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融雪倾城》 第一章 楔子 春天总是让人愉悦。 度过了漫长的严冬，在这春天里，不用在多么的费劲，很轻松就能获取到大地上食物，品种还非常多样。 在一座绵延万里的巨大山脉中，看上去有无数个不起眼的小点，这些数以万计的小点，就是部分人类聚居生活的部落。 人类建筑物大部分建于平地，一些墙壁四周，是布满荆棘做成的围栏，专门是用于防止野兽的入侵，可能还会用来防止其它的东西。 只有少数和极少数是分别开凿于山壁岩洞之中、或筑造在树冠之上，这里不是单一的种族，所以这些代表了建筑物的小点，远远看上去就会大小不一。 各个种族，风格独特，生活秉性也相差反大，若是在其它地方，像这样栖息距离如此相近，这些种族早就因为领地、或者资源，或者各种理由大打出手了，肯定一场混战，哪可能和睦共处？ 凡事都例外。 “万莲山脉”地域宽广，足以养活现在所有部落数量的数倍，食物资源丰富，简直唾手可得，栖息距离这么相近，这里的人和其它种族部落，也才没有发生什么血腥激斗的场面。 那越危险的地方，不一定会是越安全的地方，但是在那危险的地方，其防御能力都不会太弱，有可能，防御还是一种纯天然的防御。 这个时节，万莲山脉中那些野兽饿了一冬，它们开始出来觅食，结果却是更多的野兽变成了猎物，所以每年这时候，野兽的野性爆发，攻击性会是平时的数倍，进山捕猎比平时要更加的危险。 野兽身上都有特殊部位，比如爪牙可以用来作珍贵药材或者是纪念品，价钱能卖到很高，猎人死伤每年这时候也最多，却依然依旧，挡不住猎人们那前赴后继的步伐。 猎人狩猎是最相信力量的。 走出万莲山脉，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小村庄，仅有十几户人家，村民各个质朴诚挚，却一样尊重强者，这是一种隐然的信仰。 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地坐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把不到两尺长度，用木头削成的一把短刀，他目光期盼，直直地望着正前方。 没多久，眼前出现两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一个少年左手提着短弓，右手抓着一只还在蹬着腿儿挣扎的兔子，另一个少年同样一手抓着兔子，另一手握着短弓却成了两截。 捕猎主要是讲究途径，多人配合，遇上不怎么凶猛的野兽，大家会低下身子悄悄接近，包围然后捕获，如果是遇上大型凶猛的野兽，主要还是依靠陷阱，可即使有陷进，捕猎也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村里男孩子不满十六岁，是不能跟着大家进山打猎的。 走过小男孩身前，先前的少年忽然高声叫着：“嗨，融小天，你在这儿干嘛呢？” “这傻小子，整天不爱说话，也不见他跟我们一起练习捕猎，成天没事，就跑来村口在这儿傻坐着，等他那好几年没回来的死鬼老爹，哈哈。” 没有短弓少年瞥了融小天一下，嘴上附合着说道，可他却不会想到，只是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引发神经，疼的他呲牙咧嘴的，这时仔细看，才看清他稚嫩的脸上青是一块紫一块的，想来肯定是刚才捉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将短弓摔坏了。 脸上的疼痛，使他手上不自觉的一懈，那只本来被抓着毫无反应的兔子，忽地一下剧烈抽弹，趁机挣脱挣扎掉到地上，三五下蹦出他们身边老远。 狡兔三窟，这满脸难堪的少年明显还在捕猎方面经验不足，手里的兔子跑了，晚饭没有了着落，他双眼错愕，却毫无办法。 越过了融小天，两少年分别向村子里走去，一个步履较显轻松，一个满脸竟带失意。 融小天年龄还小，很多事情还不太懂，自然也不会特别在意别人嘲笑，他继续坐在那块青石之上，依旧望着前方。 远处，另一块青石上，同样坐着一个人，中年模样，腰里腰间分别挂着长弓短叉，这是村里的猎人狼叔，狼叔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他向融小天招了招手，叫了过来，然后把自己腰间的短叉取下，塞到融小天的手里，揉了揉小天的头，很是怜爱的语气问着：“他们常常这样欺负你，你一定很生气吧，要不要狼叔去告诉老村长，让老村长收拾他们。” 狼叔他没想到融小天竟是对他摇了摇头，那张青涩的小脸满是坚毅，看着他回答着说：“不！他们也没欺负我，只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而且现在他们准备晚上食用的兔子逃了，这已经算是有了惩罚。” 狼叔不得用粗糙的手掌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是个粗人，很难理解融小天说的这番话，不过潜意识里狼叔非常认同。 狼叔体格健硕，他狩猎经验丰富，也不是一个完全的粗人，他一直觉得融小天年龄虽小，但比村里其他孩子更加聪慧，将来成就非凡，在此刻，狼叔这样的看法更加明确。 村里的铁匠，就是融小天的老爹，前年融小天过生日，想要一把短刀作为礼物，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老爹便进入万莲山脉寻找上等的矿石，然而几年时间过去，也没见老爹回来。 融小天的妈妈是什么来历，村子里少数年长的老人知道一些，却也不是很详细，只知道十几年前，融小天的老爹进入万莲山脉，消失了几个月，然后带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出现了，接着不到两年，他们就生下了融小天。 村子本来人少，现在短短两年时间就增加了两个新人，又是村里唯一的铁匠家里，当时就算融小天还在父母怀中的襁褓里，也不得不被村名们一个个拜门造访。 随后几年，融小天逐渐成长，给村子带来了不少的欢悦气息，村子上空第一次飘荡起了欢笑声，生活平静而缓慢，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 转眼之间，就到了今年的春天，融小天又长高了一点点块头，看起来和十二岁岁的孩子差不多，按照传统，他现在不是向父亲学习铁匠打造技术，就是向村里的猎人一起学习捕猎技巧，如何引诱大型野兽，或者是制造铺设陷阱，又或许可以像刚才走进村子里两少年一样，可以到万莲山脉边沿去抓捕一些兔子。 万莲山脉边沿的树林中，像兔子这样的小动物很多，那些凶猛的大型野兽是几乎不会出现的，所以在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大多都在那边沿训练习捕猎技巧。 受老村长嘱托，狼叔定期会去外沿林中走一走，把偶尔不小心闯进去的野猪野兽赶走，对狼叔这样的猎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那些年仅十多岁的少年，留下野猪让他们练习捕猎，危害可能是致命的。 融小天到年纪了，老爹不在，他没机会学习如何造铁，只能学习捕猎，如何设置陷进，就是他前不久刚在狼叔哪里学来的，设置陷阱学问颇多，要不断累计经验，眼睛要善于观察周围环境，手脚灵巧必不可少，有一定的天赋更能快速成功 仅有简陋工具，没有丰富的经验，初次制造陷阱时很有可能伤到自己，融小天很是聪慧，第一次就能设置成功，并且刚刚铺设陷阱就捕获到了猎物，被狼叔很是夸赞。 几天时间过去，融小天又对几种陷阱掌握熟练，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万莲山脉，捕获一只大型的野兽。 这个地方，荆棘密布，藤条丛生，融小天根据地上印记来判断周围曾出现过的野兽，虽然有设置陷进方面的天赋，但融小天还不能在地上挖出深坑，设置出多么复杂的陷进，他只能利用现成的荆棘藤条和自带一些钢钉设下一个小型的复合陷阱，用一根藤条栓在兽夹之上，融小天处理的不错。 融小天运气不错，一头野猪受了伤的野猪出现，跌跌撞撞，一下就撞上了陷阱，钢钉兽夹牢牢夹住了野猪的后腿。 虽然野猪受伤，但力量还是很大，野猪一阵疯狂的拉扯摇晃之后，竟然还是被它挣脱，将兽夹也是拔地而起。 躲在一边观察的融小天紧张得满手是汗，另一手紧握着前几天狼叔送的短叉，短叉似乎对野猪造成的伤害不大，皮毛实在太厚了，虽然野猪早就受过伤，但是这样大的体型，融小天贸然出手还是十分危险的，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 就在融小天看着野猪不停挣扎，确定它快要挣脱逃走，便正在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忽然背后一股大力把他推到一旁，狠狠的摔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融小天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嘴巴里马上溢出了一些血迹，接着融小天听到了一声弓弦破风而过，野猪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几声代表着庆贺的欢呼声也在旁边响起，声音还十分熟悉。 融小天慢慢的爬了起来，看着这两个少年，不知他们何时出现，其中有一个，就是刚刚一掌他狠推出去的，旁边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把做工细腻精致的长弓，满脸得意的正看着地上那头快要断气的野猪。 弓箭正插在野猪的心脏要害，能一箭射中并且射穿野猪心脏，对于这几个少年而言，难度可是不小的，哪怕是受伤被兽夹夹住的，野猪一直在乱蹦。 “巫东，你们抢我东西！”融小天吐出口里的鲜血，忽然看向他们，很是愤怒地叫着。 “这野猪明明是我们早就盯上，还让它受伤，只不过是跑过来踩到了你的兽夹，而且你也不仔细看看，就你这种兽夹，只适合在外沿去抓兔子。”巫东慢慢地说，不屑地看着融小天。 年龄都比融小天大，个子也都高出融小天一个头顶，体格力量方面，那自然也是不用说了，比融小天强壮的多。 而且巫东就是老村长的孙子，老村长曾经作为优秀的猎人，捕猎经验丰富，自然教会了巫东很多的捕猎技巧，只是村里没了铁匠，老村长不得不在外面花重金，请专人打造了巫东手里的这把把长弓。 巫东本身看不起融小天的瘦弱，他体格强壮，脑子却没融小天灵活，记得上次在村口取笑融小天，不小心弄跑了一只兔子，据说回到家，晚上巫东两兄弟被惩罚，饿着肚子，没吃到饭不说，还挨了老村长一顿痛骂。 想起哪天的事，巫东心里就很是恼怒，他挥了挥手，身边跟他一起巫林，就绕到融小天身后，把融小天再次狠狠推在地上。 融小天在此爬起来，小脸那是涨得通红，手里紧紧地握住那把短叉，这一瞬间融小天想起了过去的事，自己过去很多时候被眼前这两兄弟欺凌的画面。 融小天忽地一下迸发出一股惊人气势，这股莫名的感觉，就像面对一只愤怒至极，正要发出怒吼的猛兽，深深的寒意，吓的巫东两兄弟直直退了三步。 融小天冷静下来，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冲动，手里也没有拔出那把短叉，但他这一迟疑的功夫，巫东马上冲到他身前，一脚就踹中融小天的肚子，旁边的巫林也一扑而上，顺势抢走了融小天手中的短叉。 然后就是两兄弟联手，拳打脚踢，对融小天进行无休止殴打，融小天趴在地上，巫东一脚踩住他的头，深深想碾进土里面！ 山里的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巫东两兄弟这次下手实在不轻，融小天更是无力去反抗挣扎，他选择默默的忍着。 没过多久，三人都停下来，有人开始害怕了。 害怕者，并不是融小天，是巫东两兄弟，因为融小天已经彻底昏迷了。 两兄弟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融小天，他们愣住了，他们本来只是想让融小天服一个软，怎么想到融小天如此的倔犟，他们下手还是太重了，回到家要是被老村长知道，老村长那火爆的脾气，他们肯定也少不了挨一顿好打。 天色渐晚，四周开始响起各种虫鸟野兽的吼叫，巫东两兄弟害怕，但不敢离开，两人互相看着完全不知所措，又是过了好一会儿，眼尖的似乎看到融小天身体有所抽动。 两兄弟松了一口气。 “哥，他已经醒了，现在不关我们的事儿了，我们赶紧把这只野猪带上回去吧。” “嗯…”巫东轻声回应，临走的时候，他却再三地回头望着融小天。 他们彻底走远，天色也就完全暗了下来，融小天摸索着爬到一颗树的脚下，他反过身子跌坐了起来，稍加休息之后，他挣扎着、站立着。 融小天即使浑身疼痛，他也得往家里走，太晚，他不能让母亲担心。 晚上，林妍看着满身伤痕的融小天，双眼情不自禁泛起眼泪，反而是融小天，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母亲说：“娘，我没事，虽然有点疼，但是只要修养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巫东两兄弟见事态还没有什么反应，便想着悄悄打听融小天的情况，可结果，融小天还是伤的太重，最近根本不能出门，而他们又不敢直接上门去问，索性在过了一段时间，这两兄弟把这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转眼，又一年时间过去了，融小天今年个子长了不少，捕猎技巧比去年更加熟练，不但每次出去都能捕获到不少的猎物，有好几次还成功设置陷进，捕获到了野猪和其它大型野兽。 体格不在是那么瘦小的融小天，现在也开始有了一点强硕感觉。 也从这一年开始，融小天晚上睡觉经常会做到恶梦，特别是在他在万莲山脉捕猎以后，越捕获到大型的野兽，晚上回家做的噩梦就越恐怖。 除了噩梦，融小天还经常梦见一种画面，画面中出现有多黑白相间的小点，每一次想看清小点是什么的时候，这些小点就会马上消失，或者马上变成一些美丽的花朵，有时候还变成了诱人可口的果实。 更奇怪的是，每一次在梦中，融小天忍不住想去摘那些美丽的花朵或者果实，就会马上被现实中林妍叫醒！ 老是这样几次醒来以后，融小天忍不住，马上就跑去问了林妍，回答他的，却是林妍那沉宁如水的目光。 慢慢的，融小天心中的思绪开始由好奇变得凌乱复杂，林妍满是沉默不回答，融小天就始终都弄不清楚梦中那些光点是什么？ 为什么？ 第二章 隐然的想法 初离稚气。 融小天也开始明白万莲山脉的危险重重，捕猎不在是独自一人的单独行动，他也开始和村里的猎人一起合作，不在自己独立进山。 以前独立捕猎，融小天没有进入深处，面对最危险的，最大体型动物仅限于野猪，现在跟村里的猎人一起行动，就要捕获更强劲儿的野兽。 虽然大多数时候还轮不到他上去，不过能在置陷进的时候，给大家打着下手，也至少说明，融小天在捕猎生涯上，已经被村里认可了。 狼叔对融小天很好，不但指导他捕猎技巧，前不久，还发现去年赠送的短叉已经不在适合融小天，于是特意花了好长的时间，费了很多精力，找了几块珍藏的矿石跟别人换了一把品质上乘的猎刀。 捕猎潜伏着很多危险，万莲山脉绵延万里，更不知道藏着多少凶狠的猛兽，它们偶尔会从山脉深处跑到外围，不是迷路，就是到了交配繁衍的时候，所以这样跑到外围的凶狠野兽，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或者是有过搏斗受了伤的。 融小天现在就遇上了一只苍熊，这是一只真正凶狠的猛兽，体型大于几只野猪，就算是狼叔一直对苍熊的脚掌极感兴趣，他遇上了也会认真思考，避免正面相对。 融小天遭遇苍熊时，好在身边就有两名村里的猎人，一番艰苦的战斗过后，融小天连同那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等他们拖着苍熊的尸体回到了村里。 整个村子震惊的是，在这番殊死搏斗中，融小天异常沉着冷静的应对，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像一个优秀的猎人。 融小天一刀砍掉了苍熊脚掌，递给了身前满脸欣慰正注视着自己的狼叔，他知道狼叔的爱好，喜欢收藏各种野兽的爪牙。 不管怎么说，融小天这几年没少受到狼叔的照顾，比如曾经好几次，在万莲山脉捕猎的时候，遇到意外和危险，是狼叔为他挺身而出。 因此，融小天徒步走到现在，练就出过人的胆识，遇事不止展现沉着冷静，还应对有序，再怎么困难，他也没有想过畏惧，这一切来源于狼叔。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因为在狼叔身上学到很多狩猎经验，这一年很轻松的过去，因为不断成长的勇气，融小天现在才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 但是，有一个人，传授给融小天的东西，却和狼叔有所不同。 “无论在什么时候，你必须要给自己明确一个目标，然后努力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人，就是融小天的母亲—林妍。 融小天被林妍的话困惑了很久，直到前不久，融小天多次进入万莲山脉之后，晚上睡觉总会再做起去年那个奇怪的噩梦。 一样是那满画面的黑白光点，一样可以幻化成美丽的花朵或者诱人可口的水果，一样在关键的时候被林妍叫醒… 融小天衡量许久，终于在鼓起勇气去问：“娘，我梦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像我每次做梦，你都知道一样，总会在那个时候来叫醒我？” 林妍为此吃了一惊，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儿子，她能看出他眼里的那种期盼，但是最后，她仍然一个字没说！ 从林妍哪里得不到一点信息，融小天这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狼叔“狼叔平时对自己那么好，如果我去求他，狼叔一定会帮主自己。” 所以融小天未经林妍同意，就擅自跑去跟着狼叔在一起待了好几天，结果狼叔这几天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除了主动在捕猎技巧上面有一些讲解之外，其他时候，狼叔居然一句话不说。 狼叔不愿帮他，融小天就一直说着那个梦，狼叔完全不能理解，他自己也知道融小天人小鬼大，心思鬼多，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的什么被他当真，万一影响到他将来可就不好，所以狼叔这几天干脆就让自己当起了哑巴。 猎人都是非常豪爽的，性格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狼叔喜欢融小天，让他待在身边，打心眼里喜欢，自然不肯将他轰走，但这一次狼叔显然错了，留着融小天，他没少受折磨。 甚至在夜晚吃饭，狼叔连酒都不敢喝了，就怕半夜突然怎么滴冒出一句醉话，被融小天听了去。 有一些古书，上面记载着许多艰深晦涩的名言，或许有机会阅读，对融小天会有很大的帮助，到时候解决这一切疑惑，就不在是什么问题，可是哪些古书该上哪里去找？ 世界很大，远不止融小天身后的万莲山脉，智慧和勇气，刚学会捕猎的融小天，算了拥有了勇气，现在他不缺乏勇气，但他只在这里学到了勇气，要学到另一样，他将来必须要走出去这个地方才行。 捕猎技巧，勇气，多数是在狼叔哪里学来的！ 我的性格，来自于我的母亲！ 我能让她不挨饿受冻，可是那个梦。 母亲她！ 融小天望着天空，摇了摇头，心里闷闷的说：“父亲这些年一去不复返，究竟是…” 刷的一下，融小天脸色瞬间变了，他可能思考的太多，承受了一些他现在还承受不了的东西了。 “父亲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但我现在最痛恨的人却是他！”融小天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并不是真正痛恨父亲，只是他严重体会他和母亲孤儿寡母在村子里经受的异样眼光，时间久了，融小天心中才产生了那深深的恨意。 因为有好多次，融小天半夜中醒来，都会听到林妍独自在轻声哭泣。 逻辑似乎简单，现在他和林妍最爱的，也是最痛恨的。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融小天就会问问父亲的过去，既是出于好奇，又是因为他想自己快点长大，他希望林妍多说一些父亲的事，他想了解更多的父亲，好在将来自己长大后，寻找父亲！ 不过这一次，林妍没有告诉更多关于父亲的事，而只是说她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暂，“可能将来有一天，你会亲自了解你的父亲。” 不知为什么，融小天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入耳，回头就看见林妍的脸色变了，就像心揪着什么一样。 融小天敏锐地感觉到林妍的心情变差，于是他赶紧想办法打破沉寂，他轻轻地说了声“我去狼叔哪里看看。” 跑出了院门，一路向左，尽头那里有一颗巨大的树，树旁边就是狼叔的家。 简陋的房间内正亮着一盏灯，灯光昏暗并不明亮，但是此时从外看能看的很清楚，屋子里并没有人，“狼叔不在家，兴许是出去办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去吧。” 这下融小天不得已回头，一路上他都静静地回想，想起最小时候心中的目标，自己要成长为最优秀的猎人，然后要带上母亲，走出这个小村庄，去外面的世界… 融小天回想起往事，有很多让他异常兴奋的画面，但年龄太小，根本不懂的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兴奋过后，渐渐进入到了深夜。 林妍悄悄地站在窗外，她知道屋子里的儿子并没有睡觉，似有些无奈的笑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举着油灯转身离去。 融小天的屋子在二楼，门正对着的是另一间屋子，那屋子很大，是以前父亲母亲的主卧，但父亲失踪以后，林妍就从里面搬了出来，搬到了楼下一间普通的房里。 把房门推开，里面有是一些普通简单的家具，却也能看见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不清楚母亲为什么搬到楼下去住，还是能看出林妍平时没少回来收拾。 林妍从墙边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小盒，大概五寸左右，很难看出是什么材质，小盒四周全是细腻线条，勾勒出精美复杂的图案，而且每一面的图案皆不相同，有一种很强烈震慑人心的压迫感，绝不是非凡之物。 大概是有些许日子没有拿出来了，黑盒上面也落了不少灰尘，轻松吹弹掉上面的灰尘以后，林妍的目光又落在旁边一本书籍之上。 这本书看上去很厚，有几千页，青绿色的首面纤尘不染，闪耀着光泽，同黑盒子摆放在一起，怎么这本书看上去就没一点灰尘呢？显然有人偷偷进来读过。 林妍一怔，她微抬头望着着融小天的房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了，那么显然就是融小天了，“只是没想到，那小家伙竟然读书得这么频繁，这么起劲。” 林妍走过去，伸手翻开了这本书，她的手指纤长美丽，比起她美丽的容貌也不过，村里除了女人就是猎人，所以大家不止一次在背后议论过林妍的双手。 书籍青绿色的封面也不知道是材料所制，给人一种粗重冰冷，散发着沉重岁月的气息，林妍知道，青绿色的封面中，如星辰般散落着数以百计的水晶颗粒，绝对是世上罕见东西，因为它，这本书不仅水火不侵，而且刀砍不破。 在首页上，是一段优美古老的文字，赞颂着一个伟大故事，故事的内容暂且不提，总之现在，这个故事在岁月的沉沦之中也被人们淡忘，只有少部分的人还记着。 直至今日，林妍每每捧起这本书，不管是随手翻阅，这本书的书页只要在她指间掠过，就会如同那流水逝去般，那些被记录下来的文字，第一时间就会在她的脑海里面行程栩栩如生的插画。 和融小天阅读时不同，这本书除了厚重之外，他看不出这本书的任何出奇之处，可能还是融小天年龄太小，所接触的东西不广泛吧。 其实这古书分别是七本，又每一本记载着一种神技，练习一本书上的神技都困难不小，何况是有人想同时练习七本，在曾经也只有少数的几个被称为天才的人有机会在同一时间练了三本，可以想象，七本同练难度多大。 七本古书，七种神技。 如浩瀚的星辰般沉寂。 林妍把手放在古书上，她静静感受着古书内存留的神气，据说每当星空中同时出现两颗月亮悬挂，在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恰好照射进这间房时，她会把这本故事放在月光之下，月光中隐含的能量就会渗入这本古书内，累积起来。 融小天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融小天十五岁生日这天，这还是半夜，林妍就把他叫了起来，带到这个房间，古书就摆在融小天身前，早被林妍翻到了特定首页，上面却浮现几行融小天阅读时从未见过的文字。 古老文字那种艰涩深晦的感觉，融小天早已经习惯，他虽然还看不出具体的意义，但是他看在眼里，就跟看现在普通文字一样没差别。 这些文字虽然古老，好在融小天也都认识，他开始不停的在心中默念着，忽然间，屋内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随着融小天默念速度加快，那细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融小天默念的这些文字引出来了一样，冥冥之中仿存在了一只无形的手。 没错，是一只飘渺又无形手！这只无形的巨手漫无目的地在屋内逡巡徘徊，就在融小天错愕中停止嘴里默念的文字时，这只无形的巨手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向着融小天突飞了过来，一下扑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融小天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内多了一道冰流，倏然延展，随后向四肢小腹扩散开去。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融小天时常有一些特殊感觉，他习以为常，潜意识觉得是人人都能常见的事，但是这次异常清晰，甚至还忍受强烈的痛苦。 所以此刻融小天什么都没有说，一方面是他不希望林妍为他过多的担心，另一方面是融小天本身性格就是一点死板，认定的东西他基本上很难在改变，而且这次是林妍亲自在深夜将他叫醒。 “小天，你已经引发了命运之神，一会儿你会在圣书中看到你今后的命运，在这之前你要记住妈妈现在的话，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东西，不管它有多么恐怖，你要记住，你一定不要害怕……”说到这里，林妍忽然停了下来，没一下子时间，她又开口说道：“孩子，你一定要原谅妈妈……” 融小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记住了林妍的话，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到林妍说的最后一句。 这时候，融小天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的模糊，似乎正要将他从这个世界里面抽离出去一样。 等到融小天的意识清醒时，融小天发现眼前出现一座被冰封万里的空城里，空气冷的吓人，城中到处都是冰封住的雕像，人，这些被冰封住的人，融小天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触，他不是因为害怕，是伤心。 而那些雕像在里面的人，正在… 最后，融小天来到一个极为宽广高远的神殿前，所站立的地位置是有数千米的巨大广场，身处其中，融小天觉得自己渺小得象只蚂蚁。 广场无一幸免，也被那神秘的冰封封住，阳光落下，整个广场上空映射，闪耀着淡淡的神秘光芒，融小天向四周望去，看到的就像以前在夜晚里抬头看到看着浩瀚无尽的星空，点点似乎近伸手就可摘。 而融小天还有一种感觉，是自己眩晕悬浮的感觉。 第三章 命运神殿，命运束缚 一种巨大的磁场压力，在空中带给融小天一种几乎无法负担，他现在的心跳得很快，更加不敢向四周多看一眼。 在空中手脚并划，融小天动作像在游泳一样，他想向远处的神殿靠拢，他拼命的游了很久，慢慢游过整个广场，然后游过了底下地面上的上千梯石阶，最后才游到了神殿的入口。 要不是在万莲山脉有过那几年的捕猎经历，如今身体没练的这么强健、况且超强的耐力的，融小天早就累倒了。 刚才在空中那样滑稽的游起来以后，融小天根本就不敢有所停顿，底下巨大的广场不但充斥着他整个视野，同时还有无数闪耀的光芒在疯狂的跃动着，这一切不像是静止的，好像受了某种能量牵引遵循一种规则不停运动着。 当时融小天脑袋里有种错觉，仿佛只要稍一停步，眼前整个被冰封住的广场就会瞬间倾侧，他会从空中跌落，永远坠入无底的深渊。 最后好不容易到达了神殿的入口，往里一看，融小天的心脏几乎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他呼吸极度困难，过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记起了林妍的叮嘱，从而再次抬头向神殿内望去。 神殿内是由一圈一圈的高大石柱，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弧，正中间空地是一座祭坛，隐约能看见一尊洁白无瑕的女子神像在祭坛上矗立。 融小天记忆犹新，他曾经在林妍收藏的古书里面看到过几尊类似这样的神像，非常的神圣，所代表着一种无上的荣耀，虔心膜拜可能会被赋与神像强大的能量，拥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并且能够得以施展。 融小天稍稍有些失望，其实还是来自于他有偷看古书的习惯，古书中虽然对这些神像的记载较少，但是有非常明确的等级划分，金、黄、紫、红、蓝、绿、白。 神像是金色最强，白色自然就是最低了的，最重要的，现在的神像还是一名女子，自古女子就在这方面就不如男的，能被古书记载更是没有。 如果没有偷看那些古书，融小天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可能会很虔诚膜拜眼前这尊女子神像，但事实就是事实，非常了解就是非常了解那些东西，融小天心里自然会有些嫌弃，谁不想什么东西都能是最好的呢？融小天怀疑自己为何没有那种好的运气。 可现在既然进了命运神殿，融小天也别无选择，或许他能看见神像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应该在奢望更加厉害的神像，林妍也只期待他这次能平安出去，更没想过他能成功膜拜神像，收到神像的能量。 融小天走向祭坛，尽最大努力睁大着眼睛，他想要看看有没有可触发按钮或者隐藏机关，可是这尊女子神像，连同整个空间都不是真实的，他再怎么努力，又能看到什么？反而因为他的犹豫和动摇，这尊女子神像开始慢慢颤动，逐渐变得模糊了。 “你想获得金色神像那样强大的能量吗？”一个声音忽然在融小天的耳边响起。 融小天大吃一惊，向四周望去，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声音突如其来，充满了这空气中冰冷无感的味道，让他顿感十分害怕。 “你……你是谁？”融小天壮着胆子，他的声音在大殿中来回激荡，重重回音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以后我也不会出现，换一句话说，我是你内心隐藏着的另一个你！”那个声音说着。 “不可能！”融小天断然喝道，林妍对他说过，每个人在没进入命运神殿之前，心灵都是非常纯净的，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和这个声音交谈了几句之后，融小天开始的胆怯就逐渐消退，在万莲山脉那几年，已经将他磨练的非常勇敢，他一开始的害怕，只是因为他不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没弄明白而已。 可是那个声音根本不受他的影响，仍就平淡无奇的说着：“现在，你尽管选择你最想要得到的吧。” 就在融小天面前，祭坛上亮起光芒，竟然又出现了六座女子神像！算上一开始的白色神像，七种神像算是彻底聚齐了，直观点说，就是融小天够聪明，他就有机会同时膜拜获得七座神像的能量。 拥有神像能能和没有神像能力的人，在今后一定会是天与地的差别，好比两个人同时学习一种神技，在施展之后，拥有神像能量就会相当恐怖，不仅大幅提高战斗力，神像能量拥有者可能还能对毒物拥有抗性。 至此，所有的七种神像都已摆放在融小天面前。 融小天早已张大了嘴，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小脑袋一片混乱，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惟一合情的解释，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然还能怎样？现在可和书上还有林妍说的都不一样了。 融小天总算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于是颤抖着伸出手，走向金色的女神像，在女神像前，融小天渺小只能触碰到女神的脚，当融小天的轻触碰到这尊女神像时，忽然响起了一记清脆的破裂声，于是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更加的真实和清晰。 融小天茫然的四处张望，想要离开，他现在只想脱离这里，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这座神殿其实是神像之力构筑出来的，它的作用是让有天赋者看清自己的能力，并且选择出未来的道路。 但是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又不是完全的虚罔，浮于星空的神殿中充斥着神像的能量，而七种能量的获得都离不开神像的眷顾。 可是出现在融小天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和从未记载于祭坛的第七座女神像，彻底颠覆了融小天的认知，他忽然有种感觉，这…很象是地域里魔鬼的诱惑。 可是地域中魔鬼又如何出现在命运神殿中？ 看着那第七座神像，融小天真正的犹豫了，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他脑中激烈辩论，不分伯仲，犹豫和挣扎，这是他第一次的迷茫和挣扎，最终，他还是向着神像伸出了手，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他不愿意就此放弃这次机遇，并且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融小天是有勇气的，他肯为意外的收获去奋斗，而且他是聪明的，他知道林妍的内心想法，是希望他有一天能成为一个英雄，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在融小天用手触摸到第七座神像的一瞬间，神像突然消失，化成了一团阴影，钻入融小天的身体内。 融小天马上便觉得体内着了火，血液在全身经脉各处疯狂但如同是烧的沸腾水，那种痛苦几乎要他发狂，他恨不得自己一头撞到其他六座神像上面以便让自己好晕厥过去。 然后而还有一缕冰流同时出现，正游走他的经脉各处，与体内的那股无形热量激烈冲撞着，此时融小天脸色忽而涨红忽而煞白，面上表情那是相当狰狞恐怖，全身每一寸骨骼也都发生了龟裂！ 融小天对于自己出现的变故，毫无一点儿对策，他唯一能做的，苦苦承受着，而万莲山脉捕猎那几年锻炼出来的韧性刚好在这一刻展现，竟然真的坚持到了最后，当融小天脸色恢复过来，全身龟裂愈合，他终于精神一松。 眼前出现一片模糊，命运神殿开始逐渐淡去。 在模糊的视野中，融小天看到了林妍那张熟悉美丽又关切的脸，他彻底放松下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房间里，静静摆在桌上古书，青绿色的封面光泽已经淡去，完全呈古灰色，并由原来厚厚的一本变成普通书籍的厚度。 林妍看到古书变成这样，同样是吓得她脸色苍白，紧张到唇边咬出一缕鲜血，浑然不知，只是疯狂检查着融小天全身各处，看到融小天的身体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时，她这才放下了自己一点心事。 可当林妍观察到融小天额头盘旋着一小团黑影，她再次吓得脸色大变。 屋内有昏暗的灯火和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的月光，虽然融小天是正躺着在哪里，但无论哪个光源都不会照在融小天的额头上留下阴影。 那一小团阴影如雾如烟，仿佛正缓缓移动着，凝聚不散，这团黑影原存于命运神殿，普通人对它根本就没有认知，然而林妍却看得见。 她颤抖着伸手去摸，黑影忽地自融小天额头消失，并且指尖隐隐传来一种冰刺痛感觉。 “命运束缚！”林妍失声叫着。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决定再次将手探到融小天的额头，心中默念着早已非常生疏的祈福，那是林妍当年最擅长的，可是这一刻她心早就乱了，在她的意识中，这个对普通人非常有用的东西，完全不能和命运神殿抗衡，但哪怕希望再渺茫，她都必须试一试。 自从失去了以前的身份后，林妍也就失去了以前的所有东西，本来他是在这次绝望之中的胡乱举动，可是林妍没有想到却意外的成功了。 无尽的虚无与黑暗，慢慢出现混沌，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在混沌中，一个小点状的黑影正在缓缓游动，看似它们游动的杂乱无章，最后却是汇聚到一起，直指出现那个清晰的目的地，那就是融小天！ 时间一闪而逝，短暂的祈福已耗尽了林妍全部的能量，现在让她连动一动手指的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她现在体力充沛，可那些所看到的一切又会让她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绝望。 黑影是没有实质存在的一种能量，天然具备一些特殊，黑影也不可分成无数种类，它只是一种，大多数情况下是漫无目的。 黑影狡猾、危险而强大，某些时候它能控制人的心神，所以它也是被无数人热爱并恐惧着的，黑影代表的命运束缚已经是一个被人演练出来，而且可以施展的一种神技，只不过根据施展的人不同，强度也会有所不同。 人为根据黑影演练出来的命运束缚，算不上神技，但也是一种神技，所以施展时也有一定程度的失败率，那时被施展出来的命运束缚可能会失去控制，从而对施展者本身产生一种能量反噬，所以前些年经常会听到施展者自己被反噬的事故。 盘踞在融小天额头的黑影有一点活动的迹象，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活动，也可能是它本身现在所蕴含的命运能量还不是很强大，只要一个被林妍更厉害的人就能够将其清洁干净。 黑影的作用其实类似于灯塔，在无限复杂间标出一个位置，现在，就算把这团黑影抹除干净也晚了，融小天的生命已经得到了座标，已经起程… 而融小天，就是在这一刻进入生命中的座标。 融小天可能有两种结局，要么被命运束缚强大的能量冲突毁灭，要么被强大的命运束缚主宰，永远的失去对自己心智的控制权， 那时的他，将会成为命运束缚低下的一具白骨。 谁也说不清这个世界，命运束缚可能需要数百万年的时间来自我形成，也有可能一个瞬间就消逝瓦解。 “怎么会这样…”林妍怀抱着融小天，她喃喃自语，眼泪早已忍不住，簌簌流下。 林妍忽然抬起头，她透过天窗，望向高悬在星空中的月亮，恰好看到月面上有一道痕迹，原来是玄月发生了变化，才导致膜拜命运神殿产生变化。 但如果林妍还是她以前那个身份，融小天的膜拜过程也不会发生改变吧。 “这是她们的惩罚吗？” 林妍苦涩地想着，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抱怨命运，自怨自艾，她抱着融小天下楼，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睡梦中的融小天眉宇微皱，时时微笑，可能是梦到了一些开心的事，他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刚开始褪去那丝稚气，现在是英俊的模样。 林妍站在旁边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孩子，这是她这么多的重心，可能没几个人知道林妍拥有漫长的生命，虽然这十几年对她来说是很短暂的时间，却象是一个人的一生那样漫长。 融小天长得很快，只是比同龄的的孩子稍显矮小，这只不过是因为他爹的血脉的原因，其实融小天他爹不高，但融小天同样拥有一半的古血统，拥有可能接近几千年的生命。 在融小天的小脸上，那团小小的黑影仍在盘旋着，就如同在他额头嬉戏一般，林妍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低头吻了下一融小天，离开了房间。 她林妍独自在客厅坐下来，她凝望着夜空，往事如水般在心里流过，有那么几个夜晚，几乎浓缩了她过去整个生命中的激烈、痛恨与热爱！而现在融小天又这般，她不得不回在想起来。 窗外，银白的玄月悄悄移走，天该亮了！昨夜的事让林妍一下憔悴了许多，但也让她美丽了很多，十几年来，她几乎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林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缀满蓝色纹路的信纸，放在在桌上铺开，检查了一下，还好，由蓝心石粉末涂料的信纸还能使用，这是以后回到那个地方引荐时的唯一认证。 第四章 卫士，林雷德 融小天整整昏迷三天，三天以后他睁开了眼睛，这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林妍。 在那间房里看到林妍时，融小天立刻就扑了上去，嘴里一直喊着：“娘。” 林妍转过身，她温柔的摸了摸融小天的头，问：“融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有好消息要告诉妈妈呀？” 听到林妍这么一问，融小天忽然呆住了，因为现在他一下觉得林妍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我的好儿子，你快点儿将你的好消息告诉娘呀！”林妍微笑着说。 融小天真是个调皮的孩子，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却对林妍做了个鬼脸说：“娘你先猜猜！” 在融小天的心目中，林妍一直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特别是在父亲失踪以后，他一直是由林妍独力带着，这些年林妍教过他许多东西，都是关于这个小村子之外，世界上的其他事，并且融小天刚从命运神殿膜拜结束，林妍在他心中更加是无比的崇拜。 小孩的耐心是有限的，如今长为少年的融小天，其耐心也并没有成长很多，所以他没等到林妍猜几次，自己就就急急忙忙的说了出来：“娘，是女神像，七种颜色的女神像。” “真的？”林妍惊讶的看着融小天，神像的事迹她是知道的，命运神殿出现神像也并不让她意外，只是在融小天遇见了女神像林妍就很意外了，更意外的是这本开启命运神殿的古书，本来就是林妍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一份残本，根本就不完整，并且融小天告诉她，膜拜之时是七种颜色不同的女神像存在。 融小天皱着眉，努力为新获得女神之力解释着：“其实就是……嗯。”女神之力是神奇的，融小天获得以后可以更加清楚了解这个世界，同时也是神圣，是可以提升的，虽然现在的用处不大，只是能让融小天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 林妍嗯了一声，扶着融小天的肩，细细叮嘱他要珍惜从膜拜中获得的能力，也要记住她过去所教给他的那些教导。 林妍的叮嘱细致到有些啰嗦地步了，用了好几个小时才说完，并且是不停反复在提。 融小天把林妍的一言一语都听的非常仔细，原本他也是非常聪明，记忆超群的，又刚得到女神之力，其实好多话也不用林妍那么反复强调，只是母亲对孩子的爱任何时候都不减少！ 最后，林妍也终于现自己太啰嗦了，于是看着融小天，微笑着问：“小天，你想要找到爸爸吗？” 融小天用力皱着眉，他脑袋里努力想着那一个字“想”，可是融小天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可能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小天，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爸爸了，过几天会有人来带你去见他，在路上你要乖乖的听他们的话，记住了吗？” “啊？” 这当真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融小天的反应根本不知道如何用文字来形容，他好像是一副只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过了好久融小天才忽然反应过来，想起来问林妍一句话问：“那娘呢，要一起去吗？” “不，娘不去。” “那我也不去！”融小天小脸一抬，他绝然地说。 林妍笑了，她说：“小天这次是一定要去的，因为娘还有一个心愿需要你来帮助完成呢！” 融小天如此听见林妍的说的话，好似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他挺直了胸膛对林妍说：“娘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一定会给你做到的！哦，是什么心愿呢？” 林妍深深的看着融小天，表情一下变得非常深沉，她低头缓缓在融小天的耳边说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小天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人物了，那么就去一个地方，替娘取一样东西出来。”说完，林妍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纸，就是前两天她看过的那张蓝心石粉的信纸。 融小天对着林妍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在这个时候，他还不了解这个愿望背后实现的艰难，不过融小天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退缩，敢独自进入万莲山脉捕猎的孩子，永远都不缺乏勇气。 小村庄的清晨一向是很安静宁详的，可是这个天早上，像以往的那种安静被打破了，先是整个地面莫名的震动起来，随后震动又变成了剧烈的摇晃。 就连村里反应最迟钝的老人，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不对，村子里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门，他们全部都将目光望向村外那条道路尽头的万莲山脉。 从万莲山脉里刮来风有些寒意，当它吹过身上时，连体格最强壮的猎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这并不是感觉到气温偏低，而是突然从他们心里涌出的那种不可抑止的寒意，仿佛是有什么巨大无情的天灾要生了一样。 大地仍然还在震动着，村里所有的人都默默的走到村口的空地上，他们从这里已经可以很清楚看到，远处的万莲山脉已经腾起很大的烟尘。 他们还能听到，那些古树不时倒下产生噼啪轰鸣声，山脉中的鸟群早已被这气势惊吓恐飞，它们也不敢留恋巢穴，直接向深山飞去。 一只破甲巨兽突然从万莲山脉冲了出来！ 破甲巨兽全身龟壳状的鳞甲，是深黑色的，一颗头颅上长着两跟巨刺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狰狞恐怖，还不时向着村名发出怒吼，而在破甲巨兽背上有个男人，身型也是很大，巨大的身板雄健之极，看上去比村里最强健的狼叔都要多出几分。 村民们从没见过眼前这样的男子，左后挂着一把巨剑，式样是常见的斩马剑，不同寻常的是它比普通的斩马剑长了接近整整一米，更是能看出要比普通的斩马剑厚重得多，重量至少过两百公斤，挥舞起来肯定威力无比。 村民以碎山石修成的山路，在破甲兽的铁蹄过下，碎石纷飞，泥土四溅，留下的一个个深坑直接裸露出下面的泥土。 在男子身后，是跟着他一样骑着破甲兽的一群人，后面的人不多，只分成左右两排，每排五人，但全身都披着做工精良的锁甲，过半手里拿着光泽透亮，长达数米的长枪，别只看这只队伍人数不多，但其强大的摧毁能力足可以攻陷数千人的城堡。 村里所有人，包括狼叔在内，看着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来，人人吓得脸色苍白。 猎人是勇敢的，可是再怎么勇敢的猎人也知道自己无法抵抗这些人，老村长曾经有幸走出去过，以前经验告诉他，能以破甲兽这样的巨兽为坐骑的队伍，都是外面显赫的大家族之人，有这样强悍的实力，自然不屑于蹂躏他们这样的小村庄，只是还不知到这群人的目的，所以老村长尽全力将村里的人聚拢到一块儿。 当先的高大男子走到村民们面前，用力一勒缰绳，巨大的破甲兽发出一声巨吼，两只前蹄离地而起，重重落下，顿时在地面上又砸出两个浅坑。 破甲兽刹停时，鼻中喷出的气体已经冲上了老村长的胸膛，背上的男子掀起了头盔的护面，是一张坚毅、威严的面孔，他目光冷冷的扫过场中所有的村民，问：“谁知到林妍儿住在哪里？” 所有村民面面相觑，村里有没有这个人？只有老村长和猎人狼叔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但没敢说话。 男子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刚想说话，不远处人群的一个角落，林妍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的说：“我在这儿。” 男子盯着林妍的脸看了看，他忽然表情一变，猛然从战马上跃下，象一座飞来的铁山般落在林妍的面前，将头盔拿下，露出整个面容，单膝跪地，半低着头沉声说：“我是左前卫士林雷德，奉命前来…” 林雷德虽然低头跪在林妍面前，可是他气势却不可抑止的释放出来，整个场地上的村名无不在在他的威严下微微颤抖着，林雷德那庞大的身体，就象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小火山。 林妍的衣裙自然也飘动了起来，但她没有后退，神情自如地站在林雷德面前，点了点头，轻声说：“有你在，那我就放心了。” 林雷德一听，咧嘴笑了笑，说：“谢小姐夸奖。” 林妍拉过身后的融小天，把他的小手放到林雷德的手心中，说：“他是我儿子，他叫融小天…” 林雷德仔细看了看融小天的脸，隔了半晌才合拢了手，面带着微笑轻轻在融小天肩上拍了一下。 林雷德又抬头看着林妍，说：“前段时间族长感受到了命运神殿的迹象，是小姐你在双月之夜使用的古书吗？现在族长让我来接你回去！” “他才是我爹要的人，我是一个罪人，我没有资格回去。”林妍静静的看着融小天，说完既转身离开之，谁也没有在林妍眼中捕捉到一丝的悲伤之意，或许林妍这个身份，她真的早就知道了一切，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挽留不了这种分离的局面。 这个时候，融小天正望着林雷德，而这个嗜血雄狮的卫士也正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小眼瞪着大眼，没过一会，林雷德突然咧开嘴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在下一刻，林雷德脸上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僵住！ 第五章 东都城，姥爷 看着林妍缓缓离去的背影，在看着已经湿红了眼眶的融小天，林雷德沉默片刻，才说：“你有一个好母亲，走吧，我现在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骤然的变故惊呆了在场的所有村民，他们呆呆看着一切，无法相信相伴了他们十几年的林妍母子，竟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身世，村民们都只是普通人，他们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比如当年的铁匠失踪的时候，村里的男人自发的准备进入万莲山脉去找找，林妍却突然拦住他们，坚决不他们让去找，十几年来受了不知多少的冷非议，现在看来当年失踪那件事也不是偶然的。 几分钟前还在底下的人群里和自己开着玩笑，现在就亲眼看着融小天坐上了林雷德的坐骑，场下狼叔的感受可能是唯一跟所有村名不一样的，因为他刚才还在人群中告诉融小天，打算在过两天就教他设置一种新的捕猎陷阱，融小天也表现的很兴奋，但现在看来，融小天今后也用不上捕猎了。 狼叔心里有一些失落，他一直就看好融小天，现在融小天有好的取出，他也不能耽误了融小天的前程，所以狼叔还是打心里替小天高兴的。 座落于万莲山脉以东四百里的距离，东都城拥有几十万人口，西北地势最高，向南呈弧形延伸，狭长条带状的城市如憩息中的巨兽安静地匍匐在水天之间，屋舍规整，街衢有矩，高达二十米高的城墙蜿蜒环绕，保护着城市中生活的人。 东都城是林家的据点，它沿着海线而建，在城池的正后方，是一片非常广阔的平原，宽阔的河流从平原上穿过城池注入海洋，为东都城里提供着永不枯竭的水源。 东都城本身是一个雄伟而庞大的建筑群，在各个角落矗立着高高的塔楼，每座塔楼顶部又都安放着大型机械，以睥睨的姿态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然而自东都城建成时起，那些安放着的大型机械从来都没有被动用过，虽然曾经有其他势力人来犯，但他们进攻的脚步最多也就触及到东都城的城墙前就被击溃。 东都城是防御的利器，起初在修建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在防御设计上是达到了极致，纵观以城中心林府为核心的要塞型建筑，随时可以从城墙或箭塔顶端伸出的木制射击平台，通行如穿越隧道般的城门，每达到十多米的深度就设立了数层坚固无比的闸门，还有很多肉眼无法直接看到的机关布置。 东都城在建成时，林家只需派少量的人驻守，在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外敌几乎也是不可攻破的。 以前有许多人林家的敌对家族，怀着目地，用着不同的身份进入东都城，他们亲眼浏览目睹了东都城所有的制高点后，不得不认同林家的近乎逆天存在的设计者。 有人曾经针对在东都城中眼见的防御设施，回去进行了进攻推演，结果是，动用了五万大军和重型攻城器械，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从理论上说，东都城从来没有经受过真正的战火，因为林家历任主人都不喜欢防守，哪怕是自身实力处于绝对劣势，他们也更愿意选择后面的无边平原或者左边深邃山脉作为战斗背景，以游动模式来消灭敌人，而且到目前为止，林家真的还没有输过。 即使是在大陆上其它距离偏远的地区，东都城的林家，这战斗的疯狂程度也是人尽皆知。 没有人愿意和疯子战斗，何况林家还总会在某个时期出现一个甚至是几个天才。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林家的成员如今遍布大陆各地，其中两名更是林家的骄傲，排进了整个大陆的前十。 林家的历史并不算悠久，可是实力绝对不弱，属于举足轻重的家族之一，如果其它家族拥有两名实力超群的成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让他们家族成长起来，扩充领地成为其他人膜拜的对象，可是最为奇特的是，林家货真价实有两名这样的成员，却还是只守着小小的东都城… 人类好战的程度，不亚于其它的恶魔，他们不仅和异族作战，各个内部也争战不休，熊熊战火不光在大陆上一处燃烧，还波及到了海洋深处，以及诸多的位面。 如此混乱复杂的局势下，拥有两名天才的林家想要扩充一个领地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他们集中资源向外扩张，将很快就占领足够多的领地。并且稳固占领，建立林家自己完整的体系，统筹均衡家族内部的利益分配，最多两几代人的时间，现在大陆上那些强大的家族势力，过去至少有一半就是这样产生的。 只不过人们心理都有一个承受的临界点，什么事情达到了一定程度后都会产生质变，东都城林家的并不逊色，只是历史过于短暂，短暂历史的致命之处在于财富和实力的积累还不够多，所以即使已经有了两名前十的天才，林家也没有选择离开东都城。 融小天今天来了，他坐在林雷德的坐骑上跟随林雷德进入东都城，刚进到城中的那一下，融小天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视，到最后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也难怪，现在的林家人谁会在意身边的普通人，他们大多都把目光放在那两进入前十的天才身上。 融小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接受过任何一个培训，他现在十多岁展现出来的个人天分，也都在万莲山脉的捕猎生涯上，只是前段时间才进入命运神殿，引起了震动，才被现在的林家接了回来。 家族，对于融小天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词，可以说到现在他对父亲的概念都还很模糊，怎么可能知道家族是什么？ 只是家族概念要宽泛得多，不光包括嫡系和旁系的血脉，还有追随主家一生的仆人，也都可视为家族内的人。 血脉是联系家族的纽带，但意义却又不仅仅限于血缘，有的家族有特殊的血脉可能会拥有特定的能力，而不同血脉的结合，可能产生新的能力。 某些血脉的能力相当强大，强大到足以让很多人不顾一切去追逐，所以在各个家族里面就有了一个全新的含义“联姻”，在某一定意义上来讲，融小天就是属于联姻以后产生下一代，只是目前只知道这边是林家的血脉，那另一边呢？ 融小天的存在肯定不是什么政治结盟！ 当融小天站在林家的大门前时，他已经对林家有了很深入的了解，可是融小天踏入林家大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小脑袋是更加的混乱了，林雷德灌输到他脑海中的关于林家的一切，就象一块块破碎的拼图，他现在怎么都拼，都没拼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到达林家门口，随从的十余人就地解散回去休息，林雷德则带着融小天进入了林家，随手叫来两名侍女暂时将他安置在客房内。 客房位于林家外沿，随后，这两名年轻侍女带来了崭新的衣服和配饰，并且为屋内的浴桶中倒满了热水，林家家主晚餐时要见融小天，在此之前他要沐浴换装，好好休息，以保持足够的精神抖擞。 沐浴很快结束，融小天换了装躺在了床上，距离晚饭时间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长途跋涉的疲劳仍在，融小天也无法让自己很快就进入到休息状态。 最要命的是，刚才沐浴时那两名年轻的侍女就站在旁边，融小天用尽各种拒绝她们的方式，却被这两名侍女轻而易举的收服了，别看这两名侍女身姿纤弱，力气却比村子里的狼叔还大，融小天全程挣扎又无力反抗，基本上自己都没动手将身子都没好好擦一下就洗了这个澡。 融小天的这间客房面积不大，墙壁却高的出奇，有五六米的高度，在墙壁三米左右的位置上有一个高窄的窗户，能透进外面的阳光，这墙壁应该是黑钢岩砌成的，没有特意打磨的痕迹，应该是保持了刚开采出时的风貌。 墙面上挂着一些装饰，有挂毯和刀盾，挂毯是深暗的红色，融小天一看见挂毯，就觉得那红色象是干涸的鲜血。 屋子里不用灯光照明，只靠着那墙壁上狭窄的窗户采光，整个房间十分阴暗，即使在正午时刻，屋内的视线也不是那么清晰，躺在床上，融小天忽然觉得整个屋子里充满一种阴森森的气息，那气息不断的从地上、墙壁、以及每个角落散出来。 从融小天目前所在的客房到林家的餐厅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蜿蜒曲折的走廊里，融小天跟在这两名侍女身后，却不停的将目光覆盖到所所过的每一处角落，但四周这些建筑实在是过于高大，以至于走廊里上一路虽有照明，但在走廊不少曲折处还是留下了大片的阴影，甚至在远处也不能用目光完全穿透这些黑暗。 至于中间有几个部分还中上了植物，茂密的枝叶摇弋落下的光影更能扰人视线，让人处在此地神经就不由自主紧绷。 林家府内似乎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融小天身前身后，纠缠着他踏出的每一次脚步，让他自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强烈的排斥和不适，他无法用表情和语言表达出来。 融小天来的晚餐厅并林家府中最大的餐厅，但是今天规模却是不容小窥，这十多米高的晚餐厅极为高远幽暗，墙壁上虽然插满了火把，火光却难以照亮穹顶的壁画。 餐桌长二十米，融小天穿着一身盛装，端坐在餐桌这头，隔着那张可供几十个人同时进餐的桌子，与对面的林家家主自己的姥爷林奎遥遥相望。 林奎满头的白发是岁月沧桑的痕迹，脸上也爬满了皱纹，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林奎的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看上去如此清澈纯净，让人有一种几乎被没顶的感觉。 林奎随意坐着，熟练切削着盘中食物，他吃得很快，偶尔会喝一口身旁的烈酒，他的的胃口很好，而且林奎的一系列动作中有种奇异的韵律。 融小天努力挺直脊梁骨让自几端坐着，他的动作很是笨拙，食物很丰盛，可融小天完全不知道自己送进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融小天从没有训练过如何优雅的吃东西，刀叉的握法一看就知道是他平时捕猎的方式，根本不知道用餐时的诸多规矩。林奎今晚是第一次和他见面，自然也不会刻意要求自己的外孙，他只是在融小天吃东西的全过程中保持自己脸上足够的微笑看着他。 换过衣服的融小天非常的帅气，沉凝而忧郁的气质更是与林奎有几分神似，一旁不断进出的侍女们有不少在偷偷瞄着融小天。 融小天现在不再是孩子，已经算是一个少年，再过一两年他可就该有男人的魅力了。 优雅而神奇的消灭了眼前的食物后，林奎旁边用雪白的餐布擦了擦嘴，他笑了。 “你叫融小天。”融小天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句话是不需要回答的。 “你就不打算叫我一声姥爷！”林奎看着融小天，笑了笑继续说：“你不叫也不重要，我心里也不是很在意世俗那一套，你很幸运，体内有流着我们林家的血，你也很不幸，你体内还流血和我林家骤然相反的的血。” 融小天这时抬起了头，他居然迎上了姥爷的目光，一脸的宁定看着林奎说：“我是融小天。” 别看林奎年事已高，但他的心思缜密，做事精明可是众所周知的，他的目光以前没有几个人敢和他对视，然而融小天面着他扬着头，分毫不退。 林奎先是笑笑，然后叹了口气，说：“你的性格的确和你的母亲很像！可惜她没有告诉你你父亲的家族是什么血脉吧。” 一听到自己姥爷林奎提到自己父亲的事，融小天立马就在他的小脑袋里回忆关于他父亲的一切，终于还是在最后犹豫了一下，说：“没有。” 现在，融小天似乎有些明白了一些妈妈的心意！ “所以，你还是要先忘掉你的父亲，好好待在林家。”林奎说。 融小天这次点了点头，这一回他明显听懂了一点。 “所以，虽然你不姓林，但是你有我们林家的血脉，我让你在林家多待一天，你这一天就必须快速让自己强大起来，你变得有力量！有了实力，世界对你来说哪都是天堂，而没有力量哪里都是地狱！那时，没人会计较你是山里长大的，你现在也不用特别在意体内到底流的什么血液，对现在的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只需要让你变得强大！” 林奎充满磁性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大，到后来就象是声声在耳边炸响的惊雷，震得融小天头晕眼花。 融小天抓紧手中的刀叉，已经顾不上从叉尖毫无礼仪地掉进盘子里的那块食物，有点茫然地望着对面那个老人。 林奎忽然大笑了两声，收敛了雷鸣般的声音，又露出他那迷人的微笑，说：“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不管那是不是有意义的。” 餐厅中除了管家和几名男仆，还有十几名卫士，他们全部都安静地靠着墙站着，活像一尊尊雕像，把融小天从那个小村子里接过来的林雷德也在其中。 融小天目瞪口呆，林奎的话对他的冲击实在是过于剧烈了，他现在还只是个的孩子，自小在万莲山脉磨练的韧性发挥了作用，他狠狠捏牢手中的刀叉，没有让它们失手掉到地上去，直到这时，融小天才隐约觉察到林家到处弥漫着某种淡淡的气息是什么。 今天的晚餐融小天吃的不少，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山里的孩子，所以饭量一向比较大，林奎看了以后很满意，说：“你就是吃得多，以后才会长得快，对了小天，你妈妈有吩咐你帮她达成什么愿望吗？” 融小天忽然脸色一变，他默不作声，来了个默认，他没不打算把愿望的内容告诉自己的姥爷，他只有愿望实现的那天，才会说出来。 融小天目前只是向林奎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 第六章 命运，传奇学院 融小天坐在高背椅中，他很不习惯林家的风格，身体僵硬得象座雕像，他双眼微微向天，将自己视线的焦点落在门口上方的壁画上，一动不动。 现在是林家内的一间会客厅，就在晚餐厅对面的一处建筑里，这里只供林家内部使用，里面的装饰美丽而奢华，和林家院内的那股阴暗冷森的气氛截然不同。 客厅中温暖而明亮，固定设置的照明设施提供了白昼般的亮度，数量众多的蜡烛承载在一个个华丽的大型烛台中，除了视觉效果外刚好增添了那种恰到好处的暖意。 在融小天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几个跟他年纪相等的少年，具体点说，是两个男孩比他还小，剩下六个姐妹年龄差距最大。 融小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林家会有如此多的的兄弟姐妹，虽然他们和自己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是他们也都拥有林家血脉，表兄弟姐妹自然就不会少。 那两兄弟坐在融小天的左边，六个姐妹们坐在右边，融小天就在正中间，承受着火辣目光的注视，活象个等待解剖实验的珍稀物种，和仿如雕像般纹丝不动的融小天不同，这群兄弟姐妹们浮夸动作要比开朗的多，甚至已在他面前到达了嚣张放肆。 特别是左边两个男孩，他们望在融小天的身上的目光，竟带那种赤裸的好奇、蔑视和敌意，眼神中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亲情。 别看这两个男孩年龄没有融小天的大，但是他们的注视让融小天颈后的绒毛都立了起来，这种感情融小天只出过一次，那还是在万莲山脉中捕猎失误，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如此。 好在另一边的六个女孩给融小天的感觉要好的多，因为她们六个年龄大小不同，那最大的用自己微微鼓胀的胸部宣示少女的价值，最小的看上去还不满十岁。 六个女孩望过来的目光有好奇，审视和犹豫，最大的两个少女互相凑到对方的耳边，低声的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她们时不时会向融小天在看上一眼，嘴里偶尔会发出有些放肆却充满暧昧意味的笑。 她们的目光中有着更多的赤祼祼的东西，融小天现在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心里在肯定那种眼神一定和自己的兄妹关系无关。 融小天静静地坐着，他一言不发，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就在自己旁边的表兄弟姐妹们也没有过来和他交流的意思，只是不断用他们火辣的视线来回在盯着他。 会面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几刻钟，却让融小天觉得自己象是过了一整天，还是非常漫长的一天，终于等到林家的管家进来带他离开客厅时，融小天才现自己的后背早就全部湿透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融小天才知道，和表兄弟姐妹会面的这几刻钟时间实际上是一种仪式，代表着融小天被认可拥有林家的血脉，从此成为了林家的一员，而这种会面，也为林家的的新成员们提供了相互认识，以及相互选择的机会。 …… 第二天中午，融小天在一小队卫士的簇拥下离开了林家，向着西方行进。 在那天的晚餐后直到离开东都城，融小天再也没有见到林奎，和姥爷这次见面，似乎比想象中的更要简单，也更加冷漠。 融小天跟本就对这次见面没有什么期待，但是在离开东都城时，却不知为何却有隐隐的失落，在众多的表兄弟姐妹之间，融小天明白他只不过是林家血脉中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已。 可是融小天悄悄的握紧了右手拳头，手指甲甚至刺破了手心，两幅画面在他眼前重叠，一幅是昨晚为数众多的表兄弟姐妹们，另一幅则是在万莲山脉捕猎时里梦过的那些光点。 队伍一路向西，护送融小天的还是林雷德，这次的旅途，人数可比之前的多了很多。 旅途整整走了半个多月，比来的时候还要漫长，途中穿过了几座山脉，横渡了两条大河，沿着平原又走了几天，才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传奇学院亚罗兰。 空间是有力量的，巨大的空间总会给人以实质的压力。 当真正站在亚罗兰学院面前，融小天才知道一座几百多米高的灯塔究竟有多么恢宏，灯塔并不是一座单体建筑，是整个背靠着亚罗山脉延伸的深蓝色为主色调的建筑群，主建筑为典型的特式风格，所有的飞扶壁上装饰着繁复精美的雕刻，那些抢眼的尖塔、拱门林立挺拔，五光十色的元素和能量在尖顶上缭绕运行，让巨大的灯塔似乎正向天空中飞腾升华。 很快，融小天就在学院见到了蓝灵，这是一个非常厉害传奇的女人，是林奎刻意为他选择的老师。 只是当融小天真正站在蓝灵面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人家根本就没答应要教他，完全是他姥爷自己的先斩后奏，一厢情愿就把他安派过来了。 融小天站在蓝灵的会客大厅内，这是一个布置梦幻般的大厅，四周四壁和地面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以深青蓝为基色，晶莹润泽，如玉如晶，一眼望去似乎可以看到很深处，又象什么都没有看透。 地面和四壁上不时有各色的光带盘旋来去，它们毫无规律，就象一群嬉戏的游鱼，灵动得如有生命。 在大厅一端的高台上，宝座是由一整块天然水晶雕刻而成的，蓝灵就坐在宝座上，踏脚的宝座平台位置接近林雷德的下巴，没过了融小天的头顶，这简直真的是实实在在的高高在上。 但以蓝灵那传奇般的身份，却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有何失礼之处，蓝灵穿着金色的长裙随意挽着，那种宫庭风格的低胸长裙露出她整个肩膀和胸部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蓝灵的肌肤白嫩得让人难以置信，任何部位看了都让人有狠咬一口的冲动。 蓝灵的外貌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七八岁，小脸沉静庄严，充满了那种古典的美感，坐在矗立的水晶宝座上，宛若初临的女神。 让所有初见她的人，都完全无法将如此年轻美丽的女人和传奇导师联系在一起，可是哪怕是最年轻的亚罗兰成员也知道，蓝灵至今都过一百年了。 蓝灵交错放于膝前的双手，每只手都带着华丽的手套，以魔法精金打制，镶满了各种宝石和刻纹。其实那些刻纹都是蓝灵微刻的一个个魔法阵，宝石全部镶嵌在阵点上，都是世上较为珍稀的魔法宝石。 在懂内行人的眼中，蓝灵这双手套的每一根手指都有无比强大的能力，两只手套加在一起或许已接近于神器的威力了。而蓝灵的耳环，脖子上项链，甚至是腰间的丝绳，也都是跟她的手套一样具有不小的威力。 水晶宝座神彩无比的耀眼，即使是融小天这个啥都不懂的小子也都能看出它的珍贵，可其实这座大厅价值却是百倍高过于的水晶宝座，其它地方用来镶嵌武器的能量水晶，在这里却被蓝灵用来铺地砌墙了！ 站在大厅里，融小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一种感知能力在大幅度的扩张，有丝丝能量从某些奇异的通道进入他的身体，当这些能量进入身体后，逐渐被融小天吸收，就在这时，融小天的意识中忽然出现如玻璃破碎的感觉，好象体内的一种屏障在这一刻被打碎，让被束缚着的感知一下彻底散了出去。 于是下一刻，融小天感觉到了一片能量的海洋！ 这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无光，海底的暗流涌动，可以无声无息的将一切东西吞没，而融小天如果落入这片大海中，他也会被瞬间吞噬，连一点涟漪都不会出现。 可是此时此刻，融小天就站在这片充满能量的海面上！ 自己的感知瞬间错乱，融小天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这片大海感觉如此真实，融小天他根本无从判断。 此时林雷德正在旁边和蓝灵一本正经地讨论着他的那些学习经费问题。“家主让我传话说，请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悉心教导融小天少爷。” “情分？哼，那些以往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你家的主子欠我很多东西没有结帐呢。” “这是家主命我带给你的东西，说可以抵消你们过去所有的债。”蓝灵斜瞥了一眼半弯着身子的林雷德，只见林雷德伸出的双手正恭敬的捧着一本书。 这书的来头可不简单，说它价值远超过整座东都城都为不过，因为林雷德手里捧得，是七本古书其中的一本！ “这那叫什么抵债，书是他们林家，分明就是林奎想通过我手来教这小子，这家伙的算盘打的可真深啊。”七本古书虽然不一样，但都是上古就遗留下来的，蓝灵自然知道，并且她能一眼认出书的来历。 古书中隐藏的能量太过神奇，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将它掌握的，“古书，女人不能修炼！”这简单的一句话，在蓝灵眼里偏执到似乎有些不切实际，难道女人真的不能练习古书吗？ 据说这句话是和古书同时期产生的，那时候这确实是一个禁忌。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蓝灵一看到古书心里就有一些奇怪的感受，是因她自身都为传奇的人，看到古书而自己却不能掌握后的一种嫉妒。 如果林奎是用什么金银财宝来打动蓝灵，让她教导融小天，今天林雷德定要徒工而返。 “这还不足以抵消全部债务，我只当它作为一点利息呢？” 蓝灵有传奇导师的身分自然高傲，她需要一个台阶下来，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林雷德也不会说一个不满，因为他怕的就是蓝灵不收融小天，这样他回去很难跟林奎交代，虽然蓝灵刚才的那句话的确有些讽刺了，但也变现表明了她已经接受融小天。 蓝灵其实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强大的古书，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人恐怖，居然会有这种禁忌，她要挑战一下！ “家主说融小天少爷身上流淌着一种血脉，其罕见特殊程度和蓝灵大人你相去无几，所以还请蓝灵大人多费心思。” 林雷德毫无征兆说的这句话，绝对比刚才古书出现时还更加震撼蓝灵，本来宁定庄严的她双眼骤亮，居然让整个大厅都闪烁了一下。 蓝灵语气依然从容不迫，可是能看得出来，这时的蓝灵只是装装样子而已：“那么我能够做什么呢？” “您可以随意折磨！”这话怎么都不象是严肃古板林雷德能够说出来的。 事实上，这句话是林家的原话，不过林雷德出口的时候依然是那副肃穆表情，或许他的内心也和外表有稍许的差异。 就在这时，融小天的异样也为蓝灵和林雷德所察觉。 蓝灵若有所思，缓缓的说：“这小家伙居然能够和我这座大厅的能量池建立感应，倒也是挺特殊的。嗯，留下他跟我学习，勉强可以了。” “那是！”林雷德含笑说。 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可是通体用能量水晶打造的大厅！能量池的强度连他这种纯武力的卫士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容易的？这种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些。 “不过，这还不够。”蓝灵又说，“林奎那家伙手里还有两个东西不错，我要他拿给我抵押十年才能彻底消除我们的债，随便哪个都可以。” 林雷德的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蓝灵话里指的是什么，他不能擅自做主，否则林奎发起火来他可受不了，勉强的点了点头，等待回去就做一个请示，希望没有俞越林奎的底线。 在整个世界中，很多东西并不是惟一的，但是有相当高阶的。 直到这时，林雷德才想起蓝灵悄然流传于世界上顶级人物间的一个称号，“吸血的……” 而蓝灵的另一句格言则广为人知：“我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会是最富有的。” 不过，蓝灵接下来说：“在下一次世界排名仪式上，我会给林家提供些帮助。” 林雷德心头一松，这差不多和家主交待的底线一致了。但是他随即浮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如此重大的一件事，却根本没有经过多少试探和讨价还价的拉锯过程，双方就迅在底线上成交了。 还真是默契啊！ 最重要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林雷德即刻离去。在离开时，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融小天一眼，目光复杂。 蓝灵轻轻挥了挥手，大厅中侍立着的十多名弟子立刻悄悄退了出去，只剩下蓝灵和依然在苦苦抵御能量冲刷的融小天。虽然汗水早已湿透衣裳，融小天却依然支撑着没有倒下，自小锻炼出来的韧性在这一刻终于显现效果。 水晶宝座上的蓝灵轻轻弹了下手指，两片指套碰撞，叮的一声。隐藏于地下的能量池中的能量潮汐缓缓平息，融小天脑海中层出不穷的幻像也随之消除。当整个能量潮汐的焦点都集中在融小天身上，他就是个修炼白痴，也能表现出卓越的修炼天赋来。 这是小小的手段，林雷德肯定能看出来，而蓝灵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其它更加高明隐晦的手段和借口不是没有，只是她实在是懒得去用而已。 理由再拙劣，也算是一个理由，林雷德就算看穿了蓝灵，也不敢说出来。这才是关键。 融小天平复了呼吸，缓缓抬头，迎上蓝灵的目光，他微微一怔，蓝灵虽然高高在上，那凛然的气势也远比他在万莲山脉所见过的最凶悍的猛兽要强大危险的得多，可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白嫩丰满得让人很想咬一口的绝色小女人，就是他今后的老师了？ “你的姥爷，已经把你今后的几年时间卖给我了。”这个卖字，蓝灵说得很含糊，谅融小天也听不太清楚，就是听清了也暂时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刚才蓝灵和林雷德之间讨价还价的时候，融小天正苦苦忍受着能量潮汐的冲刷，根本不知道外面生的一切。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所有的命令，你都要一字不差地完全执行，不管那是什么。”蓝灵的声音威严而清冷。 “是。”李融小天回答，在路上，他已经学习过坐别人学徒的责任和义务。 第七章 天赋检测 蓝灵对着大厅外轻唤了一声，常年跟随她的两名高级弟子立马从大厅外走了进来，她们进来是把融小天带下去。 从蓝灵认可他学生的身份后，融小天的表现非常的有敬意和作为学徒应有的谦卑态度，他没有再随意的抬头去直视蓝灵，因为在这个世界是很失礼的。 所以融小天也就没有看到，蓝灵那一丝冰冷美丽的仪态背后，放射出来的那种异样目光。 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了蓝灵自己，没过多一会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蓝灵美丽的小脸上浮现出再也不加掩饰的愉悦，刷的一声打开了一林雷德留下的古书。 每一页的文字一入到蓝灵眼里，她脑海中立马投射影子，构成一幅立体的画像，密密麻麻的古文字符号也标识着数以百计的座标。 亚罗兰学院的瞭望灯塔并不是以普遍方法建造的灯塔，除了本身超出普通灯塔三倍的高度，还有接近一倍以上的直径，这意味着瞭望塔的总面积是普通灯塔的几倍以上，这还不包括庞大的附属建筑群。 如此规模的瞭望塔，耗资巨大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直接和间接围绕亚罗兰学院，简单就是一个小型城市的规模。 亚罗兰学院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每天消耗的物资要高出十几倍于同等规模的城市，大到如此规模，学院本身的建筑就已经是卓越的艺术了。 为了方便物资流通，依山面河的亚罗兰自带一个深水码头，十几个能够停泊巨型轮船的泊位都是用能量在河岸边生生开辟出来的。 在陆地上，三条主要的道路从三个方向联接着亚罗兰，道路沿线至少有十几个村镇因为往来频繁而繁荣。 亚罗兰位于大陆西南部的顶点，同时也是两条大河的交汇口，从南端至北线的直线距离超过了几千公里，每到冬季，整个河面进入封冻期，只有最南部的亚罗兰码头位于暖流的终点，属于不冻河。 亚罗兰所处的位置十分重要，这里交通便利，又扼守住了大陆南下的三条主要通道之一，凶猛的倭矮人和野兽只能选择绕行，那条道路要多绕上几千多公里不说，而且需要直接面对其他的家族势力的防守要塞。 不过亚罗兰建成之后的几场大战让倭矮人宁可去冲击其它家族，也不愿意再尝试蓝灵的手段，这个女人在倭矮人许多部落中的影响，已经超越恐怖的死神了。 即使以凶狠残暴、战力强悍著称的倭矮人也不愿意再破坏这里的和平，于是渐渐的，亚罗兰周围变成了一片美丽繁荣的土地。 这就是亚罗兰学院的历史。 这段历史的讲述者是一位老导师，他的能力并不高强，圣师的水准几乎是融小天现在在亚罗兰学院中见到的普通货色。 但是老导师卖相极佳，声音抑扬顿挫，对于亚罗兰的历史精通程度仅次于蓝灵。 他的工作职责很简单，就是为来到亚罗兰的来访者讲解历史。 而对于融小天这样的新弟子来说，学习亚罗兰学院的光辉和荣耀的过去即是他生涯的第一课，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学院的天赋检测。 后者决定了一个人在复杂的世界中哪条道路上能够走得更远，而前者，融小天很久之后才明白，却是决定了某个弟子能不能走进学院这条路。 融小天的地位和其它学院弟子不同，他是蓝灵亲自招收的弟子，所以普通弟子一天的历史学习，生生变成了五天，想要把亚罗兰的历史讲上五天，的确也是很考验老单师的水准。 老导师口中的历史讲诉，自然遗漏了许多细节，还刻意的忽略了很多关键性的东西，不过官撰的历史总是会有所取舍，什么能说，什么只能遗忘，都是一种学问。 能够在脑海中自行拼凑出一幅相当完整的画面，融小天已经是把他的智慧和天赋彻底发挥出来了。 五天的洗脑还是有着显著的作用，至少现在融小天再看到蓝灵时，他绝不会在把她当成天真无邪的少女了，更没有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连倭矮人都畏惧的女人，怎么形容其恐怖的程度都不为过。 当然，这个结果肯定不是那个老导师的初衷，他也肯定不会知道，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融小天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安静到很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就没见过他高兴地笑，也没有被训斥或被欺负后的哭，让他做什么就会立刻去做，而且完成得一丝不苟，精确得无可挑剔，完全不象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在融小天的身上，现在完全没有阳光。 五天的历史课过去，就是接下来的天赋检测，融小天被带入一个特殊的大厅，厅内四周林立的炼兵器看得他眼花缭乱。在大厅中忙忙碌碌的导师足有十多个，而主持检测的更是一个大的亚罗兰导师，融小天运用体内特殊的能量时，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武师，而是一团燃烧着的能量火球！这是一个至少十几阶的大圣师，能够在任何强劲的家族势力里担任重要地位了，却被指派来作他的天赋检测。 融小天被脱去了全身衣服，按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并且在他身上各处缠满了不同的绑带，随后大圣师亲自把几根能量针小心翼翼地刺入融小天的身体。 整个过程很痛，融小天却默默咬牙忍了过去。 只看阵势，就知道检测非同小可，他从来没听说过天赋检测会如此大动干戈，普通弟子的检测，也就是对着能量水晶就了事了。可是这些导师却把融小天普通的检测当成了最重大的实验般对待，个个严肃认真，动作整洁利落，高阶导师的全部素养悉数展现。 融小天所不知道的是，在特俗材质造成单面透明的墙后，蓝灵正舒服地靠在水晶宝座上，关注着检测中的一切。 虽然蓝灵手里捧着古书看得起劲，又不断抓起水果点心放到嘴里，可是传奇导师的手段亦是普通人能够揣测明白的，就算不用眼睛看，蓝灵也有上百种方法可以监控周围发生的一切。 在蓝灵的目光下，所有的检测导师无不竭尽全力。 亚罗兰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蓝灵，除她之外都是佣人，只要能够让她高兴，那么导师们的福利很可能会立刻提高好几成… 一名导师走过来，把一个小杯凑在融小天的鼻下，让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吸入，片刻之后，融小天的意识就渐渐模糊，但还能又保持着一丝清醒，能隐约感知周围在发生着什么。 身体各处开始不断传来种种奇异的感觉，片刻后才隐约感觉到种种剧烈的疼痛，这是测试融小天对于破坏的承载力，也是能量抗性的最基础构成。 再过片刻，融小天意识中忽然象是被东西刺了一下，这种剧痛竟然直接作用于大脑！尽管在昏迷之中，融小天仍然忍不住抽搐起来，可是他的身体被牢牢束缚，根本无力逃脱。 原来仍然是在测试中，评价似乎很不错，再后面，就是各项的细致测试，检测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最终形成了一本厚厚的报告。 期间蓝灵读了大半本古书，吃掉了很多水果，却始终没有离开监视的位置。最终，当融小天清醒过来时，被告知他的能量天赋总体评价是优秀，没有什么特定倾向。具备一些武斗天赋，如果想当格斗职业的话，这辈子或许能够达到高阶。 优秀的评价让融小天十分欣喜，精神放松下来后，被漫长的检测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他即刻都有些站不稳了，于是被带下去休息。 优秀之上，只有一个评价等阶了吧？融小天以这些天得到的常识判断着，而且那个天才并不是一开始就会有的，他们只是在某种特俗情况下才会诞生。 此刻在那间专用监控室内，蓝灵正懒洋洋的靠在她的宝座上面，阅读着融小天检测报告。 其实记录融小天的这些东西蓝灵心里早就有底，但她就是要看一下，这是对十几名武师工作的肯定。 “数据十分平均，没有明显的缺点，却也没有显现出特定的长处，但是信念力，嗯！勉强突出一点。这些东西还可以，身体机能很灵活，忍耐力也不错，剩下的…没有了？”蓝灵从报告中抬起头，盯着大圣师问。 在她的注视下，这位已经达到大圣师境界的导师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战，恭敬地说：“这是我们目前对他做的最全面的检测，总计耗费了三十五块能量水晶，所有检测结果都在这里面，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特殊之处。” 对于蓝灵刚刚喃喃自语时说的那些话，大圣师选择了忽略和跳过，能够修炼到大圣师水准，用天赋二字难以诠释他们所拥有的智慧。 蓝灵眉毛开始往一起凑，说：“按照这上面记录的天赋，那小子最多跟你一样，将来也就是修炼到大圣师水准而已，他的血脉还是战斗家族林家的，那样对他根本没啥大用！” 大圣师水准以后没啥大用？眼前这个导师就是大圣师级别的，他对蓝灵刚说的话略微有些不满，但还是很认真倾听着，他脸上的微笑一点不曾变化，由始至终对蓝灵的真挚谦逊。 “不对！他身上的血脉非常强大纯正，力量甚至比当年的林奎还要强大，没有检测出天赋，这倒有些奇怪，难道是他暂时被什么东西压制，怎么会没有特殊天赋呢？”蓝灵脸上两道眉毛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她猜到了一半，融小天现在的确是被某种东西压制，所以十几个武师才没有检测出他的天赋。 大圣师认真温和说：“如果是抛开血脉，单独检测天赋的话，还暂时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胡说！”蓝灵怒斥大圣师，“我明明记得至少有七种种方法可以抛开血脉检测天赋！就是世界上最顶层血脉也有可能被抛掉，检测天赋有多重要，难道还要我再继续提醒你们吗？你们都在干些什么，我的能量水晶都难道用到狗身上去了？既然还没有检测这小子的天赋，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去检测，你现在根本不需要来向我报告！听懂了吗，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可以继续检测，但是成本太高，至少要超过四百块能量水晶，我们现在测试部的能量水晶存量不超过四千块。”听懂了大圣师不动声色地提醒。 蓝灵：“哦，那就算了…” 融小天并不知道这些幕后的小插曲，被带到自己的区域后，经受了一天折磨的他很快进入到睡眠中。 在梦里，融小天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他满载着猎物正要回家，那栋温馨的小院已经遥遥在望，而母亲正在门口等着自己，远远的传来院里的烹饪香味，说明这个晚上他又能吃到林妍的拿手饭菜。融小天开心的飞奔起来，只见母亲向自己笑了笑，就转身走进院里。转眼间，数以万计的黑白相间的光点出现… 融小天猛然坐起，惊叫着，手臂不自觉的挥舞，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汗水瞬间汹涌透出，浸湿了身上的衣服。融小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沉重得象压了巨石，几乎要让他窒息。 融小天慢慢抬头，看到自已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大得不可思议，至少可以供好几个人同时入睡，卧室的面积也非常大，融小天只是扫了一眼，视线所及处立刻估出个大概，这样庞大的空间，外加距离地面足有六米高的天花板，躺在这里的融小天觉得自己就象是漂浮在大海中的孤舟。 卧室的面积就已经比家里的院子还要大了，融小天无法想象这么大的空间为什么现在会只供他一个人睡觉。 融小天想了想，最后下了床，开始观察着房间中的一切，距离离开家里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融小天一直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去想以前那些事，他的想法有些天真，以为只要自己忘记了，他就能很快的回去，可是这个念头只要一浮上来，融小天就立刻强迫自己相信了它，现在更是把它当成了一种信仰。 卧室里陈设奢华，装饰物的选用兼有贵族的风格，而融小天发现，只要自己用心看向什么，就会得到那件东西的许多数据，并且这些数据非常精确。 这是从膜拜命运神殿中得到的天赋，不知道在检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竟然刺激了它。 当天赋出现之后，融小天隐隐感觉到，这种天赋可以分析物体结构，以及分析材质的鉴定，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展到更高的层次上面去。 现在融小天还不明白天赋究竟有什么用处！ 他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浮出无数的数据，成千上万的数字同时涌来，甚至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 比如说一把椅子，就是由一个数据构成，分别描述了它的长宽高、表面的弯曲程度，等等。 当然，如果融小天愿意，这些数字可以成千上万倍的增加，比如说，椅背的缎面就是由无数纤维组成的。而扶手上包的软皮，表面上其实有许多细微的肉眼都看不到的小鳞片，紧致坚韧，似乎是某种生物的皮。 可是生活在一个数字构成的世界里绝不会让人愉快，融小天一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被无穷无尽的数据给炸开了，好在融小天脑袋的智慧不低，他迅速把这些数据分类排序，从而筛除掉无用数据，只有最重要的数字保留下来。 一晚上的时间，融小天就在和无数的数据战斗着，努力削减数据的数量，却又要保证真正有作用的数据不被忽略。 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 这是融小天正式成为蓝灵学生的第一天。 第一天的学习主要是带领融小天认识整个亚罗兰，哪里是属于什么区域，哪里的东西他可以使用，或者哪些地方是禁区，各类物资如何领取，应该去找哪些人，以及一些通用的注意事项。 最让融小天意外的是，蓝灵居然给他分配了一块区域，是在亚罗兰里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区域。 是的，是一片区域，这个形容非常准确，除了巨大的卧室之外，他还有一间神力修炼室和几间不同的技巧训练室。除此之外，生活区还是由好几间不同用途的房间组成，比如说某个房间专门用来放置随身物品，就让融小天非常难以理解。他现在携带的所有东西，用一个小箱足以装下，大多数还是林奎吩咐人专门给他准备的，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只是除了妈妈留给他的。 接下来是同等大小的专用仓库区，同样分成了好几个房间，站在空旷的仓库和一排排架子前，融小天一脸迷茫，他无法想象如何可能填满如此庞大的仓库，这么大的空间，就是装他们那个小村子全村人过冬的粮食都足够了。 带领融小天参观亚罗兰的是一位少女徒子，她的声音和长相一样甜美，在参观和讲解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有意无意的暗示今后有任何需要，都可去找她。她着重强调了任何这个词，说的时候，美丽的双瞳微微眯了起来如月牙儿般可爱。现在融小天肯定不懂，不过过段时间就会明白了。 在参观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其它许多匆匆来去的弟子，他们大多都会给融小天让路，甚至有些还在向他行礼，融小天的勘察天赋再次发挥作用，自然看出这些弟子视线的焦点都是落在自己新换的衣服领口处的纹路上。 那是身份标识，代表着蓝灵的亲传弟子，由此融小天知道，自己在亚罗兰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第二天，正式而系统的学习开始了。 当拿到长长的计划清单时，融小天再次感觉到有些眩晕，亚罗兰打破了世界的常规，单单是能量基础这门课，就被细分为精神能量，世界能量，异界能量，能量数字，世界原理，构图物质，位面空间，种族历史，异生命解析等等，而且随着学识的深入还会不断细化下去，并且学习的过程将贯穿整个生涯。 在亚罗兰的能量体系中，能量哲学被放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也是融小天真正学习的开始。 第八章 理论体系 能量哲学这门课，讲室场景夸张大的吓人，足可以容纳几百名弟子，为圆形，中央那座讲台也很奇怪，分成两层，外围第一层就有一米多高，上面摆着十几个看上去很宽舒适的椅子，和底下四周拥挤的座位形成鲜明对比。 融小天走入教室时，就被直接引向中央的讲台，刹那间，底下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这让融小天感觉有些不自在。他把视线朝底下简单环视一圈，发现教室底下坐着的弟子，那个年龄段的都有，有小到七八岁，也有大到四五十岁的人不少。 原来这是半公开讲授的课室，除了亚罗兰弟子，只要是为亚罗兰服务满一年的人都可以来。而中央两层高台，第一层是给蓝灵亲传弟子们专门预留的区域，所以融小天刚在哪里落坐时，立刻成为底下全场的焦点。 羡慕嫉妒恨，各种目光中应有尽有。 除了融小天之外，此时这层区域中还坐着另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看模样两人应该都比融小天大几岁的样子。在融小天之前，蓝灵一共收了十六名亲传弟子，融小天现在是第十七名，但目前还在亚罗兰学院中学习的，也就剩他们现在这三人。 蓝灵之前其余的弟子，早就在大陆各处游历，有出众者，甚至已经离开大陆，去往更鲜为人迹的世界。 融小天刚坐下不久，讲室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名身材稍微有些矮胖的导师。都能奇，是圣师级别，在亚罗兰还不算出众，在整个大陆上也只是勉强归入强者的行列。但都能奇并不是以能量建树出名，而是他那套立于体系外的理论闻名于世。 都能奇相貌不扬，他那张圆脸大鼻的面孔长得有些滑稽，但讲室中都是有志于在能量世界中修为更进一步的人，能够坐在亚罗兰讲室中听讲的机会也来得不易，自然没人嫌弃讲师长什么模样，所以讲室中是非常安静，等待着大师开讲。 “能量的世界在于真实，当你们观察世界时，其实你们所看到、听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而是经由你们的感知，在你意识中投射出来的影像！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它看起来也似乎很不重要，但正是由于这个过程的存在，所以我们感知世界和真实世界之间，必不可少的就有了一些差距。要如何才能降低误差呢？只能依靠你们的思维方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能量者的思考方式，它决定了你们看到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 都能奇站在中央第二层高台上，他先将目光投向一层的融小天三人，然后又在上面扫视了一圈最低下的人群，他停顿了一下。都能奇特意停顿可能是在等待，在等待那些迷茫、或者是若有所思索的弟子和能量们把自己刚才这句话好好的记下。都能奇继续说：“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不是威力强大的圣师能量，更不可能是大圣师或者神师以上的能量，因为我也不会！” 讲室内一片安静，一点也没有都能奇想象中的哄笑，面对这群态度端正，满脸认真而对他充满足够的敬意的弟子，都能奇无奈地摸了摸头，喃喃说了句：“一帮无趣的家伙，好吧，直奔主题。我将教给你们思考的方法，不要小看它，事实上，它是一切的基石，决定了你们能够在能量世界中最终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正确的思考方式可以让人所看到的一切更加接近于世界的真实，从而在面临重要选择时作出正确的判定，不至于象个无头苍蝇般毫无目标，作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所谓重要选择，既包括能量修炼，也有在战斗时能量的选择。” “用一个词概括我的体系，就是自上而下。你们要记住，先要认真地认识世界，才能认清你们自己。如果象曾经某个家伙所宣扬的那样，一切都以自我点出发，那你们就只能看到你们周围那一小片的地方。这就决定了你们最终的成就有限！一只家雀儿如何能与雄鹰相提并论呢，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和那个家伙一样，用那种思考方式，你们简直就是田园地鼠！” 都能奇恶狠狠的抨击了十几多分钟，之后，才算开始了讲授正式的内容。 “原始之力，是构成一切的基础，我们的世界就是建筑在原始之力之上，并且随着原始之力的扩张而逐渐扩张。原始之力无比强大，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一种有效办法来对它进行合理的利用。我们也可以把原始之力看作为是一个原点，而我们的世界，乃至于可能更多无限的世界，都挂在这个点上。” “规则构成了世界的框架，而更多无数的世界才组成了血肉，规则高于世界，而又以世界为基础，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或者是几种规则的具体体现。世界能够承载的规则越多，它就越是庞大，在世界中的规则越高，而就更具备复数完美的时间，比如说我们脚下亚罗兰所处的地点，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我们也称之为亚罗兰的世界。” “说到这里，你们就会明白，规则与世界完全是一体的，想要变得强大，就要遵循规则，而非相反，违反规则，必定会受到惩罚，不要以为很强大了就可以无视规则。除非你们觉得自己足可以对抗整个世界，才有可能更改或者是破除规则。而在基本规则下，还有衍生出来的次级规则，它才是你们可以追逐的对象！注意，追逐！追逐的意思，就是你们终其一生也没啥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奇迹永远存在，但也别指望会出现在你们身上！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解世界的重要性，强者会利用甚至挑战衍生规则，只有笨蛋才会去打基本规则的主意。” “规则决定了世界的基本特征和力量体系，在以后某个不太可能存在的日子，你们也有可能跨越世界去完成征服。而在那时，分析时间的衍生规则和力量体系就是你们最优先要做的。只有完成了这一步，你们才可能够调整战斗模式，重新分配资源，以便最大限度的利用世界环境，而不是会受它的限制。而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样东西最重要，有谁知道是什么吗？” 都能奇激动起来说得口沫横飞，也很快变得口干舌燥，在把一整罐的饮用水灌进肚子里后，他才恶狠狠地吼出：“时间与精神！” 时间与精神在亚罗兰世界几乎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位居诸多的东西之上，它的力量不可思议，完全就是一种信仰，根本无可捉摸。 时间与精神都分别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神殿，时间神殿，时间神殿几乎是所有世界上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与时间主宰沟通。 而时间神殿的位置和数量都不是固定的，自然也就无可更改，也不受任何规则的影响。在最古老的文明记载之前，时间神殿就已经存在，亚罗兰世界的能量文明，都深受时间神殿的影响。正是由它的指引，一个弱小得种族才能依靠繁衍力，发展出不逊于精灵与恶魔的能量文明，并且构建了力量庞大、幅原辽阔的几大帝国。 其它种族同样深受时间神殿的影响，大陆地表数十个版块世界，各种族合计六万多种，全部都是建立在这上面。 当你们进入到一个新的版块世界时，最终级的目标，就是找到它在那个世界时间神殿痕迹。管它是什么。只要找到了，也能让你们立刻洞悉那个世界的规则，从而一跃成为两个世界间真正的强者！ 那些所谓的东西，不过是寄生在规则上的而已，掌控规则少的就是小神，规则多的就是大神。 你们看，世界就是如此简单！” “自上而下，还是自上而下…”都能奇满脸通红，紊乱的能量元素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在下一刻因为能量爆炸而死。但是他的声音却是越来越高亢：“原点、世界、规则、力量，然后才是个体，就是如此简单！当你们学会了正确的思考方式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时间神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无数的世界！那些所谓的神师和大神师，所谓的传奇，只不过是微尘还不如的存在。 当然，伟大的蓝灵除外，她是我老板，是特殊的一个!” 最终，都能奇挥动着他短而粗的胖手，用敲击战鼓般的韵律和决心，一字一字地断喝着：“思维决定一切！” 都能奇每一个字都象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击在融小天的意识上，敲得他头晕眼花。这可不是都能奇的论述震聋发匮，而是他运用了类似于精神攻击的能量，以圣师的水准蛮横压制着学生们的意识，以加强讲授效果。 等到大半个讲室的人稍稍从眩晕中恢复，能量钟声开始响起，今天的讲授结果已经结束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让我们一起诅咒曾经的某个家伙！下课！”都能奇挟起厚厚的书直接离开。 回到自己的居住区后，融小天久久不能平静，他疯狂般地把都能奇临走指定的书都看了一遍，等他看完时天已经快亮了。 都能奇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将世界神秘的一角展示在他眼前，这种感觉，就和他第一次在家中偷看林妍的古书时一样。 第九章 了解术位 第二天的讲程依旧还是在那间讲室，不过今天讲授者不是都能奇，是一位跟都能奇的体型完全相反的人，身材高瘦的李维利，全身上下打扮整洁的一丝不苟，那双睿智深邃的双眼似乎能够看透一切。 李维利站在讲台上时，讲室中依然是鸦雀无声，他是大圣师级别，与都能奇圣师水准相差甚远，或许从圣师晋阶为大圣师只在一夜之间，更或许都能奇他永远也晋升不上去。 可能用都能奇和李维利来比较的话，他们之间多出来的一个术位，足可以使他们两者之间的战斗毫无悬念，都能奇对战果根本不可逆转。 每一个阶位都有和大与小之间的关系，就是亚罗兰最普通的弟子也很清楚，大小术位差距的优势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毕竟也是优势。 所以当李维利先行一步抵达大圣师级别以后，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他的风度就完美无缺，再也不用关心什么田园地鼠的生存状态。 当站在讲台中心时，李维利的感觉一向很好，至少在这个时候，在这片封闭空间内，他是至高无上、掌控一切的存在。 如果大家能够不去在他面前想起某个叫做蓝灵的女人，那就更加完美了。 李维利的声线柔和却不轻微，在每个人的耳边以同样大的音量响起：“万事都有基础，就象大世界建筑在原点之上，而每个版块世界和规则相互依托。我们，无论是人类还是其它种族，都是生存于版块世界之间，我们虽然弱小，却绝不卑微。” “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的东西，同样，也没有两个相同的人，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你去理解世界！你逐渐变得强大，从而获得更多的东西，这相当于权利，每一个版块世界，都是由强者在主宰着，那些能约束人的条律，就是那些强者制定的规则。他们制定的版块世界规则，距离大世界的衍生规则，有着无法衡量的距离，可是他却能够决定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的命运，作为一个弱者，你们无须违背衍生规则，只要违反了条律，就足够毁灭你了。” 听讲的弟子们大多都在点头，里面一些上了年纪的弟子更有感触，比起昨天都能奇授课大部分学生都几乎被他精神力强行灌注的情况，今天李维利的授课总算是有了些互动反应。 看到反响良好，李维利微微一笑，从此他更是从容的说：“只有精神与能量掌握者才能够感受到衍生规则，而到传奇境界，就不可能明了世界的基本规则。对于你我来说，又有几个人能够抵达传奇的境界？就算是天才，恐怕有多少会在半途中陨落！大世界的构成，版块世界的规则，我也可以讲给你们听听，但是这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能量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对于自身的了解，对环境的利用。其实…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想要充分了解自己，很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任务。所以，想要变得强大，就需要脚踏实地，从了解自我做起，自下而上，才能掌握命运。” 李维利挥手之间，在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体的影像，他用手指着人体影像各个部分，开始讲述核心内容：“力量并不复杂，但也绝不是多几个术位那样简单，虽然同一水准大阶段会小阶段要强，但是也不能忽略其它的因素。综合来说，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分解为多种、武器、技巧和血脉几个部分。其实还有一部分，精神！这是个差异存在最大的地方，也是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把握的部分，在这里就不详细讲解了。 这一堂课融小天收获巨大，第一次知道了精神是源自灵魂的力量，而能量则是能量发动的动力源泉，普通人主要靠修炼能量力量，而有一种人则借用信仰之力。 但是各个职业进入传奇阶段后，都多多少少开始借助规则的力量，能够借助规则的大小多少，则决定了力量的高下层次。 在课程的最后，风度翩翩的李维利做出总结：“不要贪慕一时的不切实际的东西，要脚踏实地，在力量的道路上一阶阶而上，这才是你们需要做的。别的不说，晋升后会给你们带来更长的寿命，就会让你们有更多的可能追寻更强大的力量。所以看清自己，明白环境，分配资源，把个人的力量最大化。而强者的道路越是走到后来，向前迈出一步的意义就越是重大。大圣师和圣师的实际差距，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小。” 融小天刚刚把两种完全对立的思维方式死记硬背下来，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第三天的授课上，新的讲师就又提出了好几种全新的思考方式。 比如，讲师画了一个圈，中间用一条线一划，一边是这种颜色，另一边又是其它颜色。“世界的奥秘是无穷的，而我们能否知悉奥秘呢？小部，还是全部奥秘，这是一个基本的分歧点。有些人认为可以，能量者都可以归入这一类。而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不可能，他们往往认为只有信奉和血脉拥有者属于这一类。” 讲师的一条线是从圆形的正中分开，左右各一半，这当然不代表哪种人更多，新讲师的意思是他并不会对两种方式那种做出评价，仅仅是从中立的角度介绍一下而已。 在叙述了世界无限可分割还是不能无限分割的矛盾后，讲师又讲述了十几种其它观点，和融小天一样，今天的大多数人也听得并不是很明白。 而且他们最大的疑惑在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增长能力。 但是他们没有人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今天的讲师也是大圣师级别，看起来和昨天的李维斯的等阶区别不大，说真的，每一个相同的能量术位之间，只是一个能量大小的相差而已。 所以底下非但没有人敢置疑，而且个个竖着耳朵，都是听的极为认真。能够听大圣师讲课，在外面十个能量者中，未必会有一人能够有如此运气，虽然授课的内容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第四天，又一位一脸木然的讲师站上讲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和昨天的讲师一样，先划了个圈，然后也在中间划了一条线，惟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画线的位置。 代表着不可知的部分占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成为细细的一条。 “世界是如之大之多，我们不可能知道一切，惟有神才能全知。” 事后融小天才知道，第三天和第四天的讲师都不是能量师，而是其它非常强大的术师，级别等同于大圣师。亚罗兰是能量师的世界，出现术师十分奇特，更加奇特是术师并不是只有一种信奉，在他们心底，同时有着好几个信奉，并且这几个个信奉互不干扰。 这就使得术师可以发出几种不同原理的术技，战力远远超过了同级的能量师，但是融小天后来认真思考，综合他所看过的所有资料，发觉想要同时拥有三种不同的信奉，似乎惟一的途径就是谎言。 谎言能够欺骗信奉之神，而且还是好几个，融小天由此发现，所有术师绝不简单。 第五天，又是一位新的讲师，一站上讲台，同样先画了个圈，并以竖线分割成两部分，不管分割的部分差别多大，融小天立刻知道这位是术师。 如此迅捷准确的判断，似乎对坐在下面听讲的他，根本也没什么用。 第六天，第七天，?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融小天几乎都是在学习各种飘渺的理论知识，其中绝大多数似乎都和能量无关，至少和直接的能量技巧攻击无关，而且许多内容自相矛盾。 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可是融小天却彻底凌乱了。 不过融小天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他的能量跨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他学会了搓能量球。 确切的讲，能量球本身就不属于是有多么困难的技法，这是所有初学弟子一开始都必须要掌握的，能量球的定义却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字而已，它对于一部分弟子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如果一个弟子，是在完全入门以后的情况下掌握能量球，亚罗兰导师们只把你当作普通弟子，但如果你只是一开始简单的听了几天课程，后面没有让导师演练，完全是靠自己参悟掌握的，那不管你的出身背景是多么的卑微，导师们都会非常的认可你。 这是一种实力的展现，日后在亚罗兰众多的弟子里面，你必有一席之地。 除了要会掌握能量球，更重要的一步，还是要看这些初学弟子能不能成功把能量球施放发射出去，这里就有了一定的标准考核，施放过程不能超过三秒。 发射距离当然越远越好，这一点，天资聪慧的初学者很容易上手，他们不但释放速度够快，而且射程够远，能射出去十几米的距离，都是初学者里面的佼佼者了。 当然，这样介绍的只是亚罗兰的普通弟子，当然不是指的融小天这样有特殊血脉和关系的。 融小天血脉特殊，他将来可能会有其它方面的天赋，但他可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说什么东西他只要看一眼就会。 融小天现在确实是掌握了能量球，但是他的施放的时间也太长了，从掌心处凝聚能量球到抛射出去，这个过程他花了十二秒。第一次可以理解，不是很熟悉嘛。但是一次一次下来，他每次都要慢个几秒，到现在释放一次要二分多钟，这就很让人琢磨不透了。 能量研究的单一性，对于部门能量者本身的成长，也许不是有利的。 有一些数据在统计时，可能会出现错漏，结果不符合，对初学弟子不匹配，也找不到可供参考的数据，除非消耗资源收集新的数据。 但是，能量球之所以是能量球，就在于无论怎样客观或偏激地对待它，它始终是特殊的一个。 哪怕是大圣师级别人的上了战场，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恐怕第一个反应，就是扔颗能量球出去，简单粗暴。 经过多年反复的推练，一颗简单的能量球也被大家用的五花八门，包括增持、极效、禁锢、干扰、障气等等……全部有针对能量球的特殊研究，这不止是初学弟子的技法，刚才也有讲到，就是大圣师级别也没有放弃使用。 得益于亚罗兰里丰富的藏书，在学会能量球的时候，融小天也了解了这个法术背后那段复杂的历史。 整整一个月的各类课程中，和能量直接相关的只有能量分类，能量入门以及冥想，一共只有三天。 讲授的内容更多是些元素平衡之类的理论，对于手势和低级能量的施放完全一带而过，只是让学生们在放的能量书中自行学习。 经过近一月的学习，融小天已经现亚罗兰讲授的导师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理论大谈特谈，每次一讲起理论，讲得就非常多，而对于实际施放技巧完全不屑一顾，根本懒得讲解，大多都要自行练习领悟。 如果换个地方，比如到林家的东都城里，如此讲授的导师肯定会被人认为是骗子，或至少是只懂空谈的低能导师。 但是在亚罗兰，理论被放在了一个非常高的位置上，理论研究做得好，是取悦蓝灵以前的一条捷径。 而且除了教授历史的老导师外，讲授的至少是圣师和大圣师级别，这种级别已经高到了可以堵住一切置疑的地步。 融小天就是从到手中的那本书中学会能量球的，其实能量球的施放和操控并不复杂，主要原因是对基础的初学弟子的需求。 每日课后的时间，除了必要的冥想，融小天就是在不断练习能量技法。他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掌握了其它六个基础技法，然后是不断熟练。在熟练基础技法的同时，融小天也翻阅了部分较高一级的内容，以便对基础能量有系统的了解。 智慧天赋无时无刻不在起着作用，融小天觉自己对于低级的基础能量的理解快且透彻，基本上有了最基本的理解。 经过近千年的锤炼和无数人的研究，基础能量已经接近于完美，施法方式的简单，正是因为有效。 融小天还是一个少年，好奇心非常旺盛，而当他运用刚刚学到的知识计算出，自己已经拥有的能量刚好达到施放能量球的最低标准时，心脏的跳动就不可抑制的加。 其实在融小天的眼中，周围的世界已经是一个数据化的世界，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现在已经开始学会了如何去利用这些数据。 但是能量球施放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有少量能量的消散和浪费，初学者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把能量都耗光，那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所以融小天本能地觉察到，标准的能量球其实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在经过数晚不眠不休后，融小天现在经过数次改进后，能量球的能量消耗已经可以降到最低，整个施忙过程都很完美，并且能够达到标准的三秒施放时间。 降低能量消耗以后，从某些程度上讲，能量球的威力也自然降低了，当能量消耗降到最低点时，原本的威力会降下几个量级，从杀伤力来说，这种能量球显然不算合格。 除非融小天施放速度能达到1秒一个，和其它初学者标准的3秒时间相比，他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好奇心是魔鬼，融小天第二个晚上就开始试着施能量球，几次以后就取得成功了，看着明显比正常能量球小了一圈，颜色也暗淡许多的能量球慢慢吞吞地飞向几米外的目标，融小天紧张得几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能量球轰然炸开，成环状向四周溅射，就是融小天也感觉到一阵炙热气流扑面而来，在高漫与爆炸的双重打击下，被能量球直接命中的目标略微有些变形，上面还沾着些能量残焰。 成功了！ 这是融小天有生以来释放出的第一个能量球，脸上巨大的喜悦瞬间将他淹没，他很想跃起欢呼，却双腿一软，靠在墙壁上缓缓倒了下去，他的身体内顷刻间空空荡荡的，似乎每个部位都不再听自己指挥，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作为成功施法的代价，融小天后半夜都是在冰冷的地板上度过的，完成人生第一个真正能量球攻击的同时，融小天也同时第一次体会到了能量被彻底抽空的感觉。 耗尽了所有能量的融小天连抬手都没有可能，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能量的慢慢恢复。 第十章 账单来了 等待能量和体力恢复的时间里，融小天百无聊赖，干脆就去思索所学到的能量知识。 他发现，只要施放过程中，高度集中精神，就可以使能量球对能量消耗的减少，因为精神力集中，对能量的操控就越是精细入微，从而可以在许多方面改进一个能量技法。 那些技能，都是需要一定精神力才能运用的。比如说简单的能量球，融小天刚刚集中精神力就感觉到施放过程中至少还有好几处能改进的地方，相比改进以后不但可以节省能量，还可以增加威力。 权衡之后，融小天优先选择改进能够节省能量消耗的部分，接下来，漫长而枯燥的计算，融小天才现数据的重要性。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计算，融小天终于成功找到了一个改进点，现在他施放出的能量球对能量的消耗已经彻底降为了最低点，但威力也并没有随之减小。 这意味着他施放能量球以后还能够站着，甚至小跑，而不是再象现在这样瘫软不起，特殊血脉隐藏的天赋还带来了一些其它方面的好处，那就是融小天可以准确掌握自身的各种状况，甚至只要找到可参照的标准，可以把精神力数据化。 此时融小天心中第一次充满了欢喜，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能量后尝试一下对能量球的改进是否成功。 探索与发现的快乐是如此巨大，简直就是一直为阴郁所包围融小天所看到的第一束阳光。 融小天也第一次发现能量的世界是如此神奇复杂，而且广阔到了一生也无法探索其中一角的程度，能量缓慢的积聚着，终于恢复了，融小天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喝下桌上的一壶水，然后开始冥想。 几个小时过去，就在能量刚刚补满时，融小天就迫不及待地从室内冲了出去，再次向实验的攻击目标射了一枚能量球。 随着能量球的形成，融小天身体中仅恢复的一些能量快速下降，转眼间又被吸空，能量球颤抖着，明灭不定，但终于离开了融小天的双手，飞向实验攻击目标，成功命中，实验攻击目标顷刻间灰飞烟灭，找到改进的方法切实有效，只是在施放过程中由于融小天过于激动，导致了一点小小的瑕疵出现，从而提高了一点点能量消耗。 所以当能量球射出后，融小天再次瘫倒。 好在有了头绪，以后也不用在那么麻烦了，现在融小天也没有什么心事，他只需要在地上静待几个时辰，等能量恢复就可以了。 这几个时辰，融小天无比平静，当他站起来时，天色已经亮了。 今天的讲程是能量数学，融小天还是第一次听得如此认真，甚至真的从以前无数枯燥无味的感觉中看出了美。 融小天并不是什么能量天才那样的变态，更不是偏执狂，而是切实体会讲程对他的作用，而且他可是生活在能量的世界里。 整整一天融小天大脑始终在高运转着，他体会到乐趣以后，完全不知疲倦，所有的内容并不难理解，可是看到其它初学弟子茫然、或一副苦苦思索的状态，好像又不是如融小天感觉到的那么简单。 看来命运神殿的膜拜赐与的天赋还是有效果的。 转眼间已是月末，当融小天回到属于自已的区域时，曾经带他游览亚罗兰的美少女学徒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看到融小天，她迎了上来，甜甜笑着将一块银色的金属徽章交到了融小天手里，说这是融小天本月在亚罗兰的各项收支情况，用能量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 少女的相貌甜美，仪态也别有韵味，她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那种少女的柔美气质。 融小天接过徽章，轻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然后就走进自己的区域大门。 看着两扇厚重大门缓缓合拢，那少女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她有一种想用能量技法轰开那扇大门的冲动，其实她也知道，亚罗兰所有建筑物都附有法阵的保护，凭她区区一个高级弟子，还奈何不了这扇大门。 也别说这扇大门的价值如何，只需要说明白后面的区域，哪怕里面只是一片空地，以亚罗兰蓝灵亲传弟子的特殊身份，也是价值连城。 “这家伙，到今天也是见过两次的了，怎么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问一下！”美少女愤怒地自语。 不过少女随即想起按照她所了解的资料，显示融小天似乎才十几岁，他这个年纪才刚开始走进能量生涯来说太大了，所以她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恨恨离去。 可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融小天真正拥有了什么能力，那时再下手可就晚了，根本不可能轮得到她！ 在亚罗兰，竞争无处不在。 融小天直接走进卧室，把一些能量注入金属徽章，随后他看见一幅非常清晰的影像，上面记载了本月的收支状况。 看到收支的第一行，融小天就目瞪口呆，哪里写写着，更换能量实验目标1个，3块能量晶石。 能量实验目标，就是融小天用来练习能量球攻击的那东西，刚才他路过的时候已经看到更换了一个新的。可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就需要3块能量晶石？ 融小天对于晶石没多少概念，在万莲山脉那个小村生活十多年，每天在意的都是如何填饱肚子，却也是无意中听狼叔提起过，有一块能量晶石，够他们全村人吃十年也不用捕猎… 自己不过射了两枚能量球，就射掉3块能量晶石？ 很无奈的开始回忆关于能量实验目标的一切细节，然后现那新的实验目标几乎一模一样之外，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之处，融小天他现在还没有概念，精度正是新的实验目标偶昂贵的根本原因。 普通初学弟子拥有标准的实验目标，可能会给实验结果带来一个或两个误差，而他身份特俗，蓝灵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亲传弟子实验出现误差的，有误差的区别，对他的前景的影响不是一个概念。 冷汗从融小天的额头不断流下，巨大的压力压迫得他几乎无法呼吸，1块能量晶石就够全村人吃上十年，3块能量晶石对现在的融小天来说就是无法还起的债务。 他不喜欢欠债，这是遗传自他父亲的性格，林妍更不愿意欠下别人的任何东西，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让融小天觉得自己眼前发黑，最后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慢慢地往收支单看下去，果然如他所想，下面一项项记录消耗品的能量晶石都是高得惊人，融小天感受已经完全不同了，他所拥有的独立区域，每一样东西都有明码标价。 在来到亚罗兰之前的一个月里，融小天刚走出万莲山脉，才开始大对山外的世界有了初步了解，当时在东都城，他就曾被昂贵的物价所震惊，但和亚罗兰相比，东都城的东西简单便宜得如同不要钱一样，就如同曾在林家餐厅吃的的那份果盘，在林家他完全就是免费食用的，但他在亚罗兰的帐单上却也记录着要半块能量晶石，这样的相差实在太吓人了。 然而融小天不知道的是，林家免费让他实用的水果，全部都只是普通能够简单充饥的食物，而在亚罗兰里的水果模样虽然看上去是差不多，但也有蓄聚能量的效果。 从初学能量到入门，到今后可能发展的进阶提升，那一样不是困难重重，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所以亚罗兰能够蓄聚体内能量的水果，它所本身的成本就非常高昂。 金字塔型结构是一切普通而又通用的结构，融小天刚刚掌握到的这一点概念，完美的诠释了这一道理—际递！ 在第一页的最后，融小天看到了自己这个月的支出总计：合52块能量晶石。 融小天翻开第二页，上面记录的是收入，只有简单一行，为亚罗兰的经费补贴计：200块能量晶石。 在看支出的时候，融小天已经逐渐习惯了大数字，但是他依然被补助的数字震惊了。 不要说200块能量晶石，就是在一天之前，一块能量晶石都是融小天从没有见过的，万莲山脉的那个小村庄，生活一直是自给自足的，除了一些布料或武器需要向外购买外，融小天甚至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可是200块能量晶石…还没有从眩晕状态中恢复的融小天，看了看眼前巨大的卧室，不由自主地想着一些什么：“按照这样的支出速度，200块能量晶石能用多久？” 当融小天的目光扫过卧室的各个角落够，他用力摇了摇头，希望把这些烦恼的数字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52块或者200块已经没有区别了，反正都是无法想象的巨款。 而且200块能量晶石的补助只是开始，融小天今后要靠自己寻找收入的来源，只有打好基础，以后他才有可能达到更快的进步。 冷静下来之后，融小天明白亚罗兰补助的200块能量晶石其实并不多，其它花钱的地方还数之不尽，而且这才只是第一个月，他真正开始练习的时间不到一周，消耗的材料资源更是九牛一毛，现在支出已经这么吓人，可以确定的，接下来第二个月能够维持收支平衡就不错了，再到第三第四个月的时候，200块能量晶石肯定不够… 融小天没有再多想，现在虽然对这些还没有太多概念，至少已经知道了在亚罗兰每学习一天，都意味着大量的消耗，虽然有着这些补助，肯定不是没有代价的。 能够进入亚罗兰，能够在传奇导师蓝灵的座下修炼，肯定是林奎动用了重大资源，然而深层次的原因，却是蓝灵自己的为融小天换来了这次机会。 世界政治结构也是学习的重要课程，所以融小天对大小的版块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至少知道传奇导师亲传弟子的位置可是无数大人物都梦想要得到的东西，林奎的现在实力和地位并不突出，能够给他弄来这样一个机会，背后一定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在世界里的探索是没有止境的，融小天默默停止了，因为勋章的消耗损也是需要钱的，把徽章放在了一个醒目的位置。 所有的收支都已刻印在记忆中，甚至比记能量数据还要牢固，然后再次扑入能量世界的学习中。 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了，融小天每天沉浸在能量与数字的世界里，他几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现在融小天已经能够掌握智慧这个天赋，数据化的世界也在仅仅是奇异和枯燥，其中也有很多无法替代的好处，比如说只要在感知范围内，融小天可以最直观的了解其它人的实力。 更何况能够成为蓝灵的亲传弟子，自身必有特殊之处，可能跟融小天一样强悍的血脉能力，在战斗中都是能够决定战局的关键因素。 只是融小天每天早上醒来，眼前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妈妈的身影。 在学习上，融小天在和数据、构架以及动作控制相关的一切领域都很优异，那些繁琐复杂的程序，他几乎看几遍就懂，可是越是学得多，能量世界的奥秘越多，反而让融小天知道了自己的无知。 好在融小天很专注，也耐得住寂寞，现在他的生活中除了能量，再无其它。 转眼间已经是冬天了。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洒落时，融小天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已经很冷了，亚罗兰里面的气候却是温暖如春，在亚罗兰内连续生活了几个月之后，融小天甚至已经适应了到处充斥着柔和能量的环境。 这天深夜，一颗闪亮的流星由远而近，冲破漫天雪雾落在亚罗兰的顶部平台上，已经有三位大圣师级别的导师率领着多达二十名圣师恭敬地等候着，全然不顾寒风和纷落的大雪。 流火砰的一声散开，落出蓝灵小小的身影，立刻有两名年轻的女圣师上前为她披上了毛衣斗蓬，又有四名圣师在她身前铺下猩红的地毯。 地毯不断在前方展开，等蓝灵走过之后，又有其他圣师马上在后面将地毯卷起，从降落台到居住区域这段长长的路上，蓝灵的脚就没有真正沾过地。 三名大圣师快步跟随在蓝灵左右，小声而快速地汇报着她离开这段时间内亚罗兰的事务，蓝灵懒洋洋地听着，似乎从模样看上去她的兴趣不大。 可是当第三名大圣师汇报他的授讲课程时，蓝灵的眼睛骤然一亮，问：“你是说那个融小天在能量法阵方面有一些天赋？” 被蓝灵明亮目光盯着，那位胡子已经接近全白的大圣师全身一紧，立刻就冒出一身的冷汗，在场所有的导师们都知道，被传蓝灵眼神盯住的滋味可不好受，如同被毒蛇看上的田蛙感觉差一样。 而在精神力上面的差距，会使圣师们承受巨大的威压，如龙威冲击无几。 谁也没有想到蓝灵会这么关注融小天，这么小的一件事，还好那圣导师准备充分，立刻取出昨天融小天绘制的两幅能量阵草图，递给了蓝灵。 蓝灵的目光落在绘制的草图上，即刻被吸引住，甚至脚下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到最后索性停下，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两张草图。 旁边那些圣导师身上的冷汗又控制不住地冒出来了，在他们看来这两张草图十分普通，不过是最基本的两个入门能量阵而已，都是标准格式，没有丝毫创新可言。 事实上，这类入门的能量阵结构简单，原理清晰，作用有限，也没有创新和改进的必要。 融小天绘制的就是讲堂上导师传授的标准版本，之所以把这件事单独拿出来汇报给蓝灵，只是因为蓝灵曾经对融小天表露出了极大的兴趣，甚至在检测的整个过程中都呆在监控室里。 那可不是简单的几个小时！是亚罗兰版块世界独立的几个小时！ 蓝灵的时间宝贵，珍贵程度不必多说，也就揣摩出了她对融小天的重视程度，此后也一直在关注着融小天。 现在融小天取得了一点点进步，把这个当一件重要的事情单独汇报，本质上，那位圣导师仅仅是在讨蓝灵的喜欢而已，因为导师每月的收支开销，也是一项很重要的。 其实融小天真的只是有一点点进步而已，他绘制的草图根本就不算什么。 任何一个训练有素入门以后弟子，其绘制标准能量法阵草图都不太会犯错，不过融小天第一次练习绘就无错误，这确实是有点少见。 可是能在亚罗兰做为大圣师级别导师的人，哪一个又不是惊艳之人呢？在那位大圣师眼中，他还没有把融小天这点小成就放在眼里。 当然了，融小天的版本，绝对是有误差的，只不过误差惊人的小，小到了让蓝灵都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绘制草图又不是设计精度只要达到标准就可以了，精度再高，没有实践却是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如果存在一点点的误差，不会影响绘制的效果，那为什么要求绘制要越精准越好呢？ 如果融小天的绘制有所创新，他有什么资格来另眼相看呢？然而，蓝灵仔细看了这么久，知道就算是真的白痴，也知道这两张草图不是那么简单了。 可是那大圣师的导师，真的没看出其中的特别之处！ “真是太不错了！”蓝灵一声欢叫，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起来，她身材纤瘦，导师十分高大，她在毫无征兆的一拍手，吓得那导师紧张地弯下了腰。 啪的一声，蓝灵那白嫩的小手重重地拍在大圣导师身上，大圣导师立刻感觉自己双肩，象是被力量巨大龙爪拍中，他无可抵抗地直接被拍倒在地上！ 蓝灵啊的一声惊呼，连忙挥手使出一个能量盾，把大圣导师全身罩住。然后她轻笑着说：“刚刚有点小激动，下手似乎是有点重了。” “不重不重！”这时如果看着大圣导师的那张老脸，你会感觉他笑得如同被风吹雨打过的鲜花。 挥舞着手中的两张融小天草图，蓝灵忍不住又高兴起来，说：“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看出这两张草图的不凡。啊哈哈哈！这段时间不见，你也变聪明了不少嘛！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呀？ “都是您指导有方。”大圣导师也不敢直接向蓝灵邀功，谦卑谦逊地笑着，象是刻意地推辞着功劳。 其实，他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出那两张草图之处。 但凡能够在亚罗兰坐上导师位置上的，走出去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但是这位大圣导师的心脏不免的有些加快，因为蓝灵脸上张扬的、肆无忌惮的笑声是一个标志，意味着他这个月末的帐单上，收入一项会有一个醒目的数字。 第十一章 挑衅 蓝灵就象一个急于和人分享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压抑自己的焦急，她把草图展示给身旁的另外两位大圣导师，说：“你们看，那小子绘制的草图几乎一模一样！”她特别强调了一模一样这个词，两位大圣导师把蓝灵的话听得明白，都很仔细看着两张草图，顷刻间露出恍然的表情。 “两张草图和我们讲授用的标准版的误差真小，而且这种精确度，只有高级以上、并且经过长时间演练的弟子才可能达到，而他只是一个刚入门学徒。”蓝灵继续说。 先前哪位大圣导师立刻恍然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天赋！而且这还需要优秀的精神力，现在一看，他的确各方面天赋都很不错，没有明确的短板……” 把草图交给蓝灵的那位大圣导师倒吸了口冷气，以难以置信的口吻继续说：“我们得到了一位未来的量阵构装师？” “正是如此！”蓝灵笑容满面。 作为人类的终级武力，量阵构装是一种统称，可以细分为多个职位，最重要的还是能量攻击，但必要的特性就是将来可以构装。 每一个大小版块世界的强者，数量都是非常有限，但是稍微算得上高阶的不能说不计其数，也相去无几。 可是亚罗兰版块世界的总数量始终在一千上下，辉煌顶峰的时刻也没有超过三千，其瓶颈就卡在能量阵构装师的数量上。 如果说传奇身份的蓝灵是战略威慑的话，那么能量阵构装师就是战略力量的构建者，只是成为能量阵构装师的要求极为苛刻，需要过人的天赋、超卓的控制力和创造力，又要有足够的耐心。 许多构装师的能量阵能够承载的东西十分有限，而且是往往需要把大型的法阵浓缩在手掌大小的区域内，这样一来，很多构装师的作品，就繁杂细密，到了那种外人单靠肉眼是看不清楚的地步。 作为人族三大版块世界之一的亚罗兰版块世界，到目前为止，连最初级的都算在内，每一个构装师很多地方或大家族争抢的对象，哪怕是一名最初级的构装师，得到任何势力上位的许诺，都会面临高到无法拒绝的诱惑。 通过两张草图，融小天恰好表现出了一名构装师最重要的天赋，那就是精细入微。 拿着两张草图，蓝灵简直越看越是喜欢，笑得也越来越肆无忌惮，那张扬响亮的笑声越传越远。 “这个女人……” 三名大圣导师或许心中都浮现了这句话，但是表面上整齐划一地陪蓝灵笑着，而且笑得欢欣自然，仿佛那名未来的构装师融小天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 “真是忍不住想笑啊！”蓝灵忽然感叹一声，然后继续放声大笑。 蓝灵的境界对世俗的一些东西没有欲望，构装师对她可没有任何吸引力，三位大圣导师跟随蓝灵已久，都知道她笑得如此欢畅的原因，是时刻这么多年，因为又终于当上了一名构装师的老师。 此前蓝灵的学生虽然都是能量上的天才，可自很多年前开始，在也没有一名像样构装师出现，蓝灵多少恨恨不已。 当年的那位能量阵构装师如今已经成为很高阶大构装师，是某个大家族的镇族之宝，虽然也是自己亲传弟子，但是后来产生了一些隔阂，只能相隔万里的互相鄙视，所有仇就一直记到了今天，现在有了融小天，倒是可以让蓝灵了偿一下当年心愿，只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在可怜的融小天身上倾泻自己的“喜悦”。 知道这段过去的导师，不会傻到去点破它，除非他不想在亚罗兰继续待下去。 蓝灵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忽然间脸色一板，极为严肃对身边三位大圣导师说：“从今天开始，全力培养融小天成为高阶构装师！还有…一定要保密，在没成功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三名大圣导师，包括其它的圣阶导师，都暗自在心中腹诽，刚才蓝灵的笑声可是传透了好几层地方，而且她的性格抑制不住，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把这件事宣扬得天下皆知，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大声答应着，一脸严肃认真。 这一天是月底了，傍晚时分，一身疲惫的融小天回到了自己的区域，少女已经等在门口，照例把记录账单的徽章交给了融小天，融小天也照例没有问她的名字。 在卧室里，融小天用能量激发了徽章，快速浏览了一下帐单内容，也正如他所料，随着能量学习逐渐展开，相关支出也大幅度上升，上个月收支平衡，而这个月的支出已超出200块能量晶石的补助，把所有能量晶石彻底吃空。 在下个月，融小天就要面临两难的选择，要么降低学习的速度，要么就想办法弄到更多的能量晶石，可是他对于如何弄来能量晶石根本一无所知。 融小天毕竟只有十来岁，而且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初学者，在外面，初学者或许也有一些价值，可是在亚罗兰之内，高级的弟子尚且还被称为学徒。 就在融小天为下个月的支出发愁时，忽然看到在补助下方多了一行。 那记录是500块能量晶石。 亚罗兰的确让人意外，这是融小天瞬间空白，大脑中所剩下的惟一想法。 亚罗兰紧张而又有规律，在懵懵懂懂之间，时间不经意地溜走。 融小天的生活却没什么多大变化，只是每个月的收支账单上陆陆续续增加许多莫名其妙的收入，融小天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挣到的？但每次看到帐单时，又切实的亲眼看到。 虽然账单上有不明来历的收入，但融小天也只能维持着自己的收支平衡，修炼需要巨大的消耗，普通人难以想象，简直可以说是没有止尽。 最近融小天上的课程，除了能量学，版块政治、炼金入门一类也有被安排，大课外，他的安排表上课程的数量大幅增加，甚至当融小天走进指定教室，发现一些讲室只有他一个学员。 这绝不是件好事！融小天对此心里是这样认为的。每位讲授课程的导师，都得有应有的报酬，而根据规则是由上课的学生共同来承担。 单独授课也就意味着融小天要自己支付导师的全部酬劳，因此他每月帐单的支出项目更加迅速膨胀着。 不过融小天发现，自己受到周围人的关注，忽然一下增加了许多，经常与人相遇、偶遇间对着他指指点点，继而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在窃窃私语。 融小天的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察觉他们对话内容，而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这种时时刻刻受到别人关注的感觉，却让融小天全身都不自在。 蓝灵所谓的严守，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自己把收了构装师的消息告诉了自己心腹，这些人也没坚持满月，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核心。 如此反复，还不到两个月，整个亚罗兰中都知道了一个未来的构装师正在诞生。 虽然未来有无尽的不确定性，但既然这是蓝灵作出的评价，那么就必定正确，即便还有人心存置疑，也不会傻到宣诸于口，总说实话的笨蛋，无需蓝灵动手，自然有大把的人主动去消灭。 因此，事到如今，整个亚罗兰中只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个未来的构装师是谁，这个消息闭塞的人就是融小天。 当然融小天也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异常，比如说不知道为什么，课程中所有和能量阵法相关的讲程突然成倍增加，有些讲程即使在基础教程部分还有同学，到后来就只剩他一个学生了，然而对于这些异常，融小天的反应，只是稍微担心讲程造成的支出增加。 最近融小天接受的讲程表又发生了新变化，模拟绘图开始大量增加，其入门的基础，融小天开始了又一个全新领域的学习。 每一次交上去的作业，总是让那些导师哭笑不得，融小天的每幅作品精确到了极点，他们完全找不出任何一处瑕疵。 可是神韵呢？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展现，但如果展现到了与真实无异的地步，可称之为一种艺术了吧？所以这些导师每次看到融小天的作品，总是闷的想吐血。 那一幅幅精确到百分之一的作品，就象块块巨石，沉重地砸在他们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地碾碎了导师们的信仰和理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虽然不符合通常的逻辑，但是无论什么样的东西走到极端，都可以算成一种艺术，而且身为导师们也明白，融小天或许在艺术方面不开窍，但是对于能量者，尤其是构装师来说，这种却是独一无二的天赋。 所以他们根本不能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毕竟他他们对艺术的东西再如何狂热，也不能忽视蓝灵的份量，而且如果因为他们的偏好，而毁了一个蓝灵未来的圣构装师，那时要面对可就是蓝灵的暴怒。 融小天偶尔会为自己的帐单所烦恼，现在增加了许多讲程，每天的作业统计下来平均每晚要完成二至五张能量阵法分解图，以及大量的版块世界作业。 作业的内容之艰深不去说他，关键是作业用的工具也价值不菲，首先是工具需要消耗数量庞大的特种材料，比如说纹纸，魇布，墨水等等，从普通的墨水一直到高级。 这些材料的特点就是贵，而且基本上越长的越贵，所消耗的能量水晶数量也多，融小天已经无心计算了。 要不是蓝灵的安排仍在持续，融小天真是不知道自己该何以为继，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时间久了，入不敷出的问题也出现了。 除了听课和作业，还需要练习技巧，而目前花在这部分上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再减少的话就真的要影响自身的成长了。 在设定成长的预期幅度上，融小天是以日常的平均水平作为比较基准，并没有拿另类作为对比。 时间太少了，留给融小天的惟一选择，就是减少睡眠时间，但是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足够的睡眠。 现在融小天面临的问题，就是要作的事情太多，而时间太少，如何分配有限的时间和资源，以达到综合效果最大化，显然是一个数学问题。并且这一问题的难度，会随着变量的增加而直线上升，融小天花去整整四天时间，才完整梳理出他要做的事情，简单的归纳为几个大类，列明必要步骤，天赋简直发挥到了极限，把物质、时间和操作的方案最佳分配，才算解决了一直困扰的问题。 这四天时间花费的极为值得，因为方案一成型，新旧方案效益对比结果，如果不做综合效果最大化的优化，那么一个月内，融小天浪费掉的时间就会超过这四天的总和。 只是这样一来，融小天发现自己活得就象一台机械，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世界已经数字化了，不在乎生活过得更加机械一点。 于是在如魔钟般精确的生活中，融小天迎来了他在亚罗兰中的第一个春天，也迎来了他十八岁的生日。 这天早晨，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里面站立着的已是一个少年，因为他是山里的孩子，现在他长得更加高大，而特殊供应的食物加快并夯实了这个生长过程，现在的融小天个子应该比同龄孩子要高出大半个头，看上去不象是十八岁。 脸上已几乎完全脱去稚气，沉静的双眼让人误以为那是属于成年人的眼睛，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变故，也许是继承林家的血脉，融小天的脸部轮廓已有了些许刚硬的线条，看上去竟有了几分男人味道。 另一方面，他的容貌也更多地继承了林家特征，长而微弯的双眼，纤秾挺拔的双眉，以及高而笔挺的鼻子，都是高等贵族才有的特征，融小天对自己的容貌如何并不在意，但是大量的模拟与版块讲程却让他明白，自己的容貌并不错…… 是很稀有…血脉天赋立刻纠正了他的错误观点。 可是那又如何？融小天对此根本不以为然，半年的密集教育已经给他的思维深深地打上了亚罗兰烙印。 那就是力量才是一切，而美丽事物都不过是力量的附属物，就象美丽女人是大人物的必备勋章一样。 当然，日益广博的知识让融小天知道，在很多时候，漂亮男人更加在意勋章。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融小天十八岁了，山里的孩子成熟得早，十八岁就成家的也不是没有，回想生命的前十年，每当他生日的时候，林妍都会给他这一年作一个总结，告诉他这一年中他又得到了什么。 可是今年呢？ 十八岁生日，融小天只有一面映出自己的镜子，和记忆中不灭的熊熊烈火。 融小天对于收获，能量球又被他成功改进了一处，就是在把施放时间缩短了半秒，这是他向瞬发能量球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由于不是标准的能量瞬发，意味着融小天对相关的原理又理解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未来如果能够再完成增效或者极效，那么融小天就拥有了瞬发这一强力标志。 融小天在镜前开始仔细整理自己的仪容，拥有特殊血脉，出于某些原因，他自然对仪容特别注意。 和以往一样，融小天走出了居住区，就在快要到达讲室不远的地方，在一栋独立楼层外，他的目光被一群人给吸引了。 哪里站着好几个年轻学徒，有他几张熟悉的面孔，是曾经和他共同上过课的，剩下的人则从未见过，亚罗兰人员太多！很复杂，融小天平时所处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只是大部分人比较忌讳罢了。 这群年轻学徒一直交头聂耳，像似在等待着什么，融小天身形接近，马上有一两双眼偷偷第瞥了他一下，很不自然。 就在融小天完全要越过这群学徒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屁股上一阵剧痛，竟是被人狠狠地…毫无防备的融小天一声惊呼，身子本能地向前扑出，脚下也是被什么物体狠狠地绊了一下，他整个身子重重摔了出去，沿着地面直滑出数米，才停了下来。 突然产生的剧痛，让融小天一时爬不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更令他头脑深深的发昏发沉，背后猛地爆发出的那一阵阵哄笑声，融小天明白，自己刚刚是被人给耍了。 他们下流的偷袭并不是融小天最在意的，但是他怀中特意拿的模拟草图却在他摔倒的时候脱手飞出，一页一页掉的满地都是，这些模拟草图可都是最近几天连夜绘画的，他做了很久思想斗争才决定拿给蓝灵去看。 可就在融小天伸手快要捡起就走自己手边的那页草图时，另一只手却抢先一步，把那页草图抓了起来。 登时融小天全身一僵，缓缓直起身体，向前望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年，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比融小天要高出半个头，一脸傲慢与戏谑，正歪着头看手中的那页草图。 他是刚才在人群中偷瞥融小天的一个，现在看起来他还是这群人里为首的一个，其它的年轻学徒这时也三三两两靠近，隐隐呈个半圆，把融小天包围在中间。 融小天就是反应再迟钝，这时他也明白这些人是专门为他而来的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一直沉浸在能量的世界里，除了授课导师和蓝灵之外，他几乎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融小天能够肯定自己和这群人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特殊血脉的超卓记忆，让融小天隐隐想起面前这个少年名叫静谧，似乎出身某个不大不小的贵族世家，有些天赋，但在亚罗兰中却不算如何出众，否则融小天肯定能记住他更多的东西。 静谧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草图，用力揉成一团，再次斜着眼睛瞥了融小天，傲慢中带着轻佻，问：“你就是那个融小天？真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能让伟大的蓝灵殿下收你为弟子。不过说实话，你的屁股倒是真的很硬！” 这一句话一出，少年们顿时哄笑起来，他们显然有着经验，并且深懂其中的意思，融小天即便没有经验，从他们邪亵的眼神中也足以读懂，一时怒胀得通红，虽然坚毅到仍使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把东西还给我！” “还给我！”融小天声音很低沉，如同幼狮的咆哮。 “啊！原来你这么在意这玩意儿啊……”静谧微微躬身，主动把身子凑近了融小天，手却一甩，把那份揉成一团的草图飞出老远，还没等融小天反应过来，左右旁边两个少年就重重一脚踹了上去，然后在他身上狠狠碾了几下。 融小天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捡草图，也没有制止那两个少年学徒，而是身体先向后仰，再如拉满的硬弓骤然弹回，坚硬的额头已狠狠砸在静谧尤带笑容的脸上！ 这里算是亚罗兰里的交通要道，所以出状况，马上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聚拢在一旁。 围观者耳中听到的除了象是碾碎浆果的声音外，还有喀喀嚓嚓的骨头碎裂声，他们看到李察这一撞，有些胆小的人竟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静谧的眼前骤然黑了，然后视线又被红的、黄的各种各样的颜色所占据，好像世界都在旋转，一时之间，他浑然不知身处何方。 就在少年们惊呆的刹那，融小天已扑到静谧身上，双手抓住他的头发，以全身的重量牵引，让静谧的身体凌空飞起，而融小天的双手则死死按住他的头，把那张脸向坚硬无比的地面狠狠砸下去！ 这一下只要砸实，静谧的头骨都会开裂！ 不过在高手云集的亚罗兰中，导师当然不可能任由这种恶性事件发生，两个六级的能量护盾同时出现在融小天和静谧身上，能量护盾相互间的排斥力让融小天和静谧如同撞在一起的圆球，蓦然向两边弹开。 能够瞬发两个能量护盾的，至少是圣师级别以上的导师，果然，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导师走了过来，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能量护盾的效果非常强大，如果没有吸收到足够多的打击，就只有等能量护盾的时效过去，或者是被驱散了，被包裹在护盾中的融小天双眼通红，正拼命攻击着护盾，想要破盾而出。 他根本没有理会导师的话。 而在另一个护盾中，静谧则总算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回想刚刚的情形，他又是后怕，又是愤怒，鼻子上传来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他颤抖着手摸上去，那种乱七八糟的触感几乎昏过去，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脸毁了！ 这一发现几乎让静谧失去了理智，甚至一时连疼痛的感觉都被压了下去，他指着融小天，疯狂地叫起来：“混蛋！敢不敢跟我进行一场决斗！” 第十二章 弃儿 听到静谧的叫嚣，融小天反而冷静下来，他收回对护盾的攻击，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反卷到手臂上，神情郑重地以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符的沉静说：“我接受！” “不行！”刚把双方分开的都能奇眉头一皱，他正开口阻止，一旁的李维利却拉住他的法袍说：“让他们去！” 都能奇一怔，略略压低了声音，说：“可是融小天是蓝灵殿下的学生……” 李维利笑了笑，悄声说：“挑战的家伙叫静谧，他是逸轩的一个小跟班，逸轩也是蓝灵殿下的学生，所以我想，两人决斗才是静谧的本意，只是这个蠢货差点把事情搞砸了。” 都能奇醒悟过来：“这是殿下学生之间的事，我们可没必要掺合进去。好，按规矩办吧！” 亚罗兰的传统，如果双方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么解决方式除了用能量晶石砸人之外，用暴力制服也同样有效。 一方提出决斗，另一方也同意接受，并且双方实力没有明显差距的情况下，决斗就成立，并在亚罗兰执法监视的监督下进行。 决斗有专门的场所，并且委派专门导师驻场保护，使用决斗场需要预先缴纳大笔的保证金，以用于决斗场设施可能损坏的赔偿，驻场监视导师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决斗双方，因为亚罗兰决斗的原则是不危及生命。 当然，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比如说静谧的阶段属于初级学徒，可实际上已经达到高级弟子的水准。 半小时后，融小天和静谧站在决斗场的两端，他们之间相隔二十来米。 静谧的伤势经过简单处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狼狈，被鲜血染污的学袍也换了件新的，不过塌下去半截的鼻梁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虽然只是两名弟子之间的决斗，但是刚才那场冲突的消息，扩散得出人意料的快，由于融小天身份的特殊性，有不少人前来围观，能容纳两百个人的看台上被挤得满满当当。 围观者的神态都十分轻松，熟人之间互相招呼寒暄，似乎并没有把接下来的决斗当成大事，两人都是普通等级的弟子，战斗完全没什么看头，就是双方都不加防御，用初级招式对轰，也死不了人。 何况以他们自身的能量源等级，最多放出三个能量技法来。 其实到场大多数人抱着的想法，就是想看看融小天究竟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能够让蓝灵收为学徒。 “如果融小天能够出丑，那可就更加。”幸灾乐祸，看着幸运儿跌下尘埃，原本就是很多人心中的阴暗点。 而在高台上的一个包厢中，单面透明的能量窗后，正站着蓝灵的另两位学生，妮娜和逸轩！ 妮娜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冷艳而高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发育得很好，凛然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更是她最吸引异性的特质。 逸轩则已经是个稍微高大一点青年，和同龄人相比，他的外型、家世、气质和实力都无可挑剔，如果不是万中挑一的天才，也不可能成蓝灵的弟子。 妮娜居高临下，俯视着决斗场中已经进入倒计时的两个人，冷冷地说：“逸轩，你这主意倒是想得真挺好的，如果融小天输了，按这种决斗的条件，老师是肯定不会再要他了。可是他不过是个刚入门的而已，真值得你这么重视，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吗？” 逸轩潇洒地耸耸肩，微笑着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位未来的构装师有什么过人之处而已。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肯让我向构装师的方向发展。要知道以前曾有过著名的构装师肯定过我在构装上的天赋了。更何况，他既然也是老师的学生，就没有理由输给下面那个废物，不是吗？毕竟只有一丁点儿的差距而已。” 妮娜讥讽道：“是啊！只有一丁点儿的差距：入门和高级的差距而已。逸轩，你这是在羞辱我的智力，还是在羞辱你自己呢？而且你这么做，就不怕老师回来知道了会生气？” 逸轩傲然的对妮娜笑了笑，说：“老师不会为了一个失败者而放弃我这样的天才的。在我每个月的帐单上，能量晶石消耗都在500块以上！更何况我的父亲是……” “好了，决斗开始了，我们先看看吧！”妮娜的目光也投向场内，但却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怎么听说，融小天这家伙已经涨到每个月800块能量晶石了呢？” 逸轩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妮娜的话，可是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 决斗场中，静谧和融小天都开始不停变幻手势，静谧的起手势，标准而清晰，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弟子中相对勤奋的，佼佼者，单以等级造诣来说，静谧的基础打得十分扎实，即使最挑剔的导师在看他这套动作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高级弟子施放出的能量球应该只有两颗，可是静谧双手间却亮起三团隐晦地光辉！围观人群中立刻起了轻微的骚动，都为静谧的天赋感到意外。能量球的施放时间是最短的，当静谧的能量球像飞弹一样脱手而出的时候，融小天这边还没有准备完成。 三枚能量飞弹中间的一枚锁定了融小天，另外两枚则是分别射向他的左右侧，以静谧现在的高级实力能控制三颗飞弹中的一颗进行完全的目标锁定，而采用这样的战术设定会让对手无论向哪个方向躲避都有可能被其它两枚飞弹同时击中！如果融小天不躲的话，那就等于要硬挨一枚能量飞弹。 静谧也知道一枚能量飞弹当然解决不了融小天，那会儿在打架的时候，他亲身体验了这小子出奇健壮的体格，不过他实际上还是悬殊太大，静谧一共能够释放出三次能量飞弹。 三轮能量飞弹的轰炸，足够把融小天揍得找不着北！而融小天刚刚从入门完成了初级弟子的测试，最多放出二轮能量球。 静谧估计自己还是能够硬挺一次能量飞弹轰击的，虽然那会非常的痛，而再多一次的话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没办法，决斗就是这样，如果他是武师，取胜将没有丝毫悬念，那么这场决斗也就根本不会被批准。 亚罗兰是公平的，想要让亚罗兰暂时忽视某些不公，可是需要非常强大的背景以及巨额的物质投入，静谧的家族远远上不了这种级别的台面。 三枚能量飞弹出手后，静谧就着手准备下一轮的能量飞弹，对面的融小天迟迟没有把魔法准备完成，因此静谧觉得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只要一想到幕后那人承诺的装备、能量晶石和地位，静谧的心就禁不住发痒，以至于动作都开始都有些不太准确了，3秒的施法时间因此被拖成了5秒，然而手中的动作还没有完成，静谧的耳中就听到从观众席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这是欢呼？是为我既将到来的胜利吗？”静谧心里想着。 可是他还有起码的自知之明，于是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骤然睁大双眼，连手里准备了一半的动作都忘得一干二净！ 静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一颗巨大能量球？刚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放出这么大直径的能量球，决斗不是禁止使用其它道具吗？为什么会出现一颗比我身子还大几倍的能量球？ 那颗货真价实的能量球已经脱手飞出，向着静谧的方向飞去，能量球没有锁定功能，但是高速飞行和能量本身足足十来米的伤害范围，根本不需要锁定。 直到能量球飞到不足五米距离，目瞪口呆的静谧才从震惊中醒来，他一声嚎叫，连滚带爬的向旁边闪避。可是发挥出有生以来最快速度的静谧也不过跑出三米，就被滚滚而来的气浪追上！砰的一声闷响，静谧被炸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条短促的弧线，才重重摔在数米外的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决斗场中忽然由极度喧嚣转为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观众中不乏见多识广的导师，看得出融小天这个能量球的威力比标准武师要小得多，但是能量冲击也足以对任何武师级别以下的人构成沉重打击。 静谧虽然没被当场炸死，却也要好好的养几十天伤了。 “砰”的一声闷响，再次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静谧发出的能量飞弹，这时才到达融小天面前，他双臂护胸硬挨了一记轰炸，然后神情和手势没有半丝偏差的开始准备第二个能量球。 这时，决斗场中静得连一片羽毛落地都清晰可闻，融小天双手幻化施放的动作虽然非常慢，但有一样东西明显高于第一颗能量球的数倍，被感知超卓的几位导师捕捉到，于是他们悚然动容！ 虽然施放招式被大幅修改，但是他们仍然能够辨认出来，融小天的第二个技法竟然还是能量球！ 融小天的脸色已然苍白，丹田的能量源能量正高速流逝，让他有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他只剩下不到3层能量，依靠自然恢复的作用又恢复了一点点。 而他准备能量球是再次削减能量支出的版本，还没有研究完善，但就算完善了，也需要4层能量，才能施放出真正的效果，只是强烈的信念支撑着融小天，让他不惜造成本身能量源透支也要把这个魔法完成！ 这颗能量球虽小，杀人却也够了。 这时驻场监视导师已经闪现到场地中央，挥手驱散了融小天未完成的能量，同时也替他稳住了紊乱的能量源。 “够了，你这招放出去会要了他的命，这不符合决斗的规定。”说到这里，驻场导师回头看了看静谧的状况，然后宣布说：“这场决斗的胜利者，是融小天！现在，融小天，你可以按照事先的约定，要求对方执行那个……嗯，你们约定的赌注，执行地点可以另行选择！” 听了驻场导师的话，融小天走到趴着不动的静谧身边，粗鲁地拉起了他的头，看了看那张被烟火熏得焦黑浮肿的脸，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有人想要欺负你，那你就要先他一步，双倍的送给他。” 说完，融小天就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踢在静谧身上！静谧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号叫，随后不久声嘶力竭，气息断续，融小天向外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又给静谧补上一脚！这一脚立刻让静谧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眼看到融小天的这两脚，驻场导师的眉毛也不禁微微一扬，如此暴力的动作出自这么年少的少年，他有些许不适，不过在他看来，融小天这一脚明显比第二颗能量球要来得仁慈，因此就默认了这种执行方式，宣布决斗结束。 观众席上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退场，他们显得十分兴奋，不断讨论着融小天的能量术，而昏迷的静谧自然没有人去关注。 显然，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都会是一个热点话题。 包厢内，妮娜和逸轩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妮娜忽然嗤笑了一声，说：“逸轩，你说得没错，看来融小天的确值800块能量晶石呢！”说完，她也不招呼逸轩，而是径自向包厢外走去。 逸轩脸色铁青，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妮娜纤细的腰身摇曳生姿，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拉开包厢门时，妮娜忽然回头，淡笑着说：“你不用光是盯着我看，我倒是觉得，你现在需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了，过不了多久，老师就回来了！” 砰的一声，包厢门狠狠在逸轩面前关上，用力之重，一点都不讲贵族的礼仪和风范，而逸轩随即咆哮起来，几乎把包厢内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反正他赔得起。 至于静谧，这个时候却成了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就连那些平素时和他形影不离的跟班学徒们，此刻也闪得不见踪影。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蓝灵传奇的恐怖称号，也就只是这些进入亚罗兰时间不长的学徒，他们身上还会残留那么多世俗纨绔的习气。 第十三章 决议 亚罗兰最左边三分之一的地方，里面所有建筑物都是蓝灵的专属区域，闲人免进。 实在想进也可以，各建筑物里不时会游荡着守护傀儡，每一个都拥有相当于大圣师的实力，它们会攻击一切没有纪录在亚罗兰核心内的入侵者。 只要能够打赢这些傀儡，再挑战一打的导师，最后轰倒蓝灵，就可以随意洗劫传奇导师的老巢了。 至少理论上如此。 蓝灵是个相当喜欢空间感的人，所以她一个人占据了庞大的空间，此时在她专属区域的一角，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惨叫。 在灰暗而幽长的廊道中，惨叫声回荡不绝，让不知情的人毛骨悚然，而知情的少数人，则完全是另外一种反应。 妮娜在走廊道尽头出现，快步走着，她毕竟还是个少女，急促的步伐，紧抿的嘴唇，微蹙的眉，以及略微紧绷着身体似乎随时准备闪避什么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喜欢廊道的昏暗阴森。 但是这片区域就是以黑暗、阴森、潮湿为主题，是永远正确的蓝灵殿下亲自决定，所以没有人敢于提出异议。 这时廊道中再次响起了隐约的惨叫，妮娜辩认出了声音归属，嘴边露出一丝冷笑，狠狠啐了一口。 在这个阴暗区域的尽头，座落着一片占地上千平方米，足有十多个大大小小不同功能囚刑室的监狱区。 一间囚室的中央，逸轩四肢拉开，被高高吊在刑架上，上身衣服被剥得精光，他面前一名半裸的狱卒正挥舞着几米长的鞭子，一下下抽在逸轩的身上。 狱卒是个粗人，虬结的肌肉上涂满了油脂，反射出腻人的光线，皮质短裤边角都已磨损，上面还沾染着大片深褐色污渍，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生物的血。 如果可以忽略眼前的暴力和血腥仔细观察，会发现狱卒技艺非凡，长鞭在空中抖出复杂的轨迹，噼啪作响，然后带着呼啸的恐怖风声落在逸轩白嫩的皮肤上，留下道道鲜红的淤痕。 淤痕高高肿起，却并不破裂，这样既不会伤得太重，又能够成倍叠加痛苦，狱卒站在四米外，挥舞着几米长鞭，鞭梢在逸轩身上留下的鞭痕却是分布均匀，几乎填满了每一处能够填进去的空地，只是偶尔有交错痕迹，却也没有破皮。 远远看去，这仿佛是一幅野兽派抽象画，方寸之间充满无数凌乱的色块和线条，却展示出难以言喻的美感，如此技艺已然炉火纯青，这名狱卒如果放到外面去，也能算得上是一名强者。 逸轩身上的皮肤，被抽打的部分已经高高肿起，脸上眼泪、鼻涕和口水交织在一起，英俊的面庞扭曲地一塌糊涂，作为古老贵族世家的优秀子弟，逸轩也绝不缺乏勇敢和忍耐，但是阴暗区域的刑罚有很多，各类强悍种族更是最多，人类，特别是不以肉体强度见长的，对这些刑罚大师来说简直就是一碗白水，喝了都没什么味道。 比如抽击逸轩的这位狱卒，就只用了最简单的鞭打，就已经让他意志崩溃。 要知道吊着逸轩的这座囚室面积很大，里面摆放着合计十六套刑具，而狱卒可以熟练使用其中的九套。 鞭打结束，逸轩的抽搐却没有停止，甚至连昏迷过去都做不到，剧烈的疼痛一波波袭来，没有高峰低谷，没有丝毫停顿片刻间断，不断冲击着理智的坝沿，仿佛下一刻就会投奔绝望之渊。 所有的伤处都集中在逸轩身上一个地方，妮娜曾经提醒过他重点要照看的，因此巨大的屈辱几乎让逸轩发疯，所幸他本也是意志坚强的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完全崩溃。 可是当鞭打结束后，逸轩已经没有力气再感到耻辱了，在受刑过程中，更加让他难堪的事也发生过，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如果传蓝灵的耳朵里，那么他的学徒位置必然不保。 一想到被踢出亚罗兰后的生活，逸轩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寒意，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从高高在上地位，一下摔落到泥地，这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现在，逸轩才终于发现，让他与众不同的并不是自己的外貌或者天分，而是作为蓝灵弟子的这个头衔以及他的家族背景。 一时间，恐惧和懊悔吞噬了逸轩的心灵，让他甚至忘记了去诅咒融小天。 在蓝灵最喜爱的一个休闲室中，一身高超过2米的奴隶正弓着身体，背上驮着巨大的金色圆盆，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新鲜珍稀水果，有的丰硕饱满散发着诱人入口的光泽，有的却是外形奇特颜色诡异，林林种种应有尽有，很多都不是这个季节出产的，还有许多其它世界的产物。 而最上方的水晶杯内，则摆放着几枚通常是由超阶野兽守护的珍品，这一大盆的水果恐怕有几十公斤了，正是蓝灵今天的零食。 那奴隶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碎石铺就的小路快步行走，然后穿过一片枝叶绚丽的树林，再通过大片如茵草坪，才看到小湖旁摆放着的几张桌椅。 与吸引眼球的水果和容器比起来，那几件家具线条简单，连修饰都是纯色，朴实无华，却一眼看去让人立刻产生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蓝灵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颗颗往嘴里扔着水果，身旁放着个同样的金色水果篮，此刻已经见底。 奴隶把果篮放下，取走了旧的，沿原路返回，说是休闲室，实际上这个区域的面积却超过一千平方米，里面布设了完整的生态和取光系统，如同置身于最舒服的山野之间。 五六个大圣师正围在蓝灵的软榻边，汇报着这段时间以来的重要事件，按重要程度由高到低的划分，近期事件主要为财务平衡、逸轩和融小天三件事。 一名大圣师以简洁而快速的语言描述了这段时间，整个亚罗兰的收支情况，还没讲完，一颗正被抛向蓝灵小嘴的硕大樱桃骤然凝停在空中，随后蓝灵那双明亮得无以复加的眼睛就盯在了大圣师的身上，女神的威压瞬间施放出来，让在场所有的大圣师都有些站立不稳。 “你说什么？我们最近一直亏损了？！” 这位负责财务的大圣师，家世种族很是与众不同，他竟是人类的死敌：倭矮人，倭矮人中拥有战斗能量天赋的很少，能够修炼到大圣师级别的更是屈指可数。 但是倭矮人敛财和精细的天性，用来管帐倒是再合适不过，他立刻借着微微躬身的姿势半低下头，尽量避开蓝灵目光的直视，小心翼翼回答：“是的！但是亏损额并不大，还不到8000块能量晶石…….” 蓝灵立刻打断了他：“那也是亏损！我记得去年我刚刚打劫了几个身世显赫的家族，大部分收获都投入到学院的运作中的，怎么还会亏损？查明原因了没有？” “原因已经找到了，不过……”倭矮人大圣师有些吞吞吐吐，欲言还休的样子。 “说！”蓝灵的声音再次提高。 倭矮人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原因在于，您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都很好……” 樱桃继续它的飞行过程，消失在蓝灵的小嘴深处，传奇导师皱起了她好看的小眉毛，一脸严肃地思索着，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说：“可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可能会更好。这个先放放，说后面的事吧！” 另一名人类魔导师立刻走上一步，说：“已经按您的吩咐给了逸轩刑罚，现在您看应该如何处置？” “你的建议呢？”蓝灵懒洋洋地玩弄着手中一枚水花果，有些兴趣不大的样子。 第二名导师继续说：“他的天赋还是相当不错的，综合评级也很高，而且他是古风家族的大儿子，曾经也有人肯定过他的构装天分，所以我的建议是保留他学徒身份。” 蓝灵冷哼了一声，说：“就是那个无名无姓的人也好意思自称大师？而且他居然还四处去给别人检测！抛开这些不说，这老家伙看人什么时候准过！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未来的大构装师，这种半上不下的东西就不用培养了，浪费资源！这段时间我们可是亏了不少的钱！这样吧，按照原本的决定，把那个逸轩给他老子送回去。” “可是他毕竟是古风家族的大儿子……” 人类导师小心提醒着，即使在强者云集的亚罗兰版块世界，古风家族也是占有许多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个家族同样是有血脉传承的家族，随时都有可能跨入传奇境界。如果双方真的转为敌对的话，古风家族也未见得就一定会输给蓝灵。 蓝灵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逸轩是古比伦的儿子，可是古比伦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除了逸轩的老妈，古比伦伦其它的七八个老婆，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样吧，我记得古比伦的儿子当中还有两个天赋不错，不会太给我丢脸，就把这个自费学徒的名额优先权给他们好了。只要古比伦拿出我们十年的预算花费的一半，就可以得到这个名额。” “有了这预算花费，亚罗兰就不会亏空了吧？”蓝灵转向灰矮人，脸上已经满是期待。 倭矮人快速计算了一下，皱眉对蓝灵说：“仅仅能够保证三个冬天。因为您的心情越来越好，花费也就不少了。” 蓝灵这一次认真起来，小手抓在果盆里，却忘了往自己的嘴里扔。她沉吟着，纠结着，最后有些痛苦地说：“我的心情……这个……没法控制。现在怎么办？那些地方都已经很穷了，去年才刚刚被我逐一拜访过，现在再去肯定没什么收获。而且它们越搬越远，去找一次也很辛苦的……” “要不……再增加一个自费学徒的名额？”倭矮人导师试探着建议。 还没等蓝灵表态，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导师，立刻站出来反对说：“这可不行！主公的学徒身份，何等高贵重要，怎么可以随便叫卖？有一个还可以说是权宜之计，再加一个怎么行？名实不符的亲传学徒如果多了，对主公的声誉，对亚罗兰的声誉可都是严重的损害！” “声誉是未来的事，而亏损却就在眼前！何况只要能够成为主公的学徒，哪怕仅仅是自费学徒，都绝对会被无数天才争抢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年轻美丽的主公，不能够在随心所欲的喜悦吗？再者说，主公的学生中还有一个未来的大构装师！在这颗夺目的太阳旁边，其它的星辰都会暗淡无光的。”倭矮人几乎是在跳着吼叫了。 蓝灵再次抬起小手，于是所有的导师都不再说话，而是屏息等待着她的决定。 在赤字与声誉之间摇摆多次，蓝灵终于作出了痛苦的决定：“就再增加一个自费学徒的名额吧！” 为了平衡心理的负担，蓝灵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融小天身上，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未来的圣构装师都做了些什么。” 财务的压力，立刻让融小天的前景，从大构装师提升到了圣构装师！ 第十四章 暗涌 李维利取出两份材料，送到蓝灵面前。 蓝灵一眼扫过，就跳了起来：“他改进了能量球？让我看看都改进了什么…一共是七项改进！还真是不错，能够在入门时就施放出高级的，就连我当年……” 蓝灵忽然咳嗽了一下，接着说：“我也就当年刚升为武师的时候，能修改一些，这小家伙真是个天才呀，可能还是个构装师，还拥有林氏家族的血脉！嘿嘿，呵呵，哈哈！” 蓝灵反复看着手中的两份材料，似乎总也看不够一样，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张扬的笑声同时，转头对倭矮人说：“这样吧，这个月给融小天的预算调整一下。”蓝灵伸手一指“嗯，就在这一项下增加……” 具体的数字还没有说出口，熟知蓝灵脾气的倭矮人立刻大声提醒着：“主公，您现在是不是太…”倭矮人听懂了的蓝灵止不住的笑声，但是却决定把预算调整的时机往后放一放。 此时此刻，未来的构装师却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融小天正赤身站在浴室中，把一盆冷水狠狠浇在头上。 生活区域的能量供暖设备被他关掉了，那套设备的确是舒服，可以在一年四季保持恒温，但运行一个月的代价就是30块能量晶石。 而这盆带着冰的水浇在身体上，让融小天的每处肌肉都忍不住抽动一下，可是惟有这样，才能浇熄他身体内不断涌动的沸腾血液。 从决斗前和静谧的肉搏，到决斗场上让人心颤的两脚，融小天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自己抓住静谧的头往地上摔的那一下，以及在决斗场中准备射出的第二枚能量球，都是要他命的动作，还带着山中少年纯朴本性的融小天依然认为，静谧虽然必须受到惩罚，但却不至于要杀了他。 可是在当时，融小天只觉得一股灼热血流涌上头顶，全身都象掉在熔炉中一样，他眼中的静谧变得无比惹人痛恨，甚至融小天觉得生撕了他都难以稀释自己胸中的那种痛恨！ 所以把静谧的脸往地上砸，还仅仅是开始，而在决斗场上，融小天宁可透支能量源，也要把静谧当场点燃，第二个能量球绝对会让已经没有任何魔法防御能力的静谧变成人形火炬，从而无比痛苦的死去。 透支能量源是修行的大忌，根据透支能量源的多少，轻则会使能量源恢复速度减慢，时间从一个月至数月不定，严重则会使修行者的能量降阶，甚至可能直接死亡。 这是沉重的代价，但是融小天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把静谧杀掉。 可是就算把静谧杀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倾泻融小天当时心中的愤怒。 决斗之后，融小天昏昏沉沉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居住区，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对他的焦急和关切比以往还要多了许多倍。 当融小天醒来时，已经是决斗后的第三天了，沸腾血液的余波仍在，让融小天仍有些忍不住有些要去再找静谧麻烦的想法。 融小天随即发觉了自己的状况的确不太正常，脾气变得异乎寻常的暴燥，而且会从心底深处涌上重重杀机，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直到现在，他都想要狠狠地砸些什么，才能够悄悄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哗！又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在这种天气里，融小天的身体虽然远比一般少年要结实，却也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可是寒意初过，融小天又感觉到那些灼热的血脉在蠢蠢欲动，而且这一次还带动了他体内能量源的隐隐共鸣。 融小天一咬牙，用已经僵硬的手再次抓起木桶，接了满满一桶水，然后铲了一铲碎冰倒在桶里，这么简单的动作，他现在做起来却很吃力，因为大多数的关节已经僵硬，手指上更是根本失去了知觉。 就在融小天挣扎着想要提起木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嘿！有人在里面吗？出来吃东西了！” 这个惊吓突如其来，让融小天大脑一片空白，就象小时候在山林里被野兽悄悄从背后搭上了脖子，山里锻炼出来的本能让他立刻扔下木桶，勉强向后扑去，试图和来袭者进行殊死肉搏。 一转身，融小天就看到一个少女正站在淋浴间门口，正伸头向里面看来，融小天认出了这是一直给自己送帐单的少女，可是已经控制不住僵硬的身体，他笔直扑到少女身上，把她扑倒在地。 融小天长得已经十八九岁了，和少女个子相比，高她太多，少女被压在下面，立刻惊叫了一声。 不知怎么的，融小天一向清晰的头脑现在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平时瞬间可以想清楚的事情，现在却需要很久才能明白，他的体温现在降得很低，可是那些深藏的沸血却仍不安分，更要命的是，身下的少女衣服十分轻薄，亚罗兰的法袍都兼具保暖功能，即使在冬天也无需过多衣服，因此透过轻柔的衣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少女身体的形状以及火热的体温。 冰冷肌肤和少女火热躯体间的碰撞，一时让融小天的感觉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状态，少女的身体兼有柔软和弹性，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融小天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苏醒，全身那些沸腾的热血似乎找到了目标，一齐向那个地方涌去，然而通向苏醒部位的血脉似乎不是很通畅，前面几大桶冰水的效力仍在，沸腾热血前进了一小段路后，进展就变得缓慢起来。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融小天努力保持有限的清醒，惊讶地问。 “我现在负责给你送饭。可是你一直睡着，我已经来过两次了，怎么知道你突然会不见了……唉哟！” 少女无辜地说着，她被融小天撞倒压翻，摔得头晕眼花，现在周身开始疼痛，她虽然已经是正式的高级弟子，可是女孩子不像男孩子那样拥有强健的体格，亚罗兰大多数女弟子的身体比外面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融小天这时才想起来，于是歉意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冰冷僵硬的关节却没能让他如意，刚刚撑起半身，就又翻到在少女之上，一会儿在挣扎几下，却像有意在少女身上磨蹭。 说到底，融小天也不是神人，那几桶冰水的效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被狠狠碾磨，少女脸上猛然飞上一层晕红，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融小天，可是一触到融小天年轻又坚硬的身躯时，她却忽然改变了，由推为抱，身体在不住扭动着，象只被人按住脑袋了不肯安分的猫。 少女的双眼半闭着，身体不断挺着，柔软的部位揉搓着融小天略具形态的胸肌，依依然然从她的喉咙中飘出的不止是痛苦，还有一些迷离和喘息。 融小天很奇怪少女的反应，她明明开始是想要帮助他站起来的，怎么突然间变成了阻碍？可是少女的反应却让他另有一种异样的萌动，在他十多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心跳加速的奇特感觉。 忽然之间，融小天竟然觉得就这样压着她也很不错，有些不想起来了，而感觉到的柔软，很舒服…… 这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有充分依据，融小天特殊血脉和天赋在这一刻同时发挥，对那些重要曲线构筑了的方程，让融小天体会到了美，可惜却是不合时宜。 萌动感觉的冲击力应该减弱了一半以上，不过同记忆中其它的女人相比，少女具优是还不错的！年龄也是一个影响，两个天赋再次一起纠正了融小天的错误观点， 刹那间，融小天眼前全是… 融小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反正最终还是摆脱了少女的纠缠，少女的体力毕竟有限，融小天那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结实身躯，对她而言实在很沉重，几个动作做完，已经满身是汗，手脚酸软，看到成功站起来的融小天，少女恨得差点咬破嘴唇，不是说贵族家的男孩子们很小就开始学习辨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吗？快二十岁的贵族少年，该懂的就都懂了吧，很多大贵族的男孩到十五岁时，或许经历过的这种事已经超过两位数，可是这个融小天怎么象是什么都不懂？ 亚罗兰里的学生，哪一个家世不是贵族中的贵族？ “不可能的！他是蓝灵导师亲传弟子，他肯定是觉得我不够好！”少女太过于纠结，竟把心事不小心说了出来。 “你怎么不好了？”融小天有些茫然的问，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刚刚发生的事象是在梦中。 少女一咬牙，身体一软，靠在了融小天怀里，看她一副虚弱得要直接栽向硬石地面的样子，融小天不得不扶住了她，少女顺势扭了扭柔软的腰肢，把它最为高耸的地方紧紧贴了上去。 然而刚刚扶住少女，融小天就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女又咬住了下唇，显然在认真考虑着什么，她可能不敢冒那么大的风险。 融小天终于得以顺利地换上一身便装软袍，并坐在了餐桌前，然后看着桌上放满的烤肉发呆，这是他的午餐，而晚餐还会提供同样的份量。 烤肉足有好几公斤重，还不包括四样份量十足的配菜，及一大杯味道古怪的酒类饮料，在过去，这些是融小天一整天的饭量了，现在却变成了一顿，而且还必须吃完，除了送饭之外，少女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看着融小天吃完。 虽然拿起了刀叉，融小天却有些下不去手，他的确饿了，特别是和少女纠缠许久后，那股恼人的神秘血液悄然消失，但是对付这么一大盘东西却让他感到十分为难，特别是烤肉还弥散着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 丝丝缕缕不绝萦绕鼻端，时间久了，融小天又觉得身体中血流速度在加快，他很怕吃下去后会再次激发出那道不知名的炙热血液。 少女看出了融小天的犹豫，于是她面对着他，微笑着说：“快吃吧！亚罗兰有一句名言就是想要自己变得强大，就要先有强大的食量，所以亚罗兰中的很多人都是很能吃的。” 虽然是蓝灵的学生，自己也对蓝灵充满了敬畏，可是融小天自己却仍然对这些话感到疑惑，而且不光是烤肉，配菜和酒的味道都开始引发他身体的反应，到最后，每多一种味道传入鼻子，他就感觉身上有一道血脉被撩动。 至于送饭来的少女正端坐在桌旁，双肘支在桌子上，手则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融小天，可是融小天发现，她偶尔在食物上掠过时，立刻目光就会变得炽烈，然后又恢复若无其事地样子，于是融小天知道这些午餐并不简单。 “这是什么肉？” “摩多龙的肋排。”少女不假思索的说。 “酒呢？” “最烈的斗酒。” “啊，那这些菜呢？” “都是一些强烈药剂的主要配料，经过特殊的手法烹制，吃掉的话，可以增强力量和体质。”少女看来对每样食物都了如指掌，而这似乎并不是她的专业。 融小天能够察知，这少女其实已经拥有接近高级的突破线的实力了，这个年纪的的境界，实属罕见，但也绝对没到泛滥的地步，即使在亚罗兰里也是如此。 融小天点了点头，招呼少女说：“你也一起来吃点吧！我一个人可是对付不了这么多。” 少女啊的一声惊呼，急忙摇头，说：“不，不行！它们好贵的，我根本负担不起…...” “就当是帮我了。”融小天笑着说。 在神秘的沸腾血液不出来捣乱的时候，融小天还是非常聪明的，过去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而苦难会让男人加速成熟。 听到融小天的话，少女心情莫名一松，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它们都是特殊配方，是只能给你吃的。” 第十五章 逸文森 融小天看了一眼少女，便不再犹豫，开始努力消灭面前盘中的食物。 他很用心，吃得很快，自从来到亚罗兰，融小天就知道时间是非常有限的，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非常专注。 最后，融小天端起酒杯，把那杯味道有些刺鼻的斗酒一饮而尽，这时少女的眼神轻轻忽闪了一下，此刻，在她的视野里，似乎看到了一颗稍显青涩的果实，正在被恶狠狠地浇灌着。 十分钟内，融小天已经把所有的食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个餐盘的光洁程度就和刚洗过差不多。 融小天从少女的反应中推测出，这个月末的帐单，一定会多出很多醒目的数字。 少女开始收拾餐具，她的动作略显得有些缓慢，而经过刚才浴室中的纠缠后，融小天对她也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以后回想起来，他们那些肢体交缠，那些触碰动作，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融小天目光的注视下，少女的脸微微泛红，而融小天也发现了一件坏事，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似乎又开始炽热了。 那长袍下的柔软身体，似乎开始对他产生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融小天忽然说。 少女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头不自然地低了下去，说：“我叫悦敏，苏菲—悦敏。” “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呃，我是说，你帮我做了很多事，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些应得的回报。”融小天斟酌着用词，以免冒犯或是伤害到悦敏的自尊。 融小天的细腻继承自他的母亲，而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把握却因在亚罗兰中所得到知识的增加而逐渐娴熟。 悦敏终于抬起头，展颜一笑，说：“亚罗兰的传统是要付出才能得到能量晶石，不过我在亚罗兰时间比你久，知道的也比你多很多很多，以后你要是想了解什么，可以问我，那样，我会根据情况的程度收取一点点晶石。” 收拾好餐具后，少女忽然凑到融小天身边，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快速说了声：“谢谢你！”然后就飞一样的离开了。 看着悦敏明显轻快的步伐，融小天的心情忽然也靓丽了许多。 法阵闪耀着光芒，推动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合拢，将居住区和外界隔离，一切喧嚣都被拒之门外，整个区域安宁静谧，融小天已恢复平静，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但是今天的使用的笔拿在手里似乎特别的滑，以至于在昂贵的绘纹布上绘出的线条屡屡出现偏差，有几次失误差点大到让草图作废的地步。 现在融小天所使用的各种材料，就拿模拟用的来说，其价值上就超过了50块晶石，如果草图绘制成功的话，亚罗兰则会给融小天奖励200块的晶石收入。 这可是融小天第一次靠自己能力拿到的补助。 然而今天的笔就是不听话，想让它在哪里停下，多半会滑过头去，很快，融小天就觉察到自身也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心跳居然比平时快了很多，比如他格外期待着晚饭的时间到来，绘制草图虽然使用工具昂贵，但本身不是特别复杂，只是对精度要求有些高而已。 可是这一次融小天用的时间，却比他第一次绘制时费的时间的还要多。 “嗯，今天的效率好象有点低，但也不一定……”融小天若有所思，效率是正常情况下的四分之一，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有些天赋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 晚餐时间终于到了，悦敏踏着准点的步伐走来，然后安静地看着融小天快速而精确地解决了盆中的食物，在离开之前，她向着融小天狡诘地笑笑，说：“欠我一颗晶石！”然后就飞快地跑出了融小天居住区。 少女心情格外好，一路欢快地小跑着，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广场上走来了一群人，人群里居中的是一个英挺的贵族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服饰简洁合体，以剪裁手工取胜，左胸上则佩着个不大的淡金色徽章，中央是一个双头鹰，脚爪中抓着一条盘曲的大蛇。 稍稍了解亚罗兰版块世界的人都会认得这枚徽章，鹰蛇正是亚罗兰世界四大家族之一的标记，能够在亚罗兰学院穿自己家族服饰，并且佩戴自家家族徽章的人则少之又少。 少年身后跟随着十几个人，半数武圣级别的弟子，和亚罗兰中其他刚入门的普通弟子成群的景象大有差别，曾经为融小天讲解亚罗兰历史的老导师此刻正殷勤地跟随在少年身边，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一直讲述着。 能够让老导师如此卖力发挥的要素，除了家世背景，更多却还是来自晶石的力量，青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更多是在观察亚罗兰的内部结构和往来人群，他犀利的目光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连提供照明的能量灯上他都会把目光停留片刻。 青年眼中，悦敏的背影正一路远去，欢快得如同一只美丽的燕子，他若有所思，停下了脚步，然后看了看敏悦出来的地方，那一片居住区，长长的墙壁上是一个由能量晶石驱动的金属重门，表明门后那片大得惊人的区域只属于一位主人。 “你刚才是说，这是属于那谁……融小天的住区，是吗？”青年向老导师问道。 “是的！融小天是蓝灵殿下新收的弟子，你别看他年纪比你小，但他也是个的天才！你只要看他的这片居住区就知道了，在那些弟子中，可是仅有两个人才得到这么大的空间！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说到这里，老导师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哦，什么秘密？”青年饶有兴味地凑近了老导师。 老导师左右看了看，才以仅仅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这融小天啊，是被打算往构装师方向培养的！” 青年一脸惊讶，失声道：“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他刚满十八岁吗？” 老导师急得直剁脚：“小声，小声！这是秘密，我刚才也说，是准备往构装师方向的培养，他是未来的！” 青年这才恍然：“真是不可思议！是谁认定他有构装师天赋的？是老师吗？” “除了殿下还能有谁？” 青年笑了笑，掏出一几块晶石塞到老导师的手里，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大的一个秘密。” 老导师顿时眉开眼笑，这件事，在亚罗兰只对融小天他自己来说是个秘密，不过用这个‘秘密’从新的人身上换钱，老导师已经做得十分熟练了。 青年深深地向融小天居住的大门看了一眼，才向老导师说：“和老师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让老师等我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在私人读书室内，蓝灵是难得端正姿势地坐在桌前，翻阅着那些厚重的书藉，在她前后左右的地方，同时摆放着数以百计的书籍，有的合闭，有的打开，有的某页还显示着一些文字或图形。 这个区域名义上是私人读书室，可是前后达十几排，几米米高的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规模比起据的四大家族书室都不逊色。 一束光线从穹顶的弧面水晶射下，在半环形读书室的焦点位置留下一个巨大的光斑，而蓝灵就坐在聚光灯下。 这时读书室半掩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线，一名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侏儒老者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看到蓝灵正在伏案工作，老者的脚步立刻更加放轻三分，然后以尽可能轻柔和缓的声音呼唤道：“主公……” “我正忙着呢！”蓝灵伦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连眼角都没向他撩一下。 侏儒老者立刻一惊，然而想到需要汇报消息的重要性，在心中权衡一番后，终还是小声说：“主公，古风家族的新人已经到了，正在外面等着您的接见呢……” ?啪！ 蓝灵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侏儒老者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她这次终于抬起了头，可是脸上却满是寒霜，口气不容置疑：“我说了，正忙着呢！让他在外面等！” “可是……”侏儒老者终于把自己余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轻轻掩好图书馆的大门，才轻轻地说：“好吧，我去告诉他让他等着，让古风家族的儿子等着，只不过他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而您指定的时间已经过去本两个小时了。” 读书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捆几乎有大半个侏儒老者高的书籍飞了出来，啪的一声砸在侏儒老者背上，让他顿时觉得五脏六肺都用力翻腾了一下，差点晕过去。 侏儒老者这时才确定蓝灵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连狠狠得古风家族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又过去整整几个小时，侏儒老者才得到蓝灵召唤，他立刻飞奔进读书室，略显疲倦的蓝灵扔过来一张涂得密密麻麻的纸，吩咐他照办，然后自行向会客区域走去，由于先前被打断工作的不悦表情仍保留在蓝灵美丽的小脸上，侏儒老者保持着最恭谦的姿态和最忏悔的表情目送她走远，才仔细阅读纸上的内容，他很有些好奇蓝灵如此看重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纸上是一份食谱，共包括一百一十二种原料和二十八种菜式，份量精度达到了十分之一克，而烹饪时间则精确到了分钟。 食谱是为融小天准备的，时间只覆盖了一个月而已，让蓝灵花去整整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的，竟然只是融小天一个月的食谱？ 看到这张纸后，本来认为融小天最多能当个初级构装师的侏儒老者，现在也觉得“未来的圣构装师”似乎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了。 毕竟想让蓝灵肯心甘情愿花费几个小时度身订制一份一个月的食谱，一个普通构装师还真不够资格。 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厅中，青年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外面壮丽宏伟的建筑，也可以看到远处雄伟的亚罗兰山脉在右侧远远伸展开去，陡峭的山崖和雄奇的山脉地势起伏，覆盖着大片茂密的针叶林。 青年凝望着风景，脸上始终保持的淡淡微笑已然消失，转为若有所思的表情，会客厅内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妮娜在。 妮娜正把自己堆在一个沙发里，翻阅着书籍，不过看她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在这里枯等了几个小时，早已超出她的极限，可是考虑到双方家族之间的密切联系，却又只有她适合在这里陪着青年，毕竟青年的手下是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的。 “真是壮观的景色！”青年忽然赞叹着。 妮娜冷冷回答：“逸轩也经常这么说。” 青年回过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无可挑剔的微笑：“我是逸文森，而他是逸轩，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只会说到这里，而他只会这么说。” “听起来好象很厉害的样子。”妮娜有些慵懒地抬起手臂伸了懒腰，刚刚长成的美好身材展露无遗，于不经意间展露出些许风情，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那些书，但是注意力却是因逸文森的一句话而有所转移。 逸文森嘴角的微笑弧度没有丝毫变化：“所以我才想要得到蓝灵老师的亲自指导，之前那个老鬼并非没有让我成为构装师，但却要以放弃血脉为代价，我相信，蓝灵老师有足够的能力破解这个问题。” 妮娜略略的点了点头，其实，要放弃血脉的能力而成为构装师，的确是个艰难的抉择，另一方面，其实也说明了逸文森的特殊地位，古风家族公认逸文森是这一代最有潜力的人。 “你这次来，老师她未必会同意收你，毕竟你现在的年纪已经过二十了。”妮娜习惯性的说着实话。 “老师一定会收我的，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完全是自费的。”逸文森用同样的实话优雅地把妮娜的话堵了回去。 第十六章 巨变 看到妮娜一脸羞怒，有些气恼的样子，逸文森平静的说：“在我成为老师学生之后，还有许多事情向你请教，至少，我对亚罗兰没有你那么了解。” 逸文森稍微顿了一顿，然后他换了一种语气接着说：“另外，我们俩完全可以更加深入一些，我们之前的关系，最好能以一种形势更为密切地方式联接在一起，比如说…婚约！” 妮娜听到逸文森突然这么说，全身一震，她猛地抬起头，双眼狠狠盯住逸文森，她明显是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妮娜神情一闪，非常像是一种无奈，硬生生的把自己肚子的愤怒忍了回去。 妮娜的胸脯急剧起伏着，几个深呼吸之后，她才平缓下来，妮娜坐正身体，然后以一种谈正经事的口气对逸文森说：“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根本都还谈不上了解，更不可能有喜欢！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句话，有些过早了吗？” 逸文森笑了笑，说：“美丽的妮娜小姐，作为一个显赫家族的直系血脉，你应该知道有些婚姻并不需要互相喜欢，只要不是相互厌恶就行了，我们能够联系在一起，将来一定是对你们家族最大的利益。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共同的爱好，至于说到了解，至少我对您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因为逸轩那家伙本来准备追求你，所以他已经搜集了所有关于你的情报，当然，在他出了这件事情以后，他那些情报已经全部送到我这里来了。至于我，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今后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来了解更多，最后一点，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家族想要继续存在，就需要和我们家族结成同盟，最好的莫过于联姻来维系这个同盟，在我们家族中，我还没有发现比我更好更适合和你的联姻对象了，所以你如果不选择我的话，难道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些兄弟们吗？” “我可以不嫁给任何人！”妮娜冷冷地回答。 逸文森从容地笑笑，说：“这话可就不诚实了，你如果这样做，你只能脱离你们家族了，而假如你爹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支持你，我不认为你有能力能够支付自己的学费，虽然你需要付的学费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此外，我还听说，蓝灵老师最不喜欢有人欠她的钱。” 看到妮娜陷入沉思，逸文森耸耸肩说：“而且，你看，我这个人也并不让你讨厌呢，至于你嘛，妮娜，我要的是一个妻子，没有比你更适合的对象了，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无需急于做出决定，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理智和冷静。” 就在这时，小会客厅外忽然传来蓝灵的声音：“那的确是很好的优点没错，但学习的能量者不是巫师，巫师的骨子里可都是很疯狂的。” 蓝灵走进了会客厅，直接坐到了主坐上面，然后拉了拉旁边垂下的丝绦，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会客厅另一侧的边门打开，六名仆人鱼贯而入，有的端着专用的红色茶几、有的捧着熏香炉，最后少不了一个华丽夺目的金盘，全装的是蓝灵的零食。 舒舒服服摆好坐姿之后，蓝灵吩咐说：“去把哑光叫来！” 一人即刻飞奔而去，片刻之后，倭矮人导师就急匆匆地赶来，哑光，是倭矮人中的一个大部落，那部落大到能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而哑光是个非常特殊的倭矮人，他并不喜欢烈酒，却对矿石和珠宝有深刻的洞察力，并且因为独有的一种天赋，他对收集晶石有狂热的爱好，因为这些独到的能力，哑光最终才占据了蓝灵手底下财务主管的大位。 接过哑光递过来的一张纸看了几眼后，蓝灵一直紧绷到现在的小脸逐渐舒展开，这时才想起会客厅中还有一个逸文森在那里站着，于是向他点了点头，说：“你就是那个逸文森吧？还不错，你不用站着了，坐吧！” 逸文森选了边缘的座椅，端正地坐下，脸色罕见的严肃，甚至还有些苍白。 蓝灵一边仔细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准巫师啊，不错，在你这个年纪很罕见，你跟逸轩是同一个家族，但你俩居然不是一个血脉。” “是。”逸文森恭敬回答，然后他的脸色就更加苍白了。 蓝灵的目光掠过一行小字，而这行字下被哑光用笔加了道下划线，以示重要，看过之后，蓝灵原本舒展了些许但依然阴郁的小脸上突然多出几缕阳光，发挥出少有的耐心解释了几句：“被我欺负过的巫师很多，杀掉的也不少，时间久了，身上就多了些对巫师有威慑的气息，而你是准巫师，呆在我身边肯定会不舒服。” “您真是让人钦佩！”逸文森说。 这倒真是他的肺腑之言，蓝灵身上有类似于威压巫师的气势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那些巫师临死前的诅咒累积而成的效果。 诅咒当然不可能真正伤害到蓝灵，但威压气势不是用来帮助蓝灵战斗，而是提醒巫师警惕的，在数公里以外，巫师们就会感知到蓝灵的到来，只不过要有多少巫师陨灭，才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形成这种威压气势？ 那页资料的最后几段，都被哑光用笔勾勒出来，还额外加了着重号，甚至还有几行细细的批注，这是一份物资清单，是逸文森老爹为逸文森缴付的学费。 目光移到最后几行时，蓝灵的小脸如春暖花开，已满是阳光，她很想笑，却在新学生面前生生的忍住，不管怎么说，传奇导师的仪态姿容还是十分重要的。 “那个……逸文森是吧！来，过来坐，这些水果还不错，你尝尝！”心情大好的蓝灵觉得可以跟逸文森分享一下自己的零食了。 毕竟从清单看，逸文森老爹支付的是全额赞助费，而不是约定的半数。 逸文森依言得离蓝灵近了些，却识趣地没有去动她的零食，虽然里面有几样东西真的让他心动，很有一种不顾一切咬上一口的冲动。 反复看了几遍清单后，蓝灵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纸张交给了哑光，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逸文森，问：“逸霸天最近混得怎么样，晋阶没有？不过他应该已经是晋阶了吧？” 逸文森身体立刻挺直了些，他早就等待着这个问题：“父亲已经于去年年底成功晋阶，成为武尊阶层。” 武尊是兼具强大肉体和能量的武者，对各类能量技法均有强大抗性，许多低阶能量技法甚至完全免疫，或许他们的绝对攻击力并不强大，但是高速攻击和迅疾的移动并不输于高阶巫师，他们能够依靠娴熟的技巧，用最短的时间拉近到攻击距离并紧贴对手，以此成为能量施放者的克星，职业名衔上被冠以武尊称号。 在逸文森的考虑中，同为武尊身份，虽然他爹逸霸天才刚刚晋阶，但是职业上的巨大优势仍足以让他成为蓝灵的危险对手，在此前提下，他爹却仍付出了约定价格一倍的赞助费，强大的实力和谦卑的态度，应该会让蓝灵把自己当成最核心的培养对象。 虽然逸文森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约定了价格，父亲却为什么还肯主动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听到逸霸天成为武尊后，蓝灵果然一怔，她追问道：“他晋阶的是近战？” “是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蓝灵脸上的表情凝住片刻，忽然一下放声大笑：“他居然选择近战而不是最适合他的圣能！这个逸霸天啊！看来当年那顿痛打还真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而且很严重！嘿嘿，这家伙以为成为近战就可以报复我了吗？看来我得再去给他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好让他知道哪怕成为武尊强者，也要时刻在我面前保持谦逊！哈哈！不行，这真是让人等不了了！” 传奇导师蓝灵的风格一向雷厉风行，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吩咐人准备行装，自己则向会客厅的露台上走去，看样子她竟然是一分钟都不准备耽误，打算直接去南方的古风家族去找逸霸天决斗。 直到踏出了会客厅的大门后，蓝灵才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逸文森说：“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了！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忙，没空教你，我十天后回来，这段时间你先熟悉一下亚罗兰吧，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妮娜说，我走了！” 蓝灵冲天而起，化为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流星而去，而逸文森则目瞪口呆，保持着半坐站起的姿势，如同一尊滑稽的雕像。 他几次想要叫回蓝灵，但嘴张开马上又合扰，最终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逸霸天会愿意付出整整一倍的学费，并且叮嘱他千万不要透露自己已经成为武尊的消息。 第十七章 悦敏的逻辑 逸文森的到来，只是在亚罗兰中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旋即消失在滚滚波涛中。 十天之后，蓝灵归来的声势浩大，可是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蓝灵每次出去回归都是这样声势浩大，哪怕她只是前往一百公里外的山脉里走一走。 至于这次和逸霸天的决战结果，更加没有人知道，就连逸文森自己也没有从家族渠道中得到确切消息。 亚罗兰一如既往，在晶石洪流的推动下紧张而有序的运行着。 只有融小天细微地发现本月的账单收入又忽然增加了不少，达到创纪录的八千块晶石。 这是一笔很大的巨款，无论融小天走到哪里都是，却惟有在亚罗兰学院中不是。 得到异常多的喜悦后，融小天随即发现自己的课程也随之增加，特别是其中一门由大神级别的导师，单独指导的《复合能量阵基础》，自然配合复合能量阵使用的都是高级原材料。 于是亚罗兰畸形的价格体系中，融小天的‘巨额’收入如阳光下的雪球般消融着，预计到了下下个月，这笔额外收入就会被彻底消耗，那时又要为维持收支平衡操心了。 悦敏依然每天会送饭来，融小天要吃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用餐的方法也越来越奇怪，对时间和频率把握的要求也愈发严格，更为痛苦的是，这些食物明显又多了许多怪味，有些甚至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在悦敏的陪伴和讲解下，整个用餐过程，奇迹般的没有想象中辛苦。 每次融小天吃完，悦敏都会趁机和他互动一下，方式有时也各有不同，有时是一些语言玩笑，有时是一些肢体互动，甚至有时兴奋了，两人还会简单的拥抱，而在悦敏的引导下，融小天已经大致了解了女人的身体结构，只是互动偶尔会引动融小天体内的沸腾血脉，需要他以调息的方式压制。 可在懵懵懂懂之间，融小天已经预感到很快就会发生些什么，果实仍然青涩，本能却在驱使着他向深处去探索。 不过现在悦敏在餐后留下的时间并不长，至多只有几分钟，每次时间一到，她都会立刻离开，精确如摆钟一样。 第二天，融小天期待中的什么并没有发生，悦敏似乎有心事，小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阴郁，当融小天问起的时候，她却又什么都不肯说，餐后，悦敏抓起融小天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手里，沉默片刻之后，就匆匆离开。 互动是有代价的，无论什么程度的接触，悦敏都会收取一块能量晶石，现在已经熟知亚罗兰学院物价的融小天，自然知道一块晶石根本不算什么，或许还不足以让悦敏吃饱，所以他一直会向悦敏提出很多问题，并且为此付帐，只是悦敏的收费标准也执行地很严格，完全按照情报本身的价值收取费用，一点也不肯多拿。 其实融小天在悦敏哪里够得到的情报，大多并不值钱，最昂贵的一个情报，则是那天决斗后，静谧所有的跟班都从亚罗兰消失了，其中有些人似乎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族。 此外整个决斗据说和蓝灵的另一个学生逸轩有关，悦敏为这条情报标定的价格是八十块晶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五十块晶石以上的信息了，所以融小天知道，一月以来，他付给悦敏的所有晶石，根本不足以支持悦敏一天的修习。 当然，这是以他自己的标准来计算的。 自这一天起，悦敏的态度忽然发生了转变，她和融小天的互动变得很有节制，不管到了什么程度，都不会越过那到防线。 虽然，果实已经初熟。 融小天也感觉到了悦敏的变化，可是不论他如何追问，那怕他设法旁敲侧击，都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 然而当他专注仔细地用餐时，眼角余光偶尔扫过，从悦敏灿烂的笑脸之后，他却看到另一个悦敏正在抽泣，于是融小天的世界也随之阴暗，除了每日必然进行的学习和修炼外，融小天对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而接下来的这个月也的确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有一次在几百人的公开讲座上，有个叫逸文森的人特意走过来和他打过招呼，自我介绍说也是蓝灵的亲传弟子。 然后时间就一如既往地流逝，夏季悄无声息的到来。 悦敏越来越形色匆匆，她明显开始和融小天保持着距离，到后来连每天的一块晶石都不收了。 因此特殊的饭菜，则对融小天来讲，变得越来越难以下咽，份量随着时间一直在不停地增长，融小天比起前几年，个子明显又长高了，也更加的健壮。 课程中又增加了一些基础体质，为更加专业的方法锻炼身体，随着时间推移，融小天的能量修炼速度却在逐渐加快，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依然被繁重的各种课业挤占。 随着夏季的到来，港口也进入最美丽的季节，湖面平静如绸缎，碧空如洗，空气澄澈纯净，所有的植被都呈现出一年中最浓郁的色彩，缤纷灿烂。 活动的人数明显增多，港口边晒日光浴的俊男美女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可是融小天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心中依然阴悒。 这个晚上，悦敏照例走出融小天的居住区，在金属重门合拢的瞬间，她衣角上一枚特殊的符号忽然闪动了一下，好像是把某种波动讯息给送了出去。 在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全身都裹在深色袍子的导师，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悦敏身上，刺得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直到悦敏走远，哑光才看看手中的能量计时器，收到的讯息表明，悦敏是在规定时间内离开融小天居住区的，他这才点了点头，裹紧长袍，消失在黑暗深处。 悦敏快步走向通往自己居住区的通道，亚罗兰学院设有专门的能量传送阵，能轻松将人传到亚罗兰每一个地点，使用也相当方便，但是能量传送阵收取晶石费用昂贵。 只有在亚罗兰中有正式职位的导师才能负担得起经常使用的费用，而普通弟子选择走通道，只是累些多花些时间而已，所以步行通道是大多数人的首选。 悦敏急匆匆地走过转角，才忽然发现面前竟然站了个人，措不及防之下，她差点撞入对方怀里！ 悦敏一声惊呼，还好她年轻，身体的反应也很迅速，所以才没有真的撞到对方，悦敏说了声对不起，才从对方身旁擦身而过，可是手却被对方一把紧紧攥住，那是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让悦敏完全无法挣脱，甚至手腕痛得都有骨头要裂开的感觉。 “你叫悦敏？”这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声音很柔和，但是那只手上传来的稳定丝毫没有松懈迹象的力道，却让敏感的悦敏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其实并不好。 “我是悦敏，应该怎么称呼您？”悦敏很礼貌地问，并且不动声色地，试图抽回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可是她的一切努力最后全无结果。 “我叫逸文森，既然你也经常靠出售信息赚点小钱，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是谁。”逸文森微笑着说。 在他锐利而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悦敏觉得自己就象是一只被蛇盯住的白兔，身上骤然出了一层冷汗，湿淋淋的衣服一下粘在身上，这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当逸文森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悦敏的心立刻彻底冰凉，她当然知道逸文森是谁，亚罗兰是属于蓝灵的，而蓝灵每次新收一个弟子，都是亚罗兰中的头条新闻。 虽然悦敏已经清晰感觉到来自逸文森的恶意，但对方的身份却让她无力反抗，骇然之余，一缕但绝望油然而生：“我一直是准时离开的，绝对没有拖延，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您还对我有什么要求吗？”悦敏慌乱之下有些惊恐地叫起来。 逸文森上身微微前倾，他把脸贴近了悦敏，右手先是抚上悦敏的腰，然后一路向上，充分尝试过胸前并不如何丰满、却弹力十足的柔软后，才托起悦敏的下巴，把她的脸强硬地抬了起来，这一刻，这两张脸离得是如此之近，就好像在靠近一点，两人鼻尖都几乎碰到了一起。 “我听说，你每天都会从融小天那家伙哪里得到一块晶石，现在，你要把这个晶石的得来经过全部告诉我。”逸文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并且带着奇异的沙沙声，就象蛇在吐着血红的蛇信，而且他在说话的时候，真的就象蜥蜴类动物一样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从悦敏的唇上舔过。 悦敏突然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在逸文森身上，散发出一种让她感到极度恐惧的气息，甚至身体都开始逐渐僵硬，和中了弱效恐惧术的感觉差不多，这应该是某种血脉能力，却更让她感到绝望，如此年轻就能够使血脉能力显化，在亚罗兰中也不多见。 可是逸文森的话却让悦敏眼前一亮，悦敏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下推开逸文森，大叫着：“你又不是执法团队的人！” 第十八章 无助与无奈 逸文森一怔，他随即展现出一副玩味地模样笑了起来，说：“真没想到，你很聪明啊！我的确不是执法团队的成员，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休想碰我，如果你要是敢硬来！我会在这里叫人来的。”悦敏非常激动，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可他们所处这片区域，是很偏僻的区域，而亚罗兰一直由于弟子人数实在太多，各个区域间布置着强的能量阵，专门用来控制音量传波，避免噪音过大。 所以悦敏的声音其实传不出多远，她叫得再响都没有用。 好在整个亚罗兰都是蓝灵的领域，如果逸文森现在使用暴力得逞，那么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蓝灵知道，依照蓝灵的脾气，逸文森最好的结果也会象逸轩那样先被毒打一顿，然后被剥掉亲传弟子身份赶出学院。 亚罗兰中每一个人都有相应的身价，而悦敏很清楚自己的价格，她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为了自己的而放弃蓝灵亲传弟子的身份。 逸文森果然站住，没有敢在进一步动手的意思，悦敏自然更不敢过度的去激怒他，这个人身上有某种让她不寒而栗的气质，所以悦敏没有再多逗留，转头向能量阵的方向跑去，哪怕知道能量传送要多花很多钱，她也不愿意再和逸文森接近。 “或许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悦敏背后传来逸文森的声音，同时还拌有另一种让她犹豫的声音，那是晶石碰撞发出的声音。 “至少有两百块晶石！”细密的撞击声让悦敏本能的判断出了晶石的大致数量，于是她停了下来，慢慢回头看去。 “反正已经安全了……”悦敏想着，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逸文森仍然站在原地，他象一只盯着猎物的狼一样看着悦敏，他笑得很从容，也很自信，一只精美的皮质储物袋正在他的右手中一上一下地跳跃着，不断发出勾人魂魄的晶石撞击声，储物袋并不大，但是却足够的鼓胀，看到它的第一眼，悦敏更是确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至少是两百块晶石，而且丰富的阅历、敏锐的感知以及昏暗的环境，更让悦敏发现了储物袋在放射着淡淡的特殊光芒，这是由能量纹附属以后制作的储物袋！ 能够附属能量纹的储物袋都很昂贵，不是真正的世家贵族直系子弟，根本无力支持如此奢侈的行为。 储物袋袋附上能量纹考究的可以是增加实际储存容量的空间，或者使自重和内容物变轻的轻盈，其次可以是耐久，哪怕是最差的纯粹装饰用的闪光，也会使一个储物袋的价值远远超过其能够容纳的晶石本身。 逸文森的笑容越来越象毒蛇，而青蛙却感到无力逃跑：“我刚才碰了你，所以这些是你应得的酬劳，来，你过来把它拿去吧！” 悦敏只觉得喉咙中阵阵干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很想立刻转身就跑，可是脚却一点点向着逸文森的方向移动，而各种纷乱的念头更是不停在心中互相撞击着。 “他不敢再强迫我了，而且他刚才已经停手了，所以这笔钱只是对已经发生过的事的一种补偿，不是吗……”思绪一片混乱之际，悦敏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逸文森面前，而逸文森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直接抓起她的手，把储物袋袋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带着恶魔般的微笑说：“储物袋也是你的。” “可是，我……”悦敏觉得自己喉咙干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感觉一切都不太对头，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钱，而亚罗兰的传统是讲究公平和自愿的交易，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逸文森停顿了一下，目光从上到下扫过悦敏的身体，立刻让她打了个寒战，然后逸文森才接着说：“如果你能够保持目前的状态，继续陪我的话，你肯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回报。比如说，我可以替你偿还所有的债务……” “不，这不可能……”悦敏用力地摇着头，脸色一下吓的苍白，开始一步步向后退去，手却紧紧地抓着储物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青白。 逸文森负手站着，一点也没有逼迫她的打算，而是说：“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的建议，在一个月内都有效。” 悦敏忽然转身飞奔而去。 在逸文森身后，妮娜如幽灵般出现，她淡色的双眸盯着远去悦敏的身影，冷冷地说：“这种在底层边缘区域生活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你的眼光看上的都是这种货色？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以后休想碰我。” 逸文森忽然笑了，低沉地说：“我们的婚约已经成立了，按照规矩，我想怎么碰你就能怎么碰你！” 他一把将妮娜拉到身前，伸手用力地揉摸着，妮娜脸色已因愤怒而变得苍白，但是挣扎和抵抗却都徒劳无功，二十多岁的逸文森身强力壮，完全压制了仍然是个少女的妮娜。 “老师不会放过你的！”妮娜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手挥足踢，徒劳地抵抗着，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高级弟子，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女。 “老师？”逸文森冷笑一声，说：“如果没有我们古风家的资助，你难道还支付得起亚罗兰的学费吗？一个月的时间，变化已经太多了。要是没有我们家族的援助，你们家族或许连自己的领地都保不住，你爹现在恨不得把每一块晶石都换成能量箭，怎么还有余力供养一个在亚罗兰求学的天才女儿？你别天真了，如果你爹真有本事，又怎么会把你卖给我们家族？” 听到这个‘卖’字，妮娜的脸色立刻苍白惨淡了几分，以这份婚约幕后的交易而言，利益交换的情分和急迫，与买卖其实相去无几。 “如果没有我，妮娜，你在亚罗兰的幸福生活，传奇导师亲传弟子的耀眼光环，明天可就都没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逸文森的话阴寒得如同冰冻地狱的风，吹得妮娜全身都为之僵硬，挣扎越来越是软弱无力，而逸文森的手则和声音一样冰凉，缓缓在妮娜身体上向下滑去。“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那你就乖乖的配合我。” 妮娜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不住涌出。 逸文森则恢复了优雅的贵族声调，甚至微笑着，说：“至于她悦敏，我对她感兴趣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们的融小天同学明显是有些喜欢她的，所以我要先把她变成我这边的人，而在融小天这件事上，你一定是会帮我的。” “你真的是太过专注于课程的研究了，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外面的世界，甚至没有关注过家族的消息了吧？你可能还不知道进攻你们家族领地的人是谁，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家族就是一直很霸道和强横的林家，而我们的融小天同学身上就是流着这个无理的家族的血液，亲爱的，你现在知道其中的关联了吗？呵呵，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进攻你们家族的是融小天的姥爷林奎的话，你的父亲根本支撑不到我们家族的援兵到来！真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值得一份婚约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和底层边缘区域的悦敏就没什么本质区别了。一个失去家族力量庇护的女人，完全是可以用金钱买回来的，哪怕身价比悦敏贵，也仍然是可以用晶石来估价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融小天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你必须帮我，亲爱的！” 逸文森拍了拍妮娜的脸，然后满意地看着妮娜望向融小天居住区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一股掩饰不住的仇恨。 因为悦敏对自己突然的转变，整个夏天，融小天心底的天空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每当他稍有空闲，悦敏微笑着但又哭泣着的脸，便会浮现在他脑海里，无论自己怎样的刻意，都无法驱散。 融小天心中全部被悦敏的身影填满，悦敏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会完完全全的在脑海中还原，那些每一个细节，连同那未能完全探索的最神秘的区域，所有的点点滴滴，都会清晰记得。 心境是会变化的。 就在不久之前，记忆中的每个片段都会给融小天带来阳光、欣喜、一些忐忑和对第二天更多的期待，而现在，这些记忆一日一日反复叠加，最终温馨的暖意燃烧成灼人的炽烈，如同块块烧红的烙铁，炙烧在他尚未成熟的心上，在那道深深疤痕的旁边，再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融小天知道悦敏就在这些天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知道她有心事，可是却不知道原因究竟为何，每次询问却又没有任何实质结果，直到此时，融小天才发现，除了悦敏之外，他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对象。 没错，现在的亚罗兰中，融小天没有任何朋友，一个都没有，虽然他是蓝灵的亲传弟子，可是到亚罗兰一年了，融小天也只见过蓝灵三次而已。 说起来，除了授课的导师们外，他和悦敏相处的时间反而是最多的。 每当融小天独处时，他的心上，那种痛就格外清晰，甚至偶尔会痛得他如在梦境深处才会出现的熊熊烈火类似。 只有躲藏进能量和知识的浩瀚世界时，他才能重新归于平静，专注于复杂的法阵、演练、能量和各种版块世界上。 度夏如冬。 这个夏天的融小天是让人惊叹的，在每项学习的领域中，他彻底爆发，很多时候交出的成绩让见多识广的导师们也为之无语，除了称颂睿智的伟大的永远正确的蓝灵之外，别无他言。 而在非常有限的时间内，融小天能量源的增长竟然再一次提速，眼看到夏末时分就会达到二高级弟子的标准了，能量技法之外，融小天的表现也同样让人震惊。 小小年纪的他，如干涸的沙漠，疯狂吸收着每一滴知识，就连那位最挑剔的大画家导师在看到了融小天交上来的一份画稿，也久久沉默。 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提着大大的食盒，正向远方昏暗的通道中快步走去，刹那的剪影，把她的压抑、忧伤、些许的慌乱和害怕全部勾勒出来，就连那飘飞的学袍一角，都让人误以为会继续随风而动，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食盒似乎是画面中心点，笔触的使用也与人像有所不同，如果说人像的动感塑造得绝佳的话，食盒似乎静止在那里，沉重得仿佛一块巨石，拉扯住看画人的心脏直往下坠，整幅画面是素色的，也没有用到第二种画具，全部由画笔勾勒而成，无数细细密密深浅不一的线条共同组成了这幅让人感到窒息的画。 这幅画，让大画家导师整整看了一个小时，他实在难以给出评价，最后，大画室忽然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助手说：“想在画中再现真实，只要突破了临界点，就会成为艺术，而这幅画，仅是抓到的这一刹那，就足以成为永恒！” 助手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幅简单的素色勾勒竟然会得到大师如此评价，不过作为差点就站在艺术巅峰的少数几人，大画师的评价是断然不会错的，既然得到了大师的亲口赞誉，那么这幅画在外面的世界随随便便都可以卖出数千块晶石的高价了，惟一制约它进一步升值的，就是融小天还活着，而且好象还能活很久。 可是这样的作品，或许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融小天都不会创作出来了。 大画师感慨良久，终于沉重地摇了摇头，挥手让助手离开，自己则坐在画架前，死死地盯着这幅少女像。 天不知不觉间黑了，画室中也变得昏暗，一团点燃的荧火在大师身边出现，给画室增添了一点暗淡的光芒，在昏暗光线下，这幅素色勾勒的感染力才真正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让看的人也仿佛置身于那阴暗、寒冷、空旷，仿佛不知道尽头的长廊中。 “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作品了，这个孩子……作这幅画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痛吧！”大画师喃喃自语，他自己也曾经有过年轻的时候，在最痛苦的时候创造出了最辉煌的作品，然而当他功成名就之后，却再也难以找回当时的激情和冲动。 看到这幅画，仿佛就看到融小天，那个漂亮、沉默却又在骨子里带着一股狂野烈性的大男孩。 大画师忽然焦灼起来，甚至于不能安然坐在椅子上，他站起来，在这幅画前来回踱步，似乎内心深处有什么难以作出的决定。 徘徊了整整一个小时，大画师的目光才落在画室的角落里，那里放着一张精致的臂章，和画室整体散漫随性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臂章是验证每月帐单专用的，本该找个合适的空间，稳妥地装置起来，但是大画师有些不拘小节，于是这昂贵而重要的东西，被随意地扔在画室角落里，只有必须用到的时候，才会被从角落里一堆废稿中扒拉出来。 看到臂章，大画师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每月帐单，想到了蓝灵高兴的奖励，大画师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过蓝灵的奖励了。 而这幅画…… 这幅画意境太传神了，以至于大画师都没有办法假装看不出它的传神，它就意味着特殊的情况，而且是蓝灵专门列明需要上报的融小天几种特殊情况之一。 如果不报，大画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随之而来的一定是蓝灵的狂暴，在艺术、良心和蓝灵的喜悦之间抉择，大画师还能挣扎挣扎，可是在良心与蓝灵的狂暴之间，却根本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大画师一脸痛苦，伸手取下了画像，仔细包好，然后匆匆离开了画室。 第十九章 哑光的疲惫 一个小时后，融小天这幅像就被放到了哑光面前。 哑光让大画师整整等了四十分钟，才从摊满了东西的桌子堵住一半通道的中爬了出来，然后只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听了听大画师的说明。 亚罗兰是能量的世界，也是晶石的世界，却没有绘画或者艺术什么事，哑光一只脚踏在能量之峰的半山腰，另一只脚则站在宝石之山的顶峰，因此他身体的高度，虽然刚刚碰到大画师的胸口，心理高度却是正好相反。 大画师的说明哑光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他略过所有解释性的语句，抓住了重点，融小天的作品，蓝灵专门要求上报的情况之一。 听到这里，哑光倒也不敢怠慢，用那双坚硬粗糙，布满了厚硬程度堪比野兽外皮的老茧的手，小心打开了外包，露出了里面的画像，一片寂静。 哑光的眼睛几乎动都不动的盯着画像，嘴唇急速开阖，不知在自语着什么，大画师则深深为之震惊，他没有想到哑光竟然也能够看出这幅画那流光石火般的神韵，并且为之震颤。 大画师忽然觉得自己此前对倭矮人的确有些偏见，是谁说这个种族根本不懂艺术的？ 哑光忽然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就这样？” “啊？是啊……”大画师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幅画像还没有上色吧？” “……” 大画师艰难地抑制住跳得忽快忽慢的心脏，长长吸进一口气以后，才勉强回答：“这是一幅素描画。” 哑光恍然大悟，重新审视了一眼少女画像，评价说：“嗯，还没完全发育，但是身材和长相应该都很一般，我是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衡量的，如果按照我们的传统，哼哼……哈哈！我看到了，那个餐盒！那是特别为融小天准备的餐盒！真是完美的细节和比例，就连一根线条都挑不出偏差，真是融小天的风格！你知道吗，那个教能量阵的导师这个星期已经夸过他三次了。今年以来是多少次？让我想想，五十还是七十……反正不少！要知道，那些老家伙过去十年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年夸过融小天的次数多！” 大画师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又无法对哑光爆发，只能耐心引导：“您仔细看，这幅画捕捉的那一刹那……” 哑光依言仔细的看，再看，再三的看…….最后还是觉得这幅画应该涂点颜色。 从哑光的地方离开时，大画师的心几乎和融小天一样灰暗，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几乎丧失了在艺术上的自信，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宝石、能量和法阵的鉴定大师会对绘画如此的一窍不通，说出的每句外行话却又深具打击效果。 在大画师身后，属于哑光的区域，两扇古铜色大门缓缓合拢，大门高度是普通区域的一倍，意味着哑光的区域也是其它人的一倍。所以这两扇代表着财富与地位的古朴华贵大门，素来是亚罗兰中许多人欣羡和嫉恨的对象，而身高仅为高大人类一半的哑光为何会把自己的区域弄得如此之高，其原因不言自明。 当大门合拢后，门后的哑光忽然冷笑，喃喃自语：“老板的奖励，哪是那么容易得的？”就在他的柜子里，如果把这幅少女画像也算在内，想要让蓝灵奖励的东西已经堆满了大半个柜子，合计好几十件。 哑光本能地走向那个幽暗的通道，却又在半途皱了皱眉，收住脚步，折回那张桌前，重新把画像打开，仔细审视了足有十几分钟，这才合拢，犹豫了一下，把这幅画像放进另一个小了一号的柜子里。 小柜子里同样是想让蓝灵高兴的东西或报告，但合计只有五件，而这幅画被摆在第二的位置。和大柜子不同的是，这个柜子中的报告是很快就会和蓝灵碰面的。而大柜子中的东西，过几个月后或许会和废矿一样被倾倒出去。 整个夏季，对融小天来说，仿佛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再过一天，就迎来了收获节，那是秋季的开始，收获节对于融小天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所有的时间除了完成繁重得几乎永远也做不完的课业，就是冥想积累能量源，以及锻炼能量技法。 他要把自己的时间全部填满，否则思绪就会如水泡般一串连一串地冒上来，按下这边，浮起那边。 秋季收获的这天晚上，悦敏准时来融小天的居住区，送来了他的晚餐。 沉重的餐盒已经让她单靠臂力拎得十分吃力了，但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餐盒还会继续增加重量，在融小天埋头清扫食物时，悦敏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现在两个人之间早已没有了一块晶石的交易，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因此这段时间悦敏从融小天这里一块晶石都没有得到过。 吃饭现在对融小天来说完全是一种煎熬，她的忧郁无论怎样隐藏都无法瞒过他，可是她却又拒绝透露原因，所以融小天痛苦，却又对痛苦无能为力。 最后一块点心被融小天以顽强的意志吞下腹中，然后他抬头第一次直视她，习惯性地想要说声谢谢，可是融小天感觉悦敏身体上明显的变化，却让他当场僵硬！悦敏的身体变了，在融小天能够觉察的一切的天赋中，原本细微的变化被无限放大，极为醒目地呈现在他眼前。 她的一系列动作很不自然，特别是双腿偶尔会轻轻颤抖，腰不停地悄悄挪动着，似乎坐在椅垫上会让她感觉到刺痛一样，而且她的眼睛略显浮肿，比平时要红一些，似乎狠狠地哭过不久，今天悦敏的学袍裹得格外的严实，可是在不经意动作间，却露出脖颈上的一块淤痕，而且她的心跳也比平时快得多，对照融小天自己，只有在刚刚经历过非常重要的事情时，心才会跳得这么快。 所有迹象放在一起，立刻让融小天心中浮上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感觉到完全无法相信的答案，满了十八岁，融小天已经就知道了成年男女之间所有必定要发生的事。 “你…有男人了？”融小天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自己都分辨不出。 悦敏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当事实的真相揭晓，她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抬手理了理脸颊边有点纷乱的发丝，说：“是的，就在昨天晚上。” 融小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不再让眼前跳动那些让人绝望的数字。“为什么？”他的声音和悦敏一样平静，然而却多了些令人心寒的冰冷。 “我需要钱。” “我有很多！”自从关注到悦敏的变化，融小天如破壳的小鸟般，开始探头看学习以外的世界。 虽然他现在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但至少融小天已经明白，不能够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亚罗兰中其他人，单以消费为例，他每月收入，足以让几十个人在亚罗兰中生活得很好。 悦敏的脸色苍白，深深地看了融小天一眼，摇了摇头，轻声却坚定地说：“可是我不想赚你的钱。” 悦敏象平时一样收拾好餐盒，走到门口时，回头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会有另一个人来给你送饭。……再见了，小天！” 金属隔离门缓缓合拢，当沉重的撞击声传来时，融小天象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颓然靠向椅背，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想要相信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不光是两项启迪天赋，就连幼时培养的所有特质都在提醒着他这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悦敏会不愿意赚他的钱。 这个时候的融小天还不明白，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有某些莫名的坚持，并且以此感动着自己，却时常会在不经意间让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指间流走。 度秋如冬。 亚罗兰特殊的位置，初秋就已经十分寒冷，深秋则与严冬无异，只能从植被尚未来得及褪尽鲜亮的色彩上，分辨出些许不同。 在整个秋天，融小天犹如沉寂已久的火山井喷，骤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学习修炼的疯狂以及汲取知识的渴求程度，让本来还在为夏季速度惊讶的导师们再次震惊，他们几乎难以相信一个人可以如此压榨自己的时间，而这一切，却的的确确在融小天那小小的身躯上出现。 融小天几经调整的日程表里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隙，对时间的利用已经精确到了分秒，每天疲倦之极时，他就会立刻把大脑清空，倒在床上，进入睡眠，连山里生活养成的最基本警觉都被解除，只有这样，李察才会得到最深沉的睡眠，才能在三个小时内恢复出一天学习需要的精力，也才能让三小时睡眠内增长的能量源不比吃什么高等补品所摄入得到的少。 一份份报告如雪片般飞向哑光，让哑光暴跳如雷，他竭尽全力压缩着送给蓝灵案头的数量，以免蓝灵过度的奖励拖垮亚罗兰已显得有些脆弱不堪的收支平衡，可是哑光的力量有时而穷，井喷般的记录飞舞在亚罗兰每个角落，甚至很多报告有足够的能量直接越过他，送到了蓝灵的面前。 于是亚罗兰的收支平衡开始摇摇欲坠，好在古风家族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补了一大笔赞助费，而另一个自费弟子资格则在这块大陆上拍卖出天价，才为亚罗兰的秋冬两季财政报告增添了两块大大的遮羞布。 可是哑光并不是个短视的种族，他是有着长远的战略眼光，以往他时常会担忧亚罗兰几十年后的财政状况，而眼前的真实情况却是无需几十年，明年春天就要过不下去了。 第二十章 冬天第一个收获 哑光一天天的憔悴下去，粗壮敦实的身躯竟然奇迹般地显露出一丝骨感，明显不合身了的外套随着他每一次挥拳诅咒飘飘荡荡着，就象账面上那脆弱的平衡，他每天都要和海量的数字打交道，可是收入是稳定的，而支出却总是难以测度，并且每次超出预期的方向都不会让人愉快，每块利润的被侵蚀，都让哑光觉得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被生生剜掉。 可是蓝灵的奖励同样不以哑光的意志为转移，有时候她甚至会为融小天一个小小的成就欢呼。 在这个秋天，亚罗兰中惟一一个不想看到蓝灵奖励的人，就是哑光了。 在最束手无策的时候，哑光甚至打起了蓝灵个人钱包的主意，只要蓝灵把自己的钱袋敞开，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亚罗兰的境况就会迎刃而解，哑光一度为这个主意迷醉过，蓝灵那些精致的小钱包，里面装的可是不知道多少财富！然而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明白这个主意有多么的愚蠢，就连外面势力强硬的大家族都不敢打蓝灵钱包的主意，何况哑光是个小小的倭矮人？ 然而哑光并没有被吓退，他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动力，如果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那么还要他何用？财务官可不仅仅是记记帐的，那是高等弟子都会干的活。 哑光在憔悴着，而心情同样灰暗的融小天却恰恰相反。 深秋的最后一天，融小天赤裸着上身着站在落地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这是一个初显雄性风范的身体，有着宽阔的肩膀、两块初具形状的胸肌，急速收束的腰线，紧而有力的臀部，乃至具有风格却又满蕴爆发力的双腿。 而他的脸则有稍许的变化，或许因为许久不曾笑过的缘故，或许是长期沉默思索的原因，春季时还残留的些许稚气和柔软已经全部褪去，而棱角则开始凸显，有如巨斧劈出的钢岩，每根线条里都埋藏着流动的岩浆。至于那双眼睛沉静如渊，阴郁、冰冷，深不见底。 融小天心中稍稍动了动念头，然后视线向自己的下身望去，那里雄性特征已然高高挺立，时刻准备着刺入与征服，而现在就已然不凡，将来还有更多的成长空间，看到昂然的凶器，融小天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自己现在已经是男人了。 然而就在此时，悦敏那清脆而又沉重的声音忽然在融小天耳边响起：“是的，就在昨天晚上。” 融小天身体立刻颤抖起来，他抬起双手想要掩住耳朵，可是举到一半却又放下了，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努力，这段对话都会完完整整地重复一遍。 “为什么？！” “我需要钱。” “我有很多！” “可是我不想赚你的钱。” ……. 融小天不再看境中的自己，而是凭由那段对话在耳边回响，大步走向演练实验室，实验室的角落竖立着一具实验攻击目标，它原本是用于试验能量技法威力的，现在却被融小天用来磨砺拳头，每当他的心被往事灼烧得痛不可抑时，都会借由这具实验目标强化肉体力量，同时折磨自己，这次也是如此。 走到实验目标前，融小天照惯例站住，双腿分开的距离与肩宽，丝毫不差地完成出拳的准备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实验目标表面十分光洁，清晰地倒映出了融小天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看到钢甲上的自己，融小天忽然心头涌上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痛恨自己，更加痛恨为何自己没能及早发现悦敏的困窘，而是放纵着自己的失落，在沉默中等来了不可接受的结果。 怒火点燃了隐藏的血脉，流动的血液瞬间沸腾燃烧，化作奔腾咆哮的熔岩，直冲头顶！ 燃烧的血液忽然赋予了融小天无穷力量，每根血管都欲在压力下迸裂，每道经络都似乎会在下一刻被冲破，他发出一记野兽般的狂吼，挥起一拳，狠狠砸在实验目标之上！ 精钢锻制的实验目标应声垮塌凹陷，甚至出现隐隐裂纹，不光是拳头，融小天的小半前臂都没入了人偶胸口，狂暴的力量太强，竟然隐隐形成一个带吸力的涡流，实验目标被紧紧吸在拳顶，变形的范围还在扩大，最后当迸发的力量全部宣泄而出时，扭曲的实验目标才猛地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壁上，再次变形。 这是高级的实验目标，拥有着相当的防御力，也就意味着，融小天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足以从正面击毙一名身披半身钢甲的精锐战士，如果用能级换算，亦与一颗削弱过的能量球相当。 于是，在由秋入冬的这一天，融小天觉醒了人生第一个血脉能力：爆发。 度冬亦如冬。 冬天对这个位面的每个原生生命来说都是肃杀的季节，哪怕是习惯于在严寒地带生存的生物，也会更喜欢春天和夏天，因为在那两个季节它们可以找到更多的食物，可以交配，可以繁衍，可以为深秋和寒冬储备脂肪。 现在季节对融小天来说没有区别，原本好奇地看了看外界的雏鸟彻底闭上眼睛，封掉了感官，融小天不关心外界的任何事物，只是疯狂地把自己投入到能量技法的世界里，他的能量源再次疯狂成长，在浮冰海湾北部封冻的时节，融小天的能量达到了武师水平，，已经超过高级武师的标准，几乎所有教导融小天的导师都为他的进步欣喜若狂，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教导他艺术的导师。 融小天交上的画作，一幅比一幅让大师感到窒息，全是素色勾勒，全部是由细细的画笔一笔笔勾出，最开始，画面还讲究构图和光影，亦有各式各样的人物出现，按照大画师的教导，人像会赋与画面灵魂，可是融小天交上来的画作中人却是出现得越来越少，而环境则越来越是压抑。 到后来，画面中干脆不再有任何生物，甚至于景物也逐渐模糊，但是在大画师的眼中，这些画却是一幅比一幅来得更有力量，如同暗夜的大海，海面上只有些微的波浪，暴风雨却随时都会到来。 大画师有时会忍不住去细细地看线条，线条每一次的勾勒、盘曲、顺滑，都让他仿佛听到了灵魂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呐喊！ 连一根线条都是如此有力量，大画师想象不出作画时的融小天应该是什么样子，某一天，只不过是圣师级别的大画师，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些难以承受那些画带来的精神冲击，可是身为导师的职责，却让他不得不去认真地审视融小天交上来的每一幅画。 融小天的画，光线运用越来越少，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大片的阴影开始占据更大的区域，终于有一天，当融小天交上来一幅完全由凌乱线条构成的画时，大画师忽然砸碎了画室中每一样能够被砸碎的东西！ 在冬天，还有两件小事稍稍打搅了融小天的生活。 一个就是在某次课程上，融小天再次遇到自称为逸文森的青年男子，非常热情，风度无可指摘，充分展现出贵族子弟的礼仪，同为蓝灵亲传弟子的身份使他和融小天之间天然少了一层隔阂，而蓝灵的另一位学生妮娜也在场，平时冷若冰霜的她此刻却显得活泼了许多，旁听一会儿后，不但主动加入，还起了几个话题。 无论逸文森还是米妮，都在能量上有着不错的造诣，因此谈论的都是能量方面的话题，而融小天虽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是能量方面的讨论却算是例外，因此勉为其难地陪他们聊了一小会，好在课程很快就开始，融小天又得以回到独行的寂寞中去。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融小天由始至终都感觉到了他们的淡淡敌意，虽然他们掩饰得非常好，可是一些肢体上的细节动作，却都为融小天的特殊天赋所捕捉，并且由优秀智慧加以分析，有敌意很正常，在亚罗兰中融小天见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对自己有或多或少的敌意，只有蓝灵和悦敏不是这样。 他不明白的只是无论逸文森还是妮娜，身世背景个人能力都比自己要强，为何还会存有敌意？ 不过这两个人在融小天的心中其实也不重要，到了晚上，他就几乎把逸文森和妮娜彻底忘记了。 另一件小事，则是他又一次看到了悦敏，那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在近底层最大的一片贸易区，人流滚滚，一闪而逝，融小天却知道那就是她，悦敏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公然搂着她的腰，姿态亲昵，他们去哪里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因为一切已表明，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多一次少一次，本无所谓。 融小天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看第二眼，悦敏身边的青年男子很有些象是逸文森，但是融小天却没有继续对比，他身边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所以融小天把她和她身边的男人都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过程相当简单容易。 想要忘记依然不易，可是想要不再疼痛却有很多办法，这或许算是融小天在这个冬天里的一个收获。 第二十一章 寻找老师！ 这两件小事，特别是亲眼看到悦敏和其它男人亲密的情景，其实还是对融小天有很大的影响，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而已。 第二天清晨，整个亚罗兰和港口还在沉睡，随着冬季深入，永夜日临近，离太阳出现的时间尚早，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室外的亮度，地面、山丘、植被、内河，到处都是冰凌，一切都冻得结结实实，折射反射着蓝、白谱系为主的光芒，惟有港口内的湖面依然波浪荡漾。 无心入眠的融小天站在十余米高的窗前，默默俯视着港口湖面浮冰森寒肃杀的壮丽，在重重吐出一口郁积的浊气后，他忽然感觉到视线开阔了许多，心胸也为之舒展，几乎可以容纳得下整个亚罗兰。 在宏大的时光面前，过去几季的黑暗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痕迹，虽然它或许会伴随融小天很久很久，甚或在余生中每次想起，都会有些刺痛，但是每段记忆，每段痛苦，走出后都是财富。 融小天开始张开眼睛，观察周围的世界，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底下亚罗兰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得最多的依然是那些教导自己的导师们，可是在融小天眼中，他们却不再是只会不断倾吐渊博学识的炼金机械。 导师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们看待每一个人的目光是不同的，对待别人的态度亦是不同，一举手一投足，一扬眉一注目，甚至于同样的言辞，不同语速不同声调，都在融小天的脑袋里映射出不同的结论。 随着对导师们的了解日益增多，并且观察得日益用心仔细，记忆中可供对比的样本数量日益丰富，融小天忽然发现，老师们说的很多话，做出的很多表情，其实背后都隐藏着什么。 而这些隐藏着的东西，正逐渐被他掀开。 导师们分处不同领域，因而关系也就不同，有些领域十分相近，而另外一些领域则互不相干，相近领域的导师们关系往往不那么好，甚至还会有赤裸的相互踩踏，比如说都能奇和李维利。 不相干领域的导师间的关系则要融洽得多，很多还是要好的朋友，观察到这些后，融小天觉得把这些现象串联到一起的关键词是竞争，而竞争背后则是以蓝灵手中的晶石为代表的奖励。 睁开眼睛后，融小天还知道了许多事，比如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增加那么多的课程，对自己未来‘圣构装师’的身份也有所耳闻。 “原来，老师是要把自己向构装师的方向培养啊……”融小天默默想着，虽然他是在山里长大的少年，可是在亚罗兰一年多时间，融小天的眼界心胸早已不再是当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 可是构装师虽然地位超卓，在融小天的心目中却是如水般的淡，在林妍的十年里潜移默化下，融小天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有了一颗宠辱不惊的大心脏。 可是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老师对自己的期许，融小天就不会让她失望，山里孩子都是倔强的，也是爱憎分明的。 融小天很聪明，诸多的苦难波折更让他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亚罗兰的特殊地位，更加清楚自己每月获得的老师的晶石奖励会让多少人为之疯狂。 而许许多多别有用心的人，虽然他们每次看向融小天的眼睛里写满嫉妒、欲望和掠夺，但还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更不敢随意将阴谋用到他头上来，静谧那次只是个意外，算是几个不知世上水深水浅的贵族子弟犯浑而已。 此外，融小天已然发现不管自己走到哪里，总会有一两个人在远远跟随着自己，无论是融小天自己的感觉，还是人群中那些带刺目光从不怀好意到畏惧退缩，他都可以知道，这并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如此，每当想到老师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爱财如命的特点，融小天心底中总会涌上一缕淡淡的暖意。 这是这个冬季里，融小天所得到的惟一温暖。 幸运的是，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融小天的学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能量的世界中高歌猛进，只有想到这里，他已初步成熟的心底，才会稍微对自己有些欣慰。 度冬如冬，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春天又已到来，这天的学业完成后，融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居住区，在经过那架孤单竖立在墙角中的练习模拟的攻击目标时，他才蓦然想起，原来生日又到了。 除了上半部完好无损外，模拟目标早已严重扭曲变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那都是融小天一次次使用爆发的血脉能力击打的结果，而它附近的墙壁上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那是被模拟目标撞击的痕迹。 融小天走到模拟目标旁，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斑驳凹痕，凹痕中有锐利的折边，也有锋锐的裂缝断口，而留下凹痕的，不止是他的拳头，还有手肘、肩头、膝盖，甚至还有不止一的凹痕上凝结着已有些时间的陈旧血渍。 体会着指尖传来的隐隐刺痛，看着片片血痕，融小天才明白，原来自己以为在忙碌和平静中过去的冬天，其实一点也不沉寂，那些痛苦，一直还在，只是藏匿得那么深，几乎以为已经忘记。 模拟目标上半部完好无损，光洁浑圆的表面映出的是融小天有些变形的面容，模拟目标已破败不堪，多处材质的连接只有薄薄的一线，或许再承受一次击打就会脱成几截，融小天轻轻地笑笑，伸手拍拍模拟攻击目标，就大步向卧室走去。 第二天的课程中，有一堂绘画课，听完了整整一堂的艺术鉴赏理论后，十几名弟子礼貌地依次交上作业画稿，然后陆陆续续离去，融小天是最后一个走上来的，不知为什么，看到还是个少年的融小天，大画师忽然感觉到十分不舒服，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融小天的眼睛。 只要想起融小天交上来的那一幅幅‘画’，大画师就觉得象有个湿漉冰冷的东西贴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大画师的目光掠过融小天要交的作业，发现只是一幅几寸见方的小画，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幅风景画，画的是冬季的亚罗兰港口，以融小天惯有的笔触把严寒、肃杀和瑰丽悉数展现，和以往作品的阴暗狂乱比起来，这幅画终于罕见地回归了正常，虽然线条中蕴含的力量依然让大画师感觉到隐隐寒冷，在松了口气的时候，大画师忽然发现融小天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双隐现的瞳孔竟是深不见底。 “这幅画是不是看起来舒服多了？”融小天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大画师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差点被自己长袍的袍角绊倒，可是他顾不上狼狈，伸手指着融小天，说：“你…….你…….” 相比之下，融小天冷静得有若冰山，脸上挂着的微笑更是优雅美丽，看上去宛然是魔鬼低语般的诱惑，可是魔鬼呢喃再具诱惑力，大画师却知道诱惑背后要付出的惨痛代价，那将是灵魂永坠深渊！ 看着融小天那称得上罕见的微笑表情，滑下大画师脊梁后背的冷汗更多了，而更让他感觉到心寒的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融小天才刚刚十九岁！ 大画师很想问融小天是怎么知道他的感受的，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不管融小天是怎么知道的，现在都是知道了，而且稍稍冷静下来后，大画师就知道融小天一定还有话要说。 这个才十九岁的孩子，却让几十年阅历的他，有种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而那些画时刻在提醒着大画师，面前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疯狂。 大画师深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衣服，拿出导师应有的仪容，坐了下来，并且示意融小天也可以坐下。 融小天并没有坐，而是和任何一个征询课业的普通学徒一样，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大画师行了个礼，再以训练有素的礼仪和优雅问：“画师，首先，我想请您给我讲讲构装师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大画师一怔，摇头说：“我不是构装师，而只是一个没过圣师门槛的没用导师而已，如果说到和构装师有关的知识，你应该去问问都能奇或是李维利导师，他们在境界方面的造诣比我不知强出多少……” 融小天打断了大画师的话，说：“不，我不是想问构装的专业知识，而是想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一个构装师要做些什么，有什么职责，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还有，现有的著名构装师都有哪些，他们成名前后的生活经历、事迹，等等，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些。都能奇或是李维利老师大多时间都呆在亚罗兰中，不象您曾经在大陆游历，而且曾是三大绝世家族的座上贵宾，这些事情，一定是您知道得更多些。” 融小天的问题再次让大画师怔了怔，他不明白融小天为什么要问这些和奇闻逸事无异的东西，不画过大师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照常理来说，这决不是一个孩子应该考虑到的事情。可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 “因为我想要成为一个构装师，所以需要知道构装师的世界是怎样的，怎么样才能够在构装师的世界中更进一步。而知道以前的历史和现实中那些伟大的构装师的生平，就可以知道他们曾经有过哪些挫折，又有哪些经验。至少，他们曾经犯过的错，我不想再犯第二次。”融小天回答。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构装师眼中的构装世界，与旁人看到的不同吧。” 大画师瞬间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正是他刚刚想到的可能。 此时已经不能推却，而从单感情上来说，他也愿意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些日子来，通过那些画面的无声交流，大画师看着融小天，总觉得与其他学生有些不同。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好吧！首先，我的看法是，构装师不仅仅是奇迹的缔造者，更应该称他们为锻造者，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那些绝世神器的出现，一个个被视为永不坠落的要塞、关卡、山隘，都在绝世神器之下一一粉碎，构装师也称锻造师的出现，改变了以往的平衡，也改变了势力格局，让所有实力雄厚的大型家族对扩张大举提速，如果没有他们，现在或许我们就会是另一个模样，也不会看到那么多生命的消逝……” “也就是说，构装师或者是锻造师，实际上才是恐怖梦魇的创造者。”融小天打断了大画师充满艺术气息的感慨和咏叹，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大画师很不情愿融小天得出这种结论，仍然试图挣扎挣扎，但是仔细思考之后，却又不得不说：“好吧，你说的是对的。正如那些传奇人物的存在意义一样，在于对一个个大家族形成致命威胁，因为无论是什么家族，那些传奇人物都是他们最害怕的危险刺客，而锻造师受尊重之处则在于，他们是家族的毁灭者。 一只持有绝世神器组成的队伍，哪怕只有一个小队，也足以击溃过万人的团队，现在，让我们从希尔大师说起，他是大陆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构装锻造师……” 大画师的评述扼要而生动，寥寥数语之间，一名名曾经叱咤风云的构装锻造师，就宛若在眼前，这些锻造师用自己的智慧和天才，创造出了数量众多的神兵利器，而这些装备的人都会深深烙印上锻造师的印记。 每名锻造师的锻造物都截然不同，这是一个可以肆意展示个性与天赋的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锻造大师，无一不为后世留下璀灿一时的杰作，诸如海云家族的灵魂权杖，暗山家族的绯色之箭，古风家族的天神之刃，都是如此。又有为数众多的锻造师试图模仿并沿着希尔的轨迹前迹，然而传奇的希尔始终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整整一个小时，大画师才将锻造师的历史草草勾勒出一个轮廓，如果要详细述说，恐怕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完成的工作。 等大画师稍稍歇了歇，融小天才说：“谢谢您，画师，我的第二个请求，是想请您给我介绍一个人。” 大画师点了点头，说：“我在亚罗兰学院十多年，认识很多人，应该说大多比较特殊的人我都有些交情，不知道你需要我给你介绍什么样的人？是想要女人吗？哈哈！” 大画师的冷笑话并没有让融小天发笑，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说：“我要找一个可以教我杀人的人。” 第二十二章 不可思议 “什么？”大画师忽然觉得自己周身上下极度冰冷，象是一下跳入了窗外的港口冰湖里，他几乎无法想象这句话是融小天说出来的，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虽然平时沉默了点，但是努力、勤奋，突然间要去学杀人？ 蓦然间，融小天所画过的每一幅画又都出现在大画师心头，脑海一下想到那些隐藏着无穷力量的线条，大画师忽然发觉是自己错了，错在一直把融小天当成普通的男孩去看待。 在亚罗兰学院中的教育体系中，大家族十二岁的孩子就已经很成熟了，而十五岁是公认的成年标准，在一些活跃区域之外，某些地方的孩子十岁就算成年了。 想到这里，大画师坐直了身子，他认真地看着融小天问：“你想要找的人我的确认识一个，他是这方面真正的专家，不过我首先需要知道，你为什么想学杀人。” “既然锻造师是混乱的缔造者，那么只有学会杀人，才能创造出更出色的神兵利器。”融小天平静地说。 融小天的回答再次让大画师感到无奈，几个深呼吸后才勉强平复自己压抑郁闷的心情，缓缓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听起来感觉很象是真的，不过…其实也没关系，只要有一个能够对自己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那个人叫石炎，不过许多年前，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称呼他“魔炎”。你应该能从他那里学到你想要的东西。” 融小天点点头，再次端正姿态向大画师行了个礼，然后递过来一张纸。 大画师本以为是又一幅绘画，却没想到是一张融小天签了名的晶石转让凭据，上面记录了大画师这个月给自己上课时的数目。 当然，其中大多数课目根本不存在，但是就以这张凭据，大画师就可以向亚罗兰管理中心兑换晶石，而凭空多出来的晶石数量达到三千块晶石，这才是大画师真正无法忽视的数字，因为单独授课的酬劳最终是由弟子支付，亚罗兰会向融小天进行清算，既对亚罗兰的财务没有半点损害，自然也不会让大画师受到追查。 看到这张支付凭据，大画师的心再次纷乱，这是贿赂吗？ “小天！”大师叫住了刚要离开的融小天，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问：“你为什么会找我帮忙？” “因为感觉上找你，应该是最容易的。” “那如果我不肯帮你呢？你会去找谁？”大画师有些不死心。 “哑光。” 大画师恍然，原来在融小天的心目中，搞艺术的和晶石的同样不可靠，所以才把突破口选在他这里，可是大画师很想知道另一个答案，于是叫道：“嗨！融小天，那你最后会去找谁？” 融小天不假思索地说：“那几个一心只想教学的大圣导师们！” 夜深时分，融小天离开亚罗兰主区域，来到俗称边缘区的附属建筑群内。 主区域中居住着数量众多的导师，而每个导师都需要至少二三十人的弟子们为他们服务，这些人大多居住在边缘区，因为亚罗兰主区域的租金地价根本不是任何普通家族的弟子们能够负担得起的，哪怕是间只能够放张床的小房子也不行。 边缘区内也按照和主区域之间的距离被分成了数个等级不同的区域，最靠亚罗兰的环形区域居住着数量众多的普通弟子，其中大多数还不到高级，他们住不起主区域，但勉强能够紧挨着亚罗兰安家。 裹在深色斗蓬中的融小天一连穿越了数个区域，直抵边缘区的最外围，一路上他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有来自中等家族的弟子，也有阴暗不怀好意的小人物在凝视，更多的人则是好奇。 终日在相同区域里游荡的人大多互相认识，或者至少眼熟，陌生人自然受到注目，而融小天斗篷一角特殊的标志为他避免了许多麻烦。 在一条阴暗无人的小巷尽头，融小天站在一个破败的小酒馆前，酒馆的木制招牌裂了个大口子，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烙印了一个的画像，画工粗俗拙劣，从酒馆的门缝中透出几缕昏暗的灯光，里面很安静，没有喧嚣，也没有什么乐队，只有一股刺鼻的酒气不断冒出来。 现在是冬季了，严寒无处不在，而只有亚罗兰学院中心区域在能量法障的作用下能够保持温暖，这温暖还会辐射到边缘区的一环，这是一环地价租金高涨的理由，也是一环弟子沉重负担和傲慢感觉的源头。 而在这处于边缘区尽头的小巷中，气温已是非常寒冷，小酒馆就算打开了自供暖设施，也仅比外面暖和上那么一点，如果要达到舒适温度的话，小酒馆一个月的收入都无法负担一天的能源消耗费用。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暖意，在融小天的感官中区别还是挺大的，但对大多数普通弟子而言，零下四十度和五十度的气温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这见鬼的天气里，又是如此偏僻的位置，即使是在亚罗兰，小酒馆中当然不会有什么客人。 融小天伸手推开酒馆的门，走了进去。 酒馆里面空间不大，摆得三张桌子，柜台后站着个一个中等身材，面貌平平无奇的男人，两边半花白的鬓角看着已经有点年纪。 角落的桌边，两个衣裳破烂的魁梧男人正懒散地靠墙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酒气很烈，味道却十分冲鼻，想必价格相当便宜，而他们下酒的东西是小碟薄薄的风干肉片，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干巴得完全脱水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没什么胃口，可是这两个男人挑起一片肉，放在嘴里，使劲咀嚼几下，还要回味回味，才会狠狠地灌几大口劣酒下肚。就这么一小碟下酒菜，看上去就是花上一整晚时间他们都吃不完。 融小天环视一周，已经把酒馆的情形尽收眼底，柜台后的男人一边清洗着酒杯，一边瞥了融小天一眼，说：“小家伙，你要喝酒吗？当然，你要是有晶石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倒两杯。” 融小天掀开了斗篷的头罩，说：“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找一个人。” “找谁？”柜台后的男人好象有了点兴趣。 “魔炎！”话一出口，融小天忽然感觉到象是掉进了冰窟，瞬间被冻得僵硬，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除了头部，似乎全身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而且袭来的寒气中带着种种尖锐的刺意，如同有千万根针在狠狠刺着他的肌肤。 这是融小天第一次感知杀意的滋味。 如同时光凝止，桌边的两个男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保持着正拿酒杯往嘴里倒酒的姿势，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拎着片薄得几乎透明的风肉，举在半空中。不过他们显然不象融小天那样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虽然动作静止，目光却都落在融小天身上，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柜台后的男人停止了擦拭酒杯的动作，他抬头将目光向上，看着墙壁上摇曳昏黄的蜡烛，显然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融小天，说：“魔炎是我以前的绰号，已经很久不用了，现在我叫石炎。看你模样，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知道魔炎，那就算是朋友了，虽然我很好奇，一个还没长毛的家伙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我想学杀人。”融小天的话一向简洁。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或许很快我就需要用上它了。”融小天说。 石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原因，而是说：“这里是亚罗兰，哪怕只是最外侧，也是亚罗兰。所以……” “我早就准备了跟你学习的学费。”融小天说。 石炎咧开嘴，笑了笑：“我很贵，按天收费，每天至少要五百块晶石。”冰刺般的杀意随着这一笑，消失了。 融小天掏出一个精致的附纹皮袋，打开，把一堆闪亮的晶石倾倒在柜台上，说：“我要你把你会的都教给我！” 石炎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桌上成堆的晶石，玩味地笑了，说：“一个还没长毛的家伙，带着这么晶石，还跑到一个老杀手的老窝里，你不怕我直接把你吞了吗？我知道多半是那个喜欢画画的家伙介绍你来的，可是那家伙是个软骨头，根本无法相信。所以，小家伙，现在你来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不应该直接杀了你。” “因为我只带来了今天的晶石。” 石炎这下笑得更高兴了，说：“聪明的孩子！可是最好再给我点其它的理由，我有时候会为了晶石作事，有时候却不。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不要猜测我现在是不是只想要点晶石。” 融小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叫融小天，东都城的战歌林家，我的老师是蓝灵，我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我只知道我姥爷叫林奎。” 石炎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他猛地冲地上吐了口浓痰，冲着桌边的两个男人吼了一声：“你们会怎么说呢！老伙计！” 左边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那两个都是疯子！如果你对这小子做了点什么，就是逃到地狱里，林奎那老家伙也会把你揪出来的，然后主公会让你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都后悔为什么还活着。” 右边的男人把风肉放回碟中，看了看融小天说：“你不觉得这小家伙很有趣吗？教这么一个小家伙，一定很有成就感，何况还有钱赚！如果你嫌钱太多的话，就干脆交给我吧，反正魔炎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天晓得你还玩不玩得动刀，而我现在正好缺钱！” “黑山怪，你休想！”石炎咆哮着，一把将柜台上的晶石全部扫到自己的口袋里，生怕动作慢了又会生变。 收了钱之后，他望向融小天的目光终于略有不同，沉吟了一下，才说：“我教的并不仅止于杀人，而是毁灭生命的艺术，就从这一刻现在就开始吧。” 清晨时分，融小天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区，在走向卧室的途中，他又看到了那具伤痕累累的实验目标，毫发无伤的顶部格外显眼，看着这架载满了伤痛的玩意儿，融小天忽然叹了口气，自语着说：“以后……再也不需要你了。” 融小天和实验目标擦身而过，左手划出若有若无的轨迹，擦过，然后向卧室走去。 咣当一声，实验目标的顶部无声无息地脱离，摔在地上，滚出很远，那道切口平滑如镜，宛如被利刃剖开。 春天再次到来。 除了开始向二十岁进发之外，融小天原本不知道这个春天的特别意义。 作为战争的构建者，锻造师懂不懂得用自己的双手制造出的东西杀人，似乎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至少在融小天目前这个阶段绝对不重要。 然而每每在深夜往返于住宅区和小酒馆之间后，融小天再次拿起能量技法、布阵或者其他作业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对那些原本死板的东西有了新的理解，它们不再仅仅是单一，而是各有联系相互影响，影响的范围也并非局限于一时一刻一地。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把大型火阵布置在沙漠地形和森林地形上，产生的瞬间，会在今后的几年时间里，沙漠地带由于局部火量元素浓度增加，地下水路径改道，附近的绿洲会位移几公里，甚至退界。而在森林地形上，大型火阵发动的时候就会烧毁大片树木，造成局部植物密度和种类的改变，但是草木灰进入土壤，依靠信风带传播的植物种子尚未大面积繁殖扎根前，这片土地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从而增加了肥力。 以上影响和推论，对于一次性的战役是没有用处的，但如果是持续百年以上的长期战争，乃至于背后的整个发展，意义就大了。 融小天似乎觉得自己当真实现了当初的托词，对锻造师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可是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种感觉，也许是单纯的巧合，也许只是最近累过头了产生的幻觉，从理智上来说，后者的可能倒还是更大些。 某个深夜，融小天久久无法入眠，从小到大所有经历过的事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而在亚罗兰中学到的海量知识则互相融汇，互相贯通，许许多多以前懵懵懂懂的问题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灵感奔涌如泉，心则如烈马奔腾！ 融小天忽然翻身坐起，冲到能量实验室，一口气把上百种材料都一一摆开，然后铺开一张上等兽皮，取出特制秘的能量笔，开始在兽皮上纹刻能量法阵。 夜悄悄过去，能量灯的光芒始终如一，让人浑然忘记了时间，先后换了三十二支不同种类的能量笔，并且报废了其中的十三支，使用了不下二百种材料的组合，终于，一个繁复的能量阵在兽皮上完成。 兽皮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坚硬，其上的能量阵则光芒流转，只要融小天注入能量，能量法阵就会自动开始运转，并且加速，赋与融小天丹田处能量源存的强化效果。 看着这张兽皮，融小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梦如幻的一夜，全部成果就是这张兽皮，如果不考虑材质以及其它诸多的微小瑕疵，那么这张兽皮在外面的世界中会有另外一个称呼： 法阵构造！ 虽然它只是最最初级的能量法阵，但是哪怕是最简单的法阵，也是能量法阵！ 融小天虽然系统地学习了法阵绘造各个理论基础分支学科，却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法阵的实践制作，所以眼前的这张初级敏捷仍有太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几乎不堪使用。但是这确实是里程碑式的进步！就如一个圣导师，只要实力达到了一个标准，那么学习什么东西就只是细枝末节。 捧着这张粗陋的兽皮，过往一年多的辛劳、思考、守恒与苦痛纷纷涌上心头，一时间融小天的心境无比复杂，那些每一分钟都不肯浪费的努力，点点滴滴，最终汇聚成河！血脉深藏的疯狂和无处躲藏的心痛，亦化为催促他不断前进的动力。 若要细溯根源，或许只有两句话，厚积薄发，水到渠成。 百感交集，融小天却只给了自己几分钟时间用来放纵，他已深知，在亚罗兰的一切其实都建筑在水光云色之上，美梦时刻都有可能破灭，巨额的学费，海量的材料损耗，每天吃下去的超级补品，以及这片巨大得让人不安的居住区，都是建筑在蓝灵的高兴时的奖励上。 换句不那么好听的话，融小天仍然要仰赖着蓝灵的心情生活，天赋在没有转化为实力之前，不过是挂在墙上的画，只具有观赏价值而已。 历史中有一句名言：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亚罗兰每日的午餐贵到离谱，哪有可能免费？而从石炎的反应中，融小天亦知道自己的姥爷，战歌者林奎，绝对算得上是个大人物，而且人们畏惧他胜过喜欢他，有如此背景，那些蓝灵的奖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测，一方面是建立在融小天自身的努力上，另一方面则有着战歌的庞大阴影。 融小天深知，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准备用来帮艾琳度过难关的晶石，其实都是来自于自己的姥爷，那个曾经让他好奇，现在却绝不愿意想起的老人。 可是他又无法拒绝，想要在能量世界的道路上走下去，没有大量财富的支撑是根本不可能的。以融小天的倔强，将来一定会把所有取自林家的钱都加倍奉还，才能去完成林妍的心愿，然后与父亲永不相见…不，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们父子二人会在某个位面的战场上兵戎相见。 世界总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然而融小天痛苦的是，被都能奇的哲学课培养出来的严密逻辑时刻在提醒着他，就因为下定决心将来会双倍奉还，现在就能理所当然的肆意使用的晶石吗？ 也许大多数人会对此有着心安理得地的答案，可是融小天做不到，在他内心深处，无论是父母哪一方的血脉，都带给他已成为本能的骄傲，这种骄傲让他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如此无耻。 现在，一个转折点出现了，那就是初级能量法阵。 薄薄的兽皮意味着融小天，很快就可以制造出达到可使用标准的能量法阵，而且从单一的元素初级扩展到其它初级元素也并不困难。 每个标准的法阵价格，哪怕是初级，都高得让已经习惯了亚罗兰物价的融小天吃惊，所以今后融小天可以通过绘制能量法阵，把它们卖给来赚钱。 这收入非常可观，虽然还是无法与近期蓝灵的奖励相比，融小天当然不会愚蠢到有能力赚钱就去拒绝蓝灵的奖励，可是额外的收入意味着更多的材料，更快的修炼速度，以及更大的自由度。 “如果……”这个词刚刚浮上心头，融小天就生生把它按了下去，但是他已经知道内心深处想说的话是什么。“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制作出出初级法阵，是不是就能够挽回悦敏？ 一个年轻而天真的问题，融小天的本能却已提供了现实而残酷的答案，一切并不会有所不同，因为事实已经发生了，而时光不会倒流。 而随着融小天对亚罗兰世界的观察越仔细，对运行法则的了解越深入，对形形色色面孔背后的第二张表情越清晰，他还隐约看到了重重叠叠迷障背后的一些东西。 失去的时光是单纯的，而这个世界是复杂的。 第二十三章 法阵的威力 天亮了，亚罗兰的尽头，太阳从重重冰山中跃出，冉冉升上天空。骤亮的阳光射进了窗户，压下初级法阵的能量光辉，也让融小天疲惫不堪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融小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仔细将兽皮收好，然后匆匆离开自己的居住区，去找教导他法阵知识的希尔大导师，好确定下一步的学习计划。 希尔无愧于大师的称号，并不仅仅因为境界，而更多是因为他渊博的学识，在法阵上诸多开创性的论述，以及公正淳和的为人。现在希尔是融小天学习能量法阵的导师，等到未来，亦会是融小天在法阵构造方面的导师。 法阵构造牵涉到为数众多的科目，需要极为渊博的知识，但是它本身却没有一条固定的路。上千年的研究，只是初步把它分为了自下而上的七个等级，前四个等级各有数量不同的标准。能够绘造初级法阵的还不能算是正式的构造师，只有制作出二级法阵的才被承认为真正的。 而大构造师则是对能够绘造出三级和四级的构造师的尊称。最后，凡是能够制作出，哪怕是曾经制作出五级法阵的构造师，都会被冠以圣构造师的称号。 至于第六和第七级的法阵构造，则更多存在于人们的猜测和臆想中。 现在还很早，但在亚罗兰能看不到多少人在走动，融小天则按捺着跃动不已的心，匆匆从能量传送阵中走出，站在了蓝灵专属的区域入口。 入口处是两扇无论白昼黑夜都不关闭的铜制巨门，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偶傀儡。其中一个傀儡把宝石镶成的独眼对准了融小天，射出一条暗红色的光线。光线照射下，融小天学袍领角上的徽章即刻亮了起来，那名傀儡随即回到原位，独眼中的光芒随之熄灭。 整个亚罗兰中心都是蓝灵的专属区域，但是这块专属区域最左边的一块，则分配给最资深的几位大导师作为居住的区域，体现了蓝灵的慷慨、信任和喜爱。 他们的日常起居和能量演练均设在这里，因此整整庞大的中心区域，不过住了十来个大导师而已。 希尔大师就是其中之一。 当融小天获准进入希尔大师的私人区域时，大师刚刚结束了清晨的冥想。 希尔很随意，穿了件普通的黑色长袍，举手投足间都在散发着浓郁的贵族气息，如此强大的气场亲和力，让希尔周围的能量法阵浓度远远超过普通空间，作为希尔的学生，哪怕仅仅是站在旁边听讲，也会对能量源的积累产生缓慢却持久的益处。不过仅仅是在刚刚冥想结束，或者是在最重要的学生面前，希尔大师才会释放出气场气息。 看到融小天，希尔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赏，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融小天坐下。融小天没有坐，而是取出承载着初级法阵的兽皮，递了过去，说：“老师，这是我昨天晚上突发灵感下的作品，想请您指点一下。” 只看那些致密精致的花纹，就知道这个魔法阵绝对质量出众，希尔难得地微笑起来，接过兽皮，正想夸奖融小天几句，却猛然面色一变！再看几眼，希尔身体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猛地站起，却因势头实在太急，身旁桌上精致的水晶杯连同里面价值200块晶石以上的药剂，就此从袖口打落到地面，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素来节俭的希尔却顾不上药剂，再望向融小天时，双眼中已射出夺目的光芒，澎湃的心情激烈地涌动着，几乎要在室内掀起一场风暴！他严肃地问：“你说这是你昨晚做的？知道它是什么吗？” 狂乱的气压让融小天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站在原地，神态平静地回答：“初级的强化类法阵，只能算是勉强完成。” 希尔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收束起散溢的气场，坐回原处，再仔细看了半天手中的兽皮，徐徐说：“勉强完成？嘿！的确是这样，作为一个法阵构造来说，它的确只能说勉强合格。可是你才来多少时间，就能作出一件勉强合格的初级法阵构图，你这在整个亚罗兰的历史上却都数得过来！ 融小天，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但是这件事却并不合理，你的课程还没到融会贯通的阶段。不过在不合理之外，一定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才能让你豁然开朗，自行把所有分割开的体系汇拢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特殊经历和我说说吗？我想，这会对你今后的成长有帮助。” 希尔大师是个值得敬重的人，融小天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而且能量和法阵的世界如此复杂，充满了不可知的危险，有一个睿智的引路人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融小天把过去一年以来，所有课程之外的事情都摘要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和悦敏有关的部分。 在他的理解中，那时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让他加速成长，却肯定和其它无关，除此之外，就连和石炎学习的事都没有隐瞒。 听到这里，希尔双眉一动，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又按捺着靠回椅背，他抬起手，示意融小天可以停下了，然后仰首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片刻后，希尔大师才说：“原来是他，没想到当年的魔炎也来到了亚罗兰。现在他的名字叫石炎是吗？这是他的原名，以前几乎从来不用的。他教你的东西，应该就是促使你打通各科间壁垒的原因之一。杀戮和创造一样，都是涵盖了所有领域的学问。” 融小天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么，我还可以继续和他学习吗？” 希尔大师沉吟片刻，说：“目前来看应该是可以的。魔炎，不，现在是石炎，曾经是在整个世界上非常有地位的人物。他独特的技法造诣已经接近于传奇，至少在几年内教导你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想要学习杀戮的念头？” “因为想要成为更强大的法阵锻造师，就必须知道如何更有效的杀人。” 融小天的回答让希尔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老导师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我可以从你的眼睛中看到答案。算了，这并不是我该干涉的，只是我想要告诉你，这里是亚罗兰，是蓝灵的领域。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完全可以找我，或者直接向蓝灵解决。亚罗兰是导师的世界，世俗的权利纷争伸不到这里。如果你遇到的纷争牵涉到太多外面世界，那么我的建议是把消息通报给你的姥爷。战歌家族的力量还是让很多人忌惮，而战歌家族近期准备着手于进驻圣神之地德哈城。能够在德哈城立足，本身就代表着足够强的实力和立于世俗巅峰的综合力量。” 融小天的目光偏向一边，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并不想借助战歌家族的力量。” 多年的智慧让希尔听出了融小天从称呼上透露的小小秘密，不过他却并不意外。和战歌家族这个姓氏联系在一起的人都很有‘个性’。 当然，放眼世界的话，与之战歌类似的家族其实也不少，比如说海云家族，暗山家族，古风家族等等。 希尔点了点头，沉吟着说：“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疑惑，那就是超越了领域的局限，引领你看到跨领域的可能性，但是要把法阵构造涉及所有基础上并且全部融汇贯通，并不仅仅是天才就可以的，这需要长时间的勤奋和真正的智慧，是智慧，而不是聪明。而你，融小天，在亚罗兰中智慧并不属于最突出的几个。我原本以为你要到二十五岁时才能够构造出属于自己的法阵体系，可是你却在十九岁出头的时候就做到了，这还是很不合理……” 然而希尔也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现在的事实是，融小天的确迈出了对于所有构造师来说至关重要的第一步。这就是现实，它存在着，即合格着，不管理由是否充分。 精研法阵的希尔很清楚，现象的背后必然有原因存在，如果找不到，并不是没有，而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世界大千，有太多的未知秘密，由无数构成的宇宙更是永远都不可能被完全探索，所以说，哪怕是某个无聊的神突然给融小天灌输了构造师的整套学识，也并不荒诞。 事实上，历史上那位创造出天神武装的聂云风，就曾在临终前就曾透露过他大部分的灵感其实都来自于神启。 希尔站了起来，仔细将初级阵图收好，然后对融小天说：“好了，不要再在小问题上浪费时间。不管是什么原因，其实你的这次突破很大程度上都归结于幸运。而运气，从来都是实力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越到后面越是如此。” 停顿了一下，希尔大师意味深长地说：“融小天，也许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不过这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并不需要特别保密，而现在也到了告诉你的时候。蓝灵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亚罗兰的每一个领域中只会最终保留一名学生，以正式继续她的传承。作为能量皇冠上最耀眼的珍珠，构造师，就更是如此。” “所以？”融小天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会从逸文森和妮娜身上感受到敌意，而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逸轩更是会对自己使出致死的阴谋。 “就我所知，至少希文森有志于向构造师的方向发展，而且意志坚定。不过你现在却走到了他的前面，而且是决定性的一步。所以我刚才才对你说，如果将来遇到了无可解决的纷争应该如何处理？另外，你要注意自已的安全。” 融小天听出了希尔大师话中的意味，可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可这里是亚罗兰。” 希尔大师笑了笑，说：“再强大的规则，也只是用来约束有理智的人的。” 融小天低头思索，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希尔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召集的学生们也已赶到，于是对融小天说：“现在跟我来，好运气的家伙，我会将构造师创造奇迹的能力展示给你看。相信看过之后，你对于造师的世界会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而不仅仅是停留在那些半真半假的事迹和自传上。” 一个小时后，融小天和希尔已经坐在位于亚罗兰外的一个实验场内，这是一个露天的巨大实验场，可以检验超大型法阵甚至是传奇能量技法的威力，而平时亦可以用作为斗兽场，以检验新发现的野兽或是新制造出的生物威力。 在融小天的注视下，一匹暴躁的甲田马被放入实验场内，甲田马是亚罗兰附近特产的一种野兽，比普通的战马要高大得多，身体背部覆盖了一层硬如钢铁的鳞甲，脾气极度暴躁，根本没有驯化的可能。甲田马那极具力量的铁蹄可以踩碎大型猛兽的头骨，奔跑的速度和一次跳跃的高度堪比荒野苍狼，因此少有天敌。甲田马最具价值之处就是坚固程度超过金属，分量却如轻羽的鳞片，而且无需经过太复杂的处理便可以轻易附入能量。 为防止被捕获的各类凶戾猛兽蓦然暴动，进入场地要经过一段长长的狭窄黝黑的甬道。甲田马一进入实验场，眼前骤然开阔的空间顿时让它停顿了一下。这是片千米方圆的巨大场地，里面的地境儿，经历过多次试验后，残留下来的浓郁能量法阵气息和大量猛兽的陈年血迹顿时让甲田马进入最警觉的状态。 在甲田马停顿的片刻，融小天一眼就看到甲田马胸前鳞甲被揭去了一整片，而那张初级阵图就端端正正地嵌在那里。 这当然不是简单的镶嵌，兽皮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剪裁处理，将其植入野兽身上相应位置也需要精细操作，而此刻随着甲田马喷气逐渐粗重，它胸前镶嵌的法阵构图也逐渐闪亮，这是构图吸收了甲田马的能量，开始运作的标志。 在浓郁血气的刺激下，甲田马忽然彻底暴躁！它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然后四蹄落地，如雷般开始奔行！看它蹄下的路线，是想要连续跃过两重原木堆成的障碍，再强行冲破实验场的围栏，重夺自由。 就在甲田马腾空而起的刹那，法阵构图骤然发出夺目光芒！甲田马发挥出了惊人的潜力，跳跃得格外高远，不光远远跃过了第一重障碍，更是直接撞在第二道障碍上！光是这一跳，直线距离就比普通的甲田马远了近一倍！ 木屑纷飞，沉重的原木堆被甲田马撞得四处滚散，一根半米直径的原木受力最重，几乎拦腰断裂！而甲田马也明显撞得不轻，天旋地转，一时找不到方向，开始四处胡乱冲突奔跑。 法阵图不断闪动着光芒，甲田马的速度则越来越快，很明显已经超出了它自己的控制能力。它不是冲过头，就是估错了起跳距离直接撞在围栏上，或者跳得太高太远，以致于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在地上。 沉重的撞击声不断从实验场中传来，断木、泥浆、冰块和碎石四处飞溅，甲田马那庞大的身躯几乎拉成一道黑色幻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回激突，场地中人为设置的障碍不断被它以身体撞毁。坚固的身躯，沉重的体重，再加上过快的速度，让甲田马本身就变成了一件可怕的凶器，仅仅是撞击，威力就已大得惊人。 看着实验场中如闪电般来回飞驰的甲田马，融小天也是目瞪口呆，他很熟悉甲田马这类常见的野兽，可是却从未想过它会达到如此速度，更看到了提速之后甲田马那恐怖的战斗力，简直就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这就是法阵构造的力量？ 融小天忽然觉得口中发干，他感觉自己就象一个婴儿，抓住了一把想当作玩具的铁剑，挥舞起来后才发现这把剑原来拥有毁灭他所看到的世界的力量！ 第二十四章 也是一块好皮 可是，这是我能够掌控的力量吗？融小天头一次心里产生了疑问。 实验场中，甲田马的体力在迅速消耗着，它的速度明显减缓，不过还是比一般的铁甲马要快得多，体力的流逝当然也更快。在撞倒最后一个障碍后，它终于精疲力竭，悲鸣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嘴边喷出大团的白沫，四蹄抽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融小天啊了一声，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急忙望向希尔，希尔却拍了拍他说：“不要紧张。普通的初级构阵法图只会提升大约三成的能量，而你做出的这幅构阵法图因为不够完善，提升速度却是在三成至五成间摇摆不定。那匹甲田马自身的体质其实不足以承载构阵法图，只是为了实验，才给它强行插装上去。如果一切都完备，构阵法图是不会这样损伤本体的。现在，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构造师是如何改变世界的。” 融小天点了点头，他的心仍然在狂跳着，全然说不出话来。 “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要慎用，尤其是你。”希尔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带着融小天离开。 今天融小天获准休息，他也必须得休息了，一整晚的绘制让他一夜都保持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中，体力、精力和能量源早已透支，此刻亲眼看到了自己构造的法阵效果后，更是抑制不住的亢奋。然而心情放松下来后，融小天就感觉到同样程度的疲倦袭来，眼皮上象了压了重石，完全张不开，很想就地睡过去。 希尔叫来一名值班导师，吩咐他带上两名弟子，把融小天送回自己的居住区。等值班导师走后，希尔想了想，又叫过旁边的一名弟子，递给他一张采购单据，让他把强效恢复能量和精力药物各给融小天送一点过去，而产生的帐单则记在自己头上。 这名弟子已经过了三十岁，追随希尔多年，所以脸上只是微微显露出惊讶，其实心底已经是在不断翻涌着惊涛骇浪。 各种药物共计十多瓶，然而亚罗兰特质内用的药物强效的力度是外面同类药剂的数倍，价格更是十倍以上，希尔虽然在亚罗兰地位极高，收入也与地位相匹配，可是这十多瓶药物也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固定收入了。 要知道，希尔的收入并不仅仅用来维持自己的衣食住行，他名下实验室的运行维护，以及部分为他工作的酬劳，都是从这里出的。 而旁边另外几名年轻些的学生就更加掩饰不住自己的心事了。惊讶有之，欣羡有之，淡漠的也有，不过是极少数。 法阵的实验占去了整个上午的时间，希尔看了看计时沙漏，下午的课程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位于看台东北角的传送阵闪烁了几下，希文森和妮娜的身影显现出来。远远看到希尔，逸文森立刻叫了起来：“希尔大师，总算找到您了！”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急切和喜悦。 逸文森索性跑了起来，到希尔面前才站定。虽然一脸焦急，可是逸文森仍然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不得不说，他的礼仪和气度在同龄人中非常出众。 考虑到不俗的家族背景和自身卓越的天赋能力，能够做到这点就更是难能可贵，和逸文森相比，蓝灵的另两位学生就明显有所逊色。妮娜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骨子里的骄傲，而融小天则大部分时间根本目中无人。哪怕是在课间休息时，融小天也都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笔记和讲义，几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不闻，让许多想要结交他的人碰了个软钉子。 “希尔大师！这是我昨天晚上偶然灵感之下的作品，想请您指点一下！”逸文森的语气中难掩急切。尽管保持着谦逊，但是他语气中的自豪和骄傲却掩饰不住，让人不由自主的好奇他究竟会拿出什么。逸文森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皮盒，从中取出一块正六边形的兽皮，递到逸尔大师的面前。 这是一块暗红色兽皮，浓郁的腥味、暗红如血迹般的纹路和大块的黑色斑点显示出它是取自一种极为危险的猛兽：赤焰蛇。赤焰蛇皮由于优异的坚固质地和良好的能量传导性，是绘制法阵的标准材料，可以用于二级以下的法阵构造。而逸文森拿出来的这张蛇皮品质优异，明显超出一般水准，假如落在技艺精湛的大构装师手中，甚至可以制作出简单的三级法阵。 眼前这张赤焰蛇皮的裁剪和前期处理都极为精湛，显然不是出自逸文森之手，蛇皮中央刻画着一个繁复的法阵，呈一只握紧的铁拳状，竖直向上，蛮荒强横的气息扑面而来。从线条和构图来看绘制者技艺十分精湛熟练，就一般标准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对于构制眼前这个法阵图来说，手法似乎还稍嫌粗糙，因为这是由三个能量法阵复合而成的法阵，对精确度和宏观把握的要求与普通标准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所以逸文森递出去的法阵并不是完成态，不过几个角落偶尔会激起闪烁流动的光芒，说明它至少部分有效。 希尔随意扫了一眼蛇皮上的法阵构造图，微觉惊讶，点了点头，说：“原来是初级力量型的法阵，完成度大致是…20%。嗯，以你现在的年龄和水准来说，也不算差了。这幅构造图上古风家族的风格很明显，看来你的确很用心。等卢克回来，抽点时间研究一下，再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完，希尔随手将蛇皮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弟子，自己就向传送阵走去，在路过逸文森身边时，希尔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逸文森说：“赤焰蛇皮真的不错，不过，有些可惜了。” 在几名弟子的簇拥下，希尔的身影消失在魔法阵光芒中。 逸文森则站在当场，茫然无措。 天是阴的，而风很冷。 逸文森实际年龄快满二十八岁了，拥有巫师血脉，而能够绘制出完整的构阵法图就是构阵师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只要完成度在10%以上，那么制作出真正的法阵构图就只是时间问题。可以说，只要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就肯定能够成为一名构装师，哪怕是只能绘制初级法阵的构装师。 逸文森不算年轻，他现在最缺的还真就是时间，他本以为这张耗费了他整整大半个月心血、材料处理则汇集了整个古风家族的力量、前前后后总计耗资超过几千块晶石的作品会彻底征服希尔大师，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如果这幅作品交到逸霸天的手上，必然会得到最高程度的夸奖和赞美。可是希尔大师的冷淡和漫不经心却在逸文森火热的心头浇了一盆冰水，还是亚罗兰港口的冰水。 可卢克是谁？逸文森当然知道卢克是希尔大师的学生，三十七岁，大圣师级别，没有什么特殊血脉，年纪和能量相匹配，仅此而已，这样人如果在亚罗兰之外，逸文森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而自己费尽苦心完成的作品，就被希尔大师随手扔给自己的弟子，并且让这样一个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中庸的废物来指导自己！ 希尔大师的态度都是如此，那么蓝灵的反应更可以想象得出，逸文森忽然间心灰意冷，联想到几个月以来自己帐单上空空如也的奖励收入，就更是茫然。难道自己取得蓝灵的奖励，当真如此困难？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知道，即便不提融小天，就是逸轩那个废物也曾经有过为数不菲的奖励。 逸文森看重的不是晶石，他需要的只是蓝灵的认可和传承。而账单上蓝灵的奖励正如项目名称所示，最直观地代表着她的态度。如果连蓝灵的奖励都无法获得，那又怎么可能获得传承她的资格？ 到亚罗兰已经有大半年了，这段时间逸文森自问没有一丝懈怠，他为每一次与蓝灵的见面精心准备，以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有些见面是列在日程表上的，有些偶遇则是用大量人力物力创造出来的。而他在学习和修炼上花的时间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能量源的增长速度见证了他的努力成果。他做了许多该做的，也做了许多不该做但是他认为有必要做的事。比如说，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地打击最大的竞争对手，被蓝灵认定为“未来的圣构造师”的融小天。可惜融小天封闭得就象一块石头，让他几乎无从下嘴。 在每一个场合，逸文森都保持着最得体的大贵族子弟的礼仪和风度，哪怕有时候他很想把对方的鼻子砸碎，或者是把对方的衣服撕开。他已经清晰地了解了亚罗兰的架构，理解其中的运作模式，对每个重要人物的脾气、习性和爱好都了如指掌，而且成功地拉拢了一批朋友，并且孤立了自己的敌人，只是最后一点是有些疑问的，因为融小天从来都是孤独的。 可是，在付出前所未有的努力后，逸文森此刻也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希尔大师的冷淡在这一刻让他醒悟过来，亚罗兰是一头庞大无匹的怪兽，他只是一直自以为很了解它，其实却连它的全貌都没有看清楚。在数量众多的导师组成的集合体面前，二十八岁的巫师根本什么都不是，即使他号称天才。 在亚罗兰，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 希尔的一名弟子还留在实验场中清理场地，看到逸文森苍白而茫然的脸色，忽然感觉到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他也收到过逸文森为数不少的小礼物，虽然并不是非常珍稀，却代表着记挂和心意，对于逸文森这种大贵族的嫡系子弟来说，尤为难能可贵。 他向逸文森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看左右无人，才压低了声音，说：“老师今天很忙，因为早上融小天就提交了一张法阵构图，所以老师整个上午都用来测试那张法图的效果，时间表被打乱了。” 弟子的声音虽然轻，可是里面的几个词却如轰雷般在逸文森的耳边炸响，将他震得几乎站立不稳。 “融小天？法阵构图？是什么类型，完成度是多少？”逸文森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他的声音骤然沙哑，本来刻意弄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却真的凌乱了，前额的几缕乱发更是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额头上。但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能够用于测试实效的法阵构图，完成度再差都会远远超过他的20%。 弟子同情地看了看逸文森，指了指远处场地中正在被拖走的甲田马尸体，说：“是初级速度敏捷型，完成度……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看到那匹甲田马了吗，那幅法图已经被制成插件，并且装置在它身上了。实验很成功，说明构图插件只需要一点点的完善处理就行了。”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的答案却又远远超出逸文森的预期，法图已经被做成插件，并且试验成功了？这是通向构造师之路上会遇到的第二个瓶颈，就是把制成的法阵法图安插在特定生物身上。而融小天却轻松越过了这道关卡，这意味着什么，逸文森非常清楚，按最宽松的标准，融小天现在完全可以使用构造师的头衔了！ 这个消息一举击溃了逸文森的心理底线，虽然现在的融小天距离真正意义上可以创建神器的构造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要命的是逸文森面前的路似乎要更长得多！而李察才只有十九岁，就算往上推一岁，也只有二十岁！ 逸文森的眼前猛然一黑，所有希望、所有前途、所有的荣誉与辉煌，在这一刻仿佛都已远去，而家族在他身上的巨大投资却始终如一的冰冷和沉重。逸轩的下场逸文森已经看到过，并且高傲地嘲笑过，可是很快，逸轩的今天可能就会变成他的明天。 逸文森一把抓住弟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甲都深深陷入到对方的肉里，他用沙哑的声音追问：“你确定是融小天？融小天？那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家伙？！” 弟子不动声色地挣开了逸文森的手，他很理解逸文森此刻的心情，更理解他的失态，融小天给了所有人一个巨大无比的震惊，就连希尔大师都无法保持平静，何况是逸文森？ 蓝灵奖励的习惯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同领域的学生之间向来是互相竞争甚至是踩踏的关系。融小天的每一次进步，对于教导他的老师们来说都意味着有同样的奖励，惟独对于其它的学生却是那么沉重打击，而融小天这次的成就如此耀眼，这位弟子甚至不忍心去想象逸文森所经受的打击是多么的沉重。其实不用想象，只看从未失态过的贵族子弟，此刻的惶急失措就知道了。 至于手臂上被抓的小小伤痛，那名弟子就不放在心上了，逸文森付出的小礼物足以弥补这点伤痛数十倍而有余，而此刻看到这位夺目的、天才的同时也是掠夺了多位美丽少女身心的巫师如此失魂落魄，他心中也会油然而生丝丝窃喜。 毕竟和素来沉默寡言的融小天相比，逸文森刚来时光芒耀眼得太多，他如果一头栽在烂泥里，叫好的人也会多出太多。 弟子当然不会真的笑出来，而是以含着深深同情的理解眼光看着逸文森，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象逸文森这样自小就是周围世界核心的人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弟子同情眼光甚至比当场抽他几个耳光都要难受，逸文森却还不能发作，只能勉强回以善意的笑容，然而他的脸上却如火烧般的炙热，血全部涌了上来，苍白的肌肤上展现出异样的潮红。对于同情目光的作用和效果，其实这位弟子心里也同样的清楚。 既然达到了效果，那名弟子就不准备再逗留了，多呆一会，他很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亚罗兰只有蓝灵无所顾忌，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笑，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想要放声大笑时，都要看看时间地点场合和周围人物的。在临走之前，弟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再次向周围看看，悄悄把一块烧得半焦的碎皮塞进逸文森手里，而逸文森并没有急于看拿到的东西，而是取出一个小水晶瓶，交给了弟子作为谢意。 一份相当让人满意的礼物！而且只是对于弟子透露出的那些消息的回报而已，相信以逸文森这么明白的人，对自己交给他的那件东西一定会做出更多的表示的。弟子把小水晶瓶仔细收好，瓶身沁凉滑润而细腻的触感让他很舍不得把手指离开。 对于弟子来说，今天是收获丰沛的一天。他见证了奇迹的诞生，收获了价值不菲的礼物，还有更多的礼物在途，并且愉悦了心情。不能期待更多了！在踏入传送阵之前，弟子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亚罗兰的天空，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 逸文森也抬头看了看天空，目力所及之处铅云密布，正是暴风雪将要到来的预兆。 实验场边的大看台上只剩下逸文森和妮娜两个人，妮娜一直停留在传送阵旁边，只在清走场地中的甲田马尸体时，她向那边的护栏靠近几步，仔细观察了一番，此外无论是逸文森和希尔交谈，还是和大师的弟子说话，她都没有走近。 “这该死的…！”逸文森忍不住诅咒了一句。亚罗兰的初春仍然极为寒冷，寒风吹在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让逸文森感觉就象掉进了冰窟，他张开手心，看了看弟子塞给他的东西，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 那是一块半焦的兽皮，材质明显从品级上来和赤焰蛇差了四个四个等级，而单位面积的市价则相差一千几百倍以上，逸文森很聪明，自然立刻就反应过来弟子塞给他这块碎皮的用意，融小天的那幅初级法图，就是绘制在这么一张勉强合格的材料上。 谁都知道，越好的材料，越能够提构造法阵的成功率和效力。 于是，手中那块半焦的小小碎皮骤然间变得无比沉重，几乎把握不住，而逸文森心目中和融小天之间本就拉开了的距离，因为这块半焦碎皮，又遥远了何止一倍。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逸文森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忽然觉得自己恨透了这块地方，见鬼的天气，见鬼的事，见鬼的人！今天惟一还能觉得满意的，就是在希尔大师学生面前的应对还是很得体，没有过分失态。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大局已经输了，小打小闹的赢回一两分，又有什么用？ 逸文森挥了挥手，招呼妮娜向传送阵走去，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妮娜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他刚才给你的是什么？” 逸文森身体一僵，然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也是一块好皮！” 第二十五章 滚到床上去！ 深夜，融小天已经入眠很久。 这是个无梦的夜晚，深沉的睡眠让他濒临透支的体能缓缓恢复，强效能量和精力的药剂则把这一过程数倍的浓缩了。 倭矮人部落中流行着一句古老的俗语：时间就是晶石，但那是指普通人，如融小天这类的时间，则已经无法单纯用晶石来衡量了。 融小天知道自己已经迈出最重要的一步，因此睡得格外深沉安宁，多日来的积郁似乎也已经在甲田马的狼奔豕突中得到宣泄，不过他这时还是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那幅构阵图带给其它人，甚至整个亚罗兰以何种程度的冲击。 逸文森的居住区面积比融小天还要大，楼层有足足三层的高度，在外人看来这不仅表示了蓝灵的宠爱和重视，同时也是身为大贵族世家子弟显赫身份的标志，只有逸文森自己知道为了维持这种体面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融小天的居住是完全免费的，而逸文森却需要为居住区支付全额租金。 即使对名义上拥有古风家族全力支持的逸文森来说，每月接近三千块晶石的租金也是非常沉重的负担，而且他还需要支付一倍于此的学费，虽然逸霸天已经一次性付掉了他今后几年的学费，但是他这次过来亚罗兰求学的成本却不是这样计算的，即使不按专业方法按月计算，这笔巨款本该产生的利息也是不菲的数字。 古风这个庞大的家族所有资源当然不可能只投资在逸文森一个人身上，而他能够打动家族议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家族对拥有一个完全具有自己血脉的大构造师的渴求，这也是大陆上任何一个稍具野心的家族所一致拥有的渴求。 逸轩本来是这个人选，可是他的愚蠢却使得他尚未开始就已失败，逸文森则抓住机会说服了家族议会，他不仅是巫师天赋，同样具有构造师潜力，自有的资源也超过逸轩，而且近年来已经开始参与家族事务，并表现出过人的才能。 但是，任何家族的投资是需要看到回报的，尤其是逸轩事件后，古风家族的耐心愈发有限，逸霸天已经晋入传奇，最多用两三年时间巩固境界后，就该是大规模扩张的时候了。 此外，逸文森还负担着妮娜的学费，因为在婚约成立后，暗山家族就迫不及待地停止支付妮娜的一切费用。 前线战事的确吃紧，暗山家族的财政状况已经濒临崩溃，而且由于战火主要燃烧在领土本地，因此能否支撑到明年年底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妮娜父亲手底下的人太过无能，当然，在逸文森的心目中，无能之人的列表中也要加上率领古风家族力量前去援军的那位叔叔。 暗山家族和古风家族联合，拥有的人力占绝对优势，并且是在熟悉的地形作战，却对战歌家族久拖无功，不要说围歼或是击溃战歌家族那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就算是正面击败都未曾真正有过。 战歌家族对战场的嗅觉无比敏锐，用人飘忽不定，一旦找到了对手的薄弱环节，发动攻击时有若雷霆，狠辣无匹。以不到对方三分之一的人力，在并不算广阔复杂的地形上作战，却拖得暗山和古风两大家族四处奔命，疲惫不堪。 而且大举破坏着暗山境内的田地、和城镇，所有资源都掠夺一空，不能搬走的则就地毁掉。所以战歌林家每到一处，都让妮娜父亲心痛得无法入眠。 暗山方一面倒的弱势也让周围与其接壤的几个家族蠢蠢欲动，古风家族的强势介入也因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随着战局陷入胶着，古风家族从暗山家族获得的收益已经化为乌有，再让战歌林家这么闹下去，很快就会转变成亏损。 逸文森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古风家族已经决定，如果不能在一周内解决战歌家族，那么就和林家谈和。至于战败的赔偿问题，就让暗山家族去头痛好了。 大半年时间，逸文森本来已经把自己的居住区打理装饰得相当有品位。可是现在，从他的卧室区中不断传来各类器皿破碎的声音，一个个精美雅致的艺术品被逸文森狠狠砸在墙上、地上，破片四处飞溅，有几片甚至掠过逸文森的脸，留下几条淡淡的血痕。 有形或无形的沉重负担压得逸文森几乎喘不过气来，砸东西可以稍稍发泄，却也只是一时之计，但现在他只求发泄，不然的话一定会疯掉的。 “又是他们战歌家族！又是他们林家的人！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魔鬼！该下地狱的一群家伙！为什么他们总要来挡我的路！！”逸文森发疯般地咆哮着，咒骂着，可是这样还不足以发泄出他心底郁积的怒火。 然而逸文森的卧室中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只剩下一个镶嵌水晶制成的古老花瓶完好无损，这是某位传奇人物曾经最珍爱的藏品，抛开无法衡量的艺术与时间价值，单是把极品水晶切割了零卖，也不止百万晶石。 逸文森本人根本负担不起这种顶级的艺术珍品，其实它是逸霸天私人珍藏之一，放在这里是给逸文森撑门面用。 逸文森的暴怒也是有节制的，几千晶石一件的装饰品砸了也就砸了，这件东西，就是融小天当众踩他的脸，他也不敢动它一根指头。 妮娜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孤单并美丽着，她正是鲜花初放的年纪，日渐长成的姣好身材和冷冽高傲的气质更为那份鲜活的青春增色。只是她的脸上和手臂上同样有几道细细的割痕红线，逸文森的暴怒也殃及到了她，飞溅的碎片可是不认人的。 看到妮娜，逸文森忽然怒火又起，此刻在他眼中，妮娜不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个天才的法师，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妮娜的学费只是他的五分之一，但是绝对数量也并不少，而她的居住区域虽然没有逸文森和融小天的大，却并不比一个普通导师的小，因此为她居住区所付的租金甚至还要超过她的学费，而这两项中，还没有包括她学习所耗费的费用。 对于古风家族来说，多供养一个妮娜并不算困难，但是逸文森自己的开销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时，再加上妮娜的部分，就格外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将沉的船上，哪怕增加一小块石头的重量，都会让船上的人感觉窒息。 逸文森非常清楚，在动用了古风家族如此巨额的投入后，他已经根本没有失败的余地，传奇人物的生命都会大大延长，在逸霸天仍然漫长的一生中，绝不会缺少好儿子和女儿，有天赋的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逸文森的启蒙老师早就对他说过，在成为真正的强者之前，天才什么都不是，大陆上每年出生的天才不知道有多少，只有那些得到足够资源支持的天才才能够成长。 而那些得不到资源的人，就只能顶着个看似灿烂的空洞称号，而且在成年之后，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甚至于比普通人都不如，曾经的光环将会成为他们今后一生的阴影。 逸轩就是最近的一个例子。 逸文森极为渴求成功，同样程度地恐惧失败，因为他走过来的路已经全部化为直通地狱的深渊，哪怕只后退一小步都是粉身碎骨。 区区一个巫师天赋配不上如此巨额的资助，社交界长袖善舞的声名也不值那么多晶石，至于家族事务的管理才能，作为一个延续超过百代的古老世家拥有无数人才。 实际上，为了得到这个成为蓝灵传承构造师的机会，除了家族的以及逸霸天个人的资源外，逸文森还投入了大量来自母亲的人力和物力。一旦家族决定放弃，那么他的命运并不会比亚罗兰中心区外那些忙忙碌碌一心赚钱的导师们好上多少。 可是在通向构造师这条独木桥上，融小天那刚刚长成的身影，却象神之天堑的山脉一样，横亘在逸文森面前，巍然不动。 而他自作主张和妮娜缔结的婚约，则让古风家族需要支付的帐单又多出一大笔，这其实不能怪逸文森，他只是按照贵族社会的法则行事，在当时的情形下做出了一个对自己今后发展最为有利的决定，因为除了父系家族外，母系和妻族也是极为重要的资源。但是谁能想得到暗山家族如此无耻和绝情，直接把最出色的妮娜甩给了古风家族。 所以逸文森几乎是全贴着妮娜的脸，咆哮着说：“你！你说，现在我要你有什么用？除了每个月为你支付一大笔学费之外，你现在有什么地方是能够帮得上我的！是帮我在构造学上进步，还是帮我得到老师的欢心了？你说啊！现在那个融小天已经远远把我甩开，你让我怎么办？” 看到妮娜的沉默，逸文森更加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冷笑着说：“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个女人，至少还能用来压床，现在，你给我脱掉衣服，滚到床上去！” 第二十六章 希望渺茫 妮娜没有争辩，她也没有反抗，而是默默脱去自己所有衣服，躺在床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妮娜的表情很平静，但是躺下后却把脸侧到一旁，不让人看到止不住流下的泪水。 妮娜紧闭着眼睛，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狂暴冲撞，片刻以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妮娜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逸文森正站在床边，攥着一瓶烈酒的瓶颈，时不时狠狠灌下一口。 逸文森目光越过妮娜的身体，凝望着窗外的港口，夜幕中的港湾，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无所不在的波凌折射着奇诡的微光，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显得格外肃杀寒冷。 看了看妮娜，逸文森冷冷地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现在不是你任性或着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了，如果我以后不能成为构造师，那么一切都完了。那些地位、荣誉、晶石、力量，什么都不会有。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们暗山家族早已抛弃了你，现在你的命运已经和我完全捆绑在一起。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象我们这样有历史的家族对于正式婚约还是十分尊重的，所以我暂时也没有废弃婚约的想法。所以，你现在需要为自己争取未来，证明你对我有用，对我们古风家族有用，证明你自己对得起每月五万块晶石的支出，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不想做，那我也不勉强你，你下个月就滚出亚罗兰吧！我相信，没有谁会愿意为了一个破败家族的子女，为一个女人付出五万块晶石的，是每月！”最后几个字，逸文森是带着微醺醉意吼出来的。 妮娜呆呆地仰望着天花板，动也不动。 逸文森说的是事实，而她绝不能失去古风家族的资助，如果没有晶石，那么她不止是地位一落千丈，处境甚至比悦敏还要糟糕，因为她曾经高贵的身份，想要在她身体里留下点什么的男人会多得多。而她的天赋，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因素。 蓝灵有一句名言：“晶石是有限的，而天才很多。” 这纸婚约，公平来说，到目前为止是逸文森在付出。 片刻之后，妮娜的眼睛终于动了动，慢慢坐了起来，她仍然是那副冰山般的表情，可是眼中的骄傲和讥讽已经不在，代之以苍白和深灰。 妮娜的唇角浮上一丝嘲讽的笑，不过这一次却是送给自己，她双足落地，就那样站在逸文森身边，和他同样望向窗外，说：“我现在确实没有资本骄傲，我不能真的放弃现有的一切，所以我会选择和你站在一起，你把我当作女人也好，伙伴或朋友也好，哪怕就是属下也行，但我不做玩物…” 逸文森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用危险的目光盯着窗外的严冬景象。 妮娜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融小天他以前根本没有学习过如何绘制完整的法阵构图。你有聂云风大师的指导，使用的是最顶级的材料，就这样，你也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失败十几次才做出一件20%完成度的构图，融小天怎么可能直接做出可用的构造插件？…….” 妮娜的话让逸文森冷静下来，让他开始思考：“你的意思是那张构造图不是融小天做的？不，不可能！希尔大师不会说谎，因为那样根本没意义，他也不需要在古风家族和战歌林家之间偏向谁，法阵构图肯定是融小天自己作出来的。但你说得对，整件事情是很奇怪，融小天的课程表我们早就拿到了，按照课程设计，这家伙最快也要在一年以后才开始学习构造。幕后一定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让融小天能够瞬间突破无数人一生都无法突破的瓶颈产生飞跃。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关键究竟是什么，哪怕我无法用得上，也会有所启发。” 妮娜皱眉说：“这很难。” “是很困难，融小天几乎没有朋友，也很少和不相关的人来往，和他接触最多的就是授课的那些导师们，而这些老家伙几乎都是些不近人情的家伙。这里是亚罗兰，我可没办法全天候去跟踪他，看他都和什么人来往，就算晶石能买到他的行踪，动静也会太大了。”逸文森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逸轩的前车之鉴尤在眼前，直接对同为殿下的学生表现出恶意，肯定是不被蓝灵喜欢的。 “悦敏！我们也许应该让她去问，说不定能够得到答案！”妮娜建议。“毕竟她是唯一曾和融小天那么接近的人。” 逸文森摇了摇头，说：“妮娜？她能有什么用？我原本以为她是融小天喜欢的人，要不然为何执法团会专门针对她下禁令，不许她和融小天接触？我抢先下手上了她，就是想要让融小天在打击下暴怒或是彻底颓废，如果能再刺激得他对我用点什么激烈手段，那就更好了。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一切丝毫没有结果，融小天的学习和生活规律没有半点变化，连情绪反应都看不出来。这也叫喜欢？而且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融小天肯定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这么重要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告诉一个根本靠不住的人。现在和那时又有所不同，如果我和悦敏之间的事让融小天知道了，说不定只会适得其反。毕竟现在那些老家伙们明显都站在他的一边！你别以为那些老家伙们都是糊涂虫！” 妮娜则不这样认为：“试试总没有坏处。而且你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我看得出来，至少悦敏那边是有点小心思的，所以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她绝不会告诉融小天，至少不会把细节告诉他吧。不过她也肯定早就清楚根本和融小天没有未来，在被你上过之后，她就更加清楚了。既然没有任何希望，那她为什么不用过去的感情来换一大笔钱呢，只要这笔钱的数目能够超出她的心理预期。生活在底层的人其实就是这个样，她要是真的坚持得下去，也就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得手了。” 逸文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他随即又叹了口气，略带颓然说：“就算知道背后的秘密，已造成的差距很难弥补了。这家伙的综合评价虽然只是优秀，远远比不上我。可是评价不是一切，至少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绝不比我差多少。更何况…….” 逸文森苦笑了一下，才接着说：“现在他能够用在修炼上的资源，远远比我要多。” 妮娜默然。 的确如此，融小天每月获得的奖励并不是太大的秘密，只要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想知道的话就能获得。融小天的总收入其实并没有高得离谱，但是支出却远远低于逸文森，逸文森的大多数帐单是用于支付他和自己的租金和学费，还有杂七杂八的交际费用。扣除这一部分后，能够用在课程学习、实验材料、药品补剂上的晶石却还不到融小天的一半。这些才是直接影响能量源修炼进度的支出，而那件初级力量型的法阵构造，掏空了逸文森几乎所有储备资源。 逸文森又大大地灌了一口烈酒下去，任凭火灼般的液体从喉咙燃烧到胸膛，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进入亚罗兰以后的努力出现了方向性偏差。 他曾经以为自己完美的使用了阴谋和阳谋，利用悦敏从精神上打击对手，拉拢一切可能有用的人孤立对手，倾尽所有资源展现自己成为构造师的天赋和实力，但结果却给了他几乎是毁灭性的一击，融小天用超过他整整两个等级的进度赢得了这场没有宣战的战争。 逸文森忍不住反省，他是否做了太多的多余动作，如果一开始就把所有精力和资源直接投入构造师的学习上，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亚罗兰不同于外面的世界，这里不需要舆论的遮羞布，不需要大义的名分，只需要蓝灵的亲睐，以及绝对的实力。 妮娜看着身边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露出沮丧灰心的表情，突然感到身上阵阵发冷，连心脏一并开始抽紧，手指轻轻拂过自己滑腻柔嫩的肌肤，这时她感觉到的不是屈辱，而是浓重的寒意，如果逸文森放弃了，他还有巫师的天赋，还有强大的母亲，而她能够剩下些什么？ 妮娜犹豫了许久，缓缓说：“或许最后还有一条捷径，尽管可能性不太大。” “什么办法？”逸文森眼前一亮急忙追问，就象溺水者突然见到浮木。 “想办法接近老师，获取她的好感，这是我最近的直觉，老师的心情正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这是个很好的时机，老师虽然是传奇人物，但她也是一个女人……” 逸文森怔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了妮娜话中所指，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对，老师也是一个女人，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你是说，我应该想办法把老师变成我的女人？”逸文森沉思着，面容慢慢恢复了生气，重新露出贵族公子无可挑剔的笑容。虽然在法阵构造上输得一败涂地，可至少在这个领域内，他对融小天还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而在贵族社会里，这种事情毫不罕见，甚至无须为此稍稍脸红，这虽然是一个另类的战场，但是其意义和影响有时并不亚于真正的战场。 逸文森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这的确是个办法，但是成功机会也很渺茫。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面！我在亚罗兰还有几个人可用，真到必要的时候，我们就让那小子从此消失！” 第二十七章 阳光明媚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亚罗兰港口上游的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这是春天到来的标志，而春天，正是许多猛兽躁动发情的季节。 最近蓝灵变得有些奇怪，她的情绪时常会大幅波动，而且喜怒全无规律，就象个心里藏着只小兔子的小女孩。所有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她的导师们都变得小心翼翼，愈发察言观色，哪怕是如希尔大师这样地位超卓的人也谨慎了许多。 确实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测蓝灵的春心动了，可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导师们却深知，处在发情期的猛兽才是最危险的。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 蓝灵懒洋洋地歪躺在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连旁边最喜欢的水果都忘了吃，而她的穿着也很随意，雪白色的柔软丝袍象皮肤般贴在蓝灵身上，一双赤着的小脚高高搁在另一边的扶手上，柔嫩的肌肤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竟然透着珍珠般的柔和光泽。 这是一双极致诱惑的赤足，连同露出的半截小腿会让无知的人拼尽全力去想象那双腿深处的风光。 可是能够站立在蓝灵身边的都不是无知的人，所以全都对她外泄的春光视而不见，心中更是根本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曾经跟随过蓝灵在亚罗兰成立前争战，也机会都参与了亚罗兰的创建，他们非常清楚蓝灵的恐怖手段。 在他们眼中，眼前横卧的根本不是柔嫩得想让人咬一口的小女人，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野兽，要是那个家伙没有这个觉悟，早就消失战争风暴中了。 导师们按照惯例汇报着亚罗兰近期的重要事件，不过蓝灵却明显一副懒洋洋提不起兴致的模样，甚至有时候干脆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时一名侍从自外走进，说绘画大师想要求见，蓝灵眯着眼睛半天没动，直到侍从快保持不住半躬的姿势开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导师们，她才懒洋洋地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于是大画师双手抱着一幅画就诚慌诚恐地出现在蓝灵的面前。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因为平时没资格列席如此高层次的会议，可是目光瞄到蓝灵那双肉光致致的赤足时，所有人都看到大画师的喉节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数十道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立刻让大画师醒悟了自己失态，瞬间冷汗已密布全身，好在蓝灵虽然睁开了眼睛，但依然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竟似没注意到大画师的无礼和刚刚强烈的身体反应。 大画师来到软榻前，深深低下头去，不敢让视线落在蓝灵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他把紧紧抱在胸前的画展示出来，恭敬地说：“您的弟子逸文森为您绘制了一幅画像，非常具有艺术价值，所以我才斗胆打扰您一点宝贵的时间，把这幅画像献给您。” 蓝灵半眯的眼睛终于完全张开，焦点也集中起来，然后象只正在晒太阳的猫一样不情不愿地慵懒无比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以便有个更好的角度能够欣赏自己的画像。蓝灵有很多弟子，她也收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礼物，可是给她画像的，逸文森还是第一个。 这是一幅人型像，背景是由春入夏的亚罗兰港口，这个时节亚罗兰山脉的山麓已经染上了鲜嫩的绿色，而雪线以上直到峰顶仍是终年雪白，远远看去好像一道有名的甜点。港口是宁静且深邃的，天也格外高远，海天之间由深深浅浅的各种蓝色填满，而在画面的正中央，蓝灵正穿着她最喜欢的天蓝色的法袍，凭栏眺望远方。 “的确是一幅杰作！” 蓝灵的画像虽然不多，其中不乏大师之作，但是所有的画像都是突出了她传奇人物的身份，即使表达了她本人的美丽，也是以端庄、威严和瑰丽为主题。而早期的作品则更多的是勾画她征战创建亚罗兰的大场面，那时的蓝灵，即便是美丽不可方物，也透着凛冽杀意和令人俯首的威能。 而这幅画像却独出心裁，画面上更象是一个气质婉约的美丽女人。 整幅画的背景以蓝、绿、白系为主基调，每个色系里都选用了着重表现纯洁、柔和、甜蜜的色彩，那么多种颜色的层次感却处理得十分好，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地掩盖掉人物的风姿，反而烘托出那一份宁静隽美。如果不是那身专属于蓝灵的蓝色法袍，根本无从看出这个略带朦胧与忧郁气质的女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位传奇人物。 逸文森的心思通过这幅画像表露无遗，却又非常巧妙而含蓄。 蓝灵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触动，而大画师则把这些微的变化也收于眼底，曾经游走于诸多地方，在各大家族中周旋的大画师，也曾经是贵族少妇少女的杀手。蓝灵此刻的眼神，他可曾在不少人的眼中看到过。 是的，多少年来，人们只记得蓝灵的传奇导师身份，只记得她那些威力无穷的技法，只记得她堪比各大家族的财富和日益繁荣的亚罗兰，却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女人。传奇强者的生命都大大延长，他们的心态也会随之变化，由按照正常的时间衰老，到再度年轻，再到沧桑，最终是淡漠。在大陆上曾经辉煌过的精灵，就对此有过最深刻的认知和最详尽的叙述。 而现在的蓝灵，由于早早就进入传奇的境界，心态明显还处于非常年轻的状态，是二十岁，还是十八岁？无从猜测。但蓝灵眼中闪过的朦胧和迷茫，大画师却曾在许多仍对爱情怀有梦想的贵族少妇少女眼中看到过。逸文森这幅画的杀伤力，由此可见。 曾经，是曾经，大画师也为蓝灵的美丽和强大所折服，甘心放弃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在亚罗兰定居下来。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单方面的仰慕早已付诸流水。爱情还是需要现实基础的，当大画师开始依靠从蓝灵手里领钱来维持生活时，渺茫的梦想便就此离他远去。 所以看到逸文森的心思和努力时，艺术大师竟然没有丝毫嫉妒，本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一一泛起，一一咀嚼却只剩下了感叹，这其实也是上了年纪的标志。 而且他还会帮助逸文森，这如果放在十年前，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即使这个帮助价值巨额的晶石。 或许是被大画师窥视的目光惊动，蓝灵忽然再次完全张开了眼睛，目光清澈无比，吓得大画师连忙低下头去。 蓝灵有些贪婪地再看了一眼逸文森所绘的半身像，然后眉开眼笑，娇靥如花，说：“画得真不错，不过我有这么漂亮吗？” “当然！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个！”这一次大画师抢在了所有导师的前面。 蓝灵有些矜持地笑了，转向倭矮人，说：“哑光！逸文森这个小家伙真挺不错的，这样吧，这个月给他加些姐姐我的奖励，数目嘛……” 说到这里，蓝灵忽然看了看还呆在原地的大画师，说：“你先出去吧！” 大画师心中百味掺杂，不敢逗留，快步离开。不过已经确切知道蓝灵会对逸文森表示奖励，这就足够了。相信这个消息一定会让逸文森感到欣喜，从而有更多的表示，可是在走向传送阵的途中，大画师忽然放慢了脚步，并且惊讶于自己的转变。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变得如此世侩，会帮着一个并不熟悉的年轻贵族去追求自己曾经仰慕的对象，就只为了金钱吗？ 大画师的心底立刻挣扎起来，有个声音拼命争辩说几乎每个导师都在为蓝灵的奖励奋斗着，那不也同样也是为了晶石吗？导师们都这样做，他一个小小的大画师有什么可以矜持的？ 可是理智和经验却在无情地提醒着大画师，两者并不相同，所有的导师们都有着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线，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为亚罗兰作出贡献，并且获取自己应得的一份酬劳。蓝灵的奖励绝非无因之作，更多是对他们成就和辛劳的认可。 而这些上了年纪的导师们，看待蓝灵的目光就象是面对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愿意陪着她嘻笑打闹。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只为获取晶石而工作的人，但他们的共同特征是敬业，每一块晶石都赚得心安理得，真正没有底线的家伙，根本无法在蓝灵身边生存。 一念及此，大画师立刻感觉到口袋中的晶石变得炽热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是否正是因为自我放弃的逐渐沦落，才从好几年前起，就再也无法创造出真正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呢？ 而在会客厅中，等大画师离开后，蓝灵的目光却还没有离开那幅自己的画像，眼睛里的神情越来越是复杂，一众导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显得有些担忧。逸文森的用意非常明显，他们并不担心蓝灵会看不出来，可是现在蓝灵的表现却实在异常，让他们隐隐不安。难道蓝灵会真的胡涂到被那个富有机心的年轻人感动？ 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哑光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往引起蓝灵的注意后，才大声说：“您还没有决定逸文森本月应得的奖励呢！” 蓝灵听出了哑光不正常的语气，可是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的画像上，漫不经心地说：“就一百金块晶石好了。” “这个……多少？”倭爱人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蓝灵刚刚对画像的迷恋，就是听到一万块都不会让他感到如此震惊。 蓝灵终于把自己的小脑袋从画像后探了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一百块啊！我说得不清楚吗？你还想给多少？难道你打算替我出钱？” “啊！不！您开玩笑了，我哪里有钱！”哑光急切摇着双手，少有的惶急，哑光有着和蓝灵相近的爱好，晶石对他来说根本不是货币，而是越多越好的收藏品，让他把晶石掏出来，和割了他的胡子同样痛苦。 蓝灵小巧的鼻子一皱，哼了一声，说：“这不就是了！另外，给刚才离开的那个家伙发一万。这幅画画得不错，水准回升不少，需要奖励他一下。” 哑光一时没有明白为什么蓝灵会对着逸文森献上的画像，却说要奖励大画师，在场的几位导师倒是若有所思，依关系亲近程度，互相交换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没有人想到要为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哑光解惑。 不过蓝灵并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她扬了扬手中的画像，说：“你们看，这幅画的构图布局乃至基础色调都带着刚才那家伙的风格，只有人像部分的着色层次和细节不是。所以分明是刚刚那家伙先打好了底稿和底色，最后才由逸文森涂点颜色而已！哼，你们几个刚才那都是什么表情？嗯？！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小心你们下个月的帐单！还有，哑光，你也该好好学学艺术了！别天天只知道和晶石打交道！” 哑光拼命点头，说：“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下次参加大会时，我定会去淘几幅真正能够升值的名画回来！” 蓝灵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画像上，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其实看到这幅画，只是促使我更加接近于做出一项决定而已。好了，不谈这个。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希尔上前一步，把融小天跟随石炎学习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说起融小天的事，蓝灵的眼睛当即一亮，她没等希尔把话说话，立刻插话道：“难怪融小天突然在法阵构造上有所突破，原来是这个家伙在里面捣乱。希尔大师，你觉得这会对融小天将来的成就产生负面影响吗？” 希尔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不会，很有可能对融小天将来有益。” 蓝灵的双眼立刻亮起危险的光芒：“有人想对我的小融天下手？” 希尔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融小天能够成为一名构造师，而构装师很少能够不上战场的，多学些黑暗中的艺术，对他将来的生存会有帮助。” 蓝灵这才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石炎居然不经我的允许，就敢偷偷教我的学生，胆子倒是和当年一样的大。当初的魔炎就是个很讨厌的家伙，我曾经十分想给他留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只是这家伙竟然不顾名声地像只小老鼠似的躲了起来，此事才作罢。没想到啊，他居然躲到我的地盘里来了，嗯，好，很好，嘿嘿，嘿嘿嘿！” 在蓝灵笑声中变得很奇怪的时候，所有的导师都默不作声。 石炎的确胆子够大，得罪过蓝灵后居然还敢在亚罗兰中藏身，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让人意外的好主意。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公开，就是立刻离开亚罗兰也来不及了，蓝灵或许不是传奇中最强大的，但确实是最记仇的，所以她狩猎追踪的能力和实力一样出名。 至于石炎的杀手身份，反而没什么人在意，亚罗兰中人流如潮，边缘地区的人口流动能够媲美一个小家族，不知混着多少曾经在阴影中讨生活的人，只要他们老实遵守亚罗兰的规则，那就没人会去理会他们的过去。 亚罗兰只维护自己的规则，而外面世界的规则在亚罗兰一律不通行。 蓝灵咬着下唇，有些苦恼地说：“石炎虽然得罪过我，不过想想却只是些小事，再后来我也翻到了他几十年的私藏……嗯，都这么多年了，也就算了。现在他还挺识趣的，教小天的也都是一些真东西，一点都没藏私，倒是有些不好处理......” 这时哑光跨上前一步，提醒着：“主人，税！” “什么？”蓝灵一怔，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她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 “主人，石炎没有交税！他每天都向您的小天收一千晶石的学费，却没有交税！这是在赤裸裸地偷窃您的财产！”哑光越说越激动，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以加强自己陈述的语气。 蓝灵美丽的小眉毛也竖起来了！ 某种程度上，蓝灵和哑光有着共通的特嗜好，那就是晶石，她霍地坐了起来，说：“哑光！立刻去找石炎，把该收的税都收上来！多带几个人，他一直有同伙。” 哑光挺直身躯，象个大猩猩一样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大声发出咆哮：“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这里可是亚罗兰！” 哑光象个真正的勇士一样，大踏步走出会客厅，气势媲美列阵后准备冲锋的战士，在场的导师们却个个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大家共事快十年了，都清楚出了会客厅后，哑光一定会叫上一打的执法团队，然后才敢去找石炎的麻烦。 议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等导师们都离开后，蓝灵又对着那幅画像看了很久很久，然后让侍从去把融小天叫来。 融小天和蓝灵见面的地方是一间布置雅致温馨的小厅，而不是那宛然山水之间的千米巨厅。蓝灵在柔软贴身的丝袍外面随意罩了件长衣，从领子整圈一直镶到对襟的大片朗松手绣花边，把她的小脸衬得更加稚嫩清丽，长发胡乱挽成一团，用两跟细长晶石一插，就算发髻了。而几缕散发披下来，落在浑圆的肩膀上，分外的诱惑。 融小天进来的时候，蓝灵正坐在深红色纯毛地毯上，半身趴在红木茶几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一架精金铸成的小天平。 天平两端的托盘中放着数量不一，大小各异的砝码，天平已经处于严重的不平衡状态，右边的托盘几乎要触到底盘。而蓝灵的左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砝码，正犹豫着要投向哪边。这枚砝码非常小，比桌上任何一个砝码都要小，看起来似乎无论投到哪边都不会有决定性的影响。 可是融小天敏锐地发现天平支柱上雕刻着盘绕的影像，散发出淡淡的能量气息，他立刻察觉这是一架能量天秤。它的平衡并不仅仅取决于物品的重量，更多是由物品内含的能量所决定，而且它对环境非常敏感，会和世界变幻莫测的能量产生感应，从而改变平衡状态。所以它即可以是检测物品能量品质的工具，也可以用来占卜。 融小天安静地站着，不去打扰，很喜欢这种宁静，也喜欢传奇人物此刻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惊心动魄的魅力。 蓝灵犹豫不定，过了半天才象是察觉融小天站在身后，于是回头看了眼融小天，喃喃的说了声什么，然后就把手中的小小砝码扔到了天平上那高高翘起的托盘里。 叮！能量精金的敲击声清脆悦耳，久久不散。 那枚小小的砝码却象有山峦般沉重，压得托盘笔直下坠，一沉到底！ 蓝灵看看融小天，再看看天平，再看看融小天，如此反复，脸色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第二十八章 蓝色永恒 每年四月的最后一天，亚罗兰深夜的上空将玄月高挂，据说这一天是每一个人决定命运的时刻。 传说中，这一天，命运之神会侧耳倾听所有人的声音，它或是派下代言人，甚至自己化身降临于世间行走，以听取人们的愿望，虔心者将得到他的奖励，而无信者将一无所获。 不过那些长期屹立在世上的强者很清楚，这个传说只是传说而已。 但的确，每一年的命运之日，有许多人的由此改变。 在一场精彩绝伦的突击、包围和反包围战役中，战歌林家手中的终极武器终于出现在战场上，与暗山和古风家族的展开正面决战。 人数上面，暗山家族和古风家族联合依然占优，虽然优势很小，可是决战的战果，却是战歌家族以两千人的损失为代价，全歼了暗山和古风联合的队伍！ 这是决定战局的一役，战歌林家的力量以骑士为前锋，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尖锥，狠狠凿穿对方的阵线，把钢铁洪流铸成的防线撕开一道口子，伤痕迅速加深扩大，最后整个战局彻底崩溃。是暗山和古风家族被俘数两万人，损失各类强者近千人，古风家族正式宣布退出，而暗山的和谈特使则在战争刚刚结束时就已迅速派出。 贵族之间有着不成文的规则，和谈的结果其实已由战局确定，暗山家族将会损失至少三分之二的领地，以换取今后十年的和平。而战歌林家拥有暗山家族失去的土地，收获丰硕的战果，将使战歌家族拥有更多的领地，只待其他的大家族发出声明，战歌林家新增的领地就会合理。 终极武器在战争中奠定了胜局，但人们谈论更多的肯定是战力悬殊导致的胜负，在今后一段时期内，人们都会猜测战歌林家背后那位制造终极武器神秘人是谁，至少他的水准应远在几十年前的聂云风之上。 战歌林家将在很长时间内成为一个核心话题，可是在整个版块世界的层面上，更多人谈论着的却是林奎，林奎选择了在命运之日这一天正式进驻圣神之地，奇迹之城，德哈城。 进入德哈城的道路从来都是以鲜血铺就的，众多家族势力都会在明里暗里加以阻挠，甚至有些大家族干脆就是赤裸裸的直接派人截杀，这是另一种不成文的传统，也是千百年来默认的规则。 没有能力冲破封锁与截杀的家族，根本没有资格在德哈城立足，而战歌林家在进驻德哈城的过程中，对其它家族领地的进攻都是合理的。 几百年来，每个成功进驻德哈城的家伙背后，荣耀，都是一条由玫瑰与鲜血染红的路，可是人们往往只记得成功者，却忘记了更多的家族在这条道路上彻底销声匿迹。 林奎的决定令整个版块世界为之侧目，原因之一或许就在于战歌林家，这一个整体，已经有够资格向德哈城发起挑战，但是战歌家族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团结一次过。 作为战歌家族东都城族长，林奎只代表他自己，而且他现在崛起得太快了，在某些老牌家族眼中严重缺乏底蕴，底蕴并不是一个空泛的词，恰恰相反，它意味着这个家族的秘密力量，堆积如山的财富，成打的终极武器，以及可以支撑得起扩张的人才。 这一切的总和，就叫底蕴。底蕴，是要靠时间的，是一年年积累下来的。 这就是暴发户崛起得快，也陨落得快的原因，毫无疑问，战歌林奎就是一个暴发户。 在林奎面前，通向德哈城的道路并不平坦，然而他并未如此前成功的家族那样，从其它地方调集人手全力突破封锁，而是恰恰相反，命令所有分散的力量都驻扎原地，严防其它家族趁火打劫，他甚至没有动用族长的权威，去要求战歌家族其他成员协同。 当林奎踏上征途时，身边只有他的十几为亲信。 命运之日的正午，战歌林奎准时出现在德哈城城门前，整个德哈城为之震动。 这是战歌林家第一次踏足德哈城，也意味着从这一天起，林家正式成为世界上最显赫家族中的一员。 而命运之日，对于融小天来说也是特殊的一天，因为当天晚上，他会得到蓝灵的召见，而这一次召见，会是一次非常特殊的见面。 夜幕徐徐降临，在这个特殊的夜晚，亚罗兰已经彻底被灯火点亮。 蒙蒙如烟雾的蓝色能量光辉从宏伟建筑中不断溢出，升腾而上，远远望去，就如在亚罗兰山脉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瑰丽神秘的城。亚罗兰周围的空地则燃烧着数以千计的篝火，从能量塔高层俯瞰下去，有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人们仿佛感觉不到春寒的料峭和刺骨，聚集在篝火旁，欢歌着，畅舞着，痛饮着烈酒，并且欣赏着每年仅有一次的亚罗兰点亮的盛景。 他们大多是在边缘区内生活的人，亚罗兰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庇护所，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这座能量塔在这里屹立一天，他们的骄傲就会随之增厚一分。 而在这个狂欢的夜晚，亚罗兰的高层却早已寂静，导师们见多了更加盛大的庆典，早已无动于衷，对他们来说，浩瀚的世界已然探索不尽，再也无需依靠庆典和节日的狂欢麻醉自己，寻找寄托。 约定的时间到了。 在融小天面前，庞大的侍卫推开两座重钢铸就的大门，露出后面盘旋向上的阶梯。 大门仍是符合亚罗兰高层审美观的高耸无比，重钢表面却没有做任何特别处理，裸露出浓重的红赭石色以及一道道风化纹路，充满原始的美感，让人不由联想起这种金属的原产地，毁灭与绝望荒原深处的蛮荒景色。 层层阶梯则是精致细腻，通体闪耀着淡淡的光辉，光辉初看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如果注目凝视却会立时感到晕眩迷乱，以至于无法辨别出阶梯原本的材质，而扶手栏杆上每一处雕塑都是艺术的精品，在微光的烘托下愈发令人望而陶醉。 阶梯的高度更是让融小天眩晕，这里已经属于亚罗兰最顶层的区域，再往上，就是苏海伦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区域，就连导师们都没有资格进入的禁区。 蓝灵要在她的私人区域中约见他吗？ 融小天镇定着心绪，拾级而上，在阶梯的尽头，一扇几乎被各种形态的雕塑镂空的小门自行打开，门后竟然站着两名少女，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融小天大吃一惊，差点就要放个能量球过去，不过他立刻想起这是蓝灵的私人领域，不可能出现敌人，看来两名少女是属于她私人蓄养的属下。 两名少女显然是认识融小天的，其中一个少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融公子，请跟我来。”说完，她就当先引路，而另一名少女则把小门关好。 看着前方少女轻盈无声的脚步，融小天忽然全身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石炎曾经教过他观察其它人的动作，少女的每一步都如钟摆般精确，等同于肩宽，不多一分，不减一毫，而且每次只以足尖的一点沾地，却又在步伐间展示了十足的力量感。 这种走姿虽然充满韵律的味道，有着如舞蹈般的美感，但在融小天眼中却极为危险，这说明少女其实拥有非常可怕的技能，如果她突然爆起袭击，以融小天现在的能力，根本无从反抗。 少女带着融小天进入了一个非常宽广的空间，如果说蓝灵议事的千米会客厅模拟的是山水之间的画意，那么这个近万平方米的巨大空间仿造的则是世界各地的天然环境。 这里有熔岩世界，有冰冷森寒的极地雪原，有干燥的沙漠，也有阴湿泥泞的沼泽，甚至还有一片完全是黑色的区域！ 各种不同的地形被能量屏障分隔开，互不干扰。而每种环境都不是静止死寂的，隔着不同属性的能量屏障或紫或蓝或绿等等的光辉，会看到幢幢黑影晃动，一闪而逝间，勉强能够辨认出是林林总总看到的奇怪生物在活动着。 穿过这片区域，再沿着阶梯向上一层后，又一座门出现在融小天面前，这扇大门也是石制的，除了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之外，倒没有什么格外古怪的地方。 少女在门上轻抚一下，石制大门就无声滑开，少女再也不肯向前走一步，而是示意融小天自己进去。 在长而幽深的走廊尽头，是梦幻般的地方。 无数冰渊水晶星罗棋布般嵌在墙壁和穹顶上，它们散发着深浅不一的彩色光辉，为房间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涂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蓝色，地面光洁如镜，不知是由什么石材铺成，踩上去一点没有冰寒的感觉，反而热热的十分舒服。 站在这里，地面倒映出的也是漫天星空。恍然间，融小天仿佛觉得自己身处在位面体系的中央，放眼望去，尽是无尽星海。 远方是一面墙的落地窗，窗外首先映入眼帘的全景是夜幕下的恒冬山脉，宏伟巍峨的亚罗兰山脉有如远古泰坦，庞大巍峨肃然，静静地横卧在那里，只是见证着大陆历史的变迁，而并不参与。 在高达十米的窗前，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这梦幻般的空间内其实很不起眼，所以融小天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她，但是只要目光落在她身上，就会自然而然的为之所吸引，再也挪移不开。 那是征服者，巫师终结者，蓝灵。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女人，综合在一起，竟让融小天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身处梦境，又似乎进入到另一个人的记忆中，身心都充斥着沧桑疲惫，仿如在位面间已征战万年，又仿佛流浪了更长的时间。 “老师，您找我？”融小天压抑着异样的心绪，上前一步，问候着。 蓝灵缓缓回身，凝望着他，说：“小天，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而且也展示了自己的天赋和能力。”这一刻，蓝灵的神情和气质与平时有很大不同，更象一个温婉端庄的女人而非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她微微顿了一下，才问：“那么，你愿意继续学我的知识，并在构造师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吗？” 融小天的心脏猛然一跳，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非常愿意！” 蓝灵笑了笑，温和地说：“你知道，一切收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到目前为止，所有代价其实都是由你的姥爷，战歌林奎支付的。但是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愿意的局面。所以，现在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用自已作为代价，换取得到强大力量的机会，你愿意吗？” 融小天没有立刻回答，蓝灵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他却在深思，自己有什么是可以和姥爷林奎的资助相媲美呢，即使当初融小天并不知道林奎那三样东西让蓝灵使用十年意味着什么，现在也已经完全明白了。 就算是把自己今生完全出卖，又怎能抵得过如此巨额的资助？融小天很聪明，天赋和智慧在亚罗兰中的学习又让他始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就目前而言，十个融小天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培养一个构造师所需的代价，至于将来……将来，如果他要达到战歌林奎今天的成就，除了保持现在的努力不懈外，还需要足够好的运气。 就象某个大导师说的，运气从来都是实力的一个重要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部分。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每个人都是有价的，哪怕他再怎么坚定地认为自己不能用晶石来衡量，也是有价的，同时由于每个人的价格其实是由别人来定的，所以也总会和本人心理上的价位产生偏差，基本上都是巨大的偏差，所以在无法确认自己未来能够达到的高度时，融小天没有办法去许诺。 仔细品味蓝灵的话，融小天发现，蓝灵对他……是偏爱的。 这更让他犹豫，因为融小天深知已经欠了她太多太多，如果还想要得到更多的话，却不考虑是否能够回报，那不是林妍的风格。融小天那属于林妍的高傲，已经悉数留给了融小天，可是没能让他立刻张口拒绝的原因，却是始终深藏于内心深处的那团熊熊烈火！ 如果拒绝了蓝灵的帮助，融小天不知道将来还能从哪里得到足够的资源，变得足够强大，好去完成林妍的愿望，他的父亲至今还是一个庞大的阴影，而且还在不断扩张着。 选择，竟是如此为难。 蓝灵走到融小天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让他抬起了头。 这是第一次肌肤接触，蓝灵的手细腻冰滑得让人颤抖，而融小天蓦然发现，如此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身量其实是等高的。 恶魔远比人类高大，地狱精灵也比普通人要高出一个头，融小天继承自父母的两个血统，以及在山中度过的童年岁月，都使他的身高超出同龄人。 林妍最初的十几年中不断给融小天吃的东西，其实是古老配方的一味主药，而亚罗兰中最近一年的特殊配餐上，蓝灵更是下了血本。 所以在不知不觉间，融小天已经和普通人类的青年太异。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融小天看到蓝灵的脸，竟然是如此的柔和，这是鼓励，终于给了他勇气，让他能够说出心里的话。 “老师，我……我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和您的栽培相当的。至于将来，将来很遥远，谁又能说得清几年之后的事情呢？” 蓝灵温柔的微笑起来，满室魔法光辉也掩盖不住她眼波流动时的熠熠光彩，说：“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完全和你的母亲一个模样。” 融小天这次是真正吃惊了：“您认识我母亲？” “见过两次，我们还算是好朋友，林妍是一个让人尊敬的家伙，而你和她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就让我想起了她。她和你的父亲，都是当年……就不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心事，我其实也能猜出一点。” 蓝灵的声音很平和温柔，却轻而易举起砸开了融小天内心最深处的冰封，让他只能低下头，才可以不让她看到眼角有几滴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愿意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一方面是因为林妍，另一方面却是想再给自己一点希望，试着去实现一个本以为完全没有可能去实现的梦想。本来在不久之前，我已经接近彻底绝望了，可是你的出现却又让我多了一线希望。所以你不用去考虑具体能够付出什么，只要你有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决心，就可以了。” 融小天再无犹豫：“我愿意！并在有生之年，我会为您……” 融小天的话被蓝灵的小手盖住了，她笑得很欢喜，说：“后面的不用说了。只要前面三个字就够了。” “好了，小天，现在该是给你看看真正的构造的时候了。” 蓝灵如在水面飘行般后退了几步，然后没有做任何手势，也没有念任何咒语，整个人如同失去重量般，徐徐升空，到足尖离地一米时就停了下来，她有如天鹅般优雅地展开双臂，长袍和身上所有衣服都瞬间化为万千流光，在空中萦绕着她交织飞舞。 融小天已怔在当场，未曾想到在眼前会出现有若梦幻般美丽的躯体，而且再无一丝掩饰。 蓝灵的身体比想象的极限还要完美。 未等融小天从震惊中醒来，蓝灵的肌肤上就开始浮现道道水蓝色的纹路，转眼之间，它们就如有生命的花枝，生长蔓延到了她的全身，然后骤然闪亮烁然，散发出迷离如纱网般的蓝色光芒。 融小天的意识本已是一片空白，却又为绚烂的蓝色所填满，他的思绪已经凝止，再也无法流动，而言语和思想，都已无法形容这种美丽。 蓝灵的声音飘飘荡荡，恍若自天外飞来：“看到了吗？这就是属于我自己的构造：蓝色咏恒。它还没有完成，我本来以为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完成的机会了。现在我愿意再给自己一点希望。小天！如果将来有可能，为我完成它！” 第二十九章 鲜嫩可口 融小天下意识地走近蓝灵，他每踏出一步，都象踏在一个最真实的梦境中，光带近得似乎就要拂到脸上，他伸手去触摸那层层舞动的蓝色，可是手指却穿过了绚丽的蓝，直接触碰到了蓝灵的身体。 如有传奇能量般的力量，在指尖与肌肤相触的地方爆炸，让融小天和蓝灵都身不由已地打了个寒战。 被美丽和神秘的蓝色永恒所震慑着，融小天还来不及用语言，甚至无法用感知去形容此刻的感觉，他突然发现那道沸腾的血脉自身体的最深处涌出，而且来势前所未有的凶悍，完全无法遏制，再次席卷他本已停顿的知觉，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被雄性本能带领着再向前探，顺着蓝灵光洁的皮肤游走。 融小天只觉得自己忽然间引燃了一座火山！轰的一声，蓝灵如同被点燃的火炬，周身都在喷射着蓝色的光焰，身体表面的道道神秘纹路更是浓厚起来，最终转为深不见底的湛蓝，蓝灵轻轻地咬着娇唇，一把将融小天提了起来，磅礴充沛的能量源汹涌灌入融小天的身体，于是，融小天身周也开始迸射出元素风暴，在狂猛的风暴中，融小天所有的衣服都被绞成碎片，然后再被殛成飞灰！ “嘭！”的一声，融小天被扔在地上。 地面非常坚硬，这下撞击极为沉重，可是蓝灵灌入的能量源依然在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奔流，融小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剧烈的震荡还是麻痹了四肢，让他一时爬不起来。 蓝灵的深厚的能量也没能压制住融小天体内那已彻底狂暴了的血脉，他仰面躺着，那成熟的男人的证明，斜刺天空，直指蓝灵。 “该死的！”蓝灵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句话，她骤然横掠十米，出现在融小天上方，然后直直落了下去。 而她在空中拉出的蓝色光带，却如巨大的光翼几乎遮蔽了大半个空间，灿烂绚丽着不肯轻易消散。 融小天的身体本能向上挺起，迎接那炫目而迷离的诱惑，从喉咙中发出有若野兽般嘶哑的吼叫，他只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忽然陷入一个神秘地带，炙热、湿润、而又强劲有力，那片地带的每一下强力蠕动，都对他的神经造成了碾压般的轰击效果，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吼叫。 而融小天也在本能地反击着，双手攀上她的大腿，紧紧抓住，尽一切努力想要把自己最敏感的部位陷得深些，再深些！ 蓝灵娇艳的小眉毛先是紧紧皱着，然后逐渐舒展，最后则是慢慢竖起！ 在命运之夜，于亚罗兰的梦境中，一个男孩彻底变成了男人，两弦明月同时高挂，将夜也染成双色时，许多人的命运也自此改变。 再特殊的日子也会过去，哪怕是命运之日也是一样。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时，融小天渐渐醒来，于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发觉蓝灵并没有离开，而是仍然在沉睡着，在晨曦下，她的身体完美无瑕，似有洁白象牙般的光泽在流转，而胸前的两点淡淡晕红似乎感觉到了融小天注视的目光，而开始轻轻颤抖。 在她的身体上，昨夜那些深蓝色的纹路已然不在，发生过的一切如同真的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只是这两个人的姿势稍有问题。 融小天的身体是蜷缩着的，头枕在蓝灵的臂弯里，手和腿都缠在她身上，即象生怕她会逃走，又似缺乏安全感的依赖，而蓝灵则是大大咧咧地仰躺着，右臂揽着融小天，睡得心满意足。 早上本来就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刻，逐渐回忆起昨晚经历，再看到仍沉睡着的蓝灵，他再也忍耐不住，手悄悄开始移动，融小天轻微的小动作即刻弄醒了蓝灵，她先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啪的一声打飞了在自己身上乱动的手，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蓝灵马上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一根又热又硬的东西正顶在臀侧，还在活动着，于是她本能的伸手一抓一拧，身旁的融小天立刻闷哼一声。 蓝灵转过头，睁着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了融小天一会儿，瞳孔深处才渐渐有了些神彩，于是融小天知道，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睡醒。 看到身边躺着的融小天，蓝灵完全没有一点惊讶意思，而是先伸手掩口，舒舒服服的大大的打了几个呵欠，然后再肆意舒展了几下身体，融小天则不断闷哼着，因为蓝灵乱动的时候，右手一直抓着他的要害部位，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又是如此让人喷血，让他差点再次喷涌精华。 蓝灵坐了起来，看了看融小天，她居然开口问的是：“还想要？” 融小天脸色潮红，却点老实了点头。 他的身体现在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而血脉在天赋的加成下虽然一年抵得上别人三年，但认真说起来也只是十七八九岁的成熟度而已，初次成为男人，又是在蓝灵这等风色无双的女人身上变成的男人，当然会想要。 “想要几次？”蓝灵又开始笑得很奇怪了，昨晚那个温柔婉然的女人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幻影。 融小天当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身体的极限他还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再来多少次都是不够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精力无穷，可以一直持续冲杀到朝阳第二次升起！而血脉则在蠢蠢欲动，全力支持着融小天的狂想，不惜被一战榨干。 “三次，不……五次吧……”融小天迟疑着。 蓝灵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右手狠狠动了几下，差点把已经站在悬崖边的融小天弄得崩溃，然后她站了起来，挥手取来了全新的衣袍，自顾自地开始穿戴，然后说：“天亮了。所以……一次都没有了！” 巨大的失落……融小天默然，然后也站了起来，他看到房间里一角摆着全套适合他穿的衣服，而且目测之下就知道完全是他的尺寸，于是也走过去穿上。 穿上衣服后，融小天就觉得尴尬和忐忑少了很多，而蓝灵再不是昨晚那个让他彻底疯狂的女人，眼前的她又恢复了老师的身份，并且和往昔一样的张扬自然，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融小天却在一时间无法适应，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他眼前重合，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昨夜还是今晨在作梦。 蓝灵看了看融小天，然后走到窗前，远眺朝阳从亚罗兰山脉中缓缓升起的壮丽景象，徐徐地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融小天整理了一下心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为什么？还有，您将来需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蓝灵清脆地笑了起来，耸耸肩，说：“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很简单啊，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就便宜你了呀！就这么简单！嗯嗯，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的话，那么鲜嫩可口这个理由就很足够了呀！” 看看融小天有些发绿的脸色，蓝灵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笑完，她才说：“其实如果认真的说，理由也是有的，那就是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那些未来有可能改变世界历史的强者心头留下一片抹不去的阴影。只不过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所以给这些家伙施加打击、留下心理阴影的方式也就都不一样。而对你呢，我想来想去，就是昨晚那种方法最好，吃掉你！今后你每次做这事时，都会忍不住想起我的，哈哈！” 蓝灵的表情和口气都很煞有其事，而融小天只能无言，等她再次笑完，才重复了一下第二个问题：“那么您需要我将来作什么？”他特别强调了将来这个词。 “将来……将来……”蓝灵忽然黯然，她叹了口气，伸出左臂，挽起衣袖，露出柔嫩的前臂，然后在如雪般的肌肤下，丝丝蓝色纹路又开始浮现。“蓝色永恒是顶级的能量构造，现在的亚罗兰却最多只有关于中高级的知识，所以，如果你想要完成它，就必须到更大的世界深处去寻找蓝色永恒的秘密。” “我会去探索的。”融小天平静地说，并没有赌咒发誓，也没有激动热血。 “那我就从今天开始等着你了！”深蓝色的纹路渐次褪去，蓝灵抬了抬明丽的小脸，又恢复了肆意张扬的本色。 可是融小天现在已然知道，所有人都看到的那个张扬狂放、肆无忌惮的传奇人物并不是真正的蓝灵，在昨晚中夜之时，于深蓝幽火里慨然叹息的才是，又或者两个都是蓝灵，只是如他一样，其中一个被深深埋藏于众人所看不到的地方。 天已经亮了，命运之日变成了过去。 借着刚刚清晨的寂静，融小天离开了蓝灵的私人区域，当重门在身后合拢时，他禁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两个世界再次分隔，下一次这扇重门在打开，却不知会是何时，蓝灵最后的叮嘱犹自在耳边萦绕：“昨晚的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去哦！” 融小天当然不会说出去，这件事，这个经历，他会深深埋藏在心底，作为最珍贵的宝藏，仔细收藏。 而蓝灵的另一个声明，却让他平静已久的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微笑，蓝灵吃掉了他的人生初次，并号称要以此给他留一片心灵阴影，而她的确成功了，在融小天的心中已经烙印上了属于她的阴影，永难消磨。 那是一片光辉灿烂的阴影。 命运之日后，融小天的日子又回归到原有的轨道上，他原本已经把自己压榨到极限，现在能够做的只是一天天的坚持下去，每过一天，他都会让导师们为之多一次惊讶。 即使洞悉了世界上众多的秘奥，大导师们也难以发现融小天那并不健壮的身体中藏着什么，才能够让他象一具最精密的炼金机械一样，没有感情、没有波动，永不止歇地奋斗着。 当恒久和勤奋结合在一起时，就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融小天在几乎所有领域的进步都快得让人惊叹，惟有能量源的积累没有捷径，只能按部就班地缓慢增长。 时光本该如水般流逝，只是在平静中又多了些小插曲，命运之夜的秘密，融小天本已决心深藏心底，可是还没到一周，藏不住秘密的蓝灵就自己说了出去，而且得意洋洋的反复强调了‘鲜嫩可口’这个评价。 就和其它秘密一样，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亚罗兰，于是大多数的男人和近半数的女人都记住了融小天这个名字，且是各种痛恨，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这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虽然不能真的痛打一顿融小天，可是能在心里面每天凑个几顿，也一样能够产生愉悦感觉，偶尔还很强烈。 哪怕再多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也没有人胆敢去置疑蓝灵，一个都没有。 领导就是领导，发放晶石的人永远是对的，这已经是亚罗兰中的真理，亚罗兰的物价体系，会让所有得不到蓝灵奖励的人活不下去，或者至少活得很艰难。至于占亚罗兰人口绝大多数、没有资格获得每月记帐帐单的人，则根本没有发出声音的资格。 每月记帐帐单，就是亚罗兰一条最有效的无形分割线，把人们分成核心的和外围的两个群体。 熟悉亚罗兰历史的人知道，这并非蓝灵的本意，率性的蓝灵并不精通社会管理，但是格局就这样自然形成了，而人们也习惯了有阶层的生活，如果不是这样，反而会让大多数人感到茫然。 构成亚罗兰基石的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们，其实非常安心于这样的生活，就如贵族的领民，贡献着税赋，而领主则承担着保护他们的义务，在战火处处的世界上，能够在一位传奇人物的羽翼下生活，就是幸福。 聚拢在蓝灵身边的十七位大圣导师，都是可以向她进言的，不过和大多数人的想法相左，他们反而乐于看到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蓝灵的身心愉悦，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其中心绪前后发生过激烈变化的，就只有哑光一个。 当听到蓝灵得意洋洋地宣布了命运之日的壮举时，哑光第一个反应就是狂喜，觉得老板居然英明到以这种方式来发放‘奖励’。 要知道融小天获得的奖励近期已经成为哑光心头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然而他接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融小天得到的奖励对亚罗兰来说是个大数目，可对于蓝灵的私人钱包来说并不算什么，似乎没必要如此精打细算 但是哑光坚定地认为，蓝灵既然在身心上‘奖励’了，就没必要再用晶石奖励了，至少应该大幅减少，而另一方面，那个幸运的融小天……之所以要在融小天头顶套上幸运的头衔，同样因为哑光的坚持。 哑光以种族天生的审美眼光，只看到融小天日益强健的体魄，隐隐流动的能量，和逐渐显露出凌厉气息的隐藏血脉，却怎么都看不出李察哪里鲜嫩可口了，不过哑光之所以是特殊的一个，就在于他能够放下倭矮人血液中的固执和坚持。 他认为融小天既然享受到了如此殊荣，那么今后在廉价收购融小天构造的能量法阵图时，就没有一点心理障碍了。 融小天在构造上的天赋越来越让人惊讶，他超越了学习一年的学长，自行融会贯通制作，还能够理解为厚积薄发，之后正式开始学习造课程，绘制复合型能量法阵的稳定和精准程度则已让人难以理解，甚至只能以神启来形容。 伟大的人物或者致力于伟大的人物都有独到的眼光，就在众多导师看到融小天冉冉升起的大好前途时，哑光却盯上了融小天在成长过程中必然会创造出的大量法阵图。 一般的构造师在成长过程中必然会经历大量失败，相应浪费大量材料，才能逐渐成长，而融小天惊人的精准和稳定却让哑光预见到，在未来，他构造绘制的能量法阵图的成功率必定同样高得惊人，而能量法阵图的市场价格并不是由融小天决定的，而是由全世界构造者整体的成功率决定的。 在两个不同的成功率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获利空间，而哑光已经嗅到了浓浓的晶石味道。 因为命运之日发生的故事，哑光已经把收购融小天构造的能量法阵图的心理价位再次压低了四成，其实这个价格的利润空间也不算特别特别的大，不过是比世界上通行的价格便宜了70%而已，哑光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立刻觉得自己非常厚道，再多的差价，不都是献给蓝灵的吗？ 所以命运之日之后的几天，哑光的心中充满阳光，命运之夜发生的事一方面控制了支出，另一方面又增加了将来的收入，没有比这更幸福的局面了。 然而哑光那美丽心情的日子到蓝灵决定每月帐单的那一天嘎然而止，因为融小天得到的‘奖励’没有任何减少。 哑光呆呆坐了很久，总算还有未来可以预期增加的收入来安慰心灵，只不过收购法阵图的心理价位又被他调低了两成而已。 消息就象石子在湖中激起的水花，总是从最中心处一圈圈向外扩散，敏感的人从获得消息的时间，就可以确认自己距离核心的距离。 逸文森就很敏感，而他收到消息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只是比他预想中的要晚得多，但是现在他已经无力再为自己在亚罗兰的真实地位如此低下而愤怒，因为消息本身的内容早已超出了他全部的想象力。 得到消息后，逸文森表现得很平静，至少他的居住区内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他赤着上身站在镜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看就是整整几个小时，妮娜在他身后，她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窗外还在飘着雪，似乎从实验场回来的那天起，外面的天气就没好过，亚罗兰的春天虽然常常有雪，但是从未如今年这样大和持久。 居住区本来是和外面的严酷世界彻底分隔的，即使打开窗户，能量的屏障足以把任何寒冷和阴霾挡在塔外，可是现在那铅色的压抑却透过落地窗，同样蔓延到居住区内，空气似乎都已凝固，而浓浓的铅色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妮娜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并且发现自己裹在长袍下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根本经不得暴风雨的摧残。 亚罗兰山脉是壮丽的，却并不友善，它在用暴风雪发泄愤怒之前总是格外的宁静，就象现在这样，而居住区中也是同样的一片死寂。 逸文森的居住区很大，非常大，空间是美的，也是身份地位和实力的象征，妮娜过去也曾为空间的美而沉醉过，可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这片居住区太大了，大得让人心慌，两个人，站在如此大的空间中，不仅仅是莫名的寒冷，还有行将迷失的恐惧。 妮娜有种逃离的冲动，可是她却狠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有任何动作，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沉寂的时间越久，暴风雪到来的就会越可怕，逸文森已经静静地站了几个小时了，还不知道要站多久，但是，如此大的居住区中却只有她和逸文森两个人，也就意味着当风暴真的开始时，她将是逸文森惟一迁怒和发泄的对象。 逸文森终于有了动作，他在镜前开始展示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每块肌肉，巫师赋与了逸文森特殊的体魄，却远比普通的修行师强壮得多，又是处在已经成熟的年龄，因此镜中的青年男人高大、健硕，几乎找不到一丝赘肉，四肢的比例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并且有着足以自傲的雄性象征，在镜中，巫师之力呈现出淡淡的暗红色，在逸文森的身体表面流转着，让他有了更加邪异的雄性魅力。 逸文森以中立第三个人的角度审视着自己，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许多评价，其中绝大多数都属赞美，这也是他满二十岁后，正式踏足社交界所取得的评价，他确实可以为自己的身体和样貌自傲，而那个该死的融小天，因为年龄的缘故，却还不可避免地透着些稚气，从雄性魅力上来说，至少现在，逸文森仍然可以牢牢地压制融小天。 然而，逸文森给自己的评价中，不乏英俊、坚毅、强健、有力量感这类词汇，却少了一个最关键的词，他微微侧头，用阴森湿冷的声音问：“什么叫‘鲜嫩可口’？” 妮娜全身一震，担心的暴风雪终于来了，她低着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这种时候，任何话都会是抛洒在饿狼面前的鲜血，只会激起他更加凶暴的兽性。 砰！逸文森一拳砸碎了镜子，右手也随之皮开肉绽，鲜血猛然从十几处同时涌出，然后滴滴嗒嗒地落在地面，逸文森象是根本感觉不到右手的伤痛，而是转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妮娜，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 “我在问你，什么叫‘鲜嫩可口’？” 第三十章 我来还债！ 随着啪的一声闷响，妮娜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窗上，亚罗兰古法烧制的玻璃窗，这一刻显示了它千金一平的价值，纹丝不动地矗立着，似乎撞上去的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虫。 而妮娜就象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弹回来，然后摔在地上，是额头先着的地，她伏在地上，动都不动，只有一股血流从长发下涌出，在光洁的地面上蜿蜒爬行，象一只奇异的软体生物。 片刻之后，妮娜才勉强动了动，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最后艰难地撑起上身，血不断从发际流下，染红她半边面颊，也把她的长发粘在脸上，不光是额头，妮娜的嘴角和鼻孔中也不断涌出鲜血。 妮娜感觉到脸上的湿热，伸手一摸，结果是满手的血，她把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撕下一片裙角，抹了几下脸上的血，再把头发束成一束，用染血的布条扎好，摇晃着站了起来。 逸文森站在原地，胸膛急剧起伏，布满眼球的血丝丝毫不见消退，肌肉则一根根在肌肤下蠕动着，紧握的双拳更是不时发出噼啪的脆响，巫师有着特殊的体魄，虽然不能和真正的战士相比，却可以在肉搏中完胜普通人，在盛怒之下的出手，也就格外沉重。 妮娜摇晃着走到逸文森面前，闭上双眼，等待着再一次的痛击，她白色的长裙上还染着大片血迹，半边脸也肿了起来，只是表情依然平静，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哼过一声，因为她知道，任何惨叫与哀求都只会招来更加沉重的殴打。 逸文森眼角跳了跳，忽然伸手抓住她长袍的领口，用力一撕，妮娜上半身的长袍顿时裂成两半，然后逸文森又一把扯去妮娜的内衣，让她的上半身整个裸露了出来。 然而出现在逸文森眼前的并不是一具能引起情欲的胴体，原本洁白细腻充满青春气息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污青和淤痕，触目惊心，就好象一只被摔坏了的到处开裂的玉雕花瓶。 逸文森看了，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安静站了几分钟后，他彻底冷静下来，除了眼底密布的血丝还一时半会消退不了，其余都已恢复常态。他对妮娜说：“你这几天先不要去听导师们的课了，先在这里把伤养好，等会我就叫个医师过来，先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 顿了顿，逸文森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走了几十圈后，猛然停下，仿佛在帮助自己下定决心一样用力挥了挥拳头，说：“是时候解决这一切了！再这样拖下去，局势可能就真的完全无可挽回！妮娜，等你脸上的伤处理好，立刻去找悦敏，现在该是那个小丫头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妮娜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他挥了挥手再没有其他要说的，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努力保持着平稳，走进浴室，开始冲洗身上的血迹。 而逸文森则穿戴整齐，然后转动了手指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宝石骤然发出一道耀眼强光，随即黯淡下去，而能量讯息已经穿透重重阻碍，传递到亚罗兰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之后，两个精干的男子就来到了逸文森面前，一个是战士模样，而另一个则是医师，他们仔细听完逸文森的吩咐，战士便即刻离去，而医师留了下来，开始给妮娜治疗。 医师双手交叉胸前，无比虔诚地向神礼敬，然后吟唱起咒文，洁白色的光芒浓郁如水，从他双手间流出，泼洒在妮娜头上，那些光芒顺着妮娜肌肤流淌而下，所过之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合拢着，淤血则在消散，就连浮肿也渐渐消褪。 妮娜的伤处看上去触目惊心，其实只是些皮肉伤，完全用不到特殊治疗，但是逸文森显然非常心急，根本等不了她的自然恢复，因此那名医师也就顾不得自身损耗，接连施放了三次强效治疗。 接受医师治疗后，妮娜就只有额角还能隐约看出些受伤痕迹，她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没有丝毫停留和休息，穿上长袍，就离开了逸文森的居住区，筋疲力尽的医师也悄悄离去，于是居住区中只剩下逸文森自己。 他显得有些焦灼，来回不断踱步，偶尔向落地窗外望几眼，诅咒这见鬼的天气。 终于，那位战士赶了回来，站在逸文森身后，低声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要如何行动？” 逸文森一咬牙，挥手狠狠向前方虚空一斩，沉声说：“倾力而为！” 战士一凛，随即脸上也现出阴狠神色，悄悄离去。 在命运之日后，许多人的命运都随之改变，融小天却一如继往地努力着，在他看来，通向巅峰的过程就象小时候攀岩爬坡，都是要一步一步去走的。 每天的晨起晚归，都是向前迈出的一小步。 这天深夜时分，融小天带着一天的满足和疲惫，走向自己的居住区，然而居住区的巨大重门遥遥在望时，他忽然听到旁边的巷道深处传来隐隐的哭叫和喝骂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而特殊血脉天赋立刻提醒融小天，那是悦敏的声音！ 悦敏……这是一个几乎淡去的名字，却没想到又会在身边出现，而且听起来她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融小天不禁有些奇怪，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吗？他居住区所在的地方很是幽静，公共区域用来照明的灯光也显得格外昏暗柔和，看起来象是发生点什么的好地方。 可是这片广大区域其实只划分了寥寥几个居住区，除了融小天之外，住的都是导师级别的人，又或是大家族子弟，因此保卫似松实紧，处处都有监视，完全没有死角，如果真有人想要闹事的话，就会发觉为数众多的执法团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瞬间就会成合围之势。 哭声传来的地方是左侧方一条巷道，很幽深，而且是从转角后传出来的，融小天也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立刻转身向巷道快步走去，绕过弯道后，融小天终于看到了喧闹的来源，果然是悦敏，还有三个明显不是善类的男人。 悦敏身后站着一个非常魁梧的壮汉，庞大的身躯足可以低过三个普通男子，壮汉用一只粗大的手掌扼住悦敏的双腕，几乎已经把悦敏提离了地面，另一个高瘦的男子抱臂站在一旁，目光不断在悦敏身上上下游走，总在胸腹处打转，在悦敏面前还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一双手正在她身上不断摸索，象是在搜身，却始终不离她身体各处敏感部位。 悦敏完全无法挣脱，只能用双腿胡乱踢踏，却被面前的男人探手搂住大腿，挟在腋下，手则顺着腿摸了上去，边摸边笑着说：“我差点忘了，这是一个能藏不少钱的地方！来，让我看看，你这么紧张，不知道在里面塞了多少宝贝……” “放开我！我会还你们钱的！现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啊！”悦敏尖叫起来，可是身后的壮汉伸出左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把悦敏所有的叫喊都按了回去。 而她面前的男人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探到底，笑得更是淫邪，说：“时间是没到，不过也就差几天而已。现在我们要提前点收利息，你要是实在没钱的话，那陪我们睡一晚抵债也不是不可以！你又不是没从男人身上赚过钱……” 三个男子的注意力已经全都集中在悦敏身上，突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灼热的气浪涌来，把四面八方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传来融小天的声音：“放开她！” 悦敏面前的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却没有放手，他迟疑地盯着融小天领口特殊的徽章，却难以确定融小天的身份，但是李察右手上跳跃不定的能量球却让他们心惊胆战。 一个能量师，而且是如此年轻的能量师，又出现在这片高级区域，最低的可能身份也是执法团队，对于他们这些在边缘区讨生活的人来说，执法团队已经是不容违逆的神。 融小天皱了皱眉，这三个男子明显不是这片区域的居民，甚至不可能是亚罗兰正式的居住者，不然也不可能认不出融小天徽章的含义。 男子看到融小天的表情，立刻悄悄把手抽了回来，硬着头皮说：“请问您是……” “融小天。东都城·战歌·融小天！” 三个男人明显大吃一惊，态度立刻变得极为恭敬，就是在边缘区讨生活的人，也都知道蓝灵的弟子和大导师们的名字，这是生存的起码要求。 而在这片区域，他们甚至连暗起歹念都不敢，每个人都知道所有高级区域都有监视，这是公开的警告，以防某些莽撞而无知的家伙伤害到高族区域的居民。因为高级区域居住的不止是强大的导师，还有许多自身力量并不突出的贵族子弟。 三名男子立刻松开了悦敏，悦敏如受惊的兔子飞奔到融小天身后，颤抖的手悄悄抓住了融小天的长袍。 为首的男人狠狠盯了悦敏一眼，才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融兄弟，这个丫头欠了我们不少钱，还不出来就躲到亚罗兰不肯出来。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到这里来找人，这不，就在这里找到她了，可是她还想要赖帐。” “明明还有三天的时间！”悦敏在融小天身后叫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精湛的一击 男子立刻瞪着悦敏，他理直气壮地骂道：“但你可不是第一次拖延我们了，按照规矩，我完全有理由要求你现在就还钱，假如还不出的话，你就得跟我走，拿自己抵债！” 男子转向融小天时，又换上满脸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堪比那瞬发技法：“融公子，或许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我们都是按照规矩在办事，不敢有一丝一毫对亚罗兰的违逆。伟大的蓝灵也曾经说过，合约不容亵渎，而这个丫头欠帐不还，又不肯干活抵债，您千万不要被她的可怜相蒙蔽！”男子态度很恭敬，然而言辞中却也隐含着强硬。 亚罗兰的规矩严格说起来也不多，但如钢铁般强硬，就连大导师们都没有资格去违反，融小天就更没有这个资格。 融小天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悦敏，她的眼中明显有着畏缩和恐惧，而且她的目光根本就不敢和融小天正面碰触。 融小天五指收拢，跳跃的能量球在空中上浮数米，然后砰的一声炸散湮灭，如此精妙的技法操控让三个男子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 有理归有理，但是双方身份地位太过悬殊，他们当然还是怕的，如果融小天一时心情不好把他们弄伤弄残，唯一的麻烦，也就是晶石赔偿而已。 融小天扫了他们一眼，说：“她欠你们的帐，我来替她还，现在，你们立刻给我滚！” “可是……”为首的男子明显心有不甘，还在偷偷盯着躲在融小天背后的悦敏。 融小天冷笑了一下，决然说：“怎么，你们在置疑我的信誉？” 三个男子脸色立刻发白，连声说不敢，但是为首的男子忽然狠狠盯了悦敏一眼，恶狠狠地说：“臭丫头，你给我等着，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走！” 见融小天脸色一沉，三个男人就立刻加快脚步，一路狂奔而去，直到他们的背影远远消失，融小天才回头，看了看双臂环抱自身、低头不语的悦敏，叹了口气，问：“你欠他们多少？” “一……一千五百块晶石。”悦敏的声音很轻，明显有些颤抖，而她的肩则在悄悄耸动，显然在低头哭泣。 融小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他犹然记得，上一次悦敏始终不肯赚他的钱，然而现在还不到一年，已经物是人非，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或许悦敏仍不会告诉他欠债的数目，而现在说出数字，也就意味着悦敏准备好了接受融小天的资助。 就在一年之内，纯洁、自尊和骄傲竟都已离她而去，而当年从浴室门口探头进来的少女，却曾经周身都散发着阳光般的好味道。 融小天的心在不经意间抽紧，有些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说的“你不也从男人身上赚过钱”这句话，更多的却是因为把她逼到如此走投无路的债务数目，只有区区一千五百块晶石。 一千五百晶石，不过是当初他实验两个能量法阵，吃一些特殊补品药材的耗费而已，那还是一年前的旧事了，现在的融小天已经不吃普通的东西，那些补品现在对他的效果太差，生效太慢，而在每月拿到帐单时，融小天甚至根本不去看最后的四位数，因为不管是四个零还是四个九，都只是毫无意义的零头而已。 融小天很平静，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淡然的问：“这三个人的我替你还了，还有别的吗？” 悦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还欠另外几个人几百晶石，不过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融小天打断了她：“一共两千五百块晶石是吧，没问题！” 悦敏终于抬起头，在那之前，匆忙地用手背在脸上擦过，她看了一眼融小天，终于无奈地笑了笑，又伸手拢了拢头发，现在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微弱的笑颜似乎还有一丝当初那个阳光少女的影子，：“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赚出这些钱，至少一年内我没法还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自己。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融小天好象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而是取出一个精致纹路的储物袋，塞进悦敏手里，然后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就大步向自己的居住区走去，走出几步，融小天忽然回头，悦敏并未离去，而是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屈膝蹲在原地。 融小天的心底再次轻叹一声，重新走到悦敏面前，悦敏抬起了头，她仰望着融小天，轻声说：“对不起……我……我很害怕…” “是因为那些男人？” 悦敏默默地点了点头。 融小天向悦敏伸出了手，说：“起来吧，我现在送你回去，我融小天倒要看看，有谁敢在路上拦你。” 融小天的话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杀气，在他已经承诺替悦敏偿还债务的情况下，如果那些人再敢纠缠胡来，那融小天并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深深的教训，甚至送几个人下地狱。 亚罗兰感觉区域和边缘区的完全是两个阶级，有着巨大的等级差别，如果融小天在边缘区杀了人，只需要赔一点晶石就结束了，而要是对方恶意挑衅或者是侮辱到了他的情况下，融小天则完全没有责任，连赔钱都免了。 悦敏握住融小天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她立刻悄悄收回了手，并且稍稍落后融小天半步。 从高级区域到边缘区是一段漫长而安静的路，夜已经深了，夜间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个人匆匆走过，都没向融小天和悦敏望上一眼，这些人已经在一天的奔波忙碌中耗尽了体力，现在只盼着能够早点回去，暖和地睡上一觉，明天还有一整天的事情在等着呢。 一路上，融小天和悦敏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两个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年过去，他们竟也到了无言的地步。 悦敏的居所在边缘区外围的一条小巷中，是一套看不到外面景象的封闭式房间，窗户还是有的，只是更多的象个摆设，窗户只能向房间内侧打开，外面伸过去一个巴掌的地方就是天井的墙壁，灯光是惟一的照明光源。 类似的房子在边缘区随处可见，而有外景窗的居室价格是这类房屋的三至四倍，虽然围绕着亚罗兰，还零星散布着几个小型街道，但是外来的人们都宁可住在亚罗兰里面，哪怕是边缘区的黑屋，也比小镇上的居民要体面。 把悦敏送到门口，暗自记下了地址后，融小天就转身离去，有意没有去看悦敏带着期盼的目光。 由于天还寒冷，夜晚的边缘区十分寂静，灯光昏暗，劣质的聚合燃料相当不稳定，光芒忽明忽灭，摇曳着，拉扯出大块的阴影，仿如一头头异位面的怪兽，匍匐爬行，随时可能纵跃捕食猎物。 不知为什么，融小天忽然觉得有些冷，这里已经靠近边缘区最外围，温度只有十一二度，不过融小天的能量长袍自然和普通弟子不同，就是零下十一二度也可以抵御，但是现在融小天却觉得有些冷，而且冷得很不自然。 那是一种阴湿冰寒的冷，仿佛置身于万年不融化的冰窟中，连空气都是凝固的，又似乎掉落在爬虫类的地窖中，时不时有什么东西从脊背上蛇行而过，很快融小天就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湿透贴身的衣服，格外难受。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松开了长袍领口处的扣子，当指尖无意中碰到领口的徽章时，忽然被烫了一下！那枚徽章不知何时开始发出朦朦的光芒，并且炙热无比，这枚徽章是蓝灵亲传弟子的特有之物，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还固化了一个侦测敌意的能量徽章，而它变得如此炙热，说明敌人已在左近，并且不掩杀意！ 融小天突然僵住！ 在融小天的侧后方，一片阴影开始凸起，然后从里面冒出一个人影，它象撕破茧皮那样划开了阴影，然后若猎豹般扑出，手中一柄无光的深灰短剑已向融小天后腰狠狠刺来！ 这记刺击狠辣迅捷，又是在近距离突然发动，被偷袭的就是训练有素的高级弟子也难以抵挡，何况融小天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有过生死搏斗，隐形杀手素来是大多数人的克星。 短剑剑尖触及融小天所穿长袍时，居然意外的一偏，没能刺透长袍！但这杀手的反应也是不俗，没有丝毫慌乱，剑尖也不见任何偏斜，凝定一点，加力再刺。 能量长袍上立刻亮起淡淡的土黄色光芒，然后鼓胀起来，一个半透明的护盾被触发。 杀手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连同武器如探入浓郁的泥浆中，挥舞之间十分吃力，但杀手不是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对付这种护盾更有丰富经验，于是他仍是剑尖定于那一点上，骤然爆发力量，短剑如锥凿般刺下，嗤啦一声，已经在长袍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然而长袍后是空的！ 杀手手臂一挥，把这件能量长袍甩到一旁，看到融小天已经借机跑出数米，正向一个阴影的小巷口奔去，杀手立刻一阵暗喜，因为在那个小巷中已经有他的另一个伙伴在埋伏着，融小天这是在自寻死路！ 然而猎物死在谁的手里，功劳分赏是不同的，这杀手立刻加速，上身前倾到几乎与地面平行，以超出融小天一倍的速度追近。 融小天毕竟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刺杀的事情，或许又是逃得太匆忙，脚下一绊，竟然凌空摔了出去，慌乱中，他伸手抓向巷壁上附着的一根铁条，看样子是想要借力稳住自己飞腾出去的身体。 已经离融小天只有几尺距离的杀手大喜，现在的融小天完全就是个活靶子，而且完全能够在他逃入小巷前击杀，一旦让融小天逃入小巷，那可就难以抢在同伴之前下手了。 于是杀手骤然将动作提至他的最高速，短剑再度刺向融小天的腰肋！ 然而抓住了铁条的融小天忽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力量！他的身体以铁条为圆心划了个半圆，啪的一声拍在墙壁上，却恰好避过了杀手的致命一击！ 而全力飞扑的杀手一击落空，却因用力过度而无力控制方向，依着惯性从融小天面前擦身飞过，在杀手的眼中，这就等同于把全身要害都让融小天检阅了一遍，还好他是个能量学徒，如果融小天也是一名杀手的话…… 杀手刚刚庆幸，忽然看到融小天右手一折，那根几厘米粗，用作检修外墙时固定设备的铁条居中折断！然后融小天把折下的铁条象短剑般运用，一下刺入杀手的腰肋，再一挑一抖。 这记刺入所取的部位精确无比，自肋下深深插入，再撞断脊椎，然后把尚有沾连的神经挑断，并且在杀手腹中留下一个极为巨大的创口，这几下毫不起眼的小动作，却留下让高阶医师也束手无策的致命伤势，融小天所用的手法，也不是蓝灵手把手教出来的，分明是魔炎最精湛的技艺之一！ 第三十二章 来个木桶，大点的！ 融小天没有拔出铁链，而是松开手，反而在杀手背后推了一下，让他飞得更高更远，而他自己则如影子般贴着杀手的身体移动着，杀手的四肢已经全部脱离了中枢神经的控制，但震惊中还能勉强思考，当他看到自己从小巷口飞过时，忽然想到了隐藏在里面的同伴！ 扑扑闷响声中，两把匕首同时刺进了杀手的身体，一把自肋骨缝隙间刺入心脏，另一把则自背后凿入脊椎，出手狠辣精准，威力则是一击毙命，可惜他却是搞错了刺杀对象，这是致命的错误。 融小天从杀手身后幽灵般闪出，赤手在那个从小巷中扑出的刺客颈后一划，本属于能量师的手却透出极为锋锐的劲气，刺客的头即刻轻飘飘的飞起，而血如喷泉般从脖颈中喷射出来！ 融小天手一伸，抓住高飞的头颅，然后俯身弯腰，象滚皮球般把它贴地推了出去，刺客的脸上还凝固着震惊与恐惧，就这样骨碌碌地滚入小巷深处，停在一片浓浓的阴影前，而他一双犹犹自圆睁的眼睛正空洞地看着阴影。 阴影仿佛被看得不安，终于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裂开了两条细细的缝隙，如同野兽的眼睛，和刺客的眼睛对望了一下，这只是一个非常轻微的变化，几乎无法察觉，然而在融小天的视野中却是一组跳跃的信息，这片阴影和周围的环境已然格格不入，立刻被融小天分辨出来。 呼的一声，一颗燃烧的能量球飞入小巷，然后炸裂！在半密封的空间中，能量球的威力被叠加至数倍，能量火焰对任何圣级以下的弟子都可以一击毙命，激荡的能量火焰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吼叫，随后一个燃烧的身影开始在烈火中狂舞。 热浪扑面而来，即使在十几米外，也显得灼热难当，而融小天没有避开，反而迎着热浪走进小巷，然后紧贴着入口处的墙壁站好，收敛了全身气息，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手心对准了巷口。 喷涌的热流终于告一段落，能量火焰也若有若无，但是小巷深处那具半焦的身体却仍然在扭动着，发出凄厉的也快接近尾声的哀鸣，而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男人自巷口出现，他伸头向巷内望去，手中一柄和身材并不相配的重型单手斧则在闪着淡淡寒光。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融小天的手心，正开始喷吐能量火焰的手心！ 一缕火焰从融小天的手中喷出，正好射在男人的脸上，男人一声哀嚎，满脸灼痛，眼前更是漆黑一片，踉跄着向后退去，能量火焰之手，原本是个鸡肋般的技法，在野外冒险中经常扮演生火之类的角色，但是使用恰当，却也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男人退了两步，忽然觉得腹侧一凉，于是大吼一声，重斧如电般横斩出去，几乎是贴着融小天的头皮掠过！ 趁隙偷袭的融小天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男人在眼睛遭到重创后竟还能做出如此迅猛精确的反击，而且重斧上附加了澎湃的斗气，至少也是圣级以上的战士！ 融小天当机立顿以怪异的动作卧倒，随后用蜥蜴爬行的姿势贴地游移，顷刻间已闪到十米之外！这个决定无比及时正确，那个男人的反击是一连串的，重斧已经接连三次从融小天上方掠过，同时在不断调整攻击方位，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最危险时甚至已经划开了他背后的衣服。 融小天紧贴着墙根伏着，动都不动，他的胸口象是烧灼般的痛着，阵阵窒息感不断袭击着他的意识，就象上岸的鱼，逼迫着他张大口呼吸，而融小天却克制着自己，强忍胸口如同裂开般的痛楚，以比平时慢上数倍的频率缓缓呼吸着，以免被失去视力的战士发现自己的行踪。 来自特殊血脉的第一个能力，‘爆发’的效力已经过去，短时间内迸发出平时数倍力量的后果就是如欲沉眠的疲累，哪怕是立刻食用特级药物恢复能量源，融小天也要半个小时才能缓过气来，而在这半个小时中，融小天几乎没有了战斗能力。 融小天目光的焦点是战士脚前的地面，只以余光观察着他的行动，这是生存搏斗的一个小技巧，可以避免眼光的直视让被观察的人产生警觉。融小天同时默默计算着自己的能量源，身体近乎虚脱，之前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使用过魔法，现在剩余的能量只够发出一个正常威力的能量球，然而对付圣级以上的战士，能量球球威力非常有限。 那名战士连续几斧砍空后，明显呆了一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连续斩杀竟会全部落空，虽然眼睛已经瞎了，可是他的感知和技艺仍在，凭着对攻击者最后方位的记忆，以及被偷袭时的感应，能够判断出对方的速度和回避方向，他的连击技分明已经封杀了一切可能的逃走路径，其中一次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对方！竟然还是失败了？除非融小天是象壁虎一样爬走的。 战士屏住气息，缓缓转身，准备找出融小天藏身之处，可是身体稍稍一动，忽然腹侧再度感觉到凉意，一条足有四十厘米长的裂口出现，血、肠子和其它说不清是什么的碎块哗地一下倾泻出来，战士晃了晃，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一松，重斧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身体如倒空的麻袋般软倒。 此时远方已经亮起闪烁的光辉，人声喧嚣嘈杂，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这里的变故已经惊动了执法团队，哪怕是亚罗兰边缘区，公然施放范围杀伤性技法也是禁忌，而能量球，就是范围杀伤性技法的典型，执法团队的到来显然对融小天来说是件好事，他情绪一松，一口热气就呼了出来。 就在融小天松懈的瞬间，耳边忽然听到一串沙哑低沉的笑声，然后一个诱惑的女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说：“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融小天！” 而女子本人却并没有象声音那样接近，在她话音未落时，一把暗淡无光的匕首从三、四步开外的虚无中探出，刺向融小天后背，匕首完全是死灰色，上面涂抹的剧毒不要说刺中要害，只要能划破肌肤，就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要了融小天的命。 而匕首快要碰到融小天后心时，杀手的身体轮廓才隐约出现。 可是她志在必得的一击却没能得手，一把造型奇诡、通体缠绕着暗红色血光的短刀平空出现，并且后发而先至，挡住了她的匕首。 这并不是一把无名的短刀，恰恰相反，它诡异的连着血槽的刃锋和标志性的血色光芒在黑暗世界中有着不小的名声。 “魔炎！”女杀手发出一声惊叫，此时她的身形更加清晰，连面容都隐约可见，她惊愕地看到血色短刀上射出一缕暗红光芒，瞬间没入自己的身体，就此消失，女杀手瞬间想起许多过往许多关于魔炎的传说，虽然那都是尘封了几十年的旧事，可是现在却全部涌上心头。 ‘魔炎’最可怕之处并不在于短刀本身的锋锐，而是在于他精湛绝伦的刺杀艺术，以及诡异莫测的灾厄，短刀每杀一个人，就会吸取对方部分的灵魂力量储存起来，并以此作为发动灾厄的力量。魔炎共有好几个灾厄，虽然每次才能发动一次，但是中了的人却几乎无法察觉自己已经被诅咒了，所以被魔炎盯上的人，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短刀上射出的暗红光芒，入体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可是女杀手知道魔炎发动的必定是追踪血印，这是魔炎最广为人知的灾厄，功能是在三天之内随时都可以获知被诅咒之人的行踪。 女杀手一个凌空后翻，悄无声息地落在十米外，如一头阴影豹般蹲伏在地，一双无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血色短刀。 短刀的握柄处出现了一只手，然后是一只有些瘦峭的手臂，再后来是一身普通甚至有点寒酸的衣裳，最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市侩而猥琐，若不是那把狰狞恐怖的短刀，石炎完全就象一个困守于小餐馆的老板，只能靠着微薄的收入维持着填饱肚子，每日忙碌之余依靠空想意**女来打发无聊时光，无论如何，都难以把他和十几年前闪耀黑色世界的英俊男人联系在一起。 石炎完全没有女杀手那种如临大敌的态势，反而杂耍般炫耀地耍了几个刀花，然后以一副中年好色男人的猥琐目光在女杀手曲线凸出而又充满力量的身体上游走，一边说：“原来是你，你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一转眼都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的身材还是这么火爆呀！可是你的级别，啧啧，怎么说呢，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变，难道这些年你都在忙着陪那些贵族老爷们上床，顾不上修炼了？” 女杀手依然保持着随时可以出击的姿态，可是石炎随随便便的站姿，举动甚至有点街头小混混般的粗俗和咋呼，在她的感知中，竟然四面八方没有一丝空隙，既无法发动攻击，更加无法逃走，一个高级的杀手，居然是这般接近于目标全无还手之力的状态，那么石炎在全盛时期又该是何等威势？ 石炎却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而是依旧对女杀手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唉哟，看看你这姿势，屁股翘这么高干嘛？想要勾引我吗？虽然我最近的确赚了不少外快，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钱了？嘿嘿，嘿嘿……” 他又怪笑了几声，忽然语气一沉，收起夸张的粗鄙和猥琐，冷冷地说：“就凭你们这种货色，也敢跑到亚罗兰撒野？说吧，你后面的主使者是谁，说出来我就放你走，如果你想硬撑嘴硬的话，我也不介意练习一下某些已经很久没用过的技术！喂，融小天，你可以站起来了，不用那么紧张，这里是我的地盘，她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融小天应声而起，却不是用的普通方式，而是先横移到墙角，再如壁虎般贴上墙面，然后立起，整个动作迅捷无伦，行动方向又刁钻无比，如果在站起过程中有人突然袭击的话，那么多半会因为判断失误而落空。 融小天的动作让石炎十分满意，而女杀手则先是惊讶，然后恍然，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魔炎，你把自己的技术全都教给了他？难怪他们几个会失败。” 石炎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呸了一声，说：“什么叫全都教给他？呸，现在教他的最多只是一点点皮毛而已，根本谈不上技术！不过这小家伙倒是学得又快又认真，时刻不忘警觉，很有那么一点天份。但是亲爱的，你是在拖延时间吗？你没发现我也在拖延时间吗？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就是叫来再多的援军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气势汹汹的声音：“她的援军都被我收拾了，你的也是！还有我要纠正你一点，这里是亚罗兰，是主人的地盘！你既然站在我主人的地盘上，那就要交税！” 早就发出声势浩大的动响，却现在才到达真正事发现场的执法团队终于出现了。 女杀手的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却依然不敢改变蹲踞伏地的姿势，她发现自己只要稍有动作，立刻就会招致魔炎致命的攻击，而此刻巷道尽头走出一个矮小却极具气势的身影，正是哑光。 哑光的气势来自于身后成片的执法团队，数量压根不止一打，而且还被十余个重装步战士保护着，这些如同钢铁铸成的大块头，一个个力大无比，用的全是重武器，在街巷战中威力无穷，就是石炎也会为之头疼，更不要必说身后还有数十个火力十足的执法团队。 步战士们拖着三具尸体，并且夹着两个男人走来，活着的正是融小天在石炎的小酒馆中看到过的两个男人，不过他们虽然处于俘虏状态，反而显得非常轻松，因为哑光居然真的只是来收税的，而交税都是纳亚的事，他们可没有收入，至于那三具尸体，就是女杀手等待的援军了，只可惜脑子不太灵活，居然敢出手反抗，于是立刻变成了尸体，而且没能给哑光的部队造成哪怕是一丁点伤亡，在正面战斗中，杀手和武装到牙齿的步战士相比，完全就是悲剧。 其实哑光率领如此阵容前来，别说只是三个女杀手的同伙，就是三十个石炎的伙伴也得落荒而逃，而且逃跑的阵容中还包括石炎本身。 所以当哑光出现时，石炎脸上的笑容就真的变成了世侩而讨好的笑容，只是显得有些尴尬和苦涩而已。 哑光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说：“你教给融小天的只是皮毛，而不是真正的战斗技法？这样都敢收1000块晶石一天？你要知道，你最终拿的可都是主人的钱！主人的……钱！” 石炎一脸讪笑，把哑光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我刚才不是在吹牛吗？你看，融小天现在都能独自收拾四个杀手了，怎么可能只是皮毛，完全是我多年心得体会的技法！所以学费收得是很合理的，而且上个月我可是交足了税的，您带这么多人来，这是……” 哑光也压了压声音，向女杀手看了一眼，说：“我听说这里有点小麻烦，所以多带点人过来看看，免得你应付不了，伤了主人的弟子，谁知道来的都是些这种货色！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石炎皱了皱眉，说：“其实很棘手，我也没把握能问出东西来，要不您也留下来看看？” “不不，我今天只管收税，其它的事情与我无关！”哑光用力挥动着双手，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他忽然眨了眨眼睛，说：“而且我也不想听到她说的内容，如果你问出什么来，就自己处理吧，你们的世界不是有自己的规矩吗？” 石炎双眉皱得越来越紧了：“但这里是亚罗兰，一切以亚罗兰的规矩为主……” 哑光用力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石炎的话：“亚罗兰的规矩就是老实交税，没别的了！好了，我走了，记得这个月的税！至于其它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哑光一挥手，大队人马和步骑士即刻把三具尸体和两个男人扔在地上，簇拥着他滚滚而去。 石炎脸色有些阴沉，哑光的粗暴态度是用可以摧毁整个亚罗兰黑色世界的武装力量作背书的，而且此行示威和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言下之意是不需要蓝灵出手，他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也足以收拾一切心怀不轨之徒，不管这些人几十年前或者在外面的世界有过什么威风的绰号。这里是亚罗兰！亚罗兰学院！ 整个对话过程，直至哑光离去，女杀手都保持着屁股高高翘起的姿势，就象有着什么特殊嗜好似的，她伏着的地面早已被汗水浸湿一片，可是魔炎的杀机始终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无机可趁，而哑光率领的武装力量，是比魔炎更可怕的存在，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当石炎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时，女杀手终于知道再也没有侥幸，狂叫一声，和身向石炎扑来！ 砰的一声闷响，石炎的短刀奇迹般出现在女杀手的后脑处，把她一刀拍晕，当女杀手倒在地上后，石炎还伸脚踢了她几下，确认昏迷后，才转头对融小天说：“接下来我要好好的拷问她，过程会很刺激，也会很血腥。你可以在一旁看，甚至给我帮点小忙，这会对你理解世界很有帮助。但这不是必需的，毕竟这些内容对你来说可能太早了些，冲击也许会太大。所以你需要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参与接下来的过程。怎么样，想来吗？” 融小天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他已接受过黑色世界知识的启蒙，理解石炎嘴里的刺激和血腥意味着什么，但仍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融小天做决定的速度让石炎吃了一惊，这位在黑色世界中纵横十几年的杀手，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以融小天如此显赫的身世背景，却对黑色世界的技法有如此坚定的追求，其决心之大，简直让人会怀疑融小天天生就有些变态倾向。 其实在做出决定的时候，融小天想的十分简单，那就是战歌林家会怎么做，会畏惧吗？答案显然是不，战歌家族不知道见过多少血腥程度远超这件事的场面，更不知道亲手制造出多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血腥场面。而且最重要一点，就是无论自己亲眼所见还是别人口述，战歌林家都是无所畏惧。 所以融小天决定参与。 看着融小天开始泛白但是坚定的脸，石炎耸耸肩，说：“好吧，那就来吧。不过先准备个桶，大点，你会用得着它的。” 第三十三章 昏迷的女杀手被石炎拖向小酒馆，随意的就象拎着一袋货物而已。 夜更深了，这片区域更加安静，连往常喜欢深夜出动的游荡的人都看不到一个，刚才哑光带着执法团队如此声势浩大地莅临，周边几个街道的小巷全部门窗紧闭，连一条对外窥视的细缝都没有，在生存的重压下，人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好奇心。 融小天默默跟在石炎身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有何异常，但是他藏在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拳，前臂肌肉不断跳动着，一滴滴鲜血慢慢从指缝中渗出，融小天的手上原本有伤，那根铁链没有做过防护处理，毛刺、甚至脱模遗留下来的砂粒都还附着在表面，在融小天握上去的时候就磨破了掌心。 本来只是些浅表皮的小伤口，但是融小天现在要借助压迫伤口产生的刺痛，才能勉强抑制住心的狂野脉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翻江倒海，如若四下无人，他真想大喊大叫、狂踢乱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宣泄一下迟来的极度紧张。 融小天今晚是第一次杀人，而且一下就拿走了四条人命，最后那名刺客更是被他用手剖开了腹部，损伤了大部分脏器，然后就在他面前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死时充满恐惧，在当时生死一线时，融小天进入绝对宁静的状态，一切意识和动作都转化为冰冷的技法，从石炎处学来的种种技艺自然而然的就使用出来，丝毫不显生涩。 而四个杀手却都以为融小天只是一名菜鸟，这种想当然立刻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除了那发能量球外，其它三名杀手都是死在融小天出乎意料的精湛暗杀技艺上，而那发能量球的战果，仔细说的话，也与技法关联紧密。 在生死的对决中，往往是擦身而过的瞬间，就已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决战时刻，对融小天来说一切都如在梦中，一场真实、冰冷、充斥着数字的梦，直到哑光离去，他才刚刚从梦境中醒来，然后紧张、虚弱、反胃和抽搐种种负面感觉就开始轮番冲刷融小天的心脏。 除了初次杀人的难过，融小天还对女杀手行将到来的命运感觉到说不出的紧张，不知为什么，石炎越是显得轻松，融小天就会越紧张。 他的观察一向细致，在石炎提起女杀手时，就在眼角余光中看到石炎两个同伴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自然，而女杀手更是在昏迷前的瞬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绝望。 从石炎的话中推断，融小天知道女杀手十几年前就在外面小有名气，这样的人，以及石炎多年以来的同伴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紧张和害怕，那么过一会石炎会展示出什么给自己看？ 而且石炎刚才重点提醒过，让融小天带上个木桶。 现在只要一想到木桶，融小天的胃就开始忍不住痉挛，有种立刻找个角落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的冲动。 石炎和蓝灵，以及那些大导师们有一点很相似，就是从来不在正经的事情上开玩笑。 尽管很想立刻大吐一场，融小天还是咬着牙跟上石炎的脚步，并且成功坚持到抵达小酒馆为止，就连融小天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等石炎和融小天走后，留在原地的两个懒洋洋的男人就忽然变了样子，他们以不可思议的迅捷收拾尸体、清理现场，几分钟过后所有的痕迹几乎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只有小巷深处还留有大片能量火焰舔舐过的痕迹。 等到明天一早，这片区域的人们走出门时，就会觉得昨晚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其实在混乱的边缘区，类似的事情，包括震动、爆炸以及种种奇怪的声音经常出现，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只要把门窗关好，那么房间内外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屋内的人无关。 所有建筑物是受到亚罗兰规则保护的，破门而入或者破坏外墙体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恶性事件，肇事者会被判定为入侵，成为亚罗兰的敌人，当然，外面发生的事也可以变得有关，假如屋里的人有太过浓厚的好奇心的话。 石炎拖着女杀手穿过小小的大堂，走进了后厨，而融小天发现这间酒馆的后厨空间异常的大，甚至比前厅的面积还要大，除了常见的炉台、酒柜和食物柜之外，后厨的墙壁上还钉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环，天花板上甚至吊着几只滑轮，并且垂下数只大小不一的铁钩。 后厨中到处弥漫着浓重的油烟和劣质烈性酒的味道，但是这两种强劲的味道也压不住无处不在的霉味，墙壁和地板都是石砌的，冲洗得很干净，可是上面依然留下大片不规则的淡淡痕迹。 “去把门关好。”石炎吩咐着，一边把女杀手拖到厨房中央。 融小天依言走过去关好了门，然后就看到门后背居然真的摆着一只不算太小的木桶，木桶很有些年头了，虽然冲洗得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可是看到它的瞬间，融小天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强烈反应，猛然扑到木桶边，拼命地呕吐着。 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所以腹中不多的东西几下就吐了个干净，然后吐出的就是清亮的酸水，浓重的酸气直冲融小天的鼻子，一时把后厨中几乎所有的味道都压了下去，可是另有一缕本不起眼的味道却因此变得格外清晰，融小天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味道的来源，那是积年累月血垢留下的味道！ 融小天刚知道不好，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占了上风，胃又是一阵强烈的抽动，几乎缩成一团，最后一缕酸水几乎是从他嘴里喷射出来！ 而石炎似乎早就知道融小天会是这种反应，只是一开始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就开始自顾自地做起事来，他哗啦啦地拉下天花板上垂挂着的铁钩，把她杀手的手脚穿在铁钩上，然后一拉铁链，女杀手就被悬吊在半空，四肢向着不同方向被拉伸到了极致。 剧烈的痛苦让她从昏迷中醒来，然后锐器穿透了几处经脉的剧痛，使得她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过恢复神智后，女杀手立刻不再惨叫，而是放松绷紧的身体，开始观察四周。可是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魔炎，于是眼中立刻闪过绝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石炎伸手在女杀手身上胡乱揉捏抚摸了几下，配合他猥琐的表情，实在说不出的下流。可是女杀手却完全放弃了挣扎，身体的力量随着石炎的抚摸不断流失，而眼中的绝望已浓得完全化不开。 石炎哼着走调的小曲，开始一件件脱她的衣服，直到把最后一点布片也挑出来扔掉为止。女杀手就这样赤裸着被挂在厨房中央，由于部分肌肉和经络被破坏，身体不时轻微地抽搐扭动一下，被铁钩穿透的地方则怪异地没有立刻大出血，而是慢慢地向外渗着，一滴滴落在地面。 融小天终于站了起来，脸上是惨淡的苍白，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他擦了擦胸前溅上的污渍，鼓足勇气抬起头，把目光放在女杀手赤裸的身体上，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女杀手的真实年纪应该已过中年，可是强劲的实力却使她的容貌身体保持在非常年轻的状态，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超过三十的样子，而紧致有力的双腿，胸前和臀部有些夸张的曲线则更对男人充满了诱惑。 在许多时候，容貌和身体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在融小天眼中却没有丝毫诱惑可言，反而因为专注，融小天看出她身上许多地方有所异常。 融小天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视线一片模糊，可是在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嚣张跋扈的脸，而在那张钢铁铸成般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沉静得让人心寒的眼睛。 父亲……这个词在融小天心中没有任何暖意和亲切，只有痛恨、寒冷和令人窒息的压力，融小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每每想起，却只有深不可测一词形容。 如果是姥爷在这里，会看不下去吗？ 所以每当身体的反应可以稍稍控制，融小天就会抬起头，用力睁开眼睛，去看魔炎正在做什么。 眼泪模糊了视线，那就一把擦去；耳中全是阵阵蜂鸣，听不清石炎在说什么，那就用力摇晃脑袋；最后则是疲弱的身躯想要瘫倒在地上，那就一手抓紧墙壁上的铁环，一手撑着旁边的木桶，至少让上身挺直。 融小天依稀看到石炎一边象个老人般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边用手在女杀手身上仔细抚摸，不曾放过每寸地方，而他双手所过之处，往往会翻起大片的血花。 融小天的身体正在全力抗拒着这一幕幕的场景，不让他弄明白石炎正在做什么，可是在这里，冰冷地把一切真相都还原给融小天看。 腹部又是一阵几乎让人昏晕过去的绞痛，融小天甚至怀疑自己的胃还是不是完整的，他的身上已经溅了不少的污渍，可是却已感觉不到，厨房中充满了血的鲜甜味道，完全压住陈年的腐朽气息。 整个空间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从那根钢线开始，女杀手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除了融小天自己偶尔控制不住的干呕声，就只有石炎双手舞动时轻微细密的刷刷声，如同高地孔雀羽毛笔尖在小羊皮纸上畅快地创作。 石炎加快了动作，双手瞬间编织出数以百计的手势，每个动作却又无比清晰，于是在融小天眼前，一朵灿烂而瑰丽的血之玫瑰凌空怒放！ 那真的是一朵玫瑰，绽放在女杀手的躯体上，甚至都能看到娇嫩花瓣的震颤！ 融小天的视野即刻被玫瑰所填满，而当他恢复视力时，只看到石炎拿着一件薄薄的东西，递到他的眼前，融小天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上面被鲜血浸透的纹路却是异常眼熟，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那是属性类能量构造：初级法阵。 咣当一声，已经满溢的木桶翻倒，里面的污物溅了融小天一身。 融小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清理了衣服上污渍，又是如何离开石炎的小酒馆的，当身体的反应终于平息下来时，融小天的眼前还晃动着那张法阵构造，以及一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器。 可是女杀手的身体和容貌已经从融小天的记忆中消失，他现在能够记起的只有她的声音。 而由始至终，石炎都没能从女杀手嘴里问出任何东西来，不知道是女杀手真的坚持到了最后，还是石炎根本没给她机会开口。 在融小天前方，幽深的小巷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惨淡的灯光只能给小巷内增添一点点光亮，小巷太长，而灯太少，每盏灯的亮度又远不及亚罗兰的主区域的同类，当走过一盏灯时，融小天的身影投在前方，并且越拉越长。 他忽然感觉到寒冷，同时疲倦和饥饿同时袭来，嘴里和喉咙中象被火烧过一样的辣辣地痛着。 融小天早就把能吐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又因为连续使用血脉能力而透支了体力，直到现在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时，才悉数发作。下一刻，他几乎连小小的一步都不想再挪动了，就在这时，忽然一扇有些眼熟的门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悦敏住的地方。 融小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到此处，可是在看到这扇门时，今晚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突然闪电般串在一起，而种种场景幕后的真相则如漩涡下的暗礁，在融小天脑海中若隐若现。 或许只是无端的猜测，但是融小天却知道，真相很可能便是如此，因为在真正的现实中，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 女杀手和那些杀手早就在预定的地方等候着李融小天，而悦敏则是把他引入陷阱的诱饵， 砰砰砰！融小天敲响了门。 旁边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满脸横肉的脑袋，没有完全张开的眼睛已是凶相毕露，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嘟嚷着什么，显然对被打扰了睡眠显得相当不满。 可是当他看清融小天衣服的式样质料后，却立刻以百倍的速度把头缩了回去，同时闪电般关上了窗户，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显示出了堪称神迹的技艺。 融小天现在穿的服饰，上面织绣着大片繁复华丽的花纹，这并不是装饰，而是货真价实的能量法阵，第一名杀手刺破了融小天的长袍，却没能划破他的内服，能够穿得起如此内服的，就只有亚罗兰中心那些天赋、血脉、出身和运气同样让人痛恨的家伙了。 砰砰砰！融小天再次砸门，这次比刚才的声音响得多，旁边却再也没有敢打开的窗户了。 门上一个仅可容纳拳头，平时用来收取的小物件的窗打开了一线，露出悦敏充满警惕的面孔，看到是融小天，她立刻啊的惊呼一声，飞快地拉开了门。 门完全打开后，融小天才看到悦敏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权杖，从材质看，这只是根最普通的权杖，上面镶嵌至多能够储存两个一级能量技法，不过权杖的好处是可以瞬发，而两个一级能量技法在边缘区已经很有威慑力了。 悦敏自己虽然已经是高级弟子了，可是施放二级技法还很吃力，也没有可能瞬发一级能量，所以在真正的战斗中，她还在努力吟唱咒语时，对手已经可以大步冲过来，直接几个耳光把她扇倒在地。 初级弟子是没有战斗力的，只有在权杖、储魔戒指或是卷轴的帮助下，才能够独立战斗。 看到悦敏手中紧紧握着的魔杖，融小天心底微微一动，立刻对于她平时的生活境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有处处危机的环境，她才会有如此强烈的自保意识。 而这根最低级的权杖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再差的权杖也是一种昂贵的物品，眼前这根大约价值四五百块晶石，这笔钱在亚罗兰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无力偿还一千五百块晶石债务的悦敏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她宁可背负债务也要弄这么一根权杖在身边，显然没有了它，那么悦敏根本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第三十四章 伤痛 只是刹那之间，融小天就已经看出了许多东西，而悦敏却冲了出来，她站到融小天面前，有种想要扑进他怀里的样子。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悦敏生生地忍了下来，她伸手把融小天拉进了房间，然后向外面看了一眼，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锁死。 悦敏背靠着门，盯着融小天，胸膛急剧起伏着，脸上更是泛起潮红，显得非常激动。 融小天却在打量着房间，这是一套很小的房子，由里外两个孤独的单间构成，功能齐全，却小得可怜，融小天站在门边就已经可以把所有的角落都看个清楚，而且只有主卧那边有一扇通向天井的窗户，其他空间都是四面墙壁。 房间中也有配备灯具，不过没有点亮，而是代之以一根蜡烛。 狭小的房间中已经满是蜡烛的烟气，却也难掩少女身体馨香的味道，房间非常小，只摆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柜子，浴室则只能站着洗澡。外厅并不比卧室大多少。 房间中的东西很多，却码放得非常整齐，而且悦敏巧妙地利用了空间，竟然没有多少拥挤的感觉。 就在融小天观察着房间时，悦敏忽然看到融小天的指缝间有溢出的鲜血，而且自己的手也有些粘粘腻腻的，她伸手在面前一看，借着摇曳蜡烛的光芒，看到手心中满是鲜血！ 想到刚才是拉着融小天的手把他拉进房间的，艾琳禁不住惊叫起来：“小天！你受伤了？” 融小天随意挥了挥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一点小伤，没事儿。”对融小天来说这的确是一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特别是看过石炎处理女杀手的全过程之后。 悦敏却看清了他手掌的伤，本来铁链的粗糙表面就几乎划破了手指到掌心的所有皮肤，融小天又数次自己按压，弄得伤口一片狰狞，似乎整个手掌都绽裂开来的样子。 悦敏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受伤的！他们是答应过我，不会真正伤害到你的……” 话一出口，悦敏即刻掩住了嘴，脸色一片惨白，而融小天则抬起头，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锋锐如箭的目光在悦敏脸上扫过，把她的一切反应都收在眼底。然后他的目光转为宁静深远，平静地说：“你果然也参与了，那么告诉我，他们是谁！” 融小天越是平静，悦敏就越是感觉到寒冷，她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领，深深地低着头，以几乎不可能被听见的声音说：“是妮娜，她来找我，让……让我把你引到这里来，她说有些私人的事想要和你说…我……我没有办法拒绝，所以只好答应了。” “可是妮娜她亲口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而且她说过，你是蓝灵最喜欢的学生，她怎么敢伤害你？”悦敏的声音越来越高，倒更象是在拼命说服着自己。 而融小天则非常平静，问：“妮娜？她给了你多少钱，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无法拒绝？” 悦敏这里也逐渐平静下来，苦涩的笑了笑，说：“一共五百块晶石，另外，她还答应不去找我爹的麻烦。” “五百块晶石？原来我只值这么点，不过再加上你爹，把两份份量加到一起，也算是差不多够了。”融小天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悦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问：“你也是被卖掉了吧，能告诉我，你被卖出了多少吗？” 悦敏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头低得更深了，但片刻之后还是说：“两千块晶石。” “四份普通的法阵绘图。”融小天用近乎残酷的方式点评着这个数字，并且继续追问：“对方是谁？你为什么宁可赚他的钱，也不愿意赚我的？” 这是一个很老的问题了，而且也曾经提起过，这一次，悦敏没有选择逃避，她象是豁出去了，很快地回答：“是逸文森，也是蓝灵老师的学生，我那个时候急需用钱，而他恰好……我……我只是在边缘区中生活的普通人，勉强沾了点贵族的边，我没有办法去拒绝。” “逸文森……”融小天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重要的一环咔嗒扣上了，所有的事情如拼图般，次第明朗，一块一块拼接起来，阴谋的轮廓则渐渐清晰。 可是他心里依然有些结无法打开，并且身体最深处那些暴虐的血脉也开始蠢蠢欲动。 “你现在是什么价？” 融小天的话让悦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像是不堪忍受寒冷般抱紧了自己，低声说：“除了逸文森，暂时还没有别人，他偶尔会来找我，每次给我两百或者是三百块晶石，有时候我……很需要钱的时候，也会去找他……” “你现在什么价？”融小天再次问了一遍。 悦敏终于咬了咬牙，说：“我欠你两千五百块晶石，如果是你的话，一百一次吧！” 融小天缓缓伸手，抓住悦敏胸衣的前襟，正在胸膛里躁动的暴虐越发严重，几乎压抑不住，他忽然很想要看到血，而悦敏刻意回避的一个事实更是反复不断地在他心中回荡着。 “就为了五百块晶石，你就出卖了我，差点让我没命？！” 融小天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句话，双眼不知何时已布满了血丝，他双手猛然一分，嗤的一声，悦敏的睡袍已被撕成两半！ 融小天抓起悦敏，走近主卧，把她扔在床上，然后狠狠地！ 粗重的喘息、野兽般的低吼，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自然填满了这个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悦敏就象一叶在狂风骇浪中的小船，身不由已的上下起伏，她的双手紧紧抓在融小天的背肌上，到最难以忍受的时候，嗤的一声，在融小天的背上留下十道深深的血痕！剧烈的痛楚让融小天叫了一声，可是疼痛对此刻的他来说就象是投进火头的干柴，只会让身体中的烈焰燃烧得更加猛烈，于是悦敏的叫声也提高了八度。 暴风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两个人只知道最终分开时，都没有多动一下的力气。 床十分狭窄，必须紧紧依偎着，才能容纳下两个人，悦敏和融小天并肩躺着，一起凝望着灰色的天花板，也不知道如何开的头，悦敏开始幽幽讲述自己的过去，而融小天则在默默的听着。 和许多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悦敏出身自小贵族的家庭，父亲是一位小族长，拥有一块小领地。 如果严格地梳理一下从属关系，悦敏的父亲属于暗山家族附庸的附庸，所以对于她来说，妮娜和逸文森都属于根本无法拒绝的人。 悦敏的父亲对修炼情有独钟，并热衷于上流社会的交际，惟独不擅长经营领地，所以日积月累下来，债务逐渐变成了一个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而悦敏从十岁起就被送入亚罗兰学习，她的确有不错的天赋，但那是以他父亲领地的标准而言。 而在亚罗兰，悦敏根本什么都不是，很快，悦敏用光了积蓄，并且从家中得到的资助也越来越少，她只能依靠自己维持在亚罗兰的生活和学习，而没有钱，她的在学习上的进展也随之放缓。 家族根本资助不起一个在亚罗兰成长的人，真正的想法其实是打上了亚罗兰的光环后，悦敏就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用贵族之间的通用语讲，就是悦敏可以嫁给真正意义上大家族少爷作夫人，或者是给势力强大的家族长当个小妾，而没有亚罗兰的经历，悦敏只能作一名普通人。 所以悦敏拼命的赚钱，只为能够继续留在亚罗兰，一旦她回到家族，就会被当作政治婚姻的一个筹码，而另一方面，他爹没有逼迫悦敏立刻回去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本身的债务已经达到了危机的临界点，随时有可能被收走领地。 债主们之所以没有强制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会认真考虑留在亚罗兰学院学习悦敏的前途，他们不愿意为了催收债务而得罪一个未来的大导师。 悦敏只要留在亚罗兰一天，那些债主们就不会太过分，当然，如果她肯回去，债务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因为已经有一个有资产的家族表示愿意负担债务，前提是悦敏同意嫁过去。 妮娜显然已经调查过了悦敏的身世，清楚她父亲此刻的处境，如果悦敏不肯配合，那么妮娜会通过自己家族的力量，立刻收走领地。 早已处于资不抵债的境地，现在领地中的收入在支付了债务的利息后，就已经连维持起码的体面生活都力不从心了，若是被收走领地，也就意味着被剥夺了头衔，对悦敏他爹也好，对悦敏自己也好，都意味着阶层地位下了整整一个大的台阶。 而且妮娜还暗示过悦敏，她想要私下接触融小天，有一部分是男女之间的原因，并且承诺了绝不会伤害融小天。 何况不还有蓝灵的威严在吗？ “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拒绝。”悦敏最后说完，她伸出手去，握住了融小天的手，抚摸着他掌上的新伤，问：“他们没有对你做太过分的事吧？你伤得厉害吗？” “没事，麻烦已经全部解决了。”融小天淡淡地说。 融小天并没有说明麻烦是如何‘解决’的，也不想去解释整个过程，悦敏的话中有无法掩饰的关心，在他的真实洞察中并不虚假，可是她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这种关心也没有强烈到让她拒绝妮娜，对于悦敏来说，暗山家族和古风家族就是眼前的两座大山，已经足够庞大到可以阻挡一切景物的地步。 至于新近发生在暗山家族领地的战争，目前却只是在大家族间才流传着的秘闻，等传到悦敏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途要走。 不管悦敏有再多的理由，最终仍是为了五百块晶石出卖了融小天，事后看来她的决定很愚蠢，因为她并不十分清楚融小天的背景身世，更不清楚蓝灵和融小天的特殊关系。 可是大多数普通人在做决定时，都不会得到足够多可资判断的信息，所以决定是英明还是愚蠢，多少要取决于运气。 悦敏从最初略带纯真的坚持，到最终屈身于斯逸文森，表面原因是她无力偿还的债务，而债务形成却是因为她的家族和自己都没有能力负担在亚罗兰中的生活。 “那为什么不回去？你可以恢复正统的贵族生活，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融小天问。 “不！我不要回去！那里只是一个乡下小地方，你无法想象生活的枯燥乏味。就算我嫁给另一个家族，也只是从一个小村子走入另一个大点的村子而已！每天住在阴暗的古堡或者镇上别野里，和奴隶和仆人打交道，每隔几年生一个孩子，再找几个附近领地的贵族做情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也许一生只能见到几次…而亚罗兰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着梦想，随时都有可能看到在整个大陆上都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这里是能够改变我命运的地方！” 悦敏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热切，却让融小天久久无语。 “留在亚罗兰就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 在亚罗兰里接近三年的时间，融小天看到太多的人每日苦苦挣扎，只是为了能够留在亚罗兰，只要能够留下，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一切。 在今天之前，融小天都对此无动于衷，对这些人既没有偏见，也不会同情，可是现在，同样的事发生在悦敏身上时，却让他的心再次感觉到隐隐的伤痛。 不知过了多久，悦敏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惶恐 蜡烛终于燃到了尽头，小小第房间中，再次陷入黑暗。 刚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又把自己的焦虑和梦想终于宣诸于口，悦敏此时只觉得阵阵疲倦不断涌上心头，眼皮重得象坠了铅，终于无可抵挡的合拢了。 其实，悦敏睡得并不安宁，她不断地作着噩梦，都是稀奇古怪的，甚至只是一个个毫无意义、光怪陆离的画面。 可是有一个梦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她梦到欠了融小天很多很多钱，而融小天每晚都要来收债，一晚上要收好几次，可是债仍然越欠越多。 当悦敏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依然是熟悉的天花板，昨晚在剧烈运动中被拉偏了的窗帘没有完全合拢，淡淡的光线从天窗上部投下来，代表着亚罗兰外的世界已经是中午了。 悦敏吃了一惊，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为了减轻哪怕是一点点的债务负担，她已经习惯了紧张的生活节奏，以前根本就没有过睡懒觉的时候，可是她坐起来时，才猛然想起，小天呢？ 床上早已空无一人，而融小天原本躺着的地方，代之以一张式样和格式都很熟悉的纸。 那是一张凭据，面额是三万一千六百块晶石，署名是融小天，在还清所有欠款后，这笔钱还够悦敏在边缘区不奢侈地生活三年。 因为上面巨大的数字，这张轻薄的纸也由此变得十分沉重，但是捧着这张足以改变命运的纸片，艾悦敏的心中却充满了空洞和失落，眼泪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涌出。 这个时候，亚罗兰上空凝聚了一层薄薄的云，偶尔有几束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码头湖面上，为粼粼波涛抹上一层细碎的亮色，湖面虽已解冻，但依然浮着零星的冰凌，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天穹依然偏暗，因为缺少阳光的缘故，风也格外的冷，又是一阵劲风袭来，吹起融小天身上长袍的边角，将寒意悉数贯注进去，让他打了个寒战。 融小天此刻站在湖边，数米外就是笔直向下的断崖式山岩，浪花一波波冲击着嶙峋的岸岩，偶尔会激起巨大的水花，甚至会一直溅到融小天脚边，断崖即高且陡，融小天站立的地方离湖面有将近好几米的落差，可是看似宁静的湖面，也蕴含着莫大的力量，偶尔爆发出的威力足以让人惊心动魄。 融小天脚下踩着的是深色礁岩，经年被浪浪和湖风侵蚀，因此布满了道道深深的沟壑，在岩缝沟壑边，生长着点点白色的小花，是亚罗兰港口最常见的一种植物，顽强的生命力让它几乎可以在任何环境下生长，在这一年中大部分时间温度都不超过十度的北地，却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前一晚可能还被冻在伏地的冰凌中，只要稍稍溶解，就又会神采奕奕地挺立起单薄的枝叶。 融小天信步在湖边走着，偶尔俯身去采摘一株白花，片刻后，他的手中已有了一束，点点白花聚在一起，并不妖艳，却因纯净和平凡而美丽着。 融小天攀上了一座小山丘，这里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整个亚罗兰港口的弧度，另一个方向则是巍峨瑰丽的亚罗兰山脉。 大风迎面扑来，带着浓浓的湿冷，波涛则在低鸣，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融小天俯身，用手掘开泥土，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然后把那束小小的白花放进坑中，轻轻用土掩埋。 融小天再站起来时，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迎着风，深深吸进了冰冷的一口，只觉得那浓郁的腥气都透显出亚罗兰独有的宏大与壮观，融小天转身离去，深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飞舞。 在那山丘顶上，埋葬的是他少年时代的青涩、纯真，还有一个曾经美丽过的梦。 回到学院，融小天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再一次开始了让旁观者感到窒息的日程表。 悦敏、妮娜、女杀手和逸文森，当所有线索都放在一起时，事实的真相就已呼之欲出，融小天相信，自己能够看到的，蓝灵和她的大导师们一定也能够看到。 而如何处理，融小天并不打算去主动追问，他甚至准备把曾经发生过的事全部忘掉，而全身心的投入到能量源的探索中去。 融小天现在已经明白，对于特定的对手，比如说逸文森和妮娜，自己每向前前进一步，都是对他们一记沉重的打击，因为通向构造师的道路是只容一人通行的独木桥，这是一场谁也无法退让的战争。 在很多情况下，力量其实是相对的，自身越是强大，那么对手们相对而言就越是弱小，而融小天现在明白了，以自己目前在各个领域中的进展速度，只会让有心人感觉到窒息和绝望。 一场染血的阴谋，就这样悄然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于连一丝关于那个夜晚的流言都没有在亚罗兰学院出现。 蓝灵的弟子不曾遭到过刺杀，执法团也不曾出动维持治安，小巷深处的打斗灼烧痕迹也没有人注意，似乎那只不过是游荡者百无聊赖时的又一次涂鸦。 当然这场阴谋不可能真的没有后果，而且后果很严重，只是后果被局限在一小撮相关的人那里了而已，至于一向耳目灵通的情报贩子们，他们很清楚什么是能卖钱的消息，什么是催命的符咒，对于某些事情，如果亚罗兰的大人物们还没有做出定性结论，那么就是不存在的，自然也不会在他们的情报单子上。 从女杀手失去消息的夜里，逸文森就变得极为焦燥不安，融小天的作息时间如炼金机械般精密，陷阱的一切细节都安排得极尽完美，如果鱼儿不曾咬钩，那么就会立刻启动备用的几套方案。 而一开始就进行得十分顺利，所有的人和事都按照剧本进行着，直到在预定的时间，血鹦鹉发回了目标已经进入刺杀区域的信号。 接下来便是逸文森制定的这个方案中最值得骄傲的部分，女杀手曾经提出过异议，他们拿到的刺杀方案是很严密没错，充分利用地形，并且完全杜绝了有人意外进入区域从而干扰刺杀的可能性，但是却需要由7个人来执行，目标只是个菜鸟弟子，他们全都是圣级以上的杀手，就算一对一都能把人干掉了。 即使不算出动过多人手的高成本，那么多杀手要在极短时间内不着痕迹地混进亚罗兰也是件麻烦事，但是最后女杀手最后还是接受了，毕竟花钱的才是大爷。 按照女杀手一击必杀的风格，配合这个被判定为过分严密的刺杀方案，再怎么谨慎小心，三分钟也足够了。 三分钟，不过是草草品杯烈酒的时间，所以逸文森给自己倒上浅浅一杯的陈年烈性斗酒，坐在窗前，一边欣赏夜幕下的风景，一边浅酌慢饮，不得不承认，倭矮人尽管有诸多的罪恶和凶名，他们酿出的酒却是极品。 而逸文森现在非常有耐心，也非常有信心，对付融小天这样的对手，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女杀手不过是个杀手，哪里懂得狮子搏兔也当用全力的道理。 一杯斗酒很快见底，而后续消息却没有传来。 逸文森稍稍皱了皱眉，依然稳定地坐着，米妮则为他倒了第二杯酒，这一次接近倒满半杯。 倭矮人烈性斗酒的烈度比人类的斗酒还要高出一截，半杯已经可以放倒一个酒量一般的普通人，所以逸文森喝得并不快，女杀手是一个谨慎的人，她一定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现场，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这可不是小事，一旦事情败露，就连逸文森也想不出该如何收场。 靠家族和父亲吗？显然不可能。 蓝灵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并不畏惧任何战斗，而事后逸霸天意外的大笔晶石捐献则从侧面显示了那一场传奇之战的战果。 然而一旦成功，又能够不被抓到把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来质疑一个具有构造天赋的天才。至于战歌林家那边，古风家族自然会去应对，干掉了战歌林家的一个新秀，古风家族议会应该给逸文森记上一大功吧。 女杀手一共带了6个人，杀一个菜鸟弟子，6个人善后，再怎么细致小心，十分钟也够了，十分钟，正是细品半杯斗酒的时间。 酒杯很快见底，而消息还没有传来，逸文森有些微的头晕，于是觉得自己喝得有些快了，妮娜再次为他倒酒，这次是满满的一杯。 于是逸文森重新有了希望，慢慢的品尝起来，这是一个重要时刻，每个伟大的人物一生中都会经历许多个这样的重要时刻，而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越到这种时候就越是冷静，逸文森心思远大，从小就读过许多大人物的传记，对此自然深有体会。 所以他很镇静，很有耐心，并且很为自己的耐心感到满意和骄傲。 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当酒瓶都空了的时候，逸文森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刻意的冷静，整整两个小时！别说杀一个人，就是杀一条街的人都够了！可是消息却象是沉入大海的石子，完全不见踪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没有！ 冷汗忽然冒了出来，浸透了逸文森全身的衣服，他抬起头，睁大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眼时，看到妮娜的脸色同样苍白，握着空酒瓶的手在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逸文森一把抓住妮娜的手，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酒瓶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逸文森并未因此暴怒，反而在细细摩挲着她的手。 妮娜的手冰凉，如同刚从冰水中洗过，她显然也在担心和害怕着，此前或许还有借口，游离着做壁上观，但是这次的阴谋她却被深深卷入，并且成为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她和逸文森的命运，已经牢牢捆缚在一起。 阴谋败露的后果，妮娜根本就不敢去想，逸轩那样良好的结局，肯定不能奢求了。 “怎么办？我们要逃吗？”逸文森忽然问，深深的恐惧已经扼住了他的心，让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亚罗兰，逃回到古风家族领地上去，前途，构造师，荣耀，这一切曾经让他以为可以为之放弃一切的东西，和生命放在一起比较时，原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这个时候，妮娜反而冷静下来，她从逸文森的手里抽出手臂，然后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不，我们不能逃。这里是亚罗兰，距离古风家族超过六千里，逃跑根本不现实，而且你有把握逃得过一名传奇人物吗？就是十七位大导师随便出来一个，我们也绝无可能逃出一百里之外。” 逸文森终于稍稍冷静，犹自怀着一丝侥幸，说：“也许他们已经成功了……”可是说到一半他就住口，哪怕是思绪已经被燃烧的酒精弄得迟钝，逸文森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太过可笑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逸文森已经彻底慌乱了，仍然冷静的妮娜就成了他这里惟一能够抓住的稻草。 “什么都不要做！” “就这么干等着吗？” 妮娜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是指我们不能再有任何针对融小天的小动作了，什么都不能有。现在，如果我们想要保住自己的话，就只能向家族求援，把事情的原本经过都告诉家族，看看他们还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如果家族肯付出足够多的补偿，那么蓝灵或许会原谅我们。” 妮娜的话又让逸文森陷入惊恐和绝望，他垂下头，用力抓着头发，语无伦次地说：“他们能够帮我什么？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我干的可不是小事，我想杀的是融小天，蓝灵的小情人！就算是父亲也不行，他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上次和蓝灵的决战，肯定是他输了……啊，不！还有一个办法！开战！和亚罗兰开战！亚罗兰有一堆的大圣师，却没有足够多的人力！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让父亲率领大军进攻亚罗兰……” 妮娜拼命摇晃着逸文森，可是逸文森的大脑已经彻底被酒精占据，越说越是大声，这里虽然是专属于他的居住区，然而妮娜也不敢确定这里是否被偷偷放置了偷窥装置。 开战？和亚罗兰开战？就算亚罗兰人数力量薄弱，可是古风家族的军队想要到达亚罗兰，首先得在那么多大家族中杀出六千里的通道！ 见制止不了逸文森，妮娜索性端来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去。 逸文森一个寒战，直接跳了起来，刺骨的寒冷终于驱散了酒精的效力，让他清醒冷静，看了看略带惊慌的妮娜，他自己又去端了一盆冰水，当头浇在身上，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当的一声把铜盆扔到了地上。 “我们还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逸文森缓缓地说，声音虽然完全沙哑，然而恢复冷静和理智后，巫师有时候总是能够给人信心，逸文森思索着，缓缓兜着圈子，酒精的作用正在迅速消褪，而在压制了难以抗拒的惊慌恐惧后，几种解决方案也一一浮上水面。 虽然成功的希望渺茫，但毕竟还有希望。 如此走了几圈，逸文森迅速做出决定：“任何行为都有补偿的余地，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几封信，另外你也给你爹写封信，都这种时候了，他也别想置身事外！” 妮娜精神一振，很快就把一应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逸文森伏在桌前，落笔如飞，刷刷刷就写好了四封信，分别是给逸霸天、聂云风大师和自己的母亲的，出人意料的是，第四封信的收信人竟然是倭矮人哑光。 看到四封信的内容，妮娜也暗自心惊，逸文森对古风家族简直就是在威胁，如果古风家族不能帮助他渡过这次难关，那么他也不介意把古风家族这些年暗中做的一些事情公开。 虽然他只是粗略点了几笔，可是连妮娜都看出了这些背地里勾当的严重性，它们其实和蓝灵无关，但一旦公开，大陆人其它家族势力必定震怒，可是最愤怒还不会是那些家族力量，而是圣神之地的帝王卢克。 给哑光的信很简单，只是表达了逸文森愿意谈谈条件的态度，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看到逸文森把一封封信投入传送门中，妮娜终于忍不住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以后你和古风家族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回旋余地？”逸文森冷笑一声，说：“我们这次要是能够活下来，才有资格去考虑回旋余地。” 第三十六章 天价收入 妮娜点了点头，于是铺开一张信纸，给自己的父亲写了一封风格类似的信，妮娜的心理负担其实比逸文森要小得多，因为她早已被父亲放弃了，能压榨出来的每一块晶石，都是额外的收入。 传送阵的光芒忽明忽暗，把四封信彻底吞噬，逸文森又发出最高级别的能量讯号，召集所有在亚罗兰中的手下到自己居住区集合。 妮娜知道这个能量讯号的含义，她实在忍不住说：“这样不是把所有的人都暴露了吗？” 逸文森看了妮娜一眼，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说：“别天真了，我们还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吗？” 逸文森下意识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不断思索着眼前的局势，说：“……把我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其实也是一种姿态，表示我已经彻底承认失败，不会再做什么了。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对方暂时放下随时都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而且，这也是要惊动亚罗兰的上层，让他们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才是最可怕的。” 此时，逸文森几乎已经承认所有的行动和计划都失败了。 不过，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可能性，心里暗自诅咒着那个一开始带领他参观亚罗兰的老导师，就是从这个饶舌的老头那里得知“融小天是未来的构造师”，也得到了一些附带消息，例如融小天是一个人在亚罗兰求学。 而他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后来也没有想到要去求证，一个大家族的直系子弟，被作为未来构造师培养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身边没有人手？ 逸文森判断战歌林家在亚罗兰的人手，战力至少要超过女杀手他们那组的实力的几倍，在外面这不是太值得担心的力量，但是现在他自己身边的一点人手是抵挡不住的。 虽然亚罗兰不允许直接的暴力，可导火索是由他这一方点燃的，亚罗兰甚至不用介入，只需要保持沉默……想到这里，寒暑不侵的逸文森就打了个冷战。 片刻之后，战士进入了居住区，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眼框深深陷了下去，双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夜，一见到逸文森，他立刻跪下，沉重地说：“少爷，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准备自己出去探查……” 逸文森挥手制止了他，说：“不用探查了，一会带着你的人回去，此前所有的命令全部取消，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和平时没接到命令时一样就行。如果……如果你们偶尔间听到了什么消息，那么就来告诉我，但不要去刻意打听什么，懂了吗？” 战士起初有些糊涂，随即明白了逸文森话中的意思，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 逸文森看了看时钟，又皱了皱眉，说：“大医师呢？他怎么还没到？” 就在逸文森等得开始不耐烦时，大医师终于到了，他一脸神秘的拖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上，然后才向逸文森行了一礼。 “少爷，这件东西是我偶然间发现的，据说是融小天曾经用过的一具实验目标，因为没有修复的价值，原本是准备回炉的。但我认为它很有价值，需要给您看看，就花了三万块晶石把它买了下来。”大医师说。 三万块晶石？即使在亚罗兰一个高等目标也不过一千多块晶石而已，何况还是被使用到无法修复的实验目标？ 逸文森和妮娜都对这东西本身感到好奇，只有战士出于竞争考虑，置疑了大医师购买的价格。 一个原始成本不超过2000块晶石的实验目标，却用三万块晶石买回来，这中间的差额却贪污得太过火了。无论是幅度还是绝对数量，都超出了逸文森能够容忍的底限。 大医师知道这一指责的厉害，顾不得再故作神秘，连忙一边把这东西拿出来，一边迅速解释。 原来负责销毁回炉这批实验目标的是哑光的得力助手，他一直和手下嘟嚷着融小天用过的实验目标是多么的奇怪，而他的手下中有大医师的朋友，所以大医师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助手和哑光有着共同的特点，即都对遵守亚罗兰的规矩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但却又并非是完全不可动摇的，只要开价足够即可，在看过一眼融小天使用过的实验目标后，大医师即刻决定必须把它带给逸文森，于是就有了三万块晶石这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实验目标被取出的瞬间，逸文森就被上面遍布的破损和伤痕所吸引，上面那些斑驳的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伸手轻轻抚摸过人偶上的凹陷断裂，问身旁边的战士：“你怎么看？” 战士脸色十分凝重，说：“看不出有针对要害部位的特殊攻击，应该都是胡乱打击。但是力量却大得惊人，只有训练有素的战者才能可能爆发出如此力量，这具实验目标应该有着和标准战士半身板甲相同的防御力，也就是说，融小天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可以一拳击毙战士的地步，但他不是一个能量法阵弟子吗……” 尽管已经很肯定事情的结局，可是看到这具实验目标，对事情过程的判断似乎又开始转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逸文森再次感觉到阵阵寒意涌上心头。一个拥有战士力量的能量法阵弟子？ 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只是单纯力量的话，种族天赋、血脉能力、乃至于某些强大的能量源物品都可以提供，问题在于，融小天身边乃至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逸文森第一次觉得，他或许选错了对手，可这并不是他能够自主选择的，毕竟他只是自费学生，而蓝灵又只会培养一个构造师。 “为什么不早点把它拿给我？！”逸文森冲着大医师咆哮着。 大医师实在无言以对，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能够在这时把实验目标背过来，已经足够突显能力了，怎么可能更早点？ 等逸文森的怒火稍稍平复，战士才提醒：“少爷，这东西的上半截……” 逸文森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具不完整的实验目标，本来该是最重要的部份不知道去了哪里，切口却十分平滑，没有另一边的切口做比对，一时无法确定是怎么切除的。 看到逸文森的目光向自己望过来，大医师立刻说：“据说这个东西材料很特殊，所以哑光把那部分拿去当成自己私人的收藏品了。我问过哑光的助手，那部分属于可以转让的那类藏品，只是可能价格会很贵，至少要十万块晶石……” 很特殊的部分？ “我给你十五万块晶石，去把那部分给我拿回来！”逸文森已经不在乎花费了，他至少要多了解些自己的对手，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从而计议下一步的方向。 大医师看了一眼战士，建议着：“少爷，要不换个人去吧。” 逸文森摇了摇头，说：“不，就你去。我相信你！” 大医师一脸感激的离开了，临走前狠狠地盯了战士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阴狠。 逸文森并没有等很久，才刚过半个小时，大医师就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非常灰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铜制带锁箱，却迟疑着不愿意打开。 逸文森一言不发，上前抢过铜箱，啪的一声打开，一把将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然后怔住。 这是一个光洁如镜的玩意儿，和崭新的一模一样，都可以倒映出人的面容来，和实验目标那部分比起来，它的确很特殊，因为找不到一丝伤损。 “就这东西花了十五万块晶石？”逸文森的声音冷得如同地狱中吹出的阴风，而大医师则汗流浃背，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逸文森忽然大笑几声，把手里的东西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说：“好，买得好！只要钱能花出去，就是好事！” 战士和大医师都有些莫明其妙，只有妮娜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却无法象逸文森那样笑出来，实验目标上每一处凹痕，每一点血渍，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从这东西身上，她看到了一个疯狂的如野兽般的融小天，可是平时却又能把行将喷发的火山埋藏在内心深处，只要有第二个选择，她就绝不愿意选择融小天这样的敌人。 就如逸文森刚刚失态时咆哮的那样，为什么不让他们早些看到这具实验目标？ 所以妮娜知道，逸文森现在说不定心情更加沉重了，只是哑光肯收钱，算是最大的好消息了，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此时，哑光的心情同样不错，正一边哼着倭矮人特有的小曲儿，一边整理着亚罗兰的帐目。 在计划外收入那一栏的细项下，先是写下一行三万，再添上一笔十五万。写完后看了又看，简直觉得每个数字都和晶石原矿般圆润饱满，让他大为满意，而成本，只有区区不到十个块晶石。就实验目标熔炼以后能回收的那点钢铁的价格。 能够把这么一个本该直接扔在大熔炉的东西卖出天价，哑光觉得自己简直就要接近艺术的境界了，谁说财务官的活就只是记记帐而已？ 额外的收入让哑光灵感如潮，而他也丝毫不觉得这笔钱有什么烫手的地方，既然所有的晶石都进了亚罗兰的库房，那么哪怕是再多的晶石，他都敢收。 第三十七章 名正言顺 即使是再慢，再细致的笔记，写完上面两笔数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哑光恋恋不舍地合拢了帐本，拿出一份有关融小天的报告，开始阅读。 这是一份完完全全的流水帐，按照时间顺序记录了融小天每天的活动、课目以及各种支出，类似的报告每天都会有一份，而内容却几乎没什么不同。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课目和实验，哑光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眩晕，有些时候，他简直会以为融小天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由炼金机械为核心的傀儡，不然怎么可能几年如一日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几乎找不出任何娱乐时间？ 就是哑光也清楚，他自已的时间表虽然也很排得很满，但是很多所谓工作的时间其实对他来说是在娱乐，比如说鉴定一批珠宝原矿的价值，而融小天严格按照最优的时间利用方案在生活着，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属于个人的爱好。 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流水帐，哑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了些，仅仅是看着这份清单，沉重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如果每天都看到一份类似的清单，那么积累的压力简直会让人发疯，而哑光天天就都会看到这么一份东西。 他忽然非常同情逸文森，觉得这家伙做的事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样愚蠢，如果和逸文森换位相处，或许哑光早就动手了。 融小天就如一头全速奔跑的远古巨兽，拦在他前方的一切障碍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撞飞，逸文森就恰好扮演了这个不幸的角色，如果没有融小天这个家伙，那么逸文森很有可能在亚罗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可是谁让蓝灵定下这么奇怪的规矩，在她这里通向构造师的道路就只有一条呢？ ?运气，有些时候真的是可以决定一切的因素。 逸文森明显是个倒霉的家伙，而他的实力……哑光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流水帐，觉得逸文森的实力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占优势了，按照融小天目前的进度，当到了逸文森的岁数时，实力早就不知道超出逸文森多少。 战歌家族果然都是疯子，就连原本天赋检测平平无奇的融小天也是一个疯子，居然能够单靠勤奋就追上别人的进度，而他在能量法阵构造上的恐怖天赋则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如果是这样的话……哑光忽然冒出了许多想法，心脏也因兴奋而加速跳动，在他眼中，逸文森就是一个行将枯竭的矿脉，很快就会被挖空，可是刚刚枯竭的矿洞还会有非常多的价值可以挖掘，比如说主矿脉周围的零星散矿，比如说伴生矿石，甚至废渣也有可能提炼出许多稀有的金属，前提是得有倭矮人的冶炼技术。哑光当年就是靠低价收购废矿起家的。 逸文森如果好好挖掘一下的话，肯定比十座废矿的价值更高。 哑光即刻已经构思出了好几个方案，又推演了一遍，觉得都行之有效，至于将来，古风家族迟早会发现自己吃了一个大亏，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挑战亚罗兰？哦，这个选项不存在。 把仇恨的目标指向融小天？是个好主意，战歌林家的一个人就让古风和暗山两家大败，再去挑衅仅靠十三人就成功进驻圣神之地的林奎？哑光觉得，逸霸天的脑子似乎不应该这么笨。 这一天，亚罗兰宁静而有序地运转着，就象什么不和谐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没有任何变化，女杀手和她的同伙们就象从来不曾在亚罗兰中出现过。 又到了蓝灵决定下一个月奖励的日子了，议事的地点依旧在那间巨大到有山有水的会客厅里，而大导师们欣喜地看到蓝灵又恢复了正常，至少她的胃口恢复了正常，软榻旁那两大金盆的水果就是最直接生猛的证明。 而蓝灵脸上的莹润光辉，眼神的清亮透澈，以至于全身上下透出的惊人活力，都是如此明显的证据，简直连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曾经无敌的传奇导师不但回来了，而且精力旺盛得好似刚刚啃了一个大补的补品。 大补的补品……大导师们都自行在脑中勾勒着什么。 今天的哑光格外活跃，以超过平时三分之一的语速发表着长篇大论，并且不时用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来加强语气，因为他今天要面对的是几乎所有大导师的反对，于是战斗意志格外高昂。 其实他喋喋不休的核心内容非常简单，那就是再给逸文森一次机会，虽然逸文森此前的行为完全逾越了亚罗兰的底线，但是哑光却有不同看法。 他认为，不能证明女杀手那伙人和逸文森之间有任何关系，甚至悦敏和妮娜也只是因为偶尔才涉及到融小天的暗杀事件里。而且现在女杀手和她全部的手下都已失踪，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更不能因此给逸文森定罪。 当然，已经有足够证据表明逸文森的确有许多针对融小天的小动作，但是这可以通过某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比如说一笔‘合理’的罚款，来进行惩罚。 哑光反复强调，逸文森是有天赋的，有天赋的人不应该轻易放弃，而融小天还没有完全证明在构造师上的天份，所以大门仍然对逸文森是敞开的。 所有的大导师们一时都被哑光咆哮的气势给震慑了，可除了音量之外，哑光的逻辑实在是站不住脚。 如果融小天所取得的成就还不能证明在构造上的天份，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天分的？女杀手是在石炎的地盘上失踪的，融小天恰好在跟石炎学习，所以十之八九是石炎下的手。 而在场任何一位大导师只要到现场走走，多半就能还原当晚发生过的事实，至于当晚出动过执法团的记录是抹不掉的，现在他们明显被下了禁口令，但那也只是蓝灵下一句话的事。 大导师们都不是傻瓜，他们一边听着哑光漏洞百出、前后矛盾的演讲，虽然也有人小小地怀疑了一下他的私利，更多地却把关注的目光投放在蓝灵身上。 融小天明明深得蓝灵的喜爱，而且又在命运之日和传奇人物有了亲密的关系，但是她今天表现出来态度却出奇的暧昧，对于哑光过火而拙劣的表演非但没有斥责，反而还有隐隐鼓励的意思，逸森犯的可不是小错，而是想要暗杀融小天！ 大导师们从异常的情形中知道其中必然另有奥秘，于是谁都平心静气地等待着下文，而哑光抛出最终的提议时，所有人都即刻恍然大悟。 哑光的建议是，再给双方半年的时间，半年后举办一场比赛，让融小天和逸文森在枸造师的造诣上一较高下，而题目由蓝灵现场指定，这半年时间就算是双方学习提高和准备测试题目的时间。 融小天和逸文森谁能真正继承蓝灵在构造方面的知识，就由这场比赛的结果决定。 所有大导师们顿时心中雪亮，所谓再给一次机会，说白了只是哑光想要从逸文森身上多赚半年学费而已！ 难道蓝灵的财政状况已经恶化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蓝灵的财政只会过度健康，出问题的不过是亚罗兰的财政而已。 在任何以收集更多晶石为目标的生物眼中，时间都是非常珍贵的，时间更是如此，所以在做出决定后，蓝灵根本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直接在会议上就决定了半年后比赛的题目。 决定和题目会在当天晚些时候就送到融小天和逸文森手中，当然妮娜也会收到一份，但没有人会对她抱以任何希望，暗山家族战败的消息早已传到亚罗兰高层，以大导师为中心，以他们亲近弟子同僚为外围的亚罗兰核心圈子，看待融小天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 以前融小天仅仅被认为是个有着惊人天赋的小家伙，并且幸运地得到了蓝灵的宠爱而已，而现在，随着战歌家族如火山爆发般崛起，已经没有任何人敢于从家族势力背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融小天，最多是在背后骂几句暴发户的儿子而已。 夜幕降临时，逸文森的居住区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欢呼，逸文森捧着一纸文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才敢相信这真的不是梦。 第一次，逸文森觉得蓝灵是偏爱他的。 染血的阴谋非但没有得到惩罚，甚至连提都不曾提一句，他曾经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既然亚罗兰高层已经对这件事做了定论，那么无论战歌家族或者融小天本人隐藏了多强大的力量，他都不必担心接下来会面对直接的报复，而最让他欣喜若狂的则是，原本以为已经在自己面前彻底关上的那扇构造师大门，现在竟又重新打开，并且给了他和融小天一次公平较量的机会。 公平吗？逸文森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他是巫师血脉，已经二十七岁了，能量更是超过武者，并且身后有整个家族财力的支持，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一位真正的构造师！而比赛的时间被订在半年之后，题目却是现在就发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在鼓励他去作弊！虽然解开题目所需的构装要逸文森自己制作安插，但是材料却可以由家族代为处理并且提供，而且设计方案完全可以由聂云风来制订完善！半年的时间，足够逸文森针对特定方案补齐所有的短板，并制造出相应的构造装备。 他的居住区多了两个铁笼，其中一个加持了能量禁锢的大铁笼中关着一只强壮的雪狼。这种身长两米的巨狼是北方特有的凶悍猛兽之一，除了强悍的肉体力量，并且活得足够久的冬狼还能喷出寒冷吐息。 而另一个笼中则关着几只肥壮的雪兔，这种雪白毛皮的兔子拥有出众的抵抗寒冷能力，繁殖极快，然而除了灵活的动作和快捷的速度外，没有一点攻击能力，是大陆随处可见的最初等野兽，也是整个食物链的基石。冬狼便是以雪兔为主要食物。 蓝灵的题目就是，利用自己制作的构造武装雪兔，然后战胜雪狼，很简单，却也是很困难的题目。 雪狼的力量自然完胜，而并不比雪兔慢太多的奔跑速度，再加上攻击距离超过三十米的天赋，雪兔在雪狼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天生的弱小又使它们很难成为好的构造装备载体。 任何一种初阶构造装备都不足以让雪兔和雪狼抗衡，而想在它小小的身躯上加载第二个载体，就不是初级构造师能够完成的课题了。 可是再困难的题目也有解决的办法，如果聂云风不能解决的话，逸文森相信融小天也不可能完成，而且规则也说得很清楚，如果双方的雪兔都没能战胜雪狼的话，就会对战果进行评估，根据战果高低来决定胜出者。 狂喜之后，冷静下来的逸文森开始认真思考蓝灵的题目，在比赛日，由亚罗兰提供的雪狼肯定是实力相近的，但是雪兔则是由融小天和逸文森自己准备的，和所有野兽一样，雪兔也有大小强弱之分，因为需要加载构造装备，经过挑选的强壮雪兔和普通雪兔的最终战斗力也截然不同。 半年时间，足够培养出两代全新的雪兔，要知道古风家族可是以培养野兽见长的，半年之后，逸文森一定会以一只全新的雪兔给融小天一个大大的惊喜。 培养新品种需要巨大的投入，在这种时刻就可以被忽略不计了，假如逸文森能够赢得这一仗，那么以前的一切投入都是值得的。铁笼中的雪狼和雪兔，都是免费提供的试验品，但仅此一回，以后再要使用就需要高价购买，或者干脆自己去捕捉。 人在绝境中陡然看到希望时，迸发的能量往往是巨大的，逸文森已经承认了自己在天赋上的失败，但却决心在新的机会面前，倾家族之力，用晶石铺就一条通向构造师的通途。 一封说明了事件最新进展，以及表达了逸文森决心的信再次投入传送阵，没过多久，通讯的传送阵就点亮，一页能量信笺被传送回来，信是逸文森父亲逸霸天亲笔所写，只有寥寥几行，但意思却十分清楚，古风家族将会倾力支持逸文森，夺得这次构装比赛的胜利，信的最后，逸霸天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再做蠢事。 逸文森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战歌林家在命运之日的事迹已经传遍大陆，现在战歌家族在地位上并不逊色于古风家族。如果逸文森再干出类似于刺杀未遂的蠢事，那么谁都救不了他。 而逸文森这一次决心在规则的范围内堂堂正正地击败融小天，蓝灵对他还是偏爱的，只是她的口味……略显奇特而已。 逸文森觉得既然蓝灵连融小天都可以入口，那么将来有朝一日未必不会轮到自己，等到那一天……真的有那么一天，逸文森却并无绝对自信。 有一个关键点是难以绕开的，拥有巫师血脉的人很可能在蓝灵面前根本无法振作，男人的雄风，除非蓝灵肯收敛她的逆向余威。 但那玩意是能收敛的吗？至少受诅咒的余威是无法收敛的。 而在另一片居住区中，融小天正蹲跪在铁笼前，观察着雪狼和雪兔。 蓝灵的决定也让他感到非常意外，初时甚至还有些委屈和怨恨，不过随着对题目的不断研究，融小天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抛诸脑后，专心沉浸在能量构造的世界里。 他已经把所有有记载的初阶构造都过了一遍，却觉得没有任何一种足以让雪兔战胜雪狼，特别是雪狼有着很强的毒素抗性，哪怕是为雪兔附加短时间的剧毒属性，也至多是让雪狼吃下肚子以后感觉到不适而已。 融小天继续翻动着身边那本厚厚的构装入门，他的查阅内容已经到了中级目录，但还是没有足以让雪兔战胜雪狼的办法。 而从高级构造开始，才开始有了能够为目标生物附加各种能力的构造，而不再是简单的属性加成。 圣级构造甚至可以模拟血脉能力，比如说著名的绝世装备，就可以为目标附加属性，并且增加诸多生物的能力。 融小天合上书页，不再去看后面那些名目让人眼花缭乱的高级构造，重又把目光投向铁笼，他目前仅仅制造成功过一个半成品的中级构装而已，按照正常进度，就是半年之后，也只可能制作中级的构造图，根本不可能做出高级来，更不要说圣级以上的了。 但是蓝灵不可能给出一个明显无法完成的题目，所以融小天开始思索。 在构造师的世界中，有无穷多的可能，已有的标准构造仅仅是世界中很小的一角，那些真正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构造师的作品都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几乎无从模仿。 想到这里，融小天若有所思，既然标准枸造无法解决问题，那么不若干脆绕过它们。 创造才是大千世界永恒的主题。 想到这里，融小天豁然开朗，蓝灵其实是通过这次考试检验他是否具备通向圣构造师之路的必备素质，那就是创造。 圣构造师不能是他前进的终点，因为蓝色永恒是超越了大圣级的神级构造。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弟子，可是融小天的骄傲却使他愿意倾尽一生之力去完成对蓝灵的承诺，在他的人生中，这个承诺的重要性仅次于妈妈的心愿。 直到许久以后，融小天才明白，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骄傲其实属于战歌家族的。 第三十八章 狂欢来临 每个人对时间流逝的感觉都不一样，有时候会觉得它跑得太快，有时候则象某个世界，一个亲吻要花上一千年的时间，慢得令人发指。 在接到了的题目后，无论融小天还是逸文森，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着目标前进。 其实融小天和以往一样，生活和作息时间基本上没有变化，甚至连能量技法修炼和冥想都没有打断，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作息表，把用于技法上的学习时间挪用了一部分在构造上。 但没过多久融小天就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在进行构造设计学习的时候，有几次课程是对前人的经典实例进行分析解剖，为了弄明白大师们的设计理念，他不得不多次回过头去翻阅基础理论，然后惊讶地发现表现手法再繁复，设计思路再惊才绝艳的构造，其根本还是源自对世界的理解和认识。 融小天因此知道，他现在并不缺乏能量法阵的相关知识，反而需要加强在能量技法上的造诣，这更加有助于他的创造。 同时，融小天也开始接触构造成品的制造和安装，一份构造成品要安装在雪兔身上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成熟的构造成品，可以与目标生物的身体溶合，最终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类似于纹身一样。 而更进一步，则是直接在目标生物的身体上绘制，只有这样的构造才能做到真正与目标彻底结合，成为独一无二。 此外，想要创造出全新的法阵构造，使用什么材料也成为关键的领域，使用何种材料才能达到相应的效果，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的。 即使是同一种野兽，身体不同部位的皮就可能有不同的效应，而处理的工艺可以多达近百种，最终产生至少三四十种不同属性的附成品。 而构造涉及的材料超过千种，再加上中后期处理工艺的不同，以及每个大师级人物都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独门手法，组合起来完全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大数字。 融小天就这样在浩瀚的迷宫中探索着，一边学习和练习制作构造所需的基础手法，他非常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按部就班地在前进着，最多就是过几天回顾下前阶段学习的效果，然后略微调整下作息表。 其实材料上有许多捷径可走，比如说向战歌家族索要，战歌家族再被视为暴发户，毕竟也是成功暴发的典范，能够提供给融小天的材料以及前期处理工艺绝对会比他自己亲手泡制的强个几十倍不止。 如逸文森那张精制的赤焰蛇皮级别的材料，即使极为珍贵，战歌家族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是融小天宁可使用便宜了一千五百倍的普通兽皮，也不愿意从林奎那里拿一张赤焰蛇皮，即使他清醒地知道高等级材料对构造完成件质量的重要性，但还是固执地无视了这点小小的便捷，而是寻找着自己向前的途径。 逸文森则是另外一种忙碌方式，他几乎每天都要和聂云风进行一次通信，以讨论雪兔的魔纹构造方案，而且他也开始进行大量有针对性的练习。 蓝灵的题目对聂云风来说也是一道难题，当然难点是卡在逸文森的技术上，聂云风不光要找出解决方案，还要确保这是逸文森目前能够完成的方案。 在接到题目几天内，这位成名数十年的构造师，就做出了十多个可行的设计方案，但是评估下来，却没有一个是逸文森能够独立完成的。 所以聂云风一边构思新的方案，一边督促逸文森进行有针对性地练习，特别是加强十几个局部的绘制练习。 虽然现在还没有得到最终的解决方案，可是大体思路已经有了，这十多个局部是将来多半会用到的。 远程通讯传送阵，特别是通讯距离超过五千里的超远程通讯，消耗也特别巨大。但是和古风家族预定送到亚罗兰的第一批特制材料相比，一次通讯的几千晶石实在不算什么了。 逸霸天又为逸文森先行支付一百万的晶石，用于他在亚罗兰内采购材料，雪兔的培养改良也是一大笔费用，由于时间被局限在半年之内，所以费用更是大幅上升，要研制出更加强大，却仍然算是雪兔的猛兽，总计消耗将超过三百万晶石。 其实亚罗兰中的东西之所以比外部世界贵数倍至数十倍不等，是因为品质远胜外部世界同类产品的缘故。 在逸霸天眼中，亚罗兰的物价还是相当公道的，亚罗兰一年比一年繁荣，但是每年的出产毕竟有限，并且按照条约，会投放到大陆市场，在外面的世界，亚罗兰出品常常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高档货。 由于古风家族嫡系是蓝灵亲传弟子的关系，他们才得以挤入亚罗兰客户名单，仅凭这点，逸霸天和他的家族议会就认为物有所值。 在第一期晶石送出还不到一个月，古风家族的物资援助就运抵亚罗兰，随同物资一同运来的还有额外的两百万晶石，这是因为，亚罗兰四年一度的狂欢节又要到了。 所谓的狂欢节，并不是大陆上传统通行的节日，而是亚罗兰内部举行的一次超大规模的材料物资拍卖交易会。 狂欢已经举行过三届，这次是第四届。前三届拍卖会一次比一次轰动，第三届甚至吸引了许多大家族的参与，而这一届狂欢节，据说还有许多豪门都会派人参加。 狂欢绝非普通的拍卖交易会，虽然形式差不多，亚罗兰和它邀请的供应商提供主要货物，而参加的人也会带来自已的材料寻求交易，很多时候晶石不是最主要的结算工具，珍稀材料往往需要以货易货。 亚罗兰的狂欢之所以不普通的根本原因，其实在于每四年一度的盛会，蓝灵都会打开自己的私人库房，从中选举部分材料公开拍卖。 能够被蓝灵看中并且珍藏的东西，绝对在整个世界都属稀有，而蓝灵由于个人某些特殊爱好，私人库藏内和巫师相关的东西格外的多，任何材料，只要和巫师的诅咒沾上了边，那就是好东西。 对真正的老牌贵族和大陆强者来说，晶石根本什么都不是，这些顶级材料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能够有一个用晶石换取顶级材料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而且，那些取自巫师身体的材料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哪怕刚刚进入传奇的强者，在面对巫师时也须谨慎小心，更要时时提防巫师诅咒的报复，大陆上能够屠杀巫师的强者其实还是不少的，可是又能屠杀巫师，又有收集巫师财富狂热的强者，就真的很少了。 亚罗兰的狂欢，因此而渐渐风行。 它虽然规模还比不上三大家族各自的拍卖大会，可是在顶级材料的供应方面，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却均有过之而无不及。 哑光早早的就忙碌了起来。 ?今年的狂欢规模至少是上一届的三倍，这个数量的估算还仅仅基于亚罗兰直接发出的邀请，因此准备工作的难度和复杂度也就提升了十倍不止。 亚罗兰中心区域和边缘区都要清理出大量区域，供已经预定将出席的贵族们使用，而大量的商队、随从、战士们则可以在亚罗兰外的村镇居住。 黑金已经安排了近万名奴隶和上千个工匠，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建起三个全新的小镇，到时候租给来客使用，狂欢过后，三个小镇还可以用做安排新移民之用。 亚罗兰越来越繁华了，码头的作用逐渐凸现，北大陆的物产和丰饶日益为南方所知，庞大的船队开始一支支来到亚罗兰港湾，现在还没有到旺季，港口就已有饱和的迹象，所以目光长远的哑光已经着手准备扩建港口事宜，并且借助此次狂欢节让来到亚罗兰的大贵族们都清楚认识到北大陆物产的价值。 顶级材料是品牌，庞大的基本物资是利润，这才是滚滚晶石的洪流！ 一旦亚罗兰的实力超过某个临界点，野心勃勃的哑光就要考虑向北大陆扩张的事宜了，没错，北大陆是实力雄厚、好勇斗狠的倭矮人和兽人的天下，但是倭矮人同样出了名的是可以收买的。 哑光准备借助自己的特殊身份逐步侵蚀倭矮人的部落，最终的购买目标则是雷神之锤！ 不过亚罗兰是宏伟的，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却是清点蓝灵扔出来准备拍卖的东西，哑光要尽快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鉴定出价值，核定拍卖底价，再交给画师做成拍卖目录。 时间不多了。 在一间上百平方米的房间内，各类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东西足足堆了将近十米高！在各类杂物之下，居然还埋着一具完整的巫师骸骨！任何一个人看到了，都会为之疯狂。 可是哑光的心情却稍有异样，在这一大堆必须仰着头看的宝藏面前，他自已显得如此矮小，要想把它们清理分类，绝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哑光助手的数量在导师中一向是最少的，以至于这次当他安排好方方面面工作后，发现甚至没有多一个人手留给自己。 哑光一边往一块星陨石上贴着标签，第一次开始考虑增添人手，但是只要一想到将要为这些人从自己账面上支付出去的晶石，哑光立刻坚定地摇了摇头，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蓝灵挑选拍卖品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她会把快要过期的，弄不清用途的，看不顺眼的，以及实在放不下的东西都甩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蓝灵的收藏品也在发生着变化。 首先就是绝对数量上的增加，然后各类珍稀材料以及取自罕见生物的材料占比也在迅速提升，另一个提升的项目则是亚罗兰本身并不出产的各种稀有金属矿产。 而强者之间通用的货币，各类晶石，也在稳定增加着，许许多多原本的珍稀藏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入蓝灵的法眼，以致于最后要被清理出来，蓝灵储物的仓库都是个人专属的，那里可没有多大，总会有装满的时候。 比如说那副巫师骸骨，二十年前蓝灵的核心珍藏，二十年后就变成浪费宝贵空间的垃圾。 而从每四年一度拍卖会的出品上，有心人也能通过逆向推测大致判断出蓝灵的实力和财富，随着狂欢拍卖会的出品日益丰富和稀有，蓝灵也给大陆豪强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号，那就是蓝灵和亚罗兰的力量仍然处于快速上升的通道里，所以每一届狂欢节后，亚罗兰都会迎来快速繁荣的四年。 狂欢是亚罗兰真正的盛会，这是实现梦想的盛会，是一夜冲天的机会，是骤然暴发的可能，大部分来到亚罗兰的贵族可以借机拓展人脉网络，普通人也有比平时多上几倍的机会接触到权势者，有可能获得梦想之外的机会，狂欢，还是酒精泛滥的时节，以及众多少女在情愿或不情愿间被人拖上床的时候。 其实三个月前，亚罗兰就开始为狂欢作准备了，只是这类节日对于融小天和逸文森来说，原本毫无意义。 融小天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让人窒息的节奏前进着，逸文森那时则正痛苦地在强化自身和打击对手间平衡。 而现在，由于采取了晶石开路的策略，逸文森对于狂欢前所未有地重视了起来，如果能够从蓝灵的私人拍品中找到几件顶级附魔材料，那么就会对比赛获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聂云风提供的好几个方案，虽然因为逸文森目前的技术能力无法使用，但设计思路是有价值的，如果能够找到特定的珍稀材料，以其天然效果来替代技术效果，就能有效实行。 比如说如果得到冰雪材料，那么雪兔就可以大幅增加冰冷抗性，而且多出冰雪之枪和冷刺攻击两个新能力，赤焰蛇皮则可以让雪兔获得寒冷免疫的效果，雪狼的天赋魔法将由此失效。 深渊巨兽的能使雪兔喷出强腐蚀性的酸液，别说雪狼，就是猛犸被喷中了，身上也会多几个深坑。 稀有材料的另一个特性，则是可以大幅降低绘制构造的难度，比如说赤焰蛇皮增加的冰冷抗性原本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话，那么用在雪兔身上只需要百分之十就足够对雪狼的寒冷攻击免疫了，其余百分之九十抗性可以忽略。 换句话说，因为材料本身的强悍，所以只要发挥出其中一小部分能力，就足以达到聂云风的要求，也可以使难度降低到能够让逸文森制成的程度，而逸文森已经从哑光处打听到，今年蓝灵抛售的私人库存中，有相当一部分和巫师有关的材料。 这其实是取巧和极端浪费的作法，但是既然古风家族为了培养一个构造师已经投入了上千万晶石，那么就不在乎再多增加两三百万晶石的投入。 否则的话，已经投入的成本就变得毫无意义，哑光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唆使蓝灵做出了在半年后用比赛重新挑选构造师弟子的决定，为了得到这个名额，古风家族一定会把晶石滚滚不绝地投入亚罗兰的。 此后情势的发展果如哑光所料。 所以在一次内部会议上，哑光得意洋洋地介绍了迄今为止取得的成果，并且为古风家族前期投入的千万晶石专门发明了一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 因为在哑光看来，这笔钱就象亚罗兰码头中沉没的重型巨轮一样，它的沉没虽然会使所有投入化为乌有，但是如果想要救援它的话，反而会把更多的船拖入湖底，沉没成本，就是导致很多人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原因。 大导师们无言震惊，没有想到哑光竟然能够从世俗市侩的晶石与阴谋中领悟到如此道理，他们不由得对哑光的态度有所改观。 虽然共事十年，然而对极地倭矮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却不是十年时间能够冲淡的，虽然蓝灵任命哑光作财务官之后，亚罗兰一直以加速方式繁荣着，但是所有人都宁可认为那是蓝灵力量增长的见证，而与哑光没什么关系。 而在过去十年中，哑光也一直致力于改造人们头脑中的一个观点，那就是，财务官并不只是个记帐的。 上层有上层的政治，中层有中层的压力，而下层的人们其实只要把被要求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做得太好，如果这点要求都达不到，那么就只有两条出路，一个是堕落到社会架构的最底层，一个是索性靠打破规则，颠覆阶层。 以暴力的方式推翻原本的上层，然后在新的上层取得权利后重新堕落到社会的最底层。 这是规律，亚罗兰如此，古风家族如此，圣神之地也是如此。 某种程度上，虽然取得了入学资格，但前期要靠蓝灵的奖励来获得学习资源的融小天更象是一个下层，而有着家族持续不断支援的逸文森此刻的处境却是中层。 所以当两个阶层在狂欢的前夕偶遇时，当然不会感到愉快。 第三十九章 阴郁 融小天很不喜欢别人拦住自己的路，这会让他联想到逸轩。 不得不承认，逸轩虽然白痴得可以，但是他打扰了融小天和妈妈分别后的第一个生日，给融小天心理上的打击却还要超过逸文森，虽然因为悦敏的事，融小天同样恨不得干掉逸文森。 至于自己被刺杀，融小天反而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迟早是要上战场的，和位面征战相比，前些日子的刺杀连小孩子的游戏都算不上。 惟一残酷真实的，就是石炎对女杀手的刑讯。 融小天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石炎是真的没有问出东西，还是原本就不想听她说什么，只是把未来可能的血腥与残忍提前展现在自己面前而已。 不过融小天再不喜欢被挡路，前方的路还是被拦住了，而且挡在那里的正是他最不想看见的逸文森。 逸文森依然是风度翩翩的微笑着，用无懈可击的优雅姿态，向融小天伸出了手，说：“融小天，好久不见了，你现在是也打算去领一份拍卖品的目录吗？” 融小天看了看逸文森的脸，再看看他的手，根本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而是直接了当地说：“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如果永远都见不到我，才会让你笑得更加开心吧！” 逸文森的微笑登时一僵，而他身后的随从们则有愕然，也有愤怒，谁都没有想到，融小天这家伙居然会如此不给面子，这样无理的言行至少不符合大贵族的身份。 古风家族和很多家族现在都是实力派的大家族，哪怕仅战歌林家那一系的也是如此。 这里是通向狂欢区的主要通道之一，往来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而且因为临近狂欢，还多了许多外来人。 这些人或许因为身份和财力不够，并未入住亚罗兰，但也提前过来逛逛，一边打听下行情，一边开开眼界，此外，向游客开放的边缘区直到亚罗兰中心，多少也有些店铺，即便不是亚罗兰出品，好歹也是亚罗兰出售的，品质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看到融小天和逸文森有起争执的意思，围观的人群开始增加，不过，围观的人越多，反而越合逸文森的心意，如果能刺激到融小天，并且让他在公众面前出丑，那就真得达到了目的，虽然这根本对赢得比赛毫无帮助。 于是逸文森立刻控制了自己的怒火，从容地收回手，继续风度翩翩地说：“从您身上，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战歌家族会崛起得如此迅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几十年里走完其它家族上千年才能完成的道路的。” 围观人中立刻传出几声轻轻的讥笑，暴发户的名声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自然也有很多人听说过。 不过融小天依然是那副表情，丝毫没有激动的样子淡然地看着逸文森的眼睛，说：“战歌家族的传统，是一向只对真正的对手虚伪。” 逸文森的脸色再次苍白了一下，而他的手下则已按捺不住，战士更是上前一步，手按上腰间的刀柄，沉声怒喝：“你敢侮辱古风家族？小小年纪，真是好大的胆子！” 融小天看都没看那位战士一眼，依然直视着逸文森的双眼，说：“我本来以为上次的事情能够让你变得聪明一点，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愚蠢，是不是你的压力过大，所以不来看看我的反应就没法睡得着觉呢？” “哈哈！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逸文森哈哈大笑，脸色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融小天的反击就如杀手的刺杀，出乎意料，却又直接且致命，这让习惯了上流社会之间彬彬有礼暗藏机锋方式的逸文森极为不适应。 而且融小天的每一句话都是直刺要害，根本不留余地。 围观的人群也安静下来，等待着看一场好戏。 “如果你也不知道女杀手是谁的话，那就拴好你的狗，别让它到处乱叫，毕竟丢人的可不是我。”看着逸文森骤然铁青的脸，融小天依旧毫不放松：“而且我真不知道你的勇气和自信是从何而来，似乎古风家族和我姥爷林家之间刚刚打过一仗，不知道结果如何？” “那是林莉亚，不是你姥爷林奎！”逸文森冷笑着说。 “的确不是。”融小天同样点头。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哄笑，而逸文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如果换了林奎，恐怕古风和暗山的联军早就全军覆没了，根本拖不了那么久。 当然，如果出现在边境战场上的是林奎，那么圣神之地其它大家族也不会袖手旁观，一个小强盗那是打秋风，一个强者就是入侵了，但政治虽然永远是复杂的，可是结果总是很简单。铁一般的事实就是，战歌林家一个二流的家族打残了暗山和古风两大家族的联盟。 而人们毫不掩饰的哄笑声更让逸文森意识到，这里不是古风家族的领地，不可能人人都卖古风家族的面子，至少那些敢于发笑的人就绝不会畏惧古风家族，更糟糕的是，笑声还不少。 逸文森勉强压抑住翻涌的狂怒和血气，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熟知真正的贵族豪门之间斗争的规则，分寸也能够把握得分毫不差，可是这个融小天丝毫不顾忌任何规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句句诛心，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把最肮脏和黑暗的东西揭于人前。 难道他就不怕受人耻笑吗？ 可是让人郁闷之处就在这里，战歌林家早就被冠以暴发户的称号，名声不可能再坏了，可古风家族却有几百年的历史，虽然仍不算古老，却已经够得上悠久这个形容词了。 和融小天对骂的话，逸文森有输无赢，融小天那是疯子家族的血裔，逸文森却不想把自己的形象拉低到和对方保持一致，何况最近的一场古风家族还是战败方，这让战争威胁这一最有力的武器也变成了空洞的口号。 而且谁都知道，最好不要用战争去威胁战歌家族，这是一群疯子，你用战争威胁他们的话，他们就会真的给你战争，暗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要是按照贵族间多少年来形成的潜规则，逸文森此时应该大度而高傲地离去，贵族和下等公民不同，解决争端的方式不应该是斗嘴，而是在决斗场、战场或者是议会上。 勇武、实力、权势，那里才是贵族的领地。 他以这种方式离开，并不会丢脸，而只会得到体面。 但是逸文森还不到二十八岁，毕竟没有六十八岁的城府，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听说你刚刚和一个叫悦敏的女人有了些暧昧，我不得不称赞你的选择，因为她的味道真的非常不错。” 融小天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又暗淡下去，恢复了清亮而平静的眼神，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说：“我也同意你的看法。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如果比赛输了，该怎么准备怎么收场？” 逸文森眼皮一跳，然后镇定地笑了：“如果？假如真的有如果……” 不等逸文森说完，融小天就打断了他的话：“在成为构造的路上，世界里，或许有比我更加具备天赋的人，但其中绝不包括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逸文森终于说不出话了，逸说的是事实，连逸文森也无法否认的事实，逸文森获胜的希望在于堆积大量的资源、利用家族力量，以及可能存在的蓝灵的偏爱。 然而融小天的话却刺中了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情景，那就是一旦输了怎么办？古风家族的总投入已经向两千万晶石靠拢了，这样一笔投资失败的后果，不要说逸文森自己，就是他的母族和山侯爵也负担不起。 然而恶梦般的可能是，难道战歌家族不会给李察支援？难道蓝灵就不会偏向融小天？那句‘鲜嫩可口’的评价至今是逸文森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最后，在暗山领地上发生的构造士决战表明，战歌家族中隐藏的构造师水准远超过聂云风，至少在实战中是无可争议的。 聂云风虽然给自己名字前加了个聂的前缀，那个人是神话，却与他没多大关系，聂云风本人却还没摸到大构造师的边，而显然，战歌家族中至少隐藏着一位大构装师！ 如此一想，逸文森忽然发现自己获胜的概率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距离比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还有时间巩固优势，但问题是巩固优势靠的是海量物资投入，如此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越不想输，越要加大投入，然后就越不能输，然后就要再加大投入……逸文森忽然觉得，半年的时间拉得太长了。 看到逸文森的脸色，融小天笑了笑，就沿着自己原本的路线向前走去，逸文森责向侧方走了几步，将路让了出来，话说到这里，再无回旋余地，继续纠缠下去也于事无补，无理取闹的话，丢人的只会是古风家族，逸文森在围观的人群中还瞥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在各种资料上反复看到过的，真正的大人物。 而融小天的话象一个野蛮人一拳击碎了绚丽斑斓的彩色玻璃，把窗外世界的严酷和真实清晰地放在了逸文森眼前，之前逸文森一直努力回避去想这些事情，大到承受不起的后果多想无益，白白扰乱思路，绊住前进的脚步，现在却愤怒地发现，那个该死的小子成功地让他心绪不宁。 在经过战士身边时，融小天忽然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审视着他的脸，战士只觉得融小天突然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匕首，勃发的锋锐让他非常难受，感觉上就象是踏进了致命凶兽的安全距离以内似的。 刺激之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呛的一声战刀出鞘一截。 融小天此刻心情倒是有些复杂。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配合爆发和精准，他有至少五种方法重创战士，但这反倒是个麻烦，融小天很怕自己哪天爆烈血脉发作，真的就出手了。 他现在的能力远不到实验所描绘过的收放自如的阶段，一旦动手，就很难有补救余地，不过现在融小天倒还是控制得住自己，所以就象没有看到战士的刀，目光仍然停留在对方的脸上，淡淡地说：“狗就是狗。我就是把脸伸给你，谅你也没有胆子打。” 战职者的脸蓦然升腾起一片潮红，他抬头望向逸文森，逸文森也面容扭曲，呼吸粗重，然而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战士的脸更加红了，却只能慢慢地推着刀柄回鞘，目送融小天以恒定不变的步速扬长而去。 围观人群又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声音没有特别大，但也没顾忌着逸文森这群人。 既然没有压低声音，那么说话的内容显然不会让古风家族的人愉快，而战士却没了拔刀一怒的勇气，先不说这些人中有没有能够与他们一战的大陆豪强，但是一刀把他斩了倒还是大有人在的，目之所及能够认出的几种族徽，其中不乏古风家族或者战歌家族关联的盟友，他们没有做出更加过火举动的原因，是因为蓝灵而不是逸霸天。 逸文森一言不发，挥手带人离开，连狂欢节的拍品目录都不拿了，走到僻静无人处时，战士终于忍不住问：“少爷，为什么不让我斩了他？到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逸文森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冷笑着说：“幼稚！你以为是你动的手，就能自己把责任都扛下来吗？以战歌家族的办事方式，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少爷把你的人头交给他们，他们一样会向我们家族开战的。” 逸文森叹了口气，看了眼战士，说：“所有姓林的都是疯子，不要再去挑衅他了，这里是在学院里面，不是我们的领地，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逸文森一脸抑郁，向自己的居住区走去，战士落在最后，看着大医师的眼神闪过一丝讥嘲和阴郁。 第四十章 又一个自费学生 小小的插曲之后，很快就到了狂欢的日子。 亚罗兰内外狂欢气氛十足，许多人都穿上了属于自己种族夸张鲜艳的服饰，带着五颜六色的装饰，甚至在脸上描画出形态各异的图案。 大桶的美酒以马车为单位运进亚罗兰区域，再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变成空桶，深夜再次点亮，无数焰火把夜空装点成缤纷的梦幻世界，到处是篝火、歌声和食物的香气，在这一天，似乎世界上根本没有忧愁。 而在亚罗兰中心，真正的权贵们却仍都清醒得很，因为真正的拍卖会正在这里举行，蓝灵的私人珍藏也悉数曝光，这是一次令人惊叹的盛会，蓝灵拿出来的东西之多，属性之稀有，远超上一届的狂欢，也再次令到场的大贵族们对蓝灵的实力有了全新认识。 最醒目的无疑是摆放在大厅正中央的完整骸骨，几个巫师正围着它团团乱转，那垂涎欲滴的样子直接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但是最珍贵的却并不是骸骨，陈列在最高处的一颗产自荒原的古兽心脏，半副手甲，以及一幅完整软皮，都是可以估价数百万的稀有物品。 拍卖的规则很简单，每件拍品前都竖了个牌子，有意购买的人在上面写下自己准备出的价格和身份，如果有出价更高的，则向上一栏继续写，直到拍卖会结束没有人再出价为止。 当然，如果有人特别需要某件物品，等不及拍卖会结束，则可以向全场公开叫价，如果没有人争抢，那么这件东西就是他的了，虽然整个拍卖大厅面积达到惊人的一万平方米，但是想要做到声传全场只需要圣级实力就够了，能够进入这间拍卖大厅的大贵族们，哪怕自己没有这份实力，手下的圣级战士肯定也成百上千。 拥有领地的实权贵族最感兴趣的并不是骸骨软皮这类材料，吸引住他们的是大厅西边四层环状圆台上的一块块矿石样本，对可以配置私人武装的实地贵族来说，骸骨软皮的作用远不如几吨甚至是几百公斤的稀有金属来得重要。 前者无非是一两件珍贵的道具，而后者却意味着成建制单位的铠甲、武器和箭，再搭配合适的战士，立刻就组建起一支队伍。 权势者对于个体武力的强大反而是有些厌恶的，但对于构建大规模的团队却无比热衷。 这类的原矿当然不可能全部堆在展厅里，因此只是放了几块样本，亚罗兰在供货方面素来信誉卓著，无论是通过拍卖还是日常销售渠道出去的货品，样本和大宗矿石品质相差无几。 大贵族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展台前，研究着矿石的成色品位，关系好的家族还会互相交头接耳几句，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不属于自己盟友的家族代表，他们会仔细地阅读货物说明，除了品质，数量也是受到关注的重点之一，经过认真计算反复推敲后，才小心翼翼地写下一个个价位。 大厅中的气氛热烈却又节制，距离黎明的时间还早，眼下才只是暗流汹涌，没到刺刀见红的时候，但是明显超出大家预期的拍卖品数量和质量，还是早早就点燃了隐约的火药味道。 特别是矿石的数量和种类意外的多，让人禁不住怀疑在过去几年中蓝灵究竟攻占了多少个富有矿藏的位面。 逸文森并没有被大厅里丰富的展品耀花眼睛，他保持着优雅的翩然风度，和几个盟友家族代表寒暄几句，就胸有成竹地走向骸骨软皮物品的展区。 在他身后，除了原本的战士和大医师外，逸霸天还派来了两个资深的鉴定专家，以及两名大圣级级以上的高阶战士，距离大圣级强者相去无几。 经过多日与哑光助手的良好沟通，逸文森早就有了志在必得的目标，那就是骸骨和软皮。 对！是传说中的高级材料，数量十分稀少，却无比强大。 如果要与人类强者的等级进行对比的话，以逸霸天为例，他刚刚晋入传奇，和骸骨原来的本体战斗，生死只在两可之间，而聂云风率领的构造小队，则会被直接扫平。 所以逸文森要靠背后的能力弄到完整的骸骨软皮，可能性几乎为零，也正因如此，聂云风曾制订了一个基于骸骨软皮系列构造方案，整体效果最好，却是第一个被否决的。 逸文森站在标牌边许久，认真研读那些密密麻麻甚至还配了几张插图的说明，每一个字都没有放过，仅凭目测，这高级材料比预想的更好，比一般的要大得多，完好无缺，那头骸骨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所以品质也远非现在的任何材料能够媲美。 说明牌上长篇大论，第一段就是介绍了蓝灵如何大战胜利的英勇事迹，这段是照例可以跳过的内容，经过导师和哑光的加工后，谁要是想凭这段故事推测蓝灵的技能，注定悲剧。 第二段就很重要了，这部分是一些相关数据和战斗力，按照惯例，亚罗兰的信誉可以保证这些描述的准确性，而最后一段同样重要，是骸骨软皮本体栖息地的环境描述。 拍卖记录上已经有了两行小字，出价分别是一百万和一百零五万块晶石，看落款应该是两个强者，没有势力支援的个人强者再强大，实力和财力也难以与古风家族这样的大家族相提并论，当然，蓝灵是个例外。 在听取了鉴定专家的详细说明后，逸文森虽然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但眼角也不由得轻微抽动，这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只要有了它，聂云风就能制出强力的高级构造，那时雪兔战胜雪狼将不再是传说！ 看到这东西，逸文森就好像看到了通向构造师的大门！ 他沉吟了一下，向手下要过笔，准备写下第一个金额，思索之后，斯迪文森决定把价格定在一百三十万，然后二十万一加，这样既能显示实力和决心，又不过分张扬，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出他的急迫，而故意参与进来，人为拉高价格。 就在这时，逐渐喧闹的大厅中突然寂静，几乎所有强者都在同一时间转头，望向大厅入口，一阵无形而炽烈的风从大厅入口涌入，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大厅，厅中的温度骤然上升了好几度，原来温暖湿润的气候骤然变得干燥且炽热，空中则充满了荒凉肃杀的味道，许多人耳中甚至听到了隐隐野兽的咆哮吼叫。 这是纯粹力量的延伸，看似对大厅中气候仅仅是微小的改变，可是这座大厅面积如此巨大，转变又是在瞬间完成，这股背后的力量，细细想来就恐怖之极，而且这股气息虽然来势猛烈，但是不带丝毫杀意和凌迫的感觉，显见对方并非是有意为之，仅仅是气势的自然延伸而已。 顷刻间，大厅中众多强者都对那股无名力量暗自做了个评估，并且得出了并不让人愉快的结论。 这时从大厅中走进一行人，最惹人注目的是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一个少女，少女穿着一袭风格奇异的武者袍，上面饰以各种野兽图纹，除了与大陆迥异的样式和图案，她的衣饰无论是质地还是配件并不出众奢华，然而却能让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来，有如万兽中真正的王者。 少女身材匀称高挑，微茶色的皮肤并不绝对细腻，却似在散发着朦朦光芒，长及腰部的头发接近黑色，随意披散，上面编着七八根小辫子，辫梢则挂白骨、珠宝、兽牙等各种装饰。 她的美丽，是混和了绝色、蛮荒、苍凉、古老与霸气的美丽，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味道，而左脸上用苍白色颜料涂出的两条带着蛮族气息的色带，则让人过目难忘。 那两道苍白色带，自然而然就在散发着无尽荒原山脉的气息，涂抹手法也古老刚劲，就是普通人看了也能够感受到它内中蕴藏的隐约力量，而真正的强者则为之色变，他们自然能够看出这不是单纯的装饰，却分辨不出属于魔纹构装还是蛮荒大陆流传的圣者图腾。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少女绝不简单的身份。 少女的姿态窈窕美丽，步伐却绝不轻盈，她每一步落下，大厅中都好似随之轻轻颤抖，仿佛走进来的并不是少女，而是一头数百吨重的上古凶兽！如此威势肯定不是她身后那些随从造成的，因为大厅每一次震荡的韵律恰好应和着少女的步子。 此时，大厅中的权贵们神情各异，有的是被少女旁若无人的气势冲撞而恼怒，或是干脆为少女的异样风情而着迷，可是当他们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异样时，却忽然感觉到双眼阵阵刺痛，视线模糊，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那些贴身随从想要发作，却被其中的强者所制止。 这时，少女身后一直被她强大存在感所遮蔽的随从中，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仿佛撕开迷雾般突兀地闯入了人们的视线，他有着一双混浊的琥珀色眼睛，苍老得几乎走不动路，身上穿着一件华丽而怪异的巫师长袍，头上插着鲜艳羽毛，脖颈上则重重叠叠挂着至少十几串各种材质做成的项链，让人担心会不会压断那干枯如树枝的脖子。 老人手里握着一根木杖，是由三截木枝拼接而成，用布带和兽皮缠紧的接头处明显凹凸不平。杖头雕着一条盘曲毒蛇，杖身则挂着成串的兽牙和白骨。 老人就紧跟在少女身后，无论少女走得快慢，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摔倒死去，却始终没有倒下，本来他毫无存在感可言，除了极少数人，大厅中人们的意识里原本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可是现在，老人却直接生硬地闯入了人们的视野，甚至把少女的影像挤了出去，所有聚精会神想要看看少女脸蛋、腰肢、胸脯和屁股的人，现在看到的就只有老人一张干桔般的老脸和黑黄色的大牙。 一时之间，大厅中不由自主流泪或是受惊的足有数十人，其中不乏权势者，可是局部的混乱短得好像根本不存在，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人人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各归各位，重新聚拢在拍卖品展台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里是亚罗兰，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领地，而老人显示出的力量也让他们明白，少女的身份或许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所以这一点点委屈，他们就都含笑受落了，等弄清楚形势再说。 那些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冲出来咆哮的蠢货，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乱刀分尸了，等不到过来扰乱拍卖会。 其实异变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厅中仍然有为数不少的人在潜心研究着拍卖品的品质和报价策略。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这些人有的是专注入神之际不受外物影响，有的是力量等级太低感应不到层次跨度太大的威慑。 逸文森就是其中一个，他正站在骸骨软皮前，运笔如山，写下沉凝有力的一个个数字。至少从目前看，似乎还没有什么大家族对这块东西感兴趣，而想要竞价的都是些独立强者。 现在的价格不过是一百三十万块晶石，距离他心目中三百万的底价还差得远，当逸文森写下第二位时，用眼角余光看到原本报价的两个人脸色都变了，于是他面带微笑，含笑写下了第三个数字，并且打算把后面的一串0都写得圆润饱满。 反正不急。 但是第四个数还未落笔，逸文森忽然感觉到身侧吹来一阵带着浓烈蛮荒气息的热风，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头狂奔的比蒙撞个正着，立刻腾空飞了出去，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变成无数细碎的光块，耳中则灌满了风和野兽的呼啸，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接下来，就是剧烈的碰撞。 撞击带来的剧痛让逸文森濒临混乱的意识清醒过来，而手下们也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下扶起，大医师一个瞬发中等治愈已扔到逸文森头上，逸文森这才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物，却差点吐血。 就在逸文森面前，一名少女走到展台前，一把扯下了骸骨的软皮，在手中用力抖了抖，再揉搓几下，才满意的说了句：“不错，质地很柔软！我正好少带了一件衣服。”然后她竟然直接把软皮围上肩头，还左右顾盼了一下，似乎那是件雍容华贵的披肩。 她身后一名极为高壮的武士俯下上身，在少女耳边提醒了一句：“小姐，钱。” 少女恍然，拍了拍自己的头，略显歉意地说：“唉呀，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这地方的人们最看重的就是钱，我还是得注意些。谢谢你，吕歌！谁是主持拍卖会的？” 最后一句，少女提高了声音，其实不用她提高声音，哑光早已在少女的手摸上软皮的刹那，飞速奔过来，候在了旁边，哑光以多年锤炼的敏锐嗅觉，惊讶地发觉少女的气场是他平生所见最强大的，甚至比蓝灵还要强大些，那种浓浓的晶石味道，不，是远超晶石的味道，让哑光气血翻腾，难以自已。 看到冲到面前的哑光，少女随手从腰畔的兽皮包内抓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看都不看就抛给了哑光，说：“这是结账的……钱。” 这石头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可是抛在空中时却亮起许多银色斑点，并在空中拉出多道银色轨迹，如同条条银色蛛丝。 哑光刹那间全身僵硬，伸出双手去接这块石头，看他的表情，紧张、谨慎、郑重的好像是每个月底做亚罗兰总财务报表的样子。 可是他的双手肌肉都在痉挛着，姿势硬得如同地底深处的曜岩，灰色石头落在他手心，不听使唤的十指一下子竟然没有抓牢，弹了一弹，又向地面落去，哑光一声凄厉惨叫，全身扑倒，如一块岩石般重重砸在地面，然后双手用尽力气前伸，终于在灰石落地前将它稳稳接住。 这时，空中布满了数十道绚烂的银色蛛丝，清晰勾勒出灰石飞行滚动的轨迹。 大厅中已经有十几个人的脸色变了，而缓缓爬起的哑光则以颤抖的声音说：“这是哥布林……魔晶，真的是魔晶！” 哑光手里的这块东西，是传奇构造必备的材料之一，在大陆任何角落都能随随便便卖出个五六百万晶石，而只看这块魔晶拉出的银丝之多之长，就知道品质绝佳，很可能价值已经接近千万晶石。 千万晶石捧在手中的感觉，足以让哑光感觉阵阵眩晕，不是每个倭矮人在一生中都能被人用千万晶石砸一下的。 顿时无数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女腰间的皮包上，强者们都能够看出那是一个空间装备，只是里面有多大的容量却不好说，哪怕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皮包，如果装的都是哥布林魔晶，也足以让人感到窒息。 可该死的，它还是个传奇储蓄装备！ 逸文森原本向着围在少女肩头的软皮伸出手，用沙哑的声音吼叫着：“那张软皮是……”可是少女抛出的魔晶，立刻把他的“我的”这个词堵回了他的喉咙。 逸文森的嘴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就是把逸文森自己给卖了，他也拿不出一块魔晶，连半点粉屑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较量，甚至根本称不上较量，因为逸文森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他想提出抗议，或许惟一能够找点摆得上台面的理由，就是刚刚被少女撞飞了。 少女这时才仿佛想起了什么，皱着眉，转头问身边的武士，“吕歌，我刚才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吕歌俯下接近三米的庞大身躯，咧开大嘴，笑着说：“只是有点小东西挡了您的路。” 他抬起头，盯了一眼逸文森和他的随从们，不屑地说：“不过是群半穷不富的家伙而已，用不着放在心上！您可是蓝灵老师的学生，自费生！” 说到这里，吕歌环视全场，提高了音量，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再次喷出了那个具有魔力的词：“自费！” 第四十一章 墨部落 大厅中一片哗然，众人终于不用在克制自己心中的好奇，纷纷议论起来。 吕歌双眼瞬间喷出如同实质的火焰，那分明是深入武王实力的标志，面对一个武王强者，甚至很可能大武王的武士，在场没一个人敢说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至于逸文森这边，那两个逸霸天特别派过来的战士根本不敢与吕歌对视，真要扔进斗场，他们两个或者还不够吕歌几拳砸的。 而人们议论的焦点，却不是吕歌，而是少女的身份，蓝灵放出的自费生资格在墨部落拍卖出千万的天价，这已经不是新闻了。 大陆上最顶尖的那一批大家族们都知道，最终竞得这一资格的，是墨部落墨上海川的孙女。 墨部落其实可以追溯到蛮荒时代，血统中有着不少特殊血脉，因此墨部落也是以艺术、能法和精湛武技闻名于世。 可是谁都没想到，墨上海川的孙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分明是个异族少女，身边的护卫也大都是异族，这反差也未免太强烈了。 但是少女身份一揭示，立刻就有人发现她随从队伍中那几名装束罕见的人类战士，其实就是墨部落最精锐的禁卫。 知道了少女的身份后，人们的目光立刻变了，不管刚才流露的是不满还是歪念，此时权贵们个个形容端庄，神态谦逊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自傲，完全是大家族派头。 墨部落直系血脉，墨上海川之孙，这个身份已经稳稳压倒了在场所有的人。 逸文森的嘴再次动了动，有种想说自己也是自费生的冲动，好在没有愚蠢到真到把它说出来，自费是个有魔力的词，放在少女身上气势如山，放在他身上就是个笑话。 吕歌显然意犹未尽，还想再说点啥，目光到处巡视，双手做了几个抓握动作，看他的意思分明是想找人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然而少女忽然抬起了手，吕歌立刻闭上了嘴，一瞬间，整个大厅都因为少女的动作安静了许多。 少女闭上眼睛，仰起头，小巧而挺拔的鼻子不断抽动着，似乎在空中嗅着什么，而少女身后昏昏欲睡的老人也在这时完全睁开了眼睛，向大厅中扫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模样。 少女用力一拍吕歌的手臂，说：“味道！你闻到没有？” 吕歌也用力吸着气，并且掀起呼呼的风声，但看一脸近乎呆滞的茫然就知道他没闻到什么，少女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循着空中无形的味道走动。 而十多名逸族武士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身后，举手落步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异族武士的动作都有着部落舞蹈的韵律，可是当夹杂在其中的几名人类武士也一起高抬腿、轻落步时，由于身高和体形的强烈反差，整个队型就显得十分滑稽。 但是大厅中没有一个人发笑，嘲笑几名武王级别的禁卫绝不是件明智的事。 少女如出入无人之境般，从一群群贵族中穿过，把无数好奇、期待和失落的目光扔在身后，而在她前方的人们则纷纷让路，动作稍慢的，或者不够识时务的，就象刚才的逸文森一样下场。 少女总是会把自觉或者不自觉挡在她身前的一切障碍物都毫不犹豫地撞飞或拍飞。 少女小小的身躯中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几乎就是一头人形远古巨兽！当她随手一巴掌，把两名圣级战士连同他们的主子一起拍飞到几十米外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挡在她前面，去试试看她嗅的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大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融小天正站在一张巨蜥皮前，手中拿着纸笔，不断在勾画计算着什么。 这张标价十二万金币的巨蜥皮质地相当不错，可以当成初阶构造材料的载体，然而它明显有些大，总价也过高了，要知道在一个完整的构造品中，载体基质占总成本的比重还不到百分之十，如果基质都要十二万的话，那么不准备从歌顿那里拿哪怕是一块晶石的融小天是负担不起的。 所以他在计算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张皮，比如说把用剩下的材料制成其它物品出售，以便回收一部分金币。 巨蜥皮的形状并不规则，当初采集的人显然也不够专业，虽然保持了皮子的完整性，但是剖分的边缘凹凹凸凸的，还有几个细节部位的取皮方式十分奇怪，使得整体形状愈发古怪。 而融小天打算用来做构造的部分要求完整均一，所以切割分配也是个相当高深的问题，既要确保构造载体占到其中最好的部分，又要留下不能太过零碎的边角料用来制作其它物品。融小天一直潜心计算着，以制定最大化利用的方案，面前纸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其实巨蜥皮放在这座展厅中根本不够格，也不知道它当初是怎么混进蓝灵库存里的，哑光一度想把它剔除出去，但是基于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还是放了进来，或许拍卖会能稍微提升一下它的身价呢！ 至于拍卖品的文字说明就没有那些高级品般详尽了，除了本身的尺寸和质地外，来源一栏只有两个字，未知。 哑光的怀疑是在蓝灵狩猎时，这头倒霉的家伙恰好跑进了公交范围，又或者根本不是蓝灵本人的猎物，而是随手从什么地方拿来打包用的，不过溯源求本实在不值得，所以哑光大笔一挥使用了“未知”这个意味无穷的词。 但它对于手中晶石和材料都极为有限的融小天来说，却如雪中送炭。 一旦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融小天几乎就忘了周围的环境，反正这是大厅展区边缘靠近库房的，也没有什么人会对这么一张普通的东西感兴趣，所以他一直可以清静地完成自己的计算。 然而融小天并不知道，自己忽然就成了大厅中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被数以千计的目光同时注视，其实和被巨兽盯着的感觉差不多，融小天蓦然出了一身冷汗，从冗长的公式中惊醒，本能地抬头向大厅中望去。 在他的视野中，一个装束奇特的少女正仰着头，闭着双眼，只用鼻子不断在空中的嗅着，快步向他走来，少女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装束奇异的异族，以及几名甲胄华丽的武士，都以在他看来，好像是蹑手蹑脚准备偷东西的姿态跟在少女身后。 然而融小天的天赋敏锐地向他发出了警示，那些滑稽的动作背后是极为可怕的实力，因为哪怕是那几名全身缀满了金属的武士，在行动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被大厅中所有人同时注视，以及又有这么一队诡异的人迎面而来，融小天登时也紧张起来，他连忙向左看，左边无人，再往右看，右边也没人，可是融小天很明显正挡在少女的路上，既然左右无人，那么目标就在自己身后了。但是身后…… 融小天恍然大悟，回头看了一眼挂在架上的巨蜥皮，然后他就看到少女身后十多个逸族人人对自己怒目而视，如同自己侮辱了他们的女神，又或和他们有生死大仇一样。 这些逸族个个武力极强，带着杀气的目光有如实质，就象十几把尖刀在融小天身上刺进刺出，沉重的压力让融小天几乎无法呼吸，冷汗阵阵涌出！他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这群逸族不能招惹，而自己显然是挡了那少女的路。 在融小天开始冒冷汗时，少女鼻子的翕动明显加快，脚步也变快许多，转眼前就到了融小天面前，融小天立刻向左横跨两步，而少女则同时右转，方向仍然笔直对着他，而脚下却进一步加快，几乎是在小跑了。 少女脚下一加速，融小天感觉脑海一乱，眼前景物大变，窈窕美丽的少女突然消失了，代之以一头小山般的巨兽扑面而来！此时此刻，充斥他全部意识的只有一个感觉，如果不能及时闪开，那下场只会被巨兽踩成齑粉，而巨兽还未必能知道自己刚刚踩了东西！ 生死关头，融小天下意识地迸发出身体潜藏的力量，纯以足底足尖的力量推动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右平移出五米，而上身却纹丝不动，这种移动法分明属于石炎的上级战技，在闪开敌人的扑击后，接下来就是雷霆般的凌厉反击！ 一身能量师装束的融小天却突然展示出高阶战士的力量和精湛技艺，顿时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特别是那些知道融小天身份的人更是如此，一直呆站在原地的逸文森突然间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和融小天站得那么近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而刹那间，少女身后一众武士几乎人人武器出鞘，作势欲扑，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扑击跃空，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响！显然，哪怕是看到融小天的能力后，他们也有信心在融小天真的出手时把他提前斩杀。 此时，整个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武器出鞘、人体平移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有，只有少女那轻盈的身姿，和依然震荡着大厅的步伐。 少女则在措不及防之下扑了个空，她咦了一声，却依然没有张开眼睛，而是伸脚在地上轻轻一踏，身体就骤然换了个方向，如闪电般追向融小天，速度比使用了爆发后的融小天还快了一倍。 以少女借力踏足的一点为中心，无数裂纹瞬间在无比坚硬的青晶石地面上出现，并且蔓延数米之远。 融小天只觉得罡风扑面而来，已完全无法呼吸，如果两人撞在一起，融小天毫不怀疑自己全身骨骼都会被撞碎，但是在反击和闪避之间，融小天闪电般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闪避，虽然明知道自己只怕是根本躲不开。 就在这时，融小天的注意力不知怎地突然偏斜，不由自主看向少女身后那群异族中，有一个老人睁开了眼睛，于是一时之间，他的视野中就只剩下老人的那双眼睛！幻觉一闪而逝，而融小天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双脚象是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移动不了半分，而少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上来！ 见鬼的是，她还闭着眼睛！ 第四十二章 墨莉莎 融小天双眼上翻，绝望地等待着最终的撞击，他甚至怀疑自己被撞飞出去后，身后这堵厚厚的石墙能不能挡住自己。 然而，碰撞并未发生。 少女就停在融小天面前，双方的鼻尖距离还不到十厘米，融小天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停下来的，反正她就是突然停下了。 少女依然闭着眼睛，小鼻子却快速翕动，小脸上开始显露出沉迷陶醉的神情，并且向融小天这边越凑越近，哪怕是被一头猛虎如此嗅着，似乎都没有这个少女给融小天的感觉更加可怕。 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渗出，双脚不能移动，就只能尽量把上身后仰，可是少女却背着双手，踮起脚尖，不断凑向融小天，到后来整个人与地面已经倾成四十五度角，这同样不符合融小天所学过的世界常识，但就是发生了，在真正的强者那里，常识往往会失去作用。 融小天已经后仰到了极限，而少女却依然俯身前倾，双方的鼻尖终于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少女这才睁开了眼睛，于是在融小天眼前出现了两颗无底的眼瞳，有若星穹。 空间是有力量的。 融小天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那两点无底的漆黑所吸去，一时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其实此时就算他想动，也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被十几道杀机锁定，融小天早已全身麻木，如果不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抵销掉了部分杀机，融小天连后仰这个动作都作不出来。 而融小天已经发现这道力量其实是来自少女身后的老人，所以只要那个老人愿意，那么自己随时都会退回到麻木状态。 融小天被少女眼瞳中的力量吸引时，少女也在看着融小天，同时小鼻子一直没有停止过翕动，她忽然眉开眼笑，有若万千风光、无尽山河尽数在融小天面前绽开，然后伸出舌头，狠狠在融小天嘴上舔了一口，这才站直了身体，眉梢眼角，已尽是心满意足的笑。 融小天震惊之余，艰难地站直了身体，血脉爆发的效力早已在看到老人一双眼睛时消失，现在全靠自身的体力在支持着，再这样挺下去，他真怀疑自己的腰会不会断掉。 他的唇齿间还留着少女的味道，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并不香甜，却甘冽悠远，有若十万大山的苍劲，融小天甚至弄不清这是少女本身的味道，还是因为她的气质过于浓冽。 而少女根本没在意融小天方面有什么想法，只是微眯着眼睛品味刚刚的战利品。“嗯，好浓的味道，有燃烧的烈火……咦，这里本该还有些深渊的异味，怎么不见了？嗯，好甜的味道，很熟悉很熟悉，是……什么的味道？这两种味道居然可以混合在一起，难怪这么好闻！” 少女以蛮荒部落的语言喃喃自语着，所以大厅中几乎无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而那行将就木的老者再次张开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融小天一眼。 少女忽然一个战栗，从迷离状态清醒过来，立刻又挂上了那种舍我其谁的无双气势。她向融小天一指，不容置疑地说：“你，先陪我三个月吧！我喜欢你的味道，这是给你的钱！” 说话间，少女从口袋中抓出一把哥布林魔晶，足有五六颗之多，不容分说地塞进融小天的手里。 融小天立刻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炽烈了很多，其中带着杀气的更是十倍增加，这是魔晶啊，还是一把！不过大厅中都是聪明人，杀气的目光只是冲着融小天，偶尔有贪婪的目光掠过少女腰际的包囊，但也只敢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融小天或许还有许多珍稀材料不认识，但作为构造核心圣阶材料之一的哥布林魔晶还是听说过的，他当然知道这一把魔晶的份量，或许会是他一生也赚不到的财富，这还是因为融小天将来会是一名构造师，而对普通强者来说，完全可以去掉或许这个词，不到传奇境界，根本赚不到这把魔晶。 融小天摇了摇头，把魔晶塞回到少女手里：“对不起，我不能要。也没办法陪你三个月。” 少女一脸惊讶：“为什么？你们这个地方的人，不都是只要有钱做什么都行吗？我给的钱不够多吗，只是三个月而已，只要你陪我三个月。” 说实话，把数千万晶石推出去的时候，融小天的心情也有小小的纠结和矛盾，毕竟这是一笔震撼的财富，不过魔晶交还之后，融小天即刻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向少女笑了笑，说：“我不缺钱，而且我的事情很多，没办法陪你。” “不缺钱？”少女看了看融小天，再看了看巨蜥皮，脸上写满了疑惑：“不缺钱你为什么要为这张东西算计那么久？它不是以晶石计价的吗？晶石又不值钱！啊，难道你对巨蜥有特殊的性趣，想要创造蜥人吗？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用这么费事，因为已经有蜥人了。觉得蜥人太弱的话，上面还有蛇人呢，它们肯定比巨蜥人强，你不用这么牺牲自己的！” 少女的话险些让融小天昏过去，他哭笑不得，又没法发作，只好说：“好吧，我没什么钱，但是有多少用多少啊，所以不需要你的钱。” “啊！我明白了，是嫌少吗？那这些都给你！”少女居然把腰间的储蓄袋解了下来。 大厅中过半的人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居然把储蓄袋解了下来！她不知道那是一件特殊的装备吗？ “不要！”融小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本来快要得出结果的公式正在脑海中渐渐淡去，他可不想，也不能浪费这块巨蜥皮。 “那只陪一个月！”少女咬牙说。 “一天也没时间！”融小天拒绝得极为彻底。 少女的脸上渐渐凝出杀气，但并没有吓住融小天，他拾起掉落在地的纸，重新开始自己的计算，笔以极高的频率振动着，除了巨蜥皮，时间对他来说更为宝贵。 融小天的举动有些失礼，不过少女脸上却突然绽放出笑容，她回头冲着老人用部落语叫着：“这个人不要钱！” 老人睁开混浊的双眼，点了点头，少女一声欢呼，冲到融小天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到自己面孔前一公分的地方，大声说：“你！味道很好，又不要钱！所以我决定了，让你当我的男人！” 这一次的惊吓非同小可，两人身量几乎等高，因此融小天感觉自己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撞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 可是少女手上的力量如山一般沉重，融小天刚用过爆发的羸弱身体落入她手后，完全动弹不得，挣扎无果，融小天更是很清楚无人会替自己解围，只得苦笑着向少女说：“这样不好吧！” 少女即刻哼了一声，说：“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有谁不服，我立刻把他扔到河里去！当初我爸爸就是带领族人进攻我们部落的领地，结果被我娘杀得全军覆没，他自己也成了我娘的男人，如此才有了我，你既然打不过我，那就跟我走吧！你放心，我不会立刻欺负你的，总要在一起生活个一两年，我才能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讨厌，免得白被你占了便宜，却生不出厉害的战士来，如果最后让我发现你只是味道好闻的话，我一样把你扔河里去！” 面对少女的宣言，融小天完全无言以对。 老人忽然咳嗽了几声，于是吕歌上前一步，在少女耳边低声用部落语说了几句，少女皱了皱眉，看了眼老人，才打量着融小天，问：“你叫什么名字。” “融小天，战歌家族·融小天。”融小天无奈地说。他忽然发现，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要靠名字后面的姓氏来摆脱窘境。 “战歌家族……没听说过，很有名吗？”少女回头问。吕歌立刻从怀中掏出本厚厚的册子，翻了翻，指着几乎快到尾页的一行，大声说：“他们很穷！” 禁卫的首领又在吕歌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于是吕歌补充了一句：“但很能打，是真正的战士！” 少女把吕歌轻轻放在地上，还替他理了理衣服，这才退后一步，认真地看着融小天说：“很好，我喜欢真正的战士，你虽然弱得可以，但很勇敢，又不要钱，身上味道也好。所以我还是决定让你当我的男人。” “这个……”融小天又是苦笑，正准备继续婉转拒绝，没想到少女打断了他，说：“但是我决定按照你们的规则来，我爸爸说，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就要先成为朋友。” 这时吕歌又凑了上来，努力压低声音：“小姐！这里的规则是两个人要在一起，先得由双方家族谈好交易。” “啊，是这样的吗？”少女讶然，求助的向老人望去，老人再次努力张开眼睛，先是看了看融小天，然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缓缓地说：“规则是由人订的。在这片地区，小姐您觉得什么样的规则合理，那就是什么样的规则…至少在这里，不会有人反对的。” 少女显然不喜欢啰嗦，立刻说：“好，那就先做朋友！这是爸爸说的话，他虽然打不过妈妈，但妈妈也说过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少女凝望着融小天的眼睛，右手握拳抚胸，以无比严肃认真的神情问：“融小天，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又是一个融小天没有想到的局面，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少女发自内心的认真和执着，少女直截了当的性格其实也很对他的胃口，于是他也认真起来，说：“如果是朋友，当然愿意。但是……” “是朋友就可以了，当我男人的事以后再说。既然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强迫你的。”少女又打断了融小天的话，然后脸色变得神圣而庄重，说：“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莉莎·墨莉莎……” 墨莉莎刚说出第一个字时，吕歌的脸色就为之大变，他刚想上前阻止，老人却摇了摇头，于是吕歌犹豫着又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只是老人把手杖轻轻在地面点击着，嘣嘣的敲击声逐渐扩散至整个大厅，于是厅中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听不清少女在说什么了，直到少女把自己的名字说完，他们听觉中世界的声音才重新变得清晰。 所有人都知道老人在捣鬼，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 墨莉莎全称的名字出奇的长，整整说了十多秒才说完，在融小天耳朵里，完全就是一个个独立音节的集合，如果不是超强的记忆力和智慧天赋，他根本记不住这么长的名字。 “记住了？”墨莉莎一脸期待地问。 “嗯。”融小天点了点头。墨莉莎先是惊讶，随后是欢喜，说：“你居然能记住我的名字！好厉害，我可是只会说一遍的呢！” 不过融小天为难的是，这么长的名字，以后却要如何称呼她？ 墨莉莎知道融小天在想什么，笑着说：“部落里的人都叫我“小墨”，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墨莉莎？”融小天很好奇少女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去除服色和装饰的奇异，以及极有个性的举止，即使以种族的通用标准来看，她也是惊人的美丽，这个名字却有一种苍茫磅礴的气势，不象通常用来形容女孩子的。 没想到墨莉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是的，因为长老们说，属于我的财富堆积，可以变成高山，而我未来的力量，则和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好，墨莉莎，我们是朋友了。”融小天说。 墨莉莎忽然狡诘地一笑，说：“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可以送你礼物了，这件礼物就送给你吧！” 于是，在逸文森的目瞪口呆中，墨莉莎解下了刚刚到手的软皮披肩，卷成一卷，塞给了融小天，融小天立刻皱眉，准备拒绝：“不行！这件东西太贵重了。” “不，你也要回送我礼物的。”墨莉莎很认真。 “当然！但是我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你还是换……”融小天一句话没有说完，墨莉莎突然伸手，一把把他捉了过来，在他嘴上用力亲了一记，然后笑着说：“就这个礼物吧！” 融小天愕然。 在外人看，少女是非常亲密的亲吻，可是融小天自己却知道，少女这下其实是连咬带舔，根本和暧昧无关，这不，她正心满意足地回味着，还赞了一句“好甜！”。 狂欢夜终于结束了，留给人们的又会是足以讨论四年的谈资。 在这一晚，哑光对墨莉莎的情感已经从震惊升华到了崇拜，甚至超越了主子蓝灵。同样是晶石，用晶石的和用魔晶的显然不是一个水准。同样用魔晶，以颗为单位和以把为单位又是不同的境界。 而这狂欢一夜中，逸文森或许是最失意的一个，或许不是，无论是与不是，都没有人愿意去关注这个无意间被撞飞的逸文森的心情，人们要谈论的话题很多很多，有墨莉莎的皮袋，有融小天和墨莉莎的‘朋友’关系，甚至还有吕歌、老人和禁卫。 而在这些话题中，哥布林魔晶和自费都会成为被反复提起的关键词，谁还有空去关心一个小小的逸文森呢？其实逸文森被提及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是在人们的话题中，他总会以‘被撞飞的那个家伙’出现。 只有逸文森自己明白，那山与海般的压力所带来的不是打击，而是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