拉尔也不是寻常之辈,圣光雷龙术这种所有神庭中人都可以学习的法术,在他手中也发挥出了出神入化的效果。
雷龙压制白虎,金阙也不意外,只是加注灵力,那白虎嘶吼起身,粗壮的虎爪有力地将雷龙的中段按在了地上。雷龙顺势缠住白虎的脖颈,电光灌入白虎的体内。
龙虎之争打得热烈,看似势均力敌,但雷龙电光激荡,雷元素已经侵入白虎的灵躯内,时间一久,必定是白虎先撑不住。
杰拉尔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可没有忘记,对方还有一位星官,那可是五百年前以潜藏刺杀令无数神庭中人胆寒的紫霄星官。
杰拉尔完全可以加强攻势,一举拿下这头踏虚白虎,进而攻击金阙本人,但那样他太容易露出破绽,万一被紫霄抓住机会,即便杰拉尔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杰拉尔大人好风采,即便是五百年前神庭中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也没几个有你这般实力。”金阙也不顾自己白虎落入下风,朗朗开口于杰拉尔答话。
杰拉尔冷笑一声,根本不愿意理他,只是冷冷扫视着周围,寻找紫霄星官的位置。
也就是在这时,庚良山落了下来,被百余道藤蔓崩碎,杰拉尔并没有关注姜陵那边的状态,这庚良山虽强,但他还远未放在眼中,也不认为姜陵会连这种招式都接不下。
那紫霄星官果然神出鬼没,即便是杰拉尔想要抓到她的踪影也很难,杰拉尔现在倒也不是怕紫霄来偷袭自己,他更怕这紫霄玩阴的,跑到城墙上去屠杀几位司命,那样就不好办了。
杰拉尔有心让几位司命撤走,但想来如此危机的战局,几位司命必然是宁死也绝不会退,他就没必要多嘴了。
“都小心点那个女人。”杰拉尔只是提醒了一下几位司命。
慧崖落下,蛟龙盘旋,两人依旧没有理会那边的战斗,金阙盯着杰拉尔继续说着:“若神庭都是你这般角色,那可是难对付了,万幸的是,想你这样的人神庭之中总计才有四位,而且已经死掉了两个,还有一个又被神子逐出了神庭,是不是只要杀了你,神庭就要没有未来可言了?”
“神庭的未来可不在我们四个身上。”杰拉尔这次没有沉默,冷眼道:“再说天君选中的四方统领,还有一只嗜血忠犬,不也死得只剩眼前这一个废物了么?”
杰拉尔所说的四方统领,自然是分别统率四座大陆上叛神者的四位顶级高手。风隐大陆统领曹嵩,于德城被齐金朴三家高手围剿,最后死在莱德瑞手中。灵元大陆统领娄云熙,不久前被太乙万象阵碾成血沫沉入东海。玄武大陆统领苏良,被鲍伯尔重创,又被魏穷抓回,最后却因为泄露情报而被天君亲手处死。眼下只剩下源法大陆统领奥斯汀还在战斗。
至于那只嗜血的忠犬,自然是指得血魔乌斯尔,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很早就拜服在了天君的麾下,前前后后跑遍天下各地,为天君做了很多的事情。
原本他还幻想着天君登上神位之
时,自己便可以成为天下地上的人间至尊,奈何碰到了姜陵,棋差一招,死在了万松山。
不过天君本来也没法算把人间至尊的宝座给他,没有看到梦想破没的那一天,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一旁听到此言的奥斯汀面色阴沉了几分,但金阙面不改色,轻笑道:“我们几位星官重回于世,依旧可以成为天君最信任的臂膀,帮他肃清天地。哪怕我们再死一次,只要天君他还在,遣神众便屹立不倒,生生不息。而你们神庭呢?你们的主子在哪?那位受神明眷顾,于世无敌问鼎人间的神子大人呢?”金阙瞪着眼睛语气嘲弄道:“死啦,死在了血原,魂魄都被磨灭了。”
杰拉尔面色一沉,雷龙身上的电光再次耀眼几分。
这一刻霄狱山落下,姜陵举起扶摇剑,狂风在周围卷起,杰拉尔的头发飘动,衣袂猎猎作响。
金阙继续道:“我沉睡了五百年,没想到还有醒来的一天,更没想到这一次神庭比以往落魄得多,那超脱凡尘的神子也会死。被神子选中的继承人,竟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毛孩子,而曾经四位耀眼天之骄子,死的死,藏的藏,只剩下你在苟延残喘。”
杰拉尔双眸泛光,金阙脚下大地颤动,那些砂石卷起,仿佛要把金阙包裹其中,但金阙抬脚重塔,以灵力压住了脚下的土地。
“更可笑的是,神子还把救世的希望放在了一个外界来的天行者身上。”金阙转头看了一眼姜陵,蔑视道:“他是你们的圣师?你们神庭竟沦落到指望一个外来人拯救你们,拯救这世间?看来神庭真的是没有可用之人了,神子也是有病乱投医啊。”
“住口!”杰拉尔勃然大怒,双眸泛光,他左手燃气浓郁的青色火焰,随着他并指一点,释放九渊青烛攻向金阙。
金阙急忙调动灵力,唤出一片龟甲挡在身前,但这一刻的金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边姜陵的扶摇飓风刚刚散去,漫天的金属碎屑散开,沸沸扬扬如一片银色的雨,而蜀候落下,遮住了太阳,大地上出现一片阴影。
就在杰拉尔释放九渊青烛的瞬间,一道身影从阴影之下、银雨之中如鬼魅一般现身。
紫霄眼眸冷漠,手中握着一把一尺长的暗红色的骨锥,快得拉出一道幻影刺向了杰拉尔的后心。
杰拉尔双眸荧光,看不出表情,似乎注意力还集中在金阙身上。
但就在那暗红色骨锥要刺进杰拉尔身体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变成一道扭曲的残影,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了紫霄的手腕,此时杰拉尔已经面朝紫霄,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里射出两道雷光。
这两道雷光十分纤细,却无比明亮,仿佛两道分开天地的光线。
这一招在贞德手中是至强的杀招,但在杰拉尔这里仅凭双眼便可放出,直接打向了紫霄。
下一瞬间,紫霄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强横的电光只打下一小块衣袖边角,残余的能量瞬间击中地面,打出两个拇指粗细的焦黑孔洞,不知道透入地面多深。
明明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明明这一招已经快得令人发指,竟还是被紫霄躲了开来,但杰拉尔似乎并不意外,电光瞬间收敛,他立即扭头对准金阙,再次两道电光打过。
金阙没有那种神乎其神的闪避技巧,面对这杀伤力爆表的顶级雷电法术,他只得放出杀手锏。
一个魁梧精壮,身上穿着从头覆盖到脚趾的重型盔甲,一手执剑一手擎盾的威武将军出现在了金阙面前。
只见这位神武的灵将顶起盾牌,迎向两道雷光,转眼的功夫那厚重的盾牌上便被灼烧出两个拳头
大的坑洞,似乎马上便要被贯穿。
可紫霄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杰拉尔身边,骨锥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刺向杰拉尔的太阳穴。
杰拉尔双眸中的雷光止住,然后爆起的雷霆扩散到了杰拉尔全身,在刺眼的雷光之中,杰拉尔的身子如同也变成了雷电,拉出一片雷电交织的残影,瞬移一般平移出数米远。
紫霄则退到另一个方向十米外的地面上,身上各处跳动着零星的电芒,但这还伤不到她,被她随意扑灭。
“竟然学会了烟云步,还能以雷电法术融合。”紫霄咬牙冷哼道:“可无论是烟云步还是以身化电,短时间内都不能连续施展,我看你还能躲几次!”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城墙上的几位司命甚至都没看清紫霞和杰拉尔几次位移闪避是如何做到的,也无法领会刚刚有多么凶险。
先是金阙以言语刺激杰拉尔,逼他出手,而杰拉尔装作发怒,故意露出破绽,实际上一直盯着自己周围的风吹草动,紫霄的奇袭极为阴险,一般而言只有玄极上境的念师有机会提前捕捉到紫霄的动静,但杰拉尔是法术和武道同修,依旧在瞬间做出反应。
第一次他以烟云步避开紫霄的攻击,并迅速予以反击。
但紫霄也不傻,她早预料到了杰拉尔是故意露出破绽,所以第一次出手时她便做好了万全准备,被反制的瞬间立即使出脱身之法,避开了杰拉尔那凶狠的雷霆。
按理说如此鬼魅般的奇袭都被避开甚至差点被重创,紫霄理应先退走整顿再做打算,可当杰拉尔将攻击又打向金阙之时,紫霄紧接着再次出现。
杰拉尔也立即做出应对,以身化电,再次瞬移出去,留给紫霄一团暴烈的电光,若是紫霄把攻击落实,反而会陷入其中,被雷电重创。但这一次紫霄依旧是佯攻!她及时地再次退了出去。
若是在这两次交锋之中,杰拉尔或者紫霄反应慢上哪怕仅仅半秒的时间,都一定会被重创,甚至死去。
“两次出手,只是为了试探我近战能力,果然是顶级的杀手啊。”杰拉尔赞许地感慨了一声。
他说的是杀手,而不是刺客,刺客是要力求一击必杀,而杀手,则是不择手段要确保把目标杀死。
紫霄很明白,想杰拉尔这种天之骄子,不把他的保命底牌摸清,又何谈将其杀死呢?
就在新一轮的交锋要开始的时候,化作流光的天虬山落了下来,这惊天动地的招式,不由得让三人默契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边。
前四座山峰杰拉尔都没有理会,因为换做是他,他有十分的把握将那四座山峰一一接下。但这一座从九霄坠下的天虬山,连杰拉尔都没有信心接下,连他都感到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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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姜陵没有固执犯傻,瞬间使出空间秘法避开了这一招,杰拉尔放下心来。
但下一刻,杰拉尔眼神骤变。
石田左靖竟然避开了姜陵的攻击,他的身影竟是瞬间出现在了姜陵的身后!
嘭地一声,姜陵被一掌拍进了天虬山之中。
“他也会空间秘法?”杰拉尔非常确定石田左靖施展的一定不是寻常的位移手段。紫霞那鬼魅的身法也好,还是他烟云步或者以身化电,都是最顶级的位移招式,即便是寻常的同境界高手也未必跟得上。也正因为掌握着这种玄奥的法门,所以杰拉尔能够确定,无论多么顶级的位移功法,就算效果看上去像是凭空换位,但必然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看你的对手能否捕捉得到。
而石田左靖刚刚的位移,并没有轨迹。
他是真正瞬移过去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这也是神子教你的?
空间秘法,并非基础的修行法门,按理说只有到达圣域,触碰天地规则的人才有能力去使用。很久之前有位神庭庭主,其悟性之强大、天赋之卓绝,让那一任神子将其视为候选人之一,称其此生必可踏入圣域。这位天才在玄极上境时便领悟到了空间法术的些许奥妙,而后大胆的进行了尝试。
等神子找到他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颗面容惊愕的…头颅。随后神庭众人寻边大陆,在相差甚远的一些地方,找到了属于这位天才的一些零碎肢体。
他成功施展了空间法术,却没有完全成功,被空间乱流撕扯的四分五裂,有望圣域的天才就此陨落。从此神庭严禁任何没有触碰到圣域门槛的修行者施展空间秘法。
但这世界上还是存在一些可供普通修行者使用的传送道具的,比如可以跨越大陆的传送阵,还有战斗中可以释放的瞬行符。而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圣域强者之手,所以异常宝贵。传送阵每次启用,都要耗费大量的魔晶灵石,只有神庭和一些底蕴深厚的皇族才拥有那么稀少的几座传送阵,其他人别说求圣域强者帮忙搭建传送阵了,就是启用一次传送阵的耗费他们都负担不起。
至于可以在战斗中使用的瞬行符,也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而且那东西传送范围有限,还必须提前在目的地预设阵法,使用时也不是真的瞬间就能发动,真的在生死关头的战斗中,若是你启动瞬行符是很容易被对手察觉的,甚至反而会被抓住破绽,害死自己。所以在玄极高手的战斗中,很少有人会用瞬行符这种鸡肋的东西。而修为稍低一点的修行者,又很难得到这么宝贵的东西…
总之,通过外物来达到“空间穿梭”效果的道具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但基本都要阵法支持,而且并非随心随欲的进行瞬移。
在与封歧对战之后,姜陵领悟了一些空间法则,之后又被神子赐予神力,可以较为容易、稳定的施展出空间秘法,这般BUG级别的招式,就连开了挂、速度几乎达到极致的安德森都完全没有办法反制,按理说是圣域以下无敌手才对。
但很明显,天君不想看到他天下无敌,天君知道姜陵掌握的所有招式,也准备好了应对手段。
比如说,姜陵有着武灵白无夜,掌握着最强最逆天的冰系法术冰封魂棺,这一招现在全天下的冰系法师里只有奥黛妮可以使用,但奥黛妮现在只有玄极中境的实力,硬实力差距摆在那,天君还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姜陵已经踏足玄极上境,冰封魂棺在他手中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但是那一次在万松山,这逆天的法门竟然被乌斯尔以血咒术化解了,可以确定这必是天君教给乌斯尔的应对办法。
上一次碰到楚辞,他布下的鲜血大阵更是以某种形式封住了空间,让姜陵无法施展空间秘法。
这一次的石田左靖,也得到了天君的某个宝物。
石田左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五岳扇。那东西有巴掌大,呈圆形,上面刻着繁杂的铭文,本体是灰白色,但隐隐透着金光。
天虬山炸开一个大坑,石田左靖看着里面,并没有急着出手。
“比瞬行符还要高级的东西,可以瞬发,看样子还能多次使用。”姜陵从天虬山之中走了
出来,有两条血线从他额头流下,他只是看着石田左靖手中的东西,有些费解道:“只有这么大一块,却能借由它施展空间法术,这是什么东西?”
石田左靖回道:“一个块头骨。”
姜陵思索了仅一秒钟,便瞥了一眼那块头骨冷笑着道:“天君真是物尽其用啊,这是哪一位圣域强者的天灵盖?是巴琳娜,还是卡尼休?”
有些珍稀的晶石可以存储能量,能够打造成神御石神行石,顶级的孔雀石打造的防御法器,甚至可以抵挡玄极中境高手的攻击。但哪怕是最好的晶石也几乎不可能内置空间秘术,更别提还是可重复使用,一来空间秘法涉及天地规则,这是寻常的晶石无法承载的,二来这世界上也没有晶石支撑得起反复施展空间秘法所需的能量。
但既然是一位圣域强者的头盖骨,再经过天君的一番加工,变成一件空间法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的。”石田左靖如实回答,而后看着姜陵实实在在地说道:“我也想堂堂正正的和你一战,不愿动用这外力,但你的空间秘法我实在无法应对,便只能如此。”
姜陵平静道:“不必感到歉意,既然这块头骨能到你手里,你自然有资格使用它。”
石田左靖确实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法器道:“我并不是对你感到歉意,我只是不能接受,明明知道天君是在利用我,我却不得不接受这份别有用心的施舍才能与你一战。”
“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啊。”姜陵翻白眼无奈道:“原来你只是觉得没能用自己的力量把我打死是丢了你的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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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左靖没有反驳,只是说道:“你也无需嘲讽我,若没有神子赐予你的神力,你又如何施展得了空间秘法这种法门?”
姜陵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完全是靠神子?”
“难道不是么?”石田左靖直白道:“论战斗的天赋,你比不过楚江开、林不负、贞德他们,论取胜的手段,你不如楚辞、蕾雅、陈独醒,论对这个世界认识,我和姜小白绝不在你之下,若不是神子看中了你,你又如何打败那些强敌走到今天?”
他的话语还是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他的表情认真,眼神平静,说明他心里就是如此想的,他只是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姜陵自己都奇怪自己听完这一番话竟然没有生气,他只是叹息了一声道:“简单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就不配当救世主,甚至不配走到今天,我能走到今天,全靠运气?”
石田左靖说道:“或者你与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神子选了你当救世主,给了你神力,教会了你空间秘法这种外挂一样的功法?”
感受着旁边传来的激烈能量波动,想着杰拉尔正在艰难的应对两位星官的围攻,姜陵摇了摇头,将手放在腰带上,吸取了十三幺内的灵力,同时道:“这可不是三两句能说的清的,何况现在我也没心情更没时间让你认可我。”
“那就分个胜负吧。”石田左靖直接将那块头骨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平静地说道:“你确实是一个强者,但我不觉得你这样的人有资格走到最后。”
“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姜陵依然没有愤怒,随着
魂灵玉内放出一道残魂,姜陵的眼眸变得漆黑,崆御衣也变成墨一般的颜色,淡漠神色轻飘飘道:“说出这样的话呢?”
左手夜枫刀右桑榆剑,姜陵化作一道残影袭向石田左靖。
石田左靖面色肃然,绽开护体念气,随后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里,两道身影在不同的位置不断变幻,一闪即逝,连续不断的剧烈的能量碰撞证明着两人已经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
城墙上派恩等人努力地看向那一处,却完全捕捉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似乎只有两团风在那里盘旋缠绕。
桑榆剑落空,姜陵向左侧瞬移五步远,下一刻石田左靖的手掌也落空,然后石田左靖的身形消失无踪…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两人交手几十次,其中有着旁人难以捉摸的心理博弈。
再次出现时,姜陵衣服的左袖有些变形,品质精良的夜枫刀上甚至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而石田左靖身上倒没看出什么伤势,只是他呼吸稍有急促。
“就算神力傍身,连续十几次施展空间秘法,你的消耗也不轻吧?”石田左靖冷然问道。
姜陵轻哼道:“我看你的头盖骨都要裂开了,是你要撑不住了吧?”
“我击中了你十一掌,掌掌落实,而你砍中了我九次,尽数被我的护体念气挡住。”石田左靖如认真道:“再打下去也是你输。”
“我看不一定。”姜陵身上黑发褪去,将刀剑也收了起来。
石田左靖问道:“连通灵状态都维系不住了么?”
但下一刻石田左靖眼神微变,只见姜陵的短发稍稍变长,并且变成了雪白的颜色,他身上的崆御衣也颜色变浅,如披银白月光,连他的声音的语调都变得低沉稳住起来:“换个样子让你瞧瞧。”
“白衣姜陵?”石田左靖略带惊奇,随口问道:“下一个是不是要变红衣姜陵?”
“你最好别多嘴。”白衣姜陵一抬手,漫天冰寒朝着石田左靖围去。
“我不会让你封住的。”石田左靖就要再次施展空间秘法,但这一刻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是没能成功!
下一刻石田左靖便发现了问题所在,自己的护体念气里面,不知何时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原本石田左靖以为那只是姜陵刀剑之中的春寒罡气,时间一长便会被自己的护体念气所磨灭,但这一刻他才发现,那渗入自己护体念气里的,竟是…
“你还学会了血咒术?”石田左靖无比震惊,急忙调动念气清除自己体外的血气,但这一刻冰晶已经覆盖到了他身上。
“只会一点点。”姜陵平静道:“顺便从楚辞那里学会了一点抑制空间秘术的方法。”
石田左靖下意识问道:“血咒术也是神子教你的?”
“是是是,连拉屎擦屁股都是神子教我的。”姜陵没好气回了一句,以神力释放的冰寒之气翻涌,就要终结掉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
但这一刻,那把血色骨锥刺进了杰拉尔后心。
石田左靖拼命的抵御着席卷全身的寒霜,觉得自己就要不甘心的死在这里,突然他身体一轻,这才发现姜陵已经失去了踪影。
第七百九十八章 金阙紫霄
紫霄星官,五百年前在玄武大陆曾经是无数神庭中人的梦魇,她的潜行术和刺杀术已经登峰造极,你永远不知道她会藏在哪里,可能是一片矮小草丛中,或者一片落叶里,甚至她会从你的影子里走出来。
神庭中人被紫霄折磨的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紫霄星官死在了两位庭主的围攻之下,玄武大陆的神庭中人才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但是紫霄那神乎其神的刺杀术,即便神庭剿灭了遣神众也未能找到,而遣神众后裔还是将这令人恐惧的密法偷偷传了下来,可是这刺杀密法只有女性才能修习,并且对修行者的天赋要求过于苛刻,修炼的过程也极为折磨,甚至曾有一位天资不俗的遣神众后裔受不了修炼时的苦痛,干脆自尽而死,几百年也再没有人能把此术修炼到大成。
这本密法从玄武大陆流传到了风隐大陆,落到了曹嵩手中,之后的故事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曹嵩救下了一个穷苦可怜的小女孩,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并见她根骨不俗,便试着把这本秘术交给了她。
这个小女孩自然是柳如岚,自从紫霄死后,她是第一个将这门刺杀术修至炉火纯青的人。某种意义上讲,柳如岚正是紫霄的徒子徒孙。
当天君想让紫霄重现于世的时候,柳如岚便成了一个牺牲品,她来到血原只想求天君为曹嵩报仇,却被冠上忤逆的罪名,灵魂被天君所磨灭。
紫霄以柳如岚的身体重新回到世上,再次拿起了她的武器“寂乂”,继续做她五百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在与这位当世神庭最为耀眼的天才的战斗中,数次交手,几番试探,这把寂乂终于是刺进了杰拉尔的后心。
杰拉尔身上闪烁的护体雷霆瞬间让紫霄的手掌皮开肉绽,但她面容冷厉继续推动寂乂,即便杰拉尔身上穿着卓越的软甲,即便杰拉尔武道修为也已经踏入玄极其身体坚如钢铁,但寂乂还是一寸寸刺了进去。
就在这把血色骨锥即将刺破杰拉尔心脏的时候,紫霄面色一变,突然抽身后撤。
那散着金光的身影凭空出现了紫霄身后,一把寒冰幻化的长剑扫去,冰冷的温度瞬间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凝实的轨迹,可即便姜陵是以瞬移之法赶来,挥剑的速度也快得令人发指,但依旧只斩下了一缕秀发。
“你怎么过来了?”杰拉尔十分小心地和姜陵背靠背倚在了一起,此时杰拉尔面色有些苍白,虽然这寂乂没有刺破他的心脏,但这把武器可不简单,这一击依旧使得杰拉尔受创不轻。
紫霄的身影又神乎其神的出现在了不远处,此时她手中那原本暗红色的骨锥,已经变得鲜红了许多,可以看到血液在骨锥上流动,使得骨锥仿佛活了起来一般,转眼的功夫那些血液便浸入了骨锥之中。
如此阴毒的武器,可能想象若是真的被紫霄刺破了杰拉尔的心脏,心脏内的精血便会被这把寂乂转眼吸食干净。
白衣姜陵注意到了那骨锥的细微变化,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还要不了我的命。”杰拉尔瞥了一眼石田左靖,皱眉道:“不是说好了解决掉他你再来帮忙么?”
“你还说你顶得住
两位星官的攻击呢。”姜陵直白说道:“虽然有点可惜没有能杀掉他,但他的命可没有你的命值钱。”
杰拉尔道:“你要明白这可不是我的命和他的命之间的比较!”
姜陵明白杰拉尔的意思,如果能杀掉石田左靖,姜陵便可以确保晋级,无论接下来怎么打都可以保证自己有机会继续走下去,而石田左靖不死,姜陵便依旧有着被淘汰出局的可能性。
但为了救下杰拉尔,姜陵丝毫没有犹豫地放弃了稳胜的机会,给自己增添了死亡的风险。
“石田左靖可以再杀。”姜陵平静坚决道:“我说了,你不能死。”
杰拉尔有些恼火道:“神子把天下交给了你,你活着这个世界才有未来,我死不死又如何?”
姜陵依旧坚持地回应道:“神子也把神庭交给了我,我不能看着神庭的支柱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杰拉尔迅速服下一颗丹药,眼下也没时间与姜陵过多交谈,他只是咬牙说了一句:“你可别死了,不然我非追到你的世界给你一巴掌。”
姜陵摇头莫名自语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下一刻,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劲风来到二人身前,挥舞手中长剑劈斩下来。
这灵将乃是金阙的成名绝技,灵师可以感召天下生灵,但几乎所有的灵师惯用手段都是召唤一些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人形灵物基本都是以武灵的形式出现,极少见到有灵师会单以灵力唤出人形灵物,一方面是以灵力构筑人形灵物比较复杂,消耗的灵力更多,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人形灵物的战斗能力并不算强劲。
说到底,以灵力唤出的灵物,终究是灵师手中的傀儡。而人比动物强在哪?强在脑子,而傀儡当然是没有脑子的。
武灵强大是因为有残魂入主灵躯,武灵可以自行思考,还能以灵躯施展自己生前擅长的招式。而没有灵魂的人形灵物,战斗力怎么能强得过虎豹豺狼呢?
可在金阙手中施展出的灵将,却完全颠覆了这种常规的认知,这位灵术构成的灵将明明没有灵魂,却极其灵敏强大,完全不输于同境界的武道高手。而武道高手虽然身如玄铁,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会在战斗中受伤,也会受情绪影响,可金阙放出的灵将可以以灵力修补伤势,不怕受伤,不会害怕,妥妥一个不死不休的战争兵器。
“和神兵仙助玉如意有点像啊。”姜陵挥手唤出一片冰壁,挡下了这一记重剑,也感受到了这灵将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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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意里有篆刻好的玄奥铭文,不但增强了所唤出神兵的硬实力,也赋予了神兵一些作战的技巧,可以理解为通过玉如意唤出的神兵是自带“AI”的,所以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实力。
而金阙单以灵力唤出的灵将,竟看上去比玉如意唤出的神兵还要强大,连姜陵都不得不感到敬佩。
杰拉尔开口解释道:“实际上,金阙最早修行的是武道功法,他悟性很高,早年进步神速,精通许多武道功法,但到达天变上境之后便陷于自身天资而遭遇瓶颈,苦修了数年时间摸不到玄极门槛。而后在贵人的指点下才转修灵术,一路晋升为玄极上境灵师。”
“怪不得这灵将如此强悍,原来是帮主人完成他的武道梦想啊。”姜陵刚说到这,他凝聚的冰壁被大剑斩的轰然碎开,凶猛的灵将擎盾持剑冲了过来。
“你这冰系法术还是差些火候啊。”杰拉尔如此点评了一句,就要出手阻拦灵将。
但下一刻杰拉尔面露惊异,只见那些碎裂的冰屑突然急速倒卷,彼此交融凝结在一起,竟是直接将这灵将冻成了一座冰雕!
白衣姜陵道:“我的冰系法术差些火候?你看着我的眼睛和白无夜前辈再说一遍。”
“小心,紫霄又不见了。”杰拉尔提醒了一句。
“石田左靖也过来了。”姜陵说道:“不过咱俩二打三,也比你一打二要好一些。”
“那紫霄虽然刺杀术出神入化,但柳如岚的身体终究只是玄极中境水平,加上紫霄只是残魂,记忆受损,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不然我早就死在她的刀下了。”杰拉尔快速说道:“我现在去攻击金阙,买个破绽给紫霄,你用空间秘法给她致命一击。”
“别过去,要知道现在石田左靖也能发动空间秘法,我盯着他就很吃力了。”姜陵一边用念力覆盖周身十米范围,防备紫霄的奇袭,一边把注意力放在了石田左靖身上。
刚刚他可以用血气模仿楚辞的阵法困住石田左靖,完全是打了石田左靖一个措手不及,以姜陵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血咒术,肯定是没有机会再困住石田左靖第二次的。
“天君故意给了他那种道具对付你。”杰拉尔瞥了一眼石田左靖额头的骨器,感到有些棘手。
姜陵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天君给了石田左靖宝物来对付我,难道就没有给其他人什么东西来对付你们么?”
就在姜陵话音刚落的时候,伴着一声炸响,一道紫色雷霆从他们头顶闪了过去。
感受着这道雷霆蕴藏的威力,姜陵瞳孔一缩,却根本来不及阻拦。
“奥菲拉庭主!”瓦罗的喊叫随之从身后的城墙上响起。
“糟了!”杰拉尔暗骂一声。
方才奥菲拉一直以念力牵制着奥斯汀,原本两人起鼓相当,甚至奥菲拉略占优势,但就在刚刚,奥斯汀突然唤出一道雷霆打来,奥菲拉以念气抵御,可谁知那明亮的紫色雷霆之中竟暗藏着一根纤细的簪子。
那簪子刺破了奥菲拉的念气,钉进了奥菲拉的胸口正中央,奥菲拉没等反应,便只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仰头倒了下去。
城墙下姜陵和杰拉尔没办法去关切奥菲拉的伤势。
在金阙的催动下那身披重甲的灵将震碎了坚冰,手中长剑徒增三尺长,裹挟劲风斩向杰拉尔头顶。
奥斯汀再出一道雷霆直指杰拉尔腹部,这雷霆迅猛无比威力惊人,而且不知道这其中是否还暗藏着什么杀器。
石田左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姜陵身侧,他身上念气翻涌,转瞬间在左手食指上凝聚了恐怖的念力就要落在姜陵额头上。
随着石田左靖的出现,姜陵布置在身边的念力感知被搅乱,紫霄那鬼魅一般的身形出现在姜陵身侧,血色寂乂就要刺进姜陵的左肋。
第七百九十九章 他只是相信了你
金阙是玄极上境灵师,紫霄是玄极上境武者,奥斯汀是玄极上境法师,石田左靖是玄极上境念师…一时间四大修炼体系的顶级高手竟是聚齐了,携手发动了攻击。
原本有奥菲拉牵制奥斯汀,姜陵和杰拉尔联手对付三人还是有希望的,但现在奥菲拉被一根阴险的簪子刺中,生死不知,只剩杰拉尔和姜陵相互倚靠艰难迎战。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四位同境界、攻击手段各异的强者,姜陵和杰拉尔无疑也陷入了九死一生的险境。
姜陵可以施展空间秘法迅速逃走,但如果他那样做,等于把杰拉尔扔在了四人围攻之中,任杰拉尔再神通广大,也会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同样,若是杰拉尔施展以身化电去躲避攻击,那奥斯汀的雷电和灵将手中的大剑就有可能会落到姜陵身上,神庭的圣师便要就此消失于世。
金阙唤出的灵将威压慑人,其手中大剑撕风呼啸,带着磅礴的力量斩下,这一击足以轰塌一座小山。
奥斯汀的雷霆迅猛无比,后发先至,明亮的紫光瞬间闪到杰拉尔面前。
杰拉尔脚下一踏,一道厚重紧密的砂石墙壁从地面升起,拦下雷电,砂石不能导电,这雷霆自然要无功而返,但奥斯汀却继续输出法力,使得电光更胜。
因为下一刻灵将的大剑斩下,轰然一声将砂石壁垒撕开一道口子,雷电瞬间涌了进来。
“看你如何挡得下!”奥斯汀双眸泛光,从他手中导出的雷电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紫青色。
可虽然砂石屏障被灵将撕开,杰拉尔面对涌来的电光却是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之前那灵将被姜陵以冰霜冻住,但没过几秒钟灵将便震碎了身外的冰晶,那些冰晶散落满地,已经开始融化。
随着杰拉尔法力释放,一股水流从地面盘旋升起,化作一片水幕挡在杰拉尔身前。
砂土可以隔绝雷电,而水,是可以导电的。
这片充斥着电光的水幕发出刺眼的光芒,无声无息之中,水幕的左侧突然探出一个尖角,而后转瞬间被拉长,如同探出了一只手臂,伸向了…杰拉尔的身后。
石田左靖指尖压缩着恐怖的念力,就要落在姜陵额头,这一击看似简单,却让姜陵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这一指的威力,比九霄落下的天虬山也相差不多。若是落实,姜陵的脑袋甚至整个上半身都会毫无疑问的炸成齑粉,就算他的转灵生息决也无法挽救。姜陵神经紧绷,甚至没有去理会肋下刺来的骨锥。
以姜陵所掌握的防御法门,没有能挡下这一指的,他似乎只能倾尽神力与之硬抗。
电光火石之间,姜陵脑袋里急速闪过一个念头,而后他释放神力,运转了一项奇特的功法。
这门功法姜陵没有学过,但他亲眼见识过两次,都是在北秦。
即便是神力加持,姜陵也没办法完整的将这门功法施展出来,因为这门功法实在是太玄奥复杂了,即便是天赋卓绝的北罗帮帮主南宫,也是耗尽了半生才领悟到其中精髓。
阴阳相生决。
在南宫手中,这一招式可以将敌方的攻击能量尽数引导,反弹给攻击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一次姜陵大概只引导了其中一半的能量,一来这阴阳相生决实在过于繁杂,得益于神力的逆天,姜陵才勉强能施展出来,想要一下就达到大成效果,简直是痴人说梦。二来是石田左靖这一招威力太大,来势太猛,这么短的时间内姜陵根本没有可能尽数转移。
只是残余一半的攻击打下,也已经瞬间让姜陵的脑袋几乎炸开,他的额头破开一个凹陷,皮肉翻飞,鲜血迸溅,姜陵忍着头脑的剧痛和眩晕,以阴阳相生决将引导的
能量打了出去。
但姜陵没有用这股能量反击石田左靖,而是将其送向了自己身后斜上方。
紫霄的寂乂从侧面刺进了姜陵的肋下,骨锥和姜陵的肋骨发生摩擦,姜陵的鲜血被这嗜血的骨锥疯狂吸食,紫霄再推骨锥,想要将其完全刺进姜陵的腹部。
但是就在这一刻,一只水流化作的手掌突然伸出来抓住了紫霄的手腕。
即便紫霄反应敏捷,她也没想到杰拉尔面对金阙和奥斯汀的攻击,竟还有余力来对付自己。
那水流倒是不具备什么攻击力,但下一瞬间,强烈的紫色电光顺着水流传导而来。
刹那间紫霄半边身子电弧闪烁,只听一声凄厉尖叫,紫霄身影化作残影闪躲了出去。
水幕拦下了大半的雷光,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杰拉尔的身上,杰拉尔被电光洗礼,不但浑身剧痛,而且肢体变得僵硬,几乎动弹不得。那灵将再挥大剑,就要趁此机会将杰拉尔劈成两半。
但突然一股强横的念力斜着打来,竟是直接贯穿了灵将的左手手腕,还轰掉了灵将半个脑袋和左肩的肩头,灵将身形踉跄,手中的大剑斩空,劈在了一旁的地面上,劈开一道数丈深的裂隙。
“走!”姜陵反手扣住杰拉尔的腰身,施展空间秘法,带着杰拉尔一同平移出十几米远。
失去了目标,奥斯汀便收起了雷电,几次全力出手,使得他已然感到疲惫,而紫霄出现在不远处,她头发糟乱,手腕处还冒着青烟,看着奥斯汀开口便骂道:“你这废物,那点雷电打不死杰拉尔也就罢了,怎么还打到我身上来了!?”
奥斯汀面露不快,却也没有反驳,他其实是有预料到杰拉尔可能会以水系法术转移雷电,可他以为杰拉尔必定会将雷电打向灵将来化解自己的危局,对这种情况奥斯汀是做好了相应准备的,谁成想杰拉尔竟会利用雷电去对付紫霄。
金阙面色更加阴沉,他暗自运转灵力去修补受损的灵将,一边盯着姜陵和杰拉尔感到有些不可理喻。
石田左靖则是皱着眉头,眼眸之中有着几分不解,他仔细思索了片刻,才确认刚才发生了什么。
明明杰拉尔和姜陵都是面对两位同境高手的杀招,两人也必然没有商量对策的时间,换做旁人,肯定是第一时间使出闪躲的手段,各自逃命,可二人竟皆是选择了硬接。
也许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都十分自信,也许,他们是不想让自己身后的人面对危险。
而既然选择了硬抗,无论你对自己的本事有多么自信,可哪怕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最基本的反应都应该拼尽全力保护住自己才对。
可杰拉尔面对激荡的雷霆和威武的灵将,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第一时间选择了帮助姜陵对付紫霄。而姜陵也是一样,他明明可以把念力反弹回来,甚至拼上一把趁此机会反杀石田左靖确保胜利,但他不顾自身伤势毫不犹豫地将这份能量打向了身后的灵将,帮助杰拉尔解围。
如果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对策,那的确是精彩的作战策略,利用奥斯汀的雷电对付紫霄,转移石田左靖的念气打击灵将,让几人措手不及。
但很明显,这并非是两人早有准备的配合,而是各自临时的决定,甚至姜陵那转移能量的密法都看得出来是硬着头皮勉强用出来的。
他们只是想帮助彼此,完全不顾自己会陷入绝境。
“你们很熟么?”石田左靖难以接受,他眼眸颤动,问了这样一句话。
但此时姜陵头脑嗡鸣,七窍飙血,近乎于失聪,根本听不清石田左靖在说什么,这一击重创把白无夜与他的通灵都给强行解除掉了。姜陵一边极力运转转灵生息决治疗自己的伤势,一边盯着眼前的几人,还匆匆瞥了一眼杰拉尔的伤势。
杰拉尔本就被紫霄刺中了一次,这一次又被奥斯汀的雷电伤的不轻,他粗重的喘息着,嘴角鲜血直流,他十分恼火地咬牙开口道:“你怎么又犯傻!我帮你牵制紫霄,你只管杀了石田左靖就好,怎么又为了我放弃了大好的取胜机会!”
姜陵只是咧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杰拉尔又气又无奈,忍不住骂道:“简直是傻子一个!怪不得神子选你当圣师!天行者里就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傻的人!”
听着杰拉尔对姜陵的骂声,别人只会觉得可笑,但石田左靖却莫名心头一颤,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盯着姜陵,再一次重复问道:“你和他很熟么?”
“什么?”姜陵听力恢复了一些,只是石田左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姜陵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回答道:“我们俩刚认识半个钟头。”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石田左靖追问道。
姜陵头脑清明了一些,看着石田左靖的眼神,也大概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便回答道:“他是神庭不可缺少的柱石,作为圣师,我当然要尽力保全他。”
“就因为这个?”石田左靖拳头握紧,眉头近乎扭曲,情绪激动问道:“提升自己在各方势力眼中的地位,争取得到更多人的信任和支持,这些我都明白,可一旦被淘汰,所有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什么比你取胜还重要!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么!?”
姜陵平静点头:“从一个参赛者的角度而言,就是这样的道理。”
“那你在做什么!?你这么冲动、愚蠢、意气用事,是如何走到今天的!”石田左靖有些抓狂,先是输给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楚辞,又输给了我行我素的莱德瑞,此时碰到了姜陵,又看到了如此让自己难以理解的行为。
凭什么,这样的人凭什么有资格和我并驾齐驱,他连怎么赢得比赛都不知道,他分明就是在乱玩,他就是在犯傻!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走到今天的。”姜陵看着石田左靖认真道:“我和你的区别,大概在这。”
姜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石田左靖怔了两秒,然后明白了。
或者说他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一直以来他在各个势力之间游走,费尽心力去掌握每一个关键人物的情报,力求得到更多的资源和协助,树立自己的威望与信誉。但他终究是以一个参赛者的角度去考量问题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用“脑”的,他算计得失,权衡利弊,暂时的付出是为了换取日后的回报,今天的友谊是为了明日的利益。
而姜陵,是用心的。
他说——从一个参赛者的角度而言,就是这样的道理。
而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根本就没拿自己当一个参赛者,他就是巡游世间的天行者,他就是神庭的圣师,他就是继承了神子遗愿,要改天换地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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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笑了,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石田左靖笑了,笑的很僵硬,笑的像哭一样。
之前他还瞧不起楚辞,觉得那种以卑劣的手段利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是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小人,和他石田左靖哪里比得上。
但与姜陵相比,石田左靖突然觉得自己和楚辞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想方设法利用别人来帮自己谋取胜利罢了。
“比赛不就应该是这样么?”石田左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片刻后,他失魂落魄一般抬起头:“我现在明白神子为什么选择你当救世主了…不…不对。”石田左靖纠正了自己,他眸色复杂地看着姜陵,苦笑道:“根本就不是神子选择了你当救世之人,只是神子相信了...你就是救世之人。”
第八百章 就这么结局了?
姜陵和杰拉尔并肩作战,成功挡下了了四位强者全力出手的围攻,但他们所面对的危险,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紫霄被雷电攻击,但她撤退的及时,除了右手受伤较为严重以外,其他方面倒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金阙本人倒是一点伤都没有,只是维系这神武的灵将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加上刚刚灵将受创破损严重,修补起来又是需要不少灵力的灌注,此时金阙已经第七次将一块上等的蕴灵玉握在手中补充灵力了,看样子也无法坚持太久。
奥斯汀亦是没什么伤势,但耗损十分严重,他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正急匆匆送了一颗丹药进嘴里。
石田左靖之前险些被姜陵的冰霜封住,但眼下也缓解了不少,刚刚出手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依旧能发挥出不错的战力。
而姜陵和杰拉尔受伤皆是不轻,姜陵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模仿了阴阳相生决,但还是实打实的吃下了一半的伤害,好在神力不单引导开了半数的能量,也进行了较高强度的抵挡和缓冲,加上姜陵沐浴龙血身体强度不俗,这才还能有力气说话。
刚刚石田左靖那可是玄极上境念师蓄满的一击,如果不是姜陵急中生智使出阴阳相生决这等逆天法门来化解,仓促之中即便是神力化盾也没希望挡得下,别说沐浴龙血,就是真龙在这,也要被一击打穿脑袋。
但姜陵也只是勉强抗住而已,此时他脑子外表上看上去便十分吓人,额头正中间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凹陷,能看得到破损的白骨…
姜陵的感觉则是脑子里像是插了两把刀子一样剧痛,而且伴着强烈的晕眩之感,脑袋里的嗡鸣持续不断,严重影响了听力,甚至他的视力都有些模糊。
而且紫霄从侧面那一击刺的也不轻,姜陵的左肋直接开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但怪异的是这个窟窿并没有流血,因为那伤口处附近的血液都被那古怪阴毒的寂乂给吸食走了。姜陵只觉自己左肋处一片冰凉酥麻,那附近的皮肉都有些紧实,倒是没有太强烈的痛感传来。但姜陵以灵力念力仔细检查,发现左肋处不但血液被吸走了很多,而且附近的血管都干枯紧闭,新的血液流通不过去,若是晚发现一会,恐怕多处器官都要衰竭,半边身子都要失去感知。
姜陵想要提醒杰拉尔这骨锥有古怪,但杰拉尔反而先说到:“那紫霄的骨锥不但吸走大量血液,而且会封闭血管阻碍经脉,一定记得处理。”
“知道了。”姜陵已经暗自运用灵力去修复伤口的伤势了,还问道:“你没有灵力没有念力,如何修复伤势?”
杰拉尔背后也被紫霄开了个窟窿,他平静道:“以水元素疏导血液,再用微量的电元素激活萎靡的部位,至于血光经脉断裂的部分,暂且以雷火封死。”
杰拉尔中招的位置可是后心,伤势比姜陵重上一些,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单单以雷火封闭血管来止血这一点,就让姜陵心里一颤。
而且刚刚面对奥斯汀的攻击,杰拉尔虽然成功以水幕转移了大部分雷电,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他身上,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再者杰拉尔奋战到此时消耗甚重,也难以支撑太久了。
“他们坚持
不住了,你们还等什么!”紫霄轻喝一声,身形转瞬隐遁无踪。
金阙修补好了灵将,再次驱使灵将冲了过去,他惊异于杰拉尔和姜陵二人竟能如此强大,如此顽强,暗生敬佩的同时也有些心神不宁,也说道:“速速将这两人杀死!免得出现意外!”
奥斯汀再次高举双手,这一次是十六道熊熊火焰组成的绸带向两人席卷而去。
石田左靖神色复杂,但他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眸生冷色,再次打开了折扇。
“还撑得住么?再不杀石田左靖可就没机会了。”杰拉尔眸中毫无惧色,但这不代表他有把握应对眼下的局面,而是明显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姜陵沉吸口气,再次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咬牙道:“别说那个,我脑子现在可不好使了。”
灵将掠起劲风大步奔来,城墙上瓦罗出手唤出一片土墙挡在灵将面前,但那灵将脚步不停,擎着盾牌直接将土墙撞烂,继续直挺挺撞向杰拉尔。
十六道炙热的火焰绸带飞舞而至,露薇和派恩两人联手释放一片寒冰屏障,但仅仅拦下了六道火焰绸带便消融干净。
杰拉尔咬牙轻喝,唤出两道水龙卷,拦下了四道火焰,而后残余的龙卷夹击向灵将,但残余的力量太少,仅是稍稍阻碍了灵将的步伐而已。
姜陵从天南辰星上吸取了一部分能量,化成神力,在身边唤出四条金光熠熠的藤龙,眼看着剩余的四道火焰绸缎飞到眼前,四道藤龙各自撞向一道火焰,而后皆是熊熊燃烧起来。藤龙没有停下,继续向前,将那灵将死死缠住。
可下一刻,石田左靖折扇一挥,狂暴念力滚滚而来,直接将四条藤龙分割的四分五裂。
紫霄的身影突兀出现,手握骨锥刺向姜陵的颈侧,姜陵却早有防备反手扣住了紫霄的手腕,紫霄一击不成就要撤退,随着身形一闪,紫霄瞬间移出五步远。
但这一次,她那鬼魅般的身法竟然也没能挣脱姜陵的钳制,因为姜陵使用空间秘法追了上来!
“你竟…”紫霄眸露震惊,她对自己的身法极为自信,笃定就算姜陵掌握空间秘法,但想要抓住自己的踪影也绝非易事。
但姜陵就是做到了,他没有耽误一点时间,直接下狠手折断了紫霄的手腕,然后一砖头拍过,直接将紫霄打飞出十几米远,紫霄左脸一片紫红,甚至脊椎都有明显错位,脑袋和肩膀呈一个可怖的角度,她直挺挺拍在地面,半晌没有动弹。
就在姜陵出手的一瞬间,他的身边,也有另一个身影瞬移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灵将架着厚重盾顶着杰拉尔撞在了城墙上,本就受到波及已经倾斜的城墙顿时塌陷了一大块,砂石飞扬,将灵将和杰拉尔掩埋其中。
姜陵没有撞向城墙,而是被一股从上至下的强横念力打中,下半身直接陷进了地面。
石田左靖出手一点都不含糊,他盯准了姜陵头部受创,出手时故意对着姜陵的头部正上方发起的攻击。
姜陵身体陷入地面还是其次,只是他脑袋的伤势更为加重,头骨裂开和念气侵入大脑的剧烈疼痛,让姜陵眼睛翻白,差一点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石田左靖探出念力掐住姜陵的脖颈,俯视着姜陵。
此时姜陵头顶皮开肉绽,鲜血滚滚留下,活像一个血葫芦。他视线本就模糊,头上流下的鲜血又染红了他的眼球,但姜陵还是忍着痛楚,抬头看向石田左靖。
“我想我明白我们差在哪了,我也承认我小瞧了你。”石田左靖看向姜陵自嘲一笑,眼神复杂道:“我现在有些佩服你了,你能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真正把这个世界的安危放在眼里,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如果你能够走到最后并取得胜利,那可真是一个完美的故事啊。”
姜陵吐出一口浑浊鲜血,虽说身受重伤,脖子被钳制着,但他面色平静地说道:“非要说几句废话么?”
“说实话,我替你感到惋惜,甚至有些内疚。”石田左靖说这话很是真诚,但他手中的念力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箍紧,他眸子里带着歉意道:“可故事就是故事,我不会、也不能放弃这仅有的取胜机会,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实现,而且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战,我还是我国家的希望,这次取胜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给你。”
姜陵双眼翻白,两手扣住自己的胸口,已经窒息。
石田左靖还在神情肃穆的说道:“你刚刚明明有机会杀掉我,你却选择了去救杰拉尔,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你也不要怪我无情,毕竟你选择了当一个无私的英雄,而我只是作为一位参赛者,理所应当的选择了走向胜利的道路。”
确认姜陵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没有了气息,石田左靖才松开了念力。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本不在乎,但我会替你多看一眼,关于你的故事,就在这里结束吧。”石田左靖朝着姜陵瘫软的尸体微微躬身:“永别了,姜陵君。”
说完,石田左靖便转过身,长吐了一口气。
这一场战斗他已经竭尽全力,甚至不择手段,此时他的感到深深的疲惫。作为败者组的赢家,他接下来还要分别面对莱德瑞和楚辞那两个怪物,虽说他并没有信心打败他们,但至少还有着一份希望。
何况连被世人称为救世主的家伙都死在了自己手中,那两个怪物也不见得是不可战胜的。
接来下他要书写属于石田左靖的故事了,那一定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瞥见了那边几位司命神情悲愤地从城墙上冲了下来,也看见那神武的灵将还在对杰拉尔穷追猛打,甚至他想到了贝特达蒙必然已经召唤部队赶回来进攻葫芦城。但杰拉尔会不会死,葫芦城能否攻下,石田左靖已经不那么担心了,他现在就想回到狭间好好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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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刻石田左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第一时间感到有些奇怪,然后忽然背脊发凉,心中一紧。
他表情僵硬地回过头,瞳孔剧烈收缩...
地上有着一个半个人高的坑陷。
如同坠入冰窟,一阵彻骨的阴寒从头到脚击穿了石田左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系统提示没有传来呢?”
石田左靖骇然转身,一只有力的手掌便扣在了他的额头上,将那块天君赠予他的骨甲,连带着他自己的头皮一起扯了下来。
“我的故事...可还没有结局呢。”
第八百零一章 死不得
本该死去的人却没有死,一瞬间彻骨的寒意让石田左靖浑身冰冷头皮发麻,但下一刻他的头皮就不麻了…
额头连着天灵盖被撕下一巴掌头皮的石田左靖一瞬间都忘记了疼痛,他眼神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完美展现了“见了鬼一样”是怎样的形容。
此时的姜陵额头血肉模糊,满面的血迹,颈部以上的皮肤紫青,左右眼眶乌黑,充满血丝的眼珠子明显向外凸起,甚至脖子都扭曲的像是一段枯藤,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形同恶鬼一般的姜陵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手中血淋淋连着皮肉的骨甲,面目可怖就向石田左靖扑来。
石田左靖惊叫一声,难以理解的恐慌之下直接粗暴地释放大量念力朝着姜陵打去,但下一刻,姜陵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石田左靖知道他一定是施展空间秘法闪开了攻击,而且极有可能是换个位置向自己攻来,他便下意识也要施展空间秘法闪避…
可他忘了真正让他能够施展空间秘术的那块骨甲,已经不在他的头顶了。
石田左靖没有能够移动位置。
一只手掌从他的后心残暴地冲了进来,却没有贯穿他的身体,而是停在了他的胸腔内。
姜陵就在他的身后,不自然地歪着脑袋,血色双眸直勾勾盯着石田左靖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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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左靖依旧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他吐了口血,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能…”
“其实我也挺佩服你的,你那么有勇有谋…”姜陵贴在石田左靖脑后,仿佛也要絮叨上一段临别感言,但下一刻姜陵手上发力,捏碎了石田左靖胸腔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石田左靖瞪大了眼,口中浑浊的鲜血滚滚流出,他带着一脸不甘和痛苦地勉强转过身,伸手抓住了姜陵的衣领。
“算了,我实在没有像你那么多感慨,还是先把你的故事结局了好了。”姜陵冷漠扔下这么一句话,后退了半步。
石田左靖的手掌从姜陵的衣襟滑下,他半跪在地,脸上写满了挣扎和扭曲,躺在了姜陵的脚前。
明明他确认姜陵已经没了气息,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就应该死了,他肯定死了,他…他为什么没有死!?
石田左靖眼睛瞪大,死不瞑目,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还没死!?”金阙注意到了姜陵此时的状态,简直感到难以置信,而且他身为玄极上境的灵师,立即敏锐的感受到了姜陵身上那不同寻常的气机,眸色惊疑道:“死气?他身上怎么有死气!?”
那边几位司命拼尽全力联手将杰拉尔从灵将手中救了出来,此时杰拉尔伤势极重,已经昏迷了过去。
金阙见石田左靖已死,紫霄生死又不知,咬牙喝到:“奥斯汀,快出手助我杀掉杰拉尔!”
奥斯汀下意识问道:“不先杀姜陵么?”
金阙恼怒道:“石田左靖已经死了!姜陵已经确定晋级,杀他无用,速速
解决杰拉尔,不然如何向天君交差!”
“好!”奥斯汀再次运转所剩不多的法力,就要出手攻击那几位碍事的司命,但在他的余光之中,看见姜陵手握天门石,把视线转向了自己。
姜陵掌握空间秘法,眨眼的功夫便可能出现在自己身后,奥斯汀哪敢大意,见姜陵望来以为是要出手攻击自己,立即心脏一紧,急忙将运转的法力在身边幻化出一片坚冰屏障以作防御。
金阙瞥见了这一幕,顿时气得牙痒痒:“那姜陵已经是强弩之末,你怕他做什么!”
“可是…”奥斯汀盯着姜陵不敢转移视线,他刚刚可是也看到姜陵是如何将石田左靖杀死的,哪里放心的下。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龙吟,金阙握紧拳头,暗骂一声糟糕,而后当机立断喝道:“速速退走!”
说完,一只灵力组成的白鹿出现在金阙身边,金阙骑上白鹿,急速冲过去扛起紫霄便向远处遁去。奥斯汀见状也不停留,一边死死盯着姜陵一边迅速后撤。
而那已经轰塌了半面城墙的灵将得到了金阙授意的最后一击,飞身跃起就要不顾一切劈向杰拉尔。
瓦罗和坦德尔不要命的上前阻拦皆是被灵将撞飞,露薇和派恩极力设下的防御盾也被瞬间攻破,眼看着那灵将手中的大剑就要落下。
但有一道庞大的身影从云中急速坠下,竟是一条举世罕见的青色巨龙!巨龙破云而出速度已经撕裂空气,但明显阻拦不及,此时龙背上那个人飞身跃下,以更快的速度砸了下来。
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以血肉之躯直接砸穿了那灵将的胸膛,竟是先一步来到了杰拉尔身前。
随后这位面容沧桑的老者就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灵将的大剑,这足以轰塌城墙的大剑斩在老者背上,发出一声轰然震响,使得老者的双脚陷入大地,却是没能撼动老者半分。
发动了最后一击后,这失去灵主控制的灵将随之溃散。
老者站直了身子,轻咳了两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平静开口问道:“都没事吧?”
“古拉顿庭主!”露薇从慌乱中缓过神来,这位修道多年的司命这一刻差点落下泪来,她看着身旁昏迷的杰拉尔带着哭腔道:“杰拉尔庭主身受重伤…”说了半句话,露薇直接昏了过去。
“快送回神庭去治疗。”古拉顿也看出杰拉尔已经生命垂危,快速对另外几人说道:“你们几个伤势重的也一起回去,这边交给我就可以了。”他转头凝重问道:“圣师在哪?”
坦德尔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一边扶起伤势较重的瓦罗,一边开口说道:“刚刚见圣师出手重创了紫霄,击毙了石田左靖,应当无性命之忧。”
古拉顿稍稍放下心,让他们赶快返回神庭。
下一刻状态还算可以的达洛奇正扶着姜陵走了过来,对古拉顿说道:“叛神者已经退走了,圣师他…”
“好在圣师…啊!”古拉顿看到姜陵的状态之后顿时面露惊色,
他上前一步打量姜陵那怪异的脸色,又伸手扶住姜陵的肩膀探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眼神更加凝重了起来,他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外貌像是僵尸一样的姜陵依然歪着脑袋,面如枯槁,双眼凸出,声音也十分沙哑,像是有人掐着他脖子一样道:“我现在…不死不活…”
身为灵师的达洛奇也早就发现了古怪,脸色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圣师将死气融入灵魂,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怎么敢将死气和灵魂融在一起啊。”古拉顿虽然不是灵师,但他年纪较大,看过神庭点典藏的诸多书籍,对死气也有些了解,他担忧道:“死气这东西虽说神奇,但一旦沾上了就极难清除,对你日后修行会有影响,再说你是何时修炼的死气?”
“总比真死了要强啊。”姜陵无奈开口,他摊开手掌道:“若不是濒死之际我想起了我还有这个东西,你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古拉顿看到那东西,感受到这股瞬间触碰灵魂的死寂气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惊道:“遗魂古树的气息?”
刚刚姜陵被石田左靖拍入地面,又被死死掐住脖颈,姜陵已然无力反抗,在大脑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别无他法的姜陵最开始想要太初古树的枝条来救命,但太初古树的枝条医治效果再怎么神奇,也无法瞬间恢复姜陵的状态,他依旧挣脱不开石田左靖的压制,顶多是多苟活几分钟,反而徒增痛苦。
姜陵干脆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这一截遗魂古树的枝条,通过对自己对死气的几次接触,将遗魂古树的气息强行融入了自己的灵魂。
曾经有一位让灵元大陆西南诸教派陷入惶恐的大魔头,他名为阴苦泉,为了修炼死灵法师,他犯下滔天罪恶,使得午夜之森之中游荡无数冤魂。神庭以正义之名将其诛除,还给西南一片安稳。
可那阴苦泉因为将死灵法术修炼至大成,死气浸入灵魂,死后竟是灵魂不散,残存于午夜之森里,直到过了几百年,最终才被花茗、陈独醒和李当归三人将灵魂分割,这才真正的死去。
还有此时留在李当归身边的鬼心,也是因为死气融入灵魂的原因,才得以残存。
姜陵现在也是类似的情况,某种意义来讲,他的‘身体’已经死了,此时他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血液也已经凉了下来。
姜陵的灵魂和身体现在其实是一种‘分离’的状态,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灵魂和肉体是融合一体,那现在姜陵的状态是灵魂强行拖着已经死去的身体在动。
如果把一个人比喻成一个鸡蛋,姜陵现在就是一种蛋清和蛋黄已经被摇得与蛋壳分离的状态…
这种灵魂和肉体分割的情况极为怪异,姜陵也亲身体会到了死气与灵魂相融是何等的煎熬,这可真是无法言表的痛苦。
姜陵现在说不清自己现在算不算活人,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真正的死去,也好像…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死去…
第八百零二章 莲花,淤泥
最开始的时候贝特达蒙跟在奥斯汀身后,还准备找机会帮帮忙出出力,可在石田左靖唤出第三座山之后,贝特达蒙再无半点勇气,一再后退,和这神仙打架的战场保持安全距离。在眼看着杰拉尔和姜陵接连重伤之后,贝特达蒙以为大局已定,立即传唤军队折返,准备一举拿下葫芦城。
可大军刚叫回来,贝特达蒙发现几位大佬都撤了,顿时暗道一声糟糕。
而士卒们还以为已经杀死了神庭庭主和圣师,正高呼着口号向葫芦城冲锋。
然后一条巨龙从天而降,一口龙之吐息卷起狂风,转眼掀翻了上百人马,地面都被掀起一大片,贝特达蒙带着这一群懵逼的士卒再次调转方向,远离了葫芦城…
葫芦城南门倒是还紧闭着,只是南门旁边的城墙塌了一大片,不少士卒都受了伤,还有几个人被埋在了碎石残砖之中,若不是派恩早就将士卒赶下了城墙,死伤只会更加惨重。
罗森的士卒们相互扶持,几位神庭的执事也赶来帮忙,有两位执事长护送着重伤昏迷的两位庭主和四位伤势不轻的司命赶回神塔。
“我不确定我这种状态还能持续多久,我们长话短说吧。”姜陵收起了树枝,看向已经被带走很远的杰拉尔,认真道:“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我们神庭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
古拉顿道:“圣师放心,我们必须竭尽全力。”
“你是如何赶来的?接下来如何打算?”
古拉顿快速答道:“我听说圣师降临葫芦城,立即猜到这边战局必不会简单,简单安排了一下历虎城的布防,便向此地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接下来我会先逼退眼前杰诺的兵马,然后需要赶回历虎城,毕竟那里比葫芦城还要重要十倍。葫芦城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北面的左瑾庭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久便会到达,他会坐镇葫芦城防备杰诺再犯。对了,尼安皇帝和维洛女王已经同意派出使者,帮忙劝阻杰诺停战。”
“嗯,尽量避免战争。”姜陵也没有太好的想法,便没有过多发表意见,他说道:“我得先离开了,一会我还会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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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气吊着灵魂残存于世,灵魂托着残躯保持人样,看上去神奇无比,但其中痛苦只有姜陵能亲身体会到,他现在十分佩服也十分同情阴苦泉是如何在这等非人的痛苦之中活了几百年的。
姜陵现在只想快递回到狭间进行一下治疗,而且他十分担心狭间能不能治好自己眼下这种诡异的身体状况。
“你一定要保重啊,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神庭理当竭尽所能相帮,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古拉顿凝视姜陵,认真道:“对于神庭,对于天下,你都比杰拉尔还要重要百倍千倍。”
“我会尽力的。”姜陵点了点,开口道:“说到帮助,把神庭内关于死灵法术的典籍,还有关于血咒术的典籍,嗯…还有关于圣域的相关典籍都给我准备一份。哦,还有关于这个世界本源、开天辟地什么的那种相关书籍也找几本出来,最好给我抄录一份,有时间我会回来看的。”
“我记下了,马上安排人去做。”古拉顿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非常干脆答应了下来,还说道:“如果左瑾在这里就好了,那老家伙比我这个武夫看得书要多得多。”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他吧。”姜陵记得左瑾,那是源法大陆最北边,尼安公国德斯坦镇神庭的庭主,他之所以坐镇那偏僻穷困之地,可不是因为不受重视或者遭到排挤,恰恰是神子十分看重他,才让他坐镇最北
,肩负着看守禁地冥渊的重任。眼下杰诺和罗森打得焦灼,神庭损失惨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把他从北方调回来帮忙。
姜陵实在忍不了死气侵蚀的痛苦,就要选择回到狭间,突然他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神庭内部有没有消息说莱德瑞和楚辞在哪里打架?”
“我有听到消息,说他们在灵元大陆兰茵国发生战斗。”古拉顿回答。
“又在灵元?”姜陵凝眸想了想道:“如果能传达消息的话,让那边的神庭也帮忙准备我之前要的那些书籍吧,我说不定直接过去那边。”
古拉顿面容凝重道:“消息我会传达,但我不确定那边的同道有没有机会帮你做这件事。”
“什么?”姜陵先是不解,随后面色骤凝,沉声道:“那边打得这么惨烈么?”
……
不久前的东海一战,两位庭主、三位司命身死,灵元大陆神庭元气大伤。
但叛神者也死伤惨重,太乙教十二位长老出山,三千里追击娄云熙,一路杀掉了数十位叛神者头目,最后也成功将娄云熙毙于东海,完成了他们“即便十二人全部身死也要杀了娄云熙给老祖祭奠”的誓言。
隐世百年但依旧坐镇灵元大陆第一宗门宝座的太乙古教这一战让天下宗门胆颤,向世人证明了太乙古教问鼎灵元的实力。但这一次死掉十一位玄极境界长老,对高手如云的太乙古教无疑也是一次伤筋动骨的沉重打击。
三天前,咏月星官登上了云霄山,拜访了云神宗。
咏月和宗主柳轻鹤谈了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句就是:云神宗数百年都是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现在问鼎灵元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要不要?
其余的谈条件、立约定、相互试探暂且不提,总之柳轻鹤这个觊觎灵元大陆第一宝座已久的家伙,答应了。
二流宗门里最有实力的谭月阁早就望风而降,东海伏龙剑宗、天狼派、地龙派诚心归顺,还有数个二三流宗派或因畏惧天君实力,或贪图名利,也表明加入遣神众,要为天君重塑新天出一份力。
雄踞西北的醉花楼闭门封楼已久,此时也没有半点动静。
宗门实力比云神宗仅稍逊一筹的百灵谷保持中立,表明不想再参与任何纷争。
兰茵国王几次三番出兵攻打邻国,昨天神庭一位司命去面见兰茵国王,责问他先前明明答应了神庭不再发动战争,为何出尔反尔。
兰茵国王的回答很简单:“当初孤是与神子立下的约定,眼下你能把神子叫出来与我见面,我当然可以继续遵循约定。”
如此刺耳的言辞,使得那位司命顿时怒发冲冠,大骂兰茵国王狼子野心卑鄙无耻,而后与诸多皇家近卫大打出手,奈何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压进了兰茵国大牢之中。
灵元大陆神庭即便高手陨落了许多,但哪里能容忍此等事情,立即又集合了两位庭主,三位司命,前去兰茵要人。
他们知道这很可能是叛神者设下的圈套,但他们也做好了叛神者会趁此机会截杀的准备。
他们刚刚到达兰茵皇都,便听说咏月带着云神宗谭月阁诸多高手出手了。
但叛神者没有来截杀他们,而是对两座神塔发起了攻击。没有庭主和司命镇守,神塔即便有着大阵防护,也没能在这群虎狼面前坚持太久。
留在神塔里的一众年轻执事,遭到了血腥的屠杀。
两位庭主听得消息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却被咏月和兰茵的几位护国强者围堵,爆发了一场大战。
而更让神庭众人恼怒
无比的是,叛神者偏偏在一个镇子里截住了他们,镇子里还有许多平民百姓,神庭的众人不敢大肆出手,唯恐伤及无辜,但叛神者和兰茵的几位强者,丝毫没有手软。
轰然一声震响,一位老者身体倒飞十几米,撞塌了一间屋子。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精壮男子紧随而来,随口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整日里高高在上的神庭庭主,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玄极上境修为的修行者名为武天兆,是兰茵第一高手。
残砖断瓦里站起一位老者,正是神庭庭主杨术,此时杨术身上的庭主法袍已经多处破损,嘴角流下的鲜血也越发浑浊。他站起来却没有急着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低头看向自己怀中,他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但即便杨术已经极力的去保护,这可怜的孩子还是没能挺过如此剧烈的碰撞,死在了杨术怀中。
杨术双眼泛红,瞪着武天兆怒骂道:“混账畜生,这可是你们兰茵的百姓!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么!”
“老头,脑子坏了吧?这娃子可是死在你手里的啊。”武天兆哪有半点怜悯,狞笑道:“等把你们杀光,我们便会对兰茵的百姓说,是神庭发了疯红了眼,杀了许多我们兰茵的无辜百姓,甚至还要血洗兰茵。多亏了我武天兆和叛神者的诸位拼死一战,才保护了兰茵的安宁。怎么样,你们带着一身骂名安心去死,我们来做英雄受万众敬仰,这么好的安排死些贱民又如何?哈哈哈。”
“我呸!”杨术气得头发立起,咬牙骂道:“如此卑劣无耻,如何瞒得了众生的眼睛!”
“这些穷困百姓可没有那么聪明,他们肉体凡胎的眼睛也看不到真相。”武天兆握紧拳头,突然冲上去又对杨术发起了攻击,还说道:“既然你在意这些死掉的愚民,就当是给你的陪葬好了!”
杨术难以抵挡,就要支撑不住,武天兆双眼狂热,猛烈进攻,就要一举击毙这位庭主。
但下一刻,他身前出现了一个人,一张白皙的手掌将他迅猛如雷霆的拳头死死握住。
“可能平民百姓的确没有那么聪明,但他们也不笨,只能说在这个强弱差距太大的世界里,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评判正邪与黑白。想要在别人的统治下安稳的活下去,胜利者给他们看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便是了。”
冷静平和的声音响起,即便武天兆再怎么发力,自己的拳头也无法寸进。
“不可能…同样是玄极上境…”武天兆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这位有着一对棕褐色眼眸的年轻男子。
“有些人决心赴死,带着一身光明磊落。”莱德瑞面色有些苍白,但他语气平淡,轻轻感慨道:“可死后却要被泼上最肮脏的污秽,让无知的众人踩踏。”
武天兆两条手臂都扭曲变形,刚刚还狂傲的他此时一脸的惊恐,他听不懂也没心思去听莱德瑞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跑就要死了。
莱德瑞放开了武天兆,没有取他的命,可这并不是莱德瑞想放他一马。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但死后也要沉进淤泥之中,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阵血雾飘过,本就重伤的杨术仰头倒下,死不瞑目。
楚辞的身影出现在了莱德瑞身后。
莱德瑞不慌不乱,只是嘲弄一笑道:“但莲花依旧是带着一身骄傲,而淤泥,到哪都是淤泥,即便塑成了神像,也是一阵风就足以吹散。”
“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你还能带着一身骄傲。”楚辞阴冷一笑,并指点向莱德瑞。
第八百零三章 紧随而来的战斗
回到狭间后,姜陵难以忍受身体的诡异情况,拖着身体迅速赶往商场进行治疗。某种意义上讲,他真的是“拖着身体”在前进。
治疗持续了很长时间,姜陵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感大幅的减轻,但他也十分确定,融合进他灵魂的死气并没有被清除。
“难不成死气和血气一样,系统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病患,而是玩家自身掌握的能量?可不适感是如何减轻的呢?”姜陵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灵魂与肉体分割的情况已经恢复了,二者重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但是死气依旧残留在他的灵魂之中。
姜陵回到房间盘膝坐下,运转灵力念力游走全身,虽说已经几乎没有痛苦之感,但死气的残留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适,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之前我以神力能洗掉米莉安等人身上的遗魂古树烙印,洗掉灵魂之中的死气应该不成问题吧?”
可当姜陵刚要运转灵力时又犹豫了,喃喃道:“话说之前偷学了一手血气成阵,倒是也派上了用场,如果这死气也能修炼一下,也能成为我的战力,是不是也没必要急着清除…不过这死气究竟是怎么用的呢?竟然真的做到了肉身死去魂魄不灭,难道天君当年也是这么做的么?”
姜陵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在神子留下的记忆之中,姜陵知晓了天君在五百年前枯骨岭一战时竟能保持魂魄苟活的消息后,一直在推测天君是以何种方法避开死亡的法则,瞒过神明的视线。
但此事触及天地规则,可不是轻易就能尝试的,一旦走入歧途,姜陵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如果用数据系统或者说传统电子游戏的角度来讲,你触发了某种bug,可能会给你带来额外收益甚至达到开挂的效果,但也可能会导致你的游戏角色受到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比如之前的那一次重大bug事件,导致许多参赛玩家的角色信息被删除,直接淘汰出局。
只不过这一次被石田左靖所重创,姜陵在面对生死危机时,别无退路,干脆拿出了遗魂古树的枝条进行尝试。这也不能说是他一时兴起,而是他之前就有过思考、进行过推测的方法,今天不得不试,最终姜陵顺利将死气融入了自己的身体,直达灵魂。
“天君若也是将遗魂古树的气息融入灵魂,那样他等于也是与遗魂古树牵连到了一起,当你已经是死亡法则的一部分,死亡法则自然无法对你生效。”姜陵思索道:“当初天君是肉体被两位使徒打成了渣子,灵魂偷偷逃走,跑到别的地方重塑了新的肉身。而我为了杀掉石田左靖,强行把灵魂留在体内,托着躯壳进行的战斗,最后又回到狭间以系统进行了角色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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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灵魂与肉体分离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可仍有死气残余在体内,下一次面对致命的攻击,我是不是还能以灵魂状态苟活下来呢?”姜陵想了想,摇头自语道:“当初天君在枯骨岭被击杀后,虽然成功逃走,并重塑了肉身,但实力境界却完全失去。我今天是强行拖着原本的身体进行了战斗,又有系统这种数据级的角色修复,这才真正做到起死回生。”
如果没有系统的治疗,单凭姜陵自己是无法从之前那魂体分离的状态下恢复回来的,结果很可能便会是他的肉
体渐渐腐烂,他的灵魂被死气持续煎熬直到他坚持不下去。
他大概体会到了天君是如何避开死亡,但他还没了解天君是如何重获新生。
“而且下次无论面对楚辞还是天君,他们都绝不会给我起死回生的机会,肯定是要打到我魂飞魄散才肯罢休。”
姜陵摇头苦笑,随即他想再仔细研究一下死气的运用,但根本不得要领,下一刻他站起身,打算去狭间商城看看有没有关于死气的功法,如果没有的话,干脆去找专业的人进行一下学习。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
【两组比赛均已结束,败者组胜者:姜陵,与胜者组败者:莱德瑞,将在三十分钟后进行下一场比赛,即‘季军赛’。】
【两位选手每人在狭间仅有二十分钟休息与整顿时间,且在此期间无法进入游戏世界,也无法购买商城中的物品,时间结束后两位选手将被强制退出游戏,选手可以选择提前离场。】
【正式开赛两分钟前两位选手需提前进入游戏,系统会将选手自动传送至备战区。若正式开赛前因特殊原因无法准时进入游戏,请提前与官方说明状况,否则以弃权处理。】
【备战区及战斗场地属于狭间之中的独立空间,不接触任何主世界人物和剧情。】
【战斗场地为面积约四百平米的圆形赛场,该场地模拟主世界随机一处陆地平原区域的地形地貌及植被,赛场边缘、及天空之中存在不可突破的壁垒,请参赛选手在赛场区域内进行战斗。】
【战斗限时三十分钟,战斗过程中无任何特殊规则限制,先死亡的一方即为淘汰,生存者晋级决赛。比赛中途选手亦可主动宣布投降。】
【胜者晋级后将获得四小时狭间时间,届时重新开放商场购买功能及主世界传送功能。】
……
“嘶…”姜陵重新坐下,开始仔细思索这一次公告的内容。
因为之前四强出炉订下双败赛制的时候史怡就已经告诉了姜陵这一场比赛会是怎样的形式,所以姜陵也谈不上惊讶,只是具体的安排下来了,他肯定还是得好好琢磨一番的。
“不能买东西也不能回到游戏世界,那在狭间这二十分钟也就是给玩家治疗伤势整顿状态的,之后会退出游戏几分钟,一方面是给玩家上个厕所时间,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位选手结束比赛的时间不一致,所以需要进行一下同步。”
比赛场地设在狭间内的独立区域,不涉及任何世界剧情这是姜陵早就知道的,但他没想到连东西都不让买。
“也就是维持当下的状态和莱德瑞进行对决咯。”姜陵对于莱德瑞输给楚辞这事儿也没感到意外,毕竟楚辞的硬实力也几乎达到了人间顶点的水平,又有天君的大力扶持,加上楚辞的手段远比莱德瑞要阴险狠辣,在姜陵预想中这就是一场七三开的对局。
而姜陵不认为自己面对莱德瑞时会有多大优势,特别是在限定场地的对战之中,莱德瑞的战斗力绝不比自己逊色。
曾经的莱德瑞是矗立在所有选手面前的一座高山,几乎从开赛开始他便一路领跑,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占据着第一名的宝座,而姜陵竟是在战场之中没有和他相遇过一次,无论是对手还是队
友。
而唯一与他直面接触,是在枯骨岭之中,那时姜陵与米莉安交战,险些被黑暗气息吞噬掉,也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莱德瑞的战斗,但仅是几次余光匆匆扫过,也窥见出莱德瑞有着极为卓绝的战斗水平。
从史怡给他的选手详细资料里看莱德瑞,更是只能看到“恐怖”二字。
莱德瑞进入游戏后便拜了神庭庭主鹤澜为师,一路高歌猛进,和姜陵一样四系功法皆通,甚至资料里表明这个人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苦战,在八强赛之前,没有哪个选手能见识到莱德瑞的全部实力,因为莱德瑞太强了。
大部分玩家都认为莱德瑞更像是主角,比姜陵更符合这个世界的天命之选。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姜陵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姜陵闭目沉思了一会,便打起精神开始调整状态,即便仅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也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他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最强的实力来面对这个堪称传奇的对手。
既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也是为了战胜他,翻过这座大山,进行走完自己该走的路。
“融入灵魂的死气还没办法掌控,但只要不去强行去操控它,应该也不会对战斗造成什么影响。”
“莱德瑞也是四系皆通,掌握繁多的功法招式,战斗时一定得随机应变,不能被他压制住。”
“狭间和主世界终究不同,在这里空间法术是否会受到影响呢?”
“他有两位实力强大的武灵,但无论是荆戎还是白无夜都应该能够应对。”
“战斗场地仅有四百平米,而且是平原地貌,周遭可以调动的冰元素稀少,只能通过法力强行输出,如果想要施展冰封魂棺,必然最多只有一次机会。”
“忘了和神庭打听莱德瑞手里那把斧子是什么来头,总感觉那玩意是神器级别的宝贝啊。”
……
姜陵从游戏舱内张开了眼睛,史怡见游戏舱指示器显示姜陵已经苏醒,便急忙走过去打开了盖子,但姜陵没有摘下头盔,还躺在舱内闭目沉思。
这一次史怡没有呵斥姜陵,而是稍等了片刻,才轻声说道:“休息时间不多,要不要起来喝口水上个厕所?”
姜陵抬手摘下了头盔,依然没有坐起来,只是盯着天花板开口道:“下一场的对手是莱德瑞。”
“放轻松一点,你能打败他的。”史怡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你可是要赢得最终胜利的人。”
姜陵轻轻叹了口气,他又闭上了眼睛,如自语般喃喃道:“莱德瑞是一个很值得钦佩的人,无论从实力、还是心态、还是品质上讲,他都是个强大的人。”
史怡语气坚定道:“那你更应该拿出自己最强的状态去和他轰轰烈烈的打一场。”
“说的没错。”姜陵笑了笑,他依旧闭着眼,朝史怡伸出了一只手。
史怡以为姜陵想要坐起来,便握住了姜陵的手,想要扶他一下。
但姜陵只是握着史怡的手,没有别的动作。
史怡先是怔了一下,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挣脱,只是轻轻握着姜陵的手,感受到姜陵的掌中里有些汗水。她没再说什么鼓励的话语,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用手心向姜陵传达着自己的温度。
第八百零四章 坐看天下的两人
【你已经进入备战区】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双方选手之间存在无形的壁垒,双方无法接触彼此,任何形式的能量也无法穿过壁垒】
【比赛开始时壁垒将会消失,双方可以进行战斗】
【先死亡或先主动认输的玩家将被淘汰,胜者将参加最后的决赛】
【本次比赛限时三十分钟,若三十分钟后仍未分出胜负,则判定综合状态较为良好的选手获胜】
【距离正是开始比赛还有59秒】
……
最后的数字开始倒计时,姜陵环顾周围,注意到这里是一片原野,地上有着许多杂草,而且似乎是刚下过雨,许多地方有着大大小小的水洼。
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是整片浅蓝色的天幕是发着光的,照亮了这一片空间。
就在姜陵身前三十米远,站着那个亚麻色头发、褐色眼眸的男子。
他面色平淡,手中提着一把金色斧子,向姜陵走来。
姜陵心生几分警觉,他散出轻微的念力向前蔓延,在十几米外触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而他的念力并不是被这面墙阻隔了,而是无声无息的便消散了。
莱德瑞也走到了这面墙的近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倒计时还有20秒,姜陵看着莱德瑞,心想莱德瑞是不是要等到壁垒消失的瞬间便一斧子劈过来?或者自己也可以掐好时间,先蓄上一个大招,在壁垒消失的瞬间扔出去?
但姜陵没有这样做,他看着莱德瑞,见对方就在壁垒前盘膝坐下,然后把斧子放在了身边的地面上。
莱德瑞没有说话,而且有壁垒的存在,即便他说话姜陵也听不到。
但姜陵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走过了去,在莱德瑞身前五米盘膝坐下,两个人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壁,平静对视了一会儿。
姜陵没有去顾虑这会不会是莱德瑞故意让他放松警惕,也没有想如何才能最快的取得胜利,他在想一会用什么开场白比较好。
壁垒消失的那一刻,是莱德瑞先开口说话了。
他轻叹口气:“我想杀了楚辞给我师父报仇,但我没能成功。”
这样的开场白让姜陵愣了一秒,随口道:“我以为你们西方那边并不是很在意师徒关系呢。”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莱德瑞说了这一句,他直视姜陵,接着道:“而我们是很像的人,你为了给师父报仇,可以不在乎直接淘汰的风险,拼了命帮助神子把使徒封歧扔进冥渊,我很佩服你。而这一次,我却没能给我师父报仇。”
姜陵帮助神子把封歧扔入冥渊这事儿,在世间流传不算广泛,但神庭中人,特别是诸位庭主还是十分清楚的,莱德瑞必然是从他师父鹤澜或者其他神庭朋友那得知的这一消息,姜陵也不觉得奇怪。姜陵劝慰道:“目前来看,封歧比楚辞还好对付一点。”
“封歧是个狂傲且强大的家伙,一直被认为是使徒里最棘手的那个,没想到却成了天君的棋子,最后葬身冥渊。”莱德瑞这样说道:“楚辞,不过也是天君手中的
棋子。”
姜陵努嘴道:“但若是楚辞真能依仗天君的力量赢下比赛,那天君就是楚辞的棋子。”
莱德瑞也点头道:“没错,楚辞的目的是赢下比赛,而天君的目的是让楚辞淘汰掉其他玩家,避免天行者对他掌控世间的目标产生影响,这两人是互相利用。”
天君已经做到了死而复生这等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实力强大到能够力毙两位圣域高手,还在血原杀死了人间至尊的神子,现在的他甚至可以把五百年前死去的星官复生。毫无疑问天君已经来到了世间顶点,真正可以称之为“最接近神的人”,除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太昊以外,再无第二个人能与之比肩。
他的目标已经天下皆知,那就是成为掌控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神。
也是唯一的神。
他要推翻神庭,彻底清除旧神留在世间的印记,重建世间的秩序。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顾虑的人了。
而天行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是天谕章上预言要改换日月颠覆世间的人,即便是天君也不得不重视这群外域来客。天君相信在这次“新世纪”的大事件之中,天行者必定有着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作用,即便是他也无法凭借力量消除天行者对这世间变换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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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收服姜陵这个被神庭选中的天命之子,甚至不惜开出人间至尊的宝座为条件,但是姜陵铁了心不会信服他,他便只得另寻选手,选中了和他一样狼子野心的楚辞。
他不求楚辞为他的成神之路做出多大贡献,只要楚辞能淘汰掉其他天行者,帮他去除变数,那便是他想要的结局。所以天君不惜全力帮助楚辞,他要让楚辞成为天谕章所指的那个人,而不是那个该死的姜陵!
等到天行者结束他们的比赛,离开这个世界,天君颠覆这个世界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楚辞只要取得胜利,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他才不会关心,就算天君害的天下生灵涂炭,与他楚辞又有何干。
莱德瑞问道:“都已经到了这一刻,你已经清楚我们这个比赛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姜陵点了点头:“是啊。”
莱德瑞又问道:“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吧?”
姜陵沉默了一秒,道:“大致了解了。”而后姜陵又说道:“天君说他只要成为神明,便有信心隔断外界的干预,让这个世界独立。”
“也许他可以做到。”莱德瑞说道:“但若是他做不到呢?等待这个世界的会是什么?我想不见得比天君统治这个世界要好,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姜陵低头苦笑一声:“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除了世界毁灭,应该没有更糟糕的结局了。”
莱德瑞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姜陵又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莱德瑞道:“你说了,我们很像。”
莱德瑞欣慰地笑了笑,道:“那不管我们参加比赛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姜陵问道:“怎么做呢?”
“天君自以为成为了神明,便可以将这
天地握于指掌,也能随他心意间断其他地方伸到这个世界的丝线。”莱德瑞说到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不认同:“但他似乎忘了,之前的神明是如何消失的。”
姜陵对这个说法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天君是成为不了神明的。”
“几乎没有可能,除非他能超越前代的神明。”莱德瑞继续道:“而我认为,他还不理解我们的世界相对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存在,他也理解错了先后顺序。”
姜陵应道:“不是成为神明之后,隔绝两个世界的联系,而是要先隔绝两个世界的联系,这个世界才能拥有神明。”
“因为这两个世界并不是平等的,二者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联系’,联系双向的。”
“单方向的干预,是支配。”姜陵平静接话:“这是降维打击。”
莱德瑞毫无停顿的继续:“而上一个维度的支配,处于低纬度的个体是解不开的。”
姜陵目光毅然:“而我们可以,因为我们游走于二者之间。”
莱德瑞语气决绝:“这就是天行者的意义!”
两人一人一句,明明谈论是十分晦涩的问题,却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便理解了对方。不像是两个仅第二次相见、并且需要拼个你死我活对手,更像是两个携手并肩共同前行的老朋友。
姜陵不乐观地摇了摇头:“但剩下的时间太短了。”
“迈入圣域,需要的只是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莱德瑞道:“我相信无论是你我,在比赛结束前,都有机会迈入这个领域。”
姜陵皱眉道:“可即便到达了圣域,距离神明之位必然也还有一段无法衡量的距离。”
“我倒认为未必。”莱德瑞道:“踏入圣域便触及天地规则,如果能继续参透世界本源,说不定就能到达神明的领域。天君苦苦达不到那个层次,是有原因的,而我们比他们有优势...”
“你的意思是说…”姜陵脑海里闪过灵光,他认真思索了两秒,很快明白了莱德瑞所指,恍然道:“之所以这个世界的神明消失了,是因为我们世界的介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根本形态!而天君哪怕已经在圣域参悟多年,甚至已经触及天地规则和世界本源,但斩断不了我们世界对这个世界的支配,他就无法成为神明。”姜陵说到这眼睛逐渐明亮,语气都不禁有些激动:“天君则以为自己成为不了神明,是因为神庭的信仰导致旧神的意志残存,所以他机关算尽、近乎疯狂的一心想要彻底将神庭覆灭,将旧神的意志推翻,但实际上他完全没有领悟到最根本的问题,这个世界已经与旧时代的世界不同了!”
“而我们本就是高纬度的来者,我们和当下的世界形态是相符的,所以我们比神明更加容易与世界本源融合!”姜陵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后看向莱德瑞佩服道:“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你可太厉害了。”
莱德瑞则看着姜陵,眼神复杂,片刻自嘲一笑,缓缓道:“我说的优势,是指我们的思考方式和所处的角度比天君要强,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么多,这是你厉害,不是我厉害。”
第八百零五章 分开天地的一斧
头顶是湛蓝无云的晴空,地面上是略显湿润的绿草地,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谈得正是兴起。
“即便道理是这样讲的,但真的做到参透天地规则和世界本源实在是有点难。”姜陵盘膝坐着,手肘拄着膝盖,手掌托着侧脸,沉思道:“天君苦心孤诣地策划了五百年,修为已经到了人类顶点,却还需要那么多的附加条件才能成神。”
莱德瑞猜到了姜陵指的是什么,说道:“你握在手中的权杖他是一定要得到的,入主神域是成为神明不可缺少的条件。”莱德瑞语气严肃了几分,如有所指道:“但我想天君想要的,肯定还不止这一把权杖。”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姜陵带着诧异地看了一眼莱德瑞,而后坦诚道:“我身上确实还有两样东西,想来天君也用得上。”
“哦?”莱德瑞露出几分意外的惊讶,明显他原本不是这个意思。
姜陵僵硬了一下:“呃…所以你指的是什么?”
莱德瑞伸手拿起身边的斧子。
姜陵稍稍坐直了身子,问道:“这斧子来头不小?”
莱德瑞握着斧子,似乎是怕姜陵有戒心,他又把斧子放在了膝盖上,然后问道:“你应该听过盘古开天的故事吧?”
姜陵听这话不由乐了,无奈道:“你应该知道我才是中国人吧?”然后他神色渐渐肃然,看着这把斧子道:“你别告诉你这把斧子也是开天辟地用的?”
莱德瑞无奈一笑,继续讲道:“这斧子远没有盘古斧那么崇高的地位,它并不是分开天地的斧子,而是神明分开四块大陆所用的斧子。”
姜陵闻言十分震惊:“没有开天,但是辟地了呀,这地位也差不多了吧!”
莱德瑞道:“我想重塑天地时,这斧子兴许也是用得上的。”
“说句冒犯的话。”姜陵不理解道:“这么重要的神器怎么落在你手中了?”
“这斧子只有在神明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效用,神明在分割完大陆之后,便将斧子留在了神庭。”莱德瑞风轻云淡道:“原本是由我师父鹤澜掌管,我师父认为我是天命之人,便把这把斧子送给了我。”
姜陵沉默了两秒,忍不住问道:“那天君拿它能做什么?”
“把天下修改成他想要的样子呗,比如分出六块大陆,或者十块。”莱德瑞耸肩道:“或许他也不会用,谁知道呢。”
姜陵点了点头:“总之这也算是一件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是所属于神的神物,他肯定也想要就是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莱德瑞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神明创造的,但只有那么几种东西,是真正延伸了神明的意志,是世界级的宝物。”
“比如至高权杖,比如这斧子,再比如…”莱德瑞看向姜陵,经过这么一会的思索,他已经猜到了姜陵之前说的那两样东西是什么,他一抬眼说道:“你脖子上戴的这颗吊坠,还有,那块金色的石头。”
“天南辰星,据说是世界的碎片,可能是神明创造世界时掉下来的边角料,或者是某座大陆核心基石的碎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上面确实可以感受到世界本源气息。”姜陵经过了短暂的思考,而后选择了对莱德瑞坦诚相见,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一说道:“天门石的背景故事就简单了一些————这是神域里的一块砖头。”
“虽然简单,但也很重要。”莱德瑞知晓其中的意义,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缺少了这一块砖头的神域,就不算是完整的神域。”
“我也是一样的
看法。”姜陵点了点头:“所以我也没敢把它放回去。”
莱德瑞皱眉道:“你认为恢复了完整的神域会出现什么不好变化?还是认为这样能设计天君一手?”
“我也不确定神域恢复完整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想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天君如果入主的是不完整的神域,肯定会让他多些麻烦,但想靠这个坑天君一手,也不现实。”姜陵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其实我的看法是,无论是你的斧子、还是这世界碎片或是天门石,这些东西都能帮助天君更顺利的成为神明,但真正有决定性作用的,或者说必不可少的,应该只有权杖这一项,也就是神域。”
“那我们如果想要成为神明,需要的也是这些东西。”莱德瑞说道:“我们需要在抢在天君前获得改变世界的力量。”
“很难啊…”姜陵觉得莱德瑞还是有些想当然了,成为神明哪里会是容易的事情,下一刻姜陵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试着说道:“其实我们也并非需要获得等同神明的力量才能阻止天君。”
莱德瑞对此倒没有异议,他说道:“可我们要做的不仅是阻止天君,还有解放这个世界,没有神明的力量如何做到?”
“我认为在这一点上,你理解错了。”姜陵纠正莱德瑞道:“其实我们可以同时做到解放这个世界,并且阻止天君。”
“哦?”莱德瑞不能理解。
姜陵又在自己脑海里推敲了片刻,确定思路没有问题,才认真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并不需要我们成为神明,甚至不需要我们一定比天君强…”
姜陵和莱德瑞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听过之后,莱德瑞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皱眉道:“有些冒险,若稍有意外…”
姜陵没等他说完便反问道:“那你认为我们仅剩一场比赛的时间里,你有多大的把握一举超越天君呢?”
莱德瑞又沉默了两秒,说了一个词:“理论上的可能。”
“你明白就好咯。”姜陵站起了身,说道:“反正我要是晋级了,我就会按照这个计划去做,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你,也是给你提个建议,如果晋级的是你,你也可以尝试这样做。”
莱德瑞也站起了身:“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时间不多了,也就剩十分钟左右,我们该分出胜负了。”姜陵坦诚说道:“如果我输了,我就把这些东西留给你,如果你输了,你就把斧子留给我。谁赢了谁去拯救世界,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莱德瑞看着姜陵道:“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
姜陵挑眉道:“嗯?现在呢?”
莱德瑞神色肃然:“现在我认为你的方法比我的方法成功率更大,而以你对空间法则的领悟,由你去执行的话,会更容易实现一些。”
“所以?”姜陵诧异问道:“你要弃权么?”
莱德瑞认真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吧,你接我一斧。”
姜陵感到有些意外:“我接你一斧?”
莱德瑞道:“对,你接下了之后若还活着,我就弃权。”
姜陵犹豫了两秒,毕竟这可太有风险了,莱德瑞说的这一斧,一定是他当前最强的一记攻击,想来威力不会输给石田左靖的那一座天虬山,姜陵并没有把握正面接下,如果是两人公平交战,对于这种级别的攻击姜陵的选择一定是尽可能的闪躲,而不是正面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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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姜陵吃下了,若是落个重伤,万一莱德瑞不讲武德出手补刀怎么办?
“如果你接不下我这一斧,你也绝不可能接下天君的攻击,更别提施展你的计
划了。”莱德瑞握紧了斧子,站直了身子。
姜陵心中仔细权衡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莱德瑞的为人,也选择了接受这个提议。
“只要活下来就算我赢呗?”姜陵深吸了一口气,将天门石和玉如意左右手握住,体内神力运转,做好了准备,他像是提醒莱德瑞,又像是安慰自己的说道:“我现在可是练成了一种‘不死神功’,没道理怕你这一斧。”
“我也要提醒你,这可是神明的斧子。”莱德瑞右手握着斧子,缓缓将斧子举起,开始注入能量。
这么多惊才绝艳的天行者里,除了姜陵以外,只有莱德瑞精通四系法门。
那把斧子的斧面上绣着许多精致的图案。
当莱德瑞将念气注入进去之后,斧面上的图案隐隐泛光,出现了些许波动。
“我想神明创造天地时,应当是最先出现的念气与念力,使得世界意志苏醒,此间方可称之为天地。”
随后莱德瑞注入了法力,只见斧面底部的水波纹开始起伏,斧面上方云纹飘动,有雨落下,有雷电穿梭,大地向远处蔓延,海面与天际相接。
“而后是海洋填满空间,无垠大地立于海洋之上,风带来了云,云带来了雨,各种元素,成为这个世界的基础。”
下一刻是灵力注入,斧面上的世界瞬间鲜活了起来,有鱼儿跃出海面,有苍鹰冲云击空,花草树木在大地上生长,万物霜天竟自由。
“基础有了,万物生灵便开始生长,这个世界才真正活了起来,有了意义。”
这个时候,斧面上的图案已经变成了一副神奇的画面,神圣与荒古的气息交织,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使得姜陵心头沉重了许多。
这把斧子似乎也变得无比沉重,莱德瑞左手扣住右手手腕,两只手臂上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武道之力,是人类自身的极限之力。”
随着莱德瑞开口,斧面上的世界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若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那个人影的轮廓,竟和莱德瑞极为相似。
“感受自己的力量,也便是在感受这个世界。”莱德瑞神色肃穆,双眸泛光,他语气深沉而坚定,如若神音:“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只有他在这个世界里存在,那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存在。”
姜陵无暇去思索莱德瑞这一段充满唯心主义哲学思想的话语。
他现在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的眼睛被光芒刺痛得泛红,但他眨都不敢眨。
他感到无比窒息,他的心跳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他浑身的神经紧绷得快要炸开了。
这一斧,真的太强了!!
那从九霄落下的天虬山也不具备这样的威力,就算石田左靖把五岳一起砸过去,也绝对会被这一斧劈开。
莱德瑞已经触摸到了最核心的法则,他将四系能量通过这把神斧融合在了一起,虽然不是神力,但已经超越了神力,已经接近世界本源之力了!
要知道当初包括罗安寒和张玄乙在内的五位强大无比的使徒,在世界本源之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姜陵虽然触碰到了死之法则,可以将死气融合入灵魂,以规避生死。
但在世界本源之力面前,这些法则还有意义么?
而且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可不是世界之中,而是处于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狭间之中,他所领悟的生死法则在这里可能根本就不适用。
这开天辟地的一斧下去,等待姜陵的,似乎只有一个下场。
泯没。
第八百零六章 神说
作为神庭圣师,世间唯一可以使用神力的人,姜陵最清楚不过施展神力的两个必要条件。其一将四系能量融合在一起,准确的说,是要有对四系法则的领悟。
而千百年来,能够拥有四系修行天赋的人寥寥无几,能够拥有足够的悟性、并且付出海量的时间、辛勤的努力、以及常人承受不起的修行资源,将四系都修到超凡脱俗之境界的,更是屈指可数。
但更苛刻的,实际上是第二点,那便是天地的认可。
原本作为天地的主人,神明才是唯一授权人,且神明历来只会将使用神力的权限赐予神子,其他人即便拥有四系修为,也无法使出神力。
神明沉寂后,神子变成了唯一拥有神力的人,而他又将这份荣耀的特权分享给了他心中的救世之人,姜陵。
按理说除了姜陵以外,没有人能够施展神力。
但莱德瑞手中那把斧子,是神明留下的物品,里面深藏着有神明的意志,而且这是神明创建世界时分开大陆所用之物,也是能够触及世界本源的东西。
当莱德瑞将四系能量以及他对天地之间的感悟融汇到这神斧之中时,这一斧便有了开天辟地之威。
这是姜陵目前见到最强的攻击。
这也必将是圣域之下最强的攻击。
姜陵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得开这一斧,而且他也不能闪躲,他必须正面接下,这是约定好的。
可是,怎么接得下呢?
能够牵引能量并将其反弹的阴阳相生决不可能挡得下这一击,这种级别的能量强度根本来不及牵引。
血咒术?没机会的,即便是那带着血色旋风、将血咒术修至大成的乌斯尔在这一斧之前也必死无疑。
神兵仙助玉如意?更不可能了,别说是神兵了,就是那庞大无比的东海巨妖挡在前面也将被一分两半。
藤墙术可能么?就算竖起十里长林,也只会剩下一地飞灰。
冰系最强法术冰彻霄极?想来只会瞬间蒸发。
春刀秋剑?就算一息之内斩出千百刀,能有消磨干净的机会?
扶摇剑?
北溟鱼龙决?
玉鲸游海?
要不神力硬抗?
……
靠死气苟一波呢?
可肉体被摧成齑粉,光剩灵魂还能活不?而且这攻击内含世界本源之力,死之规则恐怕都无法生效吧?
……
那怎么办?
怎么才能挡得下呢?
……
要不躲开吧,空间秘法总是能躲开的。
可就像莱德瑞说的,如果自己接不下这一击,接下来如何面对每一击都有这般水准的天君呢?又何谈拯救世界呢?晋级了又能如何呢?
……
这一斧为何这么强?
因为这是神明的兵刃,因为莱德瑞将四系能量融汇贯通,因为莱德瑞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已经临近圣域。
那自己该怎么挡?
……
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无数个念头如同走火车一样从姜陵脑子里穿梭而过。
那把神斧已经放大了数倍,散着神圣威严的金辉,上面有水波涛涛,有电闪雷鸣,有山河万里,有花鸟鱼虫,还有一道模糊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那道身影仿佛从斧子里走了出来,和莱德瑞融为
了一体。
莱德瑞双眸荧光,衣袂烈烈抖动,如同一位神话之中的战神一般,高举利斧,要斩杀一切所视之敌。
莱德瑞的声音在这一刻沉稳有力,如洪钟在天际彻响,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
“我既是天地,天地既是我。”
眼看着这一斧就要劈出,原本神经紧绷,已经被绝望无奈所笼罩的姜陵,却是在这一刻出神了。
他看着莱德瑞神武的身影,突然眼睛微亮,喃喃说了一句:“你错了。”
下一刻,空间扭曲,金芒炸起,神斧挥出一道带着恐怖威严的弧形,速度极快地向前碾压而去,无数细微的空间裂痕在半空中出现,地上花草瞬间化成飞灰。明亮的碧空之上出现了一道笔直漆黑的缝隙,大地正中出现了一道狭窄却极深的沟壑,这片空间似乎要碎裂两分!
仅一瞬,天上的缝隙蔓延到了姜陵头顶,大地的沟壑贯通到了姜陵的脚下。
这天崩地摧的一斧,来到了姜陵眼前。
这一斧触及天地法则,这一斧让空间震颤,却是没有撕破空气的尖啸风声,甚至这一刻整片空间都寂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金砖落在地上,玉如意也落在了地上。
金光将姜陵所吞没。
莱德瑞抬起头,因为短时间内输出了太多能量他的面色苍白了许多,他看着金光笼罩的地方,一时间没有感应到姜陵的气息。
但他面色凝重,眼神肃然,分明有着紧张与期待,他静静的等着,就如同上次与姜陵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姜陵被黑暗之息所吞噬,被死之法则笼罩,米莉安断定没有人可以走出来,但莱德瑞静静等待,坚信姜陵可以走出来。
这一次姜陵被金光吞没,莱德瑞依然如此。
如果姜陵死了,那这道金光应该从他身上碾过,然后打到这个空间的边缘去。
但此时那摧枯拉朽的金光停留在了姜陵所在的地方,虽然莱德瑞感应不到姜陵的气息,却也不相信姜陵就这样死了。
这片空间已经充满了裂痕,像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球,被猛烈震击之后内部出现的裂痕一样。而且那分开天地的轨迹,更是让这个空间遭受重创。
似乎用不了太久这块空间就要崩毁了,到时候两人都会被无序的空间乱流搅碎。
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比赛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是判定状态更好的莱德瑞获胜,还是算两人平手?还是由于场地被破坏问题而安排重赛?
或者,会判定两人双双出局,直接颁给楚辞冠军?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但莱德瑞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他和姜陵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人支持,这才比赛背后的操纵者、掌权者可不在乎他们能否晋级,反而更希望他们两个输掉,赶紧滚蛋才好。
“我真的很庆幸能遇到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而且你做的比我还要好,所以,你可不能死啊。”莱德瑞心中默念着。
时不时有一道空间缝隙崩开更大的口子,甚至有一道已经蔓延到了莱德瑞脑袋旁边,但他依旧把视线放在姜陵那边,即便被金辉刺痛眼球也强忍着。
“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与感悟,都融在这一次攻击之中…”莱德瑞看着那道金芒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感觉有些失望,喃喃道:“难道对你而言,太难了么?”
莱德瑞有些疲惫的低下头,但立马又抬起了头。
“我说,你错
了。”金辉之中,姜陵的声音响了起来。
莱德瑞双眸明亮,露出意外和震惊之色。
神斧斩出的金辉,的确是在向前推进,但是那光辉越来越淡,其中蕴藏的锋利越来越轻,在穿过姜陵的身体后,便缓缓消散开来。
那些金辉融入到了姜陵身体里,但并姜陵并没有散发光芒,他平静的站在那里,衣服完整,上面没有一丝灰尘,他的眼睛清澈,如星辰般蕴藏明亮而柔和的光芒,这一刻的他从里到外干净无比。
他双手在胸前,举着一根权杖。
神杖顶端的龙目盈盈发光,这一刻那些碎裂的空间缝隙止住了,横陈天地的两道裂痕都停止了蔓延。
如果说莱德瑞一斧斩破了空间,此时的姜陵,似乎停下了这里的时间。
莱德瑞瞳孔颤动,他看着那根权杖,眉头下沉几分,问道:“难道你把攻击引入了神域?”
莱德瑞认得这根权杖,也清楚这是独一无二的神庭至宝。
贵重无比的天门石可以交给乌海宁掌控,划开大地的神斧可以任命鹤澜看管,但这根神杖,从来都是除了神子再无一人有资格持有。
只因为这是开启神域的钥匙,它能打通神域。
莱德瑞想的是,姜陵是不是打开了通往神域的口子,把自己神斧斩出的能量都引导到了神域。
“不。”姜陵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权杖,开口道:“对于这个权杖,我们都把它看得简单了。”姜陵轻吐一口气,问道:“你知道它是开启神域的钥匙,那你知道它名字么?”
“嗯?”莱德瑞眼神微变,他记得这权杖的正式名称是什么。
【神之意志-至高权杖】
莱德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压制着心中激动,颤声道:“所以你说我错了,就是错在对这根权杖的理解上?”
“不。”姜陵却反驳了他,而后认真道:“你错在了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上,或者说,错在了先后顺序上。”
这下莱德瑞陷入了不解,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斧子,看着上面的日月星河山川湖海,开口道:“神明难道不是这样创造的这个世界么?”
“你是按照我们的世界形成的思维,去理解的这个世界。”姜陵声音平和说道:“先有意志产生搭建空间,再有元素生成大地江海等环境,环境之中孕育生灵,再出现人类,每一个人类觉醒本我、自我、超我,与这个世界融合。”
“难道不对?”莱德瑞陷入沉思。
“不对,因为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根本不是一个体系。”姜陵说道:“这里不是一个发展了亿万年的星球,这里是一个神话的世界。”
“在我们的神话里,盘古分开了混沌,形成了天地,而不是盘古凭空创造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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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的神话里,上帝用了七天世界创造世界,他第一天创造了光,第二天分开海洋,露出大地。记得么?他不是创造了大地和海洋,因为大地和海洋是本来就存在的。”
“其实这里,也是一个本来就存在的世界。”
“神明是由天地万物的意志所产生,替这世间的一切,守护着世间。”
“你说‘我既是天地,天地既是我’,这句话是错的,应该是…”
姜陵举起权杖,这一刻裂开的天空并拢,大地的缝隙闭合,无数空间缝隙消失不见。
“天地孕育我,我执掌天地。”
第八百零七章 等待黎明
灵元大陆有着三年一届的灵道大会,算是各大灵术宗门最盛大最正式的活动了,各大宗门大佬把酒言欢,探讨灵术,亦会探讨灵元大陆的格局。而一些峥嵘小辈,则在擂台上比武切磋,而那些没有宗门的普通人,也能在此时节大饱眼福,看看修行者之间是怎样战斗的。
除了灵道大会以外,还有另一个盛会在灵元大陆备受关注,那便是两年一度的青梅大会,此会在每年初春时的寻梅节举办,原本此节日仅在灵元西部一些地区流行,是为了庆祝春天青梅成熟气温回暖,也是为了鼓励老百姓新的一年要开始辛勤劳作。节日那天家家户户清扫庭院,大街小巷粉饰装扮,花灯十里,小商小贩也都摆起摊位,大家游街赏春,好不快活。
据说在很久之前的某次寻梅节上,百灵谷的三位长老耐不住清闲,下山来体验这寻梅节,却是恰巧在街上碰到了一个八岁的孩子,百灵谷的一位长老慧眼如炬,看出这个孩子根骨非凡,当即找到孩子父母,要收此子为徒。
对于寻常人家而言,百灵谷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宗门,能有机会上山修行,那可是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父母欣喜若狂,在确认了长老身份没有问题之后,立即让孩子拜了师门。
因为寻梅节大家都在走街串巷,这事情刚发生便迅速传播了开来,等那三位百灵谷长老想要离开时,围来了一大片百姓,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希望三位高人也给自家孩子一个机会。
三位长老颇为无奈,本想敷衍几句抓紧跑路回宗门,可奈何众多百姓盛情难却,加上百灵谷也却是很久没有招收弟子了,三位长老干脆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进行了筛查。
但有修行天赋的孩子还是稀少,一直到夕阳西下,三位长老也仅挑出了四位天资还算不错的娃娃。
从这年之后,每年的寻梅节便有父母带着孩子出来走街串巷,企图还能遇到宗门高人。后来也有一些宗门把招收弟子的日子改到了今天,又经过几年的发展和传播,这个节日和这种习俗几乎扩散到了整座灵元大陆,几大宗门一合计,便促成了赏梅大会。
简单的说就是在过节的同时,百姓和贵族士族都可以把自家孩子领出来,灵元大陆几大宗门则会一起出面,各自挑选有天赋的孩子收入宗门。
某种程度上讲,倒是像招聘大会什么的…
这年兰溪国的赏梅大会也很是热闹,听说不光是地龙派和莲心帮等本土宗派,就连云神宗、百灵谷都会有高人会来挑选弟子。早早那些权贵便给自家孩子抢占了最合适的位置,静候几大宗门的长老检阅。
但无论是多有钱多有势,修行天赋这个东西是无法人为改变的,对于云神宗百灵谷这种级别的宗派而言,一般也不会在乎你是什么乡绅土豪,就算是一方权贵,你家孩子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天赋别想进我们宗门。
地龙派和莲心帮这种二流帮派就比较愿意接纳权贵弟子,一来他们宗门实力还不允许他们无视这些权贵的脸色,二来,既然是权贵弟子,从他们身上也能收到更多的“教育费”不是么。
这一次有几位纨绔子弟便没能进入云神宗百灵谷,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入了地龙派,三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凑在一起,正暗暗在那骂街呢。
“那个王铁匠的儿子,憨批一个,百灵谷连他都收了,不收本少爷我?少爷我可是吃了好几副名贵丹药,现在也有地转下境
的底子了,竟然比不过那个废物,真是恶心。”副城主儿子李槛一脸的不爽,啐道:“老子改天就给王家铁匠铺子一把火烧了!”
能和李槛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也是城里一些中层官员的子弟,其中小眼睛的小子劝道:“李哥别冲动,那王傻子进了百灵谷,有师门罩着,咱不是那么容易动他了。”
“我看他敢不敢跟老子作对?”李槛瞪着眼睛恶狠狠说了这么一句,但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底气不足,他轻咳看了看四周,转而说道:“还有这多穷鬼家的孩子也来凑热闹,一会找人给他们都撵走!”
另一边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子发现了什么,瓮声道:“李哥,二哥,你们看那边,那个人。”
王老二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起来,新奇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长得好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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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李槛盯着看了两眼,想了想道:“像是源法大陆那边的人啊。”
三胖子惊道:“李哥你还去过源法大陆?”
“我去个屁!”李槛白了他一眼,而后挺直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是书上说的,那边的人就长这样。”
三胖子又惊道:“那他是从源法大陆来的?”
“我发现你比王傻子还傻!他这个德行怎么可能跨越海洋?”李槛骂道:“少见多怪,源法大陆虽远,曾经倒也有些人能找到些方法来到这里,那些人留下的子孙后代,也大多是这种黄头发的人。”
王老二立马用敬佩的颜色看了一眼李哥,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而后疑惑道:“还挺有来头,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来投靠哪个山门的。”
李哥不屑道:“长一头黄毛算什么来头啊,看样子他比咱们大不少,都得弱冠之年了吧?一点修为底子都没有,说不定是谁的野种,这种货色好一点的宗门哪里会要他啊。”
三胖子提醒道:“哥,他好像奔着百灵谷去了。”
“我呸,百灵谷会要他这种废材,我叫他一声爷爷!”李槛骂了一声,而后扭头就要走:“妈了鸡的,太无聊了,我们去喝酒去,再叫两个姐姐开心开心。”
王老二是个鸡贼的马屁精,立马笑嘻嘻应道:“对呀,喝酒找妹妹才是正事…”说到这,他又想起一事,犹豫道:“不过这个时候,你爹我爹应该也在喝花酒吧?万一被撞见了…”
李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道:“大不了我们找个小地方嘛。”
王老二露出猥琐表情:“小地方的姐姐反倒可以放肆一点…”
明明只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提起喝酒和女子倒是一点不含糊,足以见得这些纨绔子弟平时是多么荒唐。
可那胖子还是好奇地盯着那边,突然喊道:“李哥,百灵谷的长老好像要收那个黄毛。”
“嗯?”李槛瞪眼眼睛望去,见到那三个原本坐在座位上一副世外高人风轻云淡的百灵谷长老,竟是都激动的站了起来,围住了那个黄毛男子,明显是极为看好。
“这…”王老二眼珠子一转,心想这死胖子难道想听大哥管黄毛叫爷爷?我可不能让大哥下不来台,再说老子急着见小姐姐,他急忙说道:“百灵谷连大哥都不要,这三个长老估计眼光不行,有种他进云神宗啊?切,我们走吧。”
“他能进云神宗我叫他祖宗。”李槛翻着白眼,扭头刚要走。
胖子激动地又喊:“黄毛没进百灵谷,他去云神宗了!云神宗长
老过来接他了!”
李槛脸都青了,盯着黄毛又看了一会,见到那不可一世的云神宗长老都凑过去迎接,顿时嫉妒心作祟恨得牙痒痒,他恶狠狠嘀咕了一句:“这个黄毛是个什么东西。”
“确实是非同寻常之人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衣服的老者来到李槛身前,这老者看着那黄发青年,径直走去。
李槛心中正羞恼,见到这个小老头还敢夸赞那黄毛,顿时心中火气,伸腿就要绊那老者一脚。
但下一刻,老者平淡走了过去。
“嗯?”李槛一时恍惚,自己应该绊到他才对啊。
李槛不信邪地疾跑两步,又伸腿去绊,那老者却还是头都没低,神乎其神地走了过去。
“嘿!”李槛已经上头,干脆伸手要推这老者一个跟头。
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李槛。
李槛转头一看,是自己的贴身护卫,骂道:“你干什么?”
这位受副城主命令保护李槛安全的护卫是一位天变下境高手,此时的他一脸冷汗,眸带恐惧,看着那老者的背影忍不住双腿打颤。
“少爷…这老者…你…”
“没用的东西,一个小老头给你吓这样?”李槛心想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有什么可怕的?小爷就算打折他一条腿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下一刻,胖子又说话了,他声音震撼得有些颤抖:“那黄毛也没加入云神宗…”
他口中的那位棕黄色头发的青年,礼貌地拒绝了百灵谷和云神宗的邀请,把视线转向了那位老者。
云神宗的长老似乎想争取一下这位天资不凡的弟子,刚想呵斥那来路不明的老者两句,但下一刻他瞳孔一缩,结巴道:“您…您是…”
“您是来找我的?”黄发青年也客气问道。
老者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看着黄发青年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赞许,平淡道:“你是天行者。”
黄发青年听出老者这是陈述的语气,便点头道:“是,您是?”
“我是引导你的人。”老者面容沧桑,眼眸却十分明亮,他和蔼淡笑道:“我名为鹤澜。”
“我的名字是莱德瑞,很高兴认识前辈。”莱德瑞礼貌躬身行礼,而后好奇问道:“我是来去不定的天行者,您要将我引导向何方呢?”
“我预感到这个世界即将陷入黑暗,我希望能将你引导向光明的方向。”鹤澜明亮眼眸中倒映着莱德瑞的面容,他向莱德瑞伸出了手。
莱德瑞也伸出手,与老者握在一起。
老者一挥衣袖,带着莱德瑞腾空而起,一转眼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即便身在高空,身边云雾缭绕,莱德瑞还是面不变色,只是平静问道:“哪里是光明?”
“你看这世间哪里是光明的?”鹤澜指了指脚下的山河万里。
莱德瑞想了想,笑道:“我看着这世间哪里都有光明。”
鹤澜很满意这个答案,又问:“如果有一天黑暗笼罩下来呢?”
莱德瑞依然笑着道:“那我就是黑暗中的光。”
鹤澜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许,追问道:“可如果你的光芒无法照亮黑暗呢?你选择会放弃么?”
莱德瑞想了想,脸上笑意收敛,平静而理所当然说道:“我努力坚持,直到我再也发不出光亮,或者坚持到…黎明到来。”
第八百零八章 安排
莱德瑞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他的眼神却很是平静,他说道:“时间不多了,来不及和你聊更多的东西,当然,我想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就可以做得很好。”
“说实话压力还是蛮大的。”姜陵叹了口气,然后仰头道:“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莱德瑞也知道姜陵要面对怎样的艰难挑战,也无奈道:“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尽力杀掉楚辞,先把胜利握在手中吧。”
“对于刚参加这个比赛时的我而言,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那样的胜利只是虚假的胜利,因为我的愿望已经改变了。”姜陵摇头说了这样一句,然后看着莱德瑞问道:“你真的愿意放弃比赛么?”
“我不是放弃了比赛,我只是选择了更容易完成愿望的途径。”莱德瑞看着姜陵淡笑道:“既然你已然跨入圣域,由你去解放这个世界,胜算自然比我要高。”
“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踏足圣域。”姜陵真诚向莱德瑞道了一声谢,感慨道:“可以说你这一斧,劈开了我心中那扇门,让我得以再进一步。”
“希望我这一斧劈开的不仅是你心中的门。”莱德瑞伸手递过了斧子,认真道:“我劈开的是一片能够照亮黑暗的黎明。”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你了。”莱德瑞站起身,朝着姜陵认真鞠了一躬,姜陵站起身扶起他,莱德瑞棕黄色眼眸明亮,也搭着姜陵的肩膀道:“我会很怀念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我以后不想再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姜陵也认真回应道:“我明白的。”
“还有,想要拯救世界…”莱德瑞停顿了一下,轻轻吐了口气,带着无奈道:“只靠光明的照耀可是不行的,再强大正义也无法感化所有人。”
姜陵没有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明白莱德瑞担心的是什么。
“对了。”姜陵忽然想起一事,看着莱德瑞说道:“你师父鹤澜说,你是他毕生的骄傲。”
莱德瑞闻言眸露伤感,他点了点头,看向姜陵笑了笑:“谢谢你,请你带着我们的骄傲,走到最后吧。”
【你的对手已经认输,恭喜你获得本次比赛的胜利】
【你已经获得四小时狭间时间,600积分,3秒倒计时后你将被传送至独立狭间频道,商场已经恢复使用。】
姜陵走出屋子,看着空旷的狭间,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商城之中。
……
灵元大陆西北某个郡城,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独自坐在酒楼的角落,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碟鱼肉,一壶酒,一个小酒樽。
这男子下巴上有着胡茬,头发有些糟乱,身上衣服也谈不上干净,像是一个流落江湖的落魄小子。
店小二在一旁时不时瞥他一眼,十分担心这穷酸家伙是个没钱付账的穷鬼,一旦自己照顾不到再叫他给偷溜了。
桌上那壶酒倒是便宜的浊酒,那碟鱼肉可是多少值点钱。
但那青年根本没怎么动这
碟鱼肉,他只是时不时饮一口酒,而且看他饮酒的姿态,也不像是嗜酒之人。
他以前是从不饮酒的,曾经他也很不理解那个天资过人的小师叔为什么爱喝酒,每次他劝阻的时候,小师叔总是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你还不懂。
现在他多少有些懂了。
“以往见到你都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倒是头一次见你这个模样。”姜陵坐在了他对面,手掌一掐便出现了一个冰晶酒杯,他伸手刚要拿那酒壶,但那青年却将酒壶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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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姜陵一眼,声音平淡道:“细细算来,我们也没见过几次。”
他给自己添满了酒,没有把酒壶递给姜陵的意思。
姜陵问道:“你还是憎恨神庭?”
“难道因为你当了圣师我就应该不憎恨神庭么?”青年饮了一口酒,他看着酒樽,喃喃道:“如果你非要喝这酒,我也拦不住你,但安一飞、李叶、肖长老、小师叔,他们无论如何也喝不到了。”
姜陵看着这位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对方提到的这些名字,都是死在了神庭手中,这些人他也认识。
“是,当时的神庭做法偏激,犯下了一些过错…”
“大道理就不用讲了。”兰安歧打断了他,说道:“那时你还不是圣师,在你和神庭站到同一战线时,神庭已经开始改变,变成了正义的一方,这些我都清楚,所以你也不用愧疚,毕竟你不亏欠醉花楼什么。”
兰安歧自嘲一笑,可能是酒水太辣,让他的表情很是痛苦:“在你的领导下,现在神庭是守护世间的英雄,我也没办法替他们报仇,他们…好像也就这样白白死去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姜陵还是伸手抢过了酒壶,给自己倒酒说道:“大道理你不想听,是因为你心里明白,我理解你心里的悲痛,但你总得走出来才行,眼看着要变天了,为了醉花楼,你也得清醒一些。”
“那他们就白死了么!?”兰安歧一把抢回酒壶,紧攥在手中,直接对着酒壶仰头喝了下来。
姜陵喝了一口酒,声音沉重道:“这两年来,这个世界每天在死人,神庭也死了很多人。”
兰安歧咬牙道:“我可不像你一样心怀天下,我只关心我身边的人,我需要有人对他们的死负责。”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些罪孽,那个人应该是天君。”姜陵看着他说道:“是他在暗中谋划,帮助叛神者蓄积力量,挑拨各方势力与神庭的关系,将这个世界推向混乱。”
“身为神庭圣师,你当然要把这些罪恶推到与神庭对立的天君身上。”兰安歧并不接受姜陵的说法,他皱眉说道:“真相是怎样,我又如何知晓?”
姜陵直视着他,问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么?”
兰安歧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道:“我曾经很确信你是一个好人,但现在的你我已经看不真切。你变成了神庭圣师,成了这个世界最尊贵的人,你的修为境界已经让我无法想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姜陵想了想,却只是轻叹了口气:“你总会明白的。”
“也许吧。”兰安歧问道:“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我在等人。”姜陵回答道:“只是碰巧发现你在附近,便过来想和你叙叙旧。”
“那我离开好了。”兰安歧说着就要站起身。
姜陵却说道:“一会有几位朋友要来,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很不公平,不妨留下来听听他们的故事。”
兰安歧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不一会走进来两位男子,其中一位腰悬佩剑,剑柄上雕着梅花。另一位背后背着一把古朴长剑,面容冷厉。他们径直来到桌边与姜陵问好,都坐了下来。
“这位少侠,白梅剑宋一凡,原本是东海伏龙剑宗的弟子。”姜陵抬手介绍了一下:“这位,玉华城神庭司命,吕轲。”
吕轲自嘲一笑:“玉华城神庭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司命。”
宋一凡也无奈说道:“我也离开了剑宗,现在只是散人一个。”
“这位是醉花楼兰安歧。”姜陵语气随意地补充道:“是我的朋友。”
“久仰久仰,即便身在东海,宋某也听说过君子兰的美名。”宋一凡不失礼节地抱拳行礼。
吕轲一副厌世的样子,却也拱手示意了一下:“醉花楼年轻一代最强者。”
兰安歧也客气回礼,还不太明白姜陵怎么叫来这两人。
紧接着又有两位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身材娇小,她带着白色面纱遮住了口鼻,但依然看得出她有着一副美丽的容颜,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是她空荡荡的左袖。另一位女子身材高大身姿窈窕,眉目之间几分英气。她们向姜陵恭敬行礼,然后也坐下了。
“太乙古教长老,莫雨黎。”姜陵继续介绍道:“前白落城城主,安玉瑾。”说完姜陵也一脸意外道:“话说你们两个美女怎么凑到一起了?”
安玉瑾开口道:“我劝阻兰茵国王出兵,却惹怒了国王,被他派人追杀,是莫前辈出手救了我。”
“碰巧而已。”莫雨黎是个很高傲的人,但在姜陵面前,她表现的也十分恭敬,解释道:“把几位师兄弟的骨灰送回山门之后,我一直在世间游走,暗中收拾叛神者。”
姜陵又向二人重新介绍了吕轲宋一凡和兰安歧。
酒店里其余的客人察觉到气氛异常,都跑光了,老板敢怒不敢言,不过姜陵点了一瓶他们店里最贵的酒,还直接扔下几枚银币,还是让老板多少宽心了些。
安玉瑾问道:“您特意让神庭的人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姜陵道:“对,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还请稍等一下。”
吕轲问道:“还有谁要来?”
“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姜陵说着同时已经笑着站起了身。
下一刻,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着姜陵笑容真诚,规矩地拱手躬身行礼:“师兄,我来了。”
第八百零九章 天才会议
兰安歧,醉花楼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上一届灵道大会上最耀眼的新星之一,现有天变上境修为,但早有众多前辈认定,使无数修行者可望不可及的玄极境界,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宋一凡,曾经东海伏龙剑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名震东方的剑术天才,被无数人视为东海伏龙剑宗的中兴之希望,只是当下已然退出了剑宗,成了云游天下的散修,他亦是天变上境的高手,已经看得到玄极的门扉。
吕轲,神庭骄子,亦是备受瞩目的剑道天才,原玉华城神庭司命高云升的亲传弟子,曾几何时也是一个目空一切的孤傲青年,当师父在白落城死去后,吕轲沉默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而东海一战,几位前辈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让吕轲几近崩溃,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消化和调整,现在的他的性情又发生了些许变化,也谈不上是好是坏。
因为师父是死于白落城外,吕轲一直对安玉瑾都心怀恨意,即便后来安玉瑾同意劝说叛神者停止战争,吕轲也难以释怀,但如今和安玉瑾坐在同一桌,吕轲也还是一副随性懒散的模样,没有多看对方一眼的意思。
吕轲已然是玄极下境的武者,剑术不俗,经过这么多次生死历练,他未来的高度想来是不可估量。
安玉瑾,曾经叛神者副统领、白落城之主,不出三十岁便踏入玄极中境门槛,而且是灵念双修,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原本受兰茵国王扶持,坚定站在遣神众旗下,但随着天下纷乱,生灵涂炭,安玉瑾开始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后来神子亲自与她进行过一次商谈,让安玉瑾对神庭的看法有所改观,开始在遣神众内部主张停战。
但兰茵国王的野心,和天君在幕后的推手,注定让安玉瑾无法成功,她被夺取副统领之职,排挤到了边缘,不久前她出面制止兰茵国王发兵征伐,惹得兰茵国王大怒,骂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派出数位高手追杀她,若不是莫雨黎出手相助,她可能现在还被关在兰茵国的大牢里,甚至已经命丧黄泉。
莫雨黎,太乙古教长老,有着千年底蕴的太乙古教藏着无数高手,莫雨黎是其中十分耀眼的一位,与其同胞哥哥莫青山入教,兄妹二人甚至得到过老祖张玄乙的亲口称赞,说兄妹二人若是能勤勉修行,潜心悟道,都有冲破玄极迈入圣域的资质。
莫雨黎在太乙古教修行二十八载,便已经来到了玄极中境,而且掌握不少高深秘术,同境之中几乎没有敌手。她性情冷傲,除了老祖和兄长莫青山以外,从来不服任何人。十二年前的灵道大会上,天变中境的她连胜九场,力挫各大宗门所有同辈翘楚,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参加过灵道大会。直到东海一战,她的性情才转变了许多,至少对姜陵的态度表现的十分客气。
可以说这五位均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星河之中最耀眼的那几颗星辰,在同辈之中少有人可以比肩的存在。原本他们可以安心修行,冲击更高的境界,成为名震天下的传奇人物,但是随着叛神一战打响,世界陷入混乱,他们每个人都遭遇了旁人无法体会的磨炼与痛苦。
原本可以在花海之中与师弟师妹坐而论道少年只能自己喝着闷酒。
原本被视为宗门未来希望之人却被逐出了宗门。
原本可以在师父羽翼下翱游云霄的雏鹰却只能独自飞翔。
原本可以守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的白落城主却被追杀出逃。
原本能够与兄长一起向圣域发起冲击的天之娇女如今失去一臂,也失去了兄长。
“把你们几位召集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姜陵给自己倒了杯酒,开
门见山道:“我时间不多,一会还要去一趟源法大陆,我就长话短说了。”
“除了我师弟以外,你们几位因为叛神一战,失去了很多很多。”姜陵给几人依次倒酒,他说道:“曾经你们可能还彼此为敌,但事情发展的如今的境地,很多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事情的真相你们也大多了解了。”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神明沉寂、神庭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遣神众想要解放世间等等都不是主要原因,究其根本,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天君为了他的成神之路,花费了五百年光阴布下的大局。”
“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天君,是这个要倾覆天下的疯子。”
“并非因为我是神庭圣师我才想要拯救天下,而是因为我想要拯救天下,神子才愿意把这个世间交给我。”
姜陵放下酒壶,看着几位真诚道:“但是我的路马上就要走完了,而接下来这段路很难走,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姜陵话语不多,但分量很重,几位都安静了下来。
吕轲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先开口道:“好歹我是神庭中人,圣师尽管吩咐,我这条命都可以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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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黎声音低沉道:“只要你能杀了天君给老祖和我兄长报仇,我这条残命也是你的。”
宋一凡目光平和,认真回应道:“我相信圣师所言,虽说本领低微,但我也愿意尽我一份力。”
兰安歧抿了口酒,自嘲笑道:“醉花楼死伤惨重,经不起折腾…”说了半句他稍有停顿,但随即平静道:“但我个人可以不计生死,只要你能给我醉花楼死去同胞们讨个公道。”
安玉瑾也点头道:“只要能让这世间和平一些,我愿意尽我所能。圣师需要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希望你们能加入神庭。”说完这句,姜陵看向李当归补充道:“包括你,师弟。”
吕轲表情略有差异,但他没有言语,毕竟他本就是神庭中人。
莫雨黎之前就听姜陵说过此事,也不奇怪,只是点了点头。
宋一凡沉默不语,明显是在思量。
安玉瑾则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也可以?”
“当然,我很欢迎,甚至很希望遣神众的人加入神庭,你们的信仰是不想让神庭压制众生,加入神庭之后,你也可以做这件事。”姜陵十分认真道:“因为我所期望的神庭,就是能和众生站在一起的神庭,你能理解么?”
“我...”安玉瑾一时不知说什么,沉思道:“我会考虑的。”
“你的想法我很支持。”兰安歧则摆手道:“可我生是醉花楼的人,死也是醉花楼的鬼...”
“你可以继续待在醉花楼,未来,神庭不再是特指一个门派、一个宗教,而是一种信仰、一种责任。”姜陵解释道:“无论你在哪个组织哪个地方,只要你愿意为了世间众生贡献自己的力量,你就可以加入神庭。”
兰安歧颇为诧异,想了片刻才喃喃道:“这样的神庭…倒是闻所未闻。”
“如果各位愿意加入神庭,神庭可以把所掌握的秘籍功法和你们共享,一些丹药法宝,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提出申请。”姜陵也不急着要结果,说道:“好好想想吧,我相信各位虽然心中都有仇恨,但也都是心怀正义之人,我希望未来的神庭可以有你们帮助。”
坐在这些天才中间,李当归一直没有言语,只是认真听着姜陵讲话,此时平静而认真的回了一句:“师兄,我都听你的。”
姜陵看着李当归笑了笑,道:“你能加入神庭,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我也放心一些。” 又其他人说道:“出于私心,
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照顾照顾我的师弟。”
吕轲瞥了一眼李当归,说道:“不愧是圣师大人的师弟,年纪看着恐怕还没我大吧?竟已经玄极下境了。”
宋一凡苦笑道:“如此卓绝之天资,恐怕宋某是只能望其项背了,何谈照顾,但有用得着宋某的地方,宋某在所不辞。”
莫雨黎和安玉瑾皆是灵术不凡,早就看出李当归的境界,甚至也都察觉到了李当归身上暗藏的死气,但既然是圣师的师弟,她们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
安玉瑾看着李当归难得露出一个笑脸,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我所指所学都传授给你。”
莫雨黎则更为敏锐,她本就挨着李当归坐,此时她身子前倾,都快靠在了李当归身上,眸色异色道:“我怎么感觉你身体里蕴藏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安玉瑾以为莫雨黎指的是死气,但姜陵清楚莫雨黎察觉到的是什么,因为在师弟进来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那是实属意想不到的惊喜。
莫雨黎之前没有在意,现在越细细探查越觉得奇怪,下一刻她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的血就好像…”
“他的事情以后再和你们说明。”姜陵不失礼貌地打断了莫雨黎,表示不想暴露师弟的事情,而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谁知道乌海宁在哪?”
还是吕轲开口道:“据说,他投靠了天君。”吕轲似乎本来不太喜欢乌海宁,当着外人面也不客气地说道: “被神子放逐,剥去了继任神子的机会,以他的心性,估计是心生怨恨,叛出神庭也不奇怪。”
姜陵闻言心头一沉,思索片刻后摇头道:“我不太相信。”
即便乌海宁曾经意图对自己痛下杀手,即便那个是狂傲自大的家伙,但姜陵认为这个人对神庭的信仰是坚定的,怎能投靠那个要推翻神庭的天君呢?
“总之大家小心点吧,那家伙可是名副其实的天才,比在座的各位…除了圣师…呃…”吕轲扫了一眼这一桌的几位,没一个是寻常之辈,干脆无奈笑道:“反正比我是天才多了,而且人家是玄极上境,若真是铁了心相助天君,我们几个加一起也不够看。”
“先不提他了。”姜陵算了一下时间,知道自己不能呆的太久,接着道:“我希望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就不要随意行动了,优先保证自身安全,等半个月之后,我可能会和天君做最后的了结,那时候很需要你们帮忙。”
听到姜陵说出此番话来,几位都是面有异色。
吕轲喃喃道:“还有半个月,怎么像提前交代后事一样?”
姜陵无奈道:“差不多吧。”
李当归犹豫片刻,看着姜陵认真问道:“师兄,你真的要和天君打么?”
姜陵笑道:“你师兄是天命之人,是神庭圣师,我不出面谁出面?”
李当归想说什么,但想着周围还有其他人,又没有说出口。
姜陵知道李当归在想什么。
别人眼里的姜陵是巡游四海的天行者,是神庭圣师,是救世主,所以他要去和天君斗个胜负,要去拯救世间,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在李当归眼里,姜陵是师兄,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师兄有事。
“师兄做得到的。”姜陵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
李当归则急着问道:“对付天君的话,我能帮上你的忙么?”
姜陵本不想让师弟陷入险境,但他看着李当归迫切的表情,想了想李当归此时流淌在身体内的血液,心中权衡片刻后,肃容道:“有件事情,师兄确实需要你帮忙,如果你能成功的话,师兄会更有把握。”
第八百一十章 创世
当姜陵通过神庭的传送阵法来到历虎城时,古拉顿已经等在这里了。
葫芦城那边虽然损失不轻,南门城墙也塌了一半,但确认杰诺已经撤军,而且左瑾从北方赶来,由他坐镇葫芦城也不怕杰诺杀个回马枪,古拉顿稍作安排后,便折返回了历虎城。
古拉顿对姜陵拱手示意,而后不解问道:“传送的时间怎么比预计的晚上许多?”
姜陵平淡回应道:“不必担心,是我刻意在空间通道里多逗留了一段时间。”
“刻意逗留?”古拉顿一愣,因为一般人进入传送阵后,都会进入一种意识恍惚如同熟睡一般的状态,连时间流动都难以感知,等到清醒时就已经到达传送地点了,即便强大如他也是如此,可姜陵竟然能刻意延长传送过程,甚至还能逗留在空间通道里?古拉顿心生担忧,凝重道:“这可太危险了,虽说你可以通过神力施展空间法术,但从灵元大陆传送至此,如此遥远距离的传送,空间通道十分不稳定,如同走钢丝一般,你刻意在其中逗留很容易干扰到传送,造成空间错乱,会使你粉身碎骨的!再说你现在只有…”
说到这古拉顿话语一滞,他看着姜陵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不由得面色惊异,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之后,他才惊喜道:“你已经踏入圣域了!?”
“是的,我已经进入圣域了。”姜陵点头。
一大把年纪性情沉稳的古拉顿此时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他说道:“太好了,圣师果然是非常之人,你踏入了圣域,便有机会击败天君!”
在一旁静候的两位司命闻言也皆是对视一眼,面露惊喜,急忙将这个重要消息传给了神庭上下。
姜陵无奈笑了笑,他理解为什么包括古拉顿在内的神庭众人会如此激动,原因很简单,就是天君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人心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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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已经仙逝,把圣师之位和救世主的名号留给了姜陵,神庭中人无条件相信神子的决定,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姜陵身上。而那时姜陵终究只是玄极上境,天君是圣域的强者,玄极上境虽然已经是俗世修行的顶点,拥有擎天架海之能,但和圣域之间的差距,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神庭中人愿意去相信姜陵可以拯救世界,而那只是出于信仰、出于立场,实际上他们实在想不出玄极上境的姜陵如何能与天君抗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一个降世两年的天行者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圣域么?这也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多少天资卓绝的高手到达玄极上境之后,苦修百余年,也突破不了圣域。
但现在,姜陵做到了,他到达了圣域,真正具备了和天君正面对抗的基本条件,这就已然可称奇迹。
那么姜陵击败天君,也真正变成了可能的事情。
可以说神庭中人之前都是在黑暗之中期盼黎明,而且已经做好了死于黑暗的准备,现在他们终于见到了一丝晨曦刺破了夜幕。
姜陵说道:“就算到达了圣域,也几乎不可能正面敌过天君,我在想一些别的办法。”
古拉顿立即反应了过来:“你在空间通道
里停留,也是在做些谋划?”
“没错,但现在还不方便和你们说。”姜陵走出传送阵,他正站在神塔六层的最中心区域,他问道:“我时间很紧,我还想一会去一趟风隐大陆,我要的东西你拿来了么?”
古拉顿也不拖沓,从乾坤袋里移出一摞书籍,他先拿出两本:“这两本分别是关于死灵法术和血咒术的典籍,经由神庭数位前辈整理编辑,内容比较全面。”
“还有呢?”姜陵收起两本书并未急着看,因为死灵法术相关的事情他刚刚已经和师弟以及鬼心聊了一些,血咒术也没时间去研究,只能先收起来。
“有关圣域境界的书籍极少,这本是卡尼休前辈在神庭担任庭主时写下的一些推断和猜想,但你已经到达圣域,想来用不上了。”古拉顿还是将卡尼休的笔记递给了姜陵。
姜陵有些奇怪道:“虽说圣域强者屈指可数,但好歹还是有几位的啊,他们什么也没给后人留下?再说神子也没整理一些如何突破圣域或者如何发挥圣域实力的笔记,或者传授给你们这些玄极上境高手一些经验,来帮助你们破境?”
“关于圣域,我们只知‘圣域高手触碰天地规则’,除此之外一无所知,都需要自己领悟。”古拉顿苦笑摇了摇头道:“圣师可能有所不知,神子根本不能传授给我们突破圣域的经验或者技巧,其他使徒就更不可能了。”
“不能?”姜陵留意到古拉顿说的是不能,而非不肯、不愿,姜陵立即领会其中意思,道:“明白了,神明不允许呗。”
古拉顿点头道:“是的,神明不会阻碍凭借自身修炼和顿悟踏入圣域的强者,但神明似乎也不想让这世间的圣域强者太多。”
姜陵无奈道:“理解,圣域强者毕竟有能力触碰天地规则,而神明是守护天地规则的存在,当然不希望这世间太多人可以到达这个领域。那我就自己感悟圣域吧。”
古拉顿接着拿起一本古朴厚重的书籍,认真道:“至于世界起源的书籍也不多,这本万源总录不知你有没有看过,这是由一千五百年前,第一任神庭昭谕司命所编写,总计三百六十万字,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事物,第一章便是讲述世界起源。”
姜陵接过书籍,这本书沉甸甸,页面柔软,放在手中能感受到一直沧桑悠远的意味,姜陵翻开后才发现,这本书并非封皮是羊皮材质,而是整本书都是羊皮材质,这足以证明这本书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
姜陵惊道:“这不会是原版的万源总录吧?”
万源总录姜陵虽然没有正式看过,但还是听说过的,第一次正式进入这个世界时,师父李轻舟就在他面前提起过这记录世界万物的本书。据说这本书是神明指引那位昭谕司命所编写,为的就是让世间众生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所以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度还是很广的,有着诸多抄录本。
但原版的万源总录,别说平常人了,恐怕在神庭之中都没几个人见过。
“这并非是原版,而是一千年前初代神子亲手抄录的一版,抄完这一版万源总录,神子便晋升至了圣域。”古拉顿道:“原版的万源总录原本由魏阳国神庭百里疾前辈掌
管,现在在何由申手中。”
听到百里疾前辈的名字姜陵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翻着手中的羊皮纸,心想初代神子亲手抄录的版本也不差,他一边看着,一边还分心问道:“简单和我说一说源法大陆这边的情况。”
姜陵注意力放在了万源总录上,语气完全是一副老总使唤秘书的样子,古拉顿曾经是罗森第一圣殿骑士长,也是源法大陆资历最老的神庭庭主之一,什么时候被人这种态度对待过?但见到姜陵晋升圣域之后,古拉顿的态度比以往还要恭敬,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丝毫不在意姜陵的语气,认真回应道:“杰诺暂时退兵,罗森皇帝增派人手去修葺城防,并且准备再次和杰诺进行议和。”
姜陵目光停留在万源总录上,说道:“光罗森和他们议和没用,想办法让尼安、雷伊、维洛三国联合发出劝和书,让杰诺皇帝清醒一点,赶紧停战。尼安和维洛那边应该好办,维洛女皇亚丝娜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尼安的话可以联系奥黛妮前辈帮忙,雷伊那边,不行就给点压力。三国劝和,我看杰诺皇帝野心有多大。”
这个计划是姜陵在休息时间抽空想到的,古拉顿听到这个方法不由点头,应道:“遵圣师安排。”
姜陵赶着时间一心二用,但他读到万源总录上有关世界起源的故事时,还是沉浸其中。
“‘混沌初开,天升地沉,海陆两分,便成世间…’然后,就没了?”
姜陵吸了口气,这短短的十六个字,就把世界形成概括了过去,再往后看,可以看到最初的世界的模样。
一块巨大的大陆,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天空上有着两个发光的太阳,一大一小。
世界最初没有人类,只有少量花草树木,鸟兽鱼虫。
荒古世界的白天光亮无比,温度炎热,夜晚却又是漆黑一片,阴冷难耐,而且在大陆各个地方,时不时会有暴雨倾盆、山洪肆虐、海啸雷鸣,总之是灾祸横生,完全不讲道理的那种,众多生灵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艰难生存。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时间,许多种类的生灵于世间诞生,却毁于天灾绝迹于世,也有部分生灵以独特的能力坚强地苟活着。
就在这个时候,神明张开了眼睛,看向世间。
神明觉得白天太亮,夜晚太黑,众生深受其苦,便用了一百年的世界,把小的太阳放到了夜晚,成为了月亮。而在移动小太阳的过程中,落下的诸多碎片,便成了点缀夜幕的星辰。
读到这里,姜陵捏着胸口的吊坠,心想大概是这个时候有一颗星辰落在了地上。
随后神明修补世界秩序,让暴雨海啸大大减少,世间生灵活的不再那么艰苦,开始繁荣生长。又过了漫长的岁月,无数轮大自然的优胜劣汰,第一个在这混乱的世界站稳脚跟的生物出现了,是实力强大的巨龙。
神明认为众多生灵太过愚笨,想让巨龙统领众生前行,但巨龙生性高傲,蔑视其余种族,甚至不服从神明的安排,神明震怒,抹去世间九成巨龙。
随后神明决心重塑世界,便以利斧劈开大陆,将大陆分成四块,又亲手创造了新的种族——人类。
第八百一十一章 虫岛圣山
姜陵没有在源法大陆停留太久,在询问了杰拉尔的情况之后,留下了一封送给维洛女皇亚丝娜的信,便离开了源法大陆,通过传送阵直奔风隐大陆。
在去往风隐大陆之前,姜陵已经传过去消息,叫了一些人过来。
等姜陵来到青原郡神庭时,小神子苍月鹰、庭主何由申、尚凝霜,司命周柯寒,以及魏家少公子魏叶秋、齐家郡主齐芷夏已经等在了这里。
姜陵迈步走下神塔六层,来到三层议会厅,与众人打了声招呼。
苍月鹰乖巧地从椅子上下来,对着姜陵拱手行礼:“老师。”
神子都行礼了,其他众人自然也随之行礼。
“都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姜陵伸手扶起苍月鹰,又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何由申面带喜色,再鞠一躬,语气略带颤抖道:“恭喜圣师晋升圣域,此乃我神庭之幸事。”
“恭喜老师。”苍月鹰也开心笑着,眼中带着崇拜道:“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你以后会比老师还厉害的。”姜陵拍了拍苍月鹰的肩膀,示意大家都先坐下。
姜陵先看向魏叶秋和齐芷夏,开口道:“你们现在应该诸多事物缠身,还劳烦你们过来一趟,真是感谢。”
齐芷夏向姜陵抛了个媚眼:“什么事情能比圣师的事情更重要啊。”
魏叶秋面色严肃一些,认真问道:“想来这场扰乱世间的霍乱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候,你找我们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姜陵点头道:“是的,用不了太久,我就要和天君分出胜负了。”
“那还真是到了关键时候啊。”齐芷夏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认真道:“现在你已经踏入圣域,已经有把握打败天君了么?”
“单凭圣域的修为,还不足以打败天君。”姜陵直白开口,想那卡尼休和巴琳娜都是在圣域修行了上百年的绝世强者,在天君面前也难逃一死,自己刚刚踏入圣域,又怎么可能敢说有把握打败天君。
魏叶秋直接问道:“我们能帮你些什么?”
“最近没有人找你麻烦么?”姜陵看向魏叶秋问道。
魏叶秋知道姜陵的意思,说道:“你是指浅川吧?神庭的前辈已经提醒过我了,我也知道天君用一些难以想象的手段已经通过武灵残魂复活了几位星官,想来他已经知道昭陵星官浅川的残魂在我这里,很有可能会出手抢夺,所以半个月前我便把浅川的魂灵玉交给了尚庭主。”
姜陵转头看向尚凝霜,在上一次与乌斯尔的大战中,尚凝霜断了两腿,但现在尚凝霜好端端坐在那里,双腿已经恢复,毕竟是玄极上境的强者,加上神庭无数密宝灵丹,修复双腿倒也不是问题。
尚凝霜点头道:“在我这里保管。”
魏叶秋看着姜陵微笑着平淡道:“等你打败了天君,我再拿回来便是。”
姜陵也笑着,带着几分自嘲道:“你对我很有信心啊。”
“当然,除了神庭信徒以外,我应该是最相信你的人。”魏叶秋随口问道:“你的武灵周瑜,天君没有想抢回去么?”
姜陵叹息一声,苦笑道:“周瑜,已经被天君抢回去了。”
“这…是我多嘴了。”听到这个答案魏叶秋也是尴尬。
齐芷夏无奈地白了魏叶秋一眼,安慰姜陵道:“没事
,打败天君再抢回来便是,我也是最最相信你的人哦。”
“谢谢。”姜陵对这两位俊男靓女真心感谢,他又说道:“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姜陵看向两人问道:“听说魏家也参与到了虫岛圣山的开采中了?”
齐芷夏努嘴道:“虽然我们齐家在圣山的开采已经很谨慎小心了,因为圣山的灵石矿物开采的太多,还是让圣山上哪几位霸主级别的虫王给盯上了。那只苍灵天牛和蝶后联手,带着海量的虫子向我们齐家发起进攻,使得我们损失了极多人手,不得不暂且退出了圣山一段时间。”
魏叶秋接过话头答道:“岛上的虫子都疯狂了,单凭齐家想要吞下圣山的灵矿,虽然倾尽全力也能做到,但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齐家便找我们魏家组成联盟,一起探索圣山。一个月前我们魏齐两家四位顶级高手联手,领着百余位门客,在付出堪称惨痛的代价后,将那苍灵天牛杀死,又赶走了蝶后,这才继续开采灵矿。”
“苍灵天牛死了?”姜陵惊异,回想起曾经的虫岛之行,那些遍布岛上,稀奇古怪又极为难对付的虫子如同梦魇一般,而最让姜陵感到心神震颤的,便是那只体型巨大的苍灵天牛。
苍灵天牛是虫岛上的霸主,其实力强大,从天而降的冲撞能使得圣山颤动,即便是玄极上境高手也不敢正面交锋。据说这玩意每天都要飞到西海上捕食鲸鱼…
魏叶秋苦笑道:“那东西是真不好对付,我九爷到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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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伤得很重啊。”姜陵知晓魏家九爷魏启衡,那可是修武成痴,且在玄极上境里浸淫多年,可以和庭主一较高下的不世强者,没想到四人联手还是让老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魏叶秋接着说道:“说到圣山,我们有一块灵石打算送给你。”
姜陵直接摇头道:“我现在踏足圣域,即便是圣山里挖出的上品灵石对我意义也不大。”
这时候魏叶秋看了一眼齐芷夏,齐芷夏拿出一个小盒子,歪头说道:“确定这块灵石意义也不大?”
姜陵看向那紫檀木的精致盒子,即使没有打开也感受到了充沛精纯的灵力从中溢出。他表情认真了起来,接过盒子将其打开。
这一刻同样修炼灵术的周柯寒一下子站起身,一脸惊异:“世间竟有如此精纯的灵石?”
连何由申和尚凝霜也是面色微变,盯向盒子里的那枚巴掌大小椭圆形的灵石。
神庭藏宝无数,无穷碧那种级别的灵玉也不在少数,但没有一颗能与这枚灵石相提并论。
姜陵立即想到了这灵石的出处,瞪眼道:“这是…苍灵天牛头顶的那一颗。”
魏叶秋回应道:“没错,正是那一颗,比我们从圣山灵矿里挖出的那些都精纯无数倍。”
姜陵再次拱手:“多谢,这灵石对我确实很重要。”
这枚灵石可谓冠绝天下,是任何灵师都会眼红的至宝,而魏叶秋和齐芷夏就这样把它送给了姜陵。
“能帮助到你自然是最好。”魏叶秋示意姜陵收起来。
姜陵收起灵石,又问道:“圣山的灵矿开采到什么程度了?不会已经快被你们挖空了吧?”
“并没有。”魏叶秋摇头道:“圣山下的矿脉极其庞大,我们也不过只挖了三分之一而已。”
尚凝霜好奇道:“圣山下面怎么会有那么庞
大的矿脉?”
姜陵刚刚阅读完万源总录第一章,心想那些流落在海面上的岛屿,很可能是神明分开大陆时崩开的小块陆地,而虫岛可能原本属于灵元大陆,甚至是灵元大陆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方。但姜陵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便没有和众人说这个事情,而是接着问道:“虫岛之上可否有你们两家绘制的传送阵法?”
“有的。”这事情本应属于机密,但面对姜陵,齐芷夏坦诚答道:“为了方便开采,我们在虫岛上绘制了传送法阵,还有几处防御阵法。”
虫岛远在西海,用船来回倒腾人员和灵玉费时费力,效率极低,所以魏齐两家在虫岛上早就设立了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的绘制极为复杂,耗费也极为昂贵,但魏齐两家还是有实力搞出一个传送阵的,而传送阵开启需要消耗大量资源,不过圣山上的矿脉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耗。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对虫岛有所安排,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
魏叶秋挑眉道:“怎么配合?”
姜陵肃然道:“大概半个月后,我要在虫岛上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剩下的三分之二灵矿,有可能会被我损毁不少,甚至整座圣山都会毁掉。”
魏叶秋和齐芷夏相视一眼,短暂的沉默后,齐芷夏点了点头,面色严肃道:“我们会支持你的,也会帮你做出安排,但这事儿…我两个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让我们其他的族人知晓,”
为了占据虫岛的矿脉,魏齐两家付出了很多代价,特别是齐家,在虫岛那鬼地方可是扔下了许多高手和宗亲的性命,才得以开采灵矿。现在姜陵要利用剩余的灵矿做些事情,甚至毁掉圣山,可以说已经触及了两大世家的核心利益,如果被两家的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会难以接受。所以魏叶秋和齐芷夏打算利用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偷着帮姜陵安排此事。
姜陵再次拱手诚心告谢:“多谢。”
两位庭主和周柯寒也随之起身拱手,连苍月鹰也落到地上向二人行礼。
“快快起来吧,我和齐芷夏听从姜陵的意见,已经决定加入神庭,既然是神庭的一员,圣师之命当然不会反对。”魏叶秋如此开口,看着姜陵严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想利用圣山灵矿所蕴藏的灵力来对付天君么?”
身为灵师,能在圣山那灵气充沛的地方加强灵术强度,并且获得快速的灵力补充,战力自然直线上升,这是姜陵上一次去虫岛就体会到的。
但是天君已经踏足圣域,苦修数百年,亦是四系全开,万法皆通,也能借由圣山的灵力发挥更强的战力,这对姜陵来说并没有明显优势。
姜陵想要在虫岛做的事情,是其他人想象不到的。
“我需要神庭的人暗中进入虫岛,对传送阵法进行一些修改…”姜陵想了想,看着屋内的几位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便将他的计划,简单讲了讲。
等姜陵说完之后,所有人面色都变得复杂,眸子里带着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
苍月鹰虽然聪慧,毕竟年龄太小,姜陵说的话有很多他理解不了的东西,只听了个大概。但这孩子还是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他带着担忧看着姜陵说:“老师,这样真的可以么?”
“老师实在没把握打赢天君。”姜陵摸了摸苍月鹰的头,眼眸深邃地喃喃道:“但老师尽全力留下一个完整的世界给你。”
第八百一十二章 神域内,血原中
魏叶秋和齐芷夏与姜陵交谈完毕,知道接下来姜陵将圣师的身份对神庭进行一些安排,他们二人不太适合在场,便起身离去,回去准备姜陵交待给他们的事情。
姜陵询问了一下风隐大陆当前的现状,特意问了一下秋田家的情况。
尚凝霜答道:“自从圣师您处决了乌斯尔之后,风隐大陆局面相对稳定,残余的叛神者和血丹青的人全部隐匿了起来,即便是秋田家也安静了下来,还主动对夏方古国进行了一定的赔偿。”
姜陵闻言思索了一会,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尚凝霜问道:“是不是如此安静,反倒有些古怪?”
“其实也不算很奇怪。”姜陵苦笑了一声:“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想来等到下一次出手,天君就会亲自动手了。”其实尚凝霜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由面色也沉重了下来。
神庭的继任神子就在风隐大陆,必然会得到天君的重点关照,曹嵩死后,天君立马派出了他手下最强的乌斯尔来征服风隐,并联系秋田家出兵,企图抓到小神子,杀光风隐神庭强者,掌控整个风隐大陆。而在乌斯尔死于姜陵手中后,天君却没有再次在风隐采取任何行动,虽说天君被神子遗留的灵魂烙印所创,正在恢复,但他手底下还有咏月、金阙、紫霄等强大星官可以驱使,而他就想忘了风隐大陆一样,没有再对这里出过手。
天君当然不会放弃这片土地,只是由于姜陵的原因,风隐大陆几大世家都站到了神庭一边,可以说风隐大陆是叛神者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派遣几位星官过来根本无济于事。
一旦出手,那肯定是天君亲自降临。
现在是风平浪静,但足以预见到一场史无前例的惊涛骇浪,即便是让风隐大陆倾覆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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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这场灾难的唯一办法,就是姜陵在此之前便击败天君。
何由申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借助几大世家的资助,已经储备了大量晶石,只要天君降临,我们将立即转移神子到其他大陆。”说完这句,何由申看向姜陵道:“但圣师大人若是无法阻止天君…”
何由申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包括幼小的苍月鹰在内。
若是姜陵无法阻止天君,这世界上便没有人是天君的对手,小神子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陵吐了口气,道:“我明白,我还有一些安排要交待给你们。”
姜陵对几人说了一些话,留下了一封送往南方的信,然后再次离开了。
姜陵来到了玄武大陆北部。
华贵的宫殿内却只有一些简单的配饰,这位身材婀娜面容娇美,可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英气的女子直白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你尽管开口,即便举国之力我也定会助你。”
姜陵回答道:“我想找你借一个人。”
已经贵为北秦女皇的南宫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他答应了。”
“多谢。”姜陵看了一眼南宫身后的影子,抱拳行礼。
姜陵退出了北秦宫殿,洪香云和柳池青等在门口,三人一同返回了神塔,姜陵又留下了一封送往东周的密信,随后走进了神塔内的那间专为神子准备的房间。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姜陵即将被传送回狭间,但姜陵拿出了权杖,传送至了神域之中。
进入神域便可以隔绝传送功能,
延长滞留时间,但是这样有被系统发现角色数据异常的风险,只是眼下到了非常时刻,有些关于神域的事情姜陵必须要研究清楚才行。
姜陵看着空旷的神域,跻身圣域之后,再次站在这世界最神圣之地,明显多了一分与以往不一样的感觉。原本四周被圣光笼罩的神域,在他眼中已经清晰了很多,但是,他依然看不清全貌,自然也绝无法掌控这个领域。
“从圣域到成神,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姜陵仔细感悟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盘膝坐在了金砖铺垫的地面。
他身前的地面缺了一块金砖。
最开始姜陵只是以为神子从神域扣下一块砖,是为了培养乌海宁做下一任神子,要借助神域的金砖让他提前感悟神力。
后来他觉得是神子提前做好了有人会妄想入主神域的准备,扣下一块砖,让神域变得不完整,给后来者增添一些麻烦,也算是有了双保险。
但现在踏入圣域,姜陵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又多了一些,对这个世界的形成也多了一份认知,他对于这块缺失的神砖又多了一些想法。
他想起神子之前用过的那个比喻,又想起了更多关于世界本源与天地规则的信息。
……
这个世界是一座房子。
世界本源是地面,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
天地规则是框架,也就是房间的四壁和屋顶。
生死法则基于地面,嵌于墙壁的门。
各类元素、灵、念、气,都是屋子里的东西。
……
圣域强者可以触碰天地规则,但无法对抗世界本源之力,所以罗安寒等圣域强者死在了涡流。
……
神力是神明赐予,天地规则认可,可以在房子里灵活运用的神奇力量。
……
与神子初次相遇,是因为那一次游戏运行出现BUG,玩家无法从狭间退出游戏,产生了滞留时间,而且导致退出游戏的程序都跟着失常,一旦死掉就会被彻底淘汰。
那一次bug的产生之前,公司进行了一次大幅度的更新。更新之后,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发生了动荡,风雨交加,气候混乱,日月无常。是神子将冰舟撞入涡流,才使得天地规则重新稳定了下来。
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出现的bug。
……
想到这些,姜陵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了这块神子拿出这块砖的意义,也才意识到原来神子已经为了这世间做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把这块砖放回去,神域便完整了起来,但神明不会因此而复活。
完整的神域却没有神明坐镇,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怪不得改写源代码的时候会出现那么严重的BUG,怪不得这么久还没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姜陵嘀咕了这样一句,然后说道:“如果任由天君那么走下去,到头来等他的也是一场空。”
说完这句,姜陵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展开圣域的修为,领悟神域。
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行,他非常清楚,最后要面对的对手,可不仅是楚辞。
甚至不仅是天君。
……
“还是不能突破圣域么?”天君的声音传来。
血原之中,楚辞浑身血气翻涌,周围空间都有些扭曲,他咬牙切齿,摇头道:“就差一点。”
天君带着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玄极上境到圣域,本来差的就是一点,我已经把晋升圣域的关键都说给你了,又给你灌注了最纯净的太昊之血,你竟还是达不到。”
楚辞额头带汗:“也许再多一点时间我就能突破了。”
“你还有时间么?”天君摇了摇头,下一刻收敛了怒气,平静道:“也不怪你,圣域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楚辞冷笑一声道:“想来姜陵也未必就能突破圣域!”
“姜陵已经突破圣域了。”天君用的是一种很肯定的陈述语气,也不知道是通过何等途径确认的这件事情。
“他…”楚辞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同时更加气愤,不由握紧了拳头,怨恨道:“神子早早就把神力给了他,神力又是最贴近天地规则的力量,他当然更容易触及天地规则…”
天君皱眉道:“少说些怨天尤人的话,我赐予你的帮助难道比神子给予姜陵少么?”
楚辞心想你给的帮助再多,也比不上神力来的实在,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反而半跪在地故作愧疚道:“有愧天君期盼。”
天君城府老辣又岂会看不出楚辞内心的想法,只是不愿点破他,而是安慰说道:“无妨,虽说明悟天地规则便可踏入圣域,但圣域之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姜陵初入圣域,力量掌握的必定很弱。你虽没有踏入圣域,但也登上了玄极最顶峰,加上我赐你那么多件至宝,他不见得能赢过你。”
楚辞还是支吾道:“姜陵已然踏入圣域,身上带的神庭至宝也绝不会少…”
天君笑了笑,眼中却带着几分厌恶,他平淡道:“放心,神子留在我体内的灵魂烙印已经彻底消除,有我在,即便他踏入了圣域,也绝不会让他活下去。”
“多谢天君!”楚辞急忙表态:“我必定全力相助天君完成登神之愿!”
“好。”天君拍了拍楚辞的肩膀,道:“等我成神,必定斩断你那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干预,你若愿意留下,我便将人间至尊宝座给你,你若要回去,我也不会阻拦。”
楚辞再次躬身诚谢,不多时楚辞便传送离开了。
“天君。”紫霄来到近前,带着鄙夷道:“这个楚辞还真是个卑鄙软弱的家伙,明明这是他们天行者之间的最终决战,他却还想着依仗您的力量取胜,您给他的帮助还少么?”
“若不是天行者的身份无法忽视,我也不会理会这个阴险的小家伙。”天君看着紫霄笑着说道:“不要嫉妒,我可不会把人间至尊交给这样的人。”
“论人间至尊的位置,他还真不如姜陵够格。”一旁的咏月说了这样一句。
天君侧目看了他一眼。
咏月自觉说错了话,急忙低头道:“我并无他意。”
天君表情不太愉快,但也感慨道:“姜陵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家伙,他还真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但是…”天君冷然道:“这是属于我的世界,还轮不到他来做救世主。”
说完这话,天君转过头。
咏月紫霄金阙都在他身后,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
天君问道:“乌海宁,你认为呢?”
原本一丝不苟浑身干净整洁总是满脸傲气的乌海宁,此时穿着随意,衣冠不整,一副厌世嫉俗的模样,听到天君的问话,他也只是轻蔑一笑:“姜陵?自命不凡的愚者罢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姜陵摘下头盔,打开玻璃盖子,起身一条腿迈出了游戏舱,史怡正在一旁倚在桌子边上看着手表,声音冷淡道:“我已经来了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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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姜陵小心迈出第二条腿,挑着眉毛支吾道:“我刚刚躺在游戏舱里想了点事情。”
姜陵心里明白,史怡想说的是,他比规定时间晚出来了十五分钟,只是由于这里有监控存在,为了避免其他人发觉异常,所以她说的隐晦了一点。
史怡咬牙道:“下次早点出来,别让我等太久。”
姜陵忍不住轻笑一声:“哪有下次了。”
史怡过来抓着姜陵的耳朵,走出游戏室,找到一处没有监控的会议室,史怡恼火道:“你还知道没有下一次了啊?总决赛在即,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敢搞幺蛾子!万一被查出来你角色登出信息有异常,我想有的是人会非常高兴的取消掉你的比赛资格,直接宣布楚辞获胜!”
姜陵挠了挠头道:“上一次晚出来一会,不是也没什么事儿么?”
“上一次那是因为…”史怡气恼地说了半句,然后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姜陵说清楚:“上一次是韩主管帮你压下来了,你真以为没人发现么?”
“韩主管帮我了?”姜陵有些意外,他以为除了史怡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以至于他还是不相信地问道:“韩主管对我没有怀疑么?”
“是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是还是把我们傻子?”史怡冷眼看着他,但是这冷冽的眼神深处藏着却是一些复杂的情愫,她说道:“你连伪装都不知道伪装一下,就那么想当那个世界的救世主,你以为韩主管看不出来?”
“也是…那他还愿意帮我。”姜陵摸了摸鼻子,心情复杂。
史怡则沉默了片刻,认真问道:“你还想不想治好你的病了?”
姜陵苦笑一声:“怎么会不想呢?”
“那你就好好打行么?”史怡语气甚至有着几分请求的意味,她看着姜陵说道:“什么能比得上你的命重要啊?你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同时再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不好么?不要逞英雄,那个世界以后很可能与你没有关系,你还是要活在这个世界的。”
姜陵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那个世界以后的确可能和我没有关系,但它现在和我有关系啊,有无数人把他们最迫切的希望放在我身上,他们把我视作救世主,把我视作他们的未来。”
“可你的自己未来怎么办?”史怡手指扣进掌心里,她压制着心中的激烈情绪,尽可能的平静道:“你不怕死啊?”
“我怕死,从知道自己得到绝症开始,我一直在等,也一直在怕。”姜陵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柱,喃喃道:“算算日子,想来也就是这几天了…”
史怡眼睛有些湿润,她拍着桌子刚要说什么,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史怡整理的一下表情,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韩秦雨走了进来,十分平淡地拉开椅子做到了姜陵的旁边,他将手里的报告随意扔在桌上,看了一眼姜陵道:“你们说
到哪了,也和我说说吧。”
“呃…”姜陵停顿了一下,挤出个笑脸:“说到拯救世界。”
“哦,我知道,你现在可是游戏世界里受无数人顶礼膜拜的大英雄。”韩秦雨点了点头,语气平常的让人听不出来这一句是不是玩笑话,他接着道:“我们的大英雄,有把握赢下下一场比赛么?”
“尽力而为呗。”姜陵耸肩道。
韩秦雨依旧是用那不带任何起伏的语气说道:“我看了最新的你和楚辞的角色实力对比,依我判断,单论个人作战能力,楚辞还真不如你,看样子你很有机会拿下冠军,要不我提前开始安排给你实现愿望吧,毕竟给你找的那几位顶级的医师都不太容易请,我提前预约他们来这里给你做手术吧。”
姜陵偷瞄了一眼韩秦雨的表情,同他的语气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姜陵很奇怪韩秦雨怎么会说出这些,他感觉不太对劲,只好支吾应道:“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不至于提前约医生吧,还是赢了在谈愿望的事情吧。”
韩秦雨直视姜陵,一字一顿道:“你的愿望,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啊?”
感受着韩秦雨的目光,姜陵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是。”
韩秦雨语调平静,语速寻常,但却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说说吧,你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你要怎么拯救游戏世界。”
姜陵明白,韩秦雨是想让他交底,但决赛在即,姜陵真的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就算韩秦雨在上一局帮过他一次,也可能只是想让姜陵淘汰掉莱德瑞而已,下一场面对楚辞,韩秦雨恐怕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但韩秦雨没等姜陵回答,便自己继续道:“你的愿望,不会是让我们关闭游戏世界吧?”
此话一出,史怡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姜陵低头笑了笑,道:“看来您已经清楚我想要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们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有多少领导等着结果。”韩秦雨也笑了起来,但是他眼神十分坚毅,他说道:“好不容易让两位中国选手在决赛相遇,你竟异想天开的要做这种事情?”
话说到此,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三人都不用再拐弯抹角了。
韩秦雨再次加重语气:“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游戏世界有多重要?对我们有着怎样的意义?”
“我知道。”姜陵也直直地看向韩秦雨,语气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但那根本就不是游戏世界!”
这话一出,史怡和韩秦雨都沉默了半秒,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姜陵继续道:“我知道连接到那个世界一定耗费了很大的心力和资源,而且不知道还有多久我们才会有下一次机会去连接到另一个世界。但是那不是我们的世界,更不是一场游戏,那是别人的世界,那里有着千千万万的生命!”
韩秦雨也同样看着姜陵的眼睛,他早就猜到姜陵已经知道了这个‘项目’的真相,只不过现在可以完全确认了。
韩秦雨摇头道:“如果我们可以完全接手那个世界,又不会给他们造成灭顶之灾,甚至我们可以和谐共存…”
“你相信你说的话么?我
不相信!”姜陵摇了摇头,他面色泛红,话语掷地有声道:“如果有一天,一个比地球高一个维度的文明找到了我们的世界,通过某种我们不能理解的手段掌控了我们的世界,你会认为这是一场互惠互利么?你会接受你的命运、你的一切都可能被他人随意用一段编码或者其他什么手段改写么!?”
韩秦雨深吸了一口气,他思索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无法否认你说的这些,但你要清楚我们的立场。”
“立场,是啊,你们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姜陵笑了笑,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摇,他说道:“但无论屁股坐在哪,都得讲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韩秦雨握拳道:“你想贯彻你的正义,坚持你的道理,可我们这些人的辛勤努力都要付诸东流,我们国家向前迈一大步的机会就要这样溜走。你觉得合适么?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你有脑袋,我们都只有屁股?”
姜陵沉默了两秒,他手臂微微颤抖,但语气依旧沉着道:“我愿意为我的国家献出一切,但我不接受这样不讲道义的...统治。”
“哪里容得到你接受不接受。”韩秦雨翻开桌上的报告,拍到姜陵面前:“这是你的角色异常信息,你比规定时间晚出来了十五分钟,我把这份报告交上去,就可以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姜陵看着手中的报告,咬着下唇,看向韩秦雨道:“没有这样的规定,我并没有使用任何违规手段,我只是…”
“只要你现在放弃比赛,我愿意帮你向上级提交申请,我们会帮你联系医疗团队,帮你付款,给你治病。以你第二名的成绩,加上你亲手淘汰了石田左靖和莱德瑞这两位外国选手,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上级一定会同意的。”韩秦雨看着姜陵,认真道:“你不要去管那个世界的事情了,把胜利留给楚辞,留给我们,你的愿望还能实现,好不好?”
史怡听到这样的条件,当即坐直了身子,眼神殷切地看向姜陵,但随即,史怡眼神又渐渐暗淡了下来。
她知道韩主管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难得,她多希望姜陵能就这样答应下来。
但是,她看向姜陵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姜陵的答案。
姜陵平静无比:“我说了,我没有违反规定,你没有权力取消我的比赛资格。还有,我的愿望已经改了,不是么?”
韩秦雨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报告。
他靠在椅子上,思索着,犹豫着,然后...他撕碎了手中的报告。
史怡惊疑道:“主管…这…”
韩秦雨自嘲笑了笑:“我尽力了,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劝他了。”韩秦雨站起身拍了拍姜陵的肩膀,语气舒缓了很多:“属于‘屁股’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我的‘脑子’告诉我,你要为你的愿望好好加油。”
“我希望楚辞赢下比赛,为我们的国家赢下一个世界,赢下未来。”
“我也希望你能成为英雄,拯救一个世界。”
韩秦雨打开门离开了。
史怡低着头眼睛泛红,她抽了一下鼻子,抬起头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今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第八百一十四章 白石搭白塔,塔塌了
要问这世间最尊贵华美的建筑是什么,可能有人会说是兰茵的皇宫,罗森的金殿,也有人会觉得是北秦那条横陈山脉之上的巍峨长城,这很难给出一个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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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要问这世间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建筑是什么,绝大部分人都会给出同一个答案,神塔。
虽说神塔常年隐藏于空间阵法之中,普通人一生也很难看到几次,但大家都清楚哪座山上有着一座白塔,塔里住着神明的信徒。
那塔由白石搭建,每一块白石都是那样光滑整洁荧光如雪,它高九层,立于山顶,仿佛要直通云霄,俯视世间苍生。
那些百姓即便肉眼看不见山上的白塔,也会遥遥叩拜,无比虔诚地祈求神仙保佑生病家人能够康复,或者是希望神仙可以帮助自己惩罚那些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凶恶之徒。
一些境界较高的修行者能够感受到山上的阵法气息,而没有神庭的邀请,他们便不敢冒进半步,就算一株灵丹妙药就生长在眼前,可只要是属于阵法范围内,他们也只能遗憾退去。
虽然叛神一战打得轰轰烈烈世人皆知,虽然神庭死伤惨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不复往日威压,但众生依旧仰视那一座座白塔,将它们视作擎天之柱。
兰茵国兴康城边上的山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震响。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跑到街上,看到山上出现了一座白塔。
众人以为见到了神迹,纷纷叩拜,虔诚许下愿望。
但下一刻,那座光明圣洁、直通云霄、不容侵犯白塔…塌了。
百姓们一脸茫然,难以置信,有个孩童一脸惶恐的看向天空嚎哭了起来,他还以为白塔塌掉了,是天空要掉下了。
有些具备修为的人早就有了准备,之所以白塔会显出形状,是因为神塔周围那负责防御和隐蔽的阵法被人轰碎了,但真的看到白塔倒在眼前,他们也一样难以置信。
兴康城神庭在叛神者一战中本就死伤惨重,经过姜陵下达的命令,期内剩余的执事早就转移到了其他神庭,这是一座空塔。
兰茵第一高手武天兆站在白塔的废墟之上。
原本被莱德瑞扭断了双拳的他,双手已经恢复如初,在手背上还布满了血色的纹路,他的身躯似乎更魁梧了一些,只见他双眸赤红,踩着神塔的废墟,发出一阵狂笑。
……
“真的可以么?”天狼派掌门雷果眼中露出了一丝悸意。
“如果这件事情都做不好,天君可会生气的。”谭月阁阁主梁万生握紧手掌,死死攥着手中的长剑,却是不敢出手,他转头向雷果说道:“这白黎城庭主鹤澜早就死了,神塔内的人员也转移走了,不过是一座空塔,何惧之有!”
雷果心想你特么不惧你倒是出手啊,但雷果眼珠子一转,没有这么说,而是突然面容激愤,十分铿锵道:“梁阁主说的对,加入天君麾下,就要帮天君分忧,区区一座白塔而已,我这就帮你轰开阵法,让那白塔显形!”
雷果立即出手,身后浮现一头苍狼的影子,双爪间凝聚恐怖灵力,连续挥出三十几道爪击,神庭的护山大阵虽然很坚固,但是已
经无人主持,雷果有着玄极下境修为,还是撕开了大阵。
雷果回头看了一眼梁万生,仿佛用光了力气一般轻咳两声疲惫道:“接下来就交给梁阁主了。”
梁万生心里暗骂一声卑鄙老雷头,但是既然雷果已经出手,他若是还畏惧不前,传到天君耳朵里可是不妙。
“一座破塔而已!”梁万生吼了一声激励自己,身体化作惊鸿冲出,挥剑斩向白塔。
虽说塔中已经无人,但谁知道这神秘圣洁的神塔是否有着一些玄奥的防御手段,梁万生绷紧神经,直接展开自己玄极中境的最强一击。
残月在半空浮现,又如同水中月一般带着涟漪散去。
一剑化作无数剑。
白塔轰然倒塌。
梁万生看向自己手中的剑,有些难以置信,片刻后他才狂笑道:“高高在上的神塔就这么塌了!哈哈哈,看来神庭真的已经到了陌路!我们跟随天君,是最正确的决定!”
雷果拱手道:“梁阁主修为又有精进,日后定为天君重用,说不定以后灵元大陆第二宗门就是潭月阁了!”
梁万生也笑着回敬道:“雷贤弟谬赞啦,以雷贤弟那心脾复生的绝顶功法,在天君座下也定会大有作为啊!哈哈哈。”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地方。
东周西部的两座神塔接连塌了下去,出手的是一群浑身赤色血管鼓涨的怪人,那些人曾经是活跃在东周的叛神者,曾经东周还下令缉拿过他们,但不知道被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东周皇帝姬如寒听说了这件事情,他站在朝明大殿门口,眼望西方,长公主姬如寒在大殿地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生气,又很是担心。
太玄掌印使肖云和大司徒裴青云半跪在大殿前,劝谏皇帝不要意气用事,因为有消息传来,这群古怪的家伙,是从血原走出来的。
……
南晋的神塔也塌了两座。
“霍家还是不肯放弃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信仰啊,砸了一座神塔,他们能舒服一点吧。”皇宫内,白皓岳看着墙上的一副画,喃喃道:“荆家也出手砸了一座?这个荆家什么时候又听叛神者的话了,真是一条谁给肉吃就摇尾巴的狗啊。”
腰间挂着一截暗金锁链的谢七低头站在台阶下,问道:“我们要管么?”
“神塔都塌了,你觉得我这宫殿比神塔结实么?那可是五百年前的叛神者老祖宗出山了。”白皓岳苦笑了一声:“就当没看见好了。”
……
西唐,唐皇被姜小白临死前的一剑带走,年仅十二岁的皇子被推上了皇位。
此时西唐境内掌控军权的,正是西唐武道第一人,被封赵王的李元绝。
这位连当朝小皇帝都得叫一声四叔的家伙,曾经在玄机中境停滞了二十年都无法再迈一步,但前不久他得到了一些帮助,竟是一举来到了玄极上境。
此时皇宫内有些冷清,那些本该守在宫殿寸步不离的禁军,此时竟大多不再皇宫里。
“我四叔带人去砸神塔了?”小皇帝眼露惶恐,颤巍巍地问身边的老人:“神仙们会生气的呀。”
“陛下,
现在您得称呼他为赵王才是。”作为皇帝的老师,这老人对皇帝却没有太多尊敬,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西唐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他冷笑说道:“砸塌了神塔也无妨,赵王背后的人,可比神塔里那些神仙厉害多了。”
……
源法大陆,杰诺公国,总计两座神塔,一个不剩,全被轰塌。
还有一座神塔位于雷伊公国的边陲城市,与杰诺接壤,也在几天之后被叛神者统领奥斯汀强行砸塌。
雷伊公国见自己领地的神塔塌了,虽然只是一座空塔,但他也怕神庭怪罪,便派遣了一些人马前去“问责”。
但那奥斯汀只是看了一眼,便有数百雷伊将士被冻成了冰雕。
雷伊皇帝最终屁都没敢放一个,心中重新掂量到底是该帮哪一边比较好。
……
风隐大陆东南。
秋田家走出了两个人,秋田家家主秋田野彰,秋田家第一客卿秋田铭。
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狂野悠久的气息,像是两头从远古走来的凶兽。
“仅是几滴血,就能带来这么大的提升,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个家伙究竟该有多强大。”秋田铭如此感慨。
他本姓胡,早年便拜入秋田家门下为客卿,由于忠心有加,被前任家主赐姓秋田。五年前他便踏入了玄极上境,此时的他则感觉自己已经临近玄极顶峰。
一头灰白头发的家主秋田野彰笑容吓人,他看着自己手臂凸起的血管,傲然说道:“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个家伙再厉害也是死了,可五百年前那位大人现在还活着,还给了我们如此丰厚赏赐。哈哈,他们把我们秋田家视作只会苟且偷生的狗,马上我们就要让他们明白,究竟谁才能笑道最后。”
秋田铭也冷笑道:“以后风隐大陆上,只有一个世家就好了。”
两人身形各自一闪,不久后,他们分别来到了两座神塔之前。
其中秋田野彰面前的那一座,正是苍月鹰曾经驻足过一段时间的神塔。
“成为历史吧!”秋田野彰一抬手臂,一把双面大斧出现在他手中,直接将神塔从中劈开,他漠然道:“以后我会在这里新建一座塔,不,我要在风隐大陆上建很多座塔,上面要刻上我秋田家的家徽。”
下一刻,一声磅礴慑人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秋田野彰也不由面色微变。
如果说他身上的气息像是从荒古走来的野兽,那刚刚的吼叫,则像是曾经吞食日月的巨魔,已经从地狱之中苏醒。
秋田野彰眸子微凝:“这头畜生,是喝下了多少太昊的血液啊,快去吧,去吧我们的敌人都吃掉吧。”
三天的时间内。
大陆上的七十二座神塔,倒塌了一半。
虽说塌掉的都是已然空掉神塔,但如此侮辱与挑衅,神庭理当无法接受,可事实是神庭的人却没有人任何反应。
剩余的神庭众人,有些人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有些人眸中含泪双眼通红,但是他们记得圣师的命令,他们忍下了这一份耻辱。
但叛神者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他们要让这世间所有的神塔,全部倒塌。
第八百一十五章 玄武低头
轰然一声震响,巨大的能量波动使得整座山都跟着颤动起来,山间无数飞鸟惊起,却有大部分飞鸟难以承受扩散的能量,内脏破碎,仅扇动了几下翅膀便跌落在地。
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走上山来,他左右手各持着一把圆锤,那锤子足有一人双手合抱的大小,看上去便有千斤重,如此武器寻常人恐怕是十个人都未必抬得动,在这壮汉手中却挥舞自如。锤面上还布满了三角形的凸起,别说是奋力一砸,就是轻轻一挥,对普通人而言那也是沾着就伤碰到即亡。
这魁梧男子身上穿着简单的甲胄,肌肉鼓涨的双臂露在外面,在他身后还跟着五十几位身穿暗金色铠甲的战士,各个气息不凡。
此人正是西唐武道第一人,亦是皇族血脉,当朝小皇帝的四叔,李元绝。
李元绝面带桀骜笑意,随手挥锤掀飞了挡在眼前的几棵古树,看向山顶因阵法被击毁而显露出来的白玉神塔。
“西唐的四座神塔都被我砸塌了,却是一个神庭的人都没有见到。”李元绝看向塔中联袂走出的四个人,不但面不改色,反而笑容更加放肆,他眸带激动地说道:“一路杀到这南晋的山蒙郡,终于有几个像样的人物出来陪我练练手了!”
“李元绝,你砸了西唐四座神塔还不够,竟然跑到这西晋山蒙郡来挑衅,是铁了心要与我神庭为敌么?!”说话的是庐中神庭昭谕司命,施琳。
李元绝咧嘴笑道:“以往的神庭,只要我敢站在这里,肯定是二话不说便要给我扣上不尊神明、祸乱天下或者其他什么鸟罪名,不容反驳地对我进行‘审判’。现在,我都打到你眼前了,你还在问我是不是要与神庭为敌,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好生放肆的家伙!”另一位男性司命气得双眸瞪圆。
而站在中间那位老者看着李元绝,突然感慨了一声:“西唐皇室很多年都没有出过这般强大的武道高手了。”
“西唐皇室的血脉很厉害么?”一旁身材高大的男子应了一句,此人正是山蒙郡神庭庭主熊骁,他双手抱胸,仔细打量着李元绝,同时道:“近几十年都没听说西唐皇室出过什么厉害人物。”
“别说近几十年,就是四百年以内,西唐皇室都没有出现过迈过玄极的强者了。”老者似乎对李氏皇族的情况比较了解,他说道:“但你要知道,西唐的开国皇帝,便是一位天生神力的修武天才,他仅修炼三十七载便踏足玄极上境,将身体锤炼到极致。在乱世之中,那位太祖皇帝一路征伐,威震西域,击败了诸多强劲的枭雄,打得那些凶恶的蛮夷都胆寒臣服,最终建立了唐国,称霸西方万里疆土。”
老者也盯着李元绝,感慨道:“而从那之后,李家的后辈倒也出现了一些治国有方的明君,可修行天赋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本以为太祖皇帝的血脉没能留下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李家竟又出现了一位天生神力的修武天才。”
“哟,我当是谁有这么好的记性,原来是神庭庭主曹羡啊。”李元绝认得这老者,他看向曹羡说道:“曹老头,我记得你是西唐某个神庭的庭主
吧?怎么跑到南晋来躲灾来了?”李元绝嘴角带着狂傲的笑容,眼神却是带着冷冽道:“你知道老子是天生神力?早年怎么没见你们神庭把我们李氏皇族当回事儿啊?现在见我踏入了玄极上境,已有太祖那无敌之姿,才知道怕了吧?”
曹羡摇了摇头,平静道:“你之天资,远逊于太祖皇帝,至少太祖皇帝未曾在玄极中境停滞了那么久。”
虽然曹羡说的是实话,但李元绝听在耳中觉得异常讽刺,他骂道:“放屁,老子现在已经是玄极上境了!”
曹羡依旧十分平铺直叙道:“若无天君赠你一丝太昊之血,以你的悟性,在玄极中境不知道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老东西,还敢轻视老子,等老子锤死你,让你明白明白我究竟比不比得上太祖!”李元绝抬手用锤子指向四位神庭高手,霸气说道:“一起来吧!”
“曹前辈,让我来试试他的深浅!”熊骁脚下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剧烈的风声响起,熊骁五指一张便有一把玄铁长棍握在手中。
这一棍狠狠砸下。
熊骁乃是玄极上境武者,修为浑厚,这一棍下去足以劈开一座山峰。
而李元绝挥舞左手巨锤,直接迎上。
见李元绝竟如此托大,仅用单手相迎,熊骁燃烧体内真气,再加三分力道,力求一击将这狂妄无礼的家伙击败。
棍与锤相交,发出一声震彻九霄的巨响。
大地裂开无数道口子,周围的树木崩碎倒塌,滚滚的尘土呈巨大的圆环扩散开来。
李元绝双脚陷进泥土里,他左手的锤子被长棍压下三分,熊骁面色通红,手臂发力,眼看着长棍就要碰到李元绝的天灵盖。
但李元绝只是抬头咧嘴一笑。
“就这?”
右手巨锤猛然向上挥出!
“小心!”曹羡双眸一缩,最快速度送出念力,在熊骁身上凝聚护盾。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一滴房檐上凝聚的雨水落在水缸的盖子上,又像是一颗成熟的椰果掉落在了坚硬的地上。
这一次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仿佛敲到了每一个人心里,即便是两位司命也浑身一颤,溢出鼻血。
而正面受到锤击的熊骁身体倒飞,在曹羡以念力的牵引下,才勉强落回原来的位置。熊骁脚下一阵踉跄,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曹羡急忙伸手在熊骁身上轻点数下,帮助他压制伤势。
熊骁看着自己手中弯曲的玄铁长棍,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人类的力量!”
李元绝一副刚刚舒展筋骨的模样,撞击手中两柄大锤,狞笑道:“西南五座神庭的强者,就剩你们几个家伙在苟延残喘了吧?就用你们几个的头颅,作为恭贺天君登神的礼物!将士们,围住神塔,一个执事都不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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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周和北秦的边境,来了一群奇怪的家伙,总计有三十六个人,各个有着血红的双眸,凸起的血管,身上隐约缭绕着煞气,如同厉鬼一般。
别说是
普通百姓,即便是巡防的士卒,见到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也不敢靠近,山林最凶恶的野兽,感应到他们的气息也立即狼狈逃窜。
这三十六个人,最低的也有天变下境的实力,领头的那位更是有着玄极中境的修为。
这位领头的男子身材精瘦,脸上还刻着一个字,但这个字可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那是一个“囚”字,是东周对流放的犯人施加的“黥刑”。
他不是普通的囚犯,他曾经是东周的一位异姓王,名为彭胤。在之前的东周叛乱之中,他曾经联合另外两位诸侯拿下了大片疆土,甚至亲自带兵冲到了九鹿城下…
那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都能坐上那种龙椅,凭什么他彭胤不能?
但脸上的字已经表明了他作为异姓王的结局。
彭胤摸着脸上的字,字周围的皮肉紧缩,配着他此时的笑容显得极为狰狞。
“姬如光,孬种东西,我砸遍了东周的神塔你连个屁都没敢放!”彭胤咬牙切齿地看着身后东周土地,恶狠狠道:“等我完成的天君的任务,这片疆土便是我的封地!”
彭胤受天君之命砸毁神塔,本以为在东周境内作乱会引得那个野种皇帝出手阻拦,那样他就可以顺势反击,报了黥面之仇。谁知道即便他将东周境内的几座神塔全部砸塌,那姬如光也没有半点动静,反倒让彭胤很是失望。
“这个小野种不敢出手,倒是不知道北秦这位新登基的女帝敢不敢与天君为敌。”彭胤已经踏足北秦疆土,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山岳,自语道:“听说南宫那娘们和圣师有交情,所以神庭把人员都收缩到了这边,啧啧,看来这位女帝在龙椅上坐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和天君申请,尝尝这位女帝是什么味道。”
彭胤阴笑着,带着一群在血原经受了‘洗礼’的叛神者登上了山。
“哪里来的恶鬼!”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两道身影浮在半空,拦在了彭胤前面,说话的女子正是神庭庭主洪香云。
“天君以血原之气息培养的三十六个血肉傀儡罢了。”另一人身姿笔直,眸色冷冽,手中端着一盆万年青,正是柳青池,他冷漠道:“砸了东周的四座神塔,还敢来北秦放肆,找死!”
万年青迎风便涨,宽大的绿叶化作云幕,遮天蔽日朝着彭胤等人打来。
虽然只是疯长的绿叶,却带着恐怖的威压,如同一片青绿天幕砸下,要将这三十六只恶鬼化作养料。
彭胤却是面不改色,反而狞然一笑:“来到这里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几个小卒啊。”
“嗯?”洪香云面色一变,她看到绿叶遮蔽的阴影中,似乎闪过了一道人影。
洪香云立即散开念力,寻觅那道紫色踪影,却是没能发现半点异常,她还是谨慎提醒道:“小心点,紫霄可能在附近...”
柳池青刚要答话。
紫光一闪,一把匕首刺进了柳池青的后心,凌厉的罡气涌入,仅用一瞬间便搅碎了他的心脏。
漫天绿幕转瞬淡去,彭胤等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齐向山顶扑杀而来。
第八百一十六章 灵元浴血
云霄山上,五百余位云神宗弟子候在宽阔的山道上,他们皆穿着青色的宗门服饰,背上有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云”字,修为较高的弟子衣服青色更重,站位更靠前站得更高。从天空鸟瞰而去,像是一片绿色的竹海铺洒在云霄山上。
在山腰的宗门主殿前,左边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的男子,他鬓角霜白,但眼眸锐利,正是云神宗大长老孔连森。右边有着一位靠在石柱旁的女子,她中年面容,眉眼阴沉,乃是云神宗副宗主李素思。
一众云神宗弟子大多不敢言语,但站的比较靠后一些年轻弟子还是低声说着话。
“这是…要出战了?”一个小胖子低声问道。
另一位偏瘦的青年也抵着牙小声道:“是啊,前几天只是砸了几座没有人的神塔,今天才是真的要对神庭的人出手了。”
小胖子眸色惧色,颤声道:“我们也要去么?”
“我们去不是送死么?”瘦子摇头道:“应该不会让我们去吧。”
这时,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抬起头来,迈步就要往山上走去。
一位女弟子立即伸出手拉住了他,紧张问道:“李成霖,你干嘛去?”
长了两岁的李成霖脸旁多了几分棱角,他低沉道:“我要劝宗主停手。”
“你疯了!”那脸上带着几颗雀斑,模样很是清纯的女孩死死拉着他,说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何停手!”女孩以为李成霖是害怕神庭余威,便劝道:“神庭要完蛋了,只要帮叛神者推翻神庭,我们云神宗便可晋升灵元大陆第一宗门。”
“神庭不会完蛋的。”李成霖坚定道:“我师父可是圣师!”
“你师父是圣师?你以为你是神子啊,给我滚回去!”一位年长的云神宗弟子转过身来,呵斥了李成霖一句:“别以为最近你摸到了天变境的门槛就有资格参合此等大事,终究是一个贫贱人家的孩子,你懂个屁!再胡闹我就向长老告你的状!”
李成霖握着拳头,却是片刻后摇了摇头,自嘲笑了笑,低头不再言语
“你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女孩毫不客气地瞪了那位师兄一眼,而后转过头小声道:“别担心,你师父是天行者,不会有事的。”
李成霖叹了口气,声音很小如同自语般道:“我担心的不是我师父,是云神宗啊。”
女孩咬了咬下唇想要和李成霖说什么,但下一刻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从山上传来。
“肃静!”
大长老孔连森一声高喝之后,侧过身低头行礼。
大殿内,有两人并肩走出。
那留着山羊胡子眼神阴厉的老者正是云神宗宗主柳轻鹤。
另外一人虎步龙骧,正是金阙星官。
“推翻神庭,解放众生,问鼎灵元,就在今日!”
……
南部宝象国平光郡神庭外,兰茵第一强者武天兆、谭月阁阁主梁万生、天狼派掌门雷果、地龙派掌门肖金锁、伏龙剑宗宗主令狐隐联袂杀到。
平光郡神庭庭主花玉洋,带着三位司命走出神塔,拦下一众人马。
“神庭难道就剩你们几个了?”武天兆冷笑一声,眼神极为轻蔑:“我们这么多豪杰来此,神庭不应该多来几个人迎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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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洋是个容貌偏中性的男子,有着一头长发随风而动,看上去神采飞扬,他不急不怒,只是漠然回应道:“豪杰没看到,只看到一些追名逐利、不知死活的小人。”
“哈哈,花庭主说的好啊。”武天兆放声大笑,眼神阴厉无比,极为嚣张道:“我们都是小人,你们神庭的人都是神仙,但现在怎么只剩下你们几个神仙出来送死了?其他人呢?”武天兆是明知故问,他继续道:“想来项庭主只有苟活的力气了,还有一些修为低微的执事也躲在神塔里吧?还是说…他们已经从另一边跑了?”
花玉洋闻言面色微变,正如武天兆所言,神塔里另外一位庭主在前几日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伤势未愈,根本无力出战,另外一些执事和执事长修为太低,出来等于送死。
由于人数太多,也无法启动神庭内部的传送阵进行传送转移。
刚刚花玉洋感应到大敌来临,便决定亲自出来阻拦,让一位执事长带着重伤的庭主和其余执事从另一个方向撤往其他神庭。
但是很明显,武天兆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也极有可能已经有其他的叛神者人员守在另外几个方向进行堵截。
武天兆双手环胸,桀骜道:“别傻了,这天地下已经没有你们容身之处了,灵元大陆的十八神塔已经就剩下四座了,就算躲又能躲到哪去?莫不如就此降了天君,还有一条生路走啊。”
三位司命皆是眸色恨意,怒发冲冠,而花玉洋眸色冷冽,毫不畏惧道:“我们是神明的仆人,协助神明维护世间秩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岂会如同你们这些蛇鼠之辈一般贪生怕死!”
“看你长不男不女的,说起大话来倒是挺有气势。”武天兆握紧双拳,手臂上青筋浮现,他笑容狰狞道:“等我锤断你的双手双脚,把你当个娘们骑在身底下的时候,看你哀嚎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有气势!”
武天兆身体下沉,随后猛然跃起,他脚下的土地被踏出一个大坑,而他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打向花玉洋。
“青鸾!”花玉洋眸色明亮,挥手间唤出一只巨大的青色鸾鸟。
“一只青毛小鸭子,也拦得住我!”武天兆宽大的双手一抓,掐住青鸾的脖子,直接将青鸾的头拧了下来。
梁万生挥剑斩向另一位神庭司命,那昭谕司命使出诸多神庭秘术相敌,展现出不俗的修为,而梁万生手中长剑挥舞,隐隐有雷声传出,竟是破开了昭谕司命的攻击,一鼓作气占据了上风。
“天君赠予我的这本剑法果然不同凡响!”梁万生自己都难以相信,心中十分激动,催动剑诀直逼那司命。
天狼派的雷果拦住另一位神庭司命,雷果本身的修为天资倒是谈不上多么超凡,五十几岁才修至玄极下境,且再难得寸进,但他将天狼派秘传的续命之法修炼到极致,他可以用灵力治愈自身伤势,甚至可以用灵力临时修补受损的内脏,可谓打不死的小强,曾不止一次的活活拖垮了比他要强大的敌人。
那地龙派的肖金锁倒是实力平平,仅有天变上境…只因原本地龙派的掌门和副掌门都已经战死了,这掌门之位才轮到他头上。
今日他壮着胆子出战,也只不过是向天君表个态度而已…
见大战已起,他转身便要溜。
“哪里走!”另一位玄极下境的典刑司命打出三只飞鸟,速度极快袭向肖金锁,但下一刻三把长剑化作流光飞来,凌厉剑气撕破空气,直接将飞鸟斩成一片灵屑。
典刑司命怒骂道:“令狐隐!往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侠义之士,没想到你竟带领伏龙剑宗投靠了叛神者!你也要当霍乱天下的罪人么!?”
令狐隐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同时驾驭三把飞剑在身边盘旋,抬手道:“得罪了。”
而另一边,正如武天兆所说,早有另一伙人马截住了剩余的神庭众人。
叛神者这边是兰茵的三十几位皇家禁卫,各个实力超群。
而领头的魁梧男子,名为方奇乙,这个男子修武成痴,曾经因为无法突破玄极几乎走火入魔陷入疯癫,但天君的一些帮助,成功帮他跨过了那道天堑,来到了玄极下境。
天君让他杀神庭的人,那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都决不会手软。
方奇乙声音低沉冷漠:“一个都不许放走。”
……
大陆的北方,又一座神塔发出了轰然的震颤,虽未倒塌,但已经严重倾斜。
此时这座神塔前面浮空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庭主,他名为邴一城,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这座神塔的庭主。
“这座神塔就是乌海宁当庭主时驻守的那一座吧?”金阙走到神塔前几步远,看着奋力护住神塔的邴一城,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道:“乌海宁都已经拜入天君门下,你还坚持个什么意思,速速投降吧。”
“神明信徒,岂会降于尔等无道狂徒!”邴一城站在神塔前,展开强大气场,誓要守护住着一座神塔。
“愚蠢透顶。”金阙眉头皱起,冷哼道:“拆了!”
下一刻,一位手持重剑和圆盾的魁梧武灵出现,刚猛的一记重剑劈了下来,仿佛要直接将神塔一分为二。
邴一城奋进全力挡下这武灵的攻击,还未等他调整气息,又有一只灵鹤穿过云层展翅飞来。
这只灵鹤双翼宽大,头顶丹红,看上去并不凶恶,还带着一股飘然仙气。
邴一城却瞳孔骤缩,急忙强提念力,想要驱散这仙鹤。
他听说过这是云神宗宗主柳轻鹤的成名绝技,决不可大意!随着嘹亮的鹤吟响起,狂风在邴一城身边回荡,邴一城双手舞动,澎湃的念力如波涛般打出,无数鹤羽纷纷落下。
但另邴一城意想不到的是,那掉光了羽毛的仙鹤,却是脱胎出一只黑凤凰,瞬间加速扑来,啄瞎了邴一城的双眼。
“啊!”眼睛传来的剧痛让邴一城忍不住惊叫一声,掌间迸发念力,拍碎了身前的黑凤凰。
但那魁梧灵将又是一剑劈下。
邴一城撞在神塔上,浑身鲜血如泉涌,染红了白玉石。
第八百一十七章 源法日沉
一个庞大的阴影在地上迅速放大,然后是轰然一声震响,大地随之颤动。
竟是一头巨龙被人从天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数十米,撞飞了几棵粗壮的树木,掀起一片沙尘,最后滚到神塔附近。
守在神塔前的司命达洛奇展开灵力化作藤墙,将巨龙拦下。
一旁的坦德尔咬牙道:“这个贝特达蒙,肯定也是服用了天君给他的太昊之血,不然以他玄极中境的实力,怎么可能敌得过庭主大人的巨龙。”
达洛奇检查了一下巨龙的伤势,竟是被摔断腿骨,震伤了内脏,但巨龙生命力极强,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达洛奇抬头看向前方,目光很是担忧,此时杰拉尔和奥菲拉庭主还有露薇和瓦罗两位司命皆是伤势未愈,还在神塔内静养,另有一些境界较低的执事也躲在神塔之中,眼下只有古拉顿庭主在前方苦苦支撑。
坦德尔在之前葫芦城之战受伤较轻,他握着拳头盯着前方的贝特达蒙,咬牙道:“我去拦他,你守着神塔。”
达洛奇焦急道:“贝特达蒙饮了太昊之血,再者你身体还未恢复完全,你未必是他对手,我和你一起…”
坦德尔摇头道:“那拉库兹带着数百叛神者高手就藏在附近,你务必守住神塔,贝特达蒙交给我。”坦德尔咬牙道:“饮了太昊之血又如何,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拦下。”
皮肤泛着深红色的贝特达蒙拧着脖子,血色双眸盯着走来的坦德尔,狞笑道:“那条蠢龙块头不小,倒是不经打,不知道你能挨我几拳。”
坦德尔面色肃然,不屑道:“依仗外力的小角色,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依仗外力又如何?只要推翻了神庭,踏平了罗森,我杰诺帝国将占据东方,在天君的庇护下国祚万年!”贝特达蒙猛然冲来,身体竟是如膨胀一般再涨三分,肌肉鼓涨,青筋浮现,他一拳砸了出去:“小角色?等你死了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你是谁!”
咚的一声震响,稍远处的古拉顿转头看了一眼,却根本无法分神帮助坦德尔。
古拉顿轻轻拍了拍自己左边肩膀,像是在掸去尘土,但随着他手掌拍动,便有冰屑从他身上散下,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下沉。
源法大陆叛神者统领奥斯汀就在身前不远处,他盯着古拉顿,阴狠笑道:“古庭主,如此精纯的冰寒之气沁入肢体的感觉如何?”
古拉顿盯着奥斯汀身上穿的湛蓝色法袍,又看向他手中握着的法杖,冷然道:“卡尼休前辈东西竟是落到了你这种小人的手上。”
单论个人实力,在玄极上境浸淫多年的古拉顿可是源法大陆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便是天赋绝伦的杰拉尔都未必能在他手中占了便宜,奥斯汀更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奥斯汀此时身上穿的法袍和手中握得法杖都是使徒卡尼休曾经使用的至宝,找遍神庭上下也难拿出两件能与之媲美的宝物,在这两件堪称神器的宝物支持下,奥斯汀竟是压制了古拉顿。
古拉顿看到自己的坐骑巨龙被抛飞,也知道坦德尔难以在贝特达蒙手下支撑太久,但他必须全心全意的对付奥斯汀,不然不单他要死在这里,背后神塔内的同道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奥斯汀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开口劝道:“古拉顿庭主,我好心劝你一句,神庭覆灭已经近在眼前,莫要做无用的抵抗。以你的实力,只要投降天君,日后的地位将与我不相伯仲啊。”
“与你不相伯仲?”古拉顿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奇耻大辱啊。”
奥斯汀眸色怒意,寒声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非要随着神庭一起毁灭,我便成全你!”
奥斯汀一挥法杖,法力顺着手臂涌出,点亮法杖前端镶嵌的七颗宝石,霎时间天空乌云汇聚,太阳黯淡,隐隐的雷
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奥斯汀身上电弧跳动,双眸绽光,他身体浮在半空,盯着古拉顿说道:“既然你知道这是卡尼休遗物,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世间最恐怖的雷霆之力!”
使徒卡尼休,曾经的神庭庭主,被称为“静默的狂雷”,其雷系法术的造诣,可称天下无双。
眼下乌云翻涌,日月无光,只有闪动的紫色雷霆在天空游走,如有天劫降世。
古拉顿抬起头,眼眸之中倒映着漫天电光。
拉库兹带着一众高手潜伏在附近伺机而动,杰诺的大军守在边境整装待发…
自己若是挡不下这万钧雷霆,源法的神庭…不,是整座源法大陆,会不会就此垮掉啊。
“老左头,我可能等不到你来了。”
……
左瑾,源法大陆神庭资历最深的前辈,如今已有三百余岁,在玄极上境修炼了上百年。他常年驻守源法大陆最北部的德斯坦镇,凝望冥渊。
冥渊,被称作世界的尽头,是世界六大禁地之一,但在那些立足世界之巅的一批人眼中,只有冥渊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秘的地方,没有之一。
因为这是唯一一处连神明都无法感知清楚的地方。
神子将左瑾安排到最北边去守着冥渊,毫无疑问这是对他的修为和资历无与伦比的信任。
只是眼下天下大乱,源法神庭遭受重创,不得不把左瑾从德斯坦镇调回罗森葫芦城,来帮助对抗叛神者。
左瑾在葫芦城得知了叛神者进攻历虎城神塔的消息,便立即赶了过来,毕竟包括杰拉尔在内的大半神庭同道都集中在了这里,一旦此座神塔沦陷,源法大陆神庭便垮了。
他急速飞驰,遥遥已经看得到那座上的白玉神塔就在前方,但他并未看到附近有叛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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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古拉顿传来消息说叛神者精锐尽出已经围住了神塔,怎么如此安静?”左瑾又飞驰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念力散下也没有任何发现,连战斗痕迹都没有,左瑾心生警惕:“难不成叛神者使出了调虎离山故意引我来这边?可是明明是从这座神塔传来的消息啊?”
左瑾觉得古怪,但还是全速前进,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存在。此时古拉顿就在塔下站着,身上染着不少鲜血。
“奥斯汀等人已经被你击退了么?你伤势如何?杰拉尔他们还好么?”左瑾落到他面前问道。
古拉顿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道:“奥斯汀没有来。”
左瑾眉头一皱:“那你身上的血…”这一刻左瑾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悸意,他突然发现古拉顿身上并没有伤,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杰拉尔他们如何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古拉顿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左瑾盯着古拉顿感到几分陌生,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送出念力探查神塔内的情况。
白玉神塔矗立在那,看似完好无损,但外部的阵法却是已经消失了,左瑾的念力轻易送了进去。
但下一刻左瑾瞳孔颤动,浑身血液猛然一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神塔内,满地的血,遍地的残肢断臂,如若人间炼狱。
杰拉尔、奥菲拉等人的头颅就摆在大厅的最中央,带着一脸的惊恐死不瞑目。
“这…”左瑾倒退半步,盯着古拉顿,咬牙道:“这是怎么回事!?”
古拉顿嘿嘿笑道:“左瑾,神庭已经完蛋啦,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投降天君,这些人便做我们送给天君的贺礼好了。”
“你怎能如此!!”左瑾怒气上涌,一瞬间双眸泛起血丝,一掌拍向古拉顿。
白玉神塔被震得摇晃起来,远处的天空中有着一轮明月藏在薄云之中若隐若现,似乎在看着愤怒得已经陷入疯癫的左瑾
。
……
“大军集结完毕了么?”杰诺皇帝迈步走出了宝殿。
一位新上任的将军半跪在一旁答道:“陛下,七万将士已经集结在历虎城前六十里,负责进攻葫芦城的三万将士也到达指定位置,就等贝特蒙德和拉库兹将军的消息了。”
“好,只要奥斯汀推翻了神庭,罗森便再无依仗!”皇帝心中既紧张又激动,抬手道:“备马,本皇要御驾亲征!”
将军劝道:“我杰诺将士自会全力应敌,陛下不可以身犯险。”
“眼看着就要到了我杰诺席卷天下,称雄源法的日子了,此等时刻,本皇怎能坐得住!”皇帝坚持向外走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问道:“伯约和克格烈还在牢里?”
将军应道:“是,陛下想要放他们出来帮忙作战么?”
“帮忙作战?这两个混蛋东西只会劝阻我不要出兵,又岂能指的上他们帮我打仗!”皇帝挥手道:“这等食君之禄却不替君主分忧的废物,等我打下罗森的疆土,便挖了他们的眼睛放在罗森都城的城门上,让他们看看本皇是如何称雄天下!”
……
北部,尼安大将军诺克亚带着八千精锐骑兵南下而来。
三日前他们便往杰诺送了皇帝陛下的亲笔信,劝告杰诺皇帝暂且休战,却那杰诺老皇帝当成了耳旁风。
诺克亚奉命带领这支劲旅南下给杰诺皇帝施压,以表明尼安的态度。
但路过雷伊公国边境时,却有一支雷伊的军队拦住了他们。
诺克亚走到阵前,问道:“雷伊的朋友,我们不是答应了神庭一起劝阻杰诺休战么?你们为何在此拦我?”
雷伊的将军答道:“今日之后,神庭都不见得能否存在了,还望诺克亚将军好好考虑,莫要急着动手,以免给尼安惹上麻烦。”
诺克亚皱眉道:“我尼安皇帝已经答应了神庭,命我带兵劝阻杰诺,我自当领命行事,你们雷伊怕惹麻烦是你们的事,还请不要阻碍我。”
“诺克亚将军,我也是好心相劝。”雷伊将军抬手挥旗,但其身后的军队却并没有散开,反而排开阵型,明摆着不让尼安的兵马过去,那人说道:“我也是领命行事,若不想与雷伊开战,还请将军返回尼安,再做打算吧。”
诺克亚见雷伊军队如此强势,想想对方的话语,不由喃喃自语:“难道神庭真的要完了?”
……
在另一个方向,也有一支兵马在南下。
在这支军队的最前端,竟是一个女子在做开路先锋,这女子身材高大壮实,皮肤黝黑,虽然天气并不算热,但她还是把双臂和肩头都露在了外面,依然有着几分诱人姿色。她骑着一头雄壮的棕熊,扛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维洛”二字。
维洛大酋长,盖丽斯。
维洛的军队南下,也与尼安一样是答应了神庭的请求,来劝阻杰诺出兵。
突然盖丽斯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似乎坐了一个人,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亲卫提高警惕,然后自己靠近了过去。
不一会,盖丽斯折返了回来,她一路来到了中军的位置,半跪在了那座车辇之前。
一个温和之中透着几分威严的女子声音从车辇上传来:“谁在拦路?”
“回女皇陛下…”盖丽斯举起双手献出一封书信,她如实汇报道:“遣神众副统领班杰明,他说陛下若是念及过往的情面,便请在此止步。”
“班杰明啊。”亚丝娜接过那封书信,带着几分愧疚与为难道:“维洛复国之战,班杰明相助颇多,还真是欠着他不少人情。”
盖丽斯小心抬头看了一眼陛下的表情,试探说道:“要不,咱们就撤了吧,听他说...神庭好像要完犊子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风隐云稠
“玄武大陆南晋神庭遭受西唐李元绝进攻,熊骁、曹羡两位庭主艰难应战。另有紫霄星官和彭胤等叛神者侵入北秦,庭主柳青池身受重伤!”
“源法大陆奥斯汀进攻神庭,古拉顿庭主正在应战,左瑾庭主失去联系,杰诺兵马集结完毕,就要大举进攻罗森。”
“我们灵元大陆的神庭本就人员损失惨重,此刻也遭到重创,金阙星官带着一众叛神者,加上云神宗谭月阁等宗门高手尽出,那边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风隐大陆夏方古国,几位执事长带来了另外三座大陆的神庭刚刚传来的消息。
屋内三位庭主和几位司命皆是面色沉重,心切神庭同道的安危。
黄雄安握着拳头,急切道:“要不我们分些人手,通过传送阵赶过去支援吧。”
年纪最大的何由申立即摇头道:“不可。”
黄雄安站起身道:“为何不可?天君已经将几位星官分派了出去,我们风隐大陆的神庭人员虽然也损失不少,但有几大世家愿意协助,即便再有星官率人杀来,我们也尚有一战之力。如果就这么等着,另外三座大陆的身体有倾覆之危啊。”
何由申只是肃然道:“小神子在这里。”
黄雄安面色痛苦,焦急道:“那我们不能只保护神子,置其余同道安危于不顾啊。”
尚凝霜这时眸子凝重地开口道:“你误会了,我想何前辈的意思,是指天君绝不会忘记小神子在风隐大陆。”
黄雄安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说不定天君就是算定了我们会这么想,所以他先调遣几位星官组织叛神者进攻另外三座大陆,等到他将三座大陆都打下来,再集结全部力量进攻风隐。我们就这么等着,岂不是坐以待毙?”
“你说的不无道理。”何由申面色沉重,但语气还是很平静,他说道:“但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什么?”黄雄安心切那些同道的安危,已经心乱如麻,他说道:“几位星官都被派了出去,叛神者没有力量可以进攻风隐了,我们不必如此畏缩。”
何由申轻叹口气,一瞬间脸上皱纹似乎多了一些,他喃喃道:“我们一直所忌惮的又不是那几个星官。”
尚凝霜看了一眼何由申的神情,不由心中一沉,语气不自然地问道:“难不成…天君要亲自来风隐…”
“天君亲临…”黄雄安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拳头紧了又松,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自嘲笑道:“那也唯有死战而已。”
何由申闭起眼睛,肃穆道:“等圣师到来。”
尚凝霜那忧虑的神色多了几分光彩,她说道:“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圣师降临的时候了。”
黄雄安坐在椅子上,这个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此时面带消沉:“圣师虽然已经踏入圣域,但想要敌过天君也实在希望渺茫,而且等到他到来,说不定另外几座神庭的同道已经坚持不住…”
尚凝霜语气严厉道:“黄庭主,请不要如此悲观,即便是混沌之境天塌之灾,圣师亦不曾放弃,我们又怎能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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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雄安垂着头嗓音低沉道:“到死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猜到天君可能会降临风隐,几位神庭高层也沉默了下来,何由申依旧闭着眼似乎在思索对策,周柯寒看着墙面上贴着的世界地图不知在思量什么。
这
时,又一位执事快步走进了屋子,他快速禀报道:“庭主大人,朴家的人传来消息,秋田家又出动了不少人手杀进了夏方国,来势凶狠,守在边境的许多朴家宗亲和门客都已遭到毒手。”
“什么?秋田家这条疯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争端,就知道他们不会安生!”黄雄安闻言拍碎了椅子扶手,腾地站起了身,想要亲自出手,拿秋田家的人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不要着急,我们先稍作商议。”尚凝霜拦住了黄雄安,可没等她说什么,又一位执事步伐急促地跑了进来。
“秋田家数位高手突然袭击金家领地,有一位玄极中境的金家高手已经死了!”
“什么?同时进攻金家和朴家?”尚凝霜也难以置信:“秋田家疯了么?”
何由申张开眼睛肃然出言道:“事情不对劲,秋田家利欲熏心,却从不以身犯险,他们敢如此疯狂行事,定是有所依仗。”
“难不成天君真的来了?”尚凝霜也站起了身。
何由申冷静开口道:“立即送信朴家和金家暂时不要硬拼,集结族内高手等我神庭支援。还要向齐家和魏家发起请求,请他们派遣高手通过我神庭传送阵过来帮忙。”
“是!”两位执事长迅速离去。
何由申又说道:“天君是否到来我们还不清楚,但朴家和金家遭受攻击我们不能不管,先去看看秋田家究竟有什么名堂。”
尚凝霜担忧道:“可我们一旦分散人马,神子的安危谁来保全?”
“我先带神子去其他地方躲一躲。”周柯寒转过了身,说道:“如果真是天君亲临,在圣师来之前,即便我们都守在这里,也难以拦得住他。”
黄雄安点头沉声道:“那就走吧。”
“不要太激进。”何由申提醒道:“我们要坚持到圣师到来。”
……
魏阳国南部大城青方城,这里是金家的一处重要商业城市,这里的城主是金家的一位玄极下境实力的客卿。
一位亲卫急匆匆跑来,都来不及行礼便喊道::“不好了城主大人,秋田家的人打过来了,马上就要到南大门了,我已经通知卫兵将城门关闭了。”
青方城主摇头道:“我已知晓此事,关闭城门可拦不住那些家伙,我过去看看。”
城主迈步走出城主府,那名亲卫还不解问道:“城主,南边不是还有一位实力高强的金家宗亲驻守么?秋田家的人怎么打到这来了?”
城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已接到密令,要求他立即弃城撤退,回到魏阳国都与金家的人汇合。至于那位专门驻守在南边负责防备秋田家的金家宗亲,虽说密报里没有提,但城主知道,那位玄极中境的高手一定是凶多吉少,不然秋田家的人怎么过得来?
城主留下一句:“你们抓紧躲起来吧。”然后他便发动念气,迅速来到了南门城头。
“城主!”城墙上守卫的士卒立即半跪行礼。
城主只是说道:“你们都撤下去吧,万一我守不住这城门,你们便扔了武器暂且向秋田家投降,不要白送性命。”
“城主,我们是您的兵,又怎会…城主!”守备军兵长刚要说什么,城主一挥手,一股念力不由分说将这些士卒送下了城墙。
城主走到了城墙上的魔晶炮旁边。
青方城作为金家极为看重的城
市之一,南门特意配备了这一门威力巨大的魔晶炮。曾几何时城主还觉得这是多余的东西,没想到竟有用上的一天。
城主看向远方天际,此时半点风声都没有,远处的天空上有着一片浓云却是缓缓向这边压来,大地也徐徐带上了一片阴影。
下一刻,便有一个人影朝向青方城飞速靠近,城主二话不说,直接亲手启动了魔晶炮。
这魔晶炮汲取城墙下暗藏的上百枚魔晶石,一炮之威即便是玄极中境的高手也难以抵挡!
就算来的是玄极上境高手,也总得破点皮吧?
强横的淡蓝色能量束贯破长空,朝着那道飞驰而来的人影急速打了过去。
而那人竟是不躲不闪,还停在了半空,像是故意等着这能量束打到他眼前。
他一抬左手,五指虚张,轻轻向前一推。
像是在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
下一刻城主瞳孔一缩,眸露惊色,只见那强横的能量束,竟是在那人身前急速瓦解,片刻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唯有那人身边扭曲的空气,证明了这魔晶炮曾经启动过。
城主盯着那道人影,可没等他认出对方是谁,他便看到那人面容轻蔑地朝着城墙又轻轻挥了挥手。
没有风声响起,没看到任何轨迹,仿佛对方只是对着青方城打了个招呼。
嘭!
城门突然炸开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城墙崩飞了一片砖石,那精铁打造的魔晶炮在城主眼前碎成无数块!
城主撑开念气护罩护住自己,但无数石块和魔晶炮的碎片朝他打来,转瞬间他的念气护罩便被击碎。
随后他的身体各处爆开一个又一个血窟窿,连左耳都被瞬间削飞。
马上他就要千疮百孔,甚至会被打成一片碎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魁梧如小山的金色身影挡在了他身前。
城主看了一眼身前的魁梧背影,瞬间认出了对方,欣喜高呼:“金煜城!”
“不是叫你撤退么?!”转眼的功夫金煜城身上穿的那件造价不菲、防御力极强的外衣便被狂暴的念气撕城碎片,露出他那已经变为暗金色的肌肤,那些肉眼难见却如刀如剑的念气砸在他身上,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
“我身为青方城主,岂能弃城而逃!”这一刻城主忘了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激动道:“您来了青方城就有救了!”
金煜城是金家最强的宗亲之一,在玄极上境修炼多年,不灭金身已经修至大成,即便是神庭庭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既然他来了…
“我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恍惚间,城主以为自己耳朵掉了一个,听觉出现了问题。
“我不是秋田铭的对手,我是特意来接你回去的。”金煜城转身一把揽住城主,转身便逃。
城主的身材也堪称高大,但被金煜城夹在胳膊底下,竟显得有些小巧。
他听说过秋田家第一高手秋田铭的名号,但他难以理解一向勇猛的金煜城怎么会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下一刻,城主看到有一道鲜血从金煜城身上流了下来。
城主的心忽然变得十分冰冷,这一道鲜血比他身上的千疮百孔还要让他感到惊骇。
金家引以为傲的不灭金身,居然一个照面就被破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秋田来犯
一把大斧子隔着三十米远遥遥斩下,城墙上飘动的“朴”字大旗那手臂粗的旗杆便断开倒下,留下光滑的斜切口。
下一瞬间,大旗后方那高十余米的城门楼也发出一声如同呜咽一般的摩擦声,伴着升腾的尘雾,城门楼的上半部分也缓缓斜着滑落,而后跌下城墙,发出一声轰然震响。
“父亲,过了这座城,前方就是夏方国都了,我们还继续向前么?”秋田家二公子秋田予安端坐在一匹深蓝色骏马之上,有些谨慎地说道:“朴家家如此果断的放弃了东部五城之地,退守国都,定是神庭指使,想来神庭的高手一定已经在国都集结完毕,就等我们过去呢。”
“嗯,我儿考虑的不错,朴家与我们秋田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每次想从他们手里扣下块肉都要费不少的功夫,他们这群守财奴这么轻易拱手让出五城之地,背地里一定有鬼。”秋田野彰将长柄大斧重新收起,他背负双手,随意拧了拧脖子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秋田予安想了想道:“在之前乌斯尔之战中,朴家和神庭都损失惨重,死了许多高手,但依旧还有十数位玄极高手,而且想必他们会调集魏家齐家的高手来助阵。即便父亲您已经几乎达到了玄极巅峰,但就这样闯过去,恐怕也会有一场苦战。不如等等秋田铭前辈那边的消息?我们徐徐前进…”
秋田野彰点了点头道:“你想的没错,我们可以换一条路线,从北面走,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忍”
秋田予安觉得父亲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们若是继续进攻,那他们怎么坐得住…”
“我就是要逼那些缩头乌龟滚出来打!”秋田野彰昂然道:“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帮手没有出场呢,你忘了么?”秋田野彰的笑容逐渐狰狞:“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恐惧。”
秋田予安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他确信朴家和神庭会感到恐惧,因为连他想到那个东西都会感到恐惧。
……
大厅内,夏方皇帝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刚从南燕国手里收复的失地,竟是转眼的功夫便又落回了秋田家手中。
身为一国皇帝,一日间丢了半壁江山,这可是奇耻大辱,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不过可以安慰自己的是,虽然他是皇帝,但夏方国这块地盘,倒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朴家五爷朴素溪面露愁容,语气焦急道:“秋田野彰必是得到了天君的帮助,其修为猛进,恐怕已经不亚于那魔头乌斯尔。他敢违背圣师订下的和平协议,亲自带领秋田家人马进攻夏方,甚至还同时分派秋田铭带着一只人马进攻金家,肯定是有足够的底牌才敢如此猖狂。”
“不要急躁,我们神庭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何由申如此开口安慰了朴素溪一句,而后道:“但如你所说,秋田家定是有所依仗,冒然应战,恐怕不妥,我们应该再探探秋田家的底细。”
朴五爷思索片刻,带着紧张问道:“难不成天君会来?”
何由申停顿了一秒,缓缓道:“未必。”
朴五爷暗叹口气,坐到了椅子上,没等他说话,门客蔡天慧跑进来禀报道:“秋田家已经穿过乾宁郡,往北进攻津水城。”
津水城在国都北侧,里国都只有三百里的距离。
“这老狐狸不敢来国都,还想徐徐蚕食我夏方国土?”朴五爷无奈道:“要不让津水城的兄弟也撤回来?”
夏方皇帝抬起头,犹豫片刻,还是一咬牙,站起身几乎带着哭腔道:“都已经打到眼皮子底下了,如此下去,夏方国土要丢光了啊!”
朴五爷带着几分怒意看了一眼夏方皇帝,夏方皇帝又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但朴五爷随即也攥着拳头说道:“可我们一再退让,又怎么能探得清秋田家的虚实?”
何由申思索片刻,
知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道:“等魏齐两家援兵一到,我们便出发迎敌。”
朴五爷应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蔡天慧随之离开,他低声问道:“五爷,如果真的天君来了怎么办?”
朴五爷苦笑一声,自嘲道:“天君,那是使徒都能杀的人,他要是真来了,我们只能等死了。”朴五爷转身拍了拍蔡天慧的肩膀,隐秘道:“近些日子我代表朴家全力支持神庭,天君必不会放过我,不过你们这些门客,到时也不必太死心眼。”
蔡天慧知道朴五爷意思,要知道已经到了如此关键时刻,朴家家主还没有亲自下场,为的就是留有退路。
说白了,天君要是真的摧毁了神庭,朴家可不会为神庭陪葬,到时候朴家家主把朴五爷一杀向天君谢罪,然后顺势臣服,应当还能给朴家留下一条活路。
如此墙头草行为可能不太地道,但从世家的角度讲,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总不能真的把全部家业都压上。
蔡天慧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愿随朴五爷奋战至死。”
朴五爷看了一眼蔡天慧,无奈笑道:“你是圣师亲口指明要加入神庭的人,我看你不是要随我战死,你是为了追随圣师啊。”
蔡天慧没有否认,而是肯定道:“我相信圣师一定能击败天君,解救天下。”
“我也想是这样的结局。”朴五爷感慨道:“可是怎么能赢呢?”
没过多久,魏齐两家的人到了。
魏家来了十二位高手,其中超过玄极的有两人,原本魏家最强的高手魏启衡在虫岛对付苍灵天牛时受了重伤,无法出战,这一次来的是魏家第一客卿、有着玄极上境修为的大念师马远江。还有拥有玄极下境修为的魏国忠,论辈分,魏叶秋要叫他一声老叔。
齐家派出了十五位高手,其中超过玄极的也是两人,分别是玄极中境的齐泓钲,以及玄极上境的齐辰印。齐泓钲是齐家的二把手,家主的同胞兄弟,而已经将通灵术修至大成的齐辰印,现在是当之无愧的齐家第一人。
何由申与尚凝霜一齐赶往魏阳国支援金家,而黄雄安则留在夏方帮助朴家。
人员分配完毕,朴五爷带着丁千山和数位朴家高手,领着众人迅速赶往津水城。
津水城外,秋田野彰早已等在此地,他将大斧立在身侧,看着一众强者联袂而来,使得他也不由眸子微眯。
“父亲…”秋田予安更是有些惶恐。
“把那个小东西放出来吧。”秋田野彰留下这一句,便拿起大斧向前走去。
朴五爷当先怒喝道:“秋田野彰,你上次伙同乌斯尔侵犯我夏方国土的帐还没算完,如今又敢如此猖狂进犯,难道没把圣师订下的规矩放在眼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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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师订下了什么规矩?”秋田野彰只是平静道:“我可不记得我秋田家答应过要遵守他的规矩。”
“卑鄙无耻!”朴五爷恼火道:“你以为得到了天君的帮助,就可以如此蔑视神庭,如此欺辱我朴家?!”
秋田野彰冷笑道:“有了天君大人的支持,你们朴家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整个风隐大陆,我秋田家也可随意驰骋。”
“好大的口气!”身为朴家第一客卿丁千山岂能容他如此侮辱朴家,当即冲出,身影迎风便涨,转眼间化作巨人之姿。
“我去帮丁长老。”马远江也随之走出,身形如风飞至半空,双手一展,念气化形,无数把半透明的长剑浮现在周围。
两位玄极上境高手一起出手,后方的齐辰印和黄雄安也紧盯秋田野彰,随时准备好出手相助。
那丁千山不但精通巨化之术,他还能将巨化之术和幻影秘法相配合,转眼间前方出现了数十道相同的巨大身影,真的如千山万壑一般朝向秋田野彰围去。
面对如此压迫感,秋田野
彰却只是冷哼一声,轻蔑道:“这么多年,你这老东西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是这一套华而不实的虚招。”
眼看着数个丁千山朝他踏来,仿佛要把他直接碾死,秋田野彰双眸泛起红光,他弓膝下沉,布满凸起血管的双手握着大斧抗在身后,以腰发力甩动肩膀一斧子斜着斩了出去。
长柄大斧在秋田野彰身前画出一道血色月弧,然后这月弧带着恐怖的威势和慑人血煞之息
急速向前扩散放大,瞬间穿过数位丁千山的身影。
最前方的那道巨化分身双腿当即断裂,旁边的一位被斩下半边身子,还有一位被拦腰斩成两截,一位被斩飞了头颅。
秋田野彰斧子落下之后并不停顿,顺势再将斧子挑起又出一斧,剩下的几道分身也随之被斩碎,仅剩丁千山的本体拦在眼前。
丁千山不退反进,加速向前,想要一脚将秋田野彰踩死。
那些分身的看似强大,但终究只是念气构成,就算分身尽数被破,丁千山的本体依旧能发挥出极强的战力。
“小心!”马远江更为敏锐的感到危机,他惊呼一声,急忙放出全部念气飞剑。
秋田野彰挑起斧子之后顺势转身,腰身扭动将斧子抡了一圈,那斧子从他头顶甩出,带着充沛的力道狠狠劈下。
这一斧之威势瞬间爆发,斩出的血色月弧竟比前两斧还要强大数倍!
丁千山瞬间眼眸缩紧,瞬间感到了令他窒息的恐怖威压。
千把飞剑化作长龙冲到了丁千山身前,想要帮他拦下这一斧,半透明的念力飞剑与血色月弧相碰撞,发出一连串急促紧密的撞击声。
仅仅用了一秒钟的功夫。
千把飞剑七零八落,丁千山的巨大身影迅速缩小,倒飞而回,洒下一片鲜血。
马远江送出一缕念力接住丁千山,只见他那防御力极强的护心甲已然崩成两半,胸膛处有着一道骇人的宽大伤口,皮肉分开,甚至看得到胸骨上面那明显的裂痕。
丁千山口吐浑浊鲜血,满面惊骇。
丁千山可是朴家最强的门客,在玄极上境浸淫多年,平原一战虽然也被栾云溪一招击败,但那时栾云溪可是手持凛阳长槊那等神庭重器,而且丁千山那次实际上并没有伤的太重。
可这一次,即便有马远江的千把飞剑帮忙抵挡,这一斧子还是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看样子秋田野彰此时的实力真的不亚于乌斯尔。”黄雄安咬牙切齿,说道:“不能拖沓,我们一起上!”
但就在这时,齐辰印猛然变色,扭头看向左前方一片树林。
“怎么了?”黄雄安注意到齐辰印脸色极为凝重,也看向那片树林。
“有个气息恐怖的家伙过来了。”齐辰印立即进行通灵,整个人的气势再涨三分,但他还是带着忌惮道:“这是什么怪物,其实力恐怕比秋田野彰也只强不弱!”
齐辰印精通诸多灵术,又在虫岛游荡多年,对一些凶狠异兽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这一刻他只觉浑身寒毛竖立,即便是虫岛上的苍灵天牛也未曾带给他如此浓烈的危机感。
黄雄安立即送出念力扫过去,下一刻一道惨红的身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人?天君的血肉傀儡?”朴五爷看向那家伙,本以为会是什么体型巨大外貌狰狞的猛兽,没想到只是一个身高与普通人差不多、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家伙。朴五爷好奇地仔细打量,而后发现这道红色身影,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只猿猴。”即便已经通灵,拿出了最强姿态的齐辰印,依然感觉芒刺在背,他无比凝重道:“快撤退吧。”
“打不过么?”黄雄安依然跃跃欲试。
“也许打得过…”齐辰印视线一刻都不敢离开那只血色魔猿,他认真道:“也许我们都会死在这。”
第八百二十章 不死魔猿
那位灵元大陆出身的使徒巴琳娜,是千年难遇的灵道天才,在观天书之后拥有了与动物沟通的神奇能力,而后这位西唐皇室放弃了舒适奢华的宫廷生活,只身走入深山,一待就是数十年。
灵术之精髓,便是模拟天下生灵,吸取各种生灵神奇的特性化为己用,绝大多数的灵师是观察动植物的特点,来创造或者强化自己的灵术招式。最常见的灵术便是唤灵术,是通过灵力创造出各种强大的生物帮自己作战。
而巴琳娜不单单已经把唤灵术修炼得登峰造极,她还能通过自己的特殊能力来结交一些动物朋友,并且通过自己的灵术对它们进行强化,将这些或残暴凶狠或古灵精怪的动物变成了自己的助力。
神隐之日后,她预示到了天下纷争将起,反而选择的避世隐居,在海岛上生活了五年。但她并不孤单,因为岛上有着无数“动物朋友”在陪着她,甚至于海洋里也有很多动物与她相熟。而这些动物之中有数只都有着不亚于玄极高手的恐怖战斗力,可以说巴琳娜所在的这座岛,也就是没被外人发现,不然也十分有机会被列为禁地之一。
随着天君走出血原,降临东海,这一座世外仙岛被砸得四分五裂,巴琳娜殒命于此,而岛上绝大多数的奇珍异兽也随之陪葬,与它们的主人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有几只实力强大灵兽,被天君留了下来,并威逼利诱收为己用。
其中最强的有两只,首先便是那身躯无比庞大的东海巨妖。
那一日东海波涛翻滚,这一只巨妖战力惊人,完全可以媲美玄极巅峰的修行者。最终十二位太乙古教长老拼了性命,降下太乙万象阵,才其重伤,逼得其遁入东海,短时间内再无法行动。
而另一只异兽,被天君带回血原,又进行了一些处理,并将其扔到了风隐大陆上。
这只异兽并没有山岳般巍峨的身躯,没有恐怖骇人外貌,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全身泛红,身材精瘦的少年。
等到看仔细了,才发现这是一个除了面部以外,其他地方都布满了红毛的猿猴。
它那与人类无异的眼眸阴沉冷酷,额头上有着一道竖着的疤痕,像是能够张开第三只眼一般。它腰身微微有些佝偻,走路姿势和人类还是有些差异,一根造型古怪的棒槌握在它的左手,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兵器。
它相隔百步远,冷冷的盯着神庭和朴家一行人,没有半点惧意,反而像是在观察一群等着它屠戮的猎物。
“又是天君用太昊之血培育的怪物么?”朴五爷也盯着那只魔猿,想起了之前那位被乌斯尔以血气改造的玄极中境高手岩井道一,不由得疑惑道:“区区一只猿猴而已,就算是个灵物,又吸收了太昊之血,又怎么能比人类修行者还要厉害?”
在朴五爷眼中,人类便是万物生灵之中最尊贵最强大的,只有人类才能通过不断修行变得越来越强,达到世间顶峰。而这些所谓灵物,包括虫岛上的可怕虫子,即便有着某些得天独厚的特性,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但其智慧和悟性远远无法与人类相比,就算力大无穷或者能在身体里存蓄某种能量,可动物永远不能像人一样运用高深的技巧来谋划和战斗。
朴五爷也
听说了那虫岛上的霸主苍灵天牛重伤了魏齐两家不少高手,那苍灵天牛可是在圣山上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借助圣山的灵气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生机和力量,还有一身刀枪不入的厚甲。可即便如此不也是只懂得野蛮冲撞和无脑厮杀的畜生罢了,最后还不是被活活围殴致死么?如果魏齐两家不是为了保全圣山下的灵玉矿而有所忌惮,也不至于连魏启衡老前辈都受伤,那天牛只会死的更惨。
此时在场的各位可都是人类修行者中的翘楚,正要奋力一战,总不至于敌不过一只猴子吧?
齐辰印依旧是面色凝重,甚至脸皮都崩得有些紧,一刻都不敢分神,他甚至无暇多做解释,只是说道:“这灵物,远比苍灵天牛还要强。”
齐辰印虽说早年修炼通灵术修炼的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但自从他通灵术大成之后,便早已经恢复了神智,而且他曾经游遍风隐大陆,甚至在虫岛孤身生活了很久,见识极广,他的话语没有人怀疑。
只是众人难以理解,这体躯远谈不上庞大、也没有外壳厚皮护体的猴子究竟能有着怎样恐怖的杀伤力?
“朴五爷,念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得奉劝你一句。”秋田野彰扛着大斧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强硬道:“这天下就要变样了,你可要看清形势啊。天君已经无敌于世,无人可挡,而神庭早就不能高坐云端了,眼看着就要覆灭了啊。你若现在率领朴家现在倒戈投降,我还能帮你向天君美言几句,以你朴家的底蕴,西南四国之地,至少还能留下两国之地给你朴家延续香火。”
朴五爷把视线重新转回秋田野彰身上,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朴家和秋田家一同霸占风隐大陆的南部,数百年来二族之间交战不断,可谓世仇,如此危急存亡之际,他秋田家巴不得朴家死绝,他们好独霸南方,怎么可能会为朴家着想?
“他们把那圣师当做救命稻草,可那位圣师也不过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天行者而已,怎么可能是天君的对手。你若是继续和神庭走下去,不单你要身死,朴家也要灭族了啊。”秋田野彰还在那朗声说着,突然他语气一变,故作疑惑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和神庭联手这么久,怎么一直是你朴五爷代表朴家和神庭打交道啊?你们家主那个老乌龟怎么没和神庭接触过啊?”
朴五爷眉头一皱,立即确认这秋田野彰没憋好屁,竟是要挑拨朴家和神庭的关系!
秋田野彰面带惊讶之色继续道:“你们朴家不会是做了两手准备吧?由你来代表朴家与神庭交涉联合,那个老乌龟则躲在背后等结果,万一神庭有败亡之相,他便把黑锅往你身上一扣,然后举族投降天君??”秋田野彰煞有其事地点头,语气刻意赞赏,实则阴阳怪气道:“高啊,还是朴家有手段啊,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要说这苟活的本事我秋田家自愧不如。”
朴五爷和一众朴家的人脸都黑了,秋田野彰话语说的太难听了,重点是…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可以说是把朴家的底1裤扒下来扔到了明面上,不仅仅是要让朴家难堪,还是逼朴家就此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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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野彰继续道:“朴家五爷,现在风隐大陆神庭就要被灭掉了,该是你们朴家表态的时候了,快快让你们家主下令吧,要是能拿下两个庭主的脑袋做投名状,天君肯定能饶恕你们的不敬之罪,还能多分
你们一些土地呢。”
这话一说出来,真是把朴家放在火上烤啊,朴家如果不及时表明态度,和神庭之间间隙便生,双方难以互相信任。可朴五爷若是否认了秋田野彰的话,日后若真是天君胜了神庭,秋田家定会借此由头把朴家往死路上逼。
要么就此和神庭翻脸,自此加入天君阵营,承受卑鄙无耻的骂名。
要么和神庭继续联手,面对看不到希望的血战,不留退路。
朴五爷没有回头去看其他人的脸色,只是咬牙道:“我朴家岂会如同你秋田家一般做那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与天君那等霍乱世间的疯魔为伍,就不怕你秋田家会被天下人耻笑!”
秋田野彰不怒反笑:“好啊,没想到朴家竟有如此骨气…”接着,秋田野彰把斧子往前一指,恶狠狠道:“朴家灭族,就从你开始!”
没等朴五爷再说什么,只听齐辰印惊呼一声:“小心!”
朴五爷急忙转过头去,只见一道红色影子如飓风一般急速来到眼前,以朴五爷的修为,竟是根本来不及躲闪!
黄雄安暴喝一声:“畜生!”只见他拦在那道红色血影之前,猛然一拳轰出。
这是融合了阳天神耀术的一拳,黄雄安整条手臂泛着金辉,威严圣洁的气息顺着他绷直的手臂贯透而出,炸开一片光明!
但是下一瞬间,这至阳至热的光明之中,却是泛起了血色。
齐辰印身影一动,一把鎏金镗横在光明之中,拦下那柄暗灰色的骨槌。
黄雄安倒退两步,嘴角溢出鲜血。
一旁的齐泓钲等人大惊失色,这只魔猿不但速度惊人,竟然还有恐怖的攻击力,竟是一击便伤到了黄雄安!
“朴素溪,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秋田野彰大喝一声,舞动大斧绽开血色寒芒,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魏家第一客卿马远山凝聚浑身念力布下一道壁垒,同时大喊了一声:“快带老爷走!”
魏家众人皆是惊慌,急忙护着魏国忠向后退去。
年纪已经半百的魏国忠却是一甩手,强硬喝道:“慌什么!就是战死于此,也莫要给魏家丢人!”
“那魏家,也就灭了吧!”
轰然一声震响,壁垒破碎,那大斧砸在地上,残余的威势化作血浪滚过,地面上泥土翻飞,花草化作齑粉。
大斧子再次扬起,在血浪之中翻起一道更为猛烈的血色怒涛。
一位站得比较靠前的朴家门客被血浪波及,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炸成一片血肉,三位门客冲上前去护住朴五爷,然后也纷纷倒地不起。
马远山顶在最前方极力抵挡,还是连退数步,身上衣衫破开数个口子,左肩肩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秋田野彰已经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齐泓钲转过头想看齐辰印能否赶快解决了那魔猿过来帮忙。
这时他正看到,齐辰印手中的鎏金镗刺进了魔猿的胸膛,直接将其挑了起来!
“四叔!”齐泓钲激动不已,没想到这只魔猿这么快就被...突然齐泓钲目光一凝,惊骇不已。
那被贯穿胸口挑在半空的魔猿,竟是毫不停顿地挥舞那灰色骨槌砸向了齐辰印的脑袋!
第八百二十一章 降临
辽阔的海洋上平静无比,竟是听不见浪花翻滚,见不到鱼儿跃水。天空中的云层厚重,速度极慢的移动着,却仿佛要从天空压到地面来。
在这座孤岛上方几十秒高的空中,突然空气发生了扭曲,十数种颜色在那一块区域毫无规律的闪烁了几秒钟,然后便裂开了一道纯白色的口子,有一道人影从中落了下来。
那道纯白色的口子又是一阵扭曲,像是水面上被快速劈开的痕迹一般,带着一阵涟漪,转眼消失不见,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陵落在了地上,在他身体的外圈也有着一层光怪陆离的景象,空气也是扭曲的不说,甚至有杂乱的彩色光斑呈现粒子状贴着他的衣服和皮肤乱窜,就像是一些游戏中加载模型出现卡顿了一样,但也同样是转眼恢复了正常。
姜陵站起身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后嘀咕了一句:“这次好多了。”
他迅速腾空而起,扫视了一下脚下的岛屿。
“这…”
这座岛面积很小,看上去也就一个大型公园的大小,而且岛上的树木大多损毁,甚至北侧的土地都凹下去一大截,像是遭遇过强烈的台风海啸摧残一样。岛屿的中间区域则一根树木都没有,只有一些黑色的石头铺在地上,最中间有着一座已然倒塌的石坛。更离奇的是这里的温度明明比较温暖,但岛屿的南边竟还有着一片土地上凝着一层冰霜。
这个地方姜陵曾经来过:“居然是东芜岛。”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世界,参加预选赛的地点。
中间那破旧的祭坛曾经镇压了使徒封歧,后来神子与封歧在此大战一场,岛屿上才是这种一片狼藉的景象,至于南面的那一片冰霜是神物‘冰舟’留下的痕迹。
虽说此时这座岛的外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姜陵确认这就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的降临地点,眼下最后一场战斗竟是故地重游,姜陵心中不免感慨。
想那时第一次进入游戏的他还有些懵B,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后来他在海边捡到了一面破旧的盾牌,打开了生肖像得到了周瑜的魂灵玉,还结识了黄烈和苏唯两位好朋友,才有了后面这一段难忘的经历。
现如今,那破旧的盾牌早早就坏掉了,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周瑜也不在自己身边,黄烈和苏唯已然无法再出现在这个世界。
对哦,第一次和楚辞相遇,也是在这里。
最终决战的战场分配到这里,是官方刻意为之,还真的只是命运的安排?
“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么?”姜陵笑了笑,然后他嘀咕了一句“我可去你的吧。”他身子一转,骤然加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芜岛。
预选赛从这里开始时,姜陵只是一个身怀绝症,想要通过这场比赛换取活命机会的普通选手。
但现在,姜陵是圣师,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之人,他所在意的早已经不再是一座岛上的输赢。
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也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
……
楚辞落足东芜岛。
他第一时间激活了手腕上带着的一串手珠,这串手珠由二十四
颗血红色珠子串成,每颗珠子都如玛瑙一般光滑,珠子内部能看到血丝在缓缓飘动。
然后楚辞又立即施展念术屏蔽自身气机,小心谨慎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里?”楚辞心中自语了一句,紧接着,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最终决赛】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世界地图加载完毕】
【战场名称:东芜岛】
【时间的节点已经来到了世纪交替之际,我们的战斗也将决出最终的胜者。】
【用你最强大的实力淘汰掉你的对手,证明谁才是命运所选择的天行者!】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东芜岛么?”楚辞也听到这个地名也是微微变色,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小的战场,姜陵岂不是很快就能发现我?”
想到此,楚辞不由得心生紧张,急忙加强了念气覆盖,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
“虽说天君给我准备了诸多手段,但姜陵既然已经达到了圣域,我与他交战依旧有风险。”楚辞如此想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绷紧神经藏匿着自己的身形。
姜陵保持高度警觉地过了三四分钟,岛上依旧安静无比,即便楚辞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海岸传来的轻微的海浪声。
“没有急着找我么?还是说天君教我的这等隐蔽气息的功法真的如此神奇?”楚辞心中不由泛起欣喜,在他心中只要姜陵晚一分钟找到自己,自己的胜算便会增加一分。
楚辞耐心的等待着,想起当初预选赛时,自己便有机会亲手将这个家伙送走,没想到最后两个人竟是在最终决赛时又在老地方相遇。
虽然姜陵已经比自己更快一步晋升到了圣域,就算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人支持他,但那又怎样呢?最终的胜者依然会是我楚辞啊,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楚辞暗暗想着,直到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机出现,他心中这才踏实,急忙站起身来。
天君的身影降临到了东芜岛上。
这一刻浓云遮盖天光,整座东芜岛都在颤动,海岸边的浪涛倒卷,劲风在岛上盘旋游荡。
天君看向楚辞,眉头微皱,第一句话便是:“姜陵呢?”
楚辞一愣:“我没有发现他,但应该就在岛上…”
“他不在岛上。”天君语气非常确定,因为他已经第一时间用念气扫过了整座岛屿。
“没道理啊。”楚辞也迷茫了:“从我落地到现在,只不过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了,难不成…他离开了?”
天君略带不快问道:“你确定他降临在此地?”
想着系统信息的内容,楚辞不假思索道:“是啊。”
天君看着岛上空某一处,似乎有所察觉,他又问道:“同时降临?”
“也一定是啊。”楚辞也起身升至半空,疑惑道:“这里又没有传送阵,他能去哪?”
楚辞突然想到姜陵莫非退出游戏放弃了?也不是啊,系统并没有宣布自己获胜啊。
主办方为了让自己赢特意延迟了姜陵的入场时间?那应该和自己提前说一声啊。
难不成,传送出现bug了?
天君道:“他本就参悟了空间之法,现在晋升圣域,想在你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离开并不是难事。”
“最终决战他竟然跑了?”楚辞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难道知道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叫来,所以不敢交战?”
天君转过身不再看这座岛,而是望着汪1洋大海,眼眸微眯,道:“很明显,在他眼里这不只是和你的最终决战。”
楚辞自嘲一笑,有些怨恨道:“呵,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他还是想拯救这个世界。”天君语气阴厉道:“那我就让他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是如何被我掌握在手中的。”
天君抓住了楚辞的手,光影一闪,两人便从岛上消失了。
在茫茫大海上,有着数百个小型的岛屿,其中大多数无人问津,连名字都没有。
东芜岛虽然有名字,但绝大多数人也是闻所未闻,更不知道它在哪。要论知名度,最出名的,当然是被列为禁地之一的虫岛。
东芜岛离虫岛其实并不算远,都位于西海之上,虫岛更靠近风隐大陆的西北方向,而东芜岛更靠近风隐大陆的西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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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在虫岛上有些安排,但现在还不是启用时候,为了避免天君追着他的踪迹发现虫岛上的布置,他并没有去虫岛查看,而是直直的穿过一片海洋,来到了风隐大陆西南部的一座神塔。
神塔里只有一位年迈的昭谕司命,见到圣师降临,他立即躬身行礼。
姜陵没有客套,直接道:“安排人手准备启动空间阵法,并速速向我汇报当下各地的情况。”
司命也毫不拖沓,一边带着姜陵走向传送室,一边语速飞快道:“秋田家进攻金朴两家领地,那秋田家的两人得到天君帮助,实力大涨,已有不逊于乌斯尔的实力,何由申、黄雄安几位庭主已经前去阻拦,魏齐两家也派出高手助战。”
“灵元大陆上金阙星官带领云神宗一众高手进攻北部神庭,兰茵第一高手武天兆带着谭月阁等宗派进攻南部,我神庭难以抵挡。”
“源法大陆上奥斯汀领军进攻历虎城神塔,左瑾庭主前去助战却突然音信全无,疑似被咏月星官所阻拦。”
“玄武大陆上,西唐李元绝已经毁掉了西唐境内所有神庭,已经带人侵入了南晋。而紫霄星官带着一众叛神者进攻北秦,据说柳青池庭主已经受了重伤。”
“我知道了。”姜陵迈步走入传送室,站在传送阵法上。
司命问道:“天君同时挑起四座大陆的战事,我神庭一时难以抵挡,圣师打算先救援哪里?”
“这些地方的战斗我有办法解决。”姜陵略作思索后道:“马上向所有神庭传达我的指令,并让他们尽量把消息扩散出去。”
“圣师请讲。”
“神庭圣师已经降临,即将重塑日月,结束混沌,请所有人协助神庭行动,尽快平息战乱。”
“啊?”活了百余岁的司命这一刻愣住了,明明纷争四起,神庭接连受挫,眼看着已有天塌之势,倾覆之危,圣师怎么要发出如此“豪言壮语”?
“哦,对了,再加一句。”姜陵补充道:“为祸天下的叛神者领袖天君,从今日起,将不复存在。”
第八百二十二章 痴人说梦?
姜陵临走前,告诫老司命群发完消息立即带着全神塔的人撤离,天君极有可能会追着他的踪迹来到这座神塔,面对天君,即便神塔开启了防御法阵,也绝对撑不了太久。老司命认真答应了下来,只躬身说了一句圣师保重。
按照姜陵的安排,司命利用神塔内部的传讯阵法将姜陵留下的话语传达给了天下所有神塔,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神色肃穆,字字铿锵,重复了数遍。
姜陵急匆匆来,急匆匆走,根本没有检查这座神塔还留有几位执事,实际上,此时这座神塔里只剩下老司命一人。
神塔内所残余的晶石也根本没多少,在激活传送阵之后已然所剩无几,开启传讯法阵又耗光了最后的能源,防御阵法根本无法启动。
老司命离开传讯阵法,认真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来到了神塔七层的阳台,他面容平静,眸色坚毅。
天君和楚辞就站在他面前的空中。
天君漠然问道:“姜陵是否来过?”
老司命淡然回应:“来过。”
天君又问道:“他去了哪里?”
“圣师留下了一段话。”面对这天底下最恐怖的敌人,老司命竟是面带笑意,他没有回答天君的问题,而是说道:“圣师说,这天下混沌即将结束…”
“那倒也是。”天君冷笑一声。
“他将解救苍生,重塑日月。”老司命笑意渐浓,甚至笑得有些癫狂:“而你,将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天君眸子微眯,轻蔑笑道:“如此痴人说梦一般的疯语,是姜陵留给你做死前的慰藉么?”
天君伸出手,半空中便出现一张巨大的虚幻手掌,向老司命抓去。
即便老司命什么都不肯回答也无妨,天君有的是办法从这老者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玄极中境的司命在至强的天君面前,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甚至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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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手掌捏住了老司命的身躯,而他依旧疯狂笑着,原本沧桑的眼眸之中露出狂热与决绝,他高呼道:“神庭永远不会倒下,神明的光辉必将重新照耀世间,这一切混沌与纷乱,都将…”
天君意念一动,虚幻大手将老司命拉到他的眼前,而后天君送出一道念力轻而易举地刺进了老司命的额头。
老司命意识瞬间陷入模糊,他的生命力急速消散,可他依旧喃喃道:“都将…埋葬在…旧时代…”
楚辞知道天君有手段读取他人记忆,开口问道:“姜陵去了哪里?做了怎样的安排?”
天君眼眸中急速闪过一段颜色不断变幻的光芒,片刻后,天君带着些许怒意道:“老东西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啊?”楚辞看着已经濒死,却依然面带笑容的老司命,不解道:“那姜陵留他在这送死,就是为了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天君松开手,老司命身体直直掉落了下去,并在坠落的过程中血肉瓦解,化成一滩烂泥,融进神塔下的泥土之中。从读取的记忆中可以得知,姜陵并没有告诉老司命他将要去何方,也没有说接下来有怎样
的安排,留下只有那一段可笑的话语。
天君也听到了姜陵提醒老司命要赶紧离开,但老司命并没有走,并不是他认为自己走不了,他就是要留在这里,把这段话说给天君听。
“一个在绝境之中抓住救命稻草,并信以为真的蠢货罢了。”天君留下这样一句评价,便带着楚辞再次离开。
……
秋田铭带着一众高手打到了魏阳国,这里是金家势力范围最核心的地段。
秋田铭实力过于强大,就连金家第一高手金煜城在他面前也难以抵挡太久,数位将不灭金身修炼得炉火纯青的金家宗亲已经死在了秋田铭的手中。
此时金煜城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在两位医师的帮助下保住了性命,却也无力参战。
“家主,何庭主和尚庭主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一位老管家焦急地看向金家家主。
金家家主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何由申和尚凝霜两位庭主一起对付秋田铭,却无法占据上风,那秋田铭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念力,时间一长,恐怕两位庭主也招架不住。
金家家主握紧拳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天君还未亲自出马,仅是驱使秋田家的高手出手,神庭便已经招架不住,我看神庭…恐怕是真要完蛋了。”老管家低声道:“家主,为了金家的家业,莫不如我们也像秋田家一样,投降天...”
啪!
一嘴巴甩了出去,在金家待了四十年、备受信任的老管家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手印,直接摔到了城墙边上,差点就掉下去。
金家家主沉声道:“若不是念你于我金家忠心耿耿,我就把你扔下去!”
老管家不顾脸上的剧痛,痛哭流涕道:“家主,我生为金家人,死为金家鬼,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也是为了我们金家百年家业着想啊,秋田铭我们尚难以击败,等到天君降临,我金家岂不是要遭受灭族之灾,又有何等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金家先祖。”
金家家主背负双手,咬牙道:“我金家早些年受四国围攻,家破人亡,仅留下二十几位宗亲苟活于世,隐忍多年几经艰苦重新让金家立足风隐之巅,又何曾向任何人低过头!如我们就这样认输,才是真的没有脸面去见祖宗!”
老管家闻言不再多嘴,只是苦笑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即便我们可以倾尽全力杀掉秋田铭,可等到天君降临,我们岂不是连谈判的资本都没有了?”
以金家的底蕴,的确有办法杀掉秋田铭,但一来那样损耗太大,金家要付出极多的人力物力。二来,这秋田铭可不止是秋田家的客卿,他现在可是天君的马前卒,真不计代价杀了他,天君岂会绕过金家?
金家家主拳头握得紧,但事关金家兴亡,也一时拿不下注意。
就在这时,一位神庭司命赶了过来。
“圣师有命!”这位神庭司命向金家家主传达了姜陵的话语。
“这…”管家哭笑不得:“圣师如何敢说这样的话,他难道有办法解决天君?”
金家家主眯起眼睛,看着就要落败的两位庭主,
他一巴掌拍在了城墙墙垛上。
……
大斧带着血色弧光斩过,马远山口吐鲜血,他的念气几乎要耗尽了,但还是无法阻挡秋田野彰那怒涛一般的攻势。
另一边黄雄安与齐辰印联手对付那只魔猿,明明齐辰印的鎏金镗已经刺穿了那魔猿的胸膛,可那魔猿竟还有反击之力,若不是黄雄安及时出手帮忙抵挡,魔猿手中的骨槌就要砸在齐辰印脸上了。
可即便齐辰印已经施展通灵之术,又有黄雄安在一旁助战,但依然无法奈何这魔猿。
这魔猿倒是没有什么玄奥的技巧,可它的身手极其敏捷,而且力量也是绝对不输于玄极上境武者,最让齐辰印和黄雄安难以接受的是——这畜生完全打不死!
它并没有金刚不坏的防御力,可即便齐辰印手中的鎏金镗和黄雄安的拳头已经多次击中魔猿的身体,有几次打到要害部位,甚至贯穿了它的胸口、砸中它的天灵盖,但这魔猿就是依旧能生龙活虎,还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自身伤势。
魔猿手中的那根不起眼的骨槌也如同一杆神兵利器,几十次的对撞之中,黄雄安被打得手臂骨头都裂开了,齐辰印的鎏金镗前端已经弯曲变形。面对这个不死的魔物,两人完全难以应对,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朴家的两位门客带着重伤的丁千山已经离开了此地,实力不足的几位门客也撤了回去,朴五爷、魏国忠和齐泓钲带着几位亲卫后退了十几米远,看着自家高手就要支撑不住,不由心中沉重。
蔡天慧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道:“五爷,要不先撤吧。”
“我们也退吧。”魏家门客也这般劝魏国忠。
齐泓钲握着拳头,咬牙道:“这仗打不了了,你们先走吧。”
秋田野彰再次一斧子劈出,将马远山砍得倒飞出去,砸在了几人身前。
齐泓钲扶起马远山,紧紧盯着秋田野彰,随时准备启动手心握着的瞬行符。
秋田野彰连败两位玄极上境高手,似乎多少有些疲惫,他将大斧杵在地上,笑着说道:“朴家不肯定投降天君,我懒得多劝了,你们魏齐两家难道也要一意孤行,葬送掉偌大的家业么?”
秋田野彰一边拧着脖子,一边说道:“从今日往后,我秋田家的疆土肯定是要翻上几翻的,将会是风隐大陆绝对的第一世家。你们魏齐两家伙同神庭跟天君作对,到时候也免不了要分些土地给我秋田家,以作赔礼。我们知道你们心里肯定不服气,但现实就摆在你们眼前,是灭族亡种,还是保住世家的名头继续逍遥快活,这个选择不难做吧?”
“二爷…”一位齐家客卿看向齐泓钲。
“老爷,这…”魏家客卿也小心开口,观察魏国忠的表情。
朴五爷脸色阴沉,除了蔡天慧以外的两位朴家门客更是已经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神庭两位司命赶来。
“圣师有谕!”
一位司命宣读了姜陵传来的消息。
“拨开混沌?除掉天君?”朴五爷苦笑一声,叹息道:“临死前听到一些安慰话语,也不错。”
第八百二十三章 绝路
虽说近些时日叛神者势力的猛烈进攻,全天下有一半以上的神塔都已经被攻陷毁坏,甚至此时此刻还有一部分神塔正在承受着叛神者的猛烈进攻。
但姜陵早些时候便下令让神庭人员收缩,保住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仅剩的几座神塔依旧可以辐射到绝大多数地域,神庭剩余的司命执事们立即行动,将姜陵留下的话语快速传达给了世界各地的人们。
圣师要重塑日月,终结混沌,要让天君永远消失。
明明各地神庭正在遭受进攻,叛神者势力如怒涛一般汹涌,眼看着要把旧神的意志淹没,圣师却传达出了这样一段话,这究竟是圣师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办法,还是虚张声势,临死前的叫嚣呢?
“姜陵虽然踏入圣域,但毕竟只是刚刚踏足圣域,其实力还远不如在圣域修炼多年的巴琳娜和卡尼休,又怎么可能是天君的对手?”南晋的皇帝白皓岳看着墙上的名贵画作,眉头压得很低。
谢七半跪在台阶下禀报道:“李元绝就快攻陷山蒙郡神庭了,霍家和荆家的代表向陛下提议投靠天君,而且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出手帮助叛神者清缴神庭了。”
白皓岳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副画作上,喃喃道:“神庭之前拥护白皓川为南晋正统,险些将我从皇位上拉下来,我对他们还真无好感呢。”
……
万里之外,东周皇宫光和殿,年轻的皇帝姬如光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玄部传回的情报,也在思索。
“陛下你听说了么?”长公主姬如寒提着裙摆跑进殿内,身后的侍女都追不上,她带着兴奋道:“姜陵传来消息了,说他有办法杀掉天君了!”
姬如光无奈道:“皇姐,神庭圣师的名讳还是不要直呼了。”
“怕什么,姜陵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姬如寒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他能杀掉天君,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出手帮忙收拾那些喽啰了?”
姬如光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从目前的情报看,圣师大人,恐怕不是天君的对手。”
姬如寒理所当然道:“可是姜陵已经晋升圣域了呀,怎么会打不过那个大魔头呢?”
姬如光叹息道:“那天君可是活了几百年的家伙,连神子都没能将他杀掉,仅凭圣师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神庭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叛神者又势头正猛,连你口中的那些喽啰...我们也不太容易对付的。”
“啊,那怎么办呐。”姬如寒失望地坐到了一旁,担忧道:“姜陵打不过天君,我们又帮不上忙。”
姬如寒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忧,一脸的愁容,她摸着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玉印,这枚上品白玉打造的玉印上写着几个秀气精致的小字——东周玄部特使姜陵。
“我是不是没有机会把这个给他了。”
……
北秦皇帝寝宫。
秦国史上第一位女皇继位,而且还是从三皇子、北疆王、神庭、叛神者几方势力的连番混战之中走上的皇位,即便有神庭鼎力支持,南宫在龙椅上坐的也并不安稳。
本来战乱过后百废待兴,需要处理的事情茫茫多,户籍统计、军队调度、田地划分等等诸多问题往南宫脑子里钻。加上尚有些心怀怨念的前朝宗亲,听调不听宣的地方大臣,怀有异心的朝廷要员,都让南宫压力倍增,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是长出了好多白头发。
“柳池青败了
。”一个声音传来,就在屋子里。
南宫放下手中的奏章,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说道:“柳池青在玄极上境之中少有敌手,竟这么快就败了?”
“那紫霄星官不知用何等手段,竟可以施展空间秘法,以她那卓绝的刺杀术,配合空间秘法,确实很难抵挡。”
南宫已经贵为女皇,但她对自己的亲信下属还是保持着原有的信任和宽容,允许周巍然、戴郁等人都是不经禀报就可以走进屋子。可周巍然他们清楚北秦宫廷可不是北罗帮,作为下属如此没有规矩,会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他们日常禀报事物都是半跪在门外。
能无声无息且不用禀报便走进屋子里的,只有那活在阴影里的一人而已。
“早听闻紫霄星官刺杀术登峰造极,让这等人物掌握了空间秘法,她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了?”南宫闻言也蛾眉一皱,有些烦躁道:“这个姜陵,光传来一句大话有什么用,就没有实际上的安排么?”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决定如何行动。”
“自己决定如何行动?就这?”南宫站起身来,抽出挂在墙上的泰阿剑,剑光照亮了她那美艳的凤眼,她冷笑道:“天君可是早就传了消息给我,只要我在这一战中帮助叛神者,他便保证我在北秦皇位上稳坐百年。听听这话,这才是办大事儿的人呐。”
……
另一座大陆上,也有着另一位刚登基不久的女皇,她比南宫还要年轻,她的国家刚刚复国,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比北秦要少。
但她还是放下了诸多事务,亲自带着一众下属南下,应神庭的邀请,想要调解杰诺与罗森的战争。
可杰诺和罗森之间的战争,是神庭与叛神者之间战争的延伸,当天君决定发起最终攻势的时候,这一战便不可能叫停。
班杰明是叛神者副统领,在维洛复国之战中相助维洛,在亚岚城大战时他更是暗中保护着亚丝娜,可以说是亚丝娜的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也是维洛的恩人。
没有千军万马,只有他挡在了前路上,维洛的军队便只能止步。
“圣师传来消息了。”魁梧高大如小山一般的塔冬走上前来,奉上了神庭送来的密报。
亚丝娜眼神微亮:“圣师说他能收拾天君。”
盖丽斯在一旁焦急说道:“陛下,虽说姜…圣师大人对咱有恩,可咱也不能啥都信呐,这神庭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啊。”
亚丝娜沉默片刻,轻叹口气:“他面对的战斗一定很艰难吧。”
“不用自责。”罗灵在一旁轻声安慰道:“我想姜陵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的。”
盖丽斯道:“既然圣师有办法,我们这点人马去不去也无所谓啊,要不我们回去再等等消息吧。”
盖丽斯虽然是个女子,但性情勇猛不惧死亡,她不想参合进神庭与叛神者之间的战斗,也是为了维洛着想。毕竟维洛千辛万苦才重新复国,实在经不起折腾。
亚丝娜沉思片刻,开口道:“盖丽斯,带着将士们先回去吧。”
盖丽斯听女皇陛下要撤军,欣喜应道:“遵命呐。”
罗灵看了一眼亚丝娜,他比盖丽斯更懂亚丝娜心中所想,他知道亚丝娜是做了一个非常勇敢的决定。
……
灵元大陆,重伤的邴一城庭主被几位执事长拼死拉进了神塔之中,从另一座神庭赶来的庭主则再次挡在了神塔之前。这位
庭主名为萧麟,有一百五十岁的年纪,玄极上境大灵师,但在金阙星官和柳轻鹤的联手攻击下,自然也是落入了下风。
两位司命出手帮忙,分别被云神宗副宗主蒋素思和大长老孔连森所拦下。
萧麟唤出一位武灵和一只白熊协助作战,但没用太久柳轻鹤便唤出一只巨大神鹫,将萧麟的武灵扑杀,而金阙所唤出的灵将如若天神下凡,又是一剑劈下,将白熊斩成两截。
“还有没有其他的庭主了,让他们也一道赶来吧。”金阙冷笑一声,有着围点打援的心思。
柳轻鹤则劝道:“神庭灵丹妙药不少,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还是先把眼前的两位庭主杀尽再说。”
“好,就听柳宗主所言!”金阙应了一声,驱使灵将向萧麟斩去。
柳轻鹤则喃喃道:“太乙古教竟然没有出来帮忙,难道死了十二位长老之后,他们已经没上得了台面的强者了么?还有醉花楼和百灵谷,真是不打算帮忙了啊。”
太乙古教的实力神秘莫测,只是在老祖张玄乙和十二位长老死后,势必一落千丈,可柳轻鹤还是不能确定古教里面是不是还藏着几位实力高深的老东西,他本想着能把太乙古教的底牌再逼出来一些,借着叛神者的手将这个压在云神宗头上上百年的古教彻底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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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醉花楼和百灵谷,实力比云神宗也不逊色太多,若是能再给这两个宗门收拾收拾,云神宗灵元第一宗门的宝座才能坐得稳一些。
金阙明白柳轻鹤心中所想,说道:“太乙古教无论还敢不敢出手,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们的,等灭了灵元神庭,我们马上就把太乙古教毁掉。至于醉花楼和百灵谷,天君也会适当敲打,让他们绝无与云神宗争锋的念头。”
柳轻鹤听得此言眉开眼笑,道:“多谢金阙星官,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送这些神庭余孽上路。”
那身披精甲,一手持剑一手架盾的灵将再次发威,将萧麟打得吐血倒地。
柳轻鹤抓准机会就要出手终结此人性命,却是面色微变,看向另一侧。
八位神庭司命联袂而来。
“圣师有谕,他将重塑日月,终结混沌,让天君永远消失!”为首的那位司命,正是手持斩荒剑的吕轲。他们八人皆是面容坚毅,冲到了神塔之前。
金阙听闻此言面色微变,但随即他冷然道:“神庭就剩下这几位司命了么?连个玄极上境的高手都没有,岂不是送死。还是说你们以为圣师的一句狂妄话语,便能将我唬住?”
柳轻鹤在看清这几位司命都只有玄极中境和玄极下境的修为之后,也放下了心,厉声道:“愚蠢至极,你们那个狗屁圣师就要死在天君手下,哪里有时间来救你们!?”
金阙驱使灵将就要出手灭杀这些不知死活的司命,但下一刻,他突然大惊失色,神塔之中竟走出了一个人。
不用金阙指挥,那灵将自觉感到危险,当即转移目标,一剑劈了过去。
光华一闪,另一个魁梧的灵将在神塔前出现。
他身体壮硕,散着纯洁的金光,面对劈来的大剑,竟是伸出手掌悍然接下,那足以将神塔劈成两半的大剑,竟是不得寸进。然后金色神兵简单粗暴地一拳轰了出去,灵将立即架盾抵挡。
仅一刹那,厚重的灵盾便爆碎开来。
紧接着灵将那凝实的身躯也炸成了一片灵屑,瞬间变成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青色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