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游戏开服前一百年》
第一章 穿越者的自白
夕阳如血，映照得天边云彩好似火烧一般。
金黄色的余晖透过缺了角的窗棂斜照入屋，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空中肆意飞舞。
货架上，涂成金色的纸元宝熠熠生辉，一沓沓纸钱透白如雪，散落满地。
旁边柜台上点燃的红蜡烛摇曳不定，映着桌下纸扎女童的笑，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一间冥店。
突的，一只苍白的手掌猛然扒上柜台。
尖锐的指甲紧紧抓住柜台，留下一道道抓痕，发出呲呲的刺耳响声，手背上青色的经络在光下分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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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他很用力。
然后就是第二只手，
接着两只手一起用力，
一撑！
只见柜台下冒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就好像一个时日无多的瘾君子。
他略带迷茫地扫过屋子，眼中闪过思索之情。
接着他随手抓起桌子上不知道凉了多久的茶壶，对着壶嘴就是咕噜噜一顿猛灌。
凉意驱散了喉间好似灼烧一般的干哑，脑海中回忆渐渐苏醒。
……
我叫方长，性别男，爱好女。
我正在玩一款叫《仙魔》的游戏。
我穿越了。
穿越机会人人平等，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我平静地接受了命运对我的馈赠。
这里是一个类似东方古代王朝的国度，名叫大唐。
但皇帝不姓李，也不姓武。
此时是唐历三百一十二年，永泰四年，
这里是大唐安南道，万川府，千竹县。
我是县中长留街第八十八号商铺——往生斋的一号继承人。
作为穿越者，我遵循着所有穿越者前辈的一贯传统，一过来就克死了爹。
暴毙而亡，走得很安详，应该没有痛苦……吧？
当然，娘也早没了。
开局父母祭天，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起飞。
改良造纸术，活字印刷术，造玻璃，造肥皂，做香水，制火药……
我已经准备好了。
让财富来得更猛烈些吧！
良田万倾，金银满山，豪宅壮仆，珍馐美味，良妻美妾……
不！
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里的纸比我脸都白，印刷术早就改良，连玻璃肥皂都有了！
架空得这么过分，我还当什么穿越者？！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郁郁寡欢，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
直到那一晚。
风很大，屁屁微凉。
我突然尿急，结果刚进茅房蹲下就发现三个毛贼从后院围墙翻了进来。
我没有出声。
因为他们看起来又高又壮，腰间还别着刀。
江湖规矩我懂。
要是看了他们的脸，谋财就得变害命。
我以为他们拿些东西就会走。
反正家中的几十两银子我早埋了起来，他们顶多拿些纸钱回家烧给他妈的。
没过多久，两个贼人就惊慌着从屋子逃了出来，好似遇到了什么怪物，连头都不敢回。
我暗暗鄙夷着他们，然后抖了抖裤子。
都当贼了，胆子还这么小。
嗯？
怎么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呢？
然后我就看到我家的纸人女童手里拎着一把血淋淋的纸刀，站在门口，朝我愣愣笑着。
那是我爹扎的纸人，脸上的腮红还是我帮忙涂的。
我特么——心态崩了啊！
我在茅厕躲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天地阳气最足的时候才敢出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昨日的纸人女童站在门后阴影处，笑态可掬，一动不动，看起来天真无邪。
在她脚下，是一个身首分离的汉子，脑袋好似皮球一样滚落在一旁，地上的血已经干涸。
我认识这张布满恐惧的脸，他是街上的混混王二。
我知道我摊上事了。
等逃走的两个混混回过神来，不管是去官府报案，还是继续带人来报复，我都难逃一劫。
偏偏我还不能自己报案，因为解释不清。
当然，他们也可能吓得半死，什么都不敢说。
但我不相信他们的职业守则。
爹啊爹。
你死就死了，可你死前怎么也得把法力传给我啊。
看到保宅护院的纸人女童，我哪里不晓得我爹原来还是个民间奇人。
我费了不少力气，把王二的尸体埋在后院。
埋远了我也不敢去。
接着我去翻爹的遗物，想着怎么也得给我留几件法器吧。
也不贪心。
起码让我知道怎么操纵纸人。
毕竟小女孩看起来挺凶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在爹供奉的神龛下找到了一份残本，说是残本，其实也就三页纸。
一页引气入体篇，一页纸傀儡制作篇，还有一页遗书。
遗书是爹写的。
上面说如果我有缘找到此篇法门，那就可以尝试踏入修真仙途，否则福缘不够，强行修炼，只能害人害己。
另外，就是不要试着为他报仇。
报仇？？？
淦！
我根本没想报仇啊！
而且你起码把仇人是谁告诉我吧，不然以后我怎么避开他。
我越加不敢耽误。
连我爹这样有法力的人都不敢报仇，要是让仇人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在世，我还能有活路？
可我看了看引气入体篇，发现这玩意貌似不是正统修行的法门，竟然还要布置什么仪式。
能不能成全靠运气？
我偷偷买来布置仪式所需要的材料，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拼一把。
因为我发现院子外有几个眼熟的混混逗留徘徊。
那是混混王二的相识。
而王二，就埋在我的脚下。
我开始了仪式，祝我好运吧。
……
……
……
“成功了吗？”
方长眨了眨眼，感觉眼前突然有一阵幻影晃动。
就好像他曾经在古董市场看到过的黑白电视机，每次跳台的时候，画面就会这样一晃一晃。
他想了想。
然后拍了拍脑袋，画面果然稳定下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金色手指式样的图案，就停留在他视野下方，一闪一闪的，还亮着金光。
方长不由沉默了两秒。
因为这玩意他认识。
正是他玩的《仙魔》游戏中的技能图标。
写做金手指，读做鉴定，一个游戏基本技能。
好寒碜的金手指啊，还迟到了。
方长默默给自己身上扔了一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23/30）
境界：凡俗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变异灵体（未命名）——神秘力量融合而得的体质，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15/30（虚弱）
体力值：3/15（极度饥渴）
属性：力量1.5、体质0.8、敏捷1.1、精神2.0
法力：1/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盯着面板看了好一会儿，方长有些意兴阑珊地将其收起，嘴里念叨着来自家乡的优美母语。
折寿！！！
想我青春年少，相貌堂堂的大好男儿，竟然只能活三十五？！
方长彻底心累了。
他这才明白，所谓的引气入体仪式本质就是一种交换献祭，是拿命氪金升级啊。
难怪他爹死得那么早。
毕竟看他面相，也不像个短命的。
当然，他能够功法顺利入门，能够在凡俗阶段就掌握法力，还有激活金手指，都是靠了这个仪式。
虽然只有两点法力……
用了一次鉴定术后只剩下一点了。
“夭寿啊！”
方长仰天长叹，然后摸了摸肚子，一头钻进厨房，决定先吃饱再说。
……
余晖散尽，夜幕降临。
厨房内。
方长一边啃着又冷又硬的馒头，一边举起一根大拇指粗的干人参往嘴里塞。
那架势，好似这不是几十年的宝贝野山参，而是刚从坛子里挖出来的咸菜梆子一样。
不过有了这根野山参入肚，方长总算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一股热腾腾的气息在肚中不断扩散，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方长不由长舒一口气。
总算吃饱喝足。
方长强忍着往自己身上丢鉴定术的冲动。
他才两点法力值，刚才用了一次鉴定术，再用一次，他就没法力可用了。
在《仙魔》中，法力可以自行随着时间恢复，或者自己打坐调息加速恢复。
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王二的同伙可能就逗留在屋外，不知何时会忍耐不住，晚一点就多一分危险。
他必须尽快掌握保护自己的力量。
方长站在自己卧室门前，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一推。
屋内，一个纸扎的小女童涂着腮红，笑态可掬，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
方长朝女童干笑一声，条件性地将手中小刀收拢到袖中。
明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但方长心中还是有点小慌。
在游戏中，他可以叱咤风云，浪天浪地，一副老天爷不劈了我都算祂瞎眼的架势。
可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有些闷骚的宅男而已。
穿越一遭，他最开始想的也只是当个富家翁，再贪心一点也不过多是几个媳妇罢了。
可谁能想到这还是个神神鬼鬼的世界。
他明白如果自己还抱有之前富甲一方，随遇而安的想法，以后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长一步步走近纸人女童。
脚步声在屋内回荡。
纸人女童忽的朝他眨了眨眼。
凸(艹皿艹)！
方长当即汗毛倒竖，但在此时他却表现出了一股与常时不一样的狠劲。
他快走两步，袖中小刀划破手掌，直接按在纸人女童头顶。
血流过纸人女童的脸颊，仅剩的一点法力吐出。
“纸人傀儡术！”
方长运转着尚不熟悉的灵术，只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血液一起被抽离而去。
虚弱疲惫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
他的眼皮不住颤动，想要就此睡下去。
“淦！”
方长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
极致的痛苦让他迅速清醒，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此刻脑袋被血染红的纸人女童。
只见他的血一点点沁入纸人女童。
而女童脸上的神态也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干瘪的纸人骨架一点点饱满起来。
原本呆滞无神的瞳孔也多了一丝灵动。
不多会儿，刚才还有点阴森的纸人女童的脸颊变得瓷白，就好像一个瓷娃娃一样。
方长察觉到脑海中多了一点什么后，这才松手。
“保护我！”
他心神一松，硬挺着的一口气也泄了出来。
就见方长脚下一软，就好像面条一样软软地跌倒在纸人女童面前，陷入昏迷。
收到指令，纸人女童眼中冒出幽幽红光，盯着地上的方长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从背后摸出一把带血的纸刀，走到屋子门口，望着漆黑的前方，一动不动。
第二章 大唐女皇？游戏世界？
清晨薄雾。
街上逐渐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挑夫，往城里运柴火的驴车，煮着浓汤，冒着滚滚热气的早点摊子。
真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啊。
方长心生感概，然后……
“呕！”
一辆装满夜来香的独轮车与他擦肩而过，恶臭气味扑面而来。
推着独轮车的中年汉子喊了一声抱歉，回头看了一眼方长，当即一个激灵，立马加快了脚步。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方长扶着墙，目送汉子离去，心想这大概就是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说起来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一抹淡淡的幽香，那是冥店香烛特有的气味，一般人也不爱闻。
因为旁人每次闻到这股气味之时，就代表谁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一家名为炉香药铺的店子。
店铺两侧挂着“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的对联。
字写得很不错。
以他浅薄的书法认知来说，能写得他认识，那就是好字。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文字竟然和他上个世界一样，着实省了他不少麻烦。
待到他出现在药铺前，店内一个正站在柜台看账本的老头似有所感，抬起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
“嘶，方家大郎，你这这……是中了邪吗？”
说着，他走出柜台，就要伸手给方长把脉。
此时的方长是个什么样子？
血气两亏，形似恶鬼，脸颊干瘪，双眼无神，头发枯黄稀疏，就好像刚刚经历饥荒的灾民。
方长也没拦着老者为他号脉。
他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让老者给他看病抓药。
他也没想到收服一个纸人傀儡会耗费他如此多的精血。
原本经过引气仪式，他的身体就有些亏损，干嚼了一颗野山参好不容易补回来一点，却又全都搭了出去。
所幸……
方长不自觉收拢了下袖口。
里面正躺着一个小小纸人，女童模样，笑态可掬。
别看他现在一副风吹了就要倒的样子，但有了傀儡女童护体，寻常百十个壮汉休想近他身。
“哎，哎……”
老者长吁短叹，紧紧扣住方长的脉搏，细细查了好一阵才放下。
“许老伯，你别光叹气啊，我还有救吗？”
方长被老者搞得有点紧张。
老者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老夫医术不精，只能救你一半，帮你把亏损的精气血气补回来一些。
但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老夫实在力有未逮。”
方长却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足够了，许老伯给我抓药吧。”
见状，老者不由摇摇头，想起关于方父的传言，也不再多问。
“药可不便宜，老夫只能成本价给你。”
“安啦，许老伯，你还怕我没钱吗？”
方长掏出荷包，突然一愣。
他还真没钱了。
为了布置引气入体的仪式，他就耗费不少银两，里面不乏珍稀物品。
加上那棵为了以防万一，花十两银子买下的野山参，方父留给他的几十两银子也就七七八八了。
此刻他手里就只有二两多一点的碎银。
“咳咳，许老伯，那个，我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能不能先赊账？”
正在抓药的老者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到散在柜台的碎银子，不由问道：
“你家店子生意那么好，你爹又是个持家的，你就剩下这么点？”
言外之意，就是方长出去鬼混把他爹留下的银子花完了。
“方家大郎，老夫和你爹也算相识一场，有些话本不该我说。
只是如今你爹走了，老夫作为你的长辈，有些话还是得劝你一番，好好经营你家店铺，只要你有你爹一半本事，今后也能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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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千万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这二两多银子是你最后的积蓄了吧。
哎，算了，这次就让你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老夫送来。
不过只此一次，你下次还敢不给钱，休要怪老夫用扫帚将你打出去。”
老者一边抓药，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行了，这里有五剂药，每日一剂，加三碗水用中火熬成一碗，每日早晚一次。
另外，切记不可再伤身，否则便是神仙也难救你。”
老者将药包绑好递给方长，语重心长道。
方长从善如流，全都应下，然后笑呵呵道：
“许老伯再见，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说罢，方长拎着药和老者摆了摆手，潇洒离去，就是病恹恹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出潇洒的气质。
待到方长走后不久，内屋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爷爷，我刚才听到方长哥的声音了，是不是他来了？”
帘子掀开，走出一个身材娇小，脸蛋圆圆，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梳着麻花辫，穿着一件素雅的麻裙，腰间还系着白色围裙，端着一方托盘，上面摆着两碗白粥和一份油亮的萝卜丁咸菜。
老者情绪不高，从少女手中接过托盘，就站在柜台上吃起了早饭。
“是方家那小子，不过我让他走了。”
少女脸上一急：“爷爷你怎么就让方长哥走了？自从方叔叔去世，他都好长时间没出门了。
哎呀，爷爷你快告诉我他往哪边走了，我去追他。”
“兰兰，别去。”
老者连忙拉住少女，想了想，还是说道：
“兰兰，依爷爷看，你和方长的事情就……就算了吧。”
方父未去世之前，他曾与方父有过玩笑，说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平日相处亲近，不若就先定个娃娃亲。
方父自然是笑呵呵答应了。
可当这话传到两个孩子耳中，两人原本的朋友关系就多了一丝暧昧。
少女不再像往常一般缠着方长。
但那只是少女的矜持。
对于方长这个邻家哥哥成为自己的未来夫婿，她也是愿意的。
如果不是方父新丧，或许此时方家已经来跟她提亲了。
此刻听到爷爷说算了，少女神情一顿，有些迷茫地问道：
“可爷爷你不是说？”
老者叹了一口气，似乎他今天叹的气比一辈子都多。
“爷爷知道方长是个好孩子，但此一时彼一时，方老弟年轻力壮，却是无疾而终，我心中早有疑惑。
此时方长又是一副早夭之相，怕是他们方家血脉不详，有夭折之疾。
刚才爷爷给他把脉，明明十八岁的年纪，脉象却比五十多岁的老人还要虚弱。
爷爷不能眼睁睁地把你推入火坑啊。
你还这么年轻，等十年，二十年后，爷爷不在了，若是方长也无端端走了，你该怎么办？
如今这个世道，家中若没有个男人，你们孤儿寡母的，不是活受罪吗？
不要怪爷爷，爷爷也只想为你找个好的归宿。
如果你还是想要和方长在一起，他此刻往东边去了，爷爷不拦着你，而且今后爷爷拼尽全力，也要帮他多活几年。”
老者放开拉住少女的手，让她自己选择。
少女神情呆滞，原本火热的心蓦然冷了下来。
她很想说自己不怕。
可她一想到爷爷说的那种情景，她不由迟疑了。
见状，老者拍了拍少女的手，平日里清甜的白粥，脆口的小咸菜，此刻却食之无味。
他草草吃了几口，便让少女回了内屋，自己靠在柜台，看着大街上渐渐喧闹起来的人流，一阵发愣。
……
方长不知道自己去药房抓个药就被人退婚了。
此刻他和老者一样正在发愣。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
他站在一间茶馆外，沸腾的人声从茶馆内传到街上，就好像装了个高音喇叭。
“胡闹！实在胡闹！”
“大唐立朝三百余年，何曾出现过女太子？！”
“没错，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娃娃，何德何能成为大唐太子？我泱泱大唐，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男儿了吗？”
“大唐养士三百年，今日正是报答之时！
老朽请求诸位与我一同签下这万民书，让今上看到民间的沸反盈天，让天下知道我等士子百姓的决心！”
“也算我一个！若今日不拦住今上，等到今上百年之后，这大唐恐怕从此就牝鸡司晨，阴阳颠倒了！
到时候国将不国，大唐将亡啊！”
“公明兄慎言！”
……
方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大唐女太子，那不就是未来的大唐女皇？
这特么有点不对劲啊！
他拉住一个刚从茶馆走出的茶客，此时他满脸同红，额头还有汗水未干，想来刚才也是慷慨陈词的其中一位。
“这位兄台有礼了。”
茶客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见到方长的病鬼样子还吓了一跳，但仍旧很有礼貌的回道：
“兄台拦住在下，可是有事？”
方长开门见山地问道：“刚才我见诸位群情汹涌，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书生立马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道：
“兄台有所不知，今日千竹县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旨意，原来乃是今上册封太子，宣告天下。
这本是一件好事，大唐有了继承人，意味着国本稳固。
可唯独这太子不选皇后嫡出的齐王殿下，也不选仁名远播的仁王殿下，更不是为我大唐戍守边疆的成王殿下，独独选了一个八岁的女娃娃。
这怎能不令我等气愤！
定是朝中有奸人蛊惑陛下，我等准备起草万民书，希望陛下看到民间的汹涌民意，撤回册封女太子的旨意。
到时候，兄台也来签个字吧。”
方长随口应下，然后问出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兄台可知那女太子的姓名？”
书生冷哼一声道：“说起这女太子的姓名，同样格外令人气愤。
为了给她取名，竟硬是生生造了一个字，日月凌空，她还不是皇帝呢。”
“日月凌空，大唐周曌！”
“不错，正是这个名字，嗳！兄台怎么走了？记得明日来签万民书，不签名按个手印也行啊！”
方长走回家的时候，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特么的，他真的穿到了《仙魔》的游戏世界！
此刻周曌还是个八岁的女娃，还没有成为未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大唐女皇。
那么现在离《仙魔》开服还有……
一百年！！！
第三章 世界背景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方长先是熬药喝药，然后关上房门不死心地开始修炼。
不出所料，收获寥寥。
空气中蕴含的灵气因子少得可怜，即便他全神贯注地运转功法，可能够捕捉到的灵气因子寥寥无几。
这不由让他想起了《仙魔》的世界背景设定。
《仙魔》是一个正处于灵气复苏的仙侠位面，所以一切方兴未艾，各种思想浪潮激烈斗争，奇人异士层出不穷。
到了玩家进入之时，灵气复苏已至中后期，修行之道传播天下，人人如龙，皆有机会修行。
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秘境融入主位面。
王朝争霸，宗门割据，仙魔大战，妖鬼横行……
这是一个鲜活的、充满奇迹的世界。
仙魔位面的版图每日每刻都在扩张，秘境地图不断更新。
伪装成小秘境的一个个复活点也就顺理成章地融入仙魔位面，玩家们则是作为和秘境伴生的异人、异兽、异鬼出现。
秘境不灭，则玩家不死。
这使得玩家不再是凭空出现，有了身份来源，他们成为《仙魔》中一个极为特殊的种族。
至于不断复活的特性也被认为是玩家一族的特殊血脉天赋。
而每个版本更新，玩家们的集体消失，则被仙魔大佬们认为是他们的血脉缺陷，必须隔一段时间就要陷入沉睡。
曾经方长还颇为喜欢这种背景设定。
毕竟玩游戏嘛，要的就是一个代入感。
如果玩家的来历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就总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
但现在，方长只想说一句——花里胡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他现在折寿的寿元来计算，他根本看不到灵气真正复苏的那一天。
除非他的境界能够获得突破。
毕竟仙魔位面嘛，只要境界够高，活个千八百年还是轻轻松松的。
但以现在的灵气环境，想要正常修炼突破，何其困难。
也就难怪他连修炼入门都要拿命献祭。
“不对，还是有机会的。”
方长仔细琢磨，终是让他想到了一条路子。
虽然这里的灵气因子不够，不代表其他地方的灵气因子也会这么低。
而且修炼也不只是单纯依赖空气中的灵气因子。
还有各种灵石灵脉，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这些都是辅助修炼的宝贝。
虽说现在只是灵气复苏的萌芽，但连方父这种小人物都能拥有修炼功法的残篇。
想来在这个世界的某些地方，可能都已经出现了成规模的修炼宗门。
至于大唐朝廷就更不用说了。
他可没忘记一百年后，玩家进入游戏之时，大唐女皇已经是威震一界的仙道大能。
或许如今确立周曌为女太子，就是有高人看出了她的成仙之姿。
否则就像之前那个书生所说，大唐皇帝有那么多好儿子不选，非得选一个八岁的女娃娃。
方长越琢磨越觉得有理。
他也不指望自己加入什么强大宗门，也不想着提前去抱女皇的大腿。
当然，主要是抱不上。
他只求能够交换到一些灵石灵丹，最好再搞个聚灵阵，说不定他也能苟到灵气正式复苏之时。
等到玩家降临，他的春天就到了。
作为土著中最懂玩家的伪土著，方长自认为做了这么多年韭菜，也算练就了一番较为精湛的镰刀之术。
以玩家群体之大，他随便割上几茬，那也足够让他一飞冲天了。
“我要苟住！”
一时间，方长只觉未来充满希望。
光明就在前方。
咕噜咕噜。
肚皮一阵响动，方长振奋的神情顿时丧了下来。
“未来的仙道大佬，现在也得填饱肚子啊。”
方长抓起桌子上的冷馒头，就着还有一丝温热的白开水，往嘴里硬塞，同时嘟囔道：
“玛德，以后老子打死也不吃馒头了。”
他也想吃好的，但手里就二两银子，随便到酒楼点上一桌就花的差不多了。
至于自己买菜做饭……嗯，还是馒头好吃。
何况他还欠着药店许老伯的五副药钱。
这药一喝就是大补。
他只不过喝了一碗，就感觉精神好了不少，跟昨天啃野山参时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差不多。
不用说，里面的药材一定很贵。
“得想办法先赚点银子。”
方长吃着馒头，想着搞钱之道。
正常开店的话也能赚钱，方父能给他留下几十两的银子，都是靠着自家的店铺。
但太慢了。
他不仅是现在要用钱，以后还得用大钱。
毕竟以后还得交换修炼资源，绝对不便宜。
想着想着，方长的眼都要红了。
“当啷！”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翻墙落地的声音。
方长收起思绪，然后踮起脚，悄咪咪地走到门后，附耳过去，只听得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小心点，毛手毛脚，以后还怎么干大事？”
“狗哥，老大不是说让咱们盯着就行吗？要是让老大知道我们自作主张，老大会不会生气啊？”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说话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有些紧张。
被叫做的狗哥则有些大咧咧的。
“黑蛋，这你就不懂了。老大有时候不吩咐，咱们就不能自己主动点嘛。
老大手下那么多小弟，咱们不抓紧表现，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那叫黑蛋的年轻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老大说了……”
“想上位就别废话，狗哥我是瞧得起你，这场功劳才想着你。你要是不愿意，刚才怎么爬进来的就怎么爬出去。
一个病秧子，狗哥我一只手就解决了。”
狗哥言语间很是自信。
另一边的黑蛋似乎已经接受了狗哥的安排，但他心中仍有顾虑。
“可是狗哥……要不咱们还是晚上来吧，大白天的，万一他叫了起来，咱们跑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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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吧，狗哥可是跟那谁谁学的，这叫兵法，别人都觉得咱们不会白天来，偏偏咱就要白天过来。
连你都想不到，他当然也想不到。
他没防备，咱们速战速决，他叫不出来的。”
狗哥接着嘻嘻一笑，说道：
“而且上次铁头回去后不是说这里面有鬼嘛，咱们大白天过来，那鬼还敢出现喽。”
黑蛋的声音明显害怕起来：“狗哥，不会真有鬼吧？”
“怕什么鬼，瞧瞧这是什么？”
两道闷实的啪啪声，狗哥依旧自信。
“黑狗血！管它是什么鬼，这黑狗血淋上去，保管叫它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
“跟我上！”
第四章 偷袭
话音落下，不多会儿。
砰！
卧室房门被踹开。
两个混混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其中一个方脸一手摸着腰间小刀，一手握着个拔了塞子水囊，眼睛朝上，一副不好惹的模样道：
“小方老板，我们老大请你走一趟。”
但屋内空荡荡的，无人应答。
呼~
一阵阴风刮来，另一个皮肤黝黑的混混打了个哆嗦，颤声道：
“狗哥，怎么没人啊？我一直盯着的啊，他不是没出来吗？难道……狗哥，咱回去吧，我怕……”
原来这方脸混混便是狗哥。
此刻狗哥被屋内冷风一吹，胆气也不剩下多少，但在新入门的小弟面前，他哪能轻言退缩。
在道上混，要的就是一个脸面。
“闭嘴！”
只见狗哥故作镇定，拔出腰间小刀，冷哼一声道：
“瞧你那胆子，跟着狗哥我。”
“我倒要看看他是真人还是假鬼！”
他谨慎地迈过门槛，喉结滑动，眼睛左右转动，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布置，精神已然紧绷。
这卧室和普通卧室差不多，一张床，一方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个洗漱架。
唯一不同的就是墙角的那堆纸扎人。
一个个脸色苍白无血，眼神木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勾勾地盯着他。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狗哥一边大声招呼给自己壮胆，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但还是静悄悄的。
一道门槛的距离，狗哥却用了半生的力气。
终于，他带着小弟走入卧室。
“嘿，我就说没事吧，都是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狗哥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是哐的一声。
卧室房门自动关闭！
狗哥一直紧绷的神经猛地崩断，大叫起来，手中水囊使劲挥洒，腥臭，暗红的狗血到处挥洒。
“来啊！老子不怕你！”
身旁小弟被狗血一洒，反而冷静下来，他抹了抹脸上狗血，拉住狗哥道：
“狗哥，够了，屋里根本没人。”
狗哥喘着粗气，见到小弟满脸狗血，干笑解释道：
“狗哥没说错吧，有这宝贝在手，什么鬼都不敢近身，多亏我刚才在你身上洒了狗血，否则你就被鬼害了。”
“咳咳，这黑狗血用完了，咱们先撤，等我再去找条黑狗，下次再来。”
黑蛋小弟：“……”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狗哥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嘴上说得凶，但真正行动起来，还不如他呢。
难怪资历比他老，到现在也才和他一个等级，都是看门小弟。
“我去开门。”
黑蛋踩着地上黏稠的狗血，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去打开屋门。
门顺利打开了。
当屋外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狗哥的胆气似乎又回来了。
他一把搂住黑蛋，迎着阳光大咧咧道：
“黑蛋，今天狗哥也算带你练了一回胆，今后你要是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狗哥。”
黑蛋却莫名背后汗毛一竖。
“狗哥！”
可此刻狗哥搂着他，他想转身都难。
狗哥不明所以，还在疑惑，就感觉脑后一痛。
等到黑蛋终于转过身，就看见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白蜡烛唰的一下朝他脸上扫来。
砰！
蜡烛断裂。
他双目圆瞪，想说些什么，可这会儿只是软软倒下，瞬间没了意识。
方长扔下手中蜡烛，看着地上倒下的两人，也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力竭。
好一会儿，他才喘过气来。
别看他现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怎么说也是三级号，力量属性一点五，超出正常人六成多。
要不是体质太弱，无法持久，光靠个人属性，他都敢和两个混混单挑，也就不必藏在纸人堆里埋伏。
当然，主要是他暂时不想暴露傀儡女童。
人在江湖飘，凡事都得留一手。
他看了满地狗血，一脚踢在狗哥身上。
“玛德，黑狗血，很难收拾的啊！”
……
待到狗哥和黑蛋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手脚被麻绳死死捆住，不能动弹，特别是黑蛋，脸上一道红印，因为淤血不散，已经带上淡淡黑色。
“醒啦，呼——咕咕……”
狗哥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干枯的少年正坐在桌便，双手端着一个白色瓷碗，愁眉苦脸地喝着药。
“是你！”
“姓方的，还不赶紧放了狗哥我，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只要今天老大没收到我的消息，明天他就带着手下几十号弟兄来平了你的铺子！”
狗哥一边挣扎，一边叫嚣。
但不难看出他眼神中的恐惧。
一旁的黑蛋却是抿着嘴，看了方长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方长喝完药，盯着狗哥淡淡道：
“若是你家老大真有这么大胆，也就不会让你们来盯梢了，长留街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门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盯上我？”
长留街商业繁荣，乃是县城的纳税大户，而且每月还要给城中两大帮派之一黑虎帮上交保护费。
作为黑虎帮的重要资金来源，黑虎帮把长留街看得比亲爹都重要，谁敢捞过界，就是和他们不死不休。
“想让我出卖老大，我大狗在道上混，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狗哥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
“讲义气？”
“那我只有把你们交给黑虎帮了，就让他们去和你们老大谈谈，我听说黑虎帮对于你们这些踩过界的人有着丰富的经验。
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扛住不说话。”
方长仍旧不慌不忙道。
他并不打算将黑虎帮牵扯进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黑虎帮的人一来，一旦知道他手上染上了人命，不把他吃绝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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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用来吓唬下这个狗哥还是可以的。
果然听到黑虎帮的名字，狗哥身子一个哆嗦，显然也听过其恶名。
“不，不要，我说。”
狗哥的道义显然是间歇性的，他老老实实道：
“我叫大狗，这是我兄弟黑蛋，我们都是听我们老大的命令，来负责盯你的，已经好几天了。
前几天王二带着两个兄弟到你家踩点，结果王二没回去，剩下的两个兄弟也吓得发疯了，说你家有鬼。
我们老大不相信，就让我们来盯着你。”
方长皱了皱眉：“王二为什么要到我家踩点？我记得我没有得罪过他。”
狗哥道：“王二说你们家开冥店赚死人钱，平时生意好得不行。现在你爹死了，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一定看顾不过来。
他们趁着天黑做上一笔，起码一两年不愁吃喝。”
方长差点气笑。
感情就是欺负他家没人啊。
他老老实实生活，可落井下石的人从不缺少。
这王二平时过门都会和他打个招呼，谁曾想还有这等心思。
第五章 内应
方长盯着狗哥，面露思索之意，片刻后开口再问道：
“你们老大是谁，与那王二又是什么干系？一个小弟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狗哥继续回道：
“我们老大外号叫恶狼，是恶狼帮的帮主，手下有五六十号弟兄，王二前些日子才拜入我们恶狼帮。
不过他姐姐是我们老大的女人，平日里他没少仗着他姐姐的关系在我们面前神气。
这次王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姐姐一直在我们老大面前闹，所以老大才派我们来监视。”
说着，狗哥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小方老板，那王二现在是生是死？”
方长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黑蛋道：
“刚才他说你们每天都要和你们老大报告，是怎么报告的？”
黑蛋刚刚见过狗哥出卖老大，所以他此刻就是有样学样，十分老实地回道：
“就是我或者狗哥回去和老大说一声，有时候见不到老大的面，就让人帮忙传个信也行。”
方长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们，但我又怕放了你们之后回头又报复我，所以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免除顾虑？”
狗哥一听还能放了自己，立马来了精神。
“小方老板，我可以发誓，我要是以后敢报复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另一个黑蛋则想了想，直接一步到位：“小方老板，我可以做你的内应。”
方长不置可否，问道：“哦，你想怎么做我的内应？”
黑蛋望着方长淡漠的眼神，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生的机会。
他比狗哥聪明。
因为他知道王二绝对凶多吉少。
既然已经死了一个王二，那么他手中就不在乎再多一个狗哥和黑蛋的性命。
只有狗哥傻乎乎的，觉得发了誓就能免于一死。
要是发誓管用的话，道上就没有那么多背叛的腌臜事了。
哪位兄弟入门的时候没有对着皇天后土发过誓，后面该杀老大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不手软。
黑蛋此刻脑筋动的飞快，说道：“我先给小方老板你拖延时间，我回去跟老大说一切都正常。
然后等什么时候老大要对小方老板动手，我也第一时间报告你。
最后我还能偷偷收集恶狼帮这些年作恶的证据，到时候一起交给小方老板。
只要小方老板你拿着这些证据，我就一辈子不可能和小方老板作对。”
“你开始说服我了。”
方长上前解开了黑蛋手上的绳子。
黑蛋赶紧给自己脚上解绑，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欢喜，然后就听到当啷一声，一把小刀丢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方长正朝他笑着：
“不过光是说，诚意可不够。”
他瞄了眼一旁的狗哥。
黑蛋眼中顿时充满恐惧，他看向方长，脸上露出乞求之色。
方长也淡淡地看着他。
黑蛋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坚定地睁开眼，躬身捡起小刀。
另一边狗哥见黑蛋脱困，他也有样学样，赶紧说道：
“小方老板，我也能当你内应，我是恶狼帮的老人，我知道的比他多多了。
我知道王二他姐姐和别的男人有一腿，只要我把这事捅出去，老大一定没时间来找你麻烦。”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蛋你……”
黑蛋拔出插在狗哥胸口的红刀子，血飚射而出。
“对不起狗哥，我想活着。”
“你干什么，我让你给他一刀做投名状，你怎么把人杀了？”方长一脸震惊道。
黑蛋悲痛的心情一顿：“？？？”
方长摆摆手，叹道：“算了算了，杀了就杀了吧，现在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黑蛋点点头，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我知道。”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回头的一丝机会，现在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走出房门，背影莫名成熟许多。
出来混的，十有九悲，哪有什么好下场。
黑蛋走后，方长看着地上狗哥不甘的双眼，想了想，说道：
“都已经死了，那就别浪费，正好拿你做个实验。”
“出来吧，小金刚！”
就见地板上一个贴在地上的小纸人猛地站起，而后涨大，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模样。
正是被方长取名为小金刚的纸人傀儡。
与之前相比，此刻的纸傀儡形象更加生动，没有之前的木然阴森之感。
只见她对着地上的狗哥一伸手，就好像抓来什么东西。
而狗哥的尸体上冒出一缕缕血光，就好像瞬间经历过千百年时光，迅速干瘪，风化，最好化作一摊灰白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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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纸傀儡的气息也随之一涨。
“越来越像邪术了。”
方长心中默默感概。
纸傀儡也是需要能量驱动的，未来的傀儡内部都设有灵石凹糟，专门用来放置灵石。
但方长这个穷逼，哪有灵石这种精贵东西，所以平时纸傀儡多是靠着自行吸收空气中的灵气补充能量。
由于此刻的灵气环境，一般都是充能两小时，活动五分钟。
所以一众穷逼祖师，也就有了吸收血气精华的设计。
不过等到以后灵气真正复苏了，就能淘汰血气这种低级的能量来源了。
毕竟能量不纯，不仅傀儡威力减弱，产品的保质期也会大大缩短。
何况方长也没打算入邪道。
他的法力一样能给傀儡供能，只是得了新玩具，总得试验一下。
而且同样是毁尸灭迹，这样更环保安全。
可惜之前的王二了。
也不知道现在挖出来还能不能用？
“呸，我可是打算当个好人的。”
方长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他手掌一收，纸傀儡就又化作一个小巧的纸人。
“恶狼帮？也不知道他们肥不肥？”
方长摩挲着光滑的纸人，心里嘀咕道。
他可没打算放过恶狼帮。
放黑蛋回去，不过是为他拖延几天时间，毕竟他药还没吃完。
等吃完药，身体好些，不至于抡两棒子就气喘吁吁，他就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有这么一双眼睛在外面盯着，他实在睡不安稳。
而且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至于在为民除害的过程中，获得一点小小的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侠也要吃饭的好不。
“不过一个傀儡还不够，到时候小金刚去干架，谁来保护我？”
方长认真想了想，决定再制造个傀儡出来。
想干就干，他一头扎进方父的扎纸人工作间。
这里方父还剩下不少材料。
第六章 第一具傀儡
方家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一件杂物房，中间有一个工作台，四周堆积了各种材料，尤其以纸张和竹片居多。
因为方父最拿手的功夫就是扎纸人。
往生斋的纸人童男童女是城中丧葬的标配，谁家要是没有这么一对童男童女，好似先人去了地下都没人伺候。
方长记忆中他跟着方父学过一段时间扎纸人。
但他此刻脑海中的记忆都是一些片段，不成体系。
好在等他接触到工作台上的材料之时，他又有一种水乳交融的熟悉感，顺着感觉，他摸索着开始工作。
先做竹架，根据自己的要求，先制造一个内在轮廓。
当然这竹架也不是凭空得来，而是根据自己想要制作的傀儡式样来确定。
“第一次做，以防万一，还是挑最熟的下手。”
方长选择了往生斋最热门的纸人童男童女。
这两天他为了再找到一具方父留下的傀儡，手动拆解的纸人不下双手之数，对于纸人内部构造还算了解。
加上脑海中的零散记忆，手上的动作越发灵活。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具歪歪斜斜，好似人体骨架的竹架就成形了。
“擦，怎么这么丑？”
“或许糊上纸以后会好点……吧？”
方长上下打量几眼竹架，有些不确定道。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拿起剪刀，开始给竹架裁剪合适的皮肤。
先用白纸做个底色，然后糊上彩纸做衣服，戴好纸发套，接着拿起画笔勾勒五官。
一阵折腾~
方长停下画笔，看着一具奇行种摆在面前。
说他像个人吧，也算是个人。
不过就是多了一只眼睛，鼻孔比嘴大，眉毛连在一起而已，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
至于一只手长一只手短，脖子比腰长，那都是小问题了。
方长沉默了两秒，然后拎起一把小木锤，上去邦邦就是两锤，纸人化作一摊废品。
“只是试手，这次不算。”
又是半个时辰。
“磨炼手感而已，不算正式开始。”
再半个时辰。
邦邦！！！
方长扔下木槌，双眼无神，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嘴中念念有词。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是材料，材料的问题！”
“没有灵材，自然做不出好的纸人，普通的竹片承载不了我作品的力量，一定是这样！”
“哎，灵气未兴，灵材难寻，连我爹这么多年，也就给我留下一具小金刚，看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方长很快说服自己，转身出了工作室，然后从卧室带来了一具他爹留下的纸人。
是个男童模样，两颊涂着腮红，看起来圆嘟嘟的。
方长一指在纸人男童的眉心，身上的两点法力吐出，瞬间蔓延至纸人全身。
“纸人傀儡术！”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纸人胸口亮起一道道金色的，好似叶脉一般的纹路，隐隐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字符。
而后它的身形，肉眼可见的缩水不小，看起来更加精干。
方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有些疲惫。
这一次炼制，不仅需要他的法力，对于精神的消耗也不少。
甚至主要消耗的就是他的精神。
因为所谓的炼制，就是在纸人身上勾勒出承载出法力的符文，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法力暴走。
好在他的精神属性够高，这才一次成功。
“差一点就失败了，我果然是个天才。
不过这种劣质材料，只能承载一枚符文的力量，还只是一次性用品，也不知道威力如何？”
方父留下的纸人傀儡术只有一页纸，但内容着实不少。
其中主要介绍了五种基础纸人傀儡，还有小金刚这种五行傀儡的制作方式。
此刻方长制作的就是金行傀儡。
纸人男童胸口上的符文就是锐金符文，不仅力大如牛，还拥有穿透，破甲的力量。
另外，因为受材料限制，纸人男童只能做一次性用品，而且没有小金刚大小如意的本领。
但对于方长来说，已经十分满意了。
正当他欣赏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之时，他突然看到纸人男童身上冒出一点金光，然后嗖的一下钻进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书上没写啊。”
纸人傀儡术上可没写炼制成功后会发生这种事情。
方长左摸摸，右摸摸，也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感觉更有精神了些。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直接原地盘坐，运转引气入体术，努力吸收着空气中少得可怜的灵气因子。
一个时辰后。
方长恢复了一点法力值，视野下方的金手指随之亮起，。
这一次，他没有吝啬，朝着自己就丢了一发鉴定术。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24/30）
境界：凡俗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变异灵体（未命名）——共享傀儡属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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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28/30（正常）
体力值：14/15（正常）
属性：力量1.5↑、体质0.8、敏捷1.1、精神2.0
法力：0/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这是？”
“经验值多了一点，力量属性也即将突破。”
“刚才的金光？”
“是我的灵体效果！”
要不是刚才的金光，方长都快忘记自己面板上还有个变异灵体的体质了。
在《仙魔》中，体质也是一个重要属性。
灵体、道体、圣体、仙体、神体，各种体质侧重不同，但无一例外，对于修行的加成都是不可估量的。
只不过方长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
上辈子他纯靠出生好，把根骨摇到了八十七，然后顶着一个百年童子身对NPC的各种体质流口水。
现在看来，他的灵体貌似很强啊。
共享傀儡属性？
是短暂共享，还是永久共享？
是只能共享一具傀儡，还是所有傀儡？
除了四维属性之外，还能不能共享傀儡的灵术？
要知道这只是基础傀儡，以后等他等级升上来了，傀儡的功用性越发强大，甚至能和正常修士一样掌握各种灵术道法。
方长脑海中冒出一个个问号。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要发了！
第七章 御傀灵体
三天后。
方家工作室。
方长抬起布满血丝，但难掩兴奋的双眼，在他面前是三具面无表情的纸人傀儡。
原本有四个的，做实验用去一个。
这三天，除了每日煎药喝药和去出门一趟买了一篮子馒头之外，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工作室度过。
累了就睡，睡醒就修炼，加速恢复法力。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家中方父留下的十一个纸人就全都成了他的材料。
可惜他没有保持之前的好运气，这十一个纸人一共成功了三个，分别被刻上了厚土、锐金，锐金符文。
当然，这三个也是一次性傀儡。
他同样从三个傀儡中得到了三个金色光点。
“鉴定！”
方长默默点亮金手指。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27/30）
境界：凡俗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30/30（正常）
体力值：12/15（正常）
属性：力量1.6、体质0.9、敏捷1.1↑、精神2.0
法力：1/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方长扫过面板，满意地收起。
离下一级还差三点经验，想要正常修炼暂时是不可能了，可制造傀儡同样能增长经验。
虽然辛苦了点，但不失为一条路子。
相比三天前，他的力量属性提高了零点一，体质也提高了零点一，敏捷处于突破阶段，随便锻炼一下，突破不难。
唯独精神毫无变化。
不过以他此时的精神强度，没有提升也是正常。
与此同时，他还初步搞懂了自己灵体的特性，给它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御傀灵体。
御傀灵体的作用就是超级共享！
所有经过他手亲自制造的傀儡，他都能永久从中获得一部分的属性加成。
因为即便其中一具傀儡毁坏、失效，他的个人属性也没得到削弱。
现阶段来看，主要是四维属性的提高。
至于今后会不会随着傀儡等级提高而变化，倒是不确定。
相较于其他动辄惊天动地，异象惊人的神体圣体，他的灵体堪称小透明。
但如果这个共享没有极限的话？
方长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敌人穿过重重傀儡大军，来到他面前刺杀真身。
他一拳打出去，迎着敌人绝望的眼神。
砰！
西瓜散落满地。
方长擦了擦口水，想想都有点激动。
这可以说是为他补全了身为傀儡师的最后一块短板。
傀儡师可以召唤千军，以弱胜强十分常见。
唯独自身是个脆皮，一旦被人找到真身，就容易被别人以弱胜强，沦为背景板。
所以方长心中一开始是不太愿意将职业选做傀儡师的。
毕竟前世他在《仙魔》中职业是个剑仙，一剑破万法，又帅又飒。
只不过碍于现在没有好的功法，他先兼职罢了。
但现在……
真香啊。
什么剑仙，根本不熟。
剩下一点法力也不浪费，直接丢给了其中一具傀儡。
————————
【金行傀儡（一次性）】
【属性：力量3.8、体质2.0、敏捷2.5、精神0.1】
【特质：破甲】
……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方长美美地睡了一天，然后啃过最后一顿馒头，喝下最后一副药。
他坐在院落后门的门槛上，等着日落。
当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落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后门。
“小方老板，你怎么现在约我？”
来人正是前几日被方长放过的混混黑蛋。
与前几日相比，黑蛋仿佛短短几日就褪去了脸上的青涩，眼底多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阴郁。
“才这么点时间，我还什么都没查到呢。”
方长没有在意黑蛋的抱怨，而是说道：
“带我去见你老大。”
黑蛋差点跳起来：“小方老板，我可没有出卖你！”
“你不能害我啊！”
方长笑了笑，继续道：“我就是想和你老大聊聊，看看有没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我总是要做生意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要好。”
黑蛋犹豫了会，反问道：“小方老板，那你老实告诉我，王二怎么样了？
其实我这几天也不是什么也没查到，那王二的姐姐叫王洁，长得并不漂亮。
但她十四岁就跟了我们老大，听说还为我们老大挡过刀。
后来我们老大遇到了贵人，一下子就发了，就有点瞧不上王洁了，之后不知道在外面养了几个。
不过我们老大虽然不喜欢王洁了，但念着往日的情分，对他们姐弟也十分照顾。
如果王二还活着，就有挽回的余地。
可要是王二……”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方长。
被方长逼着杀了自己兄弟之后，他可不觉得方长是个温和的人。
“这样啊……”
方长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可我总得给他一个机会啊。”
黑蛋心头一跳，忙道：“小方老板别冲动啊，我们老大可不是普通人，他还是一位三流高手。
他不知道跟谁学了一招鹰爪功，手如精钢，曾经当着我们的面在一块青石板上插出了三个大洞，连刀子都能折断。”
“带我过去就是。”
方长并不在意。
三流高手是灵气复苏前的分级，一些习武之人，通过打磨身体，增长力量，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等到灵气复苏之后，一些武道高手还能以武入道，转职武宗，法体双修。
具体算下来，所谓三流高手……
嗯，大概和他现在等级差不多。
当然，实战能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面对他的傀儡宝宝，什么三流二流，全都是弟弟。
光是一个力大如牛的属性压制，就足够压着他们打了。
“好。”
黑蛋无法拒绝方长，他不知道方长有什么底气。
毕竟面对他和大狗都要用上偷袭的办法，要是对上他们老大，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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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他老大可不是一个人。
就在此时，黑蛋才发现方长身后跟着三个矮矮小小，浑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影。
无声无息，在夜色下，就像三道幽灵。
黑蛋想起之前铁头带回来的话，心中一个哆嗦，不敢多问，埋头在前面带路。
第八章 恶狼
城南。
一条漆黑的小巷，黑蛋从不远处的小院收回目光，对着身后方长道：
“小方老板，那便是我们老大的宅子，里面养着他的一个小老婆，我打听过了，老大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方长点点头，朝黑蛋问道：
“你叫黑蛋？有没有大名？”
黑蛋愣了一下，回道：“朱贵。”
方长倚靠在小巷墙上，等着恶狼帮老大回来，说道：
“朱贵，如果你老大死了，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该怎么办？”
朱贵面色一动，沉默地摇摇头。
他若是有别的好活计，也不至于加入恶狼帮。
恶狼帮别看听着威风。
但这样的小帮派，城中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顶多三五个月，就会有老的帮派倒下，新的帮派诞生。
而那时，就看他们这些底层小弟的运气了。
运气好，就被新老大收编，继续之前的生活；运气不好，那就横死街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直接草席一裹，往城外乱葬岗一扔，便算结束了潦草的一生。
方长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微笑道：
“看你是个老实人，要是以后找不到活干，可以来找我，大富大贵不敢保证，但总不会饿着你。”
说着，他神色突然一动，指着一群从街头走回的混混问道：
“那是你们老大？”
朱贵转头一看，肯定道：
“他就是恶狼。”
再等他转过来，方长已经不见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蹲在墙角，看着远处小院闪烁的灯火，嘴里喃喃道：
“我只想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
“都回去吧，有你们嫂子照顾我，用不着你们。”
恶狼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此刻脸色通红，打着酒嗝，朝着一众和他一起回来的弟兄招呼道。
“嫂子，老大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了。”
一众小弟喝得东倒西歪，见老大到家，站在门口打了个招呼，也互相扶着走了出去。
恶狼的女人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相貌不算出众，但气质温婉，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女人。
她端来一盆热水，蹲下伺候着恶狼脱鞋袜，嘴中埋怨道：
“怎么又喝这么多？”
但说归说，她手上动作却不慢，温度适宜的热水浇在脚上，恶狼不由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兄弟们高兴，我就陪他们多喝了几杯。”
“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他随手接过女人递来的湿毛巾，搭在脸上，不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女人看了眼恶狼，叹了一口气，抱起恶狼的脚，用毛巾擦干净，然后推了推他道：
“先别睡，把衣服脱了，去床上睡。”
恶狼迷迷糊糊睁开眼，女人已经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突然。
他猛地惊醒，酒意醒了大半。
只见一个面上蒙着黑巾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淡淡道：
“恶狼帮主，别出声，你女人还在外面呢，我不想对女人出手。”
恶狼赤着双脚站起来，眼神中多了丝危险的光芒，但声音却低了下来。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来人自然就是方长。
原本他是想来个斩草除根的，只是目睹恶狼与女人的温馨场面，他又不自觉有些心软。
说到底，他和恶狼也没什么生死大仇。
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恶狼派了两个小弟来盯着他。
他一开始盯上恶狼帮，就是想惩黑除恶，捞笔外快而已。
而且其中捞外快的想法居多。
当然，他愿意给恶狼一个活命的机会，也要看他抓不抓得住。
恶狼打量着方长的站姿，脑海中闪过好几次出手的冲动，但他都控制住了。
这蒙面人敢来，总不是来送死的。
他若是冒然出手，说不定会把局面激化，反而不利。
他冷静下来，问道：“什么话？”
方长道：“他说你盯上了他的朋友，这让他很不高兴，希望你悬崖勒马，好自为之。”
“盯上他的朋友？”
恶狼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盯上了谁，但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盯上了谁？”
方长故作不爽道：“恶狼帮主自己做的还不敢认吗？那我再给你提个醒，长留街，往生斋。”
恶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阁下怕是误会了，我没有盯上他的意思，只是我一个手下在那里失踪了，所以才让人过去看一看。
既然是阁下的朋友，那我就让人撤回来，免得误会。”
方长没想到恶狼这么好说话，他冷哼一声道：
“话我已经带到，若是你出尔反尔，下次见面，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他转身打开门，就见恶狼的女人站在门口，脸上似有些不知所措。
方长没有说话，直接越过女人，走了出去。
恶狼则是看着方长消失，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
女人被打得转了好几个圈，直接跌到在地。
接着一只沾满灰尘的光脚踩了上来，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恶狼年轻的脸上充满暴戾之色。
“屋里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
“我今天过来，除了你之外，没人知道。”
“你出卖我！！！”
女人神情痛苦，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待在家里等你，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恶狼又是一脚接着一脚踢了上去：
“贱人！你这个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还勾搭别的男人，难道是我不能满足你吗？”
女人开始还叫着，后来便不怎么出声了。
恶狼这才停手，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他又突然面露惶恐之色。
“小梅，小梅，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我不能没有你，你出事了我还怎么活？”
他抱着女人，痛哭流涕起来。
那样子，和精神分裂没什么区别。
女人满脸是血，眼神冷冷地看着恶狼，并没有说话。
恶狼还在忏悔：“小梅我对不起你，我又冲动了，我不想打你的。
只是你知道，这不怪我，每次我只要一想到你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女人终于开口了：“阿东，求求你，杀了我。”
恶狼却摇头道：“小梅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娘去陪你。”
女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我想了想，你还是该死。”
恶狼猛地抬头，接着就将怀中的女人一扔，自己的身形藏在女人身后，手作鹰爪，一举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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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术。”
——
【陈东——恶狼帮帮主】
【等级：4】
【属性：力量2.1、体质1.8，敏捷1.5、精神1.2】
【状态：醉酒】
【危险程度：中等】
——
第九章 解决麻烦
方长见女人被扔了过来当做挡箭牌，没有任何动作，而他身后一个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跳了出来。
它虽然身材矮小，但力量惊人，一把接住女人，而后轻飘飘地甩在地上。
但它也因为双臂受限，被恶狼一双鹰爪抓住脑袋。
“让老子看看你的真面目！”
恶狼眼泛恶光，手上用力。
撕拉！
黑袍被瞬间撕开，可很快恶狼就受到了阻碍。
仿佛他撕的不是人的面皮，而是一张坚韧的老牛皮。
而他也终于看清楚黑抛下的真面目。
一张木然的脸，涂着劣质的油彩，毫无生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什么？！”
恶狼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空中金光一闪。
只见纸人的手臂如刀，泛起金光，一刀斩下。
恶狼两截胳膊就凌空飞起，血珠如水花一样散开。
金行傀儡特质破甲，便是铠甲也能穿透，这一对胳膊比铠甲又能硬到哪里去。
只是一招。
恶狼便失去了一对小臂。
恶狼痛苦大叫，但眼神更是疯狂，不退反进，直接朝着方长冲来。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好似怪物一样的小人就是蒙面人所控制的。
只要他杀了蒙面人，这个小人也就不攻自破。
不得不说，他不愧是在街头厮杀出来的狠角色，这份对战机的嗅觉就十分恐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重点。
但以他此时的状态，便是走到方长面前，又能做些什么。
只见又是一个黑袍小人从他背后窜出，朝着他撞击过去。
咔嚓嚓！！
恶狼又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只见他胸口一片凹陷，不知断了几根，加上双手已断，再无一点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谁？”
但恶狼不愧其名，如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巾下的方长。
方长没有回答他，而是道：
“我就不走程序审判了，你老实点把银子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他虽然心有善念，但也不是迂腐之人。
刚才他之所以说了几句场面话，轻飘飘放过恶狼，只是想看看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有什么行动。
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悔恨在心，伺机报复。
结果没想到看了一出家庭伦理。
原来所谓的男女和睦，家庭温馨，竟是个这般模样。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
他可以因为一时心软放过恶狼，那就能因为一时不爽，再要了他的小命。
更别说他们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恶狼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
“想要老子的银子，藏头露尾的家伙，你也配？！”
方长没有动怒，也没有受激，只是遗憾地摇摇头道：
“那真是可惜了。”
站在恶狼面前的金行傀儡一脚踩下，恶狼又是一声惨叫，一条腿彻底废了。
“还要继续吗？”
方长问道。
恶狼已经痛到浑身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湿透了衣服，但他表情依旧桀骜。
“我要是求一声饶，我就是你儿子。”
“等一下。”
就在这时，被地上的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方长轻咦一声，疑惑道：“你想给他求情？”
女人摇摇头，说道：“大侠，我知道他把银子藏在了哪儿，我可以告诉你。”
恶狼顿时大怒，仅剩的一只腿使劲蹦跶，想要向女人踹去。
“贱人！老子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贱人！”
“当初把你卖了就不该把你买回来！”
“你要是敢说，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女人充耳不闻，看向方长道：
“大侠，我只求你一件事，给他一个全尸吧。”
方长点点头，然后就在恶狼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金行傀儡一只脚踩碎了他的喉咙。
女人跪在地上，将恶狼的一对断臂帮他拼好，然后抱着恶狼的脑袋，泪水不由汹涌而下。
好一会儿，她才擦了擦眼泪起身道：
“大侠，你跟我来吧。”
说着，她领着方长到了隔壁厨房，拿起铲子在灶台里面一阵扒拉，最后在厚厚的草木灰中掏出一个黄色的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锭一锭的金子，一共十锭，每锭五两。
五十两金子。
对于恶狼帮这样的小帮派，着实不算小数目。
要知道方父守着一间生意兴隆的铺子，也就给他留了几十两银子。
当然，方父的大部分银两应该都是耗费在他手中的小金刚身上了。
金子下面则压着一本武功秘籍，上面写着鹰爪功三个大字。
方长接过盒子，想了想拿起一锭扔给女人，开了个玩笑。
“现在咱们也算同伙了。”
女人原本木然着的脸听到方长这个不算好笑的玩笑，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说道：“阿东原本不是这样的。”
方长一听，就知道这里面必定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凄美爱情故事。
但是，干他屁事。
他摆摆手道：“故事我就不听了，挺忙的。不过有件事我刚才忘问了，陈东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最近盯上了什么人？”
女人愣了一下，不知道方长为何知道恶狼的真名。
但她还是说道：“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好像跟我提过一嘴，说是他找到一个机会，能把一个生意很好的铺面拿到手，还说他手上有什么把柄。
到时候他就把那个铺面给我，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过他就是迷迷糊糊说了几句，我也没在意。”
方长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恶狼派人盯着他的理由，根本就不是为了王二报仇，反而想要用王二的死来要挟他。
只不过自从王二死后，他一直没怎么出过门，加上长留街又是黑虎帮的地盘，所以恶狼才没有找到机会。
“他竟然说要把铺面给你，这么说起来他对你倒挺好，可是打你又打得那么凶，啧啧。”
方长摇摇头，不知所以。
而且恶狼死了，女人还能这么平淡。
看来他经历太浅，不懂爱情的滋味。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露出哀伤。
方长也不担心女人会出卖他，一是女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二是恶狼的死，女人也算有份。
之前听恶狼威胁女人时，他知道女人还有个娘要照顾。
所以女人聪明的话，不但不会说，还会帮忙掩饰。
他看了看女人，带着金子转身离去。
“趁着还有点电，把麻烦一并解决了吧。”
作为一次性傀儡，启用后，就没有挽回的机会，待到能量耗尽，他们就会化作灰烬。
……
第二天，黑蛋就听到了自家老大被人刺杀，还有王二的姐姐王洁勾搭男人被帮众抓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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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都传言是王洁勾结情夫害死了帮主。
而王洁卷走帮中财物逃跑就是铁证。
只有黑蛋知道，那个真正的凶手此刻已经回了家。
第十章 还钱
长留街，炉香药铺。
上午时分。
方长踩着阳光走进门口，就看到里面许老伯正坐在一把藤椅上看书，还挺入神，连他走进来都没察觉。
方长脚步声故意踩重了些。
许老伯果然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就见方长对他笑道：
“许老伯，我来还钱了。”
方长摇了摇手上的钱袋子。
许老伯放下书，见方长脸色比几日前好了不少。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显然这几日方长都遵循医嘱，没有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
“钱的事情不着急，你过来我再给你号号脉。”
许老伯伸手招呼道。
方长几步走近，很自来熟地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把手伸了过去。
许老伯刚一上手，就不自觉轻咦一声。
他眉头微皱，按在方长脉搏上的手指更加用力。
别看他年纪大了，可手上这把劲却比年轻人还要大，便是方长此时的体质，都有些吃痛。
好一会儿，许老伯才放下手，看着方长的目光有些惊奇。
“方长你老实告诉我，这几日，你除了吃我给你的药，还做了什么？”
方长疑惑道：“许老伯，有什么问题吗？”
许老伯笑着摇摇头道：“没问题，反而很好，如果前几日不是老夫亲自给你把脉，我真怀疑见鬼了。
你现在身体不错，继续保持。
几天前，老夫都以为你活不长了。”
方长笑呵呵地恭维道：“都是您老的药厉害，我一喝腿不酸了，腰不痛了，一口气连啃三个大馒头。”
说着，他把钱袋子双手奉上。
“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许老伯您点点，要是不够，我再补上。”
许老伯却没有接银子，反而一脸严肃地叫道：
“方长。”
“诶，我听着呢。”
“老夫前几日和你要钱，是因为不忍看到你把你爹的基业败掉，现在见你这副模样，老夫心中甚是欣慰。
那些药就当老夫送给你的，你刚接手你爹的店铺，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这银子你就拿回去吧。”
其实还有一点，许老伯没有明言。
这几幅药虽然珍贵，但未尝没有补偿之意。
方长和他孙女的娃娃亲虽只是双方家长的随口戏言，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先违背了约定。
方长眼中露出几分暖意，还是把钱袋递了上去。
“许老伯您便放心吧，前几天我爹以前的合作伙伴上门跟我结清了以前欠我爹的货款，现在我有钱了。
另外，我准备把店重新开起来，今后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这钱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再过来找您老了。”
许老伯面露为难，但见方长一脸坚定之色，最后还是伸手接过钱袋，从里面摸出了一锭银子，剩下的还了回去。
“二十两太多了，这些就够了。”
说着，他从藤椅上起身，走到药柜给方长抓药。
“虽然你身体恢复得很好，但老夫再给你抓几副固本培元的补药，身体无小事，不能大意。”
就在此时，后屋走出来一个俏丽的少女，正是许老伯的孙女兰兰，大名许欣兰。
她看着方长，目光有些复杂，轻轻叫了声：
“方长哥。”
方长记得这少女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
“是兰兰啊，好久不见。”
方长露出暖暖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很是夺目，看起来十分自信。
许欣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
“前几天我听爷爷说你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你。”
方长做出一个亮肌肉的姿势，笑道：
“许老伯的药很厉害，我现在感觉特别好，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噗！”许欣兰被方长逗笑，说道，“爷爷的药哪有这么厉害？”
方长得意笑道：“就是这么厉害，许老伯的医术咱们街上谁不知道，就是整个千山县都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顶呱呱。”
许欣兰看着浑身都透露出自信和阳光的方长，眼神不由有些迷离。
说起来，方长的相貌算不上英俊帅气，平平无奇的清秀面孔，还有就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白皙，比女孩家还要好的肌肤。
但在童年滤镜下，许欣兰眼中的方长一直是那个照顾她的大哥哥，有着天然的安全感。
特别此刻的方长摆脱了之前的忧郁气质，充满阳光，就显得更有吸引力了。
只是……
想起爷爷说的话。
许欣兰又不敢靠的太近。
方长哪里知道女儿家的为妙心思，否则他真得说一句——妹妹你想多了。
虽然大家青梅竹马，但你不能馋我身子啊。
他自己一个人修行都有点艰难，他哪里有信心、有把握再带一个。
普通人的一生匆匆不过百载。
百年之后，生死相离，收获的只有遗憾和伤感。
当然，前面的只是官方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许欣兰颜值不够，小家碧玉的做妹妹还行，做他老婆就差点意思了。
即便他自己也不太帅。
可他不妨碍想得美。
要真来个对他死心塌地，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什么修行艰难，那都不叫事。
便是真死了，他都得从阎王爷那儿把人要回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方长却发觉面前这个小妹妹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另一边的许老伯把药包好，对方长招呼道。
“药给你抓好了，还是和之前一样，记得按时吃药。”
方长接过药包，对许老伯感谢一句，便提出告辞。
“方长哥！”
突然，许欣兰叫住方长。
方长停下脚步，疑惑转身：“还有什么事吗兰兰？”
许欣兰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没事，方长哥，记得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
方长举起手上的药包，一个立正，一脸严肃道：
“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脸色一崩，笑着告别：“下次见。”
“再见。”
看着方长的背影渐行渐远，许欣兰捂住嘴，眼眶变得通红。
“爷爷，我是不是很坏？”
“我知道方长哥身体不好，我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我怕真的以后和爷爷您说的那样。”
许老伯叹息一声，说道：“兰兰是个好孩子，是爷爷太坏。”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动，看到柜台上方长留下的钱袋。
他知道这是方长不愿欠他人情。
“这孩子，可惜了。”
虽然方长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他不敢拿孙女的命运去赌，只能叹一句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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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开店
方长还完债，只觉一身轻松。
接着拎着药包又在路边一家酒楼定下一桌酒席，让他们送到往生斋，想着自己该招个厨子了。
对于他现在来说，叫外卖不仅有点奢侈，还不够安全。
他可没有百毒不侵的体质。
想着以前看的一些武侠小说，里面威名赫赫的大侠高手，就因为没有防备，或者说瞧不起人。
结果在路边摊被一个无名小辈用毒药翻了。
曾经的刀光箭雨都没有让他倒下，就因为多吃了一张烧饼，命没了，亏不亏啊。
如此想着，方长越发觉得事态紧急。
人生大事，无非衣食住行。
其中又属吃为第一等大事。
就这么一路不着边际地想着，方长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突然他的思绪一顿，盯着站在他家门口的小黑个，笑了起来。
“想好了？”
黑蛋，也就是朱贵点头道：
“我想好了，我想当朱贵，不想当黑蛋了。”
“那就跟我来吧。”
方长领着朱贵从后门进屋，然后让他在院中等着，自己则进屋带出一本秘籍。
“识字吗？”
朱贵摇摇头道：“不认识。”
方长道：“不认识那就学。”
他从腰间荷包摸出一锭银子连着秘籍一起扔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五两银子拿去买身好衣裳，然后找个先生教你识字。
这秘籍是你前老大的鹰爪功，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朱贵一把接住银子和秘籍，只觉手都在颤抖。
五两银子虽然多，但对于他来说，并不能让他如此激动。
唯独这本秘籍。
这是力量的种子！
他的老大为何能成为老大，是因为小弟多吗？
不是，是因为他能打！
恶狼帮的名声大半都是老大打出来的。
因为他够狠，能把别人打痛，所以才能有这么多小弟。
因此老大一死，恶狼帮转瞬间分崩离析，所有帮众都想着怎么吞下恶狼帮最后一点遗产。
既然都说是王洁伙同情夫杀死了老大，那她就是凶手。
没有人在意真相。
老大死了，不过就是换个老大。
而他的老大能够有那么强大的实力，靠的就是他的鹰爪功。
他就知道好几个帮众为了抢老大留下的秘籍，都闹出了人命，可最后谁都没找到。
没想到鹰爪功最后落到了方长手中。
朱贵心绪翻滚，最后死死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
先不提他能不能练成秘籍上的武功。
便是练成了，又能如何。
练出鹰爪功的老大还不是死在方长手上。
朱贵平稳心情，但颤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他看向方长，问道：
“方老板，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他为了混口饭吃，加入恶狼帮都得卖命，没道理有人平白送这么大好处给他。
方长笑道：“别紧张，你叫我一声老板，我给你一口饭吃，至于要你做些什么？
嗯——先给我找个厨子吧，做饭要好吃，用的要放心，价格贵一点没关系。
你先办好了这件事，我再交待你其他事情。”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扔给他一锭银子。
“对了，这银子你也拿着，既然给我办事，身上要是没钱，腰板都挺不直。”
朱贵手里紧紧握着银子，张嘴无言，最后使劲点点头道：
“老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两天后。
长留街的商家意外发现关门多日的往生斋终于开了门。
朱贵卸下最后一块门板，让阳光毫无保留照射进来，那些摆在货架上的冰冷祭品此刻仿佛也有了温度。
方长负着手从内屋出来，巡视一圈，然后从背后掏出一张大红纸交给朱贵。
“把这个往门口贴上。”
朱贵看着红纸上写了不少字，他好奇问道：
“老板，这上面写了什么？”
方长道：“本店倒闭，轻仓甩卖，全场两文！”
朱贵顿时一脸愕然：“老板，我们今天刚开店就倒闭了？”
方长自信道：“你懂什么？这就叫营销，你别管，照做就是。”
“而且以后咱们专攻一门，等这些香烛纸钱都卖完了，咱们就卖扎纸人。
这就叫发挥优势，专项经营。”
要不是担心以后一次性的纸人傀儡堆得太多容易扎眼暴露，方长都不打算继续开店。
这年头，正经开店才能赚几个钱。
朱贵虽然不懂方长的意思，但他明白照做就行。
他找来浆糊，把大红纸报往外一贴。
不多会儿，就有第一个客人上门。
“全场两文，小方老板，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书生袍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较为严肃。
方长认识他，对面隔壁的书店老板，名叫许斌，一个屡次不中，连秀才都不是的老童生。
“许老板，就是写的那样，全场两文，这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只要两文钱，要不要来一点？”
许老板摇摇头道：“我家中又没丧事，要什么祭品？
不过小方老板你好不容易开门，大家都是邻居，我怎么说也要支持支持你。
这把香给我吧，我家媳妇信佛，每日都要烧香。”
他指着一大堆香，足有数百根。
方长没想到这许老板一脸正经，竟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数百根香就给两文钱，他还真开得了口。
好在他心胸宽广，不会斤斤计较。
于是他抽出三根香递给许老板道：“诚惠两文，多谢许老板关照。”
许老板脸色一变。
但他自诩熟读圣贤文章，一向在乎形象，明明想发火，也憋着不说，只是语气有些干涩道：
“小方老板，你可没说三根香就要两文啊。”
方长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许老板，难道你家上香一次性要烧几百根的吗？不都是一炷香三根吗？
而且城外大佛寺的和尚一炷香要收你十文香油钱，我才要两文，不知道要便宜多少。”
许老板一脸便秘：“这如何比得？”
方长拉长了声音道：“哦，原来是许老板想赖账，听说许老板你颇为惧内，想来被管制得很紧，这两文钱拿的也十分困难吧。”
“胡说！”
许老板就像被踩住了兔子尾巴一样，直接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碎银拍在柜台上，超大声道：
“给我包上三百根！”
方长不给许老板反悔的机会，熟练收起碎银，大声应道：
“好嘞！”
不多会儿，许老板抱着一大把香，迷迷糊糊地出了往生斋的门口，欲哭无泪，胸口心疼得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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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钱银子可是他半月的私房钱啊！
“许老板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身后传来方长热情的声音。
许老板脚下一抖，走得更快了。
这小方老板大大滴狡猾！
第十二章 耐住寂寞
做完一单生意，方长没有在店中多做停留，交待过朱贵几句后，就回到后院的工作室。
“已经初步熟悉，现在就是水磨功夫了。”
两天时间，方长并没有虚度而过。
此时的他已经能够能扎好一个纸人，虽然没有方父那般丝滑熟练，但他每天都在进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具扎好的纸人。
他手按在纸人头上，体内一点法力吐出。
不多会儿。
纸人胸口亮起金色纹路，竟是意外成功了。
方长嘴角一翘：“老子果然是天才。”
不过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法力，方长的脸色又是一垮。
按照他现在的法力恢复程度，每天即便不休息，也不过能制造五次傀儡。
成功率却只有两到三成。
也就是说每天平均制作一个傀儡，获得一点经验。
运气好的话，能够得到两点经验。
嗯，一直努力修炼的话，每天还是能有一点经验进账。
等到后面灵气因子增加，这个经验会视情况增加。
按照《仙魔》中的等级划分，一到十级是凡俗，十一级开始迈入修行领域，称之为炼气境。
在恶狼这等习武之人口中，便是所谓的绝顶高手。
但炼气境并不能增加寿命。
唯有升入到炼气境之后的筑基境，也就是二十一级开始，才有延寿之能。
“果然老实修炼，死路一条。”
方长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以他现在的寿命来算，如果一切保持现状的话，他就是修炼到死，也不过得到一万两千点左右的经验。
进入炼气境绰绰有余，但离筑基境就还有十万八千里。
更别说炼气境突破筑基境，一般都得需要筑基丹辅助，按照游戏里面的话来说，就是转职证明。
不仅突破筑基境需要，后面的金丹境，元婴境等等都得需要辅助之物。
当然，修炼天才另算。
但看着自己六十六的根骨，方长陷入沉默。
他以为解决了恶狼，灭了其他人的口，没有人来打扰，那就万事大吉。
但一想到未来，却只能看到一路荆棘。
好在方长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他打算先努力两年，差不多就能进入到炼气境的门槛，到时候他应该有了初步的自保能力，有了接触真正的修真界的底气。
到时候，自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曾经他没有信心面对修真界的危险，但特殊的御傀灵体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如果谁敢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傀儡师，那他就能领会到什么叫做比武宗还能打的傀儡师。
但现在……
“要耐住寂寞啊。”
方长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道。
而后。
他扫清杂念，手中动作不停，继续制作他的傀儡模型。
三天后。
方长揉了揉手腕，停下了工作。
只见曾经堆积在工作室的材料此刻全都变成十几个初具形态的纸人。
其中又有三个之人与其他纸人不同，看起来仿佛具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正是方长此时最熟悉的金行傀儡。
“东家，吃饭了。”
工作室外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来了。”方长起身。
……
“不错，老张头你不愧是以前杏花楼掌勺的主厨，宝刀不老啊。”
方长夹起一块饱满多汁的红烧肉，入嘴即化，不由有了一种满满的幸福感，连日来工作的疲倦都随之一扫而空。
站在方长面前的是个身披围裙，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见方长夸奖，他有些自得地笑笑。
“东家，不是老头子吹牛，就今天这肉，功力顶多只有我寻常时候的八成。
下次我亲自上菜市场给你挑一块好肉，保管好吃得让东家连舌头都吞下去。”
“那我就等着了。”
方长闻言笑道：“朱贵是怕你老人家买菜累着，既然老张头你自告奋勇。
那今后买菜的活就交给你，事后找朱贵报账就行。”
老张头是朱贵招来的大厨。
以前是酒楼杏花楼的掌勺大厨，因为年纪大了，退了下来。
不过谁曾想自家儿子不争气，娶了个败家的媳妇，把他年轻时候赚下来的家业都败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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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他安享天年的时候都得出来找活干。
虽然他厨艺不错，但也得服老，实在适应不了酒楼高强度的工作，只能在街面上摆个小摊，卖点小吃勉强糊口。
也不知道朱贵从哪听到了老张头的底细，就花了每月三两银子的价格把他请了过来，负责一日三餐。
老张头一听方长把买菜的活交给他，连忙拒绝道：
“东家，我就是随口一说，买菜还是让小朱来干吧。”
采购一向是油水多的活。
他又是厨子，从中谋利的机会更多。
方长笑了笑，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朱贵平时要管店，还要读书念武，老张头你就帮他分担一下嘛。”
老张头嘴上推辞，但听得方长仍旧愿意让他来买菜，嘴角也是一喜。
“那老头子就却之不恭了。”
今后工作虽然多了，但方长对食材的要求高，给的预算很足，他都不用怎么贪，都能多出一笔外快。
每天多上十文钱，一个月就多了三百文，省着点，都够一家人的生活了。
“厨房还炖着汤呢，我给东家端来。”
老张头脚步轻快地离开。
方长并不在意老张头从中捞好处，反正钱给他了，每日负责好他的三餐质量就行。
至于多出来的，那也算老张头的本事。
寻常一百文的食材，他能用九十文的价格买下来，就算他从中拿了五文钱，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要是老张头敢克扣他的伙食费，那么吃多少就得成倍吐出来。
他虽然敬老，但朱贵不敬啊。
就在此时，朱贵匆匆走来。
自从到了方长店后，朱贵的每天就格外充实。
工作看店，读书识字，努力练武，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但只有现在，朱贵才感觉自己算是真正活着。
以前浑浑噩噩在街头厮混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重复了。
“老板，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清楚了。”
方长放下碗筷，伸手让朱贵坐下。
“你还没吃饭吧，来尝尝老张头的手艺。”
朱贵摇头道：“老板，我和老张头在厨房对付几口就行，哪有和主人家一起同桌吃饭的道理。”
但他心中还是颇为感动。
方长愿意让他同桌吃饭，就证明没有看不起他。
“那行，你说吧。”
方长就是客气客气。
第十三章 夏武
听到方长的问题，朱贵整理了下思绪，说道：
“是这样的老板，以前店中货品大多是老老板从别人手里采购的。
比如香烛，纸钱，香火等等。
他们把东西以一种较为低廉的价格卖给老老板，老老板再加点价格把他们卖给那些需要的人。
只有纸人的材料是老老板专门去城外联系的。
我刚才去查了一下店中的采购记录，又问过隔壁店铺的几个老板，他们都说以前每个月都有人拉着竹子过来送给老老板。
上一次也有人过来，还等了很久，只不过老板你没开门，他们又走了。
不过他们留下过话，说是下个月还会来。
我算了下时间，应该就这几天了。
另外纸人用的纸也是老老板特地找人定制的，是一个叫夏武的手艺人，他是专门造纸的。”
方长点点头：“辛苦你了，那个叫夏武的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朱贵道：“嗯，我打听清楚了，夏武住在城南百花大街三十六号。
不过我听说他虽然技术厉害，但脾气也怪，不是谁去找他买纸都会卖的。
但老板你有老老板的关系，应该问题不大。”
方长很满意朱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来这么多东西，虽然有他爹留下的记录和线索，但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说起来，要不是材料用完了，方长还真不知道他眼中只能制作一次性傀儡的劣质材料竟然也如此不凡。
他这两天不是没试过用其他的材料，但无一例外，都无法承载他的力量。
不是直接爆开，就是起火燃烧，白白浪费他恢复不易的法力。
最后他只能无奈用了两次鉴定术。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
【略带灵气的竹片】
【介绍：长于大山的普通青竹，因受到灵气洗礼，沾染了些许灵气。】
————
【特殊的纸张】
【介绍：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可以用来承载某些奇特的能量。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不是用来写字的。】
————
至于其他用于辅助的油彩，毛笔，裁刀等物件。
方长就没多费功夫了。
因为他试过，只要拥有完整的骨架和皮肤，即便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也能制造出一个傀儡来。
就是着实不好看。
“嗯，若是下次还有人送竹子过来，你就先留下他，至于夏武，我过会儿亲自去找他。”方长交待道。
如今他能最多获取经验的途径就是制作傀儡，所以材料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不过他有一种预感。
那个夏武或许会让他平静的生活多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他一直抱有警惕又十分憧憬的修真世界。
他可不相信一个能够造出能够承载法力的纸张的人，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一时间，连盘中的红烧肉都不香了。
其实方长不太想这么早涉足到修真界，因为它太神秘，也太危险。
《仙魔》中走过一遭，他深知修真界的危险。
只不过当时他是玩家，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所以越危险越刺激，他反而越开心和兴奋。
笔趣阁
更别说，此时正是灵气复苏，万人争渡。
一份资源，不知道几人抢夺，危险性更甚未来。
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今日他退缩了，明日同样逃避。
事事小心，反而事事无成。
如此这般，十几载后，他便只能老死病榻上。
他没得选择！
方长眼中露出几分狠厉。
他只想安安静静苟于一地，若谁来扰他，那就只能决个生死了。
方长夹起一块肥的冒油的红绕肉，一口咬爆。
……
百花街三十六号。
方长牵着一辆租来的驴车，站在院子门口。
驴车上有两个大木箱子，里面装着方长这几日制作的所有傀儡。
在没有储物法器之前，他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携带傀儡。
否则带着一排纸人出街，非得闹出大乱子来。
之前他带着三个纸傀儡出来，都是用黑袍掩盖，还要趁着夜色才行。
不过小金刚还是被他捏在手里。
这个实力强大的五行傀儡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一些强大的傀儡师都会炼化一个随身秘境，可以在瞬间召唤出成千上万的傀儡大军。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淦，我堂堂修真者，牵着驴车带傀儡，真是丢人。”
方长一边想着，一边敲响大门。
“有人在吗？”
一连好几下，院子里才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谁啊？”
方长瞬间脑补出一个粗俗的大汉形象来，他耐着性子，对着里面喊道：
“我叫方长，是往生斋的老板，听闻夏先生名声，特地前来拜访。”
接着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露出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身材干瘦，衣服空荡荡的，有种风吹来就会露出肋骨条子的感觉。
“方长清是你什么人？”
方长迅速打量了男人一眼，回道：
“我是他儿子。”
“可有证据？”男人再问。
方长：“……”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他该怎么证明儿子是儿子？
把老子从坟里挖出来让他开口吗？
他苦笑一声，说道：“这我该怎么证明？
夏先生如果不信，可以去长留街走上一趟，我生活在那里十几年，知道我是我爹儿子的人应该不少。”
男人不置可否，又问：“你以前有个小名，还记得叫什么吗？”
方长找了找记忆，发现没有关于小名的回忆。
仅有的和他爹相处的几天，他爹也没叫过他小名。
所以他有些不确定道：“先生是不是记错了，我好像没有小名。”
“嗯，是我记错了。”
男人看了眼方长背后的驴车，把门拉开，转身向内走去。
“进来吧，驴系外面。”
方长一入院子，就发现院子很大，几乎有两三百个平方。
空气中还有一股草木腐朽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道。
他顺着味道传来方向看去，就见到一方小池塘，里面浸泡着草根麻绳，还有树皮竹片，都是做纸的原材料。
在院子中还用竹子做的高杆架，一小半正在晾晒纸张。
男人一路走到架子前，用手摸了下晾晒的纸张，然后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你爹呢？”
男人这才转头问道。
方长愣了一下，然后老实答道：“死了。”
男人面色一呆，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然后摇头道：
“他早该死了。”
“等着。”
说罢，不等方长反应，他就自顾自走进内堂，然后带着一个巴掌大的首饰盒走了出来。
“这是你爹给我的东西，但我用不上，既然你找到了我，就还给你吧。”
方长：“？？？”
他不是来买纸的吗？
怎么变成继承遗产了？
不过白嫖的东西，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一脸坦然地接过盒子，然后打开。
“灵石！！！”
他瞳孔一缩，心跳骤然飙升。
第十四章 往事
当空气中的灵气因子超过正常标准，到达一定限度之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地脉之气相结合，就能演化成实体，化作灵石矿脉。
灵石不全是灵气，而是灵气与某些元素的聚合体。
而灵石因为能量形态稳定，可以长时间保存，又能够被修真者完美吸收，堪比天然灵丹。
所以同样也是修真界的基础等价物。
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程度，大多是以此物价值几许灵石为标准。
首饰盒中的东西，不是别的，赫然正是方长眼馋了许久的灵石。
一共三块。
皆是方方正正，切割标准，颜色乳白，带着玉的质感，大约成人大拇指粗细，是标准的一块灵石。
这个颜值，便是别人不知道它是灵石，也能知晓它的珍贵。
方长若是有了这三块灵石，他的升级速度便能大大提升，真正让修炼功法发挥作用。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方长平复心情，一把合拢首饰盒，然后笑脸问道：
“夏叔，我爹还有没有别的朋友，我觉得我作为晚辈，应该一一拜访才对。”
不知不觉间，刚才客气的夏先生就变成了亲近的夏叔。
夏武明显噎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反而面容严肃地问道：
“方长，你似乎认得这是何物？”
方长眼睛一转，想要搪塞过去，但看着夏武的模样，他突的念头一变。
“是的夏叔，我爹同我说过。”
反正死无对证，随他怎么说。
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明说这是什么。
夏武不知是没发觉，还是不在意，听到方长这么说，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你爹终究是没有听我劝，把修炼之法传给了你，那折寿之法，害了自己还不够，还要害自己的儿子。
难道做个平安喜乐的普通人不好吗？”
“夏叔此言差矣。”
方长一听不乐意了，反驳道：
“普通人固然安乐，但是命运操于人手，所谓的平安，不过就是平静湖面的一艘小船，风浪一大，便毁了。
与其当一个再活五十年的凡人，我宁愿当一个只有十几年好活的求道者。
起码我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活！”
牛皮随便吹，谁信谁倒霉。
夏武深深地看了方长一眼，摇头感慨道：
“果真和你爹一个性子。”
“只是相比虚无缥缈的长生得道，我更喜欢现在的平静生活。”
“当年我和你爹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我同样说服不了你。”
夏武向方长招了招手道：
“过来方长，既然你和你爹做出一样的选择，那有些话我必须告诫于你。
我相信你爹那个性子，是宁死也不愿意在自己儿子面前说以前的黑历史。
他这个人就是那样，死鸭子嘴硬，连死了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夏武招呼方长到他面前坐下。
虽然方长早就打定主意不涉及上一辈的恩怨，所以这个故事他其实不太想听。
但是他刚刚收了人家的灵石，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收钱办事，就当兼职陪聊。
反正说归说，他听了算他输。
夏武目露回忆之色，开始讲起了当年。
“我和你爹是同村发小，一起长大。
一日，我们在山中打猎，遇到了一个召唤雷霆的道人，他就那么隔空一指头点死了一头野猪。
我与你爹惊为天人，以为遇到了仙缘，跪地求他传法。
接过那道人为我们二人摸骨测运，说我们都是有缘之人，让我们随他一同回山学习仙法。
就这样，我们辞别父母，跟着那仙人到了碧云宗。
我们以为待我们学得仙法，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不知噩梦开始了。”
方长老老实实听着，直到听到碧云宗的名字才多了一点兴趣。
果然如他所料，虽然空气中的灵气因子还十分稀少，但有了灵气，就代表天地桎梏的打开。
所谓天才，开路者，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现在看来，早在多年前就有人开始修行了，能够召唤雷霆，起码是个炼气境。
百盟书
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低调的计划。
就是这碧云宗的名字……
想来他们宗门一定人丁稀少吧。
夏武不知方长心中腹诽，继续说道：
“我和你爹进宗以后，便沦为宗门杂役。
我比你爹运气好一点，因为认识几个字被一位内门弟子挑中，跟着一个资深杂役打下手，学习制作符纸。
而你爹则因为身材强壮，被选中去了矿洞挖灵石。
你手中这三块灵石，就是他后来找机会藏下来的。
原来所谓的仙缘，就是被抓去干苦力，不仅没有工钱，没有休息，一不小心还有性命之忧。
呵呵，这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方长一听挖灵石，却是心中一动。
这碧云宗看来实力非同小可，竟然能够在灵气复苏初期就占据一条灵石矿脉。
这么多年过去，又有灵石矿脉加持，他们宗门实力定是更加深不可测。
所以这仇非是他不想报，实在是无能为力。
方长默默给死去的爹说了一声对不起。
难怪他爹在遗书中说让他不要报仇。
这么算起来，也算是他听从遗嘱了。
夏武哪知道自己一番话直接劝退方长，他还继续回忆道：
“我那主人为人倒不算坏，可我的那位师傅却真的不是一个人，他仗着资历，把我往死了用。
我不知道你爹是怎么度过的，但想来比我还要惨。
我们就这么生不如死地过了三年。
三年后，我因为运气好，当着主人的面制出了一份中阶符纸。
主人问我要什么奖励，我什么都没要，只是乘机把你爹带出了矿洞，随我一起为主人做事。
可我不知你爹那时候因为三年的矿洞劳役，早已变了一个人。
他满心想着修炼，也要变成修真者。
可是碧云宗怎会给我们这些低贱的杂役修炼之法。
倒是主人许诺我，若是我尽心为他办事，十年后就允我娶亲生子，让我的下一代有修炼机会。
我有了盼头，我认命了，但你爹没有。
一次，他趁着主人外出，偷偷潜入主人书房，偷得了一份修炼之法还有一门灵术。
你爹没有忘记我，让我随他一起修炼，一起成为人上人。
偏偏这时候让那一直盯着我，想找我麻烦的资深杂役发现了。
你爹直接动手杀了他。
我们知道事情暴露，绝没有活路，所以又盗了主人的法印逃出宗门。
幸好我们有过猎人的经验，才能从那深山大泽中一路逃出来。
至于为何碧云宗后来没有追捕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或许是我们两个小小杂役，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但我们还是不敢回家，就顺着水源一路跑，一路跑，终于跑到了这千竹县，隐姓埋名，一待就是十六年。”
第十五章 买纸
“等等！”
方长中场叫停，举手拦道：
“你们逃到千竹县才十六年，这其中又一直在逃命状态，那么请问十八岁的我是怎么来的？”
夏武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
“你爹一辈子都未娶亲，你说你是怎么来的？”
方长人都麻了。
搞了半天，他竟然是捡来的！
这尼玛剧情不对啊。
原本父母双亡的他了无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亲生父母还可能尚在人世。
难道还有落难王子的隐藏剧情？
方长苦中作乐地想到。
“说不定我其实是个仙二代，过不了多久，就有一个盖世仙人脚踏七色祥云而来，接我住上一座灵石打造的宫殿。
告诉我从小订下了娃娃亲，老婆是个大美妞，岳父是个隐藏大佬，从此小腰一抱，软饭一吃，走上人生巅峰。”
方长越想越离谱。
但夏武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和你爹一路逃亡之时，正逢安南道兵祸，路过一村子时，本想讨些水喝，结果见到满村皆亡，家家灭口。
你就被藏在一个大水缸之内，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就好奇看着我们。
我们本来不想管，可最终你爹还是折返回去，把你抱了回来，因为懒得取名，就把自己的名字去了一个字给你用，取名方长。”
方长：“……”
“后来到了千竹县，而你爹强行修炼，运转仪式引气入体，直接折寿过半。
这十六年来，任他百般努力，也不过堪堪达到炼气之境。
那碧云宗的老祖乃是筑基巅峰的高人，不日就要突破金丹境，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报复得了的。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当初太年轻，太幼稚。”
“嗯？？？”
“筑基老祖？”
焯，就这？
方长一听碧云宗最强的修士竟然才筑基巅峰，顶多一个金丹境，他突然就有了自信。
只见他面露愤怒之色。
“岂有此理！”
“我爹虽不是我亲生父亲，但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这份因果，我接下了！”
“此仇不报，我方长愧为人子！”
玛德，一个疑似金丹境就敢占灵石矿脉，这仇立马就结大了！
他不把灵石矿脉抢了，实在对不起方父多年的养育之恩。
夏武见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方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刺激到了他。
他连忙安抚道：
“切勿冲动！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为你爹报仇，你爹为求道而死，虽死无悔，也不能全怪碧云宗。
你如今走了你爹的老路，我只希望你今后谨言慎行，切勿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细，为自己引来灾难。”
方长却是一拱手道：“夏叔，你不用劝我了，如今我本事不济，自然不会去寻那碧云宗的麻烦。
但有朝一日，若我也侥幸有了些微末本事，这大仇就不能不报。
当日谁掳你们入的碧云宗，我就要让他和碧云宗百倍奉还。”
夏武见方长这副模样，只得叹息一声。
“何苦以卵击石，将仇恨延续，看来还是我错了。”
方长笑着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夏叔，我今日来，是想找你采买一些纸张，就是我爹之前在你这儿拿的那些纸张。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应该都是符纸吧？”
夏武点头道：“不错，我在碧云宗学的便是这一手制符纸的本事，不过那些都是些劣质符纸。
你爹平时都用来练手之用，偶尔我运气好，制作出了初阶符纸，他才会用来制作傀儡。”
方长愣了一下，问道：
“夏叔你刚才说那些符纸做不出傀儡吗？”
夏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倒也不是不能，你爹曾经倒是做出过几具傀儡来，但成功率太低，大概一百次中才能成功两三次。
他的法力来之不易，没有好材料，便不肯再浪费了。”
方长觉得自己似乎又发现了御傀灵体一个了不得的特性。
即便是夏叔口中的劣质符纸，他可是也有两到三成的成功率，足足是方父的十倍！
如果换上夏叔口中的初阶符纸，他的成功率又会达到一个什么水准。
同时他的经验获得将有一个显著的提升。
他轻咳两声，说道：“夏叔，我如今也在炼制傀儡，对符纸的需求量极大，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符纸出售。
siluke.com
初阶符纸最好，普通的符纸也行。”
夏武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前段时间我才刚制出了一批符纸，一部分卖了，一部分留在家中。
你若要，我便拿给你。”
方长摇头道：“夏叔，我要的极多，你还是卖给我吧。”
夏武笑着起身道：“你才能用多少，初阶符纸你爹一月也用不上三刀。”
“可我想要一百刀！”
方长伸出一根手指，极为认真道：
“如果是初阶符纸，有多少我要多少！”
夏武笑容一愣，问道：“你没有跟我开玩笑？”
方长很严肃地点头。
夏武沉默片刻，而后答应道：“初阶符纸一刀一两金子，劣质符纸一刀一两银子。
我手中还有五十刀初阶符纸，二百刀劣质符纸。”
方长当场破功：“咳咳，那啥，夏叔，我可以分期付款吗？”
夏武：“……”
“你爹留给你的银子呢？”
“他卖了那么多傀儡，手上可是攒了一大笔银子，还有灵石。”
方长脸色一苦：“没有啊，我爹就给我留了三十二两四钱六十八文，还有往生斋的店铺。
剩下的什么都没留下。”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对于方父的积蓄去了哪儿已有了猜测。
方父的遗产十有八九尽数化作了他手中的小金刚。
这是方父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有一说一，这个爹，方父还是合格的。
这事大概连夏武都不知道。
夏武眉头一皱，嘀咕道：“方长清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让你修炼，又不给你资源。”
“对了，夏叔，你刚才说我爹把傀儡都卖了，正好我也制作了几个傀儡，不知道去哪儿卖？”
方长的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如果能够为他的傀儡找到销路，让资源流动起来，那么今后他低调发育的计划就有了闭环。
普通的一次性傀儡，连炼气境都没有，再多也无法引起质变。
何况以他的精神属性，一次性也控制不了太多的傀儡。
如果能出手的话，不要太赚。
夏武随口回道：“每年的正月十五，还有七月十四，在青牛山就有一个散修汇聚的大集市，你若是有多余的傀儡，可以带到那里售卖。”
方长掏出三十两金子：“夏叔，先给我来三十刀的初阶符纸。”
“至于你以后制作的初阶符纸，你给我留两个月，两个月后，有多少，我要多少。”
夏武接过金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方长。
刚才这大侄子可才说他爹留了三十几两银子，转眼就拿出三十两金子。
而且两个月后就是七月十四。
看来是有事瞒着他啊。
不过夏武也不在意，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要是方长还不知死活地透露出自己底细，那他也救不了。
“等着，我去把纸搬出来。”
第十六章 灵气修行公式
五天后。
长留街，往生斋。
工作室中，方长手掌一摊，就露出一块灰白色的方形石头。
这石头外形就和蜂窝似的，表面都是镂空的小孔，似乎手指一搓，就能将其碾成灰。
而这块石头正是灵石被吸取完灵气后的残余物。
“可惜未至炼气，体内法力依旧无法增长，两点法力，还是太少了。”
方长随手给自己拍了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8（220/340）
境界：凡俗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340/340（正常）
体力值：20/24（正常）
属性：力量2.2、体质1.5、敏捷1.7、精神2.5
法力：1/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入门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使用灵石修炼的效果跟之前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短短五天，方长连升五级，生命值破百。
而功法引气入体也出现了熟练度——入门，这代表他在这门功法的造诣已经达到正式修炼的水准。
至于为何能够如此迅速升级，就不得不提到一个通用的经验公式了。
当修士处于一个标准灵气环境之中，也就是说空气中的灵气因子达到一定浓度，那么玩家们修行获得的经验就能满足一条经验公式。
Exp=时间/8*境界*10^功法等级*品级*熟练度*根骨/100(时间最大值为八小时，最小为一小时，每日刷新）。
其中境界最好理解，就是人物境界，他是凡俗，代表一。
而功法等级则是《仙魔》中的通用分级，划分为凡、法、灵、道、仙五阶，其中每一级功法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
至于熟练度则是功法的领悟程度。
从最初的入门开始，依次为精通、专家、大师、宗师。
虽然当下环境不满足标准灵气环境，但灵石的出现保证了灵气因子达标，那么直接代入公式就可以得到每日经验。
Exp=8/8*100*2*1*66/100=132
由于他的童子身增加百分之五的修炼效率，那么方长每一天最多可得到经验为138.6。
所以方长五天一共得到六百九十三点经验。
接着升级过程就很清晰了。
【lv3（30/30）】
【lv4（50/50）】
【lv5（80/80）】
【lv6(130/130)】
【lv7(210/210)】
【lv8(220/340)】
……
至于为何每天只能修炼八个小时。
据《仙魔》中官方解释，因为人与人的体质各不相同，对于天地灵气的承受能力也不相同。
所以八个小时是普通人承载灵气淬体的极限，再多就有些过犹不及。
民间解释——一个防沉迷机制搞得这么玄乎干嘛。
而升级后法力却没有得到增长，则是因为法力本就是炼气境的入门特征，只有炼气境才能拥有法力。
他的这两点法力纯粹是开了氪命挂，拿命换的。
……
方长感受着体内膨胀的力量，有种想找牛干架的冲动。
他噌的一下起身，打开工作室的门，只是刚刚走出门口，还膨胀的心已然平息下来。
没错，就是这么快。
门外。
一个头顶光秃秃的黑皮，正光着膀子正在扎马步，滚烫的阳光落下，他的额头、脸蛋上全是汗水。
此人正是朱贵。
为了省事，朱贵剃光了自己的头发。
见到方长出现，朱贵就好像收到什么信号，胸口中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
然后就见他汗如雨下，瞬间就和洗了个澡一样。
旁的不说，这扎马锁气的功夫，他算是入门了。
“老板。”
朱贵拿起一旁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
方长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饿了，你让老张头给我搞点吃的，另外送竹子的人来了吗？”
这几天因为初得灵石，他都陷入一种较为亢奋的状态。
连续修炼了五日，虽说有灵气淬体补充，但他到底还没达到辟谷的状态，所以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
朱贵点头道：“前日就来了，按照老板你的吩咐，我已经把人留下了，不过他们都急着回家。
幸好老板你出关了，要不然我都留不住人了。”
方长嗯了一声，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只要我没特地交待，你可以敲门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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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朱贵笑道：“我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客栈，老板你是想待会去客栈见他们，还是我把他们请过来和老板你见面？”
方长摸了摸肚子道：“你去请他们过来，正好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一边吃一边聊。
对了，顺道再带一坛子好酒来。”
朱贵回声应下，匆匆穿好衣服，先去厨房交待一声老张头，接着才去请人。
方长看着朱贵上下忙碌，心想自己把朱贵留下，真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没有人帮忙给他处理这些琐事，他哪能这么轻松。
……
半个时辰以后。
老张头的人未至，声先到。
“酱爆大肘子，来——了！”
因为要招待客人，内屋又有点小，所以桌子干脆摆放在小院的天井。
这有个石头搭建的遮阳棚，上面架着木头，爬满了绿植，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绿植中间还吊着几根绿腾腾的丝瓜，开着小黄花的黄瓜。
此时两个身穿猎户服的男人正端着酒杯，满脸通红，朝着方长频频敬酒。
“小方老板，我敬你一杯！”
“不愧是大方老板的儿子，为人就是没的说。”
这两个猎户一个中年汉子，一个青年汉子，是一对父子，原本还有些拘谨，但被劝着两杯酒下肚，人就爽朗起来。
此刻大肘子上桌，他们的视线立即就被吸引住了。
方长伸出筷子，一人夹起一个大肘子。
“两位能够信守承诺，每个月都为我往生斋送竹，方某心中同样佩服，来来，不用客气。”
说起来，方父给他留下的遗产真不少。
不单单是银子，还有人脉。
夏武就不说了。
三块灵石才用一块，就让他连升五级，把剩下两块用完，他也差不多到了炼气境的门槛。
这两个猎户别看其貌不扬，但当年他们受了方父恩惠，又无以为报，正好知道方父需要用竹，就自告奋勇，每月为往生斋送竹。
这些可都是他们在深山中砍下来的好竹，光是运送下山就是个大难题，更别说山中藏着的各种危险。
可他们月月如此，却只收方父一点运输费用。
这人品只能让方长感慨一声淳朴人家。
第十七章 紫竹
“哈哈，我们就是做了一点小事，哪能值得小方老板夸奖。”
两父子都是淳朴的山间猎户，本来大口啃着肘子，被方长这么一夸，纷纷觉得不好意思。
突然人情绪又低落起来。
“可惜大方老板了，我们父子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方长答道：“我爹乃是含笑而亡，两位不用如此，若被我爹在天之灵看见，心中也定是不安。”
两父子这才释怀，然后又多啃了一个肘子。
酒足饭饱后。
中年猎户眼神有些晕乎乎的，但还保持着应有的清醒，他左右打量几眼，见老张头和朱贵都去厨房吃饭了。
他凑近方长，小声问道：
“小方老板，不知道大方老板有没有跟你说过紫竹的事情？”
方长动作一顿，而后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李叔想说什么？”
中年猎户道：“我和小军前些日子在山中打猎，远远看见几棵紫竹。
之前大方老板对我们说过，若是发现了紫竹就要第一时间和他说。
只是现在大方老板不在了，小方老板你还要不要紫竹？”
方长闻言，小脑瓜子立马开动起来。
方父要猎户父子为他送竹子，是因为这些竹子蕴含灵气，是他制作纸傀儡的材料。
那么受到方父特别关注的紫竹是个什么性质就不用多说了。
十有八九，这是真正的灵竹！
但以防万一，方长还是问道：
“李叔既然看见了，怎么不把那些紫竹砍下带过来？”
没想到中年猎户立马露出愧疚的表情道：
“小方老板，你可不知道，那紫竹邪门的很，特别招蛇，竹子下面不知道躲了多少毒蛇。
别说是我，就是山猪跑进去，不用多长时间，都要化作一具白骨。
如果不是大方老板以前特意跟我们提起过，我们别说是过去，就是看到了都要远远避开的。
之前我就是追捕一只猎物跑进了一小片紫竹林，然后差点没被毒蛇咬死，是大方老板救了我，还把竹子都砍走了。
否则等那竹子越长越多，我们进山打猎的路就断了一截。
我之前以为紫竹都被大方老板砍了去。
没想到这才几年，那要命的紫竹又长了出来。”
方长想了想，这送上门的灵竹，他要是不收，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给他安排的机缘。
而且如果有真正的灵竹，再配合初阶符纸，说不定他能炼制出小金刚二号。
就算不能炼制出小金刚二号，但起码能摆脱一次性傀儡的限制，炼制出正版的基础五行傀儡。
不过中年猎户说得如此危险，他不能大意了。
心念一动，他朝中年猎户说道：
“李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刚才不知道紫竹是什么，但一听你具体描述，我才想起之前我爹好像是跟我提过几句。
不过那时他说的不是紫竹，而是叫蛇竹。
所以才一时间没想起来。
我也不瞒你，这紫竹对我来说有大用，所以我还得麻烦你到时候给我带路。
嗯——如此可好，今天你和李哥就先在我家休息，明日我再陪你一起回去，解决紫竹的事情。
另外，这次你们带来的竹子，我也不能占你们便宜，之前我爹给你们多少钱，我现在再加两倍。”
中年猎户脸色一慌：“这可如何使得，大方老板给的就够多了，我本来就不想要，但大方老板一定要给这才不得不收。
如果我现在再多要，岂不是在骂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小方老板，你若是瞧得起我，就还是按大方老板的时候算吧。”
方长这时候却颇为霸道，他说道：
“李叔，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我爹对你有恩，但我对你却没有恩吧，我能够继承我爹的几分遗泽已经心满意足，又怎么好让你把我与我爹一视同仁。
这钱你就收下吧，否则下次你们再送竹子过来，我可就真的不收了。”
中年猎户面露迟疑之色，好一会儿才为难地答应道：
“那……那就听小方老板你的。
不过有句话小方老板说错了，你是大方老板的儿子，大方老板不在了，这份恩就到了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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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个粗人，讲不出大道理，但别人都有说过父债子偿，父仇子报，怎的你爹的恩情就落不到你身上了呢。”
方长不再反驳，只是哈哈一笑。
“那李叔，我看李哥已经醉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晚上吃饭之时我再叫你们。”
方长指着一旁不知何时醉倒在桌子上的青年猎户说道。
“这兔崽子！”
中年猎户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好吃好吃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
青年猎户猛地惊醒，周身肌肉炸开，空气都为之一荡，就如同猛虎出笼，有一股咆哮山林，不怒而威的气势。
但见到脸色发黑的中年猎户，那股气势立马熄灭下来，转而变成小白兔的一脸无辜。
“爹，你打我干嘛？”
中年猎户没好气道：“吃完就睡，丢人现眼的东西！起来，小方老板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房间，你给老子去房里睡。”
青年猎户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了眼方长，然后朝中年猎户点头道：“好的爹。”
方长却是心中一动。
青年猎户藏的有点深啊，要不是刚才无意中显露的那一下，他还真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年轻猎户呢。
就那份气势，死在他手上的恶狼给他提鞋都不配。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这世间奇人异士不计胜数，要是什么都想搞明白，那脑瓜子也太累了。
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招呼老张头出来收拾桌子，然后也晃悠悠去睡觉了。
修炼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特别是前期的灵气淬体，想要将灵气温和地淬炼到身体每一个部位，更是一份伤神劳累的细致活。
……
第二天一大早。
猎户父子收拾好行囊，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
因为方长昨天给了他们足足十两银子，这比他们打头老虎都要多，还得是保证虎皮完整的情况下。
虽然砍竹子有点风险，但比打老虎来说，这点风险就算不得什么了。
“朱贵，你在家看店，嗯，关门也没事，反正卖得差不多了。”
方长打量了眼往生斋的铺子，发现空旷许多。
原来是这些日子，在全场两文的噱头下，朱贵陆陆续续已经将店中的大部分货物清仓了。
除了方长做下的第一单之外，其他的说不上大赚，只能说不亏。
因为卖货主要是为了清库存。
“李叔，李哥，就劳烦你们带路了。”
方长这次没有牵驴车，因为猎户父子两人牵了牛车，不然数百斤的竹子也没法送过来。
此时牛车上还是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次性傀儡。
这让方长打定主意在下次青牛山的散修集会上淘一个储物袋来。
否则这么搞下去，他身为傀儡师的逼格非得掉光了。
第十八章 谁当家
灵竹峰。
传说中灵竹峰中有神竹，曾经赐予山民神力，可力搏猛兽，为一方部落守护神灵。
当然，随着千竹县被大唐纳入版图，部落归化，后人也就逐渐淡化了这个传说，只是灵竹峰的名字留了下来。
实际上，千竹县本就以盛产竹子而闻名。
牛车在山脚下的一间大院前停下。
院子用土墙围住，里面是几间土房子，顶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
透过门户，还能看见里面养着鸡鸭。
见到牛车，还有一只身材彪悍，毛发土黄的高大猎狗撒欢跑了出来。
“小方老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到我家歇息一下，吃顿便饭，下午我和小虎再领你去山上？”
中年猎户一边半蹲着揉着猎狗的脑袋，一边热情邀请方长道。
他们早上从县城出发，走了两三个时辰才到了这灵竹峰，大概离县城有六七十里地。
不是他们脚程慢，而是牛车就只有这么快的速度。
想要再快，就只能压榨牛的力气。
不过这牛可是猎户的第二个儿子，寻常时候是绝不会对它有半分亏待的。
方长自无不可，点头答应道：“麻烦李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
见方长答应，中年猎户笑得极为开心。
方长对他们父子俩毫不嫌弃，反而好酒好菜的管够，热情招待，他心里都记着呢，就想着怎么还回去，
“大黄，去打只兔子回来。”
中年猎户一拍猎狗脑袋，猎狗就好似听懂了一般，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就消失在远方的竹林。
见猎狗离去，中年猎户让儿子去给牛喂草，自己则迎着方长进屋，口里喊道：
“孩他娘，小方老板来了，你去杀只老母鸡，把我存的那根野山参也一起炖了。”
“喊什么喊！”
“你还知道回家啊。”
“你自己数数，走了几日都不着家，姓李的，老娘还以为你们父子俩被城里的小妖精把魂都勾去了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个捧着簸箕的瘦小妇人从堂屋走出，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瘦小妇人就是普通的村妇模样，大概三十多岁，一双手颇为粗糙，骨节粗大，还有老茧。
不过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嗓门又大，相比于普通村妇，又多了几分彪悍之色。
但不如此，也治不住猎户父子俩。
中年猎户一脸尴尬，对方长解释道：
“小方老板你别误会，平时孩他娘还是很温柔的，都是我和小虎误了时间，她太担心了才会这样。”
方长体贴笑道：“李叔，我懂的。”
这时，妇人才注意到方长，她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即偃旗息鼓，转而笑道：
“孩他爹，你带客人上门怎么都不和我说上一声？小伙子，你是城里人吧，长得可真标致呢。
阿秀！阿秀！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娘，我听着呢。”
院子的偏房走出来一个模样秀气的女孩，穿着棉布长裙，一头青丝用一根银钗扎住，发饰颇为简单。
“去厨房烧火，城里的公子来了，把你爹藏着的茶叶拿出来，你待会去给他泡茶。”
女孩看了眼方长，柔柔答应一声。
“我知道了。”
“小伙子，别站着了，去屋里坐吧。”
妇人又对方长招呼道。
方长看得一愣一愣，只觉妇人气场格外强大，顺着妇人的话进了屋。
这家一看就知道是谁当的。
……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啊！”
见方长进屋，妇人手指头就在中年猎户腰间软肉一掐。
中年猎户脸顿时皱成了苦瓜，他忙解释道：
“孩他娘，真不怪我啊，是小方老板不在家，我们也是等了好几天才见到他。
不然我和小虎早就回来了。
我向你保证，在城里的几天，我和小虎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客栈里。”
“什么？客栈？！”
妇人又是一掐，没好气道：
“你们爷俩是阔绰了啊，老娘在家给你操持家业，一分都不敢多花，你们倒好，连客栈都住上了，得花多少银子。”
中年猎户再次吃痛，可他不敢反抗，再次解释道：
“没花钱，没花钱，是小方老板结账的。”
“还有这个。”
说着，中年猎户把怀中的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牛车上还有你们娘俩的礼物，待会小虎就拿进来了。”
妇人一见银子，当即放开了中年猎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银子。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说归说，但银子已经入了她的荷包，却是别想拿出去了。
这些可都是他儿子的彩礼和女儿的嫁妆。
中年猎户揉着腰，呲牙道：
“小方老板给的竹子钱，这次小方老板过来，也是帮忙解决紫竹祸害的。”
妇人一听，嘀咕道：
“这小方老板就是大方老板的儿子吧，可比他爹大方多了。”
“为了那些竹子，你和小虎费了多大劲。”
中年猎户脸色当即一板，冷哼道：
“大方老板是我李田的恩人，我给他送竹子是心甘情愿的，就是不给银子都行。
你个婆娘懂得什么，要没有大方老板，你早就守寡了，小虎和阿秀也没了爹，还能像现在这样神气！
下次再听到你说大方老板的坏话，休怪我这个当丈夫的跟你不客气！”
妇人脸色一僵，但见丈夫脸色，她也不敢再嘀咕，连忙安抚道：
“当家的，是我多嘴，是我多嘴，你别生气了。”
中年猎户保持严肃表情，淡淡道：
“这次进城，小方老板对我和小虎十分照顾，所以招待小方老板，你可不能亏待人家，让人家笑话我们山里人不懂做人。”
妇人连忙应承道：
“好好，你去屋里招呼小方老板吧，我一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你不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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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中年猎户淡定地点点头。
见妇人去厨房了，他才脚下一软。
当了半辈子的妻管严，偶尔硬气一下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感觉……
真不赖。
中年猎户迈着成功人士的自信步伐走进屋子。
“小方老板，乡下小院简陋，你多担待。”
方长看着仿佛焕发第二春，气质明显不一样的中年猎户，疑惑道：
“李叔，你这是遇到喜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刚刚教训了那婆娘一顿，不就是在城中多留了几日嘛。
连这也要管，我这个当家的威严在哪里。”
中年猎户故作淡定道。
方长一听，当即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道：
“李叔，男人楷模也！”
第十九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时过晌午。
山中的暑气散去不少，偶有微风，还带有一丝清凉之意，竹叶飒飒作响，就像一串风铃。
一行三人，正在爬灵竹峰。
方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背着两个大箱子上山的青年猎户道：
“李哥，实在麻烦你了。”
青年猎户还未说话，中年猎户就爽朗大笑道：
“小方老板，你就放心吧，小虎他有的都是力气，就是一头大野猪都能一个人扛下山，这两个箱子不碍事的。”
青年猎户愕然地看了一眼把自己当牛用不心疼的爹，只得闷闷答上一句：
“没事。”
方长轻咳两声，不再多说。
说实话，他也不想扛箱子。
本来他是想弄出一个纸傀儡来扛的，不过中年猎户实在太过热情。
他想了想，便由得他了。
不过看中年猎户一副我懂的样子，似乎他知道点什么。
方长想着，大概方父在中年猎户面前展露过手段，还嘱咐过他不要外传。
所以这会儿见到他明显不正常地要背两个大箱子上山，非但不问缘由，还主动让他儿子帮忙。
走着走着，中年猎户突然脚步一顿。
“等一下。”
“怎么了，李叔？”方长疑惑道。
“没事。”
中年猎户快步走到一株刚刚冒头竹笋的面前，蹲下来细细打量，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根红布条绑在旁边的竹子上。
“这是什么意思？”方长问道。
中年猎户站起身道：“打个记号，等它长到了就来砍。”
“托小方老板的福，这翠灵竹以往都得在深山里面才能看到的，没想到今天才走几步路，就在这儿看到了。”
方长道：“李叔，这就是你往我那儿运的竹子吗？我看和其他的竹笋也没啥不同啊？”
中年猎户笑道：“小方老板有些学艺不精啊，我这一手寻竹的本事还是大方老板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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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翠灵竹的竹笋个头，根大头小，笋衣带着一丝淡淡的青绿色，还有它周围杂草甚多。
因为翠灵竹生性霸道，三米之内，只能允许它一根竹子成长。
它现在还是竹笋，周围草的养分就被它夺走了，等到它长大，在它身边的这些竹子都得枯死。”
“是嘛。”
方长有些怀疑，点亮金手指，丢了个鉴定术上去。
————
【翠灵竹（幼年）】
【介绍：曾于深山灵气盎然中成长的竹子，自小受灵气洗礼，随着灵气进一步复苏，它已开始向深山外成长。
春江水暖鸭先知，它就是山间的鸭。】
————
见到鉴定术的介绍，方长心中一动。
“原来鉴定术的介绍还会跟着我的认知发生变化。”
之前的鉴定只是说特殊的竹子，沾染了灵气。
不过随着中年猎户的介绍，竹子此时拥有了名字，还有进一步介绍。
灵气进一步复苏。
方长看到此处，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修炼环境变好，他的修行也更加容易，但忧的也是一样，他的修行容易，别人的也会容易，甚至比他更容易。
到时候修真界满是大佬，他还怎么混。
“小方老板，你怎么了？”
见方长眼神发愣，突然失去了焦距，中年猎户在方长眼前摇了摇手。
方长回过神来，勉强一笑。
“我刚才想到了之前我爹教导我的时候，也怪我当初没有好好学习，等我想要好好学的时候，他却不在了。”
中年猎户闻言，默然无语。
一行人继续赶路。
在此期间，中年猎户多次寻到翠灵竹，给它们标上记号，一开始他还十分高兴，但慢慢地他面色渐渐由喜转忧。
“事出反常，必有祸事。”
“这可如何是好？”
这山中是他和村子的小半个粮仓，若是出了变故，必定有人受灾。
只是他本领不济，找不出这变化何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中年猎户面露忧色，方长安慰道：
“李叔，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看这是好事啊。”
“你瞧，这翠灵竹原本只在深山大泽中成长，如今来了山外，说明山外的环境正在变好。
地里面更有生机了，才能够容纳他们的生长。
而这地里有了活力生机，就表示粮食多了，能吃的多了，野兽就多了。
到时候李叔你和李哥保管每日都能满载而归。”
他这话说的没错。
灵气复苏，就表示天地灵机增多，到时候只要随便撒点种子，就能长出丰厚的粮食。
而食物链中的野兽有了更多食物来源，就能更多的生育，拥有更庞大的族群。
当然好处同样伴随着祸患。
因为野兽一多，其中资质优秀的就有机会成为妖。
还有山间的各种灵，也有机会成为精怪。
到时候一些普通人力量不够，就只能仍由妖怪鱼肉。
不过妖怪的成长时间太长，所以这片天地的土著妖并不多。
要等到以后天地扩张，秘境融合，那些迁徙过来的各色妖类才是这个天地的妖族主流。
中年猎户听到方长的安慰，面上忧色稍减。
这时候青年猎户也插嘴道：
“爹，你就放心吧，还有我呢。”
中年猎户却是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想保护老子了？我可还没老呢。”
“我……”
青年猎户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于是又是一行人的沉默。
大概半个时辰。
方长远远就看到一片妖冶的紫竹林，正在随风摇曳。
那一根根竹子都是紫色，好似玉质，细细看去，还能看到竹子上一丝丝好似血管的紫红色脉络。
竹林下落满一层厚厚的暗紫色竹叶，风吹过去，竟能看到竹叶好似浪涛一般起伏，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怪物一般。
中年猎户面有忧色道：“才几日不见，这片紫竹林又大了不少。”
“小方老板，你真有办法吗？”
方长看了眼妖冶的紫竹林，不由吞了吞口水，然后果断一个鉴定术扔过去，将两点法力全部用光，范围是整片紫竹林。
————
【紫蛟竹林（子竹）】
【介绍：沐浴蛟龙之血的灵种被时间掩埋，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它开始了自己的蜕变求生。
这里似乎只是它的衍生物，但也不能小瞧了它的危险。】
————
方长：“……”
怎么有种打副本的感觉？
可我的队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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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傀儡探路
静谧的紫竹林摇曳枝叶，在午后的阳光下，慵懒而惬意。
方长盯着紫竹林看了好一会儿，同青年猎户说道：
“李哥，麻烦你把箱子发下来吧。”
方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出手试探一下。
打得过，这片竹林都是他的傀儡材料。
要打不过……
等他升过级后再来过。
他盯上的材料，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青年猎户放下大木箱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方长走过去，打开箱子，露出里面被挤在一起的纸人傀儡。
一口箱子里面放着五具傀儡，也幸好材料给力，否则直接比挤变形了。
方长精神一动，点亮纸人傀儡胸口上的符文，
只见原本毫无生气的傀儡骤然站起，跳出箱子之外。
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方长暂时只唤醒了一具金行傀儡。
“如你们所见，我身为一个冥店老板，手底下有几个能够听我话的纸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见纸人傀儡站起以后，青年猎户就把中年猎户护在身后，一副戒备的样子，方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有一说一，纸人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不起眼，但一动起来，就自带恐怖背景，容易令人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什么人皮为肤，白骨为架，借尸还魂之类的。
方长着实也怕猎户父子两误会。
青年猎户不说话，但眼神却很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你看我信不信？
就在此时，中年猎户却是一把推开儿子，朝方长笑道：
“让小方老板见笑了，小虎十几年都待在大山里，哪里见过这种神奇手段。
小方老板放心，这些东西之前大方老板早就和我解释过了。”
说着，他就主动走近纸人傀儡，还伸手拍了拍，发出砰砰的响声。
“小虎，过来瞧瞧，这傀儡是纸做的，里面也是竹子，就是咱们以前在山里砍的竹子。”
青年猎户面带疑色地上前，真的上手摸了摸，还在傀儡胳膊上捏了捏，然后手上突然用力。
只听得喀嚓一声。
在法力没耗尽前，骨架如钢筋的纸人傀儡竟在这一握之下，直接断了一条胳膊，露出里面枯黄的竹架子。
也得亏纸人傀儡没有神智，不会反抗，否则非得问候一声他全家。
方长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这李哥好大的力气啊！
之前就觉得他不简单，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能一握下就折断傀儡的胳膊，这份实力怕是离炼气境也不远了。
要知道，看其模样可是没有正经修炼过的，纯粹靠的就是一个天赋异禀。
如果给他一本功法，还不得一飞冲天，成为万中无一的绝世强者。
方长的思绪陡然一偏。
这是……
从深山中走出的少年强者，特么是主角竟在我身边？
李虎？
未来有哪位大佬叫李虎来着？
可惜未来大佬们被人们普遍熟知的都是他们的称号，真名反倒没多少人知道。
也就只有大周女皇这样的顶级大能，加上她的特殊身份，才能让名号广为人知。
毕竟正经玩家谁记全名啊。
“砰！”
中年猎户一看儿子这么不讲究，当即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大怒道：
“小虎，你干啥呢？！”
青年猎户露出腼腆的笑容：“爹，我就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啥？”
显然，即便他爹跟他解释过，但他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小方老板，实在对不起，小虎这孩子出手没个轻重的，把你纸人给捏坏了。
你看我们怎么赔给你？”
中年猎户不好意思道。
“没事没事，不值钱的小玩意，而且也不算坏，本来就是探路的，腿没断就行。”
方长打了个哈哈，没忍住问道：
“李叔，李哥从小力气就这么大吗？”
中年猎户道：“倒也不是，小时候小虎的力气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直到有一次我腰伤犯了，他就一个人背着我上山打猎。结果那一次他三天三夜没回来，差点没急死我。
最后我是在山里发现昏迷的他，浑身都是血，也多亏是他运气好，不然早被山间的猛兽给叼了去。
也就是那一次，小虎回家后就特别能吃，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他娘没少埋怨他。
要不是他这么能吃，家里早攒够了给他娶媳妇的银子。”
说着说着，中年猎户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别人家的娃娃十几岁就讨了婆娘，生了娃娃，就我家这个饭桶，都快二十了，还没个着落。
好不容易给他相上了几个不嫌弃他的，他反而嫌弃上了。
哎，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孙子。”
或许是方长表现得太成熟的缘故，也或许是他的身份原因，中年猎户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晚辈，反而有种唯命是从的感觉。
显然，这都是方父留下的影响。
另一边，青年猎户被自家老爹一阵揭短，一向镇定的脸色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爹，我那不是想多陪陪你和娘嘛。”
“陪个屁！你就是看不上村里的姑娘，想着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呢。
那也是你能想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什么家庭你不知道，人家能看上咱？”
中年猎户话题一时间不知道偏到哪去了。
见青年猎户被中年猎户怼得哑口无言，方长心中憋笑。
没想到异世界的逼婚也一点不少啊。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位李哥竟然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
或许是山间的猎人生涯，让他脸上早早染满了沧桑，说他快三十都有人信。
他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
“李叔，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千里，李哥不想太早成家约束自己也能理解。
而且谁说李哥配不上城里的千金小姐了，我看别说是千金小姐，就是大唐的郡主，公主他也配得。
你也太瞧不起自家儿子了。
不过咱们现在不是讨论李哥的婚事，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这紫竹林吧。”
好话谁都爱听，见方长如此抬举自己，青年猎户看向方长的眼神中也多了丝善意。
可方长没看到，否则他非得再好好吹上一波。
此刻随着他心念一动，缺了一条胳膊的金行傀儡就动了起来。
“先让纸人前去探探路，咱们就在这里盯着，要是这竹林外强中干，咱们就把它全砍了。”
虽是这么说，但随着纸傀儡迈入竹林，方长的精神忍不住紧绷起来。
此时他已经彻底接管了金行傀儡的行动，共享了它的视野。
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能够让他短暂地控制住纸人傀儡的一切行动，便是把纸人傀儡当做他分身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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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控制距离只能在五十米之内。
再远一点，傀儡就会失去指挥。
第二十一章 全是我的！
沙沙！！！
随着纸人傀儡的进入，原本安静的紫竹林骤然躁动起来，厚厚的竹叶层下传出不住的异响。
然后就见一道青紫色的利箭从竹叶层下飚射而出。
方长精神率先预警，他想也没想，纸人傀儡的独臂上就亮起一道金色的光泽，而后斩下。
特质·破甲！
利箭折断，摔落在竹叶层上，化作两断扭曲的蛇躯。
这条小蛇不过拇指粗细，筷子长短，青紫色的颜色为它提供了最完美的伪装色。
它张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蛇牙，即便身子断了，也不改凶悍的本性。
方长操控着傀儡一脚踩下，却发现竹叶层蓬松无比，根本不受力，断了一截身子的小蛇反而趁着机会又钻回了地下。
纸人傀儡没有继续往前，它的目标从不是向内探险。
只见纸人傀儡手上再次亮起金色光泽，一个手刀就砍在离它最近的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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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紫竹约有成人小臂那么粗，外表光滑，紫红色的脉络透露出玉质的光泽。
随着这一记手刀斩下，只见它的表皮上溅起道道火花。
就好像一把钢刀斩在石头上。
但随着金光闪过，刚才还坚硬的外皮就仿佛变成了豆腐皮，直接被斜切而过，竹子缺口上有仿佛血液一般的汁水流出。
一根紫竹簌簌倒下。
方长也不贪心，他控制着纸人傀儡抓住倒下的紫竹，然后拔腿就跑。
只是刚跑出两步。
空气就是一静，
而后便有和刚才小蛇一样的利箭从竹叶层下射出，密密麻麻，仿佛一群马蜂。
不过不是一只，而是数百只！
嗖嗖嗖！！！
空气中都传来破空声。
如同雨打芭蕉，纸人傀儡根本躲闪不过，也无法再像刚才一般从容斩断小蛇。
它只是勉强挡下几条，剩下的全都撞在了它的身体之上。
如同老牛皮一般坚韧的傀儡皮肤在钻头一样的打击下，就好像白纸一般薄弱，被小蛇化身的利箭穿过。
眨眼间，刚才还只是一个独臂小童的纸人傀儡便摇摇晃晃，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方长没有任何犹豫，趁着纸人傀儡最后一丝力量，举起紫竹，奋力往外一掷。
接着他精神抽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纸人傀儡跌落竹叶层上，很快被紫红色小蛇爬满，口中毒液吐出。
枯黄的竹架就如同曝于烈日下的积雪，眨眼乌黑腐蚀，消失在竹叶层中。
紫竹林唰唰而动，竹叶落下，掩盖一切，也似乎在为一场胜利欢呼。
“太，太疯狂了！”
眼见纸人傀儡淹没在群蛇大军之下，中年猎户发出一声不敢置信地呻吟。
而一旁的青年猎户同样呼吸急促，心中庆幸不已。
之前他原本还想一个人就除去这片竹林，幸好被他爹拉住，请来了小方老板，否则此刻化作枯骨肥料的人便是他。
他的力气再大，也挡不住成百上千只小蛇的攒射，还有那腐蚀万物的毒液。
方长则是盯着那些正在紫竹林边缘朝他竖起脑袋的小蛇们，小小的，紫色的蛇瞳中泛起冰冷的光芒。
因为他的打扰，惊醒了这片竹林内的无数小生灵。
“这些蛇，似乎出不了紫竹林的范围？”
他们现在离紫竹林也就二三十米远，以刚才小蛇的速度，不过一两秒就能赶到。
可它们只是竖起身子，吞吐蛇信，以作威胁。
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住了。
中年猎户终于缓过神来，朝方长说道：
“小方老板，这些蛇没有的，之前没有的。”
方长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没有？”
中年猎户道：“之前大方老板解决那片紫竹林之时，林中虽然也有很多蛇，但都是山里常见的蛇类。
什么菜花蛇，过山峰，无毒的水蛇，蟒蛇……
唯独这些小蛇，我在山里生活了几十年，也从没见过一次。
而且它们就像，就像……”
方长帮忙补充道：“军队。”
中年猎户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军队，它们看起来就像一支军队，太有秩序了。”
“小方老板，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里太邪门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报官吧。”
中年猎户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些紫竹对方长有用，加上之前方父解决过一次，所以才没想着报官。
但现在紫竹林明显进化了。
还有小方老板到底不是大方老板。
之前大方老板在他面前展露的纸人傀儡可比小方老板厉害多了。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说，怕伤了小方老板的自尊心。
“报官有用吗？”
方长也没拒绝，只是问了一句。
“这竹林这么危险，又没有伤人，便是官府来了，也顶多拉过一条封锁线，甚至不准其他人上山。
可李叔你之前也说过，这紫竹林不是善茬，会不断生长，它的范围每天都在扩大。
或许有一天，紫竹林就会长到山下去。
到那时候，再想要解决它们，可能就没现在的条件了。”
不是他瞧不上大唐官府，但是大唐王朝绵延三百多年，早已进入王朝末期。
若没有灵气复苏的背景，恐怕早就分崩离析。
只有等到未来女皇继位，以通天修为威慑天下，统率大唐亿万里疆域。
至于现在，大唐十六道，除了京畿之地之外，各节度使早已听调不听宣，各自为政。
因此政法混乱，各地时常兴起天灾人祸。
比如他之所以沦为孤儿，便是当年安南道的一场兵祸。
这也是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特意去了解的一些信息。
千竹县因为地处偏僻，受到的影响较少，可同样的，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处理这些灵异事件。
更别说方长不想紫竹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中年猎户不知方长心中所想，但也觉得方长说的有些道理。
报官之后，官府十有八九就是方长所说的处理办法。
毕竟官家老爷的性命宝贵，如果要冒险处理的话，很有可能征召的就是他们这些附近的村民。
到时候他还要担个引狼入室的责任，被同村人戳脊梁骨。
“那该怎么办？”
中年猎户忧虑问道。
方长低头打量着最后被傀儡扔出来的紫竹，眼中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坚定之色。
“给我一点时间，我来解决它们。”
紫竹于他而言，是天降机缘。
更别说紫竹林深处还可能存在一株主竹，那可是沐浴过蛟龙之血的灵种。
想要获得好处，总得冒一点风险。
而且等他突破炼气，以紫竹炼出炼气境的傀儡，到时候傀儡愈多，紫竹愈少，他的修为愈深。
不用多久，他就能窥得灵种的真面目。
第二十二章 父母在，不远游
五天后。
紫蛟竹林二百米外，一间简陋的竹屋拔地而起。
这灵竹峰中，旁的不多，唯有竹多。
方长盘坐于竹屋中央，手中握着一块灵光内敛的灵石，体表外就好像有一只小老鼠般四处窜动游走。
他脸上也不时露出痛苦之色。
灵气淬体，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毕竟这是体质的升华，是对肉身的改造。
就好像铸剑一样，非得经过捶打，淬火才能展露剑之锋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
方长才放下灵石，看表面露出蜂窝状的灰白灵石，他脸上不由露出遗憾之色。
灵石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手中只剩下一块了。
最后一块灵石不到最紧要的时刻，他是不会轻动的。
因为这灵石在必要时候还是小金刚的能量源泉，可以唤醒它最大威力。
他随手给自己扔了一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0（23/890）
境界：凡俗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340/340（正常）
体力值：23/24（正常）
属性：力量2.3、体质1.5、敏捷1.7、精神2.6
法力：1/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入门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这一次。
一块灵石还是提供了将近七百点的经验值，但只是让他勉强升了两级。
另外就是力量和精神属性的增加，其余属性倒是没有变化。
不过方长也不意外，傀儡师主要属性点都在精神，此时两点六的精神已经是正常人的四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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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增加零点一的属性点就会在当前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的数值。
等到他正式突破炼气境，他还会有一次大的突破，甚至达到正常人的七八倍。
当然，如果在这期间，他继续制作傀儡的话，这个数值会增加到更高。
特殊的御傀灵体，让他早已脱离了正常傀儡师的成长轨迹。
不过如今的力量想要对付门外的紫竹林，还是力有未逮。
方长强忍着使用最后一块灵石的冲动，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提着食盒上山的青年猎户——李虎。
“李哥。”
方长打了个招呼，然后自来熟地接过李虎手中的食盒，放在一张竹桌上。
“小鸡炖蘑菇，瞧这汤色，又炖了许久吧，真是辛苦张婶了。”
张婶就是李叔的媳妇，一个彪悍的中年妇人，把两父子都治得服服帖帖。
李虎看着喝汤的方长，嘴角一撇。
他娘都没对他这么好过，从来都是嫌弃他吃得太多，却总嚷嚷着方长吃得太少，要给他补身子。
而且前几天他还听爹娘在房间里偷偷聊天。
李虎发誓，他当时真不是有意偷听的。
但谁让他除了力气大之外，同样耳聪目明，就是墙角耗子打架都能听清楚。
然后他就抑郁了。
因为他爹娘说他妹妹阿秀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然后他们觉着小方老板就不错。
李虎很想问问他爹，怎么妹妹嫁到城里去就没问题，他想娶个城里小姐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当儿子的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以致于才刚刚对方长有了点好感的他，现在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你想到解决办法没有？”
李虎问道。
方长咬着一根软烂的鸡腿，连骨头一起嚼碎吞下，很诚实地摇头道：“没有。”
李虎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那你不赶紧想办法？”
亏他爹还对这个小方老板抱有期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连这竹屋竹家具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方长嘿嘿一笑：“李哥，你别急啊，我这不是在想吗？”
“李哥，你说要是咱们放一把火烧过去怎么样？”
之前被傀儡扔出来的紫竹他这几天也研究过，坚硬，耐高温，还有足够的韧性，的确是制作傀儡的优秀材料。
所以放火不会损坏紫竹。
况且一片紫竹林，就是毁了点，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李虎却是面露犹豫道：
“放火？万一控制不住火势的话，那整片山都要遭殃。”
现在正是一年最酷热的时分，山间干燥，一点小火星就可能热起大火。
他们主动纵火，到时候别竹子没烧掉，最后把山毁了。
方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其实我觉得放火也不一定成。
只是先试试，如果连放火都不成的话，我就只有一点点磨过去了。”
李虎想了想，说道：“你想怎么做，我来帮你！”
方长问道：“我让你帮忙给店里送信，你送过去了吗？”
李虎点头道：“当天就送过去了，不过你店里的那伙计说是要准备几天，那东西不好弄。”
当然不好弄，那可是火油，算是官府管制物资了。
好在朱贵也算在道上混过，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也有自己的渠道，只要有钱的话，还是能弄来一点的。
方长点点头，一口把汤喝光，又就着另外一份青菜把饭扒拉光。
“如果我店里伙计来了，就麻烦李哥你帮忙送过来，我要看着这片林子，分不开身。”
李虎收拾好碗筷，点头道：“我不会耽搁的。”
他正要离开，方长突然叫住他。
“李哥，有没有想过走出大山？”
虽然他没有在未来的世界听过李虎的大名，或许百年沧桑变化中，李虎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但方长还是想试试赞助李虎。
是的，是赞助，而不是招揽。
方长自认为没有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就能让人纳首就拜。
所以他自一开始就没想过去招揽什么百年后的大能。
当然，不认路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鬼知道未来那些大人物现在藏在哪个旮沓角落。
而以李虎的资质，他只需要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只要李虎未来不死的话，就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
现在他度李虎，未来李虎也能度他。
这才是修行的意义嘛。
打打杀杀太落后了。
闻言，李虎动作一顿，但还是提着食盒转身离去。
“父母在，不远游。”
第二十三章 紫血灵蛇
“老板，东西都在这儿了。”
几天不见，朱贵似乎更黑了，他的寸头长出来一点头发，就像一颗长了毛的黑卤蛋。
方长微微颌首，朝一旁的李虎道：
“李哥，你的力气大，这火油就交给你来扔吧。”
李虎没有异议，单手拎着一个木桶，离着紫竹林还有数十米的距离就甩开膀子扔了过去。
唰唰！！！
木桶刚被丢尽紫竹林，就有数十条小蛇飚射而成，将木桶打成了筛子。
而木桶里的火油也随之爆开，落了一地。
砰!
又是一个火油桶爆开。
刺鼻的火油味道在林间蔓延。
李虎搭起弓箭，点燃箭头，弯弓一射，正中靶心。
熊！
火油瞬间燃起，大火熊熊。
干燥的竹叶层沾染火油后也变得极易燃烧，很快就将火势蔓延进竹林深处。
就在此时，只见紫竹林骤然摇晃起来，沙沙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青紫色小蛇飚射而出，将整个火团包裹住。
不多会儿。
方长等人就看见一个完全由小蛇包裹而成的巨大蛇团。
如果不是里面偶尔冒出的缕缕火星子，谁也无法相信里面会是一团火。
噼里啪啦！！！
不断有小蛇被烤的焦干，而后爆开。
但谁也不知道竹叶层下藏着多少小蛇，它们前赴后继，烤干了一条小蛇，就有两条三条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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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
蛇团缓缓散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草木灰烬，还有一条条彻底被烤焦的小蛇，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肉香。
但活下来的小蛇却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青紫色的蛇躯此刻竟多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目睹一场救赎般的献身之后，方长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他记起一个曾经看过的故事。
当一场巨大的山火来袭，一个走投无路的蚁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骤然抱拢成蚂蚁团，而后顺着坡道滚下去。
外层的蚂蚁全都被山火吞噬，不断有蚂蚁脱离队伍。
但最后，被包裹在内的蚂蚁却全都存活下来，成为这场大火的幸存者。
此时小蛇做的事情和蚂蚁何其相似。
“这，这……见鬼了。”
一旁的中年猎户李田目睹过程后，直接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见过山间动物的灵性。
但他发誓，从没见过这样的蛇群。
“它们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李虎目光冷静，发现了小蛇的不同。
方长回过神来，也发现了小蛇的变化，他目光一动，说道:“它们似乎是在进化？”
“进化？什么进化？”
李虎问道。
方长感概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它们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畏惧火了，杀不死的将使它们变得更强大。
真是恐怖的天赋。”
李虎眉头一皱，从朱贵脚下拎起最后一桶火油，而后再次扔过去，搭弓射箭。
熊！
火势再起。
可这一次却没有之前的效果，只见小蛇们纷纷爬入火焰之中，张嘴吞吐，一缕缕火光被它们吞噬。
它们的身躯颜色变得更加鲜艳。
不多会儿，一桶火油带来的攻势就被它们化解。
李虎手腕一颤，弓箭无力垂下。
“难道就没有办法制服它们了吗？”
这几天的时间，紫竹林又有了些许扩招，紫色的竹笋已经开始出现在紫竹林外。
方长却笑了起来：“灵性生物，这可都是极好的食材啊。”
他想要修炼，可空气中灵气因子不够，只能依靠灵石来保持正常的修炼速度。
但是灵石有限，他正苦恼呢。
这些小蛇就送上门了。
他之前以为这些小蛇都是伴生物，也就是靠着数量取胜，但看到它们进化后，才发现没有这么简单。
能够吞噬火焰进化，说明它们已经有了一部分妖的特征。
再联想到那沐浴蛟龙之血的灵种，这些小蛇体内蕴含着一丝丝蛟龙血脉也不一定。
即便不是蛟龙血脉，但只要是灵性血脉，那么它们就能助力修行。
在未来的岁月，修真职业百花齐放，其中甚至还有食修的存在。
当然，食修只会出现灵气盛世。
因为他们突破需要的灵材无一不是珍贵灵物。
若没有灵气基础，一些食材连出世都没机会，自然也就没有食修大放异彩的机会。
方长没有食修那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却也知道如何把这些灵性生物化作自己的修炼资粮。
他看着林中密密麻麻的小蛇，嘴角流下激动的泪水。
“乖乖，吃完之后，起码连升三级。”
方长转头进入竹屋，不多会儿，就有四个纸人傀儡跟在他身后走出，傀儡手中还拎着一张渔网。
小蛇归属灵性生物尚是他的猜测，还得吃过才知道是否正确。
为了能顺利抓捕小蛇，他这次直接唤醒了四个纸人傀儡。
“去！”
随着他念头一动，四个纸人傀儡就恍若鬼魅一般闪入竹林。
才刚刚进入竹林，立刻就有青紫小蛇化作利箭攒射而至，只不过这一次四个纸人各自占据一角，没有露出太多破绽。
当小蛇攻来，它们就好似心有灵犀一样直接后撤，手中渔网张开，直接网了一兜。
而后后面两个傀儡断后，前面两个傀儡极速撤离。
铛铛铛！！！
只见断后的傀儡身上亮起缕缕土黄色的光芒，小蛇撞在它们身上，并没有发生上一次直接金行傀儡一般的破坏力。
相比于金行傀儡，土行傀儡更擅长防御。
不过随着撞击的小蛇越来越多，傀儡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暗，很快就熄灭下去。
眨眼间，两具土行傀儡就化作一摊脓水消逝。
毕竟只是一次性傀儡，承载着单个符文的力量，一旦激发符文力量，根本坚持不了太久时间。
好在有这么点时间，剩下两具傀儡也足够带回它们的猎物了。
那些被网兜出来的小蛇，原本还在激烈反抗，坚韧的渔网都破开一道道口子。
可当纸人傀儡带着它们离开紫竹林后，它们反抗力度越来越小，最后直接直接瘫软不动，好像冬眠一样。
方长点亮金手指，还有一点法力值直接消耗。
—————
【紫血灵蛇（幼体）】
【介绍：蕴含蛟龙微末血脉的灵蛇幼体，拥有远超蛇类的力量和天赋，万千同类中只有一条灵蛇能够获得蛟龙血脉的传承，余者皆是祭品。
它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空气中的灵气因子似乎不足以支撑它们的行动。】
————
第二十四章 烤蛇辣条
火堆升起，一根根辣条般的小蛇被竹签串起，烤的焦香。
“小狼别怕，来，我喂你吃肉。”
方长一点不客气地将蛇肉怼进一只狼的嘴里。
虽然蛇肉处理过了，方长还是不放心自己吃，所以只得先招待一下山间的动物朋友们。
这只狼就是李虎帮忙抓来的。
此时它被按住脖子，在地上不住扑腾，发出阵阵威慑性的狼嚎，可外强中干的样子属实没有一点威胁。
它一口吞下蛇肉，嘴角流出涎水，双眼猛地变得通红，毛发下一块块肌肉好似岩石般鼓起。
李虎眉头一皱，说道：
“它的力气变大了。”
但变大了也就那样，他一只手同样压得死死的。
独狼挣扎了小半盏茶时间，终于把力气折腾得差不多了，瘫在地上不愿在动弹，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阵阵恶心腐臭的气息从它嘴中吐出。
方长不放心地又等了一个时辰，见独狼无事，他才放心地撒上了一把辣椒粉，一口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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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爽！”
入口绵软，细咬之下又带着一丝韧劲，连里面细小的蛇骨都变得粉脆，可以整块嚼碎吞下，再配上辣椒粉更是一绝。
方长一口气连吃了七八根。
然后他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腹中有一股火热的气息升腾而起，他的精神也受到一股股冲击，心中有种不可言传的冲动。
具体说起来，大概就是当年青春年少，看到一位成熟性感的漂亮大姐姐，忍不住想要和她发生一个美好故事的冲动。
好在他的精神属性值够高，这股冲动来的剧烈，走得也迅速。
否则方长还真不一定把持得住。
难怪刚才那头狼折腾得那么凶，原来是想对象了。
方长没有犹豫，立即默运功法，牵引着空气中浅薄的灵气因子进入自己身体。
随着功法运行，刚才吃下的蛇肉也被提炼出一丝丝灵气，让他满足了基本修炼条件，就只比手握灵石修炼差了一点。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方长就感觉肚中的蛇肉已经变成了一堆残渣，所有灵气都被榨取干净。
他有些失望地睁开眼，心想：
“到底不能和灵石相比，不过只要蛇肉供养充足的话，大概全力修炼半个月左右，应该就能突破炼气境了。”
使用灵石修炼，他可以一天获得一百三十八点经验，但用蛇肉的话，也就七八十点左右。
但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如果这期间再加上他制作傀儡能够获得的经验，他突破炼气境的时间还能再次缩短。
方长看着还有半网兜的小蛇，他笑着邀请道：
“李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一起来吧。”
说着他一镰刀剁下蛇头，刀口向下一划，就将蛇皮剥下，接着打来泉水的水桶中冲刷一下，就手脚麻利地用粗大竹签串好。
最后化作一根根烤串插在火堆前。
不多会儿蛇肉上就开始滋滋冒油。
李虎见方长吃下蛇肉无碍，又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知道这小蛇是个好东西。
他现在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是因为当初迷失山间，肚子饿得受不了，啃了一个发光的果子。
所以他知道这山里藏着宝贝。
只是他没想到方长会大方和他分享，这些小蛇毕竟都是方长抓回来的。
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方长已经向其他人说道：
“李叔，朱贵，你们也来吃。不过你们体质不同，不能多吃了，我怕你们憋不住。”
方长虽然已经将紫竹林视作自留地，但这不代表他要独占紫竹林的一切。
以他的性格，只要不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其他的都愿意分享。
吃独食没有好下场，共赢才是真的赢。
见方长热情相邀，李虎和李田尚在犹豫。
不同的是李虎不愿意受人恩惠，而李田却是在客气。
另一边，朱贵已经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串烤好的辣条蛇吃了起来。
他都卖身了，哪里在乎其他的东西。
反正老板叫他吃，他便吃了。
只是吃下一串烤蛇辣条，朱贵就感觉全身都在冒火一般，口鼻呼吸间，尽是灼热的气息。
他看着方长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被烤得有点难受。
方长见他这么不开窍，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的鹰爪功白练了吗？”
朱贵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跑到隔壁空地，将早已刻在脑海中的鹰爪功套路打了出来。
见朱贵吃了烤蛇辣条，李田父子也不好再推脱，便一人拿起一串吃了。
李虎资质强大，一条小蛇下肚，只是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再无更多反应。
但李田却是脑海中浮想联翩，丹田处有一股热气升腾，他似乎回到了自己最勇猛，大杀四方的那一年。
“快！！”
李田招呼着自家儿子，他的呼吸急促，脸颊通红，眼睛冒出丝丝渴望。
“快送我去找你娘！”
李虎来不及多问，便一把背起老子，飞奔向山下。
方长一边嚼着剩下的小蛇烤肉，一边默默祝福道：
“希望张婶能够满意。”
吃完蛇肉，他运转功法，细细消化。
紫竹林的蛇无法外出，因为林外的灵气浓度不够。
这就和一些人去了海拔高的地方，因为氧气浓度不够，会出现高原反应一样。
这些小蛇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所以方长根本不担心这些小蛇会出现在林外偷袭他。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紫竹林拥有聚灵效果，此刻紫竹林内的浓度绝对高于外界许多，否则根本无法满足小蛇的生存。
“可惜了。”
如果紫竹林内没有小蛇守护，那他完全可以进入林中，提前体验聚灵阵的效果，这样应该能省下不少灵石。
待到天边天色稍暗，方长已经吃完一兜的小蛇，功行圆满，只觉腹中涨涨，估摸着起码增加了三四十点的经验。
“考虑还是不够周全，忘记计算自己的食量了。”
方长摸着肚子，第一次想要多吃点。
小蛇虽然只有筷子长短，去头剥皮后就只有小拇指大小，但不要忘记，这可是纯肉条。
论蛋白质含量，说不定都有牛肉的几十倍。
普通人一口气吃下二三十根牛肉干都会觉得肚胀难受，何况他一连吃下了四十多条小蛇。
“焯，吃饱就要拉屎的仙人，真是毁了我好多美好。”
方长扯过几张草纸，找了个茅草茂盛的草堆后蹲下，一边拉，一边无语望天。
第二十五章 突破
半个月后。
“去吧，炮灰三十六号！”
随着一声令下，一个背着紫色竹篓的纸人傀儡蹑手蹑脚地进入紫竹林。
然后就见厚厚的竹叶层下稀稀疏疏窜出几条小蛇，砰砰打在纸人傀儡胸口上。
纸人傀儡胸口破开一个小洞，却没有被钻穿。
小蛇就那么卡在傀儡的胸口上，尾巴不断拍打着，就像水稻田中钻进泥巴里的半截泥鳅。
纸人傀儡面无表地把小蛇从胸口拔了出来，然后扔进背后竹篓里，盖上盖子。
接着它继续往里面走。
不时有几条小蛇不怕死地冲了上来，全都打在纸人傀儡身上，钻出纸皮一个个小洞，但无一例外，全都卡住了。
就这样，纸人傀儡一路走一路收菜。
明明路上有不少小蛇冒出头来，但真正冲上来的小蛇却是少得可怜。
无它，被捉出经验来了。
就好像它们能够浴火进化一样，它们同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如果攻击纸人傀儡就会消失，在纸人傀儡没有触及到它们底线之时，它们自然不会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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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没有遵循本能的小蛇，如今都成了方长等人的肚中餐。
纸人傀儡就这样一直走了三十米，而后停住脚步。
因为这是方长给自己制定的警戒距离。
他的精神强度只允许他控制傀儡走出这么远，大概五十多米，但还有二十多米是他离紫竹林的安全距离。
纸人傀儡从三十米处开始折返。
快出紫竹林之时，它还一手一下，砍下两根紫竹，拖着走了出来。
从拖拽着的断竹下可以依稀看到，边缘处已经有了不少断口的紫竹。
显然这些日子，方长又吃又拿，把紫竹林折腾得不轻。
方长从纸人傀儡中接过半篓子的小蛇辣条，掂量了下，有些不满足道：
“这些小东西，越来越精了。”
说着，他把紫色竹篓递给等候在一旁的朱贵。
这紫色竹篓乃是他用处理好的紫竹竹片编制而成，层层叠叠，韧度十足，没有足够空间借力，便是紫血灵蛇也破坏不了，堪称小蛇克星。
朱贵轻车熟路地开始处理小蛇辣条，去头剥皮，放血，还加上一道调料腌制入味的程序。
这样烤出来更好吃。
否则整日吃同样的食物吃到吐，再好吃的东西也能吃出屎一样的感觉。
方长也没闲着，指挥着还有不少电的炮灰三十六号开始砍竹子。
哗啦啦！！！
随着紫竹一棵棵倒下，潜伏在下的小蛇终于按捺不住，一条条扑腾上来。
只见它们嘴巴张开，口中毒液就像水枪一样喷射而出，洒在纸人傀儡的身上。
纸人傀儡的纸片皮肤很快就被毒液溶解，露出里面布满细小网眼的竹架子。
这就是刚才为何能卡住小蛇的原因。
纸人傀儡就是捕网。
这构造纸人傀儡的竹架同样也是紫住制成，上面一条条紫红色的脉络就像血管一样流动，对于紫血灵蛇的蛇毒有着天然的抵抗能力。
此刻面对小蛇们前仆后继的攻击，纸人傀儡不管不顾，便是只剩下骨架子了，也是闷头砍竹子。
哗啦哗啦！！！
暗紫色的竹叶随处洒落，再次激怒了蛇群。
它们冲了上去，然后吐毒。
紫竹材质也抵不住蛇毒的不断腐蚀，很快，纸人傀儡就化作一摊脓水。
但这一会儿的功夫，纸人傀儡就已经砍下起码数十棵紫竹。
“炮灰三十七号，出发。”
又是一具纸人傀儡启动，还是背着刚才的紫色竹篓。
不过它不是来捕蛇的，而是来拉货的，只见它小小的个头一把抱起四五根紫竹，而后转身往后走去。
小蛇盯着傀儡，尾巴不断颤动，却没有再次出手。
刚才为了溶解炮灰三十六号，已经消耗了它们不少毒液，若是再出手，可能会被捉去。
何况这个纸人傀儡没有再砍伐紫竹。
在它们不多的智慧中，紫竹不被砍伐，它们便不愿再出手。
因此炮灰三十七号很轻易地将炮灰三十六号砍倒的紫竹全都运了出去。
当然，还是有一些愚蠢的小蛇出手。
但无一例外，在没有大范围群攻的情况下，几只小蛇只能给纸人傀儡无聊的搬运工作中多点乐子。
方长见炮灰三十七号运回紫竹，满意地点点头，再次物尽其用，让它放下竹篓，冲进了紫竹林中。
哗啦哗啦！！！
紫竹成片倒下。
又是一场对抗赛打响，小蛇们奋勇杀敌，获得战果——消耗纸人傀儡一只。
另一边的罪魁祸首则早已削制紫竹，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只见一个个人形框架在一双巧手下开始出现，刚才被砍伐的紫竹尽数化作征服这片紫竹林的材料。
初阶符纸化作肌肤，法力流转间，一个金色符号在胸口勾勒而成。
方长眼中精光一闪，从怀中掏出珍藏的最后一块灵石，原地盘腿而坐，早已熟悉的功法迅速运行。
只见空气晃动，有微风荡漾。
他突破了。
水到渠成，没有一点艰涩。
毕竟六十六的根骨不算天才，但也算一个合格的中才了。
炼气境，成！
从凡俗到炼气，由人至仙的第一步！
方长只觉体内法力涌荡，蓦然有种撑住了的错觉。
炼气境一成，他终于摆脱了只有两点法力可用的尴尬境地。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1（3/1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1000/1000（正常）
体力值：42/42（正常）
属性：力量2.8、体质2.1、敏捷2.3、精神3.5
法力：21/2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入门
装备：无
阵营：无
称号：无
——————
尽管只是一级的突破，却是一个大境界的跨越。
炼气之境，被誉为真仙起点。
当然，纯属普通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一些血脉强大的妖兽，一些体质强大的人族，甚至还有天生地养，号称天地之精的灵鬼……
它们很多一出生就是金丹境界，神通天成，根本没机会体验弱小的感觉。
不过炼气境到底是超凡之始，瞧一瞧方长那突破四位数的血条就能略见其能。
普通人一级号，也就十点血，挨一刀就可能流血而亡，而方长能挨上一百刀！
嗯，所以他被普通人砍了也会死，只是生命力更加强大罢了。
当然，以他现在的个人属性，凡俗之中，现在只有武道顶级高手才有机会伤到他。
而炼气境主要是法力的出现，这意味着他能够使用灵术，能够召唤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风火雷电，天地自然之力，只要掌握与之对应的灵术，便能为其所用。
同样的，这也意味着方长终于能够制作一阶炼气境的傀儡，而不是耗完电就废的一次性傀儡。
第二十六章 炼化小金刚
炼气之境，真仙之始。
可惜还是不能增寿。
方长不无可惜地想到。
但这一次顺利突破还是给了他不少信心，虽然环境艰苦，但只要他加油努力不放弃，美好光明的未来还是在等着他。
“蛇肉你吃了吧，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方长同朱贵交待几句，就匆匆进了竹屋，开始了自己突破炼气后的第一次炼化傀儡。
只见他从袖口中一掏，就拿出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小的纸人，而后往空中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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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迎风见涨，化作一个一米多高，七八岁左右的小小孩童，面色白皙，肌肤饱满，就跟个瓷娃娃似的。
这正是他如今最大的底牌，也是他爹留给他最大的遗产，被他取名为小金刚的炼气境高级傀儡。
虽然小金刚已经被他以纸人傀儡术初步炼化过，但他毕竟当时境界不够，法力不够，所谓炼化只是达到一个认主效果，并不能如同那些一次性傀儡一般，有着如臂挥使的感觉。
这一次，他便是要彻底炼化小金刚，将其化为己用。
他一指点在小金刚的眉心处，高达二十二点的法力直接开始冲刷小金刚的躯体。
与之前被动吸血不同，这一次，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小金刚的身体构造。
作为炼气境的傀儡，能够自行吸收游离的天地灵气因子作为能量源的它。
理论上只要有着灵气蕴养，又不遭到暴力破坏，它的使用寿命就是材料的寿命。
几千上万年不敢说，但几百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此小金刚的内部和普通的一次性纸人傀儡内部空荡荡的竹架子完全不同。
它有着火心、木肝、土脾、金肺、水肾。
五行之物化作它的五脏，自构五行循环体系，也是支撑它能够保持长久活力的重要能量源泉。
此刻受到方长的法力冲刷，人造五脏全都亮起微弱光芒，开始一闪一闪的。
傀儡对于方长的法力吸收骤然加剧。
短短片刻，方长又有了一种被吸干的错觉。
他果断切断自己与傀儡的联系，身体已经在发光的小金刚很快安静下来。
“我的境界不够，法力不足，根本不可能一次性炼化它，更别说在它身上打上精神烙印，难道又要我卖血？”
方长自语道。
他是以法阶中品的引气入体术突破炼气，因此只有二十点的基础法力。
外加两点附加法力，一共二十二点。
相对于以法阶下品突破炼气的修士来说，他的法力程度尚算不错。
因为法阶下品的炼气初期只有十点法力值，而法阶上品的炼气初期则有三十点法力值。
更别说那些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天才修士。
人家在炼气阶段就能修炼寻常人连入门都做不到的灵阶功法，乃至于道阶功法。
一旦突破，就有成百上千点的法力，是寻常修士的十倍百倍。
方长倒没自怨自艾。
以他六十六点的根骨，别说仙阶道阶功法，就是稍高一级的灵阶功法摆在他眼前，他都是一脸懵。
搁在游戏里面，就是不满足修炼条件，怎么努力都徒劳无功。
非得等到他境界突破之后，对修行有了新的领悟，以境界弥补根骨，才能修行更高阶的功法。
他一边默运功法恢复，一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小金刚，笑道：
“我倒是小瞧了你，看来你起码是个一阶上品傀儡，不可小觑啊。”
一阶上品对应炼气后期，十七级起步，比他现在的等级高了六级。
按照他现在的修炼效率，即便灵石供应充足，也需要一年多时间，才能修炼到十七级。
更别说后面每一级都得需要一到两年时间。
何况到了二十级之后，想要突破还有筑基丹的苛刻要求。
突破炼气之后，对于灵气因子的吸收也不再与之前一般痛苦，而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好像泡温泉一样。
只是这个温泉水有点小。
什么时候才能放满一池子？
方长没一会儿就停止功法运行，打开竹门，走到正大快朵颐的朱贵面前。
“老，老板？”朱贵赶紧擦了擦嘴，解释道：“你让我吃的。”
方长摆摆手道：“没怪你多吃，还有多少蛇肉，你全都帮我处理好，送到我屋内来。”
朱贵想了想，回道：“大概还有五六十条正在风干的蛇干，全都要做吗？”
这些蛇干正是因为吃不下了才如此处理的。
即便他放开了吃，一顿也就四五条蛇肉，中途还得加上打拳才能消耗得了。
方长点点头。
他想迅速恢复法力值，又舍不得消耗仅剩的灵石，便只有这个办法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方长吃过朱贵送来的蛇肉，再次运转功法。
这次果然不同，他的法力在迅速恢复，对于蛇肉内蕴含的灵力的榨取更加充分和迅速。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体内法力已经完全恢复。
“小金刚，这次我可是全副身家都压到你身上了。”
方长掏出灵石握在手中，法力冲刷至小金刚的身体上。
这就是他想出的办法。
既然法力值不够，那就只能氪金了。
一边吸纳灵石内的灵气转化法力，一边以法力炼化小金刚，同样能达到炼气高段的效果。
方长再次感知到了小金刚的一切。
他源源不断的法力开始幻想这一具沉睡已久的傀儡。
时间一点点过去。
方长手中的灵石开始失去光泽，灰白的颜色，蜂窝状的形态，这次更是被榨取得一丝不剩，一撮撮灰白色粉末从他手心漏出。
蓬！
灵石彻底碎了。
小金刚身上光芒内敛，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蓦然转动了一下。
方长放下按在小金刚头上的手，脸色微微苍白。
所幸他的精神属性够高，终究是在灵石耗尽的最后一刻，在小金刚的傀儡核心上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精神烙印。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不由想到这块灵石也算劳苦功高。
不仅支持他突破炼气，现在又为他助力炼化傀儡，可惜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就在此时，方长惊讶发现小金刚的头上也冒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
相比一次性傀儡的光点，这颗光点更大更亮。
它嗖的一下钻入方长的身体之中。
“这也行？！”
方长的精神一震，只觉力量骤然间充满全身，肌肉一块块鼓起，几乎要撑破他的衣物。
砰！！！
一股力量不得不发，方长不再克制，一拳打在竹地板上。
啪啦！！！
坚固的竹屋骤然间炸开，灰尘竹屑爆开一地，漫天的灰烬中，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
“我又变强了啊。”
第二十七章 收获
“鉴定术！”
方长视野前方亮着的金手指微微一闪，一排数据就华丽出场。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1（103/1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999/1000（正常）
体力值：45/56（正常）
属性：力量3.2、体质2.4、敏捷2.3、精神3.6
法力：5/2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装备：一阶傀儡*1
阵营：无
称号：无
——————
方长默默打量着数据面板上改变的数字和字眼，对自己炼化小金刚的收获当即有了基本了解。
首先是最基础的收益。
炼化一具傀儡后获得一百点经验，相比于之前的一次性基础傀儡，经验收益直接提升一百倍。
其次是傀儡师等级升为二级。
这个暂时没有任何加成，可以忽略不计。
按照《仙魔》中的职业等级，他只有等到LV10后，才会获得各种职业等级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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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生活职业炼丹师lv10就能得到炼丹加成，提升灵阶丹方及以下每炉丹药百分之五的成丹率，百分之一的概率出现极品丹药，后续随着职业等级提升，效果会逐步加强。
又比如他前世的战斗职业剑修，它的lv10的效果就是破法，有较低几率能够直接击破中低阶灵术。
最高级的剑修据说职业效果就是一剑破万法，那也是剑修的最终追求——任你万般法术，我自一剑破之。
其他职业，效果根据职业不同，也会拥有不同收益加成。
而傀儡师的职业加成，方长依稀有些印象，似乎到达lv10之后，就能获得一个多余的高级傀儡控制位。
毕竟傀儡师的精神属性虽然高于其他普通职业，但也不是高到离谱，他们控制的每一个傀儡都需要分出一部分的心神，更别说是等级高于自己的傀儡造物。
每一个可能就要分去自己大半乃至全部的心神。
战场上，能够多上一个高级傀儡，那么可能就是胜败，生死之分。
方长就记得NPC中有个魔道大佬，号称大衍神君，他最为让人瞩目称奇的就是他似乎无穷无尽的傀儡控制位。
只要他愿意，他就能一人指挥一只不知疲倦，不怕死亡的傀儡大军。
不过方长却发现自己对于小金刚的控制并没有出现吃力的情况，分在它身上的精神力也就比之前的一次性基础傀儡多一点。
毫无疑问，这应该也是他的灵体效果之一。
而多出来的傀儡相性，则是他炼制傀儡的高成功率的原因，很普通的傀儡材料在他手中也仿佛灵材一般。
生命值少了一点，是刚才被爆开的竹子划伤的，很快就能痊愈。
四维属性的大幅度增加，则是小金刚带来的最大改变。
力量增加零点四，就相当于他凭空多了一半的力量，此刻他只凭基础的力量属性就达到了普通人八倍，一拳打死一头牛不再是一句形容词。
体质增加零点三，不过他的体质本就天生的弱，其实也没多少，体力值也就加了二十多点。
敏捷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小金刚是个偏向力量型的傀儡，所以对于他来说，增加的属性可能微乎其微，在面板上都显示不出来。
倒是已经极高的精神属性多了零点一，让他颇为意外。
相比于之前一次性傀儡对他四维属性扭扭捏捏的增加，小金刚的加成大到离谱。
不过方长心中估计，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炼化炼气境的傀儡，加上小金刚和他的等级差导致。
后面继续炼制或者炼化炼气傀儡，大概就没有这么大的好处了。
还有灵术——纸人傀儡术的熟练度也从入门成功突破到精通级别，这意味着他今后炼制傀儡可以花费更少的法力值却能获得相同的效果。
装备一栏也终于不再是光板，多了一个一阶傀儡的字眼。
总得来说，收获满满，对得起他一块灵石的付出。
“那么……也是时候解决它了。”
方长关闭鉴定术带来的效果，目光直视前方紫竹林。
“蛟龙灵种，还是真有点期待呢。”
……
“老……老板？”
就在此时，今天被方长搞得一惊一乍的朱贵突然叫道。
“什么？”
方长被打扰了属于高手的逼格场面，声音颇为不爽。
朱贵发出一声干笑道：“老板，天色不早了，屋子又塌了，咱们今晚要不要去借宿李大叔家？”
他指了指天空。
他可不会搭房子。
再者说，他就是敢搭，可连自己都不敢住，谁知道什么时候塌下来。
方长这才回过神，发现天边太阳只剩下了一个小头，眨眼间就要落到山谷里。
今天的突破和炼化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不对啊。”
方长暗暗嘀咕一声。
他怎么觉得四周还是很亮，一点都不暗。
“是我突破的缘故吗？上辈子玩游戏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想要虚室生白，晚间视物，要么炼有特殊的灵目，要么就是炼气后期接近筑基境了，会渐渐拥有部分筑基境的特征。
譬如短时间辟谷；耳朵聪慧，能听百米之外的细微动静；目光明亮，能见蚊蚁如车轮等等……
方长心想大概可能是自己精神属性提高，几乎快要生出灵识的缘故。
不过对于借宿李家，方长有不同的意见。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晚上露宿野外，你的鹰爪功白练了？”
朱贵很委屈，正想说自己是怕老板不习惯。
毕竟夜间蚊虫多，还有猛兽出没，就算不怕，但睡不好却是真的。
然后他就听到方长继续说道：
“但谁让我就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呢，今天就干到这儿了，那边还剩下几条蛇干？
全都带上，咱们上门总得带点礼物。”
朱贵只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头答应：
“好的老板。”
“还有一件事。”
方长继续叮嘱道：“要是李叔他们问起来，这竹屋怎么塌了，你就说是你练拳不小心打塌了。
记得好好跟李哥道个歉，毕竟这都是他一根根竹子搭好的，费了不少力气呢。”
他在李家人眼中，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好好少年，一言不合就拆房子太暴力了，实在有损个人形象。
朱贵：“？？？”
但谁让自己不是老板呢。
他拎起剩下的蛇干，闷闷答应：“我知道了老板。”
“嗯，好好干，回城我就给你涨工钱。”
方长很是满意。
一个好的员工，不就是关键时候用来给老板背锅的嘛。
第二十八章 首秀
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熟悉的紫竹林寂静一片。
只有山间的风带起竹叶的一片飒飒之声，还有竹叶层下细密的，好似蚕宝宝啃食桑叶的声音。
方长状态饱满地站在紫竹林前二十米处，身边跟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女童，穿着一身蓬松的女裙。
再就是面容严肃一片，好似个卤蛋的朱贵，还有眼神跃跃欲试，手持斧头的李虎，和目露担忧的李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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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老板，她……它真的可以吗？”
李田望着瓷娃娃一样的小金刚，眼神迟疑。
如果不是方长解释，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小女孩是个与之前那些竹子做出来一样的傀儡。
实在是太逼真了。
方长闻言，却是十分自信道：
“李叔且放心，你别看它个头小小，但咱们就是绑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
紫竹林的蛇群虽然恐怖，但是想要对付它，也还差了点意思。”
这是来自鉴定术给他的信心。
————
【五行傀儡（小金刚）】
【品级：一阶极品】
【介绍：一个向道之人耗尽心血，留在世间的最后遗作，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技艺的突破和证明。】
【属性：力量5.1、体质4.8、敏捷4.2、精神1.0】
【法力：886/886】
【灵源：无】
【技能：五行相生（初级）、大小如意（初级）、抽纸成刃】
————
五点一的力量属性，按照普通人平均只有一的力量计算，就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的百人之力，一拳别说打死一头牛，就是大象也能干碎了。
强大的体质，再加上高敏捷，说它是个人形机甲也不为过。
一阶极品的评价，足够它纵横炼气境界，对付一片还未成长起来紫竹林，不说十拿九稳，也是绰绰有余了。
李田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感概道：
“这么好看的女娃娃，要是被蛇吃了，那真是造大孽了。”
所以说颜值这玩意在哪儿都有用。
之前那么多丧于蛇口的炮灰傀儡都没让李田多说一句话，但小金刚的颜值却让他不免担心。
方长不再多说。
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征服这片竹林。
“去吧，小金刚。”
随着方长的心神一动，就见傀儡小金刚眼中突然冒出点点光亮，就好像一具蜡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样。
不过它的眼神格外冷漠，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情感。
只见小金刚一边走，一边在手臂处一摸，就抽出一把光洁的纸刀，刀身雪白，看起来绵软无力。
但下一刻就没有人这么认为了。
只见小金刚随手一砍，就有一抹雪白的刀气从纸刀上激发而出，横切在紫竹林上。
哗啦啦！！！
紫色的竹子成片倒下，瞬间惊起藏在竹叶层下的蛇群。
只见密密麻麻的蛇箭弹射而出，但小金刚一柄纸刀此刻舞得密不透风，还有阵阵刀光激发。
身躯坚韧的小蛇此刻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在刀光下化作零碎的蛇片。
偶有几只幸运的小蛇循着刀光间隙攻击到了小金刚，却也无能为力。
看似脆弱美丽的女裙表面蒙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芒，任由小蛇如何努力，根本无法破防。
反而随着小金刚一步百杀，成片的蛇躯坠落，数十上百根紫竹被拦腰斩断。
片刻间，一条血路就被小金刚生生杀了出来。
此时连紫血灵蛇都被吓住，不敢再上前。
它们只是竖起身子，一双冰冷的蛇瞳直勾勾地盯着小金刚。
若是常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精神压力恐怕会大到瞬间爆炸。
但对于无情无感的小金刚来说，这点小小的威慑就如同春风拂面，根本毫无影响。
倒是与小金刚心神合一的方长，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心里不由哆嗦了下。
“好生厉害的女娃娃。”李田瞠目结舌。
李虎面色动容，盯着正在放肆杀戮的小金刚，眼神闪烁不定，一种名为力量的信念在他心中觉醒。
他想要变得更强！
见过高山，才有攀登的念头。
曾经他以为自己能纵横山间，连老虎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就是山中的王。
但突然出现的紫竹林，奇特的纸人傀儡，包括今天首秀的小金刚，都在告诉他——你还是太弱了！
一向沉默的朱贵，变得更加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苦练的鹰爪功。
虽然他修习时日尚短，但因为这大半个月跟着老板蹭吃蹭喝，以大补的灵蛇辅助，他的实力一直在突飞猛进，离秘籍中记载的功法大成已不远矣。
若是他此刻再回到以前的恶狼帮，不说一定胜过老大，但当个二帮主的却是绰绰有余了。
可现在，朱贵只觉自己练了个笑话。
在这种实力面前，他的鹰爪功又算得了什么，难怪老板那么轻易就将鹰爪功传给了他。
好在朱贵很快调整心态。
相比于以前，他现在进步已经极大。
只是相比于老板来说，他的进步显得有些可怜，但他只要做好自己，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变得更好就行。
人要做的从不是和别人比较，因为永远有比自己更强的人在，怎么也比不过来。
人应该和昨天的自己比，每一分进步都在证明自己的努力和成长。
因为小金刚的首秀登场，让围观的三人都有了不同的心思。
而方长则是心中大呼过瘾。
虽然这些日子他用智商碾压蛇群，给它们造成了不少损失，但之前那种打一枪就转移的游击战，哪有如今这种横推无敌来得爽快。
“还不出来吗？”
方长没有强制操纵小金刚的行动。
一点零的精神足够小金刚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恰当的反应，反而可能因为他的操作让小金刚动作变形，威力减弱。
此时他更像一个共享小金刚视野的旁观者。
当然，必要时候他还是能够强制接管小金刚的一切行动，毕竟小金刚的核心中已经有了他的精神烙印，他才是主人。
但方长的精神并没有放松。
因为精神力量强大的他隐约间能感应到紫竹林中的蛇群并不是各自为战，反而有一个统一的指挥。
但这个指挥它隐藏得颇深。
之前被他操控着傀儡一阵折腾也没有出现，不过它再不出现，小金刚就要长驱直入，杀入竹林核心了。
前提是它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控制距离只有百米左右。
第二十九章 抓捕王蛇
对于紫竹林，方长并没有赶尽杀绝，涸泽而渔的想法。
毕竟紫竹林是天然的聚灵阵。
它既然能够供应天生就对灵气需求敏感的紫血灵蛇生存，说明它的内部灵气因子远超竹林之外。
若是他能够进入竹林中生活修炼，那么他的修炼效率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可如果他现在将紫竹林砍伐殆尽，那么等它再次生长，构建出天然阵势，也不知要等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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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紫竹林中有着守护蛇群，这群紫血灵蛇凶猛成性，没有丝毫沟通的可能。
他不得不来个暴力沟通。
既然这群灵蛇无法沟通，那就杀到来个能沟通的——紫血灵蛇群中的王蛇。
方长还记得鉴定术中关于紫血灵蛇的介绍。
成千上万的灵蛇之中，只有一条才能获得蛟龙的血脉传承，其余的都是祭品。
再加上他隐约间的感应，他有八成把握蛇群中一定有王蛇存在。
此刻蛇群被他杀得不敢前进，那么就看紫血王蛇是否会按捺不住。
如果它还不出现的话，方长也就只能继续杀下去，直到小金刚的法力耗尽。
作为一个专业的傀儡师，是绝不会亲身犯险的，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方长不可能进入紫竹林。
哗啦啦！！！
紫竹成片倒下。
紫血灵蛇不敢上前，小金刚直接化身伐竹工人，它的纸片刀，看起来薄薄一片，但砍竹子就和切豆腐一样，工作效率惊人。
渐渐的，蛇群再此躁动起来。
紫竹林是它们的生存家园，若任由这么砍下去，它们别说成长进化，连生存都要堪忧。
“嘶嘶嘶……”
急促的嘶鸣声不断响起，就见一条条通体暗紫，体型稍大的紫血灵蛇从竹林深处爬出。
它们有着普通水蛇大小，数量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来条，但每一条身上都冒出危险的气息。
方长觉得自己单枪匹马的话，大概能够对付其中……一条。
嗯，他的感应没错的话，从竹林深处爬出来的每一条蛇都有炼气境界。
但他从不是一个人啊。
所以方长不惊反喜，嘴里嘀咕道：
“终于出来了嘛。”
就见随着炼气灵蛇的出现，一条体型更大，头上长着紫红色肉冠的紫血灵蛇被簇拥着爬来。
它盯着小金刚，一双紫红色蛇瞳充满危险。
它的身子直立而起，头上肉冠充血，一缕缕紫红色的雾气自肉冠中飘出。
接着它的体型开始暴涨。
两米，五米，十米！
一条足有成人腰粗，十余米长的巨大蟒蛇盘旋在几根紫竹上，绞得紫竹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大蛇蛇信吞吐，威慑力十足。
小金刚迈着小小的步子上前，蟒蛇哗啦一下冲来，如同一只巨大的弩箭，震得周边竹林唰唰作响。
大蛇速度极快，连小金刚都有些跟不上它的速度。
砰！
小金刚身体高高抛起，竟是被大蛇尾巴一鞭子给抽飞了。
但就在半空中，小金刚一个不可思议地半空转身，冷不丁地一个纸刀抽了上去。
亮白的刀气比刀剑还要锋锐。
呲！！！
紫色的血液洒落，一截断尾飞出。
这时小金刚才重重摔落在地。
但它身上那层朦胧的白光只是一晃，稍显黯淡，就又站了起来。
远在几十米外的方长则感觉脑袋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他的心神与小金刚相连，小金刚受伤的话，也会有部分伤势回馈到他的身上。
如果小金刚的傀儡核心上的精神烙印被毁，他更是有心神受损的危险。
毕竟小金刚的等级摆在那儿，想要越级操控高等级傀儡，即便他有御傀灵体，也需付出一定的代价。
另一边，被斩断一截尾巴的紫血王蛇被激发出凶性，随着它昂起蛇头发出声声嘶鸣。
就见竹林中一只只小蛇全都不顾一切地爬了出来，而后朝着小金刚一个弹射。
唰唰唰！！！
小金刚才刚刚站稳，就被一大群紫血灵蛇包裹住，一颗颗毒牙即便折断，也要将毒液全部喷出。
连空气都发出灼烧发烫的声音。
“哎呦，糟了啊。女娃娃要被蛇吃了。”
李田连声叹息。
上一次纸人傀儡被毒液腐蚀得连渣都不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随着小金刚被毒液包裹，蛇群非但没有就此安静下来，反而愈发躁动。
最后连紫血王蛇都忍不住上前。
可来不及了。
蓬！
数百条小蛇被直接炸开，化作肉屑。
小金刚浑身爆发出一阵极度锋锐的光芒，手中一直紧握的纸刀更是好似金黄一片，好似黄金铸成的一般。
五行相生！
它体内所有的力量特质都在瞬间转化为最具有攻击力的锐金属性。
“斩！”
纸刀上燃起刀芒，瞬间化作数米长的大刀。
这大刀被小小个的小金刚握在手中，就好像小儿舞大锤，看着极不和谐。
但它的力量毫无疑问。
刀芒斩落。
紫血王蛇巨大的蛇躯猛地绷紧，紫红色的鳞甲上泛起一阵金属的光泽，一瞬间，它仿佛化作一条钢铁之蛇。
可没有用。
力量的差距，属性的克制，让它没能挡住这一刀。
巨大的蛇躯被从中斩开，血水如瓢泼一般洒落。
刚才还为王蛇开路的炼气灵蛇更是忍不住上前舔舐王蛇的血液。
被蛇血浇灌的紫竹更是不住颤抖，枝叶摇曳。
竹子上暗红色的脉络开始流动起来，好似真的有血液在其中，整颗竹子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接着刚才舔舐血液的炼气灵蛇身躯开始膨胀。
砰砰砰！！！
一只只炼气灵蛇身体炸开，血吸引了更多小蛇。
看到这一幕，方长没有动手。
他有预感，新的王蛇将从中诞生。
蛇群聚于刚才王蛇陨落的地方，不多会儿就将那儿化作一个蛇窟，层层叠叠的小蛇，直让人头皮发麻，泛起密集恐惧症。
“就是你了！”
方长主动接管小金刚的控制权限，精神高度集中，从成百上千的小蛇中找到了一个让他精神有所触动的能量源。
小金刚扎入蛇窟，朝着精神触动所在抓去。
那是一条初生的小蛇，头上有着一个微不可见的红色肉瘤，正被蛇群护卫着，簇拥着往地下钻去。
小王蛇被小金刚一把抓在手上，发出阵阵嘶鸣声。
周围小蛇立即闻声而动，保护新生的王蛇。
可连前辈都挂了，它们哪里是小金刚的对手。
小金刚根本不搭理它们，只是死死制住小王蛇，而后脚下一踏，踩碎十几条小蛇，身子直接冲出了蛇窟，飞快朝紫竹林外跑去。
“嘶嘶嘶……”
这一次的蛇鸣中充满了悲伤，它们的王被抓走了。
第三十章 承诺（求票票！！）
方长从小金刚手中接过紫血王蛇，眼中鉴定术一亮。
————
【紫血王蛇（幼体）】
【介绍：沐浴上一代王蛇血液的紫血灵蛇，加上一点点运气，成了新生的王者。
身为王蛇，它天生就拥有号令群蛇的天赋，以及汲取同族血脉快速成长的能力。
它看起来有些累，似乎环境对它颇为不友好。】
————
和紫血灵蛇一样，即便是王蛇，但脱离了紫竹林的环境，也不可避免地陷入冬眠状态。
方长就地取材，当即给它改造了一间豪华监狱——一个厚实宽敞的竹笼。
一旁朱贵条件性地想要接过王蛇，还一边问道：
“老板，这只蛇要怎么吃？炒段，油炸，还是烧烤？”
方长抓着竹笼不松手，没好气道：
“我费了这么大功夫，不是为了吃它的。”
“不过说到吃，啧啧，你去捡些野菜，采点蘑菇，最好再搞点药材来，咱们今天吃乱炖。”
说着，他将竹笼系在腰间，贴身看管，然后又招呼起小金刚背起紫竹篓进竹林捡蛇去了。
作为一个穷逼老板，当思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除了那些剁碎了的，被毒液腐蚀了的，被同类吃了的，所有不幸夭折的死蛇都被小金刚捡了回来。
半个时辰后。
朱贵和主动帮忙的猎户父子提着一大堆山间野味走了回来。
不多会儿。
一锅乱炖蛇羹就被架在了火上。
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
“呼呼，这蛇肉配合山间野味，炖起来也颇有一番滋味啊。”
方长美美地喝了一口蛇汤，发出感概。
他看着大锅里面翻滚的蘑菇野菜还有几根野山参，觉得这个菜式以后得常吃，不能浪费大自然的馈赠。
中年猎户李田端着个小碗，不时小心地抿上一口，细细品味。
不是他不爱喝，实在是这灵蛇后劲有点大，他得掂量着点。
毕竟不能总是让儿子背着老子去找媳妇泻火。
太伤当爹的面子了。
他看着喝汤的方长，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
“小方老板，你怎么不继续让那个漂亮的女娃娃打进去？把里面的蛇都杀了，把竹子也砍了，也免得以后生出祸端。”
李虎则是一言不发，咕噜噜地往肚子灌汤。
他算是看开了，这个人情不想欠都欠下来了，不如多吃点。
而他早知道这些蛇肉的好处，索性也就不矫情了。
朱贵也承受不住蛇肉的效用。
但他喝上一碗汤，就麻溜地跑到一边空地上打一趟拳。
等到浑身冒出热气，把精力消耗大半，然后又回来吃肉喝汤，接着又去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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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复始。
他的实力最弱，因此这蛇肉对他的提升也最大。
几乎每练一遍，他的实力就提高一点。
方长听到李田的疑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汤碗，反问道：
“李叔，你说这蛇肉滋味如何，效果如何？”
李田还以为方长在调侃他，微微脸红，羞赧道：
“自是极好的，可这跟我刚才问的有什么关系吗？”
方长笑道：“李叔莫要误会，我没有调侃您的意思。
我是想既然这蛇肉的滋味好，效果也好，那咱们对它们赶尽杀绝是不是有点太暴殄天物了。
我想养着它们。”
这是他发现紫血灵蛇群中存在王蛇后就出现的想法。
作为一个穷逼且自知短命的修士，他要抓住每一个能够为自己获取资源、提高修为的机会。
这片紫竹林固然最珍贵的就是那颗灵种，但这不代表竹林和蛇群就无用了。
这些玩意完全可以作为可持续发展的资源。
灵蛇可以作为食材，也可以当做战斗宠物出售。
而紫竹则是一种灵材，可以源源不断为他提供制作傀儡的材料，还有竹笋，也是蕴含灵气的食物。
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进项。
还有紫竹林自带的聚灵阵法，对于他而言，同样是一种隐形的资源。
李田却是猛地摇头道：“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方长问道。
李田面露担忧道：“小方老板，你也看到了这小蛇的厉害，我在山里打了这么多年猎，都没见过这么凶猛的蛇。
要是它们待在紫竹林里还好，我们避开它们就是。
可小方老板你也说过，这紫竹林以后还会不断往外长，等到竹林越来越大，小蛇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
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连山都进不了。
还有一个我最担心的问题，这些小蛇真的会一直不离开紫竹林吗？
它们要是跑了出去，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对付得了它们？
到时候整个村子都要受灾，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说罢，李田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方长深深鞠躬道：
“小方老板，我知道我没理由让你答应我，但我还是希望你毁了这片紫竹林。
它固然有百般好处，但是我们这些山里人享受不了，它便是天大的坏处。”
方长站了起来，扶起李田，沉吟片刻，说道：
“李叔，我也不骗你，这些小蛇以后肯定能出竹林的，不过那会是在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以后。
你的担心我之前的确没有考虑到，对于我来说，这些蛇都有些危险，更别说其他人。
不过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
但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约束这里的蛇群，不会让它们伤害到竹林外的一草一木。”
方长本可不给李田这个承诺。
甚至可以为了独占紫竹林的资源，不让消息泄露，将李家一家人灭口。
反正如今他有小金刚傍身，这些事对于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
李虎虽是天才，但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便不算是天才。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方长脑海中一闪而逝，便被他死死压下。
他可以做，但他不做。
李田闻言，还想说话，但方长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打断道：
“我知道空口白牙很没有说服力，这样吧，三年，李叔你给我三年时间。
三年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而在这三年之内，李叔你可以作为监督。
只要你在紫竹林之外发现了任何一条小蛇伤人，你就过来扇我大嘴巴子，让我即刻毁了它们。
如果到时候我做不到，我就是狗娘养的混蛋，不配和你们当朋友。”
见方长如此说了，李田张了张嘴，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他长叹一声，说道：“小方老板看得起我这个山间猎户，愿意给我这个承诺。
我若是再逼着你毁了紫竹林，我就成了咄咄逼人的大恶人。
好，好吧，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希望小方老板你能够按时砍伐紫竹，不要让它们生长过快，若是让它们长到山脚下去了，到时候小蛇能不能出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李田如此说道。
他虽只是个普通的猎户，但生于此，长于此，总得为这里的山，这里的人尽自己一份能力。
方长笑道：“这是自然。”
“另外，李叔不用太过杞人忧天，到时候即便我不守承诺，甚至没有能力管束到这些蛇群，这不是还有李哥嘛。”
李田瞥了一眼看似闷头吃肉喝汤，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儿子，没好气道：
“就他？”
第三十一章 施恩（求票！）
大概很多父母都是如此，不管自己的子女已经多么高大，多么成熟，可在父亲眼中，永远是那个喊着要骑大马的稚子。
他们也不是不信任子女，只是想要在自己还有能力之时，能为自己子女多承担一些。
久而久之，他们就有了一种错觉，子女似乎还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只有当自己真的老了、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他们才突然认识到——原来一直需要他们照顾的孩子，早就长大了啊。
此刻在李田眼中的李虎便是如此。
在他眼中，这个儿子为人木讷，性格呆板，只会闷头做事，如果没有他时常照看提，恐怕一个人到山外面的世界逛上一圈，就要被人骗个精光。
所以他经常嘲讽自己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为儿子找一个不那么漂亮，但足够贤惠顾家听话的儿媳妇。
城里的小姐都是娇生惯养的，他儿子哪里能降服这样的女人。
于是听到方长提到儿子，李田条件性地就是一句不屑：
“就他？”
李虎闻言太阳穴一跳，手上不自觉用力扣紧了瓷碗边缘。
这时候他真想在老子面前打只老虎告诉他自己已经很强了。
不过他想了想，又颓然放弃了。
大概他真去打老虎的话，他爹会先一巴掌呼来，嘴里骂道这么危险也敢去，要是被老虎吃了，他们老李家就绝后了。
方长见状，不由笑道：“李叔你未免太小瞧李哥了。
李哥绝非池中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莫说城中的大户小姐，便是大唐的郡主，公主，李哥配她们，也是绰绰有余。
若是李哥肯走出去，二十年内，封侯拜将，也不过反掌之事。”
“真的，这兔崽子有这能耐？”李田满脸怀疑。
方长道：“李叔觉得我如何？”
李田道：“小方老板，自然是有本事的人，大方老板那般厉害的人，在这个年纪也一定没有小方老板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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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田贫瘠的见识之中，方父便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物了。
他对方父的报答，除了恩情之外，也夹杂着几分敬畏。
因此他对待方长之时，从未将他当做一个单纯的少年看呆。
方长道：“那我说的话李叔信也不信？”
李田罕见地犹豫了下，他冥冥中有了预感，自己这个回答会很重要。
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道：
“小方老板是大方老板的儿子，你的话便是大方老板的话，所以你的话我信。”
方长一个挑眉，神情兴奋道：
“那我与李叔打个赌如何，就赌李哥十年内能不能出人头地，让李叔刮目相看？”
李田却没有高兴，也没有再嘲讽自己的儿子，而是缓了下后说道：
“我不求他出人头地，也不想他真的娶什么公主，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看着他成家立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方长脸上笑容一顿，心中不由恍然。
难怪以李虎的资质，后世也没听过他的半分名声和故事。
李田对于他的期盼如此，他又是个重孝之人，即便想要出山，十有八九也要照料到父母安老。
这期间，说不定还要迫于家庭压力，又会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即便他心中意气没有就此消磨，但在灵气复苏的年代，一年一个大变化，他的资质再好，可终究也是昙花一现，被时代的浪潮拍倒在海底。
当然，他极有可能就此选择了平淡的生活。
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未免少了几分精彩。
他本该光芒万丈，却甘于黯淡蒙尘。
方长目光看向李虎，问道：
“李哥，你怎么想的？”
他一直将话题聚于李虎身上，当然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他想要请李虎助他一臂之力。
紫竹林虽好，但他不会常住于此。
这里太枯燥，也太无聊。
他喜欢的还是热热闹闹的花花世界，美酒美人，皆是他之所好。
所以他需要一个守山人，也是为他看守基业之人。
在他心中，早已将灵竹峰视作自己的地盘。
李虎看了眼自家老子，眼皮低垂，闷闷道：
“我陪着我爹。”
方长对这个答案没有丝毫意外，一旁的李田虽是心中感动，却在嘴里小声骂道：
“小王八蛋，你爹是走不动道了，还是拉不动弓了，还要你来陪着？”
但他终究没有推着儿子走出去。
他固然希望儿子有出息，但更想儿子平安。
古往今来，多少人追求功业，可成功之人又有几个，多是化作白骨，为他人做嫁衣。
方长故作遗憾之色，甚至还特意想了片刻才道：
“李哥，我本想给你一场造化，未来莫说封侯拜将，便是出入青冥也不在话下，只是你故土难离，让我心中颇为犹豫。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也知你是个重情义，守承诺的好汉子。
这场造化，我还是决定交于你手。
你便是不想出山，但能够变得更强，保护家人也是极好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页纸——正是记载引气入体术功法的那页纸。
当然，是去了氪命仪式的删减版。
这份功法与纸人傀儡术一直被他随身携带。
“你不是觉得我控制纸人的术法神奇嘛，若是你能学会它，你也可以做到。”
他的根骨低，加上环境受限，只能使用氪命仪式才能入门。
但如今紫竹林攻克在即，李虎的资质又十分优秀，只需要多花点时间，就能在紫竹林中修出法力，进阶炼气。
李虎目露渴望之色，嘴中喃喃道：“我也可以那样……”
但他没有伸手。
无功不受禄，而且他本身就对于欠人人情十分抗拒。
可李田却伸手帮他接了下来，脸上笑得十分开心道：
“小方老板，这……这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你。”
说着，他拍了李虎的背道：“还不赶紧谢谢小方老板。”
方长的神异他也是见识过的，儿子若是能够掌握一招半式，那今后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般好处下，他哪里会在乎一点脸面。
何况他都欠了大方老板一条命，也不在乎欠小方老板一份情。
反正他们李家欠方家的，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李虎见自己爹都接下来了，加上心中渴望，也不好再还回去，但让他说什么甘效犬马之劳的话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抱拳呐呐道：“谢谢。”
方长贴心提醒道：“李哥，这功法入门有些艰难，你回去修炼，不要着急，若是有不懂的，来问我就好。”
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知道李虎是识字的。
李家家境并不困难，所以小时候就送李虎出去上过几年学堂，李家甚至还有个小小的书柜。
李虎嗯了一声，默默将功法收起。
第三十二章 灵种
又是一日初晨。
不知不觉间，方长已在灵竹峰待了快二十天。
他一手提着装着昏迷不醒的紫血王蛇，身边还跟着补充完法力，神采奕奕的傀儡小金刚。
由于主人囊中羞涩，小金刚体内暂时没有安置灵源，但其自身也携带了高达八百多点的法力值。
只要它的傀儡核心不曾损坏，即便法力耗尽，它也能自行汲取灵气缓缓恢复。
自它上次在紫竹林大杀四方，方长又等了它两天，终于重新充能完毕。
这是方长第一次踏足紫竹林的领域。
尽管之前他已经做过实验，只要王蛇在手，其他的蛇群就会主动避让，不敢靠近。
但他仍不免紧绷精神，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边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所幸，没有意外发生。
方长踩在柔软的竹叶层上，就好像踩在雨后的泥巴地里，有种软黏的感觉。
“我这应该也算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吧。”
方长手持蛇质，走过危险的紫竹林外围，终于踏足竹林深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看着竹林深处这棵粗壮虬结，高高耸立，好似苍龙升天的巨大紫竹，喃喃道：
“老子这把……发了！”
只见比树还粗的紫竹上开满了白色的花，花蕊中长着一颗颗花生米大小的血红果实，形状跟小圣女果差不多。
地上有巨蛇爬行过的痕迹，还有几颗熟透了果实落在地上，但周围没有一条蛇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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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曾是王蛇的领地。
即便王蛇已死，但它残留的气息仍旧威慑着懵懂的同类。
“鉴定术！”
方长毫不犹豫扔出两个鉴定术。
————
【紫蛟灵竹（幼体）（灵阶下品）】
【介绍：曾经沐浴蛟龙之血的灵种，随着天地间的第一缕灵气落于深山，随着灵气复苏，沉眠多年的它终于迎来新生。】
【特质：聚灵、伴生、结果】
【聚灵：取不足而补有余，汇聚天地灵气。】
【伴生：灵物天生，自有伴生灵兽守护。】
【结果：它能将自己的灵异结出果实，分享出去。】
————
【血灵提（蛟血）（法阶上品）】
【介绍：紫蛟灵竹汲取山间地脉之力，汇聚天地灵气结出的灵果，拥有恢复伤势、增强血脉的作用。
有极其微弱的可能性获取蛟龙血脉传承，脱胎换骨。】
————
“紫蛟灵竹，血灵提！”
方长牙齿一咬，神情有些激动。
若说他之前对于自己能够顺利筑基延寿还有些不确信，但现在他已经有了九层八的把握。
这天地灵物也与功法一般分为五阶三品，共十五个等级。
灵阶下品不算太高，只是第七个档次的灵物。
相当于未来的大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说不定大佬花园的灵花灵草都不止这个品阶。
但对于如今只有炼气初期的方长来说，那就是仙药一般的大宝贝。
光是聚灵一项效果，就不知能为他节省多少时间和灵石。
更别说伴生效果自带养殖场。
之前方长还担心自己若是对紫血灵蛇祸害太多，恐怕会搞得它们绝种，现在就完全不必要有这个担忧了。
只要灵竹一日不倒，那么它就能源源不断创造出如紫血灵蛇一般的伴生族群。
还有血灵提这种灵果。
血灵提属于一类灵果的统称，也叫血脉果实。
这些灵果都是因为各种意外沾染到了妖兽的血脉，机缘巧合下将其血脉特性遗传了下来。
这些血灵果就属于蛟龙血脉。
不过看它的品级，曾经喋血于此的蛟龙境界大概也就妖王境界，与人族修士的元婴境相对应。
方长走上前去，将落在地上的两颗成熟血灵提捡起，另外还有一颗已经熟透腐烂，让他心中暗叫可惜。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了。”
方长按捺住就地打坐修炼的想法，主要是周围虎视眈眈的紫血灵蛇群让他心中有些瘆得慌。
“玛德，这次去青牛山集会除了储物袋之外，我还得搞一门御兽之法来，否则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迟早走火入魔。”
想着，方长又提起装着王蛇的竹笼开路，顺着原路返回。
待到一刻钟后。
又见群蛇惊起，还有树枝拖拽在地发出的唰唰声。
就见方长一马当先，身后小金刚外加几个随时被淘汰的炮灰傀儡拖着大把紫竹走来。
方长控制着小金刚手起刀落，很快将紫竹修成根根光滑的竹竿，接着围着紫蛟灵竹开始建房子。
方长舍不得紫竹林的环境，又怕自己修炼之时，紫血灵蛇上来突袭，只好建个房子把自己保护起来作为权益之计。
等到以后他找到控制蛇群的办法，再来重新规划。
而紫竹对于紫血灵蛇的克制之前已是有过实测，所以这次方长全部选择紫竹作为材料。
有小金刚出马，坚韧的紫竹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超凡的力量带来超凡的生产力。
约莫两个时辰后。
一间密封的小竹楼就建好了。
这是一间高高的吊脚楼，主楼离地有两米左右的高度，用竹梯相连。
底下竖着四只脚作为支撑，解释好几根粗大的紫竹捆绑在一起深深打入地下。
上面的主体则是两层，外面用紫竹削成同样长度粗细作为外墙，里面则是剖开紫竹，全部制成细长的竹片，用编制竹篓的手法编了一个超大的密封篓子，只留一间门进出。
这个大竹篓正好围着紫蛟灵竹的下腰部。
从外面看去，就好像紫蛟灵竹是从房子里长出去的一样，像是一个开了花的超大蒜头。
方长往自制密室一坐，瞬间满满的安全感。
这下子，就是那些紫血灵蛇想要强攻进来，都得撞个头破血流，更别说他还有蛇质在手，还有小金刚一旁守护。
搞定一切，方长安心坐下，从兜里掏出一颗血灵提，在袖口擦了擦，然后直接扔进嘴里。
入口酸甜的味道，细细回味又带着一丝清冽的甘甜，待到入肚后，更是有一股滚荡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
方长脸色涨红，忙运功法：
“卧槽，好强的灵力！”
第三十三章 负的福缘
日落月升，月落日出。
天边黑白变换，方长才在密闭大竹篓中缓缓睁开眼，而后吐出一口灼热的浑浊之气。
血灵果的效果超出他的预料。
紫蛟灵竹的聚灵效果更是让他痛痛快快地修炼到精神出现疲惫之感。
“灵气环境起码达到标准灵气环境的百分之八十，外加血灵果相助，这比手握灵石的修炼效率还要高。
如果再加上灵石的话，我的效率还能更快。
另外，还有这个。”
方长不自觉握了握拳头，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息在他手臂中窜动，带着无法形容的力量感。
那是血灵果中蕴含的血脉力量。
虽然没能让他获得蛟龙血脉，自此脱胎换骨，但也让他体内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脉之力。
这血脉之力无法传承，但却可以用来作为爆发手段，一种一次性的消耗手段。
而且他这才是只吃了一枚灵果。
若是多吃一些，日积月累下，未尝不能让他体内获得蛟龙血脉淬体，根骨大增。
六十六的根骨，到底是低了点。
在未来的修真界中，还会有一种专修血脉神通的修士。
他们专门捕捉各种强大的血脉，取长补短，化为己用，让自己也能掌控到独属于其他种群的血脉神通，甚至更为强大。
一些强大的血脉修士能将血脉遗传给后代，成就血脉家族。
这些血脉修士一旦觉醒血脉，便是天之骄子，一些人甚至能在筑基期就能初步掌握神通，越阶杀敌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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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将其与传承妖兽血脉，容易被兽性控制的半妖家族搞混。
但他们的血脉仍是人族，只是将妖族神通融合进了自身血脉，反而是摒弃了兽性，保留了人性。
当然，这样的血脉家族，要么强大到极致，要么就是默默无闻，不然容易被人寻仇。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1（253/1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2（恢复中）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1010/1010（正常）
体力值：56/56（正常）
属性：力量3.2、体质2.4、敏捷2.3、精神3.6
法力：21/2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装备：一阶傀儡*1
阵营：无
称号：无
——————
“将近一百五十点的经验，比手握灵石还要多，应该是血灵果带来的修炼增幅。
也不知道灵果的产出如何，要是每天都能吃的话，那我不就起飞了？”
“不过这个福缘变成了负的是什么意思？我不配得到灵物咋地？”
“一个灵阶下品的灵物就让我福缘变成了负数，要是以后遇到了什么道阶、仙阶灵物，我岂不是伸手碰一碰就得挨雷劈？”
方长心中满满的吐槽，一句麻辣隔壁都不知道该对谁说。
福缘低就不配了吗？
他之前当玩家的时候。
福缘低的后果是难拜入那些大的修行宗门，再者就是不容易在那些大人物身上获得声望值。
若是变成负数，那就彻底成了天弃之人，自带嘲讽光环，哪哪都是看其不顺眼的敌人。
就连逛个街都能遇见大喊着除魔卫道的正道人士。
很多沙雕的玩家就是这么玩脱的，最后只能删号重来。
因为负的福缘值，他甚至连生命值多了十点都给忽略了。
要不是后面还有个恢复的字眼，方长觉得自己的修行之旅恐怕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过与此同时，方长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
十有八九这紫竹林的机缘根本不属于他，因此他强取紫竹林的下场就是福缘反噬，变成负数。
换句话说，就是紫竹林的福气太重，他压不住。
至于如何解决。
自然是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还回去。
但吃到嘴里的肥肉，他如何肯放弃。
方长嘴里一边嘀咕着优美的家乡语言，一边想着怎么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不想还，但又不想变成负数。
那么……
方长眼神突然一亮。
有了！
他的福缘不够，那就找个福缘够的来。
他蹭蹭总不违法吧。
想着，他即刻起身，打开保护自己的竹笼子。
屋外原本聚集起来的紫血灵蛇在他拎着王蛇出现的那一刻瞬间溜之大吉，散去八方。
“难怪我觉得这么吵，原来是你们在外面守门。”方长冷哼一声：“等我解决完大事再来找你们算账。”
……
“老板！”
都快变成望夫石的朱贵见到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方长终于出现，差点没激动得哭出来。
不要误会，他和方长的感情还没到这儿。
但是在朱贵眼中，老板就是他的贵人，就是他的前途。
要是老板没了，他又得变成人群中的烂泥。
“别说话。”方长一把按住朱贵的肩膀，双眼直视他的眼睛，肃然道：“别动！”
朱贵只觉尾椎骨一凉，哆嗦道：
“老板，你……不要啊！”
“别乱动。”方长皱眉道：“很快的。”
他视野前方的金手指一亮。
——
【朱贵——往生斋伙计】
【等级：5】
【属性：力量1.8、体质1.6，敏捷1.7、精神1.3】
【福缘：3】
【状态：紧张】
【危险程度：低等】
——
“果然可以。”
方长精神一震。
虽然他的金手指粗糙了点，但还算听话，能够根据他的意念给出正确的反馈。
加上他突破炼气境，这给出的属性也就更加详细，属于自己给自己打补丁了。
说不定以后他还能客串算命的。
只是……高达三点的福缘。
方长不由沉默下来。
连个伙计的福缘都比他高，老天爷搞什么东东。
不过要朱贵来承担紫竹林的因果怕是不够，福缘勉强够了，但实力不行。
好在方长也没打算让朱贵来。
这山下可还住着一个未来的大佬种子呢。
要是李虎没有八点以上的福缘，方长觉得自己就算看错人了。
也不知道李虎的功法入门没有。
方长收起小金刚，快步向山下走去，徒留一脸迷茫的朱贵蹲下来画圈圈。
ps：昨天求票太没诚意了，今天重新来一遍，就一百月票加一更如何。最后，嗯……起码让我加一更吧。
第三十四章 我的好大哥
李家院子。
方长刚到门口就感觉汗毛倒竖，眉心发痛，有种避之不及的惶恐。
下一刻。
嗖的一声。
他的脸颊微微一凉，一根弓箭自他耳边擦过，射入地中，直没入大半，只有尾端箭羽不住颤动。
再定睛一看，原来这一箭竟是直接射爆了土墙，爆开一个脑袋大的洞。
里面传来李家小妹拍手叫好的声音。
“哥真厉害！”
还有李田的低声训斥：
“好什么好，让你收着点收着点，你是试箭还是拆家呢？”
李虎神色一僵，放下弓箭，呐呐道：
“我刚才……好像射中人了？”
可能是刚刚修炼出法力，掌握不稳的缘故，他这一箭不知怎的，突然就加大了威力，连墙都射爆开了。
“什么？！”
李田大骂一声：“龟儿子的，有点本事就乱显摆，迟早我要你好看！”
说着他急匆匆跑出门，就见到愣在原地，脸颊上有血流出的方长。
“小方老板？”
李田双眼一瞪，看到方长受伤了，急的直拍大腿道：
“造孽啊！”
“兔崽子，你还不给我出来！”
李田朝着院中大喊，接着就朝方长连声道歉：
“小方老板，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方长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中露出后怕之色。
“没，没事。”
如果他的声音没有颤抖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
方长脚一软，差点摔倒。
李田连忙扶住方长：“小方老板，先进屋，先进屋，我让小虎给你磕头赔罪。”
此时李虎正走出门，见到自己刚才差点射中的人竟是方长，脸色同样一变，此刻听到他爹让他磕头赔罪，竟没有反驳。
方长脚下打滑似的进了门，苦笑道：
“不怪李哥，是我运气太差。”
负数福缘，果然恐怖如斯。
刚才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不行！
他的体质还是太弱，今后一定还得多找点高体质的傀儡，另外还要随身备上自动激发的保命法宝。
否则太没安全感了。
关键这还是随机意外，谁好好的走在路上，会想到有一只冷箭突然射来。
甚至这冷箭的目标还不是自己，偏偏就那么倒霉撞了上去。
“嗯？不对？”
方长突然智商重新占领高地，问道：
“李哥，你的箭什么时候这么大威力了？难道……”
他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李虎点点头：“就是昨日你给我那份功法，我练了练，没想到还挺简单的，才一晚上就修炼出了法力。
刚才我就是在试验法力，没想到用法力包裹在弓箭上，威力会有这么大。”
挺简单的，随便练了练，修炼出了法力，还顺道学会了法力的外放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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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脑瓜子嗡嗡的响。
天才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嘛。
这种低灵环境修行都如此简单，要是让他到了标准灵气环境，还不得一飞冲天。
想起自己不得不氪命入门，方长不由陷入沉默。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猴的差距都大。
而他现在就是那只猴。
一旁李田脸色仍旧不好看道：
“小方老板，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小虎，你给小方老板跪下！
你刚才差点杀了小方老板，若是现在不给你个教训，今后你仗着自己有点武力，还不知道乱来成什么样？
也幸好是今天遇到了小方老板，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小方老板这般肚量。”
“不，不用……行此大礼吧？”
方长正要客气两句，就见李虎直接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小方老板，我爹说得没错，做错事就得认！幸好你没事，如果我今天真的伤了你，我今后恐怕都得内疚一辈子。
小方老板，对不起！”
砰砰砰！！！
三个结实的响头。
这几个头，让方长看得比李虎他爹都心疼。
这一箭对他来说虽是无妄之灾，但也是一份大大的礼物。
以李虎表现的资质，现在欠的情越多，以后回报就越大。
要换成灵石，没个百八十万的摆不平。
结果三个响头抵消了大半。
搞得方长连连叹息：“何必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不是在折煞李哥吗？”
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直接还我灵石多好。
方长心中直叫可惜。
一旁李田却很是满意道：
“小方老板，你就别说了，这都是小虎必须要做的。这个头，他不磕，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李虎同样说道：
“小方老板，你传我功法，许我造化，我却误伤了你，往小了说是个意外，往大了说是恩将仇报。
我李虎虽是个山中猎户，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不如此，不能表达我的歉意。
而且这个头，不仅是今天的意外，也是感谢你对我的授道之恩。”
“既然如此，我再推脱，反倒是我矫情了。”
方长叹了一口气，金手指偷摸摸打开。
————
【李虎——灵竹峰猎户】
【等级：11】
【体质：巨灵神体】
【属性：力量4.4、体质3.8、敏捷3.6、精神2.4】
【福缘：9】
【危险程度：高等】
————
面板信息虽没有自己的完善，但足够了。
同是十一级，但李虎豪华的数据直接把他碎成了渣。
巨灵神体！
这是一种相对而言，较为常见的神体，效果也比较单一，只是能大幅度增长力量。
神体大成后更是能直接掌握法天象地的神通。
还有九点福缘，虽然没有达到满值，但也相差不远了。
沧海遗珠，说的就是他了。
虽然只有十一级，才炼气初期的境界，但是打个正常的炼气中期一点不难，甚至炼气后期也能过上几招。
神体的威力就是这么爆炸。
方长的灵体虽然概念上强大，但到底是个大后期，无法在前期就表现出强大的统治力。
当然，他若是有小金刚在手，普通的炼气境单挑下也不可能是他对手。
“李哥，那咱就什么都不说了。”
方长在李家三人惊奇的目光下，啪的一声与李虎并排跪下，朝天举手发誓道：
“今日你我二人就结为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此誓言天地神鬼共鉴！”
李虎当场愣住，被方长的操作秀得头皮发麻。
他道个歉怎么就开始结拜了？
方长见李虎不说话，故作恼怒道：
“李哥难道是看不上我这个兄弟？”
李虎张了张嘴，苦笑道“不，不是。”
“不是就好，我先磕为敬。”
方长‘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李虎无奈地跟着又磕了三个。
“哈哈哈！！”
方长大笑起身，按住李虎两只胳膊，极为高兴道：
“李哥，我小你几个月，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大哥了，今后承蒙大哥照顾小弟了。”
“咳咳。”
李虎掩饰性地轻咳两声，眼神也颇为兴奋，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虽然这次结拜有些草率，但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啊！
就听他试探叫道：“义弟？”
“诶，我的好大哥！”
方长亲热答道，顺手就给自己甩了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1（253/1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0（恢复中）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1008/1010（正常）
体力值：55/56（正常）
属性：力量3.2、体质2.4、敏捷2.3、精神3.6
法力：19/2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装备：一阶傀儡*1
阵营：无
称号：无
——————
福缘归零，这把稳了！
第三十五章 出行
一个月后。
紫竹林深处。
方长坐在竹楼外，打了个哈欠。
在他身边，围着数十个面无表情，一袭白衣的纸人男童女童，都是他这个月制作的炼气傀儡。
这些傀儡肯定比不上小金刚，顶多算是之前一次性傀儡的进阶版。
但它们已经可以重复利用起来，威力大概也就在十一二级左右，而且属性单一，防御力低。
因为没有灵石作为灵源，连持久力都不够。
不过方长炼制这些傀儡的目的，也不是指望它们真有什么大用，只是他需要傀儡与他共享的属性。
还有炼制这些傀儡后，一个能提供二十点的经验值。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很快就终结了。
因为他发现在炼制到三十个左右之后，这些傀儡提供的金光就微乎其微，对他的四维属性的提升同样变得微乎其微，几乎没有变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之前一个傀儡能够给他提供十斤力气，但他自己只有一百斤的力气，所以十斤的提升就是立竿见影。
可若是他拥有了一千斤的力气，即便这个傀儡仍旧能提供十斤力气，但百分之一的提升，就几乎没有感觉。
另外就是炼制傀儡肯定会耽误他一定的修炼时间，如果炼制傀儡带来的收益无法比得上自己修炼的收益。
那么炼制傀儡的时间就变成了垃圾时间，应该用来干更有意义的事情。
而他想要继续获得属性提升，要么潜心苦修，要么寻找更高等级的材料，和更多的傀儡炼制图纸。
方长如今坐拥紫竹林，又有灵果作为辅助之物，前者不失为一条稳妥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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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慢了。
同样是一个月的时间，李虎只吃了三枚灵果，便顺利到了十三级。
而他每两天吃一枚灵果，又有制作傀儡带来的经验点加成，才勉强到达十三级。
有了对比，他便不甘心慢悠悠的进步。
何况紫竹林虽然现在没有暴露，但难保未来不会有人发现。
毕竟灵竹峰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险地，他手中又没有什么隐藏地形的迷阵。
一旦紫竹林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一定会有不甘寂寞的人过来见个稀奇。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即便他有小金刚这个炼气巅峰实力的极品傀儡，也不是十足把握。
而且自打见识过李虎的修炼速度之后，方长就知道大唐修真界的顶级战斗力绝不简单。
就算受天地桎梏，太高的境界不会出现，但出现个元婴境界的大修士，却是一点也不稀奇的。
有了这个心理预期，炼气巅峰又算得了什么。
“二弟。”
就在此时，竹楼的门推开，李虎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刚刚突破，还未隐藏下去的法力光泽。
“大哥，你突破了？！”
方长心中暗暗咋舌，面上露出喜色。
李虎自矜一笑：“嗯，还算顺利，多亏你把血灵果让给我，否则我还不能这么快突破。”
这一番闭关，他从练气初期突破到炼气中期，也就是十四级。
“可惜我手中只有一个灵术，偏偏大哥你又不擅长此道，否则此番大哥突破，实力一定有大大的跃升。”
方长摇头可惜道。
他认下李虎这个大哥，虽是功利性居多，但行动上却是颇为真诚，不仅紫竹林和血灵果与其共享，连纸人傀儡术也分享了出去。
只是李虎的巨灵神体偏向力量，技巧和精神力量并重的傀儡术他怎么学也都是学个皮毛。
“是啊，不过我自己也研究了些运用法力的法门，特别是突破之后，我感觉自己对于法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了。
说不定马上就能创造出属于我的第一个灵术。”
李虎笑道。
与之前相比，他现在对方长的观感极好，真的将方长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主要是方长给的实在太多了。
功法，灵术，灵地，灵果，还有修行经验，全都毫不吝啬的对他倾囊相授。
现在对于方长成为自己的妹夫，亲上加亲这一块，他是一点意见都没了。
可惜他试探了几次，方长都是兴趣乏乏的样子。
方长摇摇头道：“大哥将精力应当多用在修行之上，灵术这一块，我已经有了办法，不值得为了创造灵术耗费太多精力。”
李虎问道：“什么办法？”
方长道：“大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青牛山集会吗？”
李虎恍然大悟道：“二弟是准备在集会上买灵术吗？可灵术珍贵，别人肯卖吗？”
方长道：“哪有什么珍贵不珍贵的，只要价钱给到位，就没有不卖的货。
何况普通灵术就是一张纸，想要复制几份就是几份，也就是相关灵术的修行经验贵些。”
李虎沉吟片刻，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方长笑道：“大哥舍得离开李叔他们？”
李虎不由尴尬地摸了摸头，但很快认真说道：
“你都叫我大哥了，不能总是我占你便宜吧。”
“至于我爹那边，他会理解我的。”
“咱们过去只要不惹事，应该不会有啥大事的。”
方长很满意李虎的改变。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
“大哥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次集会我还是一个人去吧。我有小金刚，能够照看好自己。”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大哥就这么折损了。
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景，连他都不清楚，哪有把握照看好李虎。
别看李虎个体实力已经胜过他。
但他想要干掉李虎，没有十种办法也有八种。
李虎还想说些什么，方长直接打断了他。
“大哥，就让我先去探探路，等到下次集会，咱们再一起去。”
李虎知道方长是担心自己，但他心中仍不免有些挫败感。
不过想起方长的小金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差得很远，如果外面的人都有这样的本领，他跟着方长过去，只是给他增添负担。
他情绪不高地点点头：“那你一切小心。”
方长笑道：“那就劳烦大哥照看好紫竹林了，可不要让紫血灵蛇跑了出去，到时候李叔可得找我麻烦。
另外，地上这些傀儡都留给大哥使用。”
说罢，方长拎起一旁竹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布袋，朝李虎挤了挤眉道。
“还得让大哥送我出去。”
见方长搞怪的模样，李虎摇头失笑，抓起装着王蛇的竹笼送方长出了紫竹林。
第三十六章 青牛坊市
自千竹县往西去二百里，有一山头，形似一头老牛卧地，又因山林葱郁，远望而去通体青绿，所以得名青牛山。
七月初十，方长提前到达青牛山。
他本以为自己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找到青牛山的集市地点，可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青牛山早就热闹起来。
或许是临近集市开启的日子，不时就有三三两两的队伍结伴上山。
如同方长这样的独行者，反倒是少数。
这样的人要么是愣头青，要么是身怀绝技，对自己有信心。
方长不想高调，加上真的不认路，所以在山脚下等了片刻，见又有人上山，他就远远吊在人家身后。
差点搞得那人以为遇上了劫道的，速度越走越快。
方长一路跟的心里直骂娘。
他难道长得很凶吗？
要知道为了这次集市，他还特地化了妆，脸色蜡黄，眉毛粗大，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到了山腰时，就见前方有一层白雾拦路，方长跟着的那人直直走入白雾后就消失不见。
方长立马加快脚步，当他走入白雾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幻阵。
遇到这样的幻阵，只需以法力覆盖双眼，就能识破阵法的虚实。
不过对于没有练出法力的人来说，这样的幻阵就有些难过了，十个有九个都会在里面迷失。
“这应该算是最简单的筛选了。”
毕竟是修真者的集市，总要设点门槛的，否则逼格就掉得太严重了。
方长激发法力覆盖双眼，就见一条清晰的山间小道自迷雾中蔓延而出。
他顺利走过小道，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见一个写着青牛坊市的牌楼矗立前方，牌楼两旁都是灰色的迷雾，显然也是一种阵法。
不过方长并没有兴趣尝试这阵法的厉害。
因为在牌楼下还有左右两个张大嘴巴的金蟾雕塑。
从白雾后出来的人，想要进去，就会往金蟾口里头丢上一锭小小的金子，而后金蟾就会吐出一块竹牌。
“这不就是买门票吗？”
方长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至今发过的最大一笔横财，也不过是从恶狼帮老大那儿得到的四十五两金子。
结果一张门票就收他五两金子。
方长都想开坊市了。
果然做平台才是最赚钱的。
方长大步上前，跟在人群后面往金蟾口里丢了一块银子。
然后……
“呸！”
金蟾很不给面子地吐了出来。
“入市费五两金子一天。”
金蟾发出机械的声音。
方长面不改色地捡起银子，嘀咕道：
“这金子和银子咋还搞混了呢。”
一边说，他一边往金蟾嘴里丢了一锭金子。
这一次，金蟾老老实实吐出了一块竹牌。
“请妥善保管好竹牌。”
方长接过竹牌，看了一眼，才发现牌子后面还写了几行小字。
出门就要交还竹牌，若是竹牌遗失，就会以双倍金额罚款。
方长正想进入坊市，就见到牌楼后传来两声钟鸣，两侧金蟾齐齐开口道：“欢迎贵宾到来。”
接着就见远处白雾散开，一架青铜车辇自天边落下。
车辇前拉车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铜飞马。
后面还有高大的华盖，驾车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车上则站着一个剑眉星目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立于车辇之上，神态张扬且自信，自带着一股贵气。
老者虽是车夫，但只是偶然落下的气势，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筑基修士为马夫？”
方长差点想溜了。
这青牛坊市不是散修集市嘛，怎么就这么凑巧来了这种贵公子。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一般有大人物到场的场合，十有八九会有无辜受害者产生。
毕竟人家吹口气，就可能殃及池鱼。
待到青铜车辇直入坊市之后，空气中凝固的威压才缓缓散去，有散修后知后觉道：
“我认识他，那是碧云宗的真传弟子云千空！”
“什么，他就是云千空？”
“碧云宗也算是安南道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大宗门了，宗主碧云老祖乃是金丹中期的真人，门中八大真传皆是筑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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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千空是碧云宗的真传弟子，岂不是说他也是筑基境？！”
“可不止呢，我听说他才二十一岁，现在就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碧云老祖亲口说他有望在三十之前突破金丹境呢。”
“之前还有传闻，云千空体质不凡，安南节度使派人亲自上碧云宗为其女提亲，可是被碧云老祖婉拒了。”
“啧啧，虽然安南节度使有几十个女儿，但能够拒绝当节度使的女婿，他也算我辈楷模了。”
“我听说……”
众人议论纷纷。
方长风中凌乱。
碧云宗？
不是说他老祖才筑基巅峰嘛，怎么一下子涨这么快。
那他的灵石矿脉怎么办？
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
坐拥灵石矿脉，可以将灵气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还有充足的灵石供养，十六年时间突破金丹境界也不奇怪。
只是碧云老祖这一突破，他离灵石矿脉就又远了。
突然，方长耳朵又是一动。
“云千空这么厉害，跑青牛山来和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散修凑什么热闹啊？”
“你不知道吗？据说这一次青牛坊市有筑基丹拍卖，你瞧寻常时候哪有现在这么热闹，不少人都是冲着筑基丹来的。”
“可他不是已经筑基了吗？”
“他筑基了，可他的门中师兄弟呢，还有他的朋友亲人。谁会嫌弃自己筑基丹多呢。”
“哎，也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筑基。”
后方唉声叹气，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方长却是心中一动，
再动，
然后不动了。
以他小胳膊小腿的，想要火中取栗，得到一枚筑基丹，基本上是做梦。
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真让他拍卖到了筑基丹，可其他虎视眈眈的散修，足够他死上十回八回了。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赚点小钱吧。
方长往前走去，就感觉怀中的竹牌一动，前方牌楼入口就像水幕一样撕开一道口子，他顺利进入。
刚一走进去，方长就感觉耳旁传来巨大的喧闹声。
放眼看去，上百个摊位就像菜市场一样按照格子一样排列，来来往往的人流，讨价还价的声音。
“便是修真者，也不能免俗啊。”
方长收拾心情，随着人流逛了起来。
嗯，也算是调研市场了。
第三十七章 成交！
“大叔，这个怎么卖？”
方长在一个摊位前蹲下身子，手指头拨弄着一块青铜碎片。
碎片大概两指宽，三寸长，上面还有看不懂的铭文，边角锈迹斑斑，还有泥土的痕迹。
摊主是个不修边幅，眼神沧桑的中年大叔，一看就是故事很多的那种范。
“三块灵石。”
摊主淡淡道，脸上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自信。
闻言，方长就好像触电一样放下青铜碎片，萌新咋舌道：
“这么贵？！”
摊主冷哼道：“贵？算了，我这宝贝不卖给不识货的人，别拦着我做生意，到其他地方找乐子去。”
方长讪讪一笑，却没有离开，反而说道：
“大叔，我就是看这块碎片有缘，你给个诚心价吧。”
“哼，算你有眼光，这件宝贝的来头可了不得。”
中年大叔目露沧桑之色，带着怀念的神色说道：
“当年我还是安南道的一个府兵，恰遇秘府出世，我们奉命封锁秘府通道。
结果我们刚到，上面就打起来了。
那可真是神仙大战，连天都打裂了。
我们整整一个营的兄弟啊，连敌人面都没见到，就见到一口青铜大钟从天而降，把所有人都被震得爆体而亡。
我是运气好，离得远，只是震断了一条大腿，被埋在了死人堆里，才逃过一劫。
后来我给兄弟们埋尸的时候，从地里挖出了这块碎片。
我怀疑它就是青铜大钟的碎片，那可是法宝。
要不是我看在你有缘的份上，这碎片你想要，我还不卖呢。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最便宜的价，两块灵石。
你买走后，也省得我以后睹物思人。”
方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问道：“秘府出世，大叔，什么是秘府啊？”
中年大叔惊讶道：“你连秘府都不知道。”
方长老实摇头：“不知道。”
中年大叔也是个好为人师的主，解释道：
“你可知道原本我们大唐是没有修炼法门的，所谓的超凡力量就是那些粗鄙的武夫手段。”
“可自从许多年前，到底是多少年，谁也不知道，有人说三十年，也有人说五十年，还有人说一百年。
但总之是很长时间前，大唐第一个秘府出世，无数功法、法宝从秘府中飞出。
一些好运的家伙就这么得到了功法和法宝，成为第一批修真者，咱们现在都得叫他们老祖和大能。
这秘府啊，堪称是修真界的第一福地。
无数怀揣梦想的人都想通过秘府逆天改命。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秘府就会在某地出现，而大唐修真界也就此发展起来。
这青铜碎片说不定就藏着一门顶级功法呢。
小兄弟，你说你跟他有缘，极有可能正是和功法感应到了。
到时候小兄弟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提携我一把。”
方长被说得热血沸腾，眼中冒出渴望之色，但还是谨慎问道：
“大叔，你没骗我吧？这好东西能给我，而且这万一是假货，我找谁去？”
中年大叔见鱼儿上钩，也是洒脱一笑道：
“这功法有灵，有缘人得之。若我有缘，怕是早就感应到了，但它在我手中如此长的时间，却也没有反应。
思路客
不若将其交到有缘人手上，成全了彼此。
至于是不是假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若见不到，说明你的缘分未到。”
“难道我真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方长嘴里喃喃自语，突然他猛地抬头，盯着中年大叔道：
“我决定了！大叔，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无以为报。
这样吧，你把功法送给我，再给我赞助十块灵石，等我功法大成之后，必定百倍奉还。”
中年大叔先是条件性地点点头，然后猛地一惊：
“好啊好啊，什——什么？！”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方长还是一脸认真道：“大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有预感，我就是那天命之子，待我修为大涨，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你只要付出一门功法，还有十块灵石，要不，八块也行。
你就是未来金丹真人的恩人，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赚的事情吗？”
中年大叔脸上露出刚吃了苍蝇的恶心，盯着已经热血上头的方长，做最后的努力道：
“这是命运给你的考验，难道连两块灵石你都不愿意出，你凭什么得到顶级功法的认可？”
方长一脸为难道：“可我没灵石啊。”
中年大叔彻底僵住了。
好半天，他才艰难问道：
“那你有什么？”
方长在兜里一摸，掏出二两碎银子，露出憨厚老实的微笑道：
“我所有钱都买了门票，就剩这了。”
中年大叔看了看摊位上的青铜碎片，又看了看方长手里的二两银子。
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看你有缘，成交！”
方长脸上的笑容顿时绷不住了，心里大呼卧槽。
“焯！草率了！”
果然人不要脸则无敌，这摊主竟然连二两银子都要赚！
特么的！
方长自然知道这什么法宝碎片是假的。
要知道装备从最低级的凡兵开始，依次为法器、灵器、法宝……
法宝已经是第四个等级的装备，混的差一点的金丹真人都捞不上法宝用。
就算是法宝的碎片也价值连城。
毕竟光是材料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能保留些许威能，做个普通修真家族的传家宝都够了。
他即便没用鉴定术，都知道是假的。
他就是想试试砍价的滋味，另外探探坊市买卖的规矩。
结果……
这中年大叔竟然比他还不要脸。
方长不由在心里对中年大叔拱了拱手——这一波，是他输了。
愿赌服输。
方长把二两银子交到中年摊主手上，捞起青铜碎片，不死心地用上鉴定术。
————
【做旧的青铜残片】
【介绍：一份做工粗劣的仿制品。小摊上也想淘到宝，看看自己的福缘先。】
————
方长：“……”
竟然连金手指都鄙视他。
不过，他忍了。
另外演戏演全套。
方长视若珍宝地把青铜残片贴身收藏，告别中年摊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消失在人流中。
“年轻真好啊。”
中年摊主看着方长消失，又从屁股下坐着的包袱中又摸出一块和刚才一样的青铜碎片丢在摊位里，静待有缘人。
第三十八章 盲盒精选
“《日常灵术概述》、《常见功法大全》。”
“避尘术、照明术、驱物术、轻身术……”
“《长春功》、《坐忘经》、《服气术》、《厚土诀》……”
方长眼睛看得目不暇接，可惜只有目录和介绍，没有具体的灵术和功法内容，让他白嫖的想法落了空。
这是一家专门售卖灵术功法的小店，店主是个身穿素色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
“喂喂，看够了没有，不买就别碰，我书都要被你翻烂了。”
老头不耐烦地开口，仙人老道的气质直接碎了一地。
方长权当没听见，穷逼没有发言权。
他一点也不脸红地放下书，挤出笑容问道：
“大爷，这里面的灵术怎么个价钱？”
老头鄙夷地看了一眼方长，一脸嫌弃道：
“一道灵术十两金子，给灵石的话，十道灵术赠送一道，不过我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拿不出灵石来。”
青牛坊市的市场价是一块灵石兑换一百两金子。
金银对于修真者同样颇有用处，不过不是作为货币，而是材料。这二者能提炼出金精，秘银，皆是炼制法器的上等材料。
方长见老头这么看不起他，神情终于一冷，猛地盯着老头。
老头被方长盯得发毛，有些色厉内荏道：
“你想干什么？我可叫执法队了。”
青牛坊市既然敢做平台，自然会有最基本的秩序维护。
执法队就是其执行机器，据说里面最低都是炼气中期，小队长都是炼气后期的高手，听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方长没有动手，而是朝老头一脸认真道：
“没错，你说对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脑子有病才在这儿买。
那些小摊位上，一道灵术才要几两金子，讲讲价，给银子都能拿下。
他主要是看功法灵术的介绍，然后和小摊上的对比。
这年头，想省几个钱，就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老头看着潇洒走人的方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总之很糟糕就是了。
以往那些修真萌新，被他这么一激，要么就是什么好宝贝都敢拿出来，只为了买几道不值钱的灵术功法打他脸。
要么就是掩面而跑，然后下回侥幸走了大运，发了财后拿着灵石来打他脸。
他每回都是脸红耳燥，一副被怼得没脸见人的样子，可灵石照收，金子照拿。
然后双方都满意了。
他能在这片地界立足，靠的就是这份精湛的演技。
可方长的反应，着实让他开了眼见。
老头不由感概这日子越来越不好混了，萌新都不好骗了。
……
方长在坊市转悠了小半天，算是搞懂了青牛坊市的背景和规矩。
青牛坊市的背后主人是一个被外人称作青牛道人的修真者，筑基境高手。
具体有多高，反正没个准数。
青牛坊市一开始还只是个名声不显的小平台。
直到一天有个筑基高手在青牛坊市仗势欺人，想要抢夺一个散修的宝贝，被青牛道人出手镇压，还以高价收下宝贝。
一时间，青牛坊市名声大噪。
慢慢的，青牛坊市的名头就开始在散修群体中传播了起来，加上每年两次的大集市，都会出现散修渴望的宝贝。
比如筑基丹这样的丹药，灵阶功法、极品法器等等。
所以青牛坊市越做越大，连碧云宗这样的大宗门弟子也会慕名而来淘宝。
方长打听清楚，心里不由安心不少。
不管青牛道人是个什么来路，讲规矩就是好的。
弱小者只能依仗规矩庇护己身，若没了规矩，他就是赚了再多灵石，也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当然这个规矩只限于坊市之内。
方长跑到坊市管理处交了身上的最后十两金子，租下一个摊位，时间为一天。
这让他再次心里吐槽青牛坊市是个吸血鬼。
进来就是五两金子，租个摊位又是十两，啥都没干，十五两金子就没了。
他原本想要蹭一蹭别人的。
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大家都亏的时候还好说，一旦他赚钱了，别人难免眼红。
为了避免麻烦，这个钱不能省。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坊市的工作人员跑到刚才的网格摊市又现场画了一个格子。
堪称一笔千金。
这特么也太好赚了。
方长看了看越画越大的网格，还有周边的大片空地，只觉地皮在发着金光。
不过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呢。
他一边暗暗羡慕，一边迅速摆好自己的摊位。
一方石块垒起来的石桌，大概有四五个平方，几乎占据了整个网格。
得亏这里的石头不要钱，否则他这回连裤子都得当了。
接着就是几十个粗制劣造的石盒，还有一块显眼的牌子——精选盲盒！
当然，忘不了最显眼的展示物——一颗鲜翠欲滴的血灵果，摆在一方黄色绸缎的盒子里，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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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清了清嗓子，以一种不尖锐但足够响亮的声音招呼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灵果大酬宾啊！”
“血灵果！吃了就有机会得到蛟龙血脉的血灵果啊！”
“王八蛋掌门黄鹤带着小姨子跑路了，发不起修炼资源，我们没有办法，原价十块灵石的灵果便宜卖啦！”
“最后一天，只剩一天，卖完就走！”
……
许是方长的吆喝起了作用，就见一个漂亮的红衣姑娘踱步而至，指着方长摆出来的血灵果问道：
“老板，这血灵果看上去不错，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方长精神立马一震，这是大客户啊。
都不讲价的。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一次性大清仓的冲动，苦着脸道：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灵果不是卖的。”
“不卖？”
红衣姑娘秀眉一竖，不高兴道：
“那你摆出来干什么，逗我玩吗？”
方长立马解释道：“小姐别误会，这灵果不直接卖，你若想要，可以买这些盒子。
小姐可看到了我这方招牌？”
红衣姑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长笑道：“这盲盒啊指的便是桌子上的这些石盒，里面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则有我摆出来的这个灵果。
能否得到灵果，全凭运气。”
红衣姑娘想了想，说道：“这么麻烦啊，那我不要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方长当即一愣。
姑娘，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等等！小姐你等等啊！”
凄厉的叫声终于叫住了红衣姑娘。
“你这人好烦啊，卖个灵果也这么多讲究，我不要了还不准吗？”
红衣姑娘不耐烦道。
方长露出讨好的笑道：“小姐你先别走，再听听我的解释好吗？”
“那你快说吧。”红衣姑娘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小娘皮！
方长差点没咬碎了牙。
不过做生意嘛，就是这样，红衣姑娘已经算好脾气的了。
他笑着继续解释道：“小姐请看，这灵果乃是蛟龙之血浇灌而出，一颗我卖一块灵石不为过吧。”
红衣姑娘眼神一亮：“是挺便宜的。”
富婆！
漂亮且年轻的富婆！
方长眼神跟着一亮。
这一块灵石都是他使劲往上提价了，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连价都不还的。
若是寻常时候，他一定人约黄昏后，再来个秉烛夜谈，策马奔腾。
这童子身不要也罢！
但现在，做生意就是生意，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所以他压抑着自己躁动的灵魂，继续笑道：
“可我这石盒卖一块灵石十个，里面可能有好几颗灵果。”
红衣姑娘转过身来，美眸扫过桌子上的石盒，来了兴趣。
“听着有些意思。”
她一拍腰间一个精美的荷包，手里就出现一块灵石。
“先给本姑娘来十个。”
方长差点咬到舌头。
乖乖，储物袋！
不愧是他刚刚认证的富婆。
他指着桌子上的石盒道：“小姐请选。”
红衣姑娘正要选上十个石盒，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
“老板，你这石盒这么普通，要是遇到筑基境的灵识，岂不是全都暴露了，一下子就把你的灵果全选光，让你亏得裤子都没了。”
方长心中一凛，干笑道：
“小姐，我觉得堂堂筑基高人应该不会和我这种小人物开这个玩笑吧。”
红衣姑娘眼睛一转，带着一丝坏笑道
“不一定哦。”
说着她就挑了起来。
“先开这个。”
方长看到石盒上自己留下的标记，眉头跟着一抖，但还是帮忙打开，里面正是一枚鲜红的血灵果。
“小姐，你真是好运气。”
方长干巴巴笑道。
红衣姑娘嘿嘿一笑，又指着第二个石盒道：
“还有这个。”
方长立马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只是运气。
这次打开石盒，里面只是一枚普通的青枣。
“小姐，只是一颗普通的枣子。”
红衣姑娘突然坏笑一声，连指好几个盒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看着盒子上自己亲自做下的记号，方长脸色再也掩饰不住，差点没哭出来。
玛德！
你一个筑基大佬，和我个普通炼气小辣鸡玩个什么。
这下子他哪里看不出红衣姑娘的身份。
即便红衣姑娘不是筑基大佬，背后也一定站着一个筑基大佬为她指导。
不过方长也没赖账，还是帮忙打开了盒子。
“小姐，你的运气真好，里面都是灵果。”
方长表示愿赌服输。
盲盒的异界初登场，没想到就遭到大佬的暴力破解。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修真界太危险，他还是好好宅着吧。
红衣姑娘手指头一跳，又见好几个石盒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灵果。
“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十个盲盒，九颗灵果，掏空了方长的大半存货。
即便紫蛟灵竹下崽如母猪，减掉他和李虎吃掉的灵果，他手中也就剩下十四五颗灵果。
原本是想玩个花活，卖个好价钱的，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姐，这是你的灵果。”
方长为红衣姑娘打包好灵果，忧郁几乎写在脸上。
红衣姑娘瞧见方长这副模样，不由嘿嘿地笑起来，笑声如银铃，带着一丝空灵。
她在方长肩膀拍了拍，老气横秋道：
“不错，这都不生气。今天我很高兴，别哭丧着脸了，这是给你的奖励。”
方长感觉怀里突然硌得慌，等他低头察看，再惊奇抬头，红衣姑娘已经没了踪影。
而刚才围观全场的看客也全都涌了上来。
“都别跟我抢，给我来二十个盒子！”
“焯！我先来的，我要三十个！”
“我全包了！”
十个石盒开九颗灵果，傻瓜才不干呢。
在众人眼里，方长已经成了冤大头的代名词。
方长神色一喜：“都别抢，都有！”
半个时辰后。
方长带着二十几颗灵石，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落荒而逃，红衣姑娘也成了众人口中的狗托。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好像不差。
就是这个马甲不能再用了。
方长数着灵石，开始傻笑。
第三十九章 捡宝
临入夜，青牛坊市人流量渐渐稀少。
方长白日里小赚一笔，怕有心人盯上自己，所以很怂地没有出坊市，而是选择了坊市内的高价客栈。
贵是贵了点，胜在安全。
半块灵石一晚，还是最普通的单人客房，就是外面五十文一晚的标准。
付灵石，找黄金。
客栈老板属实赚麻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免费附送第二日的门票，可以省下五两金子，算是个小小的安慰。
方长坐在客栈房间，掏出白日里赚的灵石，一块块数过。
“十四颗灵果换二十三块灵石。”
方长想着白日里了解到的信息，计算着这些灵石能干什么。
“首先，日常灵术大全不能少，打包价应该能便宜不少，不对，嘶……”
方长突然想到什么，嘀咕道：
“我爹难道真就只留下了一个小金刚？”
“如果他预料到我可能会走上修行之路，那么就算他的财产全都用来炼制小金刚，可他留下的灵术和经验呢？”
“焯！”
在灵石的刺激下，方长智商突然猛涨，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端倪。
“夏武！尼玛！”
之前他一穷二白，裤兜里掏不出一块灵石。
陡然间看见三块灵石就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见满汉全席一样，除了吃之外哪有心思想其他东西。
再者说当时在他眼里。
夏武如果想要独吞他爹给他留下的遗产，索性不告诉他就好了，何必拿三块灵石来糊弄他，搞得多此一举。
但现在想来，十有八九那就是个试探。
夏武其实也不知道他爹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遗言，所以当时就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
偏偏他跟个没见识的土帽一样，拿到三块灵石就欢喜的找不到北了。
夏武的一番戏全都演给了瞎子看。
当然，这可能全是他的被迫害妄想症。
一切猜测，都得等他回到千竹县，再见到夏武才能得到解释。
只是这么一路想下来，方长白日里赚了些小钱的心思顿时不美了。
“没事没事，我不生气，都是自己胡想出来的，别生气……”
方长安慰着自己。
“淦！还是好气！”
一想到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一大笔遗产就这么不翼而飞，方长就感觉跟割了自己心头肉一样痛苦。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回千竹县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不过如果猜测是假的，他回去也没用。
如果猜测是真的，他回去就更没用了。
方长好半天才平复心情。
昨日不可追，气了也没用。
他继续规划着自己来青牛坊市的目的。
“灵术大全还是得买，然后就是储物袋。
最便宜的一方储物袋，只要十块灵石，虽然使用次数一多，就有空间爆裂，物品迷失的危险，但咬咬牙也能拿出来。
接着就是傀儡图纸和傀儡材料，我有灵竹作为主材，虽然品阶不高，但作为炼气阶段的傀儡材料勉强够了。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找一份法阶上品的功法。
这个只能看缘分，市面上常见的那些功法多是凡阶上品，法阶下品的都少。
最重要的是真遇到了，我不一定买的起。
对了，还得留几块灵石给小金刚作为灵源动力。”
钱到用时方恨少。
算着算着，方长恨不得把自己兜里的二十三块灵石一块掰成三块用。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已经没啥值钱的东西可以卖了——除了小金刚。
以小金刚的品级，卖个千八百块灵石还是很轻松的，要不怎么能称为方父的手艺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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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他最大的底牌，方长觉得自己脑袋秀逗了才会想要卖它。
“我有个大宝贝，但我还是很穷。”
方长收起灵石，为自己此刻的窘迫情况作出总结，而后他盘膝坐在硬实的床板上，以修炼代替睡眠，熄灯而息。
即便再累，但每天的修炼还是不能停。
修行本就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过程。
另外，青牛坊市的灵气环境要好于外界，大概空气中的灵气因子能多三成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大山，还是因为坊市的阵法有聚灵效果，亦或者两者皆有。
……
第二天。
方长换了衣服，换了妆容，还垫高了脚，微微驼着背，就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眉毛细细，脸蛋带着点红的老实巴交的汉子。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绝不可能在第一眼就把他与昨日在坊市中出了一把风头的盲盒摊主联系在一起。
他倒不是不想化妆成帅哥。
如果能被叫一声靓仔，谁愿意变成叼毛呢。
只是他的化妆水平不到家，变丑容易，变帅难。
另外就是帅哥的形象太招眼，万一遇见几个眼瞎想劫色的女修士，最惨的还可能是男修士。
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
今天方长手里没货，也就没有再去租用摊位。
相反，他很好地履行了一个龙套路人职责。
在坊市内走走停停，不时就在某个小摊上或者店里驻足问价，反正不买。
坊市交易量有没有提升不知道，人流量肯定是提升了。
直到他遇到一个摊位——昨天坑了他二两银子的中年摊主。
中年摊主没有认出方长，仍旧是一副愿者上钩的姿态，不主动揽客，也不吆喝。
他安稳端坐在一个包裹上，手中有一本古书，颇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意境。
就是今天的摊位位置没有昨天的好。
昨天的正对坊市入口，客流量要好得多。
方长暗暗咬牙，报仇不隔夜。
他蹲了下来，用他不咋地的眼力寻找着可能是宝贝的物件。
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通体乌黑，形似狮子，大概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挂坠。
“鉴定术！”
方长点亮金手指，挂坠的信息一览无遗。
————
【貔貅玉挂坠】
【介绍：一块黑玉雕琢而成的普通挂坠。】
————
方长：“……”
所以到底值不值钱呢？
他心中没底，想了想自己的法力数值，升到十三级后，他法力经历了两次增长。
一级二十点法力，两次就是四十点。
如今他已经有六十二点法力，可以使用鉴定术六十二次。
方长看了看老神在在的中年摊主，想起昨日被坑二两银子之痛，一咬牙。
这把，他全包了！
“鉴定！”
第四十章 真捡到宝了
“鉴定！鉴定！鉴定……”
方长对着中年摊主摊位上的物件疯狂使用鉴定术。
这不鉴定还好，一鉴定不由让他心中直呼黑心摊主。
这摊位上的物件，十件有十件是假货。
直到他第三十六次使用鉴定术。
他的大脑突然放空，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抽走，体内法力如同泄洪般狂涌出去，竟是瞬间一空。
他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扎了下去。
“喂，小子，你别讹我啊。”
连一直稳稳钓鱼的中年摊主都差点没坐住。
只见此时的方长脸色黑里透白，汗水打湿了鬓角，手脚虚软无力，就跟昨夜一连大战了七次，刚刚走出来一样。
而方长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之情，朝中年摊主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道：
“老板，我没事，就是有点贫血，吃块糖就好了。”
说着，他还真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硬邦邦的麦芽糖。
果然吃过糖后，方长的脸色好看不少。
中年摊主这才放下心，暗自嘀咕道：
“都修行了还贫血，不会是什么邪门功法吧。”
方长轻吐一口长气，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鉴定术竟然一次性把他的法力抽空，还顺道消耗了他大半的心神力量，才对摊位上其中一个物件给出了鉴定结果。
要知道之前他鉴定紫蛟灵竹这种灵阶下品的灵物也才花费一点法力值。
搞得方长都以为自己的鉴定术的消耗是恒定的。
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视野前方，鉴定结果已经出现。
————
【残破的传功玉简】
【介绍：看似普通的玉简，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精神力量。默诵心经三千遍，可开启玉简内的秘密。】
————
旁的不说，单是传功玉简四个字，就足够动人心魄。
法不可轻传。
凡阶、法阶功法尚能记载于白纸之上，供后人翻阅，但是一旦到了灵阶以上的功法和灵术，就必须需要足够的承载物。
传功玉简就是其一。
这玉简可不是普通的凡玉，而是长于灵石矿脉中，被灵石包裹的石中玉，天生孕灵，灵气最为稳定。
很多时候，炼制法宝都需要这石中玉来作为辅助，调和灵材内的灵气冲突。
但它最重要的作用还是用来作为传功玉简。
因为石中玉足够稳定的灵气结构，可以承载法和道的痕迹。
所以每一份使用过的玉简都代表着一份灵阶及以上的功法或者灵术传承。
而石中玉因为灵气结构太过稳定，所以很多人都会将其当做普通的杂玉，没有极高的眼力和见识，根本无法鉴别。
起码方长如果没有鉴定术，是看不出来分别的。
“古人诚不欺我，小摊子上真的有宝。”
一时间，方长看着中年摊主的目光都有些温柔起来。
这是个好人呐。
坑我二两银子的事，咱大度，就不计较了。
方长下手一抄，将摊位上的玉制品全都挑了出来，一共五件，也包括之前那件普通的貔貅玉挂坠。
“老板，这些都是个什么价？”
中年摊主淡淡道：“看你打量了半天，也算是个有心要买的，我就算你便宜点，一件一块灵石，唯独这件，要五块灵石。”
中年摊主指着那枚玉简，着重标记出来。
“什么？！”
方长一脸惊奇：“咋这么贵呢？”
中年摊主冷冷一笑，说道：“这些可都是秘府出来的物件，你知道什么叫秘府吗？”
方长一脸懵懂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于是中年摊主又说起了当年。
“我要不是运气好啊，命早没了，这可都是我拿命换回来的宝贝，价格要是便宜，都对不起我当年拼的命。”
方长不舍地放下东西，摇摇头道：
“老板，我买不起。”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可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朝老板恳求道：
思路客
“老板，你这几件东西能给我留留吗？等我攒够了钱再来找你。”
中年摊主见方长果断离去，差点没破功，可等到方长转身回来，他又恢复高人的淡定。
他故作沉吟，而后说道：
“算了算了，看你是诚心买，就给你个便宜价。嗯……你身上有多少灵石？”
方长露出扭捏的表情，颇为羞赧道：
“就一块灵石，还有几两金子。”
“倒是比昨天那小子好多了。”
中年摊主嘀咕两句。
“老板你说什么？”方长故作不解。
中年摊主说道：“没什么，坊市那么多摊位，你能走到我面前，又能看上我的物件，那咱们就是有缘之人。
这样吧，我吃点亏，除了这件玉扣，其余四件就一并算一块灵石给你。”
方长心里直呼卧槽，但表面上却是故作惊喜道：
“老板你真这么便宜给我？”
中年摊主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一口唾沫一口钉，还能有假。”
“可我都想要怎么办，特别是这件玉扣，我觉得它是个宝贝。”
方长一脸认真，很快面露挣扎之色，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
“老板，我给你两块灵石，你就全给我吧。”
他做出一副不全给我都不要的架势。
中年摊主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眯眯道：“行了行了，做个买卖跟打仗似的，两块灵石，全给你。”
方长一脸高兴：“多谢老板，老板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又从靴子里摸出一块带着气味的灵石，兴冲冲地交给中年摊主。
接着他拿起五件玉制品，头也不回地跑了，似乎生怕中年摊主后悔。
中年摊主掂量着手里的两块灵石，嘻嘻一笑。
“傻小子，又赚一笔。要是每个人都像这么傻就好了。”
“昨天那种小王八蛋，还是越少越好。”
他其实没有骗人。
当年他的确亲眼见证过秘府出世，也见过神仙大战，法宝乱飞的场景，不过他根本没敢靠近。
直到后来阵仗停歇了，他才大着胆子去看了几眼，然后挖了些散落的兵器，碎片，破布。
就是个捡破烂的。
这些破烂他也全都试过了，根本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那玉扣就是其中一件。
他有些印象，还特意折腾过好长一段时间。
结果自然不用说，上面的缺口就是他自己搞碎的。
但这不妨碍他把这些玩意包装起来，然后夹杂着自己制造的假货放在一起。
别人都以为自己能在假货中淘宝，却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宝都是些废物。
若是全部都造假，他这小摊子也开不下去。
“也不知道那里挖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没有东西。这几年，傻乎乎的新人越来越多了，骗子都不够用了。”
中年摊主盘算着这次集市结束后，再去之前的大战之地挖上一回，捡点破烂回来。
第四十一章 小日记
夜。
依旧死贵的坊市客栈。
方长开始为今日收获写下日记。
当然，是写在心里的。
毕竟正经人谁真写日记啊，能写出来的都不是正经人。
“今日，花费两块灵石，得玉简一枚，疑似高阶功法传承，福缘不够，不敢乱来，回去让好大哥开启传承，我再用。”
“小摊上花一块灵石，买到《基础灵术大全》，共计凡阶灵术二十八种，法阶灵术无。
摊主是个胸怀宽广的大姐姐，笑得很好看。
嗯，下次再来。”
“坊市经楼淘到一份驯兽术，法阶下品，玛德，竟然敢要我一块灵石，奸商！
寻遍小摊，未见同类灵术，复返买之，被老头嘲笑，忍了。
希望这玩意能让我驯熟紫竹林的蛇群，不然就太亏了。”
“坊市珍宝阁中购一劣品储物袋，大小一个立方，十块灵石，真贵啊。”
“炼气境丹药养气丹一瓶，共计十二颗，三块灵石，希望能让我的修炼速度提高一些。”
“一张《活俑傀儡》炼制图纸，花费十两金子。
听摊主介绍说，这玩意能炼制得和真人一样，我觉得市场大有可为，回去再试试。”
“另外，傀儡的行情不错，大家都需要探路的炮灰。有了储物袋，下次带些傀儡过来探探市场，不过得是真正的炼气傀儡才行。”
……
总结下来，一天收获多多。
一共花费十七块灵石零十两金子，加上两个晚上的房费，一共花费十八块灵石零十两金子。
他手上也就剩下四块灵石外加一些零散的金子。
其中要留两块给小金刚当灵源，他能支配的就只有两块灵石。
“坊市大，居不易啊。”
方长再一次发出贫穷的叹息。
今天才是七月十一，如果他想留到七月十四那天看个热闹，就还得交两天房费，又是一块灵石的支出。
不过今天找到传功玉简的事倒给他一点启发。
坊市这么大，总有宝贝明珠暗投，他有鉴定术在手，总不能捧着金碗去要饭吧。
只是方长也有自己的顾虑。
毕竟他的福缘实在太低，强取宝贝，是要出事的啊。
传功玉简是还没启封，算是宝物蒙尘，因此暂时不会反噬他的福缘。
如果启封，方长都不敢想象自己的福缘会跌到负多少。
到时候，怕是一出门就会遇到筑基大战，然后被交手余波扫射而死。
不过……
冒些风险，总比穷死要好。
方长咬了咬牙，暗暗想到：
“我也不贪心，就淘个小宝贝改善生活，最好是只减一点福缘的那种，正好福缘已经恢复了，再次归零，我就当个普通人。”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想要成仙，想要长生，哪有不冒险的。
于是方长吹灭油灯，又在床上修炼恢复起来。
……
第二天，傍晚时分。
坊市，珍宝阁。
踩着夕阳的影子，一个宽大黑袍，戴着兜帽的人影踏入珍宝阁中。
站了一天的迎宾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招呼道：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快关门了，如果需要购物，请明天再来。”
“那还不是还没到关门的时候嘛。”
黑袍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固执。
“而且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听说你们珍宝阁卖东西，也收东西，让你们家掌柜的出来，我手中有个物件，要请他掌掌眼。”
迎宾脸上笑容依旧得体，却是婉拒道：
“这位客人，真的到时间了，而且我们家掌柜的都休息了，要不您还是明天来吧。”
黑袍人沉默片刻，就要转身离开。
“客人稍等，现在还没到休息时间，我便是这儿的掌柜，不知客人想要卖什么？”
一个柔和的男声叫住黑袍人。
就见楼梯口走下来一个身穿素色长衫，书卷气很浓的中年男子。
“你便是掌柜的？”黑袍人问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反问道：“不像吗？”
“小红，你去泡壶茶，我来招待这位客人。”中年男子领着黑袍人走进一旁的一个小房间。
“这就是我要卖的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上眼？”
黑袍人开门见山，将一颗葡萄大小的白色珍珠扣在桌子上。
中年男子看了看黑袍人，又看了看珠子，笑问道：
“不介意我上手看看吧？”
“请便。”黑袍人答道。
“多谢。”
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了一副蚕丝手套，将珍珠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好半晌。
中年男子才缓缓出声：
“这似乎只是一颗稍大一些的珍珠，不过如此大的珍珠也算罕见，如果客人想要卖，我们珍宝阁愿意出二十两金子。”
黑袍人冷哼一声：“听说珍宝阁有一双神眼，鉴宝无数，没想到今日一见，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说着，他就要拿回珍珠。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敛去，却没有放下珠子。
“客人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再看看。”
这一次，他神色认真不少。
只见他紧盯着手中珍珠，眼中竟有淡淡白光冒出，他竟是修行了一门罕见的灵目术。
黑袍人心中不由一凛，对珍宝阁高看不少。
在灵目术的注视下，中年男子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嗯？这颗珍珠竟被人修补过。”
在他眼中，原本圆润无暇的珍珠表面上竟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纹路，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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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内部还有一层淡淡的绿光冒出。
中年男子眼中灵光渐渐收敛，脸上再次露出自信笑容。
“客人这颗珍珠中似乎另有洞天，不知是否介意我打开一看？”
黑袍人声音多了丝惊奇：
“你竟真的看出来了？是了，是你的一双灵目，不愧是珍宝阁。”
“不过你想看便看吧。”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更甚，觉得黑袍人说话其实还是挺好听的。
他手上一用力。
珍珠表层就骤然一崩，一道裂口快速显现，竟是将珍珠恰好分开两半。
他掀开上半部分，就见到珍珠内部中有着一滴乳白色的液体，好似水银一般，凝结不散。
“这是？！”
中年男子面露惊奇之色，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立刻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灵力通透，一天的疲惫都随之一扫而空。
他赶紧将珍珠重新扣紧，一手掐诀，朝着珍珠一点。
“封！”
他这才将珍珠缓缓放下，朝黑袍人苦笑道：
“阁下真是好大胆，钟灵石乳如此宝贵之物也敢放心交到我手上来。”
“原来是钟灵石乳啊，这样也好，免得我再鉴定了。”
黑袍人如此想到。
第四十二章 硬蹭
这黑袍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寻了一天宝的方长。
他花了一天时间，看了几十个自己选中的宝贝，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最后快到休市的时候，他才看到了这颗珍珠。
因为珍珠够大，加上那摊主固执地要卖一块灵石的高价，说是他父亲的遗物。
所以方长闲着也是闲着，就用了鉴定术。
结果自不用说，他发现了珍珠内部的别有洞天，于是低调买下，又赶到珍宝阁来，想要尽快出手。
不是他瞧不起那些外面摆摊的散修。
他们实在没这个消费能力。
而且外面人多眼杂，他虽然易容改装过，但是难保逃不脱有心人的眼睛，白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还想试验一番，看看如果这个宝物的面世不是他来开启的话，他的福缘会不会降低。
蹭蹭嘛。
别人打开的宝贝，关他什么事。
因此当中年男子看不出珍珠的虚实之时，他才故意激将。
见宝贝已出，他果断给自己甩了一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3（1714/3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饭团探书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1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3100/3100（正常）
体力值：68/75（正常）
属性：力量3.4、体质2.7、敏捷2.5、精神3.6
法力：25/6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装备：一阶傀儡*1
阵营：无
称号：无
——————
“竟然没掉！”
见到福缘一栏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一，方长心中振奋，差点没忍住喊出来。
当然，孤证不举。
可能是得到钟灵石乳原本就不会减少他的福缘，也可能是减得太少，也可能是被珍宝阁分担了过去，所以看上去没减。
有很多种可能，想要验证的话，后续还得看他手上的那份高阶功法传承。
消耗了他那么多法力值和精神，绝对要比紫蛟灵竹珍贵许多。
但他心情还是极好的，连带着看中年男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切。
听到中年男子的顾虑，方长十分大气地回道：
“珍宝阁这么久的名声，还不至于为了一滴钟灵石乳毁了。而且我敢来，自然有我的凭仗。”
至于什么凭仗，当然是瞎扯的。
反正该有的警告不能少，信不信就看对方了。
中年男子故作不知，反而拱手问道：
“能得到阁下的信任，也不枉珍宝阁这些年的诚信经营。在下徐长青，乃是珍宝阁的掌柜，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李虎。”
方长毫不客气用了好大哥的名字，沾沾福缘。
“原来是李兄，不知道李兄打算如何出手这滴钟灵石乳？”
徐长青问道。
方长疑惑道：“此话何解？”
徐长青笑道：“现在阁下有两种出手方式，一是我们珍宝阁直接收购，不过在下实话实说，收购价格肯定偏低。
二则是由我们珍宝阁担保，将阁下这滴钟灵石乳放于后日的坊市大集的拍卖会上。
这钟灵石乳乃是天地灵物，极为罕见，是筑基丹的主材之一。
炼气境修士有了它，即便直接吞服，筑基关卡能提高一成几率。
筑基境修士服下一滴，能瞬息间补满真元，便是对金丹真人，都有所增益，可谓老少咸宜。
所以到时候必定引得众人争抢，价格会大幅度提高。”
方长问道：“后天就要上拍卖会，这来得及吗？”
徐长青道：“普通宝物自然来不及，但李兄的钟灵石乳却可以，到时候插个队即可。”
方长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收购价是多少？”
徐长青愣了下，但还是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
“才五十灵石？”
方长皱了皱眉。
“五十……中品灵石。”
徐长青声音中多了份势在必得。
“嘶……”
方长暗暗倒吸凉气，脸色疯狂变幻，得亏他有黑袍兜帽隐藏，才没漏了怯。
寻常之时所说灵石，皆是下品灵石。
而下品灵石之上还有中品，上品，以及极品。
一块中品灵石，价值一百块下品灵石，五十中品灵石，便是五千下品灵石。
方长突然觉得自己的储物袋买得太早了，可以换个更大点的。
但他不动声色，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再问道：
“若上了拍卖会，徐掌柜觉得它能有个什么价？”
徐长青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回道：
“最低八十中品灵石，若是需求迫切之人，便是一二百中品灵石也不一定。
如果流拍的话，我可以跟阁下担保，仍旧会五十中品灵石收购。
不过一旦拍卖成功，坊市这边也会从中抽取两成的手续费。”
五十变一百，五千变一万！
方长心动了，但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徐掌柜，你的收购价最高能出到多少？毕竟你们转手就能获利数十块中品灵石，这个价格，我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徐长青反倒不急了，淡淡道：“这是公道价。”
方长做着最后努力：“只要再高一点，我就卖给你们。”
徐长青摇摇头：“我也是为东家干活的，抱歉。”
“那就算了，咱们下次再合作。”
方长犹豫着拿起珍珠起身。
徐长青背对着方长，脸上却露出自信的笑容，心中默念。
“一、二、三，转身！”
吱呀！
房门打开，脚步声远去。
徐长青脸色一变，安慰自己道：
“没可能的，他明明对灵石极为迫切，稳住了，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方长的声音，反倒是刚才被招呼倒茶的迎宾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语气有些不对劲。
“掌柜的，我……我是不是来得太慢了？”
徐长青眉头一皱，问道：“客人呢？”
迎宾道：“刚才已经走了。”
徐长青蹭的一下站起来，声音中多了丝火气：“你怎么不拦着他？”
迎宾见状，委屈道：“你没说啊。”
徐长青赶紧往外追去，可外面哪里还有方长的影子。
“可恶！”
眼见一大笔灵石从自己手中溜走，徐长青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没事装什么逼啊。
好在他还算有职业道德，买卖不成，也没打算来硬的。
毕竟相比于珍宝阁的名声，一滴钟灵石乳，的确还是太少了点。
脏活自有其他人去做，但珍宝阁却不能脏了。
这可是坊主的聚宝盆，搞砸了珍宝阁的名声，他全家都得陪葬。
第四十三章 大丰收
怀揣着钟灵石乳，方长一路上看谁都像抢劫犯。
好在直到踏入坊市客栈之后，想象中的拦路之人也没有出现，敏锐的精神也没感觉到什么监视。
这不禁让他对珍宝阁的那位徐掌柜产生了些许好感。
虽然他价压得低，但职业道德还算不错。
即便买卖不成，也没有恼羞成怒。
所以方长决定明天再去一次。
钟灵石乳还是要卖的。
毕竟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他离炼气巅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闲在手上一不小心就给别人做了嫁衣。
人最大的痛苦，不就是闭眼了钱还没来得及花嘛。
不如换点实惠点的灵石。
只是之前的谈判中，方长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他需要一个冷静的心态。
五十中品灵石于他而言，固然是很多了。
但方长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贪心点。
多一块中品灵石，就是一百块下品灵石。
他辛苦这么长时间，每天改面换装，结果才赚了二十几块灵石。
一百块灵石，都够他拼一次命了。
就如徐掌柜所说，这玩意的价值遇到需要的人，就是涨上一倍两倍都可能。
但他的底线已经暴露，再谈下去也是被徐掌柜吃得死死的，不如退后一步，给彼此一个冷静的余地。
因此他果断跑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再去。
而且明天就得去，因为后天就开始大集市了。
这一夜，方长难得没有修炼，而是紧紧抓着那颗包裹着钟灵石乳的珍珠辗转反侧，罕见地失眠了。
……
七月十三。
坊市的人流量明显再次增多，整个坊市放眼看去，摩肩擦踵，足有上千人之多。
这让方长意识到，之前中年摊主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这一场灵气复苏的前期，可能在数十年乃至百年前就开始了。
只有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孕育出如此多的修真者。
他们或许修为低下，手中只有一份残缺的功法，苦修却不得法，就如同方父一般，可能死在黎明的前夕。
但他们就像一颗颗种子，埋在凡尘俗世之中。
待到灵气真正爆发之时，这些种子就会破土而出，长出一棵棵参天大树。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搞钱！
方长抬头看了一眼珍宝阁的牌匾，化身皮肤黝黑的老实汉子，迈步走入。
“请你们掌柜的过来。”
低沉嘶哑的声音让正在招待客人的迎宾小红猛地抬头，这熟悉的声音……
是昨天的黑袍人！
她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您……您稍等，我马上去叫掌柜的。”
她丢下正在招呼的客人，急匆匆跑上二楼，去叫掌柜的了。
昨天她没拦住客人，被掌柜的迁怒，扣了一天的工钱，可没把她委屈死。
但这份工作对于她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极好的福利了，少许委屈，倒算不得什么。
很快，一脸淡然的徐掌柜就走下楼。
依旧是谈业务的小房间。
两人相对而坐。
徐掌柜这次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六十块中品灵石。”
显然，冷静了一晚上的徐掌柜其实并不冷静。
本来还想了一晚上说辞和对策的方长被徐掌柜的爽快搞得都愣了一下，然后他果断拍出珍珠。
“成交！”
或许再折腾几下，还能提高一两块中品灵石。
但方长对于这个价格已经颇为满意，远超过他的心理预期。
他的底线是五十五块中品灵石。
既然已经够了，就不必再折腾。
毕竟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而且闹得太僵，难保人家心里不爽快，最后来个买凶杀人。
反而更加得不偿失。
徐掌柜一拍腰间储物袋，桌子上就有六十块淡红色的灵石依次码好。
嗯，其实也不是太多。
差不多就是六十根五十克金条叠在一起的样子。
“李兄，不介意我再验验货吧？”
给了灵石之后，徐掌柜脸上才露出微笑。
“正好我也验验货，乡下人家，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呢。”
方长自嘲一句，摸上了桌上的灵石。
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的款式一致，唯独颜色呈现淡红色，更加晶莹些，就像红水晶，有着透明的质地。
方长一入手，就能感觉到里面比下品灵石更加充盈和精纯的灵气。
里面的灵气就好像已经被提纯过一遍，比下品灵石更加好吸收，就如同天然的灵丹，还有提升修炼效率的作用。
而徐掌柜也是一掐诀，掀开大珍珠的头盖骨，那滴乳白色的液体依旧如水银般流动，散发着令人痴迷的气味。
“这些，便是李兄的了。”
徐掌柜再次封印钟灵石乳的灵气，指着桌上的灵石道。
方长也是不客气地将灵石全都收进储物袋，而后笑道：
“徐掌柜不介意再与我做笔生意吧？”
徐掌柜脸色一喜：“难道李兄还有如钟灵石乳一般的宝物？李兄放心，这一次我定给你一个最高的价格。”
方长摇头失笑：“这等宝物能够得到一件，已经是侥幸。我只是想在徐掌柜店中买些东西，想要徐掌柜给个优惠价格。”
徐掌柜面露失望之色，却也知道方长说的是实话。
如果再来两件，他都要考虑是不是方长挖到了前人洞府，到时候坊主大人都可能出手。
不过刚做出了一笔大生意，他心情颇为不错。
而且刚给出去的灵石，现在又能收回来，他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李兄哪里的话，你现在可是我们店中的大客户了，优惠一定是要优惠的。
这样吧，无论李兄看中了什么，我跟店中打个招呼，都给李兄打个九折。”
方长面露惊喜：“那真是太感谢徐掌柜了。”
说罢，他便起身去选东西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徐掌柜从楼上走下，朝着被他吩咐招待方长的迎宾小红问道。
“小红，那黑汉买了些什么？”
小红想了想，老实回道：
“掌柜的，他买了一个十方的储物袋，花了十块中品灵石。
还有一瓶上品培元丹，一瓶上品回春丹，一瓶上品养神丹，每瓶一块中品灵石。
还有一件中品法器玄元甲，花了十三块中品灵石。
三件下品法器，花了三块中品灵石。
还有一百张一阶下品符箓，一块中品灵石。
一张二阶中品符箓阴雷符，十块中品灵石。
嗯，对了，他还买了十刀一阶符纸，一刀二阶符纸，合计两块中品灵石。
最后他总共花了四十二块中品灵石，按照掌柜的交待，我给他打了九折，最后他一共付了三十七块中品灵石零八十下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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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现在我相信他是侥幸得到那件宝物的了。”
整个一穷逼，拿了灵石后，买的竟然全是些基础修行物资，而且还这么杂。
唯独一张二阶中品符箓，若是使用得当，甚至能对筑基境修士造成威胁，显然也是因为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专门买张高级符箓保护自己。
第四十四章 那年十八，站如喽啰
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之日。
青牛坊市一年中最重要的两个日子之一。
这一天的坊市人流量来到最大，原本一日十金的摊位涨到了二十金竟还是供不应求。
方长粗略地算了一下。
坊市这一天，只凭门票费还有摊位费就能进账两万多金。
听起来很多，其实也就两百块灵石，两块中品灵石。
顶多是弥补坊市阵法的消耗，维持个收支平衡。
真正赚钱的大头，还是坊市开设的各种店铺，方长可没忘记被坊市客栈收了两块灵石的心痛。
当然，还有最让人期待的拍卖会。
方长并没有选择在昨天直接离去。
因为昨天离开，反而不正常，容易引人注目。
大家都在赶过来，就你一个人往外跑，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看上去又很好欺负的样子，不抢你抢谁？
所以不如趁着今天人流量大，等到拍卖会结束，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就算有人心怀不轨，那也是挑落单的下手。
二嘛，则是方长也想看看拍卖会的热闹。
吃瓜群众哪里都有，凭什么不能是我。
为此，方长花费重金，买了一张高达一块灵石拍卖会站票。
只能说为了赚钱，坊市这边属实是丧心病狂。
没有座位，没有招待，只能进去站在最角落看个稀奇。
至于拍卖资格，自然是有的。
毕竟拍卖行这边，也希望叫价越高越好。
不过摸摸自己的口袋，这个资格其实没有比有好。
就这，竟然还要在黄牛手里买票。
若不是刚发了一笔横财，方长是真舍不得这块灵石。
随着方长的满心腹诽，他检票入场，很自觉地找了一个视野较好的角落，挤进人群，当了小透明。
拍卖会在专门的拍卖场举行。
一根红绸带拦住了方长这些购买站票的吃瓜人群。
前方是空旷的坐席，地上铺着红毯，桌上摆着瓜果零食。
有身材姣好的漂亮姑娘穿着勾勒身材的修身宫装长裙，打扮如同月宫仙子，为真正的拍卖客人指引座位。
虚荣心可谓爆棚。
头上二楼还有专门的贵宾包厢。
那些真正的贵客，连面都见不到，他们有专门的贵宾通道。
此情此景。
方长心下不由暗暗定下一个目标。
等下次过来，他起码也得混个贵宾包厢吧。
至于现在，就只能用八个字形容——那年十八，站如喽啰。
……
“咚！”
随着一声铜锣巨响，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
一个胸怀巨物的漂亮女子踩着颤巍巍地步子站上拍卖台，朝众人款款一礼。
“大家好，我是东东，这一次拍卖会的主持人。”
东东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容貌出众，长着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好似有水波泛动，顾盼含情。
尤其是她的身材，堪称恐怖。
不堪一握的柳腰上挂着一对硕大的凶器，即便穿着特意裁剪修改过的宽松款宫装长裙，也让人担心会不会崩坏衣扣。
自她露面后，方长感觉拍卖场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特别是后面的大汉更是激动地低吼道：
“东东，我的东东！”
“这次票价值了！”
另一边的老哥毫不客气道：“来之前喝了几杯啊，就开始说梦话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比大汉更激动的语气道：
“东东是我的！”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不住响起，让方长怀疑自己进了狼窝。
呵，男人！
方长咽了咽口水，鄙夷着这群发情的家伙。
……
“呸，卖弄风骚！”
二楼三号贵宾包厢中，一个红衣女子低头看了看脚尖，嘴中泛起酸水。
“老娘一点都不稀罕！”
二号包厢中，方长见过一面的碧云宗真传云千空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女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老黄，我想要她！”
一旁坐着闭目养神的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眼台上的主持人，说道:“你要不起。”
“为什么？”
云千空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既然站上了拍卖台，说明她也是有价的，难道我会出不起价？”
老者道：“她是青牛道人培养多年的鼎炉，未来金丹真人的成道之物，你若碰她，必定与青牛道人不死不休。”
“那头老蛮牛，妖修得道，他还真要成了？”
云千空收回觊觎的目光，淡淡道：
“若他真的能成，我自不会去碰她，可若他失败……青牛坊市经营这么多年，应该也攒了不少好东西。”
……
台上。
东东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卖物品——筑基丹。
“下品筑基丹一枚，这个应该不用我过多介绍了，炼气境突破筑基境界的不二之选，起拍价一百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二十中品灵石。”
开局即是王炸。
筑基丹一出，本就热烈的现场气氛更加躁动。
“一百二！”
“一百五！”
“二百！”
不过转眼间，价格直接翻倍，但这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老夫落鹤峰散修白鹤老叟，临近大限，急需这颗筑基丹，还望诸位给老夫一个面子。
老夫出二百四十块中品灵石！”
“呵呵，老人家就不要妄想成仙了。我出二百六！”
“二百八！”
“难道诸位真要与老夫结下这个因果？三百！”
“拍卖会有没有人管啦，这老头威胁我啊，威胁啊！我还怎么出价？”
闻言，台上主持人东东朝白鹤老叟微笑提醒道：
“这位老先生，请你不要影响他人出价，否则我们拍卖场有理由请你离开会场。”
白鹤老叟只得恨恨看了一眼刚才出言发声之人，声音低沉道：“老夫再出最后一口价，三百四！”
场中之人这下无一出声了。
三百四十块中品灵石，已经快逼近往年的最高价了，何况这还只是一颗下品筑基丹，更要和一个临近疯狂的老家伙结下死仇。
主持人东东扫视一圈，甜甜笑道：
“没有人再出价了吗？”
“三百四第一次！”
“三百四第二次！”
“三百六！”
就在此时，二楼包厢传来叫价声。
白鹤老叟猛地抬头，眼神放出仇恨的光芒。
“阁下是谁，定要与老夫结下死仇吗？”
“凭你也配问我是谁，没钱就滚！”
上面声音倨傲，并未回答，但筑基境的灵识一扫，全场之人都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
白鹤老叟目露死灰之色，不再说话。
“那么就恭喜这位二号包厢的贵宾拍得这枚筑基丹。”
主持人东东依旧保持着甜美的微笑：
“没有拍到筑基丹的人不要着急，接下来还有两颗筑基丹会进行拍卖，而且都是中品以上哦。”
白鹤老叟原本已经快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心中抱着万一的期望。
或许，还有机会呢……
第四十五章 拍卖结束
拍卖还在继续。
首单筑基丹引爆了全场气氛。
接下来的每一单成交价都超过了市场价格。
当然，大家也不是傻子，之所以超过市场价，本就因为这些拍卖物品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的。
平常到市场上去转悠一圈，大多数是找不到的，想买到全靠缘分。
因此拍卖场这边溢价一些，大家也能接受。
方长站在角落，默默关注，从众人对拍卖物的追捧看到了如今修真界的流行趋势。
大伙儿似乎对灵丹、法器、阵盘、符箓、傀儡等外物更加青睐，反倒是对功法、灵术、前人经验手札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
那位临近大限的散修白鹤老叟后来又加价到三百八十中品灵石，却还是没有夺下一颗筑基丹。
另外，方长还见到一道灵阶中品的灵术因为拍卖底价太高，差点遭到了流拍。
最后是楼上包厢一位不差钱的贵宾以底价随手拍下，不过听她语气，对这道灵术也不怎么看重，类似有钱任性。
而这道灵术也就和筑基丹一样的底价，才一百中品灵石。
要知道灵阶灵术便是到了金丹境也不落伍，练到深处，甚至能和一些普通金丹神通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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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灵阶灵术需要刻录在传功玉简之中，传功玉简的道韵在数次传承后就会自行消散。
若是没有人将其熟练度练到宗师境界，重新将其的道与法刻录下来，这道灵术便意味着永远失传了。
但就是这样一道威力巨大、传承稀少的灵术，却遭到了众人的冷遇。
而台上的主持人对此也没有意外的神色。
方长暗暗摇头。
这要是搁到一百年后，大家不得为这道灵术把狗脑子打出来。
也就是他没钱，否则别管这道灵术与他是否契合，都得提提价格买下来不可。
反倒是筑基丹，因为未来灵气充裕，加上灵植技术的发展，各种中低级灵材的匮乏得到大大缓解。
而筑基丹的炼丹手法更是得到数次革新，炼制难度大大降低，不说唾手可得，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艰难。
像他们这些大唐境内的玩家，只要加入大唐官府的户籍，土豪玩家直接到官方丹房花钱购买。
没钱的平民玩家也只需要为官府做几个赏金任务，就能凑够贡献点，免费从大唐官府中兑换筑基丹。
方长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应该是和现在的灵气环境有关。
空气中灵气因子太低，依托灵气基础来施展的灵术也就失去了其原本的威力。
更别说这些高阶灵术本就入门艰难，结果好不容易入了门，被人家一张符箓给秒了，那找谁说理去。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扯淡，有些短视，但方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他人又不知道灵气因子什么时候大幅度提升。
他们与其费劲掌握一门暂时不需要的高阶灵术，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境界。
所以丹药受到追捧无可厚非。
至于战力的提升，靠法器、符箓就够了。
还有其他能最大限度地摆脱对灵气因子的需求的东西，比如阵盘，即便不依赖外界灵气，也可直接抽取灵作为能量。
傀儡也是一样，他的小金刚砍瓜切菜从不手软，除了续航能力差点之外。
不过这个缺点同样能被灵石弥补。
拍卖会在热烈的气氛下逐渐走入尾声。
方长虽然没有出手喊过一回价，但同样觉得收获满满。
一百年前的修真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心里一直没个底。
但他多日来在坊市的见闻，加上今日拍卖会上看了一遭，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落后、贫瘠、价值的颠覆，还有秩序的缺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搁在一百年后，这场拍卖会是得报备和交税的！
大唐女皇的威严无处不在！
不过即便是一百年后，杀人夺宝也无处不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起码有个伸冤哭喊的地方。
只要是大唐户籍金册上登记过的大唐子民，无论是平民还是修真者，但凡遭到了无端迫害，都有权利求助大唐官府，为自己谋取应得的利益诉求。
当然，不愿登记的人同样大有人在，尤以修真宗门为主。
方长思绪一下子飘飞得很远。
场上，主持人正在介绍最后一件拍卖物。
“一张藏宝图的碎片，传说许多年前，秘府自虚空显世，有一角秘府碎片突然脱落，跌落在安南道的某处密地。
咱们安南道的一位奇人张开天生神目，记下来了秘府坠落的地点，并将其记载在一张藏宝图上。
但他也遭到了反噬，不仅神目尽毁，自身还遭到厄运，当场身陨。
临死前，他将这张藏宝图传给自己三个弟子，嘱咐他们寻到秘府碎片之后，光大门楣。
却未想三位弟子不仅没有合作寻找秘府碎片，反倒大打出手，想要独吞秘府碎片，最后三人各自带着碎片离去。
辗转多年，这藏宝图的其中一道碎片，便落在我们青牛坊市手中。”
“当然，这只是一个无从考据的传说，是真是假，拍卖场这边无法做出十成把握的保证。
但藏宝图碎片就在这里，拍卖无底价，想要的人可以随意加价。”
随着主持人东东的介绍落下，场中有拍卖客调笑道：
“我不管这东西是真是假，看在东东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让它流拍，我出一块中品灵石！”
“东东的面子难道只值一块灵石，我出十块中品灵石，藏宝图要不要无所谓，只求能与东东姑娘吃一顿便饭即可。”
东东嘴角含笑，站在台上，并未答应，也没拒绝。
“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我出二十！”
“哈哈，那我也凑个热闹，三十！”
“五十！”
……
方长眼巴巴看着，心里暗骂一群狗大户。
藏宝图他根本不稀罕。
他脑中记下的宝藏、秘境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只要等到一百年后，对照大唐地图后，就能找到。
现在不去找，一个是那些宝藏可能还没开始埋。
毕竟对于一百年后的他来说，说不定埋宝藏的人就是他现在的同辈人。
另一个则是未来各大秘境与主位面融合，大唐疆域同样在不断扩张，远不止现在的百倍，他要能找到才有鬼了。
就在此时。
“一群满脑子龌龊的色胚！老娘出二百！”
二楼贵宾包厢，一道清脆的女声盖过全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能与东东姑娘亲近一次，还能得到藏宝图碎片，何乐而不为。
水仙子，你太暴躁了。
我愿意出五百中品灵石！”
一道清朗的男声如清风般拂过全场，竟是直接压住了女声的气势，惹起场中阵阵低呼。
“云千空，别以为你背靠碧云老祖，就敢跟我摆阔。”
女声蓦然变冷，直接点破男人身份。
“我出一千！”
“你尽管出价，我永远只比你贵一口价！”
“哈哈，我本无意与仙子相争，只为给东东姑娘捧个人场，若仙子喜欢，我让于水仙子又何妨。”
包厢中，云千空眼神冰冷，但嘴中吐露的话语却是让人如沐春风。
一旁老者面露疑色：“你不正是为了藏宝图碎片而来的吗？”
云千空低低笑道：“她有命拿，也要有命享才行啊。”
“那头老蛮牛丢出一根骨头，就想我和她争个两败俱伤，未免太看不起我云千空了。”
老者沉默下来，心中腹诽：“要不是知道你没钱了，我差点就信了。”
第四十六章 拦路之人
一场酣畅淋漓地拍卖会结束。
方长做完修真社会调查报告之后，脑海中就剩下一个充满了哲理性的问题。
那位东东姑娘，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奶牛吗？
不过这个问题注定轮不到他来解答了。
他顺着离场的人流而出，就像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杂鱼。
接着，他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跟着人群后面溜达。
破破烂烂的一方储物袋系在腰间，里面空无一物，被人偷了也不会太心痛。
好半天。
今天的大集渐渐走入尾声，方长排着队，准备离开待了四天的青牛坊市。
刚刚走出阵法覆盖的结界，方长就见坊市门口有人叫喊组队。
“有没有人想要一起走的，我们往东边千川府方向，途中可随时离队。”
“往西边骷髅山的有没有？”
“南边清源江方向，还差三人。”
“北边……”
……
这种组队开团下副本的架势，让方长好一阵恍惚。
好在他很快醒了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游戏。
显然其他人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担心，所以干脆现场拉人，大家一起走，真遇到事了，分锅的人都多一点。
方长没有特立独行，走向一个往南走的小队。
虚实相合，才是苟道。
他只要离开青牛山的范围，中途离队，再找个地躲几天。
等到该打架的打完，该夺宝的夺完，他就能施施然往家赶了。
若是直接去西边的队伍，被人摸清老底怎么办。
“什么修为，有何本事？我们这边可不带废物。”
小队的领队是个中等身材，容貌普通的女人，她的皮肤有些粗糙黝黑，腰间佩长剑，手关节略显粗大，声音有些粗犷，很不客气。
但不得不说，的确很有安全感。
“弱鸡果然没人权。”方长暗暗吐槽，老实回答“炼气初期，会放符。”
他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沓泛着灵光的符箓就出现在他手掌上。
这些一阶符箓，每一张中都封着一道炼气境威力的灵术。
虽然都是一阶下品的符箓，但真全丢出来，便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也得被轰杀至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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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原本听到方长的修为还有些嫌弃，但见到他手中的符箓，却是眼神一亮。
都是苦哈哈的散修，一块灵石都得掰开用。
这种一张一块灵石的符箓，她手中也就几张作为底牌，像方长这样一拿就是一沓的，简直就是散修中的土豪。
“小哥叫什么名字？”
女人脸上露出笑容，神情不自觉亲近不少。
方长不留痕迹地后退一小步，矜持笑道：“朱贵。”
人在江湖飘，马甲随时套。
黑蛋，给老板背锅的时候又到了。
方长默默对着自己的伙计说了声抱歉。
女人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热情了，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起来。
“我叫柳燕，你叫我一声柳姐，或者燕子都成。”
“咱们还差两人，你再等等，人够了就一起走。”
“柳姐好。”
方长点点头，态度十分客气。
在柳燕身后，已经有了一个五人小队，看他们的站位，又分出了三个小团体。
嗯，现在是四个了。
没多会儿，柳燕又收了两个人，两人是一起的，凑够了九人。
“走了！”
柳燕手掐灵诀，就见空气中灵光一闪，方长感觉身体陡然轻松不少。
“凡阶上品灵术——轻身术！”
方长不由恍然。
“多谢柳姐！”
“柳姐大气！”
然后就是一阵彩虹屁。
方长一点不脸红地跟着叫了声柳姐棒棒。
柳燕笑道：“一道小小灵术而已，也不费多少法力，还能让大家赶路轻松点。”
一行人踏着落日的余光，快速穿梭在山林中。
沙沙！！！
风不断吹拂着山间的草木，发出渗人的声响。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柳燕脸色一变，低吼道：“不要停，一起走！”
众人没有说话，各自施展手段，提升速度。
方长挑了一张清风符拍在自己身上，立刻就感觉一缕微风围绕在自己周身。
他仿佛化身成风，空气中的阻力一下子减少大半，配合着柳燕的轻身术，他的速度骤然加快。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地的人影，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看来他的顾虑还是对的。
离了青牛坊市，没了坊市的威慑，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好在他这个队伍现在看来还算不错。
一行人闷头跑路。
不到一盏茶时间。
众人已经离去十五里地，青牛山在大家眼中只留下了一个轮廓。
“可以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柳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众人笑道。
“哎，每次来换点灵石就跟拼命一样，青牛道人都不管一下吗？他就不怕名声坏了，以后都没人过来，看他怎么办。”
休息之时，有人抱怨道。
方长看了一眼，是个皮肤微黑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很老气的古板长裙，连脖子都遮住大半。
在女孩旁边则是个中年男人，他和女孩是一起的。
听到女孩抱怨，男人叹道：
“青牛道人为什么要管？咱们已经离了他的坊市，生死各安天命。
而且那些人真截杀了我们这些普通散修，最后还不是得到他的坊市去销赃。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赚。
而且我们能不来吗？
除了青牛坊市之外，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个能够让我们这些人安稳换灵石的地方，没有灵石，我们的修行怎么办？
小媛，记住了。
与其抱怨他人，不如强大自己。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是筑基高人，那么害怕的就是那些鬣狗，而不是我们。”
“我知道了。”
女孩点点头，若有所思。
“哈哈，你说得不错，如果你们是筑基高人，我们这些鬣狗就是过街老鼠，可惜你们不是。
想活命的话，交出你们的储物袋和所有灵石。”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
就见远处阴影中，两道黑影走来。
中年男人连忙将女孩护在身后，方长扣紧手中符箓，与周围几人一般露出同样紧张的神色。
柳燕上前一步，炼气后期的气势激发而起，厉声道：
“两位，我们只是一些普通的散修，手上加起来没有几块灵石，你们想要灵石，应该去找那些家族子弟，世家宗门才对。”
其中一道黑影走了出来，借着淡淡的余晖可以见到他黑衣黑袍，脸也是灰黑色，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我知道他们灵石更多，可谁让你们比他们弱呢。我惹不起他们，就只能找你们了。”
“黑白双煞！”
柳燕认出拦路之人，脸色大变，有些色厉内荏道：
“难道你们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别忘了，你们只有两个人！”
黑煞玩味地笑了笑，戏谑道：
“谁说我们才两个人的？”
“啊！”
黑煞话音刚落，柳燕就听身后惨叫一声，最后入队的两人组一人捅了队友一刀。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放倒在地。
“喔豁，现在是四打五了。”
黑煞嘴角一挑，吹了个口哨，语气十分放松。
第四十七章 战斗
倒霉倒霉！
方长喉结滑动，咽了口口水，手里的符箓差点就激发而出。
倒地的人就离他不过两米远，刚才要是一个运气不好，被捅刀子的人就该是他了。
虽然他早就穿好内甲，那家伙的刀子不一定能捅得动。
但这不是大意的理由！
方长眼眸低垂，暗藏凶光。
可是差点就被杀了呢。
就在方长准备趁机出手之时。
一旁的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道：
“两位道友，我愿意交出十块灵石，与两位交个朋友，也请两位与我们父女俩的一个方便。”
说着，他手指掐诀，一柄匕首形状的法器在他肩头悬浮而起，绽放青色的微光。
与此同时，他身上炼气后期的气势激发，丝毫不弱于一旁的柳燕。
黑煞眼球转动，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气和诡异。
“呦，还隐藏着一个高手呢。”
“能够和气生财，我们兄弟俩自是愿意的。”
黑煞给中年男子让开一个身位。
“多谢。”
中年男子抛出十块灵石，落在黑煞身前。
然后他就要牵着女儿离开。
女儿却是颇为不愿：“爹，我们怎么能临阵脱逃？我们都答应了柳姐姐路上互相照应的。”
中年男子沉声道：“别多嘴，听我的就是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遇到不太强的敌人，大家自然能够齐心对敌，可现在分明对面早有准备，又是素有凶名的黑白双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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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可能带着女儿一同送命。
不若留下些卖命财，再加上他的实力威慑，能走就走。
大家一起组队，除了互帮互助之外，未尝没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
女儿被男子一吼，眼眶红红的，却是不敢反驳了，乖乖被她爹牵着要离开。
“小心！”
被队友临阵抛弃，神情有些黯淡的柳燕突然叫道。
已经出了黑白双煞包围圈的中年男子心头蓦然警兆大作，又有柳燕从旁提醒，一直谨慎防备地他此刻身后仿佛长了一只眼一样，挥手一挡。
肩上悬浮的法器匕首化作一道流光，挡住了从暗处袭来的一只羽箭！
羽箭射出的方向，一直未尝开口说话的白煞不紧不慢地从身后抽出第二支箭，这次是一支青铜箭。
看架势，他还打算射出第二箭。
“你不守信用！”
中年男子愤怒叫道。
他手上不住掐诀，法器匕首舞出道道流光，化出道道残影。
嗖嗖嗖！！！
数十道流光残影齐至！
黑煞发出一声怪笑，却是不闪不避，直接迎上了中年男子的法器。
铛铛铛！！！
金铁相击之声不断响起。
法器匕首打在黑煞身上，只见一道道火星子溅起，根本不能伤害他分毫。
反倒是法器匕首灵光受损，黯淡下来，被中年男子召回。
“铜僵之体！”
中年男子看着黑煞衣袍下青黑色的肌肤，仿佛想到什么，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黑煞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阴恻恻道：
“还算有些见识。”
“我这铜僵之体刀枪不入，非上品法器难伤，你这小破匕首，也想伤我？”
“你算是个识趣的人，若是寻常时候，我也不愿意赶尽杀绝，只怨你赶到坏运气了吧。”
嗖！
黑煞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
中年男子胸前浮起一道绿色光芒的木盾，这是他紧急激发的符箓——绿盾符！
这是一阶上品符箓，能够抵挡炼气后期的攻击，即便是他自己，也需要御使飞刀，攻击数十次才能击破这面盾牌。
可这面防御强悍的盾牌在这只冷箭下，就好像纸片一样薄弱。
箭矢穿破一个拳头大的空洞，直接射穿中年男子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其直接钉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爹！”
中年男子的女儿眼睁睁看着自己爹被人射杀，当场崩溃了。
“啧啧，真是感人啊。”
黑煞怪笑道：
“小姑娘，既然你和你爹感情这么好，我就送你去与他团聚吧。”
说着，他身形暴进，眨眼间就来到女孩面前，高高的拳头举起，一拳就能打爆女孩。
就在此时。
柳燕勃然大怒：“好胆！”
长剑出鞘，这个外貌普通的女人的剑却格外美丽，一剑划过，如天外流星，迅猛无双。
她后发先至，剑尖直入黑煞后背。
黑煞动作猛地顿住，低头看向刺穿他胸膛的剑尖，一抹黑血从伤口渗出。
他脖子一百八十度转动，朝着柳燕露出一个僵硬的黑色笑脸。
“你的剑，不差。”
他高举的拳头改锤为爪，一把抓起女孩，就好像抡起一柄大锤，直接甩向柳燕。
柳燕不愿伤及无辜，长剑不由脱手，双手接住女孩，身形急退几步，才将这股大力卸去。
卡拉拉！！
黑煞从胸口抽出长剑，双手一扭，好似扭麻花一样，将这柄百炼精钢长剑捏成了一个铁团子。
与此同时，他胸口上的血迹也渐渐回返，眨眼间，连伤口都消失了。
“看来该动点真格的了。”
柳燕放下女孩，正要说话，突然神情一动，面露恍然道：
“你们的目标是我。”
黑煞嘎嘎地笑了起来，也不隐瞒。
“看来上官小姐果然如传言般一样聪明，不愧是上官家的金凤凰，只可惜啊，金凤凰也是母的，当不起上官家的家业。
上官小姐如此聪明，要不然你再猜猜为何我们能如此轻易找到你？”
柳燕，或者说上官金燕听闻此言，面色不断变幻。
她正要说什么，心中蓦然响起警兆，却已来不及转身。
嗖！
在她身后，又是一道冷箭射来，与之前射杀中年男子的箭矢一般无二。
上官金燕耳边传来黑煞的嘲讽声：
“明知我们目标是你，竟然还敢分神？”
她眼中露出绝望，这一箭她必死无疑。
她激活了一张藤甲符，算是做出最后努力。
但这张藤甲符不过一阶中品，连中年男子的绿盾符都比不上，哪里又有什么希望。
若不是……
上官金燕心中出现淡淡悔意。
这一次她在青牛坊市为了某物，不得不将身上所有宝物都变卖了，否则黑白双煞哪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但想象中的死亡没有来临。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在其身后响起，还有黑煞充满愤怒的叫声：
“哪来的娃娃，竟敢挡我们黑白双煞的道？”
就见上官金燕身后，一面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那被白煞射出的冷箭虽然威力绝伦，但在这面厚达丈许的土墙面前，仍是被抵去了所有势能。
当啷！
土墙消散，青铜箭矢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土墙后面，
则是一个面无表情，粉雕玉琢，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
第四十八章 人均卧龙
要不是你们想要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我特么闲的蛋疼跟你闹呢。
方长默默吐着苦水。
他此刻与小金刚心神合一，能明显感觉到只不过是刚才一个五行转换的土属性防御灵术，竟然就将小金刚身体的法力几乎抽空一半。
如他所料，如今的天地环境，想要施展出灵术的正常威力来，就得负担更多的法力支出。
如果说标准灵气环境下，一道灵术的产生，是以自己的一成法力去牵引九成的天地灵气，以此达到灵术效果的正常施放。
那么此刻，他就是和天地五五开。
他付出多少法力，天地也就给出多少灵气回应，一点便宜没得占。
五倍的消耗，同样的威力。
搁谁都不乐意。
也就难怪高阶灵术不受青睐了。
若不是小金刚体内还放置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灵源，他这会儿就让小金刚带他撒腿跑了。
方长没有暴露，也没有废话。
小金刚为上官金燕挡住冷箭后就身子一弓，人已经弹射起飞，目标——白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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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抽空放冷箭的家伙在方长看来，远比好似打不坏的黑煞更具有威胁感。
再者说，团战先杀射手，不是潜规则嘛。
电光火石间，局势就发生改变。
黑煞想要去救援白煞，却被从生死大危机间脱离出来的上官金燕抓住机会。
“你的对手是我！”
她欺身而上，双掌翻飞，一掌又一掌地拍在黑煞身上，身形若雨中飞燕，翩翩而动，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黑煞的多次抓举，最后逼得黑煞只有无能狂怒。
“有本事你就别躲！”
“你是个娘们吗？！”
黑煞虽然身躯强悍，练就了铜僵之体，但也同样继承了僵尸身躯僵硬、不灵活的缺点。
否则他也不必配一个白煞的搭档。
如果他又能打又能扛，为什么要多分一份钱给别人。
“我本来就是你娘！不，我可没有你这样不人不鬼的儿子！”
上官金燕出口就是无情。
她并没有施展正儿八经的修真者手段，战斗方式更像以武入道的职业武宗，法武合一。
这也是如今大多数散修的战斗方式，必须要合理利用好每一个灵术的效果。
因此他们不得不用上世俗武道来弥补自己常规攻击手段的不足。
当然，两者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一门武道，用自身气血催动，和用法力催动，那是完全两码事，后者的上限会成倍增长。
而即便是练气后期，在如今的灵气环境中，施展凡阶灵术还能勉强负担。
但一旦上升到法阶灵术，那就得掐着手指头算计了。
否则法力不够，灵术会强制抽取自身的精血弥补。
就如同之前的方长，他不过是让小金刚认个主，普通炼气初期就能做到的事情，却差点把自己给抽干了。
“我要吸干你的血！”
黑煞大怒，却没有忘记吩咐正与方长和另一个不知名队友对峙的手下。
“去帮你们白老大！”
“是！”
刚刚捅了队友两刀的两位卧底，面露凶色，朝着正被小金刚追杀的白煞跑去。
“别怕，我们一起上！拖住就是赢！”
方长鼓励着面带惶恐的队友，手里扣着符箓，随时准备激发。
“嗯，一起上。”
队友得到方长鼓励，脸色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他大叫一声。
“杀啊！”
方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半道一个折转，朝着空无一人的密林直直地跑了，一番操作差点骚断了方长的腰。
“特么的！我都还没跑呢？”
方长对着队友逃跑的背影破口大骂。
至于让他一个人拖住两个凶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打不过，对不起，没可能！
方长看了看地上躺倒的两位队友，那边抱着爹爹尸体哭泣的女孩，还有黑煞与白煞两方激战的现场。
蓦然觉得自己有点闲。
突然。
“焯！”
方长汗毛倒竖，一脚踩在地上的尸体上。
刚才这玩意动了！
“尼玛！”
被踩的尸体发出一声优美的家乡话，他捂着汩汩冒血的肚子，朝方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子，我记住你了！”
说罢，尸体拍了拍一旁的尸兄，就麻溜地跑了。
另外一具尸体竟也麻溜地站了起来，就是捧着肚子外面露出来的肠子一起跑，看起来有点恐怖。
“等等我啊！”
一边跑，他一边朝前喊。
“尼玛！”
这下轮到方长来传统国语了。
搞了半天，就死了看起来最为老道的中年男子啊！
队友竟然个个老苟比。
这两位被人捅了之后就果断装死，还装得这么像，这么有经验，十有八九都是个中老手了。
甚至他们提前发现了两位卧底也不一定，要不怎么站位这么好呢。
不得不说上官金燕这位队长慧眼识珠，临时组人，都能找到这么多卧龙凤雏。
方长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果断也跑了。
大家都跑了，他不跑，显得有点不合群。
当然，他没跑远，小金刚的操控范围就一百来米，他找到附近一棵腐空的树洞，藏了进去。
“哈哈，上官金燕，你找的都是什么人？”
黑煞被上官金燕打得没脾气，企图以言语乱她心神，寻找机会。
虽然上官金燕暂时无法攻破他的防御，但他也奈何不得上官金燕。
若是寻常时候，他不介意陪她玩玩。
毕竟他可以有无数次机会，而上官金燕却是在走钢丝，不能失误一次。
但此刻白煞危在旦夕，他反倒越来越急躁。
上官金燕冷笑道：“本就是临时队友，跑便跑了，没能杀了他们灭口，就算你今日杀了我，此事也迟早会传入上官家之中，到时候便是你们二人的死期！”
“就凭你们上官家的那些老东西！”
黑煞冷笑连连，终于不再犹豫。
“化僵大法！”
黑煞的瞳孔骤然变绿，裸露的皮肤变得干燥结痂，手指蓦然变成，尖锐的紫黑色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口中两颗獠牙外露。
“啊！！！”
“逼我化身僵尸，今日你们都得死！”
黑煞口中吐出一口黑气，上官金燕即便已经及时躲闪，却还是沾染了一点。
她脚步一软，法力运转竟一时停滞。
黑煞抓住机会，一爪袭来……
第四十九章 小爷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腥风袭面。
上官金燕身体僵硬，却还在在千钧一发之际强退一步，身子好似没有骨头一样折下，避过这毁容的一爪。
但下一刻，那只布满僵尸毒素的手掌就改抓为拍，狠辣一击打在她的腹部，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
噗！！
上官金燕重重落地，五脏移位，僵尸毒迅速通过伤口流遍她的全身。
她面上泛起乌黑暗紫的纹路，就好像细密的蛛网一样，眼中也有血色冒出。
这是黑煞僵尸之体特有的毒素。
但黑煞却没有再一步追击，他回头看了一眼中毒倒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上官金燕。
下一瞬，他就头也不回地朝白煞跑去。
时间退回到一分钟之前。
白煞穿着一身好似白骨一样颜色的森白长袍，脸上也似乎涂了两三斤的粉，白得吓人。
他虽被小金刚追杀，眼神却十分冷静。
作为一个擅于远攻的射手，被人追杀，乃是家常便饭，无论何时，保持冷静，都是最低的职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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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一慌，手就会发抖。
手一抖，准度就会失调。
无法命中目标，任务就会失败。
他盯着正与两个手下厮杀的小金刚，不由目露冷光，手指头搭上弓箭，体内法力不要钱的倾泻而出。
嗖嗖嗖！！！
三星连珠箭！
小金刚手上拿着白晃晃的纸刀，绚烂的金光闪过，刀光猛地暴涨，一刀刀劈了下来。
两个过来救援白煞的手下就在这一刀刀的劈砍下，不住后退，似乎全身上下都被这大力劈碎了。
直到身后三箭射出。
砰砰！！！
两声爆鸣，两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转头看向正缓缓放下大弓的白煞。
怎么连他们都杀？
可惜他们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又少分两份……白煞根本不在意手下的怨毒眼神。
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此时他们的身体成了最好的遮挡物，那三支箭其中的两只透过他们的胸膛，待到小金刚看到另外两只箭，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大小如意！”
远程操控的方长完全不慌，发动了小金刚的另一个能力。
就见小金刚的身子猛地缩小成巴掌大。
三支穿透空气的青铜箭就这么不可思议地与小金刚擦身而过。
接着小金刚身子再如同胀气一样开始恢复。
“这也行？”
白煞眼睛猛地瞪大。
可现实容不得他有惊讶的时间，恢复正常体型的小金刚抓住机会，已然趁机近身。
被战士兼职刺客近身的射手，连法力都快没了，除了死得更壮烈一些之外，基本上没有第二个选择。
于是白煞第一时间发动最终大招——
“黑煞救我！”
与此同时，白煞压榨着体内最后一点法力，企图拖延时间。
那种一箭就能射杀炼气后期修士的绝招，即便是他也不能发动几次。
连射两箭，外加一招做了无用功的三星连珠，早就将他体内法力抽得一干二净。
于是就有了黑煞放弃击杀上官金燕，全力赶来的场面。
可黑煞即便发挥全力，但他仍与白煞有五十米的距离。
五十米！
黑煞全力爆发，只需两秒钟就够了。
可就是这两秒，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小金刚的纸刀已经直插入白煞的脖子，而后纸刀一搅，一颗大好头颅就飞天而起。
黑煞目眦欲裂，暴怒而至：“你敢？！”
方长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你都要杀我了，还问我敢不敢，下次能不能换个台词？
于是他果断控制小金刚朝黑煞露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
有本事来打我啊！
黑煞怒极攻心，双眼彻底碧绿，身体僵化更加厉害，他就像一辆坦克，猛地朝小金刚撞了过来，带起阵阵恶风。
“五行相生——火！”
方长习惯性地选择了火属性输出。
毕竟在他朴素的常识中，像僵尸鬼魅这样的邪物，最怕的应该就是雷火了。
他手中倒是有一道阴雷符，但这么贵的东西，能省则省。
一个小小的黑煞，他不配！
心主火。
小金刚的心脏剧烈跳动，好似涡轮增压一般，体内的中品灵石光芒渐渐黯淡，灵气被不断抽取。
“吐！”
小金刚朝着黑煞忽的张嘴，一条火龙就被她喷了出来，直接照亮了半边天空。
黑煞与火龙正面相撞，溅起团团火球，打在周边地上枯枝树杈上，就燃了一簇簇火焰。
“啊！！”
黑煞浑身着火，发出惨叫，冲势为之一顿。
“区区凡火，岂能杀我？！”
黑煞的衣袍被烧毁，露出里面好似长着鳞甲一样的褶子肌肤，层层叠叠，泛着青黑色。
此刻更是有一根根白毛长了出来，好似盔甲一般，竟连火焰都烧不坏。
黑煞虽是狂嚣，但此时被火这么一烧，脑子却是被烧清醒了。
久战下去，他将彻底化作僵尸之体，以后都做不了人了。
他不愿恋战，就要退去。
但方长哪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小金刚出次场，打得一块中品灵石都快没了，这不得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玛德，一个过场龙套也敢跟我这么凶？”
“五行相生——水！”
肾主水。
小金刚的腰子泛起阵阵青光，水波流动的声音响彻林间，就见原本干燥的空气迅速湿润，一滴滴雨水凝成，而后好似机枪一样打在黑煞身上。
雨打芭蕉，阵阵急。
浑身滚烫的黑煞冒出阵阵青烟，竟是好似凝固的岩浆一样，蓦然僵立住，一时无法动弹。
“水火淬炼，热胀冷缩，这下我看你怎么防，小爷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方长暗自发狠，控制小金刚提刀砍去。
“五行相生——金！”
铛铛铛！！！
趁着黑煞陷入防御僵直状态，纸刀泛起金光，一刀刀砍在黑煞身上，溅起颗颗火星子。
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砍了几十刀，黑煞身上终于露出条条狰狞的伤口，还有黑色的污血不断流出，看起来十分恐怖。
见黑煞的防御被破，方长不给他反派说话凑时长的机会，干脆利落的一刀斩下。
又是一颗大好头颅飞起。
一黑一白，与白煞的脑袋隔空相望，很是般配。
第五十章 了结
待到上官金燕模模糊糊醒来之时，条件性地摸向胸口，发现衣物完整，藏在衣服内的东西也没丢。
她不由长吁一口气。
接着，就是一阵阵恶心无力的感觉袭来。
是黑煞的僵尸毒。
上官金燕恍惚间想起黑煞拍在她身上的那一掌。
是谁救了我，黑煞呢？
这黑白双煞也算是附近方圆五百里有名的散修杀手，两人一攻一防，极为难缠。
他们职业是鬣狗，专门抢劫底层散修，偶尔客串杀手，但要价极高。
她原本以为这次运气差，遇到了双煞劫道。
但之前黑煞的言语中却透露出她早就被盯上了。
至于为何会被盯上，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如今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摸向储物袋的位置，想要先服用一些解毒丹药。
储物袋呢？
上官金燕猛地站了起来。
“柳姐姐，你醒了。”
一个着急忙慌的声音传来。
“是你。”
上官金燕看着朝她跑来的女孩，认出来她是之前和爹临阵脱逃的女儿。
不过上官金燕倒也没怪她。
本来就是受她牵连，而且她之前也不想逃，只是拗不过父亲罢了。
如今女孩还死了父亲，若她再去责怪人家，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这也是为何她看到黑煞想要对女孩下手，及时出手的原因。
中年男子取死，是其咎由自取。
明明大家相约一起，可他竟连反抗都不尝试一下，就要抛弃他们而去。
那种情况下，她能提醒一句，已经算是对得起结伴之情了。
女孩却有些无辜。
“是那个小女孩救了我们，她人呢？”
上官金燕问道。
闻言，女孩脸上露出羞恼之色，吞吞吐吐道：
“她把我们带到这儿后就走了，对了，她还给你留下了药。”
说着，她从袖口中掏出几粒丹药。
“这是我上官家的金风玉露丸，她怎么会有？”
上官金燕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我的储物袋是她拿走的？”
女孩点头道：“嗯，不仅是你的，还有黑白双煞和之前那两个散修的，他全都拿走了。”
上官金燕吃下丹丸，随着法力运转，毒素被一点点排出。
“那你的呢？”
女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
“她没要我的，她说是受你牵连，才遭此无妄之灾，所以拿你储物袋当作小惩大诫。”
另外，她还说了一句穷逼。
不过这句话，女孩是没敢转达。
“受我牵连？”
上官金燕脑海中闪过几个队友的样子。
“是谁？”
不过储物袋中也就些杂物还有几块灵石，以及些女孩家的私物。
想到这儿，上官金燕突然脸有些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几个临时组队的队友都是男的。
“柳姐姐，你别怪她，我觉得她是个好人，还杀了黑白双煞，给我爹报了仇。”
女孩弱弱说道。
上官金燕笑道：“我不怪她，她能杀了黑白双煞救我一命，些许外物，给她又何妨。”
更别说，她最重要的东西那人并没有拿走。
还算你有点良心。
一直默默关注的方长，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恢复伤势，有了自保之力后，便悄然间退去，并未和她们见上一面。
……
嗖！
方长指间一弹，一抹灵力就好似子弹头一样射出，狠狠地射穿了一只在山间奔跑的灰兔。
不过这个灵力弹的威力着实有些弱，只是击伤了灰兔的后腿，连穿孔伤都没有。
失去机动力的灰兔，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化作方长手中的一把子烤肉。
虽说没有灵魂调料，但纯天然的野兔也别有一番滋味。
方长靠在一个大树桩下，一边吃烤肉一边数着日子。
今天已经是他离开青牛坊市的第五天。
五天内，他都窝在这座无名山头没有动弹，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打只兔子，修炼之余顺道练习一下新得的灵术，时间便一晃而过。
这凡阶上品的灵力弹指便是其一。
除此之外，还有驭物术、避尘术、轻声术，敛息术、龟息术等一系列的苟道灵术，皆有涉猎。
虽不是精通，但也算了解，能施放得出来了。
有一说一，方长觉得自己虽然根骨不太行，但或许是个灵术天才也不一定。
毕竟这些凡阶灵术都是上手就能用。
“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五天时间都够跑出一千里路了。”
方长听从心中召唤，没有因为有了小金刚就觉得自己能行了，便是大名鼎鼎的黑白双煞死在他手中，也不敢有丝毫骄傲。
老老实实在这里窝了五天，等着青牛坊市大集的余波散尽。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再待两天吧。”
方长擦了擦嘴角的油，作出最后决定。
他熄灭火堆，一脚踢出个小坑，将肉骨头和火堆埋下，然后手掌一招，四周尘土就滚滚而来，不一会儿就将其掩埋，完全看不出和周围有何不同。
“嗯，谨慎点好。”
方长很满意自己的稳健。
当然，也没忘了扫清自己的脚印。
回到一处洞穴，方长暂时的栖身之地。
他掏出一个储物袋，开始喜闻乐见的开箱环节。
五天时间，他一天开一个包，给自己枯燥的修炼生活带来一丝乐趣。
今天这是最后一个。
第一天，他开了上官金燕的包。
依旧得到了穷逼的评价。
倒是里面颇有些款式大胆的衣裙和小玩具让他大开眼界，暗暗感叹古人真会玩。
没想到这位上官小姐长得不咋地，但玩得倒挺花。
当然，这一切方长都是抱着批判学习的心态来看的。
第二天和第三天是两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龙套，里面是十几块灵石还有两瓶养气丹，还没袋子值钱。
不过也能理解，干这行的，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谁干活带全副身家啊。
第四天，是白煞的储物袋。
这次总算没让方长失望，里面虽然也只有二十来块灵石，但其中有十五块是中品灵石。
再就是几瓶修炼和疗伤所用的丹药，也能值个几十灵石。
一沓没来得及拿出来用的符箓，值个几十灵石。
还有一门法阶上品的灵术——《兵甲通灵术》，能够在法器中灌注灵气法力，乃至自己的精神意志，强行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
这也是白煞的弓箭为何威力如此之大的缘故。
另外就是他留下的大弓，还有七支青铜箭。
大弓乃是上品法器，名为大雪，青铜箭则是下品法器，箭矢炼制中加入了少部分精铁，极为坚固。
至于白煞的修行功法，倒是没有留在储物袋中。
现在则是黑煞的储物袋了。
方长擦了擦手，叫了一声玄不改命。
精神一动，储物袋上淡淡的精神印记就被冲散，里面的东西就全倒了出来。
灵石若干，大概有三十来块，且都是中品灵石。
丹药数瓶，都是普通丹药。
还有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一滴淡银色的血液，即便隔着瓶子，也散发着淡淡的煞气。
“鉴定！”
方长一点也不客气。
————
【银僵之血】
【介绍：一位银僵身上的一滴精血，普通人服用后，可拥有僵尸血脉，化身僵尸，有不腐不坏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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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僵尸血脉服用，有一定进阶突破的可能性。
这血还热腾新鲜着呢。】
————
方长：“……”
铜僵对标炼气、铁僵对标筑基、银僵对标金丹。
所以说又是一个金丹老怪嘛。
方长心累地感概一声。
你家老祖是金丹，你出来抢什么劫啊，搞刺激嘛。
方长把银僵之血扔进储物袋，准备以后练个僵尸傀儡。
反正都结仇了，那就等他老祖找到自己再说。
另外，也不能凭借一滴血就乱下判定。
接着就是黑煞的功法，一本名为《化僵大法》的功法，鉴定得到法阶中品的判定，和他的引气入体术一样。
再然后，就没了……
连个法器都没有。
方长怀疑这家伙仰仗铜僵之体，所以根本没瞧得上普通法器，所有身家都去搞那滴银僵之血去了。
这倒是让他对黑煞的背景减了几分忌惮。
真的好出身，不该这么穷的。
方长收拾好五个储物袋的物品，将其串成一条腰带，系在衣服里面。
现在他也是有七个包的男人了。
第五十一章 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终于回来了。”
远处映入眼帘的紫色林子让方长眼神一亮，心情不自觉轻快了些。
人总得要有个归处。
就像船锚一样，无论飘到哪儿，都记得回去的方向。
紫竹林比他离去之时长得更加茂密，之前被他砍去的竹子又重新长出新根，快有齐腰高了。
林子前不远处，被他一拳打崩了的竹屋不知何时又修建了起来。
竹屋前，还是一身黝黑，但长满了腱子肉的长毛卤蛋正一丝不苟地练功。
仍是那套鹰爪功。
却出手比以往多了些许凌厉，一击打出，空气发出激荡风雷之声，不难想象这一下打在人身上，定是瞬间皮开肉绽，筋断骨折。
方长心下感概，他离开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没有停止努力啊。
“老板！”
眼尖的朱贵看到驻足观看的方长，连忙放下拳架，小跑了过来。
“你回来啦。”
朱贵脸上满是笑容，比之当初混迹街头之时，多了几分纯粹和真诚。
方长矜持地点点头：“你的进步很大。”
朱贵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李哥指导得好，老板你可不知道李哥真是个天才。
我这鹰爪功他就是看了两遍，竟然使得比我还要好上十倍，很多我不懂的地方，他一下子就帮我解释清楚了。
还有多亏了他，我现在每天都能吃到竹林里的蛇肉，这才有使不完的力气练功。”
方长愣了一下，突然就满满地心塞。
他怎么就拿了个普通人模板，要是换个天才版本多好，每天眯着眼就是一个顿悟，修为不得蹭蹭往上升。
“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这玩意可比蛇肉的效果强多了。”
方长掏出一瓶从龙套身上开包得来的丹药，只是普通的养气丹。
但怎么说也是炼气境的灵丹，在坊市店铺得三块灵石一瓶，要不是发了一笔横财，方长是舍不得给他的。
这养气丹对于朱贵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一粒丹药足够他炼化小半个月。
一瓶十二粒，这一瓶丹药吃完，他差不多就站在炼气境的门槛上了。
当然，还得看朱贵的根骨如何。
超过六十，突破炼气十拿九稳，低于六十，就要受些波折了。
根骨的高低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却决定了前进的速度。
有人一帆风顺，就有人一路坎坷。
“别动，老板给你摸摸骨。”
方长心中一动，将养气丹往朱贵手上一塞，眼前金手指一亮。
————
【朱贵——往生斋伙计】
【根骨：58】
————
由于主观思想的影响，这一次的面板只显示了朱贵根骨的信息。
方长沉默了会儿，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叹道：
“朱贵，好好努力吧。”
总算在伙计身上找到了一丝属于及格学渣的慰藉。
大家都是普通人，相较而言，他还是属于得到了老天爷一丝偏爱的靓仔。
至于和李虎比，只会让人抑郁，但和朱贵比，人立马就有了自信。
朱贵不知道老板为何突然叹息，但他收到礼物，也是十分开心。
老板远行，却还能记得他，就说明没有把他当外人。
这不免让他有些惭愧。
之前他可不是没想过其他小心思。
毕竟老板知道曾经有过手刃同伴的黑历史，他自觉也不会得到老板的完全信任。
既然打是打不过，不如趁着机会，学好本事，去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另谋高路。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徘徊多次，今日却慢慢淡去。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这是他前些日子在书上读到的话，他不太明白，但用教书先生跟他解释的话来说，就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朱贵眼睛有些酸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方长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大哥呢？”
朱贵知道老板已经和李虎结拜，之前他还颇为不服气，觉得老板草率了。
但自打被李虎指点过后，他就竖起大拇指认为老板的决定一百个英明。
“李哥带了一点蛇肉给家里送去了，算算时间，李哥该是快回来了。
这些日子，李哥都守着林子呢，晚上连家都没回。
他说不能辜负了老板你对他的交待。”
“那我便等等他。”
方长笑了笑，对朱贵道：
“趁着有些时间，你服用颗丹药，我给你护法。”
朱贵点点头，拨开药瓶塞子，倒出一颗灰不溜秋的药丸，闻起来却有股清香。
他张口吞下，立刻就感觉一股凉意在他体内流动起来，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抚慰着他燥热的肉身和气血。
他按照拳谱，调动气血，摆出拳架。
以往有些气血凝滞的经脉此刻行气畅通无阻，他的鹰爪功越练越快。
渐渐的，外界所有的干扰都被排出脑海，他忘乎所以，突然就有了一种酣畅淋漓，不吐不快的感觉。
“啊啊啊！！！”
他仰天长啸，心中所有郁气都随着这一声吐出。
一爪落下，手指上就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光，猛地落地一抓，竟是抓起一块脸盆大的土块。
蓬！
土块在指间瞬间粉碎，化作洋洋洒洒的灰尘散去。
鹰爪功大成！
待到朱贵清醒之后，就听到一阵掌声传来。
“啪啪！！”
方长鼓着掌，笑道：“不错不错，继续练下去，如果你能以鹰爪功突破一流高手，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朱贵脸上也多了几分自信。
“老板，你就看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练武不到三月，他就从一个街头混混到现在鹰爪功大成，便是之前的恶狼帮老大，此刻恐怕也就和他半斤八两。
同时这也更让他确定老板不是随便那点东西搪塞他，而是真的想要培养他。
否则这丹药如此珍贵，他又凭什么得到。
“朱贵一直很努力，我相信他一定能行的。”
一旁，不知何时回来的李虎脸上满是善意的微笑。
“多谢李哥夸奖。”
朱贵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时间，气氛格外和谐。
方长再次勉励几句，朱贵就满脸通红，打满鸡血地继续努力练武去了。
紫竹林前。
方长看着身上空荡荡的李虎，莫名觉得缺了点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忙问道：
“大哥，我蛇呢？”
那可是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抓到的王蛇。
没有它领路，紫竹林的蛇群能把他给吞了。
以紫血灵蛇强横的学习能力，再来一次引蛇出洞，可不一定能成功。
到时候，恐怕就只有暴力拆迁一条路子了。
毕竟紫竹林中最重要的还是那株灵竹，得到灵竹，其他子竹过段时间还会长出来，但生态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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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朱贵却是面露尴尬之色，然后朝着林间吹了个口哨。
沙沙！！
熟悉的声音响起，竹林叶间翻滚，就见一道紫色的利箭射出，但在半空中它身子就猛地身子一弓，卸去大半冲力。
李虎伸手一招，就稳稳接住了它。
就见一条头顶长着小肉瘤的紫色小蛇盘曲在他手掌心上，正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腕。
见此情景，方长不由咽了口口水，而后仰望苍天，无语凝噎。
好嘛，这就认主了。
你丫的身为王蛇的尊严呢？
难道福缘高就能为所欲为吗？
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就特么离谱！
第五十二章 我辈修士，何惧天意！
“大哥，这是？”
方长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却是明知故问道。
闻言，李虎脸色更加尴尬，声音吞吞吐吐道：
“二弟，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本来是照你交待，好好看管着它的。
但是那一天，我带着它离开紫竹林后，见它昏昏沉沉的，看起来特别可怜。
我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心软了，想放它出来透透气。
结果它刚放出来，就冷不丁咬了我一口。
接下来，我好像能感觉到它的心意，它也能听懂我说话。
我似乎成了它的主人。
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没有想从你手上把它抢走，是它主动咬我的。
要不然让它再咬你一口，让它再听你的话。”
我特么！！！
方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觉得心好累。
这种感觉像什么？
就像自己辛辛苦苦准备好了彩礼去迎娶女神，结果女神转身倒贴给了别的男人。
完事后，那男的还挺嫌弃。
紫血王蛇认主李虎，他心中当然不太好受。
毕竟他在囊中羞涩之时，都愿意花费一块灵石的重金购买一份驯兽术，就是准备自个当主人的。
但如今木已成舟，他能怎么办，只能笑着说祝福啊。
无能狂怒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破坏了自己精心营造的形象。
同时他也仿佛听到天意对自己满满的嘲弄——福缘低就老老实实的做人，不要妄想走捷径，遇机缘，否则你就算再努力，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方长不知道天地间是否真的存在天意，但他并没有因此绝望和颓废。
“再怎么说，这波机缘我终究是蹭到了啊。”
灵地、灵种、灵果……
虽然灵兽没了，但名义上他还是这片紫竹林的主人。
福缘低又怎样？
老天爷不看好又怎样？
人的命运难道就一定是注定的？
他抛却生死，使用仪式强行踏入修途的那一刻开始，本就是逆天而行。
一路走过来，他靠的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天意垂青。
命运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他既然已经能成功蹭过一回福缘。
那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终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地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辈修士，何惧天意！
不过就是实力不够强罢了。
如果他已经天下无敌，世间第一，便是福缘负九十九，天下间又有什么能对他造成威胁。
方长心中暗暗咬牙发狠，不知已经干了所谓的天意多少回。
当然现在实力不够，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
此刻听到李虎的道歉，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却还是善解人意道：
“大哥不必多言，我相信你是无心的。而且你我兄弟结义，何分彼此，王蛇认你为主，也便是认我为主。
难道你还能驱使它来攻击我不成？”
李虎闻言，眼中满是感动之色。
他没想到方长非但不怪他，反而还反过来安慰他。
再想到之前方长与他毫不吝啬的分享一切，他不由心潮澎湃，举起一只手朝天发誓道：
“今日我李虎对天发誓，若是有朝一日我朝兄弟方长出手，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从今日开始，凡是有我李虎一份，便绝不少了方长兄弟的一半好处。”
他看着方长情真意切道：“二弟，你且放心，若这畜生敢对你龇牙，我便剥了它的皮为你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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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手掌心上的王蛇好似听懂了李虎的话，眼中露出几分怯意，忙多看了几眼方长，似是要记住他的样子。
方长心情一下子美丽起来。
虽然丢了条小蛇，但得了李虎这么一个誓言，他貌似也不亏。
当然，发誓管用的话，老天爷怕是要忙不过来。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李虎重情且重诺。
既然今日发誓，除非以后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比如灭了李虎满门这种事，否则李虎怎么也得站在他这边。
不然他都过不了自己道心那一关。
道心那是高阶修士的专属，类似道家的清规，佛门的戒律，是一种对自己意志和心灵的修持。
普通人稍稍习武，强壮体魄，就容易滋生争强好勇之心。
更别说高阶修士可翻江倒海，摘星拿月。
强大的力量极容易让人迷失，一不小心就会化作只知追求力量的邪魔。
所以他们也需要一个锚点，来为自己指引方向，这就是道心。
别看李虎现在这么一个誓言轻飘飘的没什么关系，可未来只要他不死，并且修为逐渐高深，这个誓言就会化作一道枷锁。
赚翻了！
方长这下子如同抄底成功，被人抢了灵蛇的郁闷烟消云散。
还是大佬萌新的时候好忽悠啊。
方长趁热打铁，从储物袋中掏出自己重金购买的驯兽术交到李虎手上。
“大哥，这是我这次自坊市得来的灵术《驯兽术》，原本我是打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
“现在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或许是方长的演技太成功，果然李虎更加感动了，一个大男人虎目含泪，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方长一样。
这对于内心骄傲的他如何能忍。
他看也没看方长手中的驯兽术，反而盯着手掌中的紫血王蛇，目露杀气。
“都是这条孽畜，差点坏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该死！”
紫血王蛇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反抗。
说着一掌就要拍下，连空气都发出激荡的声音。
方长眼疾手快，连忙阻止道：
“大哥且慢！”
李虎一脸认真道：“二弟，你就让我杀了它吧。
我之前也是昏了头，还想怎么从你手上把它讨要回来，现在想来，我真是内心龌龊，着实愧对我们之间这份感情。”
方长连忙笑道：“大哥你若杀了它才是真的糊涂，要我看，它反而是咱们兄弟间情谊的见证。
它在一日，便能时时提醒你我，不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心思玷污了我们的兄弟之情。
再者说，杀了它，谁来给我们在紫竹林带路啊。”
李虎大哥啊，别怪小弟忽悠你。
你这样子，我不骗你，也迟早被人骗，还是被我骗吧。
方长默默感概道。
“你倒是提醒了我。”
李虎点点头，暂时放下杀心，将紫血王蛇一抛。
“孽畜，还不给我们兄弟两人带路。”
第五十三章 找个大哥特么的比谈恋爱还累
“灵气似乎又多了些……”
方长随李虎走进紫竹林，感知比外界更为明显，空气中的灵气因子即便他不刻意运功，也能轻易捕捉到。
或许下一波灵气浪潮已然不远。
两人一路走进紫竹林深处。
那紫蛟灵竹仍在成长，枝头开得花骨朵更多了，不少尚显青涩的血灵果有了雏形。
显然随着灵气浓度的提升，紫蛟灵竹的成长速度同样在加快。
一切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改变着。
李虎心有亏欠，一路上都不知如何开口，待到走到竹楼之后，他才精神一震，立刻飞身入屋。
不多会儿，他就捧着一个竹藤盒子出来。
“二弟，这是这些日子灵竹落的果，我都收起来了。”
李虎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血灵果，粗略看去，应该有二三十颗。
方长当即愣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大哥你一颗都没吃？”
按照灵竹的结果频率，平均下来就是一天一颗左右。
这一盒子的血灵果大概就是他离去的这些日子结的所有果实了。
李虎一本正经道：“这是你的东西，我已经占了你这么多便宜，怎么好意思再吃。”
方长眨了眨眼，十分体贴道：
“大哥下次莫要这么客气了，我既然邀请大哥一同住进这紫竹林修炼，便意味着这紫竹林的一切我都愿意与大哥共享。
若是还有下一次，大哥只需留下我的那份即可。”
如果是去青牛坊市之前，他必定不着痕迹地将这些灵果收下，顶多事后分几颗给李虎。
实际上之前他就是这么干的。
虽然最后修为还是被李虎超了过去。
但如今他的修炼资源已经初步满足，这些灵果对于他就不再是迫切需求。
因此他大可以用这些灵果来作人情。
以他此刻的资质、修为、灵体性质，注定了前期的乏力，而李虎就是他选择的护道者。
当大哥的，保护下弟弟不适合应该的嘛。
李虎皱眉道：“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我一直受你恩惠，叫我如何还的了。
难道叫我就这样一辈子亏欠你？
若是这样，我宁愿回家继续当个猎户。
不过你以后还是我的兄弟，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他心中自有傲气，怎么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方长的恩惠，否则这声大哥叫得还有何意义。
他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方长神色一僵，见李虎这般模样，蓦然明白自己太心急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
这就好像一个回到过去的老股民，知道某支股票未来会涨上一百倍，一千倍。
怕是恨不得倾家荡产，把所有钱都投入进去，精准抄底，然后坐等升值。
即便理智一点的，也会将手中的闲钱全部投入。
可方长却唯独没想到被投资的公司还不愿意了。
“是我想得草率了，大哥既然不愿意占我便宜，我也不强求大哥，不过这些灵果大哥还请不要推辞。
否则我一个人吃着这些果子，也忒没滋味。”
方长苦笑一声，大感心累。
他怎么就没有王者光环，直接虎躯一震，收下李虎当小弟多好。
到时候所有投资都能变成忠心值的上升。
但可惜现实不是游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他所能做的只有引导，而不是控制。
甚至这笔投资以后能不能回本都不一定。
毕竟人心易变。
如今的李虎淳朴自然，但一旦他踏入波云诡谲的修真界，见识到各种人心，他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但人生就是如此。
喝水会呛死，吃饭会噎死，走路也可能会摔死，但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李虎却是看着方长，没有立即答应，反而不自觉地问出了一个藏在他心中很久的问题。
“方长，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传我功法，授我灵术，与我分享灵地，灵果，即便我占了你的灵兽，你也一笑而过。
明明在两个月前，我们尚且还是陌生人。
难道就因为一次草率的结拜，因为这一声大哥？”
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又不是傻子。
所以更加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方长给他的一切。
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同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今说了出来，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只觉内心念头一片通达。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因为我水平太菜，又找不到大腿抱，所以只能自己培养个靠山，争取到前期发育时间。
你好好的当我工具人不好嘛，非得这么多心思。
找个大哥特么的比谈恋爱还累。’
方长默默吐槽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御傀灵体的存在，足以让他后期无敌。
但这种灵体适合出身在一个大富大贵的世家大族，有着充足的资源供其挥霍，而不是一个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苦哈哈。
所以他的前期注定艰难。
另外，但凡他根骨好一点，福缘再高一点，他都不至于这么折腾。
可这些话太直白，也太伤感情了。
所以得委婉点。
方长深吸一口气，四十五度仰望天穹，幽幽道：
“大哥，你相信缘分吗？”
李虎：“……”
他要说不信，会不会有点破坏气氛？
方长不待李虎回答，就自顾自说道：
“呵呵，其实我自己都不信，所以就不拿这个来糊弄你了。其实我认你当大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好你的未来。
想必这些日子大哥你自己也发现了，你的资质其实十分优秀，优秀到让我嫉妒。
你的未来应当光芒万丈，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靠着几分侥幸进入修真界的小角色。
因此我很不要脸地和你结拜，就是想趁你落魄之时，与你交好。
待到你青云直上之时，我也能随着你的羽翼，飞上一个个峰头。
这就是我对你这么好的原因。
哎，既然话已经说开，我也无颜再叫你这声大哥。
今后我还是我的小方老板，你也是山中猎户李虎，咱们谁也不亏欠谁。”
方长把自己说得微不足道，说得功利无比，可面上却是眼眶通红，有泪水在打转。
他以手覆面，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掩饰伤心。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的时间，今日方长贡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哭戏。
演技尚有点青涩，但足够动人。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一个小小信息的改变，就让一件事完全变了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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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是个寻求庇护的小可怜，而不是度过艰难前期就能一路横推的无敌大魔王。
李虎哪里见过这种高端操作，一时间责任感、荣誉感、羞耻心全都爆棚。
所以他非但没有怪罪方长对自己的算计，反而在心中直骂自己真不是人。
怎么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搞得方长如此难堪。
他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二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
方长好似如梦初醒，望着李虎，眼含期待。
李虎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努力组织着合适的语言。
好一会儿，他十分认真道：“二弟，不管之前你是如何想的，但在我眼中……”
他朝方长伸出手坚定道：
“你就是我的兄弟！”
方长看着李虎，犹豫了下，同样伸出手。
两只手掌在空中重重碰撞在一起！
“兄弟！”
简单两个字，却藏着坚不可摧的信念和力量。
所有的隔阂与怀疑，都在这两个字中烟消云散。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第五十四章 波旬观想法
一个时辰后。
方长给了李虎《基础灵术大全》，驯兽术，一方的劣品储物袋，两块灵石，一瓶炼气境的丹药。
只是一个刚入门的炼气修士的普通配置。
他倒是想给更多。
毕竟李虎成长得越快，他以后越轻松。
但考虑到李虎之前的话，加上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他也不想被李虎瞧出太多底细。
所以只给了这么一点。
但还是把李虎又感动了一番。
接着方长也没耽搁，直接到竹楼开始闭关。
以防万一，方长还让李虎为他护法。
因为这次闭关，他为的不是别的，而是他自坊市得来的传功玉简。
这玩意他本来是想交给李虎来开启的。
毕竟他的福缘深厚，这功法便是重见天日，落在他手上，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他事后蹭蹭功法就行了。
可之前紫血王蛇认主李虎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
要是传功玉简中的功法只剩下一次传承机会，那他给了李虎，岂不是又给他做了嫁衣。
灵兽灵石什么的给了不要紧，但高阶功法和灵术这玩意是实打实的稀缺资源。
未来修真大世，多少散修入了朝廷和那些大宗门，为其出生入死，就是为了一份高阶功法，以求更长远的未来。
等他下次遇到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方长一咬牙，决定还是自己来承受这份风险。
想吃肉，哪能不挨打。
“默念心经三千遍……”
方长手握传功玉简，回想着功法开启的方式。
《心经》乃是佛门经典之一，方长自是不会背的，好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已买来了心经的印刷版，并且背了下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
心经全文二百六十个字，背熟之后，一遍只需要一分钟左右。
三千遍，也就是三千分钟，五十个小时，两天零一个时辰。
竹楼外，日出月落。
两天时间转眼而逝。
方长心有所感，突然停止诵经声音，看着手中玉简金光大放，炽热无比，他仿佛握住了太阳。
“唵（ōng）嘛（ma）呢（nī）叭（bēi）咪（mēi）吽（hòng）！”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方长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方千年大铜钟罩住，随着铜钟敲响，震得浑身颤栗，再不能听到其他声音。
大音希声！
冥冥中，方长仿佛看到了一尊金刚大佛，自虚空而来，却不是寻常寺庙所见的慈悲相，而是忿怒，嗔恶，仿佛一尊佛中之魔。
波旬观想法！
观想此相，修持己心，不动如山，则无物可破。
待到方长自恍惚中惊醒之时，哪里还有什么佛和魔，只有空荡荡的竹屋，还有手中已经布满裂纹的传功玉简。
“波旬，魔佛？”
方长咧了咧嘴，他一个老实人，怎么老是和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牵扯在一起。
因为猜测传功玉简乃是佛家功法，所以方长对佛家传承也略微了解了下。
这波旬乃是佛家中的魔王，又叫魔罗，常在佛门弟子修行之时自欲界和虚空而来，扰乱佛心，最终目的就是诱佛入魔。
所以波旬也叫心魔。
观想波旬法相，能够激发精神中的种种潜能。
这是一门修持精神的功法，不是他想要的炼气功法。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他可能连入门都艰难。
另外这门观想法没有文字记载，只有一副波旬法相图，还有寥寥几道信息。
不知道是只有这么多，还是因为之前有过破损的缘故。
另外，如他所料，传功玉简只有一次机会，他若是把玉简交给了李虎，怕是又做了一回儿送宝童子。
方长默然无语。
这满满的恶意啊。
他连忙给自己扔了一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3（2980/3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5（恢复中）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3100/3100（正常）
体力值：48/75（正常）
属性：力量3.4、体质2.7、敏捷2.5、精神3.6
法力：61/6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
阵营：无
称号：无
——————
“道阶下品，专修精神，倒是适合我傀儡师的职业。”
“就是这负五的福缘，真特么……”
方长虽有预料，但还是被这负五的福缘吓了一跳。
可这功法又不能像灵地灵种一样分享出去，福缘抵消的方法并不适用。
他虽然得了功法，但也只能是自己用。
除非他的熟练度达到专家的境界，才有初步传授他人的能力。
等到宗师境界，才有刻录、传承功法的资格。
这就能教书的老师很多，但能够去编写教材的老师却是凤毛麟角一个道理。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法避免，就只有承受和解决它。
方长收拾心情，走出了竹楼。
外面李虎已经守了两天一夜，紫血王蛇盘踞在他脚下，亲昵地蹭着他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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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方长，紫血王蛇一个激灵，直接钻入竹林深处。
“二弟。”
李虎朝方长打了个招呼。
方长心情不太好，可还是挤出一个笑脸。
“麻烦大哥守护，辛苦你了。”
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他想让李虎为他分担灾祸的想法，在数据出来那一刻就落了空。
李虎笑道：“好不容易为你做点事，而且只是换个地方修行罢了，哪有什么辛苦。”
见方长情绪不高，他关心问道：“可是有什么不顺利？”
方长摇摇头：“没事，我缓缓就好了，就是这些日子我可能都无法出这紫竹林，还得麻烦大哥辛苦了。”
他打定主意，这波福缘不归零，就不再乱动弹。
不就是苟嘛，这是他的专长。
不管这负五的福缘最终会通过什么手段来显露，但只要打不倒他的都会使他更加强大。
方长就这么狞笑着，朝着操蛋的命运露出獠牙。
第五十五章 灵识
三个月后。
满山秋色，泛黄的竹叶洋洋洒洒，飘散几处闲愁。
方长抬头望天，林高叶密，林间吹起的风多了一丝沁人的凉意，就如他此刻的心情，哇凉哇凉的。
紫竹林中，他就像一个不知刑期的囚徒。
三个月了啊。
他内心不由叹息一声。
预想的飞来横祸并未降临，他的所有严阵以待，就像对风车发起的骑士冲锋，全凭个人想象。
相反，这些日子他吃嘛嘛香，修为循序渐进，更是接连升级。
如今他已经是十六级的炼气修士，离炼气后期，也只差一级。
如果不是面板上负五的福缘依旧坚挺的话，方长觉得这种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其实挺不错的。
但数据不会说谎。
他如今的平安无事，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一次，将不再是飞来冷箭，也不是走路跌倒，喝水呛着这种无关紧要的倒霉事。
方长有预感，那将是一次于他而言，足以身死道消的大灾祸。
他以作弊手段，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大机缘，总要付出些代价，不然让那些气运之子情何以堪。
“算了，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我能怎么办，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多想无益，我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
若还是被这该死的命运吞噬，那就算我的命不够硬。”
方长长舒一口气，默默安慰着自己。
一念至此，方长冥冥中竟感觉到一种契机到来。
他心有所感：“是《波旬观想法》！”
这种不知日期的审判最让人惶恐，但也最为磨炼人的心志。
就在这种未知恐惧的折磨下，方长发现自己的《波旬观想法》竟是进展飞速。
短短三个月，他就已快要在此功法上入门。
而今日随着他的坦然接受，正是入门契机。
方长双眸闭合，脑海中观想出一尊恶行恶像的金佛，无数负面情绪立即扑面而来。
而他默念心经，心神稳如磐石，如同海岸线上的礁石，任由海浪一次次打来。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体内散发而出，四周的风骤然停滞。
地上的石子、落叶、竹片，全都被无形的精神力量托起，好似丧失了重力般，漂浮在空中。
他的眉心绽放出细微的白光，一圈圈波纹自他脚下荡开。
方长只觉自己就像此刻一只破壳的雏鸟，蜕茧的蝴蝶，破土的种子，一条跃出海平面的飞鱼！
他冲破了先天的束缚，他的眼前已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没有角度的限制，没有物质的阻挡。
他能在瞬间看清周身所有的风景，也能透过那一片片落叶，湿润的泥土，看到地里被什么东西吓到，身子僵直的蚯蚓和小虫。
甚至连蚯蚓身上的条纹，小虫头上的触角，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切从未如此清晰。
这就是灵识！
筑基境才能拥有的特殊精神力量。
方长心中陡然明悟。
这种力量，他曾经在游戏中拥有过。
不过游戏中的灵识，就是一张类似雷达探测仪的小地图。
小地图上面会显示各种各样颜色的小点，以区分各种物质的不同。
但如今他就好像拥有了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当然，这个范围同样受到精神力量的限制，只能观测到方圆五百米左右的范围。
若想达到近在咫尺的感觉，这个范围大致为五十米。
毕竟能量在传播中会有损耗，在一百米外看到的风景和在十米内看到的总是不同的。
“我又变强了！”
方长眼睛豁然张开，眼中一缕缕神光绽放，竟是在地上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坑。
世俗武者中有一种目击之术，能以眼神伤人，而他则是更加一步，直接以精神干涉现实。
不过纯粹的精神力量，物理伤害能力终究不强。
灵识若想攻击，一般选择直接攻人精神，最浅显的应用，便是俗称高阶修士的精神威压，纯以气势就能伤人于无形。
再进一步，就是御使法器，好似如臂挥使，制敌于数里之外。
另外还有观测作用，无论是炼器、炼丹、制符，亦或是其他副职业，灵识都极为重要。
起码拥有了灵识，方长炼制傀儡的成功率将大大提升，还能尝试制作一些高级傀儡。
方长收敛力量，灵识归于识海之中。
四周漂浮的物体纷纷落下。
接着，方长毫不犹豫一个鉴定术丢在身上。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6（5645/13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3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5（恢复中）
业力：0
寿元：18/35（折寿）
生命值：6300/6300（正常）
体力值：157/162（正常）
属性：力量3.7、体质3.5、敏捷3.0、精神5.2
法力：121/12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精通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
阵营：无
称号：无
——————
“乖乖，五点二的精神属性。”
方长都被吓了一跳。
之前《波旬观想法》未能入门之时，他靠着三个月来制作的炼气傀儡共享属性，加上每日观想修炼，才堪堪让精神属性达到四点二。
可这会儿只是一个功法入门，不仅精神属性直接提高一点，还让他以炼气中期的修为就凝练出灵识。
旁的不说，灵识凝出，即便没有筑基丹，他也能凭空多出三成的筑基成功率。
另外连同修炼效率起码提升个百分之十。
毕竟凝练出灵识，就代表着内视能力。
他可以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轻易调节功法运行路线，大小周天也能更加顺利进行。
“这就是道阶功法的威力吗？不愧以道为名，若是仙阶功法，又该是何等景象？”
方长眼中露出几分憧憬。
那可是他在游戏世界中都没机会接触到的东西。
道阶功法，即便放在一百年后的修行大世，也足以成为一大型宗门的镇宗绝学。
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入门，他并不比所谓的天才差多少。
若是资质根骨再高点，便是成为一宗道子也绰绰有余。
当然，主要也是这门功法的特性导致，而方长基础最为雄厚的便是他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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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成炼气功法，他这会儿恐怕连入门的门槛都没摸到。
不过相应的，这门功法对他修为境界的提升也没有道阶功法应有的作用。
否则道阶功法入门，即便他如今是炼气期，一日修炼，也能得到数以万计的经验值。
百日筑基，不过翻掌之事！
第五十六章 活俑傀儡
紫竹林深处。
一间新起的宽敞竹屋内，堆满了炼气境的五行傀儡。
这些都是方长三个月内炼制的。
因为用材普通，所以大多十二三级的样子，偶尔有发挥出色的，也不过十四级，堪堪达到炼气中期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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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些傀儡由于属性单一，身上只装配了基础灵术。
所以虽然它们基础属性达到了炼气境的要求，但正儿八经地对上炼气修士，十有八九是打不过的。
当然，傀儡这玩意，除非是如同小金刚这样耗费极大心血的，基本上是用来当炮灰的，以数量碾压。
何况方长更看重的是炼制傀儡后的金光。
这一日。
选择躺平的方长正在尝试以灵识炼制傀儡，正是他之前在青牛坊市得到的新图纸《活俑傀儡》。
按照图纸上的说明，首先是制作粗胚。
材质选用黏土，混合灵泉水，激发法力，化作灵火，将其揉制成粗胚。
接着在粗胚上刻录上锁灵符文，让粗胚灵气不散，只要处在灵气环境中，可以成千上万年也能光洁如新。
这就基本上成型了。
最后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塑形。
活俑傀儡不是用来战斗的，否则方长也没法用十金的代价买到手。
这玩意是用来作为陪葬品的，与墓主人一同埋于地下。
所以塑性极为关键。
按照图纸上说的，这傀儡最好采用新鲜的人皮。
这样子不管里面的粗胚制作多么粗劣，但显露出来的形象也是人皮主人的模样，而且还保真。
这也是活俑二字的由来。
方长当然不干这种缺德事。
他用的是猪皮。
大白猪皮，刮了毛后比人皮还光滑。
他的灵识一动，一张大大的猪皮就披在粗胚身上，而后灵识如刀，一点点将多余的猪皮裁去，剪开小口，化作眼耳口鼻。
很快就有一张光滑的猪皮和粗胚严丝合缝。
接着方长的法力汹涌吐出，化作一簇白色火焰，将傀儡包裹在一起。
就见猪皮一点点变薄变浅，甚至还有一丝丝青色的血管被勾勒而出，同时猪皮和粗胚贴合得更加紧密，仿佛就是人的肌肤。
汹汹燃烧的灵火之中，方长的灵识就仿佛一只画笔，在活俑傀儡的脸上开始勾勒五官面容。
“嘿，嘿嘿……”
随着五官成型，方长脸上露出一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不多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光头美女就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方长面前。
他伸手一招，驭物术招来一顶柔顺丝滑的假发，戴在傀儡头上。
“完美。”
方长打了个响指，朝着活俑傀儡打了个招呼。
“井月老师，好久不见呀。”
这位井月老师乃是某岛国的软性文化输出中代表人物，拥有数十部动作代表作品，是众多宅男的硬盘女神。
方长对其身材，可谓了如指掌。
“可惜，只是个样子货。”
观赏了好一会儿，方长不无可惜地叹息一声。
他自然不是处于恶趣味制作出来这位老师，而是他在看到这个活俑傀儡的图纸之后，就立马想到的一个产业链。
性，人之欲也。
但由于道德感，羞耻感，这种需求永远只能停留在不可言说的阶段。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产业的蓬勃发展。
方长觉得自己不会炼丹，又不懂炼器，画符什么的更是纸上谈兵，所以想要获取足够的修炼资源，必须出奇招。
别看它现在还是一个模型。
但未来等他载入声音，动作，乃至各种专门双修秘法，把它变得比真人还真。
那它就将成为修真界风靡万千男女，人手一只的必需品。
当然，那些都是以后产品升级之后的事了。
谁家还没个一代产品，二代、三代产品了。
而且方长也不打算自己亲自出面来搞这门伟大的事业——他还是要脸的。
不然等到他以后真的成仙做祖了，这就将是伴随他一生的黑历史，说不得在同道口中的外号就变成了娃娃仙尊。
一个做娃娃起家的仙尊。
“嘶……”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将这个恐怖的画面抛出脑外。
“不行，以后就算要做，也得改名换姓，拿别的马甲来搞。”
就在方长畅想未来之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二弟，我有事找你。”
方长条件性地拿着灵识一扫。
屋外，李虎正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倒是跟在他身后，快有竹竿粗的紫血王蛇悠然自得，尾巴还打着旋转动着。
方长打开门，问道：
“大哥，有什么事吗？”
李虎见到方长，神色先是一喜，然后猛地脸色涨红，一个急转身：
“二弟，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虎嘴里喃喃道，气息忽然变得粗重。
方长顺着李虎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井月老师婀娜多姿的美好背影，长发披肩，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白得好似会发光。
毕竟猪皮也是皮嘛。
方长更加确定傀儡娃娃事业大有可为。
连李虎都有点把持不住，更别说其他人了。
普通的女人还有修士，哪有傀儡娃娃这般纯净的气息。
能不能打不重要，耐久度够高就行了。
“二弟，那位姑娘是？”
李虎背对着方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方长笑眯眯道：“我刚才随手炼制的一个小玩意，大哥要是喜欢，送给大哥便是。”
李虎脸色震惊地转过头，目光还是不敢往屋内看。
“你的意思是，她是傀儡？”
方长正想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得意之作，但转念一想，这事还是不要高调得好。
否则让李虎知道了他娃娃仙尊的称号，他是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呢。
“也算吧，大哥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何事呢？”
方长随口应付一句，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
“哦，对对。”
李虎也回过神来，他一把扯开胸口衣物，脸上露出之前的焦急之色。
“二弟，你帮我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只见他胸口之上，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紫色鳞片好似紫宝石一般镶嵌在上面。
鳞片周围还有斑斑血迹，显然被人暴力抠剥过。
方长看着这紫色鳞片，却是心中一动，鉴定术丢了上去。
————
【紫蛟逆鳞】
【介绍：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这便是蛟龙的逆鳞，也是血脉的象征，其拥有者，将继承紫蛟之力，掌控雷电。】
————
方长：“……”
空气骤然陷入长长的沉寂。
好半晌，方长才幽幽道：
“大哥，下次有这种好事，你偷偷告诉我就行了，不必这么显摆，我心脏不好，容易出事。”
紫蛟灵竹结的灵果，百分之八十进了他的嘴里，百分之十五进了李虎嘴里，还有百分之五是紫血王蛇的。
结果……
就这？
方长想起自己负五的福缘，默默说了一句妈卖批。
第五十七章 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修炼天才了
打发走将信将疑的李虎，方长却是越想越气。
非酋怎么了，非酋是他想的吗？
这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嘛。
他一拍储物袋，掏出这些日子剩的血灵果，一口一个，汁水四溢。
“我特么吃光！”
火热的气息在体内升腾，方长当场来了一套王八拳，打得虎虎生威，气流激荡。
好半晌，他才将心中的郁闷全都发泄出去。
“修炼修炼，福缘未归零，就不能有一丝懈怠。”
方长给自己鼓了鼓气。
然后他吞下一颗上品培元丹，手握中品灵石，趁着血灵果效果未散，方圆数米的灵气都化作一个小小漩涡，被他吸入体内。
“说起来，这培元丹就剩最后一颗了，应该考虑去坊市买些备用，顺便搞点灵石回来。
仓库的傀儡都已经吃了这么长时间灰了。
还有紫血灵蛇的蛇肉，正好趁机清理一批，这玩意大补壮阳，一定能受到男修士的青睐。
可我不敢出去啊。
嗯，养大哥千日，用大哥一时。
好大哥，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随着念头泛起，方长心神合一，渐渐陷入无思无想之境。
如果可以用数据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
【经验值+1+1+1+2+1+1……】
……
然后方长意外发现自己每天修炼的时间竟然超过了八小时的限制。
灵识的作用超过他的预测。
现实和游戏终究有些区别。
在游戏中，灵识只能充当雷达地图，可在现实中，灵识的作用却是多姿多彩。
游戏中的八小时限制，官方解释是修士修炼之时，身体经受天地灵气冲击，所以存在一个承受极限。
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就会让经脉受损，反倒降低修炼效率。
之前方长修炼之时发现确实如此。
随着他运转功法，行气大小周天，到了八小时左右，周身经脉就会有一种肿胀之感，只有到第二天才会恢复。
可现在随着灵识凝结而出，他可以内视自身，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经脉不受法力的冲击。
加上他的体质日益强大，经脉承受能力加强，这八小时的限制也就渐渐不复存在。
如今他一天就是修炼十二小时也不会感觉负担。
换句话说，他每日获得经验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如果再加上上品培元丹、血灵果、中品灵石等修炼辅助之物，还有童子身的修炼效率加成，再加上功法熟练度地提升，他如今一天获取的经验最大值超过五百点，是之前的三倍之多。
单单只是在获取经验这方面，相比同阶段、同功法、同熟练度、根骨一百，不借助任何外物的天才也不遑多让，甚至还略有超出。
不过根骨属性，除了获取经验之外，还有悟性、学习能力，创新能力等隐性能力。
这些隐性标准都是方长暂时无法达到的。
但方长也很满意了。
毕竟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不变，差不多一年多时间就能拥有炼气巅峰的实力，也就是二十级。
那时候他就二十岁左右。
即便筑基期前卡一卡，在三十五岁前突破应当不是难事，也就不用担心无疾而终的事情了。
当然前提是能度过这次的福缘危机。
“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修炼天才了。”
方长顿时心情大好。
……
山中无岁月。
又是两个月过去。
“下雪了啊。”
方长站在再次拔高的竹楼上眺望远方，大地银装素裹，雪白连绵入天，无尽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远处，一个小黑点正背着一个比人还大的竹篓在雪地里轻松前行。
那是为他送补给的朱贵。
每个月，朱贵都会从城中为他背来粮食，酒肉，各种蔬菜水果，还有山脚下的李叔打到猎物也会时不时给他送过来一些。
加上他炼气有成，还有灵果，灵蛇肉进补，对于普通的食物需求已经不那么迫切，便是两三天吃一顿，也不打紧。
他脚下一点，人已翩翩而起，好似一只飞鸟，踩着轻飘飘的雪花，就能在空中漫步。
轻身术、清风术，还有精通级别的驭物术。
别看姿势帅的很，但消耗的法力都足够使出一个法阶下品的灵术了。
“老，老板。”
朱贵看着从天而降，气质越发出尘的老板，不由心生敬仰之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挣脱繁华红尘，耐住寂寞，在廖无人烟的深山里一修行就是大半年，但他老板做到了。
而且毫无急躁之感，似乎就是再待上两三年都轻而易举。
“东西给我吧。”
方长接过朱贵递来的竹篓，手一摸，竹篓就被收入储物袋中。
以他如今的精神力量，别说是这么个竹篓，就是千斤巨石，也能轻易收纳。
“你突破了？”
方长这才注意到朱贵身上不自觉外泄的气机，已然有了法力的雏形。
他并没有给朱贵修行功法，朱贵一直修炼的还是那本三流武学——鹰爪功。
但即便如此，在一瓶养气丹的滋补下，他还是成功突破炼气境，搁在旧日武林中，也算是个顶级高手了。
只是现在天地环境已变，连青牛坊市一个大集都有上千号炼气修士参加，其中还不乏筑基修士，这种旧时代的顶级高手，早已不堪一提。
而且朱贵想要再有进步，就不是几瓶丹药的问题了。
听得老板问话，朱贵略带矜持地点点头：“是的，老板。”
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笑容。
搁在大半年前，他哪敢想到自己会有这般际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才说选择大于努力。
要他还在恶狼帮摸爬滚打，顶天了如今也就是个小头目。
方长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你想继续修行下去吗？”
朱贵不明所以，但还是依心意回答：“自是想的。”
方长道：“我为你摸骨测过，你的根骨很低，若是勉强修行，也不过是蹉跎岁月，浪费时间。”
朱贵五十八的根骨，比他还要低。
凭他自己，炼气境的修行都十分困难，筑基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只不过看在这些日子朱贵对他的吩咐都是尽心尽力完成，方长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朱贵脸上的笑意快速消失，甚至难掩失望之色。
“我知道了老板。”
方长却是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正常修行很难取得成就，不过我手上有个邪门路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但代价很大。”
朱贵精神一震，忙问：“什么代价？”
方长正色道：“身化僵尸，嗜血成性，从此血脉断绝，一生孤苦。”
他不是舍不得自己手上的《引气入体术》。
只是这门功法终究是法阶中品，品阶略高，对于李虎来说，这功法就跟小儿读物一样。
可是以朱贵的根骨，那就是高等数学，连入门都要费尽功夫，更别说之后每一步修行都是极难。
毕竟连他都是使用氪命仪式直接强行入门的。
相反他手上自黑煞手中得来的《化僵大法》，这门功法虽然等阶和《引气入体术》一样，但如果拥有僵尸血脉，那么修行难度就大大降低。
反正这功法在他手上一直闲置无用，也算是给朱贵一个机会。
ps：最近看到好几个差评，都是关于主角福缘这个设定的，嗯，既然读者大人都说错了，那我肯定就是错了嘛。
本来我是想随着剧情展开的，慢慢解释的。
不过我觉得再不剧透一下，读者都要走完了。
首先，这个福缘的第一层解释，那就是运气，欧皇与非酋的区别，相信大家都不会有异议。
然后随着主角的负福缘出现，就有了第二层解释，那就是一个人对于命运意外馈赠的先天承受能力。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普通人，他意外中了彩票，天降巨奖，这对于他来说明面上肯定是好事，但他能否承受得住这笔巨奖呢。
答案是不一定，很多中奖的人，挥霍数年，之后反而过得比以前还潦倒，有的人却能把守本心，将这笔意外之财变成自己真正的人生财富。
而主角的行为属于是开作弊器，直接抢了某个幸运儿的彩票，自己去兑奖，自然也要承受这份大奖对他人生的改变。
反应到福缘上，就是直接变成负数。
所以如果主角能够解决得了这次负福缘的事件，那么他的人生就能回到正轨并且得到积极的发展，相反，他就要得到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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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认大哥，或者收小弟，都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因人而定。
不是一个名头就能代表什么。
主角叫声大哥，难道就要当人小弟、马仔？
都是现代人了，为了让室友带个饭，叫爸爸的都大有人在，主角会在乎这个嘛。
桃园三结义，他们是兄弟，也是君臣，不要一说到结拜就想到三国，何不想想水浒，想想瓦岗寨。
当然，如果是觉得叫声大哥，一起对天磕了几个头，送了点东西就破坏了代入感，没了爽感，那只能说咱们真的不合适，我也留不住你。
那种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服，什么好处都要独占，瞪我一眼杀他全家的龙傲天式主角，抱歉啊，我早就戒了。
然后还有第三层解释，那是关于福缘的增长，但那是之后的剧情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不屈从于命运，则能改变命运。
具体解释，各位可以看后续剧情。
至于有没有第四层解释，等我想到再给大家编。
“福缘本天生，但我们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ps2：如果大家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设定，写完这段负福缘的剧情后，就把它单纯当个运气来看吧，反正主角待遇幸运1已经深入人心（手动狗头）。
第五十八章 李虎的初战
第五十八章李虎的初战
是就此满足，还是压上未来赌上一把？
朱贵没想到自己来送个大米，就要考虑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不由看了看神色从容，脸上还带着一丝浅笑的老板，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
老板也是这般看着他一刀杀死了他的同伴，惊讶的眼神下藏着的是满意。
他真的有选择吗？
和老板说自己考虑一下。
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这是老板，不是老爸！
朱贵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他今生仅有的改变未来的机会。
见识到了更广阔的的风景，知道了这世间有仙，他如何甘心在小小县城中当个凡人。
老板修为愈发深厚，迟早有一天，他可能连帮老板跑腿都做不到了。
那时候，他想后悔已经来不及。
朱贵的念头极速转动，明明只是一会儿，他却感觉像熬了个长夜，眼中都要冒出金星。
他开口出声，声音却是十分干涩，带着沙哑。
“老板，我愿意。”
方长似乎早有预料，从储物袋中掏出《化僵大法》还有那滴装着银僵之血的水晶瓶交到朱贵手里。
“不必着急，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若是不愿意，将这些东西还给我就行。”
朱贵愣愣接过功法和银僵之血，却是未曾想到老板如此好说话。
他心中不由流过一丝暖流。
明明都是冰凉之物，朱贵却觉得两样宝贝此刻却好像火球一样，险些拿捏不住。
“多谢老板。”
方长笑了笑，没有多说。
朱贵他只是用得顺手，加上他自身的勤奋努力，所以愿意给他一个培养的机会。
实际上，若朱贵能彻底熔炼僵尸血脉，非但不会变成僵尸，反而会吸取僵尸血脉的优点，化作自身人族血脉。
这也是血脉修士的一种。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起码要超越金僵境界。
就在此时。
“嘶嘶嘶……”
身后竹林骤然躁动起来，方长转头看去。
就见紫竹林的边缘处，一条胳膊粗的紫色大蛇直立起上半身，蛇头朝他连连点动，蛇瞳中人性化地朝他露出讨好之色。
这些日子，闲的无聊的方长可没少折腾它。
每次的借口还一次比一次离谱。
比如：
“你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是不是瞧不起人？”
“你打招呼为什么不说人话，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爬着走，是想我在你面前低头吗？”
“你为什么直起身子这么高，是想让我仰视你吗？”
……
然后，砰砰两拳。
在筑基灵识的威压下，方长如今出入紫竹林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普通的紫血灵蛇在他面前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更别说紫血王蛇早就得到警告，它若是敢反抗，暖心版蛇羹已经烧好柴火。
李虎这位瞎了眼的主人，早就想拿它来炖了给自家兄弟邀功。
虽然成为王蛇的时间不长，但它的智慧却增长得很快，如今和八九岁的孩童无异，和前任那个莽夫完全是两个级别。
方长见它如此懂事，加上在它主人面前，总是要给点面子。
紫血王蛇出现的原因很简单，它的主人回来了。
远远的。
就看见气质凶悍，煞气腾腾的李虎大步走来。
方长迎了上去，仔细一瞧，才发现李虎一身煞气，脸上更是新添了一道伤疤。
疤痕约有一寸之长，差点划开了眼角，让他原本有些憨厚的面庞多了几分慑人的凶悍之气。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方长一脸关切。
就在前不久，李虎在他的请求下，决定替他去一趟青牛坊市，帮他卖货。
青牛坊市不是一年开两次，而是每一年有两次大集市，集市上会出现很多平常见不到的宝贝。
寻常时候，青牛坊市大概三五天就会开启一次，称为小集市。
这也是方长上次去了解到的信息。
而在李虎心中，方长帮了他这么多，好不容易跟他提个要求，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另外，他也想瞧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况且他修行总不好一直占方长的便宜。
这次去青牛坊市，他也想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修行资源。
甚至见方长说得危险，去之前，连父母他都托付好了。
李虎见到方长，身上那股凶煞之气才缓缓散去，他摆摆手，装作不在意道：
“遇到几个拦路的小毛贼，二弟你说得没错，最危险的永远不在台前，而在暗处。
我只是和他们正常做买卖，他们竟想要杀了我。
所以我把他们当老虎给猎了。”
“我身上现在杀气太重，回家会吓到爹娘，先在你这儿休息一阵。”
说着，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有些担心道：
“就是这道疤，我不知该如何跟爹娘解释。”
闻言，方长却是暗暗咋舌。
真是好大的杀气啊！
要知道李虎之前也就是在山中猎猎野兽，第一次杀人竟如此淡定，杀了几个拦路的劫匪，就好像随手扫落几只虫子。
他到现在都没亲手收割过人命呢。
他操纵傀儡之时，就好像以前打游戏一样，总是隔了一层，可以假装骗自己。
不过看到李虎脸上那道伤疤，他仿佛又明白了什么。
以李虎的性格，第一次对人出手，大概也是犹豫的，即便是别人事先动手，但他把人放过了也不一定。
但喜欢劫道夺财害命的修士，其道德底限有多低不言而喻，即便是被李虎大方放过，说不定也不会心怀感激，反而心中嘲讽他是个傻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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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十有八九被人背后偷袭，李虎一时不察才在脸上留下了疤，所以才说自己猎虎一样将其全部猎杀。
但这些都是方长的猜测，李虎不说，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至于李虎的安危，方长是不担心的。
以李虎的实力，在一众散修中也算得上中上流，再加上其的高福缘。
一个小小的青牛坊市，便是遇到了危险，也能化险为夷。
果然挫折才能让人成长。
此刻，方长颇有一种我家大儿初长出的老父亲的欣慰。
“此事无妨，大哥只管推给我就是，就说我与你试招之时，不小心伤到了你。
到时候我去与李叔张婶赔罪。
若是大哥不想要这疤，等下次再去坊市，大哥可以在坊市中买上一些祛疤的膏药，效果十分不错。”
闻言，李虎再次摸了摸脸上的疤，说道：
“那还是留着吧，也让我长个记性。”
第五十九章 灵气浪潮
李虎与方长说了几句，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就见他从怀中取出好几个储物袋。
其中两个更是有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拿出其中一个交给方长，脸上露出笑容。
“二弟，这是你的傀儡卖的灵石，一共一百零二具傀儡，每个傀儡卖价一块灵石，一共是一百零二块灵石。
还有紫血灵蛇的蛇肉，我按照你的意思，第一天到时候搞了一个试吃装，第二天果然就有很多修士来买。
不过你倒是猜错了，这蛇肉不仅受男修欢迎，便是来购买的女修也不再少数。
我开价一斤蛇肉一块灵石，竟然还供不应求。这次带过去的两百斤蛇肉，全都卖光了。
还有我的驯兽术最近略有长进，这次还在坊市配了不少药材，或许可以尝试将那上面记载饲兽丸配置出来。
到时候让蛇群多多交配，快速成长。
等到下次可以多带点过去，或许今后我们的修行资源就不用担心了。
对了，里面还有你要的炼气丹药，我之前还不觉得，没想到这上品炼气丹药竟如此的贵重。
好在二弟你会炼制傀儡，还能卖蛇肉，只要不是每天都吃，应该能供养得起。”
李虎兴奋地同方长分享着这次在坊市的见闻。
方长静静听着，很好地充当一个倾听者。
见李虎的表现，方长就知道，此次坊市之行，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蜕变。
之前他可没有这么絮叨。
这种异常的表现何尝不是他心中负面情绪的一种发泄。
好半晌。
李虎才停下了自己口语日记般的坊市见闻，神情蓦然低落下来，他问道：
“方长，这就是修真界吗？”
方长没有否认，也没有转移话题。
“是的。”
“修真大世，万万人争渡，你不争，便有别人来抢。”
“想要好好活下去，更长久的活下去，我们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李虎眼中露出几分黯然之色，苦笑道：
“它和我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了。”
方长道：“如果你不喜欢它，又不愿意去适应它，那就去改变它，让它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这个世道从来如此，弱者适应强者制定的规矩。”
“如果你足够强，你便是规矩。”
李虎脸上若有所思。
方长却话头一转，笑道：“不过那些离我们太遥远了，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突破筑基境。”
李虎点点头，将方长刚才说的话暗暗记在心中。
接着他又将一个染血的储物袋交给方长：“这两个储物袋我都没打开过，现在咱们一人一个。”
方长一愣：“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我怎么能拿？”
李虎一脸正色：“难道你忘记了之前我与你的誓言，今后不管我有任何好处，我都愿意与你共享一半。
若是今日我连一个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储物袋都不愿意分享，今后我还有何脸面与你称兄道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长便不再推辞，故作为难地收下。
“那就多谢大哥了。”
昔日洒下的种子，终见发了芽。
今天是一个储物袋，明天说不定就是一件法宝了啊。
方长先在李虎身上擦了擦手，蹭蹭欧气。
然后灵识一扫，冲破储物袋上毫无防御能力的精神标记，里面的东西就都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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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七块、穷鬼一个。
灵丹两瓶、一瓶恢复法力，一瓶疗伤，散修出门在外，必备良药。
两张灵符，倒是颇为罕见，竟是隐身符，一阶上品，能够在筑基境以下的修士面前隐身。
若是筑基境搜寻得不仔细，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关。
好东西啊。
方长直接收进自己储物袋中。
一般而言，出门干这种无本买卖的都不会带上多少身家。
只有黑白双煞这种对自己十分有自信的家伙，才会大大咧咧地带上那么多宝贝。
比如黑煞的银僵之血，白煞的上品法器大弓，都是价值上百中品灵石的好宝贝。
要不是银僵之血的用途太过单一，方长是绝不舍得给朱贵的。
不过没有这等价值，也不足以改善朱贵的根骨，让其踏上修途。
另外则是一件法器，是个黑乎乎的石头，拳头大小，入手颇为沉重。
方长以法力初步炼化，便得知这法器名为黑砖，加入了一种名为地磁元铁的材料炼制而成。
出手无声，专门用来暗中偷袭，最高能达到千斤重。
还可以顺着大地磁场加速，又快又准。
这件法器只是下品法器的品阶，但能出其不意的话，却比一些中品法器还要好用。
值个四五块中品灵石。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他老老实实炼制了三个月的炼气傀儡，才赚不到一块中品灵石，这还是大部分材料自出的情况下。
可如今随意分个赃，就是数块，乃至十数块中品灵石进账，这也就难免那么多散修步入劫掠者的行列。
没有规则的约束，仅凭个人道德底限，只能是劣币驱逐良币，让恶人更恶，好人更惨。
方长默默收起各种杂碎东西。
穷则独善其身。
他没有改变世界的勇气，也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做好自己就行了。
另一边。
李虎也打开了另一个储物袋，里面的物价和方长手中的差不多，不愧是同伙。
不过这储物袋中没有法器，却有一份灵药，是一株鲜翠欲滴，好似翠绿的灵草。
即便是被拔了出来，但生机竟不见丝毫减弱。
“这是什么？”
李虎看向方长，目光疑惑。
随着相处时间渐久，他发现方长真的见多识广，无论什么都能说出个名堂来，偏偏还不是编的。
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是如何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东西。
果然，他见方长只是扫了一眼，便随口道：
“翠玉草，一种低阶灵草，优点是生命力旺盛，生长速度极快，其本身拥有固灵的作用，只要在灵地种上此草，就能防止灵气流失。
另外它有健脾消食的作用，可以用来炼丹，也可以用来喂养一些食草的灵兽。”
“翠玉竹、翠玉草都出现了，说明灵气浪潮不远了啊。”
方长想到山里长着的翠玉竹，两者名字相似，因为它们都拥有对灵气极度敏锐的触觉。
“什么？”
李虎有些不解，后一句方长说得很小声，他没听清楚。
方长回过神来，笑道：
“大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就尽快修炼到炼气巅峰。”
灵气复苏的过程就是一波波的灵气浪潮。
每一次的灵气浪潮出现，都是一次修行者的大机缘，相当于人手一枚天地灵机大丹。
于他和李虎而言，就是突破筑基的最好机会。
李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我会尽快的。”
第六十章 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入夜。
隔壁的李虎仍未入睡，方长的灵识扫过，就见他呆呆坐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脸上疤痕，在油灯下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灵识掠过之时，他眉头一皱，似有所感，左右打量一番，才面带疑惑地吹灭了油灯，和衣而睡。
好敏锐的感知。
方长暗自咋舌，他收回灵识，不再窥探。
接着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上品培元丹，正是李虎自青牛坊市给他带回来的。
一瓶一块中品灵石，内有十二粒，能吃一月。
若不是他如今小有积蓄，还真消费不起。
他先服下一颗灵丹，又吃一颗血灵果，左右手各握一块中品灵石，灵识内视自身，体内功法已然开始运行。
“还差一点经验，再修炼一晚，应该就能升级了。”
带着些许期待，方长渐渐物我两忘，灵气不断冲刷淬炼，他的法力开始稳步增长。
天色渐明。
方长豁然睁眼，一道白色的流光自他眼中消逝，那是他未曾完全炼化的灵气残余。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8（36/34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5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5（恢复中）
业力：0
寿元：19/35（折寿）
生命值：1248/1248（正常）
体力值：178/178（正常）
属性：力量3.9、体质3.6、敏捷3.2、精神5.3
法力：171/17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专家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无
称号：无
——————
“已经十八级了，该是时候给自己准备一颗筑基丹了，最好是中品以上的。”
方长看着自己的等级，开始为今后打算。
他有把握在接下来的半年内达到二十级，而且他预估的灵气浪潮随时可能到来，所以筑基丹最好还是提早备上。
虽然他已经凝练灵识，对突破筑基有所帮助，但他的根骨终究只有六十六，算是中下，一次筑基的失败概率高。
如果加上一粒筑基丹，那么把握就能大大增加。
“上次拍卖会，一颗下品筑基丹就卖了三百多中品灵石，中品筑基丹甚至能卖到六百多，若是上品筑基丹，怕是得用上品灵石来结账了。”
越是高阶的丹药，它们每提升一个品级，效果就随之大大提升。
下品筑基丹能提升两成的筑基几率，中品就能提升四成，到了上品就能达到七成的把握。
若是丹成无暇的极品筑基丹，那就是稳稳的筑基成功。
但是极品灵丹想要炼制成功，基本上都是属于撞大运，一百炉灵丹中也不见得能出那么一颗。
所以无论是极品灵丹，还是极品法器都不会计入正常的品阶划分之中。
实在是太稀少了。
这些极品器物一旦诞生，基本上都不是用来使用的，而是作为标本，作为教材，供人参观敬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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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好像连下品筑基丹都买不起，除非……”
方长看了看被竹楼包裹的紫蛟灵竹。
这株灵竹的价值同样是以上品灵石来计算的，没有百八十块的上品灵石，是绝拿不下它的。
毕竟这可是足以传家的灵植。
单单是它结出来的灵果，一个月就是三四十块灵石的价值，一年就是三四块中品灵石。
这还是在如今的灵气环境下，待到灵气复苏后，它的产量一定会大大提升，便是一个月结果数百也不意外。
到时候一年光是灵果的价值就有数十块中品灵石。
更别说它自带聚灵效果，可以将一片荒地化作灵地，价值不可估量。
还有其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让人拥有紫蛟之力。
不过很快方长就将这个念头埋下。
正因为这株灵竹的珍贵，所以想要出手反而困难，只有找那些筑基境的大修士。
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炼气小修士，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人品上。
“等等！！我好像买得起。”
方长一拍储物袋，灵识在里面迅速扫过。
很快，他就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桌子上，一把雪白的大弓，外加七支青铜箭依次排列在他面前。
下品法器一般价值一块中品灵石，中品法器就得突破两位数。
到了上品法器，价值又是往上飙升，没有上百中品灵石，根本拿不下。
之前白煞可是一箭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不是那些修士太弱，而是上品法器太强。
若不是倒霉地遇上了一阶极品，还恰好配置了中品灵石作为灵源的小金刚，炼气境中能够拿下他和黑煞的人，少之又少。
“大雪弓，落魄箭。”
“一件配套的上品法器，还有配套的灵术，我不求中品筑基丹，换它一颗下品筑基丹总不过份吧。”
“黑白双煞，你们真是好人呐。”
方长再次对着已经化作灰烬的黑白双煞表示真挚的感谢。
“只是……黑白双煞万一背后有人，这法器大弓特征如此明显，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很有可能被人顺藤摸瓜地找到我。”
“难道这就是我负五福缘的最终考验，筑基之劫？”
这么一想，方长又有些犹豫了。
犹豫再三。
方长决定还是稳一把。
“宁愿晚些时间筑基，也不值得冒这个风险，不过既然大雪弓都拿出来了，或许可以先给李虎用一下。
也算给我探探路。
要是李虎使用大雪弓没出事，说明黑白双煞根本没有靠山，我就再把大雪弓卖了换筑基丹。
要是有人就这么顺着弓来找上了李虎麻烦，以他的气运，应该能化险为夷……吧？
咳咳，大哥啊大哥，别怪小弟坑你。
我到时候将《兵甲通灵术》一起给你，只要你实力够强，就算有人找你麻烦，你也能从容应对。
如果你不幸蒙难，你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你的父母我也一定好好照顾到百年。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以李虎的性格，就算他被抓住了，恐怕是宁愿死也不会出卖他的。
这倒不是方长自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
而是方长相信在李虎心中，家人对他的重要性。
不要忘记，他和李家的距离就隔了一个山头。
他住山上，李家住山下。
若是他出事了，李家一家人又能往哪里逃。
“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方长如此问自己。
反正让他自个去冒险，他是万万不肯的，除非他有把握对抗筑基境的修士。
比如他的《波旬观想法》再次精进。
精神最为奇妙，便是筑基境的修士也没有几个专门修行精神灵识。
只要他能够从波旬观想法中悟出精神攻击秘术，便是筑基境修士，他也敢碰一碰。
到时候就不是他被动等待灾祸降临，而是主动去寻找灾祸了。
第六十一章 天真的李虎
一个月后。
嗖！
一道雪白的流光在空气中掠过。
数百米开外，一块足有两三米高的巨石竟轰然炸裂，漫天的碎石块落下，四处开花，砸出了下冰雹的声音。
方长体表浮现出一层朦胧的光盾，将砸落的碎石块挡下，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
“大哥，你这一箭的威力恐怕已经不弱于普通的筑基境修士一击了。”
这话当然是有些夸张了，但相比当初的白煞，这一箭却是丝毫不差了。
普通的炼气境修士，一箭一个，不是一句玩笑。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李虎就炼化了大雪弓还有落魄箭，并将《兵甲通灵术》修炼至小成。
按照他的熟练度划分标准，起码是个精通到专家之间。
一旁李虎放下手中雪白大弓，如此威力并未令他动容，反而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
他摩挲着手中大弓，眼中藏着叹息。
他的弓术本就是在大山中历练出来的，最熟悉的武器也是手中的弓箭。
因此第一次看见这张法器大弓，他就喜欢上了。
特别是这一月的磨合期，他更加对其爱不释手。
《兵甲通灵术》能够进步这么快，和他对大雪弓的彼此契合是离不开的。
方长知道李虎在遗憾什么，他脸上露出几分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大哥，如果是寻常时候，这弓箭送与你也无妨，只是我也想……”
原因他早就与李虎解释过了。
这次再老调重弹，也不过是为李虎加深印象。
这张弓是他的，要换筑基丹的。
可这一次，李虎没有立即回答，却是面露迟疑之色，似是有什么话想对方长说。
见状，方长心中一个咯噔。
不是吧，老哥你这就变卦了，真要霸占我的大弓吗？
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认你当大哥，就是看中你的老实可靠，你现在跟我搞这个？
若真是如此，他就得考虑到黑煞的遗物翻找翻找，看看里面有没有让炼气修士当场毙命的毒药了。
他可是指望李虎给他做护道人的。
如果今天一件上品法器就让他把持不住，以后要真有什么大好处，他恐怕连汤都喝不到。
与其如此，不如早下手为强。
但表面上，方长露出理解的神色，苦笑道：
“大哥若是真的喜欢，这张大弓送给大哥也没关系，我可以再等等。
等到大哥你先突破筑基，我再突破也没关系。
反正一颗筑基丹，我也不一定能突破筑基。”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李虎面露怒色：“我岂是这种人，这是你的东西，能够让我暂用，我就心中欢喜了。
若是喜欢就要占有，我和那些强盗有什么分别。
我刚才是，就是……”
突然，他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吞吞吐吐道：
“我就是是想问你，如果我能给你一颗筑基丹，你能不能把大雪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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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顿时一脸懵逼：“你想用筑基丹和我换大雪弓？”
李虎似是怕方长误会，连忙解释道：
“二弟，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我不该说这种话，我实在是对这弓喜欢得紧。
呃，还是算了，二弟你就当做没听过这些话，我这一次去坊市，一定会为你将筑基丹换回来。”
方长还是一脸懵逼，根本无法理解。
“不是，首先不说你从哪儿来的筑基丹。
就是你得到一颗筑基丹，然后把它给我，自己留下大雪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要的就是筑基丹啊。”
李虎却一脸认真地说：“可那是不一样的。”
在他眼中，方长就算之前和他结拜是别有所图。
但方长终究叫他一声大哥，还送了他那么多东西，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实力，离不开方长对他的支持。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若是真得了筑基丹，就是送给他也是应当的。
可若他拿着筑基丹与方长交换大雪弓，就搞得自己好像是在要挟方长一样。
这才是他为何如此犹豫的原因。
方长再问：“有什么不一样？”
李虎执拗道：“就是不一样。”
方长沉默片刻，装作自己懂了。
于是他又问道：“所以你刚才那么犹豫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李虎反问道：“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还以为你丫的变心了。
怎么弄死你的程序我都快琢磨清楚了。
下次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不好。’
方长心中腹诽。
接着他有些心累道：“大哥你如果真的能拿出一颗筑基丹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大哥想怎么得到筑基丹，那玩意可不便宜。”
李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
他眼中露出几分坚毅：
“我知道筑基丹不便宜，但我心中已经认定了大雪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他犹豫了下，决定实话实说。
“我打算……猎人。”
方长当场就惊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虎。
“大哥，你变了。”
李虎脸色忽的涨红，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去猎杀那些劫掠者，他们抢劫别人，我再除去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而且只要我杀得够多，以后拦路抢劫的人越来越少。
你不是跟我说过嘛，要想不被世界改变，就要去改变世界。
我想试试。”
方长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愧是他方长的大哥，就算抢劫也能想出这种伟光正的理由。
去改变世界。
嗯，学到了。
“可你打算怎么分辨谁好谁坏，万一误杀了怎么办？”
李虎这次就是一脸自信了。
“我到时候会扮成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谁来抢我，谁就是坏人。”
不用扮，你就是。
否则怎么会想出这么天真的办法。
方长嘀咕一句，表示反对：“我不同意。”
李虎急道：“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被人弄死，我筑基丹找谁要。
方长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哥你可知道那些敢拦路抢劫的散修中到底是何背景？
如果是你我这般，没有根脚的散人也就罢了，人死如浮萍而散。
可若是他背后有高人呢。
你如此大张旗鼓，迟早把灾祸引来。”
况且万一没打过怎么办，一点都不稳。
“那怎么办？”
李虎觉得这已经是最快的办法了。
不过方长说的也有道理。
俗话说利令智昏，他似乎真有些急昏了头。
方长摊了摊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会用大雪弓去换筑基丹吗？
大哥，若是你真的喜欢，咱以后就多努力努力，再把它买回来就是了。”
李虎再次摸了摸手中的大弓，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
可方长看他的眼神，对于这句话，却是没多少信任。
延迟更新请假条之小日记
嗯，例行先请假，今天忙了一天，所以晚上才能码字，嗯，不会断更。
然后就是咱今天的小日记了。
我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和大家分享一下。
以下纯纪录。
事情起因在几天前，我看到了本地银行的招聘公告。
众所知周，码字死路一条。
所以包吃包住，还给交五险一金的事业单位是我梦想的单位，为此我已经魂断两次考公路。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它竟然不要报名费！！！
所以我果断报名了。
然后前天去长沙考试……
嗯，最终发现还是草率了，因为路费可比报名费高多了。
因为是电脑上作答，当场出成绩，我考完之后，鼠标一点——
玛德，五十六分！
果然裸考是需要代价的。
但最最离奇的来了，晚上我刚回到家，正心疼着路费，竟然就接到了面试通知！
焯！都是什么菜鸡，五十六分都让我进了面试。
接着今天我起了个大早，倒腾出压箱底两年的西装，还好我身材管理到位，衣服勉强能穿，只是外套的扣子系不上，衬衫有点紧而已。
但领带一挡，都不叫事。
七点钟冒着寒风阵阵，骑着我的小电驴，跑到银行去面试。
经过一系列的程序后，八点半钟我和众多考生同坐一室。
这种情形嘛，不说话就有点尴尬。
那么破冰最快的是什么，是考试分数啊！
于是——
“嗯，你多少分？”我矜持问旁边座位。
“六十五，大概这次我最低了。”他语气有点低落。
MMP！
下一个！
“比他高一点，才七十二。”
才？！！
MMP！
继续下一个。
问了一圈，最低的竟然是五十九分。
淦！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我当时的心情是这样的：(╯‵□′)╯︵┻━┻
接着最花里胡哨的来了——面试抽签！
本次招录男女共二十二人，一点五的招录比例，面试三十四人。
我想着老子就来陪考的，最好抽第一个，早点回去，我还得给我可爱的书友们码字呢。
结果——
我在抽签箱了摸了又摸，终于选定一个小可爱，打开之后——
三十三！
倒数第二？！！
我特么！！！
要不要弃考？
我天人交战中。
可是监考老大哥的一句话让我放弃了这个决定，他说包中饭！！
包饭啊！！
于是为了这顿饭，我在候考室坐了七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吃了一顿饭，喝了五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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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我面试了。
好家伙，我就想进去水几句，竟然一排领导盯着我，连旁边计时的都有两个人。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脑袋一空，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年毕业答辩的时候我也只是和老师亲热交流了下学术问题，老师就高抬贵手给了我及格。
好在第一题还算糊弄过去了。
第二题，它问我发现同事操作违规怎么办？
我想都没想就答报告领导嘛。
同事违规我发现了，难道还包庇他不成，我可是个老实人。
然后我立马脑袋一空，脑海中突然回荡着一个声音——我竟然出卖了同事，我是叛徒，我成了资本家的走狗！！
啊啊啊！！！
可话已经出口了，我能怎么办。
一道大题啊，我特么就答了六个字：我会报告领导！
嗯，加上一句答题完毕，一共十个字。
然后第三题，我随便答了两句，总共用时不超过两分钟。
我想着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浪费了我三天时间，大几百的车旅费，还有整整一天的等待，我竟然就哆嗦了两分钟。
焯！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白嫖了银行食堂的一顿午饭，有一说一，味道尚可，就是肉少了点。
不管怎么说，四舍五入，我也算是吃过公家饭的人了。
就这样。
我开始码字了，小扑街求罩！
明天更新时间恢复稳定。
第六十二章 心魔小术
自李虎练成《兵甲通灵术》后，不过两日，便到了唐历年关。
大唐永泰五年，正月初一。
紫竹林中，月影绰绰，斑驳的月色显得颇有些苍凉。
方长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
竹楼外挂着几个红灯笼，还贴着对联，大红福字，竹林间也间隔着贴着红纸，空气中勉强残留着几分年味。
这些都是朱贵的布置。
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在大事上帮上方长，所以在这些小事和细节上都处理得很到位。
这也是方长愿意培养他的原因。
如果既不听话，又不让人顺心，他还不如养条狗。
但方长拒绝了朱贵在山上陪他过年的请求，也拒绝了李家的邀请。
他就想一个人，待在这冷冷清清的紫竹林中。
一如既往。
过年了啊。
方长饮下一杯水酒，眼中难得出现几分愁绪。
感觉只是一个恍惚，他竟已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时间。
从穿越之时的不安到平静接受，再到意气风发地想要发挥穿越客的优势，最后却发现自己所学无用的心灰意冷。
从方父死后的孤单和惶恐，到炼气仪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发现这是游戏背景世界之时的激动，到感知到灵气低潮的失落，再到苟住百年目标的激励。
他不知道为何要这般努力活下去。
或许只是想等到一百年后，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虚实。
另一个世界的他还存在吗？
咔嚓！！！
方长手中酒杯骤然捏碎，脸上一团黑气冒出，就像蛛网一般，迅速布满他的整个脸庞。
心魔！
波旬观想法，观想魔罗之相，受负面情绪侵扰，就如烈火锻真金，壮大精神。
但稍有不慎，也有被负面情绪侵蚀，心魔骤生的风险。
方长如今主动进入负面情绪之中，平日里被他强大精神压制的各种负面情绪就死灰复燃，直接攻入他的心神。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苦反抗？”
但方长此刻却是面露狠色，口吐佛门六字真言，镇压一切邪祟。
“不破不立，就是现在！”
他的灵气修行陷入瓶颈之中，升级只能靠时间积累。
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的就是他一直在苦修《波旬观想法》，这门道阶功法，若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足以让他越阶而战。
只是受限于修炼时间的不足，他的《波旬观想法》想要精进就必须剑走偏锋。
如今他主动引动心魔，便是为求进步。
虽然平常他一向很稳，但该狠的时候向来不含糊。
负五的福缘就像一柄利剑般悬在他的头上，都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了，竟然还一点都没有恢复。
偏偏他的生活一直安稳，连喝水呛着的事情都没发生，似乎一切都是假象。
他的预感又冥冥中指向了危险。
所以不能再拖了。
既然灾祸不来找他，那他就主动去找灾祸。
怎么也得先降个一两点下来，否则一次性来个大的，可能把握不住。
李虎那边的筑基丹只不过是第二手准备。
一个时刻都在考虑算计别人的老阴比，又怎么会被人看穿自己的底牌。
方长脸上黑白两色交加，心神进入殊死搏斗之中。
……
日升月落。
寂静的紫竹林中，很准时的响起沙沙声。
那是紫血灵蛇群早起觅食的声音。
说起来它们由于无法离开紫竹林的限制，所以食谱变得很杂，荤素皆宜。
一般时候会吃土。
嗯，真吃土。
毕竟紫蛟灵竹拥有聚灵之效，越靠近灵竹之地灵气越浓，地上泥土受灵气洗礼，也算是灵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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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紫蛟子竹，平时吸收灵气，纯化竹上的脉络，蕴含淡淡的紫蛟之力。
所以这些紫血灵蛇平时就靠着啃土，还有吸收子竹的汁液成长
通过食物链的富集作用，紫血灵蛇体内的血脉就会渐渐壮大。
当然，若是一些不识路的小动物误入紫竹林，那就纯属给灵蛇加餐了。
之前李虎配了不少饲兽丸，洒落到紫竹林中，所以此时一众小蛇都已经长得颇为肥美。
方长幽幽睁眼，一缕神光隐没。
正在努力造蛇的紫血王蛇身子忽的一抖，身上爬满的母蛇就被它纷纷扫落到地，属于王的威严，更是让这些母蛇全都乖乖藏回竹叶层中，不敢哀怨一句。
“二姓家畜，竟敢背叛我！”
已有初步灵智的紫血王蛇懵懂抬头，只觉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它蛇眼中冒出迷茫，但脑海中的声音可不给它反应时间，只听得一声好似自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
“心魔小术！”
“嘶……吼！！”
紫血王蛇只觉它鸡蛋的脑仁猛地胀开，似乎快要爆炸一般，无数杂乱的声音和信息在它脑海中出现。
这种疼痛让它突破了蛇类的嘶鸣，变成了小兽一般的吼声。
与此同时，一双紫红色的蛇瞳好似滚筒一般转动，最后停止不动。
再到它清醒过来之时，表面上看已经恢复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眼睛，竟隐隐出现了两个瞳孔，但仔细看去，又仿佛是错觉。
方长满意地收回新练就的灵术。
从现在开始，这条王蛇改姓方了。
他方长有什么不好的嘛，人帅活好，竟然背他而去，投靠了别的男人。
他心眼可不大。
之前隐而不发，只不过不愿为了一条小蛇伤了与李虎的关系，如今神功小成，自是拿它第一个开刀。
这心魔小术乃是精神秘法，若不精修此道，绝难发现。
同时也算是在李虎身边埋下一颗暗子。
————
【心魔小术（灵阶下品）】
【介绍：自内心中呼唤而来的邪恶，拥有摄魂夺魄的力量，能够唤醒灵性中的魔鬼，同时为己所用。】
【注释：仅可作用于精神力量低于施术之人的一切有灵之物。】
————
“虽是伤了些元气，但总算值回票价。”
昨夜借景抒情，激发心中杂念，化身心魔，最后以绝大毅力将其斩去，竟是得到一道全新的灵术——心魔小术。
“原来这才是这门道阶功法的真正妙用。”
“果然邪术就得邪练，老实修炼死路一条。”
方长目露恍然之色。
这道自《波旬观想法》中诞生的灵术，说是他悟出来的，也不全对。
准确来说，是他自心魔手中夺来的。
众所皆知，黑化强三倍。
虽然是他内心诞生的心魔，但是心魔就是比他强，还有各种神奇的手段。
若不是他以佛门经文镇压一切负面情绪，让心魔的力量沦为无根之萍，自己则有源源不断的精神消耗，还真不一定能拿下他。
而心魔消散后，就被他吞噬消耗，这道灵术便是收获。
而且起手就是入门，根本无需他格外领悟。
当然，代价就是他的精神属性永久下降了零点一，也就是削弱了百分之十。
这些消耗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恢复，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逆的。
第六十三章 出山
练功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方长自从找到《波旬观想法》的正确打开方式之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般而言，修炼过程都是这样开始的。
“啊，我好伤心好伤心。”
“为什么我运气这么差？呜呜，上天待我何其不公？”
“我要入魔！”
而后观想魔罗，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满脑子都是毁灭世界的冲动，但是识海深处紧紧守住一丝清明。
待到心魔诞生，他立马默念心经，驱散镇压。
偶尔空出一点精神来，他还会主动和新生的心魔打个招呼。
“嘿，小老弟又来了。”
接着就是业务熟练地磨灭心魔精神，吞噬残留精华，消化所得。
就这样，他的心魔小术熟练度竟是以一种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飙升。
短短半月，他的心魔小术就已步入专家境界，一念动，心魔生，步入群攻领域。
他可以轻易让紫血灵蛇群在他面前一会儿摆成一个牛字，一会儿摆成一个逼字。
然而代价就是他的精神属性永久性地掉了零点五，只剩下四点六的水准，尚在可以接受范围。
如果接下来他正儿八经地观想波旬恶佛之像，大概半年时间才能恢复之前的水准。
但中间再夹杂着各种傀儡属性共享的话，一两个月就够了。
毕竟增加上限难，但恢复上限可不难。
……
时间眨眼又过去一月。
方长再次攒了一屋子的炼气傀儡，紫竹林都被他砍缺了一块。
特别是靠近紫蛟灵竹内圈的灵竹，已经快被他砍秃噜皮了。
毕竟就这儿的灵竹品质最好。
用它们作为材料，基本上都能炼制出炼气中期，也就是一阶中品的傀儡，增加的金光亮度是一阶下品傀儡的两倍不止。
“一阶中品，辣鸡！”
啪！
方长看也没看，随手一扔，就将其垒到一座傀儡小山上。
“还差零点一，不过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不过这都二月了，我筑基丹呢？”
方长摸了摸下巴，念头突然一动，敏锐的灵觉让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正月十四乃是青牛坊市的大集市，李虎带着他的大雪弓套装过去探路。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毕竟像他这么苟的人，也就折腾了半个月就回来了。
之前几次，李虎都是快去快回。
赶路一天，然后在坊市待个两三天，把货处理干净，五天左右就能一个来回。
这次都去了大半个月，竟然还了无音讯。
方长灵识一扫，就有一条胳膊粗的紫色大蛇绕着紫竹爬来，就好像一匹紫色的绸缎，细密的鳞甲看起来颇为华丽。
大概是成卧底蛇的缘故，方长突然就觉得它有点好看了。
“你主人呢，可有感应？”
紫血王蛇与李虎结的乃是主仆血契，彼此生死间都有感应。
若是主人愿意放开限制，灵宠距离百里之内，甚至能定位到彼此的位置。
而且一旦主人死亡，灵宠也会随之丧命。
也就只有这种不平等的血契才能单方面成立。
李虎从未限制过紫血王蛇与他的感应，所以每一次李虎回来，紫血王蛇都能在林间相迎。
可这次紫血王蛇昂起身子，吐出蛇信，仔细感应后，却是嘶嘶吐声。
“不知道具体位置，气息有些弱。”
方长神色一动，长身而起，走出紫竹林。
半个小时后。
方长又回来了。
“李叔一家人都还在，李虎不可能独自携弓而逃。
又有紫血王蛇的血契在，李虎应当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大雪弓果真是有问题吗？”
方长喃喃自语。
“那么这次大劫会应在此处吗？”
但李虎便是死，怕也不会暴露自家的位置。
可万一敌人懂得搜魂手段呢。
“可惜情报还是太少了啊。”
“先送李叔一家去城中避避吧，万一真有人找上门来，我也算对得起李虎的牺牲了。”
方长做出决定。
“你给我守好这里，若是有人闯过你们的拦截，你就把灵竹给我吃了！”
紫血灵蛇群虽然被他和李虎一顿嘎嘎乱吃，又卖了不少出去。
但随着紫竹林内的灵气再次提升，它们的实力也随之提升了一个台阶。
如今的小金刚若不内嵌灵石，恐怕也会被蛇群大军围困，直到法力耗尽，然后被蛇毒侵蚀。
炼气修士单打独斗除非是如同李虎这般的天才修士，或者像他这样掌握了高阶灵术，否则就只有组团一条路了。
但如果真能找到这儿，起码是筑基境修士。
方长不愿冒险。
他将紫蛟灵竹身上的灵果，不管有没有成熟，全都摘了下来，绝不留给敌人一枪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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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灵竹，实在穷怕了，没舍得毁掉。
毕竟敌人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不能自己吓自己，但也给紫血王蛇下了命令。
最后方长留恋地看了一眼紫竹林，决然离去。
他的心魔小术熟练度已经达到一个瓶颈，也是时候给自己招惹一些灾祸升升福缘了。
他心中已有所猜测。
如果继续留在紫竹林，安全归安全，但福缘大概会这么一直卡着不动。
因为他离群索居，不和任何人和事发生交集。
那么是福是祸都与他无关，他的福缘也就不会变化。
直到卡不住的时候，这些就会一波爆发出来。
而且他的福缘是因为《波旬观想法》而降低，之后十有八九也是因此惹来灾祸。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毕竟鉴定术可不管鉴定这个。
但总得试试嘛。
不弄清其中的规律，他下次再遇到心动的宝贝，到底是拿呢还是拿呢。
……
千竹县。
方长以游玩的名义安置好了李叔一家人，就独自一人站在了一间安静的院落大门前。
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有人吗？”
“谁啊？”
“我是方长。”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顿，然后就传来脚步声。
门吱呀打开，一个身材干瘦，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你可是有好久没来了，若不是你家伙计每个月都来买我的纸，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
方长朝男人点了点头，笑道：
“夏叔好，这次来，我是有几个问题问你。”
第六十四章 试探
夏武看着温和笑容的方长，不由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请他进门。
“进来再说吧。”
和上次来的场景没什么差别，庭院中晾晒着未干的纸张，空气中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方长如今艺高人胆大，心情又自是不同，他一边走，灵识更是肆无忌惮的扫过整个庭院。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夏叔这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吗？”
夏武声音有气无力的：“一个人清净。”
方长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朱贵与我说了，夏叔给我的纸又好又便宜。
我上次在青牛坊市也买过一些初阶符纸，比夏叔的贵，还没有夏叔的质量好。”
夏武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
“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也就在制纸上有点手艺了。”
如此奉承几句，两人在一方石桌两侧坐下。
方长突然笑容一敛，重复道：
“夏叔，这次来我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的。”
夏武深深看了一眼方长，说：“我给你去泡杯茶吧。”
“不急。”
方长拦住夏武，问道：
“夏叔，我前些日子又找到一些我爹的遗物，他似乎在你这儿给我留了些东西？”
遗物什么的自然是没有。
自从上次找到功法和遗书之后，方长就把家翻遍了。
这次下山后，又用灵识来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扫描，结果仍旧是空空荡荡。
他的死鬼老爹，关于修行的东西，真就一点都没给他留。
这反倒加深了他的怀疑。
如果方父是个普通炼气修士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炼制出了小金刚这样的极品傀儡，就算是超常发挥的水平，但基础实力又能差到哪儿去。
起码是个十七八级，炼气后期的修士。
可这样的修士，既然给他留下了遗书，猜到他可能踏上修行路，却是一根毛没给他留下。
这合理吗？
夏武摇头道：“我这儿除了上次给你的那三块灵石，没有其他东西。”
方长疑道：“真的？”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去搜。”夏武脸上带上些许愠怒。
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叔，其实你上次不该给我那三块灵石的，这是最大的破绽。”
夏武冷笑道：“的确不该给你，没想到喂了一条白眼狼。”
方长被骂并未生气，只是自顾自道：
“夏叔，你就老实跟我说吧，其实我现在不差那点东西了，而且你那三块灵石确实帮了我大忙。
只是从来只有我骗人，不能别人骗我。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若我没有几分把握，我又怎么敢说这些话。”
夏武拂袖而起：“既然你不信我，又不肯搜，那就请走吧，今后我的符纸也不会再卖给你。
咱们就当不认识，至于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不必混为一谈。”
方长也站了起来。
“得罪了。”
方长一挥手，就有两具炼气纸人傀儡凭空出现，它们一左一右向夏武围去。
夏武面色大变，连连动作：“你想干什么？”
方长充耳不闻，纸人傀儡手上已经闪起金色的光芒，显然是金属性的傀儡。
眼看纸人傀儡就要将夏武杀死。
夏武终于动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神情。
他袖口一抬，就有一张火红色的符箓喷出。
而后一团火光炸开，那火如跗骨之蛆，两具纸人傀儡沾上后浑身燃烧，动作骤停，不多会儿就化作两团黑色的灰烬。
纸人傀儡以纸竹为材料，最是惧火。
夏武解决完两具傀儡之后，目光冰冷地看向方长道：
“上次就不该心软，留你一条性命！”
“不过你以为就凭手上的几具傀儡，就想与我相斗吗？”
方长却是叹道：“夏叔，你终是露了马脚。”
其实最简单的事情就是以心魔小术勾动他体内心魔，也就是所谓的第二人格，到时候什么秘密都暴露出来了。
但是心魔可不是开玩笑，一旦诞生，一不小心就会吞噬主人格，成为新的人格。
就算挡住了心魔的吞噬，后续也可能在心灵上留下了隐患。
万一以后受了什么刺激，不定就变成了精神分裂，并且修行更加容易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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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观想魔罗，可以拿心魔当养料的。
而且他万一误会了人，岂不是罪过了。
当然，鉴定术倒是可以用一用。
————
【夏武——制纸大师】
【等级：14】
【职业：符师lv11】
【属性：力量2.3，体质2.2，敏捷2.1，精神2.5】
【状态：愤怒】
【危险程度：低等】
————
夏武没说话，只感觉自己背后一凉，似乎在被什么窥探着。
但他又找不到这份异样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这种窥伺感在上一次方长来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
符师十级，方长记得这玩意的职业技能是初级虚空画符。
可以不用笔墨符纸，直接以法力和精神在虚空画符，威力约莫是真实符箓的六成。
但胜在方便，还有便宜。
十四级，炼气中期的修为，却有十一级的职业等级，只能说明他在此道上浸淫多年，是个中好手。
窥得底细，方长没再出手，问道：
“夏叔，我不与你动手，只是想知道我猜的对不对，我爹到底留了什么给我？
怎么说，那也是我爹的遗物，我这个当儿子的，难道没资格知道？”
夏武目光死死盯着方长，似乎想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淡定。
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显然，以他的修为水平，想要看透方长的明面底细都有点困难。
夏武扣住一张符箓，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不过是一些灵石，符箓，傀儡材料，还有几份经验手札罢了。”
方长点点头，再道：“我可以看看吗？”
夏武道：“能用的我已经用了，可以卖的我也卖了，这些都是他欠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这个看起来枯瘦、沉默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暴戾之气。
方长一愣，忙道：
“我爹还借你钱了？”
夏武的沉痛暴戾被方长这一句话说的直接破功。
“他没欠我钱，不，是他欠我的！”
这下连他都有些说不清了，他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看着方长道：
“你是他儿子，那就由你来还！”
说着，他又是一张符箓打出。
第六十五章 心魔
嗡！
一条火蛇在空中蔓延，带起阵阵燥热之气。
火蛇约有大腿粗，身上环绕着熊熊火焰。
不过形象稍差，面前看得出是条蛇，要不是有张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根大火腿。
方长默默退后一步，一个小小身影跃起，一个手刀，就将火焰大蛇切开成两半。
火蛇溃散开，化作点点细碎的火花，飞散在空中，地上。
院子中晒着的纸张沾着火焰，立马开始燃烧，空气开始升温。
下一刻，整个小院就要沦为火海。
“五行相生——水。”
干燥的空气中一滴滴雨水凝成，化作绵绵细雨，很快将院中火焰浇灭。
夏武看着招来雨水驱散火势的小金刚，身形不由一震，脸上露出几分缅怀之色。
“难怪我没有在你爹的遗物中找到它，你爹果然把它留给了你。”
“他到底是不甘心啊。”
方长好奇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夏武冷笑道：“它身上一共一百零八道符文，每一道都是我亲手画上去，我如何不知道。
你爹掏空毕生积蓄，行险得宝，想炼制出一具二阶傀儡助他筑基，可最后只得到了它。”
方长却觉得哪里不对：“我爹的积蓄既然已经用光，你何必惦记着他那点遗物？
你们几十年的感情难道就值这点东西？”
夏武沉默了下，冷声道：“这与你无关。”
特么的，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方长盯着夏武，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来个心魔小术。
突然，他目光一动，他感觉到了强烈的负面情绪的力量，那是心魔的味道。
“心魔小术——入魔！”
这一次，他只是用了最低的威力，相当于之前在紫竹林上控制那些小蛇一样，起一个诱导作用。
但就是这么低的威力，却见夏武脸上冒出阵阵黑气。
他的脸色一半愤怒，一半扭曲起来：
“该死！都该死！”
“你爹该死，你也该死！”
“当初我就不该救他！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你们父子俩都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方长一时沉默不语。
原来他身体内早就分裂出第二个人格来了。
难怪之前他的灵识扫过他的房间，看到的里面竟然是一片废墟般的场景。
他还以为是夏武一个人住得太寂寞，搞得行为艺术。
现在想来那就是他第二人格发作的破坏欲。
不过对付夏武，方长尚有顾忌，但对付第二人格，他就不客气了。
“心魔小术——摄魂！”
夏武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之色，尚且清醒的半边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方长，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长微笑道：“夏叔，我替你治病呢，你先睡一会儿。”
说着，他手指一弹，一道灵力弹指就拐着弯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勺，将其打昏。
就见夏武头低垂下去，然后又猛地抬起，脸上露出邪魅的笑。
“主人！我好想杀了你啊。”
方长面无表情，问道：“上次过来，你可有欺骗于我？”
夏武依旧在笑，充满着恶意。
“骗了你呢。”
心魔本就在负面情绪中诞生，生来充满恶意，即便被方长以灵术控制，也毫不客气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方长略作思考，命令道：
“从你与我爹相识开始，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
于是在心魔的诉说中。
一个相似又不同的故事重新得到编写。
两人依旧被抓入了碧云宗，夏武因为工作努力，得了自家主人的人情，将方长清从矿洞救出。
但方长清不甘为奴，自主人书房盗法，被老杂役发现，而后杀死老杂役。
事情自此开始不同。
夏武想要和主人认错，他不是主犯，而且主人已经许了他前途，他不想放弃。
但方长清却不愿，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必死，便打起来感情牌。
于是夏武心一软，盗来主人的身份令牌，想送方长清离宗。
但最后方长清打晕了夏武，带着他一起跑了。
但他的性格温和软弱，一直被强势有主见的方长清主导，即便不满也埋在心中。
所以当初方长清想让他一起修炼，他虽是拒绝了，但自己其实却是暗中一直修炼他法。
当初他伺候内门弟子，耳闻目濡，也学过几句。
只不过由于资质和环境的受限，他一直在炼气边缘徘徊。
后来方长清的修为一路飙升，他看在眼中，又埋下嫉妒的种子。
若不是被方长清连累，如今修为大进的可能就是他了。
但其实他知道方长清对他极好。
当初方长清千辛万苦在矿洞藏下三块灵石，全都给了他为他打点上级管事，否则他哪有在主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一路逃亡，也是方长清在照顾他。
后来到了千竹县后，他性格清冷，方长清为他买了这间大宅子，就没人来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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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继续制作符纸，方长清就到处为他寻找材料。
但越是如此，他的内心越是封闭。
他恨方长清，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直到有一天，方长清找到他，说自己大限已至，不日就要辞世，只恨自己不能筑基，带他回碧云宗。
他说自己对不起他，并且将所有东西留给了他。
至于方长，方长清说不愿让他修行。
但也留了一个暗门，若是方长能发现，就让他试试，不过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
方长清走后，夏武越发封闭。
直到方长的再次上门。
夏武看到方长果然踏上修途，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又一个方长清站在面前。
于是他自作主张，将三块灵石送给了方长，并说是方长清的遗物。
其实他只想与方长清做个了断。
当初若不是那三块灵石，让他觉得亏欠了夏武，就不会帮夏武一错再错，他的命运就不该如此。
他无数次想，当初若是没心软该有多好。
“完了？”
方长默默听着，竟不知该怪谁才好。
嗯，怪自己吧。
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他哪里会料到一对中年老男人之间也会拥有这样缠绵转侧的故事。
太狗血了。
夏叔说得没错，三块灵石喂了白眼狼。
心魔夏武疯狂大笑：“你要杀我吗？”
方长叹了一口气，灵识扫动，精神力量激荡而出。
“你说呢？”
嘭！
夏武脸上一团黑气消散，心魔被暂时消灭。
但他的心结不解，负面情绪积累下，这心魔迟早会卷土重来。
方长为夏武留下一个储物袋，又将院子清理干净，便悄无声息地退去。
了解到真相后，他也无颜相见了。
一个时辰后。
夏武悠悠醒转，记忆渐渐回到脑海中，又见庭院干净，身边还有一个储物袋。
他精神略作感应，就知里面有数十块灵石，还有两瓶丹药，几张符箓。
方长则已不见踪影。
“也好，也好……”
他突然大笑起来，奋力一抛，储物袋落入远处的小池塘，悠悠沉底。
第六十六章 亡命
蔚蓝的天下，山峦起伏，古木参天。
寂静的山林中，骤然间鸟飞兽惊，一道人影猛地窜出，身上还挂着几根被扯断的，新鲜的树藤。
来人身材高大，背负雪白大弓，气质凶悍，脸色阴沉似水，眼角下是一道寸许长的疤痕。
赫然正是李虎。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追兵未至，终是松下一口气，背靠着一棵大树上，从储物袋中掏出回气丹药，默默恢复法力。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储物袋。
这储物袋不似普通储物袋一般灰扑扑的，低调中透露出奢华之色，面上绣着一个张字。
李虎盯着储物袋，脸色越发阴沉。
这一回他没有听方长的意见。
因为他想试试能不能在不卖弓的情况下为方长带回一枚筑基丹。
只是苦思冥想，他仍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所以按着原计划，想来一出黑吃黑。
万一运气好呢。
事情一开始很顺利。
或许是他身上的萌新气质太浓，只需要他在坊市中稍稍露富，就有不少人盯上他。
待到他出了坊市，竟有好几批人接连找上了他。
为了争夺他的所有权，对方差点还大打出手。
最后自不用多说。
《兵甲通灵术》加持之下，再有他自身的箭法，青铜箭好似生出眼睛，一箭一个爆头，敌人绝无幸免之理。
短短两天，他就处理了三批劫掠者。
但是离一颗筑基丹的目标仍是相差甚远。
而且纸包不住火，即便他极力封锁消息，尽量不留活口。
青牛坊市仍是流传起一个擅使大弓，箭法极强的修行者的消息，尤其擅长装新人，实则心狠手辣，酷爱黑吃黑。
消息流传后，李虎的收获就变得少了。
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让他钓鱼执法，以暴制暴，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若是让他主动去欺负其他散修，他又做不到。
那一日，他随手处理了两个杂鱼，却没什么收获。
他打算暂时收手，把大雪弓卖了换筑基丹回去之时，大集市马上就要开了。
晚了就算有灵石也不一定能找到门路。
就在此时，突然又有人找上了他，是一个御使飞剑的青年男子。
他一上来就问他《兵甲通灵术》从何而来，说这是他们宗门的独门灵术。
李虎当时就觉事情不简单。
这灵术是方长交给他的，说是在一个杀手那儿得来的，怎么就成了别人宗门的独门灵术。
为了不给方长招惹麻烦，李虎说是自己捡到的。
那青年一听是他捡到的，就冷笑着说他撒谎，还说让他识趣些，将灵术交出来，并且发誓从此以后再不得使用这门灵术，并且也不允许将其教给别人，否则后果自负。
李虎哪里肯答应。
他凭本事学的灵术，凭什么不能用。
而且这人如此霸道，他本能就不喜欢。
于是他果断拒绝。
却没想到对面青年一言不合，竟是直接动手。
他的一柄飞剑又快又准，明明同是炼气境，可飞剑御使之术堪比普通筑基境修士，百步之内如臂挥使。
李虎一开始不察，吃了小亏，差点就被飞剑穿胸。
这下他也打出了火气，但百步之内，男子的飞剑太过厉害。
他一路奔逃，终是靠着自己体质强大，趁着男子恢复法力的间隙拉开距离。
距离拉开后，男子飞剑威力骤减，而他的弓箭却不受此限制。
可即便如此，仍是一番苦战。
最终七支青铜箭全部用光，法力耗尽，他自己也近乎油尽灯枯，才侥幸将男子枭首。
男子死后，李虎草草料理了他的尸首，略微恢复法力后，就准备返回坊市卖弓。
结果还没进坊市，就有一队黑衣剑手气势汹汹地找了上来，见到他二话不说就剑阵伺候。
他都来不及解释，就差点被剑阵斩杀。
后来在其追杀的声音中才知道，他刚才杀的那个青年竟是一个什么少门主。
而他身上已经被少门主临死前的咒印盯上，绝无跑脱之法。
但他岂是束手就擒之人，所以边打边跑，靠着青铜箭的骚扰倒也逃了几日。
但此刻七支青铜箭已经用尽，又没有回收的机会。
如今是好不容易靠着地形才拖延了一些时间。
但那什么咒印不除，对方迟早会找上门来。
李虎死死抓住青年的储物袋，精神念头不住冲刷着上的精神烙印。
青年的储物袋比市面上的储物袋都要高级，这精神烙印竟格外牢固。
一旦被人触碰，就会示警主人。
相当于上了一把私锁。
不过青年已死，这精神烙印的力量不多会儿就被冲刷干净，储物袋被顺利打开。
“这是？”
李虎精神在储物袋中一阵翻找，下一刻，他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翠绿小瓶，上面还贴着筑基丹的字样。
他拔出瓶塞，就有一股氤氲之气冒出，只是闻一闻，他竟感觉到体内枯竭的法力骤然间恢复不少。
筑基丹的主材料之一便是钟灵石乳，本就有瞬间恢复法力之用。
李虎将其倒在手上，是一颗浑圆通透，好似珍珠一般纯白无瑕的雪白大丹，约有小拇指肚大小。
丹上还有三圈交织缠绕的花纹，正是丹纹。
“三条丹纹，这是上品筑基丹！”
“若是将此丹给二弟，大雪弓便是我的了。”
他摸了摸斜挎在背后的雪白大弓，面露欢喜之色，疲惫的心灵陡然间生出一股力量。
“我还不能死，我要回去，爹娘还有小妹都在等着我，二弟的恩我也没还完，我不能死！”
他将筑基丹收起，又从青年储物袋中找到一瓶上品回元丹，一口吞下，法力恢复速度当即上涨。
不过片刻，他的精神状态就恢复至全盛。
而不远处。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还有猛兽的悲鸣声。
李虎精神不由一震，就要转身再逃。
打是打不过的，只有一边逃一边想办法脱身。
就在此时，李虎忽然觉得空气中压力骤然一沉，他有种背负大山的感觉，挺直的腰杆竟不由自主想要弯下去。
“筑基威压！！”
李虎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尽管没有经历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雅文吧
这份威压甚至不是普通的筑基初期，起码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巅峰。
他眼中露出一丝绝望，还有几分庆幸之色。
绝望的是再逃不了了。
庆幸的是自己是往反方向跑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家的位置，也就不用担心家人受到威胁。
“杀了我的儿子，还想跑？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个面色威严，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御剑飞行而至。
在他身下则跟着几个垂头丧气的黑衣剑手，正是这几日追杀李虎的人。
“一个普通散修，就让你们束手无措，吩咐你们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也是废物！”
男子朝身后弟子训斥道。
“师父，他的箭很厉害，比王冬还强。”
身后中有一个弟子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
“还敢顶嘴！”
男子一挥袖，刚才嘀咕的弟子脸上就响起啪的一声，迅速肿了起来。
“王冬那个孽徒，为师就不该心软放他下山，还去当杀手，黑白双煞？很威风吗？！迟早阴沟里翻船。”
男子教训完弟子，就看向李虎。
“我看了我儿子的尸体，他的头没了，所以你不会死得太痛快。”
李虎强撑着露出一丝狞笑，脸上疤痕随之抖动，像是一条蜈蚣在爬。
“要杀便是，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你儿子要杀我，我便杀了他。”
“如今你也要杀我，若我今日不死，以后我也会杀了你！”
男子不怒反笑：“果然好胆！”
他手指微曲，而后一弹。
便见一道剑气凌空飞去，在李虎身上穿出一个血洞。
嗖嗖嗖！！！
一道道剑气弹出，李虎在筑基威压的震慑下根本无法避让，就只有硬生生受下这一道道剑气。
偏偏男子为了折磨他，每一道剑气都不击中要害之处。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李虎痛苦大叫，双眼变得通红。
“想要痛快吗？”
男子再次一道剑气弹去，这次击穿了李虎的腿骨，让他脚下一折，就要跪倒。
“就给我跪下求饶。”
“休想！”
李虎紧咬牙关，痛苦就像一场梦魇，迅速在吞噬着他的神智。
他的双目通红，只觉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血脉奔涌。
“你会求我的。”
男子脸上露出冷笑，突然他抬头望天。
只见蔚蓝的天空骤然一沉。
无数宫殿、琼楼、洞府、山川、河流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蓦然出现在天空，遍布穹宇，好似另一个世界降落了下来。
“秘府！”
男子脸上露出疯狂之色，竟连李虎这个杀子仇人也没时间管了，一把抓起飞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剑光向天穹飞去。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几个黑衣弟子面面相觑，不知师父为何突然如此着急，但他们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准备好好折磨下李虎。
这几天，他们为了追杀李虎，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加上刚才又受到师父责骂，正憋着一肚子火气。
只是当他们靠近李虎之时。
就见李虎怒吼着，轰然站起，身体急剧膨胀起来……
“吼！！！”
“不！不要！”
树林中，几个黑衣剑手的惨叫声惊起一片飞鸟。
第六十七章 福祸相依
千竹县。
正在自闭的方长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天空。
琼楼玉宇，洞府秘境，山川河流，一片死寂空无的世界显露而出，占据了整个天穹。
“这是什么？”
方长也不自闭了，他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听过。
“秘府？”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一个新词，似乎和灵气复苏的源头有关。
“所以说灵气复苏的源头就是另一个更高级世界的遗蜕吗？”
“难怪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还有如此的低灵环境中，发展出这么多的修真职业。
还有那些高阶的功法和灵术。
一道灵阶灵术竟然比不上一颗下品筑基丹，就离谱。
感情都是继承别人的。
崽卖爷田不心疼，他们哪里知道这些秘术的珍贵之处。”
方长只是看到秘府降世的场景，再结合之前的见闻，脑海中就渐渐有了一个逻辑合理的猜测。
那么他能够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
方长眼巴巴地看着天幕上开始演变。
那些好似幻影般的景色随着时间流逝，竟有一部分渐渐凝实，似乎想要从虚空中剥离出来。
滴答！
一颗小石子掉在地上，很普通的一颗小石子，平平无奇，随便一座山里都有数不尽的这样的石子。
可方长呆呆看着这颗石子，瞳孔骤然一缩。
“卧槽！你跟我来真的！”
他仰起脖子，就看到高空上一座小山渐渐凝实，看起来只是一个小黑点，但实际上超过数百米大小。
若是这座山掉了下来，恐怕这条长留街都将不复存在。
不仅是长留街，半座城都无法幸免。
到时候放眼望去，可能无一片净土。
这是另一个世界对于此界的馈赠，但能不能承受得住，就不再其考虑之内了。
唯一庆幸的是它给了所有人反应时间。
“朱贵！！！”
方长朝外面喊道。
“老板，我在！”
脸色有些乌黑、僵硬的朱贵闻声赶来。
经过慎重思考之后，他终究是服用了银僵之血，化身僵尸血脉，修为顺利突破炼气，并且精进速度不慢。
只是每日都要饮血，好在不限于人血，鸡血、鸭血、猪血都行。
“去通知街上所有人，想活命就……”
方长神情一僵，颓然道：
“算了，若是他们看到了，想逃自然会逃。”
实际上，根本无需他提醒，天上这么大的变化，其他人哪能没发现。
整个县城都混乱起来。
有人草草收拾行囊，便带着一家往城外跑去。
也有人对着泥塑菩萨磕头跪拜，请求满天神佛保佑。
非是他们愚钝，只是身家性命皆在此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谁愿舍家弃业。
离开一时简单，但谁知道回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万一只是幻象呢？
方长想了想，吩咐朱贵去接药店的许老伯爷孙，还有刚刚陪他回来不久的李家一家人，一同去城外找个空旷之地避难。
“你就暂时和他们待在一起，保护好他们，等过些时候，若是一切平静下来，你再带着他们回来。”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许老伯对他的赠药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只是人家岁月安好，他不便打扰。
如今大难临头，他能够照顾一下，自然要照顾。
说着方长给了朱贵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一件下品法器，还有两块灵石和几张符箓，另外就是粮食和水了。
作为一个老阴比，随身带些物资，很合理。
朱贵接过储物袋，点头道：
“老板，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方长揉了揉脸，笑道：“赶紧去吧，事情结束后，如果一切顺利，我去找你们。”
朱贵应声而去。
方长长舒一口气。
他本还想去找夏武。
可转念一想，夏武怎么说也是个炼气修士，只要不傻到被正面砸中，稍许余波根本伤不了他，便就不去打扰了。
“现在，就等着吧。”
方长锁好房门，走出街头，就看见街上一片混乱。
说不清是灾难激发了罪恶，还是罪恶招来了灾难。
他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城外的上空也有各种物件凝实，几乎每隔几十里就有一处。
或是参天古树，或是半截阁楼，还有一汪小池……
一切都显得梦幻无比。
方长找了一座山，盘膝坐在山崖边的一块巨大青石之上，功法运转，感觉比寻常时候要顺畅不少。
空气中的灵气因子正在增加。
秘府果然是灵气复苏的源头，随着秘府出现，那么灵气浪潮也该来了。
方长期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天色渐沉。
“嗡！！”
耳边吹来一阵风，方长只觉心房被人攥紧一般，感觉呼吸不畅，而后猛地释放出来。
虚空好像打开一个口子，无数灵气被倒灌而入。
天地之间的灵气不断上涌。
方长竟有一丝晕乎乎的醉酒一样的感觉。
他醉灵了！
这是一下子未能适应太高灵气浓度而出现的一种特殊反应。
轰！！！
接着天穹一声惊雷，而后万千雷蛇狂舞。
穹光炸裂，之前凝实的那些物品全都当空炸开，无数碎片落下，又在半空中飞速消逝，就好像在瞬间经历了千万年时光。
高空中只留下一个个彩色的光球。
“来了！”
方长仰望着光球，心中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心中仍有一丝怜悯，若是那座山峰落下，也不知死伤多少人。
如今无事发生，虚惊一场，自然是最好的。
“那便是秘府的宝贝吗？”
方长心中猜测这些光球就是所谓的机缘了。
不过全在高空之上，他便是想要也得不到。
他倒是可以凭借各种小灵术浮空十几米的高度，但再想向上，就做不到了。
方长暗暗摇头。
实力不到，就不要想有的没的。
趁着天地灵气倒灌，浪潮来临，他还是好好修炼吧。
他闭上眼睛，体内功法正以一种难以把控的速度超快运行着，体内的法力几乎一会儿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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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
【经验+10+10+20+20+30+10……】
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
良久。
方长徐徐睁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法力，不自觉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不过一次修炼，他就从十八级升到十九级。
“可惜了。”
方长有些不满足地自语道。
若是这波浪潮再晚一些，他或许就能趁着这次机会一鼓作气突破筑基。
但世上哪能事事称心如意。
能够提升一级，也为他节省了数月时间。
“不知道天上那些宝物最后花落谁家，总归不是我的。”
方长想着自己的低福缘，默默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眨了眨眼。
面前虚空，一只漆黑的眼眸也随之眨了眨。
“焯！”
方长头皮发麻，一个鲤鱼打挺。
“何方妖孽？！”
那只黑色眼睛光芒一闪，就直直钻入他的眉心。
“天魔之眼？！！”
第六十八章 天魔之眼
传说，当修行者想要成仙，除了要经历三灾九劫，中途还有域外天魔侵扰道心，若是把持不住，便会被天魔所趁，从此道心沉沦，成为魔头寄生的容器。
但那是大佬标配。
以方长如今的修为水平，域外天魔但凡搭理他一眼，都算天魔输了。
这天魔之眼非是真的天魔，而是一件仿制天魔之能的魔道法宝，以各种负面情绪为食。
所以在它降世在附近之后，循着本能，就这么找上了方长。
修炼《波旬观想法》，没事还勾引自己心魔出来玩的方长在天魔之眼的眼中，简直就是在头上写着美味两个大字。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了。
“想吃我？！”
方长还以为自己负负得正，时来运转，竟然得到了法宝认主，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了食物。
所幸，这个天魔之眼不太聪明的样子。
哪有吃人还先打招呼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不怎么想了。
在天魔之眼懵懂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一道黑光自方长眉心出蔓延而出，转瞬间就将他包裹。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黑色的大茧，好似在孕育着不详。
在天魔之眼的力量下，方长只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绑上刑台的死刑犯。
在他的眉心识海，一颗好似黑色太阳般的漆黑眼眸鸠占鹊巢，黑色的光芒将识海大半染成漆黑之色。
他的身体僵住，精神僵住，只有一道灵识仿佛风中残烛，在黑色的侵蚀下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们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它是故意告诉我，想让我产生更多负面情绪？！”
天魔之眼已经系上餐巾，拿好刀叉，开始享受起大餐。
方长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好像出现了一个缺口，一根吸管狠狠地插了进来，慢条斯理地汲取着他的灵魂，他的精神。
他在虚弱着。
“这便是我的死劫吗？”
生死间有大恐怖，这时候的方长反倒格外清醒。
他早就对自己负五的福缘有所预测。
只是没想到这份劫难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汹涌，让他近乎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福祸相依，他得到《波旬观想法》，就可能因它而受劫。
如果他老老实实修炼，不想着其他有的没的机缘，或许这些劫难八辈子也找不到他。
但他岂能甘心！
若是换成李虎来，他会如何度过这道劫难？
是大彻大悟，还是绝地反杀，亦或者高人搭救？
方长脑海中死死紧守着最后一丝清明，骨子里的狠劲突然冒了上来。
不管李虎会怎么做，他只做自己！
“一个失去灵智，只有本能的死物，也想吃我！”
“那就看看你牙口硬不硬？！！”
“心魔小术——入魔！”
这一刻，他引动自身心魔。
识海中，灵识化作的烛火猛然大涨，一道时刻处在阴影中的身影自火光中出现。
他满脸邪魅笑容，眼中却满是疯狂，他张开双手，脱离了灵识之火的保护。
“波旬降临，和我融合吧！”
他主动拥上了天魔之眼。
刹那间，灵识之火骤然熄灭，一尊恶行恶像的金刚大佛出现，镇压着这方陷入死寂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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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
待到方长睁开眼后，他的瞳孔一片漆黑，几乎占据整个眼球，透露出一股令人灵魂颤抖的死寂之色。
慢慢地，他眼中的漆黑褪去，渐渐黑白分明，多了一丝神采。
“所以，我还是活了下来。”
方长脑海中回想起之前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面对天魔之眼的吞噬，他主动召唤出心魔。
在这种精神上的战斗，心魔果然比他更有经验，他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
心魔召唤出了波旬法相。
那是传功玉简遗留在他识海中的道与法的印记，也是一位曾经修炼《波旬观想法》至宗师境界的修士所遗留下的力量。
随着波旬法相出现，天魔之眼对他的吞噬骤然陷入停滞状态。
而心魔抓住机会，主动进入天魔之眼之内，想要反客为主，炼化天魔之眼。
然后没有丝毫意外，心魔被天魔之眼给吞了。
不过这一吞，天魔之眼的内部也就多了他的一丝精神印记。
他变自己人了！
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早已随着跨界磨灭，仅剩的灵性根本不足以让它做出灵活的判断。
潜意识告诉它，这是自己人不能吃。
但现实情况又告诉它，不吃的话，自己就无法恢复。
最后两者默契达成协议。
方长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提供足够的食物给它，否则它将吞噬方长恢复自身。
当然，作为食物提供者，方长也能获得它暂时的使用权。
“这是把我当长期饭票了。”
“呵呵，那就看看是你先恢复，还是我先炼化你！”
方长回想起之前鉴定术对天魔之眼的描述。
————
【天魔之眼（残损）（古宝）】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已经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
受限于自身的修为，还有天魔之眼的等级，方长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但仅有的一句介绍，仍是给了他一线生机。
之后随着两者暂时和平相处，天魔之眼倒是主动流露出来很多信息。
比如其自身拥有能够吸纳各种负面情绪，化作天魔神光的能力。
常人被此神光击中，一旦抵抗不过，便会陷入被某种负面情绪支配的场景，做出种种失智之举。
这只是天魔之眼最浅显的应用。
它真正的威力还是以天魔神光磨灭一个人的神魂，是一件当之无愧的杀伐之宝。
不过方长未曾真正炼化它，每一次想要使用，就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方长稳稳了心神，不管怎么样，他都算暂时度过此劫了。
他点亮视野前方的金手指。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9（2300/55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5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66
福缘：2↑（上升中）
业力：0
寿元：19/35（折寿）
生命值：366/366（正常）
体力值：178/178（正常）
属性：力量4.0、体质3.7、敏捷3.3、精神5.1
法力：181/18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灵术：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专家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无
称号：无
——————
“心魔被天魔之眼吞噬，我虽然升了一级，反倒是精神又减了零点二，好在还能恢复。
不过要是让它多吞几个我的心魔，不知道最后法宝之灵恢复的时候，会不会变成我的形状？”
“还有福缘，竟然增加了！”
方长精神一震，再震，猛震，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要知道这福缘可谓是他的痛。
资质低点也就低点了，他可以通过各种外物来叠buff，勉强也能追上天才的脚步。
以后还能通过各种灵物来提升根骨的上限。
就比如朱贵服下的银僵之血，起码为他提升了三四点根骨。
但这玩意副作用太强，他看不上而已。
可若是福缘低了，就意味着他每一次去和别人争夺同样的机缘，却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就像这一次的天魔之眼。
若是再来一次，他都不敢说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度过一次生死劫难，对机缘的承受能力更加强大，命数发生更改，所以我的福缘上限也增加了。
要是再来几次，我是不是也能变成气运之子？”
天知道一个非酋是如何羡慕欧皇的。
方长咽了咽口水，赶紧将脑海中危险的想法抛走。
机缘巧合也就罢了，哪能去主动作死。
第六十九章 朱贵的福缘（上）
千竹县城外西去。
走一个多时辰，大约十五里外，有一处张家农庄，庄子里大约五十多口人，都是城中一位张老爷的佃农。
张老爷心善，收的租子不算高，大家日子也算平静。
但自从五天前，天上好似海市蜃楼一般的变化之后，庄子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张老爷一大家子都住进了农庄，还有不少随行的城里人。
朱贵一行人就在其中。
本来朱贵是想带着许老伯爷孙还有李家一家人找个僻静的安全之地等候消息。
但是许老伯和张老爷相识，两人又在出城路上相遇。
于是张老爷便相邀许老伯他们一起去他的农庄暂住，许老伯欣然答应。
相比于连面都没露的方长，许老伯显然更相信自己的老朋友。
对此朱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总不能把老人家绑走吧。
而且李家人也觉得在农庄暂住比较好。
这些都是老板的长辈，朱贵只能默默答应下来。
但没过两天，就有人失踪了。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他是偷偷跑回城了，也没太在意。
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昨天一夜间，竟是有三人失去了踪影。
其中一个还是在床上消失的，因为地上的鞋都还在。
庄子里人心惶惶，张老爷前日派下人回城报官，但大早上去的人，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
其他人想要出庄，但出去的人也没有一个回来。
算上失踪的，报官的，自行出庄的，短短三天时间，竟有十三人没了消息。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把整个农庄圈养了起来。
一时间，也没人敢再擅自行动。
张宅的一间客房。
许老伯爷孙两，李家一家三口，还有朱贵全都挤在一间房间中。
“这几天就让大家受累了，大家都住在一起，有事也能互相照顾。”
“许老伯，你年纪大，身子受不得凉，就住床上，我们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
朱贵一边为许老伯铺好床铺，一边说道。
其他人都是几张木板铺起来，盖上几层稻草，打了一个大通铺，如今刚入春，温度还比较低，但条件所限，也就先对付一下了。
“小朱啊，让你费心了。”
“不过老头子身子骨还算可以，这床就给小兰还有阿秀一起住吧，她们两个女孩子，更不能着凉了。”
说着，许老伯愁眉苦脸地叹息：
“早知道听你的就好了，我们就不该来这张庄。
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都是老头子的错啊。”
朱贵安慰道：“许老伯，这也不怪你，我若是带着你们在外面，或许条件还没有这里好呢。
而且你不用担心，咱们安心在这里待着。等老板过来了，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都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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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许老伯面露疑色：“他有这么厉害？”
实际上他对朱贵这么客气，全都是因为之前在出城路上，几个小流氓想要趁乱对他们队伍中的女眷出手。
结果朱贵一出手，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看其样子，还留有余力。
这让他暗暗感概方长也不知从哪儿招来这么厉害的伙计。
这次他们住在一起，也是朱贵提议的，方便他保护大家。
听到方长的名字，一旁许老伯的孙女许欣兰秀眉微蹙。
“方长哥哥……”
一年时间未见，对她而言，那似乎已经是一个很模糊的面孔了。
朱贵还没回答，李家之女李秀秀就张口答道：
“小方哥哥可厉害了，连我大哥都说比不上他。”
“要是我大哥在的话，都不用小方哥哥出手，他就能把那什么作怪的东西打死。”
许欣兰看了一眼李秀秀，听到她一口一个小方哥哥，心里颇为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一旁李家夫妇也认可地点头。
“小方老板确实厉害。”
别的不说，就是那蛇肉，那滋味，谁吃谁知道。
但朱贵没有得到老板吩咐，哪敢多说，随便搪塞两句，就从储物袋中拿出食物分给众人。
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不管看了几次，许老伯都不免惊叹。
一行人吃过饭，再聊了聊天，困意就上来了。
夜入后半场。
突然一声惊叫在大宅上空响起。
“有蜘蛛啊！”
朱贵猛然惊醒，手中扣上一张攻击符箓，腰间一点绿光隐现，是方长给他的下品法器。
其他人也陆续醒来，脸上露出几分不安。
朱贵点燃油灯，安抚着众人。
“有我在这儿，没事的。”
他的脸色僵硬，即便在笑，看起来也有点假。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众人的情绪还是好了不少。
正在此时，屋顶上响起唰唰的声音，还有瓦片掉落，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啊！”
许欣兰花容失色，指着房顶道：
“蜘蛛啊！”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到一只只小如黄豆的蜘蛛吊着蛛丝垂下，不仅仅是屋顶，还有墙壁。
密密麻麻的蜘蛛大军通过房间的每一个缝隙爬了进来。
朱贵当机立断，低吼一声：
“不要怕，一起冲出去！”
说着，他扔出一张符箓，就见火光激发，化作数十颗细小的火球砸了出去。
空气发出刺啦一声，无数小蜘蛛就这么变成了灰烬，出去的路也被清理了出来。
李田一马当先，一手牵着妻子，妻子则牵着女儿，另一只手拿着根桌腿，顶在前面。
而许欣兰则是扶着爷爷跟在后面。
朱贵在最后，眼神左右转动，谨防着任何一点意外。
好在刚才一张火球符后，那些蜘蛛似是知道他不好惹，并没有追出来。
“暂时安全了。”
朱贵与一行人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不由地有些心焦。
他要照顾的人太多了，若是还没等到老板，仅凭他一个人，迟早照看不过来。
这次运气好，下一次呢。
朱贵想了想，对许老伯道：
“许老伯，我们一起去见张老爷吧，这事不能再拖了。”
如今之计，最好是解决罪魁祸首。
他自诩现在也算有几分本领，即便不敌，应当也有自保之力。
对手既然藏在暗处，就说明他的实力不足以对付他们所有人。
许老伯已经见识过朱贵本事，闻言脸色不由一喜。
“好，早该如此了。”
第七十章 朱贵的福缘（中）
朱贵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张老爷正带着家眷，穿着睡衣，聚在大厅中，里面点着火盆，驱散寒气。
厅外则是守着几个手拿棍棒，脸色微白，残留着恐惧之色的健仆。
堂中，一个正襟危坐的紫衫刀客正闭目养神，高手派头扑面而来，这人是张老爷重金聘来的护院。
听到朱贵的来意，张老爷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刀客就突然睁眼，冷声道：
“那妖孽实力高强，便是连我都没有把握对付，不要以为学了两手拳脚，就觉得自己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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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还是不要去送死为好。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大哥，他乃是练就真气的顶级高手，我们只需等他到来，危机自消。”
话虽然难听，但也不失为一番好意。
堂上的张老爷见刀客这么说，也是顺着他的意思道：
“诸位的好意张某心领了，但展护院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还是等他大哥到了再一起行动吧。
到时候把握也大些。”
朱贵闻言，反而问道：
“听你的意思，你和对方交过手了？他到底是个来路？”
刀客见朱贵不依不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道：
“那不是人，是一只足够磨盘大的蜘蛛。这些日子失踪的人也都是它以蛛网捆走，这才让我们发现不了踪迹。
今夜它想对张二小姐出手，被我发现，就与它斗了一番。
若不是我手中金刀乃是百炼精钢，断了它口中蛛丝，连我都要被它捆走。
另外，它还能驱使小蜘蛛，腹口一张，就有无数蜘蛛吐出。
现在你还想对付它吗？”
朱贵却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只大蜘蛛啊。
紫竹林的灵蛇他都吃了几十条，王蛇来了都得叫他一声朱哥，他还怕一只大蜘蛛？
他再问道：“阁下可知道那蜘蛛的藏身之地，在下虽然本事平平，但对付这等妖邪之物，还算有几分心得。”
嗯，不骄不躁，有老板的几分风范了。
朱贵默默给自己打了八十分。
却没想到刀客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样。
“你本事平平，却说能对付那蜘蛛，我却对付不了，是在说我没本事吗？”
朱贵本就僵硬的脸色更僵了。
“不是，我就是谦虚一下。”
“那你就是说比我强喽？”刀客抓住不放，一副我要发飙的样子。
朱贵不想说话了：“是我多事了，告辞。”
于是朱贵等人又走了，热脸贴了冷屁股。
刀客冷哼一声：“算他识相，否则非让他见识一下我手中金刀。”
张老爷一旁干笑道：“展护院，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生气了。不知道贵兄何时才能到？”
刀客道：“最多两天时间。”
张老爷松出一口气：“那这两日就劳烦展护院多劳累了。”
刀客矜持地点点头：“只要张老爷答应过我的事情不后悔，那张老爷尽可放心，有我在，那妖孽过不来。”
……
凌晨时分。
“凌晨拜访，扰人清梦，却是对不住各位了。”
张老爷朝着朱贵和许老伯等人拱手抱歉。
许老伯不解问道：“张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老爷没答，反而问道：“之前听这位小哥说是能对付那妖孽，不知有多少把握？”
朱贵没有打包票：“得见过才知道，如果真是如你家护院所说，差不多七八成把握。
不过张老爷，你不是要等你家护院的大哥吗？”
听朱贵有七八成把握，张老爷先是神情一松，而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那不过权宜之计罢了，都怪老夫识人不明，引狼入室啊。”
“那展一白自诩侠义，老夫自问对他也不薄，却是未曾想到他竟对我女儿包藏祸心。
小哥可知他为何一定要拦着你去对付那妖孽。
全因老夫之前一时惶恐，被他所趁，答应了他若能除去妖孽，护我全家平安，就将二女儿许配给他。
若是被小哥除了妖孽，这承诺自然无从谈起。
我之前顺着他的话，也是担心他会恼羞成怒，坏了如今平静局面。”
“现在老夫找来，便是想请小哥出手，能够除去那妖孽。”
说着，张老爷朝朱贵躬身一拜，言辞恳切道：
“请小哥放心，老夫绝不让你白白出手，待到妖孽除去，老夫将亲手奉上黄金百两。”
对于他这样的大户，一次性拿出黄金百两，也是有些肉疼。
不过能破财免灾，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许老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与张老爷有些交情，但朱贵与他无亲无故，他没有替他做决定的资格。
朱贵则是一时恍惚。
当张老爷在他面前躬身请求，当黄金百两的字眼出现，他却没有丝毫心动。
他才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这么远。
他回过神来，只觉精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看在许老伯的面子上，这事我可以试试。”
朱贵斟酌着语言，不敢一下子应承下来。
张老爷高兴道：“那蜘蛛如今就藏身在我家二女儿的闺房内，它昨夜又拖了两个人进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朱贵点点头，又朝张老爷叮嘱道：
“待我过去，许老伯这些人你得照顾好，若是有人少了一根毫毛，不仅是你们，还是我，都得死。”
张老爷脸色先是一变，而后赔笑道：
“我和许老哥也是好朋友，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你让个人来给我带路。”朱贵说道。
待到朱贵走后，张老爷神情一松，朝许老伯道：
“许老哥，这是你谁家的晚辈，好生厉害，这么年轻，气势却压得我有点受不了。
而且他对你们这么要紧，难不成是老哥你一直藏着的孙女婿？”
闻言，许老伯的脸色有些古怪。
“咳咳，他是我一个晚辈店中的伙计。”
或许是朱贵一路上都对他们十分客气的缘故，他完全没有张老爷这样的压力。
张老爷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伙计？”
“他怎么能是伙计呢？”
“他怎么就不能是伙计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
许老伯闻声看去，神色当即一喜：“方长。”
“方长哥哥。”
“小方哥哥。”
“小方老板。”
众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看我挥剑斩情丝
张老爷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白衣飘飘，气质淡雅出尘的年轻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的样貌算不上俊俏，但身上那份出尘气质却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外貌。
来人赫然正是方长。
他略作恢复后，先是回了城一趟，然后从城门口开始，顺着朱贵一路上留下的记号，终是到了张家农庄。
结果一来，就见到朱贵英雄般的表现。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总是要给伙计一个表现的机会嘛，而且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考察。
当朱贵决定去对付大蜘蛛之时，他没当幕后玩家，直接登场。
毕竟有一说一，在场的人加起来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方长，你来了就好。”
许老伯这时像想起什么，连忙道：
“小朱去打妖怪了，你赶紧去帮他啊。”
作为朱贵口中英明神武，神通广大的老板，许老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之前那个连抓药都得靠赊账，眼看就活不长的方长联系到一起。
不过朱贵的表现不会骗人。
既然能被朱贵如此推崇，显然方长也是个有本事的。
方长摆摆手道：“一只都未化妖的小怪，不用担心。”
妖修血脉、天赋之力，对灵气环境的要求格外苛刻。
比如紫血灵蛇出了紫竹林就要冬眠，可见一斑。
即便如今刚刚经历一波灵气浪潮，空气中的灵气因子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想要诞生出妖，那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朱贵如今修为虽算不上高，但他手中有符箓，有法器，还有关键时候的僵尸血脉爆发。
笔趣阁
要这样还不堪大用，他就得考虑下再加个伙计了。
“不过你们这么担心，就一起去看看吧。”
“毕竟这种场面，以后得习惯。”
方长轻描淡写，却是掌控了全场。
……
“小方老板，小虎呢？他怎么没来？”
一行人走在前头，李家夫妇跟在后头，小声问方长。
李虎，他应该没事……吧？
方长思绪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回道：
“李叔，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大哥他去帮我办点事，至于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路上耽误了。
他这么厉害，你们不用担心。”
“可我们实在担心啊。”
张婶挽着李叔的手，忧心忡忡。
儿子有了本事是好事，但有了本事的人都不甘寂寞。
特别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人失踪的场景，她不由地更加担心自己那个傻儿子了。
他那么老实，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被打一顿都算了，就怕……
连命都没了啊。
李叔看着方长，张嘴欲言，但最后只是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而后握了握妻子的手，给她一点力量。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这是个很朴素的道理。
小方老板叫他儿子一声大哥，又对他们全家都这么好，他儿子除了他自己这条命，又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
但他又不想让儿子埋怨老子没出息。
他给不了儿子好的出身，如今也教不了他什么，他能做的就是不拖儿子的后腿。
儿子有大志向，想要当大人物，想要娶城里小姐，就得拿命去拼啊。
他脸上的那块疤，真的只是切磋时不小心弄到的吗？
他给自己和妻子吃的那些补药，真的只是小方老板送的吗？
李叔不由握紧了妻子的手，冷哼道：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儿子是干大事的，难道你还想一辈子把他栓在身边吗？”
张婶平时在生活上强势，但在这时候，她却格外柔弱，被丈夫一训斥，就低下头，暗暗垂泪。
一旁的李家小妹却是偷偷走到方长身边，小声说道：
“小方哥哥，我知道哥哥去干什么了。”
方长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家小妹银牙轻咬，但还是露出甜美笑容：
“小方哥哥，我也想和你学本事，我知道我哥他都是你教的。”
方长不解风情道：“那你找你哥哥学就行了啊，找我干嘛。”
李家小妹气鼓鼓道：“我找了，他不教我，他说没你同意，不能教我。
我偷偷跟他学，根本学不会。”
能学会才有鬼了。
李家能出个李虎，起码是垫了李家上面十八辈子的刀。
方长暗暗翻了个白眼，给面子地丢了个鉴定术。
————
【李秀秀——邻家小妹】
【根骨：48】
【福缘：1】
【其余属性，忽略不计……】
————
方长扫过一眼，应付道：
“那你下次见到你哥，就让他教你，就说是我同意的。”
“可我想让你教我。”李家小妹一副傻白甜的样子道：“你都能教我哥，为什么不能教我？”
方长道：“因为我不想大哥变大舅子。”
李家小妹脸色一红，颇为羞涩，但还是声音糯糯回道：
“那变成大舅子有什么不好的嘛。”
方长这才感觉不对，他看了一眼脸色红得跟个苹果似的李家小妹，心中大呼卧槽。
我把你当妹妹，你竟然想睡我？！
话说他们之间也没多少交集，什么时候发展出感情来的？
方长努力回想着自己和李家小妹的点点滴滴，发现两人同画的场面少得可怜。
他可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得只见过几面，就让李家小妹倾心。
但他无心探究其中原理。
能破他童子身的女人，起码也得是上次拍卖会那个主持人，灿若桃花，胸怀巨物的级别吧。
否则百分之五的修炼加成，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他当即挥剑斩情丝，不给一点机会：
“阿秀，你还年轻，我知道陡然间见到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难免会有些心动。
但当你再大些，见识到更多的男人，就会发现……还是我最优秀。
抱歉，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贬低自己。
总之，你想睡我，门都没有！”
李家小妹见方长如此绝情，不由眼眶一红。
她对方长的确是有些好感，但不至于非他不可的地步。
只不过同她哥一样，如果不是见识到另一个世界，她可能就听从爹娘的话，老老实实嫁个村子里的老实人，平淡过一生。
但如今，她也不甘心啊。
她哪里就差了？
方长的话非但没有让她颓败，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只不过她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没有结果。
另一边，许欣兰看着李家小妹和方长一路上“卿卿我我”，不由轻咳两声。
许老伯关心问道：“小兰，你没事吧？”
许欣兰道：“嗓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着凉了。”
“我给你把把脉。”许老伯就要上手按脉。
许欣兰摇头道：“不用了爷爷，我没事。”
但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方长。
许老伯顺着目光看去，不由暗暗叹息。
“小兰，他和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七十二章 朱贵的福缘（下）
晨曦。
朱贵缓缓踱步至张家二小姐的闺房之外。
房门未关，可见房内一张张蛛网张开，挡住了进入房间的所有前路，拳头大小的乌黑大蜘蛛匍匐在上，就像一个个耐心的猎人。
屋内，由上而下吊着一个雪白大茧，约有两米多高，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正在一胀一胀的，好似在呼吸一般。
它在蜕变……
朱贵见到这副场景，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曾经看到一条毛毛虫变成蝴蝶的样子。
不过正好。
趁他病，要他病。
朱贵摸出一面绿色的甲片，约有巴掌大小。
待到他法力注入，甲片就迎风见涨，化作一副散发着绿光的轻甲穿戴在他身上。
正是方长给他的下品法器——绿藤灵甲。
一件以灵藤炼制的法器，特点就是坚韧，抗揍，自带一个小回春术，关键时候能回口血。
是方长自青牛坊市买的三件下品法器之一，价值一块中品灵石。
穿戴好防具，朱贵立即多了几分安全感。
而后他一拍储物袋，摸出一副手甲，尖锐的指套就似鹰爪一般，正是他花重金在铁匠铺打造的鹰爪功的配套武器。
他体内法力一激，手甲上就亮起盈盈白光，法力已经附着其上。
而后他再次激发一张符箓。
一颗足有人头大小的火球就嗡嗡燃起，猛地射入房间之中。
“爆！”
轰隆！！
火球爆开，化作熊熊大火，转瞬间就将整个房间燃起，里面的蛛网根本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反而成了最好的助燃物。
那什么护院说这大蜘蛛的蛛丝刀剑难断，他是傻了才去蜘蛛窝里和大蜘蛛近身肉搏。
随着大火燃起，雪白大茧外的蜘蛛守卫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就直接葬身火海。
雪白大茧好似被烘烤的蝉蛹，外面被烤得焦红酥脆。
里面的大蜘蛛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大茧中间露出一道缝隙，一排绿色的复眼亮起，而后就听到空气中传来嘶鸣一声。
大茧破开，一个只剩下半身的尸体带着血水哗啦掉落下来，恐怕连他最亲近的人一下子也认不出这人的本来身份。
空气中一道黑影荡起。
就见一条雪白的蛛丝吐出，吊在已经摇摇欲坠的房梁上，快速荡了过来。
朱贵面不改色，早知道没这么容易杀死大蜘蛛。
他手成鹰爪之势，迎了上去。
大蜘蛛还在半空中，就接连吐出一根根短小蛛丝，蛛丝尖锐，就像一根根牛毛细针，
但朱贵冷冷一笑。
价值一块中品灵石的防御法器岂是这么容易被打破。
早在被老板赐予法器之时，他就亲自动手测试过。
这副绿藤灵甲，便是铁锤都砸不坏，长枪都捅不穿，只有灵术才能破防。
一切不能破防的攻击都只是消耗灵甲的灵力罢了。
当然，这个灵力是由他的法力来提供。
所以只要他的法力没有耗尽，他就是无敌的。
这大蜘蛛对于凡俗境界的武者来说，是自带暴雨梨花针的大怪物，但对于着甲的他来说，就是个快速移动的靶子。
朱贵一手挡面，身上灵甲发出滢滢绿光，顶着大蜘蛛的蛛丝喷射，大喝一声，高高一跃，直接骑上了大蜘蛛背部。
而后双手一插，竟是直直插入大蜘蛛的脑袋中，掐住它喷射蛛丝的口器。
“嗤！”
腥臭的绿色血液挥洒，大蜘蛛痛得不断跳动。
可朱贵就像斗牛士一般，骑在它的身上，怎么也甩不开，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嗜血疯狂的神色。
“给我死！”
他的鹰爪就像两个钻头，将大蜘蛛的脑袋钻出两个大窟窿，血水汩汩流出。
大蜘蛛的脑袋都快被扭了下来。
大蜘蛛发出悲鸣的声音，腹部一涨，就见无数的小蜘蛛喷涌而出，顺着它的躯体爬了上来，转瞬间就将朱贵给包裹成了蜘蛛人。
可连它的蜘蛛丝都破不了防御，这些小蜘蛛即便数量再多，身上就是淬了毒，又有什么作用。
最终，大蜘蛛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
朱贵身体一震，体表的小蜘蛛就被被震飞出去，这些小蜘蛛一落地，便不动弹了。
似乎随着大蜘蛛的殒命，它们也不能活了。
朱贵从大蜘蛛身上跳了下来，身上绿甲的光芒已经岌岌可危。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法力，想要无压力地使用一件下品法器还是困难了些。
不过他早有准备，只见他“忒”的一声，吐出一颗淡绿色的灵丹，正是用来恢复灵力的下品回元丹。
早在战斗之前，他就在舌尖下压了一颗灵丹。
作为打工人，能省则省。
这颗灵丹虽然沾了点口水，但不影响药效，下次还能用。
他看着倒地不动的大蜘蛛，脸上不由多了几分亢奋之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付这种大家伙，感觉还不错。
虽然他的战斗谈不上什么灵性，经验也不够丰富，但所幸对手也一样菜。
这大蜘蛛若是凭着它荡来荡去的本事骚扰偷袭，他还真不一定能杀死它。
正当他总结经验之时，他突然眼尖地看到大蜘蛛的腹中似乎有一阵微弱的绿光闪过。
难道还有宝贝？
朱贵伸出手甲，用力一刨。
就见什么胃液，内脏，还没消化的尸体呼啦啦洒了一地，他差点没恶心吐出来。
他踩着这堆烂货，躬身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颗圆润的绿色珠子，约有龙眼大小，通透如玉，正一闪一闪地亮着微光。
“啪啪！！！”
“朱贵，干得不错。”
这时候掌声传来，朱贵转头看去。
就见自家老板带着一行人正站在身后，拍着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他人更是面带惊色，眼中藏着敬畏。
他突然福至心灵，三步并作两步，半跪在方长面前，双手捧着绿色宝珠，一脸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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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是这只大蜘蛛肚子中找到的宝贝，我能有今日，全靠你的照顾，今天我就算是借花献佛，请你收下。”
方长愣了一下，没想到朱贵还会来这一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轻咳两声，先是一个鉴定术。
————
【木灵精魄（灵阶下品）】
【介绍：草木精气凝结而成的灵珠，能够恢复生机，开启灵智，进化血脉，提升肉身潜力。凡人服之，可得延寿。】
【注：某位灵木成妖的妖王遗蜕中的小小碎片所化。】
————
“乖乖。”
方长看着地上丧命的大蜘蛛，显然这大蜘蛛也是前几天秘府降世的受益者。
它吃了这颗木灵精魄才初步开智，有了化妖的举动。
捕食人类，应该也是贪图人类肉身的精血，想要快速化妖，积蓄力量。
不过有这条件，老老实实吞吐灵气就好了，干嘛要食人。
方长心头一动，又给朱贵扔了一个鉴定术。
————
【朱贵——往生斋伙计】
【等级：14】
【境界：炼气】
【根骨：64（铜僵血脉）】
【福缘：3】
【其余属性，忽略不计……】
————
福缘竟然没变？
明明这颗精魄便是他的机缘。
他身具僵尸血脉，若能得到这颗精魄帮助，将来定有大大的提升，都快改变人生了，怎么就没变呢。
难道是因为给我了？
方长伸手一招，精魄灵珠就到了他的手上，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东西对我来说有点用，既然你有心，我就收下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身上的绿藤灵甲就算我正式送给你了，免得以后别人说当我伙计，身上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朱贵脸色一喜：“多谢老板。”
珠子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身上这件法器可是刚刚经过实战检验过的好东西。
能用珠子换一件法器，他觉得自己赚大了。
方长收了木灵精魄，有些神经敏感地地给自己也甩了一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福缘：2（上升）】
【其余属性，忽略不计……】
————
“我的也没变。”
“嗯，从现阶段来看，两次福缘下降变成负数的情况，似乎都是通过鉴定术改变的机缘才会出现。
如果不是鉴定术，我无法发现紫竹林的秘密，也不可能得到《波旬观想法》这样的道阶功法。
但正常获得的宝贝并不会让我的福缘发生改变。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开挂的惩罚吗？”
方长无语吐槽。
生而为人，不让开挂他还怎么活。
呸！什么开挂，明明这就是他的天赋能力！
他方长没有开挂！
他迟早要讨个公道回来。
第七十三章 魔道就魔道吧
“朱大侠武功高强，侠义无双啊！”
一旁的张老爷待到方长和朱贵叙完主仆之情，立马拱手奉承道。
大蜘蛛一除，朱小哥也变朱大侠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吹一句方长。
“方老板能调教出朱大侠这样的伙计，也当得起一句世外高人呐。”
“嗯，算你有眼光。”方长满意颌首，说道：“不过该给的金子一两都不能少。”
张老爷笑容一僵，“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不过老夫厚颜，还有一事想要劳烦方老板和朱大侠帮忙。”
“何事？”方长问道。
于是张老爷将自家二女儿和护院的故事再次一说。
方长略作思索，朝朱贵吩咐道：
“记得到时候问问二小姐的意见，要是他家二小姐和人家两情相悦，你就不要管了。
要是真如张老爷所说，是那人仗势欺人，那你就帮忙料理了吧。”
朱贵默默点头：“是，老板。”
张老爷顿时喜笑颜开：
“请方老板放心，老夫还不至于干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到时候尽可让小女和那人对峙。”
方长瞥了一眼张老爷，继续道：“别高兴太早，这事要加钱的。”
“什……什么？加钱？”
张老爷这次是真笑不出来了。
伙计出个手都送出一百两黄金了，如今老板发话，总不能再低了吧。
他就算家大业大，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也是伤筋动骨了。
方长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咱们无亲无故，收你个友情价就帮你干掉了一只祸乱全庄的大蜘蛛。
你不会还想白嫖吧？”
“可是，可是……”
这声大侠不能白叫啊。
张老爷恳求的目光看向朱贵。
他觉得这事还得看朱贵的意思，毕竟方长有什么本事他没见过，朱贵才是实打实的高手。
而朱贵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到，僵硬的脸色完全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搞笑，一声大侠就想破坏他和老板的感情。
张老爷没办法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不知方老板收价几何？”
直接谈价钱，总比那个想娶他女儿，谋他家产的人要好。
方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文钱吧。”
“一——文钱！”
张老爷脸色一惊。
方长笑了笑：“今日高兴，所以只收一文钱，童叟无欺。”
若不是不高兴，什么价钱就不一定了。
他得了一枚草木精魄，根本看不上张老爷的三瓜两枣，只是不收钱的话，搞得他好像很好说话一样。
那以后岂不是什么事都麻烦上门了。
张老爷赔笑道：“随心所欲，游戏人间，方老板不愧是高人风范，老夫佩服，佩服啊。”
方长默默学习。
虽然张老爷实力不济，但这拍马屁的功夫值得他高看一眼，先学几招，以后用得着。
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因为张老爷女儿的事情，方长在张庄多住了两天，也是找个地方整理收获，归纳心得。
吾日三省吾身，才能日日新，苟日新，每天有新的进步。
当然这一次，张老爷腾出了最好的客房，宁愿让自家人挤在一起，也绝不委屈了方长一行人，每人一个大独间。
有方长坐镇，也不担心会有意外出现。
……
这日。
方长一个人待在房间修炼。
资质不好，如果还不努力的话，那就没救了。
所以方长如非条件不允许，每天都不会浪费一点修炼时间，非得练到经脉肿痛为止。
他默默停下功法运行，长吐出一口浊气，感知到今天的修炼任务完成了，开始为未来计划起来。
“这次灵气浪潮，空气中的灵气因子大约提升了一倍，近乎达到标准灵气环境的五成。
若是再来两次，就能变成标准灵气环境。
或许此刻一些地方已经达到标准灵气环境，还略有超出，达到了灵地的标准。
这次回去，紫竹林应该勉强算得上一阶灵地了，修炼速率又能提升百分之五。
还有那么多天降宝贝，得到另一个世界的馈赠，又是一批天才人物的崛起，腥风血雨就在眼前啊。
这世道本来就乱，这下子就乱得更彻底了。
我虽不惹人，但难保别人不会惹我，以防万一，还是得备些底牌。
一张二阶中品的符箓，可伤筑基；一道灵阶下品的灵术，可伤筑基；一件暂用的古宝，如果透支我的精神拼命，应该可伤……金丹。
这么说起来，我勉强也算得上一个筑基战力了。
不过天魔之眼副作用太强，每次使用，都需要吞噬足够多的负面情绪，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最好不要开启天魔神光。
若是要算常规战力，还得看我的小金刚啊。
它有升级二阶傀儡的潜力，只是碍于我的傀儡术熟练度，还有材料的上限。
嗯，这次的木灵精魄或许就是它升级的契机，甚至用到三阶傀儡也足够。
不过以防万一，最好等到我傀儡术升到大师境界。
另外我的修炼功法到了筑基境界也得升级。
天魔之眼里面似乎藏着不少魔道传承，但是这玩意笨归笨，偏偏这样更还不好骗，非得认死理，要我拿负面情欲之力去换。
但好处也有，能够让天魔之眼为我灌顶传功的话，我就不用自己苦苦领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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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怎么路子越走越偏了。”
方长细细琢磨，越想越不对劲。
他一大好男儿，本来想当个人畜无害的好人，怎么就走上了魔道大佬的崛起之路。
不过魔道就魔道吧。
都这样了，还要啥自行车。
方长安慰着自己，起身收拾一番，准备送许老伯和李家人回家。
如今他福缘稳步上升，也不担心会连累他们了。
……
大厅。
一个与刀客相貌相似的大汉被朱贵一爪破了体表真气，然后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上，就化作一个漆黑的掌印。
他的僵尸之毒，虽没有黑煞那般厉害，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挡得住的。
这大汉若不是练就了真气，相当于炼气修士，光是这一掌，就足以让他毒发身亡。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瞬间毒发，一缕缕黑气在他脸上蔓延，逼得他不得不全力运转真气抵挡。
“你不讲武德，竟然以毒伤人！”
大汉脸色铁青，做败犬的哀嚎。
朱贵冷笑一声：“看你一上来就大打出手的模样，想来平常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今日也算替民除害了。”
“嘭！”
他一爪落下，大汉头骨直接爆开三个窟窿，血浆喷涌，竟是死不瞑目。
另一边被捆绑起来的金刀刀客见心目中无敌的大哥竟然被一爪斩杀，也是目眦欲裂，又怒又悲。
“大哥，是我害了你呀！”
“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杀了！”
朱贵面色不变，上前又是一爪。
“如你所愿。”
刀客不甘倒下。
厅堂之上，张老爷嘴唇颤抖，哆嗦道：
“朱大侠，你怎么杀……杀了他们？”
朱贵嗯了一声：“老板吩咐的，料理干净点，死人最干净。”
“张老爷，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了，反正这些日子死了这么多人，也不差他们两个。”
说罢，他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真是好大的杀气。”
张老爷被自家女儿扶着，眼睁睁看着朱贵走出厅外，喃喃自语，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
“丽丽，你让阿贵阿仁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阿贵阿仁都是家生子，都算忠心。
如今处理尸体，正用得上他们，也不用担心泄露消息。
第七十四章 魔眼之种
千竹县。
炉香药铺。
店门早已被人暴力拆开，地上药材散落一地，装着药材的小抽屉三三两两的抽开，房间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不见了。
见此情景，许老伯嘴角直抽。
“这群天杀的贼，抢就抢了，为啥要糟蹋我的药啊！”
损失些钱财他倒不太在乎，偏偏看到自己之前精心侍弄的药材被人这么糟蹋，他心疼啊。
“爷爷，不要生气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一旁孙女小兰安慰道。
说着，她转头看向方长，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方长哥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让朱大哥把我和爷爷接走，我们真要遇到了坏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长嗯了一声，看着被糟蹋的药铺，皱了皱眉，朝朱贵说道：
“朱贵，你去找黑虎帮聊聊，谁糟蹋了许老伯的药铺，让他们交人出来。”
这时候找官府是没用的。
因为这次暴乱是全城性的，他们如今焦头烂额，哪里会理会一个普通的民宅抢劫案子。
即便受理了，怕也得排到三五年之后。
所以直接找地头蛇反而更有用。
长留街的商铺可是都交过保护费的，总不能收钱不办事吧。
朱贵轻轻点头。“是，老板。”
已经见过血的他，自然不在乎一个普通的民间帮派，即便这个黑虎帮藏着修士也无所谓，他背后可也有着老板在。
想必黑虎帮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反倒是许老伯一脸为难道：
“方长，这会不会太招摇了？”
方长笑了笑，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许老伯，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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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手掌一拍腰间，两具炼气傀儡童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两个纸人我留在店里，许老伯，平时可以用它们看家护院，比狗狗还要好用。”
这两具童子都被他用上了一定的活俑傀儡的技术，因此形象颇佳，看起来唇红齿白，很是亲切。
许老伯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呆滞。
“这是……纸人？”
“嗯。”
方长没有多解释，手一招，纸人童子就自觉走到许老伯身后。
虽然只是普通的一阶中品的炼气傀儡，理解不了太复杂的指令，但是攻击，防御，守护这些简单的指令还是能做到的。
许老伯越发觉得方长看不懂了。
但是方长态度亲切，行事却是颇为强势，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留下两具傀儡之后，又是帮忙打扫了药铺。
本来他还想留些金子的，但这次许老伯态度执拗，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这才作罢。
对于这个如同长辈，之前给了他不少温暖的老头子，方长还是颇为照顾的。
毕竟又不费他什么事，何乐而不为。
后面，许欣兰似乎想要单独找他聊聊，不过方长可没闲功夫关心这些儿女情长，摆摆手就告辞了。
在他眼中，许欣兰如今的身份更多是许老伯的孙女，而不是他的青梅竹马。
……
离开炉香药铺，方长行走在颇为冷清的街道上，眉心有一道黑线隐隐浮现，好似一只眼。
前几日的城中暴乱刚刚平息，他仿佛看到了空气中一条条颜色各异的线条，那是绝望、暴怒、悲伤、疯狂、痛苦、情欲……
一道道不同的情绪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幅彩色的画。
而后方长只觉自己眉心发凉，浮现出一道道牵引之力。
他就像一个行走的漩涡，将这些残余的情绪全部吞噬。
待到他走遍全城，隐约间，他甚至听到了一个饱嗝。
“这便是天魔之眼所需的情欲之力吗？”
方长摸了摸眉心，此刻天魔之眼已经隐去。
“似乎颇为简单啊。”
“处在红尘中，哪里不是欲望。”
“不过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紫竹林那边，才是我的清修之地。”
似是听到了方长的话，天魔之眼再次浮现在他眉心，一道信息流露。
方长神情一愣，伸出手，就见眉心射出一道黑光。
而后他的掌心处就浮现出一只黑色的眼眸，先是栩栩如生，而后颜色慢慢隐去，眼眸闭合，好似纹身一样。
“这只眼可以传给别人，留下魔眼之种，待到收集足够的情绪之力，魔眼张开，便算是成熟，就能采摘了。”
“我能说不愧是魔道法宝吗？果然是损人利己。”
“一年就要喂你一只眼，你脸大啊。”
“多余的魔眼能换传承？”
“能不能讲价？”
“呵呵，你出个价吧！”
似乎是在天魔之眼法宝之灵毁灭前就设置好的程序，随着天魔之眼吸收到足够的负面情欲之力，一道道信息便接连流出。
方长很快就明白了天魔之眼的意思。
难怪之前天魔之眼还要告诉他法宝内部藏着传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藏着毒药的蜜糖，谁不想先舔舔，尝尝甜味呢。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玩意的灵智早已人道毁灭，价格早就设置好了，根本不带讲价的。
方长略作思考，先甩出一道鉴定术。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0.001%）】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
比最初得到它的时候，多了一道炼化信息，虽然才十万分之一，但好歹也算开始炼化了。
理论上说，维持现有炼化速度不变，再有个三五百年的，也就差不过能炼化它了。
当然，前提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没有复苏。
否则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头上多个主子的。
甚至到时候，他可能还得和天魔之眼再斗过一场，决定谁是主，谁是仆。
但他也不是没有优势。
那就是他能时刻监控天魔之眼的情况，真要打不赢的时候，他大不了去当个献宝童子。
想来一件古宝，到时候在大唐混个仙官当当不成问题。
“那就赌了！”
起码小赚，有什么道理不跟。
方长首先就想给朱贵加个纹身，结果天魔之眼忒小气，竟然是三个月才下一个崽。
想要多下崽，还得用成熟的魔眼喂养。
这让他全城大派送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最后他只得把自己手上的魔眼之种先给了朱贵，让他待在城里，没事到处转转。
反正是佛系充能，不搞有的没的。
那种为了负面情绪之力，就到处制造暴乱、灾难的事情，方长可不想干。
就算要当魔道修士，那他也要当魔道中一股清流。
城中的事情暂时解决，方长就陪着李家人归家。
说起来李家人也是被方长折腾得够呛。
本来他们在家待的好好的，结果方长非得邀请他们去城里玩。
然后还没在县城待几天，又出现了天变事件，他们又着急忙慌的出城。
出了城好不容易住下，又遇见了蜘蛛吃人事件，整天担惊受怕。
现在李家夫妇是打定主意不乱出去了，就待在小山村里，安安静静的，挺好。
第七十五章 李虎归来
李家院子。
方长与李家三口正围着一张桌子涮火锅，一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炖的汤底，老山参提味。
再加上山上刚挖的嫩笋、野蘑菇，还有泡发的木耳，一锅乱炖。
汤味那叫一个鲜。
方长夹起一块肉在汤中涮了涮，沾上秘制的酱料，一口吞下，表情那叫一个满足。
“好吃。”
“李叔，张婶，还有阿秀，你们也别客气啊，都吃都吃。”
美食当前，李家人似乎也不那么忧愁了。
李叔偷偷丢了两段灵蛇肉下锅，心里想着要是小虎真回不来了，他就趁着年轻，再努努力，争取给阿秀添个弟弟。
毕竟这日子该过还得过。
他老李家的香火不能从他这儿断了。
至于张婶，虽然强撑笑容，但不难看出她眼底的忧虑。
那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哪能不想着念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
她没有丈夫的心思，就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像以前一样多好。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赶紧成亲，最好三年抱俩，还有女儿嫁个好人家。
想着，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方长。
虽然觉得这种想法不对，但她仍是觉得似乎从小方老板来了她家以后，李家的一切都变了。
丈夫晚上的叹息声多了，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女儿的心也野了。
锅中水汽、烟雾腾腾，方长的脸也随之变得有些神秘。
见方长似要看来，张婶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吃菜，待到她再次抬头之时，就看到方长正和自家女儿逗乐。
至于李家小妹，她一边猛吃一边盯着方长，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吃的不是牛肉羊肉，而是方长的肉一样。
她的心思最为单纯。
她也想学本事，也想和哥哥一样，不要当个小村姑，到了城里被人说土气。
可惜偏偏方长不愿教她。
但当方长看向她的时候，她又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像一只渴望主人宠爱的小狗。
一桌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但毫无疑问，方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教，是你学不会。”
方长朝李家小妹说道。
李家小妹想着自己这两天看得那些鬼画符，小嘴一瘪。
“可为什么我哥一下子就学会了，以前我娘都是说我比我哥聪明的，是不是你拿假的糊弄我。”
方长翻了个白眼：“你不认字也怪我喽？”
“万丈高楼平地起，你想学啊，先学识字，村子里不是有先生嘛，你去先学两年。”
虽然李虎读书识字，但李秀秀就是标准的村里的大姑娘。
让她织布、绣花、纳鞋底是一把好手，让她认字，那属实有点为难人了。
李家小妹叹气道：“可村子里去读书的都是小孩子，我和他们一起学，太丢人了，而且村里也没女孩子去读书。”
方长道：“不会就学，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不懂装懂才丢人。而且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读书了嘛。
你家又不是没条件，不要让传统束缚了你的心，好的咱们要听，但不好的咱们也不能全听啊。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李家小妹听得连连点头，眼冒星星：“嗯嗯，你说得对，所以你来教我好不好？”
方长：“不好。”
李家小妹：“……”
另一边张婶皱了皱眉道：“阿秀，你不要总是去打扰小方老板，姑娘家家的，去读什么书？
难道你以后嫁人了，你夫家不看你干活勤快，看你念书多识几个字吗？”
张婶的威严甚重，李家小妹立即不说话了，但也气鼓鼓的样子。
另一边李叔打圆场笑道：“好了好了，阿秀喜欢就让她去做好了，小方老板说得对，咱家又不是这个没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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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你要真想读书识字，我明天就带你去先生家报名。”
李家人所在的村子叫下峰村，约有三百来口人，有一个小学堂，先生是个五十多岁，考了很多年都没中秀才的老童生。
如今下峰村大部分启蒙的孩子都是这个老童生教的。
张婶连日间积攒的火气这时候突然爆发，她朝丈夫吼道：
“对对，你就知道说对！好人都让你做了，就我是个坏人，孩子都是你宠坏的！
儿子不听话，女儿也不听话，这个家到底还要不要了？！”
吼完，她就开始低头抹泪。
李叔的笑容骤然凝固。
空气也骤然凝固。
霎时间，只有火锅汤底汩汩冒着气泡的声音。
方长笑容微微一敛，看向张婶。
这话……有点意思啊。
不过他当做没听出来话外之音，该吃吃，该喝喝，还顺道给李家小妹夹了一块沾满汁水的鲜肉卷。
李家小妹却是真的没听出来这话的意思，还以为娘就是不高兴她不听话。
她还朝方长露出一个钦佩的眼神。
能在她娘的气场下还这么淡定从容，不愧是她挑中的男人。
这下子，少女爱幻想的心彻底跑偏了。
若是她真能嫁给方长，以后娘吼她管她的时候，就有人拦着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
正当场面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娘，是谁惹你不高兴呐，你跟儿子说，儿子去帮你出气。”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只见身高猛然涨了一截，几乎快有两米高的李虎躬头从门口走了进来。
“儿子！”
“小虎！”
“哥！”
……
张婶更是猛地站了起来，气势冲冲地冲了上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还知道有个家啊？”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呜呜呜，小虎，娘好想你啊！”
张婶紧紧抱着李虎，大哭起来。
若是以前的李虎，面对这样的情景，怕是会手足无措，但此刻，他只轻轻拍着张婶的后背，安慰道：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桌子上的李叔揉了揉眼，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有李家小妹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智者表情。
“我就说了哥没事，他厉害着呢，偏偏你们不信，还吼我，这下哥回来了，我看你们还吼不吼我，哼！”
方长默默看着这一副家庭团圆的场面，眼帘低垂，嘴角微微一扬。
第七十六章 大哥赐，不敢辞
院落中，火锅仍在汩汩冒着热气。
但吃火锅的人却变了。
张婶哭得累了，被李虎招呼着回房间休息，李叔在房间陪她，而李家小妹想留下，却在李虎的眼神下愤愤离席。
但方长不用灵识都能感知到她正趴在门后，一脸认真地偷听着。
“大哥回来就好，若是出了事，我今后也无颜面对李叔张婶二人。”
方长为李虎盛了一碗汤，问道：
“见大哥如此模样，想来修为定有精进吧？”
以李虎现在的体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不同。
李虎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全赖前些日子的那场灵气风暴，我侥幸突破，如今已是筑基境。”
那日他在生死绝境下，巨灵神体觉醒，力量暴增数倍，在筑基修士离开之后，发狂杀死了所有来追杀的黑衣剑客。
后来灵气浪潮下，他觉醒的神体不断吸纳灵气，不知不觉间就突破到了筑基境界，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难度。
方长：“……”
那你脸色沉重个鬼啊！
不过这也是他所希望的，李虎的修为进步，才能让他更放心地在大后方修炼。
他当即恭喜道：“原来大哥如今已是筑基境前辈，失敬失敬。”
李虎沉重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摇头失笑道：
“只是侥幸罢了，你我二人既是兄弟，修为高低又算得了什么，之前我初至炼气之时，你还不是一样叫我大哥。
难道我如今修为突破了，就当不得你大哥了？”
“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手掌一翻，便出现一个翠玉小瓶，上面筑基丹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这是你要的筑基丹，也算幸不辱命吧。”
看着这枚筑基丹，李虎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都是为了这颗丹药，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若他老老实实听方长的话，以大雪弓换筑基丹，便不会显露《兵甲通灵术》，不会与那少门主对上。
不杀了那什么少门主，他也不会遭到追杀，以致于现在有家不能回。
方长打开丹瓶，丹成三纹的雪白筑基丹倒在手上，就像一颗纯白无瑕的珍珠。
“上品筑基丹！！”
方长惊讶道。
有了这枚上品筑基丹，这下子他突破筑基真就十拿九稳了。
他原本的最高期待也不过是中品筑基丹，没想到李虎不动声色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一副大雪弓，能换一枚上品筑基丹，这生意说到哪儿都不算亏。
“嗯，除了这个，还有。”
李虎继续往外摸东西。
“还有？！”方长彻底不淡定了。
只见李虎依次摸出一柄剑，一枚玉简，五块紫色的灵石。
“这是上品法器飞剑玉珑，还有一门《灵剑诀》，应该是灵阶中品的功法，还有五块上品灵石，算是我这个大哥迟来的礼物吧。”
方长咽了口唾沫，默默将这些东西收起。
所谓大哥赐，不敢辞。
他当弟弟的，拿点怎么了。
但他心中仍有两个字浮现——豪横！
“大哥，你这……这是挖了哪位前辈的坟？”
李虎不由苦笑道：“若是真挖了前辈的坟就好了。”
他将自己这两月的遭遇说出，最后总结道：
“只怪我没听你的话，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
我这次冒险而归，也是怕爹娘为我担心，回来报个平安，如今之计，一切还要拜托二弟受累。
能将我父母接到别处，免得那恶人追上来，连累了他们。”
他身上的那道怨咒如同跗骨之蛆。
便是他如今进阶筑基，对其也觉得颇为棘手，大概只有等到他修为再次突破，才有把握去除这个狗皮膏药。
闻听此言，方长不由腹诽道：
“可我才把他们接回来。”
之前张婶可是说什么也不离家了。
只见他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
“太过分了，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那《兵甲通灵术》是我给你的，关你什么事？
还有，这《兵甲通灵术》乃是我反杀了前来劫道的杀手，从其遗物中所得，又关他什么事？
我的战利品，他凭什么能这么霸道，说不准用就不准用，不听还想杀人，真是没天理了！
还有他那个老子，自己儿子犯了错不知道帮忙道歉，还想报仇，他哪来的脸敢提报仇的事情？！
咳咳，对了，大哥，他老子什么修为来着？”
李虎被方长的气势压制，小声回道：“应该是筑基后期或者筑基巅峰，不到金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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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突破之后还与他交过一次手。
当时他身上还有伤势，但我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若不是另一个筑基修士突然出现与他大打出手，我差点无法全身而退。”
方长一听这家伙才筑基境，还受了伤，又听李虎与他交手全身而退，火气腾得一下子上来了。
“没到金丹，也敢这么嚣张，还敢千里锁魂，还敢追杀，给他脸了？！”
李虎：“？？？”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的样子。
他杀了人家儿子，人家追杀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过他心中仍是颇为欣慰，原本他以为方长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埋怨他。
没想到方长想都没想就和他站到一边，甚至感觉比他还要生气。
“二弟，我觉得咱们要不还是稳妥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修为再做突破，再与那人决一生死。”李虎建议道。
方长却是猛地站起，双眼瞪大，逼视着李虎道：
“大哥，你敢不敢与我拼一次？我们一起出手，杀了那人！”
他有天魔之眼作为最终底牌，只要那人没有金丹境，就算天魔之眼杀不了他，也能清空他的大半血条。
更别说还有李虎这个新晋筑基境。
他比李虎自己都要相信他的战力，身具巨灵神体，越级对个战怎么了？
所谓不敌，那只是没有发挥出神体的真正威力。
最重要的是一个当儿子的身家都这么丰厚，当老子就不用说了。
他还想顺藤摸瓜，打上门去，顺便灭个门呢。
他不主动欺负人，但也不能叫人给欺负了。
嗯？没欺负他？
欺负他大哥，就是欺负他！
再者说，马上就要突破筑基了，自己的修炼资源还没着落。
况且……
上去干架的又不是他。
李虎似是被方长的情绪感染，眼神微微一亮，喃喃道：
“拼一把？”
“难道大哥你想被人一直追杀吗？待他养好伤势，待他突破金丹？
到时候大哥就算修为再做突破，难道把握就比现在要大？
如今我们以逸待劳，占据地利，正是反杀他的大好时机。”
李虎的眼神渐渐坚定：“好，那就拼一把！”
“不过，他会进我们的陷阱吗？”
方长自信道：“交给我吧。”
钓鱼嘛，那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第七十七章 斗筑基
雾蒙蒙的天空下。
一处无名山头，有几缕金光绽放，而后光芒越来越盛。
轰隆！
洞府炸裂，一道金光于虚空显露。
待到光芒散去，赫然是一个神色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脸色微白，脚下踩着飞剑，手中托着一座六层金塔。
“咳咳……”
男子突然咳嗽两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蒙老鬼，你果然是宁死也不要我好过啊。”
他想起最后时刻，那个不惜灵器自爆也要拖他一起共赴黄泉的老鬼。
可他拥有人剑合一的秘术，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接身化剑光，脱身而去，只是遭遇了一些爆炸余波。
虽是余波，但也让他原本的伤势加重。
他本想寻个僻静之地养好伤势，顺道研究一下手中得自秘府的法宝，寻得金丹契机。
却没想到他的灵觉触动，发现自己儿子的怨咒正被人驱除，逼得他不得不带伤出关。
这男子自然就是追杀李虎的筑基高人，名为秦景，乃是灵剑门的门主。
其筑基巅峰的修为，还有一手通灵御剑术，在安南道的修真界中小有名声，被人称为灵剑上人。
半空中，秦景面色阴晴不定。
儿子的仇他自然要报。
那毕竟是他培养多年的儿子。
是在他突破筑基后耗费精血，生下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
是未来他突破金丹后，传他衣钵，继承宗门的儿子。
至于其他子嗣，全都不堪大用，不过用来传承家族血脉的工具罢了。
只是如今他身有伤势，手上还有得自秘府的法宝，突破金丹的契机或许就在其中。
他想突破金丹境后再从容出手。
但怨咒一除，他再想找到凶手就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更别说那小子的资质……
想起李虎不过初晋筑基，便能与他交手数招不落下风，秦景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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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断不可留！
与其未来培养一个大敌，不若趁其萌芽之时，一举掐灭！
况且他也不觉得一个小小散修能够威胁到他。
若有背景，早在要杀他之时就该通名了。
顺着怨咒传来的冥冥指引，秦景一掐诀，脚下飞剑就化作一道流光将其包裹。
嗖的一声。
剑光穿空而过，留下一圈圈白色气环。
……
紫竹林中。
李虎一脑门的黑线，看着方长双目冒出幽幽黑光，就有一道血红色的骷髅印记自他身上剥离。
“所以，二弟你能去了怨咒？”
方长一脸无辜道：“我没说不能啊。”
不过就是一个炼气修士临死前的怨气、血气外加一缕神魂之力糅合而成的怨咒。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是跗骨之蛆，撕不开的狗皮膏药。
对于经常哄着心魔出来玩的他，就是个一般的补品。
说着，他将怨咒打在一具傀儡身上，就丢到竹楼里面，扮做李虎。
不过由于傀儡的缘故，怨咒无法汲取到附身修士的精气补充，正在一点点崩溃。
看样子，顶多两天，怨咒就会自行消散。
李虎无语道：“那为何还要招惹那人？”
方长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趁现在出手，难道等别人做好万全准备。
如果他不来也就罢了，能忍得了杀子之仇的狠人，咱不招惹也就不招惹了。
可若是他来了，那咱们以后就睡个安稳觉。
大哥你总不想以后回个家都要偷偷摸摸的吧。”
李虎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我爹娘已经送出去了，真要敌不过，就是要连累你了。”
方长却不在意道：“你我誓言，尚未忘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虎默然。
他闭上眼睛，默默调息，修整状态。
……
“就在前方。”
秦景御剑而来，消耗也不少，他拿出一块紫色灵石，开始恢复法力。
半个时辰后，他的法力充盈，又给自己来了个敛息术，收敛法力波动，无声无息地开始接近紫竹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如今在暗处，自然不会大咧咧直接冲上去，如果能一击毙命才是最好。
什么高手风度，那是对活人说的。
“好浓郁的灵气，这偏僻之地竟还有一方灵地，难怪那小子年纪轻轻，又无师门传承，竟能突破筑基境。
不过连护山大阵都没有，真是糟蹋宝地。”
秦景入了紫竹林，才觉此地不凡。
一路上，他就好像隐身一样，连紫血灵蛇群都对其视若不见。
就这样，他直入竹林深处。
“竟还有一株灵竹，如今都是我的了！”
秦景看着经过一轮灵气浪潮后更加粗壮有活力的紫蛟灵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他虽不缺灵物，但谁会嫌弃自己好东西太多呢。
此刻他眉心发烫，怨咒的附身之人正在竹楼中驱散怨咒，他能感知到怨咒的一点点减弱。
若是他再犹豫两天，或许真让他驱散成功了。
“小子，只怪你命数如此！”
秦景一掐诀，飞剑横空，法力暴起，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如同一阵狂风，将紫竹林吹得哗啦乱响。
“死！”
飞剑如同一枚导弹，轰鸣着砸入竹楼。
轰隆！
就好似天雷勾动地火，一声爆炸，竹楼化作点点碎片，至于里面那人，自然也无从幸免。
怨咒已散，被附身之人岂能逃脱。
秦景自空中显露身形，林中的蛇群才发现他。
不过凶悍的灵蛇群在筑基修士的威压下，全都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倒是有一条蛇敢动弹。
但机智的它早已钻到地下藏着了。
“好宝贝啊。”
秦景慢慢靠近紫蛟灵竹，那愈发浓郁的灵气让他感觉身上的伤势都好了不少。
就在此时，他的灵觉跳动，突然发出警示。
身后的地面裂开，一个高大人影跳了出来，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光。
秦景此时还有闲心，冷笑一声：
“真当老夫是初出茅庐的三岁小孩。”
他手上剑光一扫，那人影就在半空爆开。
“是傀儡？！”
秦景眉头一皱，发现不对劲了，但那傀儡已经完成了任务，一支冷箭自竹林深处射出。
李虎拉弓射箭的高大人形缓缓出现。
是隐身符！
嗖！
冷箭上缠绕电光，风驰电掣，速度比秦景的飞剑竟也慢不了多少。
待到秦景发现，那箭已近身前三尺。
第七十八章 老辣的剑仙
秦景乃是剑修，按照游戏中的职业，便是和方长上一辈子一样的剑仙。
所以方长最是明白此类职业的优劣点。
剑仙一剑破万法，一柄飞剑在手，便能破尽天下灵术，身化剑光，无双神速，千里之遥，转瞬即至。
唯独防御是剑仙永远的痛点。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同阶相遇，几乎没有人能碰到剑仙的衣角，也就没有机会试探剑仙的防御了。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秦景的注意力，为的就是让李虎射出这一箭。
此刻，秦景避无可避。
但他到底是经年老修，经历战斗场面无数，他此刻依旧沉着冷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而后张口一吐。
这是他的底牌之一——藏剑术！
以自身躯壳为剑鞘，养一口精纯剑气，于出其不意之时，攻其不备。
剑仙御剑，机动无比。
所以一般人想要对付剑仙，多半选择近身而战，否则就只能被剑仙风筝而死。
秦景便是针对别人对剑仙的固有印象，修得一门藏剑术。
若是有人以为能近身对付他，那他就会给其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不过剑仙肉身脆弱，剑气又太过锋锐，所以想要养这么一口剑气在身，就好像吞了把小刀子，对他自身的折磨不亚于一种酷刑。
可他一直不动声色，早已习惯。
此时危机袭来，杀招变守招，几乎不假思索。
就见一道剑光自他口中吐出，于千钧一发之际，与李虎射来的冷箭相撞。
嘭！
冲击波以他身前三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而他身前浮现出一层青色的光盾，将这抹冲击波拦下，然后他就眼尖地看到了箭尖上竟还有一张青黑色的符箓随之第二次爆开。
二阶中品符箓——阴雷符！
“好狠辣的招数！”
秦景脑海中念头一闪，蓦然间发现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以他和李虎短暂的交集来看，如此一步三藏，连环相扣的杀招绝不是李虎这样的宁死不屈的人想出来的。
不过此时已容不得他细想。
在阴雷符爆开之时，他已没有第二口剑气为他抵挡。
却见他体表浮现出一层银白色轻甲的虚幻光影，光影骤然涨大，将这张阴雷符爆炸的余波悉数挡下。
明知道自己防御弱，还不着甲，不是狂就是傻。
秦景自认为不傻也不狂，所以这身灵器内甲随他炼化后，就再也没离过身。
这一切说来很长，实则发生在一瞬之间。
面对这一箭中变化的杀招，秦景的应对堪称行云流水，不慌不忙。
与此同时。
李虎的第二箭已经射出。
只见他腰马合一，手臂肌肉如同花岗岩般鼓起，大雪弓瞬间拉至满弦。
一支完全由紫色雷电构成的箭矢随着弓弦拉起，寸寸凝集而出。
“杀！”
箭矢化作一条紫色蛟龙，呼啸而出，整片紫竹林的上空，乌云凝聚，有电光在云层中闪过。
紫蛟之力，掌控雷电。
尤其在这片布满紫蛟血脉的紫竹林中，威力倍增。
紫竹林虽无护山大阵，但就如方长所说，这就是最好的地利，是天然的阵法！
虽然每一根紫竹中蕴含的紫蛟之力都十分微弱，但聚沙成塔，聚土成山，随着李虎紫蛟之力的释放，紫竹林骤然化作雷电的海洋。
第二箭射出，李虎收起大雪弓，仰天长啸一声。
雷光环绕之间，李虎的身躯骤然涨大，眨眼间就化作一个足有四米多高的小巨人。
只见他肌肉虬结，好似一条条大蟒缠绕，就连口鼻呼吸之间，也有电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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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灵神体！
雷电加强版！
他脚下一踏，人就好像一枚出膛炮弹，撕裂了空气。
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一个巨人在追逐着一条紫色的雷电蛟龙，一路上披荆斩棘，无物能挡。
而秦景终是在两箭间隔的极短时间内有了一丝喘息。
见到李虎的第二箭威势，还有他的变身，就知这一箭绝不可力敌，他是潇洒肆意的剑修，怎么能一个体修正面对决。
收拳，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任你万千算计，在他的剑光遁法之下，也不过是徒劳一场。
他手上掐诀，飞剑所化的剑光霎时间将其包裹，就要化身剑光而退。
连同为筑基境巅峰的灵器自爆他都能躲过，这一箭，他有自信……
“为什么要躲？”
“他是我杀子仇人，我为什么要退？”
“我要用最炽烈的剑光将他一点点撕碎！”
“我要杀了他啊！”
无尽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秦景看向李虎的眼神骤然血红，他仿佛看到了儿子那颗与身体分离，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想起了自己对儿子的期望和寄托。
不对！
即便是在最愤怒之时，秦景仍保留着一丝清明，一颗剑心骤然间光芒大放，扫清一切杂念。
只是已来不及了。
最后他冥冥中似有预感，余光看向某处。
就见一个气质出尘，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从竹林外围显露，眉心上一道黑线缓缓闭合，朝他露出和煦的笑容。
“是他！藏着的第三者！”
但他已无力再与其计较。
紫色雷电蛟龙近在咫尺，他为身化剑光，内甲早已隐去，此刻堪称他防御最虚弱之时。
若不是刚才被愤怒扰乱了心神，这会儿他已经化身剑光遁去，但现在他只能正面面对。
他眼中冒出一丝决绝疯狂之色。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客，是绝不会缺少死战之心的。
退无可退，那便战！
飞剑浮于身前，刹那间剑芒大放，
轰隆隆！！！
一层紫色的光圈以其为中心爆开，好似有一个紫色的小太阳在燃烧一般。
里面传来怒吼和狂啸。
方长双眼冒出幽幽黑光，让他的眼睛好似无底深渊，带着一丝令人恐惧的黑暗。
虽然没有成为天魔之眼的主人，但借用一丝威能还是不难的，毕竟怎么说自己也算房东。
所以里面战斗剧烈，但对于他来说，仍旧一目了然。
在他的天魔神光的偷袭下，对手剑仙愤怒上头，以己之短，攻敌其长，算是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而李虎有紫竹林的地势，空气中电光闪烁，自带麻痹效果。
他的拳头不仅有着巨灵神体的巨力，还有紫蛟之力的破坏性，每一拳都带溅射伤害。
对手几乎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不过连方长都不得不承认对手的韧性，即便被他这么算计，又有天魔神光的偷袭，还强行与雷电之箭拼了一记，吐了一大口血。
可此刻他仍是只见颓势，却无败势。
面对李虎的咄咄攻势，他以内甲为防御，沉重应对，还在寻找着李虎的破绽。
但他的对手可不止李虎。
方长略作恢复，眼中幽光一闪，一连三道精神灵术无声无息地攻去。
“心魔小术——入魔！”
“心魔小术——摄魂！”
“心魔小术——夺魄！！”
第七十九章 筑基陨落
正在寻找李虎破绽的秦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逃吧，你有新的法宝金塔，金丹境就在眼前，为什么要和他拼命？”
“儿子没了，不是还有其他子女吗？”
“你以前又不是没逃过，不丢人。”
“……”
“闭嘴！”
秦景剑心如铁，这些杂念一经出现，就被他斩灭。
可战斗中最忌分心，尤其还是自己劣势之时，只见一个比他头还要大的拳头，呼啸着打在他的胸口。
咔嚓！
即便有内甲的减伤，他的肋骨还是断了。
还有一丝酥酥麻麻的电力随着这一拳进入他的身体之内，让他行动愈发迟缓。
正当他咬牙坚持之时，又有一道黑光自他眼前浮现。
他好似回到了幼年之时，当时的他拜入名门，随师父学习剑法，师父严厉，让他每日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这一刻，恩师的形象浮现眼前，让他心生敬畏之情。
飒！
破空声打碎了恩师的画面，他的心神回到现实，拳头迎面而来。
内甲的光辉浮现，总算避免了头颅爆开的下场。
即便如此，他仍觉天旋地转，三魂七魄好似被打出一半，体内刚刚凝聚的筑基真元也随之被打散。
“是他！！！”
秦景咬牙看向方长的方向。
李虎的手段他见识过，绝没有这种扰人心魄，攻人神魂的手段，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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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之前那突如其来的愤怒。
他哪里不明白，若是不解决掉方长，恐怕自己迟早只有败亡一条路。
他心念一动，正要再次鼓动真元，就又感觉脑中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好似有一把锯子在不断切割着他的灵魂。
“痛，痛啊！”
他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爆开了。
而李虎的第三拳到了。
秦景只觉周身一颤，一股浑然大力将他牢牢包裹住。
原来是李虎见自己的拳头破不了内甲的防御，竟是抓住机会一把将秦景按在地上。
直接开始连环爆锤！
咚咚咚！！！
大地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灵甲的虚影光芒浮现，却有一道道裂纹出现。
秦景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之色。
“放开我！”
他大怒，极力挣扎。
可连灵甲都不堪其力，他一时间如何能挣脱。
一缕剑光自他体内升腾而起，飞剑横空，转瞬间化作万千剑芒。
“放开！”
剑芒如雨般落下。
更有一道青湛的飞剑夹杂其中。
剑芒打在李虎的背上，发出一道道金铁交击的声音，竟是连油皮都没破开。
只有那柄飞剑直直插入他的背后半截，爆开一个血洞，却也被李虎的肌肉紧紧夹住，不给它再度动作的机会。
但这份钻心的痛苦仍是让李虎愤怒大叫起来，隐隐有龙吟声响起，力量竟是更上一层楼。
“吼！！！”
他的身躯竟再度拔高，突破了五米高度，拳头上有细密的紫色鳞片浮现。
轰！
再次一拳轰下。
灵甲的虚影告破，大地凹陷下来一个大坑，秦景口吐鲜血，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锤了个稀烂。
他知道自己败了。
不是力不如人，而是败在这种诡异的攻人神魂的手段，他之前着实没见识过几次。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也要为自己找一道守护神魂的底牌。
若再来一次……
他脸上露出疯狂之色。
“想杀我，那就一起死！”
只见飞剑上冒出苍白色的光芒，一股毁灭的气息蓦然降临。
飞剑自爆！
这是秦景性命双修的飞剑，若论品阶，可比上品灵器。
若是自爆，方圆数里，都要夷为平地。
这也是他最后的搏命手段。
李虎不由停下动作，灵觉的疯狂预警告诉他，以他的肉身强度，这一次自爆，他扛不住。
若继续打下去，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
“放了我，我可以立下心魔大誓，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咱们就一起死！”
秦景被李虎按住，血沫不断从口中喷出，却还是狞笑威胁道。
若是同境修士，他是绝没有这种威胁机会的，偏偏李虎不能一击必杀，给了他这个反应时间。
“想自爆，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景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就被黑色笼罩，无尽的黑暗将他神魂全部拉扯入深渊。
天魔神光！
不是之前削弱版的天魔神光，而是可以毁人神魂的杀伐之光。
李虎抓住机会，接连数拳，直接将秦景打成了碎末，扁扁的，贴在地上，好似一张纸。
这下子，真是死得不能再干净了。
从身体到神魂，没有一个活得下来。
飞剑上的毁灭气息也随着秦景生命之光的熄灭，一同消失不见。
筑基修士，秦景，陨！
李虎高大的身体好像漏气一样，快速缩小，不多会儿就恢复成两米高的正常体型。
而被夹住的飞剑，随着体型缩小，也是跌落在地。
他成一个太字仰躺在地，身上的衣物早已随着战斗爆裂。
只不过这时候，他浑身乏力，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衣服的想法都没有了。
然后就见一只大腿粗，七八米长的紫色大蛇蜿蜒爬来，嘴里叼着一颗火红色的果实，吐在李虎嘴边。
李虎吃下果实，总算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衣物穿上，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这才看到方长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
“呦，大哥你醒了。”
方长和他打了个招呼，脸色白得和一张纸一样，虚弱感扑面而来，状态竟比他还要差。
“二弟，你怎么了？”
方长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就是丢了半条命。”
相比于战斗中突破，越战越勇的李虎，他算是相反，越战越弱。
三道心魔小术先是耗了他大半精神力量，然后一弱一强的两道天魔神光算是直接掏空他的心灵。
这玩意以负面情绪为食。
如果一个人丧失了欲望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是他的世界直接变成了灰白之色。
那一瞬间，他比圣佛还圣佛，什么杂念和欲望都消失了。
要不是果断给自己来了一记心魔召唤术，怕是现在他都快觉得人间不值得，了结了自己。
即便如此，这次召唤出来的心魔也堪称最弱心魔，见到他空荡荡的心灵，竟然说了声我不配，直接自爆了。
好在心魔的出现，还是带来了一丝心灵上的波动，随着波动，欲望，杂念全都出现。
他总算活得像个人了。
方长眼中泛起光芒，看向剑仙遗留的大礼包。
此时此刻，只有舔包才能让他平淡的心灵泛起一次波澜。
第八十章 专业舔包
地上，剑仙的尸体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灵气内敛的灵器内甲包裹着一团烂肉，实在不怎么好看。
方长嫌弃地让一具纸人傀儡去将剑仙的遗物收起，招来一团水将其清洗干净。
“怎么没有储物袋？”
方长目光在剑仙遗物中打量了一圈，一件破损的灵器内甲，一柄光华黯淡的飞剑，一枚黄铜戒指。
戒指？
储物戒指！
方长一时恍然。
不愧是筑基大修士，都用上储物戒了。
储物戒相当于储物袋来说，不仅仅是容量的升级，还有私密性的升级。
最低级的储物袋就是方长之前购买的一枚灵石一方的那种。
不仅没有丝毫防盗功能，任谁都能打开，还有取用多次后空间破碎的风险。
再高级一点的储物袋，就没有空间破碎，物品丢失的风险。
而且容量更大，还可以在储物袋上留下一团精神烙印，相当于上了一把私锁。
在一定距离内，只要被人触动，就能第一时间发觉。
再然后就是储物戒这样的储物法器了。
储物戒在炼制之时都会布置独有的禁制，就相当于一个保险柜上了密码锁。
一旦暴力破解，那么储物戒中的物品就会发生自毁。
而这密码，一般都是储物戒主人的灵识波动。
当然，不能暴力破解，不代表不能破解。
球门有守门员，难道还能不射门了？
最快速的办法就是炼化储物戒的禁制，相当于入侵了底层代码，密码设置得再花里胡哨都没用。
但是方长显然不擅长此道。
他能做的只有一种最笨的方式，不断尝试以自己的灵识模仿刚才那剑仙的灵识波动。
对上了，这储物戒也就开了。
“焯！”
手握宝山而不入，方长心情一百个操蛋。
“怎么了？”
一旁李虎见方长的脸色变幻，不由好奇问道。
方长将储物戒的事情一说。
这是两人共同的战利品，他也没想过要独占。
李虎眉头跟着一皱：“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要不给我试试吧。”他斟酌着说道，“我与他交手多次，想来模仿他的灵识波动应该要比你简单许多。”
方长想着这储物戒破解起码要一段时间，就随手扔给了李虎。
“那大哥就试试吧，记得不要暴力炼化就行。”
说完，他就捣鼓起灵甲和飞剑来。
灵甲是个好东西，但灵甲表面被李虎的拳头打出了一个个拳印，一些地方更有细碎的裂纹，威能大损。
方长看得一脸心疼。
他差的就是这么一副灵甲。
要知道在坊市的时候他得到灵石的第一反应，就是购置了一副能力范围最高级别的中品法器内甲，炼化后就常年不离身。
这副灵甲想要修补，光是材料恐怕就要几块上品灵石起步，还得找到一个高级炼器师出手。
至于飞剑，这玩意和剑仙性命双修，随着剑仙殒命，其灵性瞬间大损。
对此，方长门清。
剑仙职业，专修一柄飞剑，所以高风险高回报，成也飞剑，败也飞剑。
不过这飞剑得剑仙多年淬炼培养，材料投入不计其数，即便只是材料也十分珍贵。
更别说它本身就是个飞剑胚子，虽然灵性大损，但重新炼制成一柄灵器级别的剑器应该不难。
粗略估计，不论储物戒中的东西，光是这件内甲和飞剑，就值几十块上品灵石，换成下品灵石，就是几十万灵石。
一朝暴富，不过如此。
方长咽了咽口水，这他得扎多少纸人啊。
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
冷静冷静！
方长深呼吸着，将自己躁动的心思平复下来。
毕竟俗话又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把别人当猎物，迟早自己也会成为猎物。
这次是迫不得已地反杀。
嗯，反杀而已。
方长说服着自己不要太冲动，另一边就传来李虎的喜声。
“二弟，我好像把它打开了。”
“嗯？？！”
方长愕然转头，看到储物戒悬浮在李虎身前，他手一挥，地上就蓦然多了一堆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小山般的白色灵石，约有一米多高，层层叠叠，起码十几万块。
还有淡红色的中品灵石，也有一大堆，起码有数百块，然后就是紫色的上品灵石，竟也有几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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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丹瓶七瓶，法器四件，玉盒五个，和一副镶嵌着紫色灵石的阵盘。
但这一切与在半空中悬浮的六层金塔相比，就全都相形见绌。
金塔小巧，通体金黄，却又不显得俗气，大概二十公分高，塔底一个手心托住就绰绰有余。
方长想也没想直接丢了一个鉴定术过去，然后刚刚恢复不多的精神力量又被抽了个空，他差点没站住。
————
【地煞镇狱金塔（破损）（古宝）】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正在认主。】
————
认主？？
方长头上冒出很多很多问号。
只见金塔上放出阵阵金光，庞大又柔和的力量将方长推得远远的。
而李虎正处于金光中心，金塔悬于他的头顶，一道金色光柱自金塔与李虎相连。
方长不由看得眼巴巴的。
难怪李虎之前这么惨，差点被人追着锤死，感情是先抑后扬，还有这么一波大的机缘在等着他。
这位看起来很叼的剑仙，竟然和大蜘蛛一个身份，都是送宝童子。
那储物戒怕是金塔自己打开的吧。
想着自己炼化程度十万分之一，嗯，现在是十万分之二了的天魔之眼。
同是古宝，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方长只觉自己吃了一篮子的柠檬。
特么的，真酸呐。
他默默恢复元气，等着金塔认主结束。
马上就到考验兄弟感情的时候了。
他这么长时间的投资，到底是利润翻倍，还是血本无归，都要在此刻见分晓。
待到月落日升。
一天一夜过去。
方长早已恢复，还顺道研究了一下剑仙的遗物。
丹药多是炼气丹药，二阶中品的真元丹，二阶上品的解毒丹，疗伤丹药一颗都没剩下，那位剑仙面对他们之时可能还不是全盛状态。
法器是两件中品法器，一件上品法器，都是崭新的，没有炼化过的痕迹，大概是这位剑仙准备赏赐或者送给别人的礼物。
而玉盒中装着的是灵药，年份在五百年以上，都是炼制二阶三阶丹药的主要材料。
阵盘则是一副二阶上品的护法阵盘。
布置下来后，可以庇护周身五十米的距离，最高能够抵抗筑基巅峰修士一炷香时间的攻击。
一般用来闭关时所用。
不远处，金光收敛，金色古塔再度缩小，化作一抹金色流光钻入李虎的眉心。
那是修士的识海所在，又称泥丸宫，上丹田，一般上档次的法宝都在这儿安家。
至于低一级的灵器，则是在下丹田蕴养。
更低的法器，只有随身携带的份了。
李虎豁然睁眼，眼中绽放神光，视线直视方长。
第八十一章 地煞镇狱真身
“二弟！”
李虎眼中闪过一缕沧桑之色，就仿佛在这一日一夜间经历了许多年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金塔认主当然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它就算再主动，也有着古宝应有的矜持。
庸人不足以成为它的主人，它只承认天才。
这个天才，不仅仅是根骨资质，还有心性意志，都需要达到它的标准才行。
所以当李虎选择接受它的认主考验，便同样在经历一场短暂的人生。
在金塔的幻境中，李虎被动经历了一个个场景。
作为主人公，他需要面对一个个困难，需要独立作出一个个决定，需要承受每一个决定带来的结果。
当他醒来之时，那虚幻的终是虚幻。
但各种收获却是真实不虚的。
即便无法得到金塔承认，光是这么一次经历，也是一笔巨大的人生财富。
“大哥。”
方长脸上露出笑容，拱手贺道：
“恭喜大哥得获至宝。”
李虎却长舒一口气：“侥幸罢了，而且这可不一定是好事。”
闻言，方长语气酸酸道：“这种不好的事，我想每天来一次。”
李虎愣了一下，然后失笑道：
“的确，是我不满足了。”
“好了，二弟，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什么。”
他手上一托，金塔就浮现在他掌心之上。
“此宝名为地煞镇狱金塔，乃是一个名为北斗道宗的镇宗至宝——无极宝塔的其中一座子塔。
而无极宝塔共有天罡金塔三十六座，地煞金塔七十二座，共有一百零八座子塔。
这一百零八座子塔分开，皆是古宝，一旦合一，可化作无极宝塔，更是传说中的通天灵宝，拥有改天换地之能。
不过一场灾难覆灭了北斗道宗，无极宝塔被打碎，地煞镇狱金塔作为子塔之一，流落虚空，如今被我继承。”
北斗道宗，无极宝塔，流落虚空……
方长想着这才是宝贝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哪里像他的天魔之眼，就跟挤牙膏似的，没事蹦跶点信息出来，还不成体系。
瞧瞧李虎手中的宝塔，一下子都给交待清楚了。
他似乎与灵气复苏的源头真相又接近了一点。
在很久很久以前，存在一个炼气鼎盛，诸多远古大宗、圣地镇压气运的修真大世界。
一场灾难发生了。
修真大世界接近破灭。
在最后关头，他们选择将世界送了出去。
而大唐所在的这个仙魔位面可能由于某种特性，接收到了这个修真大世界的馈赠。
于是一方新的大世界崛起了，仿佛一个轮回。
玛德，哪个沙雕策划想的剧情。
方长心里暗骂一声。
另一边，李虎见方长走神，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作为金塔的继承人，也算是北斗道宗的隔代传人。
另外无极宝塔一百零八座子塔，我不知道有几座子塔顺利来到这个世界，它们又被何人继承。
但北斗道宗的正统只有一个，只有同辈最强，才能成为北斗道宗的道子。
所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以后。
当子塔的继承人达到九个，九座金塔就会构建出一处战场，所有继承人都将进入一处战场，为北斗道子之名而战。
此战，不死不休。”
李虎又加了句：“当然，如果子塔数量达不到九个，那么这处战场就永远不会开启。”
方长不由默然。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认主如此简单，但条件同样苛刻。
九选一。
而且是九个天才中选一个。
在未知情况下，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强的那一个。
因此不难想象，所有得到金塔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尽可能强大起来，一些性格极端之人怕是会走上魔道。
所以这北斗道宗到底是仙道还是魔道，怎么会有这种养蛊似的继承人培养方式。
这么一想，方长觉得自己的天魔之眼貌似还不错。
虽然是坑了点，但什么条件全都摆出来，明明白白的，死也死得明白。
“可以不要吗？”
方长突然问道。
李虎愣了一下：“什么？”
方长重复道：“这玩意这么坑，要不就别要了吧。反正以大哥你的资质，没有这什么金塔，未来也不会差。”
李虎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留下它呢。”
毕竟这才是方长认他当大哥的目的。
他若是继承金塔，今后便是竞争失败，也波及不到方长，反而方长能够在此过程中获得大把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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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嘴角一勾，自嘲地笑笑：
“怎么选是你的事情，但我需问心无愧。”
“怎么说也叫你一声大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当方长也分不清他是否真的把李虎当兄弟之时，李虎就更迷糊了。
他沉默片刻，说道：“你说得对，怎么选在我不在你。”
“不过刚才是我骗了你，其实我早就选了。”
“九个选一个，我觉得我不会输！”
李虎蓦然手一抛，金塔悬浮于上空，一副副壁画投射在空气中。
“这是金塔中唯二的传承之一《地煞镇狱真身》，那剑修乃是你我二人共同所杀，这战利品本就有你的一半。
不过金塔中的另一份传承《北斗道经》已经随金塔认主过程中传授于我。
所以这份《地煞镇狱真身》的传承就交给你。”
方长没有立即接受传承，而是反问道：
“这可是你未来竞争道子的神功，你真舍得给我？”
李虎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你这个兄弟更重要。”
方长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他迂腐和虚伪。
因为这本就是他想要的。
他走入金塔之下，金光笼罩于他。
一道道玄妙的信息开始进入他的脑海，他缓缓闭目，沉浸于繁杂的信息之中。
那一副副壁画就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身体上，开始为他洗礼淬炼。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的身体在随着金光淬炼下重塑强化，就好像打断一个人的筋骨，又重新愈合，再打断，再愈合……
这种生不如死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
方长终于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眼，只觉全身脱胎换骨，连天地都在眼前变得焕然一新！
“鉴定。”
第八十二章 可他叫我大哥欸
随着视野前方的金手指点亮，熟悉的面板出现。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19（7433/55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6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75（上升中）
福缘：3
业力：0
寿元：19/40（折寿）
生命值：1030/1030（正常）
体力值：510/510（正常）
属性：力量5.0、体质4.7、敏捷3.4、精神5.2
法力：181/18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精通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专家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无
称号：无
————
“嘶！！！”
“我的根骨和寿元都提升了！”
方长呼吸陡然急促不少。
这一门金塔传承功法给他的收获属实出乎意料。
不仅让他的根骨属性从六十六提高到七十五，看情况后续还有几点的提升。
也就是说只凭一道传承，他的根骨竟被金光强行提升了十个点以上。
当然，主要也是他底子薄，自然提升大。
至于寿元的提升，那都是小事了。
反正筑基在即，到时候寿元增长起码几十上百年，他也不缺这三年五年。
还有力量和体质竟然都是足足一点的增长，也就是在当前基础上，他提升了两倍有余。
生命值直接破千，便是职业炼体的体修在同修为的情况下血量也比不过他。
倒是敏捷和精神，只有零点一的增长，聊胜于无。
还有《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的品级，足以让他受用一生，别说金丹元婴，便是到了之后的化神、洞虚也不落后。
何为道阶，足以成道，方称道。
就差炼气功法了。
方长有些不满足地想到。
要求也不高，只要一门灵阶功法足以。
道阶功法强则强矣，但也要看是谁在练。
以他的根骨，即便如今有稍许提升，给他一本道阶功法，还不一定比灵阶功法更适合他。
毕竟前者修炼，可能数十年徘徊不前，无法精进境界，而后者却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修行至宗师境界。
实际上，即便是《波旬观想法》和《地煞镇狱真身》，他想要修炼也不容易。
前者若没有傀儡共享属性，他的精神力量恢复速度超乎寻常，功法进度几乎见不到多少提升。
至于后者，能够让他提升根骨就已经是最大好处了。
毕竟十点根骨提升，已经是当前修炼效率差不多百分之十五的增长，相当于三个童子身的加成。
这门功法要真说练出什么名堂，那还得看后续机缘。
反正方长并不打算将太多精力放在这门功法上，顶多就是后面修为境界提升上来了，以修为带动功法。
每一门道阶功法都需要常人一辈子的修持，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在哪里都受用。
“还有一点，我的福缘竟然没有降低。果然是如我猜测的那样吗？
只要不是我用鉴定术从夺得的机缘，那份因果就算不到我身上。”
方长若有所思。
之前得到《波旬观想法》直接让他福缘跌到负五，然后被天魔之眼找上。
要不是他在《波旬观想法》上小有收获，置之死地而后生，神魂早已被天魔之眼吞噬。
可这一次《地煞镇狱真身》的品阶比《波旬观想法》还要高上一品，却没有让他的福缘受到任何影响。
大概是由于李虎赠予的缘故，其中的因果早已被他承受。
随着一道鉴定术，方长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收获。
或许这才是鉴定术的真正用法，能够将自己一点一毫的进步全都体现在面板之上。
至于什么鉴人、鉴宝机缘的，都需要慎用。
前者容易得罪人，后者容易搞死自己。
“看来你的收获不少。”
见到方长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李虎心中虽有遗憾，但不后悔。
方长笑容含蓄：“略有所得，算是比之前强了一点点。”
再等他从天魔之眼中兑换一本正儿八经的炼气功法之后，他的所有短板就算真正补齐了。
“如今强敌已灭，大哥又喜入筑基之境，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李虎愣了一下，脸色略显迷茫：“道子之争不知何时开始，我应该是继续变强吧。”
至于如何变强，他尚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
对此，方长给出了小小的建议。
“修行需要资源，虽然咱们如今手上有了一笔灵石，但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占下一片基业，以供后续发展了。”
干架动刀子他不喜欢，论背后阴人，咳咳，论出谋划策，他还是小有心得的。
李虎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方长指了指地上新添的坟茔道：
“这位剑修身上的遗物我之前看了。
他是灵剑门的门主，如今咱们已经杀了他，顺道再接手灵剑门也是顺理成章的嘛。
既然大哥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不如我们先订个小目标，当上灵剑门的门主。
大哥你精通《兵甲通灵术》，再努努力学习一下《灵剑决》，冒充他的关门弟子不成问题。”
本来是要灭门的。
不过念在那位秦门主送宝童子的份上，这个门就不灭了。
但是灵剑门还是要的。
秦门主这么富裕，想来灵剑门定是财源广进，灭了也颇为可惜，不如细水长流。
另外就是送李虎一片基业。
他拿了《地煞镇狱真身》，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李虎面色为难：“这……这不太好吧。”
杀人父子也就罢了，毕竟是对方出手在先，但还要夺人基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搞得他像话本里霸人妻女的恶徒一样。
方长却是振振有词道：“没什么不好，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们想要杀你，就要有为此付出一切的心理准备。
而且就当是给咱们的补偿，顶多我们过去不滥造杀孽，善待他的门人弟子就好了。
再说，就算咱们不出手，难道别人就不会出手？
他们门主和少门主都死了，到时候他们可能为了争抢门下地盘，争夺门主之位，反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所以啊，大哥，我们不是去杀人灭门的，而是为了和平而去，为他们免去一场刀兵灾祸而去。
至于其中我们可能获得一点点的好处，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李虎听得迷糊，觉得有些道理，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明明他觉得是做坏事。
可在方长口中，为何却是如此光明正大，冠冕堂皇，而且感觉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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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颇有些无奈道：
“你话多，我听你的。”
他其实也想反对，可方长叫他大哥欸。
至今为止，方长还没害过他。
反倒是他听方长的话，修为越来越高，如今筑基有成，还得到金塔传承，前途光明。
所以根据以往经验，听方长的应该不会错。
第八十三章 灵剑门
两个月后。
安南道，流云山脉，灵剑门。
流云山脉绵延千里，是安南道与安北道的分界线。
此山脉远离人烟，灵气浓郁，有珍禽宝药，是许多宗门开宗立派的首选之地。
灵剑门在其中排得上第二梯队，门主灵剑上人秦景，一手御剑术，同阶难寻敌手。
即便门中除了秦景之外，只有两位筑基长老，可在第二梯队中，也属坐三望二的存在。
曾有流言捧杀秦景。
若是他能够突破金丹境，那么灵剑门将直接升入第一梯队，和碧云宗、火龙宗这两个流云山脉的霸主宗门并列。
要知道碧云宗老祖乃是金丹中期，门下碧云七子，更是个个筑基，再加上客卿长老，门中筑基境修士突破两位数。
而另一个火龙宗整体力量相比碧云宗略差。
但火龙宗乃是炼器宗门，门中筑基人手灵器两件套，一攻一防，富裕的还配一件飞行灵器。
宗主更是有着一件在整个安南道都赫赫有名的上品法宝五龙神火炉，即便宗主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但战力并不输给碧云老祖，甚至还略有高出。
秦景突破金丹，就能和这两大宗门并列，虽是人为捧杀，但也足以证明剑仙的战力。
可无人知道，这位众人眼中的金丹种子，未来剑仙，已经无声无息死在一片竹林，尸体都化作了肥料。
此时，方长和李虎站在灵剑门的山门之前。
灵剑门笼罩在一片大阵之中，所以放眼看去就是一片云海，踏入就是深渊。
李虎踌躇不前，还有些犹豫：
“二弟，要不就算了吧。人家孤儿寡母的已经够可怜了。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方长恨铁不成钢道：“正因为人家孤儿寡母的可怜，我们才更要出手啊。
咱们不出手，她们迟早被人吞干净。
反正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听我的就行。
对了，你的《灵剑诀》练得怎么样了？”
这两个月他们自然不是空虚度过，而是在暗中调查灵剑门的情况。
从秦景身上遗物得来的消息到底片面，想要正儿八经地接手一个宗门，哪里会简单。
方方面面都得注意到。
万一灵剑门还有什么隐藏大佬，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至于李虎口中的孤儿寡母就更好理解了。
连秦景的儿子身上都有复仇怨咒，可以附身在凶手身上，那么秦景自然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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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宗门内点燃一盏魂灯，以让门中知晓他的生死。
毕竟有时候契机到了，一个闭关就是一年半载，若不能知晓他的消息，门中自然大乱。
所以当秦景死后，魂灯熄灭，灵剑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
一开始，只有高层知道。
后来纸包不住火，秦景身死的消息一下子传开，这下子灵剑门力量空虚的缺点被无限放大。
所有人都觉得灵剑门要完了。
偏偏又没有人站出来扛起灵剑门的大旗。
秦景剩下的几个儿子全都是纨绔公子，流连酒色，不堪大用。
两位筑基长老一人扶植一个，明面上争夺门主之位，实则中饱私囊，想趁着灵剑门未散之时，捞取足够的利益。
另外还有秦景的遗孀。
她虽然修为不高，但在门中素有威望，暗中还有力量支持，她也想支持自己的女儿上位。
他们三人，就是当下灵剑门的三股力量。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灵剑门的名望全赖秦景一人支撑，秦景一死，山门将倾，如今不过是最后的狂欢罢了。
此刻没有人出手，不过是顾念名声。
或许有人出手了，但大家不知道。毕竟谁也不知道此刻灵剑门三股力量中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李虎听到方长问话，脸上露出几分自信笑容。
“《兵甲通灵术》乃是《灵剑诀》的前置灵术，所以我入门很快，如今想要模仿出秦景御剑术的三分威力应该不难。”
“够了，有这个加上秦景的遗物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了。”
方长点点头，手掌一翻，露出一块令牌，正是灵剑门的门主令牌。
随着法力输入，令牌上绽放出道道光芒。
只见眼前云海翻滚，一条白色大理石砌成的通天大道显露眼前，直通山巅。
“我们上去吧。”
方长招呼李虎。
李虎点头，手上一掐诀，一柄飞剑飞出，落在他们身前，而后剑芒扩张，化作一柄光形大剑。
两人踏上光剑，嗖的一声直入云端。
御剑飞行有多种模式。
一般而言就是踩着剑飞这种。
另一种高级点的就是秦景那种剑光化遁，神速惊人，不过缺点就是不能带人，而且对自身法力消耗颇大。
……
灵剑门议事大殿。
此刻剑拔弩张，两位筑基长老，门主遗孀三股力量对峙殿中，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趋势。
“林少乃是门主长子，接任门主之位天经地义，也当之无愧！你们这也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怒气冲冲。
“哼，门主早就说过，秦林资质愚钝，不堪大用，早已打发出山门，安排了凡俗富贵。
万长老竟敢违背门主遗愿，我还要问问你到底是何居心？！”
“倒是宇少，门主素来夸奖，颇有其父之风，我觉得宇少接任门主最为合适。大家有没有意见？”
另一个样貌年轻不少的中年筑基长老冷哼一声。
“灵剑门乃是我夫君的，灵剑门到底由何人继承也是秦家的家事，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原少门主秦铮的亲娘。
如今夫君去了，铮儿也走了，到底是谁来当门主，也该由我来决定。
晴儿是我和夫君的骨肉，是铮儿的亲妹妹，她来继承门主之位，才是顺理成章。”
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中年美妇语气坚决。
三人谁都不让谁，都觉得自己有理。
实则这种场面话他们已经不知道争了多少遍，今日不过老调重弹。
连本该站在三人身后为他们摇旗呐喊的弟子们都觉得无聊，甚至吵闹。
灵剑门是秦家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这些弟子收来大多是用来充当门面，稍有出息的几个弟子也因为看不到前途，纷纷下山。
比如之前同样死在方长手中的白煞，就是其中一个。
就在此时。
一个弟子连跑带爬地冲进大殿，上气不接下气道：
“有，有飞剑上山！”
第八十四章 人也是傀儡
随着弟子的话音落下。
众人还未来得及发问，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哈哈，人都到齐了，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大殿门口，两道人影踏剑而来。
“来者何人？！！”
嗖嗖！！！
只见一件件法器升空，五光十色的光芒照亮大殿上空，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且慢动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飞剑光芒内敛，化作流光隐入李虎手中，高大的身形看起来彪悍无比，极有威慑力。
方长落后半个身位，相比李虎瘦弱许多。
但说话的人却是他，因此大家的目光大多也看向了他。
方长整了整衣襟，脸上露出笑容，迎着灵剑门上下虎视眈眈的眼神指着李虎道：
“诸位，请容我隆重介绍一下，灵剑上人关门弟子，灵剑门的新任继承者，筑基剑修——李剑纯！”
嗯，李虎的名字太虎了，听起来就像个龙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而且人在江湖飘，谁还没有几个小号了。
所以方长很贴心地给他换了个新名字——李剑纯。
一听就是个剑修。
虽然李虎强的是他的肉身，但这不重要，谁家名字把自己底牌露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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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李虎不置可否。
李剑纯的名字不错，但李虎也不差，毕竟是爹娘给的，人不能忘本。
“关门弟子？！”
听到方长的介绍，全场一阵哗然。
尤其是刚才还为灵剑门的门主之位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位长老和前门主夫人。
他们看向李虎，着实无法将其如此庞大的块头和形象潇洒飘逸的剑修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怎么都得问一句李虎，你使的是门板剑吗？
“我从未听过门主有过什么关门弟子！”
须发皆白的万长老摇头不信。
“没错，灵剑门早就立下少门主，即便少门主已不幸蒙难，可你要说他才是灵剑门继承者，纯属无稽之谈。”
另一个长老也是矢口否认。
“奴家与夫君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也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
中年美妇眉头微蹙。
此时，三人难得站在一条阵线上。
方长冷哼一声：“关门弟子如此隐秘之事，秦门主又岂会轻易透露于人。
大哥，给他们看看你的凭信。”
李虎闻言从怀中摸出灵剑门的门主令牌，同时手上一掐诀，飞剑出鞘，化作流光在半空盘旋。
“是门主令牌，还有门主的御剑术！”
“御剑术整个门派中只有门主和少门主才会。”
“难道他真是门主的关门弟子？”
“可两位长老和门主夫人不是说门主没有关门弟子吗？”
“呵呵，他们都想自己人登上门主之位，便是有也会说没有。”
“那岂不是说他才是我们的新门主！”
大殿中的灵剑门弟子议论纷纷，隐隐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是谁？！”
中年美妇和两位长老转头看向身后弟子，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有人会给他们一记背刺。
连李虎听到后，眼中都闪过一丝愕然之色，看向方长，似乎在问，是你安排的吗？
方长微微颌首，以眼神示意——没错，你猜对了。
他这两个月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可没闲着。
毕竟想要打探消息，有什么比控制几个灵剑门的弟子更方便呢。
心魔小术用来攻击别人神魂纯属大材小用，用来操纵别人的心魔才是正途。
再者说，他身为一个傀儡师，影响和控制几个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所谓傀儡，泛指一切可被人为操纵的东西，其中自然也包括人。
就是越发不似正道了。
好在方长早就认同了自己魔道傀儡师的设定，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之所以选择今天上山，也是有卧底通报消息，掐准了时候。
否则哪里那么巧，他们一上山，刚好灵剑门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当然，心魔小术虽然厉害，但限制条件也多。
比如最基本的一条，他的心魔小术无法对精神属性比他高的起作用，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反噬。
之前他一连向秦景施展三道心魔小术，却无法引动他的心魔，只是略微分了分他的神，才让李虎抓住了机会。
第二则是无法立即勾动他人心魔，需要一个长期的时间酝酿。
这个时间也是因人而异。
在方长看来，心魔小术更像是一种精神引导术，将别人的心理问题无限地放大。
心魔小术之所以能勾动心魔，是因为那人原本精神就有点问题，比如之前的夏叔。
他本来就快要精神分裂，所以心魔小术一下子就能将其心魔引诱出来。
所以心魔小术的第三条限制就是无法对精神纯粹之人起作用，也就是常人所说的赤子之心。
他本就心无杂念，所以连心魔都无从遁形，自然无法影响。
好在这世上终究是俗人居多。
偌大的灵剑门，近百号弟子，找几个心怀鬼胎的弟子不要太简单。
两个月的时间，有心魔小术的影响，也足够孕育出心魔来了。
此时，有方长的内应出声，门中一下子分出第四种声音。
“一派胡言！”
万长老怒视李虎道：
“老夫不知道你是从何得到了门主遗物，只凭一面令牌，和一套似是而非的御剑术，就想成为灵剑门的新门主。
你是痴心妄想！”
另一位长老道：“万长老所言不错，想要成为灵剑门的门主，你还没有资格！”
倒是中年美妇此刻看向身材高大，相貌也不算太差的李虎，眼中突然泛起几分异彩。
筑基剑修，门主传人，若是……
她心头一动，出声道：
“奴家看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管你是否为我夫君的关门弟子，但远来是客，不若先住下休息。
过几天再论。”
另外两位长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觉此提议不错，先把人稳住，也给他们一点应对时间。
于是两人点头道：“夫人所言有理，你们虽然身份存疑，但我们灵剑门的待客之道是广结善缘，你们且先住下。
你到底是否为门主弟子，我们还需要时间调查。”
第八十五章 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看到两位长老退让，按理说是见好就收，可方长却不这么认为。
他嘴角一勾，露出几分嘲讽笑容，出声讥讽道：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大哥稀罕这个门主位置？”
“若不是看到灵剑门大厦将倾，又念在秦门主的授业之恩，我大哥根本不会出山来揽下这个烂摊子。”
“还给你们时间调查，你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灵剑门还能坚持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秦门主不在，你们何人能担起灵剑门的名声？你们谁敢拍胸脯保证，能挡住外面那些豺狼虎豹的觊觎？”
“是你？还是你？”
方长手指头一个个点过去，被点中的人一个个都不敢与之对视。
“到了现在，难道你们还不清醒？
难道非得等到外面的人打进来，等到灵剑门分崩离析，等到曾经灵剑门的荣耀毁之一旦，你们才会醒悟？”
此话一出，便是两位长老都不敢硬着头皮接下话茬。
倒是门主夫人想要说些什么。
就见弟子群体中有一个捧哏出现。
“难道他就可以吗？”
“我们若是奉他为门主，他就可以做到你说的那些吗？”
虽然是质疑的声音，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偷换概念。
刚才大家还在争论李虎有没有资格当门主，现在直接上升到了李虎当任门主后，能不能撑得起灵剑门的问题了。
所以有时候好话坏话都得看环境而定。
方长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果断退至身后。
剧本早就写好，现在就看李虎的发挥了。
李虎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面对众人发出自己的新门主宣言：
“给我时间，我必不输我的门主师父！”
“若有人不服，请以剑说！”
李虎伸手一招，飞剑入手，煌煌剑光，耀照大殿。
同时筑基修士的威压如同狂风掠过，荡起一圈波纹，吹拂着众人的衣角。
方长早就打听过了。
灵剑门两位长老，一个筑基前期，一个筑基中期，都是主动挂靠而来。
秦景见两人听话才收下，给了长老之位。
别看这会两位长老威严满满。
平日里秦景还在的时候，两位长老个个伏低做小，连之前的少门主都能骑在他们的脖子上。
甚至不惜自己筑基修士的威严，多次公开交手，输给那位少门主，这才滋长了那位少门主同阶无敌的信心。
所以让他们争权还行，来生死较量，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弟。
见李虎图穷匕见。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仿佛在说，要不你上？
然后两人都是摇摇头。
傻子才上。
打嘴炮不好吗？
于是他们果断再退一步：“给你时间，又是多长时间？”
“既然这位小兄弟说出了灵剑门的隐患，你就该知道，我们灵剑门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李虎回想着方长给他的台词，面容严肃，惜字如金。
“三年！”
至于为何不是两年，也不是四年。
按方长的意思是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三年？”
两位长老面露迟疑之色。
要知道他们门主可是离金丹只差一步的筑基巅峰，李虎竟敢扬言三年就超过他。
这何止是自信，简直就是自负啊。
不过他敢这么说，想来也有几分把握。
或许灵剑门这艘破船还能待一待，左右也不过三年时间。
至于谁当门主，他们其实是不介意的。
正在此时。
又有一个声音出现。
“一个外人，也敢如此放肆！”
“还有你们两个，也都是废物！”
“师妹，我早就说了，让我出手，这两个老东西，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就见门主夫人后面走出一个灵剑门的弟子，面上一抹，露出一个面容俊朗的成熟大叔形象。
“长松派，周人杰。”
两位长老被叫做废物，脸色难看，同样认出此人是谁。
长松派也是流云山脉中的宗门，比之灵剑门的实力要稍差一些，一门五筑基，这周人杰就是其一。
当然，这是之前。
现在随着秦门主身死，长松派的实力骤然比灵剑门高出数倍不止。
而门主夫人正是长松派掌门的妹妹。
当年长松派为了联合灵剑门，也是向秦景表示诚意，特意将掌门之妹嫁了过来。
此刻随着秦景身死，盯上灵剑门的同样有长松派一个。
而门主夫人敢为自己女儿争位，便是有娘家支持的原因。
“好啊，长松派竟敢插手我们灵剑门的内部事务，看来你们的狼子野心终究是暴露了。”
万长老冷笑连连。
另一个长老更是果断向李虎拱手道：
“门主大人，此人正是这位小兄弟所说的豺狼之一，请门主大人出手，以正灵剑门之威严！”
李虎看向方长，仍是以眼神在问。
这也是你安排的？
方长轻轻摇头。
虽然剧本出现了一点意外，但似乎事情更顺利了的样子。
这不，一个墙头草长老已经倒了过来。
不过前提是李虎能够赢过这位看起来和前门主夫人有一腿的中年老帅哥。
他同样拱手道：“请大哥出手。”
李虎立马明白了。
他眼神一瞥，剑光一卷，就将他包裹，化作一道流光出了大殿。
“出来一战！”
周人杰冷哼一声：“怕你不成？！”
他脚踏一把灵器长剑，同样飞出大殿，不过论形象，差了不止一筹。
一个踩着飞剑，乃是御器术；一个剑光化遁，乃是御剑术。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一众弟子乌泱乌泱跟着挤了出去。
方长悠哉悠哉走在身后，刚才出声叫门主大人的长老故意落在身后，朝着方长一拱手，露出亲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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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兄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门主大人？”
方长笑道：“我大哥可是连秦门主都觉得危险的男人，区区一个筑基修士，不过手到擒来。”
“不过你刚才不是还挺反对的嘛，怎么这会儿就叫上门主大人了？不反对了？我大哥有资格了？”
这位长老露出羞愧神色：“诶，刚才是我鬼迷心窍，哪里识得门主真容，现在醒悟过来，也不算太晚吧？
小兄弟看起来和门主大人关系不错，今后定要为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啊。”
说着，他竟熟练地往方长手上一握。
方长余光一瞟。
好家伙，一块上品灵石！
他不着痕迹地收下，笑容热情起来。
“好说好说，不知这位前辈高姓大名，我待会儿也好和大哥提起。”
长老矜持一笑：“前辈不敢当，我姓唐，名淼，小兄弟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唐或者唐老哥都行。”
“原来是老唐。”
方长拱手，心里暗叹。
这老唐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李虎还没打过呢，他就敢这么投资。
当然，李虎要真没打过，他这块上品灵石大概也捂不热。
第八十六章 败筑基（新年快乐）
议事大殿外。
是一片灰白大理石铺成的广场，平时门主想要训个话，灵剑门的弟子就在这儿集合。
偶尔两位长老还会公开讲个课，演练灵术。
虽然他们怂了点，但到底是筑基境修士，高屋建瓴，对于炼气修士的指点也算得上言之有物。
实际上，两位长老此时之所以能受到部分弟子支持，与他们之前的公开讲课脱不开关系。
授业之恩，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份较重的恩情。
此刻李虎和周人杰，一人占据一方，悬浮在半空。
筑基修士凝练灵识，御器飞行，在空中就如履平地，所以筑基修士的战场一般都在空中。
在空中，灵术的释放更加自由，角度更加刁钻，面对的情况也更加复杂。
同样，空对地的压制，也是筑基境碾压炼气境的一个重要原因。
之前秦景若不是中了算计，被一套阴招强行夺去制空优势，方长两人还真不一定能干过他。
此刻李虎和周人杰众目睽睽下公平交战，自然要展现出筑基修士的风度。
当方长和唐长老勾肩搭背走出大殿时，正好看到战斗打响。
只见周人杰率先强攻，脚下灵器飞剑随着他一掐诀，瞬间遁飞，剑芒狂涨，而后剑光分化，在他身后化作一柄柄光形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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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眨眼间，竟已分出了数百柄飞剑来。
“疾！”
数百柄飞剑化作风暴，划过长空，在半途中竟是张牙舞爪地变成了一只体型威武的白虎。
这白虎足有七八米的体长，气势惊人，远远看去，就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嘶……”
唐长老站在方长身边，眺望前方战场，很贴切地开始解说。
只听得他先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惊讶道：
“难怪周人杰敢扬言对付我和万长老，原来是他的青松剑诀又有长进。
这招剑光化形，比之当年他来灵剑门拜山之时，威力更胜一筹。
我和万长老想要接下，怕是有些困难。”
方长问道：“你们交过手？”
唐长老脸上露出羞愧神色：“小试过几招，他仗着筑基中期的修为，所以我们才略有小负。
当初他主要是来挑战秦门主的。
但秦门主根本没露面，只是安坐后庭，隔空唤出飞剑，便将其三招打退。
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非得让他留点零件下来。
只恨当初秦门主心太过软，放过了这周人杰。
没想到他非但不感恩，竟然还想在灵剑门水深火热之时出手，夺取灵剑门的大好基业。
只希望门主大人这次能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正在谋夺灵剑门大好基业的方长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道：
“确实可恨。”
竟然敢抢他生意！
“不过他完了。”
正在两人说话的间隙。
李虎已经立身虚空，沉腰立马，拉弓射箭。
御剑术毕竟是剑仙足以钻研一辈子的剑道大法，李虎区区两个月时间能够入门，初步使出剑光化遁已是天纵奇才。
想要以御剑术对敌，还是尚显稚嫩，也无十全把握。
他与方长上山之时，就得到方长嘱咐。
能干净利落地出手，就千万不要拖拖拉拉。
嘴炮打得再强，终究也是起到辅助，根本还得看自身足以镇压全场的实力。
但真正完全以力压人，又会陷入吃力不讨好的局面。
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既要有让人口服的实力，也要有让心服的理由。
所以李虎选择了自己最有把握的战斗方式。
大雪弓为弓，飞剑为箭——兵甲通灵术！
心神合一，人箭合一。
大雪弓的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而后——
轰！
一道光柱射出，沿途留下一圈圈白色的气环。
周人杰的剑气白虎在这道光柱下，就好像一只娇弱的小猫咪，张牙舞爪，却无半点抵抗之力。
飞剑自白虎头颅一寸寸插进，而后就见白虎头颅粉碎，一道道剑气崩碎。
接着飞剑插入白虎体内。
空中传来铛的一声脆响。
竟是李虎的飞剑与周人杰的飞剑真身相撞。
剑尖对剑尖，如同针尖对麦芒。
下一刻。
李虎的飞剑剑身破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
而周人杰的飞剑则是哀鸣一声，剑身弯曲，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丧失了所有威力。
这一击。
周人杰似乎稍占上分。
“门主大人他？”
唐长老不着痕迹地和方长站开了一些。
方长当做没看到，只是心中不免暗叹一声。
这一次，是吃了飞剑品级的亏。
李虎所用飞剑只是灵剑门那位少门主的上品法器飞剑，正面碰撞，自然是不及周人杰的灵器飞剑。
至于秦景的飞剑，因为灵性大失，加上和秦景牵扯太深，如今就是块废铁，非得重新炼制过后才能使用。
不过计划不顺利，也在计划之中。
事情哪有万无一失的。
至于李虎能不能胜过周人杰，他是不怀疑的，区别只是几招的问题而已。
毕竟李虎可还没爆衣变身呢。
巨灵神体，最终神通可是法天象地，化身顶天立地的巨人，一举一动，风雷相随。
摘星拿月，追山赶海，不过等闲。
只是那样终究不美。
堂堂剑仙，哪有光着膀子，用拳头砸人的。
要砸也得偷偷砸啊。
不过下一瞬，李虎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只见被击碎的法器飞剑碎片在空中竟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强行粘合在一起，再次化作一柄完整的飞剑，并且威势不减地袭向周人杰。
正想嘲讽几句的周人杰面色大变，连忙手上掐诀，呼唤自己的飞剑。
可刚才一击，他的飞剑同样受损严重，此刻躺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就和做心颤复苏似的。
好不容易飞剑动了起来，也是颤巍巍、慢悠悠的，好似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该死！”
周人杰来不及等自己的飞剑了。
他再次一掐诀，体表冒出一阵青光，飞行速度骤然飙升，险之又险地避开飞剑的一击。
可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他就感觉背后猛地一凉。
他头往下一缩，一道剑气就划过他的头皮，半截长发洋洋洒洒，随风飘落。
他手一摸，满手的血。
再慢上一瞬，这一剑就得斩下他的人头。
可这哪里才算完，飞剑沾了血，似乎变得更加兴奋，就像一只闻着腥味的鲨鱼，朝着周人杰又游了过来。
周人杰身形急退，袖口一挥，又是一张渔网似的法器展开，绽放红光，想要抓住这柄灵活飞剑。
飞剑当空一个炸裂，又化作万千微尘似的碎片。
这一网无功而返。
周人杰速度虽快，又怎能及得上飞剑。
碎片再次凝成飞剑，嗖的一声在周人杰脖子上穿过，留下一道血痕。
“下一剑，斩你人头！”
李虎冷冽的声音传出。
周人杰面色阴晴不定，目光盯着游弋虚空的飞剑，它似乎随时都会再次落下。
他自然还有手段未出。
只是他自忖便是使出手段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刚才那一记流星飞剑。
而且听李虎的语气，可不像玩笑。
万一他不再顾忌自己长松派的背景，对他下了死手。
到时候便是师门为他报了仇，他也活不过来了，不如留待有用之身。
他念头一定，便是拂袖落地，大声道：
“灵剑门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说罢，他踏上自己姗姗来迟的飞剑，嗖的一声飞出灵剑门的山门，竟没有丝毫留恋。
“师兄！”
中年美妇面露惊惶之色，却见他师兄哪里有一次回头。
第八十七章 新任门主（新年快乐）
“噢噢噢！！！”
随着周人杰的败退而走，众多观战的灵剑门弟子都情绪高涨，大声欢呼起来。
毕竟李虎之前可是说自己是前任门主的关门弟子，也是下任灵剑门的继承人，他们的新门主。
新门主如此强势，也算是为人心动摇的灵剑门打下一记强心针。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多数弟子只看到李虎败了周人杰。
可在方长身边的唐长老却看到了更多东西。
“嘶……”
唐长老又吸一口凉气，喃喃道：
“没想到老夫有朝一日，竟又看到了大成境界的《兵甲通灵术》，往昔种种，历历在目啊。”
方长不提唐长老的站队迅速，反而虚心问道：
“老唐，你刚才说那是《兵甲通灵术》？”
唐长老点点头道：“除了能够人兵合一，灵不灭，器不坏的兵甲通灵术之外，还有什么手段能够让飞剑碎而不坏，反而威力更甚一筹呢。
当年少门主便是想要在《兵甲通灵术》上修炼大成境界后再转修御剑术，可惜蹉跎数年时光，却还是困于桎梏不得。
眼看根骨就要定型，少门主不得不直接转修御剑术。
不然的话，他早就可以突破筑基境界，也不至于遭遇横祸。
门主大人虽然御剑术尚显稚嫩，但有此基础，今后御剑术必定一日千里。
三年之内，赶超秦门主，或许真有希望。”
说着，唐长老眼神越来越亮，看向方长的眼神越来越亲热。
“方老弟，这次你一定要为老哥我多说好话啊。”
一时间，他的笑容油得发腻。
方长态度却端了起来，不冷不热道：
“老唐啊，你刚才好像跟我站得挺远的啊。”
唐长老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
“刚才……哈哈，那不是我给方老弟捡东西去了嘛。”
他又是熟练的握住方长的手掌，一摇一按一拍，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方长手掌缩入袖口，摸索了一下，竟然有两块灵石！
不用看，又是上品灵石。
乖乖，这逼长老到底捞了多少灵石？
灵剑门这么富的吗？
方长顿时看唐长老的眼神不对劲了。
‘王八蛋，竟然敢贪污我这么多灵石，迟早让你全都吐出来！’
在方长看来，随着此战落幕，灵剑门落入他手，已是初见成果。
所以唐长老在灵剑门贪污，四舍五入地换算一下，那就是在他手里抢钱啊。
唐长老不知道自己给灵石都给出了问题，还在等着方长帮忙美言几句，让他继续在灵剑门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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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灵剑门虽然是家庭式作坊，但也意味着管理直接，有人情味，没有太大竞争压力。
所以平时他和另外一位万长老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李虎自天边落下，一脸高冷，迎着众弟子敬畏的眼神，一路走到方长身边。
方长立刻秒懂。
这是剧本上没写，李虎不会词了，所以只能故作高冷。
于是方长主动出面道：
“我大哥出任灵剑门新任门主，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的不用出声，反对的出来走两步！”
方长目光扫过众多弟子，其中重点就是另一位万长老还有门主夫人。
不过门主夫人勾搭外人，还是个男的，基本盘丢了大半，基本上宣布出局。
而万长老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自己的老对头已经站好队，他若是反对，岂不是给了他事后报复的借口。
可就这么同意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正犹豫着，只听一道石破天惊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
一个英勇无畏的弟子站了出来。
众人目光看去，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弟子。
他抬头挺胸，超大声道：
“我赞成！”
焯！
众多弟子敬佩的目光一半化作鄙夷，一半变成更加佩服，还有少许几个人夹杂着后悔。
这个出声的人怎么就不是自己，可不得一下子就被新门主记住了。
连方长都着重看了两眼这男弟子。
他很肯定，这家伙不是他控制的人中任何一个。
好家伙，有前途！
方长暗暗点头，朗声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从今日开始，李剑纯便是灵剑门新任门主。
门主新任，本该隆重登位，但如今灵剑门内忧外患，一切从简。
就让我们为新门主欢呼吧！”
“李剑纯！”
“李剑纯！”
“新门主！”
“新门主！”
在方长快刀斩乱麻的操作下，李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门主宝座。
随着时间推移，最好再来两个强敌当靶子，李虎这个门主之位就会越发稳固。
而一直担任司仪的方长也被众人视为李虎的心腹，门中大总管，人人巴结。
对于话不多，十分高冷的李虎，则是敬畏居多。
……
是夜。
还有些无所适从的李虎被方长安排闭关谢客，不见任何人，培养新门主的神秘和威严。
毕竟多说多错，李虎尚需历练，如今不是见客的好时机。
再者，李虎的门主名头说到底来得太突然，还没得到广泛认可，只是在门内小范围的承认。
所以方长还在计划着。
等过段时间，最好他突破筑基后。
到时候李虎的《北斗道经》大概能小有进度，他们就来一次正式的门主继任大典，邀请流云山脉的各大宗门，先把门主之位坐实了再说。
在方长看来，掌控灵剑门的困难从来不在内部，一直都在外面。
如今进度才走了不到一半。
此时，送别门中的拜访客人，礼物收了一个储物袋的方长正住在门主豪华阁楼里，手里拿着灵剑门部分的账本翻看。
按理说账本没有这么容易到他手里。
可谁让有人投降得太快呢。
唐长老是个好同志，不仅给他送灵石，还急人所急，听他提了一嘴，立马就把他掌握的部分账本送了过来。
至于大部分账本，据唐长老所说，全在夫人手中。
秦景醉心修行，为金丹大道而努力，所以门中的一切事务都是夫人代管。
不过翻看完后，方长才知道唐长老这么轻易送来账本的原因。
他手中的账目根本不涉及灵剑门的产业支柱。
比如灵剑门最重要的灵石来源，是流云山脉中的一条灵石矿脉的部分份额，也是灵剑门如此富裕的一个原因。
那是秦景用飞剑杀出来的份额，也是秦景威名远播的原因。
这条矿脉被流云山脉的一众宗门把持，其中碧云宗和火龙宗占大头，足有六成。
剩下的四成则被流云山脉中其他十六个宗门，一百多个筑基修士分割。
“门主夫人……”方长想起白日里所见的俏丽的美妇人，“看来还得和她过上几招。”
咚咚！！
“谁？”
方长小声嘀咕，这么晚了还上门，没个千八百灵石休想他有个好脸色。
“是我？方小哥，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一个柔美娇弱的声音。
“夫人？”
方长推开房门，就见到一个身着白色孝服，身材曼妙的美妇人，她脸上略施粉黛，身上有着幽幽香气，一双湿润的大眼睛顾盼含情，略带哀愁，熟妇人的气质扑面而来，
“嘶……”
方长看了看暗到深处的天色，不由暗吸一口凉气。
这，他可遭不住啊。
第八十八章 悬崖勒马
长夜漫漫，一貌美寡妇单人拜访，脸上还化了妆，实在很难不让人想歪。
方长承认自己想歪了。
这一歪，他就不自觉打量起这位前门主夫人来。
嗯，就很白，很润。
所以问题来了。
到时候，他是直接从了呢，还是先矜持一下再从呢。
这辣鸡童子身，区区百分之五，不要也罢！
见方长浮想联翩的眼神，秦夫人嘴角微翘，眸光似水。
“方小哥，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方长这才好似如梦初醒，却是没有让开。
他堵在门口，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秦夫人，这不太好吧，现在这个时间，咱们孤男寡女的，万一被人瞧见，误了夫人名声可不好。
有什么事还是在这儿说吧。”
秦夫人掩嘴，浅浅一笑，玩味道：
“怎么，方小哥还想和我这个老女人发生点什么吗？若是没有，又何必怕别人说出什么闲话。
再说了，以方小哥如今在灵剑门的威名，怕是也没人敢说你的闲话吧。”
方长尴尬一笑，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让开身位：“既然夫人不怕，那我再拦着，倒显得我居心不良了。夫人请进。”
秦夫人再次笑了笑，款款迈步，却是脚突然一崴，身子斜斜倒向方长。
“哎呀！”
方长却没想去扶住秦夫人，反而条件反射性地急退两步，避开秦夫人的偷袭，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差点没忍住自己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淦！
人家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自己在干嘛？！
啊啊啊！！！
方长内心发出狼嚎声。
可让他再上前，就显得自己有点太饥渴了。
所以只好冷眼旁观，好似没事人一样。
没错，小爷就是这么不近女色！
方长后悔的泪水默默往肚里咽，做正人君子状。
“夫人，你没事吧？”
秦夫人自然没有真的摔倒，她扶着门框，眼神哀怨地看着方长，似乎在埋怨他的不解风情。
但她又岂是如此轻易退缩放弃之人。
原本只是想给方长点甜头，好吊着他，现在看来，是得付出点本钱才行了。
“我没事。”
秦夫人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走入房间，眼神打量着房内装饰。
“方小哥，住的可还习惯，这房间的一点一滴都是奴家亲自设计得呢。”
方长打着哈哈：“我就说呢，这房间的品味非同一般，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原来是夫人亲自设计的，这就不奇怪了。”
“方小哥真会夸人。”
秦夫人笑着笑着，突然呜咽着，手抹起泪来。
“这房间原本是我给先夫准备的，没想到他这一去，竟是永别，还有我的铮儿，他们怎么就忍心离我而去。
方小哥，既然你们得到先夫遗物，定是见了他最后一面，可否告诉奴家，他可还有什么遗言留下？
难道对于我们娘俩，他就一个字都没说吗？”
秦夫人泪眼波娑，特别是配合着一身孝服，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
方长却不觉得可怜，反而惊起一声冷汗。
好险！
差点就陷入温柔陷阱之中了。
他可没忘记，面前这美妇人的儿子是李虎杀的，而她的丈夫则是自己和李虎一起弄死的。
要是让面前妇人知道真相，怕是会瞬间化身寡妇复仇者。
他彻底将小心思放下，默默对自己的童子身说了声对不起，百分之五还是挺重要的。
杀人父子是同道相争，***女那就是道德问题，还容易被举报，所以还是算了吧。
怎么说他也是红旗下长大的五好少年，魔道傀儡师的清流修士。
不为也！
哎，早知道当初就不亲自动手了。
不然还能帮秦门主照顾一下。
就是可惜秦夫人了，她身上的buff都快叠满了。
方长整理了下思绪，面带稍许沉重道：
“秦门主伤得太重，走得太急，只说让我大哥回灵剑门主持大局，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待完，就走了。
我大哥原本不想掺和灵剑门的事情，毕竟他到底和门中众人没见过面。
而且灵剑门早就立下少门主，他过来也不像个话。
只是后来我们听到灵剑门为了门主之外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对灵剑门出手，我大哥这才下定决心，来灵剑门走上一趟。
实则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大哥对门主之位并不看重，当了门主之后，也没想过争权夺利，反而闭关不出。
倒是我这个不相干之人，还得替他整理门中杂务。
不过请夫人放心，我大哥早就跟我说过。
等到门中危机度过，或者下一任能当大任的继承人培养出来，我大哥就会退位让贤，继续他山中闲云野鹤的苦修生活。”
至于什么才叫能当大任。
打赢李虎算不算？
反正选手是他，裁判是他，评委还是他。
要是这位秦夫人真的天真地相信了他，也省了不少麻烦。
而秦夫人对方长的话则只信了一半。
李剑纯或许和她夫君有些渊源，甚至是她夫君在外收的弟子，但绝不是什么继承人的关系。
她怎么说也是秦景的枕边人。
即便只是秦景的第二任妻子，但她同样清楚秦景是个极为注重血脉传承之人。
所以他才会在已有后人的情况下娶了她。
就是为了让她生下属于秦家的天才继承人，甚至不惜使用秘法，断送了她筑基的机会。
否则她身为灵剑门的门主夫人，长松派的掌门妹妹，资质也算不差，哪里会没有筑基的机会。
十颗八颗筑基丹都是随便的事情。
因此秦夫人很肯定，灵剑门的下任门主只可能从秦家之人中选出，而不会交到一个外姓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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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功法传承做不了假。
而且李剑纯手中还有她夫君的门主令牌，说明他们之间绝对存在不同寻常的关系。
至于李剑纯杀人夺宝的猜测，她连想都没想过。
李剑纯虽然今日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差，但相比她那个离金丹境只差一线的夫君，仍是有些距离。
而且早有人看到，就在秘府出世的时候，她夫君和尸鬼派的掌门蒙老鬼相争一件秘府宝物，为此大打出手。
蒙老鬼同样是筑基巅峰的修为，据说还是尸鬼之体，拥有诡秘莫测的血脉能力。
虽然战力稍逊色于她家夫君，但万一他玩阴的，真有可能伤到她的夫君。
听说蒙老鬼的魂灯也熄灭了。
不过尸鬼派玩弄尸体，人憎鬼嫌，宗门驻地并不在流云山脉内，反而偏隅一地，消息闭塞。
蒙老鬼的魂灯熄灭消息还是她特意托人打听的。
很有可能，就是她夫君和蒙老鬼拼了个两败俱伤，最后来不及回归山门，所以匆匆找到了就近的李剑纯，交待了遗言。
至于李剑纯有没有可能不是她夫君的弟子，大概不可能。
原因很简单，时间来不及。
她夫君魂灯熄灭才两个月时间。
而《兵甲通灵术》和御剑术易学难精，她的天才儿子修炼多年，都未曾达到李剑纯的境界。
那么显然他定是很早之前就开始修行此术。
所以秦夫人真正怀疑的是李剑纯篡改了遗命，甚至趁机谋害师父，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灵剑门。
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方长，一个连筑基修为都没有的小角色罢了。
贪财好色，油滑似鬼，十有八九就是那心机深沉的李剑纯的傀儡。
她若不是暂时失去了娘家人的支持，哪里用得着在他面前出卖色相。
秦夫人心中冷哼。
不过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谋一条生路。
没错，就是生路。
在她看来，李剑纯心机深沉似渊，竟然在第一次露面就夺去了灵剑门的门主之位。
接下来十有八九就要开始清洗门内反对声音了。
而她作为前门主遗孀，自然首当其冲。
还有，李剑纯闭关不见客的态度摆明是不给任何机会，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夹缝中求生存了。
当然，主要她还是舍不得灵剑门的一切。
否则这会儿她收拾收拾，打包回娘家的话。
相信众目睽睽之下，那李剑纯也不敢对她娘俩出手，甚至还要护送她们安全回去，以免落人口舌。
但她同样明白，若是自己回归长松派，那么也离不开一个傀儡的下场。
周师兄对她觊觎已久，当初她嫁到灵剑门后，更是不惜提剑上山挑战。
她的掌门哥哥为了笼络灵剑门，能够卖了妹妹，自然也能为了让周师兄归心，把她再卖一次。
以后还能借着她的名头，伺机再对灵剑门出手。
至于她本人的想法，怕是无人关心。
不过李剑纯为了避嫌，选择把门中事务交给方长，这就给了她机会。
以她的手段，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搞定了方长，她就有了继续染指灵剑门权力的机会，等到她女儿成长起来，未尝没有重夺灵剑门的可能。
第八十九章 心机深沉李剑纯，贪财好色小方长
方长没有读心术。
否则他要知道秦夫人的想法，怕是要笑出声来。
谁说站在幕后的才是大佬，凭什么不能站在台前当主持人。
不过这也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
所谓苟道，不是一味地藏在幕后，好似地老鼠一样，挖很多洞，让人找不到。
它也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大大方方地放到舞台上面。
别人看到了都不会关心，反而更加安全。
心机深沉李剑纯，贪财好色小方长。
任谁都会把前者当主要目标。
面对秦夫人，方长放下脑海中粉红色的念头，已能平静对待。
“夫人，还请节哀。”
秦夫人止住泪水，掏出一方香帕擦了擦泪水，颇有些羞赧道：
“触景生情，让方小哥看笑话了。”
一个熟妇人做出这种女儿家的姿态，别说还真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但方长默念二十四字真言，早已心如止水。
“夫人还是请说此行目的吧。”
见方长态度突然转冷，秦夫人还以为这家伙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之前他眼中的火热可做不得假。
秦夫人也没惯着他。
她明白送上门的女人最廉价，浅尝辄止，勾得人心痒痒才是钓鱼的王道。
所以她身子端正，一下子就从刚才勾人夺魄的未亡人变成体态端庄正气的门主夫人。
让方长属实大开眼见。
这么好的演技，要是……
可惜，实在可惜。
他心中大为遗憾。
“方小哥，奴家此行来，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李门主，可是李门主不见客，便只能来见你了。”
秦夫人面露哀愁之色。
方长露出职业性地假笑。
“夫人严重了，我大哥乃是秦门主的关门弟子，你乃是秦门主的夫人，便是他的师娘。
我们尊重还来不及呢，哪能不见你，怕是他开了法阵，没能收到消息而已。
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来替你办。
说起来，你叫我一声小哥，都是折煞我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你叫我一声小方，我叫你……芳姨？”
秦夫人原名段淑芳，年方三十六，十六岁嫁给秦景，而秦景，六十八岁。
靠，不知不觉又加了一个buff。
方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秦夫人看了方长真诚地神色，面露感动之色。
“没想到你们还肯认我这个师娘，如今大伙儿都说我勾结外人，谋夺灵剑门的产业。
我来见李门主，也是想请他帮我说几句话。
否则我娘俩就没脸待在门内了。”
周人杰突然出手大大地破坏了她原本的计划。
另外两位长老难道不知道她身后站着长松派，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但这个前提是长松派不主动露面。
若是周人杰胜了还好，但偏偏他败了，还激起了灵剑门同仇敌忾的气势。
她营造的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甚至她都怀疑周师兄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毁掉她的依仗，她才会无依无靠，只能回去长松派。
到时候还不是任凭他拿捏。
闻言，方长面露难色：
“这，这……”
门中的舆论能在短短一天就传到离谱的程度，当然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几个内鬼，不用白不用。
只是未曾想到秦夫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他还以为还得传上一段时间，起码等到弟子路过她门前就吐一口唾沫的程度，秦夫人才会出面。
当然，也可能秦夫人今夜过来，就是想找他谈心的，偏偏他不解风情，那只好找个正当的理由了。
方长长叹一口气，终是说道：
“这些话我也听了，但请夫人恕罪，有些话我大哥不好说，但我这个当老弟的只好逾越了。
夫人你的娘家师兄隐藏踪迹，藏于弟子之中乃是事实，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也是实情，还有他口口声声谋夺灵剑门的基业更是众人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这些事情，夫人要说自己不知道，怕是连夫人你知道都不相信吧。”
秦夫人面露仓惶之色，又有泪珠在眼中转动。
“门主之位空悬，两位长老又各自支持继承人上位，我实在是心中惶恐，才向娘家求援。
但那只是保护我们娘俩的安全，绝无其他意思。
周师兄这次出手，也绝不是我授意而为，若是想要夺去灵剑门的基业，我又何必授人以柄。
小方，你一定要相信我，帮我朝李门主解释啊。”
方长再叹一口气道：“我倒是相信夫人，只是门中弟子不相信啊，门中弟子不相信，我大哥初登门主之位，又怎好逆势而为。
夫人，这让我们很难办的啊。”
难办，不是不能办。
秦夫人一听就知道方长别有所求，她稍有犹豫，心下一横，大不了就让占些便宜去。
她戚戚然道：“小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不怪你的。”
方长道：“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既然门中弟子主要议论的是夫人联合外人谋夺门中基业，那么为了让弟子们无话可说，夫人大可将手中那些产业还给宗门。
这样子，谁要是敢再嚼舌头，不用夫人开口，我亲自出手，也要拔了他的舌头来为夫人解气。”
这一下，方长图穷匕见。
秦夫人目露惊色，没想到方长胃口这么大。
她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惨然道：“我手中没什么产业，都是以前夫君留给我和晴儿傍身的。
难道连这些都要拿去，那以后我们娘俩该怎么活？”
方长淡淡道：“夫人，有没有不在你说，明眼人都能看到，你若是着紧手中的那点东西。
我怕终有一日，门中压不住舆论，一些弟子失去理智，万一大不敬地对夫人出手，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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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面色一变，看向方长，再不与他虚与委蛇。
“你们真要赶尽杀绝！”
方长一脸怜惜道：“夫人，那些东西你守不住，不如给我们。李门主承诺，你们母女俩待遇和以前一样不变，甚至他可以代师收徒，收你女儿当师妹。
今后你们母女，他来照顾。
当然，你要我来照顾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方长脸上露出猪哥的表情，还上手去牵住了秦夫人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上摩挲了下。
嗯，保养极好，又滑又嫩。
秦夫人触电般抽回小手，颤声道：
“你……容我考虑考虑。”
方长摇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那夫人你好好考虑吧，想通了再来找我。”
待到秦夫人失魂落魄地离开。
方长神情一正，哪有半点色迷心窍的样子。
秦夫人自以为有些手段，但她不明白没有实力之前，任何手段都是无用功。
在秦景和他儿子决定对付李虎的那一刻开始，一切早已注定。
所以平时不要随便做坏事，熊孩子也得管好，不然不仅命没了，留下老婆孩子还得受人欺负。
况且就算她真的上了自己的床，难道自己就会因为和她有了负距离接触而另眼相待。
太天真了。
所幸他是个有道德底限的魔道清流，否则这会儿保管连人带骨头都给吞下去。
不过有一说一。
装正人君子乃是本色出演，装色鬼属实有些为难他了。
方长想了想，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而后上了床，盘膝坐下，开始运功修行。
今夜有点刺激，他得冷静冷静。
第九十章 二百一十六万块灵石
五天后。
秦夫人终究还是在门中愈发高涨的情绪中屈服了。
议事大殿中。
弟子把守殿外。
李虎高坐主位，神情木然，眼神淡漠，好似万事万物都不能放在他的心上。
但他越是如此，其他人对他的敬畏就越重。
所谓天威难测，就是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愈发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长站在李虎身旁，脸上露出矜持笑容。
秦夫人一脸愁容，但眼神已经认命。
两位长老一左一右，须发皆白的万长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慌得一批。
而神情从容不迫的唐长老则是不时和方长来个眼神交流，然后笑容更加放肆。
上层关系已经打通，这把稳了。
方长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秦夫人识大体，顾大局，能够为灵剑门的发展付出一份努力，此事值得鼓励。
所以门主决定代师收徒，从今天开始秦晴便是门主的小师妹，跟随门主修炼，一应待遇按少门主标准。
另外秦夫人有感精力不济，愿意将门中事务托付于方长，也就是在下。
对此，我深感惶恐。
所以得门主允许，我已拜故去秦门主为师，成为秦门主的记名弟子。
从今往后，我也是灵剑门的一份子。
至于两位长老，暂定所有职务不变，一切按照秦门主所在之时运行。
两位长老觉得门主大人的决定如何？”
已经和方长勾搭成奸的唐长老第一个赞同。
“我唐淼支持门主大人的一切决定。”
万长老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唐长老，颓唐道：
“老夫也是一样。”
只要新任门主能够挡住外部压力，那么一切照旧便照旧吧。
秦夫人早已和方长暗中达成协议，此时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得点头答应。
“一切都照门主大人的意思办。”
“那好，我宣布，灵剑门新任门主第一届宗门议事大会圆满结束，劳烦两位长老向弟子们传达门主大人的会议精神。
另外还有一件事，最近门中关于对秦夫人的诋毁和攻击颇多，门主不希望听到这样的声音。
对此，我们的底线是绝不容忍，听到一出，查处一出。
麻烦唐长老做好工作。”
方长朝唐长老颌首示意。
唐长老的全称是灵剑门执法长老，负责执行灵剑门的一应门规。
而灵剑门的门规……
嗯，就是门主大人的规矩。
毕竟之前灵剑门就是一个家庭式的小作坊，纯靠秦门主一人撑起来，所以他的话就是最大规矩。
至于什么不准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的基础门规倒是有一些。
而在两位长老和夫人的眼中，方长就是门主大人的传声筒。
所以对于方长的话，他们都是严肃对待，不敢怠慢。
“请门主大人放心，老夫一定全力以赴。”
唐长老接下命令。
只要不让他外出干架，那么一切都好说。
连带着秦夫人看向方长的眼神都温和不少，也不计较之前被占的便宜了。
因为一直被逼迫着，感觉连呼吸都困难，突然来了点温柔，她竟有种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散会！”
就在此时，李虎突然出声。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去，方长立马跟上，还不忘朝两位长老和秦夫人拱了拱手。
……
门主阁楼。
李虎紧绷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演戏比大战一场还要累。
他苦笑着问方长：“二弟，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在做坏人？”
方长却是一脸无所谓道：“大哥，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咱们就是在做坏人。
不过也不算太坏。
按照正常节奏，这会儿灵剑门应该血流成河了。
若不是我们，哪有这么祥和的环境。
所以我们虽然是做坏人，但也做了好事。
再者说，你照顾人家孤儿寡母的愿望不是成真了吗？
不过你可悠着点，我听说那个秦晴挺漂亮的，照顾归照顾，你不要跟我搞什么喜欢上仇人女儿的狗血戏码。
要我说，斩草除根才是王道。
不过你不这么婆婆妈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大哥了。”
李虎叹了一口气：“我不会的。”
“行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你们真成了，只要她们不知道真相，还不是一样开开心心的。
之前那秦夫人的条件可是把女儿嫁给你，我觉得挺好的，白捡一漂亮媳妇，也就是你死活不同意。
现在的另一个问题更重要。”
方长摸了摸下巴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灵剑门的危机吗？”
李虎道：“你是说那些觊觎灵剑门的人。”
方长点头道：“嗯，是他们，不过也不全是他们，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盯上灵剑门吗？”
“为什么？”
李虎这几日真的是在闭关，双耳不闻俗事。
方长道：“他们盯上的不是灵剑门的地盘，是灵剑门的名号，是灵石矿脉的份额。
流云山脉一十八家宗门，碧云宗火龙宗双雄并立，霸占四成份额。
剩下十六家宗门，前三家每家百分之六，后十家每家百分之三，中三家每家百分之四。
而灵剑门排名第三。
所以灵剑门在流云山脉的灵石矿脉中占百分之六，也就是说每年灵石矿脉的产出中一百份有六份是灵剑门的。
据秦夫人给出的这些年的账本，每年灵石矿脉的产出达到三千六百万块灵石，并且根据统计，矿脉每年的灵石产量都在增加。
灵剑门占据百分之六，就是二百一十六万块灵石。”
听到这个数字，李虎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么多？！！”
一块灵石一百金。
对于曾经得到十两银子就高兴大半天的李家父子来说，二百多万的灵石，那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当然，灵石和俗世货币的换算一直是个供需关系决定的。
当灵气处于低谷时期，大部分灵石需要供养自身，不愿意向俗世流通，自然需要更多的黄金来换一块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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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以后灵气环境变好，灵石产量增加，民间修行者变多，俗世货币与修行者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到时候兑换率自然要降下来。
说不定一块灵石只能换二三两金子也不一定。
别的不说，就算现在方长愿意将这二百多万灵石全都流通入民间兑换黄金。
保管分分钟把金价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背地里已经震惊过好几遍的方长此刻表现得风轻云淡，摆摆手道：
“其实也没多少，二百一六十万块灵石，就是二百一十六块上品灵石。
便是二百多万块灵石，叠放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个立方，差不多刚好装满一间普通的卧房。”
一块灵石大概拇指大小，也不过七八个立方厘米。
第九十一章 上下两策
见方长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李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否则显得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挺没见识似的。
“这么说起来，好像真没多少。”
他还似模似样地附和了一句。
‘我说没多少，你还真信啊！’
方长都不由沉默了会儿。
但既然是自己装的逼，含泪也得装完。
他默默整理了下语言，尽量以一种淡定的语气道：
“嗯，虽然没多少，但既然咱们现在已经是灵剑门名义上的主人了，那么属于咱们的东西，就一分都不能少。
秦夫人的娘家长松派只是第一个盯上灵剑门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而且我估计，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有你我在，配合灵剑门的护山大阵，便是筑基巅峰来了也得让他折戟沉沙。
现在关键的是如何保住灵剑门下一次的灵石的份额。
关于灵石矿脉的份额分配，每过十年就要进行一次排名。”
李虎也听出来问题所在：“你的意思是说下一次排名的时间不远了？”
方长道：“不巧，还有两年时间。”
李虎一听，眼神一沉，喃喃道：“两年……”
而后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道：“足够了！”
一年的时间，他从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变成了如今的筑基修士，更是与方长配合斩下筑基境巅峰，以战力称雄的剑仙人头。
再多两年时间，他就算没有如今的进步，想来也不会输给前任的秦景。
更别说，如今他坐拥灵剑门的修炼资源，他的修行速度只会更快。
方长不出所料地点点头。
他喜欢的就是李虎这种自信，或者说莽夫的气质。
两个人中，只要一个老阴比就够了。
毕竟总得有一个人冲锋在前。
“好，这个问题暂时解决。咱们继续下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今为灵剑门监管灵石矿脉的修士秦明乃是秦景的义子，他手中有部分灵剑门的力量，所以想要在这两年内顺利接收矿脉的灵石，还得搞定他。”方长继续道。
李虎面露难色：“二弟，还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吧，你让我来想这些，不是为难人嘛。”
方长清了清嗓子，道：“方案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暂时是两个方案，你可以任选其一。
上策嘛，就是你把秦晴给娶了。
那秦明忠心秦景，曾发誓一辈子都忠于他，忠于秦家。
而且他还是灵剑门隐藏的第三位筑基修士，甚至隐隐是灵剑门的第二高手。
所以之前几位继承人都是秦家血脉，而不是他们自己去争位，就是为了照顾这位的情绪。
如今你非秦家血脉，但是只要你娶了秦晴，那你就是秦家的姑爷，也算是半个秦家人。
想来他见木已成舟，不会太难接受。”
一听这上策方案，李虎就猛地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可能娶她。”
被方长忽悠着夺下灵剑门已经让他心中颇为不安，要是再娶了人家女儿，他非得崩溃不可。
之前秦夫人提出这个要求被方长转达后，他就死活不同意。
“而且你也不是不让我和那个什么秦晴发生感情嘛。”
“感情是感情，婚姻是婚姻，能是一回事吗？”
方长见李虎如此抗拒，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那算了，只有下策了。”
“下策就是你亲自出马，以灵剑门新任门主的名义强行命令他回归山门，然后打服他。”
“打不服呢？”
李虎追问道。
方长手往脖子上一抹，舌头伸出一歪：“只好杀了他喽。”
李虎还是摇头：“我不想滥杀无辜。”
方长撇了撇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推荐下策的下策，那你制服他后，就囚禁他吧，然后让唐长老接任他的位置。
这期间可以让秦夫人母女去劝劝他。
以我对秦夫人的了解，她可能会劝秦明假意臣服，你就顺水推舟地收下他。
以后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干。
反正秦晴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大概率都会隐忍不发，忍辱负重。
一般这种人最是好用，就是有背刺的风险。”
李虎思虑片刻，颌首道：“只好如此了。”
“这就对了嘛。”
方长笑着道：“既然这些问题都有解决办法了，现在就是咱们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他哗的一下扯开衣襟，露出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的储物袋来，粗略一数，起码十七八个。
“你一个呀我一个，我一个呀你一个，我一个呀我一个，你一个呀你一个……”
不过转眼间，方长就给李虎丢了八九个储物袋。
“虽然灵剑门的库房里面没有什么珍贵宝贝，但是灵石，炼器材料什么都还是不少的。
秦夫人他们忙着争权，互相掣肘，倒是便宜了你我。
不过多归多，质量和价值比不上秦景的储物戒。
我怀疑其中的宝物已经被他们三人瓜分了，如今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我要让他们全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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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接住储物袋，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二弟，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方长低着头翻看储物袋。
李虎带着几分迟疑道：“我要是继续留在灵竹峰当我的猎户，不走入这个残酷的修真世界，这些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我现在好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到了灵剑门后，我明天都在问自己，现在的我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吗？”
方长动作一顿：“你在怪我？”
“不，我很感激你，没有你，我见识不到如此奇妙的世界，可我无法适应它。
曾经我以为炼气境不行，是我修为太低，可等我现在到了筑基境，我发现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李虎的眼神闪过几分迷茫。
方长问：“那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一个……英雄。”
李虎摸了摸头，露出几分羞耻和憧憬道：
“这是不是有点可笑，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藏在书柜角落的江湖话本。
那里面，英雄侠客们行侠仗义，一诺千金，万人敬仰。
后来我长大了，我爹说外面太危险，我娘说留在她身边，我便再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
直到遇到了你，你给了我希望。
我想看看你所说的新世界。
但刚刚我突然发现，我正在逐渐成为我所讨厌的人。”
第九十二章 时间会给出答案
“你想当英雄？”
方长先是沉默，然后笑了起来，继而大笑。
“可我们回不去了啊！”
方长看着李虎，目光炯炯，一字一顿：“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子无悔大丈夫！”
“大哥，自踏入修途之日，我便知道自己没了回头路。我必须向前走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况且，我并不觉得我们错了。”
“你如今拉住灵剑门的十个弟子，其中有八个会认为你是灵剑门的救世主，可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你觉得自己是个强盗！是个无耻的窃贼！
世人愚昧，当你成功之时，大家只会看到你身前的光明，看不到你身后的深渊。
此时，你就是英雄！”
“你看，当英雄其实很简单。”
方长摊开了手，就好像在拥抱着这个世界，他的语气中带着蛊惑。
“所以啊，大哥，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那就更应该做得更好。
用你的努力，去将灵剑门变得更加强大，让这里的人变得更加幸福。
一个错误的选择，也能带来正确的结果。
关键不在于别人，而在于你的内心。
你只管努力向前。
到最后，时间会给出我们答案。”
方长的话很有蛊惑力，李虎的眼神渐渐明亮，似乎找到了方向，他用力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方长满眼怀疑，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明白了。”
李虎认真道，“事情已经发生，我既然随你踏入灵剑门，就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若是婆婆妈妈的，也太不像个男人。
如果我觉得错了，我就改，如果我觉得没错，我就应该继续做下去。
到最后，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嗯……”
方长都不由地跟着点点头。
很棒，都能举一反三了。
李虎能想开是最好了，要是想不开，那他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都叫了这么久大哥，彼此还是真诚点好，真要算计起来，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谁让他这个人心软呢。
“所以灵剑门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反正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李虎一脸认真道。
方长愣了下，问道：“你这么配合我，不怕我卖了你？”
李虎却笑说：“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再者说兄弟一场，难道还能害我不成？
真要害我，那也算我倒霉。
我刚才说的嘛，这都是自己选的。”
方长嗯了一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果然心机深沉，竟是找准他软肋了，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方长念头一转，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又好像赚了。
他摸了摸手上的储物袋，竟觉得不太香了，搞得他好像多俗气似的。
就这么点，够买他的良心和灵魂吗？
还是私下里再看。
……
转眼间，一月过去。
方长坐在灵剑门高级练功房中，缓缓睁眼，一抹逸散的灵气光辉闪过。
“不愧是灵剑门仅有两间的高级练功房，牵引地下灵脉，自成灵地。
这下子，我离筑基又近了一步。”
“鉴定。”
金手指一点，熟悉的面板出现。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20（22333/89000）
境界：炼气
职业：傀儡师LV7、霸体LV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剩余效果未知？（请自行探索）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77
福缘：3
业力：0
寿元：19/40（折寿）
生命值：1030/1030（正常）
体力值：510/510（正常）
属性：力量5.0、体质4.7、敏捷3.6、精神5.4
法力：202/202
功法：引气入体（法阶中品）——专家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精通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专家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1、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灵剑门
称号：无
————
“霸体？”
“可惜了，道阶功法实在太难领悟，以我如今的精力根本不允许深研下去。
虽然就算花了功夫，大概率也是一无所获。
如今只能指望灵体效果自带的效果被动提升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多了一个职业，一张底牌。
我记得霸体lv10的效果好像是减伤来着。”
“另外，按照如今的修炼速度，每天能获得九百多点经验，所以大概还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啧啧，这么算起来，我也能在二十岁前进阶筑基境。
这下子不用四舍五入了。
我真是个天才？”
方长算了下，一时间不免有些自得。
根骨上升稳定到了七十七点，刚好多了十一点。
还有炼气功法熟练度升级为专家，再加上灵识保护经脉，每天增加一半修炼时间，还有高级练功房、上品灵石、一阶上品炼气丹药，外加童子身的加成，一共约有四成效率的提升。
大致计算公式可得12/8*10^2*2*3*77/100*1.4=970.2
相比于之前每天一百多点的经验值，如今足足提升了近九倍，谁敢说他不是个天才。
如果他一开始就能拥有这个修炼效率，这会儿怕是早就筑基了。
他猜测李虎之前的修行效率也就和他现在相差不大。
毕竟李虎也是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外加灵气浪潮的机缘，还有生死间的绝境压力才突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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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他是个什么程度。
方长只是算一算就感觉吓人。
李虎得到的《北斗道经》十有八九也是道阶功法，甚至是上品品级。
作为第四阶功法，一旦入门，即便是最低的熟练度，起步都是一万经验打底，再做个乘法，那就是数以万计的经验值增加。
在灵气公式中，只有功法品阶这个指标是指数增长。
当天才和庸才的能力用数字体现出来之时，我们所看见的只有鸿沟。
能够拦住天才的从来不是灵气和法力这些基础的东西，而是他们自身的天赋瓶颈，天地规则的限制。
方长不敢细想，怕一细想下去，容易道心崩溃，从此自暴自弃。
做人嘛，还是做自己好一点。
和别人比个什么劲。
方长心里嘀咕几句，果然好受不少。
他起身打开练功房的大门，眼睛不由眯了迷，只觉门外阳光明媚，光明无限。
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练功房的值守弟子见方长出来，立即恭敬行礼。
“方师兄，门主有令，请你出关后过去一趟。”
一个月的时间，方长在修炼之余，抽空一步步掌握了灵剑门的财政大权。
作为如今给全门弟子发工资的人，方长在门中的威信仅次于李虎这个门主大人。
至于两位长老和秦夫人，那都是过去式了。
“嗯。”
方长点点头，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颇有些老气横秋道：
“辛苦你了。”
弟子立马大声回道：“能为方师兄服务，不辛苦。”
第九十三章 不当人子
门主阁楼。
高级练功房。
作为灵剑门仅有的两间高级练功房，自然有一间是门主专用。
这些日子，李虎便一直在此闭关。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管理人才，当这个门主也是方长赶鸭子上架，所以一直深居简出，刻苦修行，倒也自得其乐。
见方长进来，李虎长松一口气道：
“你终于出关了。”
方长笑问：“怎么了？”
李虎说：“秦明回来了。”
方长奇怪道：“这不是咱们计划好了的嘛，有什么问题吗？”
李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好像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方长眉头一皱。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李虎一拍储物袋，掏出一枚彩色的菱形水晶来。
“你自己看吧。”
这叫留影水晶，根据水晶的规格不同，能够留存不同时间长度的影像。
按照方长的理解来说，就是个超长时间待机的录像机。
据说是传功玉简的副产品。
曾有人想仿制传功玉简，制造出物美价廉的玉简材料。
毕竟传功玉简的材料乃是石中玉，灵石矿的伴生物，产量不算高。
结果捣鼓到最后，留影水晶只能留存影像，无法刻录功法灵术的神韵，也就是其中蕴含的道与法。
当然，经历过秘府降世的方长觉得这大概又是个谣言。
十有八九，这留影水晶的制作方法也是继承前人的。
不过这玩意对修行无用，又很贵，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备着。
而灵剑门作为一个修行宗门，自然有些东西需要留影记录，所以库房中还有几枚存货。
方长给了一枚给李虎，让他把自己不会，不懂的事情给录下来，然后有时间两人再一起讨论。
随着法力输入，留影水晶在空气中投出一副较为模糊的画面。
这玩意还有个配套设备，名为影壁，能够最大程度的清晰呈现留影中的各种细节。
在玩家时代，还有人专门拿这玩意搬运现实世界的各种经典，改编成仙魔背景版的电影，也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其中最赚的当属各种马赛克电影。
鬼知道那群多才多艺的沙雕们是怎么绕过系统检测的，反正一经投入市场，竟大受欢迎。
毕竟修真者多宅男，喜欢这些，无可厚非。
方长出于批判和谴责的精神，也入手了几枚。
结果刚刚打开，游戏系统竟然直接把他给踢下了线，说他浏览不良信息，封号四十八小时。
咳咳，扯远了。
留影水晶的投影虽然不太清晰，但也能分辨影像中的两人，一个坐在主位，是李虎。
还有客位上一个脸上线条硬朗，腰杆挺直的青年男子。
而他正是灵剑门隐藏的第三位筑基境修士，前门主秦景的义子，灵石矿脉的驻守——秦明。
声音从留影水晶中传出。
“属下秦明见过门主大人！”
秦明朝李虎拱手见礼，声音浑厚，语气干净利落。
李虎微微颌首，保持高冷态度。
“秦明，本门主召你回来，令唐长老接替你的位置，你心中可有怨气？”
“属下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
“确实有一点，不过只要门主愿意答应属下一件事，属下的怨气定会烟消云散。
并且属下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效忠于门主，绝无二心。
还有此次灵石矿脉的分成，属下也一分不少的还给门内。”
“你是威胁我？”
“属下不敢。”
“本门主虽只是筑基前期，但已经炼化门主令牌，与护山大阵合而为一，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还是你自信实力能够胜过我？”
“呵呵，属下回来之前，早已打听过门主大人的战绩，便知道这次回来可能凶多吉少。
只是属下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你不怕死？”
“为了一个人。”
“谁？”
“段淑芳！”
“谁？！”
“我的义母，前门主夫人——段淑芳！”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要带走她。”
“如此简单？”
“足矣。”
“容我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画面戛然而止。
李虎面露疑惑，皱着眉道：
“我总感觉他话里藏着话，只不过能够少点纷争的话，我觉得答应他也无妨。
就是这件事还得问问秦夫人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
其实我们也没怎么着秦夫人她们母女，更没限制她们的自由，就这么一个条件，我觉得我们可以同意。
只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二弟，你觉得呢？”
方长面色古怪，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大哥，你还记得秦明今年多大吗？”
李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三十八岁还是四十岁。”
“所以这还不明显嘛。”
方长面带玩味之色，嘿嘿笑道：“儿子比妻子年纪还大，难怪会出事。”
“这家伙倒是果断，爱美人不爱江山，他手里拖着灵剑门这四个月的灵石不给，竟然是为了赌这一把大的。”
流云山脉的灵石矿脉的矿场由十八个宗门派出代表共同监管，每一月分一次灵石。
但秦门主身死足有三个月，加上前一个月未送达的灵石，一共四个月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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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手上已经攒着六七十万的灵石。
之前觉得他没跑，是因为对秦家对灵剑门情深义重，所以坚守岗位。
现在看来，竟还有隐情。
李虎还是一头雾水：“二弟，你说的我怎么也不太明白。”
方长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就先不说了，以免坏人清誉。
大哥，此事你将秦夫人请来一问便知。
既然大哥你想和平解决，那我也不会拦着。
我瞧这秦明性格果断，若是逼得太紧，说不定他会选择鱼死网破。”
而且看热闹嘛。
打打杀杀的，哪有吃瓜更开心。
眼看一出豪门两代伦理大戏就在眼前上演，他这会儿就差去买点瓜子了。
李虎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他就真有点呆了。
他脸色一红，嘴里喃喃道：“竟还有如此之事？这也太……太……不当人子了。”
第九十四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一个时辰后。
门主会客厅中，观看完留影水晶的秦夫人脸色酡红，眼神中满是羞恼之色。
即便她曾向方长卖弄过姿色，却也没想过和自己名义上的义子发生什么。
好一会儿。
秦夫人平复心情，看向主位上面无表情的李虎，颇有些决绝道：
“门主不要忘记曾经答应过我什么，若是强迫我，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她还以为李虎的意思是想把她送给秦明，如今叫她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闻言，方长明白了秦夫人的心意。
感情是那秦明一厢情愿。
搞得他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内幕呢。
他心中暗叫可惜，表面上却是笑呵呵道：“夫人误会了，门主若是有意成全那秦明，哪还会将夫人请来。
我们随便下点药，把夫人送到他的床上去不好嘛。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夫人从或不从，与我们何干。
我们正是尊重夫人，才请来夫人商量。
万一夫人和那秦明两情相悦，我们自作主张，岂不是当了恶人？”
秦夫人面色一红，羞怒道：“谁和那个逆子两情相悦，我如今是秦夫人，那一辈子都是秦夫人！”
方长嘀咕道：“秦明也姓秦来着。”
“总之不可能是他！”
秦夫人态度坚决。
方长叹道：“夫人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请夫人放心，既然你不同意。
这觊觎义母的逆子，我们一定不会轻饶了。
不过就是几十万灵石罢了，就当是他的买命钱。
我们门主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夫人，就绝不会为难夫人。”
“等等！”
秦夫人突然出声。
“怎么了？”方长故作不解。
秦夫人强装镇定，平稳声线道：
“这秦明虽有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不如让我来劝劝他，让他交出灵石，门主对他从轻处罚。”
如今她势单力薄，一个对她爱慕的筑基境修士，她属实不愿意见到其身死。
能够留下秦明，未尝以后不能成为她的助力。
而且她如果能够劝降秦明，为门中追回那几十万灵石，也是大功一件。
只要这李剑纯尚有一点良心，今后她们母女两在门中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
最后，就是她自己一点点的私心。
对于这么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义子，知道自己会死也要回来，她心中说没有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惜他们注定不能发生什么。
她秦夫人的身份不能丢，也无法丢。
李剑纯是以秦门主关门弟子的身份继位。
她名义上就是他的师娘，李剑纯不管想对她做些什么，都会对这个身份有所忌惮。
方长感概道：“夫人如此通情达理，这时候还为他着想，我若是那秦明，定要跪倒在夫人面前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痛骂自己不是人。”
秦夫人强笑道：“小方说笑了。”
“嗯，那我请那位秦师兄过来，夫人和他聊聊？”
方长试探着问道。
秦夫人轻轻点头：“可以。”
……
秦明得到召唤，很快就过来了。
他一见秦夫人，神情立马激动起来，哪还有一点在李虎面前的从容淡定，反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架势。
而秦夫人则是一脸不可侵犯的神圣高冷，直接占据了主动地位，将秦明招去隔壁房间密谈。
方长和李虎则是留在会客厅等待结果。
方长摸着下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差点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
李虎好奇问。
没有经历过感情问题的他，很难理解刚才的一幕，只是觉得颇为奇怪。
在秦明面前，秦夫人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方长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讥讽道：
“我在笑天下舔狗都一样，其实自己心爱的宝贝在别人面前，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
偏偏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秦夫人在他和李虎面前，一直表现得谨慎小心，就像一只时刻竖起耳朵的机警的兔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胆战心惊。
他有把握，只要稍微用点手段，秦夫人自荐枕席，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为从秦夫人认输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没了任何底牌。
可在秦明面前，她却能表现得如此高傲。
说到底，不过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但是，这就是特么的爱情啊！
……
谁也不知道秦夫人和秦明谈了什么，等到他们在出现时，秦明脸色灰败，而秦夫人则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不过秦明还是交出了藏下的灵石。
就在某个荒山，某棵树下三米下的埋着的一个储物袋中，用一种特殊的石头盒子装着。
这种石头能够隔绝灵识的探测，也是灵石矿脉的副产品，让方长听得眼前一亮。
若是没人指引，除非是一寸寸地犁过去，否则想要找到藏着的储物袋，几乎不可能。
交出灵石的秦明，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保命的底牌。
但李虎和方长都没有杀他，而是剥夺了他身上关于灵剑门的一切职务，将其关押在后山，为期十年。
准确来说，这是秦明自己要求的，本来方长还想让他戴罪立功来着。
至于秦夫人依旧是秦夫人。
不过她的女儿，那位李虎代师收徒的师妹秦晴则是下个月多了三万灵石的资源分配，并且后续每月都会多出一千灵石的份额，算是秦夫人的功劳奖赏。
对此，秦夫人也颇为满意。
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灵石矿脉是灵剑门最大的经济支柱，一经被解决，灵剑门就相当于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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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产业，诸如药山、灵田、灵木林之类的资源，也随着时间推移，被重新统计归纳。
灵剑门的内部问题就这样被一件一件地解决。
虽然还有些小瑕疵，比如随着秦门主身死，门中的不少产业都会遭遇不明袭击，造成少许损失。
还有一些管理资源点的弟子不满新门主的，直接带着产业跳槽到其他宗门，这些都对灵剑门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李虎都被逼着出去了好几趟，狠狠地干了几架，总算稳住了灵剑门的动荡局势。
但同样的，这都意味着灵剑门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人统治的时代。
灵剑门新门主李剑纯的名字随着一场场战斗，开始被更多人熟知。
至于方长，就像光芒下的阴影，看似虚无，却又无处不在。
第九十五章 筑基！筑基！
三个月后。
夏日的燥热远去，山中的叶脉上泛黄，象征着秋天的到来。
灵剑门中仍是热火朝天，每一个行走而过的弟子，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每一个企业创业的初期，总是充满着活力。
尤其是方长推出了门派贡献点制度，成立了一个个弟子小组，也就是所谓的绩效制度，抛弃了以前所有弟子领死工资的落后制度。
门派的战斗力，向心力全都要更上几层楼。
在方长看来，这门派就和搞企业一样。
大家伙拜入师门，绝大部分不是什么追逐成仙的梦想，想的就是搞钱，划掉，想的就是出人头地。
他们想学本领，想要一身高深修为，为的不就是以后出去能装逼嘛。
一提自己是某某弟子，如今是什么修为，收获一片敬畏的眼神。
长生路艰，很多弟子毕生的梦想也不过是突破筑基罢了。
方长没有创业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资本家的手段，他可是亲身领会过的。
如今他也不过就是成了挂在路灯上的那个人罢了。
当然，对于弟子们来说。
他们看不到这种制度的内卷未来，反而觉得自己更有前途了，享受着贡献点制度的前期红利，迸发出了无比热情。
曾经觉得筑基遥不可期，但如今，他们也能伸手探一探了。
而方长则是推出了一个粗糙的框架，就将事务慢慢分配给门派中的几个后起之秀手中，开始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对于自己的目标一直清晰笃定——修行，修行，还是修行！
宗门只是一种助他修行，获取资源的工具罢了。
不能舍本逐末。
当然，管理还是耗费了他的一部分精力，以致于原本该在一个月前就能突破筑基的他，生生延迟了一个月的时间。
今日，永泰五年，八月初八，宜突破。
灵剑门，高级练功房。
方长盘膝而坐，手掌摊开，一只黑色的眼眸纹身栩栩如生，这是一只成熟的魔眼之种。
是朱贵这位默默无闻的伙计，辛苦数月在闹市中徘徊，培育而成的魔眼之种。
只见手掌纹身一阵泛动，冒出一颗黑亮色的珠子，龙眼大小，泛着黑色的微光。
而刚才还栩栩如生的魔眼之种颜色褪去，又变得虚幻起来。
方长的眉心突兀地出现一条弯曲的黑线，就像他的第三只眼，一缕光芒射出，掌心的珠子就好似受到牵引，朝他眉心飞去。
“等会儿，这不是给你吃的，我要兑换功法。”
方长一把握住魔眼之种，他好不容易才搞出来这么一颗魔眼之种，哪能如此轻易喂给天魔之眼。
他眉心的黑光闪烁，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传出一道信息进入他的脑海。
“《血神魔影》，修炼需吞噬各种精血，大成之后，身化血海，血海不灭，肉身不死，还有三道生生不灭的血神分身，灵阶上品。”
“那我到时候还是人吗？不学！”
“《白骨法身》，不修血肉，独修白骨，最终化身白骨法相，无坚不摧，无物可灭，灵阶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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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我不当人？不学！”
“《尸王诀》，灵阶下品，还要僵尸血脉，可成尸王之体，号令群尸，以后富裕了倒可以给朱贵兑换。”
“《阴魔功》，阳极生阴，想要我变女人吗？不学！”
“《九幽玄刹魔典》，道阶下品，呵呵，根本学不会！”
“《补阳录》，灵阶中品，记载三千六百二十四种鼎炉之体，采阴补阳，采阳补阳，三千鼎炉，可成阳极魔体！
嘶……此等魔功，此等魔功！
下次一定。”
“《补阴大法》，灵阶中品，记载三千六百二十四种鼎炉之体，采阳补阴，采阴补阴，三千鼎炉，可成阴极魔体。
呸，无耻魔女！”
“……”
天魔之眼中的功法信息在方长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总共二十六部灵阶功法，多是中下品，上品的只有五部。
而道阶功法更是只有三部。
分别为《九幽玄刹魔典》，道阶下品，《阎魔天子法身》，道阶下品，《万鬼噬魂魔功》，道阶下品。
显然和李虎的黑煞镇狱金塔出身的北斗道宗相比，天魔之眼所在的宗门大概在魔道中也就是个二流货色。
不过也正是这样，它里面蕴含的功法反而多些。
毕竟北斗道宗法宝无数，可以分散投资，而天魔之眼只能孤注一掷。
但多归多，也贵啊。
这些玩意更像是吊在驴子前的胡萝卜，没有足够的魔眼之种，根本不可能兑换下来。
而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天魔之眼吞噬了足够多的魔眼之种，它体内的法宝之灵就会重新复苏。
所以，他只能小心选择。
思虑许久，方长张开手心，传递给了天魔之眼一道信息。
“兑换《五转逆元功》！”
《五转逆元功》，灵阶下品，真元五转，功行大进，法可生灵。
这是一门对于修炼要求比较低的灵阶功法，主要难度在于一个逆字。
每一转都代表体内真元的一次进化，但每一转都是一道生死难关。
因为需要逆转修行。
按照方长的想象，大概就是把一根顺溜的面条不断旋转拉长，拉了五次，就是三十二根，然后合成一根，其中但凡出现一次失误，面条断了，那就可以吃席了。
虽然名字中没有一个魔字，但也魔性满满。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
一旦真元五转，体内法力所化真元质量极高，便是碎丹成婴，都有两三成把握。
天魔之眼吞下魔眼之种，一道黑光自眉心射出，将方长包裹成一团，又化作一个黑色的大茧。
数个时辰过去。
方长缓缓睁眼，表情有些不善。
“特么的，竟然只有第一转的功法，还跟我搞分期付款的把戏，乃乃的，迟早炼化你。”
但看着炼化程度才十万分之四十八的天魔之眼，方长很快将这个想法埋下。
虽然只有第一转的功法，但筑基足够了。
他先行恢复，待到精神饱满，法力充盈后，他手中各握一颗淡红色灵石，口中含着一枚上品筑基丹，随时准备吞服。
“是时候了。”
冥冥中，突破的预感一闪而逝。
嗯，那是经验条满了。
方长一口吞下筑基丹，突破开始了。
第九十六章 筑基！
筑基境，是修行境界的第二个阶段，顾名思义，这是构筑大道之基础，也被称为真仙之基。
因为此阶段太过重要，所以又有人为地延伸出天地人三道筑基，也就是土豪版、中产版、平民版三种。
以何种方式筑基，将决定修士突破筑基境后的收获。
天道筑基以先天之气为基石。
比如颇为简单的先天紫气，只需连续一千日采取大日东升的第一道紫气，而后凝练为一道先天紫气。
但谁能保证连续一千天每天都能看到太阳。
偶遇雷雨暴雪，大日不出。
所以此时只能请修为高深之人，深入高空，越过云层，迎着太阳采收一缕紫气。
再比如说星辰灵光，同样是连续一千日牵引星辰之光，以万千星光凝练出来的一道灵光。
还有诸如什么万木灵气，水脉之灵，三千焱火之气等等。
这些天道筑基之物，全都可以人为获取，也不需要什么冒险和危险，只是费时费力，一般人还办不到。
但是除了家中有财又有人的豪门之外，普通人哪有机会得到这些宝物。
因此天道筑基又叫土豪版筑基。
当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收获自然不同凡响。
采用天道筑基之人，一旦筑基成功，那么他们的法力转化为真元，就会带上筑基之物的特质。
使用先天紫气筑基之人，真元之力正大光明，绵延悠长，自带破邪之力。
使用星辰灵光筑基之人，真元之力变幻莫测，带有幻光之力。
而地道筑基则多是以天地自然诞生的各种灵物作为筑基之物，比如最为基础的五行灵物。
同样的，以这些灵物筑基，自己也会得到部分灵物的特性，木属性多生机，火属性多爆裂……
所以地道筑基也不一定输给天道筑基，纯粹看自己所用灵物的品阶高低，还有一丢丢的运气。
毕竟灵物性质并不单一，运气好得到个稀有属性，运气不好就得个大众属性。
不像天道筑基一样，只要筑基成功，必然得到保底属性，区别只是多和寡的问题。
至于最基础的人道筑基。
嗯，没什么可介绍的。
就是像方长这样，吞颗筑基丹就能开始筑基了。
不过人道筑基看似随便，却也不代表它就差到哪里去了。
因为人道筑基没有外物相助，所以反而更注重挖掘自身的力量。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的潜力越充足，那么人道筑基的收获就越大。
这就是人字的由来。
关键在于人，而不在于天和地的馈赠。
人定可胜天！
所以选择人道筑基的修士，强的是真强，弱的也是真弱。
方长不相信自己的资质，但相信自己的潜力。
在他眼中，御傀灵体的潜力就连李虎的巨灵神体都比不上。
他要是没潜力，谁还有潜力。
所以他信心满满地选择了人道筑基。
随着筑基丹入腹，一股热流自腹部冲顶而起，方长的识海一清，精神仿佛在无限地拔高，他在俯瞰着这个世界。
周身的灵气全都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
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
以往一股脑被自己吸收的灵气原来也有这么多种颜色。
所以这就是筑基修士真元属性的秘密嘛。
吸收的哪一类灵气多，所以自身真元才带有其特质。
那么那些选错了与自身属性相冲的灵物筑基的修士，岂不是比人道筑基还要废？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方长发现书上看了多少遍，也不及自己经历一遍来得明白。
此刻，《五转逆元功》已然自行运转起来。
自他丹田之处散发出庞大的牵引之力，化作一个庞大的漩涡，各类灵气就像鱼儿一样被这个庞大的漩涡吞噬。
其中又以木属性灵气最为浓郁，其他灵气则稍微少些。
大概是他平常泡在紫竹林中，每天扎纸人的缘故。
方长见自己对木属性灵气最为契合，灵识不由一动，主动将其他灵气排除一些，牵引着远处的木属性灵气。
果然随着他这么做，他感觉自己身体内功法运行更为流畅，丹田处的法力漩涡中间开始隐隐出现了一滴液体状的东西。
法力化液！
也就是筑基修士的真元。
所谓筑基真元，大抵上可以理解为法力的精华，自身功行的代表。
丹田所化真元多寡，也就意味着筑基修士的潜力差距，一些高深灵术，甚至必须使用真元这种高质量的能量才能施展。
到达这一步，筑基境的突破就算渐入佳境了。
接下来，便是凝练灵识，开启精神上的升华。
不过这一步方长早已达到，因此有惊无险地度过，灵识又隐隐提升不少。
待到真元凝聚，灵识凝结，就能进入最后一步，也是突破筑基最重要的一步。
以真元洗练肉身，增强自身潜力，提高根骨，释放潜能。
这就是之前为何灵剑门的少门主不得不放弃《兵甲通灵术》大成的诱惑，提前修炼御剑术的缘故。
因为若是不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筑基，那么根骨定型，即便突破筑基，之后也无法提升多少。
当然，这也不是一定的。
一些体质特殊之人，便是八十岁突破筑基，也能大幅度提升根骨属性。
方长只觉浑身骨骼发痒发热，一种酥酥麻麻，好似蚂蚁乱爬的感觉在他感知中升起。
他强忍着去抓的冲动，继续运转《五转逆元功》，不断牵引着灵气入体，通过功法运转，化作法力，又经过丹田的法力漩涡化作真元。
真元一滴滴凝聚而成，而后又很快散去，一点点融入他的身体，增强着看不见摸不着的肉身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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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真元洗练，方长仿佛看到了肉身深处藏着的那一点光。
他无法形容自己对于这点光的感受，只是莫名的想要去拥抱它，想要与它融合。
于是他就如此做了。
嗡！！！
当他的精神投入那一点光。
天地为之寂静，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
方长悠悠醒转。
丹田中，一十三滴真元流淌，充盈的法力几乎增强了五六倍，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膨胀。
他打了个响指。
空气中一缕法力浮现，就像火苗一般，长久不散。
筑基法力，法中蕴灵。
筑基境的法力已经初步融合自身灵识，带有独特的精神属性，只要保持稳定的形态，可以留存很长的时间。
也就是说。
他已是筑基境修士！
那么……
“鉴定！”
第九十七章 真元特质
面板依旧，但里面的内容已经大不相同。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21（5555/100000）
境界：筑基
职业：傀儡师LV8、霸体LV3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0
寿元：19/140
生命值：2654/2654（正常）
体力值：1322/1322（正常）
属性：力量6.0、体质5.7、敏捷4.6、精神6.6
法力：2000/2002
真元：13/13
功法：五转逆元功（一转）（灵阶下品）——入门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精通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大师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一阶傀儡（小金刚）、灵元甲（破损）（上品灵器）、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灵剑门
称号：无
————
“御傀灵体的特性已经完全解析了，是由于我突破筑基的缘故吗？”
“赋予傀儡灵性，这是什么意思？”
“傀儡乃死物，而灵性乃生物独有，难道是说我能让傀儡变成活物。”
“嘶……若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么以后我的称号岂不是傀儡一族之祖。”
“乖乖，也不知道傀儡生出灵性之后，可不可以自行修炼，他们修炼出来的成果我还能不能共享。”
“要是可以的话，我岂不是挂机成仙第一人。想想还怪让人激动的。”
“嗯，这个之后实验一番才能知道。”
“根骨属性再次提高四点，我也算是搭在天才的末班车上了，八十分，也勉强算是优秀了吧。”
“寿元只增加了一百年，我堂堂筑基境修士，竟然也就还活不到凡人的极限寿命，是因为折寿的缘故？”
“不过折寿的字眼消失，说明仪式对我的影响应该已经消失了，今后若是顺利突破，增加的寿命应当就是和其他人一样了。
倒是个值得庆贺的信息。”
“四维属性全都提高一点，精神属性更是提高了一点一，是最后的那点光的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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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高达六点的力量，乖乖，足足二百七十六个人的力量集于一身，按照一百斤一个人的力气算，我如今也有两万多斤的力气了，谁敢说我不是个体修。”
“法力值高达两千点，是因为转修了《五转逆元功》的缘故嘛。
作为灵阶下品的功法，炼气境一级增加一百点法力值，筑基境一级增加一千点法力值，所以加起来就是两千点。
嗯，还多了两点，仪式给我的最后馈赠。”
“十三点真元，正常来说两千点法力该有二十点真元才对，看来我这次筑基效果还算差强人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功法引气入体消失了，是因为我换了主修的炼气功法的缘故，不过五转逆元功的熟练度变成入门，应该就是天魔之眼灌顶还有覆盖引气入体熟练度的功劳。”
“总得来说，筑基有成，成仙有望。”
方长对自己此次筑基结果做出如此评判。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的筑基真元特质是什么？”
方长意念一动，丹田中一滴真元散去，他体内法力短暂地染上了一层淡青色的颜色。
“咕噜！”
“强化法力，施展木属性灵术增强少许威力？”
方长咽了口口水，看着手掌心上冒出来的一缕孱弱不堪的法力，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
“……或许还有我什么没感知到的特性，没错，就是这样。
我这么强的潜力，人道筑基的强者，怎么会有这么基础的真元特质，一定是我感知错了。”
他不死心地往手掌上的法力丢了个鉴定术。
————
【一缕法力（强化版）】
【介绍：这是一缕筑基境的法力，经过真元强化后，拥有强化木属性灵术百分之八的威力。
它还有修复傀儡的能力，极为稀有的真元特质！】
————
“我就说嘛。”
“哈哈哈！！！”
方长脸上表情一秒钟变幻。
从刚才的如丧考妣，一瞬间红光满面，好似中了五百万大奖，就在这练功房中放肆大笑起来。
虽然这种真元特质无法帮助他正面战斗，但是作为一个傀儡师，他什么时候需要正面战斗过。
修复傀儡！！
就是不知道这种修复能到什么程度。
要是能够无中生有的话，那岂不是说……
到时候他就制造一具纯上品灵石的傀儡，然后掰断它的胳膊，接着使用法力修复。
然后再掰断……
他就拥有了无数的灵石胳膊。
一个上品灵石矿就诞生了啊！
嗯，上品灵石都不够，要极品的才好。
方长脸上不由露出荡漾的微笑。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第一时间从怀中储物袋中掏出一具纸人傀儡。
看着这具表情呆滞的炼气傀儡，他一指头点过去，就把傀儡的胸口戳出一个小洞。
而后他的法力输入，就见傀儡胸口亮起一阵微光。
然后……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纸人傀儡呆呆看着方长，方长呆呆看着纸人傀儡。
“你丫的修复啊！”
方长一巴掌拍在傀儡身上.
喀嚓一声。
方长一时间没能把控好突破后的力量，纸人傀儡当场散架，宣告报废。
这一下，方长也清醒过来。
“难道不是这么修复的？”
“那应该怎么搞？”
“还是因为伤势不够重吗？”
方长看了看满地的碎竹片，法力再次激发，淡青色的法力覆盖着地上的傀儡碎片。
就见傀儡仿佛受到牵引一般，竟一点点拼凑在一起。
然后……
哗啦一声，傀儡再次碎了一地。
因为这根本不是法力特性，只是不甘心的方长以灵识驭物将它们拼在了一起而已。
“所以这特么就是个废物特质吗？”
“不对，绝对还有我不知道的问题。”
方长咬了咬牙，脑海中念头中念头不停转动。
“鉴定术不会出问题，所以是傀儡的问题吗？”
“普通的傀儡不行，是因为我的法力只能修复特殊的傀儡？”
“那什么才叫特殊的傀儡？”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灵体能力，脑海中灵光乍现。
“难道是灵性？”
“有灵性的傀儡才是特殊的傀儡！”
第九十八章 方铁柱！
“出来吧，小金刚！”
方长中二地叫了一声，而后就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小女孩双眼无神，表情呆滞，看上去不似活人。
方长微微躬着身，抚摸了下小女孩的脑袋，随着心念一动，他眼前出现了一点光。
这便是他突破筑基之时看到的那一点光。
也是他灵体的最后一层效果——赋予傀儡灵性。
光点自虚空而来，由虚化实，随着光点凝实，方长也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被剥离了出什么，蓦然有些发虚。
“鉴定!”
既然不认识，那就先来一发鉴定术。
————
【灵性火种】
【介绍：它能赐予死物之灵，它是灵性之光，是灵魂的火种。】
【注：剥离它，会让你灵魂虚弱一段时间。】
【注2：它并非百分之百能让死物产生灵性。】
————
方长手掌托着光点，递到小金刚的面前。
“不要让我失望啊。”
光点缓缓融入小金刚的身体。
嗡！
练功房中，仿佛有光芒一闪。
方长眼前随之一黑，突然动弹不得，他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无法翻身弯腰的笼子里。
“这里是哪儿？”
“难道我被人偷袭了？”
方长保持着冷静，分析自己可以遇到的情况。
但还没等他分析出个四五六来，就感觉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还有人声响起。
他猛地睁眼。
“爹？！”
“夏叔？！”
站在面前的正是他的养父方长清，还有夏武。
不过此刻两人的相貌都比他印象中的要年轻不少。
尤其是他爹方长清，一点都不像他曾接触的那般，目光平和，神情安详，反而此刻在他的眼中充满了火焰和野心。
“老夏，相信我，只要我能制造出这具五行傀儡，我就有突破筑基的希望，到时候我送你回碧云宗，送你回家。
再帮我一次！”
一旁同样年轻不少的夏武面容挣扎，但在好友的恳求下，还是微微颌首。
“好……好吧。”
方长蓦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小金刚的视角？”
“我成小金刚了！”
画面骤然一转。
方长看到方父神情欣喜地从门外进来，献宝似的在他面前拿出一朵颜色灿烂的红色灵火。
“你瞧，你的心我已经找到了。”
是小金刚体内的五脏五行体系——火心。
方父小心地将这朵灵火放入他的心房处，每日以法力小心温养着，足足半月，灵火终于与他身体融合。
方长感觉到了有一团火在自己心房上燃烧着，浑身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画面再次转变。
方父又分别拿出了一团黑色的泥土化作土肝，一块金色的石头化作金肺，还有一颗青色的菱形水晶化作木脾。
而后画面停滞了许久。
方父满身是血地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握着一颗沾满血迹的蓝色珠子，珠子里面有一滴水的形状。
“就差它了，快了，快了。”
这一次的方父脸上再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更像一个失去一切，憧憬着最后一搏的赌徒。
方父将珠子塞入小金刚的体内。
至此，五行灵物融合。
心房火焰大作，将整具傀儡包裹。
方父面色癫狂，划开手腕，血液挥洒在火焰之中，一点一滴地融入到小金刚的身体之中。
方长就像一个漠不关心的看客。
看着方父呕心沥血地将小金刚制作成功。
又看到他因为小金刚没有晋升二阶傀儡之时，脸上又哭又笑，最终绝望解脱的表情。
画面再转。
此刻的方父鬓角生出白发，眼神浑浊，掩藏沧桑，一个眼珠乱转，四处打量的少年陪着他走了进来。
“阿长，你去帮爹把这些纸人涂上腮红吧。”
“好嘞。”
少年痛快答应，一手托着颜料盘，一手拿着毛笔，在一张张苍白无血的纸人面庞上涂着猩红的腮红。
少年一边涂，嘴里一边兴奋地盘算着发财大计。
待到少年走后。
方父出现在小金刚面前，他的声音充满了虚弱。
“我要死了，记住这个孩子，记住他身上的气息。我已经在你身上融入了他的血。以后就由你来替我照顾他了。”
“呵，你又听不懂我说的话，人要死了，就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多唠叨一会儿。”
“……再见了。”
房门哐当一声关闭，视野陷入久久的黑暗。
当画面再次亮起。
一个探头探脑的少年小心踏入房门，谨慎地盯着他，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拔腿跑路。
处于小金刚视角的方长不由会心一笑。
原来这时候的他这么呆。
再接着，少年用着微薄的法力企图炼化傀儡，却被傀儡被动抽血抽得快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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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量着晕过去的少年，想着那个男人对它说的话，看着远方漆黑的夜空，静静地站了一夜。
画面戛然而止。
方长回到现实世界，焦距渐渐恢复。
而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泛红。
难怪当时他能越那么多级掌控小金刚。
之前他以为是自己灵体的效果，现在看来除了灵体之外，原来在小金刚的体内，方父早就为他留下了钥匙。
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后的爱。
也是小金刚凝聚灵性最关键的一样东西。
此刻，方长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好像多了点什么，就好像虚空中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与某样东西牢牢系在了一起。
他顺着感应找去，就看到原本呆滞无神的小金刚眼神中突然有了色彩。
她的面容明明没有任何改变，却蓦然多了一丝生气，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活了过来。
她望着方长，纯洁无暇的大眼睛突然眨了眨，再没有之前的半分诡异之感，反而充满了一种纯真之美，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磕……磕……”
她有些吐字不清，但方长还是听出来了她在叫哥哥。
这声不清晰的哥哥，在方长听来，是外面任何一个妹子如何表演也模仿不出来的声音。
因为她融合着自己的血，自己的魂。
这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诶！”
方长答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一把抱起小金刚，她的身子变得柔软许多，摸起来多了些许肉感。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
“嗯，身为我的妹妹，你必须要有个响亮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方铁柱了！”
“金刚对铁柱，果然绝配，我真是个天才。”
方长抱着方铁柱，脸上笑开了花，就好像抱着自家小棉袄的老父亲。
至于实验修复傀儡的事情。
这可是自己的妹妹啊！
自己怎么好意思主动去伤害她。
所以还是等下次让她去帮忙干架的时候，再来试吧。
他方长是个原则性极强的男人，不能因为叫了自己两声哥哥，就逃避她应有的责任。
也就是小金刚的身份特殊点。
要换成其他的灵性傀儡，这会儿早成他工具人了。
小金刚，也就是方铁柱。
她抱着方长的脑袋，不知哥哥的险恶用心，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看她形象有七八岁，论智商，其实也就一两岁。
当然，随着灵性成长，她的智力也会很快增长起来。
第九十九章 铁柱的奶娘
门主阁楼。
居移气，养移体。
久居上位，身上凭空多出几分威严的李虎此刻面色愕然，望着陪在方长面前咯咯直笑的小女孩。
“她……她怎么……活了过来？”
李虎是见过小金刚的，虽然她们气质大不相同，但容貌却是近乎没有差别。
方长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方铁柱柔软的头发，不满道：
“大哥，这可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还有她叫方铁柱，不叫她她的。”
李虎轻咳两声，小心问道：
“二弟，你叫她方铁柱，她自己就没有意见吗？”
“还有铁柱这个名字，不太适合女孩子吧。”
方长却是满不在乎道：“贱名好养活。
而且铁柱的名字哪里差了，铁为金刚，象征坚韧的性格，柱为柱石，意为其不平凡的人生。
再者说，她本人都没有意见，是吧铁柱？”
方铁柱完全不知道方长在说些什么，听到方长叫她，她就咯咯地直笑。
方长也跟着笑：“嘿嘿，你瞧她笑得多开心。”
李虎：“……”
你不要骗我，她根本听不懂对不对？
“算了，铁柱就铁柱吧。”
李虎走到方铁柱面前，也想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她还真可爱，让大哥也摸摸。”
结果方铁柱表情瞬间从软萌变成凶狠，身上绽放起一阵金光，口中忽的一下喷出一口金锐之气，足以开碑裂石。
铛！
李虎宽厚的手掌一挡，就将这口金锐之气一掌捏碎。
“啧啧，脾气还挺大，不摸就不摸。”
李虎悻悻收手。
方长一巴掌拍在方铁柱的小屁股上，教训道：
“这是咱们大哥，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手，叫大哥。”
方铁柱一脸迷茫，还以为方长在逗她玩，又是咯咯笑了起来，望向李虎磕磕蹦蹦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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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
李虎听到这声软萌的哥哥，觉得心都酥了一点，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突然蹦出来个妹妹有些奇怪，但好像感觉还不差。”
“不过二弟，我怎么感觉她不太聪明的样子？”
“毕竟刚当人，还不熟练是肯定的，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方长摸了摸下巴，嘀咕道：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毕竟刚出生的孩子，虽然抗造，但是为了她更快更好的成长，最好还是给她找个奶娘。”
李虎：“……”
你还说她不是小金刚变的？
嗯，好像方长也没说不是。
所以到底是不是呢？
李虎抓了抓头，感觉这个问题就好像猫儿一样抓着他的心，直让人痒痒。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甜甜的叫声。
“门主师兄！”
“你说好的今天陪我练功呢？”
声音刚至。
就见一个穿着靓丽绿裙，鹅蛋脸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大概十五六岁。
见其容貌，与秦夫人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青涩，更有少女的朝气。
来人正是秦夫人的女儿——秦晴。
见到方长也坐在里面，少女脸上洋溢的笑容立马呆滞下去，转而变成了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惶恐。
“方……方师兄，你也在啊。”
“既然门主师兄有事在忙，那我改日再来。”
少女就要告辞。
在少女心中，这个娘亲再三叮嘱，不可招惹的方师兄，论可怕程度足以与她那死去的爹相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娘为何如此惧怕方师兄，但听娘的话总没有错。
反正在她娘的不断洗脑灌输下，方长已经是灵剑门的第一魔头，避之不及。
因此方长在灵剑门这么长时间，她加起来和他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方长轻咳一声：“慢着。”
少女脚步一滞，僵硬转身，脸上露出想要讨好却又夹杂着害怕的怪异笑容。
“方师兄，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方长指了指身旁傻笑的方铁柱。
“你来的正好，这是我妹，你把她一起带走。
然后把她交给你娘，就说我说的，让你娘把她当自己女儿养，过段时间我再来领走。”
秦夫人人美声甜，又有一对儿女的抚育经验，用来当这个临时奶娘再好不过。
另外，方铁柱和他灵魂相连，他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因此也不害怕秦夫人给教歪了。
少女乖乖过来，想要牵走方铁柱。
却见方铁柱又要再次变脸，李虎身子一动，挡在少女面前，可方铁柱没有动作，因为方长又在教训她。
“还好先没给你升级，不然动不动就喷激光，谁受得了。记住了，不要随便出手。
当然，有人攻击你的话，可以无限制还手，但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率先攻击。”
要不先搞个底层命令，说不定他睡个觉起来，灵剑门就给灭门了。
少女见到李虎高大的身形挡在面前，眼中不由泛起少女粉红色的光芒。
由于她娘没敢告诉她真相的缘故，在她眼中，李虎就是她素未蒙面的的师兄，是拯救灵剑门的英雄。
至于原本属于自己的门主之位，她本就不愿意担当。
在她这个年纪，遇到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难免春心萌动，泛起桃心状的泡泡。
“带她走吧。”
方长将方铁柱交给少女，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可少女却觉得满满的恶意，一点都不像门主师兄的真诚，她很快将方铁柱领走。
这次方铁柱倒是挺乖的，就是临走时的眼神好似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让人有些心疼。
待到少女走后，方长的笑容收敛，揉了揉眉头，有些为难道：
“大哥，你这，就是这么照顾人家母女的？”
竟然比他还过分。
他之前的顶多就是想过要人家秦夫人的身子，可李虎竟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连人家女儿的心都快勾走了。
也幸好他当时把持住了啊。
否则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还真得各叫各的。
‘我叫你哥，你叫我爹？’
方长赶紧摇摇头，把脑海中这种诡异的场景甩走。
闻言，李虎面露尴尬之色。
“我就是看人家一个小女孩挺可怜的，你不知道秦夫人对她的要求有多严苛，一点做不好就要挨板子。
所以才……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对她没有过非分之想，我们之间一直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
方长却是冷笑道：“可她对你有非分之想怎么办？”
李虎：“啊？？”
现在女孩子这么主动的吗？
方长冷哼一声，有些心累道：“算了算了，反正你要是真对人家有意思，我也不拦着你。
不过要瞒就瞒好一点，我可不想最后我来做那个坏人，到时候伤了你我兄弟感情。”
李虎却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二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虽然他的修为比方长高，战力比方长强，曾经方长也是主动承认要抱他大腿，一切好像都是如此发展。
但他们两人越是相处，他就越觉得方长神秘。
所以他越发重视方长的意见，也不愿见到方长难做。
第一零零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闲叙片刻，方长说起正事。
“灵剑门诸多事宜已上正轨，这些日子大哥你东征西战，也算坐稳了门主位子。
一年多以后的灵石矿脉份额划分，以大哥如今的实力，想来也不必太过忧虑。
因此我决定过段时间，就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听到方长要离开，李虎面色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乱。
“二弟，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我和晴儿师妹走得太近了，你生气了？”
方长：“……”
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他吃醋了一样。
玛德，越扯越远了。
方长摇头道：“我决定离开，和你的晴儿师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只是为咱们兄弟两人找一条退路。
古人常言，吾日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别看灵剑门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但未来谁又能知道发生什么，居安思危，才是长久之道。
所以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若是有朝一日，灵剑门没了，咱们还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本钱。”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方长未曾说过。
有人说过，不要和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创业。
因为一个企业就是一艘大船，只需要一种思想，一个掌舵人。
不然的话，大船要么停滞不前，要么船毁人亡。
谋夺灵剑门的基业，何尝不是一次创业。
随着接触的人与事逐渐增多，李虎同样在不断成长，他也从来不是自己的傀儡。
如今李虎尚未发觉，但时间流逝，他迟早会觉得别捏。
何况现在好处自己已经拿到了，以后还能坐收分红，何必再留恋位置，不如及时抽身而退。
当然，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他不是门主罢了。
若他是门主，他有信心平衡自己与李虎的关系，李虎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争权的性子。
他大不了就当养个门派供奉，平时好吃好喝好用的供着，关键时候再启用的大杀器。
只是如今李虎才是门主。
位置不同，心态不同，思想不同。
若他继续强势地占据主导地位，一旦有人引导下，今后两人必起冲突。
可让他真的伏低做小，乖乖当小弟。
靠，别搞笑了！
叫声二弟，就真把他当老二了啊。
只可惜当时他的实力不足。
如果他当时强行接任灵剑门的门主，绝没有李虎这般轻松，顺利，反而可能功败垂成。
因为这已是当时的最优解。
在灵剑门内忧外患之际，关门弟子横空出世，才是大家所能接受的剧本。
至于一个无名小卒，就敢来觊觎门主宝座，要么命丧当场，要么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没有第二个下场。
听到方长的担忧，李虎不由想起了自己这个门主之位如何得来的，觉得方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可要是你走了，我这个门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方长笑道：“这些日子我在闭关，你不一样做得挺好的嘛，我在灵剑门的弟子中也发现了几个可造之材。
要是你嫌麻烦，就让他们帮着你处理。
另外还有秦夫人，如果你真对你的晴儿师妹有意，让她给你帮忙也未尝不可，就当是你的诚意和聘礼了。
方法总比困难多。
不要困于眼前，多想多思考，总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
“而且我又不是彻底脱离灵剑门了，我这不还混了个记名师弟的名号嘛。
有时间我一定回来，到时候你要是干得不好，分我的灵石少了，你可别怪我把你从门主的位置上踢下来。”
方长开起了玩笑。
李虎表情这才慢慢舒缓下来。
“不管怎么说，灵剑门都有你的一半，你要把我踢下来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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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灵剑门怎么管理，都按你说的办。”
方长看了眼李虎，突然问道：
“大哥，我说让你现在把灵剑门的门主位置让给我，你愿意吗？”
李虎愣了下，而后大喜道：“真的？！”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门主了。”
“这门主我早就不想当了！”
“明明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凭什么门主我来做？”
“二弟，你就放心吧，谁要是敢不同意你当门主，我来负责把他说服！”
我看是打服吧……方长一阵无言。
他看着李虎一副总算解脱了的表情，心中不由有些惭愧。
明明李虎这么信任他，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人家。
或许这才是他想离开的真正原因。
这家伙，实在太会了。
搞得他好像是个什么卑鄙小人似的。
方长摇头否认道：
“我就随便说说，你咋还当真了呢。再者说，我要是当了门主，那你的晴儿师妹可就要甜甜地叫我门主师兄了。
你舍得？”
“啊？？”
李虎想起秦晴在方长面前甜甜地叫门主师兄的场景，不由一个哆嗦，连忙否认道。
“晴儿师妹那么怕你，绝不可能。”
“呵呵，果然一句话就给试探出来了。”方长满眼鄙夷，“你个重色轻友的色胚！”
“亏我拿你当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就犹豫了！”
“不，不是！”
李虎正要解释，就见方长拍了拍手，站起身子。
“行了，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继续当你的门主，我去找个轻松的地方。”
方长晃晃悠悠地走出门主阁楼，迎着色调舒服的秋日阳光，感概道：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一个月后。
方长站在灵剑门的山门口，怀里揣着一百多万灵石的再创业资金，手里牵着智力赶上身高的方铁柱，身后跟着三个灵剑门的弟子。
这三个弟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两男一女。
特点有三个，不要脸，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主要是他接下来干的事业，要脸的人还真适应不了。
“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所以咱干脆别送了，以后要是想兄弟了，就托人送个几十万灵石过来。”
方长语重心长地交待，尤其是后半句加重语气。
李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终只苦笑道：
“二弟，多保重。”
方长又转头看向强忍喜意，一副‘我受过专业训练，绝对不笑出声’的秦夫人，送上祝福。
“秦夫人，好好保养，下次见面，希望你依旧美丽。”
秦夫人此时红光满面，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多谢小方，你这一走，我还怪舍不得的。”
方长一甩包裹：“那好，咱就不走了。”
“别别！！”
秦夫人连忙喊道。
方长眼神一撇：“那你几个意思，是要我走，还是不走？”
秦夫人干笑道：“这个，这个，小方，我其实是舍不得铁柱，虽然才一个月，可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方长眼神一凶：“那你就是真想要我走喽？”
秦夫人都快要哭了：“我？我？”
“好了，二弟，不要为难秦姨了。”
一旁李虎出声劝道。
方长这才放过秦夫人，还越过秦夫人朝李虎眨了眨眼。
“那我就给大哥一个面子。”
秦夫人感激地看向李虎。
虽然在她眼中，李虎看似彬彬有礼，其实心机深沉，都在伪装，但总比直接恶相流露表面的方长要好太多。
起码不馋她身子。
“走喽！”
方长摆摆手，甩出一口小舟。
小舟在半空放大，化作一条大约四五米长的飞舟，正是方长从灵剑门友情赞助的飞行灵器。
下品灵器，日行八千里。
第一零一章 创业开始
青牛坊市。
一群散修正在买票进门。
门口两只金色大蟾蜍，张大了嘴巴，不知疲惫地吞噬着来来往往的金子。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灵气浪潮的印象，灵石矿脉产量增加，流入市场的灵石增多，因此各种基础修行物资都有极小幅度的增幅。
不过对于附近的散修来说。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门票钱少了。
以往五两金子的门票钱，如今只需要三两金子就够了。
正当一群散修喧闹之时，坊市中突然有钟声传来，一连敲响三声，而后就有懂行的散修为新人普及知识。
“这是有大门派的筑基修士到场，青牛坊市的迎客钟。”
“喔，原来如此。”
果然随着话音落下，一方飞舟自上空呼啸而过。
坊市阵法放开防护，任由飞舟进入。
“也不知何时我才能让坊市敲响迎客钟？”萌新散修止不住地羡慕。
一旁有人回道：“哈哈，不用多久，到晚上就够了。”
“为什么？”
“因为做梦的时间到了啊。”
“哈哈哈！！”
一众人哄笑起来。
而被取笑的萌新散修涨红了脸，不服气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周围人顿时一静，而后是更加猛烈的笑声。
“你们别笑，记住我的名字，燕飞，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萌新散修气冲冲的买票，逃也似的跑入坊市。
……
方长站在飞舟之上，看着底下的热闹，听着萌新不服气的宣言，眼神露出些许笑意。
曾几何时，他也是底下仰望的一员。
不过现在。
嘿嘿。
高阶修士的快乐，散修根本想象不到。
方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在坊市中的一处高楼平台上下了飞舟。
飞舟下方，一个胸怀巨物的尤物女子正在等待。
“坊主闭关无暇，无法前来接待方前辈，特令东东前来迎接，还望前辈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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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看着脸上露出职业微笑的东东，眼神不由自主地瞄了其胸前一眼，笑了起来：
“能得东东小姐接待，足见青牛坊主的诚意，我岂会怪罪。”
“另外，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显得我好像很老似的，若是东东小姐不嫌弃，叫我一声方……公子也好。”
方长硬是把哥哥两个字憋了下去。
再次见面，竟差点被人以胸器暗算，失去应有的方寸。
他方长岂是如此轻浮之人。
这女子正是方长曾有一面之缘的拍卖会的主持人东东。
东东心知自己的优势，早已适应男修的眼神，方长在其中还算比较克制的了。
她不卑不亢地回道：
“还是叫前辈吧，以免乱了辈分。”
“方前辈，我已令人略备酒水，不若过去详聊。”
“也好。”
方长点头应下。
……
安静的包厢中。
东东与方长对坐，桌旁各有一个容貌俏丽的侍女在旁倒酒，还有穿着轻薄衣裳的歌姬在厅中跳舞，一个带着半边面纱，欲说还休的宫装女子抚琴。
可谓满堂春色。
方长却已经淡定下来。
小场面而已，能看又不能吃，有本事真脱啊。
他举起一杯酒，笑道：
“既然此次是东东小姐出面，想来我与青牛坊主的合作应当十分顺利了。
东东小姐，我敬你一杯。”
东东喝下酒水，表情有些淡漠，完全不似方长初见，主持拍卖会的之时巧笑嫣然，气质亲和。
但如此，也有一番冷艳气质，令人颇为心动。
“方前辈给出的条件令人心动，想来我是坊主的话，也不会拒绝。”
方长这次的再创业地点选择了青牛坊市。
没其他的原因，就是比较熟而已。
不过其实他的选择也没多少。
别看安南道好像挺大的样子，其实也不过纵横千里罢了，如青牛坊市这般规模的坊市，整个安南道只有三个。
其中青牛坊市又是仅有的一个由散修创建的坊市。
另外两个，一个是官方坊市。
由安南道节度使府亲自牵头设立的坊市，口号是欢迎所有修士前去做生意。
不过听说挺黑的。
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坊市，则是宗派联盟，流云山脉一十八家宗门共有，规矩也最大最严。
说起来灵剑门也在其中占了一股，不过做主的当然还是碧云宗和火龙宗两宗。
市场只有这么大，方长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青牛坊市。
为此，他支付了青牛坊主足足十万灵石的入场费，还有今后每年五千灵石的租金。
不然的话，他哪里能得到东东的接待。
当然，东东的接待只是赠送福利。
具体的条款还包括青牛坊市内一块不低于三亩的商业土地，五年的免税期，坊市一年最少三次配合宣传的义务等等。
至于什么保证商铺安全，保证店内秩序都属于坊市的基础条件。
而方长的武力和身份也保证了这份合同的顺利履行。
灵剑门的名号，随着李虎在流云山脉站稳脚跟后，在安南道这片地界还是有点面子的。
毕竟一门五筑基，说出去还挺唬人的。
之前的长松派也不过如此，更别说还有李虎这个越级杀敌的剑修在。
这一次方长过来，是属于正式签订合同。
待到酒过三巡。
就有人来开启留影水晶。
一个声音甜美的妹子在一旁口读合同条款，然后两人签下合同，掏出身份印章盖下，然后以一次握手宣布本次合作顺利开始。
这玩意虽然现在没有官方监督，属于民间契约，但一旦谁违约，那就是正当出手的理由。
普通官司，大不了打输了赔钱坐牢。
这玩意，可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没人敢随便违约。
“东东小姐，以后合作愉快。”
方长与东东握手。
他既然过来，自然也打听清楚了。
这位东东小姐看似受宠，实则是那位青牛坊主预订的鼎炉，据说还是什么特殊体质。
一旦她成功筑基，便是青牛坊主突破金丹之时。
不过方长和这位东东小姐无亲无故，也不可能因为一对凶器热血上头，和一个准金丹真人冲突。
所以只能对此抱有遗憾了。
“合作愉快。”
东东小姐脸上再次露出浅浅的笑容。
第一零二章 傀儡楼
三天后。
青牛坊市，珍宝阁……的隔壁。
一座足有三层的商场拔地而起，作为青牛坊市诞生以来的第一大客户，青牛坊市给足了方长面子。
这座商场占地两千个平方，为此还拆掉了附近的好几间商铺。
精通各种基础灵术的修行手艺人拿到建造图纸之后，只用了短短三天就建造出了这间商场。
嗯，这些手艺人可称为修真界的包工队，既方便，又快捷，还便宜。
因为只需要保证包工队施工期间的灵石、灵丹消耗，然后根据施工要求，给予一点点的酬劳即可。
所谓包工队，也可视为一种修行的方式。
毕竟自个修行损耗严重，不是一般人能负担起的。
但有了土豪老板托底，那么他们就能尽情施展灵术，增长灵术熟练度，还能不要钱地吸收灵石，和每日限额的恢复灵丹。
当然，这个尽情也是有限度的。
一般是在基础耗材的一点三倍到一点五倍之间，也就是允许有三到五成的损耗。
待到基础灵术大成，最好还有一种或多种法阶灵术，还能自己拉起一支队伍，自己去干包工头，就有了可持续的收入以保证修行。
方长在得知包工队的存在形式后，心想如今这修真界也不全是人吃人，还是有正经修行的人啊。
这才是一个健康的修真界嘛，各司其职，付出一份力，得到一份收获。
“方前辈，此处你还满意吗？”
看着面前崭新的商场，面上蒙着面纱的东东小姐轻声问方长，不过即便她戴着面纱，但身材太过突出，还是引来不少注目。
连带着方长都被人多看了几眼。
方长赞扬道：“简直出乎意料，我现在对于今后在青牛坊市的发展，更有信心了。”
东东掩嘴一笑：“方前辈谬赞了，方前辈能看重我们青牛坊市，我们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方长道：“我相信青牛坊市的发展潜力。”
东东问道：“如今商场已经盖好，不知前辈能否透露今后要做什么生意？”
方长往后招了招手，一个原灵剑门男弟子就拿出一副告示走上前来。
“贴上吧。”
“东东小姐一看便知。”
东东好奇看向告示，只见上面写着告示二字。
下方内容则是：收购各种傀儡，傀儡图纸，不限量，另，诚邀傀儡师合作，酬劳面谈，每月十块灵石起步。
“将这份告示贴满青牛坊市，我要让每一个进入坊市的修士都看到这份告示。”
方长看向东东：“东东小姐，这没问题吧？”
东东微微颌首：“没问题。不过方前辈是打算卖傀儡？”
一个普通的炼气傀儡就和符箓价格差不多，若是这么大费周折，就为了卖傀儡，她觉得方长有些大张旗鼓了。
方长指着还未命名的商场道：“从今天开始，这里便叫傀儡楼，我要让这座商场内摆满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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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个商场的占地面积，就算都是最基础的炼气傀儡，若是真要摆满傀儡，大概他应该不惧金丹了吧。
所谓创业，不过就是一个掩饰他修行的方式罢了。
方长从未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修行，只有化作自己修为的灵石才是自己的灵石。
所以从灵剑门赚了一笔之后，方长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自己早有预想的大计划。
他的御傀灵体，能够通过炼制傀儡，炼化傀儡获取基础的四维属性。
但自己炼制又费时费力，很容易就和正常修炼冲突。
虽然他也能从炼制傀儡中获取一定的经验，但相比于修炼来说，还是略微少了点。
不过收购就不一样了。
收购是购买别人已经炼制好的傀儡，他再来炼化，一来一去，他不仅节约了时间，还获得了属性上的增长。
关键是炼化后，他还能解除傀儡的控制权，转而卖出去，收回成本。
一鱼两吃，堪称双赢。
只不过这种模式需要一定的资金量需求，还需要一定的实力托底。
否则前者容易积压傀儡，导致负债，最终身死道消，后者容易招来觊觎，直接身死道消。
所以他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启这个计划。
见方长信心满满，东东迟疑了下，还是提醒道：
“方前辈，以本地修士的消费能力，怕是无法满足您的需求。”
来青牛坊市的修士，人均消费也不过几块灵石，但一具最基础的炼气傀儡就是一块灵石。
虽然不贵，但傀儡这玩意又不像符箓，用一次就没了。
对于散修来说，一块灵石掰成两半用，傀儡都是修修补补勉强能用就用，不散架不买下一个。
所以即便方长卖得很便宜，但越便宜，市场反而越快饱和，到时候怕是血本无归。
“难道前辈打算做高端市场？”
东东试探道。
要是有一个高阶傀儡师存在，能够制造二阶傀儡，怕是只要一具傀儡就能收回成本。
但二阶傀儡罕见无比，比筑基境修士还要稀少，一旦出现，就直接上了拍卖场，哪里需要专门开设一座这么大的商场来售卖。
见到东东不解，方长没有解释，反而笑道：
“我敢做这笔生意，自然有我的信心。”
亏点就亏点，反正赚钱又不是他的目的。
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做正经傀儡生意了，这商场可有三层呢。
是赚是亏还未可知。
东东颌首：“那晚辈就拭目以待了。”
方长突然顿住脚步，问道：“东东小姐，我来了有些时间了，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难道你真叫东东？”
东东道：“是的，就叫东东呀。”
“没有姓吗？”
东东动作一顿，眼神突然多了些伤感。
“我没有姓，我是捡来的孩子。”
方长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对不起，东东小姐，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不碍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东东的伤感很快隐去，告辞道：“方前辈，我就先不陪你了，接下来关于傀儡楼的宣传还有坊市这边的配合，都需要我去主持。”
方长颌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拖着东东小姐了。”
“李旺旺，你作为我们傀儡楼的代表，配合东东小姐的工作。”
他招来刚才贴告示的弟子。
这人名为李旺旺，正是之前李虎等位门主之时，那个超大声喊我赞同的弟子。
因为足够不要脸，而且名字够旺，被方长收入麾下，带了出来。
“没问题，方师兄。”
李旺旺相貌平平无奇，身高平平无奇，但眼神中却充满了热情活力。
一看到他，就仿佛感觉平淡的生活多了些生气。
接下来，如果方长要隐于幕后，在台前当傀儡楼的掌柜的预定人选中，他就是其中一个。
第一零三章 招人
次日。
傀儡楼在半个月后开业的消息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青牛坊市。
一时间市面上的傀儡成交量应声大跌。
因为大家伙都觉得傀儡楼这么大的家业，开业的话，不得来个开业大酬宾。
他们等到开业的时候再买，绝对能省一笔。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能省半块灵石都是极好的。
这就是方长砸下重金的好处了。
如果只是一个小店开业，别人必定对商铺的实力，存续稳定性都带有怀疑。
方长就是喊破天也无济于事，除非愿意露出自己筑基境的威压来证明实力。
但那样太高调了。
如今虽然也高调，但高调的是傀儡楼，而不是他方长，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如此高调的方长，根本没有准备多少傀儡售卖。
他的储物戒中，只装了大概一百多个基础炼气傀儡，加起来也就值一块多一点的中品灵石。
实则若不是为了将纸人傀儡术的熟练度刷上去，他储物戒中如今的傀儡要更少。
毕竟人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
就算他用修炼代替了睡眠时间，但扣去闭关修炼的时间，处理灵剑门事务，梳理灵剑门关系，核查灵剑门产业等等都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
这么算下来，他炼制纸人傀儡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不过方长早有预料，也准备了解决办法。
傀儡楼的三楼。
一间独立办公室。
方长坐在一张长长的书桌后，目光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
“你想和我们傀儡楼合作？”
淡淡的威压在房间中弥漫。
虽然不伤人，但也给了男子十足的压力。
中年男子不禁咽了口唾沫，对于傀儡楼的实力再无半点怀疑。
能有筑基境修士坐镇，还有青牛坊市背书，傀儡楼的背景恐怕比他想的还要高深。
他的态度不自觉又放低了些。
“是的前辈，我听说傀儡楼诚邀傀儡师合作，我自信在傀儡一道上略有精通，所以便前来试试。”
实话则是他听到市面上传言傀儡楼财大气粗，只要能炼制一阶中品傀儡的傀儡师，就能领月薪十块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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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炼制一阶上品的傀儡，酬劳还有增加。
如果手中有特殊傀儡，酬劳还能再加。
他自然心动了。
而那些传言自然是方长令人放出去的，
请水军，找托，都是常规操作了，讲的就是一个愿者上钩。
他看向大气不敢喘的中年男子，有些随意地问道：
“哦，你能炼制什么傀儡？傀儡有何特色？每月能炼制多少？成本多少？成功率几成？”
中年男子斟酌着回道：“回前辈的话，我能炼制一阶中品傀儡——土人傀儡，傀儡身上刻录法阶下品灵术《土墙术》，能够抵抗炼气中期修士三次攻击。
若是材料充足，每月能炼制三……不不，五具，每月能炼制五具傀儡！
炼制一次的材料，约莫一块灵石。
至于成功率，大约在两成。”
一阶中品傀儡，因为能在傀儡身上刻录灵术，市场价五到十块灵石，价格比一阶中品符箓稍贵。
而男子更是能在傀儡身上刻录出法阶下品灵术，市场价直接到十块灵石。
但价格高归高，所用材料也比同阶傀儡贵。
算上失败率，材料损耗成本后，一具傀儡也就赚上一两块灵石。
若是每月旱涝保收十块灵石，不用考虑售卖问题，还有材料提供为他练手，就算一月交出五具傀儡的炼制量，他觉得也不错。
因为他的成功率随着熟练度提高，后续肯定越来越赚。
这和包工队的修行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也就是说傀儡楼每月为你提供二十五份材料，你能提供五具傀儡？”
中年男子期待地看向方长：“是的前辈。”
“那好。”
方长扔出一张纸，轻飘飘地浮在男子面前。
“签字吧，每月二十五份材料，十块灵石的报酬，你为傀儡楼提供五具一阶中品傀儡，嗯，是叫土人傀儡吧。”
男子呆呆点头：“是，是的。”
这就成了？
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在骗他。
他眼神偷瞄着纸上的契约，上面写的很简单，就是方长刚才说的那些，不过还多出一个违约赔偿。
一旦他不能按时提供傀儡数量，那么就要按照市价十倍赔偿。
也就是说他但凡少炼制一个傀儡，都得付出一百灵石的巨额赔款。
至于赔不出来灵石的下场。
男子没问，也不用问。
不过他刚才不尽然说实话了，他的成功率不是两成，而是两成半！
也就是说他领着傀儡楼的工资，拿着傀儡楼的材料，每个月还能多出一具零四分之一的傀儡来。
实际上，他一月就有二十多块灵石的收入。
即便傀儡楼将傀儡全都按市场价卖出去了，也就五十块灵石，才赚十五块灵石，这还没计算傀儡楼的其他成本。
他竟比傀儡楼还赚！
男子怀着激动的心情，赶紧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生怕方长反悔。
“嗯，既然签了契约，今后你也算傀儡楼的合作伙伴了。作为首批加入傀儡楼的傀儡师，楼里决定给你们一个福利。
那就是以市场价九成的价格收购你们手中的傀儡，不限量。
当然纯属自愿，不卖也没关系。”
方长收起契约，再给了男子一个福利。
每月五具傀儡，这才是一个正常傀儡师的实力。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精力和成功率。
要知道他第一次炼制傀儡时，起步就有两到三成的成功率，后续随着熟练度上涨，更是近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而男子这两成的成功率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失败才积累来的。
至于赚钱，有的赚就够了。
方长的理念向来如此，双赢才是赢。
不让这些傀儡师赚了，他们以后怎么乖乖给他继续炼制傀儡。
而男子听到方长给予的福利，脸色再次兴奋得涨红起来。
市场价的九成，还不限量。
“我，我手上还有二十多具土人傀儡，也可以吗？”他迟疑问道。
方长一打响指，房门打开。
“出门右转，有人专门收购，不限量。”
“下一个！”
“多谢前辈。”
男子大声感谢。
后面正在候场的傀儡师看到男子出门后兴奋的神情，莫名地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多了份期待。
第一零四章 傀儡上限
招人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方长就亲自面试了上百位修士，除去浑水摸鱼的，他总共签了二十六位傀儡师。
当然，这二十六位傀儡师中大多属于兼修，就跟大部分修士都兼职画符，辨药，识矿等等一样。
修行不易，能赚一点是一点。
散修的技艺一向很杂，什么都懂一点，但大多什么都不精通。
但是签约傀儡楼后，不是专职的也变专职的了。
因为只要安心为傀儡楼炼制傀儡，今后他们的修行之路一定要比自己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要容易许多。
他们只要不傻，就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其中最高的一位傀儡师修为炼气巅峰，是个职业傀儡师，据说修行前是个木匠世家，祖祖辈辈都跟木头打交道。
意外踏入修真界后，就跟傀儡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外界低阶散修中还有个百鬼老怪的诨号。
通过鉴定术得知，他的职业等级已经达到十九级，就差一级就达到二十级，得到高级傀儡师的称号。
一旦达到职业等级二十，以他的能力就足以推衍出二阶傀儡的图纸。
当然，图纸归图纸，能否成功炼制出来，还得看天意。
比如方父。
方长怀疑方父的职业等级就达到了二十级，否则也推衍不出五行傀儡的图纸来。
只是最后炼制失败，只得到了一阶极品的原小金刚，现在的方铁柱。
对于百鬼老怪来说，普通的一阶傀儡，已经不在话下。
自己熟悉的傀儡图纸，成功率近半，便是一阶上品傀儡，也有三到四成的成功率。
一阶上品傀儡战力略胜普通炼气中期修士，掌握好几个灵术，运用得当，在修士探险、斗法中都有奇效。
因此价格相比一阶中品傀儡，又跃升一个档次，起步价一百灵石，另外根据傀儡特性，掌握灵术威力，价格最高能达到数百灵石甚至上千灵石。
所以几十上百的灵石月薪对于这位傀儡师并没有多大吸引力。
他之所以加入傀儡楼，是因为方长承诺他工作年限满十年后，可以为他低价提供一枚中品以上的筑基丹。
筑基丹，对于任何一个炼气修士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毕竟像李虎那种纯靠天赋潜力，强行突破筑基境界的天才，还是少之又少。
这位百鬼老怪虽然小有名声，但市场上对于筑基丹的需求一向僧多粥少，每一次都要被炒到高价。
他的大部分积蓄都投入到傀儡炼制当中，为此他每每与筑基丹失之交臂。
所以得到傀儡楼这样一个拥有高阶修士的势力庇护，不仅能够让他安心研究二阶傀儡图纸，还有筑基丹的承诺，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而方长为这位百鬼老怪给出如此好的条件，自然不会让他闷头去炼制傀儡这么简单。
他一个人，再厉害，又能炼制出多少傀儡来。
不如让他作为老师，去为傀儡楼培养更多的傀儡师。
一个合格的企业，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人才库。
就这样，一切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
傀儡楼正式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
市面上的傀儡几乎被方长一扫而空。
数万灵石流水般散了出去，换来的则是傀儡楼的库房从空荡荡的状态变得拥挤不堪。
上千具形态各异的傀儡安静地被封存在库房之内。
而库房之下，则是方长的修炼地点。
傀儡楼的一应事务，方长除了亲自面试傀儡师后，其他的全都交给了从灵剑门带来的三个弟子手中。
并且他还承诺谁能担任傀儡楼的掌柜一职，二十年内提供三次筑基的机会，也就是三枚筑基丹。
反正都是画饼，不在乎多画一张。
因为是竞争上岗的缘故，所以三个弟子都是以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傀儡楼的事业，倒是让方长省下了不少精力。
此时，方长正在炼化收购来的傀儡。
只见他头上天花板开启两个天窗，正对傀儡库房，还有一条流水线履带。
就见一方不断有傀儡从库房中落下，一方则是不断有傀儡升起，又还到库房去。
而方长则坐落中间，一手握着上品灵石补充法力，一手吞吐法力，化作一团灵力之火将落下来傀儡包在一起。
就有一颗颗金色的光点从傀儡身上冒出，而后钻入方长的体内。
这就叫流水线修炼大法。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方长手上的上品灵石光芒都有些黯淡了，面前的傀儡虽然还在炼化状态，却是突然没有金色光点冒出。
方长徐徐睁眼，叹了一口气，自语道：
“难道炼化傀儡也有耐药性一说？”
就在刚才，原本顺顺利利的炼化傀儡，却发现已经无法再对他有半分增强。
“再试试，是傀儡品阶的问题，还是因为一次性炼化太多的缘故？”
方长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苦恼。
“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变强，咋就这么难呢？”
他将还未炼化过的一阶中品傀儡暂时放下，手上储物戒亮起光芒，一排上品傀儡出现。
上品傀儡炼制难度明显上升，只有十级以上的傀儡师，也便是正式傀儡师才有把握炼制。
加上一阶上品傀儡，对于炼气修士而言，助力不少，即便拥有，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变卖。
所以市面上的一阶上品傀儡呈现大幅度下降状态，他即便放开手脚收购，也不过才得到不到五十具上品傀儡，其中一大半还是傀儡老叟贡献的。
“再试试。”
方长法力吐出，将其中一具傀儡包裹，很快傀儡身上就被他的法力洗刷而过，不多会儿，一个浅浅的精神烙印就慢慢成形。
随着精神烙印成形，一颗小小的、近似于米粒的金色光点轻飘飘冒出，嗖的一下钻入方长体内。
“我又变强了。”
方长脸上绷着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露出满意的微笑。
金色光点的出现，证明他炼化傀儡，仍旧会有收获，但这只针对一阶上品以上的傀儡。
也就是说低阶傀儡的炼化对于他来说，增益已经达到饱和状态。
所以想要继续开挂，不是，继续变强，只有炼化更高阶的傀儡。
另外，由此推断，不久的将来，一阶上品的傀儡于他的增益也同样会陷入饱和状态。
思路客
他必须炼化二阶傀儡，乃至更高阶的傀儡才行。
对此，方长倒是有所预料。
毕竟御傀灵体就是个灵体而已。
要是能够无限制的增强，他就坐在这儿来个地老天荒，炼化百万傀儡，然后出山，横推四极八荒，天下无敌。
别人还求什么道，修什么真，成什么仙。
天下第一的体质都不带这么变态的。
第一零五章 歪打正着
方长并未停止实验。
高阶傀儡对于他仍旧有用，那么自己亲自炼制的低阶傀儡是否仍有用。
或许只是别人家的不行？
方长抱着万一的心思，从随身专门装置傀儡材料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份傀儡材料。
随着他灵识泛动，法力涌动，堆积的材料就像走进自动化流水线一样，开始自动组建，拼接，最后成形。
而后灵识化作刻刀，在傀儡身体上刻录傀儡符文，一切都是行云流水，毫无凝涩之意。
不多会儿，一具一阶中品傀儡炼制成形。
然后方长期待的金色光点仍旧没有出现。
“果然不行嘛。”
方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神情愣了好一会儿，面上才恢复光彩，重振旗鼓。
相比于那些在修真路上苦苦挣扎的修士们，他无疑幸运太多，又何必因为一时失意而沮丧。
更何况，无论是鉴定术还是御傀灵体都是他的附属品，他的一个助力。
有之固然欣喜，无之也应当淡然。
求长生的是他，要成仙的也是他，而不是什么金手指。
“不过，增加上限不行，不知道恢复行不行？”
方长又想到一个可能，内视了一下自己杂念丛生的心灵，默念道：
“心魔小术——入魔。”
一个顶着方长容貌，邪里邪气的心魔自识海中出现，方长的灵识化作另一个方长，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嗨，心魔兄，好久不见啊。”
不等心魔反应，无数梵音吟唱就自识海中冒出，一尊邪气森森的金色大佛镇压而至。
“我还会再回来的！”
心魔硬气地挣扎一声，就被大佛压得粉碎。
方长脸色微微一白，关于《波旬观想法》的领悟如同水波一般在他脑海中流淌。
心魔是个好同志，来一趟还得带个礼物。
就在此时，一只黑色的眼眸突兀地自他识海中浮现，一股吸力出现，竟将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心魔碎片全都吞下。
“焯！”
“那是我的！”
方长灵识一动，识海泛起狂浪，却是来不及阻止，最后只能无能狂怒。
“嗯？”
不过随着心魔碎片被天魔之眼吞下，方长竟感觉自己和天魔之眼的联系又加深了些。
他想了想，直接一道鉴定术砸了上去。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0.231%）】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
“炼化十万分之二百三十一？”
“我记得三个月之前才十万分之四十八，可这些日子我还没怎么炼化它，是刚才的心魔碎片？”
“嗯——理论上心魔也是我的力量之一，但因为富含负面情绪，各种杂念魔念，所以被天魔之眼视为食物。
之前天魔之眼也是被这么吸引过来的，差点没吃了我。
它现在吃了我的心魔碎片，但心魔碎片中属于我的精神意志也被其吞下，所以这相当于另一种方式的炼化？”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这也是方长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否则天魔之眼的炼化度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增加。
方长再扔了一个鉴定术给自己。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21（43333/100000）
境界：筑基
职业：傀儡师LV9、霸体LV3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5%（可升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0
寿元：19/140
生命值：3210/3210（正常）
体力值：1600/1600（正常）
属性：力量6.0、体质6.0、敏捷6.0.、精神6.5
法力：1980/2002
真元：13/13
功法：五转逆元功（一转）（灵阶下品）——入门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精通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大师
避尘术（凡阶中品）、敛息术（凡阶上品）、轻身术（凡阶中品）……
装备：灵元甲（破损）（上品灵器）、玄元甲（中品法器）、踏羽靴（下品法器）、飞柳刃（下品法器）、黑砖（下品法器）、
阵营：灵剑门
称号：无
（上架后，属性列表会简写，只出现发生改变的属性。）
————
“力量，体质，敏捷竟然全都达到了六点零，难道这就是低阶傀儡所能共享的极限，百人之力？
精神属性是由于境界突破还有《波旬光想法》超出了六点的限制。
不过也只剩下六点五，比之前少了零点一，按照普通人一点零的平均精神属性计算，这零点一相当于少了十七个普通人的精神力量。
天魔之眼却刚好增加了大约十万分之一百七的炼化进度。
所以理论上想要炼化天魔之眼，只需要让它吞噬一万个人的精神力量，也就是一百个现在的自己。”
一想到一百个自己才能喂饱天魔之眼，方长决定炼化之事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不过却是歪打正着让他知道除了正常炼化之外，竟还有心魔喂养一途。
仔细想一想，貌似最开始也是让天魔之眼吃了他召唤出来的心魔后，才与他有了暂时和平共处的环境。
“但我的精神属性已经超过了百人之力的限制，炼化傀儡还能让我恢复吗？”
方长随手炼化一具一阶上品傀儡。
傀儡身上仍有金色小点冒出，但已经十分微弱，被他吸收后几乎没有感觉。
以往那种精神恢复的舒适感也不强烈。
“看来共享傀儡之力已经暂时走到尽头，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一则是继续修行，提升修为境界，但这是个水磨功夫，急不得。
二则是修炼灵术，随着灵气环境的改善，灵术的威力越来越大，想来今后会受到更多人的重视。
不过贪多嚼不烂，我有心魔小术，还有纸人傀儡术，今后再加一门傀儡操纵类的灵术，也足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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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只剩下三，提升手中傀儡质量。
我手中只有一张五行傀儡的炼制图纸，疑似二阶傀儡，而且以我的傀儡师等级，炼制二阶傀儡的成功率，便是有御傀灵体加成，也不会太高。
所以只剩下一个了嘛。
铁柱啊铁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为了哥哥，也就只能苦了你了。”
方长念头一定，便起身去叫来正随着灵剑门女弟子坊市闲逛，吸收各种人文知识，增长灵性的傀儡妹妹方铁柱。
……
修炼密室中，铁柱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粉嫩粉嫩的脸蛋上满是严肃。
她仰头看着一脸悲天悯人的方长，眼中满是敬仰崇拜之色。
对于赋予她生命的方长，不管在外人是什么形象，但在她这里，视之如神。
“铁柱，我今日掐指一算，合该是你升级的时候了。”
方长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散发着朦胧绿光的珠子，正是之前伙计朱贵上供的木灵精魄。
他手上一送，就隔空送至铁柱面前。
“如今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怎么升级自己应该会吧？”
方铁柱抓住木灵精魄，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道：
“哥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她一口吞下木灵精魄，而后一阵绿光自她体表浮现……
第一零六章 铁柱长大了（求首订！！！）
绿色的光，亮到人发慌。
方长静静注视着铁柱那张稚嫩的脸，思绪不由开始无角度发散。
这么可爱的脸，一拳打下去，应该会哭很久吧。
不对，铁柱的身体比他还硬，痛的该是拳头才对。
那么有了这么硬邦邦的妹妹，那他今后嚣张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方铁柱不知道方长那永远跳跃的脑袋中想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她浅薄尚未成形的三观认知中，方长赐予她生命，让她看到这个明亮的世界，便是她的一切。
在方长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拥有过的力量。
即便方长不曾言语，单单关注的目光便让她感到温暖。
她小脸不禁鼓了鼓，不愿让哥哥失望。
木灵精魄的力量在她身体内迅速发散，她的身体漂浮起来，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渐渐变得透明，像水晶雕琢而成的瓷娃娃，紫色的骨架如玉石般温润光泽，还有淡淡的电弧闪动。
金、青、黑、赤、黄五种光芒透过她的衣物向外绽放，五行循环，包裹着一团绿色的光团。
只见其中绿色光芒大放，进而青色光芒闪动，迅速明亮，明显超过其他四色。
青色代表木，木生火，因此青色光芒闪亮后，紧接着赤色光芒也随之明亮起来。
而后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五行相生！
这是铁柱诞生之时便自带的能力，五行循环，生生不息。
木灵精魄属于木属性灵物，却能转化成其他属性的能量，只不过其中必然有着损耗而已。
但对于铁柱的升级，已然足够了。
只见方铁柱小小的身体外蒙上了一层五彩的光芒，衣物被体内倾泻的无形力量侵蚀，迅速化作虚无。
方长很有节操地转过身去，没敢多看。
心中想着该给铁柱准备套高阶法衣了，否则以后打架，力量外泄动不动就爆衣，岂不是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好奇。
铁柱生出灵性后，到底会不会拥有男女差异的性征。
她到底属于男还是女，亦或者干脆无性。
毕竟之前方父做傀儡设计的时候，可不像他做娃娃一样，还得考虑用户需求。
要不看一眼，就偷偷看一眼。
方长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
可经过慎重思考后，他暗暗唾弃自己一脸。
呸！
无耻！
男女有别，既然叫了声妹妹，就不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举。
所以，还是等铁柱长大后再说吧。
不过话说，傀儡变成的人，能长大吗？
方长脑海中开始思考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然后他又果断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问题还用想！
只要直接捏出来自己最喜欢的形状，为什么还要等人家长大。
不过这样会不会有些变态。
算不算自己玩自己？
一时间，很正经的实验课题就变成了对伦理道德的试探。
另一边。
修炼静室中的光芒慢慢隐去，一股强大不输于筑基境修士的威压充斥在空间当中。
啪的一声。
有脚步轻轻落地，而后就是那声甜甜软软的：
“哥哥。”
强大的威压也随之一声哥哥渐渐收敛。
方长背着身子，往身后从储物戒中扔出一件自己的外套。
“先穿上衣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仍是那道软萌萌的声音。
“哥哥，我穿好了。”
方长这才转过身来，却是不由轻咦一声。
“你长大了？”
只见原本容貌只有七八岁的铁柱妹妹，一下子就从小学生变成了十二三岁的初中生，而且气质容貌绝佳。
即便穿着宽大的外袍，仍隐隐有了身段曲线。
铁柱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朝着方长原地转了一个圈圈。
“哥哥，我长大了，可以帮你了。”
方长看着才十二三岁就出落得颇为动人的铁柱妹子，颇有一种养成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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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爹是照着谁的模样捏的铁柱，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啊。
再等铁柱升个级，岂不是就变成了个大美妞？
方长觉得修行的动力突然更足了。
接着他一个鉴定术扔了过去。
————
【姓名：方铁柱】
【种族：傀儡族（怪）】
【等级：23】
【属性：力量6.8、体质7.5、敏捷6.5、精神3.0】
【法力：3000/3000】
【灵源：上品灵石（68%）】
【技能：五行相生（中级）、紫骨化刃（初级）】
【注：经过木灵精魄的力量洗礼，她升级了，如今的她已经是二阶傀儡。】
【注2：她很能打！】
————
“五行相生升级了，大小如意消失了，大概是因为脱离了死物属性的缘故，抽纸成刃变成了紫骨化刃，毕竟没纸可抽了。
所以这下子改玩骨头了嘛。
不过有一说一，果然很能打！”
方长将铁柱妹妹的属性一览无余，本来还想倒吸一口凉气，但想想还是算了。
自家妹妹，又不是外人。
“看见你这么懂事，我这个当哥哥的，终于可以放心了。”
方长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笑容。
瞧瞧这主观能动性，一看就是老方家的人。
铁柱听到方长的夸奖，脸上不由也露出甜甜的微笑，望着方长的眼神中满是小星星，十足一个小迷妹。
见到铁柱不含任何杂质的甜美微笑，方长突然有点后悔给她这么草率地取名了。
要是等她再懂事一点，明白了铁柱二字的博大精深，会不会直接当场黑化。
甜美萌妹变黑化病娇？
方长赶紧摇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甩出去，大不了到时候给她改名字。
还敢对他出手不成。
他可是哥！
另外作为赋予傀儡灵性的存在，他们灵性火种的源头都在自己身上。
一旦自己掐灭火种，他们灵性就失去了再成长性，会慢慢枯萎消失，最后重新化作一具死物。
所以这波，必定万无一失。
方长摸了摸下巴，觉得稳了。
“走，哥带你去挑衣服，当我的妹妹，就得穿最漂亮的衣服，拿四十米的大刀，砍最凶的敌人。”
方长本来想抱铁柱来着，但刚想上手，就动作一顿。
这妹妹长大了，也不是想抱就抱的了。
但铁柱却没有任何犹豫。
她伸出双手，一把攀上了方长的脖子，挂在方长胸口，而后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身子好似柔弱无骨，蜷缩成小小一团，头发轻轻蹭着方长的胸口，嘴边轻声呢喃：
“哥哥。”
第一零七章 我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求订阅！）
青牛坊市，珍宝阁。
正在二楼品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徐掌柜突然耳朵一动，房间门口吊着的一枚铃铛响了起来，还有楼下迎宾特意大声的欢迎。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然后走出房间，接着快步下楼。
果然就看到了坊主的禁脔东东小姐正陪着一个年轻男子走入珍宝阁。
男子面容清秀，气质出尘，一袭简单青衫，竟穿出了几分潇洒的味道。
他手上还牵着一个模样甜美可爱，眼神怯生生的少女，不知道是男子的妹妹还是女儿。
他神色一动，想起近日坊市发生的大事。
一个据说背景深厚的筑基高人花了大价钱在坊市租了一块地做傀儡生意。
毕竟隔壁傀儡楼每天的宣传都快把他耳朵听出茧子来了。
难道这个年轻男子就是那位筑基前辈？
否则也不会让东东小姐亲自陪同。
正想着，徐掌柜就听到东东小姐招呼道：
“老徐，这是灵剑门来的方前辈还有他的妹妹，乃是坊主的贵客，今日方前辈特意过来为他妹妹挑选几件合适的法衣，你来负责为方前辈推荐。”
徐掌柜朝方长恭敬行礼道：
“晚辈徐长青，添为珍宝阁掌柜，见过方前辈。”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规矩，修真者之间的辈分不论年纪，只论修为。
修为高的就是前辈，修为低的就是晚辈。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修为高的修士寿命长久，可以保持年轻容颜不变，所以看起来年轻的不一定真的年纪少。
同理，年纪看起来大的不一定就修为高。
所以当两者相遇，年纪看起来大的叫了看起来年纪小的一声小伙子，还做长辈态，实属尴尬。
万一遇到一些心眼小的高阶修士，觉得自己没有得到高阶修士应有的尊重，于是当场翻脸。
结果不用多说，修为低的，当场身死道消。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大家被动地选择了这种方式。
毕竟人家年纪小修为高，就算叫一声前辈，还能用一句达者为先安慰自己。
至于那些仗着自己年龄大在高阶修士面前倚老卖老的，还能活着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运气好没遇到心眼小的。
徐掌柜为青牛坊主打理珍宝阁，八面玲珑，不管这年轻男子的真实年龄如何，叫声前辈，总不会错的。
方长看着在他面前恭敬低头的徐掌柜，蓦然想起了自己刚来青牛坊市时，因为一滴钟灵石乳与他斗智斗勇的场景。
明明才是一年多前才发生的事情，此刻回想起来，竟感觉有些老照片的味道。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倒不是什么小人得志便猖狂，而是他突然明白了努力修行的另一重意义。
不单单只是为了长生，也为这声前辈。
那年十八，拍卖场上，站如喽啰，我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好一会儿。
徐掌柜低着头，心中正埋怨着这位方前辈的架子太大，方长才如梦初醒，微笑道：
“徐掌柜好，突然想起些事，走神了，抱歉。”
徐掌柜哪敢真埋怨，听到方长解释，反而觉得这位方前辈平易近人，他忙笑道：
“方前辈言重了，您想要什么款式的法衣，晚辈可以为你推荐。”
“这得看我家妹子喜欢，铁柱，你随徐掌柜去看看吧。还有东东小姐，也麻烦你了，我毕竟是个男人，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喜好。”
方长眼神看向一旁的东东。
虽然这女人招惹不得，但一朵美丽的花不一定要用嘴巴嚼出味道，静静欣赏也是一种美好。
东东展颜一笑：“能为方前辈的妹妹选衣服，我也十分荣幸呢。”
和方长相处的这些时日，他的距离感保持得很好，眼神中也没有一般男修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望，令她感觉颇为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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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方长的多财多亿，筑基修为也是一个加分项。
至于方长偶尔眼神不自觉地在她身材上的停留，她表示理解，并且心中有些小得意。
要是真对她身体一点都不感兴趣，她都要怀疑方长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所以虽然她如今已经没了义务再继续陪同方长，但接到方长邀请，仍是过来了。
妹子去挑衣服了，那么方长在干什么。
嗯，他在挖人。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方长站在门口迎宾的妹子面前，颇有些老气横秋地问道。
这妹子正是那天他进门接待他的迎宾，虽然时间临近下班，但仍旧表现出了良好的服务素质。
他觉得自己的傀儡楼开业需要这样一个妹子迎接客人，为客户留下最初的美好印象。
绝不是因为这个妹子的一双大长腿养眼。
苏雯见连掌柜都要喊前辈的人物突然盯上了自己，不由呼吸一急，极度紧张起来。
“对，对不起前辈，我……我不记得了。”
说着，她猛地一鞠躬，修身的制服长衫勾勒出美好的身材，语气却是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方长不再逗她：“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可好？”
“好。”苏雯老实答道。
方长故意小声问道：“你家掌柜的一月给你开多少工钱？”
苏雯警惕地看了眼周围，见方长与她所站之地方圆五米内都无人停留，声音也低了下来。
“回前辈的话，掌柜的一月给我二十两银子。”
苏雯不是修真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容貌姣好，加上一点点运气，被选中进了青牛坊市。
每月二十两的银子，只要干上几年，便是她以后容颜消退，无法再为坊市干活，也足以下半生衣食无忧。
方长再问：“那你想要修行吗？”
苏雯身体骤然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方长：
“前辈，我，我也能修行吗？”
她哪里不想。
在珍宝阁站着迎宾的这两年，见修真者人来人往，她何尝不曾幻想过自己也踏入修行的世界。
但她攒了许久的银子，也不过是买上一本最基础的修行法决，她每日下班后就偷偷学文，向人一字一句地请教功法意思，暗暗修炼，却是毫无收获。
方长笑道：“人人皆可修行，不过能取得什么成就还得看你自身的努力。”
至于天赋什么的，还是不要太打击人了。
苏雯手指头紧张地绞着衣服下摆，小声问道：
“前辈，你为什么要选我？”
方长笑道：“选就选了，哪里有为什么，我喜欢就足矣。”
他并没有使用鉴定术探查苏雯的根骨属性。
就如他的回答，喜欢足矣。
如果所有行为都要带上功利性质，未免太过无趣。
现在都是筑基境前辈了，偶尔小小的任性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可掌柜的……”
“你家掌柜的我来说，你只说愿不愿意？”
“我愿意！”
苏雯大声道，待她反应过来，见四周人都不解地看了过来，她的脸色猛地涨红。
第一零八章 挖人（三更求订阅！）
另一边。
徐掌柜已经领着东东和铁柱下楼。
此刻铁柱身上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蓬松公主裙，头发也换了新造型，看起来就像一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粉嫩可爱，十分适合铁柱安静时候的气质。
当然，干架的时候另算。
“方前辈，我们为令妹挑选了一件一阶极品法衣，三件一阶上品的法衣，你看足够吗？”东东问道。
方长眉头一皱：“难道连珍宝阁也没有更高级别的法衣了？”
铁柱可是筑基级别的战力，一阶法衣，还是差了点，基本上打一架就得换一件。
徐掌柜苦笑着回道：“前辈，二阶法衣的炼制绝非简单之事，据我所知，便是整个青牛坊市中，也就只有两位灵裁师有能力缝制。
而他们手中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五年以后了，我们珍宝阁倒是与他们有长期合作的契约。
所以方前辈需要二阶法衣的话，我们可以代购，只是时间上还得请方前辈宽松一点。”
方长也不推辞：“那便麻烦徐掌柜了。”
说着他取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徐掌柜。
“这是订金，多退少补。”
二阶法衣对应筑基境修士，除了外形美观之外，还能刻录多个自主瞬发的灵术，用材珍贵，防御力上不差于一般的中品防御法器，因此价值不菲。
一块上品灵石，也差不多是一件二阶法衣的价值。
要知道他傀儡楼付给青牛坊市一年的租金也就半块上品灵石而已。
另外，方长早就发现了，虽然此刻修真界中关于炼气境的各种修炼基础资料不缺，但是到了筑基境以后，各种辅助之物就开始大幅度减少。
而原因也简单。
修真界的出现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十年时间，虽说传承可以继承另一个世界的遗产，但任何技艺都需要时间的沉淀。
之前的灵气环境，正常修炼都困难，再拿出大量时间来磨炼修真技艺，就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
因此关于修真百艺，大多修士都是浅尝辄止，真正愿意在此道深造下去的少之又少。
就像之前傀儡楼招收傀儡师一样，专职的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兼修，赚点生活费罢了。
如今能够一如既往，持之以恒地在这些辅助职业上钻研下去的修士。
要么是如同百鬼老怪这种对着自身职业有着病态执念一般的痴人，要么就是背靠大势力，可以在提升技艺之时，还能兼顾修为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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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靠他们的产出，根本无法满足修真界日益增长的修行资料需求。
灵裁师顾名思义，就是修真界的裁缝，善于利用各种灵材，将其制成法衣。
他们算是炼器师的一个分支，不过专精一类。
法衣的优点不仅在于款式多样、好看，更在于其本身无级别限制的特殊性。
也就是说即便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孩，也能穿上高阶法衣毫无负担。
因此高阶法衣一向供不应求，即便自己不用，也可以用来作为礼物送给晚辈弟子朋友。
徐掌柜接过灵石，恭敬回道：
“请方前辈放心，一旦法衣炼制完成，晚辈一定第一时间送至前辈住处。”
方长微微颌首，又问道：
“那就再把刚才的几件法衣算算价钱，另外，还有她。”
方长指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苏雯。
“我要带走她，你也开个价。”
徐掌柜看了眼苏雯，又看了看一旁眉头突然皱起的东东小姐，头皮不禁有些发麻。
他轻咳两声，赔笑道：
“珍宝阁与苏雯乃是雇佣干系，并不限制其自由，能得方前辈看重，这是她的福气。”
方长看向苏雯，说道：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苏雯脸色通红，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前辈，我愿意的。”
虽然自己跟这位前辈走，顶多就是个小妾的地位，但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方长笑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傀儡楼的员工了。出门左转，走五十米，那就是你今后的工作地点，每月一块灵石。
跳槽挖人涨工资，这是行规，我懂的。”
苏雯：“啊？？？”
“前辈你不是，不是……”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更是感觉脸上火烧一般。
这位前辈话也不说清楚，天知道她刚才都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见状，方长嘴角一扯，无奈道：“你不会以为，咳咳，我像这么饥渴的人吗？”
一旁的东东眉头舒展下来，扯开话题道：“方前辈给你这个机会，还不赶紧多谢前辈。”
苏雯赶紧再次躬身感谢：“多谢前辈。”
不管怎么说，一月一块灵石，工资一下子上涨了几十倍，或许她真可以踏入修行路。
“好好努力，不要忘记自己的坚持。”
方长勉励一句，便转身与徐掌柜付清法衣的钱，也没多做停留，又带着铁柱和东东离开了。
徐掌柜一路送出店门，这才站到苏雯面前。
“小苏，你与方前辈以前相识？”
苏雯摇摇头，老实回道：“不认识，不过前辈说以前与我见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徐掌柜想了想，朝苏雯笑道：“不记得便不记得了，不过你既然得到方前辈赏识，以后就在傀儡楼那边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前辈的看重。
或许这便是你的机缘。
当掌柜的也没什么礼物，只能送你一句话，少说多做，莫做聪明。”
苏雯将八个字细细咀嚼一遍，而后朝徐掌柜感谢道：
“掌柜的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教导。”
“今天就干到这儿吧，去账房把工钱领了，再收拾收拾，打扮一下，给新东家一个好印象。”
徐掌柜交待两句，也没从苏雯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难道那位前辈真是一时兴起？
不过相比这个，他心中想得更多的还是东东小姐刚才的皱眉表情，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吃醋了吧。
简直造孽了。
他就好好的当自己的掌柜，怎么就看到了这样的私密。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叫你没事眼睛乱看。
那么问题来了，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坊主大人？
徐掌柜最后决定还是隐瞒下来，就当刚才眼瞎没看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被坊主大人迁怒，反而得不偿失。
第一零九章 开业（四更求订阅！）
永泰五年，十二月十二，宜开业。
傀儡楼正式开业。
已经正式上岗的苏雯一跃成为大堂主管，负责傀儡楼导购人员的培训和管理。
李旺旺暂定为傀儡楼的掌柜，另一位灵剑门男弟子为傀儡楼的后勤主管，负责各种傀儡材料的采购。
至于最后一位女弟子，以前是秦夫人的贴身丫环，现在是铁柱的私教，负责铁柱的成长和教育。
论身份，另外两位男弟子都要让她三分。
归功于之前的宣传到位，傀儡楼一经开业，就迅速涌入大量凑热闹的散修，连一些家族和宗门弟子都被吸引过来。
而且如大家所猜想的一样，傀儡楼开业期间，所有傀儡都大幅度优惠，几乎是以成本价出售。
众人的采购热情大涨。
开业仅一天，傀儡楼的销售额就突破一万灵石，净亏一千零二十灵石。
这年头，散修比猴还精，一个个都是成本核算大师，想要吸引他们，就得亏钱赚吆喝。
关于傀儡楼的开业，方长并未出面。
实际上只有在第一批面试傀儡师的时候，方长才出面了一次。
至于其他时候，他都是负责中心思想指导，手下人负责具体理解贯彻实施。
此刻，未曾对外人开放的傀儡楼三楼。
东东跪坐在方长对面，正姿态优美地为方长泡着灵茶。
茶叶是青牛坊主的一棵灵茶树所产，有着洗涤肉身浊气的作用，长久饮用，拥有延寿之效。
这玩意，方长折寿之前，梦寐以求，现在却只能作为招待他的饮品。
“方前辈这样做生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东东为方长倒上一杯颜色浅绿的茶水，有些疑惑道。
方长端起茶杯一饮，淡淡一笑：
“东东小姐是怕我亏了吗？”
东东毫不避讳道：“很难不亏。”
“那东东小姐就当我是灵石多得没处撒了吧，而且今后青牛坊市多了我傀儡楼这块招牌，也能多吸引不少人流不是。”
方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傀儡楼的出现，原本是为了让他不用四处奔波，就能有无数傀儡供他炼化。
最好还能赚点小钱钱，自给自足。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灵体极限竟然出现得这么快。
低阶傀儡对他而言已经不起作用，可高阶傀儡师又极为稀少，谁能来给他炼制高阶傀儡。
因此没有条件，只好自己创造了。
如果修真界还没有职业傀儡师生存的土壤，那就由他来创造这样的一片净土。
在方长的眼中，傀儡楼已经从一个纯商业性质变成了半商业半科研性质的地方。
今后他会不断培养、招揽职业傀儡师，引导他们不断向更高阶的傀儡师等级发起冲击，以便在未来为他的御傀灵体提供足够的资粮。
傀儡楼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傀儡师的后顾之忧，创造一个属于傀儡师的商业闭环。
至于给散修一点甜头，也是通过他们的传播，让傀儡楼拥有一个人傻钱多速来的标签，迅速打开底层局面。
另外就是持续挤压散人傀儡师的生存空间，让他们只能选择和傀儡楼合作。
垄断嘛，都是从撒币开始。
而且这样做，也能吸引那些在野的傀儡师修士。
万一钓到一两个拥有傀儡师传承的修士过来，都对得起他这些日子的投入。
或许一百年后。
世间就将流传他方长傀儡之祖之名，为天下修士再开一道傀儡道的传说。
那时候傀儡楼也将成为天下傀儡师的圣地。
想想还莫名挺让人激动的。
闻言，东东道：“既然方前辈不愿细说，那我就不问了，这次我过来，是因为坊主出关了。
他已经备下晚宴，想请前辈过去一叙。”
“青牛道人……”
方长想起这位青牛坊主的传闻，目光一动，看向东东问道：
“东东小姐可知道你家坊主为何要找我？”
东东眼神清澈，与方长对视：
“大概就是想见见前辈吧，毕竟前辈在青牛坊市投入这么多，坊主大人于情于理，都该与前辈见见。”
方长吐出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你家坊主想找机会警告我呢。”
东东疑惑道：“前辈何出此言？”
方长道：“当然是因为你。”
“我？”东东脸色愕然，“与我有什么关系？”
方长目光直视东东，促狭笑道：“当然是怕我抢走你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东东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般职业，冷艳。
相反她的内心还有些单纯，只不过习惯了用职业化的微笑还有冷漠的态度来包装和保护自己。
东东脸色当即一红。
“请前辈自重。”
方长摆摆手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坊主相邀，我自然不敢推脱，请东东小姐与坊主通报，晚宴我会去参加的。”
东东知道自己这是被方长戏弄了，她不由瞪了方长一眼，却不怎么吓人，反而颇有些娇憨的味道。
“我会告诉坊主的。”
东东站了起来，胸前巨物跳动不休，好似浪涛翻涌，还不解气地哼了一声。
“前辈，告辞。”
“等一下。”方长叫住东东。
“前辈想说什么？”
东东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方长，目光中有些期待。
方长举起手上茶杯道：“这茶很好喝，我很喜欢，下次东东小姐过来记得给我多带一点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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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没了？”
“没了啊。”方长疑惑道：“我还应该说些什么吗？”
“呵呵。”
东东冷笑两声，摔门而去。
方长摇头失笑，调戏的妹子的感觉果然不赖，特别是调戏一个像东东这样的漂亮妹子。
之前他对东东敬而远之，保持距离，那是给青牛坊主这个主人家一个面子。
不过两人相处下来，他却发现东东随着两人越来越熟，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要越过距离了，像刚才的瞪眼，娇嗔，摔门，那是一个晚辈该干的事嘛。
所以他还给个吉尔的面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童子身指日可破。
但凡他能打过准金丹级别的青牛道人的话。
方长一口饮下茶水，目光悠悠。
宴无好宴，青牛道人突然出关见他，总不能真是单纯地想见见他吧。
第一一零章 青牛道人（五更求订阅！）
青牛道人的来历无从考知，他出现在大众视线之时，便已经是筑基境修士。
他在青牛山占了一块地盘，从无到有，一点点创建了青牛坊市。
一场筑基之战，让青牛坊市奠定了散修群体中的名声。
但方长具体了解过后，才知道那场筑基之战后，青牛道人又先后同数位筑基境修士交过手。
其中不乏宗派界的筑基境巅峰修士，据说手中还有令金丹真人忌惮的底牌。
因此没有任何背景的青牛道人在安南道慢慢站稳了脚跟，因为他自己已经混成了背景。
自此，青牛坊市屹立不倒，一晃十数年而过。
不过青牛道人传闻中醉心于突破金丹，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当方长走入门口，见到青牛道人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很儒雅，很成熟的男人。
大约三十来岁，一袭青色长衫，扑面而来的书卷气。
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凶名赫赫的筑基高人，而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士。
他算是明白徐掌柜身上的气质跟谁学的了。
果真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位名号听起来很龙套的青牛道人论气质，论对女孩子的吸引力还是要比他高出那么一点点。
笔趣阁
“方长见过坊主，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方长拱手一礼，送上一个锦盒，里面装着朴实无华的一盒子灵石，很俗气也很有诚意的礼物。
“这是我的家宴，贤侄不必多礼。”
青牛道人招了招手，就有侍女接过礼盒退下。
贤侄？
方长脸上笑容一僵，觉得这位青牛道人未免太托大了一点。
同为筑基境修士，就算他的修为低了两个小境界，但同辈论交才是正常。
嗯，他就是那种心眼小的高阶修士。
不过打不过人家，这笔账先记下来了。
方长笑着坐了下来，立马就有侍女开始上菜，显然没了其他客人，宽敞的宴厅中竟只有他和青牛道人两人。
真的是私人家宴？
方长心中有些惊讶。
他和青牛道人之前素无交情，用家宴来招待他，关系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
“之前听闻秦兄不幸逝世，我还颇为叹惜，没想到灵剑门天命不绝，竟接连出了李剑纯那样的天才剑修，还有贤侄这样的经世之才。
如今灵剑门在流云山脉名声鼎盛，已近秦兄在世之时。
想来再过不久，超越秦兄也是指日可待。”
青牛道人笑着寒暄。
方长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问道：
“坊主和我们门主的关系很好？”
这就说得通了，怕是这位坊主以为他真是秦门主的记名弟子，所以才对他如此亲热，还以贤侄相称。
没想到这老秦交友还挺广泛的，连这青牛道人都是他朋友。
这么想起来，他不由感到阵阵后怕。
要是当时那位秦门主谨慎一点，叫来青牛道人相助，怕是他和李虎几条命都得给交待了。
青牛道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淡笑反问：
“贤侄以为呢？”
方长干笑道：“想来是极好的吧。”
青牛道人似笑非笑道：“那贤侄觉得我是否知道秦兄有没有一个关门弟子的存在呢？”
方长只觉青牛道人的眼神好似将他衣服全部剥去，看透了一般，竟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他暗暗咽了口唾沫，随时准备呼唤铁柱妹子支援。
“李师兄的存在极为隐秘，就连门主的枕边人都不知道，坊主何必出言诓我？
坊主想说什么，还请直言。”
青牛道人好似没看到方长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道：
“其实我和秦景的关系不仅不好，反而很差，当初他来我的坊市为他儿子求购上品筑基丹。
结果他儿子死在我的坊市门口，竟迁怒于我，觉得是我害了他的儿子，与我大打出手。
所幸我还算有点道行，略胜其一筹，将其赶走。
因此后来听到他不幸毙命的消息，我反倒拍手叫好。
现在，贤侄你可以安心坐下了吧。”
方长这会儿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过山车都不带这么玩的。
“哈哈，我不知道坊主是什么意思，是想在我身上报复和我们门主的仇怨吗？”
青牛道人摇摇头：“小子，你能和那李剑纯鸠占鹊巢，那是你等的本事，又与我何干。
更别说那秦景自高自傲，让我颇为不喜，你们夺他基业，我可以默不作声。
只是你不该觊觎我的宝贝，那我就留你不得了。”
青牛道人脸上露出几分杀气，一声牛哞在虚空中响起，浓郁的压力骤然充斥在整个宴会大厅。
方长顿时一脸问号。
什么宝贝？
方长念头急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东东那张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孔。
焯！
难道传闻是真的，东东是青牛道人的禁脔，他的成道鼎炉，所以他只不过和她走近了几步，人就要没了？
除此之外，他和青牛道人就再无任何瓜葛了，还给他送了大把的灵石呢。
这一刻，方长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玛德，早知道就主动点。
现在肉没吃到，还要挨一顿打！
方长拍案而起，大怒道：
“好你个青牛道人，真当我怕你不成？”
“灵剑门一门五筑基，我师兄李剑纯更是天生的剑修，同级无敌。今日若我有机会逃出去，定要点齐人马，来你青牛坊市杀个天翻地覆！
你的宝贝说的就是东东吧，东东是个好姑娘，竟要糟蹋在你这种衣冠禽兽手中，我呸！”
说着他一个鉴定术扔了过去。
都要撕破脸了，他也不在乎为此惹怒青牛道人。
然后方长脸色一僵，看向青牛道人的眼神深处多了几分幽怨之色。
青牛道人感受到了方长的窥探，只以为他在使用什么秘术，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
“外界之人都知东东乃是我的禁忌，你也敢碰，今日赴死，你可曾后悔？”
方长原本都已经退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嘴巴依旧硬邦邦的。
“我当然后悔！”
“我后悔没有早点同东东小姐说出我的心意，后悔没有早点下定决心带她逃出你这个混蛋的魔爪，后悔我后悔得太迟了！”
“来啊！死又何惧！！”
方长气势全开，好似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
第一一一章 极度危险
局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关键时刻，方长再次贡献出了自己巅峰级的演技，怒发张目，表现大无畏的气魄。
不是他突然有了骨气，而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
如果敌人战力是十，他是一，那么他还有正面拼一波的机会。
但如果对方是一百，他还是一，那么他无论怎么做，都只有被对方碾压一条路。
所谓的不怕死，只能是死得更有尊严一点。
但他会死吗？
方长回想起刚才鉴定术对青牛道人的评价。
————
【程楷——青牛道人】
【等级：32】
【境界：金丹】
【危险程度：极度危险】
【其余属性，省略不计……】
————
金丹境界！
极度危险！
什么青牛道人，明明是青牛真人。
那么问题来了，号称青牛真人成道之物，被培养多年的鼎炉东东，她真的还是鼎炉吗？
哪有境界都突破了，鼎炉还好好的道理。
可青牛道人表现出来的对东东在乎却是做不得假的，外界之人谁不知道东东可看不可碰。
所以东东对于青牛道人的确很重要，只不过这种重要性不是鼎炉，而是另一种感情。
可他们之间可能是爱情嘛。
十有八九也不是。
因为东东对于男女之间表现得十分单纯，再者说如果真是爱情的话，哪里会被人传出鼎炉的谣言。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自然会主动去维护她的方方面面，而不是默许旁人对其的诋毁。
但一男一女之间，既然不是爱情，除了是亲情之外，还能是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忘年交的友情吧。
再结合东东说自己是捡来的话，由此可以判断东东可能是青牛道人抚养长大。
笔趣阁
一个男人养大了一个女孩，又对她保护得如此之好，就算不是她爹，也相差不远了。
当然，也可能纯粹是青牛道人的占有欲太强，见不得有男人靠近东东。
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
如果青牛道人真是如此极端的性子，也无法支撑起青牛坊市的基业，早就被人呼朋唤友给一起灭了。
方长心中念头百转，一瞬间就从青牛道人的境界中联想到了许多。
于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赌上一把。
赌输了不亏，赌赢了大赚。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青牛道人真要杀他。
那他何不选择一个有尊严的姿势。
他固然惜命，但该拼的时候也没怂过。
天魔之眼作为法宝之上的古宝，随着他的修为增长，发挥的威能也逐渐增长。
在他愿意献祭自己神魂的情况下，别说挡住一个金丹真人，就是直接干掉青牛道人，他都有几分把握。
但一旦如此，基本上就相当于同归于尽。
青牛道人见方长如此姿态，脸色一沉，当即冷哼一声，好似雷霆炸裂。
“你在找死！”
他的身影自厅中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在方长身前三尺，轻描淡写地一拳递来。
只见青牛道人的手掌如白玉般温润，只是轻轻搅动，就凝滞了满堂的空气。
他身后好似有一个庞大的漩涡生出，一拳打出，漩涡化作无敌的冲击力量。
方长仿佛看到了一座山砸了过来，竟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青牛道人还是个妖修的传闻。
何为妖修，便是人修妖血，属于血脉修士的一种，他们能够修出妖族精血，获得妖族血脉的种种加持。
血脉大成者，甚至能直接化身妖兽真身，比妖族还妖族。
因此妖修的能力多样，不知道其血脉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其擅长什么。
但方长现在肯定，青牛道人的妖修血脉绝对是偏向体质方面的，这一拳不比什么灵术好使。
莫非真是头大青牛？
“焯！”
你玩真的！
方长本能地唤出在丹田蕴养的灵甲，一层铠甲虚影自他体外浮现，正是得自秦景手中的上品灵器灵元甲。
不过他一直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炼器师，所以灵元甲仍是破损状态，防御能力不及全盛之时的三成。
咚！
元灵甲的铠甲虚影被直接砸出了碎片，化作光点消散。
方长浑身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拳砸的乱七八糟了，他喉间一甜，一口温热的逆血上涌。
“秦景的灵元甲，有用吗？”
青牛道人语气轻蔑，眼底却露出些许惊讶。
按照他的估计，这一拳，方长是绝对挡不下来的。
方长的表演固然十分精彩，连他都分不清真假，但他却知道一点，不经生死，不见真心。
如果连死都不能试探出来，就算不是真心，他也认了。
方长哪里知道青牛道人的想法，见到青牛道人竟真不留手，他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他再不敢大意，一道轻身术，清风术瞬发，身体化作轻羽，想也不想地暴退。
“心魔小术——入魔！”
方长还不忘一道心魔小术砸了过去。
可他只感觉自己碰上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自己反倒被砸的够呛，他脑海中传来针扎般的感觉。
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足以抹平他在神魂力量上的优势，反而他才是劣势。
“好胆！”
青牛道人神魂受到攻击，却是不怒反笑，只见他五指箕张，掌心有雷霆电光绽放——掌心雷。
而后就见一道雷蛇后发先至，追上方长。
方长身子一麻，闻到了肉香味，终于叫出了自己的底牌之一。
“铁柱！”
“哥哥！”
早就按捺不住的方铁柱听到方长呼唤，立刻前来接应。
只见铁柱身后生出一对火翼腾空，原本清纯淡雅的青涩面庞此刻满是杀气。
她盯着青牛道人，丝毫不惧其庞大的气势。
“你竟敢伤我哥哥，我杀了你！”
她的脑后长发飘扬，掌心一抓，竟也有雷霆闪动，最后化作一把紫色的电刀。
紫骨化刃！
这是她身体潜藏的雷霆力量，在升级之时被激发了出来。
因为她的身体骨架本就是方父之前用第一次发现的紫蛟灵竹做的。
“死！”
铁柱身后火翼振动，人化作残影，紫色电刀在空中猛地拉长，刀光拖拽下，拉出一道二十多米的刀芒。
铛！
青牛道人不闪不避，双指一夹，就挡住了这似乎连山都要劈开的一刀。
电芒激荡下，若隐若现的光芒，浮现的是铁柱那张近似疯狂的小脸，还有青牛道人淡然的表情。
“小姑娘，先安静一会儿。”
青牛道人张嘴一吐，就有一道青灿灿的绳索射出，好似灵蛇舞动，转瞬间将铁柱绑成了大粽子。
第一一二章 从今天开始，我改吃牛肉了！
这青色绳索也不知何等材质炼制，捆上铁柱后，任凭铁柱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分毫。
而且绳子水火不伤，反而越绑越紧。
方长见青牛道人一招制服铁柱，眼神不由一黯。
铁柱虽强，但也只相当于筑基初期的境界，
或许她能和普通的筑基中期打得有来有往，可面对已经到达金丹境界的青牛道人来说，仍是差了许多。
不过有铁柱拖了一拖，终是让他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方长手上储物戒不断亮起光芒，一个个炼气傀儡被召唤而出。
转瞬间就有一百多个傀儡出现。
不过里面就连一阶上品的傀儡也才五十多具，剩下的都是一阶中品的杂鱼。
它们眼中亮起幽幽光芒，开始朝着青牛道人悍不畏死地冲锋。
“铁柱，等我回来！”
方长向傀儡们下达了进攻的指令后，就果断扔出灵器飞舟，准备跑路。
“青牛老贼，我还会回来的！”
方长放了句狠话，就拖着已经被掌心雷电得快两成熟的身体踉踉跄跄的上了飞舟。
“老贼？”
青牛道人嘴角一抽，身上青色遁光一闪，就已消失在原地。
刚才还气势汹汹围攻而来的傀儡们就立即丧失了目标，好似迷路的蚂蚁，开始不断原地徘徊转圈。
一边被捆在地上好像一条毛毛虫的铁柱看着这些迟钝的傀儡，气得小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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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同类？”
然后她的情绪蓦然低落下来，低语道：
“我太没用了，根本帮不上哥哥的忙。”
“我保护不了哥哥。”
“我要变强，再不准让其他人欺负哥哥……”
喃喃自语中，她的眼中突然冒出幽幽黑光，望着一群迟钝的纸人傀儡，语气冰冷得不带有任何感情道：
“既然你们这么没用，就把你们的力量给我吧……”
黑色的光圈自她身体下浮现，扫过周围的傀儡之后，就见那些傀儡动作全都停滞下来，一缕缕神秘气息自傀儡身上冒出，被铁柱吸入。
而后就仿佛一下子经历了数百上千年的时光，失去了光泽和所有力量。
而铁柱的气息却在一点点增强。
相比于死物一成不变的属性，灵性却对应着变化，象征着不可能的奇迹。
……
“你跑不掉了。”
青牛道人的声音在方长耳边响起，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
只见一道青色遁光与方长的灵器飞舟平齐，还游刃有余地绕着飞舟转了两圈。
方长忍着疼痛，闷头操控飞舟，法力不要钱地输入，飞舟上面刻着的法阵光芒不断闪烁，已然达到最大负荷状态。
短短片刻，飞舟上作为飞行能源而镶嵌的三颗上品灵石更是出现了一道裂纹。
这种超负荷式的飞行，对于能量的浪费也十分巨大。
“特么的！你吃了金坷垃啊，竟然飞这么快？”
方长一边暗骂，脑海中一边思考着除了最后拼命外的其他方法。
回灵剑门肯定不行。
李虎天赋再强，也不可能跨大境界敌过青牛道人。
若是在初识之时，他或许能毫无负担地祸水东引，但现在，李虎将他视做兄弟，从未负他，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不然的话，之前他也不至于离开灵剑门。
青牛道人是金丹真人，想要挡下他，起码要一个金丹战力。
“去流云山脉还是节度使府？”
方长思考着。
就他所知，如今明面上安南道也就这两处地方有金丹真人的存在。
不过很快他就来不及思考了。
只见青牛道人遁光浮现于飞舟上空，脚下一踩，就有一只足有数丈高的牛蹄子落了下来。
咚！
飞舟上光芒一闪，防御法阵直接崩溃，冒出一缕缕青烟，飞舟失控，一头往下栽了去。
轰隆！！
飞舟扎破云层，直直撞在一座山峰上。
得亏这玩意装的不是油箱，否则方长觉得自己即便是筑基境修士，又有六点零的体质，也无法在爆炸中存活下来。
远远看去，飞舟好似一把剑，半截插在石壁上。
方长被撞的头晕眼花，飞舟内壁都凹陷了数个人形坑洞。
而后一股力量将他扯了出去。
青牛道人居高临下，看着半边身子被吊了起来，满身是血，还有一股焦糊味冒出的方长，淡淡问道：
“如今呢，可曾后悔？”
方长半边脸都被撞肿了，他努力张开浮肿的眼睛，呸了一声。
“你追了老子八百里，难道就为了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吗？”
“你就是再问一百遍，爷爷还是一样的答案。”
都走到这地步了，他再说后悔有何用。
他暗暗沟通着天魔之眼，已然准备拼命。
青牛道人也不动怒，只是面上带着一丝戏谑道：
“若是我说，你说自己错了，后悔了，我可以饶你一命呢？”
“老子硬气了这么久，要是现在软下去，连我都看不起自己。”
方长冷笑一声：“饶你妈批！”
他眉心一条黑线浮现，隐隐有毁灭性的力量聚集，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感觉就好像有个抽水泵在他心脏上打了个洞，在他灵魂上钻了个孔，已然筑基的他此刻竟感觉到一丝凉意。
青牛道人眉心一寒，竟感觉大祸临头，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此刻方长身上有着威胁他生命的底牌。
他眸芒一闪，暗道一声可惜，差点就能逼到方长到生死绝境。
他放下方长，弹出一颗充满了生机的灵丹，朝方长笑道：
“恭喜你，通过我的考验了。”
“现在的你有资格与东东交往，我也能放心将她交给你。”
“考验？”
方长盯着嘴边的灵丹，鉴定术告诉他这玩意叫二转回春丹，可以为他恢复生机，并没有任何潜藏的威胁。
可是他却感觉张嘴如此困难。
如果在宴会厅之时，他还能腆着脸应下，陪着演一出热血激昂，深情不改的戏码。
说不定还会和青牛道人套套关系，叫声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抱大腿嘛，不寒碜。
他本就打算如此做的。
可现在。
他都被打得要死了，他都准备拼命了。
一句轻飘飘的考验就想揭过去吗？
考验，考你妈批！
别说他还没和东东有什么关系，就是有，特么也不行！
方长靠在飞舟座舱上，弹开回春丹，眼神淡漠，几乎是咬着牙回道：
“青牛坊主，既然这只是一场误会，那就权当是我倒霉，还请你离开我的视线。
如果你还在我面前，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性的行动。”
青牛道人笑容敛去，深深看了方长一眼，不喜不悲道：
“也好，你好好休息。”
接着他身上遁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王八蛋！”
方长看着还停留在眼前的回春丹，一把捏碎。
“从今天开始，我改吃牛肉了！”
第一一三章 东东的身世（三更1/4）
青牛道人返回坊市之时，坊市近乎一片大乱。
久不露面的青牛道人与神秘筑基修士大战，还追击而去，哪能不引起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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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青牛坊市一直实行宵禁。
晚上之时，坊市内大部分人都会离去，否则此时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乱子。
但随着青牛道人回归，坊市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骚乱很快平息了下去。
书房。
东东站在书桌面前，眼睛微红，但仍旧倔强地直视着青牛道人，带着一丝决然之意。
“方前辈是我邀请来的，你为什么要对他出手？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难道连这样你也容不下他？”
“还是说真如外人所言，我是你培养的鼎炉？”
“那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让我有不该有的幻想！”
青牛道人脸色仍旧不喜不悲，自顾自地道：
“方长并没有死，我未杀他。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东东闻言果然松了一口气。
她倒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方长，只是因为方长带给她的新鲜感，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另外就是一种对青牛道人的试探。
如果她真的喜欢了一个别的男人会怎么样。
但她没想到青牛道人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竟一点都不顾及灵剑门的背景，直接对方长出手。
偏偏方长还是她去亲自邀请过来的，之前方长问起来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他安心赴宴。
易位而处，如果她被朋友骗进了陷阱，那一刻，她对这个朋友该有多失望。
她不想成为那个令人失望的朋友。
如今听到方长还活着，她心情总算好受一些。
但她的眼神仍未改变，她看着青牛道人，神色倔强，今日她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
她不像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不想在别人别有意味的眼光中故作无事。
她对方长有好感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方长从未觉得她是可能是青牛道人的鼎炉就对她敬而远之，亦或者心有慢待。
在方长眼中，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与她的身份无关。
青牛道人瞧着东东这副神色，目光中有着一丝回忆。
“当年啊，你娘也是如此倔强，可惜最后她赌错了，输了一切。”
“我娘？”
东东神情一愣，青牛道人之前从不肯与她说自己的身世，只说她是捡来的。
青牛道人轻叹一口气，目光罕见地露出几分怜爱之色，他看着东东道：
“你本该姓周，东东是你的小名，你真名叫周婉晴，是当今朝廷四皇子仁王殿下周彬的女儿。
我叫程楷，你娘叫程茵，她是我的女儿。
而你，是我的外孙女。”
东东彻底愣住了，她呆呆看着青牛道人，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我，我是你……外孙女？”
“那你，就是我的……外公？”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
孩童时，她以为青牛道人是她的父亲。
可每次她张嘴叫爹爹的时候，青牛道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直到她再也没张嘴叫过那一个字。
少女时，她以为青牛道人是她今后托付之人。
少女爱大叔。
而青牛道人恰好有着令少女着迷的成熟魅力。
后来她出落得越发动人，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渐渐的就有了她是青牛道人培养的鼎炉的传闻。
她为此质问过青牛道人。
可他同样冷漠着看着她，直到她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她觉得青牛道人不喜欢她。
再大些，她觉得自己大概是青牛道人仇人的女儿，故意把她养大，但对她又极好，让她忍不住依赖。
然后他又回以冷漠的态度，故意折磨着她。
青牛道人微微颌首：
“你不想叫也没关系。”
东东神情说不出的茫然，满脑子只有空白。
对于这个消息，她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消化。
“为什么之前你不告诉我？”
“时机未到。”
“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时机到了。”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很多很多。”
“我要知道，我全部都要知道！”
青牛道人淡然的态度让东东再也承受不住，她痛哭流涕，情绪猛地发泄出来。
青牛道人静静看着东东，直到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今夜还很漫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东东擦了擦眼泪，眼睛肿得像核桃。
“那就从头开始说吧，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我娘，包括我爹！包括你为什么不认我？！”
青牛道人目露回忆之色，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好，那就从头说起。”
“这件事要从你娘第一次与周彬相遇开始……”
于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发生了。
久居闺中，怀着幻想的小姐与一个隐瞒身份的当朝皇子相爱了。
但小姐是个恋爱脑，皇子是个渣男。
最后小姐未婚先孕，惨遭已有妻子的渣男抛弃，最后为全皇子仁义名声，连累小姐一家人惨遭杀害。
最后老父亲赶回家门之后，只找到了被带入密室，以阵法藏匿的一个婴儿。
“……我是天策府密探，身份乃是军中绝密，连那周彬都无法知晓，却也偏偏如此，让他们肆无忌惮，灭了我程家满门！！！
你的两位舅舅，舅妈，三位表哥，一个表姐，还有你的外婆，无一活口。
其中你的一位表哥，他才刚刚出生，他是代你而死！”
“你可知我费尽心思，最后查出那周彬身份之后，心中是何等绝望，何等惶恐。”
“他是当朝皇子，是当今圣上亲子，是民间小有名声的仁王。”
“我明白，我若杀了他，程家全族都要受我连累。”
“而且以我当时的微末本领，也杀不了他。”
“可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我和你都可能活不了。”
“最后，我领下天策府的任务，带着你离开京城，来到这安南道，中途有了些际遇，这才有了今日的青牛坊市。”
青牛道人看着东东越发苍白的脸色道：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你娘。”
“……当年你娘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成全她与周彬，不惜要与他私奔。
可最后却因为她的任性，害了我的全家。”
“你说，我该不该怪她？该不该恨你这个留着那个灭我满门的男人身上血的女儿？”
“可我怪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她是我的女儿，而你的身上，也有我程家的血脉，流着我女儿的血。”
第一一四章 身份不足贵，王法不足依（四更2/4）
东东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就这样被一字一句地抽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何等态度来面对这位心中伤痕累累的外公？
她开始理解外公为何对她的态度如此奇怪。
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他的外孙女；对她冷漠，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是他的灭门仇人，她同时是他仇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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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为何外公不曾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她以为自己委屈，可其实外公才是那个将一切的苦和痛，默默承受的人。
青牛道人见东东的神情，便知道她的心情是何等煎熬。
但这种煎熬，他已经整整承受了二十多年！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真相。”青牛道人脸上带着淡淡的伤感，“东东，这种真相你想要吗？”
东东眼泪再次止不住往下流：“可是，可是您为什么突然又要告诉我，你永远瞒我一辈子该多好。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青牛道人淡淡一笑，颇有些释然道：
“我说过，因为时机到了啊。”
“另外，你迟早要认祖归宗的。”
东东抹了抹泪，抽泣着道：“我没有爹，他杀了那么多人，也不会再少杀我一个。
即便他找到了我，我也不会认他。”
青牛道人摇摇头道：
“不要带着仇恨活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东东却倔强得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
青牛道人突然笑道：
“好了，故事还没说完，你还要继续听吗？”
东东摇摇头：“我不想听了。”
青牛道人道：“可我想说怎么办？”
他脸上露出一份促狭的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道：“你可拦不住我。”
东东：“……”
“该从哪儿说起呢，有了……”
青牛道人想了想，哦了一声，便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当年。
当年，他为了避难，领了天策府的任务来到安南道。
本是为调查安南道的兵祸而来，那一场兵祸席卷整个安南道，持续数年，死伤近百万人，引得朝廷震怒。
连天策府都派出密探。
结果他在调查途中，竟遇到了秘府降世。
作为天策府密探，他的权限足以让他接触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隐秘。
他知道秘府是什么，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传承。
他之所以前来调查，便是因为上面怀疑那场兵祸就是一件魔道法宝引起，是某个丧心病狂之人为祭练法宝，故意引起了一场席卷数百万人的兵祸。
而那一场秘府降世。
他得到了一滴血，一滴牛魔精血，血中藏着妖修传承。
他接受了这份传承，也就有了青牛道人的崛起。
后来调查无疾而终，上面又让他留守安南道，令他时刻留意安南道的消息。
于是也就有了青牛坊市。
青牛坊市之所以每年两次的大集会风雨无阻，便是因为坊市后面有着天策府的支持。
天策府乃是开国太祖立朝之时所建立的直属机构，因为权力太大，后来几度被取缔。
直到秘府第一次降世，引起天下大变，天策府才被重新启用。
否则他一个散修，哪里能源源不断地供养诸如筑基丹这类珍贵灵丹。
这也是为何安南道宗派界，节度使府对他容忍的原因之一，除了他的实力之外，还有这种捉摸不透的神秘背景。
不过最近他自上方得到一个消息，加上他已经突破金丹境界，便有了回京报仇的想法。
只是他放心不下东东这个外孙女。
他之所以放任东东是他鼎炉的谣言流传，便是因为东东的体质太适合作为鼎炉了。
她身具玄阴之体，一旦得到她的处子精华，不仅能功力大进，还有破开境界瓶颈之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给她打上有主的标签。
直到他听到东东最近一段时间和方长走得很近的消息，他暗暗观察了几日，又令人收集了方长的信息。
才发现这个新晋筑基境的小子一点都不简单。
他最开始走入旁人视野，是在灵剑门内忧外患之际，他随着前任门主的关门弟子入山，一举拿下门主之位。
新任门主即位之后，摇摇欲坠的灵剑门竟神奇地挺了过来，还发展得越来越好，有了一门五筑基的偌大名声。
然后方长就来到了青牛坊市，还做起了傀儡楼的生意。
信息有些单薄。
但出身密探的他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个方长不简单。
可他要的就是不简单。
如果只是一个平庸之人，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外孙女。
但他已经没有太长时间来考验方长。
他也不想当初自己女儿身上的悲剧在发生一次。
所以他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
虽然没有试探出方长对东东的感情，但起码试探出了他是个有骨气，不畏强权，不惧生死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是个好丈夫，也绝不是个抛妻弃子，还要灭人满门的人。
至于方长会不会恨他，他不在乎。
而且这样方便他在方长心中竖立起强大形象，也是东东未来的保障之一。
万一他真对东东不好，也要心里掂量掂量，能不能逃得了第二次追杀。
听完外公的解释，东东又羞又恼又急，忙道：
“我和方长真的什么也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就不一定了。”
青牛道人轻轻笑道，“如果他不跟你在一起，也是他的损失，我更该教训他一顿。”
“再说，这世上还有男人会不喜欢你吗？”
东东顿时不说话了，脑海中不由联想起来。
如果她真的和方长在一起，会怎样？
但很快，她就想到另一个重要问题。
“外，外公，您能不走吗？”她小声问道。
青牛道人沉默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背对着东东，声音骤然有了几分落寞。
“当年我不敢出手，是我怕了。怕刺杀不成功，怕事后连累家族，怕我死后你无人抚养。”
“可到了今天，有些事情拖得太久了。”
东东再问：“那您还能再回来吗？”
青牛道人再次沉默了，片刻后，他才故作轻松道：
“大概是能回来的吧。”
“放心，我又不是热血上头的小年轻，难道真去当街刺王吗？”
“我这次回去，是上头要提拔我，待我走到上面，一个仁王，靠着几分名声作为羽翼，不足为惧。”
“我在修真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发现了，这个天下的规矩已经变了，身份不足贵，王法不足依，唯有修为才是道理！”
第一一五章 强者不受嗟来之食！
方长再回到青牛坊市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他身上的伤势太重，便是半个月过去，仍未完全恢复，但好在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
不过身体上的伤还好说。
他的体质强横，堪比职业体修，单单只是自愈力，都顽强得吓人。
唯独精神上的伤势让他头疼。
天魔之眼可不会因为他没真正使用就不收费。
在他选择激活天魔之眼的那一刻开始，天魔之眼就在不断抽取他的神魂力量。
以致于他原本最强的精神属性，此刻竟跌破了六点，相比他全盛时期，足足弱了数成。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方长暗暗咬牙，以致于连站在面前，原本赏心悦目的东东小姐都觉得不香了。
方长并没有隐藏自己回来的消息。
经过之前的试探，青牛道人便是还想对付他，也得有十全把握不可。
否则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而在得知方长回来的第一时间，东东小姐就找上了门。
傀儡楼三楼。
“你没事吧？”
东东担心地看着脸色微白的方长：
“对不起，我不知道坊主他会突然对你出手，我代他向你道歉。”
东东螓首低垂，神情愧疚，有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
方长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东东小姐，这段时间能与你相处，是我在青牛坊市中最开心的日子。
不过青牛坊主对我不喜，这坊市我看是待不下去了。
傀儡楼在坊市的投资，算我自认倒霉，但是我的人，还有我的妹妹，还请让我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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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他回青牛坊市最重要的原因。
不然以他的性格，这会儿早就跑得远远的了，等他下次出现，就是青牛坊市覆灭之时。
但谁让这边有人质呢。
东东听出了方长的言外之意。
她想解释，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长身上的伤势过去了半个月还有这么重，显然他外公下手极重，她实在没脸解释。
就在此时。
一阵微风在室内吹过，视线一晃，就有一个儒雅男子背负双手，站在两人面前。
“东东，你先出去，我来和他聊聊。”
来人正是青牛道人。
“外，外面吗？”
东东差点叫出外公来。
她和青牛道人的关系仍是个秘密，这也是青牛道人特意嘱咐的。
“嗯，去外面等着。”
青牛道人微微颌首。
东东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就见青牛道人一手掐诀，就有一道光网自他身下蔓延而出，转瞬间就将这个房间包裹。
“这是隔音禁制，现在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青牛道人看着方长，淡淡一笑。
方长靠着椅背，并未站起迎接，反而表情嘲讽：“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即便青牛道人是金丹真人，但他敢回来，就没怕过。
对于方长的态度，青牛道人并未责怪。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比如关于对于你的补偿，不准备听听吗？”
方长冷哼一声：“打一巴掌，再给个红枣，你觉得有用吗？”
青牛道人好似没听到，自顾自道：
“东东可以嫁给你。”
方长愣了下，想起东东凹凸有致的身材，刚才我见犹怜的气质，不由暗咽口水。
“呵呵，我不是这种人，而且东东也不是筹码，更不是补偿。”
但声音多少带点不坚定。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仇好像也不大哈。
再说他们之间的仇，关人家女孩子什么关系，不带这么牵连的。
青牛道人继续加码：“你是在担心东东的身份？”
“我早已突破金丹，所以东东至今还是处子之神，鼎炉之言，只是之前我对她的一种保护。
她真正的身份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娶了她，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早已知道青牛道人的境界，但方长还是不免心慢了几拍。
貌似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他娶了东东，青牛道人就是他的长辈亲人，和他切磋一番，就算大力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但他一想起自己被逼得差点身死，火气腾得一下冒了出来。
“难道你以为我就是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金丹真人很强吗？再给我十年时间，我同样能突破金丹。
到时候，我会亲自向你挑战，以报今日之仇！”
青牛道人看着满脸桀骜的方长，不由赞赏得笑了起来。
“好，有志气。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更欣赏你了。”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男人大丈夫。”
“不过你我之仇，不必牵连到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吧，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方长再次冷哼一声道：
“牵连无辜者，那是懦弱者的行为，我还不至于恩怨不分，不过你不必再说了。
我只身赴宴，本是对你的尊重和信任。
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也不配我的尊重。
对于东东小姐，我固然喜欢，但此刻只能说一声有缘无分，不必强求。
我此次归来，只为了我的妹妹，还有几个手下。
若你不愿交出他们，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黄泉路上，一同相伴就是。”
青牛道人摇摇头，感概道：“看来确实是我强求了。”
“你我之仇，我会等你来报，到时生死各安天定。”
“不过我不日就要离开安南道，归来之日无期，到时青牛坊市也要交给东东手里。
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支撑得起青牛坊市偌大的基业。
原本你能娶了她，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现在……”
青牛道人叹了一口气。
方长当场愣住，心里直呼卧槽。
“青牛坊市？嫁妆？尼玛！你不早说，你干嘛不早说！”
虽然知道青牛道人是在故意诱惑他，但这个诱惑真的太诱人了。
青牛坊市运营这么多年，几乎就相当于一座小型的灵石矿脉，否则青牛道人一个散人，也没有足够的资源修成金丹。
为了一条灵石矿脉，他拼次命有什么关系。
古人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
那么今天，就是他提现的时候了！
方长当场决定，大仇以后再报，反正现在也没能力报，但人财两得的好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过让他再度改口，实在没这脸，也会崩人设。
于是他一脸正色道：
“强者不受嗟来之食！你便是把坊市送给我，也休想叫我改变心意。
不过……”
“东东小姐却是无辜的，我既然是她的朋友，就不会看着她一个人受苦无动于衷。”
所以这份庞大的基业，就让他来承受吧！
好小子，够虚伪！
青牛道人心中竖起大拇指，却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好险，否则他就要道歉了。
身为金丹强者，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就算错了，也不能直接认。
第一一六章 卷吧，都卷起来
“坊主他走了？”
东东在房间左右打量几眼，发现已经不见青牛道人的身影。
方长神情愉悦地点点头道：“走了。”
“咦？你，你不生气了？”
东东这才发现方长脸上的戾气全消，又恢复到了她最初所见的样子。
她原本紧皱的眉头不由跟着舒缓下来，奇道：
“坊主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方长眼神仿佛有光芒放出，带着几分憧憬道：
“生死大仇，本是不共戴天，不过当他说要将你嫁给我，我便觉得，这条命丢得算是值得了。”
东东耳朵蹭的一下红了，她只觉脸颊火烧一般，原本大大方方的眼神不自觉躲闪起来。
“坊主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
方长不知何时走到东东面前，牵起她的手，深情告白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我放弃这份仇恨？”
东东感觉方长的手此刻好像火钳一样滚烫，她身子整个僵住，声音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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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没准备好。”
方长道：“爱情不需要准备。”
“我……”
东东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可当她抬起头，方长已经低头。
“别说话，把一切交给你的心。”
这下子，他也算奉旨泡妞了。
当然，妞照泡，仇照报。
这个所谓的考验，他迟早会奉还。
现在嘛，先下手为强。
这会儿，东东对他最是愧疚之时，所以对于他的唐突，心里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拒绝。
要换成其他时候，就算没有一巴掌，也会迅速把他推开。
所以良机不可失，直接快刀斩乱麻，先确定关系再说。
当方长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嘴唇。
东东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就像一个布娃娃般任由人摆布。
再次回过神来之时。
东东已经靠在方长怀里，大口喘息着，脸色酡红，好似醉酒一般，带着一丝娇媚的诱惑。
第一次，她连换气都不会，全程都是憋着的。
好一会儿，她才羞赧道：
“你能把手放开吗？”
方长毫不脸红，反而继续覆盖在不能一手掌控的心房上，煞有其事地问道：
“现在，你听到了你的心吗？”
东东红着脸摇摇头。
“没有？”方长眉头一皱，“怎么会没有？”
他再次低头。
“呜呜呜……”
东东拍打着方长的胸膛，却显得那样无力。
“现在呢？”
方长松开东东问道。
东东几乎丧失了力气，双脚发软，若不是腰肢被方长抱着，早就倒了下去。
“没，没有。”
她脑海中只有空白，哪有什么声音。
“别，呜呜……”
她嘴唇再次被堵住，发出呜咽的叫声。
“现在呢？”
“有，有了！”
东东差点没哭出来，再说没有，她嘴唇都快被亲肿了，没有也得有。
“我就说一定有的嘛。”
方长一手揽着东东柔软无骨，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脸上露出笑容，盯着东东娇羞的面孔，眼神戏谑。
“这可是我的初吻，你不能辜负的哦。”
“骗子，才不是。”
东东捂着脸，气鼓鼓地看着方长。
说得好像她不是第一次一样。
而且哪有第一次就这么熟练的，还伸舌头！
……
一间粉红色的闺房。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芳香。
方长坐在床边，对着床上的少女轻声呼唤道：
“铁柱。”
被青色绳索捆着的少女眼睫毛轻轻颤动，在方长的呼唤下，终是缓缓睁开了眼。
“哥……哥哥。”
她脸上绽放出惊喜之色。
身后的东东柔声解释道：
“我跟铁柱妹妹说了你没事，可她一直不相信，还想对我出手，坊主没有办法，只能先捆着她了。”
说着，她手上一掐诀，口中默念法诀。
少女身上的绳索立即一松，好似一条小蛇钻入她的袖口。
“哥哥！”
少女一脱困，就紧紧抱着方长的脖子，怎么也不撒开。
方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了，我好着呢。”
少女是他的灵性傀儡，天然着有着联系，虽然无法做到千里之遥，心灵传音，但简单感知生死还是不难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回来。
若是青牛道人敢杀了铁柱，这份仇就是再多几个青牛坊市也弥补不了。
铁柱于他而言，从来不止一个傀儡造物这么简单。
少女脑袋埋在方长胸口上，突然抬起来，指着东东朝方长告状道：
“哥哥，她不让我去找你，她是坏女人。”
方长看着一脸正经的铁柱，又看了看无奈表情的东东，不由笑了起来。
“没错，她是坏女人，不过这个坏女人，你要叫她嫂子。”
“嫂子？”
少女一脸疑惑：“什么是嫂子，吃的吗？我不吃嫂子。”
方长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解释道：
“嫂子就是哥哥的媳妇，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女人。”
少女抱着方长，说道：“那我也要当嫂子，我也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方长道：“你本来就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好了，睡了这么久，该起床了。”
方长站起身子，可铁柱还是和树袋熊一样，四肢紧抱，不肯松开。
东东见状，眉头不由轻轻皱起。
虽然是妹妹，但这样子也太亲密了。
但她又不想给方长留下善妒的印象，于是她走到方长面前，想要抱过少女。
“铁柱妹妹，乖啊，不要缠着你哥哥了，我带你出去逛街，我给你买漂亮衣服。”
铁柱头一扭：“坏女人。”
方长拍了拍铁柱的背，说道：“坏女人只有哥哥能叫，你得叫她嫂子。
看来你学的还不够，东东，给铁柱找几个教书先生，让她再跟着学习学习。”
现在他都怀疑秦夫人到底教了铁柱什么。
明明她女儿挺大家闺秀的啊。
东东得到方长维护，有些神气地瞥了铁柱一眼，可语气却是甜甜道：“好的呢。”
铁柱盯着东东，突然面无表情，眼中似有一抹黑光闪过。
东东心中不由一凛。
这小妮子果然不简单。
方长对她们暗中的较量乐在其中，女人间没有竞争，哪有他未来的幸福。
卷吧，都卷起来。
第一一七章 疗伤和新的二阶傀儡
傀儡楼库房之下。
方长吞吐着灵气，一个个还未被炼化过的傀儡自上方送下，被他的法力吞噬。
就见一颗颗金色光点自傀儡身上冒出，钻入他的体内。
他原本虚弱的气息竟一点点强盛起来。
“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行。”
方长一边炼化着傀儡，一边想着。
之前他就想试验一下，如果他的属性下降到低阶傀儡共享属性的极限之下，会不会再次起作用。
只是他没自残的爱好，没想到青牛道人一次追杀，倒无意中帮他达成了目的。
他原本拥有六点六的精神属性。
经过一次心魔小术，变成了六点五，后来又因为开启天魔之眼，直接下降到五点八，损伤不可谓不重。
但此时再次炼化低阶傀儡，熟悉的金光又冒了出来。
虽然还是一丁点，但有比没有好。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经过近千个新鲜低阶傀儡的治疗，他的精神属性恢复到六点零，接下来的恢复，就看他的《波旬观想法》了。
预计三到五个月应该就能恢复。
“另外……”
方长不由看了看和他坐在一起练功的少女。
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那一晚的遭遇，铁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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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方铁柱】
【技能：五行轮转神光（初级）、五行相生（中级）、紫骨化刃】
【其余属性，省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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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轮转神光。
一项新的技能，具体有什么作用，方长并不知道。
但只从现阶段的作用来看，这似乎就相当于铁柱领悟的一种独特的修行方式。
大概相当于人族的修行功法。
原本方长以为铁柱的提升，大概就是吞噬各种五行灵物，然后品级不断提升。
可现实告诉他，铁柱他娘的是个天才！
按照人族这边的等级，方长觉得铁柱怎么也算和李虎一个级别。
毕竟谁能自悟功法？
她的修炼方式也简单得不行，就是吞噬。
只见刚才被他炼化过一次的傀儡，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铁柱面无表情地抓住。
一个黑色的光环自她脚下蔓延，将傀儡包裹住。
不多会儿。
被方长薅过一次羊毛的傀儡惨遭二次伤害。
方长还只是炼化一次，完了就会解除在傀儡身上的精神印记，对傀儡不造成什么损害。
但经过铁柱之手，这些傀儡几乎就没有完整离开的可能性。
至此，整个傀儡楼的库存压力大减。
准确来说，是五行属性的傀儡库存压力大减。
因为能被铁柱吸收的傀儡，都属于五行类的傀儡。
像是什么风雷冰石这些异属性傀儡，铁柱完全不感兴趣，就像一个挑食的孩子。
不过就算是五行傀儡，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这近千傀儡，八成多都是五行傀儡，因为五行属性本就是基础属性。
而且大部分都是一阶中品傀儡，价值近万灵石，可才多会儿功夫，就被铁柱一口口吞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五行傀儡身上出现裂纹，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铁柱身上的气息猛地一涨。
黑色的光在她身上绽放……
当光芒收敛之后，铁柱朝着方长露出甜甜的笑容。
“哥哥。”
方长嘴角扯了一下：“好，不错。”
这次他不用鉴定术，都知道铁柱又升级了。
大概不用多久，就是筑基境中期了。
连个傀儡都是天才，而他却是苦逼地踩在天才的及格线上。
“铁柱，你还能……吃吗？”
方长想了一下，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
铁柱和方长心意相通，明白这个吃的含义。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单纯地笑道：“我吃饱了，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吃。
而且，它们都没以前好吃了。”
方长目露恍然之色。
这大概就是铁柱的技能冷却时间了，而且她应该和他一样，有着傀儡品级的限制。
低阶傀儡对她很快也不起作用了。
这么算起来，倒是和他是绝配。
一个生产，一个消化。
就是费钱。
果然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养娃压力都很大。
方长思想习惯性飘飞。
……
傀儡楼二楼。
“老板！”
见到方长到来，现任傀儡楼掌柜的李旺旺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方长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之所以从修炼途中过来，一是库存傀儡被他和铁柱折腾得差不多了，二是收到了李旺旺的留言。
那个挂靠在傀儡楼的百鬼老怪竟然突破了。
倒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技艺的突破，也就是职业等级的突破。
连带着还有他灵感迸发，推衍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张二阶傀儡图纸。
李旺旺面露喜色道：“鲁师傅说是又有了灵感，要再改改，应该马上就好了。”
他这个掌柜其中一大职能就是负责联络、管理傀儡师。
要知道方长可是极为重视这些傀儡师，拿出了整整一层楼作为他们的傀儡工作室。
如今他们有了工作成效，不就证明自己的工作干得好嘛。
“那便等等。”
方长也挺期待的。
他如今手中傀儡图纸不少，但大多都是一阶傀儡，唯一一张二阶傀儡还是方父留给他的。
他也交给了几个初步通过审查，发过道誓的傀儡师研究。
其中就有这个鲁师傅。
或许是听到他的声音，没多会儿，百鬼老怪工作室的门就打开了，露出一个不修边幅，满头白发的老头。
正是百鬼老怪，原名鲁大木。
“老板，你来了。”
百鬼老怪朝方长恭敬问好。
方长不仅是他老板，还是他的前辈，他虽然是技术狂人，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鲁师傅，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
方长走入工作室。
工作室很乱，堆满了各种灵木木料，地上也满是木屑，人一走进来，带起微风，就吹得木屑纷飞。
而在工作室中央，则是有一个显眼的木头人模型笔直地站着。
百鬼老怪走到木头人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老板，这便是我推衍出来的二阶傀儡——毒刺的模型。”
“哦，它有什么功能？”
方长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木头人模型，直接问道。
虽然有鉴定术，但总得给优秀员工一个表现机会，介绍一下成果。
百鬼老怪果然一脸自信邀请道：
“我想请老板你帮忙，待会我会操控它来攻击老板，让老板亲自来判断它的威力。”
“可以。”
方长虽然一向稳健，但还不至于在一具傀儡模型面露怯。
第一一八章 傀儡师=学霸？
“老板，你小心。”
专门试验灵术的练功场中，方长站在中间，百鬼老怪已经操控着木头人欺身而上。
只见原本呆头呆脑的木头人在百鬼老怪的控制下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动作灵活，身手矫健，比活人还像活人。
这才是傀儡师的战斗方式。
当他们开始战斗之时，傀儡就是人。
只要傀儡还在，就永远能隐藏在幕后与人战斗。
方长体表浮现出一层青色的法力护罩，完全不闪不避，任由木头人攻击。
木头人的拳头在他的护罩上打出一圈圈涟漪。
但这种攻击方式无异于挠痒痒，连他的法力都无法消耗多少。
“出绝招吧。”
方长命令道。
百鬼老怪默默颌首，而后木头人的气势当即一变，它的手臂抬起，瞄准方长，嗖的一声。
木头人的胳膊竟冒出一阵红光，化作一枚燃烧着的导弹打了过来。
方长仍未躲闪，直直地挨了一炮。
轰！
法力护罩凹陷变形，方长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甚至能清晰看见拳头上的木头纹理。
但这远远不是这枚炮弹的威力极限。
在遇见阻碍之后，只见木人拳头上冒出一枚枚刺猬状的尖刺，而后迅速结晶化，接着木人拳头粉碎，晶刺迅速膨胀，化作一个大球将方长彻底包裹。
轰隆！
大球炸了。
气浪滚滚下，方长毫发无伤的身形自烟尘下走出。
“威力不错，出其不意下，的确能伤害到筑基修士，但也只是伤到而已，要称为二阶傀儡还不够。”
二阶傀儡，不是说简单的攻击威力勉强达到就算的。
若是这样的话，身上贴个二阶符箓，不就行了。
以铁柱的突破举例，首先她要能承受住筑基修士气势威压，不会影响到修士的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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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防御力到达标，起码要能扛住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不坏。
然后还包括其自带的法力值下限，可以发挥的灵术数量和威力，还有可加入的灵源等级，自身对灵石的转化效率，自我修复能力等等。
若不是如此，市面上的二阶傀儡不会如此稀少。
“不过……”
方长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只手的木头人，说道：
“也算还有特色，威力还能加强的话，你可以在这个方向持续研究下去。”
虽然不是正经傀儡，但这种自爆傀儡也不错，出其不意下，来个百十个爆炸，什么筑基修士，都得死。
闻言，百鬼老怪似乎并不失望，只是面露尴尬之色：
“可是，钱不够了。”
方长愣了下：“我不是才让人给你批了一笔灵石吗？”
“用光了。”
百鬼老怪连忙赌咒发誓道：
“老板，每一份用料花费我都报告了的，只是想要达到这等威力，消耗实在太大。
其实在我的预想中，这枚毒刺的威力远不止如此，可是材料受限，加上我不是专业的阵法师，无法在傀儡身上刻录出完美的法阵。
还有符文，我的符文水平也不过关。
我之前根本没想过，原来想要制造出二阶傀儡，还得兼职阵法师，符文师。”
这就是没完整传承的后果了。
靠着一点天赋，一路莽干，最后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基础根本不牢固。
其实他之所以将未成熟的毒刺傀儡拿出来，就是为了再向方长申请一笔经费。
不然的话，他空口白牙，别说方长，自己都不信。
方长却是一愣。
倒不是因为百鬼老怪把灵石用光了。
只要有成果出现，这点花费他还是能支持的。
他竟然不知道要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傀儡师竟然这么难，兼修阵法师，符文师，以后可能还得有其他要求。
不知道他是个学渣吗？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那些科研大佬，学术上也是门门精通，只是有一门格外优秀而已。
一个数学家，难道就不会物理化学了吗？
方长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现在改修剑仙来不来得及。
还是剑仙职业好，拎着把西瓜刀一路砍上去就行了。
天可怜见，他之前炼制傀儡的时候，都是照本宣科，根本没遇到什么困难。
现在看来，纯靠灵体效果。
难怪他傀儡师的等级提升这么慢，感情根本没学对过。
若不是今天百鬼老怪无意中的诉苦，他不知道要多久才明白来这个道理。
这大概就是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的由来。
“老板，你没事吧？”
百鬼老怪将方长走神，不由小声叫道。
“哦，没事。”
方长突然拍了拍百鬼老怪的肩膀，认真说道：
“鲁师傅，你今天的一番话说得很好，万丈高楼平地起。
麻烦你将这么些年的傀儡师经验写下来中，整理成册，今后楼里的其他年轻傀儡师也能少走不少弯路了。
另外，李旺旺。”
“老板，我在。”
李旺旺连忙答道。
“我觉得楼里的傀儡师招收得有点多，过段时间，由鲁师傅测验一番，那些不合格的人就全都辞退了。”方长说道。
李旺旺道：“可是老板，你不是说傀儡师招的越多越好吗？”
我也不知道傀儡师对天赋的要求这么高啊。
招那么多闲人，以为我很有钱吗？
玛德，难怪是个冷门职业。
方长心里默默吐糟，脸上则是面无表情道：“叫你做就做，哪来的废话。”
“是。”
李旺旺连忙应下。
方长又看向面有难色的百鬼老怪道：
“鲁师傅你放心，楼里不会让你吃亏，教材写好之日，就是你的经费到达之时。”
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百鬼老怪立马表忠心道：
“都是为楼里服务，这是我该做的。请老板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好好努力，楼里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贡献的人。”
方长再次勉励几句，就先离开了。
他决定要趁着这次青牛坊市的大集市，最好搞到一份傀儡师的传承才好。
不然的话，他的御傀灵体就白瞎了。
不过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快到青牛坊市一年两次的大集。
这么说起来。
我二十了。
方长想起上一年那个孤零零的生日，一溜烟就过去了，唯一陪着他的竟然是他的心魔。
不过这一次的生日，他再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了一个妹妹，还忙里偷闲，找了个富婆。
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一一九章 二十岁和金丹大典
青牛坊市。
一间修炼静室。
方长自修炼中幽幽醒来，正在沉思。
自己的二十岁会出现什么礼物？
嗯，大概就是童子身升级了吧。
看着自己体质后的介绍——二十年童子身，修炼速率提升百分之六（可升级）。
方长默默收起自己的人物面板。
童子身的升级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熬年限。
以十年为一界限，每多十年，便会提升百分之一的修炼效率。
理论上来说，只要单身一千年，资质就能翻倍。
单身一万年，神仙下凡，都给你锤爆。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给每一个形单影只，大道独行的修士最贴切的礼物。
当然，理论是理论，童子身是有上限的，至于最高能单身多少年，方长并不知道。
因为他上辈子的游戏人物，也就是个百年童子身而已，修炼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五。
至于更高的，有听过，却不知道具体对象。
谁会把这事满世界嚷嚷。
毕竟，很光荣吗？
不过一看到童子身，方长就想起东东的宝宝粮仓，竟不自觉砸吧了下嘴，有些饿了。
虽然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但最后一步仍旧没有突破。
不是东东不给，而是他在最后关头以顽强的毅力把持住了。
这个重要的日子，他得等到自己金丹境的突破之日。
如青牛道人所说，东东体质异常，是双修鼎炉的最好材料。
即便不采用一些采补的魔道法门，只需用最温和的双修方式，她的第一次也能对他产生极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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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他也是第一次，元阳充沛得很。
两者结合，一加一大于二。
虽然未来的仙魔时代，筑基不如狗，金丹满处走，元婴才敢抖一抖。
可在现在这个时代，金丹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整个安南道，明面上的金丹修士，也不超过一掌之数。
他若修成金丹，瞬间能进入安南道十大高手的排名。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的根骨资质。
方长对于自己水平如何，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他的根骨虽然经过地煞镇狱金塔的传承金光淬炼提升，又有筑基突破时的根骨改易，但也就碰了下天才的脚后跟。
所以对于自己修为突破的每一项助益，他都需要慎之又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童子身还得等个十年八年。
大概吧……
方长有些可惜地想到。
好在他寿元还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就在这满是遗憾的思考中。
他的二十岁一晃而过。
……
永泰六年，正月十四。
青牛坊市，大集。
方长猛地惊醒，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符文书中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朦胧。
门口铁柱正在等待，一个容貌清秀，二十多岁的女修陪在她身边。
这女修正是方长自灵剑门带走的唯一女弟子，名叫文秀，如今铁柱的生活常识私教，其实就是丫鬟。
“哥哥。”
“方师兄。”
两人见方长醒来，进来打了个招呼。
文秀因为没有在傀儡楼担任任何职务，所以还是以师兄相称。
“我睡了多久？”
方长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学习符文的过程中，让他感觉又回到了当年苦逼的高三生涯，整天都睡不够的样子。
明明他精神属性已经如此强大，可是这些符文还是让他耗尽心力，感觉疲惫。
每一笔，每一画，错了一丁点就宣告报废。
明明他在傀儡身上画得挺好的，可在空白符纸上一画，立马原形毕露。
不过才几天时间，就让他糟蹋了几十刀的空白符纸。
好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如今已经是符文师入门，职业两级。
听到方长询问，文秀答道：
“不久，才两个时辰。”
“东东小姐特意嘱咐了我，说是今天是大集的日子，让我提醒下你。”
方长迷糊地点点头：“知道了。”
脑海中慢慢想起东东与他说的话。
青牛道人离开在即，不知归期，所以他想在离开之前召开一次金丹大典，以作威慑。
在他离开之后，青牛坊市起码能有数年和平。
大唐如今的疆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横跨三万里之遥，凡人游历一国，需走过半生。
但以金丹真人的常规遁速，也就两三天的脚程。
方长的灵器飞舟，还能日行八千呢，在空中也不用绕路。
不过考虑到如今的传讯方式还有些落后。
人快，消息不一定快。
所谓的飞剑传书，顶多能传个几十里。
千里传音更是未来的大能专属，因为大能念头一动，就能神游万里，自然能毫无阻碍的传音。
所以堂堂修真者，现在最常用的竟然是类似飞鸽传书的形式，有人会专门饲养一种讯鹰，能日行三千里。
当然，随着灵气进程，修真界的通讯方式迟早会更新换代。
毕竟未来的大唐疆域，以百万里计，单靠讯鹰，从爷爷辈飞到孙子辈，都不一定能把信息传过去。
因此青牛道人有此担心，倒也不算意外。
脑海中思绪渐渐清晰，方长揉了揉眉头，站起身来。
“她现在应该在主持拍卖会吧，那我就过去瞧瞧。”
“铁柱，你要一起去吗？”
铁柱连忙小跑过去，抱住方长的胳膊，甜甜笑道：
“好的，哥哥。”
那模样，说不出的依恋。
见此情景，一旁的文秀却是嘴角一抽。
看着在方长面前乖巧可爱的铁柱，她实在无法将那个在她面前冰冷霸道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大概也就只有方师兄才觉得自己妹妹很单纯吧。
文秀心里默默吐槽。
她早就发现铁柱不是正常人类，毕竟哪有正常人一夜之间就长大四五岁的。
不过如今妖魔鬼怪多得是，她也无心探究。
方师兄可是和她承诺过，只要她能好好教铁柱，让她拥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那么以后就助她筑基。
所以之前在其他两位师兄弟为了傀儡楼的掌柜位置明争暗斗之时，她稳坐钓鱼台，一点都不慌。
就是待在铁柱身边，让她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每次铁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就有种马上要被吃了的错觉。
文秀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憧憬着未来自己筑基成功的情景。
到时候，她就辞职！
第一二零章 吃上软饭的方长
拍卖场。
方长故地重游，心态难免唏嘘。
此刻，他与铁柱还有文秀二人坐在二楼贵宾包厢，看着台上神情明媚，光彩照人的东东，不由再想起了初见之时。
她一出现便是众人视线的焦点，连他也不例外地被其吸引。
可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
虽然他承认自己是用了那么一丢丢的小手段。
但爱情嘛，不丢人。
就是楼下那些男修太过热情，让他觉得颇为喧嚣吵闹。
嗯，东东主持得很好，但下次还是不要她主持了。
方长心想道。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
比如，老板娘。
拍卖会的物品依旧能充分调动其他修士的热情，一些宝贝更是拍出了往年没有的高价。
方长也出手了几次，拍下一枚下品筑基丹。
不过今年没有发生上次碧云宗真传与神秘女修争夺的类似戏码。
大家都比较冷静，价格虚高后就适可而止。
拍卖会顺利结束。
一切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让方长心中英雄救美的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扑灭了。
“咚咚！！”
包厢门口传来敲门声。
文秀很有眼力劲地去开了门，见到来人，表情当即一愣。
“东东小姐？”
东东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小巧的锦盒，她朝文秀眨了眨眼，调皮笑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是。”
文秀连忙解释道：“我，那个，就是，你今天真漂亮。”
东东见文秀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
“好了，我脚都站酸了，还不让我进去吗？”
文秀连忙让开：“东东小姐，你请。”
东东刚走进房间，方长已经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听到你叫价了，所以抢了别人的活过来，有没有意外和惊喜？嘿嘿……”
东东像是偷着腥的猫儿一样，得意一笑，而后一脸正经道：
“方前辈，这是你的筑基丹，诚惠三百八十中品灵石。”
方长财大气粗地扔出四块上品灵石，配合演出。
“东东小姐，我对你的服务很满意，不用找了，多的是你的小费。”
东东却是皱了皱鼻子，责怪道：
“你这么大手大脚，多少灵石也不够花。”
“你到底从灵剑门拿了多少灵石，才来坊市多长时间，都已经花了几十万灵石，还不省着点。”
方长却是委屈巴巴道：“还没进门就管我的钱了，以后进门了还了得，看来我得在考虑考虑了。”
东东眼睛一瞪：“你敢？！”
方长模样更委屈了：“你瞧瞧，现在还敢吼我了，明明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呢。”
东东脸色一红，把托盘一扔到旁边桌子上，气鼓鼓道：
“我哪有叫过你小甜甜，明明是你……
总之，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要敢不要我，我就要你陪我一起死。”
说着说着，她眼眶都跟着一红。
见状，方长马上拥过东东，嬉皮笑脸道：
“开个玩笑，咋还当真了呢。”
他抓起东东的手打自己的脸，“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东东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没有打方长的脸，反而手指头往下，使劲掐了一把方长腰间软肉，哼道：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嘶……不说不说。”
方长倒吸了一口凉气，求饶道：
“大小姐饶命，你这追魂夺命掐，我这横练霸体也挡不住啊。”
“就知道装模作样地哄我。”
东东锤了下方长的胸口，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转眼间阳光明媚。
“筑基丹收好了，还有上品灵石太贵重，用中品灵石付账就好了。”东东交待道，“如果你没零钱，我先给你付了。”
虽说上中下灵石的兑换价格一向清晰，但由于三者之前的稀缺性，实际兑换价格还是有一定波动的。
尤其是上品灵石兑换中下品灵石，更是会有一到两成的上涨。
“那就麻烦媳妇了。”
方长一点都不客气地收起灵石，他知道拍卖场上的物品多是寄拍，只是由拍卖场收取服务费。
就如同他当初卖给徐掌柜的那滴钟灵石乳。
因此即便东东是坊市的未来老板，也无法免费送给他。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有吃软饭的机会。”
方长啧啧叫奇。
东东再次哼道：“是要还的。”
方长恬不知耻道：“那就先记账，以后肉偿吧。只要是你想要的花样，我都可以哦。”
东东忍不住再次锤了他一下。
“到底是谁欠谁啊。”
“我还有事，早知道就不该过来找你，还被你欺负。”
东东放下筑基丹，一块灵石没带走，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一旁的文秀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转身面壁。
她什么都没听到。
这边，方长已经打开锦盒，正是一枚雪白颜色的筑基丹，只有一条丹纹，是下品筑基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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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妹。”
“呃，我在！”
文秀一个激灵。
“看到这枚筑基丹了吗？”
文秀眼神顿时被那枚雪白的丹药吸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筑基丹的真容。
就听方长继续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
文秀立即慌乱起来：“我？！方师兄，我怎么好意思拿……”
可她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就想伸手接住。
就见方长手掌一翻，收起筑基丹。
“啊，我的筑基丹。”
文秀差点没哭出来，她委屈地看着方长道：
“方师兄，你不是要给我的吗？”
“你想什么呢？”
方长敲了下她的脑门，没想到这位文师妹真是一点都不带跟他客气的。
“你才给我干了几天活，现在给你筑基丹，你让李旺旺他们情何以堪？
这枚筑基丹我已经给你备下，做好我交待的事情，它就是你的了。”
文秀满是遗憾地收回眼神，但马上就重新变得火热起来。
“方师兄，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她的眼神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坐着，冷眼旁观的铁柱，一下子火热无比，此刻肌肤雪白的铁柱长得多像她的那颗筑基丹啊。
从现在开始，铁柱小姐就是她文秀的姑奶奶了。
与此同时。
青牛道人成就金丹，广邀同道，举行金丹大典的消息随着这场大集市不胫而走，转眼间传遍整个安南道。
一只只讯鹰携带请柬飞出。
第一二一章 反应（三更求订阅！）
青牛道人破境金丹，这个消息如同旋风，席卷了整个安南道的修真界。
安南道，节度使府。
一个身材圆润，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半眯着眼听着手下探子的禀告。
“我知道了，下去吧。”
探子低头退下。
中年男子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商先生，你有何见教？”
“大人，商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就见身后帷帐走出一个白衣文士，面容俊朗，眼角带着几丝皱纹，却不显老，反而增添几分成熟。
中年男子：“……”
“说点人话。”
白衣文士叹了一口气，说道：“青牛道人此刻突破金丹，商某认为是与之前的那场秘府降世有关。
那一场秘府降世，不知几人得到机缘。
青牛道人或许就是其中之一，他也只是走得稍快一些罢了。
既然他邀请了大人，大人尽管派个人去看看就是了。
至于他有什么目的，其实与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大人是节度使，就真的能节制整个安南道吗？”
中年男子正是安南道名义上最高的统治者，安南节度使杨庐。
白衣文士的话有些大不敬，但杨庐并未动怒，因为要动怒的话，这些年就该气死了。
“哎，我爹怎么就丢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
杨庐胖胖的脸上颇为苦恼：
“他当年当节度使的时候，咳嗽一下，安南道就得抖三抖，我好不容易等他死后接了位，没想到一个个高人就出来了。
我这个节度使当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节度使本是大唐为边境安防设立的特殊职位，集军政法大权为一体，一个节度使府就是一个小朝廷。
大唐历二百五十九年，大唐没能逃过封建王朝的弊端。
那一年，天降异象，有心人以此为借口，大唐内部爆发叛乱。
为了尽快剿灭叛军，本来只是在边境几道使用的节度使被迫通用全国。
后来叛乱平息，节度使尾大不掉，若不是顾忌大唐二百多年底蕴，正统名声，不知几人要称王。
其中安南道节度使就是当年那场叛乱的受益者。
杨庐的父亲就是第一代安南节度使。
到杨庐当节度使的时候，大唐修真界已经初见规模，有了各个修行宗门，修真家族。
尤其是当第一个金丹真人出现之后，世俗大军再不起半点作用。
若不是杨庐他爹未雨绸缪，早早培养了一批最初的修真者，他这个节度使恐怕早就被所谓的高人取走了脑袋。
好在俗世灵气环境太差，混迹于世俗的大多是一些普通散修，加上而且真正的顶尖高手都还在朝廷体制之内，震慑着大唐的在野修士。
比如大唐第一个金丹，也是第一个元婴，如今大唐的第一真修，如今的钦天监之主——陈天罡。
所以那些不愿受朝廷束缚的修士都在避世苦修，等待大世降临。
这才有了几十年来，整个天下尚算和平的秩序。
但杨庐知道这种和平持续不了多久。
秘府的出现，就意味着一道道足以颠覆朝廷的传承现世，那陈天罡如此之强，也不也是得到了秘府中的机缘。
有了这几十年的酝酿，还有如今越发适宜修行的环境，杨庐几乎断定一场大乱即将发生。
为求自保，这些年他也在积极笼络各个高手，比如碧云宗的碧云老祖，为了拉拢他，不惜将自己的女儿下嫁过去给他的弟子，有金丹种子之称的云千空。
结果还被拒绝了。
后面碧云老祖为表歉意，又让自己另一个弟子娶了他的女儿，勉强算是达成同盟。
若是放在他爹那个时代，这些民间高人，就算再高，也高不过权势。
就是门下走狗，尿壶一样的存在。
嫁女是看得起他们，还敢拒绝，不想活了！
但现在人家已经高到天上去了，那一切就不同了。
杨庐愁眉苦脸的，脸上的肉挤在一起，明明很苦恼的样子，看起来却颇为喜感。
“只可恨我的资质不够，若我是陈天罡，这些所谓金丹真人又能如何？
以我节度使府中偌大家业，有全道资源为我所用，何愁不能成为安南道第一高手！”
所以这就是你娶这么多房媳妇，生这么多儿女的理由？
白衣文士默默吐槽。
这位节度使大人足足娶了七十六房，生了近二百个儿女。
不过还真有点用，其中最强的一位子嗣已经在他的培养下突破筑基。
就连他，也被节度使大人嫁了一位女儿。
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名义上来说，节度使还是他的岳父大人。
当然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节度使一直对他以商先生相称，不占这个辈分的便宜。
嘀咕了好一会儿。
杨庐才认命道：“就如你所言吧，派个人过去应付一下。”
“这青牛道人来历神秘，背景颇深，我怀疑他是上头朝廷的人，这次正好探探他的底细。
可若是去的人差了，不仅查不出什么，怕是还要让旁人看轻了我节度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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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商先生，要不你代我跑一趟？”
白衣文士沉默了会，朝杨庐拱手道：
“谨遵大人吩咐。”
……
流云山脉。
碧云宗，火龙宗，长松派，灵剑门，大岳派，百草谷……
十八家修真门派都收到青牛道人的请柬。
不管他们与青牛道人是否相熟，但是面对这个新晋金丹的邀请，都是报以友善的态度。
即便不是门中掌门前去，也是门中实权长老带队祝贺。
灵剑门中。
李虎收到的请柬又比其他人多了点东西。
“门主师兄，信里写了什么？”
一旁的少女师妹好奇凑了过来，态度颇为亲近。
李虎能嗅到女孩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这位晴儿师妹，最近是越来越不防备他了。
他默默深吸一口气，扫清杂念。
“一位厉害修士突破了金丹，想要邀请我们灵剑门派人参加他的金丹大典。”
李虎解释道，脚下不着痕迹地拉开两步。
“金丹修士！”
少女眼前一亮，朝李虎撒娇道：
“那门主师兄，我可以跟你去吗？我还没见过活的金丹修士呢。”
李虎苦笑一声：“还有我的二弟也在，他似乎也在那边。”
还混得很好。
信中还介绍了方长的近况，言语中还流露出金丹真人很欣赏他，要召他为婿的意思。
而且他又不是傻子，方长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道理，他慢慢琢磨着也品出了点味道。
方长离开，固然是为他们找了一条后路，但何尝又不是给他让路呢。
明明说是要利用他的，可偏偏每次都是他在坐享其成。
至于方长带走了百多万灵石，搞得灵剑门差点财政危机的事情，李虎根本没记在心上。
那全是他自己没有按照方长的交待，一时心软，私自提高了门中弟子福利，结果最后差点闹出大乱子。
这更让他觉得自己不是管理的料子。
“这次过去，就请二弟回来吧，门主之位让给他，我当个闲人就好了。”
李虎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便挥之不去。
少女师妹听到方长竟然也在，身体不由一个哆嗦。
明明他们没见过几面，但就是害怕。
不过当她看到李虎那坚毅的面容，她突然又有了信心。
“那我也去，我相信门主师兄一定会保护我的。”
李虎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那就一起去吧，你回去后问问秦姨，她想去，也可以一起去逛逛。”
第一二二章 金丹大典
永泰六年，二月初八。
方长没看黄历，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但是天气不错，阳光明朗。
只是他的心情不怎么美丽。
他竟被拉了壮丁，成了青牛道人金丹大典的主持人，此刻正在候场。
金丹大典露天举行。
因为所谓金丹大典就是一场秀肌肉的活动，告诉大家，喂，我们家出金丹了，以后遇到我们，小心点说话，别惹事。
所以场地一定够大，还得抗揍。
不过有修真界包工队的存在，即便时间有些仓促，但现场还是布置得颇为豪华。
方长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若不是看在东东昨晚殷勤伺候的份上，青牛道人的金丹大典，他没下毒就不错了，还想让他接待，做梦去吧。
因此他一直板着个脸，搁谁都欠他万八千似的。
旁人见状，偏偏还不敢惹。
只以为他是青牛道人的哪位亲近弟子，否则怎么可能代表青牛道人来主持大典，还有个如此漂亮的女伴。
只不过这位弟子似乎因为青牛道人突破金丹修为，飘了。
他们只得心里暗骂几句狗仗人势，默默吃了颗柠檬。
他们也想有个金丹真人当靠山。
“好啦，别板着脸。”
东东靠在方长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说道：
“外公说，他走后，坊市就是你当家，这些人都是未来坊市的客户，你认识一下，也方便以后合作。”
在方长无耻的手段下，东东还是透露了自己与青牛道人的关系，只是她的身世作为埋在最心底的秘密，怎么也没说。
闻言，方长当即来了精神，抓着东东的手道：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什么坊市，我就是为了你，我装也装开心了。”
说着，他嘴角一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走上台前，迎着诸多来宾开始主持。
雅文库
“诸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暇前来参加青牛真人的金丹大典。
在此，我谨代表青牛真人对诸位表示感谢。
在这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日子里，青牛真人能够突破金丹境界，成为安南道有史以来的第六位金丹真人，离不开诸位对他的支持和帮助。
所以，我谨代表青牛真人对诸位再次表示感谢。
另外，我还要代表他感谢家人，没有家人的支持，他无法安心修行；感谢自己，没有自己的努力，他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感谢天地，没有如今的环境，他都无法踏入修行道路；
感谢……”
方长拿出了感动世界十大人物的架势，把天地自然万物感谢了个遍。
已经做好鼓掌准备的众位来宾和观众：“……”
东东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方长，满脸茫然：“……”
正暗中观察的青牛道人：“……”
他到底在说个啥？！！
终于在省略了一万二千零八十个废话之后，方长终于步入正题，隆重欢呼道：
“现在有请青牛真人登台！”
“铛铛铛！！！”
方长还给贴心地配了音效。
轰！
一股好似火山喷发的气势自天上降临，在场之人全都站立起身，脸色凝重，目光汇聚在一块。
这份气势，不愧是金丹真人。
青牛道人面无表情地缓缓从天而降，只觉原本敬畏的目光此刻如此刺眼。
这本该是他一生中仅有的高光时刻，可在方长那好似裹脚布的感谢词下，就显得颇为尴尬了。
他落在方长身边，传音道：
“好小子，你真行。”
方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回过去道：
“都是你老的教导得好。”
青牛道人：“呵呵。”
方长：“哈哈。”
“诸位！”
青牛道人大袖一挥，就见天地光线骤然暗沉不少，远处狂风大作，有万千云霞聚来。
而后他伸手一抓，就见云霞落地，天地光明，那云霞化作一朵朵红白相间的花，唰唰落下，让众人仿佛置身于云之花海之中。
“感谢的话，本座这主持人已经替我说得太多，小小回礼，不成敬意请诸位笑纳。”
“这是？！！”
“好精纯的灵气！”
有人好奇地去触摸云花，竟发现这云花之中蕴含着精纯的灵气，相当于一枚上等的炼气丹药。
虽然只是低阶灵丹，但这里可是起码有数万朵云花啊。
“抓紧时间吸收，不要浪费了前辈所赐机缘。”
有宗门长辈对后辈提醒道。
其实哪用他们来提醒，见到大家都闭目吸收云花，傻子都反应过来了。
一时间，会场都有些安静。
当然，主要是炼气修为的后辈弟子们，筑基修为的修士，就是尝试了两朵，也便罢手了。
众目睽睽下，他们还是要脸的。
吃相太难看，搞得别人还以为自己没见过好东西了。
不过他们心中也暗暗惊叹青牛道人的手段。
不愧是金丹真人，出手就是不凡，这数万朵云花换成丹药价值起码要十几万的灵石。
还有青牛道人是如何做到的，这点就更贵了。
他们自问酝酿一下，也有些呼风唤雨的手段。
可要将如此多的精纯灵气融入云霞，而后均匀化作数万朵花，就显得颇为困难。
“好手段啊，很贵吧？”
方长皮笑肉不笑。
青牛道人神情风轻云淡，维持高人形象，但眼中却有些得意。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用的都是留给你和东东的灵石，不心疼。”
方长：“……”
约莫一炷香时间的后，云花消散，众多弟子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
“这一趟来的值了。”
“这么短的时间，几乎相当于我平时一个月的苦修。”
“我感觉自己要突破了！”
“要是天天有金丹大典召开该多好，说不定去个几十趟，我就能筑基了。”
“哈哈，那你家掌门就要骂娘了。这次你知道咱们送了多少礼物才能坐到这儿的吗？”
“羊毛出在羊身上，金丹真人大方，是咱们门派早就替我们交过钱了。”
弟子们议论纷纷，神情多是兴奋之色。
宗门送了多少礼他们管不到，因为不是自己的，但刚才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自己的。
第一二三章 挑战
台上，方长孤零零地看着众多后辈弟子们脸上的兴奋，心里冒出一万句问候语。
他们倒是爽了，自己却尬在台上，罚站似的站了一炷香。
至于青牛道人，露个面后，早就下了台，融入了台下的金丹圈子。
堂堂金丹真人神秘感还是要有的，露个面，再小露一手金丹真人的手段，告诉大家自己成金丹了，就够了。
要是一直待在台上等着，他又不是猴。
而这一次来了三个金丹同道。
碧云宗的碧云老祖，金丹中期修为，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穿着一袭碧蓝色的道袍，看起来慈眉善目。
但据说是个狠人，未成金丹前，就以一敌三，打死两个同阶。
方长却是多看了几眼，毕竟他还打算给自己走得过早的爹讨个说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除了流云山脉十八家宗门的公有灵石矿脉之外，碧云宗中还有一条小灵石矿，他可是眼馋得紧。
不过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初他爹挖的那座矿，他分一半留个纪念就行，毕竟那可是他爹挥洒汗水，挥霍青春的地方。
身为高人，应该会谅解一个少年丧父的孩子对亡父的思恋之情吧。
第二个金丹则是火龙宗的火龙道人，金丹前期修为，是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枣红脸，粗脖子，像个伙夫。
其实他是个炼器师，还是个福缘深厚之人，手握上品法宝五龙神火炉。
这神火炉可进攻可炼器，法器生意已经做到隔壁几道。
按照方长后来的了解，秘府降世除了他经历的那一次，之前还有三次，但除了一次次的灵气浪潮，大多是留下各种残缺的传承。
连高级的法宝都很少。
即便有，也是残缺得厉害。
似乎是之前的环境太不友好，法宝一过来，就迅速被低灵环境腐蚀破坏，运气好的也是降级破损，威能大损。
所以能够得到一件完整的上品法宝，这火龙道人的福缘不可谓不高。
甚至说不定神火炉全盛之时，也是一件古宝。
至于第三位金丹，则是节度使府的人，一个白衣文士，大家叫他商先生，感觉很是神秘。
方长都是过了个眼缘。
殊不知此刻三位金丹也在看他。
“青牛道兄，我记得这位方长是灵剑门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传人了？”碧云老祖问道。
作为流云山脉的霸主，灵剑门易主之事，他怎么会不关注，方长和李虎的模样早就摆上了他的书桌。
青牛道人笑呵呵道：“一个记名弟子而已，别说秦景死了，就是没死，难道我要他个弟子，他还敢反对吗？”
“接下来我闭关后，青牛坊市就要交给他了，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可不要为难他啊。
不然等我出关以后，我可不高兴。”
“以大欺小的事情，我干不出，但我就是搞不懂，青牛老鼻子你多独的人啊，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娃娃也肯送给他。
你自己不要，给我也行啊，我用一件下品法宝给你换。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旁火龙道人嘟囔道。
道人也叫牛鼻子道人，所以青牛道人已经有了个牛字，所以火龙道人直接把牛鼻子老道喊做青牛老鼻子。
虽然他自己也是个道人。
他也算是新晋金丹，当初他未成金丹之时，手握五龙神火炉，自认金丹也能一战，结果与青牛道人大战一场，不分胜负，算是不打不相识。
青牛坊市大部分的法器订单都交给了火龙宗，作为回报，火龙宗每年会炼制三件灵器交给青牛坊市拍卖。
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合作伙伴。
青牛道人淡淡一笑：“养了这么多年，就和自家女儿一样，就想给她找个好归宿。
这小子还算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至于老火龙你多大的人了，不好好修你的道，炼你的法宝，还去惦记个小女孩，你也想学杨节度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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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竟然能炼制下品法宝了，看来你的炼器术又有长进，要不我出灵石，你帮我炼制一件。”
火龙道人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就是侥幸成功了一次，我原本还想召开一次观宝大会，结果让你的金丹大典给抢先了。”
一旁的商先生插话道：“你们说归说，扯上我们家大人干嘛，他都安心躲在家造娃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哈哈，商先生，你这是维护上自家老丈人了？正好，碧云老道，你徒弟也算是商先生的连襟，应该很有话题吧。”
火龙道人大大咧咧的样子。
但下一刻，他又气呼呼道：
“不行，我还是越想越生气。”
“青牛老鼻子，你不介意我考验下你看中的女婿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青牛道人看了眼似乎毫无心机的火龙道人，说是对方长的考验，其实是对他的试探。
但是火龙道人想教训方长，他何乐而不为。
“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子记仇。”
火龙道人哈哈一笑：“他要是敢找我报仇，我还要夸他一句算个男人。”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来。
就似有一条火龙自他身上升腾而起，空气中的温度都瞬间提高不少。
“本座乃是火龙道人，这次青牛道兄晋升金丹，本座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拿件礼物出来为大典助助兴。”
火龙道人伸手一抛，就有一件紫光闪烁的飞剑腾空而去，停在方长面前。
“这是紫雷飞剑，本座用千锻玄铁，引九天雷霆之力炼制而成的上品灵器，拥有诛邪破法之能。
若是谁能胜了台上主持人，这灵器便是谁的了。
当然，若是没人出手，这剑就送给他了。”
方长：“……”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还能不能好好主持了。
原本计划好的流程全都被打断了。
而台下刚从灵气花海中回过神来的众多弟子们全都欢呼起来。
“上品灵器啊！”
“火龙宗不愧是安南道的第一炼器宗门，果然财大气粗，连上品灵器都是说送就送。”
“我家掌门用的才是中品灵器。”
“还是一柄飞剑呢。”
“要是我能得到它，小师妹应该就会看到我了吧。”
“台上的人是谁，怎么会让火龙真人指名道姓地选他啊？”
“刚才我就看他不爽了，脸色差得很，好像欠他钱一样，身边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姑娘。”
“不过能被火龙真人点名，起码是筑基境的前辈吧。”
“什么？！”
“前辈勿怪，刚才都是晚辈胡言乱语，前辈是高人风范，身边还有佳人相伴，真乃是吾辈楷模。”
“快看快看，有人上场了！”
第一二四章 谁说剑不能当箭（首订800加更）
上台之人是谁？
只见一个身高两米，眼神坚毅，身形魁梧彪悍的男子大步上台，引起台下惊呼。
“李剑纯！”
“他是灵剑门的新门主！”
“就是他，上个月他打了我们家掌门。”
“是了，李剑纯乃是剑修，若是得了这柄上品飞剑，怕是除了金丹真人之外，安南道中也就只有几位成名已久的前辈才能压住他吧。”
“话说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
“台上的主持人是李剑纯的师弟啊。”
“……”
气氛骤然一静。
台上。
方长抓住紫雷飞剑扔给李虎道：
“大哥，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剑归你了。”
他怎么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金丹真人也不例外。
说起来，上一次被青牛道人打得半死，虽然被折腾得够呛，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获得了一种心灵上蜕变，面对金丹真人竟然不怂了！
金丹不是没打过，区区一个名头也想吓住他？
既然火龙道人拿他当靶子，那就别怪他受之不恭了。
至于不战而降的名声，
他方某人什么时候在乎这个。
何况在旁人眼中，他可不一定就是不战而降的形象。
毕竟李虎是他名义上的师兄，他们这么一番操作，其实更像是在打假赛。
李虎早收到方长的传音，因此此刻也没有客气。
在他心中，这飞剑不过是替方长暂时保管罢了。
果然，下一刻台下众人都没有在骂方长不战而降的懦夫行为，反而在得知方长和李虎的关系后，窃窃私语起来。
“假赛吧？”
“这就是假赛啊！”
“他们把火龙真人的面子放哪儿去了，竟然敢当着火龙真人的面打假赛。”
“我特么……佩服！”
“好厉害啊，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不敢这么做。”
“就看火龙真人怎么说了。”
火龙道人还能怎么说，身边几个同道都在看着呢，他能去以大欺小吗？
只见他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渐渐消失，皮笑肉不笑道：
“青牛老鼻子，不愧是你挑选的传人，果然和你一样无耻。”
青牛道人模样还挺得意：
“过奖了，一柄上品飞剑，老火龙，你这份礼物不轻啊，我先行谢过了。”
“这场架不打也得打，我的飞剑没有这么好拿。”
火龙道人冷哼一声，朝火龙宗弟子区域中一个器宇轩昂，身材挺拔的弟子吩咐道：
“轩儿，替为师把剑拿回来。”
“是，师父。”
回声之人名为陆轩，火龙道人的亲传弟子，一个器修。
器修也是修士的一种，属于外道修士。
有人曾说剑修也是器修的一种，因为剑修独修一剑，而器修也只修一件本命法宝。
器修在炼气之初，就会在丹田植入一件本命器胚。
器胚与修士共成长，相当于修士多了一个外丹田，有两个淬炼灵气，修炼法力的核心，修炼速度自然远超普通修士。
因此器修前期的修炼速度极快，很大程度摆脱了资质的限制，反而更多的看重本命器胚的材质、底蕴。
不过成也此，败也此。
器修同样受到本命器胚的制约，一旦到达器胚的材质极限，想要继续提升，每一步都要比同等修士艰难十倍。
这是一门先易后难的修真职业。
所以和剑修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器修出现的最大意义，就是为资质底下，根骨不合格的普通人提供了另一条出路。
但陆轩的根骨其实很好，否则也不会成为火龙道人的亲传弟子。
他之所以成为器修的原因只有一个，这是火龙道人的意志。
陆轩登上台，也没什么客套话，朝着李虎抱拳道：
“火龙宗陆轩，请赐教。”
火龙道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想要拿走本座的飞剑，怎么也得露上两招为青牛道兄的大典助助兴。
既然主持人不愿意出手，那就让本座的弟子献个丑。”
“李门主，你不反对吧？”
李虎朝火龙道人的方向抱拳：“自不会反对。”
他一甩手中飞剑，直直插入台上地板。
而后他往腰间一拍，一张足有一人多高，暗红色的夸张大弓出现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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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剑门李剑纯，请赐教。”
话音落下，两人腾空而起。
众人视线追逐而去。
就见陆轩张口吐出一轮小太阳。
那是一轮燃烧着的轮子，名为火焰日轮，正是陆轩的本命器胚。
如今已是上品灵器的品阶，也就意味着陆轩筑基后期的修为，待到器胚最后一步完成，晋升法宝，便是他晋级金丹的契机。
而李虎手中大弓名为落虹弓，一件中品灵器，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出名字的唐姓长老为了讨好门主，花费大半身家买来。
当然，事后老实的李门主将这位唐长老的花费全数补齐，还默默记下了一份人情。
“你不是剑修吗？你的剑呢？”
陆轩眉头一皱。
李虎手捏弓弦，吐气如雷。
“你很快就见到了。”
崩！
只见随着他拉起弓弦，无数碎片自他腰间飞出，转瞬间凝聚成一把剑。
大成境界的兵甲通灵术！
能将一柄上品法器级别的飞剑随他心意千变万化。
“谁说剑不能当箭了！”
嗖！
飞剑射出！
就像一位神人手持画笔，将蓝色的天一分为二，飞剑呼啸着，带起一道绵长的白色气柱。
陆轩只觉眉心刺痛，危机袭来。
他双手掐诀，火焰日轮的体积骤然涨大，化作一面火焰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还有一簇簇火焰自轮子的边缘锯齿往外喷吐，而后化作一只只赤红色的小鸟。
“火鸟术！”
数百只足以融金锻铁的火鸟瞬息间凝成。
这便是器修的独特之处。
一生修持感悟全都凝聚在一件器物之上，只要他想，在自己体内法力允许的情况下，就可以在瞬间调动本命器胚上刻录的所有灵术。
而他的火焰日轮上自他修行之日起，就只刻画了一道灵术——火焰凝形术！
从最开始只有简陋形状的火蛇开始，到如今根根羽毛分明，栩栩如生的火鸟。
从最开始的凡火到他千辛万苦自火山百丈深处得来的地心灵火。
他在这门灵术上的领悟，足以让这道灵术的威力提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因为灵气环境受限，普通散修不愿在灵术上下功夫，但他不同，他有着师门传承，有着身为金丹真人的师父教导。
他知道未来灵术必定大放异彩，所以从未松懈过灵术上的功夫。
此刻数百只火鸟一出，就好像天上亮起了第二个太阳。
轰！
飞剑已经与火焰日轮相撞，而火鸟也威势不减地袭至李虎面前。
第一二五章 不是剑修的事差点瞒不住了（首订900加更）
见火鸟袭来，李虎双目一瞪，手指头好似弹棉花一样，拉动弓弦，就见弓弦上一根根紫色的箭矢凝出。
“好久没打过鸟了。”
他张弓一拉。
十几根紫色箭矢射出。
嗖嗖嗖！！！
箭矢化作风暴。
明明只有十几根箭矢，但众人却偏偏看到了成百上千只箭的风采。
那一只只火鸟全被紫色箭矢贯穿，火鸟群在空中化作一团火气，看上去竟是根本无法丝毫反抗之力。
但逸散的火气没有就此消散，而是丝丝缕缕地聚在一起，化作一只展翼十数米的巨大火凤。
火凤展翅，昂首高鸣，翅膀下的羽毛就化作无数流星火雨射出，连地下都遭受牵连。
不过在场筑基修士不少，更有金丹真人坐镇，倒没人担心会受到池鱼之灾。
果然火雨落下，就有一道淡青色的气罩升空，火雨打在护罩上面，荡起点点涟漪，很快被消弭下去。
青牛道人散去法术，称赞道：
“老火龙，你这是跟我炫耀弟子来了啊，这陆轩的灵术掌握如此纯熟，若是我未突破，要挡他这一招，怕也要费些手脚。”
火龙道人则颇为矜持。
“我也没教他什么，都是弟子自己努力。”
“我这弟子比你那奸猾的小子如何？”
青牛道人想起方长当时对他的威胁感，回道：“正常对决，五五开，生死对决，你家弟子必死无疑。”
火龙道人眉头一皱：“他竟如此厉害？”
青牛道人没有解释，只是神秘一笑。
碧云老祖插话道：“你家弟子要败了。”
火龙道人看都没看就反驳道：
“胡说！”
碧云老祖：“呵呵。”
白衣文士补了一嘴：“火龙老道，我看这一次你这是赔了飞剑，又折了面子。”
待火龙道人注意力再放过去，就见李虎面对这厉害火凤竟仍是一箭。
只见随着弓弦拉起，一根足有手臂粗的紫色箭矢再次凝结而出，更有一丝丝雷电弧光跳动。
蓬！
箭矢化作一条雷龙，张牙舞爪地朝火凤袭击而去。
火凤避闪不及，被雷龙贯穿，在其身上爆开，就见赤红的身体上有着点点紫色雷弧跳动，然后弧光越来越多。
火焰凝成的身躯被雷光腐蚀出一个个大洞，不多会儿，雷弧已经将整只火凤吞下。
李虎神情严肃，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箭，几乎将他体内的紫蛟之力抽空，要是还不行，他怕是得变身了。
而另一边，陆轩已然察觉到李虎这一剑的难缠之处。
飞剑击打在他的火焰日轮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就好似雨打芭蕉，连绵不绝。
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上品法器级别的飞剑，却能挡住他的火焰日轮上的火焰。
这火焰取自火山口百丈深处的地心灵火，足以融化玄铁精石，便是普通灵器自他这火焰的不断炙烤下，也得变形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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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飞剑的剑身上都冒火了，却还是顽强得向他攻击着。
直到他的火鸟灵术被李虎破解，他眼露惊骇之色。
“不可能！”
别看他的火鸟好像普普通通，但其中任何一只都能轻易灭杀一位炼气修士。
而且百只火鸟齐聚，化身火凤之后，连筑基修士都挡不住。
他与不少筑基修士交过手，无不是左支右拙，挡得灰头土脸，最后只得认输。
刚才他何止召唤出百只，两百，三百都有了。
可偏偏还是输了。
他的灵术被破，心中惊骇，不自觉心神停顿一瞬。
火焰日轮与他心神相连，他的停顿也让火焰日轮对飞剑的阻挡有了一个小小的间隙。
这间隙转瞬即逝，偏偏李虎与飞剑早已心神合一，几乎可以将飞剑看作另一个他。
他抓住机会，刚才完整的飞剑瞬间散开成无数细微碎片，就有了无数燃着火的火星出现，好似一场火雨朝着陆轩铺头盖脑地落下。
陆轩招来火焰日轮，火焰日轮仓促间分出数个子轮，却只能挡下大半，还有小半火星全都打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体表的法力护罩不住颤抖，然后猛地崩溃！
陆轩只觉得好似有一记记重拳打在自己的身体上，他不由自主地身子倒飞而去，自己对火焰日轮的控制能力也暂时失去。
他败了！
陆轩呆愣地往下落去。
李虎招回飞剑，只觉手心滚荡，好像握着一根烧红的铁棒。
再细细一看，原本无暇飞剑的剑身上此刻坑坑洼洼，伤痕累累，若不是靠着他的心神维持，此刻怕早就分崩离析。
这剑无法再用第二次了。
李虎心中做出判断。
兵甲通灵术也不是无敌的。
比如他如今只能操控上品法器级别的飞剑，品级再高一点，他就不能搞出分分合合，出其不意的招数了。
除非他的御剑术再上一层楼。
但他到底不是正经剑修，对于御剑术浅尝辄止还可，若深研下去，只会耽搁自己的天赋。
北斗道经的传承已经指引了他未来的修炼路线——体修！
以力成道！
若是他此刻用体修的方式战斗，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任其灵术万千，自一拳打去。
若是一拳不行，就再来一拳。
所幸他保住了剑修的名声。
否则灵剑门的门主用拳头战斗，听起来总有点奇怪，还有晴儿师妹，怕也会对他产生害怕吧。
毕竟他爆衣的样子极为的不雅观。
李虎脸上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对未来有些担忧。
再这么搞下去，他不是剑修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所以，二弟这个门主，必须要他接下来！
等自己不是灵剑门的门主了，自己是不是剑修，那就无所谓了。
李虎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他缓缓落在台上，拔起地上飞剑，朝着火龙道人的方向问道：
“火龙真人，晚辈是否能拿此剑了？”
火龙道人看着被抬回门派区域疗伤的弟子，脸色一黑，又听李虎询问，只觉分外刺耳。
“李门主的飞剑之术果然非同一般，比之令师秦景还要高出一筹。”
火龙道人赞叹一句，捏着鼻子道：
“飞剑赠英雄，这紫雷剑是你的了！”
“门主师兄厉害！”
一个活泼的少女跳起来大喊。
然后就是灵剑门的弟子的欢呼：
“门主威武！”
“麻烦那边的朋友安静一下。”
看了半天戏的方长走上台，抢回镜头。
“咳咳，既然胜负已经决出，那么现在就请李剑纯门主下去先行休息，下面进行此次金丹大典第二项，贺礼！”
第一二六章 反思
青牛道人的金丹大典在方长不着调的主持下，顺利结束。
整个安南道的修士也算是正式认识了方长。
因为在大典尾声的时候，青牛道人再次登场，宣布择日将自己的干女儿嫁给方长，并且表示自己今后专心修行，已将坊主之位传给干女儿，由方长辅佐。
这个发言不知引起多少人对方长的羡慕，还有心中腹诽。
明明这家伙长的也不帅，怎么就有美女倒贴，金丹青睐。
谁也没想到东东这个传闻中的鼎炉会成为青牛道人的干女儿，更没想到她会成为新坊主。
至于方长是接盘侠的小道消息，刚刚传了一下，就迅速扑灭下去。
毕竟东东同方长一起露了面，她身上气息纯净，显然还是处子之身，鼎炉谣言不攻自破。
因此这份谣言也没什么市场。
关键是这里可是青牛坊市的地盘，传谣言的家伙乃是某宗门弟子，被小心眼的方长当晚找上门，当着他家掌门的面打了个半死。
他家掌门还只能连连赔礼道歉，说自己管教不严。
青牛道人金丹之威犹存，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触了霉头，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来立威。
坊市喧喧闹闹了几日。
那些来参加大典的访客大多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举办了好几次私人聚会，各自交换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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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没有特殊的时机，想要一下子聚集安南道修真界这么多同道，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就是青牛坊市经营多年，人脉广泛，加上新晋金丹真人的面子，才有了今天的机会。
方长自然没闲着，跟着蹭了好几场筑基修士的聚会，趁机寻找傀儡师的传承。
但运气有点不好，即便他开出了大价钱，但还是一无所获。
他没想到傀儡师的传承竟然还是个稀罕玩意，不过不仅是傀儡师，准确来说，是所有的职业传承都是稀罕玩意。
理论所有修真者都是一种职业，称作炼气士。
而诸如已经出现过的器修、傀儡师、剑仙、血脉修士、妖修、武宗、霸体等等职业都算炼气士延伸出来的隐藏职业。
隐藏职业自有其逼格。
所以没有得到传承，方长倒不是太气馁。
方法总比困难多。
大不了他真就自创一道，毕竟傀儡老祖的名号也不赖。
虽然他根骨不高，但他现在有钱了啊。
诸如百鬼老怪这种靠着一份残缺传承就一路将傀儡师等级提升到二十级的修士，民间从来不缺。
只要多找几个这样的人，加上他们自身的经验，底层传承凑一凑也就够了。
等未来，秘府再次降世，各种职业传承百花齐放，再去找傀儡师的高阶传承就容易许多了。
毕竟一百年后的修真大世，仙魔时代，方长还历历在目。
不过方长心中也有些疑惑。
就他现在的修行经验来看，一百年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发展不到未来那种辉煌大世的。
毕竟自秘府第一次降世，至今六十余年，据说大唐的第一修士也才元婴修为。
再来一百年，又能如何。
可惜他当初玩游戏的时候没有好好研究过历史背景，只是粗略地看过几句，就知道秘境入世，万界融合，修行大世啥的。
其他时候全跟着一众沙雕们舔屏，在弹幕上发送某某天下第一，烧死异端，开战吧之类的话。
至于内容，正经人谁关注内容。
不都是好长，好白，还有好大嘛。
……
“大哥，你找我？”
自从被青牛道人单方面宣布成为他女婿后，方长就搬进了坊市的第三洞府，因为隔壁住着东东，方便晚上翻墙。
此刻他正在接待李虎。
时隔数月，再见李虎，方长心情其实颇为复杂。
他想起了那片已经成为他傀儡原料供应地之一的紫竹林，想到了那只孤零零地正等待着主人的紫血王蛇。
如今灵气环境得到改善，即便对灵气敏感的紫血蛇群也能出现在竹林之外了。
好在有王蛇约束，并没有发现蛇群扰民的现象。
他之前还回去过一次，那一次他默默拔除了种在王蛇体内的心魔。
他与李虎的感情因利益而起，又因共患难而深，在其中他心中也冒出过各种阴暗的心思。
只不过最后在李虎真挚的付出下，羞愧而走。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穷**计，富长良心。
之前他前途未卜，还因为乱用鉴定术把自己的福缘搞成负数，李虎就好像他的救命稻草一样，他恨不得牢牢捆住。
李虎任何一个异常的举动都被他视为其有他心的萌芽，活脱脱一个被迫害妄想症。
更是将李虎视作自己的工具人，未来踏足更高境界的踏板。
可是在李虎的默默付出下，他的心思渐渐改变。
虽然李虎从未说过，但方长如何不知道。
其实他一个人在外的时候，也经历了重重艰险，否则哪有他的险死还生，哪有他的筑基风光。
只是李虎从来不说，而他也就当做不知。
后来，他修为渐渐增长，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又得了天魔之眼，福缘上升，心态又有所不同。
再到他与李虎共同谋杀秦景。
那一场战斗，如今想来，多了许多侥幸，一个差错，他和李虎都得死。
但李虎还是同意了他离谱的提议，将性命托付到他的手中。
后面得到地煞镇狱金塔之时，李虎完全可以隐藏不说，但还是同他和盘托出，将地煞镇狱真身相赠。
此刻他开始反思自己对李虎的算计，觉得自己可能过分了。
又到灵剑门之后，李虎甘当他的工具人，为他的谋划冲锋陷阵，毫无怨言。
若不是李虎以真心换真心，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将灵剑门的大好基业相送。
此刻李虎上门，方长颇有感触，只觉自己过往竟如此龌龊。
当然，如果再让他重来一次。
他大概还是会那样做，那时候的他可不敢真心待人，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如今敢反思了，只是因为现在的他输得起了。
即便信错了人，他自信也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李虎不知道方长见了他一面，就有这么多感触。
他的心思有时很深，有时又很单纯。
在他眼中，方长就算对他有算计，那也一定是为了他好，只是他一时还理解不了。
这时，他见到方长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救。
“二弟，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第一二七章 方长的解决办法
听到李虎的求救，方长颇为淡定。
“大哥，有事慢慢说，不必搞得这么严重，你先说，我给你提提建议。”
李虎坐在一旁，作愁眉苦脸状。
“你就先答应我，我保证不是一件坏事。”
方长无奈道：“好，那你说吧。”
李虎面色一喜：“这可是你说的，我想让你回灵剑门当门主！”
方长：“？？？”
良久，他才憋出来一句。
“就这？你跟我为难这么久？”
李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二弟你不愿意抢我的门主位置，但是这门主我是真的当不下去了。”
方长一脸无语。
“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炙手可热的金丹贤婿，青牛坊市的未来姑爷，你让我回去替你当门主，那我媳妇谁管？”
李虎为难道：“我也知道这让你很为难，所以我犹豫了好几天，但我想了几天，实在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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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你回去。”
“上一次你走之后，我没有听你的话，给弟子提供了一点帮助，结果门中差点大乱。
要是你不管，灵剑门就要没了。
我真不是这块料，二弟，你把我扔到灵剑门，不能不管我啊。”
为了说服方长，李虎不惜自曝其短。
方长沉默片刻，问：“你怎么帮的？”
李虎道：“我就是看那些落后的弟子可怜，然后就私人补贴了一点，结果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
搞得大家都要补贴，然后就……”
方长再度沉默。“然后你就给了？嗯，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李虎挠了挠头道：“其实也不是他们主动要的，主要是我认为要一视同仁，不过我下次不会了。
不提这个了，你还是回来吧。
到时候你当门主，我给你当长老，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说打谁，我就打谁。”
然而方长却摇了摇头道：
“不对，不是这个。”
“门派管理的事情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再不济还有秦夫人在，你交给她管也行。
只要你掌控武力，秦夫人就是藤蔓，只能依附你这棵大树。
所以你让我回去的原因一定不是这个！”
方长神情一正，一副看穿了所有的样子。
“大哥，你变了啊，以前你可没有这么多小心思。”
“难道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李虎当场一愣。
“我，那个……”
说着，他咬了咬牙，说出来自己最深层的原因。
方长听后：“……”
“所以你不想当门主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当不好，而是觉得自己不是剑修的话，会让灵剑门名不副实。”
“至于形象的问题，难道我当了灵剑门的门主，我就是剑修了吗？”
方长不由翻了个白眼。
李虎却早就考虑好了。
“没关系，到时候你不用出手，全都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而且我知道二弟你一定有办法。”
方长却突然冷笑道：“我看形象是其次，你主要是不想让你的晴儿师妹失望吧？”
李虎脸色一红，轻咳两声：“其实也不全是这样，还是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要好。”
方长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大哥你最后还是陷进去了，这小屁孩怎么会喜欢你这款，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受得住你吗？”
李虎解释道：“晴儿师妹她说喜欢有安全感的人。”
闻言，方长暗暗感叹。
如果不论修为上的差距，李虎和秦晴的故事就是一个山村少年出身的家伙，意外得到豪门出身的小姐的亲睐反追。
偏偏李虎还经常忽略修为上的差距，否则他这个当二弟的也不可能随便指挥得动他。
这么算起来，以李虎的心性，的确很难防住女孩的倒追。
方长道：“既然喜欢，那就拿下吧。”
李虎摇头道：“我和晴儿师妹没可能的，毕竟……”
他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方长再翻了个白眼：“你勾搭人家小姑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怎么穿了裤子不认人了？”
李虎想要解释，却被方长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这么点事，让你难成这样。”
“既然找到我了，那我就给你出个主意。”
“首先呢，解决你的感情问题，当断不断，迟早化作心魔。”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回去娶了你的晴儿师妹，生米煮成熟饭后，什么仇啊怨啊，都成了过眼云烟。
第二个，你让你晴儿师妹死心，直接把她嫁出去，看不见，也就没念想了。”
“然后呢，你不是怕自己堕了灵剑门的名声嘛，这就很好解决了，直接改名吧。”
“现在你可是门主，灵剑门叫什么还不是由你来定。以后叫李门，虎门，还是霸宗，体宗，甚至大胆点，直接叫北斗地煞门都可以。”
“灵剑门又不是什么百年千年老宗门，品牌价值少的可怜，改个名字也不损失什么。”
李虎被方长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头晕，就记住了娶师妹，改名字的重点。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被方长推出大门。
“以后这种屁事少找我，还有别以为我不记得了，灵剑门欠我的灵石分红还没给我呢，我这边花钱如流水，都快揭不开锅了。
记得下次过来带好灵石，不要我催。”
“等一下，我……”
李虎还想说话，就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一道阵法光环隔绝内外。
“可你总得让我把飞剑还给你吧。”
李虎手掌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柄电光环绕的飞剑就出现在他手中。
门后传来方长的声音。
“飞剑我拿着没用，卖给你了，给我折现。”
李虎抚摸着飞剑的剑身，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又欠人情了。
不过有了方长的指导，他总算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或者他早就知道，只是想从方长这儿得到一个理由。
……
门后。
方长将李虎的事丢至脑后，儿女情长的事情，不自己经历过一遍，怎么过得去。
他略有些猥琐地搓了搓手，偷摸出了法阵，往隔壁一翻。
“东东，我来了。”
然后他身形骤然僵住。
“老家伙！”
只见院中立着一个风姿飘逸的中年老男人，正是青牛道人。
“你来东东这儿干什么？”
青牛道人眼神如电。
方长吹着口哨，眼神飘忽，有些不自然道：
“吃饱了，晚上出来随便溜溜弯消消食，难道也有问题？”
“况且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东东是个大姑娘了吗？你一个当长辈的，怎么就不知道避讳呢？”
方长越说越自然，直接倒打一把。
青牛道人沉默了。
片刻后，他道：
“聊聊？”
方长：“……”
又聊？
他才刚跟大哥聊完，这会儿他只想搂着东东睡觉啊。
可别看他态度这么嚣张，面对青牛道人还是有些发憷的，特别是知道青牛道人是东东的外公后。
“那就聊聊。”
方长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第一二八章 女皇是我小姑？（首订1000加更）
见方长答应，青牛道人一掐诀，一道光网自他脚下蔓延，转眼间就密布周身三丈空间。
“隔音禁制。”
青牛道人道：“现在没人打扰了。”
方长双手抱胸：“你想和我聊什么？”
“道歉的话就不用重提了，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迟早要还回去的。”
青牛道人摇头失笑道：“我知道，所以一直等着你来挑战我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我倒是想求你一件事。”
方长语气夸张道：“不会吧不会吧，堂堂金丹真人还要求我这个小角色？”
青牛道人也不动怒，只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和东东的关系了，但有一件事东东肯定没有告诉你。”
“什么？”
“她的身份。”
“她能有什么身份？”
青牛道人道：“我本姓程，名楷，大唐卢国公之后，当然，只是旁系家族中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而东东，原名周婉晴，大唐皇族血脉。”
然后又是一个老套狗血的爱情故事。
方长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出卖你们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干涩。
青牛道人道：“我既然已经宣布你和东东的关系，有些事情就不必瞒你。
若是因此导致你和东东有所隔阂，反倒是我做了坏事。”
方长长吸一口气，苦笑道：“这么说我卷入了一起皇家秘案之中？玛德，我在安南道这种穷乡僻壤都能和皇室扯上关系，简直了。”
青牛道人正想说些什么，就见方长脸色突然又兴奋起来。
“换而言之，我也算皇亲国戚了吧，现在的女太子周曌，我得叫她声小姑姑。
乖乖，我好像要发了啊。”
这不就是人在家中坐，靠山天上降嘛。
连带着他看青牛道人的眼神都觉得有些可以原谅了，本来是要打个五成熟的，改成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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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青牛道人没忍住提醒道：
“东东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方长摆了摆手道：“哎呀，这还用你提醒，等你整死了那啥仁王之后，我再带人进京认亲。”
青牛道人觉得方长过份乐观了。
“你就不担心我失败？仁王贵为当朝王爷，养名多年，手下能人异士无数，若不是女太子横空出世，他可能就是未来太子。
我此次若是一去不回，被他们追查起来，你们可能也要受我连累。”
方长道：“我是那种怕连累的人嘛。”
“不过看在东东的面子上，我就给你指条路，你回京之后，别先想着报仇，直接去投靠女太子周曌。
她如今年不过十，能有多少人肯下注在她身上？
而你怎么说也出身世家，身家清白，又是金丹修为，高级人才，你投效过去，想必很快就能爬到太子府的核心层。
等女太子登基为帝，你就是从龙之臣，什么仁王假王，都得变成死鱼。”
青牛道人原本是托孤，此刻听到方长的建议，还是反驳道：
“立下女太子本就违背祖制，即便周曌受封太子的旨意已经下达两年，但朝中的反对声音不仅没有消弭下去，反而日益增多。
我听说当今圣上已经快压不住民意，隐隐流露出废太子的意思。
我若是此时投效过去，恐怕没等到报仇的机会就要随着太子被废，一同被当成太子余孽给铲除了。”
他身上怎么说还挂着官方身份，对于朝廷的风声还是有些耳目的。
周曌之所以受封女太子。
据说是因为钦天监之主陈天罡无意与其相遇，惊为天人，称其仙姿玉骨，将是未来人仙，更是起了收徒之心。
当今圣上闻言大喜，不仅允她拜入陈天罡门下，更是连番嘉奖，直到周曌八岁那年，竟一步登天，直接修成金丹。
于是圣上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封其为太子。
然后两年过去，周曌的修为不进反退，如今已经跌到普通稚童的地步，连其师都对此束手无策。
以致于原本花团锦绣的太子府，如今已是门前冷清。
若女太子没有好转，被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的事情了。
青牛道人为方长解释一番，却见方长不惊反喜。
“还有这好事？”
“青牛老……外公！”
方长狰狞着脸硬逼着自己叫出了称呼。
“你要不选女太子的话，咱们这亲就没法结下去了。”
修为倒退？天才变废材？
这不就是妥妥的主角剧本吗？
都不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年足矣！
他几乎肯定周曌要么在扮猪吃虎，要么就在等待着否极泰来，一飞冲天。
那可是未来横扫八荒，一界绝顶的大唐女皇啊！
要知道还有这剧情，他这会儿就跑去京城送温暖去了。
当然，这就是开个玩笑。
青牛道人是身份摆在那儿，世家子弟，身家清白，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数代人的积累。
他过去，怕不是直接被当成奸细抓了起来，连面都见不到，直接大牢一送，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青牛道人见方长竟说得如此决绝，虽然不符合他的计划，但还是决定问问：
“你就如此肯定女太子会稳固位置，还能顺利登基？理由呢？”
理由还用问吗？
方长很想告诉青牛道人未来的大唐女皇多么牛逼，但可惜就算说了，青牛道人也只会以为他得了疯病。
因为穿越这事，他根本无法证明，更别说一旦说了，还会为此埋下隐患。
方长想了想，说道：
“理由嘛，大概就是直觉吧。”
“我不相信一个金丹真人会悄无声息地变成一个凡人，也不相信堂堂修真界第一人的眼光会如此之差。
我更愿意相信这位女太子是在韬光养晦，她想看看哪些人是忠于她，哪些人是反对她。
当浪潮退去，谁没穿裤子，一目了然。”
“所以外公啊，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当个坚定的保皇派。
反正你孤家寡人，也没负担，这样的人最得信任。”
青牛道人不为所动：“那么之前你让我选女太子的理由呢？”
方长一脸理所应当道：“因为最划算啊，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赌一把女太子，收益率其他任何选择都不能比的。
你都等了二十年，也不在乎多等几年吧。”
青牛道人无奈道：“你就不怕我赌输了，会死的。”
这下子，方长更理直气壮了。
“反正你不怕死，我帮你选个死法还不好嘛，也就约等于我替自己报仇了。”
青牛道人：“……”
“好，我走后，替我照顾好东东。”
“另外，这是你最近一直找的傀儡师传承，我手中有一阶到三阶傀儡师的传承，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着，青牛道人将一枚玉简扔给方长。
方长接住玉简，也没忍住道：
“你这么信我，就不怕我鸠占鹊巢，以后还打你外孙女吗？”
青牛道人淡淡一笑：“我相信你。”
‘小子，你以为我选了你后就没调查过你吗？
灵剑门说不要就不要，难道自己媳妇还比不上一个大哥？
而且你以为我不会给东东留下底牌吗？’
但青牛道人什么都没说。
他脚下一踏，周围的隔音禁制散去，然后整个人如同清风般散去。
方长握着玉简，呆呆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被人鄙视了。
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你是个好人。
你丫的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此时此刻，只有东东那宽广的胸怀才能抚平我受伤的心灵了。”
方长怀着悲痛的心情，走入东东的闺房。
虽然童子身暂时不能破，但可以玩的花样又不止一个。
房中立即传来一声娇羞的闷哼……
第一二九章 修为精进（二百月票加更）
青牛道人走了，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青牛坊市，离开了安南道，孤身一人，去往命运叵测的京城。
京城不是安南道这种地方，明面上的金丹真人凑不够一双手。
那里是大唐的中心，是整个最富足，最繁华，也最危险的地方。
金丹只能算高手，元婴修士才是镇压一切的力量。
所以方长唯有心中给出祝福，希望青牛道人能听他的建议，老老实实抱女皇大腿。
毕竟当初他玩游戏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个厉害官方NPC叫程楷的，更别说青牛道人这么龙套又叫人印象深刻的称号。
至于是报仇失败，还是中途挂了，就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对外一律声称闭关。
至于什么时候出关，就看有没有人来惹事了。
青牛道人走后。
金丹大典的尾声慢慢消散，而李虎带着门人在青牛道人离开之前就先走了。
其他宗门来贺之人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离开。
至此，坊市恢复了以往的节奏。
东东正式接任坊主的名号，不再担任拍卖场的主持人，也去了其他杂七杂八的身份。
而方长则自己给自己加了个二坊主的名头，地位在东东之下。
不过名头在下面没关系，反正他人一向是在上面的。
主动权这玩意，他是牢牢把握住了。
……
眨眼间。
平静的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有人崛起，也有人陨落。
在青牛道人之后，短短一年竟又出现一个金丹真人，惹起好大热闹。
方长自傀儡楼的库房下修炼密室睁开眼，眼中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还是不行啊。”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23（299999/300000）
境界：筑基
职业：傀儡师LV18、阵法师LV8、符文师LV7、霸体LV4、炼器师LV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二十年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6%（可升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0
寿元：21/140
生命值：3530/3530（正常）
体力值：1600/1760（正常）
属性：力量6.1、体质6.1、敏捷6.1、精神6.0
法力：4001/4002
真元：26/26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入门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大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大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入门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灵剑门、青牛坊市
称号：无
————
修行无岁月。
方长帮助东东接手坊市后，其实也没费什么功夫，毕竟有青牛道人的金丹名头在，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办就好了。
所以他有了充分的时间修炼，本以为随便升个三五级不在话下。
结果他卡住了！
就在筑基前期和筑基中期之间，只差一点经验，偏偏他无论如何修炼，已经炼化的灵气进入他的丹田之后，又会消散一空，完全无法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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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知道，这是遇到瓶颈了。
连炼气突破筑基都顺顺利利的他，却卡在了筑基中期。
关于瓶颈这事，迟早会有。
只是方长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不过这种小境界的瓶颈一般不会卡太长时间，三五年算是比较正常。
麻烦的是大境界的瓶颈，一卡可能就是一辈子。
方长不得不把自己冲击金丹境界的时间又放缓了几年。
他有功法，有资源还有一丢丢过往的经验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修行难，难于上青天。
但方长没在自己修为瓶颈上死磕，转而研究起了职业等级，还有功法灵术。
如今他的傀儡师等级已经在十八级，还有阵法师八级，符文师七级，炼器师二级，霸体没怎么管，不过因为一直修炼，灵气自动淬体，勉强提升了一级。
这些进步，一半归功于青牛道人所赠传承。
传承不是师父，却也有经验指导，和最重要的一条完整的职业路线。
比如傀儡师作为主职业，那么就要兼修阵法师，符文师，炼器师三类副职。
阵法师负责刻录阵法，统率傀儡各部位的和谐，符文师负责刻画符文，保证傀儡运转灵术的通畅，而炼器师自然是负责炼制傀儡，发挥材料特性。
如同方长之前那样简单用法力淬炼一下材料，就组合起来使用的方式，是炼制傀儡最为粗放的一种模式。
真正的傀儡师，能够将最简单的材料，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所以这就需要炼器师出马了。
作为傀儡师，这三类职业，不一定要十分精通，却一定要足够了解。
否则就算找到高明的阵法师、符文师、炼器师作为辅助，也无法找到两者的契合度。
傀儡师就像甲方，而另外三类职业就像乙方，如果要求转述不够专业，就是鸡同鸭讲，最终将傀儡炼制得不伦不类。
当然，最好的还是傀儡师能够兼任这三类职业。
但人的精力有限，时间有限，除非绝顶天才，不然是无法兼顾的，反而耽误自己的修为。
毕竟不管是哪一类职业，修为才是一个修士的根本。
至于四维属性，法力，真元等都因为修为有所提升，但除了法力之外，都提升不大。
尤其是精神属性，方长更是死死地压制在六点，丝毫没有提升，反倒让之前最强的精神属性变为最弱了。
但为此得到的收获就是波旬观想法的熟练度只差一点点就能达到精通级别，而脱胎于波旬观想法的心魔小术更是达到大师水准。
这就是因为方长持之以恒地召唤心魔出来，吞噬其功法心得，然后精神受损，再用共享傀儡属性的灵体特性恢复，顺便喂养天魔之眼，提升炼化度。
虽然共享傀儡有极限，但只要他一直维持在极限之下，就不怕没效果。
唯一不好的就是费钱。
一年时间，他起码召唤了五十多次心魔出来，每一次都需要上千低阶傀儡来恢复。
一次就需要上万灵石，五十多次就是五十多万灵石，就算这些傀儡能够慢慢卖出去，但对傀儡楼的库存压力仍旧十分严峻。
更别说他如果继续修炼的话，库房中的傀儡只会越来越多。
好在还有铁柱消耗库房压力，就是被铁柱一吃，整个傀儡就废了，灵石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样，方长在青牛坊市做了一年多买卖，除了攒下一仓库的傀儡之外，总共倒亏了七十多万灵石。
加上自己平时修炼所用，还有支持傀儡楼下的傀儡小组的研究经费，之前从灵剑门带来的一百多万灵石竟直接消耗一空。
要搁在以前，方长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这么能霍霍。
好在灵剑门及时送了一批分红给他，减去门中日常修炼所需，一年二百多万的灵石，方长分了足足四十六万，大大缓解了他的荷包压力。
李虎这个大哥还是极其够意思的，他自己分的可能都没他多。
不过其实也就四十多块上品灵石而已。
买上十颗筑基丹就没了，还得是下品筑基丹。
方长已然在盘算这新的来钱方式。
第一三零章 茶里茶气
口袋有粮，心中不慌。
方长虽然很缺灵石，却不是很迫切。
如今的他小富即安，一切以稳为主，不必和以前一样冒险。
另外。
方长手掌张开，一只漆黑的眼眸栩栩如生。
自得到天魔之眼开始，每三个月生产一颗魔眼之种，至今已有九颗魔眼之种。
其中一颗在朱贵身上，另外八颗暂时没有找到好人选，所以他直接扔在傀儡身上，然后将傀儡埋在附近的几座城池的闹市区地下。
就和种粮食一样，这些魔眼之种以红尘间的七情六欲为肥料，自主成熟。
待到成熟了就去采摘。
这样子说实话其实很慢，两三年不一定能够进入成熟期。
若是他肯挑起灾祸，或者人为地创造出一座绝望之城，在极致的情绪灌溉下，魔眼之种成熟的速度会以十数倍的程度提升。
但说要做清流，那就做清流。
方长在这点上还是挺有原则的。
只要不把他逼到死角，一般情况下，他还是爱这个世界的。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加上之前的积累，方长还是凑出了四颗成熟的魔眼之种，同天魔之眼中兑换出了完整版本的五转逆元功。
并且还将这门功法的熟练度提升到精通境界。
另外就是他主修的灵术之中增加了一门精神分化术，这是傀儡师的专用灵术之一。
修炼条件很简单，就是拥有灵识，也就是筑基境修士才能修炼。
效果也极为出色，能够让他一心多用，完美地控制多个同阶傀儡战斗。
宗师境界的精神分化术最高能到达一心九用。
也就是说一个筑基境界的傀儡师可以同时控制九个二阶傀儡战斗，堪称单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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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怎么打，都是人家单挑他一群。
就是一般傀儡师即便将这门灵术修炼至宗师境界，也无法满足九傀儡的配置。
无它，一个字，穷！
炼气傀儡因为制作简单，便宜得令人发指，不管是不是职业傀儡师，逮着几张图纸就敢依葫芦画瓢。
这就和一些不是符师的修士在空白符纸上瞎几把乱画一通，偶尔也能成功一样，一个道理。
虽然成功率低，但保本不赔。
而二阶傀儡已经开始涉及到职业知识，炼制难度骤然飙升，价值自然也随之飙升。
好在方长的傀儡楼运营了一年多，又舍得对傀儡师小组砸钱，加上青牛道人提供的傀儡师一阶到三阶的完整传承。
如今的傀儡楼已经正式开始炼制第一批的二阶傀儡。
不过方长只有一个人，无暇分身。
他既要修炼，又要提升职业知识，偶尔还要和自家心魔串个门，自然没那么多时间修炼这门灵术。
得到灵术一年多，才是入门境界，勉强达到一心二用。
“鉴定！”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5.78%）】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注3：它的法宝之灵的复苏速度得到略微提升。】
————
“我跟心魔串门五十二次，每次精神属性从六点零减少到五点九，约等于十个普通人的精神力量，一共就是五百二十个普通人。
按照上次的推断，天魔之眼吞噬了我的心魔五十二次，就增加了十万分之五千二百的炼化进度，也就是百分之五点二。
加上之前积累的，以及日常炼化进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百分之五点七八。”
“也就是说即便我即便自此修为停滞，只要每年为我提供五万低阶傀儡为我补充精神，只需要不到二十年。
我就能彻底炼化一件古宝！
不是李虎与地煞镇狱金塔那种共生契约的平等状态，而是彻底的炼化，我将真正成为天魔之眼的主人，它将变成我的形状。
它体内藏着的所有传承，都将成为我的私有物！”
当然，方长也知道这只是通过鉴定术给出的一种理论数值。
天魔之眼不是死物，它新生的法宝之灵即便没有完全复苏，出于自保的本能也不会坐以待毙，让他如此轻易炼化，未来肯定会做出反抗。
现在没有反应，只是这个炼化进度还没有威胁到它的生存警戒线。
到了那时候，又是一个新的考验。
至于数值只是数值，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对他自身状态有个准确的定位，并不就是将整个世界数字化了。
否则按照理论数值，这会儿他早就突破筑基中期，而不是卡在那一点经验，怎么也不得寸进。
经过一番对自身状态的梳理，方长发现自己好像变强了，但好像又没有。
这一年他更多的是补全自己的短板，增强自身底蕴。
至于战力，可能还没有铁柱增加得多。
有他这个不差钱的哥哥，铁柱的技能几乎一冷却，就要到库房吃到饱，一顿霍霍几万灵石都是常事。
不过她的技能用一次冷却时间就会增加。
一年一共也就用了五次。
不过用每一次升一级，如今的铁柱已经是筑基后期，二十八级的女大佬，离三阶傀儡也就差两步。
除非和他一样费钱外，也没什么缺点。
如果把铁柱按傀儡造价计算，她这个傀儡造价数以十万计，起码现在有一只胳膊全都是用上品灵石打造的。
“我闭关之前，二阶傀儡的炼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方长走出修炼密室。
门口铁柱正闭目等待，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冷漠，雪白的肌肤如玉一样晶莹，就像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塑。
他闭关的时候，一向都是铁柱守护的。
“哥哥！”
几乎在方长出现的瞬间，铁柱冷漠的小脸就如冰雪消融，绽放出一抹纯美的笑容。
“辛苦你了。”
方长揉了揉铁柱的脑袋，见到她依恋的眼神，觉得那些被铁柱吃了的傀儡们，也不那么冤了。
自家的妹子，他不宠谁宠。
不就是灵石嘛，使劲造。
“不辛苦的。”
铁柱的脑袋在方长的手掌中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一脸单纯地满足道：
“哥哥越来越忙了，还总是和东东姐姐在一起，都没时间陪我，所以能单独陪着哥哥，即便见不到哥哥，我也很高兴。”
方长脸上笑容一僵：“……”
谁教她的茶里茶气？
……
坊市中。
正深研宫斗三十六计，为自己筑基丹努力奋斗的文秀：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奇怪道：“以我的修为，怎么还会感冒？难道有人念叨我？”
”不管了，必须得在姑奶奶回来之前，把这本后宫心计整理好，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今朝了！”
她捧着一本小册子，满脸憧憬。
第一三一章 二阶傀儡——白虎！
傀儡楼二楼。
与之前相比，此刻要热闹许多。
因为对傀儡师的要求太高，方长清退了大部分见习傀儡师，所以原本作为傀儡师工作室的二楼，空出了很多。
但方长又招揽了阵法师、符文师、炼器师等职业修士作为补充。
因此二楼非但没有空下来，反而越发拥挤。
此时。
以百鬼老怪鲁师傅为首的傀儡师们正与其他修士围在一架白色大猫的傀儡面前兴奋地讨论着。
白色大猫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额头一个淡黑色的王字，浑身毛发雪白，慵懒地趴在地板上，伸出满是倒钩的舌头，懒洋洋的看着围观它的众人。
那模样，极具灵性，哪有一点傀儡的样子。
“这就是二阶傀儡白虎，我怎么感觉像只大猫？”一个年轻傀儡师提出疑问。
“蒋师傅，你炼制的时候不会偷工减料了吧？”
蒋师傅名为蒋伟，四十多岁的样子，乃是青牛坊市长期合作的高级炼器师之一。
虽然只有炼气巅峰的修为，但他早年有所奇遇，炼化了一种名为黑石心炎的灵火，是青牛坊市上品法器的来源之一。
他之所以在傀儡楼，更多是看在方长这个二坊主的面子上短暂参与进来。
二阶傀儡的身躯强度堪比灵器，没有他的灵火，还真不好处理。
听到年轻傀儡师的疑问，蒋伟没有动怒，反而乐呵呵道：
“老夫倒是想减点料，但这可是方坊主的特别交代，我还没活够呢。”
谁不知道青牛坊市的二坊主小心眼。
别人只是议论了下东东坊主，他都不隔夜，就当着人家掌门的面打得人家满门赔礼道歉。
“而且老夫可告诉你们，这白虎还有凶性，你们惹了它，在场的人可没人能挡住它。”
蒋伟的脾气很好，过来之后和傀儡楼的众人打出一片，否则其他人也不敢和他开玩笑。
“啧啧，明明它的每一步老夫都是亲自参与，可当它真正出现在老夫面前之时，老夫还是忍不住惊叹。”
百鬼老怪喟然感叹。
“二阶傀儡，固然有各种要求限制，但最关键的原来是这个灵字，若不是有着完整的傀儡图纸，怕是老夫会越走越偏。”
“也对，若傀儡没有自身的灵性，威力再大，也不过就是一件空有其表的死物。
傀儡师的精神力也不是万能的，没有傀儡自身的灵性配合，如何能完美地调动其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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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越强，需要的灵性就越多，或许越高阶的傀儡就和真人无异了。”
“蒋师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白虎傀儡的灵性就来自材料中那只白虎魂魄吧。”
蒋伟点点头道：“没错，说起来若不是有你们刻画的那些阵法和符文，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真的能将白虎魂魄炼入这具死物之中。”
百鬼老怪越看，越觉得自己感悟越多。
这种成品傀儡远比纸上的几句话带来的感悟要真实得多。
若不是知道这只二阶傀儡是老板花了大价钱炼制的，他都想请老板把它留下，让一行人好好研究了。
方长也是在这时候带着铁柱走了上来。
“说什么呢，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老板！”
“老板！”
“方坊主！”
一行人见到方长，赶紧行礼打招呼。
方长走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地上的大猫吸引。
“这就是你们炼制的白虎？”
他伸手抓去。
“方坊主小心！”
蒋师傅赶紧提醒。
他手掌一翻，就出现一颗青白相间的珠子。
这是控制二阶傀儡的魂珠，炼化后就能得到傀儡的控制权，他虽然没有炼化，但也能通过魂珠来影响傀儡的行动。
就见方长手掌抓下，原本慵懒的大猫骤然间毛发倒竖，就要怒吼出声，身躯骤然涨大。
可一只手掌就好像天一样盖了下来，将其力量全都扑灭于无形，只有一阵微风荡出。
刚才还愤怒的大猫呜咽一声，发出呜呜的声音。
方长一手掐住大猫的脖子，才转头问去。
“蒋师傅，你说什么？”
蒋伟咽了口唾沫，双手捧着魂珠奉上。
“没什么，方坊主，这是白虎傀儡的魂珠。”
方长接过魂珠，法力一吐，直接将其炼化，很快就和面前的大猫多了几分联系。
他仿佛能感知到大猫傀儡的情绪，愤怒、慌张，恐惧，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具傀儡。
方长不由想到玩游戏时，有些傀儡师把自己傀儡当宠物，当老婆的。
现在突然就有点懂了。
或许这就是高阶傀儡的进阶方式。
力量，灵性，缺一不可。
那么已经生出完整灵性的铁柱，岂不是已经提前消除了一个大大的瓶颈。
我妹铁柱有大帝之姿！
“白虎魂魄，灵性？”
方长抱着白虎傀儡，就像抱着一只小猫咪，手掌抚摸在它柔顺的毛发上，心中和鲁师傅一样，想起炼制二阶傀儡的材料之一。
“鲁师傅，你们炼制白虎傀儡需要多长时间？”
鲁师傅面上露出羞愧之色。
“老板，我们修为太低，处理二阶傀儡的材料还有点吃力，即便通力合作，想要炼制一具白虎傀儡恐怕也得三五个月的时间，另外还有失败的可能性。”
“另外。”
一旁蒋师傅插话道：“这具白虎傀儡所需的白虎魂魄极为罕见，我们在市面上收购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魂魄。
普通的白虎魂魄，强度根本不够。
据售卖的那位修士说，这只白虎生前也不知吞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已然化了妖，足有炼气后期的修为。
不提失败的可能性，光是材料都凑不齐。”
方长摇摇头道：“这你们不用担心，妖虎未来会越来越多的。”
“不过你们的修为倒是一个问题。”
思索了一会儿，方长看向鲁师傅道：
“鲁师傅，虽然你没有为傀儡楼服务到十年，但计划不如变化，只要你愿意再与傀儡楼签上二十年的合同，楼里这边会无息借贷你部分灵石，今年拍卖场的筑基丹有你一枚。
你愿意吗？”
鲁师傅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我愿意！”
“这些年我也存了些灵石，应该够了。”
傀儡楼提供了如此优渥的研究环境，又没有太大约束，对于他这种技术狂人来说，不给钱都可以。
“至于其他人，只要你们和鲁师傅一样为楼中做出贡献，筑基丹人人有份。”
方长又对其他年轻傀儡师勉励几句。
不管能不能实现，饼先画上。
“多谢老板！”
“老板万岁！”
其他年轻傀儡师全都欢呼起来。
至于蒋师傅倒是没有多少羡慕，作为能炼制上品法器的高级炼器师，他不缺一枚筑基丹的灵石。
但是他差了点运气，之前他就重金购买过一枚筑基丹，结果筑基失败。
至此，他老老实实扎实基础，等待下一次机会。
随着筑基失败次数增加，造成对筑基丹的耐药性，效果会越来越差。
因此，一般三次筑基都无法成功，基本上就与筑基无缘了。
第一三二章 分分钟摇人（二合一求订阅！）
坊市街道，离开傀儡楼的方长抱着已经变得体型更小，软萌萌的白虎傀儡，一路撸猫，嘴角微咧，高兴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刚才已经彻底炼化白虎傀儡的魂珠，熟悉的金色光点再次出现。
作为他首个炼化的二阶傀儡，白虎傀儡给出的经验和增益超乎他的预想。
其中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一直卡住的瓶颈，就十分突然，又看似顺理成章地度过去了。
如今的他已经是二十四级，筑基中期的修士。
想起刚才一众员工惊讶的神情，汹涌的奉承，方长的嘴角就更为上扬。
他果然还是个庸俗的人。
不过谁不爱听好话呢。
“这么看起来，高阶傀儡对我的作用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啊。”
方长蓦然将眼神看向了铁柱。
铁柱生出灵性，理论上已经是一个新的物种，但她还是属于傀儡类，所以再次炼化她会怎么样？
若是炼化铁柱还有新的收益，那么铁柱级别越高，对他未来的收益就越高。
铁柱就是他的灵丹啊！
一种另类的鼎炉？
遇到瓶颈不要怕，炼个傀儡试下吧？
方长思绪再次飘飞。
铁柱察觉到方长关注的眼神，不知道这位哥哥的险恶心思，反而对其甜甜地笑了起来。
“哥哥，我也想抱抱它。”
她看着方长怀里的大猫，目露期待之色。
方长还以为铁柱小女孩心思，喜欢小动物，于是随手将大猫给了铁柱。
铁柱有些吃力地接过大猫，嘴里念叨着。
“小猫咪，你好不好吃啊？”
她的眼中冒出幽幽黑光。
“唳！”
白虎傀儡毛发倒竖，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它的灵性由白虎魂魄所化，有着本能的反应，感知到生命受到威胁，仍是会做出反应。
正畅想着未来的方长终于反应过来。
“卧槽！”
“铁柱，这玩意还不能吃！”
方长赶紧叫住铁柱。
而同时得到方长指令的大猫一个激灵，动作敏捷地从铁柱怀中跃出，于半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就跳上了方长的肩膀。
“哥哥，我想吃。”
铁柱眼巴巴地看着方长，眼神清澈，带着几分委屈。
“我吃了它，就能长大了，我想长大。”
但方长可不能答应。
这白虎傀儡是他的第一个二阶傀儡，自己还没研究明白呢，哪能随便给铁柱吃了。
再者说，这玩意贵啊！
为了这么一个二阶傀儡，不提他搭进去的人情，还有大把大把的灵石，数以十万计。
当然，第一次总是很贵的，等到以后磨合熟练后，成本自然就能降下来。
“你之前不是吃饱了吗？怎么又突然想吃了？”
方长记得他闭关前就让铁柱饱餐了一顿，按理说她的技能已经陷入冷却状态。
铁柱现实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迷茫地说道：
“见到它，我又饿了。”
由于白虎傀儡是二阶的缘故吗？
方长心中立即有了猜测。
“下次，下次一定。”
方长给着听起来就不靠谱的承诺。
铁柱不舍地看了一眼躲在方长身后的小猫，听话地点点头。
“我听哥哥的。”
方长叹了一口气，怜惜地摸了摸铁柱的脑袋。
“都怪哥哥太穷。”
……
“哎，要是方长出关了就好了。”
东东坐在会客厅中，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心里却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此刻，坐在她下手方的是一个眼神虚浮，神情轻佻，看起来纵欲过度的青年男子，还有一个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你们的要求我不可能答应。”
东东摇摇头，再次拒绝。
“青牛坊市乃是我……干爹一手创建，不是你们一道命令就能夺走的。”
青年面色一沉：“程楷当年化名青牛道人创建青牛坊市，全赖我们组织背后支持。
否则哪里有青牛坊市的今日，恐怕早就被其他人吞并。
这些年，青牛坊市能有如此繁荣，也是依赖组织提供的诸多物资。
你干爹当年与组织签订的协议你刚才也看了，如今程楷已走，青牛坊市被组织收回是应有的道理。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东东神情也变得不善：“你是在威胁我？”
“你难道以为我干爹就不会回来了？”
青年却是大笑起来：“你还想指望你干爹，太子府的泥潭旁人避之不及。
也只就只有你干爹这种在乡下地方待得太长时间的人才不知形势，以为太子府是多么显赫的地方，主动跳入进去。
如今他已是自身难保，还想指望他来庇护你等，痴人说梦！”
说着，青年不顾东东难看的脸色，继续威胁道：
“你说我若是将青牛道人离开的消息透露出去，青牛坊市还有没有如今的平静。
你这个名头坊主还能不能坐得安稳？
青牛坊市立足至今不易，东东小姐，还请三思啊。”
东东贝齿轻咬，问道：“你想怎样？”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除了收回坊市！”
若是能破财免灾，她也忍了。
毕竟她知道自己外公的身份，加上经手一年多来，知道坊市的确很多地方上倚靠着天策府的支持。
旁的不说，就说安南道少有的筑基丹，尤其是上品筑基丹，大部分都是天策府背后支持青牛坊市的。
青牛坊市每年大集，拍卖会上筑基丹已经成了一个重要特色。
更别说青牛坊市借此笼络了不少人脉，赚了也不少。
比如当年灵剑门的前门主为求一枚上品筑基丹还带着自己儿子亲自上门。
结果他的儿子死了，才有了后续风波。
只见青年眼中露出一丝淫邪之意。
“其实东东小姐要继续守住坊市也很简单，组织上属意我来接手青牛坊市，只要东东小姐跟我在一起，那么坊市不就还是小姐的嘛。”
东东的体质注定她要遭到诸多觊觎。
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强者庇护，亦或者自己成为强者，那么就永远免不了这样的麻烦。
如今青牛道人刚刚露出颓势，立马就有人循着血腥味找上了门。
东东神情一怒。
自从青牛道人宣布她是其干女儿之后，加上方长当年的一顿乱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眼神了。
青牛道人经营这么多年，手下哪里没有几个筑基修士，只是全都被他的光辉笼罩了。
青牛道人离开后，这几个筑基修士便是她的班底。
此次密谈，就有两个筑基修士在外候命，只要她一声令下，就有人冲入进来。
可不待她叫人出手。
一声狂吼就突然响起。
只见一头三米多长，一米多高的白虎跃入大厅，带起一阵狂风，朝着男子扑了过去。
男子面上却不慌忙，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一旁的魁梧大汉猛地站起，一拳悍然轰向袭来的白虎，就像炮弹出膛，空中都响起爆炸声音。
这大汉竟是一个体修！
否则一般修士哪里会有如此强大的体魄。
白虎未曾闪避，而是再次发出一声虎啸之音，与之前相比，这次的虎啸低沉许多，却在空气中荡起一圈波纹。
大汉的拳头骤然一顿。
这是白虎傀儡自带的技能，虎啸摄魂音。
与此同时，它的爪子上亮起一圈白金色的光——碎金虎爪，白虎傀儡的另一个技能。
轰隆！
两者撞击在一起。
对撞的余波将厅堂中的桌椅全都掀飞。
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倒飞而起，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烟尘散去，大汉上半身的衣物尽数爆开，露出里面的鎏金内甲，甲面三道深深的爪痕，正在缓缓愈合。
而大汉却是纹丝不动，看着倒地的白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然后……
他脑袋一痛，无数杂音在脑海响起。
“你甘心吗？”
“你比这个纨绔公子差在哪里？凭什么要居于人下？”
“为什么女人是他的，坊市是他的，好处全是他的？！”
“就凭他有个好爷爷吗？”
“你这么努力，比他强上百倍千倍，你为什么要当他的狗？”
“不过就是你落魄时给了你一点小小的帮助，难道保护他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
大汉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大声反驳道：
“住口！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活我全家性命，我百死不可报答！公子乃是主公嫡传，我保护他便是对主公尽忠！”
“魑魅手段，也想干扰我心！”
大汉一声怒吼，终于驱除杂念。
但这么一耽搁，一柄长刀已经直直插入他的胸口。
那是一把紫色的长刀，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拿刀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极为纯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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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公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孩。
他曾经也默默看着许多这样的女孩被拖入了公子的房间，而后又面若死灰般拖出，好似一夜间就苍老十数岁。
他暴怒地狂吼一声，身形猛然一涨，血气如熔炉般炸开，体内插入的长刀寸寸折断，化作一团电光在他体内游走。
他拳头如同连环炮弹，连空气都被打得连连震荡。
在这种拳头下，什么灵术都要被打散。
这就是霸体的威力，万法不侵，身若金刚，不破不坏。
可他不知道铁柱身体内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只见她身形不退反进，直接捏起拳头，与大汉对轰起来。
砰砰砰！！！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大腿没有人家手腕粗的铁柱那小巧的拳头竟是完全不落下风。
拳拳到肉，空气中荡起一阵阵波纹。
好似地震一般，地面开裂，墙壁出现裂纹，屋顶的瓦片一片片滑落，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而此时被打在地上的白虎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趁着大汉和铁柱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已然向青年公子扑了上去。
青年面色这才有些难看起来。
他对大汉有信心，作为他爷爷亲自挑选的护道人，拥有着坚如金刚的体魄，无与伦比的力量，曾经将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生生轰杀至烂泥。
若是大汉能以体魄结成金丹，便是他爷爷都要将其视为座上宾。
能够做他护道人，全赖他的身份，还有他爷爷当年对大汉全家的恩情。
可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小女孩竟然就和他打得难分难解。
见白虎扑来，青年手掌一翻，冒出一张金色符箓，激发之后，就有一座金钟环绕。
白虎扑杀上去，只把自己撞了个头晕眼花，几次上前，反倒是让自己受到反震之力，伤得不轻。
“不坏金钟符！”
青年负手而立，位于金钟之中，看向东东道：
“此符非金丹真人难伤，若你肯罢手，我可以原谅今日你等的冒犯并且宽恕些时日。
待你想清楚后，再来寻本公子。
不然的话，你该明白本公子身后组织的力量，凭一个金丹真人都没有的青牛坊市，不过就是螳臂当车。”
东东面上露出意动之色。
拖延一日就是一日，这青年身份不凡，她也不想得罪死了。
“想清楚你乃乃个腿！”
方长大步走出，一把拥过东东，语气不满道：
“这种事都不告诉我，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东东解释道：“你之前不是在闭关修炼吗？”
“那不能叫我出关吗，又不是什么死关出不来，再不出来，老婆被人撬走都不知道。”
方长眼神不善地看着被金钟庇护的青年。
“你算哪根葱，也敢撬我女人？”
东东在方长耳边小声解释起来。
方长听后，却是笑了起来，看向青年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嘲讽：
“我还以为咱干爹挂了呢，原来还没死。没死你也敢过来，按理说不应该啊，上头的人都这么蠢的吗？”
青牛道人这个老傲娇终究还是听了他的建议，抱上了女皇的大腿，虽然现在混的有点惨就是了。
还没挂呢，就有人开始念叨他这点基业了。
青年再次出乎意料，没想到方长听了他的身份，非但不害怕，竟然还挺高兴的样子。
失心疯了吗？
他这次谋夺青牛坊市的操作的确是粗糙了点，因为这就是个临时起意。
作为天策府下派到安南道的特派使之一，他就是过来镀镀金，这地方又偏僻又安全，混几年回京就能升官。
还能对着京中一众官家小姐吹牛逼，说自己在这地方多么英勇，身先士卒地铲除了多少邪魔。
然后他就见到了东东。
他修炼的功法极为邪性，需要大量处子精华，其实就是一门采补的魔道功法。
因为修行简单，还十分快乐，所以被他作为主修功法。
而一见到东东，他的功法就有了感应。
接着就有了之后的威胁。
但他遇到了方长。
知道青牛道人已经抄底成功，方长比他信心还足，什么背景比得上未来的大唐女皇。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怕。
难不成为了个纨绔公子，天策府还能派出元婴大修士来对付他不成，调不调得动都是个问题。
没有元婴大修士出来，来个金丹真人，他分分钟摇人出来打团。
外来金丹，还敢欺负本地修士了？
第一三三章 汝家人吾养之！（首订1100加更！求订阅！！）
随着修为渐进，基业渐成，方长的自信心也越来越强，青年的威胁或许对于曾经的他管用。
但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
方长目光直视青年，术随念动，大师级别的心魔小术蓦然发动。
不坏金钟符虽能抵抗一切能量形式的有形攻击，却很难防止精神这种无形无质的攻击。
青年脸色当即一青。
方长没有给他入魔的机会，直接就是摄魂夺魄，想要泯灭他的神魂。
但青年胸口突然亮起一团光芒，衣服下隐隐有一面镜子形状的图案显露。
青年骤然清醒，手往胸口一摸。
“是护神镜救了我！”
他看向方长，眼神又惊又怒。
“灵识攻击？！”
灵识攻击即便在京城也是极为罕见的秘术，而且极难入门，他竟然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见识到了。
笔趣阁
灵识攻击无声无息间就毁人精神，轻则昏迷，重则丧命。
若不是有护神镜子及时防护，刚才他已经被攻破神魂，变成活死人。
方长轻咦一声：“不愧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公子，这种稀罕的防身宝贝都有，不过你能挡住几次？”
方长念头再动，心魔小术再次发动。
青年胸口的镜子传来咔嚓喀嚓的脆响声，显然，只防御不进攻的话，这护神镜根本无法防御多次。
“你敢杀我？！”
到了这时候，青年终于色厉内荏起来。
“我爷爷乃是天策府司马长仁，你敢杀我，我爷爷绝不会放过你！”
“那你更该死了。”
方长面色冷峻，额头流出丝丝汗液。
心魔小术的施展颇费精力。
尤其熟练度达到大师级别后，所耗费的精力更是大增，以他的精神力量在施展多次后，也有些疲惫。
青年见方长毫不动摇，反而自己胸口的护神镜不断传来异响，显然在他们说话之时，方长也没闲着，一直在尝试着攻击他的神魂。
他朝正与铁柱战斗的大汉喊道：
“董宝，过来！”
大汉闻声，双臂膨胀，一拳击退铁柱，身上鎏金内甲外放出一层光影，然后直接爆开。
他为了逼退铁柱，竟是当机立断地直接自爆了内甲。
趁着爆炸余波，大汉一头扎向青年的金钟。
青年手上光芒一闪，金钟瞬间熄灭下去，而后一道白光将两人包裹。
一道流光瞬间冲天而起，只有青年怨毒的声音留下。
“我下次到来之际，就是你们身死之时！”
“他跑了！”
东东紧张地抓住方长的胳膊。
虽然方长出手有些莽撞，但她没有责怪，只是担心青年后续的报复。
“跑不了。”
方长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招呼起铁柱和已经半残的白虎傀儡。
就见他身后微风一震，一对薄如蝉翼，好似蝙蝠翅膀的透明羽翅忽的张开。
而后狂风大作，方长已经抱起铁柱和缩小的白虎傀儡飞去。
这是追风翅，中品飞行灵器，速度比之他以前用过的飞舟更快，全力发挥下，近乎音速。
本来是他以青牛坊市的名义，花重金从火龙宗购买的逃生利器，这会儿倒是成了追杀别人的法宝。
……
轰！
一道流光落地，好似流星坠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青年即便被大汉护着，也被这重重的冲击力撞得脑袋发昏。
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
“董宝，你的金刚体魄呢，你的极恶之拳呢，怎么被一个小女孩就缠住了。
今天若不是你太差劲，我怎么可能丢这么大的人？”
青年嘴里念叨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一生顺风顺水，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挫折。
要知道他的爷爷乃是天策府司马，这个曾经直属于太宗皇帝机构，第一任司马就是大唐的未来丞相。
虽说后来天策府变成了一个暴力机器，之前的职位的象征意义不那么明显，司马不一定就能成为丞相。
但司马一职仍是天策府的三号人物，位高权重，必要时候，连元婴大修士都有权调动。
当然，有权是一回事，能不能调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即便脱离所有身份，他爷爷仍是金丹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碎丹成婴的真人。
一旁的大汉没有反驳，而是突然半跪在地，口吐鲜血。
青年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大汉面色虚弱道：“我的霸体被那女娃娃破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无力为公子护道了。”
他先是被白虎傀儡偷袭，又被心魔小术扰乱心神，再被紫骨化刃捅了一刀，紫雷之力入体后又强压伤势跟铁柱对了数百拳，最后还护着青年脱离战场，承受了太多压力。
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霸体强横了。
“霸体被破了？”
青年先是一愣，然后眼神突然一亮。
“董宝，我宇文家待你也算恩重如山，你也曾说愿为宇文家赴死，是也不是？”
大汉不知道青年为何这么说，但还是点点头。
“不错。”
青年继续道：“这些年你护我多次，让我免了很多危险，我心中也对你颇为感激。
但是这一次，我自作主张，图谋青牛坊市，却被那小白脸坏了好事，此事若是传回去，爷爷定要责怪我，说我办事不利。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大汉还有些迷糊：“我……怎么帮你？”
青年眼神露出嗜血光泽，冷笑道：
“你是爷爷重视的金丹种子，只要你死了，不管这一次到底是谁错了，青牛坊市却一定没有存在的可能性了。
而且本公子为突破筑基，修行魔道采补功法，导致根基虚浮，体内阴气过重，正需要你一身阳刚热血为我弥补根基，重塑金丹大道！”
闻言，大汉正要反应，却见青年衣袖一挥，七八根银针就直插大汉周身穴位，将其制住。
“之前你霸体未破，诸法难侵，本公子实难下手。”
“既然你霸体已破，无法再为本公子效力，就以你之血助本公子一臂之力。”
“这也是本公子的第一次，你不要反抗，以免下手误差。”
大汉目眦欲裂，竟是迫起银针一根根从他体内顶出：“宇文成怀，你杀了我，主公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青年冷冷一笑：“我爷爷何等人物，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偷练魔道功法。
他留你在我身边，一是为我护道。
二嘛，则是若你今后不能突破金丹，便是我未来金丹大道的资粮。”
这自然是他相骗大汉，为了瓦解其抵抗之心。
果然一听此话，大汉反抗之力顿弱，眼神流露心死之意。
“我能有今日，全赖主公恩情，既是主公安排，我一死又如何！”
他闭上眼睛，不再反抗。
“你死后，汝家人吾养之！”
青年手作利爪，猩红的光芒大作，猛地向下一抓。
第一三四章 金丹神通 （二合一求订阅！）
宇文成怀神情舒畅地长舒一口气。
沸腾的血气就像烟雾一样将他环绕，口鼻呼吸间，连眼睛都染上了一丝猩红。
而在他面前，大汉原本彪悍的身形变得干瘦无比，粗大的骨架撑起空荡荡的衣物。
他的皮肤褶皱如耄耋老人，还有一块块黑斑，旺盛的气血如风中烛火，头发灰白，就像草木燃烧后的灰烬。
大汉已油尽灯枯。
此刻，他身体轰然倒地，眼神呆滞地仰望天空，生气渐渐离体，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霸体修士的血气果真不同凡响，我只是略微炼化，竟就感到了久违的冲动。”
宇文成怀看着面容丑陋，身躯干瘪的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竟还未死吗？霸体的生命力竟如此之强，就让我再最后送你一程！”
嗖！
风声呼啸。
一道人影迅疾而来。
宇文成怀抬头看去，脸色一变。
“怎么会找到我的？”
刚才他使用的乃是他爷爷赐下的保命灵符，流光灵符，瞬间身化流光，远遁千里有些夸张，但数百里的距离还是有的。
这么长的距离，莫说金丹真人，便是元婴大修士的神念也无法立刻找到他。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放心地暗算大汉。
但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他明明早就检查了自己和董宝身上并没有种下什么手段。
否则他身上防追踪的法器早就给出了预警。
方长立于半空，白虎往下一抛，就见它身形迅速涨大，轰然落地，朝着青年咆哮一声。
就是有点中气不足，像只病虎。
而铁柱一袭粉色流苏长裙，但两只长袖已经全都崩的粉碎，露出两截嫩白如莲藕的手臂。
此刻她捏着小小的拳头，神情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
“差点就追丢了，你倒是挺能跑啊？”
方长冷笑着看向青年。
大汉虽然第一时间就破除了他的心魔小术，但心中杂念一起，就像空气中的灰尘，看似窗明几净，却仍需时时拂拭，才能保证心念纯净。
因此他一勾动心魔，立即就有了感应。
尤其是在不久前，那抹感应突然剧烈增强，他本来还有些模糊的感应突然就一下子稳定了。
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倒是明白了。
拼死守护的人反手就炼化了自己，得多大的心才不会生出恨意来。
宇文成怀就像没看到方长脸上的嘲讽，反而笑道：
“其实我们也没有多大的仇恨，一场误会，何必闹得不死不休？”
“我言语上对东东小姐略微冒犯，我向她赔罪就是，至于需要什么补偿，阁下请尽管直言。”
方长看上去有些心动：“真什么补偿也给？”
宇文成怀心中冷笑，但表面仍是微笑：“自然，我宇文家的男人，一语既出驷马难追。”
方长一脸期待道：“那你就随便赔我千八百上品灵石吧，我也不多要，给我三个八，数字吉利，还有寓意。”
“你这种大公子，手指缝里随便漏漏应该就有了吧。”
宇文成怀脸色一黑，但还是咬牙笑道：
“出门匆忙，没有带这么多灵石，要不阁下还是换个条件。”
他身上要有这么多灵石，金丹真人都请来了，分分钟弄死你啊混蛋！
方长摇摇头，一脸失望：“你这公子当得不行啊，身上没钱，怎么还敢出来泡妞的。”
“行行，我就将就一下，没有灵石，给件法宝吧。要下品法宝那是瞧不起你，随便给我件中品法宝也行。”
笔趣阁
我倒宁愿你瞧不起我。
宇文成怀看到方长脸上的嫌弃，只觉自己宇文家的姓氏都跟着他蒙羞了。
不对！
宇文成怀反应过来。
别说他没有，就真有，下品法宝他也不会给。
这比千八百的上品灵石还过分！
要知道火龙宗的火龙道人炼制出一件下品法宝，就打算邀请整个安南道的修士来参加他的观宝大会。
若不是被青牛道人的金丹大典抢了先，他的观宝大会就是近些年安南道的第一盛事。
足以见得法宝的珍贵之处。
宇文成怀暗暗扣起一张灵符，强笑道：
“阁下还是换个实际的条件，否则我们很难继续谈下去。”
若不是形式不如人，他何曾受过这等气。
方长则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没钱跟我装个嘚啊，行吧，我再退一步，你胸口的那面镜子挺不错的，我勉强就收下当个赔礼。”
宇文成怀笑容收敛，冷冷道：“就是没得谈了？”
方长这次没有回答，一道心魔小术劈了过去。
“拿你的命跟我谈，不知道我有被迫爱妄想症嘛，还敢来招惹我？！”
与此同时，铁柱酝酿已久的灵术也砸了下来，只见她胸口五色光芒转动，接着口中一道黑色神光喷出。
五行轮转神光！
而落地的白虎也发出一声虎啸，虎爪上泛起金芒，一爪落下。
电光火石间，三方攻击齐至。
但早已暗暗戒备的宇文成怀仍是及时反应过来了，他手中灵符激发，一座金钟虚影瞬间护住他周身，胸口上也亮起一面镜子的光影。
铛！
金钟剧烈颤抖，白虎再次倒飞而出，一双虎爪直接崩碎了指甲，而铁柱的五行轮转神光打在金钟之上，看上去不声不响，却是在金钟上打出了一个黑色的光斑。
待到光斑散去，金钟的虚影竟黯淡不少。
若是青年没有吹牛，这金钟只有金丹真人才能破防，那么铁柱此刻的神光威能已有了接近金丹真人出手的威力。
而宇文成怀胸口的护神镜也在方长持之以恒的攻击下，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纹。
见状，他神情惊怒交加：
“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我身上有我爷爷种下的血咒，你若敢杀我，血咒种于你身，今后你绝逃不了！”
他现在只恨自己贪图安逸，学了这魔道的采补法门。
在床榻之间，他固然能一个打十个，但在战斗中，却严重缺乏斗法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否则岂能让人欺辱至此。
他倒是有一门能够引动人情欲的邪门灵术，在战斗中可以令人分神，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修士更是会当场脱衣解带。
但面对拥有灵识攻击秘术的敌人来说，他若敢使用这样的灵术，一试一个准，反噬妥妥的。
方长当然知道这种仙二代身上必定有这样的报复手段，但当初李虎身上被人种下的怨咒可是被他当零食吃的。
这血咒就算再厉害一点又能怎样，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废话这么多，你不死谁死！”
方长透支精神，大师级别的心魔小术不要钱似地扔出去。
这道灵术不是专门的斗战灵术，更多是一种长期的引导，让别人心中蕴养出心魔才是这门灵术的目的。
伤人神魂，不过是附带的属性，威力自然不会太强。
但架不住方长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青年胸口的护神镜终于破了，就见那道镜子的光影崩碎，化作点点细碎的白色光点。
而默不作声的铁柱卯足了劲，也终于将青年护身的金钟给打碎了。
若是方长此刻用鉴定术看向铁柱，就会发现她体内的灵源能量正在急速下降。
整整一颗上品灵石蕴含的灵气，全都被她化作神光打出。
这大概算是铁柱的种族优势。
她可以外置灵源，即便生出灵性后，这一个特性也没有改变，这就意味着她的续航能力远超于同阶修士。
因为其他修士是绝不可能如此狂暴地吸收灵石，也没有这个能力，毕竟人体的经脉有着承载上限。
但铁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宇文成怀面露绝望之色。
早在见到方长追来的瞬间，他就已经向本地天策府的修士发出了求救信号。
但他没想到方长竟能这么快地打破他的双重防御。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远大前途，我还要继承宇文家的荣耀！”
宇文成怀心中不甘心地呐喊。
原本他有精通炼体的大汉随行，又有护神镜还有不坏金钟符的双重守护，加上可以瞬息远遁的流光灵符，便是遇到金丹修士也有一定几率逃走。
更别说他的背景摆在那儿，只要不想得罪宇文家，便是他做得过分了些，也顶多是教训教训他。
可偏偏他遇到了方长。
方长骨子里还是那个生性多疑的黑心少年，在决定不妥协的那一刻，就都快想好了他以后带着自家爷爷过来报复的情景。
所以既然决定出手，就绝不可能给他任何机会。
宇文成怀仿佛看到了眼前炽热的光，他将在光下融化，结束他这短暂的一生。
然后他就感觉丹田处有什么东西跳动出来。
那熟悉的力量！
宇文成怀仿佛绝处逢生般，脱口而出道：“爷爷！”
一股庞大的力量包裹住了他，一个虚幻的人影冉冉升起，人影是个五旬左右的中年儒士模样，留三尺美须。
他衣袖一挥，挡下向青年袭来的一切攻击，而后望着方长的方向，淡淡说出一个字。
“诛！”
就仿佛言出法随，儒士口中话音落下，就有一根好似笔杆的长矛升空，极速朝方长袭去。
儒修的金丹神通——口诛笔伐！
然后儒士看也没看，光影一裹青年，倏忽消失，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字。
“遁！”
而一片狼藉的现场，只留下了正独自面对金丹神通的方长。
“焯！”
这一瞬间，方长脑海中念头万千，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然后长矛就已经与他亲密接触。
就好像被一堵山迎面撞了上来。
他的体表一层灵甲的虚影显露——灵元甲！
不是之前破损状态的灵甲，而是经过专业炼器师的修复后，恢复全盛威能的灵甲。
但是面对金丹真人的金丹神通，这层灵甲比木板硬不了多少，几乎就是在撞上的一瞬间，灵甲虚影就迅速崩碎。
而后方长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
就好像指甲在漆木上划过，极为的刺耳恶心，那是灵元甲的实体被长矛挤破发出的声音。
“这特么玩脱了啊。”
方长不再保留，丹田的真元一颗颗爆开，他的法力都染上一层青蓝色，可在这杆长矛下，法力护盾仍显得脆弱。
“哥哥！”
就在此时，方长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扑了过来。
她大力一脚踹开自己，小小的手掌，抓住几乎和她胳膊一样粗的长矛虚影，猛地一拔，而后天空轰隆一声巨响。
长矛虚影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打得很远，半空中翻了十几个跟头，而后撞在一块巨石上，嵌出了一个人形凹槽。
好一会儿。
方长从石头里拔出手臂，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痛，他摇了摇头，一些碎石子从脑袋上落下，思绪渐渐恢复。
“刚才是铁柱救了我？”
“铁柱！”
“妹妹！”
方长看向刚才长矛爆炸的方向，视线往下，不远处，一个焦黑的人影蜷缩在地，几乎不见本来面貌。
“焯！”
方长赶忙朝人影飞去，就见铁柱身上的法衣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满头乌黑长发也烧焦了一大半，双眼紧闭，脸上有一半已经彻底毁容，焦红一片。
尤其是她的双臂，几乎不见一块好皮肉，露出里面紫色的骨架，却没有血液流出。
“尼玛的！”
方长抱起铁柱，强制性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
“铁柱不是普通人，没这么容易死的。”
方长手掌哆嗦着从丹瓶中倒出一颗恢复法力的灵丹吞下。
然后他开始强行运转功法，只觉刚才受伤的经络就像火烧一般疼痛，终于有一缕法力自丹田中生出。
就有越来越多的法力生成，接着真元开始恢复。
“鉴定术，你可不能骗我啊。”
真元散开，方长的法力上有一层青色光辉包裹，而后落入铁柱的身体。
好似雨水落入干涸的大地。
就见铁柱身上焦黑的肌肤一片片脱落，原本消失的肌肉也慢慢饱满起来，紫色的骨骼上开始有淡淡的电弧跳动。
正是方长的真元特质——修复傀儡！
之前方长在普通傀儡上实验过，却发现不行，后来想在铁柱身上试验，却没忍心下手。
却没想到第一次用于正途，竟是这么惨痛的现场。
方长见自己的法力真的能够治疗铁柱的伤势，心神骤然一松，脸上总算不再绷紧。
他不敢懈怠，继续吞服灵丹，恢复法力真元，继续为铁柱输送法力。
至于出道即低谷的白虎傀儡，拖着已经没有爪牙的身体，默默守护着两人。
第一三五章 董天宝（二合一求订阅！）
迷迷糊糊中，方长觉得脸颊痒痒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着他。
他缓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枕着一双柔软的大腿。
一个模样纯美的少女正低着头，焦红恐怖的脸好似昨日噩梦。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发丝垂下，随着微风，不住撩着他的脸颊。
“哥哥。”
见他醒来，少女脸上荡开笑容，就像一朵白色百合花悄然绽开。
“铁柱，你没事了？”
方长在少女搀扶下站了起来，脑海中回忆渐渐清晰。
他为了救下铁柱，一直朝着铁柱输送真元法力，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他因为伤势过重，神智都迷糊起来的时候，终于见到铁柱睁开了眼。
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昏了下去。
不过此刻他体内伤势已经平复，只有经脉还有点灼烧的痛感，显然是因为透支过度，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你给我喂了药？”
方长问铁柱。
少女点点头：“嗯，我看到哥哥手边有疗伤药，就喂给哥哥吃了。”
应该是昏迷前自己拿出来的灵丹，没来得及吃。方长心中猜测。
那道金丹神通大部分威力都被铁柱挡了去，他只是受到些余波冲击，因此伤势并没有多重。
起码没有上次被青牛道人追杀的时候重。
之所以昏迷，纯粹是他透支过度。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方长敲了敲铁柱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这么危险，下次……算了，其实你做得挺不错的。”
他改敲为摸，模样颇有些心虚。
万一铁柱下次真听他话不来救他了，那他岂不是人没了。
想了想，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点。
少女仿佛没听懂方长的自私，只是一脸单纯且笃定地说道：
“因为我知道有哥哥在，我不会死的。”
方长再想了想，觉得铁柱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他重伤快没了，铁柱可救不活他。
但铁柱没了，他还有救活铁柱的可能。
这么一想，他心中的罪恶感一下子去了很多。
“反正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方长说道。
少女却认真道：“我要永远跟在哥哥身边，不会和哥哥分开，除非哥哥不要我了。”
说着，她抓着方长的衣袖，颇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
“那哥哥会不要我吗？”
方长：“……”
一定是哪里程序不对！
没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小金刚，大铁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没错了，是秦夫人！
悔不当初啊。
就不该让懵懂的铁柱跟着秦夫人启蒙，本以为她是两个孩子的妈，有着丰富且成熟的育儿经验。
瞧瞧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万恶之源——秦夫人！
方长好似找到了罪魁祸首，心中对着秦夫人狠狠谴责了一番，然后笑眯眯道：
“嗯，只要你不离开哥哥，我也永远不会不要你。”
吃了他这么多灵石，费了他这么多心血，他心中未来的傀儡女帝，就是想跑，他也舍不得啊。
少女眼睛也笑成了月牙。
“哥哥最好了。”
方长：“……”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道：
“好了好了，咱们准备回去吧，咱们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你东东姐姐该着急坏了。”
闻言，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撇了撇嘴。
坏女人，抢走她哥哥。
方长扫视了一片狼藉的战场，造成这一切的主要还是那道金丹神通爆炸的余波。
突然，他眼尖地看到一具尸体。
姑且称之为尸体吧。
因为自他昏迷过去又醒来，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具尸体竟然还留着一口气没散。
方长攀着铁柱的肩膀走了过去。
“哥哥，他好像没死？”
少女也发现了尸体内残留的气息。
方长仔细打量了下，却是叹气道：
“不，他其实和死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心中怨气太重，胸中一口气未散，所以还有一丝气息残留。
待到这口气散去，他就算真的死了。
此时若是有起死回生的仙丹，未尝不能让他重生。
不过我手中没有这样的仙丹，况且就是有，我也舍不得给他用。”
话音落下，尸体的胸口突然有了起伏，就像被气着了。
“哎，你能听见啊。”
方长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他蹲了下来，看着大汉的眼睛，说道：
“要是你能听见，给我眨眨眼吧。”
大汉的眼睛缓慢且艰难地眨了下。
方长再问：“你强撑着一口气不死，是有未了的心愿？若是的话，你再眨眨眼。”
大汉的眼睛再次缓慢且艰难地眨了下。
方长继续问：“是想报仇？还是担心后事？”
“前者的话，我差点就帮你报了，但可惜他跑了，以后能不能报仇，全看他会不会继续来跟我作死。
后者的话，我会尽量给你找块风水宝地。
虽然咱们算是对手，但也算是个可敬的对手，所以你尽可放心，我不会亵渎你尸体的。”
但大汉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方长叹了一口气道：“都不是吗？”
“要不你自己说吧，我猜得挺累的。”
大汉的胸膛再次起伏了下，连胸中怨气都增添了一丝。
“哦，对了，你这状态也说不了话。”
方长摸了摸下巴，为难道：“但是我真的猜不到啊。”
“不是仇，也不是自己，那就是有未还的恩情，未了的恩怨，亦或者你的家人朋友？”
大汉的眼睛终于再次动了。
“是你的家人？”
方长这次读懂了他的眼神：“你在担心你的家人？”
大汉眼中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情绪。
“可惜啊，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而且我也没义务帮你照顾你的家人。
不过我看那位宇文公子心狠手辣，连你这种贴身护卫都是说杀就杀，你的家人十有八九也会被他斩草除根。
可怜哦，自己死了还不够，还连累了全家。”
方长说着风凉话。
大汉胸中怨气骤然加剧，连身体都有一种颤动的感觉。
但可惜。
此地也不是什么阴气浓重的凶煞之地，无天时地利相助，单凭一口怨气，已经无力助他回天，连变成僵尸都做不到。
突然，方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对了，我有个法子可以护你神智不灭，甚至让你重生一回，就是有些弊端，你可愿意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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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身体的颤动停止，瞳孔骤然睁大，但他仿佛想到什么，又赶紧慢慢地眨了一下。
方长点头道：“你这是同意了吗？”
“不过我可事先说明，虽然此法能够让你回灵不灭，但这手段有伤天和，强增业力。
不仅我付出的代价不少，你也会付出代价，从此化身鬼灵，不入轮回，再无重生机会。
你这也愿意？”
大汉的眼睛没再动作。
方长等了一会儿，才起身可惜道：
“这样也好，你们全家可以在地下团聚，来生再做兄弟姐妹，父母子女，一样重叙天伦。”
“我先去给你找个好坑。”
“等……等！”
大汉嘴中艰难发出声音，如同刀锯一般，十分艰涩，黑色的怨气自口中吐出。
方长转身，看向大汉：“你愿意？”
大汉眨了眨眼。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方长在故意激他，也知道这法子定会让他沦为方长的傀儡，受其驱使。
否则方长闲的无聊，跟他叨叨这么多。
但是方长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为家人活命之恩卖身宇文家，也能再次为家人活命化身恶灵归来索命！
“不要反抗！”
方长脸上露出笑容，而后快速收敛，他口中念咒，手掌一搓，就出现一排小小的白色纸人。
随着他法力涌动，纸人悬浮半空，在大汉尸体周身环绕。
大师境界的纸人傀儡术！
到达此境界，他已经能够随时用一张小小的纸片人化作傀儡，而无需复杂的材料准备。
根据自身输送法力多寡，最高能够达到自己的三成实力，上限为筑基境。
不过这种临时傀儡，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
而此刻，他要制作的不是纸人傀儡，而是将大汉那充满怨气的灵魂抽取，化身恶灵，作为傀儡之灵。
就像白虎傀儡体内那只白虎魂魄，他自白虎傀儡的炼制过程中得到了经验和感悟，才有对此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已经是高阶傀儡的专业知识，再次感谢青牛道人的友情赞助。
这样的傀儡之灵比不得铁柱这种傀儡自生的灵性，但胜在傀儡之灵的灵智完整。
只需要不断给他更换傀儡身躯，那么他也将随之强大。
不过这种傀儡之灵十分罕见。
方长也是第一次制作。
首先就得像大汉这种怨气满满的强者灵魂，还得全凭他自愿，否则一旦他反抗起来，就得前功尽弃。
长处明显，短处也明显。
最重要的是会增加业力。
强留生魂在人间，扰乱天地轮回，已经触碰到了天地规则。
业力过多，以后境界高深了，要和天道规则交流的时候，容易挨老天爷的大逼兜，也就是所谓的雷劫加身。
当然，现在低境界还是没什么影响，顶多遭到佛门修士的厌恶。
还是那句话，但凡所谓的天道规则瞅他一眼，都算本地天道不够高级。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缺点。
就是恶灵凶猛，一旦操控不了，就容易遭受反噬。
不过对于拥有御傀灵体，还有天魔之眼的方长来说，只希望这反噬来得更凶猛一点。
不然的话，容易喂不饱天魔之眼，还得喊心魔来加餐。
只见大汉尸体上黑烟滚滚，怨气就像一团雾气被环绕着的纸人挨个吸收。
原本颜色淡白的纸人挨个变得浓黑一片，就像浸入了墨汁。
方长只觉自己体内的法力想泄洪一般狂泻而出，原本就有些刺痛的经脉这会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赶紧吞下一颗恢复法力的灵丹。
“乖乖，你到底有多少怨气？”
这恶灵的品质超乎他的想象，单凭恶灵威力，怕是就能和筑基境修士战斗。
若是再给他一具三阶傀儡的身体，连金丹真人也能过招。
这黑化何止强三倍，起码是十倍。
不枉他强背业力。
就是三阶傀儡的材料难寻，他现在还没钱。
越富有，越贫穷，难啊。
方长的法力终于被停止吸收。
而刚才环绕大汉尸体的纸人不知何时也归拢合一，化作一团黑气环绕，煞气冲天的高大人影。
“我董宝又活过来了！”
大汉握拳高举，仰天咆哮。
他猩红的眼睛看向方长，跳动着嗜血的欲望，含怨而生，他此刻既是董宝，也不再是董宝了。
方长神情淡淡道：
“别这么看着我，都是你自愿的。”
“不过一般你这种恶灵第一次出现，都会被怨气冲心，反噬主人，要不咱们走走程序？”
一道道黑色的锁链自董宝身体外生出，就像从地狱中生出来的勾魂锁链，要将他重新拉入地下。
随着锁链加身，董宝眼神中的暴虐渐渐消失，而后半跪在方长面前。
“董宝愿为主公效死！”
方长这才知道大汉的名字，他念叨了两句，突然眼神一亮。
“既然你重活一遭，不如再改个名字，就叫董天宝吧，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董天宝！”
董宝抬起头，嘴里念叨了一边。
“董天宝，我命由我不由天。”
虽然不懂两者有什么关联，但后一句让他颇有感触，因为他的命运从不由他。
“谢主公赐名！”
董宝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方长见董天宝如此懂事，于是习惯性画饼。
“我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好受，但别灰心，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恶灵之体，但谁说恶灵没有春天。
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干，等我成仙以后，你未必没有阴极生阳，渡劫为鬼仙的可能。
到时候你重返人间，家人跟着你鸡犬升天，岂不快哉。”
因为饼画得太大，董天宝一时没吃下来，这会儿只有沉默。
方长立马察觉到这个问题，他们现在连金丹境界都没有，成仙实在太过遥远。
于是他换了点实际的。
“我在京城那边也算有几个朋友，你给我些只有你和那个宇文公子知道的秘密，我派人去告诉他你还未死的消息。
想必投鼠忌器下，他也不敢真对你的家人出手。”
而且没搞清楚董天宝的真正生死，这位宇文公子怕也不敢对他和青牛坊市出手。
一石二鸟，又是双赢！
只有那位宇文公子输惨了。
闻言，这下董天宝总算多了点精神，将宇文成怀的各种私人小秘密一一说出。
作为宇文成怀的护道人，日夜守护，就差没有站在宇文成怀的床边看着他玩女人了，对于董天宝的秘密不要知道得太多。
方长越听越劲爆，然后越来越生气。
“可恶！该死！王八蛋！”
“竟然摧残了这么多良家少女，坏人清白，还勾引自己小娘！”
方长一一记下，恶狠狠道：
“等着，这些账我会一笔笔跟他算。”
就因为他这种多吃多占的混蛋，天底下才多了多少伤心的单身人。
董天宝没敢触方长的眉头，默默为自己收殓了尸体。
也不用什么风水宝地了，直接砍了几棵大树，做了副简陋的棺材装上。
虽然什么鬼仙太过遥远，但万一呢。
到时候，他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身体。
所以只要随时随地画饼，员工不知不觉地就给吃上了。
第一三六章 归来（二合一求订阅！）
“呜呜呜……”
方长抱着东东，委屈得直抽抽，脑袋埋下，感受温柔的慰藉。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东东，一见这副模样，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看这情况，完事她还得安慰方长。
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会儿抱着人哭的不应该是她才对吗？
方长消失的这两天，她可是担心得要死。
幸亏他们确定关系后，方长在坊市留了盏魂灯，还有她外公的，不然的话这会儿她都要出去找人了。
好半晌。
方长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只见他一脸玩味的微笑，眼神清晰明亮，哪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东东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方长是在跟她演戏。
方长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嘛。”
“我先哭了，你是不是就哭不出来了？”
“我刚才检查了下，咱们未来宝宝的口粮依旧丰足，没有因为担心饿瘦了。”
他没有和东东说什么金丹神通，九死一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一个人知道比两个人担心要好。
“你找死啊！”
东东锤了下方长的胸口，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你快跟我说说，那天你追去后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那什么宇文公子呢？”
“他可是天策府的人，你如果没杀了他，咱们今后麻烦就大得很呢。”
方长却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
“你难道不怪我自主主张吗？我都没跟你商量就出手了。”
东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
“怪你有什么用，除了你大吵一架，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而且夫唱妇随，我都是你的人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有什么后果，都是咱俩一起承担。
如果有一天我惹到了大敌，你会不管我吗？
何况之前你不出手，我一样要叫黎叔、强叔他们出手教训他。
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讨论谁的对错，而是遇到问题如何解决它。”
闻言，方长顿时对东东刮目相看。
“好呀，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通情达理的贤妻良母，这么好的媳妇，我但凡要是犹豫一下，差点就不是我的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事情我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那啥宇文公子我虽然没有留下他，但一样拿住了他的把柄，如果他不想和我们两败俱伤的话，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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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万一他失心疯了，一定要送死，我就没办法了。
所以咱们先等一等，看一看天策府与坊市的合作是否依旧如往常一样。
如果是的话，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如果不是呢？”东东问。
方长手一摊，颇有光棍气质道：
“那就干他丫的！”
“离了张屠户，难道还只能吃带毛猪了？这次我不仅要吃，还得吃大猪蹄，要两个！”
“另外，我待会给你一份材料表，你先帮我收购齐了，账先记上，我过段时间还你。”
虽然他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但随着二阶傀儡白虎的面世，很快他就能转亏为盈。
这玩意论珍惜程度和筑基丹有得一比，论价值还在筑基丹之上。
而他让东东收集的更是三阶傀儡的材料，也不用完全炼制，只要一个半成品就够了。
然后把董天宝塞进去，他就能获得一个金丹级别的战力。
东东接过材料表，看了一眼，都是珍贵之物，比如什么千年铁木，万年玄铁之类的。
这些材料基本上都需要靠机缘巧合才能获得。
毕竟以现在的天地环境，想要孕育出这些灵材，十分艰难，只有靠秘府降世的余泽。
比如一棵铁木正快快乐乐地生长着。
突然天降一大团灵气，还包裹着丝丝木灵精华，铁木就会瞬间千百年的生长，也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千年铁木。
听到方长要还账，她朝方长嗔道：“你我之间还计较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嘛。”
方长此时却表现得颇为硬气。
“这个灵石还不还咱们以后再提，但账却是一定要记的，否则以后你外公若是回来了，不一定怎么看轻我。”
虽然他明明就没打算还过，但这会儿他硬是表现出了一个不吃软饭的铮铮汉子的气质。
东东顿时哑然无语。
这算什么，男人间的较量嘛。
“好吧，那我尽力给你收集，但即便收集到了，这些材料，以咱们坊市的炼器师，恐怕也难以处理。”东东说道。
方长胸有成竹：“我打算去流云山脉一趟，或许能请火龙道人出手。”
不待东东询问，方长就解释道：
“流云山脉的十八家宗门大会快要开始了，我好歹也在灵剑门挂名，每年拿分红的人，这次过去看看，联络联络感情。
说不定火龙道人就看我灵气直冲天灵盖，绝非池中之物，免费出手了也不一定。”
东东对十八家宗门大会有所耳闻，这大会每十年一次，用来为流云山脉的十八家宗门排名。
“听说今年有一家新宗门想要加入流云山脉的宗门联盟，你小心点。”
东东提醒道。
至于方长的自吹自擂，她选择性忽略了。
青牛道人之后，安南道又有一位新晋金丹，乃是散修出身，据说以前也是一位宗门弟子。
只不过随着十八家宗门联盟成立，流云山脉其他宗门要么搬离的搬离，要么被剿灭的剿灭。
不合群又没有独善其身的力量，那就只有消亡一途。
这位金丹真人的所属宗门就是被剿灭的一家。
此次进阶金丹，他就是要光大门楣，重立一宗，然后加入宗门联盟之中。
当然，在方长看来，这位金丹真人就是瞅上了流云山脉的灵石矿脉。
金丹境界的修炼更费钱。
不然的话，破山灭门大仇，不报仇也就罢了，哪还有同流合污的道理。
方长点点头：“你放心，我就是过去看戏的，打架的事交给我大哥，他贼能打。”
“你先把材料收集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咱们很快就又有金丹战力坐镇坊市了。
另外，天策府不能不防，如果他们想硬来的话，咱们也不必客气。
这一次我过去，也有搬救兵的意思。
别管他们什么命令，青牛坊市是你外公留给你我的，现在就是谁来了，也不能交出去。
只有让他们看到了我们强硬的态度，才不敢得寸进尺。
虽然你外公如今的日子不好过，但你相信我，低谷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东东认真地点点头。
“我相信你！”
……
自方长归来之后，青牛坊市开始外松内紧。
有坊市大阵在，只要金丹真人不至，普通筑基境修士想要闹事，分分钟就被镇压。
上一次若不是那宇文成怀的流光灵符太厉害，直接破开了坊市大阵的拦截，待到大阵一起，他想要跑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考虑到他身体内藏着的金丹神通，要是在坊市中爆发，不一定要波及多少人。
这么算一算，他跑了倒是一件好事。
方长默默疗伤，顺道修复白虎傀儡。
他的真元特质对白虎傀儡不起作用，可能是白虎傀儡不具备完整灵性的缘故，所以只有靠手工修复，花了他不少灵石。
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待到白虎傀儡修复完毕后，他的傀儡师等级也跟着升了一级。
毕竟白虎傀儡对于他的傀儡师等级来说，也算一个超纲大怪了。
而铁柱经历一次生死后，胃口大开，跑到傀儡仓库一顿吃了他三万灵石的傀儡库存，外加一颗上品灵石作为灵源补充。
四万灵石吃下去，效果也极为显著，铁柱再升一级，已经到了二十九级。
但到这阶段，一阶五行傀儡对铁柱的作用越来越少，只有一阶上品傀儡还有些效果。
至于化作恶灵的董天宝，则暂时跟在方长身边，终日间黑袍罩体，不露真容，旁人只以为他是方长从哪儿找来的护卫。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
青牛坊市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也不知道是方长送到京城的情报和青牛道人起了作用，还是宇文成怀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修炼密室中。
方长盯着已经恢复全盛状态的白虎傀儡，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
“大白呀大白，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白虎傀儡很荣幸地得到了大白的昵称。
说着，他心念一动。
冥冥中，虚空有一光点化虚为实。
那是他的灵性之光，自第一次赋予铁柱之后，方长也没想到这玩意恢复起来这么困难。
都快两年了，灵性之光才恢复过来。
不过之前他手中没有可用傀儡，所以一直没用。
白虎傀儡虽然炼制出来时间不长，但是二阶傀儡的身份，足够他使用这次机会了。
“赋灵！”
方长念头一动，灵性之光落下，缓缓融入白虎傀儡的身体之中。
方长的眼前一暗。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方长知道马上就要展示白虎傀儡的经历了。
果不其然。
他眼前一亮，出现的却是一片丛林。
一只棕黄色的大老虎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大老虎趴下，露出腹下。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方长心里顿时卧槽。
他不该经历傀儡的一生嘛，怎么就变成了小老虎，还有说好的白虎呢。
画面一转。
他已经是只成年虎了，老虎妈妈不知所踪，他孤傲地站在山巅，朝着丛林咆哮，百兽臣服。
湖面倒影中，一只毛发纯白的老虎静静低垂双眸。
品种串了啊喂。
一只黄色老虎怎么会生出白虎来？
画面再转。
天空出现一片片倒影。
丛林中百兽狂奔，似是感觉到了天灾降临。
方长化身的这只白虎也在奔逃，他不知道该跑哪去，只是觉得自己要跑。
直到他跑累了，天上的景色消失了。
在他面前出现一株鲜翠欲滴的花儿，上面长着红色的果子，散发着神秘的吸引力。
众所周知，老虎是不吃素的。
但这只老虎吃了。
入口甘甜，像一团火在肚子中爆开。
画面转动。
他面前是两个冷笑着的修真者，他此刻被困在一张网中，尽管极力咆哮，却无法逃脱大网的束缚。
修真者御使着剑器刺来，他那连野猪也顶不开的毛发流血了。
他的体力越来越弱。
他闭上了眼。
然后他就好像被烈火炙烤着，他飞了起来，回头一看，只瞧见自己那具没了生息的躯体。
至于自己则永远陷入了黑暗。
待到光明再现。
他出现在一个满脸狂热的中年男子面前，男子手上的火焰暖洋洋的，他被送入了一具看起来像老虎的傀儡躯体之中。
他好像又活了过来。
画面戛然而止。
方长徐徐睁眼，流露可惜之色。
“竟然失败了，为什么会这样？”
一只疑似得了白化病的普通老虎，正常的成长，有了奇遇，然后化妖，然后被杀，魂魄被炼入傀儡之中。
它的一生也算得上波澜壮阔了。
但即便如此，到了最后生灵的那一刻，白虎的灵智还是消失了。
就好像……
它似乎没有特别想活过来的意思。
方长细细揣摩，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难道是执念？”
“铁柱是由我爹的执念而生，蕴含着我爹一辈子的心血，为守护我而存，因此当我赋予她灵性之时，几乎没有什么阻碍。
而且生出灵性之后，对我有着极强的依赖性。
可这只白虎，经历太过浅薄，生死于它而言，似乎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它没有遗憾，甚至连仇恨都不太强烈。
毕竟在丛林之中，打不过就要沦为食物，这已经是它们的生存法则。”
“又或者是白虎傀儡作为傀儡的时间太短，因此我经历的是白虎魂魄的一生，而我当初变成铁柱之时，一开始就已经是傀儡了。”
不过例子太少，方长也不能十分确定。
但今后如果想要赐予傀儡灵性的话，尽量往执念、古老的方向去找，如果这样能成的话，就应该能验证他的猜测了。
“那我的灵性之光呢？”
方长再次感应，那冥冥中的空间，他的灵性之光黯淡如尘，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也就是说，我又得等两年了？”
第一三七章 万恶之源秦夫人（二合一求订阅！）
乌云罩顶，细雨连绵。
一艘修补痕迹很重的小型飞舟正在天空翱翔。
方长站在船头，怀抱小猫咪，身边还跟着个小萌妹，船舱藏着个黑袍大汉，一层透明的光罩保护着飞舟。
雨水打在上面，溅起小小的涟漪。
“好像有谁跟我说过来着，下雨天不要出行，容易挨雷劈。”
方长刚念叨了一句。
耳边就传来轰隆一声。
噼里啪啦！
紫色的电光在光罩周围闪耀，天穹拉出一张长长的白色蛛网。
“卧槽！有怪莫怪。”
方长赶紧认怂。
“我就随口一说，老天爷你往外劈准点。”
“走走，加速！”
飞舟上亮起光芒，速度加快。
约莫半个时辰后。
雨过天晴，彩虹初现。
一片群山掩映其中，飞舟的护盾隐去，雨后的清爽微风迎面扑来。
飞舟认准一个方向，极速往下遁去。
很快其中一个山头就有一道人影带着流光升起，迎了上来。
“方执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人影身上光辉散去，露出真容，正是方长的老熟人——灵剑门著名墙头草唐长老。
至于执事之名，因为方长外出后领了个执事的职位，只领工资不干活的那种，方便他借用灵剑门的招牌。
“原来是唐长老，好久不见，你老不是在矿场那边驻守嘛，怎的有空回来了？”
方长明知故问道。
灵石矿脉关乎灵剑门的根基，唐长老这种墙头草注定只能用作临时之用，顺道安抚其人心罢了。
在方长离开灵剑门后的一年多时间，唐长老就被调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灵剑门的新晋筑基修士。
这位修士乃是前任门主秦景的弟子，和白煞相似，因为有感自己在灵剑门混不到出头之日，也不愿做前任少门主的绿叶衬托，就请命下山自谋去路了。
后来听闻师父挂了，少门主也没了，接任的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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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恰逢李虎向出山弟子发出召回令，他抱着怀疑的态度回了灵剑门。
因为能力出众，被任人不唯亲的李虎开始重用，并且为其寻来一枚筑基丹，帮助其筑基成功。
不知不觉中，李虎在灵剑门也有了自己的根基。
唐长老一脸正色道：“方执事有所不知，老夫年老体衰，实力不济，难当大任，如今在宗门内做些内务工作便可以了。
灵石矿脉监守如此重要职位，还是得交给门中的后起之秀来担当才是。”
方长也不点破，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唐长老公私分明，人尽其用，若是灵剑门之人都如唐长老一般，何愁灵剑门不兴。
灵剑门有了唐长老，真乃大幸啊。”
唐长老被方长一顿乱吹，嘴角的笑容完全止不住。
“谬赞了，方执事谬赞了。”
他其实真没太大野心，就是小小贪污一下，享受门中弟子的追捧，安享剩下七八十年的时光就好了，算是个很没追求的修士。
没了矿场监守的职位，但李虎也补偿了他门中内务长老的职位，远比上任门主给的空头长老要好。
因此他心中倒没多少怨恨。
“方执事，咱们这就回山吧。门主听闻你要回来，早早就令老夫等候，要不是夫人拦着，门主这会儿都亲自过来了。”
唐长老默默上着眼药。
自打秦夫人又抱上新门主的大腿，更是有成为其丈母娘的势头，于是曾经的恩怨又上门了。
毕竟当初他们为争新门主的位置，没少扯皮互爆。
虽然称不上什么大仇，但偶尔使个绊子，还是挺让人心情愉快的。
至于另外一位万长老，因为站队不及时，有没有唐长老这么懂事，这会儿已经在和秦明作伴了。
当然，名义上万长老是看管秦明。
只不过一个人在内面壁，一个人在外吹风罢了。
还没面壁的待遇好呢。
方长哦了一声，笑道：
“无妨，我大哥如今是门主，来迎接我确实于礼不合，咱们下去吧。”
没想到他才走一年多时间，秦夫人居然又飘了。
灵剑门的护山大阵洞开。
飞舟落下。
……
门主阁楼。
议事厅。
方长左手跟着铁柱，右手跟着黑袍恶灵，身后领着唐长老，大步跨入门口。
这架势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谁主谁客。
厅中，李虎和秦夫人正坐着小声说着话，看秦夫人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心情很不错。
见到方长，两人都站了起来。
唐长老则抓住机会，朝李虎禀告道：
“门主，方执事回来了。”
李虎微微颌首：“麻烦唐长老了。”
唐长老立马挤出笑容：“不麻烦，能代门主迎接方执事，是老夫的荣幸。”
“大哥！”
方长张开了双手。
“二弟！”
李虎愣了下，然后也张开双手和方长抱在一起，大手重重拍在对方后背。
“欢迎回来！”
两人分开，李虎才笑道：
“刚才芳姨还和我商量给你举办欢迎宴呢，我说不用，你我兄弟，举办什么宴会反倒生分了。”
方长看了眼秦夫人，秦夫人朝他露出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得意。
“都叫上芳姨了，看来大哥好事将近，小弟在此先行恭喜了。”
方长拱了拱手，笑着祝贺，而后笑容一敛。
“我和大哥有些事情商量。”
他看了眼唐长老。
唐长老立马很懂事道：“哎呦，瞧老夫这记性，明日弟子们的早课我还没安排好。
门主，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李虎点点头。
唐长老退下后，秦夫人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方长往后摆摆手：“董兄，麻烦你在外等候。”
虽然董天宝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之灵，身份与奴隶无异，但在方长眼中，这就是他的员工，给予基本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因此他一直很客气地称呼其为董兄，不过该让他去挡枪子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董天宝默默退下。
但秦夫人还是没动。
于是方长再看了眼李虎。
李虎这下不懂也懂了，他轻咳两声，朝秦夫人道：
“芳姨，今天聊的也差不多了，你去看看晴儿吧。”
秦夫人脸色一变：“剑纯，难道你觉得我也是外人？你们想要聊什么，连我也听不得？”
“把难道去掉。”
方长毫不客气道：“秦夫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我大哥敬重你是长辈，我可不一样。
我听说最近夫人在门中似乎颇为活跃，很多时候都直接代替我大哥这个门主发号施令了。
是不是觉得我不在门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另外，我还有笔账没跟你算呢？”
瞧瞧把他的好妹妹铁柱给启蒙成啥样了？
秦夫人求助性的目光看向李虎。
李虎朝她苦笑了下，却没有开口帮腔。
他知道方长是在替他敲打芳姨，很多话他不好意思开口，但方长却是毫无顾忌。
只不过他没想到方长会说得如此直接罢了。
对于方长的好意，他得明白。
另外，在他心中，秦夫人的地位确实没方长重要，要是秦晴在的话，或许他还会犹豫下。
秦夫人面上露出些许慌乱。
“什么账？方长，你可别胡说。”
方长摆摆手道：“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明白，现在给我离开，灵剑门机密，旁人不得偷听。”
秦夫人气得牙痒痒，她眼神突然一动，看向方长身边的铁柱。
“那她呢，她难道不是外人？”
铁柱长大后，秦夫人还没见过面，一时半会儿竟没认出来。
方长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她是我妹妹，算不得外人。”
秦夫人很想喷方长一脸，告诉自己是李剑纯的未来丈母娘，但最后她决定还是忍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自己女儿和李剑纯的好事将近，还是不要乱起波折为好。
等到以后两人在一起了，让自己女儿枕边风一吹，什么好兄弟，都得两肋插刀。
“好，我走！”
秦夫人愤愤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铁柱懂事道：
“哥哥，我想出去看看。”
“没事，哥哥说了你不是外人。”
方长不以为意，还以为铁柱也在避嫌。
铁柱却道：“可我真的想出去看看。”
“那好吧，你出去不要乱来，这是大哥的地盘，有事报他的名字。”方长交待道。
“我知道了。”
铁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这妹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方长脸上露出宠溺的笑。
突然，他笑容骤然一僵。
因为他听到了门外铁柱朝着秦夫人的声声呼唤——“淑芳姐姐，淑芳姐姐，等等我！”
尼玛，这是找人取经了去吧？
……
偌大的议事厅一时安静下来。
李虎看向方长问道：“二弟，有什么机密不能让芳姨听的？”
方长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
“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走而已，话说大哥你这个门主拿点魄力出来啊，怎么能让个女人压在你头上？
别说她还不是你丈母娘，就算是，可你才是灵剑门的门主！”
闻言，李虎沉默了下，叹气道：
“灵剑门本就是她们母女的，这算是我对她们的补偿吧。反正她们也就在门里闹腾一下，闹不出大乱子的。
只要不太过分，都随她们吧。”
说着，他神情一振，笑道：
“再说不是有二弟你在嘛，你没看到刚才芳姨见到你的样子就像老鼠见了猫。
有你刚才的一番话，芳姨起码得安分个两三年。
三年又三年，芳姨四十岁了，她又无法筑基，还能折腾个几年呢。”
方长一时哑然，好半晌才道：
“大哥你倒是看得透彻，不过你真打算和你的晴儿师妹在一起，打算一辈子瞒着她？”
李虎点点头道：“嗯，上次和你谈了一次后，我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往事不可挽回，他爹要杀我，被你我反杀乃是咎由自取，我从不后悔。
但此事让晴儿知道，只会让两个人痛苦。
若是谎言能换来她一辈子的幸福，那就由我来编织这个谎言好了。
不过我不会和她留下子嗣，我们的结合本就是一个错误，只是由于我的一时私心罢了。
血脉应该是爱与责任的传承，而不该夹杂仇恨和谎言。”
方长深深看了眼李虎，这位大哥果然一直在成长，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待。
他说道：“你说的我都有点罪恶感了。”
李虎忙要解释，方长却摆了摆手道：
“不过谁让我本就不是个好人呢，这点罪恶感，小意思啦。”
“既然你决定娶秦晴，可带她回去见过父母？”
李虎道：“见了，我偷偷带她回去过。爹娘对她很满意，就是对我不回家的事情颇有怨言。
另外就是……”
李虎看了眼方长，继续道：“阿秀也开始修行了，她说等她修炼有成，要把你揍成猪头。
不过她的资质很差，根本不适合修行，我劝过她几次，可她很执拗。”
“我的确挺招人恨的。”
方长笑道：“不过见过父母，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李虎的父母和妹妹是他最后的底限和秘密。
因此即便他成为灵剑门的门主之后，算得上某种意义的功成名就，但他仍是没有暴露出李叔张婶还有李秀秀的存在。
不过如今的李叔和张婶早已搬进了城，有了大宅子，还有伺候的仆人。
以前的猎户农妇成了老爷夫人，乡下丫头的秀秀也被叫做小姐。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这么平安健康地度过百年。
李虎没有强行把他们引上修行路的意思。
见识到另一片世界，却求而不得，反倒可能活得不幸福。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他们原本想象的极限，除了儿子不在身边陪伴之外，其他一切都挺好的。
所以李叔已经计划和张婶再生一个了。
方长对于这些事比李虎还清楚。
以前是为了防备李虎，以李虎的父母为人质，现在却是真的为了帮忙照顾李虎的父母。
虽然两者的行为都是一样的，但目的性完全不同。
可怜的朱贵没有跟着他这个老板飞黄腾达，反而一直蜗居在一个小小县城，就是在为他还债。
还有药店的许老伯和小兰，都是朱贵在照顾。
方长一直记着他们的情。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方长再问。
李虎道：“芳姨的意思是等到这次宗门大会之后，如果我能维持灵剑门的排名的话，正好双喜临门。
到时候还得要你帮忙接我的爹娘过来，其他人我不放心。”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问如果不能维持排名呢，难道这亲就不成了？”方长好奇道。
李虎摸了摸头，有些尴尬道：
“芳姨说那就冲冲喜。”
方长愣了下，而后大笑起来。
第一三八章 地煞镇狱金塔（二合一）
第二日。
灵剑门后山。
一座六层金塔耸立。
方长仰望金塔，目露奇异之色。
“这金塔能用了？”
这金塔正是当日主动认主李虎的地煞镇狱金塔。
自那日给出传承金光之后，它就似乎力量耗尽，陷入沉眠之中。
李虎回道：“前些日子我才感应到它的力量，它的神智受损严重，几乎只剩下本能。
不过该晓得的信息它都告诉我了。”
方长好奇道：“什么信息？”
怎么说也是古宝一级的高级货色。
天魔之眼中有着一整个魔道宗门的传承，还有威力无穷的天魔神光，吸收人间情欲的魔种。
这还是没有炼化它的情况下。
一旦将其炼化，恐怕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金塔已经认主李虎，功能应该更为开放和全面才对。
李虎略作思索，整理了下语言。
“现如今，金塔的作用只有三个，一为修炼，二为凝煞，三为镇压。”
“修炼是指金塔之内存在一个重力场，据金塔给我的信息，越到高层重力越大，从一倍到十万倍，对于霸体修士来说，不亚于洞天福地。
不过开启重力场需要灵石作为能源，范围越大，量级越高，需要的灵石越多。”
“而凝煞则不需要太费心思，只需要将金塔矗立大地，它就会自行吸收大地之中蕴藏的煞气，凝聚成各种奇特煞气。
如今金塔中已经有一种厚土煞气凝聚出来。
二弟你修炼的地煞镇狱真身，以此煞气为辅，修炼速度会有极大的提升。”
“至于镇压就是字面意思，其地下还有一层隐藏的宝塔空间，专门用来作为关押犯人。
并且可以抽取犯人身上的法力、煞气、杀意、邪意，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作为金塔维持正常运作的能量源。
因此这金塔在北斗道宗的传承中又叫镇魔塔，镇妖塔。
不过此时还没有犯人，就只能先用灵石作为能源。”
“这不就是为地煞镇狱真身量身定制的嘛。”
方长听到李虎的介绍，发现地煞镇狱真身才是这件古宝的本命功法。
“大哥，你有没有后悔？”方长笑问道，“地煞镇狱真身给了我，可算是明珠暗投了。”
他根本就没怎么重视地煞镇狱真身的修炼，相反邪里邪气的波旬观想法倒是被他玩出了花。
李虎却是颇为释然道：
“当然有后悔过，不过还是那句话，相比一门功法，我还是觉得咱们兄弟两平等相处更为重要。”
“而且北斗道经中也有相应的炼体法门，虽然比不上地煞镇狱真身的纯粹，但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功法从来都是由人创造，给我时间，我也一样能领悟出不输于地煞镇狱真身的功法。”
方长默然。
好一会儿，方长才感概道：
“有了这玩意，灵剑门改叫霸体宗的日子不远了啊。话说大哥你真不准备给灵剑门改名吗？”
李虎摇摇头道：“我们已经把灵剑门的一切都占有了，就给它留个名字吧。”
“我能进去试试吗？”
方长盯着金塔，眼神跃跃欲试。
李虎笑道：“今日带你过来，便是想让你在金塔好好修炼一番，你我兄弟二人共同精进修为，待到宗门大会之时，保管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方长想了想，提醒道：
“不过大哥金塔之事还是不要过早暴露，起码要等到你进阶金丹之后，才能逐步向可以信赖的弟子开放。
而且只能暂时开放低倍的重力场。
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金塔虽好，却也可能会为灵剑门惹来大祸，连元婴大修士都忍不住出手。
还有可能被其他得到北斗宝塔分塔之人提前知晓你的存在。”
李虎颌首回道：“我晓得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只带着你过来了。”
“我觉得最好还是把这玩意染个色。”方长建议道：“对了，大哥你喜欢什么颜色？”
李虎想了想，说道：“绿色如何？青山绿水，看着也令人舒畅。”
“青色，嗯……不错不错，就改成青色吧。”
方长点点头，表示不错。
“是绿色。”
李虎一脸认真地纠正道。
方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虎，幽幽道：
“大哥，绿色咱可不兴啊，兆头不好。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要快成亲的男人了。”
李虎终于反应过来，顿时一脸便秘的窘迫，好半晌才干巴巴道：
“二弟说的不错，青色好，还是青色好。”
“咱们还是进塔吧。”
李虎打着哈哈。
……
金塔铜门洞开。
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外面看去才不到二百个平方的一层金塔，里面却有数千米的范围，视线尽头则是雾茫茫一片，似乎还有奥秘。
“如今只是金塔的初级形态，按照金塔之灵给我的信息，在它全盛之际，每一层金塔都是一个小世界，有着数百里的疆域，足够容纳百万人生存。”李虎继续介绍。
“那我们怎么上去？”方长问：“楼梯吗？”
李虎手上一掐诀，就有一道印记虚空凝成，落到方长面前。
“这是金塔的权限令牌，我已经给了你一到六层的所有权限。你要是想要到其他的塔层，就将精神放入印记中，就能进入塔灵空间与金塔之灵交流。
虽然它没什么神智，但已经能简单交流了。
不过现在只有一层金塔开放，其他塔层，我暂时还无法激活。”
方长手指一点，印记好似纹身一样烙印在他手腕上，也能被随时驱散。
他将意识探入印记，果然就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看到了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朦胧的金光人形。
金光人形没有面容，没有身材，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幼，只是看起来有个人形。
但可以清晰地从它身上感知到一些简单的信息。
比如离开塔灵空间，选择重力倍数，激活重力场，选择修炼场景，上升塔层，下降塔层等基本功能。
可是连基本功能也有一些是灰色的，显然不可选择。
方长摆弄了下，发现这金塔之灵大概就是个低级人工智障的水准。
不过金塔毕竟刚刚苏醒，就不要什么自行车了。
“如何激活其他塔层？”方长问道。
有些信息看来只有李虎这个金塔主人才知道，刚才李虎跟他说的，很多都是塔灵空间没有的。
李虎苦笑一声：“要灵石，只要能源储备足够了，金塔就能自主激活其他塔层。”
“第二层的话，大概千万灵石就够了，或者十个左右的金丹境界的犯人。”
方长沉默了下，幽幽道：“它是真敢开口啊。”
李虎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
“咱们还是开始修炼吧。”
“选择修炼场景，沙暴场景。”
只见空间变幻，他们已经出现在一片黄沙之上，烈日照耀，空气酷热得惊人。
李虎脱去上衣，露出一身标准的腱子肉。
而后渐渐起风了。
风越来越大，地上沙砾被风吹起，就像一颗颗子弹射击在他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一个土黄色的龙卷沙暴出现在远方。
李虎仰天长啸，迎着风沙搏击而去。
人影越去越远，直入沙暴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
轰隆一声。
沙暴骤然破碎，狂沙如雨般落下。
李虎随着沙石落地，身上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散发着油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二弟，你怎么还不开始热身啊？”
方长看着浑身血气勃发的李虎，不由咽了口唾沫。
你管这叫热身？
不过李虎热情难却，方长也觉得自己不热血一把，搞得有点不合群。
他隐去内甲，脱去上衣，露出白皙的皮肤，还有和李虎相比，略显得瘦弱的身体。
“二弟，你先适应适应。”
风沙再起，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激扬，李虎不自觉放大了声音。
“第一层塔层最高只有十倍重力，我们先开个三倍试一下。”
“选择重力倍数，三倍！”
李虎动作骤然一沉。
砂砾的威力更强，如果说刚才的砂砾打在身上是普通的气枪子弹，这会儿已经算是小手枪的水平了。
方长感觉自己裸露的肌肤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而骤然增加的重力也让他仿佛穿上了一件全方位，无死角的负重衣。
他没有选择和李虎一样去与风暴搏斗。
他这会儿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李虎有巨灵神体，他可没有。
他只是开始练拳，虽然没有正经学过，但也看了不少，打套王八拳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就好像沉入水底，一举一动都要花费比寻常多数倍的力气。
待到他初步适应之后。
地煞镇狱真身已经开始自动运行。
但凡霸体修行，就没有轻松的修行方式。
所谓霸体，就是一次次的破而后立，蜕变重生，不断冲击着肉体和生命的极限，直到雄霸无双，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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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天上一团土黄色的煞气落下，还有李虎的声音远远传来。
“二弟，这是金塔凝聚的第一团厚土煞气，与你功法最为契合。”
方长本来还想休息一下。
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傀儡师，偶尔炼体也是为了强身健体，身体健康，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不过李虎的一番好意，他此刻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么一会儿，难道他还不行吗？
男人不允许说自己身体不行。
然后……
“卧槽！”
方长脸色一红，脖子涨大，裸露的肌肤上肌肉结出一块块的，根根血管脉络暴起，好似老树的树根。
厚土煞气入体的一瞬间，就好像千百根扎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上，痛得他直抽抽，那是直入灵魂的痛。
他直接半跪在地。
痛苦让他身上的力量无限激发，他跟着仰天长啸起来，有种不发泄出来会憋死的冲动。
此刻三倍重力好似不存在了一般，方长面前也出现一道土黄色的沙尘龙卷。
他想都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
龙卷就像钢铁绳索在扭曲着他的肌肉，他的四肢，让他变成风的形状。
但他没有顺从，而是逆着风，破坏着风的形状。
体外的痛苦和灵魂的痛苦此刻没有融合，反而在互相消融，就仿佛他的肉体越痛，他的灵魂就越轻松。
方长觉得自己悟了。
“选择重力倍速，五倍！”
加大的重力场让方长重新陷入了挣扎之中，但煞气炼体的痛苦却越来越少，肉体的痛苦也在渐渐减轻。
功法运行之后，一道道热流不断生成，蔓延至他被破坏，被扭伤的身体部位。
他就能感觉到一股清爽至灵魂，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忍不住一哆嗦，就好像有这么一哆嗦，刚才多苦多累也值得了。
方长仿佛发现了炼体的快乐。
轰的一声！
他直接爆衣，这次不仅没有上半身，全身上下只留下一条短裤，满头长发也随之崩毁。
想要变强，从变成秃头开始。
方长浑身都在发光。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开始拥抱痛苦。
远处，李虎见到方长如此快适应了炼体的痛苦，心中欣慰，又听到他的要求。
“我猜的没错，二弟骨子里就充满了坚韧，他从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男人。
还想要更猛烈些嘛，那我们就一起吧。”
“选择重力倍数，十倍！”
随着最高十倍重力场的出现，空间都似乎随之一震。
李虎艰难地舞动拳头，与风沙搏击，剧烈的风，惨烈的沙，在他身上只留下道道白印。
他胸口上的紫色鳞片上有道道紫光激发而起，那是他掌控的雷霆之力，这本就是淬炼身体的最好力量之一。
“北斗法身！”
李虎咧着嘴，体内功法以寻常十数倍的速度运行。
朦胧的白光自他体内深处激发出来，他的身体开始涨大，转瞬间化作一个五米的巨人。
庞大的身体带来的除了膨胀的力量，还有巨大的重量，在这十倍的重力下，他要承受的压力是方长的十倍不止。
这下子连他都动弹不得了，风沙不断撞击在他身上。
不多会儿，一个巨大的人形沙堆出现。
而方长在干嘛。
在十倍重力出现的一瞬间，他就趴了，顺道吃了一嘴沙。
这下别说动了，就是眨下眼都觉得好像在举起一座山。
他眼睁睁看着风沙将他掩埋，然后默默送给了李虎一句久违的母语问候。
第一三九章 参加大会（二合一）
半个月后。
金塔铜门再开。
皮肤黑了几度的方长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此刻他的头发已经重新长出来，并且比以往更加坚韧有光泽，让人忍不住问他用什么洗发水的那种。
一袭雪白长衫下隐藏着爆炸性的肌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妖，没人知道他这半月究竟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在李虎的一番好意下，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到底没有将不行两个字说出口。
也正是如此，他的修为虽然没什么提升，但霸体等级却处于一种飙升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厚积薄发了。
毕竟以他的体质属性来说，五级霸体到底是低了点。
有了这一次补课，他的霸体就从之前扭扭咧咧的五级提升到如今的十二级，几乎以平均两天一级的速度提升，职业加成为免疫百分之十的伤害。
用修真一点的说法就是，十级霸体后体外自生罡气，能够免疫少部分伤害。
不过相比李虎职业三十级的霸体来说，他这十二级的霸体只能算是个弟弟。
职业三十级的霸体已经能够硬抗金丹修士的攻击，只有金丹神通级别的威力才能伤害到他，而金丹神通已是金丹修士的底牌级的攻击手段。
另外，则是李虎的修为。
修行道阶功法的他，修为几乎一天一个样，即便他将大半精力都用在炼体之上，但到现在，仍旧有了筑基后期的修为。
现在说他是个准金丹也不为过。
李虎走在他身后，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道：
“若不是大会日期临近，我定要和二弟你将金塔中的各种修炼场景都挑战个遍。”
闻听此言，方长的表情当场就崩了。
“别！”
见李虎不解，方长解释道：
“大哥，修炼之道讲究一张一弛，劳逸结合，一直苦修反而不美。
我觉得适当的放松一下，才是修行至理。
而且这玩意实在费钱，咱们家底子也不富裕，还是将这些灵石用在刀刃上去吧。”
金塔的重力场，还有修炼场景都是为修士量身定制的好东西，但构造出这么多场景的前提是灵石。
只是为他们二人提供沙暴场景，外加十倍的重力场，金塔每日就要吞入上万灵石。
短短半月就要十数万的灵石。
就是把灵剑门的全年收入都投进去，也不过堪堪维持他们二人的修炼罢了。
这还是在他们修为不提升的情况下。
等他们修为提升，霸体强度提升，普通的修炼场景几乎对他们不起作用，就必须使用更高耗能的场景和重力场。
若是以后对弟子开发，如果只靠宗门补贴，那几乎可以预见的就是一个顶级的吞金兽，多少灵石也不够用。
因此，必须得收费。
还有修炼场景也不能普及，普通弟子给个练功房的样板就差不多了。
方长现在不难理解镇魔塔的名号了。
不靠那些犯人修士充当人肉电池，的确很难维持金塔的正常运转。
方长将自己的预想一说。
李虎先是连连点头，而后又摇头道：
“这些事情说了我也不懂，到时候都听二弟你的就是了。”
方长：“……”
……
两天后。
两艘飞舟于天际遨游。
其中一艘中，秦夫人正与李虎，方长等人说着宗门大会的往事。
“宗门大会已经举办了两届，第一届时还未划分排名。
当时流云山脉鱼龙混杂，修士和武道高手混居。
几个人占座荒山就敢自立一派，有着上百家说得上名号，说不出名号的门派。
而如今十八家宗门之一的地魁门善于寻金探脉，无意中发现了流云山脉中隐藏的灵石矿脉。
后来消息走露，凌云二十五家宗门齐聚灵石矿脉，眼看就要开启一场火并。
可在正气山庄当时的少庄主，如今的庄主凌云的奔走下有十八级宗门选择结成同盟。
这十八家宗门不一定是当时流云山脉中的最强宗门，但他们来得够早，又通时务。
十八家宗门结盟后，将其余不愿结盟的七家宗门驱逐出灵石矿脉后，并以联盟之态将流云山脉中其他的宗门全都赶跑。
当时十八家宗门还未排名，只是以宗门内力量以及对联盟的贡献划分灵石矿脉的份额。
也就有了第一届宗门大会的雏形。
第一届大会，你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夫君秦景崭露头角，让灵剑门的名号走入大众视野。
到了第二届大会之时，他更是以筑基后期的修为，一手离恨剑，以剑仙之姿让众多修士叹服。
可惜当时碧云老祖已突破金丹境界，火龙道人手持上品法宝五龙神火炉，正气山庄的庄主凌霄众望所归，还有一清山的一清老道德高望重，又有筑基巅峰的修为，深不可测。
最后夫君只能让灵剑门排名第五。
但论真正实力，夫君是不输于一清老道，更强于凌霄的。
这一次大会，我不求剑纯你能够压服群雄，只要能保持夫君当年的排名即可。
第五名就能保证咱们灵剑门的份额不变。
这些年来，灵石矿脉的产量没有越挖越少，反而越挖越多，因此每一份份额都代表不菲数量的灵石。
剑纯你若想要灵剑门发展壮大，就千万不可松懈。”
秦夫人语重心长。
灵剑门发展得越好，她的日子才能更好。
当初她没有随着师兄离开，与娘家人长松派那边几乎闹掰。
但随着她在灵剑门内重新掌权，曾经对她不搭不理的长松派竟又偷偷派人与她联系，给她支持。
这越发让她明白了自己的依仗是什么。
因此她是真心实意希望灵剑门越来越好的。
李虎微微颌首：“芳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方长在一旁打击道：
“秦夫人，这次可是有条过江猛龙在，金丹修士啊，你忍心我大哥去和人拼个你死我活嘛。”
秦夫人脸色一僵，看了看李虎，连忙解释道：
“剑纯，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没有把握，我们排名低一点也没关系，你还年轻，等下一届大会发力也不迟。”
李虎责备地看了眼方长，笑着回道：
“芳姨，我晓得你的心意，二弟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况且，一个新晋金丹罢了，我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能不能走到我们面前也不一定呢。”
他的语气淡定，充满了自信。
按照方长跟他所说，十八家宗门虽说各有龌龊，但利益同盟牢不可破。
若是有新人加入，就意味着其他人的利益得到分割。
因此便是金丹真人，想要强势加入进来，也是个未知数。
连雄踞流云山脉多年的碧云宗和火龙宗都不会轻易触碰这个利益联盟，何况一个无根基的外来金丹。
秦夫人早就弄明白了李虎的性格，若是没有几分把握，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
我女婿能与金丹一战！
秦夫人面色一喜，而后大喜，继而狂喜，却是硬生生憋着，不敢叫出声来。
好半天。
方长就和李虎静静欣赏着秦夫人的变脸绝活。
秦夫人终于说话了，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温柔。
“剑纯，你不拿我当外人，连这种秘密都肯与我说，我心中实在高兴，有些失态了。
不过你放心，这话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出去。
当年你初入宗门之时就说三年之内追上你的师父，没想到这才过去两年，你就已经超越了他。
相信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十分慰藉。”
更可能死不瞑目。
方长心中腹诽。
而李虎更是脸色一僵，不再说话了。
秦夫人察言观色，见气氛不对，便岔开话题道：
“由于当年正气山庄凌云的串联之情，大家都念着一份香火情，加上碧云宗和火龙宗一直争着第一的名头，这大会的举办地点无论给谁都不合适，所以最后确定在正气山庄举办。”
她推开飞舟船舱内的窗户，视线看向下方，就见一座气派的山庄园林矗立山腹处。
“那边就是了。”
“正气山庄原是安南道的一个久居盛名的武林世家，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经常为江湖同道主持公道。
许多同道争端也喜欢找正气山庄调解。
后来秘府降世，诸多武林人士为夺修行传承厮杀不休。
正气山庄也因此得到机缘，转为修真家族，就此沉寂下来。
直到灵石矿脉出世，正气山庄才重新走入大家眼中。
而如今正气山庄的庄主凌云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在流云山脉中也算的上好手。
而前任庄主在上届大会败于夫君之手，便退位让贤，为突破金丹境界隐居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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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让正气山庄出名的乃是他乐善好施，匡扶同道的名声。
十八家联盟中，很多宗门都或多或少受过其恩惠。
当初你们师父出事之时，就有人提议找正气山庄主持公道。
不过最后我们还没来得及决定，你们就回来了。
也好在你们回来了，不然受了他们一份情，这次大会还真不好对其出手争夺排名。”
正说着，飞舟速度变缓下降，船舱外传来唐长老恭敬的声音。
“门主，方执事，还有夫人，正气山庄到了。”
飞舟还无法做到自动智能驾驶，因此刚才聊天的时候，都是唐长老掌舵。
飞舟前方，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大门。
门前是一大片空地，不少飞舟都停留此地，只不过飞舟有大有小，有豪华有简单。
即便同是飞行法舟，也是有档次的。
临近大会，大伙都扎堆出现。
有人认识唐长老，正大声和他打招呼，还调笑他灵剑门怎么还用十年前的飞舟，还有一艘飞舟都破成什么样了。
唐长老只得回以尴尬的笑容。
平常他还能回敬几句，但这会儿门主和方执事都在，哪有他做主的份。
然后就见到李虎出现在船头。
场中声音骤然一静。
这两年，李虎在流云山脉算是打出了名声，败于手下的筑基修士不下双掌之数。
上次青牛道人的金丹大典中，火龙道人的亲传弟子都败了，就更让他的名声威隆。
此时，李虎面容严肃，视线盯着刚才调笑的修士，直到那人冷汗都流了下来，他才转身让秦夫人搭着手走了出来。
秦夫人手掌搭在李虎手上，迎着众人敬畏的眼神，只觉得骨头都清了几两，要飘了起来。
她是个庸俗的女人，一生所求，不就是如此嘛。
上一届大会，她只能低眉顺目，作为秦景的附属物出现，但此刻，李虎给足了她面子。
秦夫人眼眶微红，心中无比感激李虎。
另一边。
早已下了飞舟的方长默默扬起嘴角。
李虎这个憨憨，哪知道如此讨好未来丈母娘，都是他刚才传音教导。
不过有一说一，李虎高冷的时候，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他收回视线，招呼铁柱、董天宝、秦晴还有几个暂时不配拥有名字的灵剑门核心弟子下了他的破烂飞舟。
嗯，刚才被嘲笑的飞舟就是他被青牛道人一脚差点踩废的飞舟。
飞行法器太贵，他已经有了追风翅，这飞舟自然就是修修补补，能用就行。
“剑纯师兄实在太温柔了。”
一旁秦晴双手捧心，眼中冒出桃花。
众人：“……”
方长挥手收起飞舟。
正气山庄的人已经迎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身姿挺拔，容貌俊朗的白衣公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在下凌海，正气山庄庄主凌云之兄，特来代正气山庄迎接李门主。”凌海拱手一礼。
修士之间没有特定的礼仪。
有的学道士打个稽首，有的则是江湖老一派的拱手抱拳，还有握手欢迎的等等。
其中男修与女修又有不同。
正气山庄原为武林世家，自然是保留原有的江湖做派。
李虎也拱手还了一礼：“麻烦凌庄主了。”
“哈哈，客房已经为灵剑门诸位同道备好，诸位还请同我来就是。”
凌海笑容满面，很是热情。
在正气山庄门口，倒没有发生什么装逼打脸的剧情。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门口，不管是谁发生冲突，其实都在打主人家的脸。
因此其他宗门即便私底下有些恩怨，也还是给正气山庄这个面子。
很快，在凌海的带领下。
灵剑门一行人就住进了一间名叫芙蓉苑的阁院，有一座阁楼，还有东西厢房，足够三十多人居住。
“这是福管家，李门主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即可，若是他做不了主，就差他来告知在下，在下亲自为门主解决。”
凌海与众人介绍芙蓉苑的管家，一个骨骼精壮，身材魁梧的老汉，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待凌海介绍完，他朝李虎行了一礼：
“晚辈赵福来，见过李剑纯门主，灵剑门在山庄这些日子，就由晚辈照顾各位的生活。”
虽然他的年纪可能是李虎的三四倍，但还是那句话，修真界中拳头大的才是前辈。
李虎微微颌首，习惯性当甩手掌柜。
“我门中事务都由方师弟负责，你有事与他商量即可，他全权代表我的意思。”
方长则朝赵福来露出笑容。
“福管家，这段时间请多多关照，不过我的事务由唐长老负责，你有事与他商量就够了，他做不了决定再来找我。”
方长又给其介绍一脸懵逼的唐长老。
赵福来：“……”
唐长老：“……”
“你好。”
“你好。”
两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结束会话。
第一四零章 交流会
第二天清晨。
方长刚推开门，正好看到唐长老带着几个弟子往外走去。
“唐长老，你带着人往哪儿去？”
唐长老见到方长，笑着回答。
“方执事，我打算带着几个弟子和其他几个相熟宗门交流一下，这也是以前的惯例，算是在宗门大会之前的预热。
你要不要也一起凑个热闹？”
方长一听是打架，就没多大兴趣了。
他昨天听说正气山庄内有一汪温泉，内含奇特物质，能够养颜活血，特别适合保养。
那凌海四十多岁的年纪还和个年轻人一样，这温泉的功劳必不可少。
因此吸引了此次各大宗门随行的众多女眷。
方长决定实地考察一下。
绝对不是为了看妹，顶多算是带妹。
正说着，铁柱从一旁的屋子走了出来。
“哥哥。”
铁柱仍旧是安安静静的美少女模样。
方长露出狼外婆的微笑：“铁柱，我带你去泡温泉，听说泡起来特别舒服。”
少女甜甜回道：“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方长于是愉快地决定了。
“那就先去看打架，等累了再去泡温泉。”
“唐长老，一起？”
已经等了半天的唐长老干笑着解释道：
“方执事，是交流，不是打架。”
方长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都一个意思。”
唐长老无奈苦笑。
……
这次弟子交流会的弟子在正气山庄内的一个湖心小岛上。
嗯，正气山庄里面是有湖的，可想而知山庄的占地面积和雄厚底蕴。
方长暗暗嘀咕一句狗大户。
虽然有了修真者的存在，建房子不要太简单，但这么大面积花费可想而知。
如果放在没有超凡力量的封建王朝时代。
想要修建正气山庄这样一个巨大庄园，没有四五代人的努力，还有数不尽的金钱打底，绝没有这样的规模。
湖心岛。
方长带着铁柱低调地随行在灵剑门的队伍中，左看右看，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弟子。
说起来，他还没正式参加过这种交流会，因此好奇不全是假装。
这次交流会由四个宗门举行。
分别是灵剑门，百草谷，长松派，天工派，都是属于十八家宗门的第二梯队。
宗门之间同样存在圈子。
灵剑门虽然自从上任门主没了后有些落魄，但到底是上一次宗门大会排名第五，还有李剑纯这位新门主的横空出世，拥有实打实的战绩。
所以这次交流会，唐长老隐隐占据主位。
百草谷是一个医修宗门，谷主是位医修，不仅医术厉害，而且实力惊人
医修治人，也可伤人。
何况哪家没个缺胳膊断腿的病痛，说不定就要求到人家身上。
领队的是个模样普通，气质温婉的女修，身后弟子以女修居多，据说是因为谷主是个女修的缘故。
长松派就不用说了，有着秦夫人这根天然纽带，平时两派私下里闹归闹，但明面上两派看起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这次领队的是个白面剑客，穿着一身红衣，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在脸上打了两斤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到他让方长想起了吸血鬼这个词。
长松派是个剑客居多的修真宗门，因为之前的长松派就是个江湖门派，以一手长松剑法闻名安南道。
不过他们门中没有正统的剑修法门，只有东拼西凑出来的剑道功法。
当初长松派将秦夫人嫁过来，除了结盟外，未尝没有谋求灵剑门剑修传承的想法。
天工派听名字就知道了，是一群机关师的宗门。
机关师同样属于外道修士，主攻造物，追求的是器物的极致强大。
以后大唐什么巡空母舰，灵石炮，弑神弩等大杀器都是这群机关师弄出来的，还有男人的终级梦想之一的高达机甲。
他穿越那会儿，已经有疯狂的游戏玩家开始研究了。
所以方长对他们还是挺有兴趣的。
毕竟谁不想开高达呢。
只是天工派的机关师极为封闭，人均技术宅，而且这职业和傀儡师一样，极为讲究天赋，因此天工派的弟子很少，就连这次交流会，来的人也只有大小猫两三只。
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副魂游物外的模样。
主持人是唐长老。
只听他慷慨陈词道：
“弟子才是一个门派的未来，如果一个门派青黄不接，说明其未来注定落寞，如果一个门派传人优秀，那么即便偶尔一时失意，也终将东山再起。
我们灵剑门的新任门主李剑纯门主就充分说明了这个事实。
没有他带领我们灵剑门重新崛起，我们灵剑门注定要沦为这次宗门大会的垫底。
传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另外，闭门造车只会局限目光，天下英雄辈出，远的不说，只论我们一十八家宗门，就有不少后起之辈，连老夫都要叹服。
因此交流会的举行，便是让我们这些弟子认清现实，不要因为在一门一派之中取得小小成就就沾沾自喜，不要坐进观天，要让目光看向同辈，看向天下。
现在就由老夫来个抛砖引玉，钱沐，你来领教众位师兄弟的高招。”
唐长老指着身后一位暂时拥有姓名的男弟子说道。
要说灵剑门现在有什么优秀传人，那是没有的，稍微出息点的几个弟子也都艺成下山去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个，也突破筑基境界涨了辈分。
所以这次带过来的几位弟子都是凑数。
因此唐长老很有自知之明，只说抛砖引玉。
钱沐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来个开场，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最好状态。
他脚下一踏，便跃向一旁空地。
“灵剑门钱沐，请诸位师兄弟赐教。”
他手上一抬，掌心处一枚碧绿色的长针法器正滴溜溜旋转着。
见钱沐的法器是枚长针，百草谷的领队女修笑了起来。
“怎的也是个用针的，小暖，你和这位师兄试试手，打不过就认输。”
她与身后一位鹅蛋脸的女弟子交待道。
“是，师叔。”
女弟子一袭淡粉色长裙，手掌摊开，同样有一枚淡白色的飞针出现。
百草谷大部分修士都是以飞针为法器，区别是一根和几根。
“唐长老，你们灵剑门的弟子不用飞剑，是不是找不出会御剑术的弟子了？”
长松派的白面剑客意有所指道：
“要不然我们长松派支援几个，也免得绝学后继无人。”
唐长老笑呵呵道：
“谁规定灵剑门就一定要剑，我们门主说过，剑在心中，心中有剑，便是我灵剑门弟子，至于用的什么灵术法器，都要看弟子自身的契合度。
即便未来有一日，灵剑门再无一人弟子用剑，那也是灵剑门。”
这话绝逼不是李虎说的。
方长默默看了眼唐长老，难怪这家伙当完墙头草还混得这么滋润，实在是这老小子太会做人。
瞧瞧，李虎都不在这儿，他还毫不脸红地吹捧着一个年纪可以当他孙子的男人。
句句离不开门主指导，门主说过，奉门主之言为人生圭臬。
搁谁谁不喜欢。
白面剑客皮笑肉不笑：“那倒是可惜御剑术的绝学了。”
只有天工派的人依旧沉默。
另一边。
百草谷的女修和灵剑门的男弟子已然交手。
只见两根飞针飞起，在空中交织碰撞。
男弟子脸色严肃，分心二用，手上掐诀，一阵清风环绕其身，脚下踩风，身形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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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枚小小的火球自风中生成。
风助火势，一个法阶下品的火球术在这股风力相助下竟凭空多了三成威力。
接着就是第二颗火球，第三颗火球……
女修不甘示弱，一掐诀，手中一颗种子迅速成长，化作一根青黑色的长藤，好似鞭子一样抽去。
法阶中品灵术——术种化形！
化鞭！
长藤好似长了眼一样，如同灵蛇狂舞，竟是将所有袭来的火球全都抽成了一团团火星散去。
而长藤在上，男弟子心神都被吸引，想要驱使火球避开长藤的防护。
却不知脚下有几棵草种随着长藤滚落，就见草种突然涨大，几片草叶好似绳子一样将男弟子的脚下缠绕。
法阶下品灵术——草种缠绕！
他刚发现，却来不及了。
小草坚韧，男弟子一时间根本无法脱身，此刻正与空中缠斗的淡白色飞针骤然加速，朝着他这个固定靶袭来。
男弟子强行收回心神，火球无人操控，骤然一散，心神全都归于法器长针。
法阶上品灵术——兵甲通灵术！
只见得碧绿色长针蓦然光芒大涨，后发先至，分化成数十根飞针虚影，朝着嘴角露出得意微笑的女修袭杀而去。
既然来不及救自己，那就两败俱伤。
女修脸上笑容一僵，忙又弹出一枚种子，只见种子半空中极速生长，化作一面草盾。
法阶中品灵术——术种化形！
化盾！
呼！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拂而来。
女修发现飞针虚影全都停在面前，而后骤然一散，只有一枚碧绿色的飞针哀鸣一声，掉落在地。
而随着女修转向防御，男弟子脚下也得了生机，法力一震，就震断无人操控的灵草。
但女修的飞针已至，眉心凉意大放。
他面露颓丧之色，他以为女修会回防的，没想到女修表面看起来柔弱，却也有两败俱伤的决心。
至于危险，他倒是不担心。
毕竟众多师长在此，他还不至于被伤了性命。
果然，就在长针快要攻到他面前之时，那长针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再无法寸进。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也传来一阵刺痛，自己的法器也被拦住了。
百草谷的领队女修召回弟子，朝唐长老笑道：
“唐长老，此局算平局如何，两位弟子都没受伤，算是给今天开了个好场。”
唐长老摇摇头道：
“输了便是输了。你家女弟子心善，老夫可不傻。
若是将刚才普通的草种换成你们百草谷秘制的毒草种，我这弟子早已倒下，哪还有还击的机会。
你们百草谷的灵术种依旧如此厉害，对于低阶灵术的辅助实在太大了。”
领队女修谦虚笑道：“不过小道罢了，低阶灵术种还好，到了高阶灵术种，一种难求，最终还是得看自己的真正实力。”
“钱沐，回来吧，记住今日教训，战斗之时不留三分心神在自身，就会被别人抓住机会。
你还得感谢这位师妹对你手下留情。”
唐长老一副指导的架势。
男弟子原本还有不甘的表情听到唐长老的话也是一阵恍然，他看向已经回归队伍的女修，朝其拱手。
“感谢师妹手下留情。”
“只是切磋而已。”
女修回以笑容。
男弟子只觉女修的笑容如此好看。
就在此时听湖对面传来一声调笑。
“这么打来打去，你跟我客气，我跟你客气，何时才能见血？
唐老跑、薛娘炮、郑木头，还有素姑娘，不介意我们圆觉寺也参加你们的交流会吧？”
话音落下。
就见湖面泛起波澜，金光照耀，一群袒胸露乳，手持戒刀的光头大汉踏水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和尚，生得是一个凶神恶煞。
他斜穿着半边衣服，一只衣袖绑在腰间，胸口上纹着一尊擒龙降虎，云雾缠绕的罗汉。
本来看得还有点瞌睡的方长骤然来了精神。
挑场子的来了！
懂事的铁柱这会儿已经递上了一袋子炒好的瓜子。
方长一愣，然后摸了摸铁柱的脑袋。
“知我者，铁柱也。”
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双人马扎，和铁柱坐在众弟子身后，静静等待好戏开锣。
唐长老，白面剑客都是面色一怒。
虽然他打起架来经常第一个跑，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人叫做唐老跑实在是欺人太甚！
虽然他脸白，嗓音细，爱女装，但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简直欺人太甚！
至于被叫做木头的天工派长老只是抬头看了眼和尚，就继续魂游物外，然而他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条大狗。
而百草谷的女修倒没有动怒，只是看着一众和尚，眼神有些嫌恶。
“你们这群欺师灭祖的王八蛋，以为剃个光头就是真和尚了吗？这里不欢迎你们，给老夫滚！”
唐长老率先发难。
白面剑客也是尖声道：
“圆觉大师已经圆寂，这一次你们圆觉寺就要除名十八家联盟之中，你们不夹着尾巴做人，竟还敢出现！”
第一四一章 一波三折 （求订阅）
圆觉寺是十八家宗门中唯一的佛家宗门。
首任主持圆觉大师本是一山野闲人，后机缘巧合下得到一道佛修传承，于是自行剃度做了个和尚，还一手创建了圆觉寺。
圆觉寺传播佛家奥义，最出名的就是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理念，认为人人可渡，只是未曾遇佛而已。
在此理念下，圆觉寺一开始收纳了不少恶徒。
好在有圆觉大师约束，这些恶徒似乎还真的洗心革面，不再为恶了，也算功德一件。
加上圆觉大师一心向佛，做了不少好事，为圆觉寺攒了不少好名声。
但也正是如此，为圆觉寺埋下了隐患。
两年前，秘府出世。
圆觉大师因与人争斗，受伤返寺，不久后圆觉寺就对外宣称圆觉大师伤重不治，圆寂而去。
但不少人都怀疑是徒弟们弑师。
不过因为当初十八家联盟之时，为了保护排名落后的宗门不被上面的宗门以各种理由吞并。
大家一起签订了互不干涉宗门内部事务的协议。
所以即便外人对圆觉大师的死有所怀疑，但没有圆觉寺的主动邀请，其他宗门并不能主动干涉进去。
当然，协议归协议，想要干涉还是有很多办法。
主要还是圆觉寺虽然没了圆觉大师这个领头人，但实力仍旧不弱，之前排名十八家宗门第八，可论真正实力比之长松派也弱不到哪儿去。
特别是圆觉大师来者不拒的理念，更是让圆觉寺的实力扑朔迷离。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怪只怪圆觉大师识人不明。
结果短短两年，圆觉寺竟就从之前恪守清规戒律的佛门寺庙变成了喝酒吃肉，争强斗狠，藏污纳垢的假庙。
甚至据说圆觉寺中还有魔修出没，这次宗门大会已经有传闻说要将圆觉寺踢出宗门联盟名单。
此时听到唐长老和白面剑客的讥讽，圆觉寺的大和尚却是大笑起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主持师兄乃是伤重不治，我们也很伤心，你们如此诽谤是何居心？
至于联盟会不会把我们圆觉寺踢出去，你们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
当初签订联盟协议的副本可还在我们庙中供着呢。
只要我们不违反协定，谁也踢不了我们。”
这就是大和尚的底气。
否则今天踢了圆觉寺，明天就能把其他宗门踢掉，然后剩下几个大宗门独占灵石矿脉。
因此就算其他小宗门看圆觉寺不顺眼，也不会因为几分恶名还有莫须有的理由同意除名圆觉寺。
说着，大和尚嘿嘿一笑：
“不过你们想要教训和尚倒也不难。圆觉寺的弟子都在这儿，你们随便挑，打死无算。
和尚我是带着诚心来切磋的。”
不待唐长老等人答应，他继续说道：
“当然，如果你们只敢嘴上吹牛，和尚也不怪你们胆小，立马转头就走。”
话都架上了，这要是再不跟他打一架，以后也没脸混了。
只见白面剑客声音一冷，朝身后一个气质阳光的青年剑客道：
“邱师侄，你去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要留手。”
青年剑客名为邱明，乃是长松派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离筑基只差一个念头。
因为筑基丹都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只是他自己想要在这次宗门大会上先扬名，然后再突破，因此才按捺未动。
毕竟突破筑基境之后，辈分自动涨了上去，就算不得同一辈弟子了，再出手纯属以大欺小。
至于扬名的好处。
嗯，帅就够了，还要什么好处。
邱明提剑出列，剑鞘随意一挑。
长松派作为前武林门派，还保留着不少江湖习惯。
比如他们的剑器明明可以收入丹田或者储物袋中，偏偏喜欢背着或者手提着，表明自己剑客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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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吧。”
邱明指中了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和尚，说是和尚也不太合适，没那气质，他更像一个光头大汉。
大汉抹了一把光头，眼中绽放凶光。
“圆觉寺慧明，请赐教！”
大汉还挺讲礼貌。
见此情形，邱明也没失风度：“长松派，邱……”
话还没说完。
轰！
空气传来爆响。
大汉手臂肌肉暴涨，手中的戒刀如同一轮新月，直接砍爆了空气。
圆觉寺的佛门传承名为罗汉金身，一种体修之法。
而佛家体修职业名叫金刚，追求圆满不灭，金刚不坏之意。
其实和霸体也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所属体系不同，一个归属佛家，一个归属道家，导致两者有细微的区别。
白面剑客尖声道：“卑鄙！”
大和尚冷笑：“战斗就是战斗，敌人可不会和你讲风度，薛娘炮，难道叫你一声娘炮，你真就婆婆妈妈了。
和尚我可是早就说过，生死无算！”
邱明失了先手，被大汉手中戒刀逼得连连后退，竟是暴退数百米，直接逼入湖面。
湖面水软，大汉无法做到在地面上一样借力，邱明终于找到机会剑器出鞘。
只见无数湖水被剑尖所引，化作道道水幕，挡住大汉的霸道攻势，来回颓势。
方长磕着瓜子看戏，想了想，觉得还差点了什么。
于是他叫来唐长老排排坐，让他帮忙解说。
“老唐啊，咱们灵剑门还是其他门派和这圆觉寺有仇？怎的一上来就找上了我们？”
方长递过去瓜子，做倾倒状。
唐长老愣了下，然后赶紧伸出手接住，下一瞬手心就多了一捧瓜子。
“咔嚓。”
方长上下牙齿一碰，一颗焦糖味瓜子就脱壳而出。
“别跟我客气，焦糖味的，嘎嘣脆，吃完还有。”
唐长老捏着一颗瓜子，明明刚才很生气，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了。
“方执事，咱们这……是不是有点高调了？”
唐长老感受着周围刺眼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刻除了关注湖心战斗的人，大半的人竟然全都看着旁若无人地嗑瓜子的方长。
之前倒还好，主要是刚才他一坐下来，其他人的目光不自觉就跟着而动，想看看他这时候做什么。
然后……
就看到了态度十分嚣张的方长。
方长一脸迷惑：“高调吗？”
他看向此刻都看着他的人，问道：“我高调吗？”
众人：“……”
他们目光转向湖面战场，心想这时候就不要跟一个疯子计较了。
但也有少数参加过青牛道人金丹大典的人认出来方长的身份，开始窃窃私语。
“好了，他们都不觉得。”
方长心满意足。
唐长老苦笑一声，高人行不凡事，反正他看不透，那么跟着磕瓜子就好了。
想起刚才方长的问题，唐长老回道：
“圆觉寺和我们四家都没有仇，实际上他们突然来找麻烦，我也很奇怪。
圆觉寺如今声名狼藉，这时候应该收拢爪牙才对，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勇气，来同时惹我们四家宗门。
关键得罪了我们对他们没好处才对。”
他与方长说起了圆觉寺的来历，并着重讲述了圆觉大师的死因不明。
方长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们既然与他们之前没有恩怨，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唐长老神情一正：“什么？”
方长道：“你说今日圆觉寺若是能够以一敌四败了我们，那么他们能得到什么？”
唐长老：“四大派的记恨？”
“还有呢？”
“名气？”
唐长老又摇摇头：“大家都知道交流会是给门下弟子交流经验用的，连筑基修士都没出手过，这么点名声有什么用。
况且他们如何笃定自己能胜？”
方长摊了摊手：“不求名不求利，又没有必胜把握，反而故意激怒我们，难道是上赶着被我们打脸？”
方长目光看向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小兴奋的大和尚，幽幽道：
“我猜我们是被当靶子了。”
“靶子？”
唐长老愣住了。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求胜，还记得他唯一重复了两句的话是什么吗？”
方长的思路也随着与唐长老的诉说渐渐清晰起来。
“生死无算！”
“他们在求死，还有杀人！”
正说着，湖面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邱明无愧为长松派的得意弟子，尽管失了先手，但能够迅速借助地形之利扭转颓势，而后稳扎稳打，竟已占上风。
他恼恨大汉的偷袭，加上师叔的吩咐，因此并未留手。
只见他手中剑器一扬，剑身上有青蓝色的水波泛动，而后空气中传来汩汩流动的水声。
湖水点点滴滴地升空而起，环绕在他周身，而后水滴聚集，化作一条透明的水龙，张牙舞爪。
剑气化形！
这本是筑基境剑修才有的本事。
但此刻邱明借助手中剑器和地利，转化湖水，虽没有剑气化形的威力，却也有了几分神韵。
水龙朝大汉奔袭而去，途中水滴迸射，好似一道道利箭，落在湖面，射出一条条弹道。
而手持戒刀的大汉更是避无可避。
他大喝一声，浑身绽放出一层金光，但已无济于事。
砰砰砰！！！
大汉的身体被水龙穿胸而过，留下一个足有拳头大的窟窿。
而那些如箭般的水滴更是打在他的正面，砸出一个个小坑，血水染红了湖面。
大汉轰然倒下，砸出大片水花。
邱明面色一变，几乎站立不稳，落入水下。
怎的没人挡住他的攻击？
这大汉能与他斗上这么多回合，便是在他们长松派也算得上精英弟子。
若是有人杀了他们长松派的精英弟子，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否则以后宗门还有什么向心力，弟子又谈得上什么忠诚。
下一刻，他就脚下一点，朝着师叔方向跑去。
“好胆！”
果然，圆觉寺的大和尚勃然大怒。
“竟敢杀我弟子？！”
他大手一拍，空气中凝聚成一只金光闪闪的手掌，就要向邱明抓去。
白面剑客反应不慢，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剑气轻易划破法力手掌。
“你自家弟子不保护好，还能赖上别人不成？”
他其实也奇怪大和尚为何不救自家弟子，但是大和尚都不救，他就更没有救的理由。
何况他心神大部分留在自家弟子身上，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和尚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突然变得满是仓惶之色，似乎被刚才的一剑吓破了胆子。
“你们，好！长松派，灵剑门，百草谷，天工派，你们竟敢如此欺我圆觉寺！”
“因为就没人能够制得了你们吗？”
“我圆觉寺虽然建寺不久，但也不是没有前辈！”
“你们今日仗势欺人，就休怪我们圆觉寺以大欺小了！”
“叫人，叫人！”
他身后弟子赶忙掏出一个球形法器，往天空一扔，法器爆开，就有一个金色的大佛坐卧天际，久久不散。
这是圆觉寺的求救信号，名为大佛金光，十分珍贵。
如果有人见此信号后相救圆觉寺之人，就能让圆觉寺欠下一个人情。
圆觉寺建寺数十年，只出现过一次。
那是圆觉寺内乱之时，圆觉大师以此信号召唤流云山脉的其他宗门相助。
事后，圆觉寺为了答谢，付出了圆觉寺整整三年的灵石份额。
此刻信号出现，整个正气山庄的人怕是都会被吸引过来。
而大和尚的表演惊呆了一地眼球。
连方长都觉得手上的瓜子不香了。
他猜到圆觉寺可能另有所求，但没想到刚才还生死无所畏惧的大和尚突然来这么一手。
“你？！”
白面剑客脸色一变：“伏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大佛金光都放了出来，是想与我们不死不休吗？”
伏恶便是大和尚的法号。
大和尚冷笑道：“今日你们杀我弟子，我就要大家过来主持公道。”
“明明是你自己说生死无算的！”
白面剑客叫道。
大和尚继续冷笑：“谁能作证？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杀了我的弟子，还出手拦我救我弟子。”
白面剑客被气得半死。“这里的人都能作证！”
大和尚却道：“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自然要帮你。”
白面剑客正要说话，就觉空气一沉，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谁在欺我圆觉寺弟子？”
随之而来还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
“金丹真人！”
白面剑客面色更白了。
他这时候再傻，也明白自己卷入了一个大漩涡。
但他还有个问题，圆觉寺哪来的金丹真人？
第一四二章 影魔（求订阅！！）
“金丹真人？！”
众人发出惊呼，心中浮现出与白面剑客一样的疑问。
哪来的金丹真人？
圆觉寺若有金丹真人，哪还会混到现在这般声名狼藉的地步。
只见一个黑袍银发，身材枯瘦，脸颊干瘪的阴鸷老者从天而降，周身似是环绕着一层朦胧的黑雾，不时能看见几个人脸浮现，扭曲着好似冤魂的呐喊。
“何人敢欺我圆觉寺？”
阴鸷老者再度开口，声音阴冷，好似一股冷风吹过众人的背后，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大和尚见到老者，立马就扑了过去，跪倒在地，大声喊道：
“师兄，你可来了！我那慧明徒儿死得惨啊，全身都被打爆了，连个全尸都没有剩下。
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谁能想到外形如此凶恶的大和尚，竟然也能做出这副姿态。
一时间众人心中对其又是鄙夷又是忌惮。
白面剑客咽了口唾沫，强打精神问道：
“前辈是何人？我可没听说过圆觉寺还有前辈这号人物在？
这是我们长松派和圆觉寺的恩怨，是十八家宗门联盟的内部事务，前辈便是金丹真人，也无权过问我等事务。”
阴鸷老者冷笑一声回道：
“本座原有个诨号，但即入空门便不再提，如今你可叫本座法号圆空，乃是圆觉师弟希望本座修行圆满，大彻大悟之意。
本座乃是圆觉寺之人，如何管不得圆觉寺之事？”
伏恶大和尚也在旁帮腔道：
“三年前，圆空师兄大彻大悟，皈依我佛，乃是主持师兄亲自代师收徒，将其收入我寺。
因主持师兄敬佩其佛法，准其带发修行。”
在场众人：“……”
你就是能叫佛祖过来，他也没有一点像个和尚的样子。
因为大和尚令弟子放出大佛金光的求救信号，此刻聚集的人手越来越多，十八家宗门几乎全都聚集。
有人暗中叫破阴鸷老者的身份。
“他是影魔！”
“青牛道人之后的第二位新晋金丹真人——影魔！”
“他不是要重建万影楼嘛，怎么和圆觉寺搅和到一起了？”
“没听见吗，人家现在皈依佛门了，啧啧……”
“早就说过圆觉大师的理念有问题，现在果然出事了。”
“圆觉寺的声誉毁于一旦喽。”
“可怜圆觉大师死后都不得安宁。”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方长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也琢磨出点味来了。
影魔之名，他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之前他还想着这家伙扬言要重建宗门，加入十八家宗门联盟之中，这次大会起码有场龙争虎斗。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空放一枪，背地里勾搭上了圆觉寺。
这算什么？
借壳上市？
这招空手套白狼，和他当初跟李虎一起图谋灵剑门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李虎是有秦景的独门绝学，又有秦景的遗物，门主令牌，加上他们初出茅庐的身份，完美契合关门弟子的特点。
因此大家也就认了这笔糊涂账。
可影魔不同。
影魔作为安南道新晋金丹真人之一，自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据传他以流云山脉逃亡宗门弟子的身份，招揽同样流离失所的其他宗门弟子，成立杀手组织影杀，专门干一些见不得的脏活，偶尔客串劫掠者、修真盗匪。
组织里全员恶徒。
当年死在方长手里的黑白双煞，都算得上影杀的兼职外围杀手，否则也不会收到杀手订单。
作为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想要加入十八家宗门联盟，分润灵石矿脉的利益，困难自然十分巨大。
方长一开始估计，影魔可能会大闹宗门大会，甚至要和碧云老祖以及火龙道人做过一场，才会消停下来。
到时候根据双方实力，该补偿的补偿，该放过的放过。
当年影魔出身的万影楼被灭，那是一笔糊涂账，十八家宗门都算有份，不可能以这个理由放弃十八家中的任何一家。
所以最后宗门联盟态度必定强硬。
结果影魔竟然另辟蹊径，找到了个这样的办法——打不过就加入。
圆觉寺广收恶徒的名声早有传播，圆觉大师有教无类，来者不拒的信念更是深入人心。
因此影魔硬要说自己几年前拜入圆觉寺中，竟然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可能。
而且如今圆觉大师圆寂，死无对证，其他圆觉寺的弟子又和伏恶大和尚一样，承认影魔化名法号圆空。
于是这下子一场入侵战争，就瞬间演变成了联盟内部事务。
至于今天圆觉寺表演的这一场闹剧，归根究底的理由只有一个，把事情闹大，让影魔有一个光明正大出场的借口。
由圆觉寺扮演弱者形象，其他人便是想要出手，也得顾忌几分名声，毕竟还有影魔这个金丹真人。
除此之外，方长实在想不到圆觉寺突然出面得罪四家门派的理由。
这场比试，预谋已久，既是借口，又是彰显实力。
而牺牲的弟子，谁在乎呢。
不过他能成功吗？
如果这招借壳上市的套路能够成功，那么今后十八家宗门中若是没有金丹真人坐镇，怕是会一一走上相同的命运。
毕竟谁家还没个走失的老祖宗啊。
但凡宗门骨头软一点，怕是就会被外来的金丹修士夺去满门基业，灵石矿脉的诱惑太大，他们守不住。
方长偷偷收起马扎和瓜子，静待事态发展。
反正如今顶雷的是长松派，又不是他们灵剑门，自己乐得看个热闹。
听到影魔的身份，白面剑客脸色更白了。
金丹真人的实力他并不想以身试法。
但此刻他又不能低头。
他额头冒出冷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看似害怕，实则拖延时间。
终于在他不知道多少次祈祷中。
正气山庄这个主家姗姗来迟。
“且慢！”
“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
一个高冠博带，气质儒雅成熟的中年男子乘风而至，来人正是正气山庄的庄主凌云。
他站在长松派和圆觉寺中间，表明自己不偏不倚的态度。
“发生意外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不如给我一个面子，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凡事都有个解决的办法。”
“好，我倒想看看你们打算给我个什么交待。”
阴鸷老者眼中闪过几丝得意，面上却保持愠怒。
白面剑客嚅嗫开口：“此事我无法做主，还得问过我家掌门。”
“此事好办。”
凌云朝一边喊道：“段掌门，你觉得如何？”
原来长松派的掌门早已到了，只是一直未曾露面。
话音落下，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颇为精干的男人。
他不曾佩剑，气质也没有多么高邈，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会发光一样。
而他正是长松派的掌门段一平。
“有凌云兄出面，我自不会反对。”
凌云展颜笑道：“那好，趁着各位朋友都在，大家都听听，也免得真有人仗势欺人。”
“谁先来说？”
“我来！”
白面剑客听到凌云的话，精神一振，将刚才的事情如实诉说了一遍。
“……此事其余三派都能为我作证，绝无半句虚言，那圆觉寺挑衅不成，还借此诬陷，实属可恨！”
凌云听后，看向圆觉寺方向。
“伏恶首座，对于薛长老的话，你有没有意见？”
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影魔的存在。
影魔出现的时机挑的太好，作为地主，他这时候必须先处理两派争端。
而影魔的具体身份，没有碧云宗和火龙宗两位真人在，单凭他个人根本压不住。
甚至这时候两位真人不出现，可能就已经表明了某种态度。
他若是枉做坏人，反而得罪了影魔这位新晋金丹真人，今后见面大大的尴尬。
而得到影魔撑腰的大和尚此刻继续着他的表演。
“胡说！完全是胡说！”
“明明是他们四家门派联合在一起，仗势欺人，可怜贫僧那徒儿，花样年华，还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就因为他们的切磋一下，丢掉了性命。”
“所幸我圆觉寺还有圆空师兄在，否则今日我们圆觉寺今日就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贫僧知道我们圆觉寺的僧人出家前犯了错，但谁人不会犯错，主持师兄教我们向善，我们已经改了。
你们却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
“贫僧可怜的徒儿啊！”
说着，大和尚眼睛红红的流下泪来。
“佛祖在上，贫僧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否则死后会下拔舌地狱。”
四派之人：“……”
这下子他们如何也不会信佛了。
白面剑客这会儿脸都气红了。
“一派胡言！”
大和尚却叫嚣道：“那你敢发誓吗？刚才是不是你叫你的弟子不要留手，这才打死贫僧的弟子。
这话是也不是你说的？
你敢发誓不是吗？！”
白面剑客怒指大和尚，目眦欲裂：“明明是你先挑衅！无耻！实在无耻！”
大和尚看起来更加愤怒：“贫僧只问你，那话是不是你说的，如果不是，你敢发誓吗？”
就在此时，百草谷的女修终是看不下去了。
“伏恶，你不要巧舌如簧，薛师兄所言无虚，完全是你们挑衅在先，又不肯救助自家弟子，此事我百草谷可以作证。”
“天工派也可以作证。”
一直沉默的天工派修士开口说道。
“灵剑门亦是！”
唐长老眼神看过方长，见其微微颌首，立马腰杆挺直，超大声应道。
大和尚直接以一喷四：“你们四家蛇鼠一窝，自然互作伪证，贫僧不信天下就没有公理了！”
凌云知道这事扯不清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向着谁都不好。
他心里想着以后要是谁要在他家地盘再办什么交流会，要么签好生死状，要么布置好留影水晶。
否则光凭一张嘴，没理也能搅三分。
况且此时此刻，真相重要吗？
凌云看了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压迫感十足的影魔，默默叹了一口气，问道：
“圆空前辈，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影魔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将凶手交出来，另外四家一同向本寺死去弟子道歉，那么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凌云再次看向段一平。
段一平脸上维持着从容不迫的淡定笑意，即便听到影魔威胁，也只是不咸不淡道：
“我相信薛长老的话，交出弟子，我更加办不到。”
影魔阴冷一笑：“你在激怒本座？”
段一平还是淡定的样子：“这里是正气山庄，是十八家宗门联盟之地，前辈想要以大欺小，怕是找错了地方。”
此言一出，不仅自家门派弟子感动，还有其他三家弟子都觉得这位段掌门有担当，不畏强权。
只有方长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段一平。
这位秦夫人的掌门哥哥，既然可以用妹妹联姻，不该像如此强硬之人。
难道另有隐情？
“好好好！！”
影魔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空气中压力更增，一道巨大鬼影自他身后窜起，好似要包裹半个天幕。
凌云身前一道清光荡出，驱散身前威势，保持体面样子。
“前辈，这里是正气山庄！”
影魔停下动作，深深看了眼凌云，说道：
“既然如此，本座便给正气山庄一个面子，但是此事不能不了结，那么就按照联盟协定，上生死台吧。
当然，要是你不认为本座是圆觉寺之人，那么本座出手就不用讲规矩了。”
为了避免十八家宗门内战，被大宗门找到借口吞并，所以当双方不可避免发生争端，走到最后还有个生死台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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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会请碧云宗和火龙宗两宗裁判，一旦上台，生死勿论，同样恩怨全消。
谁若事后报复，就要扣除其所属的灵石份额，并且分给其他宗门，因此大家都愿意做这个监督者。
但十八家宗门都比较克制，谁也没闹到上生死台的地步，平常就是算冲突起来，彼此都会留手。
主要也有联盟建立年限比较短，还有修行资源逐年丰富的原因。
段一平微微颌首：“就如此吧。”
“我派弟子便是死，也要站着死！”
身后弟子邱明感动得泪眼涟涟：
“师父，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
“就在后日的大会上，请碧云老祖和火龙道人作为见证，生死台上，不见不散！”
影魔见段一平这都不松口，也是带人拂袖而去。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其他三派。
“对了，你们四家都可以上！”
第一四三章 打死影魔够不够？（三百月票加更！）
影魔带人离去，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随之散去。
但圆觉寺莫名其妙多了个金丹的事情却是在片刻间传遍了十八家宗门。
汹涌的暗潮骤起。
方长能看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影魔加入圆觉寺绝不单单只是与长松派的恩怨，也关系到其余所有宗门的切身利益。
圆觉寺有了竞争前三的实力，其他人排名，灵石份额就此下降是其一。
其二就怕以后有金丹真人有样学样，排名后面的其他宗门都得多出个同出一源的老祖宗来。
当然，现在就是有人想学，也不可能学会。
因为安南道的金丹真人明面上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根本不够用。
但随着青牛道人和影魔的先后突破，可以预见未来将会有更多金丹真人的出现。
到时候，没有金丹坐镇的宗门都将成为新宗门崛起的垫脚石。
于是短短两天时间。
十八家宗门就开始了私下抱团，结盟，以徒抵抗新金丹真人的压力。
同时也有人向碧云宗和火龙宗请求彻查影魔的身份，期望将其驱逐出十八家宗门联盟，恢复以往的秩序。
宗门大会前夕。
长松派掌门段一平秘密联络灵剑门、百草谷、天工派三家宗门一聚。
方长与李虎来到聚会地点——正气山庄外的一处无名山峰上。
“相信大家都明白段某请各位过来一聚的目的。”
段一平站在山崖边，一袭青黑色外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说话慢条斯理，有一股亲和力。
“影魔作为新晋金丹真人，来势汹汹，这次长松派恰逢其会，当了其立威的靶子。
诸位也和段某打过交道，明白段某是个什么性子，赔礼道歉，唾面自干，段某不是干不出来。
但这一次段某没退。
因为段某这一退，就意味着十八家宗门联盟中就再无我等小宗门的存活之地。”
“段兄不必多说，道理我们都懂，长松派若亡，下一个就可能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
这一次，我必定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容貌靓丽的女修，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是百草谷的谷主花柔，虽是医修，却擅长用毒。
天工派的掌门是个木讷的中年男子，他却是摇摇头道：
“段掌门，宗门联盟争端我们天工派无意涉足，这一次过来，我是想向你说声抱歉。”
天工派是个技术门派，自认中立。
段一平面露失望之色，却未阻拦其的离开。
“人各有志，白掌门以后莫要后悔就好。”
中年男子微微躬身，以示歉意。
而后他手心一翻，扔出一颗暗红色的圆球。
圆球在空中咔嚓咔嚓一阵变化，传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化作一只机关大鸟。
中年男子踏上机关大鸟，翱翔而去。
“以为置身事外就不会有事吗？愚蠢！”
花柔秀眉一皱。
“天工派乃是火龙宗的重要合作伙伴，有火龙宗庇护，白掌门有此想法，也不为过。”
段一平帮忙解释道。
然后他看向李虎问道：“李门主，你的意思呢？”
李虎脑袋其实有点乱。
因为他根本不懂一个新的金丹加入进来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麻烦，怎么一下子就扯到门派的生死存亡上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
金丹而已，谈不拢就打，又不是打不过。
很难吗？
要他考虑这些，着实有些为难了。
于是他想了想，目光看向方长：
“我二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嗯，还是交给二弟来解决好。
他就负责执行。
其实要不是方长要他来，加上芳姨和晴儿师妹的面子，他根本就不想过来。
段一平视线随之看向方长。
对于方长的名声，他其实有所耳闻，这个人被他妹妹信中称之为灵剑门的影子门主，说话比真门主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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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朝段一平笑了笑，说道：
“段掌门，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次你请我们过来，不就是为了结盟嘛。
可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还能一劳永逸。”
两天时间，其他人在担心影魔加入宗门大会的影响。
可方长已经再进一步，试探出碧云宗和火龙宗的一点态度来。
显然，在两宗眼中，十八家宗门太多了。
以前两宗对立，需要这些小宗门作为缓冲，来维持和平。
但随着第三方力量的加入，以及新人崛起打破了双方平衡，还有庞大的利益存在，就足够他们两宗撕破协议了。
恐怕段一平就是看出来两宗的态度，所以才一反常态，硬怼起了影魔。
他必须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足够的实力，才不会让两宗让长松派作为第一批祭品。
而他则是等了两天，才慢慢品出味来。
“什么？”
段一平被方长的笑弄得有些背后发凉。
方长道：“即便是联盟，但也不够保险，毕竟大家利益不同，还是有所分歧，当初的十八家宗门联盟如今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所以不如我们直接再进一步，干脆融合吧。
今后长松派加入灵剑门，我可以代灵剑门保证，保留长松派的独立性，允许你们再立一脉。
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当然，花谷主要是愿意的话，也能加入，和段掌门一样的条件，我们十分欢迎。”
方长朝女修露出恶狼的微笑，两排大白牙。
“方……方执事，你在开玩笑吗？”
段一平也只不过是想当这个小联盟的老大，先应付这一波危机，以后再慢慢谋划。
谁曾想方长胃口这么大。
花柔蹙起眉头，声音变冷。
“我不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
方长轻咳两声，一脸淡定道：“两位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你们都应该知道影魔的加入意味着什么，十八家宗门中，除非拥有金丹级别的战力，否则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这次碧云宗和火龙宗的态度再清楚不过，我们不必对他们抱有幻想。
与其等到他们今后一口口吞下我们，不如我们主动点，自立一宗！
十八家宗门联盟为了什么而存在？
不就是一条灵石矿脉吗？
这样子如何，你们两家每家都是百分之四的份额，加上我们灵剑门也不过百分之十四。
但我们三家融合之后，我有把握拿下两成！
到时候你们两脉都拿百分之五，灵剑门主脉拿百分之十，岂不美哉？”
利益当前，段一平和花柔也没那么抵触了。
“你有把握拿两成？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方长顿了下，向前几步，视线看向前方高空，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
他负手背对两人，淡淡道：
“打死影魔够不够？”
话音未落，空气骤然一静，段一平和花柔都露出惊骇之色，只觉方长那略有些单薄的背影此刻竟如高山般巍峨。
第一四四章 密谋和新规矩
就在方长终于找着机会装逼之时，有人同样没闲着。
正气山庄中心。
一座足以俯瞰半座山庄的高楼，名为正气楼。
顶楼平台。
四个人正煮茶论道。
若是有十八家宗门之人在场，见到这四人，定是要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赫然正是碧云老祖，火龙道人，影魔，还有正气山庄的前任庄主凌霄。
这位前任庄主满头白发，但是相貌却是青年模样，肤色白皙，充满活力。
若是把头发染黑，恐怕比他儿子还要年轻。
前三人都是金丹真人，此刻凌霄能够与他们平起平坐，其修为境界不言而喻。
显然这位隐居的前庄主已然悄无声息地突破金丹境界。
“凌兄倒是好雅兴，躲在这正气楼中，自成一家，哪管楼外春秋与冬夏，这份闲情，让老夫着实羡慕。
如今已成真人，坐看风云。
正气楼上，风景独好啊。”
碧云老祖端起茶杯，看着天外云卷云舒，喟然感概。
凌霄自矜笑道：“本是苟延残喘之人，借助天地之力，外加几分运气，说起来不过是侥幸罢了。”
“能成金丹，所有的突破都不是侥幸，凌霄，你个老家伙还是那么虚伪。”
火龙道人性烈如火，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
换而言之，就是嘴臭。
但谁让他实力摆在那儿，碧云老祖和凌霄闻言都是苦笑不已，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至于心里已经把他弄死了几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只有第四人，影魔作为新加入的金丹真人，此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全程尬在那儿。
“闲话少说，既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那咱们就把话说直接点。”
说话时，火龙道人手上把玩着一个火红色的圆形小炉子。
炉子三足，炉身上缠绕着五条火龙，五个龙头向上，做喷火状，栩栩如生。
他突然将炉子放下，说道：“三十年过去，有些宗门沉迷于以往的成绩，越发跟不上我们的脚步了。
就如排名末尾的那几个门派，这次宗门大会竟然连掌门都没来，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认输。
反正怎么都有保底分成，所以干脆认输。
对于这种人，资源给了他们也是浪费，不若直接给我们用来培养更多的弟子。
这一次宗门大会，我打算只留下一半，也就是九家，你们的意见呢？”
“九家？”
碧云老祖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凉。
“是不是太多了点，凌兄，你觉得呢？”
凌霄点点头：“夏兄所言极是，以前流云山脉鱼龙混杂，我们只得抱团取暖。
但一直以来，都是我等在前奋勇杀敌，才有了如今宗门联盟的盛况。
那些末尾排名的宗门不过占了一时际遇，如何能坐享这份成果。
当初结盟之时，我们不少人连筑基境都未曾突破。
可如今呢，有的人仍在筑基境蹉跎岁月，有的已经冲击金丹境界。
不肯努力，就该被淘汰。
这三十年的分成，算是对得起当初的结盟之情了。”
“九家仍是太多了，便算五家吧。”
“碧云宗，火龙宗，正气山庄，圆觉寺，剩下一家，总得给他们留点念想。”
言下之意，没有金丹真人，便没资格加入他们的新联盟中。
火龙道人眉头一皱：“只留五家？太少了，一清山，天工派，灵剑门，光是这三家，哪一家实力都不可小觑。
他们若是闹腾起来，难道我们都要亲自出手镇压不成？
一旦我们出手，只会让别人捡了便宜去。
别忘了杨庐那个老狐狸一直虎视眈眈，我们逼得太多宗门反叛，一旦他们为报复投入节度使府中，到时候节度使府白捡一个大便宜，也为我们平白培养一个大敌？”
这才是他们不愿使用最终暴力的原因。
否则他们这些金丹真人已经达成协议，哪里需要给他们留下其他的名额。
多分一份，那就是数十万灵石，谁不喜欢。
不过修行从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打杀杀，没有镇压一切不服的力量之前，妥协就会无处不在。
碧云老祖沉吟片刻，说道：“一清道长三十年前便是筑基境界，还与老夫并称，虽说近十年来少有出手，但实力不可小觑。
他若还未老迈，甚至暗中突破金丹境界，到时候给他们一家名额就是。
但天工派怕是火龙你的私心吧。
他们的机关造物虽然厉害，但不擅斗法也是他们的缺点，老夫知道天工派是火龙宗的合作伙伴，你私下里给了他们什么承诺？
这是大家的利益，不容得你的小算盘。
至于灵剑门，秦景死后，几个小辈，到底还差些火候。
还是那句话，若真有本事，给他们一个名额也不是不可以。
五家的确少了点，改为六家吧。”
“今后灵石矿脉由碧云宗和火龙宗平分六成，剩下四成，你们四家商量着来吧。”
“你们觉得如何？”
碧云老祖看向三人。
火龙道人听得如此分配，嘴里嘟囔一声，却也没反对了。
他的确有些私心，如今被碧云老祖点破，便想着私下里给些天工派补偿就是。
或许还能趁机让天工派并入他的火龙宗。
凌霄微微颌首。
碧云宗和火龙雄霸流云山脉多年，两宗实力底蕴绝不是他们多出个金丹真人就能比拟得了。
如今他们只比以往多要一成份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剩下四成，就算是平分，他们也该有一成。
何况其他两家还没金丹修士呢。
至于影魔，就更没意见了。
“当然，火龙的担心不无道理。”
碧云老祖看向影魔：“万老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影魔原名万安，万影楼的万，至于碧云老祖原名叫做夏无悔，因此凌霄会称其为夏兄。
只有火龙道人，从没用过原名，出道外号叫火狼，后来得到法宝五龙神火炉后，改道号为火龙道人。
闻言，影魔阴鸷的面庞骤然笑了。
这就是他能中途加入进来的价值所在了。
其他三家爱惜羽毛，他不多干点脏活累活，哪里有资格进场分蛋糕。
“请尽管放心，我会让他们体体面面地主动退出的，若是他们不想体面，我就给他们一个体面。”
他从来不是孤家寡人的存在，手下臭名昭著的影杀，足够给其他小宗门一个体面的退场。
甚至必要时候他亲自出手也不是不行。
作为一个杀手，他从来没有以大欺小的概念，只有一击毙命。
……
次日。
宗门大会正式在正气山庄的演武场上召开。
正气山庄现任庄主凌云作为主持人，而碧云宗和火龙宗则作为十八家宗门联盟的代理盟主出席现场。
其他凑数的宗门也尽数来齐。
只不过今日的气氛却没有往日的热烈，反而多了几分安静和肃杀之意。
排名末尾的宗门区域，更是安静得吓人。
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只是还抱有一丝期待。
秦夫人回想上一届宗门大会的情景，总觉哪里不对劲，心中有些发毛，觉得要出事。
“剑纯，这次大会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要不咱们不争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她小声交待李虎。
闻言，李虎手指不自觉滑过眉心，颌首应道：
“芳姨，你放心。”
至于不争，那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逼都让方长给装完了，他这会儿要是不上，就要陷方长于无信，陷自己于不义。
另外，金丹真人，他早有较量之意了。
想到方长与他所说的话。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最好的办法就是打。
而这也是他所擅长的。
方长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旁座椅，脸色微微苍白，身后铁柱站着为他按摩太阳穴，轻柔的法力为他梳理气血。
“哥哥，这样舒不舒服？”
方长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嗯，力道很好。”
唐长老有意无意地视线扫过方长。
这位方执事怎么和门主出去一趟，就好像被榨干了一样，倒是门主精神饱满，看起来容光焕发。
这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误会。
灵剑门隔壁就是长松派和百草谷的驻地。
此刻，段一平和花柔的神情都有些阴郁。
虽然方长的牛皮吹得很响，但一切都是个口头协定，真答应还得看接下来的发展。
如果李剑纯不敌影魔，之前说的就是一张白纸。
若是赢了，甚至真如方长所说，杀了影魔，那么他们不答应的话实在很难收场。
可就这样将自己的基业拱手想让，从说一不二的门派一把手变成一脉之主，他们心情哪里好得了。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道自己该祈祷李剑纯该胜还是败了。
“咳咳！”
凌云站在台上，轻咳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今天是第三届宗门大会举办的时间，正气山庄很荣幸能够接连三届为各位同道服务。
不过在此，凌某仍要与大家说一声再见。
这次大会结束后，可能我们很多人就要黯然离开，再没有参加大会的机会。”
话音刚落，人群就炸开了锅。
“什么？！”
“凌庄主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见不了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宗门联盟要把我们踢出去？”
“火龙宗和碧云宗的人，他们出来说话啊！”
“我们为联盟流过血，我们为联盟立过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
说话的人大多是排名末尾的那些宗门。
尤其是火龙道人所说的那几个连掌门都没过来的末尾宗门，本来好好的，突然就被踢了，他们怎么回去和自家掌门交待。
最重要的是，没了联盟的收入，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排名中等的几个宗门则是默然无语。
既然凌云敢当众透露这个消息，说明有些事人家早已背后商量好了，哪还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好在这几日的串联就起了作用。
他们互相交流眼神，嘴唇翕动，灵识开始传音。
就这么不发一言地被踢出去当然不可能，他们联合在一起，仍旧有让两宗忌惮的力量。
就算要被踢出去，起码赔偿要到位吧。
“何人喧哗！”
一阵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台上出现碧云老祖的身影。
其他人正要说话，就见火龙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台上，炽热的威势扫下，眼神不怒而威。
然后就是影魔。
他阴鸷的面孔，鬼气森森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凌霄白发飘飘的缥缈身影，虽然气质潇洒缥缈，但金丹真人的威势仍是没有保留的释放出去。
“四，四位金丹？！”
这下子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金丹真人，他们还能通过站队，迫使一个脆弱的平衡。
现在一下子出现四个金丹真人，他们还怎么打。
而凌云见众人骤然安静下来，他才双手下压，声音暗藏法力，传遍会场。
“诸位稍安勿躁，怪凌某刚才没有解释清楚，所谓的不再见面，只是出于宗门联盟今后发展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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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宗和火龙宗两位盟主，另外还有新成立的联盟长老会决定，剔除一些联盟内的无能之辈，他们尸位素餐，不堪造就，严重影响了我们这个联盟大家庭的发展。
因此才有了今日精简宗门的决定。”
“至于如何区分是否有资格留在联盟内，其实也很简单，修真界中，以力为尊，只要能够满足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即可。
其一，门中有一位或者多位金丹真人坐镇。
其二，门中有二十位以上筑基境修士，其中筑基后期修士要三位以上。
除此之外，不满足此条件的宗门皆要下调为联盟的预备宗门，今后满足条件后，方才可能再次正式加入联盟。”
到最后，碧云老祖等人还是决定给其他宗门留个念想，不然真全逼反了，也是一大麻烦。
待到凌云宣布条件之后，有些人面如死灰，也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抵触心理果然大大减少。
金丹真人他们虽然没有，但二十位筑基修士，凑一凑还是有的。
大不了就是合并宗门嘛，一宗凑不够，多来几宗不就好了，总比直面四个金丹真人要好。
就如段一平想过的小联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此想法。
现在不过是更进一步。
至于以后谁当老大，先走一步看一步，比直接出局要好。
于是很快就有人站起来大声宣布道：
“从今日起，地魁门，神行派，五虎山，飞云派合并为一宗，名为流云宗！”
说罢，那人看向台上四位真人。
“几位真人，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违反规定？”
第一四五章 掀桌子
碧云老祖看着底下出声的修士，脑海中浮现出此人的身份，正是地魁门的门主徐启星，当年与他一同出道的老一辈人物。
地魁门擅长寻金断脉，灵石矿脉当年便是他们发现的，理论上如今的十七家宗门都要承其一份情。
不过徐启星修为不高，即便成名多年，但如今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瓶颈就是这样，一卡可能就是一辈子。
只待天地灵气环境再度改善，亦或者另有机缘，才有突破金丹的机会。
碧云老祖曾经招揽过地魁门，想要得到他们寻金断脉的本领。
可惜徐启星当年年少气盛，心中藏着傲气，不愿屈居人下，最后碧云老祖只得挖走了徐启星手下资质最好的几个弟子。
如今那几个弟子混得最好的已经成了碧云七大真传之一。
对于他们的反应，碧云老祖等人心中早已预料。
实际上，这就是他们故意留下的一道不算漏洞的漏洞，强行逼迫他们并宗。
想要凑足二十个筑基修士，一家两家可办不到。
即便剩下十四宗全都齐心协力，也顶多凑出三到四家来，因为还有三位筑基后期的要求。
然而可能吗？
一个宗门的都人各有志，何况现场拼凑出来的新宗门。
能有一两家就算不错了。
更别说，这样仓促联合的宗门，能有什么向心力，以后还不是他们这些真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而且还分裂了反抗力量中最核心的一部分。
甚至如今四个联合宗门中，就有一个是他提前安排进去的。
因此面对徐启星的提问，碧云老祖表现得十分宽容。
“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联盟更好的发展，流云宗若是能够满足新规定，那自然是可以的。”
徐启星面色一松。
“那我们没问题了。”
见徐启星一行人先怂了下去，终是有人急了。
“碧云真人，当年十八家宗门联盟之时可是签订过协议，所有关乎到宗门联盟之事，都需得经过十八家联盟半数以上同意才行。
现在你们宣布新规定，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求重新投票！”
一个小宗门的掌门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这次回答的是正气山庄的庄主凌云。
他彬彬有礼地回道：“第二届宗门大会上，添加了有关代理盟主对于宗门联盟一应代理权的规定。
只要两位代理盟主同意，那么就可以不经过宗门联盟其他成员的同理，强行通过一项决定。”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规定的。”
“好了，除了流云宗之外，还有没有人想要宣布新宗门的事情，若是没有，那么宗门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静候了几分钟。
台下熙熙攘攘，却是没人再站起来。
“那么，我宣布……”
凌云拉长了声音。
“等一下！”
凌云面色一变，目光看向突然站起来的李虎。
“李门主，你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李虎面容严肃，向前几步，当众宣布道：
“既然几位真人执意要成立新联盟，以我们灵剑门的规模也不满足新联盟的新规定。
那么自今日起，灵剑门退出宗门联盟！”
凌云笑道：“李门主何苦来哉，虽然灵剑门达不到正式宗门的标准，但是预备宗门还是可以的嘛。”
李虎却是继续道：“我们灵剑门虽然退出联盟，但是属于我们灵剑门的财产也要带走。”
“什么财产？”
凌云神色疑惑。
十八家宗门一向各自为政，哪有什么财产。
“一成的流云灵矿！”
李虎落地有声，“流云灵矿乃是我灵剑门前辈与你们一起发现，理应有我们灵剑门的一份。”
“什么？！”
这下不止是台上的人，连台下的人都跳了起来。
突然死寂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如果灵剑门能够分家成功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他们才不像灵剑门这样发疯，竟然敢要一成。
要个一分，两分的就够了。
闻言，连凌云都瞠目结舌起来，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竟让他当着四位金丹真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连秦夫人都被吓住了。
“剑纯，你别冲动，灵石咱不要了，回来吧。”
她小声叫道。
见李虎不回头，秦夫人又看向方长。
“小方，你大哥平时最听你的话了，你赶紧劝劝他啊，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方长揉了揉眉头，无所谓道：
“既然我大哥决定了，我们支持就好了，大不了就是陪大哥一死嘛，还是秦夫人你不愿意？”
李虎这么说，自然是他教的，他怎么可能去劝。
其实在四位真人出场的时候，方长就意识到今天的剧本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在他预想的剧本中。
影魔以金丹之威挑衅长松派，灵剑门仗义出手，败影魔于众人眼前。
而后灵剑门就可携大胜趁机宣布三宗合并之事，一举让灵剑门成为流云山脉的三大霸主之一。
结果碧云老者等人竟然会和影魔如此和睦，甚至还多了一个正气山庄的前任庄主。
他就知道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了，否则灵剑门连汤都喝不上。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那就跳出棋盘，凭什么要跟着他们的规矩走。
秦夫人见方长那玩味的眼神，却是没了往日的忌惮，她压低了声音，急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剑纯这么做肯定是你安排的，你想死别拉着他一起，你想让我女儿守寡吗？”
方长笑眯眯道：“放心，要是我大哥输了，你女儿没守寡的机会，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秦夫人：“……”
“好好祈祷吧。”
方长闭上了眼，完全不给秦夫人说话的机会。
秦夫人又气又急，最后却只能如同方长所说，祈祷起亡夫在天有灵，保佑自家徒儿。
面对李虎无礼的要求，碧云老祖面无表情道：
“流云灵矿从不是某家某派的财富，而是整个联盟的财富，你既然主动退出联盟，那么联盟财产从此与你和灵剑门都无关。
念在灵剑门先前同为联盟一员，老夫原谅你这次的无礼要求，既然你如今已不是联盟宗门，就退下吧。”
他大袖一挥。
狂风骤起，就要将李虎驱逐场外。
可当风尘过后，李虎高大的身形依旧昂然站立，并无半点狼狈模样。
见状，碧云老祖宠辱不惊，淡淡一笑。
“果然是有几分本领。”
他再次大袖一挥，就有一缕碧蓝光华飞出，好似彩带一般将李虎包裹住，然后一——
飘？
没飘起来。
再飘！
可李虎只是轻轻舒展筋骨，碧蓝光华就化作点点碎片散去。
碧云老祖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在他刚才的感知中仿佛自己在带起一座山。
“好！”
碧云老祖眼睛一眯，却是不再动作。
影魔则是收到了碧云老祖的传音，不由默默颌首，突然走上前一步。
“本座记得你灵剑门也是当日欺辱我圆觉寺的一员，今日你既然要退出联盟，那就将恩怨一并了结！”
“请上生死台！”
他金丹真人的威势毫不保留地倾泻在李虎身上。
可李虎就如同一块磐石，那足以让初入筑基的修士崩溃的精神威压在他面前就如清风拂面。
“请！”
他口中淡淡吐出一字，以示答应。
见状，台上火龙道人大笑一声。
“本座这方小印炼制之后，还未出过场，今日就凑个热闹吧，借你们当个擂台。”
他手掌一张，幽幽白光放出，就见一方小印浮现。
而后随手一甩，小印当空放大，最后重重落地，就化作一方足有数十米长宽的白玉擂台。
通体一色，好似玉石雕琢而成。
正是火龙道人至今炼制的唯一一件下品法宝——重山印。
众人纷纷后退。
影魔身形一晃，人已经到了擂台之上。
李虎也跃上擂台。
生死台本是双方弟子解决恩怨的地方，之前为了不出现以大欺小的情况，所以默认出场的都是同阶修士。
但此时谁也没提这个问题。
影魔阴冷的声音响起：“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闻你今年才二十余岁，未来金丹真人必有你一席，为何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下。
不过你今后也没机会忍了。
记住，有些事情犯一次错，就没了后悔的机会。”
生死台骤然升空，将两人送上高空，而后擂台就快速消失。
嗯，所谓生死台就是个仪式感。
毕竟这擂台又不是什么空间法宝，强行在擂台上打，只会限制发挥。
下一刻。
就见一个人影重重坠落。
轰！
广场被砸出一个巨大坑洞，乱石飞溅而出。
影魔的身后黑雾环绕，衬托其鬼气森森的气质。
他身体悬浮在半空，微微俯首，看着被砸入地下的李虎，声音传遍四方。
“不自量力！”
“剑纯！”
“剑纯师兄！”
“门主！！”
见李虎竟被一招打入地下，灵剑门众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尤其是秦夫人和秦晴，此刻都是面色仓惶，面上无血，两母女都抱在了一起。
方长徐徐睁开了眼，视线不由聚焦在大坑之中。
就在此时——
咚！
咚咚！！
好似战鼓一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那是……心跳声？
何等澎湃的气血才能拥有如此心跳声，竟仿佛能与空气共振。
在场众人心中惊诧无比。
只见大坑中灰尘荡开。
一个高大人影走出，李虎的上半身裸露，那结实的肌肉好似大理石雕塑般坚硬流畅。
满头长发不知何时散开，肆意飞扬，平凡的面容，此刻竟带上了几分霸气。
他放声大笑，脚下一蹬，大地传来一声闷响。
“痛快！”
嗖！
他的身形好似一道流星，绚烂无比。
影魔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他手上捏诀，手上就出现了一柄权杖似的白骨法器。
法器通体森白，带有骨头关节，好似以大腿骨炼制而成，在权杖顶端，则是一颗骷髅脑袋，空荡荡的眼眶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而这正是影魔的上品灵器——白骨噬魂杖。
至于为何堂堂金丹真人还在用灵器。
因为法宝难求，前几年才有火龙道人炼制出了安南道的第一件法宝。
至于其他人的法宝，要么就是得自秘府之宝，要么就是金丹真人不惜以金丹丹元蕴养，强行将灵器升级为本命法宝。
影魔突破时间不长，自然没有法宝这种好东西。
不过即便只是上品灵器，但在影魔这个金丹真人的催动下，威力比之普通筑基修士，仍是强了十倍不止。
只见骷髅法杖顶端的骷髅头骤然张嘴，就有一缕黑风吹出，这缕黑风随着距离越来越大。
最后就好似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
细细看去，还能见风浪中藏着无数痛苦的鬼面人影。
“噬魂阴风！”
有人认出这道黑风的来历。
噬魂阴风号称来自地府的阴魂之风，常人只是被这么一吹，就会三魂七魄被风中恶鬼吞噬，最后沦为行尸走肉。
而修士被黑风一吹，也会灵识受损，神智不清，最后神魂被恶鬼拖拽而出，沦为阴风中的恶鬼。
可李虎却是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样子。
他只是速度再快，直直冲入阴风之中，体外气血好似熔炉一般，那些狰狞鬼脸一旦近体，就好似纸张一样被燃烧起来，痛苦地化作一缕白色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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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级霸体，岂是这么简单就破防的。
就见李虎一路前冲，身后就像下起了灰色的雪，白骨噬魂杖攒下的阴魂就被这么烧的魂飞魄散，元气大伤。
影魔见状，不但没有收起白骨噬魂杖，反而体内一道丹元悄然散开。
就好像筑基修士的真元一样，金丹修士的法力又会更进一层，化作一道道的丹元。
这丹元就好似金丹修士的本命精血，神妙无比。
此刻丹元注入灵器之中，白骨噬魂杖就好似吃了大补丸一样，骷髅眼眶中的绿光都带上了一丝金色。
那噬魂阴风更是带起了一缕缕绿色的火焰。
李虎终于感觉到体表传来一丝灼烧的刺痛，但想要破防，还得烧个十年八年的，同时还有阵阵无形攻击好似飞针一样刺入他的脑海。
那是阴风中自带的神魂攻击。
可是他眉心出泛起一道黑线，这些精神攻击就好似泥牛入海，竟一点作用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眼见影魔终于正视起这个小辈来。
以他的速度，李虎想要碰到他，几乎是做梦。
但他堂堂金丹真人竟接连两招先手都没拿下一个筑基修士，实在太丢人了。
若是再缠斗下去，今后李虎最强筑基和他最弱金丹的名声都跑不了了。
他心下一狠，暗道：“小子，这是你逼我的！”
影魔丹田之中，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金丹骤然光芒大放，一道道玄妙的纹路在金丹上浮现。
金丹修士的最强杀招——金丹神通！
第一四六章 有人当众装逼，就有人负重前行（首订1200加更）
金丹神通是金丹修士能够碾压其他低境界修士最重要的依仗之一。
当金丹修士突破之时，会出现天人感应，感悟所谓的天地规则，同时会在金丹之上自发形成一道崭新的先天灵术。
这道先天灵术用金丹激发，威力相较于寻常灵术，威力凭空增强数倍往上，也就被称为神通，取神通广大之意。
一般金丹修士的金丹神通都属于底牌，不作为常规战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金丹神通的释放消耗太大，更要大量消耗金丹修士的丹元。
一旦丹元消耗过度，恢复起来颇为困难。
而丹元不恢复，那么修士的修为就难以进步。
因此施展金丹神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透支金丹修士的修行时间。
但金丹神通一旦施展，其威力不言而喻。
影魔若不是为了能够快速拿下李虎，以正他这个新晋真人的威严，是绝不会愿意使用神通的。
神通释放之下，只见影魔的身体瞬间一分为三，化作三道黑影与李虎交错而过。
“三重影杀术！”
影魔的身形再度出现，眼神中露出一丝疲惫，催动金丹神通对于他而言也是不少的负担。
这三重影杀术乃是他最擅长的一道刺杀灵术影杀的变种灵术，刻录在金丹之上后，成为他的金丹神通。
这道金丹神通催动起来，可以瞬间将他三倍力量的攻击集中于一点在敌人体内爆炸开。
他虽然不知道李虎一个灵剑门的门主，为何拥有这么强大的体魄，但在他这个脱胎于刺杀之术，专门破甲，破法的影杀术之下，也要饮恨当场。
而中此神通的李虎果然僵立当场。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随着影魔的错身而过一同裂开了，无尽的痛苦在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的体外肌肤原本圆融一体，此刻却好似破碎的瓷器一般露出道道裂纹。
一丝丝鲜血自裂纹中渗透而出，随风飘散出去。
噬魂阴风中藏着的恶鬼就像问道腥味的鲨鱼，瞬间兴奋起来。
这些恶鬼宁愿扛着血气熔炉的烧身之痛，也要钻到李虎身上，吸去他的一丝精气。
嘭！
体表一层血色罡气炸开。
他的霸体被破了。
但没了霸体，他还有北斗法身，还有巨灵神体！
李虎仰天长啸，身体血气好似太阳一般炸开，无穷的光和热自他身体爆发而出。
而影魔却是嘴角露出冷笑。一个布满了裂纹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他化作齑粉。
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正要趁胜追击，突然灵觉刺痛，感觉大祸临头。
怎么回事？
影魔发现李虎自他灵识中消失了。
人呢？
他头上天空骤然一黑，刚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好似陨石一般降临。
“什么鬼东西？”
影魔抽身而退，却发现头上阴影如影随形，甚至比他速度还有更快一点。
他手掌一扬，就有一道黑色法力化作利刃砍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他法力打碎，而后势不可挡地朝着他的脑袋笼罩而来。
这是个人？
影魔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阴影的真正模样。
那是个巨大化的人，他的身躯非但没有随着巨大化变得笨拙，反而更加迅捷起来。
影魔被抓住了。
就像一个小鸡仔般一样被巨人紧紧握在手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脚，脸色涨的通红。
“你现在认输，我不杀你。”
嗡嗡的声音好似闷雷一样，巨人低下头，双眼中道道黑色光华闪过，露出几分嗜血的欲望。
而巨人脸上又有些挣扎之色，似乎在克制什么。
“你是……李剑纯？”
影魔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就是刚刚和他战斗的灵剑门门主嘛。
“你特么不是剑修吗？”
影魔左右挣扎一番，发现李虎的一双手比法器还厉害，他周身护体的金丹法力竟然好似棉花一样无力，根本伤不得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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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德，骗子！
影魔只觉手掌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似乎能听到自己骨骼因为挤压传来的脆响声。
不过，认输？
影魔冷冷一笑。
“你也配？”
他张嘴一吐，就有一道黑色的光影射出，直入李虎的眉心。
这是他隐藏的杀手锏，名为碎神三寸钉，乃是一件专攻神魂的一次性法器。
便是金丹修士中此偷袭，也得神魂破损，浑浑噩噩沦为待宰羔羊。
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岂会没有几张底牌。
但他不知道这个大个子眉心中藏着什么。
只见李虎的眉心一道黑线浮现。
这一刻，影魔仿佛看到了苍天之眼，是那般威严，神秘，充满了无情。
一道黑光射出。
碎神三寸钉就似烈日下的雪花，点点消融。
“我认……”
影魔张嘴欲言，可黑光已经射中他的眉心识海。
瞬间。
神魂俱寂！
影魔的气息就此消失。
现场一片寂静。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金丹真人会死得这么轻松，草率。
那可是金丹啊！
李虎缓缓落地，身体慢慢恢复至常人大小。
白骨噬魂杖当空坠落，斜插在广场地板上，仿佛在祭奠什么。
影魔的尸体被李虎随手甩出，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随意扭曲堆积在一起，他身上的骨头早随着一握全碎了，此刻就是一堆烂肉。
李虎阴冷而淡漠的双眸一一扫过台上三位金丹真人。
尤其是同样刚刚突破的凌霄，他背后不由升起一股股凉意，仿佛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上，随时有杀身之祸降临。
而碧云老祖和火龙道人眼中也浮现出忌惮之色。
此刻的李虎有资格让他们正视。
李虎缓缓闭眼，眉心处黑线随之渐渐隐去。
另一边。
“哥哥，你怎么了？”
灵剑门区域，铁柱只觉哥哥的情绪突然一低，有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我没事，就是，酸了。”
方长默默恰了颗柠檬。
有人当众装逼，就有人负重前行。
而他偏偏是那个负重前行的人。
李虎能这么轻易解决掉影魔，其眉心识海的天魔之眼功不可没。
毕竟是他出主意让李虎去和金丹真人拼命，那他自然要负点责任，蓄能一次天魔神光的天魔之眼就是他给李虎的底牌。
而且李虎刚才之所以能够无视那些神魂上的攻击，也是因为天魔之眼为其保驾护航。
但这些效果却是以他的精神永久退损为代价，好在能够通过傀儡共享属性回复，否则方长绝不敢这么浪。
不过他也感觉到了天魔之眼自带魔性，想要影响李虎的心智，因此他赶紧切断了天魔之眼的供能。
第一四七章 新的联盟长老（1300首订加更）
果然没了方长的供能，天魔之眼瞬间失去动力，躁动的魔性渐渐沉寂下去。
李虎没了天魔之眼的干扰，同样逐渐回归理智。
他睁开眼，看着地上影魔的尸体，叹息一声。
明明叫你认输的嘛。
李虎摇摇头，暗暗说了声抱歉。
不过想到这影魔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名声极坏，他也就没那么大心理负担了。
他杀的是坏人！
凭借着灵活的道德标准，李虎很快说服了自己。
接着他想起方长的交待。
于是他看向台上三位金丹真人，扬声问道：
“现在我灵剑门可有资格拿回我们的财产？”
闻言，碧云老祖沉默不语，火龙道人眼神微动，凌霄庄主根本不敢答话。
好一会儿。
碧云老祖才缓缓开口道：
“李剑纯门主虽是筑基修为，但是能够逆阶而战，以弱胜强，视为一个金丹修士也无不妥。
因此灵剑门有资格留在宗门联盟之中，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火龙道人点点头：“碧云真人说的有理。”
凌霄干笑两声：“极是，碧云道兄说得极是。”
心中却是默默流出心疼的泪水。
上一届宗门大会，他就是被灵剑门的前任门主秦景打败，颜面大为受损。
虽然最后凭借贡献仍旧让正气山庄排名第三，但仍旧宣布闭关。
后来他出关后听到秦景身死，还感慨再无挽回颜面的机会。
然后这会儿灵剑门的新任门主竟当着他的面凶残得打死金丹修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年的耻辱怕是再没有还回去的时候了。
但李虎只是面无表情，全程高冷。
因为这道题方长还没教过他。
碧云老祖见李虎不说话，只以为他并不满意这个交待。
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能够逆阶而战的天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退出联盟的话。
要是就这么简单地又回来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到底是年轻人啊，把小小的面子看得这么重要。
有此战力，难道最后分蛋糕的时候还能少得了吗？
这时候，只有他这个老家伙丢点面子了。
碧云老祖心中摇头，有些无奈。
于是他朗声说道：
“另外，圆空道友与李剑纯门主是在生死台上战斗，生死分晓，恩怨全消，今后圆觉寺不允许以任何理由向李门主报复。
还有圆空道友联盟长老之外，也将由李门主担任。
大家有没有意见？”
火龙道人颌首：“我没意见。”
凌霄庄主继续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说着，他还朝李虎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至于其他人。
傻子才敢有意见。
况且他们就是想说有意见，也得有人听才行啊。
李虎此时终于收到方长信号。
只见他点点头道：“既然碧云真人诚心挽留，那么晚辈再敢推辞，就是对前辈的不敬。
我灵剑门留下了。”
“那就请李门主上台来吧。”
碧云老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邀请道。
李虎微微颌首，从储物袋中拿出衣服穿上，然后才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中，施施然上了台，全程高冷脸。
作为主持的凌云打破寂静。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是联盟再添一位长老，仍旧是可喜可贺。
那么现在，我宣布，宗门大会正式开始。”
……
台下。
“方执事，你说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啊。”
段一平和花柔都凑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怎么，你们不再考虑下了？”
方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之前他可不知道联盟新规矩的事情。
如果灵剑门没资格参与进去，那么这个新规矩对于灵剑门来说就是大大的利空，必须抱团取暖，争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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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李虎干掉影魔之后，这就是大大的利好。
现在够资格作为联盟正式宗门的就这么几家，就算少分一点，都要比一成多。
段一平叹了一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方执事，不瞒你说，这些来我越发觉得自己无法管理一宗了，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
直到你上一次提出并宗的想法，我才如梦初醒。
我当不好一派之主，难道还当不好一脉之主吗？
从今以后，我长松派上下对灵剑门马首是瞻，听凭派遣。
还请方执事看在长松派和灵剑门往日情分上，答应我这个请求。”
一旁的花柔张了张嘴，女儿家的矜持让她说不出太露骨的话来。
于是。
“百草谷也是一样。”
花柔选择加一。
方长挠了挠头，有些苦恼道：
“可是你们选择碧云宗或者火龙宗，他们也定是扫榻相迎，我灵剑门小家小户，可能有些担当不起你们的信任啊。”
“担得起，一定可以。”
段一平立马点头道。
相比碧云宗和火龙宗，他们过去当炮灰，人家肯定欢迎啊。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下。
但灵剑门不同，灵剑门如今与秦景时期差不多，大部分威名靠着一个门主支撑，内部力量薄弱。
他们长松派加入进去，就是中坚力量，就算一开始受点委屈，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成为主脉的机会。
更何况碧云宗和火龙宗哪里会给灵剑门这么好的条件。
方长笑了笑，看向段一平道：
“段掌门，其实我一直十分敬佩你，因为你识时务，懂进退，可是现在你的优点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段一平尴尬一笑，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哎呦，方执事，瞧我这记性。
是这样的，我回去想了一下，我们长松派加入灵剑门后，就是灵剑门的人了，理应为灵剑门贡献一份力量。
所以我决定，将今后每年的灵石份额供奉出一半，以助整个宗门发展。”
方长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觉得以长松派的实力，这个贡献还能再大一点。”
段一平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咬牙笑道：
“方执事说得对，一半太少，长松派愿意供奉六成！”
“八成吧。”
方长直接狮子大开口。
但不待段一平说话，方长继续道：
“长松一脉加入灵剑门后可学主脉御剑术。”
就这么一句话。
段一平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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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大会结束
段一平承认自己心动了。
御剑术是他这辈子最大追求之一。
作为一个自小习剑的剑客，御剑术就仿佛天底下最美的美人，最出名的宝剑。
自相见，再难忘。
当初他将自己妹妹嫁到灵剑门，除了要与灵剑门结盟之外，另一个则是想要谋求秦景手中的御剑术。
可惜秦景此人固步自封，偌大的灵剑门中竟只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人。
如今听到方长愿意传授长松派御剑术，他不由陷入天人交战。
八成供奉。
意味着原本谈好的五分份额变成了一分。
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的话，以长松派的实力也就混个预备宗门的名头，还能保持原来的福利吗？
若是依旧和以前一样的规矩，碧云宗和火龙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还有一位新晋金丹真人为此次大会作为了祭品。
段一平骤然清醒过来。
“就依方执事之言，我长松派初入灵剑门，理应贡献出一份力量来。”
方长笑了起来：“段掌门，不对，如今该叫段峰主了，自此长松派如灵剑门中，立长松峰，受灵剑门主脉统率。
段峰主便是这第一任峰主了。
至于御剑术的传承，长松一脉只有峰主和未来峰主继承人可习，若是外泄出去，以叛宗治罪！
段峰主觉得如何？”
段一平颌首笑道：“自当如此，御剑术何等绝学，除了峰主一脉，给其他人就是暴殄天物。”
方长道：“那接下来便由段峰主说服门下弟子了，我不想入了门之后，还有人心怀不满，将自己视作他宗之人。
至于其他规矩，与灵剑门弟子一视同仁。”
打发走段一平，方长又看向一旁的百草谷谷主花柔。
这位花谷主算是被莫名其妙地牵扯进来了。
但此刻，她身在局中，要么放弃在联盟的一切利益，断尾求生，要么就和段一平做出相同的选择。
“花谷主，我知道御剑术对于段峰主是绝世神术，对于百草谷来说却是兴趣乏乏。
因此我便直说了，百草谷若入灵剑门中，可自立医修一脉，立百草峰，花谷主可为第一任峰主。
另外所需供奉，只要六成足矣。”
闻言，花柔就是眉头一皱。
“方执事，我百草谷就算卖身，也不该只值这么点。
若是我愿意加入碧云宗或者火龙宗中的任何一家，我相信他们给的条件绝对好于你们灵剑门。”
方长摇头道：“你们加入碧云宗或者火龙宗，那叫卖身，价钱自然可能高点，但从今以后就要仰人鼻息，沦为二等弟子。
可你们加入灵剑门，这叫合并。
你们与灵剑门是平等的，你们的供奉说是供奉，更不如说是给我们灵剑门的分成和报酬。
如果没有我们灵剑门为你们争取，难道你们真以为还能拿以前的份额？
其实更大的可能是即便有灵剑门为你们争取，也拿不到以前的份额。
给我们的那几成，我们能不能拿到，还不一定呢。
关于这一点，段峰主就很明智。”
说着，方长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花谷主不必着急回答我，可以回去考虑清楚。不过一个时间一个价。
或许明天花谷主再找过来，我们就不止收六成了。”
花柔沉吟片刻，却是没有立即答应。
“容我考虑考虑。”
她怀着心事告辞。
方长没有挽留，也不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此一时彼一时，百草谷的医修虽然是很好的后勤力量，但不是必需品。
而且有了长松派的加入，灵剑门一直空缺的中下层力量有了足够的补充，百草谷是否加入就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一下子加入太多人，对于灵剑门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方长默默思索，他一个门派编外人士，可谓是为灵剑门的发展操碎了心。
要不是看在每年那几十万灵石的分红的面子上，他才不管这些屁事，回家抱老婆不香吗？
不对，灵剑门如今水涨船高，他的分红也该涨了。
不多要，拿个一百万就够了。
……
就在方长为宗门发展禅精竭虑之时，宗门大会顺利举行。
在一具金丹真人的尸体面前，往日最为重头戏的宗门论道也变得颇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于是第一天的宗门大会就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中结束。
此次大会同时创造了宗门联盟的数个记录——联盟长老的最短任期，最年轻的联盟长老，唯一一个非金丹修为的联盟长老。
这一天过后。
灵剑门门主李剑纯名动安南道，被好事之人称为霸剑真人。
霸是为其无双霸体，连金丹神通都无法破防。
剑是说他最强的底牌，谁不知道李剑纯是灵剑门的门主，而灵剑门最强的就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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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就不用说了，他成名之战就创下安南道第一个金丹陨落战绩，不是真人胜似真人。
而大会上也确定了新宗门联盟的统治秩序。
新的四大长老高高在上。
碧云宗、火龙宗、灵剑门、正气山庄、流云宗五大宗门划分而治，其余小宗门降为预备宗门，受联盟庇护。
到第二日大会。
五大宗门当众论道。
碧云宗的碧云老祖显露金丹后期的修为，傲视群雄。
火龙宗的火龙道人的五龙神火炉如同烈日横空，无人敢上前试其锋芒。
灵剑门的李剑纯高冷依旧，同样无人上前请教。
而凌霄庄主演练碧波真功，熔炼一元重水，一滴重达万斤，震慑全场。
只有流云宗最为活跃。
各大预备宗门的筑基修士纷纷上前挑战，多少带点私人情绪。
但流云宗由四家宗门并宗而成，高手众多，一一应对，竟不落下风。
他们这一宗的挑战也是最为精彩的论道过程。
许多优秀的筑基高手也大放异彩，但有李剑纯这位霸剑真人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就黯然失色了。
在此过程中，圆觉寺因受人当众举报，不得不接受联盟检查。
结果查实队伍中果真存在魔修潜伏，魔修当场被毙，余下弟子被驱离正气山庄。
后经四大长老同意，五大宗门表决，将圆觉寺于宗门联盟中除名，限其门人三月内离开流云山脉。
会上，联盟重新划分流云灵矿的份额。
碧云宗与火龙宗因劳苦功高，分别得三成份额，灵剑门后起之秀，分别得一成半的份额。
正气山庄与流云宗实力稍逊，分得一成，剩下最后半成则是均分给余下预备宗门中的前五。
另有以一清山、百草谷为首的三家宗门申请退出宗门联盟，经过几位长老的再三推辞，终是同意其离开。
百草谷终究没有同意加入灵剑门，选择离开。
至此。
流云山脉宗门的秩序重新确立。
十八家宗门，并宗四家，离开三家，驱逐一家，正式宗门五家，预备宗门只余其五。
最后竟没有一个落空的。
流云灵矿，依旧人人有份。
……
正气山庄。
芙蓉苑。
“真是分得一手好蛋糕啊。”
房间内，方长想起大会时上发生的事情，不由朝对面的李虎感叹道。
人总是极易妥协的。
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由于没有力量去保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别人分抢搜刮。
就算最后只留下一些残羹冷炙作为看似善意的施舍，还要心中庆幸，表示感激。
那些不愿妥协又无力反抗的人只有像一清山那样，愤然离场，以作无声的抗议。
这件事，李虎也做过。
但他有底气带走一成灵矿，所以就连碧云老祖等人都要妥协。
而离开的这些宗门，只有骨气没有底气。
李虎则是心有戚戚，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修真界的弱肉强食，依旧这般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若是没有方长安排他与那影魔的一战，如今坐在台上被人割肉的宗门中就有灵剑门的一席之地。
“所以啊，努力修行。”
方长倒没有李虎那般悲天悯人，感概一声就抛到脑后。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灵剑门也是吃肉的一家，放下碗筷就骂娘的事情干不得。
屁股决定脑袋。
要是这次他们被剥削了，那他一定好好记在日记本里，等着哪天奉还回去。
但他们是剥削别人的，所以还是低调点好，谁知道那些小宗门未来会不会出现什么绝世天才。
“对了，大哥，我让你帮我问的话你说了吗？”
方长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说起来，他这次过来参加宗门大会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原本就是看看热闹，顺道推销一下自己的二阶傀儡白虎，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炼制三阶傀儡的躯壳。
要是他去找火龙道人，十有八九吃个闭门羹。
但李虎去说就不一样了。
身份不同，同一句话带来的效果自然不同。
李虎点点头道：“火龙真人答应了，可以帮忙出手，缺的材料他也能帮忙，而且不收费。”
听到不收费，方长却没多高兴。
“这家伙看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没想到也死精死精的，不收咱们钱，那不就是想让我们欠他人情了。”
“算了算了，三阶傀儡炼制出来，这个人情欠的也值了。”
方长嘀咕两句，再问道：
“他什么时候能炼制好？”
李虎道：“他说五龙神火炉就在手上，只是熔炼材料的话，最多十天就够了。
还说如果我们着急的话，就在正气山庄等他一段时间，他将材料炼好就给我们送来。”
“那咱们就等一等，希望这个安南道第一炼器师不要让我失望。”
方长给了李虎他这些日子收集起来的傀儡材料。
“对了，不耽误大哥你的吉时吧？”
方长想起宗门大会结束后，李虎还得和他的晴儿师妹成婚。
李虎笑着道：“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先把二弟你的事情办完，如果着急，我让芳姨他们先回去布置就是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嗯，那我先去把李叔张婶他们接过来，既然你没经验，不如让二老来安排怎么样？”
方长问道。
李虎突然摸了摸头，有些犹豫地问道：
“二弟，你说要是我办两场婚礼的话，有没有问题？”
方长先是一愣，而后大惊：“你想娶两个？”
“我还没娶两个呢！”
“好啊，你什么时候找的另一个，连我都瞒着，太不够兄弟了！”
李虎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两场婚礼，不是两个。”
“有什么分别吗？”方长问道。
李虎解释道：“两场婚礼是指我和晴儿在灵剑门成一次亲，然后回去灵竹峰的村子里成一次亲。”
“爹娘之前一直想要我早点成亲，其实不少原因是因为村子里的人议论。
所以他们也一定希望我能在村子里成亲，让其他人看看，好好扬眉吐气一回。
不过芳姨这边全是修真者，你也知道修真者对普通人的态度。
可爹娘那边都是普通人，要是请他们一起，大家都可能过得不愉快。”
方长点头道：“我之前光想着高兴去了，要是他们凑在一起，还真容易出问题。”
他摸了摸下巴道：“这事交给我吧，你帮我炼制傀儡，我帮你搞定成亲的事。”
李虎拿起方长给他的储物袋，兴奋地离开。
“多谢二弟，你的事我一定帮你盯好了。”
“三阶傀儡的事搞定了，还有推销白虎傀儡的事该交给谁呢？”
方长琢磨了下，打开房门，走到隔壁楼下敲了敲。
“老唐在吗？”
不多会儿，就见唐长老精神抖擞地开了门，见是方长，脸上立马挤出笑容。
“方执事，你找我有事？有事你尽管吩咐，我老唐没什么本事，就能帮你跑跑腿了。”
随着灵剑门一战成名，他这个灵剑门长老走出去，谁不奉承两句。
这可没把他乐坏了。
虽然他讨好方长，但也有更多人讨好着他。
方长见唐长老这么懂事，也是笑开了花。
“好事，绝对是好事。”
“听说老唐你人脉广泛，认识很多人？”
唐长老矜持道：“只是各位同道愿意给个面子而已，称不上人脉广泛。”
方长摆摆手：“都一个意思，现在我有一件好事交给你。”
他指着院子里趴着的一只大猫咪。
“瞧见那只猫了吗？”
唐长老知道那是铁柱小姐经常抱着的一只懒猫，虽然他经常觉得这猫态度很嚣张，但也没多想。
“瞧见了。”
“那叫白虎，二阶傀儡，你趁着这次大会带它出去溜溜弯，给你的各位同道好友介绍介绍，打坏了也没关系。
记得顺道推销一下，一具傀儡二十万灵石，便宜又实用。”
唐长老面露难色：“二十万？这会不会太贵了？”
“给你十个点的提成。”
“得咧，方执事，你就看好吧！”
唐长老满脸振奋之色，抱起猫就走。
第一四八章 大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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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李田的担心（1400首订加更）
千竹县。
李宅。
李田坐在自家高高的门槛，手上端着一个铜制的烟杆，点燃烟嘴后，火星子明灭不定。
他就这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媳妇在儿子送来的药物调理下也怀了，再过半年就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当然，生个女儿也没关系。
那就再养养，反正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不然哪天大儿子没了，他老李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他手上。
就是苦了媳妇，生娃娃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很多女人就是倒在生孩子的这一关。
他心疼媳妇，但也没法子。
要是大儿子省心一点就好了。
不过要没大儿子，也没现在的生活。
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至于纳妾生儿子，啧啧，他只敢在做梦的时候想想。
对了，现在大家都叫他李老爷。
老爷？
嘿嘿，没想到他一个大字不识的猎户有一天也能当上老爷。
李田用力猛抽一口，那辛辣的味道入喉，再到肺中过了一圈，却又有一种痛快和舒畅。
抽旱烟是他进城后学的。
人嘛，总得找点爱好。
他不好酒，不赌钱，夫人管得紧，也没机会好色。
李田坐在门槛上，啪嗒啪嗒想着心事。
年前，儿子带着个女孩回来，说是李家的未来媳妇。
女孩都到家来了，这名分自然就是定下了。
按理说他该高兴才对，偏偏他心中觉得不合适。
那女孩自然是极好的，模样周正，一身贵气，手指头比厨房的葱白还要水嫩，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对自己和孩他娘也十分尊敬，一口一个伯父伯母，叫得十分亲热。
带个礼物过来，也是什么百年人参，深海大珍珠的宝贝。
孩他娘带着女孩送的珍珠项链出去和其他家的夫人喝茶逛街，被认出来，说项链值几千两银子。
乖乖，当时他听后就惊了。
孩他娘这是把一座宅子戴在脖子上。
后来，孩他娘就把项链藏了起来，再没戴出去过。
这样的女孩，她家该多有钱，是什么出身？
他儿子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能压得住吗？
在李田心中，他儿子李虎大概就是得了小方老板的指点，学了一点高来高去的本领，然后帮小方老板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毕竟他老李也是在街头茶馆听过说书的人。
至于小方老板叫他儿子大哥，那叫收买人心。
他当初听过一个士兵的故事。
一个士兵生了毒疮，需要有人用嘴吸出毒液来才能痊愈，将军听说后，不顾身份，帮士兵把毒疮吸了出来。
后来士兵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最后战死。
再到后来，士兵的哥哥也参军了，还是生了毒疮，将军又帮他吸出来，人人称赞将军体贴下。
唯独士兵的哥哥的母亲哭了起来，因为当初士兵就是这么战死的。
在李田心中，这声大哥就是那个毒疮，叫了这声大哥，他儿子就要帮小方老板卖命。
儿子干着这样的工作，怎么好耽误那样的姑娘。
最关键的是姑娘家知不知道，万一姑娘家反对怎么办。
他这个当爹的，无权无势，连私房钱都没有几两，又能帮上儿子什么忙。
这事自年前开始就困扰着李田。
难道要去求小方老板？
李田突然想到。
他们家新来乍到，在城中日子过得这么舒服，还得多亏了小方老板的伙计朱贵。
连巡街的官爷见了那朱贵都要点头哈腰的。
那小方老板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还是等见了亲家再说吧。
李田想了想，还是退缩了。
他开口要的越多，自家儿子就要还的越多。
突然，李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叔，你怎么坐在门口？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被人看见了，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取笑你呢。”
李田抬头看去，就见小方老板站在眼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拘谨的笑。
“嘿，我一个粗人，别人想笑话就让人笑话去，难道人家笑话几声，我身上还能掉两块肉？
小方老板，你怎的过来了？
其实有你的人照顾，我这边都挺好的，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方长笑呵呵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替大哥回来的，李叔，你可得站稳了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消息你一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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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田：“什么好消息？”
方长道：“大哥要成亲了，我回来就是通知你们二老，顺道帮你们布置一下。
他和你的儿媳妇过段时间就回来。”
李田却不怎么高兴，反而直接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声音干涩道：
“这，小方老板，你跟我说实话，小虎他是不是跟人家姑娘私奔了，怎么成亲得这么突然？
我连亲家是谁都不知道呢。
我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我听说城里结亲，不都是要什么三书六礼的吗？
哪有直接成亲的道理？
哎，我就知道人家姑娘家里不同意，可你们也不能乱来啊！”
她娘巴不得把女儿送到你儿子床上去。
方长心中腹诽。
他想了想，说道：“李叔，你放心，女方家里对你儿子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其实吧……”
方长故意放低了音量。
“是女孩怀孕了，所以才一切从简，你儿子再不娶人家，人家就要大着肚子嫁过来了。”
“而且你放心，到时候女方家长也会过来，不是私奔。”
“真的？”
李田眼中放出光芒。
“真怀了？我老李家的香火有了？”
方长觉得李叔的关注重点似乎有点问题，不过这不重要。
“嗯，真怀了，女方很着急。”
李田嘿嘿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小虎这个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
小方老板，你说的没错，得赶紧布置起来。
虽然亲家说要从简，但我们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其他人有的，她也不能少。
我马上就去请媒婆上门提亲。”
“不用不用，李叔你直接发请柬就行，有什么亲朋好友全都请来。马车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到他们家去接。”
方长摆摆手，直接推着李叔进了大门。
“下个月就成亲，姑娘等不及了。”
第一四九章 李田的担心（1400首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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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成亲
一个月后。
永泰七年，四月初六。
黄历上说是个好日子，宜婚娶。
一大早，整个千竹县的街头巷尾都挂满了喜字，有喜车穿街而过，抛撒喜钱。
引得孩童百姓纷纷追随，一路捡钱。
众人手里捧着捡来的喜钱，全都议论纷纷，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有了喜事。
这份排场，当初县太爷嫁女儿都没有过。
而李田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亲家——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见到秦夫人的第一眼，李田就知道为何自家儿媳妇那么好看了，原来都是随她娘。
听说还是寡居。
这让他对那位没蒙面的亲家公颇为羡慕和遗憾。
有这么好看的媳妇，怎么就不多活几年，属实可惜。
不过他也只敢看了一眼，就没敢多看，那股子雍容华贵的气质，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这让李田心中颇为自卑，他们家实在是高攀了。
好在秦夫人自打见到好女婿拳碎金丹之后，连带着看他的父母都带着光环。
因此她没敢摆谱，反而表现得十分亲和，不多会儿就和张婶打成一片，有说有笑起来。
“新娘子来了！”
鞭炮响了起来，锣鼓敲了起来，白日里亮起璀璨的烟花，连云朵都自觉摆出爱的形状。
随着府外一声高喝，似乎全城都沸腾起来。
喜好热闹的人们聚在李宅门外，等着新娘子进门。
“这是哪家娶亲，阵仗也太大了点吧？”
“李宅？没听说城里来了个姓李的大人物啊。”
“我二妹的邻居的六婶在李家当厨娘，听说李家以前就是一个乡下人，那李老爷也就是个猎户。”
“骗人的吧，一个猎户就能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嗨，听我说完啊，人家李老爷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人家儿子厉害着呢，我听说是个什么将军，官比我们县太爷还大呢。
没见到这次娶亲，县太爷还派人帮忙维持秩序嘛。”
“听说娶的是个世家小姐呢，人家祖上是在京城当大官的。”
“难怪了，这李家祖坟冒青烟啦。”
“狗日的，好气，回家我就得教训教训我家那兔崽子，看看人家儿子，再看看自己。”
……
李宅门前。
李虎骑在一匹头顶大红花的大马上，身穿新郎官的喜袍，身后停着一顶花轿，里面坐着他的新娘子。
吞噬小说网
他年少时的梦想，今日已算实现了一半。
英雄美人。
他算不得什么英雄，但自己的媳妇却是实打实的美人，他的未来也将是无限的可能，不再是村里中一眼望到头的重复。
他翻身下马，走到花桥前，掀开了轿帘。
“晴儿。”
他轻声呼唤，那张朴实无华的面庞罕见几分温柔。
新娘子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红纱罩面，隐约可见其娇羞的小脸。
秦晴原本有些惶恐的心情，见到李虎那双温柔的眼，不知怎的就镇定了下来。
她伸出手，搭在李虎宽厚的手掌上。
红毯铺地，新人入门。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花雨，红色的花瓣，带着美好的祝福。
看到这一幕的李田顿时心生感触，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就是花。
他当年成亲的时候，有头驴就不错了。
突然，他感觉腰间一痛，转头一看，就见孩他娘眼眶通红，但又强忍着的样子，却是一直在掐他。
“孩他娘，大喜的日子你别哭啊。”
就算哭也别掐我啊！
李田心中悲呼。
张婶哽咽道：“我是高兴还有激动，终于看见小虎成亲了，我的心愿也算去了一个。”
“你还怀着呢，别太激动，大夫说大喜大悲都对孩子不好。”
李田也顾不得疼了，赶忙安慰道。
张婶脸色一红，掐的更用力了。
“老不羞的，都怪你，搞得老娘这么大年纪还得给你生娃。人家现在都叫我老蚌生珠。”
“你才三十多岁，小方老板说了，你这样的年纪一点都不老，符合什么晚育政策，三胎政策。”
“以后等孩子生下来，小虎的儿子也快了，到时候叔叔侄子一起长大，也算有个玩伴。”
闻言，张婶面露希冀之色。
“真这样就好了。”
“擦擦泪，待会还得招呼客人呢。”
李田叮嘱道。
“我老李家可算是出息了一回儿，嘿呀，我现在就是死，也觉得值了。”
想起那些亲戚震惊的样子，还有或露骨或含蓄对他的吹捧，李田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也。
……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
看着底下热闹的现场，东东抱着方长的手臂，眼神同样充满了憧憬。
“方长，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虽然她和李虎没见过两面，彼此不熟悉，但作为方长的大哥，李虎的婚礼她仍是到场了。
不过为了避免抢夺新人的风头，加上不喜俗务，他们很低调地没有出席，只是远远看着。
方长反问道：“咱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嘛。”
东东看向方长，一脸迷糊。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听方长义正言辞道：“我辈修真者，以日月为媒，天地为证，早已拜过了天地。
这种花里胡哨的仪式，没什么好的。”
东东面无表情地盯着方长：“可我就是想要！”
方长冷哼一声，反问道：“那我先考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咱们两能凑出来一个巴掌的亲戚吗？”
东东瞬间沉默了。
方长丧父，无一亲属。
她丧母，如今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外公，至于杀了她娘全家的爹，她早就当已死了。
“好了好了。”
见东东的情绪低落下去，方长揽着东东的肩，习惯性画饼。
“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待我突破金丹境界，我就请整个安南道的修士来为你我祝贺。
到时候，我在天上铺百里霞光，抓龙凤为你引路，而你绾起青丝，穿上嫁衣，自云端而来，在万众瞩目下落到我的面前。
那一天，你会是全天下最美的仙子，最美的新娘。”
“真的？”
东东被方长描述的画面所吸引住了。
方长点点头：“真的，所以你好好修行，你的修为越高，我的突破的把握越大。
不然你就等着变老姑娘吧。”
东东立马做出一副我会努力的样子。
“我一定会突破筑基境界。”
“对了，天策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前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下，那个什么宇文成怀竟然回京了。”
东东想起了正事。
方长却是早有所料的样子。
“看来我送去的消息起了作用，再等我放放猛料，他就没机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身为儿子，勾搭小娘，怎么也得让他丢一层皮下来。
方长琢磨着要不要再夹杂点刺激的故事情节，丰富一下剧情，让他爹一听就脑溢血的那种。
“什么猛料？”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找个时间，我们实景演练一下，权当学习了。”
方长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东东近墨者黑，立即秒懂，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你好坏。哎呀，你拉我去哪？”
“回坊市。”
“可婚礼还没结束呢？”
“流程我背的比新郎官还熟，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时间交给他们新人吧。”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起码和你大哥说一声。”
“心意到了就好，我们不讲虚的，走了，回去给你看个大宝贝。”
第一五零章 成亲
第一五一章 恶灵鬼将
青牛坊市。
一间炼器室。
青牛山下无地火，所以坊市耗费重金，铭刻出了地火法阵，能够以灵气为材，燃起足以融金锻铁的火焰。
不过这地火品阶不高，顶多处理灵器级别的材料。
就见一方约有三丈长宽的大池子中，红色的熔浆翻滚，冒起深红色的泡泡。
一具高大的人形铠甲沐浴在熔浆之中，原本青黑色的颜色在岩浆下显得暗红。
这铠甲铸造得极为封闭，无法看透里面的情形，只能从关节连接处依稀看到一缕缕黑雾般的物质，还有从铠甲内传来的一声声仿佛自地狱发出的痛苦低吟。
“这就是你说的大宝贝？”
东东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闻言，方长原本兴奋的神情一愣，露出奇怪的表情：“怎么感觉你很失望的样子，难道这还不是大宝贝吗？”
不过他何许人也，瞬间恍然大悟：
“好呀，我跟你聊正事，你跟我搞颜色？！”
东东脸色一红：“我没有！”
但在方长那充满揶揄的眼神下，东东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哎呀，还不是你整天不正经，我都跟你学坏了。”
“赶紧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她将话题生硬地转移。
“明明我只是小小的激发了一下你的潜力，不要乱甩锅啊喂。”
方长小声嘀咕一句，眼见东东就要暴躁起来，他连忙轻咳两声，一脸正色道：
“这玩意就是我跟你说的金丹战力了。
当然，因为他的诞生纯属机缘巧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此肯定无法如同白虎傀儡一样量产。
但有他坐镇，咱们坊市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安稳了。”
在火龙道人的帮助下，他缺失的一些材料，还有处理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甚至都没用十天时间，就铸造出了这副铠甲的雏形。
拿到铠甲后，方长就着手让董天宝与铠甲接住地火熔炼，开始融合。
到今天已经快二十天。
董天宝的魂魄已经初步与铠甲融为一体，他原本充满怨恨的极恶力量，借助这具足以扛住金丹修士攻击，借助三阶傀儡图纸设计的人形铠甲，就产生了一加一等于二的作用。
“董天宝，你现在感觉如何？”方长问道。
好一会儿。
铠甲内才传来董天宝压抑着的痛苦声音。
“痛，我好痛！”
“咳咳，那个。”
方长掩饰性地咳嗽两声。
魂灵本就脆弱，畏惧阳性力量，这地火正是属阳，灼烧魂灵比灼烧肉体还要痛苦十倍。
要不说有痛到灵魂深处的说法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如今的痛苦都将是你未来的力量源泉。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是怎么死的？
你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我的家人？宇文——成怀！”
铠甲的气息猛然一涨，暗红色的铠甲瞬间遍布黑色光芒，就像夜的颜色，吞噬一切光芒。
那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
方长手掌一翻，就出现了一根白骨法杖，正是被李虎干掉的影魔的灵器。
在见到影魔召唤噬魂阴风之时，他就上了心，这玩意貌似和恶灵很搭。
于是在影魔死后，方长从李虎手中要来了这件灵器。
此刻他法力输入，白骨噬魂杖中那张骷髅嘴中就吐出一缕黑风，正是噬魂阴风。
不过方长并不是攻击，而是要以阴风中的恶鬼喂养董天宝。
随着阴风吹拂而过，铠甲中的痛苦哀嚎声慢慢减弱，转而是一种泡温泉般的舒服呼吸声。
“不够，还不够！”
随着阴风中的恶鬼被吞噬而光，铠甲已经完全变了一个颜色，通体漆黑如墨，周身好似缠绕着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头盔中更是有一缕绿色的火焰燃起。
“不够我也没招啊。”
就在此时，方长福至心灵，白骨噬魂杖往铠甲中一扔，就有一缕黑雾伸出，将白骨噬魂杖完全包裹住。
两者仿佛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就见白骨噬魂杖上的骷髅头一点点融化，里面绿色的魂火化作一缕缕烟雾被铠甲抽去。
而白骨杖身更是重新塑形，杖身延展，化作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白骨法剑。
铠甲就此陷入沉寂之中。
“他……怎么样了？”
见此情形，东东问道。
方长眼中眸光一闪，关于董天宝的进阶信息已经显露出来。
——
【董天宝——恶灵鬼将】
【介绍：一个不甘枉死的恶灵，在某个魔道傀儡师的帮助下，融合一具傀儡身体，成为一具充满邪恶力量的鬼将。】
【注1：他正在融合他的新身体。】
【注2：他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异。】
——
“他好得很。”
方长见到鉴定术的评价，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他要出世还得有段时间，应该再来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东东却是欲言又止。
见状，方长问道：“你想说什么？”
东东小声道：“方长，我觉得咱们这样好像是魔道修士的行为啊，豢养恶灵万一被人发现了，可能会出问题。”
虽然此时修真界的秩序一向混乱，但大家都偏向于混乱守序。
唯独魔道修士大多是混乱邪恶，全都是一群损人利己的家伙，安南道出现过几次魔道修士为祸的情况。
每一次都是大规模的屠杀，血祭，造成了不少的祸事。
当年导致方长变孤儿的安南道兵祸，据青牛道人所说，就是某个大人物为了血祭一件魔道法宝而为。
只不过天策府在本地势力不足，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但大家默契之下，仍有了一个潜规则，遇到魔道修士，全都是格杀勿论。
上一次圆觉寺被宗门联盟除名，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窝藏魔道修士。
当然即便是真的魔道修士，只要不抓个现行，或者做得太过分，一般也没人会找他们麻烦，纯粹的正义之只存在理想状态。
这些人会归纳于邪道之中，代表人物就是已经归西的影魔。
只不过大家都天然对这些人带有戒备之心。
就好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不管其是否真心悔改，都带有天然的有色眼光。
方长这么做，虽说一开始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旦露出颓势，很容易就被人抓住借口攻击。
听到东东的担心，方长笑了起来。
“我没说我不是啊。”
方长按住东东的肩膀，调笑道：
“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以后就和我一起当个快乐的魔崽子吧。”
东东：“？？？”
最终，关于方长是不是真的魔道修士，私底下有没有干过屠城灭村的坏事，东东还是没个定论。
虽然她觉得一个喜欢整天宅在家不出门的男人肯定和什么魔道修士扯不上关系。
但是万一呢。
不过即便是，她也逃不掉了，所以只能当个鸵鸟，把头埋下，看不见就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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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长从来不在乎自己什么身份，只需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虽说一开始他是想要当个伟光正的仙道修士来着，谁曾想造化弄人，跟他有缘的宝物，多少沾点魔性。
第一五一章 恶灵鬼将
第一五二章 十年后（补昨天的）
山中无甲子，修行无岁月。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永泰十七年，正月十四，恰逢青牛坊市每年两次的大集。
青牛山上，坊市如今更为繁华了。
曾经阻拦凡人误入的迷雾法阵不知何时撤去，因为修行之事早已随着越来越多的修真者的出现而变得广为人知。
越来越多的凡人开始漫山遍野地寻找仙缘，为此不知道闹出多少人间悲喜剧。
青牛坊市就是这么明晃晃的地进入旁人视野。
如今的青牛坊市分为内外两区。
内区仍由阵法笼罩，需要买门票进入。
而外区则是四通八达，仙凡混杂，只需要给坊市交够租金，就能得到一间铺面或者一个小摊做点小生意。
有人在此得到奇遇，一飞冲天。
有人也在此散尽家财，最后落寞离去。
还有更多的是怀璧之罪，惹来杀身之祸。
虽说在某位二坊主的命令下，青牛坊市方圆五十里内都为禁斗区，但五十里之外，他就管不着了。
管得太宽，容易成为公敌。
这日，青牛坊市来了两个青年男女。
“朱大哥，这就是青牛坊市吗？真热闹。”
女的模样清秀，身材姣好，她望着不时有法器，鸟兽落下飞起的坊市天空，目露憧憬之色。
“嗯，这次你跟着我过来，老板还不知道，等见了老板之后，不要和在家中一样说那些话，否则东东小姐会不高兴。”
青年是个脸色僵硬，皮肤微黑的男人，赫然正式方长的第一个伙计——朱贵。
十年过去，岁月似乎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改变，只有眉宇间的一抹沧桑才能证明他十年时光未曾虚度。
而女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李家小妹李秀秀。
她的根骨太低，即便有她大哥李虎帮助，也不过堪堪突破炼气，离突破炼气中期都差一步，而后进步便越发困难。
除非今后找到可以洗练根骨的宝物，否则她这辈子的极限大概也就是炼气后期的样子。
这还是在有足够资源的情况下。
相比而言，服用银僵精血化身僵尸血脉的朱贵，在得到方长特意为其兑换的尸王诀后，更是进一步摆脱了根骨对其的限制。
如今他已经修炼到炼气巅峰，离再进一步，成就铁僵之身，只差一个契机。
他这次过来，除了有事报告老板。
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要通过坊市的渠道寻得一个强大生物的精血，最好是同类别的精血。
一如当初的银僵之血，于他而言，比筑基丹的效果还要好。
这些年，在老板方长的照顾下，他也算小有积蓄。
虽然老板常常用下属背锅，但只要干好分内事，那么待遇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尤其是他这样为老板办私事的下属，待遇更是从优。
“我知道的朱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在家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搪塞我爹娘。
否则每天都要逼着我成亲，烦也烦死了。”
虽是这么说，但李秀秀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失落。
她至今尚未成亲，倒不是还在等方长，只是没有遇见自己愿意嫁的男人。
所以说女孩子年少时最好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男人，特别是自己投入过感情的男人。
否则以后遇到其他男人之时会不自觉与那个男人比较，然后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就变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一个人的孤独。
而方长，虽说长相不算十分帅气，无法一眼就让姑娘爱上他，但他表现出来的阳光幽默，爽朗大气，还有其同辈中称得上出类拔萃的成就，足以让他成为一些无知少女夜里的梦。
朱贵点点头，没有多说。
对于李秀秀，他态度其实颇为客气。
李秀秀不管怎么说也是李虎的妹妹，而如今霸剑真人的名声，安南道谁人不知。
对了，李秀秀本人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修真者，有些本领，却不知道大哥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毕竟李剑纯和李虎的逼格差了整整一条街。
“走吧，我有老板给的令牌，可以直接进入内区坊市。”朱贵招呼道。
就在此时。
前方人群传来声声惊呼，纷纷避让开来。
李秀秀和朱贵就见到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被人踹倒在地，衣袍沾满灰烬，模样狼狈不堪，但他咬了咬牙，撑起身子往前方几个修士追去。
“不要走，把东西还给我！”
男子张手拦在几个修士面前，一脸决绝。
“要么把东西还给我，要么杀了我！”
“小子，不要找死！”
为首的修士眼神一冷，目光好像刀子一般刺在男子身上，让男子身子忍不住一颤。
身为一个普通的凡俗武者，面对一个掌握自己性命的修士，就好像小白兔面对大灰狼，有着天然的畏惧。
但男子努力克服着这种想要退缩的心理，声音好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把东西还给我！”
为首修士却是不敢真的动手，只冷笑道：
“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不要再拦着我，坊市规矩只是不准出人命，但你一个区区凡人，敢拦在我们面前，便是打断你的腿，坊市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男子没想到这修士这么无耻，他大声道：
“是我的灵药！你答应我收了我的灵药就帮我拜入仙武宗，可是你收了我的灵药不办事，还消失了。
我已经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今天你不把灵药还给我，你就别想走！”
修士见男子不依不饶，还点破他收钱不办事，面色一恼。
“仙武宗什么身份地位，凭你也想拜入进去，我还想进去嘞。你说我收了你的灵药，你可有证据？”
这十年时间，金丹真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呈现井喷之势，几乎平均一年一个。
只安南道一道，明面上就有近二十个金丹。
仙武宗如今的宗主就是一位金丹真人。
据说他原是一个世俗武者，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海为家，后来得到奇遇以武入道，更是熔炼武道金丹，成为武道真人。
武道真人，武近乎道，一拳一脚，皆有莫大威力。
如果说体修是追求体魄的极致，那么他们就是追求技巧的极致。
能有一位金丹真人坐镇，仙武宗算得上安南道的一流宗门，是很多习武之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去的修行宗门。
在如今散修遍地走，竞争压力日益激增的情况下，拥有一个宗门靠山可想而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听到男子是想拜入仙武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男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证据？”
男子眼前突然一亮。
“我有证据！我们的协议是在坊市执法队三小队队长牛峰的见证下进行的，只要把他喊来，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若不是有此人作为中间人，他不会轻易相信面前的修士。
为首修士冷笑道：“若是个人拦着我就要拉我去对峙，我以后还要不要修行，要不要生活了。
什么时候你把人找来了，我们再对峙。
现在，你给我滚！”
修士一巴掌拍了过去，法力喷出，化作一个无形大掌。
这一掌对于普通炼气修士来说，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法力外放，连灵力弹指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可对于男子这般世俗武者，就是真气外放的武林绝学。
男子躲闪不及，被一掌击中，倒飞出去，重重落地，胸口凹陷出几分，显然肋骨断了。
男子躺在地上，口鼻中全是血，他艰难呼吸着，修士却看也不看他，就要带着同伴离开。
“谁在闹事？！”
坊市的执法队姗姗来迟。
修士见到执法队，脸上立马露出有些谄媚的笑。
“原来是赵队长，是我，小马，没人闹事，就是个普通凡人找麻烦，已经被我打发了。”
“怎么又是你？”
执法队的赵队长眉头一皱，但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大家就不要在围着了，都散了吧，来人啊，把他扔出去，不要堵路。”
“哦，没戏看了。”
“散了散了。”
“凡不与仙斗，自己眼力不济，识错了人，又怪得了谁。”
“都想求仙缘，仙缘又是哪里好求的。”
“我们这些凡人眼中的活神仙，还不是一样活得艰难，求得仙缘也不一定是个好事啊。”
议论声中，围观人群就要散去。
“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喝，正要散开的人群就像嗅到腥味的猫儿，立即又围拢了过来。
只见李秀秀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指着地上的男子朝执法队的赵队长说道：
“明明他是受害者，你怎么不管？”
“你不是坊市的执法者吗？见到有人受伤，你还把行凶者给放了，你们坊市就是这么做事的啊！”
在县城当了十年富家小姐的李秀秀养出一副善良心肠，见到不平，自然而然地想要发声，见到弱小，就想要帮助。
当然，主要是她知道这个坊市的主人是谁。
不然的话，要不要出声，她还是得犹豫一下。
她只是心善，不是没脑子。
但现在，毫不畏惧！
赵队长见李秀秀这么气势汹汹，不由一愣，但眼神一扫，不是记忆中惹不起的人物。
再仔细一看，气息这么低微，修为怕是连炼气后期都没有。
他立马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是执法者，那我说的就是法，我说他没事就没事。我说把他扔出去就把他扔出去。
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来亲自动手吗？”
听到他催促，手下执法队立马动作起来。
“不准动他！”
李秀秀伸手一拦，但以她的修为实力，即便只是执法队听命办事的小喽啰，对方一出手，她也不是对手。
却见李秀秀身上亮起一阵清光，而后光芒一闪，对其出手的手下就不由自主地被击飞出去。
“二阶法衣？！”
赵队长也算识货之人，哪里想到这姑娘穿的一件看起来普通衣裳竟是价值近万灵石的二阶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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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尼玛！
赵队长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李秀秀表情还有点迷茫。
她哥送给她的衣服这么厉害？
而这样的衣服，她的储物袋中貌似还有两件。
她还好几次吐槽过款式太普通，要不是看在其寒暑不侵，自动清尘的份上，她都不想穿的。
她还以为修士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
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她的这件衣服好像真的很厉害。
“这位姑娘，这件事我们执法队会妥善处理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赵队长念头一转，吩咐手下将地上男子扶起，说要带他去疗伤，并且把刚才打伤男子的几个修士都控制起来。
偏偏李秀秀找到了行侠仗义的乐趣，此刻见赵队长服软，她乘胜追击道：
“不行，谁知道你们背着我们会不会把人放了。他刚才不是说你们执法队有个叫牛峰的小队长嘛，你去把他叫来，大家一起对峙。
我怀疑你们执法队有人和他们勾结，坑害人家一个普通人。”
“大家说对不对？”
“没错没错。”
“叫来对峙，对峙！”
“对峙！”
“对峙！！”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而且法不责众，有几个人咋呼起来，其他人就跟着一起起哄。
赵队长脸色沉重。
这特么一不小心怎么就变群体性事件了？
一个处理不好，他这身衣服就得扒了。
没了这身衣服，到时候他和这些看热闹的散修有什么区别。
好在他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股凝重的威势，那是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
刚才起哄的人立马闭嘴，还有人先溜的。
人群自行散开一条道，就见一个身穿执法者制服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个执法者走了进来。
“牛头。”
赵队长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来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管理这片区域的执法者中队长牛河，一名筑基修士。
中年男子微微颌首，朝众人道：“有什么事我们执法队会处理，就不劳大家操心了，都散了吧。”
中年男子一发话，其他人也不敢逗留。
虽说如今筑基修士没有以前那么稀少，但对于普通散修来说其实都一样。
无论是十个还是一百个，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看热闹别把自己变成热闹。
“都不准走！”
李秀秀生气大喊，倔强道：
“我就是让大家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欺负人的。”
可她的话哪有半点威慑力。
中年男子只是一个眼神，就激发出了李秀秀身上法衣的自动护体灵术。
“原来有点来头，难怪敢管我们执法队的事情，不过就算你是真人亲传，在我们青牛坊市，都不好使！”
他手一扬，空气激荡，化作一张法力大手，朝李秀秀抓去。
“先拿下你，再让你家长辈过来接人！”
第一五二章 十年后（补昨天的）
第一五三章 方帖竹
眼见一张大手向自己包裹而来，李秀秀只觉有一座大山迎面压来，她的精神好似被冻结了一般，呆愣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她，何曾与筑基境的修士正面交过手。
眼见法力大手就要将其拿下，一双铁拳从她身后袭出，将这只法力大手打散。
“朱大哥。”
压力被人分担，李秀秀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只见一个皮肤微黑的青年男子挡在李秀秀面前，赫然正是朱贵。
已经炼气巅峰的他，接下这样随手一击，还是不难。
“坊市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不问缘由，随便就能对旁人出手？”
朱贵表情还是万年不变的僵硬，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居高临下，隐含教训之意。
作为跟了方长十几年的老人，虽然修为比不过对方，但只凭这份资历，他就不用惧怕任何人。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一个炼气小修，侥幸挡下我一招，就敢教我了？”
他手掌一张，掌心一缕清光绽放，身下生出一阵阵微风，气势迫得周围人不由连连后退。
他要认真了。
可朱贵随后就抛出了一块令牌。
“我们是二坊主的人。”
中年男子停下动作，一把抓住令牌，上下打量几眼，果然是二坊主那边的通行令牌。
只不过一块通行令牌罢了，这样的令牌坊市放出去没有一百也有八。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就因为这样一块令牌示弱，以后他还如何服众，管理这片区域的规矩。
中年男子将令牌一收，冷哼道：
“便是二坊主的客人，也不能扰乱坊市的秩序，你们还是先随我去执法队走上一趟吧。
等我查明真相，若是你们没问题，自会放你们离开。”
“连二坊主的面子都不给？”
朱贵不由摇摇头，一脸怜悯地看向中年男子。
“既然看到二坊主的令牌，便是我们错了，现在你也该服软道歉，有什么委屈事后再去计较，自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更别说我们没错。
看来你是最近几年新加入青牛坊市的修士吧，连二坊主的脾气都不知道。”
闻言，中年男子心头一跳，他的确是近两年才加入青牛坊市的新人。
凭借着筑基境的修为，很快就得到重用，成为执法队的中队长，管理外区坊市四分区之一，只能算是坊市的新晋中层之一。
坊市的真正核心还是内区的那些筑基修士。
“你什么意思？”
朱贵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等待着。
见状，中年男子心中莫名生出一抹焦躁之意。
“故弄玄虚，先拿下再说！”
他单手掐诀，就见灵气激荡，有道道清光生出化作绳索缠绕而去，眼看就要将朱贵和李秀秀两人捆绑住。
但绳索还未近二人身，就当空炸断，化作破碎的灵气。
“是谁？”
中年男子望向刚才灵术波动传来的方位。
只见外区坊市另外三位中队长联袂而来，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张队，王队，刘队，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是越区执法吗？”
中年男子冷声道，但连他都没发现自己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
主要是这三位的眼神都太吓人了。
那感觉就好像他得了绝症，快要死了一样。
“牛队啊，你居然敢对二坊主的客人动手，你事大发了。”
“牛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嫂子那边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三个中队长你一言我一语，把中年男子吓得够呛，但他仍强作镇定。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是我的执法区域，如果没事的话，还请你们离开！”
见中年男子还在嘴硬，几位中队长正要说什么，突然皆是面色一变，表情变得极为恭敬。
“方小姐！”
只见一个年方二八，面容冷艳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只静静站着，就好像一朵遗世独立的冰莲花，气质超然。
她的出现，让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中年男子面色终于变了，声音干涩地向少女行礼道：
“方小姐。”
“帖竹小姐。”朱贵颌首问好。
“帖竹妹妹。”李秀秀却是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
这少女正是方长的铁柱妹妹，不过现在已经改名方帖竹，毕竟女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笔趣阁
少女朝两人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目光清冷地看向中年男子。
“刚才用了哪只手，自己断了，我留你一命。”
中年男子还想解释：
“方小姐，我只是在维护坊市的秩序，没有别的意思，更无意冒犯二坊主。”
少女道：“看来你想要留手，不想留命。”
她抬起葱白小手，指尖一点冷光出现。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直接祭出法器，是一件绿叶状的灵器，灵器绽放出淡淡绿光，护在他周身。
但肉眼可见的是他周身那层绿色的护罩表面结出了一层薄冰，并且还在内部蔓延。
中年男子大喊道：“方小姐，我是曾老的人，你不能杀我！”
可少女不为所动，只是指尖轻轻点下。
灵器光芒直接破碎，中年男子化作一具人形冰雕，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化作无数冰渣。
“帖竹妹妹，不要杀他！”
就在此时，李秀秀赶忙大喊。
少女停住动作，冰冷的视线看向李秀秀。
在这样的注视下，李秀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散了些。
“帖竹妹妹，他虽然做的不对，但也罪不至死，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朱贵也上前劝道：“帖竹小姐，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坊市的人，还是交给老板来处理好一点，要是你杀了他，老板可能会不高兴。”
前面的话几乎都比不上后面一句。
少女闻言，打了个响指。
中年男子身上的坚冰化去，但从他眉毛上的冰霜，还有浑身颤抖的样子来看，这一遭的伤害怕是终身难忘。
接着少女朝另外三位中队长道：
“这里你们来处理。”
“是，方小姐。”
三位中队长连忙颤声答应。
少女这才看向朱贵和李秀秀。
“你们跟我走。”
两人不敢拒绝，而李秀秀则是在离开之时不忘指着地上早已无人问津的男子叮嘱道：
“记得帮他疗伤。”
直到三人离去，一直保持沉默不敢说话的三位中队长才挺直了腰杆，恢复了筑基修士的威严。
“方小姐的气势比以前更强了，我刚才都不敢大喘气。我宁愿面对恶铠大人，也不想面对方小姐。”
“谁不是呢。刚才方小姐一个眼神，我就心里直冒冷汗，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别说，方小姐在二坊主面前就可温柔了。
上次我有幸被二坊主召见，恰好方小姐也在，她朝着二坊主一笑，实在是太美了。”
“咕噜。”
“兄弟，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其实有一说一，只要不涉及到二坊主，方小姐平时除了冷一点外，都挺温柔的。”
“你说我们二坊主到底有什么本领，不仅有坊主大人红袖添香，还有方小姐这样的绝世仙子心甘情愿地服侍左右。”
“啧啧，反正是咱们学不会的本事。”
“先把方小姐交代好的事情办了吧。”
说着，三人走到倒在地上现在还没缓过来的中年男子面前，将其扶起，就觉手心发凉，有一股刺骨寒意入体。
连他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中年男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牛队啊，算你倒霉，恰好遇到了方小姐。”
“这次就不要怪我们不念同僚之情了，咱要公事公办一回。”
中年男子颤抖着嘴唇，几乎是哭腔说道：
“几位哥哥，救我一回！”
“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二坊主的，我是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
三位队长摇头苦笑：
“怎么救？若是其他人还好，但偏偏今天你遇到的是方小姐，没得救了。”
中年男子颤抖着手去抓储物袋，本想从中找什么，但想了想，他直接解下储物袋交给三位队长。
“以往都是小弟不对，不识三位哥哥好意，这是小弟的赔罪，还请三位哥哥指条明路。”
接住储物袋的刘队掂量了下，灵识往内一扫，不由朝另外两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那哥哥就给你指条明路。”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被方小姐抓了现行。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是和曾老有些关系嘛，你去请曾老向坊主大人求情，然后坊主大人再向二坊主求情。
有二坊主发话，方小姐也就不会与你计较了。”
“对了，还有这事因何而起的，你也得妥善处理好了。不然的话，要是被上面发现你阳奉阴违，那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几人看在赔礼的份上，很快就给中年男子找到一条活路。
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感谢。
“多谢几位哥哥指点。”
而后语气一正。
“来人啊，把这位小兄弟带回去好生救治，还有这几个混蛋，全都抓了！”
“另外，让牛峰那王八蛋来见我！”
中年男子的职位并未解除，此刻仍是执法队的中队长，这也是其他几位中队长愿意帮他一把的原因。
方小姐虽然是坊市的超然存在，但身上没有任何职务，认真来说与坊市扯得上关系的只有二坊主的妹妹这个身份。
……
坊市内部。
一号洞府。
“老板。”
朱贵上前见礼。
而一旁李秀秀也羞答答地叫道：“小方哥哥。”
十年过去，方长的相貌稍许成熟了些，大概就是从二十岁到了二十三岁的样子。
“阿秀也来了，现在不躲着我，敢来见我了？”
方长调笑道：
“年轻时候的谁没说过几句傻话，不要总是记在心上嘛。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心上人了？我的贺礼都准备好了，保管让你满意。”
李秀秀强笑道：“还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还年轻，二十多岁的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个人也能过得很舒服，不要在意外人的眼光。
既然这次来了坊市，就多玩几天。
正好现在是坊市的大集，有趣的玩意可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说起来恰好和你名字差不多。文师妹！”
方长叫来一个文静的姑娘，介绍道：
“她叫文秀，这次你在坊市的生活就由她给你安排，保管让你满意。”
“麻烦你了，文姐姐。”
李秀秀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礼貌的。
文秀也是一副贴心大姐姐的模样：“阿秀妹妹，你真漂亮。”
文秀正是方长从灵剑门带来的女弟子，本来是给铁柱安排的生活私教，后来逐渐变成铁柱的丫鬟。
当然，这个丫鬟因为颇得欢心，成功用三颗筑基丹，筑基三次，终于在上一年突破筑基境界。
本文秀来打算突破筑基后就辞职，但后来实在没舍得这份福利，并且将之视为终生奋斗的目标。
待到文秀带着李秀秀离开后，方长才看向朱贵。
“朱贵，这次你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
朱贵回道：“老板，许老伯身体快不行了，临走前，他想再见你一面。”
“怎么会不行了？”方长的眉头一皱：“我给他的灵丹没起作用吗？”
作为方长穿越过来就免费赠药给他的第一个恩人，他一直没有忘记照顾这位老人。
朱贵无奈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许老伯根本没吃老板你送给他的丹药。
他说无功不受禄，你对他已经十分照顾，再受你恩，他还不起，也不知道怎么还。
至于丹药，他全都留着，让我转还给老板你。”
说着，朱贵双手捧着一个储物袋奉上。
方长接过，灵识往内一扫，果然他这些年送去的灵丹一瓶不少。
“这又何必呢？这些灵丹不过于我九牛一毛，却能让他再活十几年。而且我什么时候想要他还过。”
方长沉吟片刻，说道：“我会去见他一面的。”
突然，他看向朱贵问道：
“我见你气息圆融，离筑基关卡不远了吧？”
朱贵道：“正是，此刻过来坊市，属下正是想要谋求进阶之物。”
方长笑道：“那可巧了，咱们坊市新结交了一位合作伙伴，你一定想不到。
还记得你之前服用的那滴银僵精血吗？”
朱贵呼吸不由急促了些：“自是记得。”
“我们这位新合作伙伴便是银僵之身，以出售自己的精血为生，你可以去找他，有他相助，想来你的突破会十分顺畅。”
方长都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安分守己的老实僵尸。
这位银僵大佬在第一次秘府降临之时，机缘巧合下融合一滴飞僵精血，将自己改造为僵尸之体，然后为了融合精血，在地里埋了几十年。
再出世时便是银僵之身，与金丹真人平级。
结果他也不仗着自己修为欺负人，反而偷偷摸摸地开始卖血。
新鲜出炉的银僵精血，便宜售卖，还童叟无欺。
据他所说，反正自己吸点牛血猪血，就能生出精血，为什么不能卖。
于是一个本应该异类成道的主角式的人物，十几年过去，修为没有一点进步，反而靠着卖血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王侯生活。
方长听后，心里直接卧了个大槽，总算是知道当初黑煞手中的银僵精血是怎么来的了。
第一五三章 方帖竹
第一五四章 快了（为流水何曾似落花加更！）
接连处理好李秀秀和朱贵的事情，方长终于将目光看向一旁一直保持乖乖女作态的少女。
此时的方帖竹哪还有一点外人面前的冷漠，只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还有看似单纯的小脸。
“哥哥。”
她有些娇憨地叫道，声音软糯，好似江南水乡的怀春少女。
若是方长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遭遇这种架势，那还想什么修炼，早就缴械投降，拉着妹子就归隐山林，十年造出八个娃来。
但此时早已习惯少女态度的方长，却是揉了揉眉头说道：
“听说你又教训人去了？”
少女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服气道：
“是他先冒犯了哥哥，而且我没杀他。”
你还挺骄傲……方长早就听说了经过，要不是朱贵劝了一句，这会儿人都开席了。
不过见少女下次还敢的样子，方长却说不出责怪来的话。
“好了，算你做对了。”
少女高兴道：“那我做对了，哥哥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奖励你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方长心中吐糟一句，而后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你还想要奖励，我不打你屁股就算好的。”
没想到少女真的抬起挺翘的臀部，还故意一扭一扭的，带起好看的弧线。
“哥哥想打就打嘛，人家不会反对的。”
方长：“……”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方长才咬牙切齿地问道：
“最近你和文秀又在研究什么鬼名堂？”
自从铁柱突破金丹境界，身体再度成长，变成如今十七八岁的模样，她就开始了各种企图突破兄妹关系的操作。
所幸他恪守原则，尽管让其占了许多便宜，但一直坚守底线。
只不过最近铁柱有点越来越过分了。
真当他没点火气嘛。
少女还是一副懵懂模样，甚至还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哥哥，你说什么？”
方长呼吸一粗：“给老子滚！”
待到少女满怀失望离去，方长才重重坐下。
天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先有东东这个人间尤物能看不能吃。
尽管他们能玩些解闷的小游戏，但玩得次数多了，非但不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反而更加撩拨出了火气。
毕竟隔靴搔痒哪有真刀实枪大干一场来得痛快。
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开始了长周期，高频率的闭关，就是为了早日达到金丹境的界限。
后来等到铁柱长大，这个妹妹非但不为他这个哥哥着想，反而仗着美少女青春美妙的肉体企图坏他道行，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说多了都是泪，他容易嘛。
“快了快了。”
方长念叨着，“马上就不用忍了。”
然后他默念清心咒，召唤出个满是邪恶欲念的心魔，二话不说丢进天魔之眼当个零嘴。
这些年多亏心魔兄弟负重前行，否则十年可真不好忍。
果然他沸腾的冲动就随着心魔一扫而空，宛如圣贤在世，就是有点太伤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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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
随着金手指点亮，熟悉的人物面板出现。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0（870w/890w）
境界：筑基
职业：傀儡师LV32、霸体LV31、阵法师LV18、符文师LV16、炼器师LV11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三十年童子身——修炼速度提升7%（可升级）
根骨：80
福缘：3
业力：1
寿元：31/160
生命值：9134/9134（正常）
体力值：4562/4567（正常）
属性：力量7.2、体质7.1、敏捷6.8、精神5.9↓
法力：11001/11002
真元：72/72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精通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入门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宗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宗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宗师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灵剑门、青牛坊市
称号：无
————
“离突破金丹境界还差二十万经验，以我现在经验的积攒速度，每天约有七千点经验，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
“不过到时候又是一个瓶颈，好在东东突破了筑基境界，有她相助，再加上我准备的底牌，突破应该不难。
其实要是再有一颗辅助突破金丹境的金元丹的话就更好了。
可惜这玩意整个安南道都没人能炼出来。
京城那边倒是听说有出现过，但如今青牛道人被我坑得和女太子一起囚禁在废太子府，想要托他帮忙找找都不行。”
方长也没想到未来的女皇陛下的低谷期会这么长。
都十年了，女太子的声音现在几乎没人再提起。
因为周曌被废了。
但大唐也没选出新的太子人选来，传闻唐皇沉迷修道，欲要当长生帝君。
于是投靠女太子府的人背叛的背叛，跑路的跑路，不少都是想要抄底的，结果全都抄在天花板。
女太子这支潜力股不知道坑哭多少人。
如今也就像青牛道人这种无后顾之忧的人还在坚守，但也全都被幽禁在废太子府，无法外出，好似囚犯。
为此，方长很长一段时间在东东面前抬不起头。
除了等级之外，就是各种职业的升级，这都属于常规升级，没什么波澜。
其中霸体职业上升巨大，几乎可以称得上后来居上。
因为他每年会去灵剑门蹭两个月的金塔重力场，以金塔煞气炼体，所以一直保持着稳步上升的趋势。
不过也就是刚刚追上了李虎十年前的霸体等级，勉勉强强挡住金丹初期修士的普通攻击罢了。
童子身稳定上升，不过下个月就跟它说拜拜。
才区区百分之七，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根骨福缘并未发生改变。
根骨的提升，可遇不可求。
福缘的话，因为他没有进行主动作死行为，几乎一直宅家，因此也毫无波澜。
只有业力达到零的突破，毕竟他亲手炼制了一个恶灵，为人世间多诞生了一个鬼将。
寿元方面因为接连突破筑基中期，筑基后期，一共获得二十年的增长。
所以十年过去，他的寿元余额反而多了十年，算是越活越年轻。
属性由于修为职业的提升，各自得到近乎翻倍的提升。
只有精神方面一直稳定保持六点零的状态，刚才喂了个心魔，又下降了零点一。
原本他最强的属性，如今也变成了自己的短板。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天魔之眼的炼化进度保持在每年百分之五到六的提升进度，如今已经炼化到百分之六十多。
他几乎相当于天魔之眼的半个主人。
如今的他已经初步解锁天魔之眼的部分功能。
显著体现就是兑换天魔之眼内部功法能够打折了，以及使用成熟的魔种之眼作为天魔能量，不用有事没事榨取他的精神力量。
理论上来说，拥有足够的魔眼之种，天魔之眼的威力可以超出他如今等级的限制。
也就是说他虽然是筑基境，但天魔之眼喂得饱，别说金丹，就是元婴大修士过来，也能一眼瞪死他。
当然，方长没遇到过元婴大修士，这个威力也就存在于理论之中。
不过非到万不得已，方长也不会使用。
因为魔眼之种可以为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补充能量，他若是毫无顾忌地使用，只会让天魔之眼苏醒加快。
另外就是功法和灵术方面的进步。
虽然功法和灵术同样存在瓶颈，但方长修炼之时从来都是另辟蹊径，叫来工具人心魔帮忙。
他再从心魔碎片中获取经验，因此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第一五四章 快了（为流水何曾似落花加更！）
第一五五章 回来后就娶你
“回来后就娶你。”
临行前，方长如是对东东说道。
相比于十年前，东东的容貌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穿着妆容趋于保守，但身上那份由内而外的魅惑却如何也掩盖不住，在时间的沉淀下，如同窖藏多年的美酒，闻之上头，见之痴迷。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又纯又欲。
也就难怪方长面对这个尤物，需要心魔好兄弟来背锅的原因了。
如果没有心魔带走他心中的欲念，他大概满脑袋都是搞颜色，哪有心思再来修行。
这是他修行的劫。
而本来是收到手下求救过来求情的东东脸色一呆，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方长负手站于庭院，背对着东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自带忧郁气质。
“等我这一次外出回来，我就娶你。”
东东终于反应过来，见方长这种插旗一样的行为，不由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你想去干什么？有没有危险？”
“我不准你去！”
方长转过身，一脸无奈道：
“我好不容易来个深情告白，你就不能配合点吗？”
“一点都没默契，差评！”
东东：“……”
她顿时知道刚才什么危险预感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最大的危险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磨牙霍霍，问道：
“那要不要我再陪你演一回啊？”
方长沉默下来，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东东觉得自己好像伤方长的心了，或许这些话他都准备好长时间了，但她却表现得不解风情。
这种事哪有重来的嘛。
然后……
方长转身，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响起。
“这一次如果我能回来，我就娶你。”
东东再次沉默。
是她错了，方长根本没有心！
但她还是配合演出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长幽幽叹息道：“或许很快，也或许永远回不来了。如果我回不来，不要等我，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东东脱口而出：“那你就死外边吧！”
方长：“……”
“好了好了，咱老夫老妻不说这个，容易感情破裂。”
方长嬉皮笑脸地搂住东东，哪有刚才的半分忧郁。
“不过我是真的要外出一趟，有个对我有恩的老人要去见列祖列先了，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等我回来，我真娶你。”
“谁想嫁给你。”
东东气呼呼地拍掉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你要突破了？！”
方长可是说过，突破金丹境界后就娶她。
结果她等了三年又三年，方长突破的影子都没看到。
反倒是那个就差把要抢她男人的野心写在脸上的方帖竹不声不响就突破了金丹境界，成为青牛坊市的坐镇真人。
偏偏还越长越好看，搞得她压力山大。
人的情绪就是这么怪。
如果没有方帖竹的话，东东还不觉得自己有多爱方长。
但每次入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方帖竹这个竞争对手。
她瞬间就觉得自己对方长的爱意就像潮水一样奔涌不息，无法抑制，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
方长矜持地点点头，略有些得意：“不能说十全把握，只是有这个可能。”
“你还有我呢，一定会成功的。”
东东美滋滋地说道：“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我要当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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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笑道：“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百里红妆，龙凤驾车引路。
说一百里就是一百里，少一米半分都不算一百里。
不过龙和凤的话，咱不知道哪里找，找到也打不过，所以到时候搞条大蛟和火鸟就行了。”
“嗯嗯嗯。”
东东不住点头。
两人你侬我侬，腻歪了好一阵时间，东东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记了，我找你还有正事呢。”
“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帖竹妹妹，她差点又打死人了，对方是咱们坊市执法队的中队长，如今底下都是人心惶惶，觉得在咱们坊市做事太危险。”
东东叹了一口气，说道：
“咱们坊市就算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我也不是要怪罪帖竹妹妹，只是她的脾气太冲动，一下子就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
你说这样子以后谁还敢投靠我们坊市，再者说我们坊市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
人家现在都求到我面前了，我平时说话她也不爱听，你这个当哥哥帮忙多劝着点。”
方长淡淡道：“是强叔让你来找我的吧？”
强叔名为曾强，和另一个名叫黎大的修士，都是跟着青牛道人的老人，也是青牛道人留给东东的家底之一。
东东点点头，没有隐瞒。
“嗯，帖竹妹妹要杀的那人就是强叔担保，邀请加入咱们坊市的。”
方长继续问道：“你可知帖竹为何要出手？”
不待东东说话，方长就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居然敢对拿着我的通行令牌的人出手，我的人他也敢动！”
方长目光变冷：“东东，你外公留下的老人最近越来越嚣张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二坊主就是吃软饭的，所以不用给我面子？”
虽然在方帖竹面前，方长劝她少出手，不要随意处置别人的性命，但在东东面前，方长还是颇为维护自己这位妹妹。
自己的妹妹，就算错了，也只能他来罚。
东东被方长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不是，强叔他们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方长淡淡道：“这次我给你面子，免得你这个坊主在他们面前难做，帖竹不会再出手。
但是今后你也要好好管教你外公留下的这些老人，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他们说我管得太多，架空了你这个坊主，所以我就不再管事，这些年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可这不代表他们能够得寸进尺。
等你我成亲后，就让他们退居二线，找个闲职养老吧。”
东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面对方长的强势，她只得呐呐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和他们说的。”
说罢，她想了想，握住方长的手认真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男人。”
方长骄傲地一昂头：“那还用说。”
东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你胖还喘上了，你就不能谦虚点。”
“没法谦虚，因为你说的是事实，我不能否认事实去欺骗你。那样有违我的人生准则。”
方长一副我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而后，
两人都绷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一五五章 回来后就娶你
第一五六章 了俗缘（上）（感谢‘嘿先生你苏菲掉啦\’的盟主！）
次日。
千竹县。
炉香药铺。
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堂前忙活，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童穿着药铺的白围裙跟着打下手。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小童的眼神有些呆滞，虽然动作麻利干净，但有种机械的味道。
“有什么事吗？”
女的将抓好的药材打包好，正要放下，就看到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知道有人来了，抬起头问道。
然后她手上一颤，药包差点掉落。
“你怎么来了？”
她不自觉将头发挽到脑后，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方长笑着走了进来：“我来看看许老伯。”
女人正是许欣兰，许老伯的孙女，方长的半个青梅。
“小兰，他是谁？”
这时，男的满怀戒备地靠过来问道。
“你好，我是小兰的丈夫，你可以叫我许志高。”
“我知道你的名字，没想到可以为了小兰入赘许家，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的。”
方长却似好像没有看到男人眼中的戒备，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你可以叫我方长，嗯，小兰以前的邻居。”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着谁。
许欣兰这个看似柔弱的邻家小妹，其实心中有着自己的主意。
在发现方长的确对她无意之后，加上爷爷年纪大了，想要看到她成亲，今后有人照顾。
于是她也没有再坚持什么，就找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嫁了。
男人对她百依百顺，照顾有加，这几年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况且这个男人能够为了她改姓入赘许家，已经超过天底下百分之九十的男人。
男人听到方长的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神色一变，有些惊喜道：
“方老板！”
他似乎知道方长的身份，也十分惊喜于方长的到来。
方长何许人也，尤其是心魔小术达到宗师境界后，对于人内心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
“嗯，是我。”
方长笑容不知何时敛去，淡淡点头。
“带我去见许老伯吧。”
“这边请。”
男人表现得十分热情。
而小兰更多是一言不发。
随着两人到了药铺后宅住房，方长刚刚走近，就仿佛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老人的暮气。
男人还在说着许老伯的情况。
“自打开年后，爷爷的情况就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个春天。
今天阳光不错，爷爷状态好了不少，正在院中晒太阳。”
只见一棵才长出几枝绿芽的大树底下，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躺在一张摇椅上，身上盖着毛毯，迎着阳光，眯眼安详睡着。
还有一个小童守在他身边。
似是几人的到来，带来了响动，老人缓缓睁开眼。
“方长？你来了吗？”
老人说话声音很弱，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是我，许老伯，我来了。”
方长笑着点头，见老人似乎想要坐起来，他上前扶住，帮了老人一把。
一入手，就发现老人的手掌微凉，显然血气已失。
“小兰，志高，你们先去忙吧，我有些话要和方长说。”老人说道。
男人看了眼方长，然后被小兰拉了拉，才点头道：
“好的，爷爷，有事你让小安叫我。”
小安就是站在老人身边的小童，是方长特意制作，赠给老人的傀儡，有一定的智能。
还有之前堂中的两个小童同样都是傀儡。
待到两人离开，老人才看着方长，一连看了好长时间。
方长也不着急，搬了张石凳坐在老人旁边，仍由老人看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方长啊。”
老人慢悠悠开口。
“我在呢。”方长答。
“一晃眼就十年了啊。”老人感概道。“你还和以前一样年轻，可我却已经要死了。”
方长笑道：“只要你老愿意，我现在可以为你伐经洗髓，不说脱胎换骨，重活一世，但想来让你老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老人却是拒绝了。
“不了不了。人之生死，皆有定数，我又何必强求。若是今日让我活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我怕是又想再活百年，到时又该如何？
与其最后怀着痛苦和不甘死去，不若就像现在一样，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
只是我到底还有一个遗憾，所以厚颜让小朱递话，请你过来见老头子一趟。”
方长道：“许老伯，您当年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铭记于心，有事请吩咐，小子自会办妥。”
老人笑道：“你个滑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欠了我多大的恩情呢。
不过就是几副药罢了，何况你事后还给了钱，还给多了。
这些年蒙你照顾，这点小恩情早已还清。”
方长道：“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对于小子而言，当时你的几副药不单单只是几副药，也是人间一份情，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实的感觉。
这些年您老不肯受我灵丹，想来是觉得小子是想要用这些灵丹切断我与你们之间的俗缘吧。”
老人就像被抓着偷吃糖果的小孩，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老头子这点心思，竟是全让你看了出来。”
“我们之间就只有这点情分，用一分少一分，你已是那天上的神龙，而我们只是地上的蝼蚁。
可老头子想为小兰留点善缘，便只好如此了。”
方长沉默了下，却是没有否认，只问道：
“您老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老人沉默了会，答道：“老夫想请你帮我照顾好小兰，让她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方长淡淡道：“小兰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她这一辈子会过得开心幸福。”
言下之意，便是他只负责老人的一生，对于他的孙女，顶多是照顾一下。
一辈子这种承诺，太沉重，他不想给。
老人眼中的光芒随着方长的话语渐渐熄灭，他苦笑道：
“是老夫奢求了。”
方长说：“不如您再换个要求？”
老人思虑良久才说道：“那就请你看在我这个老头子最后的面子上，若是今后小兰向你求助，请你务必帮她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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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这才点头：“这是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开心大笑，“老头子便无憾了。”
“最后，老夫还有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对我说实话。”
第一五六章 了俗缘（上）（感谢‘嘿先生你苏菲掉啦’的盟主！）
第一五七章 了俗缘（下）（打赏加更1、2/10）
初春时节，焕发生机的大树下。
老人迟暮老矣，眼中满是追忆，还有深处几分不为人知的悔意。
“如果，老夫是说如果，那一天你过来买药，老夫叫住了你，履行与你父亲的承诺，让你和小兰成亲，你会答应吗？”
方长没想到许老伯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草率回答，而是认真思考回忆了一番，才缓缓答道：
“不会。我当时只是将小兰当成妹妹而已。”
他回答的很确定。
因为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当时的他命不久矣，自身难保，就算许老伯真的要将许欣兰嫁给他，他也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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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会去耽误人家姑娘。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况且许欣兰也不是他的菜啊。
若真是一眼冲动的那种，比如东东，他或许会选择自私地占有。
到时候即便自己死了，也有个女人在世上惦念着他。
但关键她不是。
老人却再问道：“可若是我逼着你娶她呢？这可是你父亲的遗命。”
方长笑了起来：“许老伯，我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听他的话，何况他死了，我就是不听，他还能托梦不成。
况且这世间没有如果的。只要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有一万种答案。
你想要什么答案，其实不应该问我，问自己的心才对。
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那就当我会答应吧。
或许当时我心中空虚寂寞，恰好见到小兰的笑，便瞬间填满了我的心房，从此念念不忘。
然后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了一大窝的白胖小子。
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忧思成疾，还能多活个几年。”
听到老人刚才的话，他才明白大概这些年老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孙女。
因为根据老人的意思，当年自己似乎还有与小兰的一段姻缘，但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老人给掐断了。
后来他也算飞黄腾达，却没了和小兰再续前缘的可能。
于是老人自觉是自己耽误了孙女的幸福，因此暗生悔恨、愧疚之情。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当然要是有和东东一样的老婆和嫁妆，那就当他没说，强扭的瓜，也有可能分外的甜美。
老人沉默良久，才苦笑道：
“或许老夫本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老头子这辈子行医诊脉，罕有错漏，唯独这双老眼，浑浊不清，看人太差。
多谢你能来送老头子最后一程。
小安，去把小兰姐姐叫来，我要对她说最后几句话。”
一直站在身前，默默无言的傀儡童子转身往堂前跑去。
此时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弱，生命之火将熄，似是他的到来，激发了老人最后一段的回光返照。
方长忍不住说道：“许老伯，我可以救你的。”
老人还是摇头，态度有些执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自私吧。”
许欣兰很快就急匆匆地跑来了，身后跟着她如今的丈夫。
方长拦住他，转身往外走去。
“让他们爷孙俩单独待会吧。”
大约盏茶功夫后。
“爷爷！！”
院中传来一阵恸哭声，好似杜鹃啼血，充满悲伤。
方长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再见许老伯之时，他安详闭眼，躺在摇椅上，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面拖拽出人和椅子的影子。
远远看去，就好像熟睡一般。
而许欣兰双手紧握着许老伯的一只手，低着头不住抽泣，声音悲伤不已。
许老伯终究是走了。
这个他初至异界，举目无亲之时，给了他一份温情的老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正常死后，魂魄很快就会消散，或许就这样遁入了轮回，也可能归还于天地。
只有那些死前遭受了折磨，心中充满了怨恨痛苦的灵魂，又在机缘巧合下，才可能借助如今的天地灵机化身厉鬼归来。
但这样子，也就意味着没有了轮回的可能。
人活阳世，鬼存阴间，这才是天地规则。
若是人鬼共存一世，那就乱了阴阳。
因此方长也没有强留许老伯的魂魄。
只是看着他的魂灵在空中静静的微笑，而后魂魄消散为一个个细小的白色光点，融于阳光之下。
还有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以及一句保重。
……
许老伯是长留街的老人，他的死讯传出后，左右邻居朋友都来拜祭。
许老伯和方父一样都是逃难来此，而他的儿子儿媳是在逃难路上死了，只留下一个孤女给他。
他靠着自己的医术在长留街上站稳脚跟，开了炉香药铺，这些年看病救人，积攒了不少善缘。
但人死缘散，许老伯担心自己死后，许欣兰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容易受到欺负，才不惜老脸请方长照顾。
夜渐渐深沉。
方长站在许老伯的棺木前，代替许欣兰为他守灵。
许欣兰在她爷爷的葬礼上哭得昏厥过去，而且以她的身体状态，再熬夜几晚，大概不用多久就能追寻爷爷的魂灵了。
至于许志高，则是在照顾许欣兰。
最后守灵的活被方长主动接了下来。
尽管他知道许老伯的魂灵早就散了，但这是习俗，他也就不煞风景地说什么了。
铜盆中，纸钱呼啦呼啦地烧着，明黄色的火焰忽高忽低。
方长蹲了下来，为铜盆里面加纸钱。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方长没有回头便知道是谁。
“你太心急了。”
“求方老板成全！”
身后之人猛地跪倒，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响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入赘许家的最终目的就是我吧。”
“我……”
身后之人想要解释，方长已经打断了他。
“我说过，你表现得太急了。”
他站起身来，转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之人。
“许老伯尚未安息，你就过来打扰，是不是太急了？”
来人赫然正是许欣兰的丈夫许志高！
许志高抬起头，额头一片铁青，显然这头是真的磕。
“爷爷的丧事过后，方老板就要走了吧。若是我再不抓住机会，再想得见方老板，不知何时何日。
还请方老板见谅！”
方长淡淡问道：“你想求什么？”
许志高目光炯炯，声音中充满了渴望。
“我想求仙缘！”
“请方老板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成全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许志高脑袋又是砰的一下重重磕下。
方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我……”
“你应该明白我这样的人，想要听点实话很容易，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许志高见方长那淡漠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庙宇中的佛像，同样的高远，同样的无情。
他心中一个激灵，选择老老实实说出来。
“我本是锦山府洛水县谭家镇之人，自从八年前得知世间有仙，便背井离乡，想要得求仙缘。
但所遇之仙，无不将我视为奴仆。
我为他们辛苦劳作，动辄遭其打骂，他们却不肯传我半分本事。
所以我便逃了。
当时我身上身无分文，又是心灰意冷，一路流浪到千竹县，本该饿死街头，可得爷爷善心，赏了几口饭吃。
我就这般成了个乞丐，得过且过。
而后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有贼人想要翻进药铺中偷盗，我刚要出声提醒，就听里面传来打斗声。
我一时好奇，便偷偷翻墙观看，这才发现店中的那三个小人，他们不仅力大无穷，还能通人言，御水火，比我之前所遇仙人本领还高出十倍。
我便知道原来我所求仙缘就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又恢复了信心。
后来我见爷爷想要招收学徒，我略通医理，又懂些拳脚功夫，便这般入了炉香药铺。
可待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爷爷和小兰都不懂仙术，那三个小仙童原来是方老板所赠。
我向爷爷和小兰打听方老板你的情况，可他们都不愿详谈。
时间久了，我本已放弃了。
后来爷爷想为小兰招婿，我平日蒙小兰照顾，早已心生爱慕，所以跪求爷爷将小兰嫁给我，为此入赘许家也在所不惜。
因为我这条命本就是爷爷给的，还给许家也无妨。
爷爷看出了我的诚心，小兰也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给了我一个机会。
直到方老板今日再度上门，我便知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求方老板成全！”
许志高再次重重磕头，那架势不把自己磕出脑震荡誓不罢休。
方长看着许志高这副模样，心中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你所求仙缘不过就是踏入修行，今后有机会求个长生久视，这样的要求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事情。”
许志高面露喜色：“多谢……”
可方长却拦住了他：“别高兴得太早，我并没有答应你。”
“啊？”许志高面色急道：“为什么？”
“我给你仙缘，小兰呢？”方长问道，“你求了仙缘，就丢小兰孤零零一个人吗？”
许志高连忙解释道：“待我修行有成，我定会前来度小兰修行，到时候我夫妻二人可做一对神仙眷侣。”
方长眼神嘲讽道：“你怎么不为小兰求个仙缘，到时候你二人一同修行不好吗？”
许志高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还是方老板考虑周全，我代小兰多谢方老板。”
方长再问：“那你可知道许老伯为何不向我求仙缘？”
当然是他老糊涂了！
许志高心中狂吼。
他不知道求过那个老家伙多少次，可是他就是不愿松口。
越老越糊涂，面子有什么用，能修成神仙，还要什么面子。
本以为这次请来方老板会开口，结果那老家伙就是死了，也不见方老板对他有半点表示。
为此他不得不抓住最后这个机会，在老人的灵前为自己求得一个仙缘。
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敬回道：“或许爷爷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方长帮他答道：“因为许老伯知道，这条路并没有外人传闻的那般光鲜亮丽。
他更希望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喜乐。”
“你向我求仙缘？”方长冷笑一声：“我若答应了，才是对不起许老伯的在天之灵。”
闻言，许志高面色大变，不住磕头：
“求方老板看在我一片诚心上，给我一个机会！”
砰砰砰！！！
响头一个个地响起。
可方长已经转过身去，蹲在铜盆前为里继续添加纸钱，火焰忽的蹿高，映衬着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好半晌。
许志高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头晕眼花，但方长一个字都没说，背对着他，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理智终于崩塌，癫狂道：
“姓方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许欣兰那个贱女人一直想的是你，连做梦都是你的名字。
我跟她成亲三年了，三年了啊！
我在地上整整睡了三年，她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
我为你养了这么多老婆，难道你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何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不服，不服啊！”
方长听着身后的无能狂吼，目光似乎透过棺木看到了许老伯那安详的表情。
“这就是您老用性命请我回来的原因吧。”
“只是连您都下不定决心来解决，就指望我来给你解决嘛，您老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有三具傀儡小童听令，即便这许志高身上藏着些武艺，但在许老伯面前，也不过如同鸡仔一般脆弱。
但他之前才帮孙女拒绝了自己，然后又点错鸳鸯谱，让许志高入赘许家。
想来他心中定是颇为痛苦，不知对着许志高如何处置。
方长再度转身，看向许志高，指着院中的人儿道：
“看看。”
许志高转头，就见到许欣兰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小……小兰，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许志高声音充满了慌张。
别看他刚才那么疯狂，实则理性尚存一分，企图戳破自己的痛楚让方长心怀愧疚之意，而后心软给他一个机会。
他所有的底气都是他与许欣兰的感情。
许老伯就是为此不知如何处理他，害怕再伤了孙女的心。
此刻许欣兰出现，就证明他的所有凭借都瞬间支离破碎。
方长的决断超出他的想象，竟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戳破了所有的美好幻象。
“你瞧，许老伯，解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有脓疮就要挑破它，攒着只会越攒越大。”
方长对着许老伯的棺木说道，尽管他知道许老伯根本听不见。
许志高彻底疯了。
他再次破口大骂，骂自己，骂许老伯，骂许欣兰，骂方长，骂老天爷，骂这个该死的世道。
最后他跪在许欣兰面前，痛哭流涕，请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许欣兰犹豫了。
“方长哥哥，就放……”
啪嗒！
地砖上，许志高怒睁着那双不甘的眼睛。
“你说什么？”
方长笑眯眯问道。
许欣兰愣愣看着面前的尸体，连流泪都忘记了。
“没，没什么。”
方长手一扬，一个储物袋当空张开，许志高的尸体消失不见。
“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说这家伙趁着店中空虚，卷款潜逃，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看向灵堂：“许老伯，这就是我给你的解决办法。”
他往外走去。
身后许欣兰大喊：
“方长哥哥。”
方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能带我一起走吗？”
方长向后招了招手，大声回道：
“有事找我。”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的深处。
身后，许欣兰瘫坐在地，朝着灵堂的方向，泪流满面。
“爷爷，小兰想你了。”
第一五七章 了俗缘（下）（打赏加更1、2/10）
第一五八章 余闲
处理好许老伯的后事，方长就似脱去一层束缚，一颗道心更为澄明，凡尘之中，已无能让他挂念之人。
许欣兰终归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给她不切实际的期待，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或许在数十年后，有许欣兰的后人拿着信物来寻他帮助，他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离俗世已经那般遥远。
修行之路，本就是一个不断获得和失去的过程。
再过百年，如今还能与他同行，熟悉的面孔又能剩下几个。
回到青牛坊市后，方长就再度开始了规律的修行生活。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顺利来到了金丹境界前的关卡，有经验条显示，他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离金丹的差距。
就差那么几十点经验。
过去了，便是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过去的话，
嗯，那就再想办法。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嘛。
内区坊市，群芳阁。
这是一个很有格调的高尚服务会所，有着出于各种原因从事服务行业的俊男美女。
这里的艺人精通各种才艺，还有修为在身，能够带给客人精神方面的愉悦享受。
当然要是双方自愿的话，肉体上的愉悦享受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玩意不是方长开的，更不是坊市的产业。
不过与方长倒是有着一定的关系。
因为群芳阁的出现背景，就是在方长的傀儡楼火了以后。
特别是傀儡楼的私人定制服务在修士群体中广为流传，并颇有好评的情况下。
是市场的选择，让一个服务于修行人士的专业艺馆就在某些有心人的摸索和借鉴下出现了。
至于坊市这边。
能够收取高昂的土地使用费，还有相比普通行业更高的抽成，也就是税金，自然不会阻止诸如群芳阁类的品牌崛起。
说起来，那位卖血为生的咸鱼僵尸就是被群芳阁的名声吸引过来的，后来因为付不起过夜费，不得不重操旧业，这才被方长发现。
对于这种遵纪守法的咸鱼，方长是颇为欢迎的。
一来二去，就交上了朋友，顺道拉上了青牛坊市的战车，成为深度合作的生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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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这边负责为他收集各种好喝的血液，他负责产出自己的精血。
售卖之后，坊市只收取人工材料成本费，还有两成的服务费。
因为坊市结账痛快，出价够高，这位咸鱼僵尸就在坊市常住了下来。
“余兄啊，你可悠着点，最近脸色见白啊。”
群芳阁的二楼大堂，方长调侃着面前一位脸色苍白，眼袋浮肿的年轻男子。
男子穿着外表如流水一般顺滑柔顺的华美法衣，只看一眼，就知道这衣服价格不菲，充满了高级感。
他的容貌不算帅气，只能说普通，比方长还差两筹，加上气质中略带一丝猥琐，让这件高级法衣穿在身上，竟出现一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
男子名叫余闲，自号无僵。
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道：“没事，最近消费有点高，我多抽了点，等后面多吸点血就补回来了。”
“好家伙，你对自己够狠的。”
方长大为佩服，伸出大拇指。
这家伙卖血收入几乎全都投入了群芳阁的消费中。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支撑起了群芳阁消费的半壁江山。
因此他来了才两年不到，就已经是超级会员的待遇，是群芳阁开业至今，唯一一个可以赊账过夜的客人。
余闲啧啧嘴，感概道：“一分钱一分货，这种事怎么能省，你不懂。”
“废话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要是找我抽血的话，我得先缓缓，再抽就要伤着我本源了。”
方长沉默了下来。
都抽到本源了？
你丫的就不会白嫖嘛。
但凡你说要做个群芳阁的供奉，姑娘们还不是随便你挑，玩完还不用给钱。
不过这群芳阁真是逮着了一只肥羊就使劲薅啊。
不行，下个月就得给他们加税，太过分了。
“额，我的确是有事前来请教余兄。”方长客气笑道。
余闲眼前一亮：“请教？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要找我请教。
咳咳，你来问吧。”
余闲正襟危坐，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方长组织了下语言，问道：
“余兄当年是怎么突破金丹境界的？小弟最近有所感悟，觉得离此境也不远了。”
实际上他不仅问了余闲，还有董天宝，方帖竹，连好大哥李虎那边也去了一趟。
只不过董天宝是恶灵融合傀儡，以痛苦怨气为材，强行破了三阶傀儡的壁垒。
而方帖竹就更不用说了，吃吧吃吧就完事了。
总之各种吃，在强大的信念下，融合了一块名为玄冥神石的灵材，就自然而然地突破了。
李虎的突破则是天才的正常表现。
据他所说，自己是在金塔强大的压力下，看到了身体深处潜藏的力量，然后一不留神就突破了。
至于瓶颈，他根本不知道瓶颈是个什么玩意。
好在李虎所得北斗道宗的传承中有着各种前人经验记载，方长从中受益不少。
而余闲是方长找上的第四个金丹，他的答案可当做一个参考。
只不过下一刻方长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家伙更离谱。
“我怎么突破金丹境界的？”
余闲表情一迷，“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了。”
方长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是我自取其辱了，感情只有我一个正常人。”
“你还有要问我的吗？”余闲面露期待之色，“没有的话，就帮我把昨晚的账结了吧。”
“多少？”
方长条件性地问道。
“不多不多，才一千灵石，他们还给我打了个折，八百八十八，吉利。”
“尼玛，她们是镶了灵石吗？收这么贵？”
方长惊讶道。
当年他为了几颗灵石就要和空气斗智斗勇，心惊胆战，虽说现在环境不一样，灵石流通地更多，价值比之以往有所贬值。
但一千灵石的价格让那些辛苦修行的人情何以堪。
“都说了一分钱一分货，而且昨晚是特别套餐，不一样的。”
余闲不允许方长这么侮辱那些可爱的小姐姐们，那可都是为他带来快乐和幸福的人儿。
“大不了记我账上，下次从我服务费里扣。”
方长摆了摆手，骂骂咧咧地下楼：
“一千就一千，玛德，一个问题收我一千还屁结果没有，亏大发了我。”
身后，余闲的声音高高传出。
“白姐，我要点一曲醉游月宫，记我账上，对了，要小瑶姑娘主舞！”
第一五八章 余闲
第一五九章 金丹！金丹！
月色清冷，好似一层轻纱透过窗户落下。
床上。
东东一袭薄纱，雪白肤色与月色交相辉映，白的好像在发光，她盘膝而坐，脸上带着一抹圣洁之色。
而方长上半身身不着存缕，下半身有遮羞之物，但脸上却不见半点荒淫之色，只有严阵以待的沉稳严肃。
“准备好了吗？”
尽管早有准备，但在此刻，东东脸上仍是不免有些紧张。
“嗯，准备好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腰间丝带，衣物如同鸡蛋壳一样剥落，露出里面娇嫩的蛋白。
“那我来了？”
“来吧。”
方长手上一掐诀，一缕白雾自他掌心生出，不一会儿就充斥在整个房间。
最后只能依稀看见两个人影彼此慢慢靠近，好似天鹅交颈，融合在一起。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生命实现跃迁……
随着两人彼此交融，方长只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洞窟之中，一点都不快乐，相反还十分痛苦。
他默默运转功法。
“补阳录！”
这门邪恶至极的魔道双修法门终归还是让他兑换出来进行了实践和深深的批判。
效果果然很好。
那冷冽的感觉随着功法运转，渐渐化作一缕缕温热的气息流转于全身。
随着气息流转，他平日里即便内视也未曾发现的暗伤，细微的经脉断裂都好似装上了放大镜。
方长引导着气息将这些暗伤一一抚平。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趋向于一种伪完美的状态。
……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金丹二字，本就意味着一种圆满。
作为修行境界的第三个大境界，金丹境已算得上开始登堂入室，是长生路上的第一个大关卡。
到此境界，从肉身到神魂都进入了一种生命进化的状态。
因此金丹的寿元相较于筑基的二百年，足足增长了一倍多，达到了五百寿。
更有甚者达到八百寿。
金丹境修士，可自号老祖，便是因为到此境界，只要不自己作死，熬也能熬成老祖宗。
金丹突破，可粗分为三步。
第一步为精，是为肉身的圆满，一个无尘无垢的肉身，才有孕育出金丹的潜力，有承载金丹的基础。
当然，圆满一直是个伪命题。
从来只有相对圆满，没有绝对圆满。
所以只需要肉身达到一个能够相对强度就足以满足第一个条件了。
这个强度选择一般在于金丹的品阶。
就如筑基境界的突破有天地人三道筑基，每一种筑基方式都会带来不同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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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同样存在品阶，可细划分为九品，从九品到一品，还有传说中的绝品金丹——无漏金丹。
几品金丹不仅意味着修士自身的潜力，也意味着其上能够承载的神通强度。
要知道金丹修士最强的底牌就是金丹神通，因此每一品金丹就代表了实打实的战力差距。
高品金丹对于低品金丹有着近乎碾压的差距，因此，金丹境界也是战力差距最大的一个境界。
其中绝顶天才可以凭借金丹神通逆阶而战，以金丹镇压元婴，弱者则是略高于筑基境界，被钉在金丹的耻辱柱上。
当然，低品金丹大多是追求于寿元，因此金丹境界就成了修士最容易堕落的一个境界。
大抵的思想就是，几百年够了，年轻时候苦苦修行，也该到了享受的时候。
而方长得到东东的阴元相助，突破金丹的第一步走得十分顺遂，肉身很快进入圆满状态。
丹田处原本庞大的真元气旋缓缓归于一点，可见一个虚幻的丹状物诞生，丹上有着一条条同样虚幻的丹纹，每一条丹纹都代表着一品的差距。
这些纹路都代表了金丹的缺陷，也是道的缺陷，丹纹越多，就代表金丹的缺陷越大。
一纹一品，九纹九品。
若是一条纹路都没有，那就代表金丹无缺，是为绝品。
此刻丹上有着三条虚无丹纹，意味着方长若是突破成功，可成三品金丹。
在北斗道宗的传承中，若是想要达到仙人的标准，就要每一步做到最好。
天道筑基，无漏金丹，仙品元婴，是为仙基。
当然，北斗道宗没仙人，所以这说法就是个传说。
而方长心里还是有逼数的，这些玩意他都玩不起。
他就一普通人，顶多开了个小挂。
若是在每一个境界都追求完美，那他这会儿就还在炼气境界打转，为寿元苦苦煎熬。
再说传说归传说，谁信谁傻逼。
三品挺好的了，比不上天才的一品二品，也没有绝顶天才的绝品，但也勉强挨到天才的边。
他靠脑子吃饭的好不。
方长正要一鼓作气进行金丹第二步。
就在此时，那在周身流转的温热气息好似被虚幻金丹吸引，竟全都聚拢过来。
只见虚幻金丹之上一条丹纹若隐若现，而后悄然消失，达到二纹。
“二品？”
方长嘴差点没笑歪，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东东的体质还能助他金丹提升一品。
“切莫激动，还没完呢。”
方长赶紧镇定心神，进行金丹突破的第二步，是为气。
气指气息，灵气，法力，是肉身与神魂的桥梁。
想要突破金丹，就和突破筑基时差不多，将自身法力再度压缩提炼，化作金丹法力，达到丹元自生的地步，才可以容纳神通。
而方长所修行的五转逆元功就是专门为这一步所准备，一转压缩一次，五转就是压缩五次，他的法力强度早已远超普通筑基修士的法力强度。
此刻法力流转，注入金丹之中。
那颗小小金丹就好似一个无底洞般，将他的法力不断吸纳。
直到周身法力和真元全都归于一颗小小金丹，就见那虚幻的金丹竟开始渐渐凝实，似是要化虚为实。
金丹之中，还有一滴滴金色的丹元好似天露，不断产生。
一滴，两滴，三滴……
最后一共产出了十五滴丹元。
而后就见丹元一颗颗消散，凝实的金丹更加形象了，还有一缕缕金光在其上绽放出来。
“等一下！”
方长看到了金丹之上还有一小条处于黯淡状态，正是刚才被抚平的丹纹所在。
此刻所有丹元都融入进去了，却还是没有将其化作实体。
“你可别玩我啊。”
方长欲哭无泪。
明明是升了一品，这会儿却好像是挖了个大坑。
第一五九章 金丹！金丹！
第一六一章 业力深重 （打赏加更4/10）
理论上来说，金丹修士的突破是没有雷劫的，否则安南道就没有隐藏的金丹真人了。
出现一个金丹真人就要遭雷劈一次，安南道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想藏都藏不住。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业力深重之人。
随着天色骤然变黑，乌云盖顶，雷电交织，压力如山一般盖了下来。
偏偏就是不下雨。
坊市中，当即有不少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散修的传承向来零碎，跳跃。
因此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突然出现的雷云来历。
“雷劫！”
“这是修行之人所有面临的雷劫啊！”
“何方高人在此渡劫？”
有人高呼，神情兴奋，那模样看上去比自己渡劫还要激动。
“这位道友有礼了，敢问这雷劫是为何物？”
很快就有人上前询问。
刚才高呼之人乐得回答，以此扬名。
“此乃雷劫，乃是天道对修行者的考验和惩罚，这定是有人在此突破，这才引来了雷劫。”
“什么，我等突破还会引来雷劫，这如何能扛得住？”
问话之人一见天上雷霆，自己挨上一下，怕就得一命呜呼，他不由连连叹息。
“修行竟如此艰难？”
可回话之人却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倒是想让老天爷劈你，祂也不见得乐意，这想要引来雷劫，起码也得突破元婴境界之时。
不过我观此雷劫强度，却是与记载中元婴突破之时的三九雷劫相差甚远。
难道不是突破？”
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问话之人并未在意此人的嘲讽。
走上修行路之后，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实则是个幸运小子，一路遭遇的打击多了去，能白嫖一份修行知识，这点嘲讽算不得什么。
就在此时，他们就看到一个只穿了裤子的人影骂骂咧咧地冲上了天空。
酝酿已久的雷劫啪啦落下。
那人当空一拳，竟是将雷霆轰然打碎，引起一片哗然。
“此人是谁？！”
“竟连老天爷都奈何不得他？”
“我认得他，那是青牛坊市的二坊主，传说中坊市中最幸运的男人。”
只有刚才那个认出雷劫来历之人突然如梦初醒，惊呼道：
“没错了，既不是三九雷劫，定是这人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引来天道愤怒，降下雷劫。”
“请道兄详说。”
刚才的人又凑了上来，这可都是隐秘新知识。
“我刚才说了，这雷劫分为考验和惩罚，这既不是考验，便是惩罚了。
他竟是此地坊市的二坊主，大约是他突破金丹之时，自身业力引动了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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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听到此人解释，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这二坊主看起来一表人才，背地里竟干了那么多坏事。”
“我早就听说了，这坊市的二坊主最为神秘。
我有个朋友是坊市的内部工作人员，听他说，这二坊主每日都要享用处子精华，所以出入其洞府的女子每日都不重样，还个个漂亮。
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哦，我就说嘛，美女坊主多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会委身给他，肯定是这个二坊主用了什么手段。我呸！”
“知人知面不知心，懂的都懂。”
眼见众人越聊越离谱，刚才那人赶紧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业力深重和罪孽深重是两码事，不是一样的。”
可其他人早就陷入八卦剧情之中，哪里还听得进什么解释。
最后连解释之人都挤不进去了，因为大家都围在“我有个朋友”的修士周围，问起了各种八卦。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业力深重，不知可否详细解释一下？”
一个气质略带猥琐的华服男子突然出现在其身后。
这人一脸无奈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的意思呢，不是说老天爷把我们当成猪狗看待，而是天地万物在老天爷眼中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管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这是罪孽，可在老天爷眼中，都算不了什么。
因为所谓的坏事定义都是我们人的标准，不是天的标准。
而业力不同，业力是有人扰乱了天地规则，违背天地运转的意志，这样的人就会被业力缠上。
那么他的修行路途注定步步艰难，也就是所谓的天弃之人。”
“业力？”华服男子问道：“僵尸有业力吗？”
这人愣了一下，但还是回道：
“僵尸乃是借尸还魂，天生异类，自带业力，每突破一个境界都要遭受雷劫。”
“玛德，难怪我一睡醒就遭雷劈。”
华服男子骂骂咧咧的，而后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小兄弟，见你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有空一起群芳阁消费，我请客。”
这人一愣：“可是那传说中仙子三百，艳名远播的群芳阁？”
“自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群芳阁吗？”
华服男子骄傲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群芳阁是他开的呢。
“那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这人毫不客气道。
华服男子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干巴巴回道：
“没问题，这就走吧。”
“对了，小兄弟高姓大名？”
“小弟燕飞！此次特来扬名！”
……
方长知道这个信息，但从没想过自己一点业力，咋地也算得上业力深重了。
他一拳打散雷霆。
对于如今霸体三十三级的他，都不用拿出真本领，这道雷霆根本对付不了他。
不过传说中的雷劫一道比一道强。
第一道只是开胃菜而已。
他就这么静静等着老天爷劈他第二下。
可他等啊等。
底下的人越聚越多，第二下就是不劈，非但不劈，反而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了，露出了晴朗的天空。
方长：“……”
所以感情老天爷闹了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警告他一下，搞得他还摆了半天造型。
方长再次给自己鉴定一下。
果然业力已经清零。
惩罚才这么点，瞧不起谁呢，这尼玛不是在怂恿人犯错嘛。
方长心中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散天晴。
青牛坊市二坊主方长突破金丹和三月后大婚的消息随着一声惊雷，传遍整个安南道。
第一六一章 业力深重 （打赏加更4/10）
第一六二章 天高了 （二合一）
随着方长的突破，以及雷劫加身的传奇背景，方长的名字在整个安南道都算是小有名气了。
当然，若是放在十年前，那便是凡修者无不知。
不过如今随着金丹真人增多，大家也就不那么刻意去记住每一个金丹真人的名字了。
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去了解一下。
在这种背景下，几乎所有人都有了一种共识——修真大世不远矣。
但无人知道，这大世来得会如此之快。
在方长突破的同时，离安南道万里之遥的大唐京城长安。
原太子府。
如今已经是荒芜一片，苔藓长满墙角。
只有其中几个小院还有些人气。
这原本是大唐皇帝对女太子周曌的特殊照顾，在其还未成年之时就准其建府。
可随着周曌的表现，女太子开始名不副实。
直到五年前，唐皇修为突破金丹境界，享寿五百载，太子之位越发觉得碍眼。
又在大臣的连年上书下，唐皇半推半就地废了周曌的女太子之位，并将其幽禁原太子府，如今的昭阳公主府。
并且令三百禁卫军看守，让其终生不得踏出府外一步。
而原太子府的内臣班底也就此做鸟兽散。
只有寥寥几人陪伴在周曌身边照顾，其中又以一人最为特殊，名为程楷，卢国公程家旁系族人，自号青牛道人。
因为其他人留下大多是没得选，若是离开，保管第二天悬尸家中。
唯独程楷。
他身为程家族人，又在天策府供职过，还有金丹境界的修为，若是选择离开，愿意接纳他的人不在少数。
便是程家得知之后，也多次派人来请其回家。
可他全都拒绝了。
这让人不禁好奇，周曌到底给了他什么，竟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而周曌也在问他。
“先生，昨日府中又走了两人，如今留下的人除你和孤外，便只有一条大喵了。”
而大喵是条狗，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狗。
小院中。
周曌与程楷相对而坐。
红色小火炉上，一壶水烧得正沸。
周曌伸手拎起水壶，往茶杯内一冲，冷热交替，发出嗤的一声，茶叶就打着旋自杯底冲上水面，一缕淡淡的茶香就随着水汽冒了出来。
二十一岁的周曌早已出落得楚楚动人。
不过她更爱穿男装，一身青色长衫下隐藏着姣好的身材，不施粉黛的面庞干净自然，脸上带着淡淡的且从容的笑意。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动容。
就连当日唐皇废除其太子之位的旨意到达之时，她也是这副淡然的模样，静静接下圣旨，静静地看着偌大的太子府树倒猢狲散。
在这荒凉且死寂的太子府，她就这般待了整整五年。
程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也有几分八方不动，巍然不倒的风范。
他为什么不走？
“大概是因为习惯吧。”
五年的幽禁生涯，两人近乎亦师亦友，再计较君臣间的名分，多少有点傻了。
程楷面露回忆之色。
“其实陪殿下待在这里也不错，若是出去，臣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周曌知道程楷投靠她另有所图，不过随着她倒台这么多年，这个所图多少就画个问号了。
“哦，先生不想出去吗？”
“以先生的本领，何苦陪着孤这个废人浪费时间。”
程楷淡淡笑道：“殿下，这个问题臣想行动才是最好的答案，若是臣要走，五年前就已经走了。
谢殿下赐茶。”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当初一念之差，错信了某个小王八蛋的胡言乱语，上错了船。
那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起码看在他被坑了的份上，对他的外孙女好点。
不过就他这些年受到的消息，那小子还算安分。
程楷端起茶杯，再喝一口，略带有些苦涩的茶水在嘴中转悠一圈，吞咽下喉间，又有淡淡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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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宗人府的下人是越来越对付了，送到府中的茶叶一次比一次茶，以前还能品尝到一点灵气的。”
得到程楷的回答，周曌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先生说得不错，这茶叶越发对付了，所以孤想找我那父皇好好论道论道。
先生可敢陪孤同去？”
程楷一愣。
这一刻，他在周曌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就像石胚切开，露出了其中的绝世美玉，就像一把藏鞘十载的绝世宝剑，初露锋芒。
“有何不敢！”他哈哈一笑：“不过一死而已。”
“只是臣有个问题想问殿下。”
“先生请问。”
“殿下藏了这么多年，为何今日不藏了？”
“因为，天变高了。”
周曌指了指天空，长身而起。
“先生，请随孤登天。”
她向前一步，空气便随之一震，无穷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十米，百米，万米……
方圆百里的灵气都随之驱使，天象随之心意变化。
长安城中，一个个隐藏高人修士都被惊动，惊讶地望向天空那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心中骤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霸道的功法，何人在此修炼，竟引动如此天象。”
……
程楷望着处于风暴中心的周曌，脑海中却是陡然冒出一个念头。
那小子真说对了？
只是第一步。
原本肉体凡胎的周曌突破炼气境界。
再一步。
周曌凌虚而上，就似空中有一阶无形阶梯出现，炼气进阶筑基境界。
然后又是第三步。
一颗金灿灿的，没有任何瑕疵的金丹被周曌吞下。
周曌已至金丹境界。
一步一破境。
普通修士苦修一辈子的境界壁垒此刻在周曌面前，好似不存在一样。
然后第四步，
金丹破开，元婴出窍。
接着第五步……
直至第六步！
程楷身形一震，再震，狂震！
特么的，要发啊！
一瞬间跨越修行六个大境！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洞虚！
如今号称大唐第一修的钦天监的监正陈天罡也不过才元婴巅峰，离化神仍差一步。
可就这么一会儿，周曌已经高了他两个大境界。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程楷是绝不会愿意相信会有这么挑战常识的事情发生在他面前。
但这就是事实！
难怪她似乎从来没在意过什么，程楷终于明白周曌那份天塌不惊的淡定是怎么来的了。
因为她从来都有定鼎一切的实力和底气。
“先生，请随孤登天。”
周曌再次说道。
只见她一袭青衫随风轻舞，柔顺的长发如瀑垂下，鬓角几缕碎发带着几分潇洒。
她的声音淡淡，神情淡淡，一如既往。
可在程楷心中已经化作一座高山。
他飞身而起，落在周曌身后两个身位，可任谁都知道到底谁才是主角。
……
太子府外。
三百禁卫军皆是宫中精锐。
若是在为修行时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结下军阵后，什么绝顶高手都要饮恨当场。
随着修行时代到来，作为最大受益者的朝廷，自然也得到了各种传承。
其中就有培养道兵的修行方式，那本是修行大宗门为了护佑山门的一种工具人。
选取资质一般的人，统一修行特殊的功法，再辅以特制的法器，每日服用特殊的灵丹，待到所有人都能同气同源，恍如一体，再将他们投入到特制的法阵之中炼化。
能够活下来的人，就是道兵。
这些道兵天然服从兵主命令，同气连枝，能够修为叠加，根据道兵品类的不同，有着各种不同的妙用。
不过道兵培养耗费巨大，即便是唐皇坐拥天下，也只为自己培养了八百道兵。
这八百道兵名为四象道兵，又可细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
这三百禁卫军自然不是人人皆是道兵，其中只有二十玄武道兵。
此刻见周曌擅自出府。
二十玄武道兵结出军阵，引导其余禁卫军的军势，化作一只类似黑色大乌龟的玄武兽。
为首校尉抬头扬声道：
“末将骁骑校尉罗文见过昭阳公主，未得陛下旨意，还请昭阳公主莫要踏出府门外一步。
程先生，还请不要让末将为难。”
他还以为公主能飞，都是程楷这位金丹真人帮忙。
此刻周曌早已收敛了一切气息，罗文不过一个小小校尉，修为不过筑基而已，哪里能看得透其虚实。
可周曌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带着程楷一步步向皇宫方向走去，闲庭信步的样子就像兴趣来了，想找个地方散步，仅此而已。
“末将得罪了！”
罗文面色微微一变，手往身后一招。
“启阵！”
玄武兽仰天一啸，带起百米波涛就朝着周曌压了过去，但这份攻势还未近其百米，就好似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山壁。
咚！
玄武兽散，三百禁卫纷纷吐血受伤倒地，为首的校尉罗文更是眼冒金星，只觉自己刚才冒犯了一尊仙神。
他心中满是惶恐，有种压力过大承受不住想要自我了结的冲动。
好在他与其他道兵气息相连，这份惶恐分担给众人后，终于没了自杀的念头。
但他眼中仍旧残留了惊骇之色。
这辈子，他大概都是不敢在冒犯周曌了。
程楷心中同样满是敬畏。
那可是禁卫军啊。
三百禁卫军看守太子府，更多的是防备他这个金丹真人。
否则周曌之前一个普通凡人，派个手脚粗壮，机灵的使唤丫头就能看住，何必三百禁卫军把守。
就是因为在唐皇眼中，三百禁卫军足以压制一个金丹修士了。
可这样一份力量在他面前轻易崩溃，可他连周曌身上的法力波动都没发现。
这份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他默默低下头，当好殿下的随行挂件。
虽然不知道周曌为何如此厉害，但他明白，什么仁王，如今都是弟弟。
他可是知道，当初废除女太子的旨意，就属仁王一系的文臣叫得最凶。
太子府离皇宫不过五里地，但周曌走了足足五分钟。她甚至还有闲心点评。
“先生，多年未出府，你可觉着城中有何变化？”
程楷现在哪里还有刚才和周曌坐而论道，闲心品茗的那种淡然心情，他干巴巴笑道：
“臣觉得该是更热闹了。长安城的人越来越多了。”
“是啊，多热闹。”
周曌目光悠悠，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是他们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孤还是喜欢凡尘俗气，热闹。”
嗖嗖嗖！！！
皇城上空，一道道人影升空，手持各种法器，拦在两人面前。
“公主殿下止步！”
“程楷，你竟敢挟持公主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未得陛下召见，还请公主殿下回去。”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是个手持拂尘，面色净白的小太监。
“陛下有令，宣昭阳公主觐见！”
……
周曌突然问一旁的程楷道：
“先生，一般要造反的话，孤要说些什么好一点？”
程楷：“？？？”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试探道：
“勤王救驾如何？”
“救驾？”周曌点点头，“不错，好借口。”
下一刻，她清冷的声音传遍整个京城。
“钦天监监正陈天罡把持朝政，惑乱皇帝，今日孤王周曌，特来勤王救驾！”
“尔等打开城门，迎孤入城，还可活命，如若不然，一律以谋逆论处！”
皇城守卫供奉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看向周曌和程楷两人，眼中带着些看傻子的怜悯。
大概是被关傻了吧。
“乖徒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青年道士自皇宫深处飞来，众人纷纷见礼。
“见过监正大人。”
“师父。”周曌眼中难得露出几分别样的情绪，“徒儿今日特来为师父送行。”
她手掌一盖，风云突动，乾坤变幻，无穷的压力蔓延而下。
这一刻，空间仿佛她手中玩具，所有人都好似被琥珀封住的蚊虫，动弹不得。
即便是号称大唐第一修的陈天罡也不例外，此刻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皇城守卫，还有那些供奉修士，全都变成了手中小人，周曌手掌一收，这些人尽数消失。
程楷额头青筋狂跳。
这份神通，这份神通？！
第一六二章 天高了 （二合一）
第一六三章 锦绣山河图
皇城，永安宫。
程楷觉得自己好似成了历史的见证人。
即便经历了修行浪潮的冲击，但大唐皇权的至高无上仍旧根植于不少人的心中。
只是在此刻，什么皇权，什么天子，在镇压一切的绝对力量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坐拥天下又如何，手下百万大军又如何。
一人，足矣。
这便是超凡，便是修行啊。
即便他曾经亲口说过皇权不足畏，但真正亲眼见证，仍是大受冲击。
偌大的皇宫，汇聚着整个大唐最精华的力量，可没有人能挡住周曌那轻轻的一翻掌。
她手中似握着乾坤，没有人能对抗天地。
这还是她未曾伤及皇宫之中一草一木的情况下。
程楷相信，如果她愿意的话，整座皇宫都会被她收入掌中作为玩物。
周曌走过号称平步青云的青云阶，踏入殿中。
往日热闹的永安宫如今静得仿佛冷，没有一丝人气。
殿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皇位之上空荡荡的一片。
唐皇已然不见。
作为大唐的王，他逃了。
等待周曌的人则是一个面上带着复杂表情的青年道士，正是刚才被周曌一掌收入囊中的陈天罡。
周曌淡淡问好：“好久不见，师父。”
“乖徒儿，这又是何必呢？”
陈天罡面有无奈。
刚才被周曌收走的陈天罡只不过是他的第二元婴罢了。
作为大唐第一修，陈天罡的实力和底牌远超普通人的想象，就像无人知道他早已悄无声息地突破化神境界。
可在一步破境登天的周曌面前，这一切都变得格外苍白无力。
周曌道：“师父，你拦不住我。”
在霸占了大唐第一修数十年之久的陈天罡面前，她就像在说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陈天罡脸色一垮：“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嘛。”
“是，你父皇是有些糊涂了，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他终究是你的父皇啊。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你父皇已经跟我说过，可以下旨恢复你的太子之位，另外许你监国之职，待到他百年之后，这大唐再给你如何？”
“师父，我再叫你一次师父吧。”
周曌眼中罕见地露出温柔的光芒。
“小时候，是你一声惊叹，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受到天下最大的宠爱，也是你的一句话，让我的日日夜夜受到剜骨之痛。”
“他能挖我仙骨，以成其修为，我与他之间的父女情分便早已断了。”
“不过你说的对，他终究是我的父皇，所以我不会杀他。”
“他要幽禁我于太子府中一生，我也会为他建造小洞天，让他一辈子无法外出一步。”
八岁那年她的修为为何会消失。
其实只是因为她的仙骨被唐皇挖走，种在自己体内，才有了他后来的金丹修为。
亲生女儿又如何，比得上长生的机会嘛。
这件事发生得隐秘，一开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后，修为就不断消失。
雅文吧
她越努力修行，身体就越痛苦。
直到后来她体质觉醒，又得灵宝认主，这才恢复了当年记忆。
“师父，多说无益，念在昔日情分，今日你可自由去留。我不杀你。
至于今日过后，孤不会留情。”
她袖口一挥，一个人影就被抛到了殿中，正是陈天罡的第二元婴。
陈天罡目露歉意，他知周曌心意已决。
“我会劝你父皇认输的。”
越是修行，则越发知道每个大境界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一和二是一倍差距，它们之间只相差一。
一百和二百也是一倍差距，但它们之间却相差一百。
基数越大，每一分的提升都是巨大。
整个京城的人包括他捆在一起，如今也不是周曌的对手。
唐皇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妄送无辜性命罢了。
不过谁能想到一个仙骨被剜的女童，竟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无声无息地拥有了这等绝世修为。
若是当初唐皇没有动贪念，那么现在她就不该是这副模样，她会是整个大唐的骄傲。
不对……
陈天罡面露苦笑，没有他们，周曌仍会是大唐的骄傲。
他收起自己的分身，朝周曌微微颌首，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待陈天罡离开后，周曌一步步走上台阶，缓缓坐在了皇位之上。
“先生，劳你去帮孤请些人过来。”
“这殿中，仍是空了些。”
周曌手指一弹，就有一道卷轴还有一块令牌落到程楷面前。
“卷轴中是孤拟好的名单，先生按图索骥就是。”
“持孤令牌，京城之中，无人可拦先生。”
令牌中蕴含着她的一道分神，整个京城中，除了陈天罡之外，无一合之敌。
程楷当了半天透明人，这会得了任务，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连忙接下卷轴和令牌，朝周曌躬身行礼道：
“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说罢，他就匆匆退下。
待退到殿外后，程楷腰杆渐渐挺直，颇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从龙之臣，这会是绝对跑不了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干，就是陪殿下聊聊天，喝喝茶，至于什么战场冲杀，谋臣纵横之术，完全不需要他负责。
这会儿他按照卷轴上的名单找去，完全不用商量的。
谁敢不从，大逼兜伺候。
打不死的再站起来说话。
至于缺人，完全不用担心，偌大的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野心之辈。
程楷离开后。
周曌手掌一张，就有一道卷轴飞出。
卷轴缓缓在空中展开，只见天地山川水脉，尽数描绘其中，上面云雾缭绕，好似会流动一般。
而这便是她幼年所得神物，通天灵宝——锦绣山河图。
锦绣山河图既是空间灵宝，容纳一方小世界，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她的一身修为便是在小世界中历练得来。
因此她才会一个人造反当皇帝，也不在乎自己手下那些人的去留。
她真正的班底从来不在这个世界。
而她的突破也不是突破，只是修为回归罢了，只不过之前受天地环境所限，干脆就不暴露出来。
同时此宝又是气运灵宝，可镇压一朝气运，吸纳现实中的山川灵脉的一丝气机入图。
国家疆域越大，气机越多，此宝威力就越强盛。
待到其恢复全盛之时，还能以此宝影响现实，甚至远隔千万里之遥，都能操控山川走势，抽取灵脉。
至于什么探查矿藏，监察灵气波动，都属于基本功能了。
第一六三章 锦绣山河图
第一六四章 筹备婚礼与消息 （打赏加更5/10）
大唐皇权一朝更替。
女皇陛下一掌覆灭十万大军，更是让这场权利的更迭打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自此墙头变化大王旗，永泰帝正式成为过去，大唐女皇的威严降临世间。
方长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他很难忍住才没笑歪了嘴。
虽然他和青牛道人还有私仇未报，但是作为他唯一的外孙女婿，随着程楷的高升，他在官面上的身份比之前什么宇文公子，不知道要高到哪儿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程楷高升天策府长史，天策府名义上的第二人，实际上的第一人，因为天策府老大，名为天策上将，一般由皇帝兼任。
不过随之情报而来的还有程楷的一句话，让方长颇为疑惑。
“天，变高了？”
方长抬头看向蓝蓝的天空，白云悠悠而过。
“天变高了吗？”
理论上来说，大家应该是居住在一颗球上。
但方长知道，修真世界不能讲科学。
反正到了一百年后的仙魔时代，整个世界就是一块天圆地方的大陆，而且是一块不断成长的大陆。
曾有不怕死的玩家用了各种手段企图探查天空的极限。
一旦超过十万米这个界限，就会遇到罡风层。
越高，罡风威力越大，几乎没有人能够正常飞跃罡风层。
而罡风层之后就是迷失层，有人好不容易才借助各种辅助强行度过罡风层，就会到达另一片区域。
据说那是一进去就会丧失方向和空间感，最终迷失，只有求死下线复活。
至于什么大气层过后就是宇宙星空，那是想都别想。
当然，在玩家看来，那是宇宙地图还没敲好程序，反正大陆也够玩了，因此也就丧失了热情。
当初这个冲出宇宙的活动挺火的，不少视频都冲上了热搜，方长跟着看了不少作死之旅。
“变不变高也不关我的事，最多就是再来一次灵气浪潮，改变天地环境。”
方长暂时将这个消息抛至脑后。
如今他正忙着自己的婚事，其他事情都要排到这件事的后面。
人生四喜事，洞房花烛夜便是其一。
虽然他已经先上了车，但这都不重要，他许诺了百里红妆，龙凤拉车，即便只是低配版，但心意也要到位。
此刻，他正在找拉车的龙。
“别磨蹭，绑上这对角，你就是龙了。”
紫竹林中，方长手上储物戒一亮，嘭的一下往地上扔了一对紫铜打造的龙角。
在他对面，是一条约有六十公分粗细，三十多米长的紫色大蛇。
它即便只是盘旋成一团，也有数米高，不过这会儿正低着头臣服大魔王的淫威之下。
这蛇自不是别家蛇，而是紫竹林中看家的紫血王蛇。
紫竹林如今作为方长傀儡楼的低阶傀儡材料供应基地，而其中的紫血灵蛇群便是最好的护卫。
十多年过去，紫血王蛇有着青牛坊市庇护，又在伴生的紫蛟灵竹的帮助下，已然突破了筑基境界，口吐人言，掌握御风之能。
至于紫蛟雷霆的看家本领，他是一点都没学会，顶多吐出个小电弧，丢了血脉的脸。
紫血王蛇低头钻入龙角下，脑袋一顶，沉重的龙角就被它戴在了头上。
“大人，您瞧小蛇戴着还行吗？”
紫血王蛇的态度卑微，语气也带着丝小心翼翼。
“嗯，还不错。”
方长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
“别说我亏待了你，这可是我特意让炼器师为你打造的上品法器，也算你这些年镇守紫竹林的奖赏了。”
说着，他又摸了摸下巴。
“不过还感觉差了点什么？”
“对了，是爪子，作为一条龙，你的爪子呢？”
紫血王蛇欲哭无泪：“大人，我是一条蛇，蛇！”
“蛇就不能有爪子了吗？”
方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都是筑基境的大蛇了，你的妖力呢，变个爪子出来很难吗？
从今天开始，不准爬着走，学会用爪子走路。
拿出点专业精神来，记住，你是一条要化龙的蛇，化龙就要从娃娃抓起，先学会龙是如何行走的。”
紫血王蛇小心翼翼道：“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龙是飞的，人家不用走。”
方长瞪了紫血王蛇一眼：“可你是龙吗？
少废话，要是我大婚的时候你出了差错，就别怪我不给你主人面子了。”
紫血王蛇在方长满是恶意的眼神下一个激灵，条件性地直起了身子，顿时大地震颤，发出隆隆的声音。
“请大人放心，小蛇一定完成任务。”
“跟你说了多少遍，和我说话的时候别抬头，我抬头很累的。”
方长一巴掌把紫血王蛇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紫血王蛇已经被打习惯了，毕竟从小打到大。
好兄弟朱贵告诉他，打是亲骂是爱。
大人打他，那是对他亲近，不然大人何许人也，一巴掌早就把他给打死了。
紫血王蛇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这会儿被教训了，他知道大人还是亲近他的。
就是为啥他主人从来不打他。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主人了。
“大人，小蛇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紫血王蛇的蛇头带起一段蛇躯直立，刚好在方长胸前高度，那张蛇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
方长搞定了龙的问题，心情不错，便道：“你说吧。”
紫血王蛇吐了吐蛇信，说：“大人，我听你们都有名字，能不能给小蛇也取一个名字？”
方长愣了下。
而后他拍了拍紫血王蛇的头，想了想道：
“你家主人姓李，那你就叫李蛇吧。”
方长的取名能力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紫血王蛇念叨两遍：“李蛇霸，李蛇霸，大人，你是想要我成为蛇中霸王吗？
没想到你对小蛇有这么大的期望。
以前小蛇都是误会你了。
呜呜，小蛇以后就叫李蛇霸！”
紫血王蛇满是感动。
方长：“……”
情绪都到这儿了，他要再说不是，多少有点扫兴了。
于是他点点头道：“不错，你竟然能一眼看出我的良苦用心，说明你平时没有偷懒，有在用心学习。
做蛇也要有梦想，相信自己，就算以后成不了龙，你也一定会成为蛇中霸王的。”
紫血王蛇，也就是李蛇霸哇哇大哭，淡金色的蛇瞳中竟真的有泪珠闪烁。
“大人，我太感动了。”
“咳咳，好了，先别哭。”
方长轻咳两声，问道：
“你是这片地的地头蛇，认不认识什么大鸟妖怪，最好要长得漂亮一点的。”
低配版的龙有了，这会儿就该找低配版的凤了。
李蛇霸认真地想了想，说道：
“没有，小蛇一直待在林子里，不认识大鸟妖怪。
不过最近隔壁山上来了一只妖怪，是个大山龟，晚上喜欢唱歌，唱得还特别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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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小蛇去找他打架，他躲在龟壳里，怎么打也不出来。”
“大山龟？”
方长第一反应就是认为隔壁山里有什么天材地宝。
不然的话，上一波灵气浪潮才出现多久，李蛇霸若不是有灵物紫蛟灵竹相助，如今根本不可能突破筑基境界。
所以如今这个时间段，普通的小妖有很多，但筑基境的妖类比人族金丹还要少。
可以说每一个筑基妖怪都算得上妖类中的天才了。
毕竟妖类修行艰难，特别是普通妖类。
它们没有血脉传承记忆，也没有修行功法，只能靠粗糙的吞吐灵气的方式，实力进步速度慢得要死。
李蛇霸虽然只传承了部分紫蛟血脉，论浓度不一定有他主人身上的血脉高，但他突破筑基后，仍旧在脑海中觉醒了一部名为《紫灵化蛟功》的妖族功法。
方长觉得此物或许与他有缘。
这一次可是正儿八经的偶遇，没有依靠任何外挂手段。
怎么说也是三点福缘的人了。
一件灵阶灵物也算合情合理。
毕竟同为三点福缘的朱贵当初就是得到了一颗木灵精魄，帮助方帖竹突破了筑基境界。
这么一想，方长心里就有些火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靠着自己遇到的机缘，这可是有特别的意义。
果然要结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运气都旺一点。
“走走。”
方长直接跳上了李蛇霸的身体，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你的主人是我大哥，打你就是打你主人的脸，打你主人的脸就是打我，不给他点教训，真不知道这片地界谁才是老大。”
李蛇霸小声纠正道：
“大人，上次是小蛇打他。”
“都一样。”
方长脚一跺，指挥道：
“目标大山龟。”
李蛇霸突然觉得有些道理。
虽然上次是他打大山龟，但是大山龟的壳子太硬，撞得他尾巴很痛，也算是大山龟打他了。
嗯，大人果然厉害。
李蛇霸雄赳赳气昂昂地驮着方长，朝着隔壁山头爬去。
他当然能飞过去。
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这样招摇撞市的机会，不围着周围绕几个大圈，属实对不起大人对他的看重。
于是就见一条巨大的紫蛇，身子一扭一扭的，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蛇道。
约莫半个小时后。
李蛇霸就来到大山龟的地盘，大喊道：
“大山龟，快出来！蛇大爷过来找你了！”
声音落下，就见不远处，一块足有两米多高的黑色巨石中伸出了一个大大的乌龟脑袋，通体乌黑，尖尖的，皮肤褶皱很多。
他睁开眼，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左右转动，见到前来找麻烦的李蛇霸。
“又是你这条小蛇，老祖我都说了不想找麻烦，你别逼老祖教训你。
大不了下次唱歌小声点。”
大山龟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话却没什么底气。
李蛇霸冷哼道：“今天我家大人也到了，你的龟壳我没办法，大人还能没办法。”
大山龟这才看到了紫蛇头上的方长，他声音明显多了几分紧张。
“小伙子，老祖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方长笑道：“阁下欺负我家灵兽，难道就像这样一笔勾销吗？”
说完，他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按理说即便是筑基的妖兽，如今也是处于一种灵智启蒙的状态。
毕竟文明是需要环境的。
如果周围都是野人，文明也会退化。
但这大山龟却是老气横秋，若不是没有化形，就算其看做一根老油条也无不可。
大山龟见状，哼哼道：
“行了，算老祖怕了你们，大不了搬家就是。”
方长当机立断地出手：“阁下还是先留下把话说清楚为好。”
但大山龟不说话了，他的身上有一层土黄色的光芒闪烁，半边身子已经陷入土中。
正是大山龟的天赋灵术——遁地。
“想跑！”
方长气势全开，一道宗师级别的心魔小术就甩了过去。
大山龟身形僵住，脑袋晃了几下，遁地术被打断了。
但出乎方长意料的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发挥的心魔小术竟然没有伤到大山龟。
要知道妖兽的肉体强横，精神最弱，他攻其最弱，竟没有奏效。
这下子，他更感兴趣了。
方长没有停手，而是手上一抛，四只白虎傀儡被丢了出来。
它们身形迎风见涨，直接分为四个方位抓住大山龟的四角，而后奋力一抬，大山龟就被刨出土坑。
大山龟声音多了几分火气。
“你不要太过分！老祖也是有火气的。”
他的龟壳上隐隐浮现出一根根漆黑的锁链，这些锁链交织在一起，将大山龟的身体锁住，而锁头则是个骷髅头似的图案。
方长眼中光芒一闪。
这大山龟不是野生的！
而且这份气势竟是完全不弱于他的金丹威压。
这是一头金丹妖兽！
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何来历？”
方长心念一动，识海中与帖竹妹子相连的灵性线条就像琴弦一般跳动了下。
对手实力超乎预料，先叫帮手才是王道。
他突破金丹境界后，与手下那几个灵性傀儡的联系也更紧密了。
嗯，是几个。
十年时间，足够方长的灵性之光恢复好几次了，他一共点化五次傀儡，成功了两次。
于是如今他手底下又多了两个傀儡族。
不过地位和帖竹妹子自然不能比，全都是工具人，早就放养出去，自个想办法升级。
也算是自主创业了。
反正有他托底，只要灵性之火不熄，死了都可以想办法复活。
大山龟见方长停手，身上暴涨的气势缓缓停了下来，而那些锁链也随之隐没下去。
第一六四章 筹备婚礼与消息 （打赏加更5/10）
第一六五章 不是本地龟（打赏加更6/10）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方长收敛了气势，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大山龟却甩了甩头，扑腾着四条短腿，猛地一个猛子扎下。
“老祖不想和你谈。”
这一刻，大地好似变成了海洋，大山龟竟在地里遨游起来。
方长心念一动。
精神分化术！
四头白虎傀儡尽皆咆哮起来——虎啸摄魂音！
可还是与他的心魔小术一样，大山龟只是再次甩了甩头，整个身子已经沉了下去，还顺道发出嘲讽的声音。
“老祖走也！”
然后……
咚！
只见一束冷光射来，方圆百米的大地表层都冻结出一层白霜，地面明显地出现一个巨大的鼓包，形状竟和大山龟差不多。
方长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白裙如雪的冷漠少女乘风而至。
与方长的视线相对，少女没有如以往一般露出甜美的笑容，而是轻哼一声，身体落于地上，一拳砸了下去。
轰隆一声。
大地裂开一道大缝。
鼓包整个飞出，大地露出一个大坑，就可见到坑中同样结满了冰霜。
而鼓包更是一个冰坨，里面正是模样尴尬的大山龟。
方长摸了摸鼻子，表情同样尴尬。
自打知道他要和东东正式成婚的消息后，少女对他的态度就没有好过。
当然，态度归态度。
在行动上，这位好妹妹还是口嫌体正直。
知道他要外出，都不用他开口，就默默跟了上来，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
方长也落在地上，看着被冻成一块的大山龟道：
“阁下有些不地道啊，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要离开？”
大山龟眼珠转动，视线一直看着少女，眼神充满敬畏。
“刚才可是玄冥冷光？”
少女自然不会回答。
方长再次被无视，那叫一个气。
“你一头龟，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方长一拳锤了过去，整个土包都随之一震，冰块夹杂着碎土块簌簌落下。
“老实点，现在是我问你！”
大山龟翻了个白眼，默默将头脚缩回龟壳，显然是不愿意回答方长。
“玛德，好气！”
方长接连数拳，霸体三十三级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大山龟的龟壳比法宝还要硬，根本无伤大雅，反倒是冻结在他身上的土块纷纷打落，仿佛给大山龟做了个美容。
方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这么缺乏。
话说他好像除了天魔神光之外，没有什么高强度，大威力，能够一击决定胜负的手段。
主要是他出道至今，经历过的正面战斗屈指可数，从来都是在旁边打打辅助就结束了。
需要他亲自出手的战斗，也基本上到了生死危机之时。
于是……
“帖竹——”
方长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讨好。
少女转过头去，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但还是强撑着，没有说话。
方长知道已经搞定了。
“这大乌龟竟然敢看不起我，帮哥哥好好教训他，一定要打到他求饶。”
少女默默颌首，而后指尖冷光绽放。
一束束光芒细若银针，但是扎在刚才方长拳头都打不动的龟壳上，却砸出了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肉眼可见的，那些坑洞中有着寒气冒出。
并且每一个小小的坑洞连在一起后，就变成了蜂窝似的形状，密密麻麻，就好像被腐蚀了一样。
这便是少女突破金丹境界之时，获得的新技能玄冥冷光，单点杀伤力巨大。
这是她融合玄冥神石，提升身体强度之时，无意中获得的技能，她真正本命技能还是五行轮转神光，和五行相生。
至于紫骨化刃，有损美少女形象，少女已经很少用了。
当然，这些小坑洞对于身躯庞大的山龟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可痛也是真的痛。
特别是那种仿佛刺入灵魂的冷意，更是让大山龟疼得直哆嗦。
精神方面的攻击，他有秘术抵挡，但这种由肉体痛到精神上的攻击，却是无法防御。
“认输了，认输了。”
大山龟哎呦哎呦地叫着，从龟壳中伸出了脑袋和小短腿。
“大家有话好好说。”
“想好好说话了？”方长冷冷一笑：“刚才干什么去了？”
不过他没有让少女继续攻击，而是说道：
“记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好好说话，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第一个问题。”
“你什么修为？”
大山龟老老实实道：“金丹。”
“果然是金丹嘛。”
方长心中暗暗点头。
“继续，第二个问题，你修行多久了？”
大山龟脱口而出：“三百多年。”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有些不对劲来，连忙道：
“错了错了，是三十多年。”
方长只是一个眼神。
少女走上前，并没有释放玄冥冷光，而是指尖冒出黑色的光芒，充满了毁灭气息。
大山龟脸色一苦：“不要！”
但黑光已经射中大山龟的龟壳，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只见一团黑色的光斑附着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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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山龟却是求饶了起来。
因为那块黑色的光斑正越来越大，大山龟的龟壳被光斑附着的地方变得软趴趴的，一摊黑色的脓水正缓缓滴落下去。
龟壳正在被融化。
五行轮转神光，随着方帖竹进阶金丹境界，已经初步有了破坏五行属性的特性。
大山龟的龟壳再硬，也在五行之属。
“两位上仙，饶了小妖一命吧，小妖错了！再也不敢说谎了，是三百年，小妖已经修行了三百多年了。”
大山龟苦苦哀求，态度转换极快。
“没事，离完全烂掉还有段时间，咱们继续问答，要是不老实的话，这玩意可就永远跟着你了。”
方长笑眯眯道。
“是是，小妖定如实回答上仙。”
大山龟连忙应道。
“你不是本地龟吧？”方长再次问道。
在得到三百多年修行这个答案后，方长心中就有了猜测。
大唐修真界出现至今也不过六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有三百多年修行的老龟。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他来自秘境！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和这个世界紧紧相连的地方。
未来整个仙魔大陆能够不断成长，大唐疆域扩张如此之快，就是因为有一个个秘境融合在主位面上。
第一六五章 不是本地龟（打赏加更6/10）
第一六六章 万寿龟祖（求订阅！！）
大山龟听到方长突然的问题，龟脸都皱到了一起，但龟命在人手，不得不从。
同时他心中暗骂那些给他上了禁制的混蛋，要不是他们在自己身上种了禁制，以他的实力，就算打不过，跑总是能跑掉的。
“是，小妖不是本地龟。”
大山龟老实回答。
方长再问：“你来自哪里？到此意欲何为？”
大山龟苦着脸道：“上仙饶命，小妖身上有他人种下的禁制，这些都说不得，说了小妖就没命了。”
方长仔细地盯着大山龟看了一会儿。
不过一张龟脸能看出来什么情绪。
但他对大山龟的话倒是信了一半。
因为之前大山龟企图反抗之时，身上那层层锁链可做不得假，想来就是别人给他下的禁制。
方长道：“既然他们不信你，为何又要派你出来？”
大山龟叹了一口气道：
“小妖本来好好的在家睡着觉，结果来了一群坏人，非得说我的龟壳最硬，拿下我后就把我扔了出来。
上仙明鉴，小妖是个爱好和平的龟。
来了这里之后，从未伤过一草一木，就是喜欢偶尔唱唱歌，还要遭到上仙灵宠的打骂。
若是小妖想要还手，上仙就见不到自家灵宠了。”
这倒是真的。
以大山龟之前表现出来的气势，也就是李蛇霸初生小蛇不怕龟，否则这会儿都成大山龟的辣条了。
方长顿时对大山龟生出不少好感。
果然咸鱼哪里都有。
虽然大山龟没有明说，但加上秘境的猜测后，他也大致想出了一副画面。
这只大山龟本来正在冬眠。
结果一群修士跑了过来，说秘境大门要开了，他的龟壳最硬，所以扔他过来探探路。
另外为了让他老实，更是在他身上种下禁制。
结果这龟被扔出来以后，非但没有去打探情况，反而找了个山窝窝继续睡觉，睡醒了嚎上两嗓子，结果惹来了李蛇霸的注意。
不对。
那些人或许根本没想要大山龟打探什么，只需要通过他的死活就能确定如今的世界是否适合他们生存。
如果连龟壳最硬的大山龟都活不下去，或许他们就不敢出来了。
方长说道：“既然你不能说，那你点头摇头总是可以吧？”
大山龟点点头。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大山龟面露惊骇之色，但还是点点头。
“那个世界即将要现世？”
大山龟再次点头，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还有别的同道先出来了？
“还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十年？”
大山龟开口道：“这个真不知道，小妖只是一头探路的龟。”
“你们的世界最强者是谁？什么修为？”
“炎魔子，金丹巅峰的修为。”
大山龟身上的锁链再次浮现，骷髅头上冒出缕缕光焰，开始灼烧。
“不要啊，我什么都没说！”
大山龟发出惨嚎声。
好半天，他的龟壳上都多了一层碳灰，那火焰才渐渐熄灭。
大山龟气息虚弱，惨兮兮地看着方长道：
“上仙，你也看到了，小妖真的不能再说了”
方长却在听到炎魔子的修为后，有些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就这？”
一个上限只有金丹境界的秘境，论体量也就那样。
秘境，又名洞天小世界，由洞虚境界以上的修真者人为创造出来的一个独立空间。
秘境的作用各不相同。
有的炼丹大佬专门用来培育灵药，当万年宅男，万事不求人；
有的食修大佬用来养殖食材，满足口腹之欲；
有的开辟灵田，栽种灵植，当农场主；
有的是宗门大佬专门开辟出来给门下弟子历练的险地；
有的用来当空间装备，随时携带大军，比如傀儡师，御兽师等走召唤流的大佬；
有的用来大开后宫，一个小世界装满子孙后代；
有的操控一界，自立为神，以一个小世界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有的……
另外，秘境根据创造者的修为、体质原因，也存在各种上限。
比如有的修士亲和水属性。
那么在他创造的秘境内，火属性灵气就一定会受到压制，而亲和水属性的修士就会理所应当地成为天才。
同时因为秘境的规则并不完善，所以秘境实力存在上限，一般是低于创始者两个大境界。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那些继承类的秘境。
由于后辈一代代修士的努力，打破了秘境的上限，让其空间规则完善，得到了更好的发展。
而像上限只有金丹境界的秘境，那就说明他们的秘境规则正在崩塌当中，随时都可能消散于虚无，也就是所谓的世界末日。
毕竟秘境到底只是小世界，必须依附在主位面上，才能得到主位面规则的滋养，不至于退化。
在方长进入游戏的时代，秘境与主位面融合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作为玩家，他也没有探究过秘境与主位面融合的原因，只是当做一个设定来看。
可如今自己亲自经历这回事，就只恨当初少看了两遍背景设定。
但凡当初他多记点，也不至于现在抓瞎。
书到用时方恨少，处处留心皆学问。
妹子看一百遍都不是自己的，可书读了一百遍，知识就是自己的了。
方长的思想一时间飘得很远很远。
曾经满屏的真香大长腿，现在想来，实属可恨，大大耽误了他的学习时光。
“可恶！”
方长暗骂当时充满低级趣味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朝大山龟说道：
“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挑你能说的，主动坦白，待遇从宽。”
大山龟想了想说：“没了。”
万一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烈火灼身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不想变碳烤龟。
方长再问：“你身上的禁制能解开吗？”
他从来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大山龟既然还没犯错，他就不能妄加其罪，主要是他觉得活着的大山龟更有价值。
这种老实没野心的性格，即便有点老油条，但不拉来打工，属实浪费人才了。
大山龟脸色一苦：“这禁制与小妖心神相连，若是强行破解，必会伤及小妖性命。
只要种下禁制之人才能解除。
不过，若是有修为高绝的元婴真君，能够以神识强行压制小妖与禁制的联系，然后打碎禁制，也大概能解除禁制。”
“神识压制，打碎禁制……”
方长略微思索，问：“我给你打破禁制，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大山龟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
方长理所应当道：“咱们素不相识，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帮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大山龟无奈道：“可小妖只有一身龟壳。”
他倒是之前肚子里吞了不少宝贝，但全都在临行前被炎魔子搜刮走了，差点没打得他龟胆汁吐出来。
“没钱啊。”方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山龟一眼：“那可得打工还债才行啊。”
大山龟顿时觉得方长这个眼神十分危险，在他三百多年的龟生，之前也曾数次见过这种眼神，名叫奸商。
“小妖卖艺不卖身的。”
大山龟弱弱说道。
他是个向往自由和幸福的龟，绝不做别人的龟奴。
方长却摆摆手道：“不要你卖身，这样吧，给我干两年活，我就帮你解了禁制。”
大山龟眼中满是怀疑：“才两年？”
“就两年。”
方长脸上满是诚恳：
“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先干两年，要是干得喜欢了，继续长干下去，我也不会反对。”
不强迫人，没说不强迫龟啊。
大山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那小妖同意了。”
“咱们做生意讲的就是个诚信，我不给你用什么手段，你也别不守信用。”
方长给了帖竹妹子一个眼神。
少女手指一点，大山龟身上的冰坨坨全都化去，包括龟壳上那一圈黑斑。
“迫出你身上的禁制来！”
方长命令道。
大山龟此时已去了束缚，闻言气势猛地一涨。
就见黑色的龟壳上竟生出根根粗大的倒刺，四条划水的小短腿也生出利爪，整体形象变得凶悍无比。
而他背上的锁链虚影更是直接化作了实体，一圈圈将其牢牢捆住，锁头上的骷髅头更是发红发烫。
“上仙，小妖准备好了。”
大山龟的声音中多了丝痛苦，禁制在身的情况下，显露本态显然让他十分难受。
“不要反抗！”
方长让大山龟放弃抵抗，丹田气旋处，几滴丹元悄然散开，方长双眼有微光一闪而逝。
“金丹神通——心傀！”
压制大山龟心神和禁制的联系他做不到，但可以试试控制大山龟的心神。
到时候禁制就间接与他相连，他才有手段直接切断两者的联系。
至于会不会成功。
试试嘛。
反正受伤的又不是他。
随着心傀神通施展，方长只觉自己的精神一动，已经出现在一个灰蒙蒙的空间之中。
空间中央，有一头大山龟的虚影悬浮，在他身上有着一个火红色的骷髅头，丝丝火线缠绕在他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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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次一转。
方长已经变成了大山龟，他耳边还有大山龟惊慌的声音。
“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方长蓦然感觉到大山龟身体中传来一波波好似潮水般的阻力，那是他本能的意志，几乎要把他赶出去。
“不要反抗，要杀我早干掉你了。”
方长也是第一次在金丹境界的生物身上施展，阻力果然不是普通的小猫小狗能够比拟得了。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大山龟的抵抗力果然减弱不少，但仍旧还有道道阻力在不断想要驱离他。
这是身体本能的自救，即便大山龟的意志也压制不了。
果然，自己如今的实力，想要长时间控制金丹真人还是有些勉强。
方长心中想到。
下一刻，他的意念就投入到大山龟的虚影中，感知着火线对其的灼烧，仿佛痛苦也传递给了他。
“就是你了吧！”
方长的虚影骤然自大山龟身上探出，一把抓住骷髅头印记，使劲往外拔。
就见骷髅头底下的火线好似植物的根系，死死抓住大山龟，随着他的拔拽，大山龟痛苦的嚎叫起来。
与此同时，身体对他的抗拒再次猛涨。
“长痛不如短痛，你会感谢我的！”
方长用力一拽，大山龟的虚影都流出了金色的血液，骷髅头终于被暂时拔了出来。
而方长也被一股巨力弹出了大山龟的身体。
“帖竹！”
另一边，方长一声命下，少女手指上就冒出一抹冷光，极速射下，打在锁头上。
轰！
骷髅头猛然破碎，根根锁链断裂，一个黑色火焰凝聚的人形自骷髅头中窜出，左右转了几圈，就朝方长射来。
方长：“……”
看准点啊喂！
他眉心一道黑线浮现，射出一道黑色神光，直接将这个黑色火焰人抹去。
这种纯粹的精神印记，在天魔神光下根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老祖自由了！”
大山龟口鼻全是血液，但他的身形再涨，化作一头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黑龟。
龟壳骨刺根根凸出，好似刺猬一般，带着黑色金属的质感和冰冷。
方长轻咳两声：“老龟啊，别忘了你自己的话。”
大山龟抖擞几下身子，立马又变回圆润石头的模样，脑袋伸出，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上仙放心，小妖记得的。”
刚才方长的天魔之眼只是一闪而逝，但大山龟仍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胁感，更别说方长那种强行控制他身体的手段。
作为一只龟，趋利避害几乎成了他本能。
要不人家算命的喜欢拿龟壳测算天机呢。
而且刚才被方长暴力破解禁制，这会儿别看他外表强壮健康，但实则他的神魂受伤严重，正是需要找一方势力庇护。
两者可谓一拍即合。
他还嫌弃两年太短了呢。
当然，很快他就知道这个两年一点都不短。
方长见他如此懂事，再问道：
“你可有名字？”
大山龟昂起脑袋：“小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万寿龟祖，因为小妖想要活一万年。”
“好志向，以后就叫你小龟吧。”
方长如此说道。
一旁的紫血灵蛇突然出声道：
“你是龟霸，我是蛇霸，那咱们就是同辈的了。”
大山龟：“……”
早看出来你这条蛇有点二愣子，果然不错。
还好他没有胡乱动手。
毕竟这种一看就有点傻，还能顺顺利利突破的小妖，十有八九是有后台的。
这就是家养和野生的区别。
方长笑道：“看来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小龟，既然你的禁制已除，现在该说的不该说的，应该没问题了吧?”
大山龟：“没问题没问题，小妖来自一个叫做炎魔界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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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借鸟和预警（打赏加更7，8/10）
在大山龟的介绍下，方长了解到炎魔界是个怎样的存在。
一个据说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小世界，近些年随着环境逐渐恶化，风格彻底转向吃人的魔道。
为了等到传说中与主位面重新融合的时间点，所以大家都在不惜一切代价提升自己的寿元。
其中的最强者炎魔子，属于老古董级别的强者，已经活了上千年，远远超过正常金丹境界的寿元限制。
据说其年轻时得到了炎魔界创造者九炎魔尊的传承，天赋极高，若不是小世界的限制，早已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本来他早该在数百年前就该寿元耗尽，但他将自己转化为异族生命炎魔，并且在活火口中陷入沉睡，延缓生机逝去。
直到数年前，小世界异动，发现了传闻中主位面的通道。
炎魔子被留下的后手唤醒，以血腥手段在短时间内重新统一了整个炎魔界。
连大山龟这种躲在荒野变石头山的老龟都被扒了出来为其探路。
方长这才感觉这人的棘手之处。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此人的实力恐怕比普通的元婴修士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有一位起码洞虚境界的魔尊留下来的传承后手。
若是两人相遇，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方长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危机感。
而且魔道风格凶残，若是秘境真出现在安南道中，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以安南道本土修真界的实力还真不一定干得过那个炎魔小世界。
所以……
“这婚得早点结啊！”
方长生出紧迫感。
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成亲。
方长嘱咐紫血王蛇好生练习龙形态，而后将大山龟带回坊市安置下来，当吉祥物。
旁的不说，有个这么凶的看门龟，任谁来了，想要闹事都得掂量一下。
后脚方长便马不停蹄地往流云山脉赶去。
他记得正气山庄养了只护山灵兽，是只大鸟来着。
虽然跟凤凰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多插几根彩色羽毛，装一装应该也差不多。
另外，则是他要将炎魔界的消息告诉宗门联盟之人，让大家早做准备。
本来纸面实力就可能比不过别人，若是再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就大家伙等死开席吧。
安南道输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不如用这个消息赚波人情。
而宗门联盟这边，有他这位新晋金丹真人亲自过来，又有灵剑门帮忙摇旗呐喊。
就算只是出于面子，其他宗门都派了重要人物齐聚正气山庄。
议事大厅中。
众人齐坐一堂。
“闲话就不多说了，我得到消息，不日就有一方小世界将要融入安南道之中，关键是这方小世界乃是魔道风格，因此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一落座，方长就抛出个重磅消息。
其他人都面露惊色。
“方执事，你说的小世界是什么意思？什么融入安南道，麻烦你解释清楚一点。”
正气山庄的真人凌霄作为代表提问。
于是方长将小世界的概念解释一番。
这里的人都是得到过秘府传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过高阶修士的零星信息。
再加上方长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先信了大半。
“方执事所说事关重大，可有证据？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
这次提问的是碧云宗的一位筑基境界长老。
自第三届宗门大会碧云老祖显露金丹后期修为，十年中，碧云宗又接连有两位金丹真人晋升，突破筑基者更是不下双掌之数。
如今的碧云宗人多势大，已经隐隐超出了火龙宗，被不少人称为安南道的第一宗门。
也让方长为方父讨要赔偿的日子随之一拖再拖。
“证据自然有，我为何能得到这个消息，就是因为我无意中遇到了一个自炎魔界而来的金丹妖兽。
他本为炎魔界的探子，但在我爱与和平的感化下，已经改邪归正，为我青牛坊市效力。
大家若是不信，此刻前去青牛坊市再返回，也不过半日功夫。
我可以等着诸位。
只不过下一次过来之时，希望是各宗的真人到来。
毕竟接下来我们要商量的事情关乎到整个宗门联盟的生死存亡，我不希望还要和不能做主的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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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坐在方长身边，眼神扫过其他宗门代表，压力满满。
“我二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十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如今名副其实的霸剑真人到底有多强，反正没人敢惹就是了。
“没问题，方执事。”
立即又有人站起来拱手道：
“不是我不信方执事，只是如林长老所言，此事事关重大，我立即回去禀告宗主。”
这是流云宗的代表。
这个在压力下强行拼凑出来的大杂烩宗门。
十年过去，非但没有融合，
反而门中四个山头闹得喋喋不休，有希望突破金丹境界的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竟在突破之时接连走火入魔而元气大伤。
如今门内人心惶惶，金丹真人迟迟不出，大概下一次宗门大会之时就要被除名了。
“方执事的话我还是相信的，我这就请太上长老前来。”
这是新加入宗门联盟的一家宗门，名为望舒宗，因为门中长老突破金丹而升入准正式成员。
不过蛋糕只有这么大，有人多吃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
望舒宗自然想要抢流云宗这个软柿子嘴里的蛋糕。
一个想要继续占位置，另一个则想上位，因此两宗早就不对付了。
有人接连表态，其他人也全都匆匆告辞离去。
方长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话已经说了，其他人不信，那也没办法。
而且他此时还另有要事。
“凌真人留步。”
方长叫住起身的凌霄，笑道：
“方某正有事相求。”
凌霄没有问什么事，反而问道：
“方执事，你说的那炎魔界真有如此可怕？”
他的实力不强，能够突破金丹境界，除了天地一波助攻，还多几分运气，只结出了六品金丹。
所以真要到拼命的时候，他难免担心。
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啊。
方长笑道：“凌真人不必担心，天塌下有高个子盯着，咱们不是还有碧云真人和火龙真人吗？”
凌霄想了想也是。
将对将，兵对兵。
他轻舒一口气，这才问道：
“方执事想找我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方长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某听说贵山庄有一护山灵兽云锦雀，形似鸾凤，十分高贵，方某想要借其一用。”
“借鸟？”凌霄愣了一下，“敢问方执事要借我家彩雀所为何事？”
方长回：“想必凌真人有所耳闻，方某不日就要成亲，可座驾还未找到，因此想借贵山庄云锦雀帮帮忙，为我娘子引路。”
凌霄陷入思索之中。
这名为引路，不就是拉车嘛。
偏偏他家这名为彩雀的灵兽性格高傲，万一不肯答应，或者中途搞事，伤了方长的脸面。
那他非但得不到什么情分，反而还大大得罪人。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方长眉头一皱：“凌真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鸟不治何以治全庄。
你呀，还是太心软了。
若是你相信方某，将其交给我，保管婚礼过后，给你一只听话的雀儿。
此事无妨，若是真让她坏了我的婚事，那也是我本事不济。”
凌霄见方长这副样子，连忙嘱咐道：
“方执事，那是我女儿从小的玩伴，你莫要伤了她。”
“没问题，凌真人，算方某欠你一个人情。”方长拱手说道。
凌霄顿时笑容满面：“好说，到时候凌某定会亲自到场祝贺。”
“方某恭候。”
方长也很满意。
低配版的龙和风都搞定了。
至于婚车，已经令坊市炼器师日夜加班了，款式还是东东自己选的。
至于百里红妆，一路化出彩霞即可。
再加点花瓣，再加点彩带，再加点彩色泡泡，最后加点乱七八糟，看起来很高级的玩意。
仪式感不就出来了嘛。
……
待到晚上。
正气山庄外一道道流光划过夜空，快速降落在山庄内，更是有凌霄这位联盟长老亲自接待。
因为这几道流光全都是金丹真人。
议事大厅中，灯光明亮。
一个小小的照明术，就足够整个房间亮如明昼。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随着碧云老祖这位老牌真人到场，主持人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得自灵剑门方长方执事的情报，一个秘境会出现在安南道的地界上，并且是敌非友。
大家怎么看？”
碧云老祖直接略过了情报真假的问题。
因为这没有意义。
假的，大不了就当做紧急演练，真的，那就大赚。
当然，主要也有方长的地位和实力的加成，不可能编出这么一个荒谬的话题来戏弄他们。
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大大得罪人。
而且如今睡在青牛坊市的那头金丹妖兽大龟可做不得假。
“还能怎么看，打呗。”
火龙道人依旧有话直说，表现出了十足的侵略性。
“别管他们是什么人，反正这场仗就得打。
咱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整个安南道都被分光了，以前看不上眼的地盘都要拼个头破血流。
一方秘境，里面再小，资源也足够我们再发展二十年了。”
“火龙真人说得有理。”
“安南道还是太小了，供养二十多个金丹真人，已经有些勉强了。
单单一个流云灵矿，这几年遭到多少暗中潜入，都逼得我们亲自过去驻守才行。”
“若是有一个小世界的资源补充，我们大家就不必兵戎相见了，我提议可以将联盟之外的金丹真人也拉拢进来。”
“此事可成。”
“问题是他们那个小世界什么时候来，难道十年八年也要叫人家等吗？怎么说服人家？”
“那就该问方执事了。”
“这事既然是方执事第一个知道，应该还知道些其他消息吧。”
方长见众人看来，不由一愣。
他在考虑让大家做好防御，没想到这群家伙就像饿狼一样想要反杀，简直离谱。
“别看我，我就知道这么多。”
“不过我觉得大家不要这么乐观，对方不是软柿子，不会仍由我们拿捏。”
碧云老祖老神在在，待大家讨论告一段落，他才说道：
“我提议，加快开采流云灵矿，最大限度提升诸位的实力。不然真如方执事所说，到时候力不如人，反而白白丢了性命。”
“可是如今的灵矿开采速度已经是最大了，再快的话，可能就要伤到灵矿的根基，严重情况下，灵矿极有可能变为废矿。”
也有人担忧道。
“吃到肚子里的才能填饱肚子，不然再多的食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可也不能涸泽而渔，灵矿废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若是联盟真的挡不住，灵矿废不废，与我们何干？”
“投票表决吧。”
“我同意。”
“同意。”
“反对。”
“我弃权。”
……
五宗按照灵石份额享有投票权，一般而言碧云宗和火龙宗一起同意的情况下，那就相当于执行了。
可这一次，在碧云老祖同意的情况下，火龙道人却是投下反对票。
最后众人看向李虎。
灵剑门一成半的份额，平时不起眼，但当两宗意见相左的时候，大家就记起了这个第三宗门。
李虎面无表情，其他人也**惯了这位霸剑真人的高冷。
毕竟手中有金丹性命战绩的人中，安南道这片地界，李虎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而李虎正要习惯性地投下弃权，突然他耳朵一动，说道：
“我反对。”
火龙道人哈哈大笑：“好了，既然大家反对，这个涸泽而渔的想法就不要再有了。
大家想要增强战力也很容易，备好材料来我火龙宗，我亲自出手，八折收费，为大家提升法宝。”
金丹真人想要一件法宝又不会炼器，最好的方法就是选中一件灵器，以自己丹元蕴养，将其化作本命法宝。
而火龙道人作为一名炼器大师，则能帮助加速这个进程。
碧云老祖看了火龙道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宣布散会，众人不欢而散。
……
火龙道人留在后面没走。
方长伸出手道：“火龙真人，麻烦一下，钱货两清。”
“无常勾魂，还得等人咽气呢。”
火龙道人一脸嫌弃地丢出一块牌子。
“拿着这块牌子，就可以到火龙宗免费炼制一件灵器。”
方长收起牌子，丢给李虎。
“大哥收好，下次还是谁出价高就支持谁，咱们这些小宗门，也就吃点他们大宗门的残渣了。”
李虎收起牌子，摇头失笑。
他是干不出这种坐地起价的事。
“不过火龙真人你为何不肯同意啊，灵矿加大开采力度，大家都能受益。”
方长好奇问道。
火龙道人摇摇头道：“我们的确有点好处，但好处最大的还是碧云那个老家伙。
别人不知道，我和他不对付了一辈子还能不知道。
他如今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之遥，需要以灵矿中的灵髓入药，炼制化婴丹。
若是让他成了，这流云山脉便只有他碧云宗一家独大了。”
灵髓是灵矿的精华所在，灵髓受损，那么灵矿的产出也会随之受损。
“化婴丹？”方长惊讶道：“碧云老祖能炼制化婴丹？！”
这可是能够帮助金丹修士碎丹化婴的珍贵灵丹，价值以极品灵石衡量。
起码炼丹大师才能上手。
而极品灵石，偌大的流云灵矿一年也开采不出一掌之数，大多还得给碧云宗和火龙宗分了。
也就是这几年灵剑门起来了，才分了一两块，十年加起来也才分五块极品灵石。
火龙道人冷笑道：“我炼器，碧云炼丹，否则他的修为哪能进步如此之快。
算了，不说了。
总之未知敌人固然可怕，但我更怕的是碧云老祖这个不声不响的家伙。”
火龙道人暗戳戳给碧云老祖下了几波眼药，拱手告辞离去。
方长这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
“火龙真人，方某不日大婚，还请莅临一观。要是人没时间来，份子钱给到也行！”
火龙道人的脚步一僵，然后加快离去。
第一六七章 借鸟和预警（打赏加更7，8/10）
第一六八章 温柔乡，英雄冢（求订阅！！）
三天后。
方长拎着个鸟笼子离开正气山庄。
至于宗门联盟在碧云老祖暴露出自己炼丹大师的身份之后，局势就开始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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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住化婴丹的诱惑，尤其是在场之人都是金丹真人的情况下。
当碧云老祖承诺未来会出手帮忙炼制一炉化婴丹之后，当然材料得自己出。
原本还和火龙真人眉来眼去的几个金丹当场麻溜地同意了碧云老祖的提议。
这流云灵矿必须得加大力度开采！
不多挖点灵髓出来，他们以后的化婴丹怎么办。
至于火龙道人要和碧云老祖相争流云山脉第一人，他们又何必掺和进去。
而方长自然从善如流，顺应大局，劝李虎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的要求高一点，如果碧云老祖的第一炉化婴丹成丹多颗，他们就要一颗。
因为就在外人看着碧云老祖和火龙真人相争宗门第一人之时，李虎早已不声不响到达金丹后期的修为。
道阶功法岂是等闲。
用方长来做标准的话。
李虎的正常修行速度起码是方长的十多倍，更别说还有地煞镇狱金塔这般辅助修行的古宝，效率再翻个番也是可以的。
若不是金塔供能不足，早在几年前他就能突破元婴境界。
其实还是李虎太善良。
但凡他自私一点，将灵剑门每年收获的灵石一个人独享，而不是留待宗门库房，作为宗门发展资金。
如今的他早已是安南道第一元婴。
毕竟方长搞的宗门贡献制度，虽然内卷，对弟子和宗门实力提升十分巨大，但是消耗同样极大。
所以加大开采灵矿速度，对于李虎来说，同样是个大大的利好。
只不过他一直听从方长的建议。
除非必要，一直秉持低调的原则。
这些年大部分事务都是门下弟子解决，只有到了金丹层面才会出面沟通一下。
他不再像之前刚接手灵剑门之时，门内大小猫两三只，但凡有场激烈的战斗都得门主亲自下场。
因此也就没人真正知道如今李虎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而对于李虎而言，突破左右不过是慢上几年。
他更想看到的是大家的共同进步。
若是得到一颗化婴丹，或许李虎还能早于碧云老祖突破。
便是没有化婴丹，有了足够的灵石，在地煞镇狱金塔的帮助下，李虎同样能突破。
对于方长的要求，碧云老祖稍加考虑就同意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突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自己突破，现在给出去的好处，以后都能成倍地收回。
火龙道人见大势已去，人心不在，当场拂袖而去，大骂一群人鼠目寸光。
于是这一场由方长号召举行的宗门联盟临时会议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
会议结束后。
各大宗门就开始派遣筑基境修士入驻矿场，开启透支模式，甚至还要门下弟子入场挖矿，美其名曰历练。
一时间，灵石产量数倍上涨。
而方长已经回到青牛坊市。
此时坊市开始张灯结彩，灯火日夜不熄，喜庆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浓。
离大婚还有不到五十天。
……
坊市一号洞府。
方长正在训鸟。
他坐在一方石桌前，往桌子上扔出一个与龙角款式相似的羽冠，不过颜色是红色的。
“戴上这顶羽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凤凰了。”
在他面前桌子上则是站着一只巴掌大的彩色云雀，羽毛柔顺光泽，摸起来冰凉舒服，好似锦缎一样。
这便是它云锦雀的由来。
“不戴行不行啊？”
彩雀的声音是个小女孩，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浑然没有之前几天刚来时颐指气使，傲慢大小姐的样子。
方长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
“你说呢？”
这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不禁让彩雀想起这几天方长当着她的面吃的那些鸡啊，鹅啊，鸭啊，鸽子啊，鹌鹑啊……
她顿时身体一个哆嗦，几根羽毛掉落下来。
自打有了灵智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鸟类烹饪方式。
煎、炸、烤、串、烧、炖、焖……
她一种都不想选。
“我戴我戴。”
彩雀脑袋赶紧钻进羽冠，比她身子还大的羽冠就自动缩小，变成了三根又长又飘逸的彩色呆毛。
“不错不错，还是挺漂亮的。”
方长翻出一面镜子立在彩雀面前。
“瞧瞧，我的眼光怎么会差。”
彩雀好奇地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顿时眼中一亮。
“我真好看！”
她臭屁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全方位，多角度地在镜子中展示自己的模样。
“到时候乖一点，不要让我生气，不然的话，你自己想好怎么向我赔罪。”
方长砸吧了下嘴：“我听说生吃雀脑补脑子。”
“不补！一点都不补！”
彩雀连忙说道：“我脑瓜子很小很小的，只有一点点，而且我这么笨，吃了我的脑子，越吃越笨。”
呜呜呜，大小姐，快来救救我！
彩雀此刻无比怀念在正气山庄的日子。
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
方长不置可否：“看你表现。”
“来，见见你的搭档吧。”
方长叫了一声，就见一条水桶粗的紫色大蛇自天空云层探下了脑袋，虽然他头上有一对紫色的龙角，腹下还有一对看起来不怎么协调的龙爪。
但彩雀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条大蛇。
因为在正气山庄的时候，她最喜欢吃的零食就是蛇胆。
“你好，我叫李蛇霸。”
大蛇吞吐着蛇形，声音中多少带点憨。
紫血灵蛇并无大小如意的本事，实际上这才是妖兽的常态。
就比如那只大山龟，寻常状态也巨大无比，战斗形态更是狰狞恐怖。
而彩雀则是少有的能够变小的妖兽。
听到大蛇问好，彩雀傲娇地一昂首，并没有回答。
“变大飞上去。”
方长招呼一声。
彩雀不情不愿地变成一只展翼遮云的大鸟，一双彩色的大翅膀，展开后足有十几米宽。
方长再度抛出一架简陋的青铜车架，车架上蔓延出两根青铜锁链套住一蛇一鸟的脚。
至于真正的婚车自然还在赶制当中。
“先跑几圈试试。”
方长坐在车上，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长鞭，虚甩一鞭，空气中发出啪的响声。
一蛇一鸟就麻利地绕着青牛坊市的上空飞了起来。
不得不说，还是很唬人的。
方长看着龙凤飞翔。
想着还得给紫蛇再加一套皮肤，不然这滑不溜秋的样子，根本让人想不到龙，只会想到泥鳅。
倒是彩雀的卖相还不错，不过尾羽也得加长一点，最好带点彩虹特效。
嗯，反正需求已经给了，做不出来那就是炼器师的锅。
自此，外界的纷扰与方长无关，他如今只关心自己的婚礼，两辈子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结婚，如何重视也不为过。
炎魔界的融合虽然是个隐患，但就如方长对凌霄说的那样，天塌了有高个，他还排在后面呢。
另外就是自打突破金丹境界之后，寿元近五百，方长自然而然地就懈怠了下来。
他本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一开始，他最初的梦想就是当个混吃等死的土财主来着。
结果天不遂人愿，现实将他逼上了修行路。
寿元的大限逼着他只能蒙头前进，也做了许多如今看来十分卑劣的事情。
可当他基本诉求得到满足，并且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之后，他就没啥前进的动力了。
长生虽好，但属于镜中花水中月，也没见谁真的成仙了。
若是一辈子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未免太过无趣。
如今有了漂亮的老婆，可爱又能打的妹妹，日进斗金的收入，还有一个武力爆棚的结义大哥。
再扯远一点，如今威临天下的大唐女皇那可是他小姑。
他为什么就不能当条咸鱼躺平了。
或许这就是他为何能和余闲这头没有梦想的僵尸交上朋友的原因。
温柔乡，英雄冢。
更别说方长还不是什么英雄，他从始至终就是个喜欢臭屁的小市民。
曾经不屈咬牙，那要与老天爷与命运一战的信念，随着时光的美好与温柔，渐渐埋葬在过去。
……
成婚前夕。
一番负距离的激烈战斗后。
方长抱着气喘吁吁，犹在回味的东东，美美地感概道：
“如果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东东翻了个白眼：“我再这样过下去，我迟早会被你弄死，你就不能怜惜下我。
你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强吗？”
方长委屈道：“我这才发挥了不到一成的战力，你也得体谅下一个憋了三十年的老男人的冲动。”
东东：“……”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我不管，下次我喊停你就不能再动了，否则你以后休想上我的床。”
“这玩意是说停就能停的？”方长急了：“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你就答不答应吧？”
东东冷哼一声。
“好好。”
方长无奈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可就不由你了。
见方长情绪有些低落，东东打了一棒槌又给了个红枣。
“大不了下次……”
她在方长耳边说起了不能明言的悄悄话。
方长骤然眼前一亮。
“真的？”
“说起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方长顿时满血复活，变得精神奕奕。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种种需要双人配合的高难度姿势。
东东脸色羞红，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
见状，他主动转移话题问道：
“话说咱们再过两天就要成亲，你外公不回来吗？”
东东叹了一口气：“外公说京城那边离不开他，还说你突然成婚也不和他商量一下。
下次过来，他要好好教训你。”
方长脖子一梗，哼道：“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这次我可突破金丹了，下次再见到他，我非得把他牛角打断了。”
东东却掩嘴笑道：“外公说了，陛下赐了他护神宝物，化神修士一时都伤不得他，元婴修士更是没有一合之敌。
所以让我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方长轻咳两声，有些没底气道：
“用外物帮忙算不得英雄好汉，再说我当时不是刚刚突破，太兴奋了，哪里还想到他。”
“如今话都说出口了，难道我还能反悔不成？”
东东道：“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外公还说了，等你我成亲的时候，还有个大礼物送给我们。
不过是什么礼物，外公没有说。”
方长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期待。
如今青牛道人可谓女皇大人身前第一红人，地位那是连元婴修士都比不上，连他都说是大礼物，那不用说一定是好宝贝。
算了，下次见面，先让他三招。
方长心里如此想到。
“哼，别以为送点礼物，就能化解我和他的大仇了，那可是差点让我身死道消之仇，没个千八百的极品灵石，这事过不去。”
方长依旧嘴硬。
东东再次笑了起来。
方长脸色一恼，“可恶，还敢嘲笑为夫，休息好没，先吃我一击蛮牛冲撞！”
东东连连娇呼，身体往后缩去。
“你才答应过我的，不要过来，停啊！”
“什么？不要停？放心，我不会停的。”
“混蛋！！”
香艳的一日过去。
成婚的日子就在不经意间到来。
这一日，整个安南道修真界都将目光投向了青牛坊市。
随着方长突破金丹，青牛坊市明面上的金丹修士，加上十年没曾露过面的青牛道人后已达四人。
即便比之号称安南道修真界第一宗的碧云宗，在数量上还要多上一人。
而且随着方长迎娶如今的坊主，十有八九就将成为青牛坊市真正的主人，也将接手青牛坊市这么多年来的人脉力量。
方长更是灵剑门的重要人物，霸剑真人的结拜兄弟。
若是再加上灵剑门的势力，方长能够调动的力量已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之前方长保持低调，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可随着他的雷劫突破和这场盛大的婚礼，不少人都开始主动对他进行研究。
结果不研究都不知道，一研究才吓一跳，原来方长竟已成了安南道的顶级大佬。
所以他的婚事不可谓不隆重，不盛大。
据有心人统计，这一次大婚，明确表示过要过来祝贺的金丹真人，竟达到十一位之多，近乎聚集了整个安南道修真界的精华。
第一六八章 温柔乡，英雄冢（求订阅！！）
第一六九章 好看就够了（打赏加更9/10）
由于女皇陛下还未立下年号，所以仍旧遵循旧历。
原永泰十七年，唐历三百三十七年，五月二十一，历书上的黄道吉日。
白云在天上飘，耳边的风儿有些喧嚣。
方长一袭红色喜服，眉眼间洋溢着笑意，任谁见了，都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成亲了，用时髦一点的话来说，今儿个就是他的双修大典。
司仪正在前方唱名。
每一个名字都能引起在场之人的阵阵惊呼，那都是他们眼中的大人物。
青牛坊市今日全面禁入，没有收到请柬的人连青牛山都上不得。
毕竟人多事杂，难免有不怕死的人想要闹事，最后反而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但到最后，前来参加喜宴的客人仍旧有数百人之多。
还有成千上万不知名的修士聚在青牛山外围，不少人还在憧憬着发生故事话本中高人收徒的情节。
毕竟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不乏各大势力的前辈高人，万一被人瞧上了眼，那就一飞冲天了。
还有更多人纯粹是来见证历史的。
这场婚礼虽是方长的个人私事，但同样也是安南道修真界的一大盛事。
不来亲自看上一眼，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咚！
随着一声钟鸣。
那是青牛坊市的迎客钟。
接着就是一个巨型烟花在空中爆开，青天白日，火树银花，霹雳吧啦的声音清脆入耳。
“看，那是什么？”
有修士发出惊呼。
只见远处天边霞光弥漫，铺就一条迎亲通道，漫天花雨随着霞光洒落，化作朵朵灵气之花。
沿途洒落，就见草木新生，鲜花绽放。
天上一条霞道，地上一条花路。
无数初具灵性的动物蜂拥而至，沿途大口大口吞吐着灵气之花。
有散修发现此景，连忙法力化作大手，捞起一片灵气之花，就感觉到精纯的灵气融入到自己的体内，几乎相当于数日苦修。
“抢啊！”
“这块地盘都是我的！”
“当年青牛道人金丹大典，就听满地金莲绽放，没想到今日能再见到此景。”
“费什么话，给老子让开，这里归我了！”
“抢什么抢，这么宽的路，还差你一个。”
“就是就是，大喜日子，想拼命的换个地方。”
“对了，这可是青牛坊市五十里内，你们要是敢随便动手，不怕执法队吗？”
“哈哈，感谢方坊主！”
“叫什么坊主，叫姑爷！”
“没错，感谢姑爷！”
众多散修吞吐着灵气之花，纷纷大笑，不忘感谢方长。
“还有还有！”
就在众人忘情享受着免费福利之时，有人抬头就看见一头庞然大物自天际飞了过来。
那是一条近百米的紫色巨龙！
“卧槽，那是龙吗？”
有人已经惊呆了眼球。
“还有凤凰！”
只见随着紫色巨龙而出的，还有一只展翼近三十多米的巨型彩凤，正与紫色巨龙交相辉映，盘旋而进。
“他们身后好像还拖着什么？”
“好大的船！”
就见紫龙彩凤后还拖着一艘足有五层楼那么高的花船，通体以彩色的花瓣铺就，光是看上一眼，就仿佛闻到了上面的花香。
楼船后面则拖拽着一条长长的彩虹，还有数十道巨大的飞剑跟随身后护送。
“我服了！”
“这就是大人物的婚礼吗？”
“这是什么实力？”
“呜呜，我好想加入青牛坊市，洗厕所也行。”
“洗厕所是我的，别跟我抢。”
“我特么去当狗！”
“卧槽，还是兄弟你豁得出，位置让给你了。”
……
“诸位稍后，方某先去接我家娘子了。”
方长见此异象，不禁面露笑意。
作为本次婚礼总导演，他也咬着牙大方了一把，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紫血灵蛇当然没这么大体量，他只是穿上了一层充气皮肤，没啥防御力，纯粹是个样子货，但唬人就够了。
同理，彩凤也是如此。
至于巨大的楼船。
嗯，那是云做的。
原材料是水和空气，以灵术黏合，用一次就没，不过花瓣是真的。
还是那句话。
大就是美，大就是强，好看才是王道，实用性什么的都得为好看让路。
方长升空而起。
就听坊市外传来一声巨大嘶鸣，接着一只石龟昂首，变身巨型战龟，金丹妖兽的气势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方长踩在战龟身上，就像搭乘了一艘巨大的黑色战船。
而宴席上的金丹见方长搞得这么花里胡哨，也是议论起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喜欢排场，一个双修典礼就搞得这么隆重。”
“哈哈，咱们不也是他的排场嘛，有本事你就别来。”
“请柬都送到我手上了，我能不来嘛。我这小家小业可得罪不起人家。”
“行了，就别酸了，要我在他这个年纪就有了这份基业，我比他还嚣张！”
另一边流云山脉宗门联盟的金丹同样在议论。
“那便是方执事所说的那只金丹妖兽？气势好生强大。”
“比当年老青牛还强。”
“啧啧，青牛老道炼化牛魔血脉，能变成老牛，他这干女婿就搞了头大乌龟踩在脚下，我看他们翁婿之情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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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青牛到底是闭关了还是失踪了，他干女儿干女婿大婚都不出现？”
“要不是我对方执事有些了解，我都怀疑老青牛被他干掉了。”
……
“婉晴，你今天真美。”
方长轻轻落在云船上，对着身穿大红嫁衣，化着精致妆容的东东轻声说道。
东东眼眶微红，面露感动之情。
“谢谢，今天我很开心。”
婚礼的策划全都是方长负责，他说会给她一个惊喜，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他全都做到了。
方长轻笑道：“跟我说什么谢谢，咱们还分彼此嘛。”
“行了，有什么悄悄话你们自己回房说，现在可是你们的大好日子，客人都等着呢。”
一旁的李虎笑道，在他身边是他的妻子秦晴和丈母娘秦夫人，这一路都是他们在照顾东东。
东东这次是从灵剑门而来，嫁到青牛坊市。
本来应该是反过来的。
不过方长最后还是决定将婚礼在青牛坊市上举行，毕竟这是东东生活长大的地方，而他就无所谓了，他早没了家。
“听大哥的。”
方长拉起东东的手。
另一只手一挥，整艘云船就嘭的一下炸开，无数花瓣随着风往下飘去，落满了整座青牛山。
今日，青牛山也为他们而开满了花。
突然。
起风了。
第一六九章 好看就够了（打赏加更9/10）
第一七零章 天地巨变（二合一，求订阅！！）
风中带着一丝灼热，就像站在火山口旁，突然吹过的一阵热浪。
与此同时，空气骤然一沉，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当空压了下来，带来沉甸甸的压力。
“是炎魔界的气息！”
大山龟突然给方长传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慌张。
方长身形随之一僵。
要不要这么巧？
他成亲的大好日子来搞这个。
不待他反应，耳边就传来阵阵惊呼。
“那是什么？秘府吗？”
众多金丹真人，筑基修士这会儿也不客气了，全都升空而起，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
那是一片暗红色的世界。
大地暗红，多是石质，土壤稀少，还有风格复古的石头城市，熔浆流动的火山口，颜色暗沉的辽阔海洋。
待到镜头拉近，那是一个个恐怖的怪物。
有的身上画满图腾，望之生畏；
有的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
有的则已经完全是具骷髅架子，眼窝处跳动着火光；
还有身形庞大的妖兽，浑身跳动着火焰的火人，全是石头疙瘩的熔岩巨人；
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站在一头熔岩巨人身上的一个面露邪笑的青年。
他们无一例外，同样在仰望天空。
就好像……
他们也在看着这里。
相隔着一个看不见的空间通道，大家相互对视着。
“他就是炎魔子！”
大山龟连忙指认对方老大。
“他们要过来了！”
身边东东抓紧了方长的手：“怎么办？”
方长故作轻松地安慰道：“咱们往好了想，这可是整个世界为我们的婚礼而贺，谁的婚礼有这等排场。”
“只是可惜了，终究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东东笑了笑，满足道：
“已经很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会记住一辈子。”
“方执事，事态紧急，恕我们不能再参加你的婚礼了。”
另一边，当即就有人告辞。
这是宗门联盟之人，知道炎魔界之事。
看现在这副架势，就知道对面是敌非友，他们得赶紧回去早做准备。
方长没有强行挽留，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离去。
炎魔界的事情，并没有被特意隐瞒，只要跟宗门联盟关系稍好的金丹修士都有所耳闻。
只有不明状况的散修们还在昂着头看稀奇，以为又是一次秘府降世，想着不知有几个幸运儿诞生。
转眼间。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就人去楼空，竟莫名有几分狼藉和冷清。
只有坊市的工作人员，脸上稍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李虎突然开口道。
“二弟，晴儿和娘就麻烦你照顾了，这一次送亲，我把宗内的精英弟子全都带了出来。
如今宗内力量空虚，我必须带人先回去一趟，剩下那些弟子我想一并接过来。”
方长却面露犹豫：“大哥，如今局势不明，炎魔界随时会出现，你现在离开，我怕……”
秦夫人也劝道：“剑纯，既然我和晴儿都过来了，要不然你还是别回去了吧。
山门那边，不是有唐长老和段峰主他们照顾嘛。”
李虎摇摇头道：“他们也是我门下弟子，既然我当了这个门主，就要对他们负责。
二弟，娘，你们就不要劝我了。
另外，二弟，我想让你能帮我把我爹娘还有小妹他们也一起接到坊市这边。
我怕万一发生意外，他们会有危险。”
见李虎心意已决，方长不好再劝，只好点头答应。
“没问题，我这就亲自去接李叔他们。大哥，你也快去快回，至于宗门联盟那边，若是有人来找你，你不必管他们。”
“事不宜迟，大家开始行动吧。”
“灵剑门众弟子听令，随我去接其他门人。”
李虎一声令下，这次随他而来送亲的六位筑基修士就一起跟随在其身后。
这六位筑基修士有灵剑门主脉近十年新近突破的三位，也有并入灵剑门的长松派的三位。
一边一半，谁都不亏待。
待到李虎消失在天际。
方长想了想，往一个角落喊道：“帖竹，你跟我走。”
他对自己的实战能力终究有点不放心，还是有妹妹跟在身边好一点。
再说，方帖竹本来就是他实力的一部分。
至于坊市这边。
有董天宝所化的恶灵鬼将，还有一只金丹妖兽，两只筑基妖兽，另外还有傀儡楼中，他压箱底的十几只白虎傀儡，
以及坊市内部的十几个筑基修士，上百个炼气中后期的修士，加上重金打造，能够抗住金丹修士攻击的坊市大阵。
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撑个把时辰总没问题。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身素白，神情淡漠的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穿嫁衣站在方长身边的东东，眼中有些羡慕，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到方长身后。
“东东，坊市这边就交给你了。”
方长带着方帖竹，身后一对薄如蝉翼的羽翅忽的展开，就往千竹县的方向飞去。
青牛山距离千竹县三百里，以他如今的速度，其实也就盏茶功夫就能到。
往返一趟，也就半个小时。
当然，这是在理想状态下。
就在方长离开不久后。
天地忽然一震，众人就感觉到身体站立不稳，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天上的那些怪物要出来了！”
有人惊呼。
再抬头看去，就见原本有些虚幻的世界此刻渐渐凝实。
一道道红色流星破开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自天穹而落，就像一颗颗天外陨石落下。
同时那虚幻的世界骤然一散，化作一片暗红色的光辉落下。
更远的地方。
青色的，蓝色的，黄色的……
无尽的光辉落在这片世界。
原来与这个位面融合的小世界并不止一个，而炎魔界只是恰好和安南道的方位重合罢了。
“山在变大！太阳变小了，不不对，是天！天在变高！”
众人大呼小叫。
随着光辉洒落，整个世界都好似吃了大补丸，瞬间群山轰鸣，天河倒涌，海底火山喷发，天地间的距离迅速拔高。
天上那颗太阳，初看如火炉，光明大放，再看就已经成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黯淡无光。
它与大地的距离仿佛得到了无限的提升。
世界骤然一暗，好似一瞬间来到了晚上。
与此同时，地震，狂风，暴雨，雷电，大雪，冰雹……
同一片地域，不同的灾害竟同时发生。
这是生命的末日，也是世界的新生！
在这等自然的伟力面前，魔道修士的入侵已经只算疥癣之疾。
一些低阶的修士，其实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同样无能为力，只有跪地祷天。
……
“怎么会这样？”
方长眼见天地大变，面色不由一变。
他不是没经历过秘境融合，但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表现。
这哪里是秘境融合主位面，简直是世界末日！
他这也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在他进入游戏的那个时代，仙魔位面的体量已经何等巨大。
区区几个秘境融合，就好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身上多长了几片树叶，如果不是恰好生活在树叶旁边的小虫子，谁能发现。
可现在整个世界就好像一株刚刚发芽的嫩苗，每一片叶子都格外沉重，带来风貌的巨大改变。
更别说是一下子数十片叶子长了出来，差点就压塌了这株新生的嫩苗。
他想的是应付炎魔界的那些魔修，却发现天地环境才是最大的敌人。
此时挡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距离，而是各种天灾，还有不断膨胀的大地，群山，以及方向。
随着大地膨胀起来，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千竹县的方位了。
现在返回去吗？
方长面露犹豫之色。
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李虎一家人的性命就全看天意了，他该如何跟李虎交待。
虽然这都是非人力因素，解释几句，以李虎的性格，大概不会怪他，糊弄过去不是问题。
可方长没有多犹豫，身后追风翅一振，带着方帖竹一同闯入风雨之中。
这种问题就不该犹豫。
以前他没得选，现在他只想问心无愧。
他眉心处一道黑线浮现，他在努力沟通着天魔之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好几个方向。
那都是他将魔眼之种埋藏的地方。
千竹县自然也不例外。
一个时辰后。
方长一路走走停停，确立魔眼之种的方向。
大地还在不断扩展，就像有一双大手，将这片土地如同橡皮糖般不断拉扯。
原本在东方的魔眼之种突然就跑去了西边，有的还和他越拉越远，感应越发微弱，就好像在跟他赛跑一样。
十年时间，即便一年只能产生四颗魔眼之种，但也有四十颗之多了。
方长这会儿只能庆幸自己还好为了图方便，很多颗魔眼之种都是埋在同一个城市。
不然的话，加上之前的七八颗，他不知道的得飞上多少圈。
“找到了，第一个城市！”
方长停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前。
原本的城市这会已经四分五裂，就好像突然经历了一场十二级的地震，放眼看去，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
大地上满是哀嚎之声。
天地暗沉的光芒下，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人们就像蝼蚁，面对这等天灾只有绝望，挣扎着去寻找一线生机。
方长眼中不由露出几分怅然之色。
这是天地的升格，是修行的盛世，是修真者们的狂欢。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从来只有被动承受的份，那些福利，能够享用在他们身上的，少之又少。
但方长没有停留多久，这里并不是千竹县城。
而是一处名叫黑米城的地方，因盛产一种黑色小米而得名。
他挖出自己埋在此处的魔眼之种，一共八颗，此时竟然全都蓄满能量，成熟了。
要知道他大概在一年前才刚刚回收了一次。
而在他不刻意催熟的情况下，魔眼之种即便埋在红尘闹市，一般也是三年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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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因为一场天灾，这些魔眼之种竟全都提前成熟。
方长能感觉到这座城市中还残留的巨大负面能量，他的耳边仿佛回荡着无数冤魂的惨嚎。
方长沉默片刻，而后眉心一道黑线张开，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在黑米城上空产生。
天魔之眼中难得传来了兴奋的情绪。
不一会儿，就见一颗颗如同黑色玛瑙一般的魔种水晶在他面前生成。
这些都是魔眼之种成熟后才能生产的魔种水晶，一共九颗。
加上之前魔眼之种成熟后产出的八颗魔种水晶，只凭借这一座黑米城，就给他带来十七颗魔种水晶的收获。
而他在天魔之眼中兑换一门灵阶功法《五转逆元功》只需要花五颗魔种水晶。
也就是说这么一会儿，他整整白嫖了三本多一点的灵阶功法。
再换算一下。
以他如今对天魔之眼的炼化程度，这十七颗魔种水晶足够他施展一次金丹级别的天魔神光还略有盈余。
以天魔之眼的犀利，普通的金丹修士根本无法抵挡这个程度的天魔神光。
而想要做到这一切，
只需毁灭一座小小的城市。
这就不难理解那些魔道修士屠城灭族的行迹了，实在是魔道功法本就是走的损天下而奉一人的路子。
方长收起魔眼之种，正要离开。
但他想了想，还是随手丢下一只白虎傀儡。
白虎傀儡作为二阶下品傀儡，虽然在筑基境中战力拉跨，但用来庇护一些普通人，让他们于此地重建家园的话，应该不难。
天灾还在继续，在如此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不一定还有鬼怪的产生，甚至不久后还会有秘境的妖兽，怪物袭击。
人命在这等环境下，只有脆弱二字。
但他们也像野草，只要给他们一点阳光，不用多久，他们就会重新成片成片的长出。
这场天地大变对于普通人最能切身体会的一个好处，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就是只要勤奋一点，那么基本上不会饿到肚子。
因为在土地里蕴含着无限的生机，曾经一年一熟，一年两熟的作物，如今一个月，半个月就能收获。
有了食物，就有了生命。
但方长救不了任何人。
“哥哥。”
似乎是感知到方长有些低落的心情，少女柔软的手掌默默握住了方长的手。
她看着方长，目光坚定，似乎在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方长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说道：
“放心，我还没这么脆弱。”
“走吧，希望下一处是千竹县。”
感应着脑海中另一处天魔之眼埋藏的位置，方长与少女飞速掠过天空。
远方，风暴仍在继续。
第一七零章 天地巨变（二合一，求订阅！！）
第一七一章 出逃（打赏加更10/10，月票加更1/2）
千竹县。
突如其来的地震同样摧毁了绝大部分的建筑物，只是一瞬间，县城中几万人就有小半被埋藏在房屋之下。
不幸中的万幸，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低层的木制建筑，虽然倒塌，但搜救起来的话，远比那些动辄几层楼的房子要好得多。
但最让人担心的却是连绵不绝的瓢泼大雨。
由于房屋废墟堵塞，排水系统受到破坏，加上这雨实在太大，本就不是一个小县城那简陋的排水系统能够处理得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了齐腰深的水位。
放眼望去，灰沉沉的天空下，天地一片苍茫，好像到处都在下雨，这水根本无从排走。
再这样子下去，这里或许就会变成一片大湖泊。
这座并不出名的小城也将永远沉在水下，待到不知道多少年后，有人发现这里。
幸存的人们抱着从房子里抢救出来的半袋子粮食，金银首饰，亦或者几只鸡，几只鸭，站在倒塌的房子废墟上，望着越来越深的水位，茫然无助。
李宅。
“还有没有人活着！全都往我这边靠！”
耳边全是哗啦啦的雨声，李田找了一处高地，用力喊着。
在他身边，是抱着吓得大哭的小儿子的妻子，还有惊魂未定的女儿，以及宅子里的一个丫鬟。
一个透明的气罩护在他们头顶，将大雨挡在外面。
地震来临之时，他们正在吃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他们身上都有自动激发的护身宝物，否则这会儿一家人真就算得上整整齐齐了。
李田喊了好一会儿，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爹，别喊了，雨下得这么大，什么声音都被冲散了。而且天色这么暗，水这么深，他们就算听到了，又怎么过来？”
李秀秀冷静下来。
李田大喊，更多是在释放着心中的恐惧。
他其实如何不怕，只不过一家老小都在看着他，他只能故作坚强。
这会儿被李秀秀叫住，他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眼眶一红，喃喃道：
“地龙翻身，这是地龙翻身啊。”
“这么大的雨，他们还能不能活？”
他们夫妻俩都重感情，家中的仆人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老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秀秀说道：“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了，这水都淹上来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高处避避。”
李田想了想，却摇摇头道：
“这么大的雨，我们往哪儿走都不行，而且我们走了，你哥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哥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李秀秀看着快要蔓延到脚边的水渍。“可我们再不走，就没地站了。”
李田当机立断道：“把木头都抽出来，我们先扎个木筏，让你娘和弟弟还有小绿安全站住脚。”
闻言，李秀秀正要动作，突然面色一变。
“爹娘小心！”
她翻手就是一张火红色符箓打出，一颗拳头大的火球砸在水下，骤然冒出滋滋的水气。
一声惨叫冒出，就见一团黑影迅速缩了下去。
“那是什么？”
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是水中的怪物。”
李秀秀神色懊恼。
刚才她一着急就用了最顺手的火球符，却忘记了这里的环境，让火球符的威力大打折扣。
若是换成其他攻击符箓，比如水箭符，冰刺符，这会儿那水里的怪物或许就已经被杀死了。
“怪物！”
李父李母都大惊失色，丫鬟更是惨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小，小姐，你不要吓我。”
丫鬟小绿哆哆嗦嗦道。
李秀秀目光仍注视着水下，额头有冷汗冒出。
“它还没离开，大家小心，爹娘你们一定抱紧小弟，还有握好大哥给的玉佩。小绿，你站到我身后来。”
她就是一个炼气前期的小菜鸡，还没经过什么实战，这会儿能够保持清晰的思维已经十分难得了。
忽然，水下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众人只觉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
“那怪物在破坏我们脚下的建筑，它要把我们拖进水里去。”
李秀秀很快发现了水下怪物的目的，面色难看。
“它好像有智慧。”
就在这时，张婶出声道：
“阿秀，要是我们逃不了，你就不要管我们了，一定要逃出去，去找你哥，他一定会给我们报仇的。”
李秀秀猛地转头，看向张婶，不敢置信道：
“娘，你在说什么？要走我们一起走！”
就在李秀秀心神失措之时，他们脚下建筑骤然一塌，一只滑溜溜的，带蹼的大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丫鬟小绿的脚。
“小姐救我！”
小绿惊慌大叫。
李秀秀迅速反应：“怪物！”
她猛地打出早已扣在手心的冰刺符。
冰蓝色的符箓炸开，根根冰刺在水中爆开，不一会儿就有乌黑腥臭的血液咕噜噜冒出来。
小绿被吓得一跳，带起一只结着冰的断手。
“小姐。”
小绿使劲踹脚，好不容易才把断手踢开。
就见这手的胳膊肥大，颜色青绿，表层有着一层油脂模样的黏稠物，指缝中还有蹼连接。
而刚才被杀死的怪物也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外形类似于人的怪物，不过皮肤颜色青绿，浑身已经被冰刺扎得千疮百孔，又被冰冻住，不见本来面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恐怕是这场怪雨带来的。”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有了一个怪物就有两个三个。”
李父不再说什么等待李虎的蠢话，躬身打算抽起脚下的房屋横梁。
“阿秀，来帮我，我们一定要离开。”
李秀秀点点头。
她虽是炼气菜鸟，但也经过灵气淬炼，论力气不比任何一个成年男人弱，还要强出不少。
就在此时。
雨幕深处传来阵阵呼喊。
“李叔！张婶！阿秀！”
那声音如金石敲击，连雨声都无法遮掩。
李秀秀面色一喜：“是朱大哥的声音。”
“朱大哥，我们在这里！”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
李父李母同样面露惊喜：“小朱来了！”
这些年朱贵对他们李家多有照顾，隔三差五就来看望，比他们儿子还亲。
虽然朱贵时常说这是老板的交待，但在李父李母眼中，早已把这个老实的年轻人当做自家子侄。
而且朱贵论本事可比他们女儿强多了，不管他们遇到什么问题，只要跟朱贵一说，保管办得稳稳妥妥。
但李秀秀的声音同样被雨声掩埋。
那声音越叫越远。
李秀秀急中生智，掏出一张照明符往空中抛去。
照明符的光芒此刻如同个小太阳般，将整个李宅上空照亮。
正在找人的朱贵见到光芒，脸色一喜，朝一旁抱着一个灵主牌位的许欣兰道：
“许小姐，人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许欣兰微微颌首，朝身后抓着她的傀儡人说道：
“小安，我们也一起过去。”
方长一共给许家留下三具傀儡，其中两具炼气傀儡，已经随着这次地震和暴雨损毁。
另外一具则是这个名叫小安的二阶五行傀儡。
这是方长根据方父留下的傀儡图纸，制作出来的小金刚同款，实力比当年的小金刚更加强大，送给许老伯傍身，事后也没收回。
毕竟当年的小金刚也不过才一阶极品，比之二阶，肯定要差上一筹。
于是两人一傀就朝着光亮处飞去。
没错，就是飞。
在方长紧锣密鼓筹备自己的婚礼时。
这位不起眼的伙计已经借助某位咸鱼僵尸的精血，还有尸王诀这等灵阶功法，默默突破到了铁僵的境界，有了御器飞行的能力。
没有这等实力，他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来冒险找人。
约莫一盏茶后。
当李秀秀琢磨着是不是要在放一张照明符的时候，视线前方就有两道模糊的人影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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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雨水已经漫到他们的脚踝处。
“朱大哥，我们在这里。”
李秀秀疯狂招手。
很快，人影靠近，正是朱贵和许欣兰。
见到许欣兰，李秀秀面色一僵。
“是你啊。”
曾经的情敌见面，总是有些尴尬的。
虽然她们俩谁也没得到过某人。
“阿秀妹妹。”
许欣兰微微一笑，此刻反倒有些落落大方。
或许是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反而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人总是在没了依靠后，才学会独自长大。
“好了，叙旧的话待会再说，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听不了。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半座城已经全部被淹了。”
朱贵突然目光一动，看到水中还没化开的冰尸。
“那是什么？”
李秀秀连忙回道：“是一个水下的怪物，被我用冰刺符打死的。”
“水下怪物。”
朱贵来不及细究。
这里七个人中，除了他有战力之外，就只有李秀秀算半个，另外还有照顾许欣兰的傀儡。
不过那是老板的傀儡，他根本命令不了。
朱贵手上一抛，就见一张绿色的藤甲滴溜溜一转，有一层绿色光甲平铺开来，就好似一张绿色的小竹筏。
正是方长赏赐给他的第一件法器——绿藤甲。
这些年方长给了他不少赏赐，但他乃僵尸之体，身体就是最好的法器，所以，嗯——
实话实说，反正就是穷。
毕竟他的修为能够进步如此之快，资源消耗肯定少不了。
尤其是那滴银僵精血，即便是内部价购买，也将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消耗一空。
要不是这件绿藤甲对他有纪念意义，否则同样免不了被他换了灵石灵丹修炼。
也幸好是这样，否则仓促之间，他还真不好找到一件法器。
“李叔，张婶，你们都上来吧，我带你们先出城，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朱贵招呼众人上临时飞船。
李田赶紧带着老婆孩子上去，李秀秀也拉着丫鬟上去。
“许小姐，你也上来吧。”
“不了，我有小安带着，免得给你增加负担。”
许欣兰明显感觉到随着绿藤甲上的人数增加，朱贵的呼吸都是一紧。
显然，想要一次性负担这么多人，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朱，麻烦你了。”
听到许欣兰的话，李父李母等人才知道带人对朱贵负担这么大，颇有些不好意思。
李秀秀更是连忙掏出一瓶回气灵丹。
“朱大哥，这是我哥给我的灵丹，你看有没有用？”
朱贵只是略微犹豫，便接下灵丹道：
“这灵丹对我有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等到了地方我再还你。”
他如今就是个穷得响当当的白板僵尸，没资格说拒绝的话。
为了所谓的几分自尊，就让自己法力不足，导致众人可能陷入危险之中，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李秀秀笑道：“没事，我储物袋里还有，朱大哥吃完的话，我再给你拿。”
朱贵：“……”
真是傻姑娘。
“坐稳了，我们走。”
朱贵一掐诀，绿藤甲就晃晃悠悠地升空往城外飞去。
这毕竟不是专门的飞行法器，甚至只是一件下品法器，稍微大一点的风暴攻击都挡不住。
这会儿又在暴雨的干扰下，速度比正常人跑步快不了多少。
还没走过十里地，朱贵就已经咽下了第一颗灵丹。
事实证明，一下子要负担这么多人的飞行，还要防备风雨的侵袭，消耗比朱贵预想的还要大很多。
御器飞行对于一头僵尸来说，难度系数还是高了点。
“水下好像有东西？”
突然，李秀秀不太确定地说道。
为了减少消耗，绿藤甲并没有上升多高，大约也就离水面五六米的样子。
尽管此刻光线微弱，但借着绿藤甲本身的光，李秀秀似乎看到了水下有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得到李秀秀提醒，专心致志控制绿藤甲飞行的朱贵灵识探出。
作为一头僵尸，他强的是肉身防御，精神方面一向是弱势，此时的灵识强度怕是还没方长当初炼气时候高。
但也有上百米的探测范围。
所以朱贵很快发现了水面下潜藏的东西。
他保持着镇静，再次掐诀将绿藤甲升高。
“不要怕，只是几头很弱的水怪，秀秀，你扣好符箓，若是有水怪敢跳出来，你就打过去。”
李秀秀连忙点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沓符箓。
“没问题，朱大哥。”
朱贵咽了口唾沫，提醒道：“不用这么多，此时情况不明，符箓要省着点用。”
果然有个好哥哥就是不一样。
“哦，好好。”
李秀秀收起大部分符箓，但也同时扣住了五六张。
“许小姐，你也上来吧。”
朱贵不等许欣兰拒绝，又说道：“现在我要操控法器，你上来后，就可以让小安腾出手来保护大家。”
许欣兰这才点点头。
“那好吧。”
她让小安带着她落在绿藤甲上。
“坐在我爹娘身边，他们手上有我哥给的护身宝物，可以一起保护你。”
看见许欣兰想要一个人坐在另一边角落，李秀秀赶紧小声提醒道，但见许欣兰视线要转过来，她又赶忙将目光投下水面，一副要认真戒备的样子。
见状，许欣兰微微一笑，小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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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本想做个英雄，被一脚踹了回去（求订阅！）
就这样，朱贵操控法器飞行，李秀秀小心戒备，傀儡小安左右策应，似乎一切相安无事。
又飞了约二十里地。
朱贵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城。
实在是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前方景色，他只能根据水流方向估摸着往外飞去。
突然，雨势竟再度加大。
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鞭炮一样在绿藤甲外的护盾前炸开，这仿佛不是雨，而是一柄柄刀子。
朱贵身形不由随之一晃。
他只觉自己的法力消耗骤增数成，他连忙再吞下一颗恢复法力的灵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吞下三颗丹药。
“不对劲。”
他加快飞行速度，心中蓦然蒙上一层阴影。
“怎么了，朱大哥？”
李秀秀见状问道。
朱贵回道：“没事，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找到安全地方了。”
就在此时，前方水面骤然升高，一曾足有十几米高的巨浪竟轰隆卷起，拍击过来。
浪头上，几个绿皮肤的怪人手持鱼叉，呱啦啦乱叫。
“朱大哥小心！”
朱贵不用李秀秀提醒，已经操纵着绿藤甲努力升高，企图避开浪头。
但那几个怪人手中鱼叉已经全都抛击过来。
鱼叉带着油绿的微光，速度显然要比朱贵的飞行速度要快许多。
此刻朱贵为了保护站在绿藤甲上的人，根本无法闪避。
他身子向前一挡。
铛铛铛！
朱贵裸露的皮肤上蓦然一黑，有着一层才能好似鳞甲般的褶皱出现，那鱼叉打在他的身上，只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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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贵被这么一阻，绿藤甲升空速度骤然停滞。
而浪头已经拍击过来，尽管只是擦了个边，但仍将绿藤甲体表护罩打破，绿藤甲七倒八歪，险些翻了过去。
朱贵无心顾及那几个突然消失的怪人，全身心地投入，法力护罩重新撑开，赶紧操控绿藤甲稳定下来。
而此时李父李母等普通人都变成了落汤鸡，浑身湿漉漉的，吓得脸色发白。
好在他们还算明白自己的处境，全都捂着自己的嘴巴，没敢叫出来让朱贵分心。
但还是双眼瞪大，呼吸急促，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都给我去死！”
李秀秀突然大叫一声，手中不知不觉间攥出汗水的几张符箓全都向后爆开。
就见刚才消失的怪人竟不知何时出现他们身后，正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符箓全都炸开，水箭，风刃，金光……
可这几个怪人显然不是之前她对付那种小怪。
只见它们面色狞笑，露出嘴中的尖锐牙齿，两颊边有青色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在剧烈颤抖着。
当这些符箓攻击打在他们身上之时，他们周身就有一层水盾浮现，只溅起点点涟漪。
眼见他们就要扑过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过，闪着金色光芒的拳头好似世间最锋锐的神兵。
一拳一个，三朵血色花朵在空中绽放。
待到身影停下，正是许欣兰的护法傀儡小安。
他保持着幼童的模样，呆呆悬浮在一边，丝毫看不出刚才凶残的气势。
李秀秀转头看向同样面色苍白的许欣兰，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自己吞下一颗丹药，手中又翻出几张符箓。
朱贵见身后袭击被化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到水面下一个巨大的阴影游弋而过。
危险的预感在他心头悸动。
他面色难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朱大哥？”
见绿藤甲突然不动，李秀秀忙问道。
朱贵道：“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被盯上了？”
“水面下还有个大的，这一路上它可能一直跟着我们。”
朱贵看着护罩外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蓦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他只是个小小的僵尸啊。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走吗？”李秀秀问。
朱贵叹了一口气：“就怕它不愿意在让我们走了，刚才突然出现的巨浪就是它故意弄出来的。”
他尝试着操纵绿藤甲往前飞去，就见水面咕噜噜好似沸腾起来，好像又有水浪要升起。
当他停下动作，水面的动静也停了下去。
朱贵盯着水下的阴影，眼神凝重。
“它看来想要耗死我们。”
“不能飞得更高吗？”
许欣兰也看到了水面下的巨大阴影，几乎比得上一间屋子大小了。
“它在水下面，我们只有再飞高些，它可能就找不到我们了。”
朱贵叹道：“飞得越高，我的法力消耗越大，而它一直盯着我们，还会进行干扰，我怕护不住你们。”
而且谁说水里的怪物就不会往天上飞了。
朱贵更怀疑水下的怪物是个筑基境的妖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是怕跟他们鱼死网破，所以才故意消耗他的法力，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他们。
这越发让他确定水下的怪物有着不输于人的智慧。
大家见朱贵都束手无策，全都沉默下来，空气一时间变得死寂，只有耳旁哗啦啦的，好似永远不会停止的雨声。
朱贵却是沉默片刻，说道：“许小姐，你让小安带着你先走吧，那怪物只有一个，我们留在这儿，当它的目标。”
许欣兰却是坚定摇摇头：
“我不会走。只有我一个了，就算苟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她抚摸着怀中的牌位：“起码最后，我还和爷爷在一起。”
说着，她脸上露出乐观的笑容。
“而且万一雨停了呢，那怪物既然不敢直接对我们出手，一定是在忌惮什么，现在也就是仗着环境跟我们消耗。
等到雨过天晴，到时候我们谁都不会死。”
可雨会停吗？
雨接连下了一天一夜，不仅没有丝毫停下的样子，水位上还涨了数米。
朱贵不得不咬牙将法器再度升高。
这下子，几乎他每过半个时辰就要吞下一颗恢复法力的丹药，多亏李秀秀这个小富婆，否则这会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来。
但富婆也是有极限的。
李秀秀毕竟只是个炼气菜鸟，她哥她嫂子对她再好，也不会给她准备太多筑基境的灵丹。
朱贵倒了倒丹瓶，却是再也没有倒出一颗丹药。
这个动作，让绿藤甲上的人心头都是一颤。
他们知道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等到朱贵真的油尽灯枯，那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了。
一直沉默的李父李母对视一眼，终于出声道：
“小朱，算了吧，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都怪我们这几个没用的人才拖累了你。
你不要再管我们了。我只求你能把阿秀和小弟带走。我们便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不要！”
李秀秀猛地摇头，眼珠蓄满眼眶。
“爹娘，我们还有希望，哥还有小方哥哥他们就会来救我们的，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李父却是叹了一口气，摸着女儿的脑袋，偷偷将自己和孩他娘的护身玉佩塞到女儿口袋。
“阿秀，不要闹了，跟小朱走吧，照顾好弟弟，以后要学会长大了，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不要还嘻嘻哈哈，整天不着调。”
然后他朝一旁早已没了血色的丫鬟小绿说道：
“小绿，对不起，要让你陪着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一起死了。”
小绿一边哭一边使劲擦泪：“老爷，夫人，小绿不怕死，等到了下面，小绿还伺候你们。”
虽是这么说，但她身子仍在不住颤抖着，害怕极了。
“好孩子。”
李父突然一指天边，惊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转头看去，可什么都没有，而李父已经拉着张婶和小绿纵身往下一跃。
“好好活……”
最后一个字好没喊出来，三人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给一个个扔了上来。
是傀儡小安。
许欣兰心细，听到李父求死，早就让小安看好几人，免得他们做出不好的举动。
而傀儡可不会被李父分了心神。
果然一举建功。
片刻后。
面有躁色的李父李母还有一脸懵逼的小绿全都坐在绿藤甲上，李秀秀抱着熟睡下去的弟弟，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爹娘。
原本十分悲壮的气氛一时颇为尴尬。
“阿秀。”
李父李母都不敢抬头看自己女儿。
本想做个英雄，却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只有丫鬟小绿摸了摸自己身体，确认没有缺少什么零件，才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又哭又笑又叫道：
“啊啊啊！！！我没死！哈哈哈，我没死，我没死，呜呜呜，我没死！！”
又过了好一会儿。
“那是什么？”李父惊讶道。
“没用的，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李秀秀冷哼一声。
却又听到许欣兰略显激动的声音：“真的有东西！”
李秀秀转头一看，就见大雨磅礴中，有着一团火红色的光球在闪烁着。
便是那连绵的雨幕，也无法阻挡这光球的光芒。
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朱贵眼神猛地一亮，在他掌心处，一颗漆黑的眼突然浮现。
“是老板！”
“老板来了！！！”
他身体骤然升起一股新生的力量。
“秀秀，你的照明符，快点像上次一样，用照明符！”
李秀秀连忙释放照明符。
一束雪白的亮光炸开。
水面下传来哗啦啦的声音，那等待许久的怪物见有变数，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只见水面沸腾，无风起浪。
一团黑影顺着浪头升空。
就在此时。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一条胖头鱼，也敢动我的人？”
比话音更快的是一束冷光。
随着冷光落下，那已然有了七八米高，十几米宽的浪花竟连同下方水面全都冻结在一起。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型冰雕。
而在冰雕中间，则是个巨型鲶鱼的脑袋，两根长长的触须如同长鞭，缠绕在一起。
光是脑袋都有四五米大，而它的另外半边身子则还被冻在水面下。
下一刻，一对男女就出现在冰雕上空。
男的自然就是风尘仆仆，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找了三个魔眼之种的埋藏地点，才终于找到千竹县的方长。
女的身材姣好，一袭素白长裙，少女面孔，气质却颇为冷艳，正是方长的好妹妹方帖竹。
“老板！”
见到方长，朱贵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一松，早已支撑不住的绿藤甲猛地就往下落去。
方长一伸手，一个巨大的法力大手就托住了众人。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方长手上储物戒一亮，就有一艘外表破破烂烂的飞舟落在众人面前。
“先上船再说吧。”
法力大手上云雾缭绕，化作一阶阶台阶。
众人搀扶着上了飞舟，片刻将不大的飞舟挤得满满的，几乎没了落脚之地。
朱贵躺在船舱，看着飞舟操纵台上镶嵌的灵石，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羡慕。
这飞行法器就是和普通法器不一样，有着灵石供能，几乎不用消耗修士的一点法力。
若是他能有这么一艘飞舟，之前也就不用无能为力地等死了。
这边，方长捞起绿藤甲，经过长时间的风雨摧残，外加透支使用，这件下品法器已经近乎支离破碎。
“想要用防御法器当飞船，也算是难为你了。”
方长将绿藤甲扔给朱贵，顺便还有一颗养气回元的丹药。
朱贵吞下丹药，就像干涸的大地迎来一场春雨，生机重新焕发。
他心头一动，缓缓闭眼，手指头指甲一黑，快速生长，同时一股吸力骤然自他身体产生，周围灵气全都聚拢而来。
方长见状，将其移出飞舟，放到巨型冰雕上。
“这算什么，破而后立嘛。”
这是拿命搏出来的机缘，方长一点都不羡慕。
他个人还是喜欢按部就班的好好修炼，几百年如此漫长，拼什么命啊。
解决完朱贵的事情，方长这才看向惊魂未定的李家人。
“李叔，张婶，你们没事吧？”
李父咽了口唾沫，使劲挤出了个笑容：
“没事，多亏小方老板你来得及时，不然……”
“不然我爹娘就要跳水自尽了。”
李秀秀在一边没好气道。
“我都说了小方哥哥会来救我们的，要是你真跳了水，你让我怎么办？”
李父尴尬一笑，对着方长抱歉道：
“这，那个，哈哈……”
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打个哈哈。
方长没有追问，否则这事可能就过不去了。
他默默升高飞舟内的温度，从储物袋中拿出食物，说道：
“李叔，张婶，你们先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上路，千竹县毁了，以后你们就住我那儿去吧。”
第一七二章 本想做个英雄，被一脚踹了回去（求订阅！）
第一七三章 碧波龙王（求订阅！！）
安抚好李家人，方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被冰冻起来的胖头鱼身上。
“听得懂人话吗？”
方长敲了敲冰层，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仙魔位面通用人族文字，顶多是各地区有所方言差异，但归根究底还是同出一源。
这个通用，包括这些与其融合的小世界和秘境。
只有一些异族会有自己本族的语言，但他们也会兼修人族语言，因此也就不会存在什么语言障碍。
方长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游戏策划偷懒。
现在了解到另一个修真大世界的真相，他心中不由浮现出一种猜测。
或许这些与仙魔位面融合的秘境，大多数就是原本依存于那个不知名大世界的秘境。
当那个修真大世界毁灭之后，在机缘巧合下在仙魔位面留下了最后的痕迹。
所以这些迷失在虚空的无数秘境，循着那个大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又与仙魔位面进行融合。
换一句话说，仙魔位面很可能就是那个修真大世界的重生，甚至有可能仙魔位面本就是那个修真大世界留下的一颗种子。
否则很难解释全世界用同一种文字，说同一种语言。
文字，本就是一个文明的承载之物。
所以在此之前，或许曾有一个极为强大的人族文明统治了整个修真大世界。
车同轨，书同文，制定属于人族的标准。
嗯，有些扯远了。
方长思绪拉回。
而胖头鱼努力瞪大了眼，透明的冰层中传来他有些色厉内荏的声音。
“本将乃是碧波龙王亲封的巡河夜叉，你是哪家宗门修士？
我们碧波府与人族修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还不赶紧放开本将，休要为你家宗门惹来大祸！”
“龙王？夜叉？”
方长眉头一皱，看向胖头鱼那颇为滑稽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夜叉的模样。
他心头一动，再问道：
“你是何界水族？”
胖头鱼见方长语气疑惑，竟不知道碧波府为何物，当即气急败坏道：
“你是哪里来的野修士，竟然连碧波府都没听过？
听好了，我们碧波龙王乃是上古龙族传承，元婴境界的龙族大修士，还不快快放了本将！”
“牛头不对马嘴，我问你的世界叫什么？别拿你家大人来吓我。”
“算了，我自己来。”
方长丹田处一滴丹元散开，他的双眼骤然变得幽深一片，盯着胖头鱼，精神已然侵入。
金丹神通——心傀！
这么一滴丹元，起码十天修炼才能补回来。
但此刻情况不明，只有神通才能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胖头鱼只觉精神迷迷瞪瞪，思绪也好似被冰封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待到胖头鱼清醒过来，方长已经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你来自天水界，一个人妖共存的世界，甚至妖族还略占优势。”
“与安南道融合的秘境难道不止一个？”
“因为带着巡河小队巡逻的时候被一个巨大漩涡吸了进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
“和炎魔界不同，他们似乎没有秘境和主位面的概念，所以对于秘境融合没有准备。”
“还是因为这条胖头鱼地位太低？”
“喜爱人族血食修为越高越好，所以盯上了李秀秀他们。这些日子，你们已经吞吃了……数千人族！”
也就是说千竹县幸存的人族，基本上被这一队所谓的巡河小队都给吃了。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怪物出手。
但主要元凶肯定是它们。
方长脸色一厉。
“你该死！”
他一拳打出，虽然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眼见妖食人，那是见一个杀一个。
“你不能杀我！”
感受到威胁袭来，胖头鱼大叫，不住挣扎，冰层下方不断动荡起来，它只被冻住了上半身，还有一小半藏在水面下。
方长动作骤然一停。
见状，胖头鱼心有余悸道：“本将吞吃人族是我不对，大不了就按照人妖协议，赔你们损失就是。
你若杀了本将，碧波龙王一定会震怒，到时候你们人族死的就不是几千人，而是几十上百万人了。”
方长却是冷笑道：
“就这么一拳解决你实在太过便宜你了，你既然吃人，那我们也自然能吃妖。
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
我会细细品尝。”
方长猛地往水下潜去。
不过片刻，水下就泛起大片大片的血水，胖头鱼双眼怒瞪，布满血丝，大吼道：
“碧波龙王会为本将报仇的！”
哗啦呼啦！
水面泛起涟漪，而后一条足有三四米长的鱼尾被方长拎了出来，新鲜的血水顺着水流浇筑在冰层上，染上了几分鲜红。
方长将鱼尾巴凌空悬浮，视线与胖头鱼平齐。
而后手指一划，法力化作利刃，刮去外层那油腻的黏液，这玩意可以视作胖头鱼的天然护盾。
十成力打在上面，起码要被卸去一小半。
但面对方长这个以境界压人的家伙，那就一点用没了。
他当着胖头鱼的面，轻车熟路地去除鳞片，手刀一划一划，就片片薄如蝉翼的生鱼片凌空飞起，而后整整齐齐地落成一摞。
方长再手一扬，就全都收入了储物袋中。
不多会儿，一条数米长的鱼尾就只剩下一个晶莹如玉的鱼尾巴骨。
这么一番凌迟，方长郁闷的心情总算去了不少。
这一路走来，凡他所见之人，无一不受厄运。
千竹县更是格外凄惨，直接被洪水淹没，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几人，又被胖头鱼这样的水族妖怪所吞食。
他无力解救世人，就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一些压力。
“哥哥。”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方帖竹才最懂方长的心情。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之前几次的那样，默默站在方长身边。
方长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轻吐一口气。
“没事，大概是好日子过得太久，滥发了下善心。”
“不要让它这么轻易死了。”
方长留下一句话，人冲破护罩，雨水瓢泼而下，打在他的身上，冰凉至极。
但他没有任何防备，只是顺着天魔之眼传来的悸动，朝着魔眼之种埋藏的地点寻去。
又是八颗成熟的魔眼之种，产出八颗魔种水晶。
另外还有空中大雨也无法冲刷的怨气，天魔之眼再次饱餐一顿，产出十二颗魔种水晶。
至此，方长这一趟外出，就回收了二十四颗魔眼之种，外加五十四颗魔种水晶。
便是那什么元婴境界的碧波龙王来了，以这些年攒下来的魔种水晶外加新收获的五十四颗魔种水晶，足有上百颗。
一击送他见他祖宗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在另外两个城池埋下的十六颗魔眼之种，方位各在一边，距离还颇为遥远。
他暂时不打算去取走，而是先将李家人送到青牛坊市，以免耽搁久了，发生什么意外。
待到方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他眼中的戾气已然散去，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温和老实的阳光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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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李父李母等人也只是浅睡一下，就猛然惊醒。
他们还没心大到在这种情况下熟睡下去，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
只是之前实在太累了，所以才眯了一会儿。
“小方老板？”
“我不是做梦。”
李父看着飞舟散发着荧光的船舱，还有暖洋洋的空气，不由拍了下耳光，感觉到丝丝的疼痛，这才惊喜笑了起来。
然后……
啪！
“嘶，孩他娘，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李父摸着脸抱怨。
李母感觉着手掌上的反震和疼痛，也是惊喜一笑。
闻言，她却是振振有词。
“不打重一点，怎么知道不是做梦？”
李父委屈极了。
“那你打自己啊，就算要打我，也别打脸啊。”
李母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喜滋滋地要去抱小儿子，却被李父拦住。
“折腾这么久，小弟早累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行吧。”
李母站起来，和李父往飞舟外看去。
这才发现飞舟停靠在一个巨大冰层上，头上有一层透明的护罩，挡着还没停下的大雨。
在冰层上烤着一堆火，女儿，许姑娘，丫鬟小绿都围在火堆边，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柴火。
见到李父李母，正在吃烤鱼片的李秀秀连忙招手道：
“爹，娘，你们快下来吃烤鱼。味道可好吃了。”
她是小孩子脾气，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之前生气爹娘自主主张想要去寻死，但这会儿似乎已经忘了这回事。
李父李母下了飞舟，脚下冰层传来丝丝凉意。
“小方老板呢？”
李父接过女儿递来的烤鱼片，又递给孩他娘，然后才在女儿的白眼中接下第二串烤鱼片，咬了一口。
“嘶，真甜，这是什么鱼？”
被老夫老妻的恩爱秀了一脸，李秀秀这会儿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先问先答。”
李父嘿嘿一笑，吃着烤鱼片，顿觉随着鱼肉下肚，身体暖洋洋的，底下的冰层都不冰了。
“小方哥哥在那边看风景，帖竹妹妹在陪着他，朱大哥还没醒过来。”
“至于这个鱼肉……”
李秀秀拍了拍屁股下的冰块，一脸骄傲道：
“那是小方哥哥打下来的大怪鱼，就是之前欺负我们的那个大水怪。
它想吃我们，我们就先吃了它。”
李父低下头，透过透明的冰层，就看到一团巨大的黑色阴影。
“卑微的凡人，你看什么看？！”
胖头鱼大怒。
反正横竖都是死，它就当一条有骨气的胖头鱼。
只可恨这里不知是何处，居然联系不到水府。
否则碧波龙王一到，这可恶的人族修士，它也要一片一片吃了他的肉。
此刻，它全然忘了之前联系不到水府后，它以为得了自由，肆无忌惮地带着小妖吃人时的兴奋之情。
李父一个哆嗦，手中鱼肉都差点吓掉了。
“它，它会说话？”
李秀秀理所应当道：“它是妖怪，当然会说话了。爹，你别怕它，它现在翻不起浪来了。”
李父看着手里的鱼肉，一脸惊叹道：
“那这就是妖鱼的肉了，没想到我打了一辈子猎，还能吃到妖鱼肉！”
就在此时。
“吼！”
不远处传来动静。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到朱贵浑身煞气腾腾，仰天长啸，脸上布满条条蛛网似的黑纹，张开的嘴中有尖锐的牙齿外露，那双粗糙的大手上，更是有寸许长的黑色指甲长出。
看起来颇为邪恶，整个人都黑化了。
“小朱他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
李父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惊恐。
李秀秀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
“朱大哥是僵尸，当然就是这个样子。”
“僵尸？！”
李父脑袋一懵。
一场天灾过后，他的世界观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
片刻后。
朱贵收起变身的异状，变回那个皮肤黝黑的普通青年。
“多谢老板！”
他朝着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的方长躬身拜谢。
方长笑了笑，递过去一个玉瓶。
“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不用谢我，这是我从鱼怪身上提炼的精血，你刚刚突破，补充一下吧。”
胖头鱼身上自然不止有肉，还有血。
这一次若不是朱贵坚守，恐怕等不到他的到来。
对于他的功劳，方长也是记着的。
“多谢老板。”
朱贵接过玉瓶，看也没看，就是一饮而尽，浓郁的血气在他腹中升华，脸上骤然冲上一抹血红。
这胖头鱼身为妖兽，体型庞大，气血雄厚，即便只是一条大尾巴的精血，几乎就与他自身大半血气相当。
方长走到篝火面前，随手抓起一块烤的半熟的鱼肉吃下。
“李叔，既然你们醒了，那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李父这才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小方老板，小虎他没事吧？”
方长笑道：“大哥很好，只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让我来接你们。不过世界变化太大，李叔你和张婶两人以后还得好好适应才是。”
如果千竹县一直是个世外桃源的话，李虎之前的想法自然没问题，让父母当一辈子的普通人，一世富贵。
但如今一番巨变，再隐瞒下去，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至于是个什么变化，阿秀。”
“我在呢。”李秀秀连忙应道。
“你哥在修真界中其实还有个名字，叫李剑纯，也有人叫他霸剑真人，然后剩下的你来跟李叔张婶他们解释吧。”
方长站起身来，让一群人上了飞舟。
“李剑纯？霸剑真人？我哥？”
迷迷糊糊坐上飞舟的李秀秀脸色红白变幻，开了染色坊似的。
“你这死孩子，倒是跟我们说说啊！”
倒是李父李母在一旁看着女儿傻笑不说话，急的差点就要来个当场教女了。
“哦哦。”
李秀秀这才如梦初醒，大概就类似于平凡了一辈子普通小妹突然得知自家哥哥成了超级富豪时候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哥他，哈哈……”
李秀秀忍不住傻笑起来。
第一七三章 碧波龙王（求订阅！！）
第一七四章 迷路？（月票加更2/2）
“终于出来了。”
经过一天时间，方长带着一行人终于飞出雨云区。
所幸天地初变，途中便是遇到妖怪也是胖头鱼差不多的等级，不知道是哪个秘境无意中流落而来。
方长无意探究它们的身份来历。
遇到它们，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将其变作和胖头鱼一样的口粮。
此刻回首看去，远处雨云层层叠叠，像一床发黑的大棉被，地下积水已经不知道有多深了。
这片地势低洼的地区彻底变成了一片大湖。
以飞舟日行八千里的速度，即便经过破损修补，还有各种环境的干扰，剩下五千里的速度还是有的。
可就是这样的速度，都还飞行了一日时间。
换而言之。
不过数日时间，这里就生生造就出了一片直径五千里以上的汪洋大泽。
天地伟力，不外如是。
曾经整个安南道的范围竟没有如今一个湖泊的面积大。
大概也只有这样宏伟的世界，才能供养更高等级的修真者，否则随便来几个化神修士就能将天地打得支离破碎。方长心想道。
飞舟停下，众人相顾无言。
“我们还能回去吗？”
大抵是回不去了。
甚至现在便是让他们原路返回，他们再想找到原来的千竹县遗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雨势未曾停下，地形就会一直变幻。
“再看最后一眼吧。”
方长朝众人说道，同时他也默默朝着大泽鞠了个躬。
“夏叔，祝你平安。”
夏叔便是方父的生死之交，曾经对他有三块灵石之恩，反倒遭他怀疑贪污了他父亲遗物的夏武。
因为心中羞愧，无颜相见，方长只是默默让朱贵代为照顾。
仿佛不见到人，就不会想起自己的那些丑事。
这一次天地大变，朱贵第一时间就曾去寻过夏武，可当他寻到夏武住宅之时，已然人去楼空。
方长到了后，也到处找过，但是一无所获，倒是发现了数十个幸运存活下来的人。
在乱入的水怪袭击中，他们还能坚持数日时光，着实算得上福缘深厚。
他将这些人送到原本千竹县附近的山川，如今的一座无名小岛之上。
而后他丢下一具白虎傀儡和几本基础修炼功法，还有一些食物，接下来能有什么造化，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也正是有这些人给了方长一个不算安慰的安慰。
夏武毕竟是炼气境的修真者，连一些普通凡人都能生存下来，那么他活下来的希望应该比这些人更大。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的修为，比普通人招来更多的袭击。
但只要没见到尸体，那就只能算失踪。
一行人和大泽挥手告别。
方长操纵飞舟，选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
“难道我走错方向了？”
头上火辣辣的太阳，再不复第一日那种黯淡无光的样子，反而看起来越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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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只是对着太阳呼吸，就仿佛吸入了一股灼热的阳气，大概就是所谓的太阳之力了。
以前的太阳只是个普通的太阳，而此刻的太阳却有了超凡属性。
毕竟在某些神话传说中，大日星辰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图腾，是活的。
可这会儿方长不想研究太阳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他只想知道青牛坊市到底在哪个方向。
只有迷路的人才懂得一张地图的可贵。
之前他借助魔眼之种与天魔之眼的联系，才紧赶慢赶找到了千竹县的位置。
可当他循着来时的记忆返回，走着走着，他就总能看到没有印象的地标。
比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片寸草不生的乱石滩，一条绕着山川的河流……
按理说，这些标志性的景物，他若是之前路过，不该没有记忆的。
越走，他就对自己越怀疑。
甚至他现在想青牛坊市还在不在千竹县的西边也不一定。
“怎么了？”
感觉到飞舟停下，经过几日飞行后，开始变得疲惫的一行人都探出头来。
方长的破烂飞舟只有那么大的空间，本来就是单人版设计，坐两三个人还比较宽敞。
结果现在……
李家四口，一个丫鬟，一个朱贵，一个许欣兰，外加方长和方帖竹两人。
一下子挤进去九个人，空间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一时半会儿还能忍受，
但时间长了，那就哪哪都开始难受起来。
见状，方长寻了一块平整的空地，操纵飞舟落了下去。
“没事，大家先休息一下。”
一行人下了地，瞬间就感觉活了过来，尤其以李家父母等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表现最为明显。
他们就像闲不下来一样，以飞舟非中心，循着周围四处走动。
特别是他们的小儿子，更是趴在草地上打滚，大呼小叫，一副解放了的样子。
“小方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哥啊？”
李秀秀凑了过来问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那个骗子大哥了，还说自己是无名之辈，这叫无名之辈嘛。
方长却是正蹲在地上画圈圈。
闻言，他叹了口气道：
“短则半月，长则……不知道。”
“我那刚成亲的媳妇啊，我特么还没洞房呢！”
“啊？”
李秀秀满脸愕然。
“啊什么啊，这话别对你爹娘说，免得他们担心，路上照顾好他们。”
方长随手拔出一根狗尾巴草塞进李秀秀嘴里。
“管好自己嘴，说错话我可不给你哥面子。”
地形一直在变，他已经不知道青牛山离这儿有多远了。
好在青牛坊市中也藏有他的魔眼之种，加上另外两处，三选一的话，选最长应该没问题。
毕竟之前他一直在远离青牛山，应该这会离得最远，所以选联系最为微弱的那处。
天魔之眼灵智尚存，知道自己被当成了雷达用，这会儿得跳出来啐他一脸。
堂堂古宝，只比通天灵宝差上一级，竟被这么糟蹋。
实际上，若方长此刻能够彻底炼化天魔之眼。
他就能发现自己其实能够操控每一颗魔眼之种的视野，必要之时还能化身天魔附身魔种。
这本是天魔之眼用来控制手下魔道修士的手段。
结果被方长真的用来当种子种了下去。
方长自然不知这些，心想就算选错了，他大不了多跑两趟。
就是这距离，
方长开始怀念起未来大唐架设在每个府城的传送阵来。
自己那便宜小姑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传送阵铺设到整个大唐全境内的。
一百年？
他便是日行八千里，一百年都还不一定能出大唐国境。
难道他们用的不是一个时间？
方长漫无目的地想着。
很快，放风完毕的众人用过口粮，解决过三急，又登上飞舟，开始了不知道目的地对不对的旅行。
第一七四章 迷路？（月票加更2/2）
第一七五章 空中飞贼（求订阅！）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一艘外表破破烂烂的飞舟翱翔于空中。
这是方长一行人自大泽离开的第十天，差不多五万里的行程。
一路上还算顺利，偶尔遇到没有多大灵智的飞鸟群的袭击，但都被一一化解。
因为秘境小世界对于位面的补充，这方世界愈发有未来仙魔位面的雏形了。
不仅有了丰富多样的物种群，如今的灵气环境距离标准灵气环境也就稍差两成。
方长随手施展的灵术威力有了近倍数的增长，小小的火球术都有融金锻铁的强大威力。
更别说其他灵术的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属于灵术的时代正悄无声息地来临。
嗯，除了方长擅长的神魂类灵术。
不是说这类灵术不强，而是这类灵术对灵气环境的依赖相对于非神魂类灵术要少得多。
如今非神魂类灵术得到加强，根据灵术相对论，可不就是对神魂类灵术的削弱嘛。
方长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加练一手高阶灵术作为底牌。
最后仔细考虑，还是决定放弃。
实在是时间不允许。
高阶灵术入门困难，想要精通还要耗费大量时间，可如此换来的成果还不如妹子的一拳。
再说他又不是走的单挑路线，不必追求个人战力的超群，够用就行了。
他身为一个傀儡师，脑袋被驴踢了才去跟人单挑，多个单挑一个，才属正常。
很快，方长就说服了自己。
一路无话。
就在此时，前方一道蓝色流光划过。
同样是灵气越发充足的另一个表现。
那就是修士飞行之时身体散发的护体法力与外界灵气产生摩擦后，颜色更绚烂多彩了。
“前方道友慢行。”
光芒散去，却是一个白面修士，大约三十多岁，做书生打扮，模样有些狼狈。
“道友，后方有人正在追杀我，可否容我上飞舟一避。”
白面修士手掌一翻，露出一枚水光色泽的透明珠子，中间似有水波流动。
“在下愿以这枚水灵珠作为报酬。”
方长站在飞舟上，摆摆手道：
“船上有家眷，多有不便，阁下还是快逃吧。”
对方口音有些怪异，虽然大致能够听懂，但十有八九是秘境一方修士，方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直接拒绝。
况且一枚低阶水灵珠，打发叫花子呢。
白面修士还想说些什么，但方长已经操控飞舟越过他。
“阁下与其有时间与我纠缠，不若早早离去，否则就真让追上了。”
白面修士驻足原地，见飞舟远去，嘴角露出几分冷笑，而后拂袖而走。
不过半个时辰。
方长又不得不停下了飞舟。
因为前方再次有人拦路，而且拦路之人手上正提着刚才被他拒绝的白面修士。
此时白面修士气息微弱，身上有多处伤势，见到方长后，更是惊喜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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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就是他。”
“阁下何故拦我？”
方长耐着性子问道。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又摇不来人，他并不想多惹麻烦。
而且对方也不弱，即便没有刻意流露气势，但一个金丹修士是跑不了的。
不然的话，也不敢拦他。
毕竟他可是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势，否则一路上也不会这么太平。
“他说把宝贝藏到你飞舟上，把宝贝交给我，我就让你走。”
拦路之人是个昂藏大汉，跟座铁塔似的，提着白面修士，就像抓住个小鸡仔。
方长眉头一皱：“什么宝贝？”
白面修士出声叫道：
“道友莫要诓骗这位阁下了，就是我刚才交给你的宝贝，看在我这条小命上，你就把宝贝交出来吧。”
方长察觉到不对，气势升腾而起。
“我手上没有什么宝贝，阁下若是再拦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铁塔大汉冷笑一声。
“既然你说没有，那就让我上船搜一搜，另外，把你的储物法器全都交出来。
否则就是你藏了老子的宝贝，休怪我不讲道理了。”
方长不再废话。
他不管这莫须有的宝贝是怎么来的，又或者是白面修士祸水东引，既然谈不拢，那就打。
“鉴定术！”
方长眼中光芒一闪。
面前大汉的基本信息已经显露，三十二级，金丹前期的修为。
顺道方长再看了白面修士一眼，这一看却是让他心中轻咦一声，三十四级，金丹中期的修为。
尼玛！
这下要是再看不出他们两是一伙的，他就白瞎了这份鉴定术。
嗯，还是先不打了。
“你在干什么？！”
随着这一眼，大汉和白面修士都是精神一震，仿佛刚才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从头到尾看了个通透。
他们心中蓦然浮现出巨大的恐惧，而后就是万分的愤怒。
“找死！”
大汉抡起拳头就砸了过来。
他的一只胳膊上随着这一砸，蓦然浮现出一层银白色的铠甲，森白冷芒，瞬间激发。
轰！
天空中随之浮现出一只巨大的手臂虚影，水缸大的拳头猛地撞碎空气，速度极快。
上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方长默默传音两句，压住想要出手的方帖竹，而后操纵着飞舟就往别处飞去，那拳头擦在飞舟外层护盾，只泛起稍许涟漪。
“想跑！”
大汉面露恼怒之色，一脚踏碎空气，人已经如同陨石般坠落下去，身上激起亮白的光芒。
另一边。
方长操控飞舟却是遇到了麻烦，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层巨大法网。
前后左右，皆有一根巨大阵旗浮现，大阵旗下又有数十小阵旗环绕，转眼间，方圆数里竟都被阵法笼罩。
而法网上电光闪烁，似有不凡威力。
“他是故意的！”
方长反应过来，难怪那白面修士要多此一举，故意拦他，说有人追杀。
恐怕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他绕开原来的路线，一头扎进这个陷阱法阵里。
若是他当时心软，让白面修士入船一避，怕同样也要被引入进来。
方长来不及仔细思索，想趁着法阵威力还未展开之时，操控飞舟奋力一冲。
噼里啪啦！
但既是人家早就准备好的陷阱，哪能让他这么轻易离开。
只见电弧无孔不入，他还坚持得住，可船舱内已经传来阵阵惨叫。
“小方哥哥！外面发生了什么？”
“爹娘，孩儿好痛！”
“小方老板！”
“老板，李叔他们要承受不住了！”
“特么的！”
方长落下飞舟。
短短几秒钟，船舱内的李父李母都受了轻伤，这还是大部分威力被飞舟承受了的缘故。
再坚持下去，飞舟都得损坏。
若不是顾忌船舱的几人，他这会儿早让方帖竹出来和他弄死这两玩意。
“还想跑？！”
铁塔大汉也追了上去，见方长被法阵所拦，更是哈哈大笑。
方长反而冷静下来。
“本来不想在你们两个不知所谓的傻逼身上浪费，但这是你们自找的。”
“兑换！”
方长眉心浮现出一道黑线来，在他面前十颗魔种水晶浮现，就像一排漆黑的眼眸，瞬间被吸入眉心。
这还是方长第一次用魔种水晶获得天魔之眼的临时权限，他只觉自己好似化身虚空中的一只眼睛，冷漠地俯瞰着世间。
他看到了那个白面修士，正冷笑着操控着阵旗，阵法范围越缩越小，阵法中央还有一道威力极强的攻击正在酝酿当中。
“原来还是个高阶阵法师？”
方长的声音在白面修士耳边响起。
白面修士面色当即大变。
“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他心中发出预警，手上一掐诀，虚空中竟出现另一个银白色的法阵，以白面修士为阵眼，护卫八方。
虚空成阵。
这是高阶阵法师的能力，与符师的虚空画符差不多，不需要任何辅助之物。
职业等级越高，那么落下的阵法等级也越高。
传说中，最高级别的阵法师，能够一念成阵，阵法长存，万古不灭。
“有用吗？”
一道漆黑神光好似贯穿了虚空，直接打在白面修士身上。
就见银白色的法阵此刻瞬间凝实，化作一面坚固的银白色墙壁。
白面修士冷笑道：“此乃秘银之墙，任何灵术打在上面都会消弭无形，就凭你，休想伤……”
神光毫无阻碍地贯穿秘银之墙，白面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了白面修士操控法阵，只见阵旗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法网也渐渐隐没。
正狞笑着拖延时间，等着老大绝杀之招的大汉见此情形，脸色随之一动。
“大哥！”
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方长漆黑的眼眸望向大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邪笑。
“你大哥在这儿呢。”
一阵黑光卷过，白面修士的尸体出现在大汉面前。
大汉见到尸体，一点要报仇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要逃。
但此刻一道冷光射出，大汉身上自动浮现出银白铠甲，那冷光打在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霜点，很快就消失不见。
“法宝？”
方长一摸戒指，又是数颗魔种水晶浮现，正要再次施展天魔神光，突然面露挣扎之色。
“给老子滚！”
“哥哥。”
少女出现在方长面前，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不用管我，去抓住他！”
方长使劲锤着脑袋，脸色涨红道。
“快去啊！”
方长大吼。
少女这才转身向大汉追去。
“玛德，区区残余魔性，也想诱导我？”
“让你见见天魔祖宗！”
“波旬观想法！”
“给我镇压！”
方长当空盘坐，脑海中观想起波旬魔佛。
就见一颗漆黑的眼眸在识海上空眨了眨，面对波旬魔佛，它没有反抗，瞬间化作点点黑色碎片，沉入识海。
当方长再次醒来，眼神终于恢复清明。
“好险。”
方长没想到天魔之眼中的魔性差点就要改变他的心智。
之前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难道是喂得太饱了？”
方长有鉴定术提示，知道魔种水晶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的恢复之物，所以他在给天魔之眼喂这玩意的时候一向十分谨慎。
若是一个普通的魔道修士，不知其中因果，以为自己和天魔之眼互利互惠，不断喂养其魔种之眼，兑换各种功法神通。
最后只会让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提前复苏，自己实力不足，沦为天魔之眼的奴隶。
因此方长得到天魔之眼十多年了，除了每年一颗魔种水晶的必需之外，也就兑换了三门功法，大概花费不到十颗魔种水晶。
因为除了五转逆元功之外，其他两门，都是只兑换了入门阶段。
这一下就给它喂了十颗，几乎相当于它十年的口粮，也难怪它这么激动。
不过激动归激动，敢诱导他消费，那就是霸王条款！
方长鉴定术再次给上天魔之眼。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67.56%）】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注3：连续多餐饱食，它的法宝之灵复苏速度得到小幅度提升，开始影响本体。】
——
“连续多餐，恢复速度得到更快提升，还能影响本体了，所以才有了更强的诱导性。
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用它吸收了三座城市的负面情绪炼化魔种水晶的缘故嘛。”
方长看着面板的提示，心中嘀咕道。
“就知道这玩意偷偷收了手续费。”
“看来这天魔神光能少用还是得少用，若是这一次顺利赶回青牛坊市，那么下一件事就是全力寻找滋润神魂的宝物。
我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其炼化。
这些年虽然没有喂它太多口粮，但是它在我识海中蕴养，同样得到了不少的恢复。”
魔道法宝本就是如此，一旦使用不当，极容易遭到反噬。
哪里像李虎的那座地煞镇狱金塔老实，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其闹出什么幺蛾子。
嗯，除了那个道子之争。
方长暂时收起心思，将精神恢复。
有魔种水晶当祭品，天魔之眼并没有吸收他的精神力，所以恢复起来很快。
他来到飞舟给李父李母等人送上疗伤药，然后收起空中散落的阵旗。
这玩意能够挡住他，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有白面修士的尸体，先等帖竹回来，再一起摸尸。
大约半个时辰后。
就见帖竹抓着一个冰坨坨顺利返回。
第一七五章 空中飞贼（求订阅！）
第一七六章 谁在偷家（求订阅！）
飞舟就近落下。
一堆篝火燃起，炙烤着被冰镇保鲜好胖头鱼的鱼肉。
但李父李母等人的脸上却没有以往那般期待和兴奋，反而还有些迷茫仓惶。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遭遇过袭击，什么怪鸟飞禽是家常便饭，还能加加餐，碳烤鸟腿，红烧翅膀都是不错的食材。
但这一次，他们是真正与死亡接近。
那种全身麻痹痛苦的感觉，他们恐怕今后许久都无法忘怀。
“爹，娘，小弟，吃肉。”
李秀秀递过烤好的鱼肉。
她虽有些害怕，但害怕过后，心底却还有些兴奋和激动。
这大概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吧。
她瞟了正在审问大汉的方长一样，莫名还有点美滋滋的。
见爹娘兴致都不高，她装作一副自己见多识广的样子安慰道：
“其实这都是小场面啦，习惯就好，等到了小方哥哥的坊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里很安全的。”
“小场面？”
李父眼睛一瞪，就要开口怒斥，但想到什么，连忙把声音压了下来。
“我们差点就死了，你还跟我说是小场面，你还想出现什么大场面？”
李母却是忧声叹道：“难怪小虎不跟我们说他在外面的事情, 若是知道这个什么修真界是这副模样，我是怎么也不肯让他出去的。
阿秀还说他有那么大的名声, 你说说他背着我们吃了多少苦啊。”
李秀秀翻了个白眼道：
“哥要是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 咱们能住大宅子？你们能有那多人伺候？
搞不好现在一大家子全都埋在那座大湖里了, 你还有时间搁这儿担心。”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吃饱了撑的。”
“你这孩子跟你娘怎么说话呢？”
李父再次瞪了女儿一眼, 然后又转头赔笑着和李母说：
“不过我觉得女儿说的还是有点道理，孩子大了，哪里是想管就能管的, 咱们两个老家伙，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好好活着，别让孩子担心，比什么都强。”
“来吃肉吃肉, 小弟，身上还痛吗？把肉吃了，吃了就不痛了。”
他左右招呼着，将这次事故的负面情绪慢慢疏导出去。
……
另一边。
方长身上掂量着大汉身上的银色铠甲，鉴定术已经给出了答案——白兕（si）银甲，下品法宝。
其主材为秘银精金，加上一条金丹境的白母犀牛的妖魂炼制而成, 可以大幅度免疫灵术攻击威力，法抗贼高。
套上这层宝甲，就几乎相当于加持了三十级霸体，甚至对于灵术的抗性上, 比霸体更加出色。
普通的筑基修士就是把自己打得吐血，也休想伤得宝甲之中的人。
这也是为何帖竹的玄冥冷光打在他身上, 伤害那么低的缘故。
同时银甲可以短时间化身妖魂, 拥有原身八成的战力, 还能使用妖魂的血脉神通。
光是这么一件下品法宝, 就值得他出手一回。
虽然他是被迫的就是了。
“你说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方长翻手将白兕银甲收入储物戒, 准备过段时间炼化, 这还是他得到的第一件法宝。
自己那件上品灵器的内甲缝缝补补，也该是时候退休了。
说到底, 还是本土炼器史太短，便是火龙真人这个安南道第一炼器师, 也不过仗着五龙神火炉的妙用，才强行炼出了第一件下品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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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大汉。
他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 似乎完全没有金丹真人的尊严和骨气。
这大汉和之前的白面修士乃是一个名为百花界的小世界之人，一对专门做劫道买卖的邪修。
他们遭遇和之前所遇的胖头鱼差不多。
他们刚做了一票, 半道上飞着飞着，就迎面撞上了一口突然出现的空间漩涡，嗖的一下给吸了进去。
再清醒过来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们还低调地生存了两天，等遇到了人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大致状况，立马就想到了主位面的传说。
据说百花界乃是一位名为百花仙子的大能修士所创，而这百花仙子正是另一个大世界之人。
直到某一天，大世界与小世界失去联系，百花界因此渐渐失去活力。
但口口传说，迟早有一天，大世界会和小世界重新连接。
曾经百花界最高能够容纳洞虚境的大能，到他们这一代，便只有元婴境修士的实力。
不是他们没有资源才无法突破，而是小世界桎梏如此。
想要突破的话，除非拥有打破小世界的实力。
可不突破，又哪里来的实力。
因此就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
百花界的元婴境修士据大汉所说，就有上百人之多，金丹境修士直接突破了四位数，若是加上其他的精怪妖魔，数量就更多了。
资源的优渥，让他们这种散修都有机会突破金丹境界。
可也是如此，导致百花界等级森严，宗门势力高高在上，阶级难以跨越。
上层对顶层资源的把持严苛得令人发指。
功法，灵术，修行资源, 只要是对金丹境及以上的资源，全都死死把持，不容得任何散修觊觎。
所以这上万金丹修士中，竟会有百分之八十的金丹修士一生都会维持在金丹初期的境界。
也导致了宗门势力对于这些金丹的碾压之态。
他们这种普通的散修金丹, 论地位还没有人家大宗门一个嫡亲凡人高, 甚至还有的金丹修士要受其驱使，与奴隶无异。
同时，百花界由于是百花仙子所创，又有以女为尊的传统，导致普通的男修更难出头。
那白面修士也是有心有抱负之人，在百花界中就想要自立一宗，为天下男修开路。
结果接连碰壁，最后落草为寇，彻底沦为干一票肥三年的飞贼。
到达主位面后，白面修士心思又活了过来，想要才此界立下传承，只不过多年的飞贼生涯让他理所应当地想到了最快的积攒资源的方式——有什么比无本买卖更快。
结果前面几天都还算顺利，虽然只是吃到几条迷路的小鱼，但他们坚信大鱼迟早会入网的。
然后就来了方长这条大白鲨。
见方长说话，大汉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是是，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冒犯阁下，这件法宝阁下喜欢，拿去便是。
只求阁下看在法宝的面子上，饶了小人一命。”
方长冷哼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战利品，你拿我的战利品来收买我，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大汉神情僵立三秒，而后迅速反应。
“小人无耻，是小人无耻，只要阁下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为奴为婢，今后为阁下效力，万死不辞。”
“堂堂金丹真人，这么求饶，不适合吧？”
方长挪耶道。
大汉则堆笑道：“活着的金丹才叫真人，死的那叫死人，阁下既然没有损失，何不收下小人。
虽然小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为阁下跑跑腿也是好的。
小人活着，一定能比死去对阁下有价值。”
方长一脸苦恼道：“可是我为人一向正派，没有魔道那种控制人的手段，你现在受制于人，自然什么好话都肯跟我说。
万一哪天我一不留神，你跑了也就罢了，就怕你心怀恨意，跑了还要过来报复我。
我当然是不怕的，可我的那些朋友，他们可没有我的实力。
你瞧，你若是死了，我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不死不死！”大汉连忙叫道，“小人有办法，有办法的！”
“哦，什么办法？”方长问道。
他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竿的想法。
大汉活有活的用法，死有死的价值。
可别忘了，他还是个魔道傀儡师来着。
身为魔道傀儡师，用金丹修士的尸体作为材料来炼制傀儡，那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嘛。
实际上，之前他就想过用那影魔的尸体来做实验。
但一则是他当时良心还处于循环跳动的时候，不想让自己误入歧途。
作为一个传统的人，亵渎别人的尸体，总会觉得冒犯。
二嘛，则是影魔的尸体被李虎打得太烂了，几乎稀碎，拿来也没啥价值，还容易降低别人对他的看法。
可现在，这么多秘境乱入，还有炎魔界这等小世界彻底融合，他着实没有安全感，就只能小小调整下自己那灵活的道德底限了。
与其让他自然腐烂去肥沃大自然，不如再造一生，来为过往的罪恶恕罪。
毕竟傀儡保护了他，那就相当于在救人。
每保护他一次，那就是救赎了一次生命。
佛家都要造七级浮屠的呀。
大汉不知方长已经在考虑将他炼制成什么形状了。
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道：
“大人只要在小人身上种下禁制，只要小人敢有二心，大人一念就能引爆禁制，小人绝没有犯错的机会。”
方长摊手道：“可我不会啊。”
大汉小心地指着方长从白面修士那儿扒来的储物戒道：
“那戒指里就有小人的禁制令牌，小人大哥，不是，那恶贼就是通过此来控制小人的。”
方长摩挲着储物戒。
“这里有你的禁制令牌？”
储物戒的防盗手段较为高级，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打开储物戒的密码，也得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除非他也能像李虎那样，开储物戒的时候，里面还有个内应。
大汉委屈点头：“小人名为那恶贼的结拜兄弟，实则是其驱使的手下。”
方长一点头，一旁和他心灵相通的少女就手指一点。
“等一下！”
大汉脸上惊讶的表情直接冻结，又是一大坨人形冰雕出现，在没有确认大汉的话之前，最好先限制其行动能力。
很快。
众人休息好后，再次启程上路。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这一次，飞舟下方吊着个人形冰雕，一路迎风。
两天后。
方长才终于顺利解开储物戒的密码。
“让我看看有些什么宝贝？”
方长兴致冲冲地灵识进入储物戒，然后没多会儿就败兴而出。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穷鬼？”
之前他还不太信大汉对于百花界的介绍，现在看来，他还真没撒谎。
百花界的高阶资源，全都被垄断了。
白面修士的储物戒中要说穷吧，真不算穷。
因为里面起码堆了上百万块灵石，还有零有整的。
但大部分都是中下品灵石，上品灵石没有两位数，极品灵石只有一块，用玉盒郑重其事的装着，还有贴了一道封灵符，似乎害怕灵气泄露。
然后就是一些灵材，但也多是低品，除了数量较多之外。
至于丹药，有几瓶低阶疗伤灵丹。
但法器灵器，一根毛都没有。
倒是备用的阵旗他看到不少。
另外，就是功法灵术，那白面修士似乎真有开宗立派的想法，收集了一大箱子的低阶功法和灵术。
而能够刻录到传功玉简上的功法，竟只有三块。
其中一块玉简记录功法，一块玉简记录阵法师传承。
看介绍，功法是残缺的，没有金丹期以后的功法，阵法师的传承是白面修士自己刻录上去的。
大汉所说的禁制令牌他也找到了，还顺道找到了部分关于禁制师的传承，同样，只有低阶的禁制。
多是什么禁音、禁言之类的小术。
稍微高级一点的就是禁火、禁空了，五行禁制都不全，传承割裂得十分严重。
其中最高级的就是一道禁魂禁制，刻录在最后一块传功玉简上。
总的来说，就是低阶资源不缺，金丹以上的资源几乎没有。
或许曾经有，但都被用光了。
方长很快炼化禁制令牌，将白面修士留下的精神烙印驱散，果然感知到了令牌上和大汉的联系。
令牌上留下了大汉的一丝魂火，仿佛他一个念头就能引爆大汉体内的禁制，让其魂飞魄散。
对了，还有白面修士的法宝。
白面修士的法宝就是他的主阵旗，他似乎将阵旗炼化做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因此念动之间，就能将法阵布在周身。
但面对天魔神光，还是一击被毁。
这会儿已经成了方长储物戒中的一件收藏，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修复。
当然，即便有了禁制令牌，方长也未完全信任大汉。
他又花了几天时间对大汉施展心魔小术，在其心灵中留下个破绽后，就打入一颗魔眼之种以做监测。
最后，他将大汉从冰块中放出，用他前方开路，反正死了也不心疼。
或者大汉命不该绝，又或者金丹修为足够自保，有了大汉开路，方长的飞舟连袭击的飞禽都没了。
这么再顺利飞行数日，方长终于快到了目的地。
此刻，他已经跋涉十数万里，西行取经也就差不多这个路程。
远方，群山在望。
方长立于飞舟船头，负手而立，眼神悠悠，似是越过云层，逼气侧漏。
“看来我运气不错，找对地方了。”
那层峦叠嶂之间，隐隐可见一头巨大的青牛侧卧，正是体型被放大了近百倍的青牛山。
突然。
一颗火红色的陨石从天而降，重重砸在青牛山上。
轰隆一声巨响。
天地都似乎在随之动荡。
巨大的烟尘如龙卷升空，遮蔽了视线。
“尼玛，谁在偷我家?!!”
方长一秒破功，当即勃然大怒。
第一七六章 谁在偷家（求订阅！）
第一七七章 灵脉与伴生灵物（1500，1600首订加更）
青牛山。
漫天的灰烬缓缓散去。
一个满面邪气的青年修士的身影隐现。
赫然正是之前通过海市蜃楼在天际显露的炎魔界之主，一个活了上千年的金丹怪物——炎魔子。
炎魔子发丝赤红，身着一身青赤色外袍，胯下坐着一头四蹄踏火，披麟戴角，高大威猛的黑色战马，打个响鼻，就有两道小火龙吐出，环绕四周，又被其吸入。
在他身后，则是三个外表凶神恶煞的炎魔界土著修士跟随，却是没一个像人的。
一个身上画满图腾，一个黑袍罩体，只露出一对黑漆漆的眼眶，一个则是浑身浴火，只有个人形，似乎无时无刻不再燃烧。
炎魔子牵着战马缰绳，静静等待着。
他不出声，身后也无人敢率先发言。
待到烟尘彻底散去。
就可见到刚才那颗小陨石已撞得四分五裂，散落一片，砸出了无数小坑，高大的树木拦腰而断，或者被陨石的高温点燃，燃起阵阵山火。
而刚才陨石砸中的中心，则是一根粗细需要数人环抱的绿色长藤, 它足有百丈长，弯曲着身子, 挥洒着滢滢绿光, 庇护着身下的一个小坊市。
绿光微弱, 却连从天而降的陨石都无法砸穿。
但肉眼可见的是绿光比之刚才要微弱许多。
似乎再来一次，它的光芒就要溃散。
实际上, 炎魔子三天前砸它的时候，绿藤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永远都是差一点。
炎魔子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耐心。
他眉头一皱，拍马而下, 降到坊市上空，饱含压抑的声音传遍整个坊市。
“本尊的耐心有限，你们现在离开，本尊尚能饶尔等一命，若是等到本尊攻破坊市, 本尊会以火刑处置你们任何一个人。”
坊市悄无声息, 没有半分动静。
“看来你们是不见黄泉不死心, 带人上来。”
炎魔子手一招，就见火人修士狞笑一声, 身上的火焰都随之跳跃, 他转身一去。
待到他再返回之时, 手上已经拉着一根绳子。
绳子上串糖葫芦似的捆着七八个人, 全都凌空吊起, 看起来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人。”
“先做个示范。”
炎魔子打了个响指, 最下端绑着的人浑身就燃起灰白色的火焰。
这火焰说来也怪，连衣物都没烧起来, 温度似乎不怎么高。
但随着火焰燃起。
“啊！！！”
本来气息低落的那修士突然惨叫起来, 他不住挣扎, 可身上的火焰仿佛能够燃烧灵魂。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份痛苦刺入灵魂的痛苦。
他的瞳孔紧缩, 肌肉膨胀, 在大叫，在狂吼。
到最后，他坚持不住, 连心中同门师兄弟被杀的仇恨都无法浇灭他的痛苦，开始向他眼中的邪魔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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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吧, 求求你，杀了我！”
炎魔子冷冷道：“跪下。”
这人竟真的艰难地弯曲着自己的双腿, 朝着炎魔子做出下跪的姿势。
“求求你！”
他双眼流出两行血泪来。
“哈哈哈！！！”
炎魔子嘲笑道：
“看到了吗？这是你们何人的师弟，何人的弟子，上一次拦在本尊面前时可是颇为英勇呢。
他可是为了掩护你们才被本尊抓住，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坊市中仍无动静。
“看来他所托非人。”
炎魔子微笑着再次打了个响指。
火焰蓦然加大。
这修士从最开始的惨叫到慢慢地声音低下，直至微不可闻，最后肉身竟直接燃了起来，变成了一个身体略有些虚幻的灰白火人。
依稀可以看到火人还带着修士的几分面貌，但神情已经完全呆滞。
“这便是火刑，不可生，不可死，生生世世，化作火魂，供本尊驱使！”
“方师弟，洪师兄，陈长老……”
坊市中，一个美貌少妇掩嘴失声，眼中流下泪来。
“他们原来还活着！”
“晴儿，切勿冲动，不能中了敌人奸计。”
少妇旁，则是一个与其相貌有五分相似，但气质更为成熟，韵味十足的美妇人。
这两人正是秦晴和秦夫人，李虎的媳妇和丈母娘。
而坊市外被当众燃烧成灰的修士自不用说，正是灵剑门的弟子。
李虎的运气向来比方长要好得多，他很顺利地回到流云山脉，接上部分愿意同他离开的弟子。
回来的时候却遭遇了麻烦。
他遇到了炎魔子。
运气就是这么好。
炎魔界属于彻底和未免融合的一类秘境，所以在过来之时，双方空间极不稳定。
而炎魔子被不稳定的空间之力所伤，正是实力受损之际，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炎魔子遇到人的时候, 则是很机智的换了个正道人物的样貌。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被直播了出去, 但老阴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方长在的话，别管这人是不是炎魔子，反正东张西望不是好人，肯定要趁他病要他命。
就算不干掉，也不会轻易放走。
这种天降大宝箱的事情。
他要是不收，那就是对不起老天爷。
李虎当时因为带着门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有去试探，竟是避过了炎魔子。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拔剑就杀的人。
相反，他杀人的时候都是认为对方有取死之道。
而炎魔子人老成精，见李虎避让，也作出人畜无害的模样，偷偷退走。
实则他尾随在李虎等人身后，一路上开始恢复实力，并且联络流散四方的旧部。
接下来发展就顺理成章了。
炎魔子哪里会放过到嘴的一块肥肉，吃下李虎等人，不仅能补充一番，还能借机了解此界情况。
况且他不认为李虎带着大小猫两三只会是他的对手。
炎魔子恢复实力后，带着几个旧部杀出。
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定是砍瓜切菜，轻松拿下，结果李虎的实力实在出乎他预料。
想他在金丹境界浸淫数百年，各种灵术信手拈来，若不是天地限制，他早已直追先贤脚步。
偏偏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口就咬到了硬骨头。
但炎魔子很快看出李虎的弱点在哪儿——为了庇护自己的门人弟子，李虎很快受伤。
紧急关头，一半弟子为了掩护其他人离开，主动迎击拖住炎魔子，李虎则带着剩下的弟子夺路而逃。
最后李虎带着大概三分之一的弟子顺利返回青牛山。
完全没有方长不认路的困扰，李虎只是冥冥中感觉到生机所在，就很顺利地找到了青牛山。
而青牛山也果真是他的生机。
待到两天后，炎魔子带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住青牛山，却发现自己根本攻不进去。
而炎魔子的目标也从李虎转移到了此刻庇护青牛坊市的长藤之上。
那是一地灵脉的伴生灵物。
炎魔子只在自己得自炎魔尊的传承中听过。
灵脉乃是一地生机所在，汇聚天地精华，而其伴生灵物就是灵脉的钥匙，只要炼化灵物，就能尝试掌控灵脉。
而灵脉之力正是修士晋升洞虚之境最重要的一把钥匙。
炎魔尊在传承中提到当初他就是得到一丝灵脉之力之后，才顺利炼出洞天秘境，晋升洞虚之境。
一丝灵脉都能有如此妙用，那么成为灵脉之主又该拥有何等成就。
洞虚之境绝非终点！
炎魔子即便是千年老魔，此刻也难掩心中激动。
可惜底下这群人性情实在太过顽固。
他难得发一次善心，竟不知道体恤他的恩情。
“一炷香又到了。”
炎魔子冰冷宣布道。
“等一下等一下。”
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自坊市中响起，只见微妙绿光下，一张巨大的龟脸笑得满是褶子。
“万寿老龟？”
炎魔子眉头拧起，“你竟然还活着？”
“不对，你身上的禁制呢？谁解了你的禁制，难怪本尊来到此界后感应不到你的存在。”
大山龟露出讨好的笑道：
“炎魔大人息怒，老龟运气好，遇到了一位高人。这次过来，也是为大人做个说客。”
炎魔子道：“你想让本尊放过他们？好，你让他们离开此地，本尊可以答应你。”
大山龟摇摇头道：“炎魔大人，其实老龟是来救你的。”
“你什么意思？”
炎魔子冷冷道。
大山龟道：“大人可知这里面之人的身份？”
炎魔子冷眼看向大山龟，似有火焰跳动。
“你以为本尊初来乍到，就能诓骗本尊，此界虽然宏大，不过初生罢了，最强者也不过一位元婴修士。
本尊不认为此界有本尊惹不起的人？
本尊秉持炎魔界千年气运而生，来此界，当开一道，成万古仙道。
一切挡在本尊面前的人，都要死！”
大山龟嘴角一扯，心里连连叹息。
他看门龟做得好好的，结果没两天就遇到这种事，真是不给龟活路。
要不是真知道里面之人的身份，他这会说不定已经背叛了。
做个墙头龟而已，不丢人。
但是他却是眼睁睁看着绿色长藤被一道符令召唤而出，拔地而起。
炎魔子连绿藤的防护都打不破，更别说伤害里面的人了。
这还是他不知道绿色长藤为何物的情况下，否则的话，他这会儿都敢直接呸炎魔子的脸了。
能以一道符令召唤灵脉伴生灵物的存在，是个小小炎魔子能惹得起的嘛。
还有，前几日归来的那个煞气腾腾的年轻人。
以他的龟板发誓，这年轻人惹不得。
对了，还有请他回来当看门龟的那位坊主大人，那一闪而逝的威胁，比之炎魔子不差分毫。
“炎魔大人，你情报落后了，此界最强之人，当是那位大唐女皇陛下，曾以一掌覆灭十万大军，以一人镇压国运。
而此刻在坊市之中，便有那位女皇大人的嫡亲血脉，一位郡主殿下所在。”
大山龟言之凿凿。
炎魔子却是哈哈大笑：“女皇陛下？本尊玩弄过的公主皇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未试过女皇是什么滋味。
你便让那女皇过来又能如何？
一掌覆灭十万大军，本尊一口天火，同样能烧百万大军。
当年那拜火国皇帝不服本尊，私自聚兵百万，可本尊不过一口天火，便烧得他们国破家亡，那拜火国皇帝更是受百日灼心之刑。”
“如今天地新生，万象更新，那什么女皇便是有再大的能耐，先找到本尊再说。”
“万寿老龟，你应当知晓本尊的脾气。若让本尊攻破此处，连你也逃不了。”
对于灵脉他势在必得，谁来都挡不了。
突然，炎魔子眼中厉光一闪。
“不对，你是来拖延时间的！”
大山龟连忙否认：“不，不是，炎魔大人您别误会，我……”
可炎魔子只是接连两个响指。
啪啪！
被吊在空中的修士中有两个人身上同时燃起灰白火焰，惨叫声响起。
“这种小伎俩只会触怒本尊，你们若想他们活命，就乖乖让出此地！”
“本尊手里还有二十多人，你们猜猜他们还能挺多久？”
炎魔子的话让坊市中灵剑门之人全都义愤填膺，目眦欲裂。
“拼了！”
“我们跟他拼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看到同门师兄弟受到这番折辱！”
“夫人，弟子请战！”
“弟子请战！”
“请战！”
众弟子跪在秦晴和秦夫人面前，请求死战。
不得不说，以诚待人，自有回报。
李虎以诚待弟子，奖罚分明，从不搞特殊对待，那么弟子们自然团结一心，为宗门效死。
这是李虎个人独特的人格魅力，是方长永远也做不到的。
当然，一个以人格魅力，一个以利诱人，各有优劣。
至于李虎，自回来以后便在闭关。
见此情形，秦夫人更是不敢去叫他，万一女婿被激怒冲了出去，那才是后悔莫及。
所以秦夫人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尽管快要被弟子们那激动的目光杀死，却也不肯松口分毫。
一旁秦夫人的哥哥段一平，如今长松峰的峰主，更是站在一旁默默叹息。
他长松峰的弟子何时才有这种气魄。
就在此时。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在我的地盘上这么嚣张，谁特么给你的胆子？”
“给老子下来！”
一道黑色神光落下，炎魔子面色瞬间大变，他竟感觉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你杀不死我！”
第一七七章 灵脉与伴生灵物（1500，1600首订加更）
第一七八章 大唐山河令（求订阅！）
唰！
神光刷落，神魂俱灭。
炎魔子连同座下战马全都僵立不动，眼中神光迅速隐没，气息快速下降。
战马更是不堪，只见它身上火焰迅速散去，那片片鳞甲好似一瞬间经历了上万年的时光，化作一团灰烬随风散去，只留下一具苍白的马骨当空掉落。
它本就是炎魔子以炎魔神通造就而成，随着精神殒灭，也就没了威风的模样。
接着炎魔子身体虚化，有一团火焰散去，徒留一身衣物。
“死了？”
大山龟隔着绿光的庇护，大眼睛眨了眨。
他很确认，炎魔子的气息是在他面前消失，一个统治了炎魔界千年的绝世人物，如此就轻易被人抹去？
即便一人一龟站在对立面，他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死个屁！”
方长的身影出现在大山龟面前。
至于李家一家人，方长将他们暂且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金丹境界的大汉当肉盾，还有捏着大汉禁制令牌的朱贵和妹妹帖竹看顾，短时间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空间，那冥冥的危险并未消失。
而且炎魔子阵营的其他金丹更是毫无惊慌之意，显然在他们心中认为自家老大还活着。
“上仙！”
大山龟面露喜色，“你回来了，刚才是你出手？”
方长没好气道：“除了我之外, 你们还能指望谁？”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点心疼。
为了拥有十全把握, 一击毙命, 他刚才可是足足炼化了二十颗魔种水晶。
好在这次天魔之眼似乎学乖了, 没有出来挑衅，否则他还得镇压一番。
上次十颗魔种水晶, 他就击碎了白面修士的本命法阵，破了他的阵旗，将其一击毙命。
这等威力的天魔神光, 金丹境界内绝对所向披靡，可炎魔子竟然还留有生机。
方长心中大呼棘手。
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魔头。
“话说我们这么个穷乡僻壤，怎么引来了炎魔子？这绿藤是怎么回事，我回来了都不给开门？”
他此刻同样被隔绝在绿光之外。
连陨石都砸不破的护盾, 方长没有头铁得去尝试破解。
“这……”
大山龟面露难色。
他总不能说方长大哥当了带路党吧。
间不疏亲，他只是一个外龟，说这些话不合适。
“还是等东东小姐和上仙说吧。”
大山龟搪塞过去。
方长狐疑地转头看了眼大山龟，眼神变得危险。
“不会是你当了卧底把敌人引来的吧？”
大山龟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对着龟壳发誓。
“天地良心，上仙可不要杀错龟啊, 小妖老老实实看门，那炎魔子绝对不是小妖引来的。”
“好生厉害的神通。”
就在此时，空气中响起炎魔子的声音，充满了忌惮。
“没想到此地还有阁下这般人物, 是本尊小瞧了天下英雄。”
方长心头一跳，面上冷哼道：
“你没想到的多了去，要打就打，不打就麻溜滚，老子等着和媳妇团聚，没空跟你哔哔。”
虽然心里慌得要死，但不妨碍他大声哔哔。
这气势不能丢了。
对付炎魔子, 他只有一手天魔神光, 其他手段都略显低级。
不过天魔神光厉害归厉害, 但就跟慢性毒药似的, 吃多了容易把自己玩死。
若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复苏，他分分钟变成器奴。
空气中响起滋滋的声音, 就见一团火焰升腾而起，炎魔子的身体从中走出。
“本尊炎魔子, 阁下是本地主人？”
炎魔子忌惮地看了方长一眼。
若不是他有着浴火重生的手段, 刚才那一道神光已经彻底抹去了他在世间的痕迹。
方长微微扬起脑袋：“我不像吗？”
炎魔子并未动怒，而是故作镇定道：
“阁下神通虽强，但越强的神通限制越大，阁下还能动用第二次吗？”
方长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炎魔子。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要不你来试试，我也想看看你这替死的手段能不能用第二次？”
炎魔子眼神惊疑不定，最后身形缓缓退去。
“阁下可否留下姓名，本尊来日再来请教。”
“想知道啊，你能接下我这招不死，我便告诉你。”
方长眉心浮现黑线。
那熟悉的威胁感浮现心头，炎魔子好似受惊的兔子，一团火焰瞬间溃散半空，竟是用火遁逃了。
“留下人来！”
方长见炎魔子逃跑，他心头一松，而后急吼吼就要往前追。
“给你！”
被吊在空中的几个人质甩了过来，炎魔子带来的三个金丹也跟着跑了。
方长伸手接住人质，站在半空中，很不要脸道：
“算你们跑得快！”
至于真的去追，他当然是不敢追的。
万一炎魔子反应过来，他反而要跑路，大喊妹妹救我。
站在半空摆了一会儿造型，方长落在坊市上空，敲了敲绿光。
“我媳妇儿呢，来给我开个门？”
大山龟见方长赶跑了炎魔子，更是觉得其深不可测，连忙回道：
“上仙稍等，小妖立刻去请东东小姐。”
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东东哪里会看不到。
在炎魔子跑路的下一刻, 她已经从坊市中飞了出来，隔着绿光与方长含情相望。
“夫君。”
方长却是挑了挑眉：“怎么样，刚才你相公帅不帅？”
东东的一腔深情转身喂了狗。
“帅个屁！”
“喂，别走啊，我还没进去呢？”
好一会儿，东东才带来了一个面白无须，穿着一身内廷宫人服侍的老太监。
老太监手搭拂尘，在半空朝方长微微躬身。
“奴婢见过郡马爷，这就请郡马爷进来。”
他掏出一面符印，打在绿光之上，就放开了一个小口。
方长顺利进入，一行人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
“正要与郡马爷分说。”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手掌一翻，就出现一张明黄色卷轴，朝着东东和方长道：
siluke.com
“周婉晴，方长接旨！”
东东屈膝一礼，方长则是拱了拱手。
跪是不可能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跪。
老太监的原则灵活多变，也当做没看见。
“……陛下圣谕，封周婉晴为青青郡主，封方长为安南开拓使，赐大唐山河令。
来日大唐一统，再行封赏。”
“大唐山河令？”
方长表情一呆，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封王令！卧槽！”
在他进入游戏的那个时代，大唐山河令，又称封王令。
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唐想要封王就只有一条路，开拓和军功，为大唐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便能视其军功而封爵。
当时大唐有三位异姓王，皆是绝顶大能，各自镇守一道，威震八方异族，据说实力只比女皇陛下低一点。
而他们起家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一枚山河令。
据说这玩意，女皇只会赐予自己极为欣赏的绝顶天才，他们持此令牌，便能号令山河，得天地助力，从此无往而不利。
玩家中没有一个人得到过山河令。
倒是有几个幸运儿侥幸做过某位山河令拥有者的门客，跟随着鸡犬升天，从平平无奇的菜鸟变成一流大佬，坐拥一方大权。
当时他们发在论坛的时候，可没把人给酸死。
因为那位山河令之主一直表现平平，父母新丧之际，还被未婚妻退婚。
这几个玩家纯属中二病发作，冲上去大喊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结果被轰杀至渣。
数十年过去，等他们快要淡忘此事的时候，突然又遇到了那位山河令之主。
这一次，平平无奇的少年郎已然是大唐侯爵，封地一府，拥军百万，挥手间就能踏平一方小世界。
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小玩家瞬间起飞。
然后，整个仙魔位面都掀起了寻找隐藏主角的舔狗活动。
可没少把一些本来都快丧失希望的人生废材舔得打满鸡血，还真干出一番功业来。
当然，大多数该废还是得废，也没人再造神话。
所以说……
方长咽了口口水。
我能封王？
镇守一道，这一道可不是安南道这么个乡下小地方，而是成千上万个秘境依附，疆域万万里的庞大一道。
整个大唐，也才十二道，其中三道便是这三位异姓王给打下来的，称为国中之国也无不可。
“郡马爷，郡马爷？”
耳旁的呼唤叫醒了方长。
“啊？”方长如梦初醒，“什么？”
“该接旨了。”老太监笑了笑，递过圣旨。
方长接过圣旨，摩挲了几番，傻笑了几声才收了起来。
“我的山河令呢？”
老太监双手捧着刚才的符令，躬身递了过去。
“请郡马爷恕罪，为了保护郡主大人，奴婢不得不紧急激活了圣旨中陛下的精神意志，得陛下允许。
老奴山河令唤醒此地灵脉，伴生此绿藤灵物，郡马爷炼化令牌后，便能掌控此地灵脉。”
方长砸吧了下嘴：“所以说我错过了和我小姑的会面？”
老太监头低了下来。“是的。”
“尼玛，炎魔子，老子不杀你，誓不为人！”
方长咬牙切齿。
这一刻，没什么比与女皇陛下擦肩而过更加遗憾了。
方长接过符令，打量了下。
就是一面灰白色的玉牌，上面栩栩如生地绘着一副山峦的图像，仔细看去，竟和青牛山有八分相似。
“鉴定！”
方长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甩了个鉴定术上去。
————
【大唐山河令（上品法器）】
【介绍：某灵宝分化而出的子体，拥有镇压气运，掌控灵脉，自成福地的能力，能力达到极致之时，可自成一界。】
【注：此宝可以升级，掌控灵脉越强大，宝物等级越高。】
【注2：此宝受主体限制。】
——
“灵宝子体？”
方长想到未来大唐两件耳闻能详的通天灵宝。
一为大唐金册，册封万民，凡是名录金册之上，便为大唐子民，受大唐庇护。
他人若敢伤之，杀之，必受大唐律法惩治，万界有效。
二为大唐山河图，掌管大唐亿万疆域，调合天下灵脉，拥有神鬼莫测之能，据说是大唐最重要的灵宝之一，也是天下宗门最为忌惮的一件宝物。
所以这玩意应该就是大唐山河图的子体了。
连名字都这么像。
方长收起山河令，莫名有些失望。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被压在下面呢。
子体什么的，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都这副德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人家女皇陛下都不嫌弃他没出息。
要说以他的水平，就算再等一万年，都轮不到这一块山河令。
李虎这样的都有点机会，也只是有点机会而已。
万界融合，什么样的天才没有。
他能得到这枚山河令，十有八九都是看在青牛道人的面子上，也就是青牛道人所说的大礼。
果真是大礼，大概他的从龙之功，这块山河令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以青牛道人的水平，说实话，只能算是中上之姿，未来女皇陛下的手下，他顶多靠个资历混个位置。
希望他能顺顺利利活到自己封王的那一天。
“令牌我收下了，不过这安南开拓使又是怎么一回事？”方长问道。
老太监微笑着解释道：
“女皇陛下通天修为，早已收到天启，知道这天地将有变化。
如今大唐疆域四分五裂，郡马爷作为安南道开拓使，便是找到安南道失散的那些地盘，让大唐子民回家。”
好家伙。
从古至今，此地都为大唐疆域。
这熟悉的借口……
方长心中一动。
开拓安南道，至于路上那些地盘，自然也是大唐疆域了，难怪以后的大唐地盘越来越大，感情都在接流落在外的子民回家呢。
不过女皇陛下竟然提前知道天地变化，比他这个穿越者还穿越者，不愧是世界主角，位面之子。
而像这样的，整个仙魔位面，还有好几个。
只是大唐实在太大，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走出去。
否则这就该叫大唐位面，不叫仙魔位面。
方长点点头：“身为大唐一员，义不容辞。”
“那奴婢就不打扰郡马爷和郡主殿下团聚了。”
老太监微微颌首，搭着拂尘离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炎魔子的威胁。
方长抱着东东，额头贴着额头。
“好了，我回来了，跟相公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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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愚蠢的女弟子们（1600首订加更）
不过东东还没来得及细说，灵剑门一行人就围了上来。
他们当然不是来欢迎方长的，而是为了方长带回来的灵剑门人质。
实际上，随着方长主动淡出灵剑门的权利圈子，十年过去，仍旧记得方长这个名字的大多已经算是灵剑门的老人。
而灵剑门的老人修行时间长，修为高，所以理所应当地挡了枪口，为其他人拖延时间。
因此，一群年轻弟子气势冲冲地围了上来。
他们一些人去扶起被方长随意丢在地上的人质，还有一部分竟跑到了方长面前。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你早点出手的话，陈师兄他们就不会死了！”
“没错，你也是害死陈师兄他们的凶手！”
“呜呜，陈师兄！”
“他的人那么好，死的不该是他。”
围在方长面前的多是年轻女弟子，显然刚才死的那位师兄是不少女弟子的梦中对象。
方长当即一愣。
他倒没有生气，反而想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难道他现在这么人畜无害了吗？
这群年轻的小家伙竟然都拿他当好人了？
众所皆知，
只有好人才活该被枪指着。
“你们在胡说什么？！”
方长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秦夫人尖叫着走了上来，声音因为惊恐而有些变形。
十年过去，秦夫人以为自己早忘了方长给她的折辱。
但再次可能与方长冲突之后，她才知道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这就是个笑眯眯的恶魔，与他为友，那是美事，与他为敌, 那是噩梦。
“夫人，难道我说错了吗？明明他可以早点出手的。”
见到秦夫人, 一个女弟子还挺不服气。
秦夫人心里那个气啊, 她看了眼笑眯眯的方长, 一巴掌打在女弟子的脸上。
“闭嘴，滚一边去,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然后她挤出个尴尬的笑脸朝方长说：
“小方，她们都是被你大哥宠坏了，你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 你别跟这些小家伙计较。”
方长笑了起来：“没事没事，让她们说吧，我还能把她们怎么着不是，总不能全都打死吧。”
听到方长这么说，被打了一巴掌的女弟子就好像有人撑腰一般, 捂着脸朝秦夫人神气地哼了一声, 浑然不觉得给她撑腰的人正是她所要唾弃的人。
相反, 她觉得这个人还有几分讲理, 就让他道个歉就行了。
她看向方长, 宽宏大量道：
“只要你给陈师兄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没错没错, 道歉。”
“给陈师兄道歉。”
“最好还得在陈师兄的牌位前磕头, 不仅是陈师兄, 还有王师兄和徐长老。”
其他弟子见秦夫人没有拦着他们的意思, 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闻言, 方长不由捂着脸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方长才看向秦夫人问道：
“我大哥呢？我笑得不行了，我每年都去灵剑门小住两个月，竟不知道灵剑门中还有这么多单纯的好女孩？
什么时候灵剑门改教真善美了？
做好人我很支持, 但不能做如此愚蠢的好人。”
秦夫人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方长笑容蓦然一收，淡淡道：
“如你所说，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 就去她们亲爱的陈师兄面前跪上十天十夜吧。”
“小方……”
秦夫人还想再求求情。
“难道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吗？”
方长目光一冷。
另一边, 秦晴也不忍开口道：
“二弟，这些女弟子修为还弱, 跪上十天会出事的。”
“人应该为自己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既然你们不愿意教他们，就由我这个灵剑门编外执事来好好教他们。
生或者死，都是他们学到这一课的代价。
另外，别说我偏袒，不仅女弟子，男弟子也得跪。
要是谁死了，正好和他们陈师兄一起埋了，有人陪着，想来他们陈师兄一定会很欣慰的。”
方长面对秦晴，还是给了李虎几分面子，虽然还不如不给。
“段峰主！”
“我在！”
刚才还羡慕这些弟子慷慨赴死的段一平这会儿一点都不羡慕了。
他们长松峰的弟子要敢这么蠢，不用别人出手，他自己就得清理门户。
“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方长牵起东东的手，旁若无人地走过鸦雀无声的灵剑门众人，小声地说起了悄悄话。
笔趣阁
至于帖竹他们，他打算暂时不让他们回来。
如今青牛坊市有这个他还没搞懂的灵物绿藤保护，可一旦出去就没了。
万一炎魔子此刻正在外面监视着，他要出去接李家人，不就自己送了把柄过去。
他想先见过李虎再说。
李虎带着一众弟子逃到青牛坊市后，就直接闭了死关，便是刚才那番场面都没将他逼出来。
他的伤势貌似有点重。
想要解决炎魔子，暂时来说，方长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还是让李虎出手。
至于自己，那属于底牌，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
希望这山河令能给他一点惊喜，让他尽快炼化天魔之眼。
方长走后。
段一平往后招了招手，长松峰一群弟子就将刚才向方长叫嚣的弟子们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可是主脉弟子，你们想以下犯上不成？”
不说还好，一说连段一平都气着了。
“门主早有所言，主脉旁脉皆是灵剑门之人, 只是传承不同，无身份差别。
看来方执事说得没错, 日子过得太好，让你们都失去了该有的敬畏之心。”
“都抓起来，谁敢反抗，一律……封印修为。”
格杀勿论他还是叫不出来的。
有段一平压阵，很快大概十二三个年轻弟子，其中七八个女弟子，全都被当场抓了起来。
秦夫人走到段一平面前。
“哥。”
段一平连忙打断：“别跟我求情，你知道方执事的脾气，我要是逆了他的意思，还不知道怎么搞我。
咱们在人家屋檐下，不规规矩矩的做人，还敢这么嚣张。”
“我不跟你求情，只是你别真的封了他们的修为，十天十夜，要没有修为在身，他们恐怕没一个熬得住。
这些孩子都是你们拼死护送回来的，如此死了，若剑纯出关，我们该如何交代。”
秦夫人说道。
段一平顿了一下，冷哼道：
“我晓得的。”
随着人群散去，坊市骤然一静，只有上层那朦胧的绿光仿佛又浓郁了一些。
第一七九章 愚蠢的女弟子们（1600首订加更）
第一八零章 客串心灵导师（求订阅！！）
方长无心琐事，灵剑门那群“单纯”的弟子们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场闹剧。
他从东东那得知这些日子坊市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就直奔李虎的闭关疗伤之所。
只见一座金塔矗立在绿藤下，铜门紧闭。
也就难怪刚才灵剑门人质那么凄惨，都没有人来通知李虎。
原来根本进不去。
地煞镇狱金塔至今只有方长和李虎有真正的权限。
其余灵剑门弟子，便是被李虎挑中之人，也不过是短暂进入金塔中修行，有着临时权限而已。
所以金塔铜门一闭，谁都别想进去打扰。
方长站在铜门前，手臂上亮起印记，铜门无声打开。
他大步走入，就见到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银装素裹，天地好似纯白，普通人待久了，眼睛都得烧坏。
他沟通塔灵空间，很快找到李虎的位置。
接着眼前光芒一闪，空间变幻，方长已顺着塔灵的牵引来到了冰雪天地的中心。
就见一个被冰块冻住的高大雪人盘坐在地。
积雪落在他的身上，却又很快被一股突然窜出来的火力融化，雪水在他身下已经结成了一块厚厚的坚冰。
自脚下而起，一直冻到了脖颈处，只留下一个裹着白雪的脑袋。
虽然看不到李虎的模样，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还是很明显的。
方长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李虎身上并无法力波动, 就那么无思无想地坐在地上, 好似个沉思者。
他身上的伤势应该是炎魔子留下的, 可这冰雪环境只能压制，却无法治疗。
他根本就没在疗伤！
方长轻咳两声。
李虎没有反应, 他好似真的被冻住了。
咚咚！！！
方长敲了敲李虎身体的坚冰。
就见冰块咔嚓开裂，而雪人也终于睁开了眼。
随着苏醒，他身上血气开始流动, 那些许雪花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化作白气升腾而起。
“二弟，你回来了啊。”
李虎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像一个很久没有说过话的人，身上露出深沉的颓丧之气, 好似一个暮年的老头子。
“卧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长被李虎如今的模样吓了一跳。
只见李虎长发胡乱披散, 蓬松着, 高一块, 塌一块, 胡子拉渣, 眼角下缀着个黑色大眼袋, 眼神更是迷茫无力, 再无半点之前的坚韧之色。
“我？”
李虎低头看了看双手，忽的流出泪来。
“我真是没用，他们叫我门主，我却谁都保护不了。我该听唐长老的话, 我听了他的话，大家就不会死了。
都是我的错……”
在外人面前如何坚强，可在知根知底的方长面前, 李虎终究是放下了所有伪装。
男人嘛，在老婆面前死要面子, 可在自己兄弟面前，那哭得是一个嗷嗷叫。
反正大哥不说二哥，谁不知道谁的糗事呢。
方长：“……”
得，他算是看明白了。
感情李虎这个所谓的闭关疗伤就是躲起来自闭了。
身体上的伤势算不得什么, 重要的是心伤。
重感情之人就注定被感情所伤, 因为人的一生总会不断失去。
然后方长就这么看着李虎在他面前呆呆流泪, 也不说话。
直到李虎将所有负面情绪随着泪水释放，这才略显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方长道：
“二弟, 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
方长看了眼李虎，说道：
“我怕安慰不过来，还记得我这次是干什么去了吗？”
李虎的理智慢慢回归，见方长一脸沉重的模样，顿现不好的预感。
“我爹我娘，还有小妹小弟，他们怎么了？”
方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李虎见状，刚止住的泪水哗的一下流了下来，眼前顿现出他爹的音容笑貌。
“爹！孩儿不孝……”
方长打断道：“你爹没事。”
“啊？”李虎的声音顿停，声音中惊喜中夹杂着悲痛，“我爹没事，那是我娘？”
“娘！是孩儿不孝……”
“哦，你娘也没事。”
方长慢悠悠道。
“难道是小妹？”
李虎脑海中浮现出自家小妹活波的模样，默默叹息一声。
“万幸爹娘无事，二弟，小妹是怎么死的？”
方长一脸古怪道：“谁说阿秀死了？她活得好好的呢，最近还胖了三斤。”
李虎顿松一口气：“爹娘和小妹都没事就好，小弟虽然不幸走了，但二老还年轻，便是再生一个，也不碍事。”
他和李家小弟都没有在一起生活过，顶多是回去看父母之时，顺道抱了抱。
除了彼此血缘之外，真要说什么深厚感情，那就是骗鬼。
而且有了前面的心里建设，他蓦然发现小弟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方长却再次打断他：
“你小弟也活得好好的，就是不太听话，这么大的的孩子还喜欢哭，被我打了两顿，现在好多了。”
李虎：“……”
总感觉是在说他, 但他没有证据。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盯着方长问道：
“既然我家人都没事，那你跟我道什么歉？”
方长摊了摊手，欠揍地说：
“我故意的啊。”
李虎双眼一瞪，生气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方长冷哼道：“谁跟你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他们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一个大男人为了点小事就这么颓废，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虎？
我叫你声大哥，你这个大哥就是这么当的？
说出去我嫌丢人。”
重病需下猛药，方长故意刺激李虎，这下子他果然精神多了。
“行了，你不是要安慰嘛，说说路上发生了什么，我看看能不能救赎下你的小心灵。
我这个弟弟当的比老妈子还累。”
李虎老脸一红，想了想，还是吞吞吐吐地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这个主角第一视角比东东描述的第三视角更加详细，也更加让方长理解李虎当时的心情。
当李虎说完，方长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随之收敛下去，再次叹息一声。
“原来老唐也死了，难怪我这次回来没看到他。”
老唐便是灵剑门著名墙头草唐长老，一个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主角是谁的老男人，却是没想到他竟会在撤退路上选择殿后，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李虎神情低沉，声音中充满悔恨。
“当时唐长老明明提醒过我，偏偏我却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有将那炎魔子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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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当时就抓住炎魔子，之后一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那些弟子许多都是我亲自招收入门，他们还有大好年华，不应该死。”
方长沉吟片刻，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所以你不想着报仇，想着跑这儿来自闭了？看来真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连你也懈怠了下来。
怪不得灵剑门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居安思危的道理我有没有同你说过，这波云诡谲的修真界何曾真正平安过？
是不是你觉得有个霸剑真人的名号，就以为自己是安南道隐藏的第一金丹，所以骄傲了，觉得自己能行了？
如果你之前能听我的话，早一点突破元婴境界，而不是拿着大把灵石给门下弟子发福利。
便是那炎魔子阴险狡诈，又怎么能伤到你们。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行。
没有镇压一切的实力，如何小心谨慎也不为过，如此就是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等到真正发生了问题再来后悔又有什么作用？
不过是让活人不痛快，死人不安心罢了。
站起来！李虎，不要让我看不起，做个男人。”
反正放嘴炮嘛。
方长吧嗒吧就说了一大堆，浑然忘记了自己成婚时差点准备退休，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要说懈怠，他比李虎懈怠多了。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说的就是他。
不过谁让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出事呢。
李虎的事情同样给他提了个醒，金丹境界虽然寿命够了，但是战力还远远不够。
被人一巴掌拍死了，能活一万年都没用。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谁先来。
今天来个炎魔子，明天说不定就来个炎魔尊了。
没有手摘日月，掌灭一界的实力之前，要说什么退休都是太早了。
那就先订个小目标，成为大唐第四位异姓王。
不对……
其他三位异姓王还没出来。
说不得，他就是第一位啊！
方长顿时浮想联翩。
至于李虎的问题，在他看来，就是自我要求道德水准太高，将太多的过错归咎于自己。
只要给他找个情绪导口，自行慢慢排解就行了。
所以没有道德的人总是容易比有道德的人更加快乐。
当然，大家还是喜欢和有道德的人做朋友。
而李虎被方长一顿慷慨陈词，真的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这话换成其他人来说，起的作用有限。
可方长是不同的。
恐怕连李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由于他的成长过程中受到方长太多的引导和安排，不知不觉中对其有了一丝依赖性。
就像无知幼童面对权威的老师，总觉得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
而至今为止，但凡方长对他说的话，无一例外，都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正收益，如此更加强了这种依赖和对权威的信服。
李虎蓦然想到原来隐患早已埋下，今日苦果不过是昨日之因。
如果他对自己再狠一点，修为再强一点；
如果他对弟子们再严格一点，让他们拥有更强的实力，无需他的保护；
不少弟子本是不用死的，可都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师弟师妹才没来得及逃出来。
正是弟子们的前仆后继的牺牲，才让他心中如此愧疚，甚至弟子们四散而逃，他反而没有这么想不开。
李虎站了起来，血气在身上燃烧。
一团团黑色的火焰自他身体内迫出，打在地上，迅速燃起一个小坑，好似水中火。
“虽然还是有些不懂，但二弟你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待我疗好伤，我要亲自取那炎魔子性命，以祭灵剑门众多英灵！”
一道白光落下，李虎顺着白光直上金塔第二层。
方长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白光喊道：
“其实我觉得镇压起来更好一点啊喂！”
可李虎已经上入第二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毕竟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方长嘀咕一声。
地煞镇狱金塔拥有镇压之功能，能够将塔中犯人作为人肉电池使用。
那炎魔子一看就是个大号电池，说不定一节更比六节强。
……
金塔铜门洞开。
方长自金塔中走出，而已等候多时的东东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方长一脸神气道：“你家相公出马还能有问题？
放心吧，我大哥很快出关，到时候有他对付炎魔子，咱们也就不用躲在这个乌龟壳子下面了。
而且有我压阵，区区几只邪魔外道，翻不起风浪来。”
东东就喜欢方长这自信的样子，笑道：
“行啦，知道你最厉害了。”
“嘿嘿，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想不想知道？”
方长搂住东东，一脸坏笑道：
“话说我这辈子没想到还能当上郡马爷，不过就是你那啥封号啊，青青郡主，太没水平了吧？”
东东则是一脸无奈道：
“差点没叫我青牛郡主呢，就是个虚号。
听魏公公说，当时小姑随口封了个青牛郡主，还是我外公帮忙才改了个青青。
而且我这郡主就是个虚的名号，以后我的封地是什么，我的封号还会再改。
不过都得靠你给我打下来。
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找个好听的地方。”
方长道：“有没有搞错，这么小气？亏我听说她很大呢。”
东东点点头，一副可怜的样子道。
“所以都得看我英明神武的夫君大人了。”
方长顿时男友力爆棚，当场画饼。
“既然如此，还要什么地盘，我以后直接给你打下个小世界来，你想要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
“好了，别说这些了。”
方长一把公主抱起东东，朝着洞府飞去。
“一想到你是郡主，我现在就莫名的兴奋，你必须给我负责。”
“别乱来！”
一声娇嗔后，
春风一夜。
第一八一章 炎魔子的决断（1800首订加更求订阅！！）
而在青牛坊市外的炎魔子则没有方长这般快乐了，他面色阴沉地泡在一方岩浆池子当中。
他早已将自己转化为炎魔之身，因此伤了元气之后，人族修士的疗伤丹药对他来说，反而没有这自然的元素效果来得好。
青牛山周围并无火山，这方岩浆池子是他以种族天赋引来地火之力临时而成。
“那究竟是什么神通？”
炎魔子回想起自己得自炎魔尊的传承，却是没什么印象。
天地之间，神通灵术无数，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族血脉，哪能是一个炎魔尊的传承就能囊括得了。
没有印象才是常理。
“不过那人没有趁机使用第二次，显然这神通对于他来说负担定是十分沉重，否则哪里会与本尊废话。”
“偏偏本尊没有挡住他这神通的办法，浴火替死之术施展一次便大伤元气，便是本尊拼尽全力，最多也不过施展三次而已。
三次之后，就再无一战之力。
若不是如此，本尊岂会退走。”
炎魔子的身体随着岩浆的洗礼，渐渐化作红赤的颜色，好似凝固的岩浆石头，而他的面孔更是被火焰包裹，头上冒出一蹙青紫色的火苗。
一方岩浆池的温度随之降低，其中热力都被炎魔子吸收。
“迟则生变，时间一长，若是让他们炼化灵物，掌控灵脉, 本尊就更加奈何不得他们。”
“看来只有如此了……”
炎魔子缓缓闭眼，整个人沉入池底。
数个时辰后。
池子已经完全凝固, 只留下一片暗红色的岩石。
突然, 石头炸裂, 炎魔子赤身裸体地从中跳出，已然恢复人身。
三个手下全都围了上来。
“尊主！”
以炎魔子的性情, 敢将手下带在身边，便是这三人早已被他完全控制，念动就能决定其生死。
“怎么样了？”
炎魔子一边披上衣服一边问道。
虽然他还没完全恢复, 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让尊主失望了，那人进了坊市之后便再无半点动静，属下已派人在坊市周围严密监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 都会被我们发现。”
三人中的黑袍人说道。
炎魔子摇摇头道：“他比本尊想的还要谨慎，不过这更加证明其外强中干，看来那神通果真不能多用。”
突然，他看向三人中的火人问道：
“我们还有多少火奴？”
火奴便是他之前实行火刑，将生人转化而来的一种类似傀儡般的存在。
也是他之前在炎魔界统治一界的基础。
否则以他动不动就要沉睡延寿的做法, 苏醒后哪里能那么快就重新统治世界。
当然转化火奴对炎魔子来说同样有一定的负担和消耗，大概就和金丹修士的丹元一样, 消耗得太多，很容易就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但炎魔子作为千年老魔，积蓄雄厚，在达到一定数量之前, 转化火奴并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
火人回道：“大约还有三百。”
“只有三百？”
炎魔子神情不太满意。
火人解释道：“因为之前几场战斗, 我们损失有些大, 而且大部分火奴都还没有联系上，这个世界太大了。”
他们野心勃勃降临此界之时，带上了十万火奴大军, 数十位金丹境的战力。
结果谁曾想空间变幻, 所有人都失散了。
他们三人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和炎魔子汇合。
只是因为他们早已奉炎魔子为主人，献上了魂火，结成了禁制，因此可以跨越距离联系。
要不是这种方式对炎魔子本身也有不少负担, 三个已经接近其极限, 他早就将炎魔界其他金丹都化作了自己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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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魔子皱眉想了一会儿，命令道：
“让他们都过来。”
火人似是知道炎魔子想要干什么，没有多问, 便转身去召集火奴。
“三百火奴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火奴。”
炎魔子看向另外两位金丹，一个黑袍人，一个图腾人。
“十天之内，本尊要你们凑足一万火奴。”
黑袍人和图腾人都是面色一变，但他们都知晓炎魔子的性情，容不得他们拒绝，此刻都点头应是。
“是，尊主。”
火奴最好的材料是修真者，因为只有修士才能在火刑之下抵抗足够长时间。
否则根本无法化作火奴，只会变成一具干尸。
当然普通人也可以当成制作火奴的材料，但是经常是十个才能出现一个火奴，实力和品质也比不过修士。
仓促之间，他们哪里能找到一万修行者，因此只能对普通人出手。
一万火奴，就意味着十万条性命。
“去狩猎吧，不要让本尊失望。”
炎魔子摆摆手。
这时，火人已经带着三百火奴过来。
所谓火奴大部分就是和火人差不多样子的火人，没有面孔，只有燃烧着的人形轮廓，还有少部分兽形的。
其中火焰颜色还各不相同，有灰白色的，橘红色的，红蓝杂色的。
而像金丹境的火人，就是黑红色。
炎魔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其中的一些火奴。
“品质实在太差了。”
这些火奴不少都是他半途中转化而来，品质自然高不到哪儿去。
他张嘴一吸，其中一个呆滞的灰白火奴就好似被针扎中的气泡，嘭的一下炸开, 其中一条淡红色的火线就从炸开中的火焰中被炎魔子吸去。
随着火线被吸收，炎魔子的气息顿时强大了一丝。
这些火奴既是他的战斗傀儡, 也是他的人形丹药, 每一个火奴之中都蕴养着一丝火之灵力。
三百火奴很快一一炸开，无数淡红, 淡蓝色的火线好似空中跃动的萤火虫，全都被炎魔子吞下。
接着炎魔子吐出一颗黑赤色的珠子。
这是炎魔珠，是炎魔子在火山口中沉睡数百年才积攒而出的炎魔之力，也是火刑必不可少的材料。
炎魔子缓缓闭眼，开始炼化这些火之灵力。
“他们回来之后，你负责主持火刑，本尊需要的火奴不能断。”
这一次，他要一鼓作气突破元婴境界！
既然金丹境没有办法抵抗那人的神光，那么他就突破元婴。
本来他还打算以灵脉精髓突破，或许还有机会成就传说中的仙品元婴，但此刻，若不成元婴境界，他连灵脉的影子都摸不到。
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八二章 炼化山河令（求订阅！！）
一夜风流后。
方长扶着腰子，当即进入圣贤状态，而后想起大敌当前，没敢在温柔乡里沉湎太久。
修炼静室中。
方长手握大唐山河令，法力好似不要钱一样涌入进去，灵识也没闲着，试图在山河令上打下自己的精神烙印。
可是山河令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他的法力和灵识没有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半个时辰后。
方长的法力消耗大半，精神也渐觉疲惫。
但山河令在他手上，仍是纹丝不动，就像个高冷的女神一样，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
“你丫的是不是在玩我？”
方长就想起身去找那个什么魏公公，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了这种想法，要连个山河令都无法炼化，他还想什么征讨万界，封王做祖。
况且这是女皇的宝物，魏公公也不一定知道。
说不定还是个考验呢。
方长摸了摸下巴，突然福至心灵。
大唐山河令是大唐山河图的子体，地煞镇狱金塔是北斗宝塔的子塔。
两者都是通天灵宝，都是子体。
李虎能够成为地煞镇狱金塔的主人是因为通过了金塔的考验，得到了金塔的承认。
所以说他难道也应该获得山河令的承认吗？
不过人家金塔就算被打裂开了都还是古宝的品阶，有着本能程序，而大唐山河令就只是一件上品法器而已，有个鬼的本能。
那么炼化山河令多半有个钥匙才对。
方长觉得答案很接近了。
钥匙？
方长手掌一翻, 一道明黄卷轴出现在手上。
魏公公也就给了他这两样东西，要说真有钥匙的话, 便就只有这道女皇圣旨了。
下一刻。
方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随着山河令和圣旨靠近, 两者就好似发生了化学反应。
圣旨忽的从他手上飞出, 而后在空中展开，上面的字迹好似活了过来, 全部脱落下来。
墨水汇聚在一起，化作一位好似水墨中走出来的宫装女子，那是一个即便只有黑白两色, 仍让人觉得莫名惊艳的女子。
她翩然落在方长面前，手指轻轻一点他的眉心。
方长心中骤然浮现出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山河令上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下钻入他的眉心之中。
方长缓缓闭眼, 开始了真正的炼化。
许久之后。
方长才有些意犹未尽地睁开眼来, 之前的水墨佳人早已散去。
他不由遗憾叹息：“可惜暂时无缘与大唐女皇一见, 一个黑白水墨图便有如此风采, 不知添上颜色后，真人又是何等风姿？
不过……
有一说一, 没我媳妇大。”
他砸吧了下嘴，起身走出修炼静室。
随着山河令被其炼化，他也得知了山河令的真正使用方法。
这玩意有点像神话传说中的天地敕封, 可以点化精怪, 册封山神土地。
当然，山河令的作用并不是敕封, 而是以其宝物自身蕴含的规则, 将无形无质的灵脉以山河令束缚捆绑, 以达到驱使灵脉的目的。
一枚山河令只可以与一地灵脉绑定, 一旦绑定之后就无法脱离转移，从此两者命运息息相关。
灵脉可以进化为主灵脉，不断将其他地方的灵脉化作起支脉, 灵脉系统越强大，山河令的品级就越高，其能力越强大，可以影响的地盘就越多。
理论上, 他足够强大的话, 可以控制整个世界的灵脉, 成为山河之主。
而伴生灵物就是控制灵脉的中枢。
……
一株又长又粗还泛着绿光的长藤前。
方长眼前闪过一抹光芒，绿色长藤的信息已经在他面前显露。
————
【灵脉伴生灵物（灵阶中品）（未命名）】
【介绍：受到天地规则牵引，青牛山灵脉伴生而出的特殊灵物，能够牵引灵脉之力，沟通灵脉，调合天地灵气，自化福地。】
【注：伴生灵物可随着灵脉等阶成长。】
【注2：伴生灵物可被炼化为特殊分身。】
————
方长扫了一眼信息，想了想道：
“既然是青牛山的灵物，以后就叫牵牛藤吧，嗯，不错不错，我果然是个取名天才。”
绿色长藤，嗯，现在叫牵牛藤了。
它似乎能够听到方长的话，随着方长的命名，藤蔓上长出了一朵朵粉粉嫩嫩的喇叭花。
“讨好我也没用，该炼化还是得炼化。”
方长抛出山河令，心念一动，令牌上钻入牵牛藤中，就像石子投入湖面，坚韧的藤皮竟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而他也当即在牵牛藤下盘坐下，绿色的光辉自藤蔓上落下，将他包裹成一个绿色圆球。
“要是换成金光就好了。”
方长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逝，随即心神已经沉入一个神秘的绿色空间。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根草，一朵花, 一条小溪……
他此刻仿佛有了无数的眼睛，却只觉一片朦胧, 看不清前方是什么。
随着他变化的物体越多, 他脑海中渐却渐勾勒出一幅简陋的图画来。
“那是……一头牛？”
突然, 方长的心神好似冲破了空间的束缚，视线高高升起，俯瞰大地，那是一头侧卧在大地上的老牛。
“不，它是——青牛山！”
老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注视，发出哞的叫声。
它似乎想要逃，可在它的鼻子上有着一根绿色的绳子，它不断扭动，想要挣脱开绳子。
可是绳子越拉越紧，还顺着它的鼻子长长分叉，开始捆住老牛的嘴巴，脖子，牛蹄子……
一头老牛轰然倒塌，落在地上，化作一座大山。
方长仿佛听到了老牛痛苦的哼声。
“这就是青牛山的灵脉嘛，它无处不在，遍布整个青牛山的范围，它无形无质，可以是一颗石子，也可以是一棵树，一根草，甚至是流动的水，空中的风。
但随着伴生灵物的出现，就给它系上了缰绳，从此无法挣脱。
我还误打误撞地真叫对了，那就是牵牛藤。
那我可以做什么？”
方长好似握住了束缚青牛山灵脉的缰绳，心念蓦然一动。
……
外界。
青牛坊市中。
正因为被炎魔子堵住坊市出口，而陷入焦灼不安的众人突然心头一凉，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走出去。
然后他们走出屋子，走向大街，竟有数千人之多。
这里有坊市的工作人员，还有在坊市做生意的人，以及部分大变来临之时，坊市收留的外来人员。
这里面有修士，也有凡人，大约占据四成。
这些凡人多是坊市这边的工作人员，还有他们的亲属之类，只有极少部分是妄图想要在坊市得到仙缘的普通人。
青牛坊市名为坊市，实际上说是一个小镇也不为过。
这还是方长大婚清理了大部分外来修士的缘故，否则就不该是几千人，凑个几万人都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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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大婚之时，青牛山脚下就有上万修士汇聚看热闹，此刻当他们涌上街头，才发现原来坊市中有这么多人。
“发生了什么？”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让我出来。”
“我也听到了。”
“是谁在说话？”
“我想回家了。”
“等一下！”
“好浓郁的灵气！”
有修士惊喜大叫，也不顾旁人目光，直接坐下开始修炼起来。
“花，好多的莲花！地上全是金色的莲花！”
“天上也有，白的红的，好多花瓣！”
一群人不断惊呼。
只见坊市中心，一棵参天大树以极不正常的速度快速成长起来，转眼间，三米，十米，二十米……
一棵足够上百米的大树拔地而起，而且树上开满了花。
与此同时，天上一直庇护着坊市的绿光消失了。
风一吹。
乱花飞舞，洋洋洒洒落下。
“这花？”
有花瓣落在人群之中，接触到人就消失不见，而后就是人群阵阵惊呼。
“我手上的伤好了！”
“我的腿能动了！”
“我的眼睛，眼睛也能看见了！”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
“天花乱坠！”
“地涌金莲！”
“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东东带着坊市中几个高层走出，看着此刻天地异象，同样心中疑惑。
魏公公跟在东东身后，见此异象，朝东东贺喜道：
“恭喜郡主殿下，想来是郡马爷成功炼化那山河令，才有此情形。
奴婢遵陛下口谕，待到郡马爷炼化山河令后，便留下来服侍郡主殿下和郡马爷，听候差遣。
今后还请郡主殿下多多照顾。”
东东脸上露出几分释然之色，而后一脸骄傲道：
“也对，除了我家夫君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着，她又好奇地看着魏公公问道：
“魏公公，你好像知道很多，怎么之前都不说？”
魏公公不卑不亢道：“都是陛下的吩咐，让奴婢不要多言，若是郡马爷连山河令都无法炼化，那么奴婢留下来也无用。
不过如今郡马爷已成山河令之主，今后奴婢定是知无不言。”
东东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
“那魏公公你是何修为？
我可是一直很好奇，之前那炎魔子来袭之时，所有人都不是对手，只有你一脸淡定，似乎从不担心。”
魏公公淡淡一笑，回道：“奴婢没甚修为，不过小小金丹罢了，残缺之人，不值一提。”
“奴婢不担心，只是因为奴婢不忧生死，自然也就没有担心了。”
“是吗？”
东东狐疑地看着魏公公。
魏公公仍由东东打量，还是一副从容模样：“奴婢不敢欺瞒郡主殿下。”
东东还想再问，秦夫人母女带着灵剑门的人匆匆找了过来。
“东东姑娘，坊市的绿光怎么消失了？”
秦夫人面露忧色，问道：
“小方在哪儿，剑纯没有出关，又无绿光庇护，如今能挡住那炎魔子的人就只有他了。”
东东眉头一皱：“夫君同样在修行，那炎魔子若是来了，自会有人挡他。”
她对灵剑门的人没什么好感。
能够接纳他们，纯粹是看在李虎是方长的大哥的面子，还有当初灵剑门的送亲之情。
否则就凭他们将炎魔子引来一事，她就要好好计较一番。
如今秦夫人一来就找她夫君顶锅，她哪里会有什么好语气。
咋地，你家女婿闭关不能出来，她的夫君就活该去拼命吗？
秦夫人也察觉到了东东的语气不对，连忙解释道：
“东东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一旁的秦晴也帮腔道：“妹妹，我娘只是太担心了，没有恶意的。”
东东摇摇头道：
“不必解释，如今坊市与灵剑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知道秦夫人着急，不过我家夫君刚刚归来，昨日又逼走炎魔子，如今正闭关恢复，若没有要事，还是不要轻易去打扰他。”
“那炎魔子昨日被我夫君重创，想来就算发现绿光消失，也不会轻易过来，反而以为是我们的诱敌之计。
所以秦夫人不必担心。
起码三五天内，我们都是安全的。”
“另外……”
东东想了想，招来几个坊市中的几个管事。
“几位管事，你们将消息传下去，如今绿光消失，没了牢笼，他们若是想离开的人都可以走了。”
那绿光既是庇护又是约束。
外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偏偏之前能开启通道的只有魏公公手上的山河令，而魏公公又没有松口过，连她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因此不少人早有怨言，觉得青牛坊市是想拖着他们一起死。
如今绿光消失，正是给他们机会离去，也算是为坊市剔除部分杂质。
如今方长归来，东东已经有这个底气。
“是。”
几个管事都领命下去。
秦夫人听到这话，只觉得就好像是说给她们听的一样。
她不再好说什么，尴尬地朝东东点点头，就又带着女儿和几个弟子匆匆离去。
寄人篱下又受人庇护，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如今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家女婿赶紧出来了。
“魏公公，你随我去见夫君吧。”
东东又朝魏公公说道。
她总觉得魏公公有什么瞒着她，但她又问不出来，那就交给方长，他的点子多，一定能问个明明白白。
而且绿光消失，她也想知道方长有什么对策。
魏公公微微颌首：“好。”
他手上拂尘一扫，两人就飞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坊市中心，那棵百米大树上，方长正端坐树冠，面覆神光，似是察觉两人过来，他蓦然睁眼。
第一八三章 青牛山之主（1900首订加更）
“你怎么样了？”
东东见方长这副模样，不由好奇问道。
此刻的方长在她眼中，就好像融入了这片天地，像天上的云，山间的风，那样高邈，似乎随时会超脱而去。
方长淡淡一笑：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灵脉之灵降服，此刻他已经成为青牛山之主。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领域，青牛山灵脉遍及之处，便是他能所影响的领域。
他可以通过牵牛藤来控制青牛灵脉，通过青牛灵脉来影响各处的灵气流动，山川走势，山谷河流的形成。
让原本千百年才能形成的变化，可以通过他的意志，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刚才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便是他一个小小的实验。
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了大量的灵气和生机，让坊市这一块小小的地方成为一个短时间的灵地。
此刻在坊市内修行，修行速率会有极高的加成。
所谓的洞天福地，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这种运用方式太过粗暴，而且对灵脉有一定的伤害，若是过多使用，可能会使灵脉不堪重负，生机消亡, 那么此处也就将成为绝地。
真正使用灵脉的方式还是需要顺应灵脉运行规律，就好像大禹治水, 堵不如疏, 一点点引导积累, 最后汇聚百川，奔流入海, 真正改变天下水脉。
不过方长最满意的还是刚才炼化牵牛藤之时，自己仿佛化身青牛灵脉，游荡于山水之间, 他的神魂借此得到极大的洗礼。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31（32.2w/1000w）
境界：金丹
职业：霸体LV33、傀儡师LV32、阵法师LV18、符文师LV16、炼器师LV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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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85↑
福缘：6↑
业力：0
寿元：31/588↑
生命值：23692/23692（正常）
体力值：11846/11846（正常）
属性：力量8.3、体质8.1、敏捷7.8、精神7.5
法力：21001/21002
丹元：15/15
功法：五转逆元功（五转）（灵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精通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入门
灵术：心魔小术（灵阶下品）——宗师
纸人傀儡术（法阶上品）——宗师
精神分化术（法阶上品）——宗师
……
装备：灵元甲（上品灵器）、追风翅（下品灵器）、
阵营：大唐王朝、青牛坊市
称号：青牛山之主——在青牛山的范围内，自身实力得到一定加成，敌人实力得到一定削弱
————
“根骨、福缘、寿元、属性竟然全都增长了？！！”
方长只知道自己很好, 却不知道竟有这么好。
根骨增加了五点, 越来越接近天才的标准, 此刻就算去习练道阶功法，虽然艰难了些, 但也至于连入门都困难了。
福缘更是直接加了三点, 达到六点之多。
六点福缘！
之前他得到波旬光想法这份道阶传承也不过是从一点福缘降到了负五。
如果再来一次, 他轻轻松松就承受了这天降的机缘, 不会再有天魔之眼找上门这种倒霉事。
所以用一个最直观的对比方式, 就是他现在有资格正儿八经地获得一份道阶传承。
再加上他的根骨, 成为一个拥有道阶传承的中型宗门的继承人，已经绰绰有余。
寿元又加了一百年，他倒是不太在乎。
以前寿元不够的时候，想着一天当两天用，现在余额有几百年的寿元，他又觉得几百年太遥远。
至于属性上, 只有力量和精神得到增加, 力量提升一成，精神提升近一倍。
显然是之前精神受到洗礼的效果。
最后就是多了一个称号——青牛山之主。
这还是他这辈子得到的第一个称号。
所谓称号，可不是随便取个花名就行的, 都有实打实的效果。
上辈子他最有印象的就是游戏七夕活动的时候，由官方搞事发送的临时称号——单身狗之怒。
凡是百年童子身都可获得单身狗之怒的临时称号。
此称号与拥有情缘关系的玩家PK之时, 拥有百分之二十的战力加成。
那一顿嘎嘎乱杀, 方长至今记忆犹新。
这青牛之主的效果很直白也很霸道, 一个加强一个压制。
换而言之, 踏足青牛山的地盘上, 他越级战斗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波啊，
这波是史诗级的增强。
方长只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猛地站起，心中不由豪情万丈，高声吟道。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日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
“哈哈哈！！！”
如此姿态，一旁的东东看得眼泛桃花，只觉得方长这一刻帅的好像会发光。
“特么的，老子是天才！”
方长装了一会儿，又低声嘀咕一句，然后眼中神光熠熠，看向东东和魏公公。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东东走过前去，与方长并肩而立，紧紧抱住方长的胳膊，凑到耳边，然后传音。
方长听后，眼神异样地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是陛下派来伺候我和郡主的？”他问道。
魏公公点头：“没错。”
方长又问：“那就是说我们说什么，魏公公都会听喽？”
魏公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继续点头道：
“正是如此。”
方长哦了一声，颌首道：
“那就麻烦魏公公你现在返回京城，为我和郡主对陛下的赏赐表示感谢，应该不难吧？”
什么神秘看不透，不知目的，他根本不在乎。
修炼都这么忙了，如果什么都要搞清楚的话，那他还要不要享受了。
所以干脆请他离开。
他自个在这儿当土皇帝不好嘛。
魏公公淡定的表情一僵。
“什么？”
方长奇怪地看了一眼魏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难道魏公公刚才说的话都是戏弄我, 那我可要发飙了！”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魏公公不敢再装高手, 苦笑道：
“郡马爷恕罪, 只是这京城如今身在何方, 奴婢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返回？”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方长的态度蛮横又霸道。
偏偏魏公公对于这样的滚刀肉没多少办法。
打吧，不一定打得过，骂吧，容易挨打。
他沉默了会，拂尘反手一搭，皱着眉头道：
“那奴婢只有回京复命了。”
“只可惜奴婢无法为郡马爷效劳了，原本还想为郡马爷搭建好传送阵，借道回去，哎，还是算了。”
“等一下！”
方长心头一跳，忙问道
“敢问公公所说传送阵是何意？”
魏公公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奴婢还兼修阵法师，恰好懂一点传送阵的图纸。陛下派奴婢过来的意思，也是想着郡马爷可能有需要，能让奴婢为郡马爷效劳。
现在郡马爷不需要，那奴婢还是走吧。”
方长沉默了会儿，脸上堆起笑容。
“公公这话就见外了，我刚才就跟你开个玩笑，莫走莫走，公公留下最好。”
“对了，公公收不收徒？我手下正好有几个好苗子。”
“走走，我们回去详谈。”
方长虽然知道魏公公可能还另有目的，但那可是传送阵诶。
只要传送阵能修起来，这魏公公就是想娶老婆，他都能把事给办了。
没想到这个老梆菜还是个高新技术人才。
第一八四章 再战炎魔子（求订阅！！）
时间缓缓流逝。
转眼间半月过去。
炎魔子好似消失了一般，即便坊市庇护的绿光消失，他也未曾出现，就好像他上次被方长打怕了一样。
因此这些日子坊市离开的人不少。
他们有的是急着归家，天地大变，他们曾经的家如今不知道身在何方，只能走出去碰碰运气了；
有的是担心炎魔子走而复返，怕遭受池鱼之灾；
有的是想着外出拼一把，变化就意味着机遇，不抓住机遇，何时才能出头；
还有的单纯就是想远离是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即便没有炎魔子的骚扰，但青牛坊市如今就好像个漩涡，不愿沾惹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更多的人离开还是坊市大，居不易。
坊市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既然生活，就要消费。
衣食住行，哪样不要花钱，自然不能再由得他们躲在坊市之中。
走得人多了，一时间坊市中竟呈现出冷清落寞的架势。
搞得连坊市内部的工作人员都议论纷纷，开始为自己谋划起后路来。
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今天地万物自由，何必在一个小小的青牛坊市中亏待自己，或许走出去，才能走得更远。
这头。
东东对此也十分担心。
“夫君, 人都要走光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虽然清理人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但没有把人全赶出去的想法。
坊市说到底是个做生意的集市, 没有人流量, 如何发展。
可方长却拦住了她，任由坊市的人离去。
方长坐在被他命名为青霄树的灵树下。
一根粗大的翠绿藤蔓环绕着灵树, 还吊起来好几个秋千，上面开满了花，在方长头上搭起了几个花环。
闻言, 他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媳妇，你说咱们在这儿建座城怎么样？”
他指着青霄树道：
“就以它为城中心，我们建一座青牛城，嗯，青牛城不好听, 叫青霄城吧。
青云直上, 凌霄之城。”
“啊？”
东东脑袋有些没转过弯来。
她说坊市发展, 怎么就扯到建城的事了？
再说谁把城建在山上，建个城堡还差不多。
但她没有打击方长的想法, 只是提出了一点建议。
“可是建城也需要人啊, 最重要的我们为什么要建城？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吗？”
方长摇摇头, 解释道：
“人的问题不用担心, 如今坊市离开的这些人就是一颗颗种子, 他们走出去后就会发芽结果。
到时候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以前青牛坊市担心过没有人吗？
名声出去了，就不必担心。
再者说当年你外公从无到有能建立青牛坊市，我也能白手起家, 造出一座城来。”
“至于为何要建城？”
方长看了眼东东，调笑道：
“当然是能配得上媳妇郡主的身份啊, 堂堂大唐郡主, 难道还要陪我住在山窝窝里面吗？
这算得上什么郡主？
所以必须要建城！
而且不仅是建城, 我还要以这座城为征途, 为你打下来一座大大的江山。
我要今后亿万万里之遥, 万界之中，皆知你名。”
东东只觉脸颊发烫，明明知道方长说的话是在哄她, 但哪个女人能够拒绝得了这种诺言。
“你就会哄我！”
她娇嗔一声。
方长嘻嘻一笑，也不反对。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我媳妇真聪明。”
“我就知道！”
东东佯装大怒，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方长一把反抱住, 哈哈大笑。
他要建城，目的性很明确，该是时候给自己整点势力了。
不是灵剑门和青牛坊市这种二把手的势力，而是实打实属于他一个人的派系。
至于不搞宗门这种传承，虽然那样更快更方便。
当然是因为得到了大唐山河令，一条摆好的通天大道就在面前，傻子才不会去走。
那可是大唐女皇啊，这么粗的金大腿不去抱好了，非得自己单干，那不是脑抽嘛。
如今才是大世正式开启的时代。
他这个安南开拓使，说不得百年后真能干成安南王，到时候他真想看看《仙魔》游戏还会不会正常开服。
反正他现在已经不相信《仙魔》是个简单的游戏了。
就在两人嬉闹之时。
天空骤然一暗，接着红光大作。
“终于来了，不过这招式能不能换一换。”
方长仰头看去，就见那绽放红光的正是一颗燃烧着的陨石，也不知道炎魔子是怎么将其召唤出来的。
大概是炎魔的天赋技能吧。
“怎么办？”
东东抓紧方长的衣袖，脸上露出几分紧张。
方长拍了拍东东肩膀，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没事，我等他许久了，就让他来为我的新城献上祭品。”
而后心里配了个音。
去吧，李虎兽！
轰隆！！
一声巨响，大地随之一震。
就见一座金塔好似一枚火箭升空，迎着陨石就轰击上去。
两者越来越近，
而后相撞。
轰！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陨石被金塔撞碎，当空炸裂，一大半当场化作齑粉。
剩下一小半裂成碎块, 无数碎石子如雨般落下。
就见青霄树上微微一扬，一缕清光荡过。
石子的大半势能都被轻松化解，待到它们砸在地上，就好似雨打芭蕉, 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炎魔子的身形出现在上空, 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李虎, 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是你？”
“本尊炙心黑炎的滋味可否好受？本尊修行这么多年，肯为弟子挡招的人也是不多见，你算是其中一个。”
“这是什么法宝，上次怎不见你用过？”
李虎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几分痛苦。
他也不答话，只是身上亮起了一层金色的光。
“死！”
他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袭去。
炎魔子身上燃起黑炎，也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愤怒并不能改变你败亡的结局！”
咚咚咚！！！
两人好似受虐狂一样，一拳拳地打在对方身上，每一击都能让小山崩塌，河水倒灌。
莫说普通人，就是普通金丹修士过来，只要不是体修，正面承受一拳都足够干得肉身破碎。
可打在两人身上，却好像挠痒痒一样。
李虎身上被砸出金芒，而炎魔子也被砸出了火星子。
又是一拳对撞。
两人错身而过，看似势均力敌，可李虎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发现了吗？”
炎魔子淡淡一笑，“曾经你最强的体魄，如今也不过和本尊最弱的一方面相当。”
他手指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猫戏老鼠般道：
“本尊不以修为欺你，接下本尊一招，本尊饶你一命。”
炎魔子的积累早已足够，只不过之前想要一鼓作气成就仙品元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修为。
但面对灵脉的伴生灵物，面对未来进阶洞虚的机缘，元婴境有稍许瑕疵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在将自己的炎魔珠用一万火奴炼化之后，他顺理成章地突破，婴成三品。
元婴与金丹类似，都有九品。
正常来说，元婴成就品阶不会高于金丹品阶，也就是说炎魔子的金丹必在三品之上。
李虎冷声道：“元婴境而已，我一样杀之！”
他眉心一点金光绽放，无尽的光辉环绕其身，正是他的一品金丹神通——不灭金光。
此光覆盖之下，生生不息，拥有极强的恢复力，只要金光不息，就相当于拥有不死之身。
上次若不是炎魔子以门下弟子作为要挟，他便是磨也磨死了他。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极速膨胀起来。
眨眼间，就成了一个足有七八米高的巨人，和一座小山似的，但又不显得臃肿，反而十分矫健。
若是有人觉得他的身体变大，想在速度方面欺负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同时他胸口一块紫色的鳞片上还有道道紫色的电弧在他皮肤下闪动。
隐隐的，他肌肤下有着一片片暗紫色的鳞片浮现。
那是他体内的紫蛟之力。
随着他的修为增进，更有无穷血气喂养，原本只是得自血灵果的一丝紫蛟血脉，如今也随之壮大。
起码紫血王蛇这会见到李虎，别说主人，喊声祖宗也不过分。
金色的光，紫色的雷霆环绕其身。
这一刻，李虎就像掌控雷霆的巨灵神，差的也就是一柄宣花大斧了。
可面对比之以往更加强大的李虎，炎魔子却是不缓不慢。
“无知小辈，金丹境与元婴境的差距你想象不到。”
“法有元灵！”
“魔龙招来！”
就见炎魔子伸手一招，身上的黑炎就像受到什么指引，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眨眼间就在他面前化作一条狰狞的黑炎魔龙。
这魔龙约莫百丈，巨大的身体弓起，也让原本巨大的李虎变成了一个小孩般。
这一切说来很长，但发生只在弹指之间。
从李虎变身冲来，到炎魔子驱使魔龙，几乎同时发生，两者碰撞在一起，就好比针尖对上麦芒，谁也不让谁。
魔龙咆哮之间，将李虎一口吞下，激发的黑色炎火连空间都被炙烤得扭曲变形。
可面对李虎的不灭金光，却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架势。
炎魔子这才神情一变。
李虎的顽强超过他的预料。
别看他刚才说的轻描淡写，实则这条魔炎恶龙已经是他大耗法力才使出来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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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有元灵是一种灵术境界，能够让平平无奇的灵术生出元灵来，威力莫测。
传说中，一些大能甚至能点化灵术，将其化作另类的生灵，能够以灵术形式长存于世。
可这种灵术境界却唯有元婴境以上才有资格使出。
因为只有元婴修士的元神才得到了初步的显化，才能赋予灵术这种灵性。
“不错，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彰显本尊的元婴之能。”
炎魔子表情恢复平静，居高临下地点评道。
他暗暗掐诀，丹田处一个有些虚幻的小人隐隐浮现，婴儿蜷缩着，怀抱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此刻婴儿忽的身体舒展，眼睛睁开，那黑色的珠子嗖的一下抛出，转瞬间进入魔龙体内。
而后婴儿就好似打了一场大仗般，神情十分疲惫，又重新蜷缩起来。
炎魔子不由暗暗肉疼。
这婴儿正是他显化不久的元神，如今正是脆弱之时。
要不是他心忧灵物被他人所夺，十有八九要闭关个三五月，让元神彻底稳固下来再说。
这次他强行显化元神，这又得多花数月时间蕴养。
不过元神出手，威力自不用说。
那魔龙就像得了珠子，就好像真龙得了龙珠，威势立即大增，原本还有些虚幻的身体骤然间凝实起来。
而被吞入腹中正在大肆破坏的李虎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他正要冲出魔龙身体，却见龙腹中一条条黑色的炎火好似锁链一样将他死死拉住，最后火势上涌，将他彻底围困得密不透风。
最后好似炼丹一样，魔龙身体盘曲，化作丹炉，要将李虎这颗铁人化作铁水。
“好好待着吧。”
炎魔子大袖一甩，就朝坊市方向落下。
显然他也知道李虎的身躯强横，不是一时半会间能够解决得了。
……
“果然突破了嘛。”
对于炎魔子的突破，方长倒不是很意外。
一个千年老魔，只因为世界限制才不得突破，来到新世界之后，没有立即突破，他才觉得奇怪。
这会儿炎魔子敢再次过来挑衅，当然是自觉有了十足把握。
而有什么比境界突破更来得直接。
“嗯？”
炎魔子只见原本灵物生长的地方多了一棵参天大树，树上方长好似早有预料，正在等待着他。
“本尊的灵物呢？”
炎魔子看向方长，神情隐隐有些忌惮。
方长摊了摊手，说道：
“如你所见，没了。”
牵牛藤被他炼化之后，气息全无，如今缠绕在青霄树上，好似一根普通的藤蔓。
外人绝不会想到作为主干的青霄树其实只是一个掩饰。
毕竟一般人的印象都是藤蔓依附大树，那么大树当然是主角。
“没了？！”
炎魔子脸色大变，“怎么就没了？”
方长满不在乎道：“没了就没了，有什么为什么？”
炎魔子大怒道：“你在玩我！”
气势如山般压了下来。
方长却好似清风拂面，一只手伸了出去。
“正要请教。”
瞬间，他的身形好似得到无限拔高，天地都在簇拥着他，群山在为他欢呼。
称号——青牛山之主！
第一八五章 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2000首订加更）
这是？
炎魔子这一刻仿佛感觉天地都在针对他，双肩上像背了一座山，周边的灵气不断倒流而去。
他就像一个绝灵之体，被天地灵气所厌恶。
他体内法力一动，外界能与他发生共鸣的灵气竟不到寻常的一半，而且调动起来更加艰难。
他想起自己得自炎魔尊的传承中所记载的描述，终是明白了过来。
“你已经成为灵脉之主？！”
炎魔子的表情又惊又怒，明明他已经尽了最快的速度，却还是被人抢先一步。
“怎么会这么快？”
灵脉庞大又零散，便是有伴生灵物相助，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收服。
可他不知道还有山河令这种特殊的灵宝子体。
方长淡淡一笑，脚下青霄树上一缕淡淡清光荡漾开来。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帖竹！”
方长身后一个白裙少女飞出，手持一把紫色长刀，背生一对冰蓝双翼，朝着炎魔子袭去。
坊市中有人走，自然也有人回。
在绿光消失之后的第三天，方长就通知了帖竹他们悄悄护送着李家人回了坊市。
面对炎魔子，他可从没想过自己去肉搏。
他可是傀儡师来着。
虽然现在手上没几个傀儡。
“区区小辈！”
炎魔子面色一怒。
见少女只是一个小小金丹，只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难道天底下的金丹修士都像刚才遇到的那个莽汉不成？
“好，今日便杀了你，本尊一样能再夺灵脉！”
他身体猛地冒出无数黑炎，体型顿涨，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黑色火人，身上衣物爆裂, 露出如同黑色熔岩，流动着红色熔浆的皮肤。
“都得死！”
火人怒吼一声, 身上气焰猛涨, 焰火像烟花一样炸开, 无数火流星好似飞弹一样落下坊市。
而方长只是轻轻一抬手。
只见刚才荡开的清光微微一亮，坊市下就多了一层护盾, 火流星砸在上面，只留下点点涟漪。
连伴生灵物都有的本事，他炼化之后总不能消失了吧。
借助青牛山灵脉之力形成的防护罩, 所有的攻击打在上面，都会被整个青牛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所承受。
毁天灭地的攻击打在整个青牛山上，被均分下来后, 就显得颇有些微不足道了。
除非有人能够在一瞬间截断青牛山的灵脉，毁灭整个青牛山的生机。
而整座青牛山如今横卧上百里地。
这是一个何等的庞然大物。
或许有大能可以一击抹平青牛山，但绝不是刚刚突破元婴境界的炎魔子。
从一开始，他就立于先天不败之地。
否则以他的性格，哪能大大咧咧地和炎魔子对上。
上方，少女已经与炎魔子交上了手。
少女长刀一划，紫色的电弧划过空间, 还没近炎魔子的身, 就被他体外的护体黑炎消弭。
对此，炎魔子看似随手地打出一个火球。
半道上, 火球极速膨胀，
但突然,
炎魔子手上一个哆嗦，正猛涨的火球泄气般熄灭大半, 露出里面正缓缓形成的黑色熔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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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调集而来的灵气忽然被截断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 但还是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干扰。
若不是他及时输出法力稳住, 怕是这个火球都能当着他的面炸开。
炎魔子看了眼一脸无辜的方长, 知道是他在搞鬼。
这架是打不下去了。
但他称霸炎魔界千年，到了新世界干的第一件大事就要无功而返, 实在难以接受。
炎魔子心下发狠, 法力狂涌，就要熄灭的火球再次膨胀。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憎恨本尊吧！”
火球再次落下, 以极快的速度撞上少女。
但少女并无惊慌, 身后冰蓝双翼震动, 好似冰晶凝成的羽毛根根射出，化作一道道冷光。
正是玄冥冷光！
冰火不容。
但少女的修为终究太低，连金丹后期都没有，一直有所建功的玄冥冷光终是败了。
火球在少女身前炸开，一对冰翼护在身前，却仍旧挡不住那炽烈热力，火焰霎时间将少女吞噬。
炎魔子口吐灼热火气，露出解气的大笑。
“本尊会守在你们外面，从今往后，你们出来一个本尊就会杀一个，直到你愿意交出手中灵物。”
面对打不破的乌龟壳，他只能做这般威胁。
可方长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只是淡淡道：
“炎魔子，再仔细瞧瞧。”
炎魔子一愣，只见快要被黑炎吞噬的少女身上青色的光芒流转，刚才被炸伤的地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身上的气息更是微微一涨。
少女长刀一划，包裹在她周身的火焰当即炸开。
“这又是什么神通？”
炎魔子一直在防备着方长上一次那种抹杀神魂的神光，却没想到方长连神光都没用，反而随便出现的一个少女又有这种近乎死而复生的神通。
这自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的神通，而是方长的真元修复傀儡的特质罢了。
突破金丹之后，他的法力纯化，也带有真元类似的特质，外加此刻得天独厚的环境，法力近乎无穷无尽，才有这般死而复生的表演。
若是放在外界, 怎么说也要用些时间的，主场优势不容小觑。
少女再次迎了上去。
炎魔子冷哼一声：“我不信你能无限次恢复！”
……
一刻钟后。
眼见少女第五次被打成重伤, 而后再次迅速恢复。
炎魔子不再恋战, 转身就走。
“特么的怪胎！”
“够了, 帖竹，不用追。”
方长唤住想要追击的少女。
“打疼你了吧。”
他有些怜惜地摸了摸落在他身旁的少女脑袋。
“不疼，哥哥。”少女神情苦恼道：“都怪我没用，让他跑了。”
见状，方长不由笑了起来。
“我还没指望你能打败人家一个元婴境大修士。
刚才要不是你有我在一旁辅助，他又有三分心力防备着我的偷袭，加上青牛山对他的实力压制，你想要在他手上撑过一回合都算难。
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虎。”
但经此实战，他不死不灭的傀儡军团貌似可以提上议程了。
虽然担任军团长的方帖竹还是个光杆司令，但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嘛。
少女闻言有些不高兴：
“我会变得更强的，等下次见面，不用哥哥帮忙，我也能把他打死。”
“那可能你等不到下次了。”
方长抬头看向天空，笑眯眯问道：
“你有没有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少女不解地歪了歪头：“嗯？”
第一八六章 碾压局 （2100首订加更）
下一瞬，
只见魔龙化作的丹炉轰然炸开，
正要收回自己法宝的炎魔子措手不及，就被一个巨大的手掌当空按住，接着如同一道流星般坠落。
“给我留下来！”
冷厉的声音在炎魔子耳边回荡着。
“你？！”
炎魔子两米高的身体此刻就像一个宝宝。
一个巨大的手掌死死按住他的胸膛，山峦一般的重量当空压下，让他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他如何认不出，此刻按住他，要与他一起坠向大地的正是他以为要被魔龙活活炼死的李虎。
此刻李虎的身形再度暴涨，达到十一二米的高度，光是站着就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炎魔子与他相比，说是个婴儿，一点都挑不出毛病来。
李虎死死盯着掌下的炎魔子，一字一顿道：
“我说过你会死！”
这是他特意向方长请求的战斗方式。
或许是因为心境受损的缘故，原本对他十拿九稳的元婴境界突然就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他的伤势在金塔的帮助下，很快就好了。
可即便在百倍的重力场中，他也无法像以往一样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元婴壁垒。
偏偏他越着急，元婴境界反而离他越远。
最后他只能选择最冒险的方式——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独属于体修的突破方式。
在一次次挑战极限中进化，利用身体的求生本能，达到体魄的巅峰，实现生命的跃迁。
若是换做其他职业的修士，突破的时候巴不得找个廖无人烟的地方，连只鸟都不要来打扰。
而让他经历生死的最高办法就是炎魔子。
本来方长对付炎魔子的策略不是这样莽撞。
而是首先示敌以弱，让炎魔子误以为坊市的庇护消失, 而后踏入坊市之中，接着关门打狗。
在绝对的主场优势下, 又有打不死的两个小强, 足够拖死炎魔子了。
可在他的请求下, 方长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即便方长告诫了他，炎魔子可能下次过来之时突破了元婴境界。
但战胜梦魇的方式, 第一步就是面对梦魇。
门人之仇，他要亲自来报，以他自己的方式。
“你杀不了本尊。”
炎魔子咧嘴一笑, 而后体内法力涌动，他体表的温度再次拔高，黑炎顺着李虎的手掌一路燃烧上去。
那炙热的火焰就像一只只蚂蚁，顺着李虎的皮肉钻入血脉，而后直入心房。
这便是炎魔子的炙心黑炎, 不仅具有极高的温度, 伤人皮肉, 还能顺着肉体侵入血脉, 连人心都要随之煎熬，十分阴损。
李虎之所以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之中，炙心黑炎的影响绝不可少。
而随着炎魔子突破元婴境界, 炙心黑炎的温度更高，更是有了伤人神魂的能力。
李虎有不灭金光护体，又有高绝的横练霸体, 这炙心黑炎的高温还伤不到他。
唯独那伤人神魂，引人心境煎熬的能力, 正是他的薄弱处。
李虎眼前好似浮现了那化作一具具焦尸的弟子, 那一声声的门主快走。
“啊——吼！！！”
他怒吼着, 风声随之呼啸，隐似龙吟。
这一刻，他体内的蛟龙血脉再次进化。
只见他胸口的逆鳞倏忽崩碎，化作一条巴掌大小的紫色蛟龙。
而后蛟龙越长越大, 眨眼间已经攀上了他的肩头, 游行到他的后背。
一条巨大的紫蛟缠绕在李虎身上, 他就像长出了第二个蛟龙脑袋。
紫蛟张嘴吐声，便有紫电在识海中响起, 洗涤浮躁的心灵。
李虎神智一清，看向炎魔子的眼神忽的镇静下来。
他体内血气涌动, 炙心黑炎被压制在体外。
轰！
两人重重撞击在地上, 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待到浓尘散去，
只留下一个足有十几米深，百多米宽的大坑，而李虎单膝跪地，一只手下满是黑色的灰烬残渣。
“本尊说过，你杀不了本尊。”
空气中火焰燃烧，炎魔子自火焰中走出，神情有些嘲讽。
李虎却是长舒出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解脱的笑意。
“你看到了我的金塔吗？”
“什么？”
炎魔子心头预警，就要火遁离去，可空中却不知何时亮起了一层他熟悉的清光。
火遁瞬间失去了效果。
接着一座金塔从天而降，将四方镇压，方圆数里皆被一层金光笼罩，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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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完了。”
方长踏风而至，轻飘飘落在金塔镇压范围之外，看向炎魔子道：
“你说你没事装什么逼？非得留下来嘲讽几句，这下好了，逃不了的吧。
这是个坏习惯，记得下辈子不要犯了。”
青牛山境内，他都能调动灵脉之力，虽然不能和在牵牛藤附近一样制造一个安全的庇护所，可干扰一下空间还是不难的。
只不过不在牵牛藤附近的话，他想要调动同样的灵脉之力，就要耗费更多的力量。
“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方长朝李虎说道。
地煞镇狱金塔实在太傲娇，摆出一副‘我不是战斗法宝’的架势，李虎沟通了半天时间，外加足够的灵石供奉，才勉为其难地借出部分镇压之力。
至于之前与陨石相撞，纯粹是借用它自身材质。
李虎点点头：“够了。”
他朝炎魔子露出个狞笑：“来吧！”
炎魔子心头一跳，熟悉的压力再度袭来，那是方长利用灵脉之力对他进行压制。
他默念道：“半个时辰。”
……
半个时辰后。
被迫再次使用浴火替死之术的炎魔子心头一松。
“这下可以走了吧。”
他身形一动，咚的一下撞在金光上，只觉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 好似大山一样不可撼动。
他看向半空，那座巨大的金塔仍旧没有消失，耳边传来方长幸灾乐祸的声音。
“哦，忘了告诉你，刚才我续费了，又加了半个时辰。”
炎魔子欲哭无泪，看向方长，只觉那张笑脸分外可恶。
特么的，有这么强大的法宝不早点拿出来。
但凡早点拿出来，他都不会如此草率。
李虎的拳头再次袭来，他认命般闭目等死。
“你不会死，我要将你永镇金塔！”
李虎停下拳头，抓住炎魔子，准备将其带入金塔镇压。
炎魔子一直都不曾反抗，直到金塔铜门关闭。
李虎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竟真的就这么被抓了？”
方长摇摇头：“当然不是。”
“听说元婴境的大修士都已经修成元神，可以元婴出窍，夺舍重生，你猜这位炎魔子会不会这么做？”
“我敢打赌，这会儿留在金塔的炎魔子的元神已经不完整了。”
方长跺了跺脚。
“炎魔子，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没有动静。
空气莫名有些尴尬。
“咳咳。”
方长干咳两声，“开个玩笑。”
正隐藏在某处的炎魔子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只手抓了下来。
“不过这颗石子还挺别致的，留下来当个纪念吧。”
这下炎魔子哪能不知道自己真的被识破了。
“你是如何发现本尊的？”
他虚幻的元神从黑石中冒了出来。
方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虽然你在战斗中当机立断，分割元神这一招很帅，但凡属大地，皆是我眼。
这片土地上多了一颗石头，一根草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灵脉之主，果真恐怖。”
见自己再无退路，炎魔子淡淡道：
“本尊纵横一界，千年为王，却是再也当不得阶下之囚，今日命数使然，当陨落至此。”
他的元神迎着光开始燃烧。
“等一下！”
方长连忙叫停。
炎魔子顿了一下，元神仍在燃烧：
“你还想如何折辱本尊？”
方长说道：“听说你已经转生炎魔，如今又突破元婴，寿命悠长，何必在乎一时胜负。
这样吧，我们关你一千年，一千年后，我们放你离开。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
炎魔子一愣，然后大口吹着自己身上的火光。
“你特么不早说！呼呼呼……”
一炷香后。
方长成功将炎魔子的元神与肉身融合，镇压在金塔下层，成为入驻的第一位元婴级人肉电池。
李虎面色复杂：“二弟，真要放了他吗？”
即便是一千年的刑期，他也不觉得能抵消自己的仇恨。
方长笑了笑：“放啊，大丈夫一诺千金，说放就放。不过咱说放了他，又没说不再抓他。”
“这……”
李虎面露愕然。
还能这么玩？
第一八七章 建城（求订阅！！）
两天后。
“没想到还能买一送三，这买卖做的不亏。”
方长看着被关押进金塔的三个金丹，笑呵呵道。
随着炎魔子被镇压入地煞镇狱金塔之中，与他性命相连的三个金丹仆从也被炎魔子给卖了。
当然，炎魔子也不是没有得到实惠。
刑期八五折，减了整整一百五十年，一个金丹五十年，让炎魔子对未来的生活莫名多了点信心。
就当做了个噩梦吧。
睡一觉起来后, 就能出去了。
李虎却是摇摇头，神情颇为复杂。
“连自己人都出卖，果然是魔道修士。”
方长不置可否。
活命嘛，不寒碜。
他转头问道：“如今金塔之中关押了一个元婴，三个金丹，是否能够满足日常运转了？”
李虎点头道：“嗯，足够维持第一层的运转，还能支持三个弟子持续修炼, 若是再多，就需要更多的灵石。”
方长念头一转：“这就是说一个金丹对应一个弟子喽？”
“这么算起来，一层金丹，二层元婴，三层化神，四层洞虚，五层合体，六层渡劫？”
“得亏没有七层，不然的话，不得抓真仙来才行。”
“乖乖，这也能镇得住？”
李虎再次摇头：“不是这么算的，越到后期一个小境界就天差地别，而且金塔最高只能镇压洞虚境界。
真要能镇压一个洞虚境界的大能, 就相当于镇压了一个小世界，即便满足最高的六层运转，也绰绰有余了。”
方长想了想, 觉得没毛病。
金塔同样存在极限，无法脱离品阶的限制, 若是连真仙都能镇压，那起码也得仙器起步。
“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已经有了初步自保能力，这金塔啊也能让它重建天日了。”
方长看了李虎一眼，问道：
“大哥今后如何打算？”
李虎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道：
“这些日子的确给二弟你们添麻烦了，那炎魔子也是被我引来，差点酿成大祸。
所幸弟妹吉人天相，没有受我连累。
我实在不好意思待下来了，这几日正想向二弟你辞行，然后找个地方重建灵剑门。”
方长再道：“大哥就没想过留下来吗？”
“留下来？”
李虎一愣，但他也不是笨人，知道方长想留他下来不是为了请他吃饭。
“二弟是想让灵剑门加入青牛坊市？”
方长摇摇头，说道：“不是青牛坊市，是青霄城。”
“我准备在此建一座城。”
“我早与大哥说过，修真大世，万万人争渡，可十数年的平静日子让你我都忘记了这句话，心中产生懈怠。
原本我还在想，要是这个大世晚点来，我就这么老实过日子也不错。
可大哥你也看到了。
有些时候，不是我们想平静下来，就能平静下来。
这个时代，总是在用着各种方式不断在推着我们前进。
那些不愿继续前进的人，则会慢慢尝到时代的苦果。
我不想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去后悔。”
“大哥，还记得你最初的梦想吗？”
“我也有一个梦想，在我的统治之下，人人遵守秩序，再没有野蛮的杀戮，让普通人和修真者和平共处。
大家都努力学习，工作，修行，为自己的目标所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
“所以，大哥，我需要你的力量。”
“来帮我吧！”
方长伸出了手。
李虎咽了咽口水，觉得方长这一刻仿佛在发光，心中莫名有些自惭形愧。
在他还想着行侠仗义的时候，方长竟然已经在想着改变世界了。
虽然这些话和方长的形象有些不搭，但他的心已经开始剧烈跳动，血液随之沸腾。
他看着方长的手，缓慢又坚定地握了上去。
“虽然还是有些听不懂，但我知道，听你的总没错。”
“我答应了！”
两只手重重握在一起。
方长脸上露出笑容：“你不会后悔的。”
灵剑门和青牛坊市都是他计划中建造青霄城的班底，自然不会轻易放走。
至于什么改变世界，当然是顺道的。
他知道李虎爱听这些。
而且大家都老老实实遵守规矩为他打工，他能不想要这样的世界嘛。
……
“什么？”
“你就这么带着整个灵剑门加入方长的那个青霄城了？”
“什么青霄城，我们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他就是在骗你！”
屋子中，得知消息的秦夫人猛地站起，不敢置信道。
她没想到自家女婿出去转了一圈就把灵剑门给卖了。
她才刚刚畅想女婿突破境界，成为元婴大修士，随便找个山头，再建灵剑门，那也是一流的大宗门。
要搁在流云山脉那会，她非得把所有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瞧瞧，这是谁的女婿！
可现在……
秦夫人抱着万一的希望，满怀希冀地看着李虎道：
“剑纯，你不是答应过娘，要去重建灵剑门吗？”
李虎摇摇头道：“娘，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不知道二弟需要我，所以我才答应你会考虑考虑。
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目标。
至于重建灵剑门，您放心，我会将门主之位传给段峰主，他有过当掌门的经验，一定能将灵剑门管理好的。”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
“之前二弟对门中弟子的处罚我看到了，也是到此时，我才终于明白。
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门主，但其实我从来不是一个好门主。
我努力想让每个弟子都把灵剑门当成自己的家，却忘记告诉了他们外面的凶险。
所以这门主之位，还是另择贤明为好。”
秦夫人：“？？？”
她懵逼了好一会儿，才连忙道：
“剑纯剑纯，你别冲动，灵剑门离不开你，不走就不走了。灵剑门就只是个名字，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你要帮方长，手下没人怎么行。”
果然什么媳妇娘啊，跟兄弟比起来，那都得靠边站。
想着，秦夫人不由地瞪了一旁乖乖坐好的女儿，都怪这肚皮不争气的，要是生个一儿半女，什么兄弟都得靠边站。
李虎愣了下，问道：“娘你这是答应了？”
秦夫人挤出笑来：“答应了，能不答应嘛，你是一家之主，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和晴儿就要支持你。
不过你说建城，那方长给你什么职位，娘给你合计合计。
要是低于副城主，我觉得剑纯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其实娘觉得你是他大哥，就是当个城主也是够资格的。”
李虎摇头道：“城主是二弟的，我现在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主要负责对外开拓。”
“那不就是打手吗？”
秦夫人都快气死了，好好的一宗之主不去当，非得当个别人的手里刀。
李虎认真道：“没错，我只要负责执行就够了，我觉得很好。二弟总不会害我的。”
“我……算了算了，都随你吧。”
秦夫人实在心累，自暴自弃道。
李虎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娘去与其他弟子通知了，愿意随我留下来的从此便是青霄城之人。
若是不愿留下来的，我也不强留他们。”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若是那些弟子都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他难免要心软，到时候徒增麻烦。
相反，别看秦夫人在他这边亲切无比，可在门中弟子中素有老妖婆之称，威严甚重。
秦夫人无奈道：“你呀，恶人都让娘来当。”
“好了，我走了，晴儿你好好照顾剑纯，记住娘之前和你说的话，你也不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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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晴顿时羞红了脸，这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呀，还得她相公愿意配合。
“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吧。”
……
李虎这边还得考虑弟子们的抵触情绪，需要请岳母大人出马。
青牛坊市同样并不好解决。
之前坊市中素有流言，说是方长软饭硬吃，图谋坊市产业。
现在方长要将坊市体系纳入自己的麾下，正是给了这种流言极好的市场。
以致于连东东都有些烦恼，忍不住和方长抱怨。
晚上，一场友谊赛后。
“相公，黎叔，强叔他们还是不同意，说是要让我来当城主才行。我怎么劝他们都不听。”
“呼……”
方长轻抚东东柔软光滑的肌肤，轻舒一口气道：
“他们哪里是不同意，是怕我当了老大，他们就得被扫到旮沓角落去。
他们啊，就是看准你这人念旧情，不会怎么样他们，所以才敢这么倔强。”
虽说炎魔子来袭之时，坊市一众人都能团结一致，共同抗敌，但随着危机解除，每个人不同的心思都冒了出来。
尤其在方长表达了建城的意思之后。谁不想在这座新城中占据一个好位置。
方长想了想，说道：
“不过我没空跟他们玩这些蝇营狗苟的把戏，眼前盯着点小利，总以为我会去抢他们的。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他们一马。
你去和他們说，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服从接下来的安排。
第二个是根据他们在青牛坊市待的年限，我按照每一年五千灵石的补贴给他们，也算对得起他们这些年的辛苦了。
但是拿了灵石后，他们都得给我滚蛋。”
裁员而已，他的价已经给的够高了。
“啊？”
东东面露难色：“他们总算也跟了外公和我这么多年，就这么让他们走，会不会不好？”
方长敲了敲东东的脑袋，笑道：
“你怎么这么傻，我赶他们走。你不是还有个郡主府嘛，你再把他们收回去，他们恨也只恨我一个，对你不知道多感激。
再说这样也能看出来，谁才是真正对你和你外公忠心的。”
“别敲我头，都笨了。”
东东打开方长的手，嗔怪道。
“可是我哪来的郡主府？”
“我给你建了就有了，还有那魏公公，正好扔过去给你当管家，让他们自个斗去。”方长道。
“万一被他们识破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多万一。”
方长满不在乎道：“识破了就识破了，他们没得选，过惯了现在的生活，再让他们去当个朝不保夕的散修，没几个人愿意的。
再说你可是郡主诶，以后正式封号下来，他们都是有品职的人。
你知道一个编制多不容易。”
“那好吧。”
东东见方长下了最后通牒，也不好再求情。
在她眼中，坊市是她外公的，外公走了，那就是她的，她愿意给方长，那是她选的。
其他人顶多是建议，不能干扰她的决定。
总结一句话，爱情冲昏了头脑。
……
灵剑门和青牛坊市的原势力在老大率先变节之下，很快就被方长顺利纳入青霄城的体系之中。
其中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冲突和抗议，但在方长温和的手段下，大家都心悦诚服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至于不服的……
嗯，暂时还没有不服的。
别误会，方长不是嗜杀的人，所以只是给了些盘缠让他们走了。
最后在原来的青牛坊市的原址上，一座未来将容纳百万人的巨城拔地而起。
因为有众多灵术的帮助，不到半月时间，就有一座略显简陋的城池雏形初现。
一堵堵高大土城墙，标准化的木房子，划分好的街道。
以青霄树为中心，城中心，内城区，外城区，还有规划中的卫城就像四个环，依次递进。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区别，但未来随着方长调理灵脉，福地诞生，每一个环的环境都将会出现极大的分层。
虽然青霄城现在人口不到三千人，站在偌大的城池中，连个角落都填不满。
方长站在又长高不少的青霄树上，俯瞰着这座空荡荡的城市，意气风发道：
“这就是我的城，诸天万界，自此开始。”
一旁陪着方长吹了不少风的东东翻了个白眼。
“我的城主大人，你把城池建的这么大，有人来吗？”
方长笑了笑：“小了，格局小了。”
“梧桐建好，自有凤凰栖身。”
“我们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东东继续道：“行吧，我先信你一回儿，不过现在城已经差不多建好了，接下来干什么？总不能干等着吧。”
“闲着的话？”方长摸了摸下巴，说道：“去挖矿吧。”
第一八八章 灵脉精髓
这一点点的时间，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
青霄树下。
一间普通的小木屋拔地而起。
自从知道牵牛藤的妙用之后，方长就长期居住在此，并且将青霄树周围都划为禁地。
此刻。
方长正盘膝而坐，一缕缕清辉洒落在他身上，就像沐浴在星光之中，有种神秘的感觉。
他的气息悠长，眉心处一道金光浮现, 好似张开了第三只神眼，一张一合之间，就仿佛在呼吸一般。
而随着呼吸，环绕在他周身的清辉则被一点点吸入进去。
每到此时，方长的表情就会明显舒适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方长缓缓睁开眼，有神光溢散，炯炯发光。
他脸上露出些许兴奋之色，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这灵脉之中竟还有这种宝贝，灵脉精髓，无愧于天地造化精华，连我永久损伤的精神属性都能弥补修复。
天魔之眼，你很快就是我的了。”
原本方长对于这些灵脉啥的都是摸索状态。
但架不住他手下有个在好好改造的魔头。
对未来有了些信心的炎魔子为了再减轻刑期，绞尽脑汁，主动寻找立功机会。
于是关于炎魔尊传承中对于灵脉与伴生灵物的记载就成了他的减刑凭证。
方长也没亏待他，直接给他再减一百年，剩下七百五十年。
反正对于他来说，一千年和一百年没什么区别, 总得给人个希望不是。
只希望到时候他不要太想不开。
嗯，扯远了。
方长从炎魔子口中得知这灵脉无形，但随着伴生灵物产生之后, 那么就会有有形之物诞生。
而这有形之物便是灵脉精髓。
每过一段时间，伴生灵物中就像扎根于灵脉的植物，以灵脉为养料，然后开花结果。
这果实便是汇聚了天地精华的灵脉精髓。
当然，果实的本质是灵脉精髓所成，但表现出来的形势又各不相同。
像是牵牛藤，它便是在藤蔓上结出一个类似于泪滴状的青色果实。
方长将其命名为青泪果，一如既往的直白简单。
牵牛藤大约一个月结出一颗果子。
但根据他才能够炎魔子那儿得到的信息，如果使用某种透支的方式，也能让其短时间内迅速成熟。
灵脉精髓的效果主要针对于神魂。
对于方长这样的金丹修士来说，长期服用灵脉精髓的话，甚至能够提前显化元神，解决金丹于元婴境界的最大障碍。
甚至对于元婴之后的境界，也大有益处。
但方长却发现了青泪果对他另一个妙用。
青泪果中蕴含无穷生机，可以让他每次炼化天魔之眼时而受损的精神重新恢复。
要知道他自从突破金丹之后，四维属性进一步突破，共享傀儡属性的灵体效果就变得鸡肋起来。
主要还是傀儡等级跟不上了。
他在筑基期还能卡一阶傀儡的漏洞，但随着突破金丹境界，一阶傀儡彻底失去效果。
连带着二阶傀儡也没了之前那么好的效果。
以他手下的傀儡生产速度, 又注定他不可能采用流水线操作那一套。
加上如今天地环境的改变，以往很多的材料来源也中断了。
所以想要豪奢地用二阶傀儡来恢复属性，就有点捉襟见肘。
因此方长一直在想着其他办法。
他如今倒不太在乎共享傀儡的那丁点属性增强了, 在他看来，所谓的共享属性更像是一种透支。
他只不过是提前在低境界时拥有了高境界的部分特征。
随着境界的提高，这个灵体效果对他而言会越发鸡肋。
因为高等阶的傀儡注定会越来越少。
即便炼化，最好还是在关键的时候的炼化，比如突破之时，疗伤之时。
这时候炼化傀儡就好比吞下一颗大补的灵丹。
但他着急炼化天魔之眼。
天魔之眼于他而言，虽然帮助巨大，但就是个定时炸弹，特别是时不时想要影响他心智的做法，更是让他打心底里忌惮。
而青泪果的出现就好像一场及时雨。
“鉴定术。”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77.88%）】
【介绍：？？？】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它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注3：它的法宝之灵得到充足的补充，复苏速度得到较快幅度提升，开始影响本体。】
【注4：极高的炼化度开始刺激法宝之灵，让其加速复苏。】
————
与以往相比，除了炼化进度的上升，还有两条信息的变化。
当然，也可以合并成一条。
那就是天魔之眼的加速复苏。
它的法宝之灵早就被抹杀了，这一点在方长第一次与其相遇就得到了确认。
如今复苏的是它新生的法宝之灵。
但不能因为人家是个新生儿就小觑了，这种强大的法宝留下来的后手绝不简单。
比如他在炼化到百分之七十的时候，就出现了第四条提示。
显然，这就是天魔之眼内部设下的警戒线，他如果继续炼化下去，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极有可能提前复苏。
但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除非他愿意放弃天魔之眼。
“我需要更多的青泪果。”
方长手掌一翻，正是一颗形似泪珠的青色果实，大约大拇指大小，玲珑精致。
“但是青牛山的灵脉经不起我这般透支了。”
这三个月，他大概炼化了十颗青泪果，每颗果实为他提供了百分之一的炼化进度，远远超过了牵牛藤正常的结果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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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举头透过木屋的房顶，似乎看到了青霄树上那夹杂的枯黄树叶。
虽然青霄树只是牵牛藤的附属之物，但窥一斑而知全豹，青霄树倒霉，牵牛藤还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算算大哥他們应该也回来了。”
方长炼化山河令之后就同时得到了山河令如何升级的信息。
其实很简单，就是炼化其他灵脉的气机，山河令上的青牛山图画不仅仅只是一种象征，也是在显示山河令能够影响的范围。
待到山河令上拥有千山万水之景，它才是真正的号令山河，无愧其名。
同时，炼化的那些灵脉气机会自动与青牛山灵脉相连。
到时候青牛山灵脉成为主脉，其他灵脉成为支脉。
如此，青牛山灵脉就能从其他灵脉处汲取灵机，不断壮大自身。
但是灵脉难寻。
若不是山河令这种特殊宝物。
青牛山灵脉这会儿还自由自在地在山间遨游，哪里会被轻易镇压，成为方长用来修行的福地。
这三个月时间，方长一边认真修行，一边在等待李虎等人为他带来的消息。
第一八九章 准备出击（300月票加更）
又是两天。
李虎风尘仆仆地归来。
“二弟，这是你要的地图。”
李虎没有废话，直接朝方长递过一张地图。
方长接过地图展开，正是青牛山以及附近万里的地图。
地图很简陋，就是一些简单的线条，画了山山水水，里面还有很多小人，野兽, 剑的标识。
“嗯？”
方长指着小人和野兽头像问道：
“大哥，这些山水我还认得，这些小人和野兽，还有剑是什么意思？”
李虎面露感慨之色：“小人标识是我路上遇到的人族聚居地，里面有城池，还有部落，我还特意下去了解了一下。
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世界，都是遭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他们就莫名其妙地过来了。
想来就是二弟你说的秘境小世界了。
原来可以来到我们世界的不仅仅是那些修行者，还有他们世界的普通人。
至于那些野兽脑袋则是我路上遇到的妖兽群，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妖兽聚在一起。
幸好它们都有自己的地盘，不会轻易离开，不然那些普通人就惨了。
画着剑的地方就是修士的宗门了。
不过他们很排外，我没有强行进去。
说起来之前我带着弟子们匆忙逃命，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却不知原来这片大地上早已人声鼎沸。”
方长仔细数了一下，青牛山方圆万里之内约有二十多座人族聚居地，妖兽群则是五个, 修士宗门三个。
当然，肯定有遗漏的。
李虎只是粗陋地画个地形图出来，想要完整的类似卫星地图级别的，不是他们现今能做到的事情。
方长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地图, 这才小心收起，而后朝着李虎露出个笑容。
“麻烦你了，大哥。”
三个月奔波，才出了这么一张图。
李虎笑着摇头：“哪里麻烦了，说实话我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的。
不用每天一睁眼就要想着怎么安排门下弟子，考虑未来宗门该如何发展。
现在你来发号施令，我负责干事就行了，不用耗费什么精力。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也算是打着你的名字出去游山玩水了。
这一趟走下来，我心下舒畅，只觉河山大好，过往的那些郁结都随之消散，元婴契机就在眼前了。”
李虎并未完全突破元婴境界。
因为正常来说，突破元婴境界是要挨雷劈的，也就是俗称的三九雷劫。
只不过在一些人眼中，比如李虎的丈母娘，李虎既然镇压了元婴境界的炎魔子，那就是元婴境了。
上一次李虎之所以能打败炎魔子, 一是巨灵神体的蜕变，紫蛟血脉的进化，二则是镇狱金塔的镇压之力, 三就是方长对炎魔子的拖后腿了。
最后还得加上炎魔子匆忙突破，没来得及稳固境界就着急想要来夺取伴生灵物，这才落得被镇压的下场。
如果给炎魔子半年时间稳固境界，彻底熟悉元婴境界的玄妙，即便他们能够败他，但炎魔子想要逃跑却是不难的。
只能说他们是炎魔子元婴劫的人劫。
闻言，方长面上也是一喜。
“恭喜大哥！”
“不知大哥打算何时突破？”
李虎略作思索：“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
“啊？”
方长愣了下，然后想了想，手掌往前一送，一颗形似眼泪的青色果实推到李虎面前。
“小弟没什么礼物可送给大哥的，今日就借花献佛，此乃青泪果，有增益神魂，纯化元神之效，对突破元婴有些作用。
还请大哥服用。”
李虎也没在意，只以为是颗普通灵果。
他随手接过果子，扔进嘴中，嚼了几下直接吞下。
“那就多谢二弟了。”
他这次憋着回来突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想要给方长观摩一场元婴突破的情形，为他以后的进阶积累经验。
有些话做兄弟的，不用多说。
而青泪果一入肚，李虎就察觉到此物的不同凡响。
果子化作一团清气，散入他的五脏百骸之中，他的精神为之一明，连天地在他眼中都变得格外清晰。
“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哎呀，可惜了，给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二弟糊涂啊。”
但这些话只在他心中一转，便全都按下。
他又不是傻子，方长真心赠他宝物，他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嘴上还要去埋怨人家。
他默默将这份情记下。
霎时间。
轰隆隆！！
伴随着雷声，乌云席卷而来，将天空遮蔽，雷龙翻滚，蛛网似的电痕在天穹炸裂。
李虎朝方长微微一笑。
“二弟，为兄先行一步。”
他身上气势全开，紫蛟虚影咆哮而出，环绕其身，脚下一踏，便如一枚炮弹般向上撕裂了空气。
轰隆！
一道胳膊粗的白色雷霆率先落下，接着无数细微的电蛇就好像争抢食物一样纷纷游走虚空。
眨眼间，李虎方圆数百米都化作一片雷电的海洋。
方长定睛看去，已然看不清李虎的面容，只有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在雷海中翻滚。
但见其从容不迫的身姿，显然这第一道雷劫不过是开胃小菜。
方长向前一步，升向半空。
此刻，空中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青霄城的筑基修士，见到方长全都躬身行礼。
“城主大人。”
“相公，这是李……大哥？”
东东向方长飞来，她早就突破筑基，有了御器飞行的本领。
李虎的雷劫动静这么大，将整座青霄城的人都惊动了。
方长点点头：“大哥堪破心结，正是突破契机。”
“安心观看，虽然你的境界不够，但总是有些受益的。”
东东却面露苦笑：“以我的资质，想要突破元婴境界，怕是痴心妄想。
我这辈子要是能够突破金丹，能陪相公五百年，我便心满意足了。”
方长不满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五百年就想离开我，我可不答应。”
“你就是头笨猪，我也得把你养成仙猪。”
他鉴定过东东的资质，根骨七十二，中上之姿。
只是为了帮他突破金丹境界，东东的部分本源还被他吸收了，导致她的修行有些艰难。
不过他就是东东的人形外挂。
“你才是笨猪呢。”
东东嘴上埋怨，脸上却是露出甜蜜笑容。
“别说话，安心观摩。”
方长精神锁定上空。
李虎已经开始经历第九道雷劫。
或许由于九是极数，所以这第九道雷劫又有些不同，它竟化形了。
只见原本粗大的雷霆缓缓凝成一杆古朴式样的长矛，虽只是个雏形，但光是看看，就仿佛感知到了其上的毁灭气息。
这一击，已经达到元婴境界的威力。
对于寻常金丹巅峰的修士来说，光是这一下恐怕就得拿出底牌来应付才行。
可李虎仍旧不闪不避，只是身体涨大了些。
那雷霆之矛当胸刺下。
李虎反而挺高了胸膛。
咚！
空中仿佛一声巨鼓敲响。
雷霆之矛寸寸消融，最后融化入雷海之中，竟是寸功未立。
李虎的巨灵神体外加横练霸体，普通的元婴攻击早已无法破他的防御。
更别说他还有护身紫蛟，本就是掌控雷霆的血脉。
方长眼中精光一闪。
或许这才是李虎不曾闪避的缘故，他在以自己的元婴雷劫喂养自己的紫蛟血脉。
轰隆隆！！
天上好似敲起了战鼓。
随着第九道雷劫落下，很快数道雷劫接连落下。
十一、十二……
十八道！
第二次极九之数，三道雷霆之矛同时落下。
可强大的威力却无法损伤李虎分毫。
很快。
雷劫便到了三九之数。
可惜即便是三九雷劫，也没有什么新鲜花样，无非是将雷霆之矛的数量再次提升，达到九数。
最后九道雷霆之矛将李虎笼罩，炽烈的光芒好似太阳般当空炸开。
隐隐间一颗金灿灿的金丹迎了上去。
待到白光收敛。
就见李虎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而在他脚下，则是一条身长百丈的巨大紫色蛟龙，正吞吐雷霆，渲染着毁灭气息。
最后。
紫蛟化作一团光影回到李虎身上，在无人看到的背后，一条张牙舞爪的紫蛟龙纹身栩栩如生。
“结束了吗？”
“嗯。”
方长虽然还没到元婴关卡，但观李虎渡劫，同样受益匪浅，无数灵感在脑海中闪现。
忽的。
他的身形骤然一僵。
九幽玄刹魔典！
这门方长三个月前自天魔之眼中兑换出来的道阶功法竟在此刻有了入门的契机。
早在炼化山河令，得到灵脉洗礼，根骨和福缘上升，方长就有了改修功法的打算。
五转逆元功虽是灵阶功法，但终究只是下品，对于金丹境界来说只能算是最普通的修行功法。
便是修炼到宗师境界，他每日辛苦修行，加上如今得天独厚的修行环境，获得的经验才堪堪破万。
但三十一级到三十二级就要一千万经验。
他开始还能三年升一级，然后就是六年、九年、十五年、二十四年……
想要到达元婴门槛，起码需要两三百年时间，这还是在中途没有瓶颈出现的情况。
不过这才是正常修士的修行速度。
否则也就不会在金丹境界堕落的修士最多了。
无它，与其花几百年去赌一个虚无的未来，不如好好享受他个几百年，也算没有虚度一生了。
方长如今有了宏伟目标，灵阶下品功法当然满足不了他。
所以他一步到位，直接盯上了道阶功法。
于是他花了二十颗魔种水晶在天魔之眼中兑换了九幽玄刹魔典的入门阶段功法。
至于天魔之眼中另外两门道阶功法——阎魔天子法身和万鬼噬魂魔功，因为名字不讨喜被方长选择性放弃。
不过或许是根骨差了一点的缘故，，方长苦苦钻研三个月，还借用了心魔好兄弟的悟性，却也没有将其入门。
但往日的感悟随着最后一道雷霆炸裂，终于厚积薄发！
如果他此时给自己一个鉴定术，就能发现他的功法列表上，五转逆元功的名字已经被九幽玄刹魔典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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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
方长的意识很快恢复，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笑容。
这下子，他不用四舍五入，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个天才了。
“相公，你怎么了？”
东东好奇问道。
方长笑道：“好事，你去通知其他人，一个时辰后在城主府开会，我有事要通知他们。”
“好。”
方长没说，东东也不好追问下去。
……
一个时辰后。
城主府。
政务厅。
方长坐在主位，李虎和东东分坐两旁。
至于其他成员，诸如方帖竹、秦夫人、恶铠、段一平、朱贵等人都是坐在下方。
青霄城暂时以议会形势进行统治，共有十二个席位，后续视情况增加，他们如今都是议会中的一员。
方长这个城主自然兼任议会长，拥有一票否决权，一票决定权。
其他人只有在他不在的时候才有权力决定青霄城的事务。
嗯，非常的民主。
“首先呢，恭喜李虎军团长正式突破元婴境界，成为青霄城的第一位元婴大修士。”
啪啪啪！！
在方长的带领下，大家都很给面子地鼓掌。
“好了，有李军团长珠玉在前，大家也要加紧努力。”
方长按下掌声，又鼓励几句。
“青霄城建城时日不久，但取得的成果却是巨大的。”
“如今的青霄城已经有了元婴修士一人，金丹修士七人，段真人，刘真人，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段真人就是段一平，刘真人则是原青牛坊市的一位老人，名叫刘震云，筑基巅峰的修为。
两人的修为都到了临门一脚，但都差了一分契机。
在地煞镇狱金塔对外开放之后，两人抓住机会，成功突破金丹境界。
当然，为此两人都需要为青霄城服役二十年，如今两人都是第一军团的作战修士。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又坐下。
方长继续说道：
“在如今的天地环境下，境界关卡没了往日的严苛，大家不妨把目标定高一点。”
“另外，李军团长这次归来，也带回来了青牛山附近万里的地图。”
“诸位请看！”
方长将放大版的地图光影投射在半空。
这种简单的光影法术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需要对法力细微的控制力。
“青牛山的资源是有限的，这一点大家想必都不会有异议。”
“想要得到更好更快的发展，我們必须走出去。”
“天地重开，万物新生，外界对于我们来说，尚显陌生，所以咱们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先定的保守一点。”
方长手指头点在地图上。
“所以，五年内将这万里山河纳入青霄城的统治，大家有没有信心？”
第一九零章 法力是第一生产力！
长乐城。
一座来自炎魔界的大城，城中约莫三十万人口，最高修为筑基中期，炼气修士数十。
炎魔界的修行人士受到高压统治。
百分之一的人霸占着百分九十九的修行资源，所以底层散修几乎很难出头，连修炼都难。
何欢是长乐城的城主，也是长乐城的唯一的筑基修士。
那一场天变，他根本没有预料到, 只是从自己师长那儿得到了世界会有一场大变化的消息。
可他却没想到这个大变化，会是世界末日。
他眼睁睁地看着天空开裂，大陆沉沦，末日眨眼便至。
然后天旋地转，待他睁开眼后，他已经来到这个新世界。
和他一同来到新世界的还有整个长乐城。
城外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情景，一只无形大手将他们整个城池拔地而起，然后抛到了这一片荒郊野外来。
长乐城来此已经四个多月了。
城中的粮食早已吃完。
所幸他早就在两个月前就组织城中百姓到城外开荒种地。
土地十分肥沃，短短两个月就要收成了。
可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长乐城快要散了，一头筑基妖兽盯上了长乐城，将长乐城当做了它的粮仓。
他几次三番与妖兽战斗，却只能将其击退，无法斩杀。
城中逃走的百姓越来越多，何欢几番镇压，甚至死在他手下的人比在妖兽口中还多。
但铁血的镇压只能维持暂时的平静。
时间一到，问题得不到解决，人心还是会浮动。
对此, 何欢只能暗骂这群人的愚昧。
难道城外就会比城内好，那些逃出城的人有几个能走回来。
他早就派人出城探查过。
除了草木过分的茂盛之外，没有路，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荒无一片，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一座城。
当然，这与他们没走出多远也有关。
这一日。
何欢从自己大床上醒来。
几个发丝凌乱，年轻貌美的少女夹着一角被子，露出一条修长白皙的大腿，睡得十分香甜。
他摸出内裤穿上，想着以后要节制。
但转念一想，城都要没了，现在不好好享受，以后就没得享受了。
他之所以不放弃长乐城的原因，并不是对这座城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跑到野外当散修，哪还有这么好的条件。
所以能享受一天就享受一天。
“该死的马猴！若是我与师父没有失散，岂敢与我如此嚣张？！”
他师父乃是炎魔界顶级修士，一位赫赫有名的金丹修士，连炎魔界的妖王老祖都要给几分面子。
何欢骂着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猴子。
他的骂声惊醒了熟睡的少女。
少女睡眼朦胧地醒来，身上绸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
何欢眼前蓦然一亮。
突然。
屋外传来喧闹的声音。
“城主大人！”
何欢被打扰了雅兴，罩上一件外袍，不爽地起身开门。
“怎么回事？”
“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自己入我的千魂幡吧！”
千魂幡乃是何欢的招牌法器, 能够将别人的魂魄拘入魂幡，化作伥鬼，为其所用。
若是能够进化为万魂幡，便是法宝一级。
可惜不是什么魂魄都能化作伥鬼的，加上何欢实际上对当魔修没多大兴趣。
只是他师父是魔修，他自个也就只能跟着当魔修了。
被何欢盯上的府中侍卫当即身子一抖，他亲眼见过何欢取人魂魄，当场炼制，最后那人在痛苦的哀嚎声中魂飞魄散。
“是有人来了，外来人！”
侍卫着重说道。
何欢顿时又惊又喜：“外来人？！”
“果然，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们。”
“他们在哪儿？”
侍卫答道：“正在外面大厅等着呢，城主大人，要不要现在见他們？”
“见，马上见。”
何欢有些兴奋。
“等一下，我换身衣裳。”
……
何欢见到李旺旺的时候，已经拿出了城主大人的威严。
“阁下想要见我？”
虽然有些口音，但大致能够听懂。
李旺旺暗自想到。
他原是灵剑门弟子，后来跟着方长到了青牛坊市当了傀儡楼的掌柜，现在傀儡楼并入青霄城，于是他就成了方长钦点的青霄城外交官。
“你就是此地城主？”
李旺旺想着方长的吩咐，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面色有些倨傲。
何欢见此架势，心下一沉，来者不善啊。
“不错。”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答道。
对方背景不清楚，而他现在势单力薄，连师父都找不到，不宜妄起冲突。
李旺旺嗯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是城主，那就好办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青霄城派到此地的税官贾一。
今后他负责收税，你负责配合。”
他指着身边一个八字胡的男人介绍。
何欢一愣，而后面色一沉。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青霄城，什么交税？”
他虽然欣喜可以和外人接触，但绝不想头上莫名多个老大。
李旺旺淡淡道：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像你这样从其他小世界过来的小城，我已经走过了十几座。
既然是外来户，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否则我们不介意换个城主来当。”
“至于我们青霄城，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知道今后青霄城就是你们的主子。”
何欢却是听出来点什么。
还有很多从其他小世界来的小城，他们并不是唯一。
难道这青霄城真是此地什么大势力？
他有些拿不准了。
因此虽然李旺旺说得过分，但他的态度却软了下来。
“大人息怒，大人想要在我们长乐城交税，总得说清楚交什么税，是为谁交税，还有我们可以获得什么吧？
不然的话，这税怎么收的上来？”
李旺旺道：“这要交什么税，之后自会有章程给你，至于你们能够获得什么？
很简单，你们能够获得和平，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
这个够不够？”
李旺旺翻手一丢，一个血淋淋，毛茸茸的脑袋被丢到何欢面前，那是一张痛苦狰狞的脸。
“马猴！！”
何欢认出来这脑袋的主人，正是祸乱了长乐城数月的妖兽马猴。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都没解决，结果对方一出手就把脑袋送了过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脑袋对方想要，也不会太难。
何欢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几分难色道：
“非是我不愿意投入青霄城麾下，但长乐城非我个人私产。
我头上还有个师父，虽然他老人家还没消息，但他可是金丹真人，若是被他发现我私自献城，我的小命恐怕难保。”
李旺旺却是大笑起来：“你是来自炎魔界吧？”
“不错。”
何欢答道，不明其意。
李旺旺笑容一敛：“前不久，有个叫炎魔子的魔修自持修为，以为元婴境界就能为所欲外。
如今已经被我们城主拿下，镇压在我青霄城的金塔之下。
至于你的师父，若是他敢伤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何欢的心跳骤然一停。
炎魔子被抓了？！
而且还是突破元婴境界的炎魔子被抓了！
那可是他们炎魔界中千年的传说，是足以小儿止啼的人物，他的师父见了，都得低头行礼的人物。
可连这样的人都被镇压了。
何欢分不清李旺旺的话是真是假，但光是炎魔子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他啪的一下躬身拜倒。
“属下何欢，愿为青霄城效犬马之劳。”
李旺旺淡淡点头：“你能如此识时务，不错不错，也免了像之前那几家冥顽不灵的首领一样身死道消。
你即刻拟好公告，稳定民心。
明天就会有一条大道修建至长乐城前，你也不可限制百姓出行。”
何欢听到之前不听话的人都死了，背后立即起了一身冷汗，连说不敢。
李旺旺起身，对身旁八字胡男子交待。
“贾一，你是老人，不要让城主大人失望。”
“属下铭记大人教诲。”
一直没说话的贾一连忙回道。
“不必远送。”
李旺旺召出一架白虎傀儡，坐在上面，便腾空而去。
目送李旺旺远去，何欢对贾一露出笑容：
“这位税官大人，今后便多多合作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我。”
贾一客气道：“城主言重了，叫我贾一就行了。”
突然。
长乐城猛地晃动起来，好似地龙翻身，城主府中无数瓦砾被摇晃着落地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
何欢神情惊愕。
他们来这里四个多月了，还从没经过这种事情。
贾一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城主不必担心，这是我们青霄城在为此城打下标识，今后就是自家人了。”
何欢只觉嗓子有点干。
打个标记就晃动了整座城，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一时间，他看向贾一的眼神更亲热了。
一定要好好招待，从他口中套出来这青霄城到底是个什么势力。
……
长乐城外。
方长收起山河令，只见令牌上刻录的景色中又多了一座小城。
刚才的长乐城大地晃动，是因为他抽取灵脉气机祭炼山河令，导致灵脉的暴动。
但在专门克制灵脉的山河令面前，灵脉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
待到带回青霄城后将此道灵脉气机打入青牛山灵脉之中，到时候被他抽得透支的灵脉应该能恢复不少，甚至还能升级，俗称天地所钟。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意志的钦定。
所有从其他小世界转移过来的城池或者部落，全都坐落在灵脉之上。
长乐城下就有一条小灵脉。
因此长乐城的修炼环境就要好于荒野，甚至在这里种的粮食都要比荒野中更有灵气一点。
不过这正好省了方长寻找灵脉的麻烦。
在他身边，正是刚刚离去的李旺旺，正在报告刚才发生的经过。
方长满意笑道：“看来这个城主很识时务嘛，要是大家都这么识时务就好了。”
想起之前几家的不顺利，他不免为那些反抗死去的人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找死呢。
李旺旺笑道：“或许是因为此城来自炎魔界的缘故吧，属下一说炎魔子被我们抓了，那城主当场就立马拜服了。”
“嗯，咱们毕竟是空降过来的，先让他们自行管理，但这税一定不能少了。”
毕竟税收制度可是他今后确保青霄城统治的基础。
只要对不服的人多收税，不服也得服。
人是群居性生物，有本事自己跑野外当野人出。
至于所谓的自行管理，就是先让他们自己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等到差不多了，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在绝对的力量统治面前，场面很难失控，也就不用担心玩脱了。
就是过程中，可能要损失一些有生力量。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谁让青霄城可用之人就那么多。
即便一座城派两个人，这一路撒下去，就是十多个独当一面的人才，几乎将他手下的储备人才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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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长乐城这种实力不足的，只好先委派一个人。
理论上，最低都要两个人，一正一副。
最好三个人，再加一暗。
正副、明暗互相监督，以后还能加个轮换制度，出事的概率就少很多了。
虽然人才稀缺，但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培养了，先确定名分，以后再慢慢来。
“这是最后一家了？”
方长问道。
李旺旺展开地图，看了下确定道：
“长乐城就是最后一家了，如今青霄城方圆千里之内的人族聚居地共有五家，已经全部确认投靠青霄城。”
方长点点头：“就先这样，这是咱们第一年，先搞定千里之内的势力。
第二年三千里，第三年五千里，第四年八千里，第五年一万里。
你这个外交官不能懈怠，在一年内调查清楚三千里内的所有城市部落，还要绘制出一份更加精准的地图来。
我给你十个名额，你自己挑人。”
李旺旺连忙点头：“没问题城主。”
“叫我老板吧，听着顺耳。”
方长正说着，忽然神色一动，脸上露出笑容。
“大哥这动作倒是不慢。”
就见远处浓尘如龙，好似万兽奔腾而来，成片成片的树林如同割草一般倒下。
密密的尘土下，还有火焰燃烧而起，那些倒下的树木全都燃烧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化作一滩滩黑色的草木灰。
接着大风一吹。
就见一条足够容纳十架马车并行的平整马路突兀出现在视线前方。
还有一座小山似的方形铜印好似工程盖章一样，不断起起落落，压实着马路。
盖章速度极快，几乎一秒钟一盖。
在这种推土机般的暴力方式下，这条马路正以每个时辰百公里的速度蔓延着。
堂堂元婴大修士，干这种修路的活，简直不要太简单。
法力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一九一章 灵脉融合
很快，李虎牌大马路就修建到长乐城城门口，轰鸣的巨响好似雷神发怒。
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面对那一座如山般的压路机，全都沉默了。
当何欢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就见到李虎已经操控着铜印远去。
那滚滚的风尘好似一袭巨大的披风飘扬，在为李虎加冕。
在何欢身边的信任税官贾一朝李虎躬身拜送。
何欢心中一动, 亲热问道：
“贾老弟，这是主城哪位大人？”
才没多大功夫，他已经和贾一攀上了关系。
贾一面有些自得道：“这是我们青霄城的第一军团长大人。”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元婴大修士！”
何欢倒吸一口凉气。
“元婴大修士，第一军团长！”
有第一军团就有第二军团、第三军团。
而且都充裕到拿元婴大修士来修路的程度了，这青霄城的真正实力该有多厉害。
难怪连他们炎魔界的传说炎魔子都给抓了。
这下子他心中再不敢有多余小动作，甚至还有些火热。
这么大的势力，定是拥有奇珍异宝无数, 随便指缝里漏点东西, 他就受用无穷了。
如果他再表现得好一点，说不定得些赏赐，还有机会再进一步。
他要求也不高，突破个金丹境界就够了。
享受他个五百年，人生足矣。
何欢当场就背叛原来的组织。
都到另外一个世界了，不能再死守着炎魔界的规矩。
不过主城到底需要什么，他心里到现在都没底。
于是何欢眼神略有些敬畏和讨好地看向贾一。
“贾老弟，主城到底是何等景象，不知我是否有机会入城拜见？”
贾一早得了吩咐，自不会一下子全都露了底，只道：
“会有机会的。”
而何欢再问得更多，他却是怎么也不回答了。
何欢敬畏主城，也不敢再追问，只觉这才是主城来人应有的矜持。
若是他问什么, 贾一答什么，他心中反而看轻几分。
……
“大哥, 又麻烦你了。”
方长主动迎了上去。
李虎随手将铜印一丢, 自己随意地坐在上面, 摆摆手道：
“不过是修条路而已，这对我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再说到了我这个境界，一味的死修反而不美。
一路上走走停停，观山川自然，万物造化，我心中不知如何痛快。
我看似修路，实则也是一种修行。
待到以后二弟你突破元婴境界，便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方长默默记下李虎的指点，点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大哥愿意带这个头，还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连他方长的结拜大哥，堂堂元婴大修士都屈尊降贵来修路了，其他金丹筑基境还有什么理由来反对他的大基建计划。
要想富，先修路。
这是他骨子里刻下的记忆。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高空俯瞰，就能发现自青牛山起，三条大道宛如长蛇般蔓延出去，将方圆千里的地盘都串联起来。
长乐城和其他四个人族城池部落只是这线路上的几个点缀。
无论是谁，只要顺着大道一直走，总是能找到青霄城的。
另外也是一种宣誓主权的方式。
这片地连路都是他修的，谁敢说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不然的话当初修路的时候咋没见人出来反对呢。
而且普通人修路劳民伤财。
但他们修路，一路平推碾压，遇山开山，遇水过水，百公里耗费些许法力，打坐就能补充回来。
如果修真者愿意为社会服务，生产力不知道会得到多大的提高，天下大同的社会愿景分分钟实现。
不过方长也知道不可能。
修真者们努力修行，不是为人民服务的。
他们为的是高高在上，统治别人，为的是长生久视，永远的统治别人。
如果修真者在他这儿处处受限制，他们同样分分钟叛逃，跑到其他人的地盘去。
他现在能够让大家干活，是因为基业初创，条件艰苦，大家咬咬牙也就承受了。
但不能让他们一直艰苦下去。
实际上，就这么一次修路行动中，就有好几个筑基修士觉得自己受到了折辱，带着人中途跑了。
对此，方长只能默默将这几个人的名字记下。
再多的行动，他暂时还没有那个精力。
“好了，路还没修完。”
李虎站了起来：“你回去替我与爹娘还有晴儿他们说一声，我在外面很好。
顶多再有半个月，我这条路就修完了，到时便会回去。”
方长点头答好。
这些日子，他的山河令中新炼化了五道灵脉气机，正要回去将其与青牛山灵脉融合。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说道：
“大哥，这条路是你一力修建，我想你替他取个名字，以后也好来为大家做个榜样。”
自青牛山起，这次计划一共修建三条大道。
其中最长最复杂的一条路就是由李虎独立完成。
李虎想了想，说道：“就叫灵剑路吧，灵剑门如今也不剩下什么了。
留个名字，待到千百年后，有人走在这条道路上，还能记起灵剑二字。”
“走了！”
李虎伸手一招，脚下铜印升天而起，而后他的法力一激，就像一把无形气刃横切而过。
面前所遇一切阻碍全都化作碎末，化作一条宽敞大道。
方长看着李虎化身修路狂人，没多做停留，带着李旺旺往青霄城而去。
李旺旺还得回青霄城挑人出外勤，同样任务繁重。
……
青牛山。
与两个月前相比。
虽然不少人都被他派出去修路，但这里反而热闹了许多。
毕竟路修好了，总有吃螃蟹的人出现。
方长这两个月主要收服的是五个大型的人族聚居地，还有考察地理形貌，绘制详细的地图。
至于那些零散的村落，他就没多做计较，主要没人手管理。
但他不去找别人，别人却会主动来找他。
不过方长并没有开放青霄城，依旧保持着神秘感。
既然青牛山上不去，其他人自发聚集在青牛山下，形成了一个临时坊市，已经有人开始以物易物。
交流才能进步。
特别是那些秘境小世界的人，他们被动融合进来，如今正是需要了解世界的时候。
不过这些与方长暂时无关。
他站在青霄树下，一根巨大蟒般的碧绿藤蔓缠满了大树，无数根枝蔓垂下，上面都开着小花，黄的白的红的……
垂在他面前的藤蔓上则是一颗眼泪般的青色果实，大约拇指大小，只是果实看起来没有活力，表皮皱巴巴的。
“看来果然透支过度了，都两个月了，竟然还没成熟。”
方长手掌一托，山河令就滴溜溜地飞了起来，化作一道光芒与牵牛藤融合。
“希望这五道灵脉气机给点力。”
方长眼睛闭合，心眼开启，灵识与牵牛藤合而为一。
这一刻。
他好似变成了牵牛藤。
山河令的神秘空间中。
他看到了那头被牵牛藤牵住的青牛灵脉，仿佛听到了青牛病恹恹的叫声。
灵脉精髓就是青牛的精髓，抽它精髓，它能好了才怪。
还有五道灵脉气机，其中一道已有了形体，那是一条纯白的雪蟒，也最是桀骜。
方长抽取它的时候动静最大。
当时地动山摇，大地开裂，眼睁睁看着周边灵气好似漏气一般下降不少。
不过在山河令面前，这条雪蟒仍旧没能逃过被抽取灵机的命运。
至于另外四道灵脉气机则都是一团白色的雾气，看不出什么模样。
此刻见到五道灵脉气机，本来病恹恹的青牛蓦然一动，它庞大的身体上，一头小青牛奔奔地跑了出来。
那是青牛灵脉的气机分身。
方长耳边传来哞的一声牛叫，小青牛已然哼哧哼哧地牛嚼牡丹似的吃下四道未曾化形的灵脉气机。
几乎没有遭到什么反抗。
应该是想要反抗来着，但小青牛大嘴一吸，就将这四团雾气给吸了进去。
不多会儿。
方长只觉自己精神蓦然一涨，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丹一样，有种发泄不出来的精力和冲动。
这是……
与此同时，他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一幕幕不同的画面。
长乐城，远雾城，益丰城，孟谷城。
正是生活在灵脉之上的四个人族聚居地。
人居地灵？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无形的丝线穿透了虚空，将青牛山灵脉与这四地灵脉相连。
一股股神秘的气机自丝线中传来，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那是其他灵脉对青牛灵脉的供养。
他以山河令抽取其他灵脉气机供青牛灵脉吞噬，于是那些灵脉也就此成了青牛灵脉的附庸。
方长冥冥中明白了什么。
他似乎可以借助这些五行的丝线对这四道灵脉产生一些影响。
那么它呢？
方长目光看向盘起身子的雪蟒。
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小青牛似乎感应到了方长的心思，不服气地叫了一声，蹭的一下就撞了过去。
雪蟒盘曲起来的身体和小青牛差不多大。
可想而知，雪蟒的实力是要超过小青牛的。
果然没交手两招，雪蟒就熟练地缠住了小青牛的身体，它不断绞动着。
小青牛四蹄跪地，发出痛苦和委屈的叫声。
剧本不是这样的。
它才收了四个小弟，竟然还是打不过。
方长还以为是场龙争虎斗，没想到小青牛这么不顶用。
虽然不知道小青牛输了会怎么样，但直觉告诉方长，最好不要输。
他念头一动，一道道锁链自虚空伸出，穿在雪蟒的身体上，很快又隐去。
这是山河令对灵脉的封印。
雪蟒受此重击，发出一声嘶鸣叫声，庞大的身体蓦然一缩，此刻还不到小青牛的一半体型，再缠不住小青牛。
根据大小相对论，雪蟒变小了，那就是小青牛变大了。
小青牛似乎知道自己有人撑腰了。
它哞的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身上肌肉鼓动，牛角挑起雪蟒脑袋，牛蹄子猛踏雪蟒身体。
咚咚咚！
这是一头狠牛。
它一蹄子一蹄子踏下去，雪蟒的身体越缩越小，最后就剩下巴掌大。
小青牛牛嘴一张，吃辣条一样，吸溜一下，就把雪蟒给吞了下去。
方长眼前随之浮现一个画面。
就见一个临水而居的庞大部落。
在他们前方就是一座连绵的巨大高山，山上气温异常，有大雪连绵不绝。
融化的雪水流下，慢慢在峰下汇聚成一座大湖。
这个部落靠着一座大湖捕鱼，获取生存的食物。
不过此时，大湖旁边已经开辟出了数十万亩的田地，灌溉湖水，沉甸甸的金黄稻谷迎风招展。
虚空中，一条雪蟒悲鸣一声。
接着晴朗的天空开始飘雪。
雪越下越大，湖面都结了一层薄冰。
部落中的人见此奇景，全都走出屋子，跪拜天地，乞求神灵的原谅。
因为他们的粮食即将就要收获。
这场大雪若不停下，他们几个月的辛苦就要化为流水。
还有部落的修士飞上天空，四处巡视，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大雪部正在发生的情景？
大雪部就是方长收服的五个人族聚居地中唯一一个以部落形势聚居的势力。
雪蟒灵脉也是自那儿抽取。
方长就好像一个神灵，竟然远隔千里，还能看到当地发生了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感应。
现在那儿正在下雪，
方长心中一动——我似乎能够阻止这场雪？
然后他看向小青牛。
小青牛竟朝他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而后吐出已经被消化过一遍的雪蟒。
牛蹄子指指点点，仿佛在说哭什么哭，跟着牛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然后……
雪真的停了。
画面戛然而止，只剩下大雪部众人欢呼的最后一幕。
方长：“……”
“干的不错。”
方长拍了拍小青牛的脑袋。
小青牛得到奖赏，高兴地在他面前原地打滚起来，那模样说它是条狗一定毛病都没有。
青牛灵脉得到五道灵脉供养，也重新恢复了活力，没了之前病恹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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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与小青牛玩了一会儿，发现虽然小青牛是灵脉中分出的灵机，却有自己的思想，对他十分舔狗。
倒是被牵牛藤困住的青牛灵脉对他爱答不理的。
方长表示很理解。
嗯，毕竟不能指望它对一个没事抽它血的人还要恭敬礼貌。
不过以后该抽还是得抽。
方长精神一动，退出了山河令所创造的神秘空间。
“尼玛，太补了！”
精神回归现实的方长这才发现自己的识海中灵光大放，好似要涨出来一样。
他当机立断。
“出来吧，心魔兄！”
第一九二章 山河界
眼瞅着天魔之眼的炼化进度在往上提高了一个多点，方长膨胀的精神力量得到控制，而后默默在心中说了句心魔老兄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心魔强度根据他的精神力量而生，一般都是零点一的精神属性下降，也就是差不过一成的精神力量。
所以如今一个心魔出现，别看是天魔之眼的口粮, 但是放出去，横行一方不是问题。
不过这一次或许是到了临界点。
方长吸收完心魔留下的经验碎片后，只觉脑海中霎时间灵感爆炸，无数感悟涌上心头。
他悟了！
只见一团黑乎乎的雾气自他身后涌出，好似炸过的海苔一样，泛着五颜六色的斑斓黑。
海苔上一张张的人脸浮现，涌现各种不同的情绪。
或喜或悲，或强或惧, 或冷或热……
却全是同一张脸。
方长的脸。
他缓缓吸气，这团海苔又好似烟雾一样被他吸入鼻中。
待到一切异象全都消失，方长这才徐徐睁眼，眉心处天魔之眼所化黑线若隐若现。
“灵阶上品灵术心魔大法，操七情，控六欲，嗯，越来越有那个味道了。”
方长一直觉得自己的天赋点错地方了。
正面冲杀的杀伐神通，他一个都不会。
反倒这种玩弄精神和伤人神魂的诡谲之术，他一个接一个的领悟。
同为道阶功法，他至今未从地煞镇狱真身中领悟到什么斗战之法, 好似个摆设。
反观波旬观想法，心魔小术都进阶为心魔大法了。
当然，这与他持之不懈地与自家心魔串门有很大关系。
正熟悉着新领悟的灵术, 方长灵识突然一动。
山河令自牵牛藤中吐出，原本平平无奇的灰白面板此刻染上一丝翠绿，带着些玉石的晶莹。
“升级了？”
方长知道山河令是能够升级的，却没想到这么简单。
但转念一想, 几道灵机与青牛灵脉融合，同样增益了山河令，升级也是理所应当。
方长伸手一招，山河令入手，却发现了不同。
在山河令的深处，随着升级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散发着阵阵吸力。
“嗯？”
方长试探地将法力输入进去。
黑洞来者不拒，他的法力如泥牛入海，点滴不剩。
方长来了兴趣，不断输入法力。
谁曾想着小小的一点黑洞好似个无底洞一般。
不过他如今身处灵脉之上，哪里会怕法力不足。
只见牵牛藤清光洒落，他的法力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恢复着，总算找到了一个输入与吸收的平衡点。
大约十个自己的法力输入进去，那黑洞终于被填满。
方长的精神感知中好似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太阳，刺眼耀目，那份力量算不得多么庞大，可质量却高的吓人。
如果说他的精神是棉花，对方就是钢铁。
当光芒散去，那黑洞已然消散，只留了一排小字——山河五号。
“？？？”
方长冒出一排问好。
山河五号，几个意思？
他的精神轻轻触碰，又觉一股吸力传来，而后天旋地转，他的意识已经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大殿空荡荡的，只有十二根白玉柱，环绕着一个悬浮在半空的黄金宝座，就像守护者。
而他刚才似乎就是从其中一个白玉柱中走出来。
“这是哪儿？”
“山河令内部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又是干什么的？”
“我身上的力量怎么消失了？”
“我该怎么离开？”
方长脑海中冒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有人吗？”
方长开口叫道，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有的。”
一个温婉的少女音传来。
方长精神立即紧绷，转头看向声音处。
就看见光芒一闪，一个青红色宫装的女孩突兀出现，大约十八九岁，模样秀丽，气质大方得体，称不上倾城绝色，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你是山河令的器灵？”
方长眼中精光一闪，猜测道。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道：
“你可以称我为瑶光，我是山河界的管理者，你将我理解为器灵也可以。
不过我不止是你手上山河令的器灵，还是其他十一块山河令的器灵。”
“共享器灵？这玩意也能共享的吗？”
“山河界又是什么？”
方长接连问道。
瑶光不急不缓，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不用着急，山河界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即便这里过去一天，外面也才一个时辰。
我有充足的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
瑶光款款走来，袖口轻轻一挥，面前就出现一方茶桌，上面摆着各色茶具，还有一壶汩汩冒着热气的小壶。
她跪坐下来，客气招待道：
“不如一边喝茶一边聊。”
尽管瑶光只是短短几句话，可方长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不少猜测。
他也跪坐下来，不动声色。
见状，瑶光浅浅笑了起来，为方长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道：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配合我的人，在你前面的四个山河令主都很霸道。
我好不容易才和他们解释清楚，费了不少手段呢。”
方长悻悻一笑。
在这个神秘空间，他力量尽失，而面前这个瑶光却是挥手变化物件，傻子才跟她对着干呢。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现在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山河界是我的主人，大周皇朝的女皇陛下以锦绣山河图的力量在虚空界创造的一个特殊空间……”
随着瑶光的讲述，方长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个山河界就是一个小型聊天群，群主女皇大人，管理员瑶光，群员十二人，对应着十二块山河令。
谁死了就要被踢出群，山河令回收。
进群条件就是将山河令升级到灵器级别，按照瑶光的标准，就是三阶灵脉。
他是第五个进群的山河令主，所以是山河五号，今后代号也可以用五号，也能用其他代号。
当然，山河界远不止可以交流这么简单。
它还是一个超大型的中央服务器，可以用来搭建灵脉交流网络。
他们这些山河令主就是主服务器，凡是在山河令下控制的灵脉则是一个个子服务器。
再在灵脉上搭建出一个个基于灵脉的传送阵，不仅是信息的交流，实体传送过去都很便捷。
“你懂了吗？”
瑶光期待地问道。
之前的四位山河令主她可是都解释了好几遍。
方长点点头：“很好懂不是嘛。”
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幕颇显得滑稽的画面。
当某位山河令主自觉兵强马壮，想要自立为王之时，女皇大人只是轻轻一抬手——我断你网信不信？
没有灵脉网络的支持，任其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统领亿万里疆域。
否则光是交流就够累死人了。
这娘们是真狠啊。
难怪他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如果山河令主都像他这样白手起家，所有地盘都是自己打下来的话，凭什么最后要受女皇封赏为王。
谁乐意自己头上突然多个爸爸。
嗯，妈妈也不行。
不过现在就有几分解释得通了。
实在是因为女皇大人掐住了命门。
况且打又打不过，那不就得乖乖当小弟嘛。
当然，要说女皇大人一点支持都没有，那肯定是在开玩笑，山河令就是最好的支持。
有山河令构建的灵脉网络，他之前所担心的如果地盘太大，导致统治失衡，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头天敢跟他造反，传送阵一开，天还没黑他就能给平了。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实力，否则光知道别人的信息也没啥用。
都知道钱庄里有银库，但能够进去抢的有几个。
好在自己从来没想过造反。
当个王爷就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这个担心就不算什么担心了。
瑶光见方长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管懂不懂，反正她都当他懂了。
“嗯，既然你懂了，那么我再强调一遍，此界对尔等山河令主没有任何要求。
不过山河界中每一年都会对你们这些山河令主进行排名，排名前三者都会获得奖励积分。
而奖励积分的作用就是兑换山河界宝库的一切宝物。
当然，你若是有宝物的话，也可以交给我，我可以视其价值给予你积分。
山河令主允许在山河界交易，每次交易会由我作为主持，对双方收取一定的交易积分。
若是积分不够者，不允许交易。
最后……”
瑶光含笑着看了眼方长，意有所指道：
“山河界中禁止争斗，违者会被禁止在一定期限内进入山河界，但在外界，山河令主不禁厮杀。
胜者将获得败者的一切。”
方长心中一凛，他算是知道怎么只有三位异姓王了。
这是女皇大人逼着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否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另外一位山河令主，被人给吞了。
当然，等到今后局势稳定，大唐再次立国，还有没有这种规矩就不知道了。
不然的话，那些新的山河令主可就太难了。
方长默默颌首。
“我知道了。”
“不过山河令主的排名是如何计算的，按修为吗？”
瑶光摇摇头道：“按照山河令的等级，如今你的山河令刚刚晋升为下品灵器，算是五人中的最低。”
“若是同为一品呢？”
“我是山河界的管理者，也是你们手中山河令共同的器灵，所以每一块山河令中蕴含的力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瑶光自信道。
“这样嘛。”方长神情一动，“那你会暗箱操作吗？”
他指了下自己：“我，女皇陛下的侄婿，我叫陛下一声小姑，够不够操作？”
瑶光笑容一敛，面无表情道：“除非主人更改规则，否则我会遵守一切规则。”
“那就好那就好。”方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连我都不能开后门，看来对大家都很公平了。”
“公平竞争，我绝不弱于人。”
实则——
玛德，搞了半天还不是能暗箱操作。
瑶光再次盯了方长一眼，却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虽然她是这里的管理者，却无法窥探山河令主的心思。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瑶光问道。
“有。”
方长道：“你刚才说山河界有宝库，我能看看宝库中有什么宝物吗？”
瑶光点点头，再次挥手，一片巨大的光幕就展现在方长面前，价值由高到低。
宝库中拥有各种灵材，灵丹，法器，灵药，功法，灵术，修行职业手札……
方长怀疑山河界的宝库直接连接大唐国库。
方长只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他之前还怕这宝库中全都是高大上的宝贝，他反而用不上，可这会儿宝库中各种基础材料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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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女皇大人知道他们这些山河令主一穷二白，所以山河界还承担着后勤界的作用。
方长看中其中一枚金元丹，那是他当初突破金丹之时就想要的灵丹。
可惜当时京城里青牛道人还陪着女皇大人监禁呢。
但是现在兑换也不迟。
用来培养小弟也行，何况他媳妇还在筑基境界打转，有这座宝库支持，走个嗑药流也无不可。
下品金元丹一百积分，中品金元丹三百积分，上品金元丹一千积分。
方长瞄了一眼又一眼，才问道：
“如果我用灵石兑换积分，什么价格？”
“一积分一块上品灵石。”
“……”
“你怎么不说话了？”
“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方长当初想要购买金元丹时，可是打听过京城的市场价。
一枚下品金元丹也就五十块上品灵石，遇到货多的时候，三四十块上品灵石也有机会搞上一枚。
毕竟下品金元丹也就为突破增加一成左右的几率，花几十万灵石，买个安慰罢了。
现在环境变好了，成本应该更低了才对。
可没想到这家伙要价竟然这么狠。
什么时候上品灵石也变基础单位了？
若是等到以后他们这些山河令主起家了，光是收个差价，怕是都得给他们赚死。
果然还是垄断性的平台赚钱。
“你还要吗？”瑶光问。
方长摇头道：“穷，等我什么时候挖到灵石矿了，咱再说这个。”
瑶光却摇了摇头道：
“其他东西你现在可以不要，但有两样东西我觉得你可能需要。”
“什么？”
“灵网大阵的阵图，还有大唐金册的副册。”
第一九三章 灵网大阵和大唐金册（为幻蜮万赏加更）
青霄城。
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独树一帜，成为青霄城的地标景物。
如今的青霄树高二百余米，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可以预计的是这树未来还得长。
茂密的枝叶好似一柄大伞，遮住了方圆数百米的阳光，却不显得阴森。
它就好像经过世间最巧手的园丁裁剪，每一根枝叶都生长得错落有致。
交错间, 阳光被打碎，落在地上，好似水波一样摇曳着。
方长于沉睡中醒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张青铜罗盘还有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金色小册子。
他左右手打量一番，喃喃自语。
“隔空传物，山河界果真神奇。”
方长回想着在山河界中经历的一切, 思绪慢慢恢复正常。
山河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例十二比一, 两界变幻，他的精神和思想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就好像在水中待久了，身体出水后会觉得莫名沉重。
待到适应过来。
方长就先打开罗盘，一副阵法图被投射出来，还是三维立体的图像。
赫然正是灵网大阵的阵图。
上面刻画着各种鬼画符一样的符号。
作为一个算是入门的阵法师，方长却是一个字符都不认识，显然这玩意的技术含量很高，有几层楼那么高。
方长闭上罗盘，准备把它交给魏公公来操作。
反正他不会。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去山河界找瑶光买现成的阵盘了。
使用阵盘布阵，只需要傻瓜式的操作，自己填补材料，然后施法启动就够了。
不过那玩意贵。
相比于阵图几乎相当于白送的价格，每一件阵盘都是他需要咬咬牙才能接受。
虽然按照瑶光所说, 阵盘炼制不易，她的价格就是挣个成本价，但方长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特么的。
他费劲给大唐修信号塔，不给他补助也就算了，还要他自己出材料钱。
想想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
不过谁让这玩意真香呢。
灵网大阵建好，就是网络时代的到来，信息交流速度得到质的提升。
“再加上这个，仙侠版一卡通，一切就齐活了。”
方长掂量了下另外一只手的金册，正是大唐两件通天灵宝之一的大唐金册的副册。
不过与山河图只拥有十二枚山河令不同。
大唐金册的副册数量几乎没有限制，未来大唐每一个县城都会存有一本副册。
因为这玩意就是未来大唐子民的身份证生产机器。
只需要往内滴入一滴血液，再被金册之光照射一遍，记录神魂气息，就能被大唐金册记录在册。
自此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身份证，一张只有个人信息，没有任何功勋的白卡，又叫唐卡。
像他们这种玩家，虽然是秘境出身，但到底是人族身份。
所以按照大唐对人族来者不拒的原则，只要入籍，就有唐卡，从此大唐人，大唐魂。
而像那些获得异族身份的玩家，还得参军获得足够的功勋才有机会加入大唐。
嗯，就是光明正大的歧视异族。
当时还有许多异族身份的玩家联合起来到长安城抗议来着。
不过听说后来被一个爆裂灵术清场，那场面老血腥了。
言归正传，唐卡是身份证，但又不仅仅是身份证。
它还是银行卡，因为可以在大唐境内的任何一家钱庄取用灵石；
还是通讯器，只要付钱，就能享用大唐境内无处不在的灵脉网络，使用唐卡进行即时通讯；
还是身份象征，白，蓝，紫、橙、金五种颜色的唐卡，代表着一个个不同的阶层。
堪称仙侠版一卡通。
不过实现这一切的功能还得要看灵网大阵的搭建，没有灵网大阵的基础，金册就是个摆设。
两者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当大唐的一切都与灵脉网络和大唐金册绑定之后，任由手下人如何折腾，也难逃女皇大人的手掌心。
一句断网胜过万千神通。
虽然知道这玩意就是藏着蜜糖的药，但方长还是甜滋滋的吃了下去。
前人都探好路了，他再矫情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信息的集中意味着资源的集中，他足不出户就能调集天下资源，奉养自己一人，那还犹豫什么。
这到底是个人实力决定一切的修真世界。
女皇大人若没有盖压八荒的绝顶实力，即便拥有大唐金册和大唐山河图，构建再完美的统治架构，也不过是为旁人做嫁衣。
沉思片刻，方长收起金册，令人叫来魏公公。
又是片刻。
魏公公急匆匆赶来，朝方长恭敬行礼：
“见过郡马爷。”
这些日子，他除了在郡主府内当管家，就是在为方长培养阵法师。
“废话不多说，魏公公，现在是验证你本事的时候了。”
方长丢出记录灵网大阵图纸的罗盘。
“这大阵你可能布置？”
魏公公接住罗盘，打开，微微躬着身子打量半晌，才说道：
“只要材料足够，奴婢有信心。”
方长点点头道：“我会让东东打开仓库，材料任你调用，你需要多长时间？”
方长虽不认得阵图符号，却认得阵法材料，布置一座大阵材料不过十几万灵石。
但他若是向瑶光购买，一个阵盘就需要一百积分。
即便他如今得了东东一大笔嫁妆，还有自己往日的积蓄，但能省则省。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虽然是第一次，但一月足矣，熟练后，十天半月也都够了。”魏公公自信道。
“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下去布置吧，我一个月后验收。”
方长痛快答应。
“奴婢告退。”
魏公公带着罗盘退下。
方长目送其离去，虽然这魏公公有点神秘，但只要为他省钱，那就是好人。
或许下次有机会见到女皇陛下，可以当面问一问。
瑶光可是和他说过，每月初一，女皇陛下都会出现在山河界中，为诸位山河令主讲道一个时辰。
将念头甩去，方长目光看向牵牛藤，上面一枚青色的果子鲜翠欲滴，好似水晶一般。
方长摊开手，牵牛藤低垂下来，青泪果成熟掉在他的手心处。
“我需要更多的青泪果。”
方长轻声道。
牵牛藤藤身晃动，有些不情愿。
但在方长面前，它还是屈服了，只见刚才生长青泪果的地方又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骨朵。
“真乖。”
方长淡淡一笑，吞下青泪果，盘膝坐下，陷入修炼当中。
山河令，大唐金册都不是他的东西，随时可能被人夺走。
唯独天魔之眼，唯独自己的实力，却是真真实实、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
青牛灵脉如今已经恢复，又有五道灵脉供养，应该可以支撑他的炼化进度再上一层楼。
对了，这灵脉等阶如何划分，下次进入山河令中，还得与瑶光好好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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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思绪沉寂下去。
识海中，一尊忿怒魔佛金身栩栩如生，黑色佛光大放，下方的心魔方长撑着下巴，满脸漠然，样子比佛陀还佛陀。
任谁刚出来就被镇压，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更别说他和方长一体相生，他就是方长，之前镇压的惨痛经历可没有一次忘记过。
“玛德，本体，我还会再回来的。”
当金身镇压而下，心魔还是硬气地说出了自己的宣言，然后砰的一下化作碎片。
第一九四章 封号
半个月后。
正在青霄树下修行的方长灵光一动，心神自识海脱离，思想回归肉身。
今天是唐历三百三十八年，二月初一，正是瑶光所说的女皇大人每月初讲道的日子。
说起来女皇大人至今未立下年号，搞得方长的日记都不好写了。
因为要聆听讲道，方长老早就给自己定好了闹钟。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近传说中的女皇大人, 想想莫名还有点小激动。
方长摸出山河令，意识遁入其中。
随着熟悉的天旋地转，方长已经站在山河界之中，耳边正好传来一阵笑音。
他定睛看去，就看到瑶光正与一个高大英俊，生得器宇轩昂的男子交谈。
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男子把瑶光逗得发笑，男子站在一旁, 也是一副温和笑意, 眼神带着些许宠溺。
方长不由得一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山河界中看到其他的山河令主。
不过兄弟你在搞什么，泡器灵吗？
嗯——
方长当即一个激灵，只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他的到来引起两人的注意。
瑶光停下交谈，为两人介绍。
“这位是荆岳，他是五号。”
显然对面用的是真名。
“荆兄你好，我是五号，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以后大家就是同一个群的兄弟了。”
方长笑声爽朗，表现得十分的自来熟。
山河界超好的，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到了这里就和回家一样。
荆岳上下打量了方长一番, 而后笑容突然一敛，眼神如山一般压迫过来。
方长只觉自己面对一柄如山的阔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荆岳和他一样，只是一缕意识所化，没有任何力量在身，竟就有这般威力。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意志力量？
方长暗骂一声，咬着牙死死顶了过去。
好一会儿。
荆岳朝方长淡淡一笑，刚才那股如山的压力散去。
“你好。”
而后，他便视线一转，继续和瑶光说话，好似当做方长不存在一样。
方长的笑容当即淡了下来。
玛德，竟然给他来下马威。
知道他小姑是谁吗？
难怪之前瑶光说自己之前的四个山河令主都十分霸道，还得她上手段。
这见面就过招的做派，说一句霸道也不为过。
不过方长仔细一想，貌似有点正常。
但凡能够被女皇大人选中的山河令主，除了他这条漏网之鱼为，谁不是绝顶天才。
这样的人大多从小就生活在赞扬和簇拥之中。
在修行宗门中，那是道子，未来镇压宗门气运的人物。
在世家，那是家族的无双麒麟儿，为家族带来辉煌和荣耀的存在。
在民间……
嗯，没有在民间的。
毕竟修行之后，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阶层了。
也就是这里是山河界，每个山河令主的底细都被山河界的规则遮掩。
或许在外界，这荆岳已经是元婴大修士，看不上他实属正常。
不过大家现在都一样，凭什么看一眼就觉得他不行啊。
方长心里好气。
有本事一直来看他，看谁先顶不住。
作为长期边缘划水的非战斗人员，指望他的意志力量有多大攻击性那是不可能。
但若论坚韧这一点，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可是没事就和自己心魔干架的狠人。
精神意志早在一次次的损伤和恢复中，变得比钢铁还坚韧。
荆岳没有理会方长。
他只是一眼，便看出方长是来凑数的，没有值得深交的意义。
说不出来什么道理，若硬要说个理由，大概就是一种属于天才之间的心心相惜。
又或者是我能弄死你，你也能弄死我的危险感觉。
可在方长身上，他没有这种威胁感。
这样的人放在山河界之外，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荆岳没有瞧得上方长，方长也就不去热脸贴冷屁股，只是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
荆岳没有得罪他，但无视了他。
这比得罪他还让方长难受。
‘荆岳是吧，未来三位异姓王都没有你的名字，跟老子神气个屁。
别让我跟你以后遇上，否则第一个吃了你的地盘。’
方长脑海中骂过一圈，心里果然好受不少。
鲁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永不过时。
随着方长在一旁自闭，很快白玉柱中接连走出数人，好似约好了一般。
不过方长注意到，走出来人的白玉柱中都亮着光，剩下的则是黯淡无光。
亮光的白玉柱正好五根。
显然如今激活山河令，正式进入山河界中的人只有他们五位。
而他，则属于混入狼群的那只哈士奇。
在他上面四位都属于杀伐果断，唯我独尊的主，唯独他，只会阿巴阿巴。
其余三人出现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方长这个新面孔。
瑶光作为管理者，按例为他们一一介绍。
方长也得知了前四位山河令主的名字——秦琅、林旭、荆岳、叶辰。
嗯，除了他这个用了马甲的人，在他前面四位山河令主都用了自己的本名。
大概这就是天才的自信吧。
恰好方长记得其中一位，北幽道，镇北王秦琅。
至于另外三位，包括荆岳，都没印象。
方长打量了秦琅几眼。
发现这位未来的镇北王是个面貌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个子中等，皮肤有些黝黑，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
但他的眼神很深，就像藏着深渊，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在瑶光的介绍下，他们与方长打了个招呼，态度不冷不热，倒没有和荆岳一般，上来就试探他。
然后他们就各自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等待着。
方长见状，也就没了和未来的镇北王套近乎的想法。
这个山河聊天群比他想象中的要冷清太多，他满脑子的骚话在这种气氛下实在说不出来。
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他像个小丑。
又等了一会儿。
方长只觉大殿中的光芒一盛，他仰头看去，就见黄金宝座缓缓落下。
宝座上，已多了一个身着青色书生袍，长发随意披散的高挑女子，她翘着二郎腿，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模样慵懒。
“又多了一个？”
“不错。”
女子樱唇轻启，声音好似山涧落泉。
方长盯着女子不施粉黛却艳绝天下的面容，只觉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像资深粉丝面见偶像，有种难以言状的激动。
曾经只能舔屏的对象，如今走入现实，和他面对面。
原来，她是这样的。
她是大唐女皇，周曌！
方长嘴角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嘿嘿嘿……”
他低着头，肩头不断耸动着，笑得十分克制。
周曌看着憋笑的方长，眼神中有些好奇，似乎在疑惑他在笑什么。
方长的身份她已知晓。
当然，只是表面的身份，一个散修出身的普通人。
但却远隔万里，一口道破了她的十年蛰伏，还让青牛道人死死守了她十年。
若不是如此，那块山河令她不会给方长，她正是想看看方长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或许，他也是和她一样。
“你在高兴什么？”
见方长得到女皇关注，其余四人都是呼吸一乱。
有一说一，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是臣。
作为一生不弱于人的天才人物，他们只不过是如今落后一步。
给他们时间，他们自信仍能与女皇比肩，或许那时候，他们还能成为女皇的男人。
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得到如女皇一样的女人。
但之前几次会面，女皇都是静静的讲道，说自己的话，从未与他们有过交流。
他们心中也暗暗憋着一股气，想着迟早会让女皇正视自己。
可现在，女皇却为方长破例了。
这个只敢用代号的家伙。
方长听到周曌的问话，又觉几股炙热的视线盯上了他，他抬起头见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嘴角笑意赶忙一收，装作无事发生。
“我刚才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什么？”周曌问道。
方长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真的要说吗？怪不好意思的。”
周曌饶有兴趣道：“朕准你说。”
方长一副推辞不过的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道：
“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可刚才见到陛下，我就仿佛见到了亲人，心中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意。
我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毕竟陛下你到底是我的小姑啊，我见了怎么不生欢喜。”
至于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姑娘当小姑，方长是一点都不会脸红的，叫奶奶都没问题。
周曌：“？？？”
“程先生说你不要脸皮，无父无君，果真如此。”
“你不害怕吗？”
周曌好似来了兴趣，笑吟吟道：
“就凭你刚才的表现，朕便能以犯上之罪，治你死罪哦。”
方长干笑道：“陛下英明神武，若是因为我说了真心话就要治罪，今后还如何治理这亿万万疆域的大唐，成就不朽功业。”
要说担心，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因为就算看在青牛道人的面子上，都不会干掉他。
更别说女皇大人这种人物，若因为这点小事就开启杀伐，那么她也不配当大唐的女皇。
另外，他也想看看山河界对于他的约束能力。
果然，周曌只是摆了摆手。
“扰乱讲道，念在初犯，封禁一月。”
方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脑瓜子被抡了一锤子，直接被打下了线。
他睁开眼，细细感应，想象中的痛苦没有发生。
“嘿嘿，看来山河界中的意识受损，不会损害到本身的安全。
不过也对，若是山河界的意识能够关系到现实的安危，那么山河界便是再安全，其他令主恐怕也是不愿意过去的。
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操之于人手。”
他刚才是真激动，但也是真试探。
他对于女皇大人是属于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可不是什么臣民对于皇帝的爱戴，没什么不可冒犯的想法。
万一真混成了女皇的大侄子，可不就赚翻了。
“可惜了，讲道没听成，还被封号一月，我还想找瑶光小姐姐多聊聊天呢。”
方长的精神探入山河令，发现深处那排小字——山河五号果然变成了灰色，无论他法力如何催动，也无法再联系到山河界。
……
又是半月时光。
方长一口气吞下两颗青泪果，让天魔之眼的炼化进度再次上升一截。
按照现在的进度，再有三四个月左右，他就差不多到了炼化天魔之眼的临界点。
也就是这时，魏公公为他带来了好消息。
第一个灵网大阵布好了。
方长停下修行，来到大阵布置处。
“魏公公，果然守信。”
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是一个月。
魏公公有些矜持地笑了笑。
“请郡马爷验收。”
灵网大阵布置在青牛山的最高处，各种灵材经过处理打入地下，产生各种奇妙的反应，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阵中心处那杆好似铁塔一般的阵眼。
方长看了一会儿，问道：
“魏公公，可否简单介绍一番。”
魏公公摇摇头苦笑道：“请郡马爷恕罪，此阵甚为高级，竟能以天地灵脉为源，阵法影响范围甚广。
奴婢也是一知半解，照葫芦画瓢而已。”
方长：“……”
“算了算了，我自己试吧。”
方长找到阵心，以自己的权限将大阵勾连灵脉，随着最后一步完成。
就见一道道光线浮现，在半空交织，最后汇聚到阵心铁塔，而后一道炽白色的光柱猛地射向天空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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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无形的波纹荡开，扩散得很远很远。
大阵自此功成！
方长却看到了青牛灵脉一道哞声，虚空中钻出来一道透明的光柱灌入到青牛身上，为它输送着力量。
光柱的那一头，是……山河界吗？
方长心中暗自喃喃。
接着他手掌一翻，出现一本金色小册子，将其投入阵心铁塔处。
很快，两者就融合在一起。
就见到炽白的光柱中间，一本金色的小册子起起伏伏。
他轻咳一声，看向魏公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魏公公，你是大阵的建造者，这大阵既然成了，那么第一个收益者自该是你才对。”
“还请伸出手来。”
第一九五章 金册加成（四百月票加更）
魏公公见方长不怀好意的笑容，摆明了要拿他当实验品，正要想办法拒绝。
就见方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他的手，而后轻轻一刺，一滴圆滚滚的血珠就被挑了出来。
方长手指一弹。
血珠弹入光柱之中，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光柱中的金册骤然射出一道金光笼罩在魏公公身上。
魏公公面色一变, 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穿。
“郡马爷，这是什么？”
方长安慰道：“你不信我还不信陛下吗？安心候着便是。”
魏公公这才暂时安静下来。
金光对着魏公公扫了好一阵，最后稳定下来凝成一束光，一个巴掌大小，两公分厚的白色晶卡在半空缓缓凝成。
方长接住白卡，上面是一片空白，表面蒙着一层白光。
他的灵识探入其中, 好似刀子一般, 将魏公公的个人信息刻录进去。
这些信息, 他早已从魏公公口中得知。
“魏公公，再来一滴。”
待到信息记录完毕，他递过白卡。
魏公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不得不被刺穿，一滴猩红的血珠滴落在卡片上。
白卡上光芒一敛，就变成了一张朴实无华的晶卡，材质好似大理石一样。
这玩意在宗门内叫身份令牌，用来辨别门人身份，但现在被女皇应用全国，也就成了身份证。
“郡马爷，好了吗？”
魏公公目光盯着白卡，眼神闪烁着，而后露出恍然之色。
这不就是宗门的身份令牌嘛。
方长回过神来, 朝魏公公说道。
“魏公公, 恭喜你，从今天开始, 成为青霄城第一位正式公民。”
他将白卡递给魏公公。
魏公公接过, 上下打量几眼，表情有些不解。
“郡马爷大费周折，难道就为了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
“炼制身份令牌而已，无需如此麻烦吧。”
又是大阵又是金册的，他看着都嫌麻烦，身份令牌的炼制早已有了一套完善的法门，完全可以大批量的统一炼制。
方长笑道：“这可不止身份令牌如此简单，且等一会儿。”
他朝着光柱弹出一滴自己的血，不多会儿就有一张白色的卡片缓缓凝聚出现。
他拿起白卡和魏公公的白卡一碰。
“好了，我已与你交换名字。”
“魏公公，你这会儿飞远些。”
魏公公不明所以，还是听话飞出了十里外。
他突然感觉手中白卡一震，上面竟有黑字浮现出来。
【方长：魏公公，可看得见我发的信息？】
魏公公神情惊讶。
这小小的一张卡片竟还有这种功效。
不过他该如何回复。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白卡再次震动。
【方长：魏公公，输入法力，以灵识编写信息。】
魏公公依言照做，笨拙地在白卡上输入信息。
【魏明正：郡马爷，此物实在神奇，非普通的身份令牌所能比拟。】
【方长：哈哈，魏公公，再飞远些，让我看看大阵辐射的极限距离。】
魏公公精神蓦然一震，似乎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在他面前拉开序幕。
半个时辰后。
魏公公已经飞出一千里地。
作为一名金丹修士，魏公公的速度还是不慢的，比当初方长筑基境界使用飞行灵器都要快上一些。
他自觉差不多了，便拿出白卡输入信息。
【魏明正：郡马爷，可还能收到信息？】
下一秒。
【方长：还能收到，你飞出多远了？】
【魏明正：约莫千里。】
【方长：好，再往前飞，直到我收不到信息。】
【魏明正：遵命。】
又是千里飞行。
魏公公拿出白卡输入信息，可这次还是一样的回复。
【方长：继续往前。】
魏公公这次干脆闷头赶上三千里地，可还是能收到信息。
他心中越发惊骇。
小小的一张卡，却能在数千里地内信息畅通无阻，这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意味着只要方长想知道的事情，就很难有人瞒过他的眼睛。
直到差不多万里地盘。
魏公公飞了整整五个时辰，天空已经挂满星星，白卡上的信息才时断时续起来。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辐射方圆万里，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若是放在天地未变的时代，整个大唐都将被这么一个大阵范围笼罩。
他可没忘记，威力如此强大的大阵，也就花了大约价值十几万的材料费。
【方长：麻烦魏公公了，回来吧。】
收到方长的信息，魏公公才开始返回。
……
方长放下白卡，不由蹙了蹙眉头。
按照灵网大阵的介绍，他的青牛灵脉乃是瑶光口中所说的三阶灵脉，大阵布置完成之后，能够辐射万里。
但根据魏公公的反馈，一旦出了千里之外，这万里的信号却是变得十分得不友好。
虽然在魏公公眼中，几秒十几秒的延迟十分正常，但在经历过游戏时代的方长来说，这就是说明了大阵还有缺陷。
他们才两个人通讯就尚且如此。
等到以后成千上万的通讯响起，通讯那该变得多么拥堵。
“是阵法本身的原因，还是其他灵脉的干扰……”
方长想到千里之外还不是他的地盘。
不过暂且来说，千里够用了，后面霸占更多的地盘后，这些问题都可以得到验证。
他终于明白封号的惩罚了。
不然这会儿可以去山河界问瑶光，根本不用他在这儿瞎猜。
“还有一件事。”
方长想起刚才金册给他的反馈。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明显感觉到了，随着魏公公的身份卡凝成，我的修炼速度也得到了一丝加成。
是魏公公的修为足够高嘛。”
“不过不管怎么样，从现在开始登记造册的话，我的修行速度必定再上一个台阶。
难怪未来大唐对人族来者不拒，对异族却百般限制，或许是因为异族加入的话会有损这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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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作为副册主人尚且如此，掌握金册源头的女皇又该多么恐怖。”
“玛德，按照这副情形，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这种开挂的啊。”
“通天灵宝，一步通天，果然变态。”
方长心里默默恰起了柠檬。
“另外，金册的权限我也得分出去，否则光是为人登记造册，我就不用修炼了。
创业真难啊。”
方长百感交集，最后给自己鼓了鼓气，找媳妇帮忙去了。
第一九六章 缺钱了
灵网大阵建好，金册开始启用，又将权限给了东东，让她从旁协助，方长总算从杂事中暂时脱身。
同时随着金册上记录的名单增多，他的修行速度开始稳步上升，他之前的感觉没错。
然后, 方长花了些时间，粗略估算了下效果。
大概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天能够为他提供零点零一的经验值，炼气修为零点一，筑基修为一，金丹修为十。
每高出一个境界，那么能够提供的经验值就增加十倍。
当青霄城三千六百五十四号人全都人手一卡之后，他就算躺着不动, 修行经验每天都能自动增加二百多的经验值。
看似不多，但这可是白嫖！
况且这才是三千人的效果, 如果是三万，三百万，三亿，三亿亿呢？
他尚且如此，那么金册源头的女皇呢？
她就算整天风花月雪，修为也在蹭蹭往上涨，曾经方长想要的挂机成仙，竟早有人做到了。
此刻，方长总算明白了几分大唐为何在仙魔位面独树一帜，牧养万民的意义所在。
这不仅仅是大唐的子民，还都是可爱的经验宝宝啊。
果然不管在那个世界，割韭菜都无处不在，只是看镰刀是什么形式罢了。
当然，这种方式肯定存在某种极限。
否则大唐金册就不该只是通天灵宝这么简单, 而是成仙之宝, 女皇大人也不会单单只是此界绝顶大能, 而是此界之主。
但就是……好酸。
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方长已经数不清自己恰了多少颗柠檬, 只好努力修炼来麻痹自己。
……
这日。
青霄树下, 方长正在观想波旬，勤修精神，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化天魔之眼。
虽然女皇很香，但即便想上一百倍，女皇都不是自己的。
可修行不同，只要努力，就能看到经验值唰唰的上涨，不过遇到瓶颈的时候另算。
那时候就不单单是努力能解决的事情了。
“方长。”
方长似乎听到谁在呼唤他。
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到东东笑吟吟地坐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方长淡漠的表情好似春风化雨，一下子暖了起来。
青霄树的覆盖范围有灵脉之力庇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无法靠近，除非拥有打破灵脉庇护的能力。
但东东是个例外。
作为他的媳妇，方长给予了足够的信任，而且有事的话，也有人能够找到他。
东东抱怨道：“你现在的日子就是修行修行，你自己算算都多长时间没有陪过我了？
你一直闭关，没有你在，现在连帖竹如今都不跟我做对了，整天待在傀儡楼，也不知道捣鼓什么。”
方长一愣，还真算了算。
自打他决定在此地建城，就一直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
规划城池、跑马圈地、督建大道、炼化天魔之眼、加上平日里的修行，就好像有根鞭子在他身后抽打着，他根本无法停下来。
这不是他平日里的性格。
“好像是有很久了。”
方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我只能如此。”
“你们愿意相信我，将一切都托付给我，我又岂敢有丝毫懈怠。”
“若有朝一日，强敌来袭，我多怕自己也会像大哥那样，因为无法保护你，陷入自责和颓废之中。
到那时候，又有谁来骂醒我？”
东东闻言，有些动情地望着方长：
“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不要你为了救我而陷入危险当中。”
方长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我听你的。”
正深情表白的东东双眼一瞪，有些不可置信：
“嗯？？？”
平时没见你这么听话！！
方长见东东这副表情，不由双手一拥。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看着你陷入危险当中吗？”
东东在方长怀中挣扎，神情恼怒：“谁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方长一摊手，无奈道：“看来只有行动证明了。”
“小妖精，看我脱衣十八手！”
“别闹，我来找你有正事。”
东东欲拒还迎着，语言十分无力。
说起来，自打方长苦修，她已经寂寞独守空房多日。
偏偏她又是个懂事的人，没有因为自己的情绪就来影响方长。
“日后再说！”
方长性急道。
这下连青霄树都看不下去，树叶哗啦啦落下，化作一个巨大的树叶蛋房，将两人包裹。
清风徐来，低垂下来的树枝轻轻摇曳，似乎在打着节拍。
最后连风儿都吹累了。
事后……
蛋壳房哗啦散开，方长拥着一脸满足的东东躺在地上，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那谁说的没错，两性生活有益于夫妻和谐。
经过一番活动，东东心中的怨气都随着一声声浅吟高唱而全都随风飘散，连带着他都得到了巨大的精神满足。
“现在你可以说有什么事了。”
方长透过错落有致地枝叶，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东东趴在方长的胸膛上，面上有未散去的红润，她这还是第一次和方长幕天席地地干这么大胆的事情。
虽然知道青霄树方圆数百米皆是禁地，还有一次性的蛋壳房，可还是隐隐有种刺激的感觉。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咱们没钱了。”
方长正在把玩的手蓦然一僵，十分艰涩地转过头重复道：
“咱没钱了？”
“怎么就没钱了呢？”
“坊市这边，加上我那边的积蓄，起码上千万灵石，这就没了？”
东东是方长的财政管家，这会儿也无奈道：
“你这个城主大人整天待在这里修行，哪里知道现在每日花费有多大。
旁的不说，就算算每月给大家的月俸。
金丹境界基础月俸五千灵石，根据修为不同，职务不同，还有一千到五千的补贴。
咱们有八个金丹境的修士，就达到了每月六万灵石左右的支出。
这还没算你大哥的，大哥知道咱们现在条件困难，所以现在还是零月俸。
不过大哥不要，我们不能不给，最后我给大哥算了一万灵石的月俸。
但大哥是特例，若是以后有其他元婴境的大修士加入进来，难道咱们也只给这么点？
而且到时候大哥的也要全部补上才行。
至于筑基境修士每月一百到两百灵石倒是不多，但咱们青霄城有一百多筑基修士，都是坊市和灵剑门的老人。
他们这里又是每月两万灵石左右。
炼气修士倒是便宜，每月现在三块到五块，就算五六百炼气修士，也才两三千灵石。
可他们加起来，光是月俸支出，每月就要差不多十万灵石，建城半年多了，你算算有多少。
而这个还是压缩之后再压缩，最基础的支出。
若是再算上大家的任务奖励，补贴，就更加多了。
还有你要修的三条路，要魏公公去布的五座阵，哪里不是一笔大支出。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不满意呢。
光是我们给的那点灵石，其实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修炼所需。
灵丹法器，各种辅助修行的资源，只凭城里那几个炼丹师炼器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只不过大家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都忍着。
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看不到希望吧，那样子，他们迟早会离开的。”
方长揉了揉眉头，问道：“你说怎么办？”
东东道：“我们现在坐吃山空，养着一大堆人，可是却没有实际收入。
仓库里倒是堆了很多材料，但换不来灵石啊。
现在他们不满意，我们也不满意。
所以我想重开坊市。虽然现在肯定达不到以前的收入，但能补贴一点是一点。
等到以后人多了，我们的名声再次传出去，来的人越多，收入就会越来越多。
你觉得怎么样？”
方长想了想，却是摇摇头道：
“现在开坊市来钱太慢了，而且我重建青霄城，不是让它成为第二个青牛坊市。”
“咱们现在还有多少灵石，能支撑多久？”
东东回道：“勉强还能半年，如果没有其他支出的话。”
后一句，她是看着方长说的。
之前两笔大额支出，都是方长做的决定。
方长仔细想了想，才说道：“第一件事，你派人开始将咱们地盘里所有的炼丹师，炼器师，符师都给请过来。
嗯，暴力一点也没关系，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我们现在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把仓库里的材料利用起来。
如今天地大变，各种天材地宝，奇花异草都在成长，把它们化作我们能够利用的资源才是正道。
灵药炼成灵丹，灵材炼成法器，其他资源也是如此。
第二件事，三条路修好以后，地图应该就绘制得差不多了，你安排一批人寻矿。
最好能找到灵石矿，那样子我们的财政危机会得到极大缓解。
没找到也没关系，有其他灵矿的话，也能给城里如今无所事事的修士找点事干。
第三件事，我要你训练一批税官，越多越好，未来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地方需要收税。
时间上，我给你三个月。”
方长想着到时候怎么说也炼化天魔之眼了。
有了这张底牌，他就能开启他的扩张之路，否则只靠李虎这个大哥，他怕有点兜不住。
特别是见识到了其他四位山河令主和传说中的女皇大人之后。
方长更加明白了人与人的参差。
李虎非是无敌。
至于灵石和资源的缺口，不行的话，他就只能让瑶光赚差价了。
他将自己这边的原材料低价卖过去，然后高价从她那儿买来各种修行资源。
这就是技术，渠道的双重碾压。
虽然是被剥削，但说句不好听的，一般人想要被剥削还没这个资格呢。
东东听到方长说的三件事，虽然有些失望方长没有同意她的建议，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于方长，她所给的就是支持。
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人就在这棵青霄树下没出息地生活一辈子。
方长抱着东东猛亲一口，嘿嘿地笑了起来。
“还是自己的媳妇最疼人。”
东东整理了下衣物，站起身来。
“我的城主大人，我得去按照你的吩咐干活了。你就是会使唤人，天生的老爷。”
方长得意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谁让我媳妇能干呢。”
“再等我三个月，我的修行告一段落，我就好好陪你一段时间。你平时的话，也要抽些时间修行。”
东东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还是笑着答道：
“知道啦，我每天都要修炼四个时辰，不会拉下的。我还要突破金丹境界，和你再纠缠几百年了。
不过想到那样还得受你几百年使唤，我又有点不想修行了。”
“走了。”
东东摆手走出青霄树的笼罩范围，开始按照方长吩咐的三件事奔波起来。
方长送走东东，心神沉寂下去。
“天魔之眼，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他的眼前闪过一道光芒。
————
【天魔之眼（破损）（古宝）（炼化89.99%）】
【介绍：魔眼宗的镇宗至宝，拥有域外天魔的部分威能，凡种下魔种者，皆为魔眼奴仆，曾帮助魔眼宗统治多个世界。
因为一场灭世之灾，其带着魔眼宗诸多传承流落虚空，后被神秘力量吸引，降临此界，寄居于一位无辜少年识海之中。】
【注：恐怖的跨界之力抹去了他的法宝之灵。】
【注2：它的法宝之灵正在复苏。】
【注3：它的法宝之灵得到充足补充，复苏速度得到较快幅度提升，开始影响本体。】
【注4：极高的炼化度刺激到法宝之灵的本能，它开始不计代价地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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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法宝之灵将在一百日内复苏，届时，提前复苏的它将会十分虚弱。】
————
随着炼化到百分之九十的临界点，天魔之眼的介绍终于得到披露，虽然说了等于没说。
但同时他也得到了天魔之眼将在一百天内苏醒的消息。
果然如他所料，天魔之眼不会白白让人炼化，有着自己的反制机制。
但他有着鉴定术随时监视，一百天的时间，绝对够了。
方长轻咳两声，朝牵牛藤说道：
“藤藤啊，辛苦你了，过两个月，我再给你抓小弟来。”
随着耳边一声惨烈的牛哞，青霄树的小半绿叶变成枯黄之色，而后牵牛藤上鲜花绽放，竟一次性有三颗青泪果结出小果。
第一九七章 天魔之劫
修行向来枯燥，不过方长渐渐已经习惯，想要收获，总得付出，尤其是如今头上还顶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看似平淡的日子里，其实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生死之战。
眨眼间，一个多月过去。
唐历三百三十八年, 六月初一，天气，晴，微风。
青霄树就像害了一场大病，竟流露出暮年的气息。
原本茂密葱绿的枝叶如今也光秃秃的，只留下一些稀疏绿色叶子摇摇欲坠。
苍劲有力的牵牛藤露出老相，曾经开满花的藤蔓也枯萎了, 变成了一朵朵又细又小的枯黄花苞, 似乎一搓就会变成粉末。
但在这片苍凉败落的景象中，唯有一颗碧绿的，好似眼泪的果实散发着勃勃生机。
望着眼前信息面板显露的天魔之眼的鉴定信息，尤其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炼化进度。
方长深吸一口气，伸手摘下青泪果，而后凝神静气，一口吞下。
熟悉的清凉感自后脑勺升起，他的识海一片清明。
心魔被轻车熟路地召唤而出。
但这一次的心魔方长没有半点负面情绪，反而面色圣洁，看上去比佛陀还佛陀。
他立于识海，无视头上镇压而来的魔佛，淡淡道：
“本体，善水者溺于水，你以我做捷径, 终将受到反噬。”
而后他砰的一下自动爆开。
天魔之眼显露识海，将心魔碎片全都吸入进去。
“成功了？”
方长不在意心魔败犬的哀嚎，反正每次被他干掉的时候, 总是会说出一些骚话。
毕竟心魔也是另一个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
按理说最后一点进度，以他的心魔为食粮, 应该会完全炼化。
就在此时，
他感觉眉心一涨，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他心神一动，天魔之眼嗖的一下钻了出来。
只见无穷的魔气自魔眼中涌出，不多会儿就在他面前化作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人影，眼有邪色，嘴角上勾，带着一丝欠扁的冷笑。
模样竟和方长一模一样。
“我说过我会再回来的。”
方长咽了口唾沫，干笑道：
“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眼前之人，正是被他不知道来回折腾了多少遍的心魔好兄弟。
“你似乎不意外？”
心魔亦或者如今的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问道。
方长点头道：“我知道想要炼化你，没这么简单，却没想到你竟然会以我的心魔作为躯壳，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他有鉴定术在手，早就知道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已经复苏。
在他炼化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法宝之灵就直接强行复苏了，根本没有等到什么百日之期。
只能说不愧是魔道法宝，一点都没有契约精神。
当然，提前再提前的代价，就是法宝之灵让自己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即便方长只是个小小金丹，它也奈何不得。
不过法宝之灵躲在天魔之眼之中。
方长拿它也没什么好办法，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突破天魔之眼的保护，伤到法宝之灵。
他便故做不知道，选择继续炼化。
只差百分之一，成功就在眼前。
炼化天魔之眼后，法宝之灵只是瓮中之鳖。
谁想到百分之一后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百分之零点一后还有百分之零点零一。
方长看着心魔，好心商量道：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乖乖当我的法宝吧，咱们毕竟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都处出感情来了。
再打打杀杀的，多难看啊。
你仔细瞧瞧我，怎么说都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成仙之材。
你现在好好辅佐我，等我未来成仙了，说不定你也能随我飞升，当上仙器指日可待，脱得法宝束缚，活出自我。
咱做法宝的也得有梦想不是，否则和废铜烂铁有什么区别。”
心魔当场就呆住了。
方长不仅不害怕，还企图招降他。
关键是他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好一会儿，他才冷笑道：“区区一个卑劣的金丹小修也想做我的主人？
不过你若是现在跪下来，乖乖受我魔种，今后受我驱使，我还能收你入我门下，传你绝顶传承。
今后重建魔眼宗，你便是新任宗主。
如若不从，天魔神光的滋味你也想尝尝？”
心魔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相当于原来的法宝之灵的新生，但已经不算是原来的法宝之灵。
不过在他的记忆中还残留着前任法宝之灵的许多记忆。
那时候他是魔眼宗的镇宗之宝，受万万人朝拜，除了第一任魔眼宗的宗主之外，他就再没有第二个主人。
它与魔眼宗是平等的，甚至整个魔眼宗都要来供奉他。
可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企图当他的主人。
若不是这小子只差一步就要炼化天魔之眼，算得上天魔之眼的半个主人。
他此刻根本无法调动天魔之眼的力量来伤害他。
他早已一记天魔神光，磨灭起神魂，将其化作自己的傀儡，哪里还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
“唉，明明是双赢的事情，你非得闹得你死我活。”
“你想杀我，你能杀我吗？”
方长此刻淡定得一批，还带着几分嘲讽。
随着炼化度的不断上升，鉴定术给的提示也越来越多，他早知道心魔现在的状态，无法借用天魔之眼来伤他。
如果把天魔之眼比作一个国家，法宝之灵就是这个国家的首都。
因为前期的不作为，如今他已经打下了这个国家除了首都以外的所有地盘。
只是因为没有占领首都，所以无法宣传已经灭国。
同时首都占据正统之名，随时有着反攻全国的可能。
如果用人来形容。
天魔之眼和法宝之灵就相当于身体和大脑，现在身体全都瘫痪了，只有大脑还在活动，整个一植物人。
他有什么好怕的。
心魔见方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坏了。
自他生出灵智来，何时受过这等嘲讽。
虽然满打满算，他的新生灵智也才不到一个月，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方长。
但有着前任法宝之灵残余记忆的他，早已本能代入。
“你……”
心魔硬是忍住了，见唬不住方长，他给出条件道：
“只要你放弃炼化天魔之眼，我愿意和你签订天魔契约，受你驱使百年。”
百年之后，便是你的死期！
心魔心中发狠。
方长却摇头拒绝：“你知道我为了炼化你放弃了多少东西吗？花费了多少资源吗？
你乖乖被我炼化，我可以保证不会亏待你就是。
不然的话，咱们只能做过一场了。”
欺负的就是你现在不能打。
他光是为了恢复精神属性，一年就得浪费数十万灵石的傀儡，而且十年如一日，从无间歇，
再说这青泪果，灵脉精髓所化，价值无法简单用灵石衡量。
他都快把青牛灵脉薅死了。
更别说他为了炼化天魔之眼，自己的精神属性从一开始的四维属性最强，变成现在这样的最弱。
若不是因此耽搁了，他说不定现在已经修出神识，为元婴境界打好基础。
一个正儿八经的傀儡师，至今没有自己的傀儡大军。
他放弃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心魔死死盯着方长，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
“我现在是伤不了你，但我还有最后一招，你不要逼我鱼死网破。
若是你嫌弃百年太短，我可以……
奉你为主，受你驱使，直到你的寿元终结。”
法宝之灵的寿元绵长，熬死几任主人是常有之事。
而且它们几乎不会死，或者说他们死的方式很特别，叫涅槃。
一个新生的法宝之灵会代替老朽的法宝之灵，继承前任的一切。
但两者其实已经算不得一样了。
方长还是摇头：“我这人最没安全感，若不是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的东西，我宁愿将它毁去。”
心魔越退让，他反而越得寸进尺。
魔道法宝，噬主是常有之事。
他不把这件法宝从内到外打满自己的烙印，哪敢随便使用。
之前还好说，天魔之眼只能算是死物。
如今法宝之灵复苏，真到了生死关头，它只要稍微影响一下，自己就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
心魔眼中露出狠色：“是你逼我的！”
“你以为我为何费这么大功夫恢复你的心魔，心魔与你一体而生，今日便叫你看看天魔的看家本领！”
心魔身体化作一团黑雾，将方长彻底包裹。
两道不同的意识开始争夺一具身体。
它是法宝之灵，受自身规则限制，本不得夺舍他人，但方长以心魔炼化天魔之眼，终究给它留了个漏洞。
它可以借助心魔作为躯壳与方长相斗。
若是心魔胜，方长的意识消亡，徒留躯壳，自然身死道消，对它的束缚从此消失。
不过若是方长胜的话，那他自然也就完全被方长吞噬，从此天魔之眼完完全全归属方长。
因此不走到最后一步，心魔并不想这么冒险。
但现在，为了自由，它不得不为！
……
识海中。
一场精神大战正在展开。
心魔化作一轮黑日，无尽的黑光将识海侵染，整个世界都随之陷入黑暗之中。
唯有一轮金丹所化红日悬挂，带来些许光明。
方长立于红日之下，观想波旬魔佛，一尊忿怒大佛金身从天而降，镇压全场。
心魔发出猖狂笑声：
“一尊无形无相的魔王法相，也想镇压我！”
“给我破！”
黑日燃起黑炎，化作一只堕落的黑凤，它大口一张，好似包裹了半个世界，魔佛的法相竟被黑凤直接吞下肚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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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努力观想波旬，功法感悟在强大的压力下不断升起，几乎相当于他蹭心魔的经验包了。
黑凤的力量不如魔佛。
但就如心魔所说，无形无相，没有神韵，太粗糙了。
所以黑凤轻易就将魔佛吞噬。
虽然还未崩灭，但也不远了。
见识过心魔的攻击手段，他忌惮的同时，不免又有几分惊叹，表示学到了。
见魔佛法相干不过心魔，方长倒也不慌，而是心神一动，本在外界的天魔之眼又钻了回来。
一只漆黑的眼眸在识海上空张开，神光扫过，心魔所化黑凤就是一僵，识海上空的黑光都散去不小。
“可恶！”
心魔大怒。
方长竟然调用天魔之眼的力量为他稳固识海。
它的力量与天魔之眼同根同源。
虽然天魔之眼也伤不了它，但此刻有天魔之眼镇压方长的识海，它想从识海攻破方长的精神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明明是它的东西！
心魔猛地一振翅，朝着方长猛扑过去。
“那就真刀真枪干一场！”
方长却是拔腿就跑。
“傻子才跟你硬碰硬。”
“别跑！”
心魔直追。
突然。
方长动作一停，心魔早被撩拨得几乎失去耐心，但此刻却是猛地惊醒。
“这里是哪儿？”
只见天地蓦然大亮，白色的光充斥在整个空间中。
方长笑着张开手：“欢迎来到山河界。”
而后光芒一闪。
一人一魔的意思都被神秘力量吸入进去。
……
山河界中。
周曌正在一如往日地讲道，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底下四位山河令主都觉得大有受益。
突然其中一根白玉柱闪烁光芒。
方长抱着一个肤色暗沉的自己跳了出来。
“陛下救命啊！”
方长大喊。
心魔按住方长的身体，冷笑连连：“我看你往哪儿跑，乖乖与我融为一体吧，嗯……我的力量？”
它猛地抬起头，就见到一道清冷如水的目光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它。
“你是怎么进来的？”瑶光问道。
山河界中，除了女皇陛下还有十二位山河令主外，再没有一个活物能够进来。
可心魔本就是方长的一部分，它却是能和方长一同进来的。
毕竟除了方长之外，一般人也不会没事和自己心魔串门。
这是心魔第一次感知到了毁灭的气息。
还有问话的女子，看似柔弱的身躯中竟蕴含着它全盛之时都差不多的力量。
它完全不敢动了。
方长见状，啪的一下推开心魔，大耳光直接招呼上去。
“就你特么叫心魔啊！”
“还想夺舍我？”
“不知道我上面有人吗？”
“来来，再打我一个试试？”
心魔被呼得不知东南西北，却是不敢反抗。
偏偏其他人都是冷冷注视，没有一个人说话。
它委屈极了。
方长将心魔好好教训了一番后，这才想起什么，朝着周曌拱手谢道：
“多谢陛下相助，否则我今日恐怕就要被这心魔夺舍。如此大恩，小侄定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周曌淡淡一笑，却道：“无妨，记账上吧，朕收你一万积分，不算过分吧？”
方长神情一僵，快要哭了。
“不过分，不过分。”
玛德，谁告诉女皇大人他的弱点的。
呸，老青牛，定是你个浓眉大眼的出卖我！
“不过你再次扰乱讲道，不得不罚，封号三月，出去吧！”
周曌衣袖一扫。
方长连同心魔都被踢下线。
第一九八章 彻底炼化
识海中。
方长与心魔相对而立，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材，除了肤色微微不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心魔嘛，黑白两色，好似水墨画一样, 没有色彩的概念。
只不过一个胜券在握，一个面如死灰。
“那是锦绣山河图的力量，它竟有主了？”
心魔喃喃自语，自传承的记忆中想起了许多东西。
“可它明明是九凰女帝的法宝，怎么会另投他人，它可是灵宝啊！难道传说是真的？”
方长耳朵竖起, 从心防被破的心魔口中貌似得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九凰女帝, 听称号就知道她是个女的，还是锦绣山河图也就是大唐山河图的原主人。
他炼化天魔之眼就费了这么大的劲，在天魔之眼之上的锦绣山河图却轻易认主了。
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难道这世间真有转世重生？
曾经某个修真大世界的九凰女帝转生成了如今的大唐女皇。
旁人可能不会有这个猜测，觉得法宝原主人是个女的，那么再找一个同性别的认主十分合理。
但方长他自己就是穿越重生的。
有实例在前，猜测离谱点也合情合理。
方长突然不急着炼化心魔了。
女皇大人虽然收了他一万积分，相当于一万块上品灵石，一亿块下品灵石。
他修行之今，也没用过这么多灵石。
别说用，就是见都没见过。
毕竟曾经的流云灵矿一年产量也就三千多万块灵石。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女皇大人帮他解决了炼化天魔之眼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否则他真得跟心魔拼命。
众所周知，拼命不是他的强项。
如今法宝之灵寄居心魔躯壳。
可女皇大人挥袖之间，就用山河界的规则力量禁锢了心魔, 瓦解了其的一切反抗。
如今心魔就是待宰羔羊, 餐盘上的一块五花肉, 怎么吃都行。
可惜心魔嘀咕了几句之后, 就陷入自闭之中。
方长忍不住说道：“有什么话大大方方说出来啊，藏着掖着算什么心魔？这里又没外人。”
心魔瞄了眼方长，见其故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有戳穿他的小把戏。
他只是淡淡说道：
“你现在的确可以炼化我，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死。
新生的法宝之灵不会继承我的任何记忆，曾经的一切会随着我一同泯灭。
你现在已经胜了，我可以认你为主，将所有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你只需要保留我一点点的自由。
如何，这个交易你不吃亏。
相比于天魔之眼，我觉得我脑海中那十几万年的记忆经验才是最大的财富。
有那个女人在，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将来会反噬你。”
方长还真有点心动。
这可是随身老爷爷啊。
但最后他还是摇头叹道：
“就当我没出息吧，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我给你留下漏洞，那是对我的不负责。
是对一亿灵石的不负责。
你要死便死，正好清清白白好作画。”
说罢，方长不再言语。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心魔臣服，之前他就答应了，何必冒险将其带入山河界中。
他可是特意选在初一的好日子。
就是为了借助女皇大人的手，帮他清除隐患。
否则女皇大人也不会直接收他一万积分，就是看出来他的小心思，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一尊魔佛金身凝聚，佛光落在心魔身上，方长感觉到自己与天魔之眼的联系正一步步加深。
就好像自己真的多了一只眼一样。
但这只眼还未睁开，视野中一片黑暗。
但随着逐渐炼化，闭合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光。
心魔的身体在一点点虚化，化作一缕缕光芒回到天魔之眼之中。
有一点微弱的光在他身体中闪烁，那是方长十分熟悉的灵性之光。
法宝先有灵性，再有智慧，经过岁月的沉淀，最后成为一种特殊的种族，法宝之灵。
“主人赐予我生命，我奉其为主，除此之外，再无人能夺我自由之身！”
心魔的身体砰的一下碎了，灵性之光骤然熄灭。
他虽有求饶，但该刚的时候一样不畏死亡。
天魔之眼化作一道流光，将心魔的碎片全都吸收。
而后一点微弱的灵性之光重新点燃，可以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形正在缓缓重生。
但它再不是之前的法宝之灵。
国家破灭，新的国度在旧的国土建立，它继承了前任国家的遗产，却已经是个崭新的国家。
随着心魔自爆，方长炼化天魔之眼再无阻碍。
很快，他的心神就与天魔之眼融为一体，没有一点不和谐。
在天魔之眼的加持下，他的心神无限拔高再拔高，灵魂仿佛出窍一般。
世界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隐私。
整座青牛山，方圆百里的景色竟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当然，只是表层景色，深入土下，就有些困难了。
可这已然十分恐怖。
方长没想到自己刚刚炼化天魔之眼就有这等威力。
要知道他损耗的精神力量和原来差不多，可经过天魔之眼这么一放大，距离竟有了十倍的提升。
而这只不过是天魔之眼最简单的应用。
方长收回灵识，心神一时恍惚。
自当年秘府第三次降临，天魔之眼因他修行波旬观想法所吸引，要将他化作食粮。
他死中求活，以心魔喂养天魔之眼，蒙蔽其懵懂神智，勉强与其共生。
但从此自己识海沦为天魔之眼的温床。
至今已经十二年。
十二年来他兢兢业业，更是几度耽误自己的修行进度，只为了早点收服身上这个定时炸弹。
现在，终于功成！
心中一直以来紧紧压抑的一根弦猛然一松，他的内心生出无限欢喜，体内九幽玄刹魔典自发运行，竟是在此时遇到了修行途中难得的机缘。
灵气快速聚集而来。
有牵牛藤相助，他此刻是青牛山上最不缺灵气的人。
方长陷入深层次的修行之中。
【经验+100+233+333+666+999……】
……
不知过了多久。
方长精神脱出修行，只觉身体舒畅痛快，而且精神好似经历一场无上的洗礼，清明如境。
他不用给自己来鉴定术，就知道这一次短短修行，几乎省去他数月的苦功。
若是用经验值来计算的话，大概一场修行，为他增加了三四百万的经验，已经快临近升级的界限。
金丹境的修行之艰，可见一斑。
此时。
新生的法宝之灵孕育完成。
有着前任法宝之灵的营养，加上方长刚才修行所提供的灵气，所以新的法宝之灵孕育很快。
随着方长念头一动，天魔之眼飞出识海，在他面前化作一个年轻俊俏的白面书生，双眼狭长，带股子阴柔气质。
但神情很呆，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你怎么是这副样子？”
方长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能捏脸呢。
这下子，他的高冷御姐秘书没了。
白面书生摇头道：“不知道，我好像生来就是这副模样。”
“你可记得以前的事情？”
“不记得了。”
“你可有名字？”
“没有。”
“那你知道个啥？”
“我知道你是我的主人。”
白面书生老老实实回道。
方长服了，这心魔真是一点记忆没给他留啊。
“那我今天就给你取个名字，你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又是新生，那就叫，嗯，莫三生。
咱们虽然是魔头，但不能以魔为名，那样太嚣张了，所以姓莫，至于三生，就当你的第三世吧。
玛德，我取名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方长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自夸道。
白面书生高兴行礼道：“多谢主人赐名，从今日起，我便是莫三生了。”
“另外，主人不好听，搞得我好像把你当奴隶使唤一样，叫老板吧。
不过就咱们这关系，工资就免了。
你好好干，哪天你成仙器了，我就予你自由。”
对于新员工，方长习惯性地画饼。
虽然天魔之眼已经是百分之百属于他的私人物品，但既然有了智慧，那就需要给予基本的尊重。
等天魔之眼都能成仙器了，他大概早成仙不知道多少年了。
如果没有，哪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辈子老老实实给他干活呗。
莫三生眼前不由一亮，认真道：
“老板，我一定会努力的。”
传说中，成为仙器，就能摆脱法宝躯壳，不受限制，真正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体。
所以这也是每一个拥有智慧的法宝刻在灵魂里的追求。
“嗯，有信心就好。”
方长点点头，对其勉励一番，而后鉴定术给上。
自家法宝，检查一下身体也是为它好嘛。
————
【天魔之眼（破损30%）（古宝）】
【介绍：原魔眼宗的镇宗至宝，拥有域外天魔的部分威能，凡种下魔种者，皆为魔眼奴仆，曾帮助魔眼宗统治多个世界。
因为一场灭世之灾，起带着魔眼宗诸多传承流落虚空，后被神秘力量吸引，降临此界，被一位帅气青年趁机炼化。】
【技能：魔瞳、种魔、天魔神光】
【魔瞳：观测虚空，视野将得到极大提升。】
【种魔：孕育魔种，寄生万物，凡魔种者，皆为魔仆。】
【天魔神光：神光一刷，万灵不存，轻则操纵情绪，重则毁人神魂，威能达到极致之时，有几率召唤域外天魔。】
【注：新生的法宝之灵还很脆弱，无法发挥天魔之眼的全部威能。】
——
有鉴定术打包票，方长这会儿才是完全放心了。
破损度也给了出来，百分之三十，在可以接受范围内，不接受也没办法。
另外有些信息不必从鉴定术上得到，直接莫三生就能与他交流。
比如如今天魔之眼的正常威能只有金丹巅峰，若是愿意献祭魔种水晶，威能能够得到增强。
威力只有这么点有三个原因。
一个是方长的境界所限制，作为天魔之眼的主人，方长的境界限制了天魔之眼的发挥。
笔趣阁
第二个则是莫三生的脆弱，毕竟新生的法宝之灵，需要一段时间成长。
第三个则是天魔之眼的破损了。
因为天魔之眼本身受到损伤，所以威力受到一部分限制。
否则正常来说，天魔之眼完全能够超过方长一个大境界，也就是元婴初期的实力。
对此，方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在可接收范围内。
他也想天魔之眼一炼化后就发挥出化神境，洞虚境的实力，但这不现实。
好在起码以后不用担心喂多了，再被法宝反噬。
他手中还有较为充足的魔种水晶，完全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发挥出跨越境界的一击，作为底牌使用。
破损度可以自行恢复。
当然，愿意用灵石的话，恢复速度可以加快。
对于法宝来说，灵石也是一种极好的能量补充。
但他现在还欠着女皇大人一亿灵石，这会儿自己都不够用，就更不会给天魔之眼了。
之前已经向它倾泻了太多资源。
而且他现在感兴趣的不是天魔之眼自身的威能，而是它内部蕴含的传承，它的神奇技能。
心魔只能摧毁自己的记忆，魔眼宗的传承是存于天魔之眼当中，不在心魔的记忆之中。
所以炼化天魔之眼之后，他就相当于继承了一个曾经的魔道宗门的最大遗产。
起码今后青霄城的高级传承不缺了，也有了一个势力发展起来最重要的根基。
虽然可能魔道传承多了一点，但这不重要。
另外，还有天魔之眼的技能种魔。
这才是他现在最看重的技能，在他眼中，种魔比天魔神光还要重要。
有了它之后，他之前所担心的扩张速度太快，统治不稳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每至一地，就在当地统治者身上种下魔种。
一旦他们有所异动，他远隔千万里就能控人生死，这比什么给恩惠，立规矩都来得直接和有效。
“这波稳了。”
方长不怕死的给自己身上插满了旗。
他拍了拍青霄树上的牵牛藤道：
“创业初期，难免把你一根藤当三根用，但你要理解我，好在现在业务成功了，从今天开始，给你放假。
好好休息，我允许你三个月内都不用结果。”
牵牛藤不知道是不是累趴了，什么回应都没有，只是颜色一黯，连同青霄树最后的绿色都消失不见，陷入沉睡当中。
方长伸手一招，天魔之眼在他眉心化作一道黑线，而后志得意满地走出城主府。
他出关了！
第一九九章 飞来的灵石矿（为流水何曾似落花万赏加更，500月票加更）
出关第一事，方长先去安慰了东东寂寞的灵魂和肉体，顺道安慰了下自己的，而后美美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三天以后。
而且一醒来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城主府中。
“你找到了灵石矿？”
方长看了眼面前神情中紧张夹杂着兴奋的青年，却是朝他身边一个面色苍白，好像长期熬夜的空虚公子问道：
“余兄是来为他证明的？”
青年自称燕飞, 是个寻脉师。
寻脉师又可细分为灵脉，矿脉，水脉等不同小类，各有专精。
而青年就是一个专门寻找灵石矿脉的寻脉师，当然也涉及其他，此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哪儿有灵石矿。
至于空虚公子, 则是咸鱼僵尸余闲。
天地大变之时，他正好和青年在坊市参加方长的婚礼, 后来也就常住下来，还顺便登记造册，成为大唐一员。
也是通过他和朱贵，万寿老龟等异族，方长证实了金册记录异族后，会有损金册增益的猜想。
不过毕竟是老朋友了，东东特事特办，给他们登记造册，顺利拿下唐卡。
余闲有些别扭地点点头。
“额，应该是的。”
作为一个高级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宅男僵尸，他一向对自己的生活有着高标准，高要求。
但是如今群芳阁被强行收归青霄城所有, 姑娘们从良的从良, 跑路的跑路，重操旧业之日遥遥无期。
导致他的生活质量严重下滑。
加上最重要的一点, 他没钱了。
他的精血越来越没市场, 价格也越来越低。
他知道青霄城不是故意压他的价，而是随着天地环境变好，大家的选择呈现多样化。
加上各种妖兽层出不穷，若是猎个金丹妖兽，精血一抽一大罐，哪里需要一滴滴的买。
僵尸血脉唯一的特点，大概就是能助人化作僵尸。
可是如果有的选，谁又愿意变成僵尸呢。
所以他痛定思痛，决定好好修行，争取把修为变高了，再来卖血，到时候他精血就又值钱了。
那么问题来了，修炼是需要资源的。
他抽血只要喝点牛血猪血，但修为的提升却不是简单的猪血牛血就能应付了事。
所以他就和自称可以找到灵石矿的燕飞搅和到了一起。
他虽然在青牛坊市生活了好几年，但其实谈得来的朋友没几个。
这一次随着青霄城寻找矿脉的命令发出。
他们从城主府领了地图，背起行囊，奔波数月，和荒野中各种凶猛异兽干架，终于找到了灵石矿的线索。
方长见余闲点头，不由笑了起来。
“有余兄担保，那我自然是相信的。”
余闲感激地点点头：“多谢。”
方长这才看向青年：“你说找到了灵石矿，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燕飞见到方长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你问吧。”
“灵石矿何等珍贵，你们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自己独享，还要与我分享？
我自问有几分威信，却还没大到让你们甘愿献出灵石矿。”
方长不无自恋道。
燕飞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道：
“因为那条灵石矿已经快要被人发现了，我和咸鱼哥占不下。”
言下之意，若是能独占，他们也不介意独占。
方长沉默半晌，说道：
“其实你可以顺着我的话说你很仰慕我，我也会相信你的，并且还会好好夸你一顿。”
“现在说吧，灵石矿在哪儿？”
“这……”
燕飞表情有些为难，不自觉看向余闲。
而余闲神游物外，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的样子。
但为了自己的未来，燕飞大着胆子道：
“城主大人，我跟你说灵石矿在哪儿，那你可以答应我和咸鱼哥几个条件吗？”
“几个？”
“一……不不，两个。”
“先说条件吧，要是不行，你们也不必告诉我灵石矿在哪儿。”
反正我可以自己找。
方长心里默默道，一副讲理的模样。
他们出去的时间就那么长，再结合他们的方向，推断一下，再打探一番，知道哪儿有人挖坑，聚集，灵石矿的位置不就出来了嘛。
不过他现在不屑占这么点小小的便宜。
都是当城主的人了，要大气。
况且他觉得这燕飞是个人才，未尝不能招揽一番。
燕飞见方长同意了，连忙说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个条件，我和咸鱼哥帮你找到了灵石矿，所以每年灵石矿的产量，我们要百分之一。”
或许是怕方长不答应，他还补充道：
“那就是个小矿，每年能有几百万灵石的产量就很不错了。”
这样子方长分给他们的灵石也就没多少。
“才几百万啊。”
方长有些不满足，他巴不得越大越好。
不过转念一想，小矿也不错，真太大了，他不一定罩得住。
“很合理的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第二个条件呢？”
燕飞继续道：“我和咸鱼哥想加入青霄城，我想单独成立一个部门，专门为青霄城找矿。
而且每找到一座矿，我们都要百分之一的分成。”
“嗯？”
闻言，方长立马来了精神。
他还没开始放饵呢，这鱼怎么就自己跳进他的网里了。
“你，你不同意吗？”
燕飞见方长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要得有点多了。
说到底，他就是个苦学十年，刚信心满满重出江湖，就遭到江湖再次毒打的修真萌新。
方长在他眼中，已经是一等一的大佬了，自带压制光环。
方长摇摇头：“不是不同意，只不过条件要改一下，我可以让你单独成立一个部门，还允许你自己招人。
但是部门盈亏自负，城主府不给你们买单。”
燕飞立马点头：“没问题！”
“部门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寻脉部。”
“可以。”方长点头。
这事对于他来说没有损失，就是借个名字出去，干好了大家一起分钱。
干不好，那就他们出去顶锅。
对于燕飞来说，有了青霄城背书，他今后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看看谁还敢欺负他。
这只是第一步，在将来，他还要成为青霄城第一寻脉师，甚至天下第一寻脉师！
他燕飞的名字会被天下人知晓。
这是双赢。
唯有余闲低着头，想到自己未来要低方长一头，不免心中郁闷。
他一个大好僵尸，自由自在，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要为钱财折腰。
都怪老天爷变得太快，让他才享受了十几年就不给机会了。
谈好条件，两人终于开始谈及灵石矿的具体事情。
燕飞道：“那灵石矿在青霄东一路的尽头，再往东两千里处，待看到一座低矮形似竹笋的小山就是了，山旁还有条小溪流。
这是具体的地图。”
说着，燕飞就掏出一副手绘的地图。
不愧是寻脉师，这地图连方长这个有些路痴属性的家伙都能看得很清楚。
就是从这到这，再到这，然后到这，最后一转就到了。
“……我和咸鱼哥原本是在小溪下流抓鱼，无意中发现了水流里的灵石矿渣，后来顺着溪流一路往上，水中沉淀的矿渣越来越多。
我用秘传的寻脉手法断定此处有矿。
不过我们也发现还有其他人在此地寻找什么。
他们有不少人，咸鱼哥不善斗法，所以我们就先行返回了。”
燕飞老老实实将两人如何找到灵石矿的经过简略说了。
方长见燕飞的老实模样，突然想到了自己青涩的当年，起了戏弄之心，他一把收起地图。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燕飞一愣：“城主，不要我们一起吗？
到了那儿我还可以为你绘制矿脉图，这样子就知道从哪儿挖坑最快最安全了。”
方长见燕飞什么都没明白的模样，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有这么深的城府。
但他顿时没了戏弄之心。
真诚需要善良对待。
“嗯，既然这样，那你也跟着吧，余兄，要一起吗？”
方长当做无事发生，又问余闲。
余闲看了看燕飞，见他一脸期待，点点头道：
“那就一起吧。”
燕飞说要分他一半，若是不去，实在拿的不好意思，虽然燕飞说这是他一路保护的酬劳。
“等会儿，我叫个帮手。”
方长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拿出唐卡，找到李虎的名字，开始发送信息。
这可比找人传消息快多了。
燕飞见了，不由羡慕道：
“城主，这就是名卡的千里传音吗？”
因为大家伙对唐卡没概念，都喜欢叫名卡，取自名帖之意。
方长点点头：“你们没有吗？”
燕飞尴尬道：“我还没筑基，修为不够，没有灵识就无法在上面书写文字，而且太贵了。”
一旁的余闲嘴角不由抽搐一下，对此，他深受其害。
因为每天他都要向以前相熟的不同的姑娘发送信息，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直到后来没钱了，才中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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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卡上的交流是需要收费的。
一个字一块灵石，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每月一结。
毕竟能够拥有灵识的修士，怎么说也是筑基境界，要么就是炼气期的天才修士，比如曾经的他，都是小有身家。
这也是方长被逼的没办法了。
青霄城入不敷出，灵石全给高阶修士发了工资，总得找补回来一点。
而且维护法阵也需要资金嘛。
果然效果不菲。
最喜欢聊天的一位金丹修士，如今已经欠了青霄城七八万灵石了。
嗯，就是万寿老龟。
这老龟自打得到名卡，就好似打开了新天地，加了不少人的名卡，然后一聊就是几个时辰。
不少人被他聊得破产，再也不敢搭理他。
他自己更是就欠下巨款。
城中已经有谣言传出，这老龟是城主府的卧底了。
对于收费，大家倒是能够理解，这么神奇的物品，收点灵石理所应当。
毕竟一张千里传音符得多少灵石，又贵又不方便，关键还没有几个人会制作。
当然，要是他们知道成本多少大概就理解不了了。
好在方长心里还有点数。
等以后家里富裕了，大唐统一了，他再搞个亲民的包月价格，说不定大家还得夸他体恤民意。
至于免费，那是不可能免费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免费。
就算未来的游戏时代，大家聊天每个月还得交一块灵石的使用费呢。
等了一会儿。
李虎从天落下，脸上洋溢着笑容。
自打没有当灵剑门的门主之后，他的状态就越来越好。
在他身体上就好似有个漩涡一般，无时无刻都有灵气被拉扯进去被他吸收。
对于已经初步窥得元神之秘的他来说，行走坐卧皆是修行。
“二弟，可以走了。”
方长已经在名卡上将消息说给他听了。
至于收费，方长当然也要交费，毕竟以身作则嘛。
反正左手倒右手，要不是现在还没有群发手段，他能在上面写本小说，开通留言功能。
方长挥手召出一架破破烂烂的飞舟，还是他筑基期使用的那艘。
实在是青霄城的炼器师不堪大用，有材料都炼制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器，搞得他还得用以前的破烂货。
“上飞舟。”
方长招呼几人上来。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身影飞了过来。
“哥哥。”
正是许久不见的方帖竹，她幽怨地盯着方长：“你现在出去，都不带着我了。”
方长仔细想了想。
他最近确实有点飘了。
出去干架都不带妹妹，难道还准备自己上不成。
他知错能改道：“是我不对，不过你不是在闭关修炼，怎么出来了？”
方帖竹闻言眼神更幽怨了。
“哥哥出关的时候我就出来了，可是你直接去找了东东姐，根本没看到我。”
她与方长灵性相连，对彼此的状态都有模糊的感应。
当然，方长脑瓜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不可能事事关注，反倒是方帖竹只有他一个。
方长打了个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哈。”
他收起飞舟，生硬的转移话题。
“既然人多，那就不坐飞舟了，燕飞，余兄带着你飞有没有问题？”
燕飞点头道：“回来的时候就是咸鱼哥带我的。”
“那好。”
方长轻咳两声，率先飞起。
“即刻出发，这是咱们青霄城发现的第一座灵石矿，争取拿下，来个开门红。”
“走走！”
方帖竹第二个跟上。
李虎笑着摇摇头，仿佛闲庭信步，几步间就凌空走出数百米。
燕飞跟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抱在余闲的背上。
“咸鱼哥，我准备好了。”
余闲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一飞冲天。
做一头与世无争，只想和不同的漂亮小姐姐做运动的僵尸怎么就这么难？
第二零零章 跨界而来的分神
两个时辰后。
三千里路程，倏忽而过。
方长等人顺利来到那座形似小竹笋的山，丈许宽的小溪流自山涧流下，好似一条银白色的小蛇蜿蜒而过。
可惜没有人烟。
倒是有些小兽正在溪流旁惬意地喝着水，十分放松，显然此地的生存压力不高，无需时刻警惕。
方长灵识略微一扫, 果然看到一行人正在山间跋涉。
那是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青年修士，个个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名门弟子。
他们在一个长裙美妇人的带领下，簇拥着一个手托罗盘，须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动作突然一顿，开始指挥着这群修士朝着一方山壁开凿。
这天魔之眼的辅助功能果真不凡。
方长心中暗叹。
若是寻常时候，他的灵识一扫，其他人大约都会有所触动，修为高深之人更是能反制回来。
因为灵识大范围搜索的行为是极为不礼貌的，没有人喜欢被人偷窥。
何况灵识自带透视效果，若身上是普通的衣物，被灵识扫过和光溜溜地没啥区别。
但有了天魔之眼的魔瞳技能，不仅灵识范围十倍增长，波动还极为细微，一般修士若不细心，根本无从发现。
不过显然那美妇人就是个细心的人。
感觉都有人窥探，美妇人不同声色。
但很快刚才去开凿石壁的修士全都退回，围着美妇人和老者结成了一个玄妙的阵势。
美妇人的灵识回探，却没发现对方，便朗声朝着山间道：
“妾身星宗长老林媛，是哪位道友在此窥探，不若现身一见。”
“原来是星宗长老大驾光临，久仰久仰。”
方长从天而降, 却是孤身一人。
至于其他人按兵不动, 自己先行露面，探探情况再说。
美妇人闻听方长的客气话, 面色不由一喜。
“道友知我星宗之名, 也是观星界之人？”
方长：“……”
我就客气客气。
但他何许人也，听到美妇人误认，他面不改色道：
“哦，刚才是我听错了，原来你们是观星界的修士，何故流落至此？”
美妇人苦笑一声：“说来妾身也是一头雾水，刚才是道友以灵识与我们打招呼，可是有事？”
方长轻轻点头，指了指脚下的山道：“这是有主的地盘，还请你们不要破坏山中的一草一木。”
美妇人面色微微一变：“这是道友的地方？”
方长毫不客气地承认。
“当然是我的。”
“不仅这里，方圆千里皆是有主的。”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还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如果对面真这么单纯好骗的话，他还能顺道给青霄城骗过去，不对，是引进一批人才。
“师叔，我看他就是骗子，我们来了数日也不见他露面，此地也不见什么人留下的痕迹，
而且怎的我们一开始他就来了。
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山门，怎能让他？”
在美妇人身边的一个弟子小声说道。
美妇人微微颌首，朝方长问道：“道友说此地是你的，可有证据证明？”
方长沉吟一番，掏出自己的唐卡道：
“如今天地一番大变，曾经的地图地契也算不得什么证明了，唯有此物，才能证明此地之主了。”
美妇人问道：“这是何物？”
方长笑吟吟道：“此乃唐卡，能够远隔千万里交流无误，凡唐卡所能联络之处，皆是唐土。
你们既然是从其他小世界流落至此，恐怕不知道这里曾是大唐王朝的疆域。
虽是荒无人烟，但一草一木，皆是有主的。”
这可不是他强取豪夺，恃强凌弱，完全是收归国有，合情合理且合法。
嗯，这可真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以后扩张地盘的时候，他们就是王道之师，师出有名了。
至于为何不以自己的名头，当然是个高的往前顶，万一遇到难啃的骨头，还能呼唤女皇大人支援。
美妇人眉头一蹙：“唐卡，大唐王朝，此地竟还有王朝统治，俗世王朝如何能管我辈修真者？”
“那就与你们无关了。”
方长一摊手，有恃无恐道：“如今道理我说了，证据我也给了。
你们若还是冥顽不宁，不听劝告，就休怪我奏请此地开拓使，派人来拿下你们了。”
说着，他还放出了自己金丹境界的威压，以示勿谓言之不预。
这下子，美妇人面露为难之色，以她的想法，是不愿与这里的土著势力轻易发生冲突的。
见她想要退让，她身边的弟子先急了。
“林师叔，和他废什么话，我们星宗看上的地方，难道还要顾忌一个散修吗？
这里的修士真是废物，竟还要听令于一个区区凡俗王朝。
待以后我星宗之人举宗降临，什么大唐小唐的都得成为我们星宗奴仆。”
“结七星阵，与我拿下这个散修！”
那弟子号令一起，身边六位弟子皆是慨然应命，一件件法器腾空而起，有宝剑、有铜鼎、有宝珠、有铃铛、有石印……
倒是让方长开了眼界。
七件法器皆是灵器级别，而且内部气息隐隐勾连，竟是在青天白日就接引天外星辰之力，化作一柄七星法剑。
刚才说话之人为剑尖，其他六人皆在法剑之中。
法阵升空而起，好似美妇人头上有着一把三十米长剑。
而且随着阵法一成，七位筑基修士气势大作，完全不亚于金丹修士。
起码方长的金丹威压是再也压不住他们了，反而隐隐有受其反向压制的趋势。
方长赞叹道：“看来星宗也是大派传承，竟有这般阵法，合七位筑基之力，竟就有抗衡金丹境的能力。”
“不过，这位林道友，你们真打算违抗大唐王朝的皇令吗？”
那弟子冷笑道：“那是你未曾见识我星宗的周天星辰大阵，此阵一出，便是化神大能，也得伏法阵下。
林师叔，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
这里正是我们立下山门，接引主宗归来的好去处。
若不拿下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待到主宗回归，你我皆要受罚。”
美妇人叹了口气，朝方长抱歉道：
“道友，对不住了。”
她翻手一招，便有一副古色古香的古琴悬浮在身前，她手掌一按，清亮的音调流出。
就见那七星法剑上的星辰光芒大作，一时间，七位弟子就好似吃了兴奋剂一样。
星辰之力将方长完全包围，四周压力好似凝固了空气，方长这个金丹修士都有些行动困难的感觉。
难怪这几个筑基境就敢逆伐金丹。
不过方长并不慌忙。
他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妹来！”
嗡！
一对遮天蔽地的巨大冰翼展开，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于方长背后腾空而起。
冰翼一震，无数冰羽好似箭雨般落下，化作道道冷光。
玄冥冷光进阶版！
嗖嗖嗖！！！
那操控七星法阵的弟子面色大变：“这是什么？！”
底下的美妇人抚琴手法骤然一急，好似刀枪交鸣，金戈铁马之声席卷而至。
小书亭
无数星辰之光凝成的兵器逆空而上，挡在七星阵前。
可这仓促之间化出的兵器如何挡得住蓄势待发的玄冥冷光。
很快星辰之光溃散，还有大半的玄冥冷光落在七星阵上。
这下子，这群弟子也顾不得对付方长了，纷纷聚力抵挡。
可这冷光箭雨好似无穷无尽。
阵法承受不住压力，片刻间溃散，七位弟子御使法器极力抵挡，可还是被玄冥冷光打中入体。
众弟子面部蒙上白霜，手脚颤抖不已，体内法力就好像大坝截断的水流，骤然一停，而后惊叫一声，下饺子般全都掉了下去。
而与帖竹正面对了一招的美妇人，也是手指尖凝出点点冰霜，但随着她的法力运转，很快冰霜化去。
方长扫了一圈好似在筛糠般颤抖的七位星宗弟子，叹道：
“我与你等好言相劝，你们却心生怨怼，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取你们的性命。
不过需按我大唐律法，关入大牢，服刑期满，才可释放你等。”
正要拼死的美妇人动作骤然一停，看向方长道：
“你不杀我们？”
方长疑惑道：“为何要杀你们？我这人最讲法了，你们杀人未遂，虽是罪大恶极，但也不至于死。
不过林道友你虽是从犯，但也要乖乖受刑。”
他青霄城这么缺人，七个壮劳力，还有一个人肉电池，他脑子糊涂了才杀了他们。
当然，基本上不杀他们，也注定他们要干到死了。
说着，又是一个高大人影落下，元婴境界的威压直逼灵魂，让美妇人心中一颤。
这下子是想要拼命都不成了。
她颓然放手，摇头道：
“我早就与他们说过，人处异地，没有宗门相助，不要随意动手，偏偏，哎……”
李虎手掌一压，道道法力化作绳索，将众人绑住。
方长同时手掌一招，法力流转众人全身，几人身上的储物袋，地上散落法器全都被他收了过来。
接住美妇人的古琴之时，他不由轻咦一声。
“法宝！”
这古琴正是一件下品法宝。
美妇人有些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古琴：
“它名璎珞。”
“放心，我会给它卖个好价钱的。”
方长拍拍古琴，爱不释手。
美妇人哀怨地看了眼方长，此人实在不解风情。
方长目不斜视，走向一直躲在后面，逃也不敢逃的白发老者。
见方长走来，老者鞠躬作揖，连连告饶道：
“前辈饶命，老朽是被他们胁迫而来，完全与老朽无关啊。”
方长打量着老者，一个健朗的老头，体内有微弱法力，但不太强，大约炼气四五层的样子。
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袍，比较耐脏，斜挎着个布包，里面放着一方木盒，里面是一副罗盘，怀里有个储物袋，样式古老。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方长问道。
老者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老朽是他们抓来的。”
方长：“你也是观星界的修士？”
老者迟疑了下，而后点头道：“是。”
方长：“他们抓你来干什么？”
老者道：“他们是想让老朽为他们寻脉，对了，大人，此地有灵石矿脉，刚才他们就是为了挖灵石。”
老者一副坦白从宽，戴罪立功的样子。
方长却皱了皱眉。
他为人一向多疑，这老头害怕不是装的，情绪上也是恐惧夹杂着紧张，但……
他眼前视线一闪，给老头来了个鉴定术。
然后……
“嘶……”
方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同声色退至李虎身后。
“大人，你怎么了？”老者一脸无辜，“我真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你说了不算，我事后会查明的。”
方长一脸严肃，面前浮现出老者的信息。
——
【李四方——寻脉师】
【等级：15】
【境界：炼气中期】
【危险程度：高】
【其余属性省略……】
【注：老朽的身躯中却沉睡着强大的分神，强行跨界而来，让他十分虚弱。】
——
尼玛，这年头大佬都习惯扮猪吃虎了吗？
同时方长确认这观星界是个极为强大的秘境，是那种不会被主位面撕碎吞下融合的那种强大。
因为能够分神而出，起码是化神境界的大佬。
而一个能够在虚弱不知道多少年后还能容纳化神境界的秘境，可想而知其原本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秘境，即便融合，也是依附在主位面之上，成为新的秘境小世界，不会被吃的点滴不剩。
不过一个沉睡的大佬……
方长不由摸了摸下巴，突然笑出了猪叫声。
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大礼包嘛。
金塔大狱正嫌人手太少呢。
如今金塔修炼也同样成了青霄城一个重要收入来源。
李虎这个主人也靠着金塔的分成，年纪轻轻就视线了经济自由，修炼自由。
“燕飞。”
“属下在！”
目睹方长挥手之间就抓捕了一位金丹和七位筑基修士，他同样大为振奋，觉得自己没投靠错人，此刻俨然以下属自居。
“你与余兄继续在此地测绘矿脉图，我和大哥先带着他们回城一趟。”
“没问题，城主。”
燕飞昂首挺胸，回答得铿锵有力。
方长伸手召出破烂飞舟，将星宗弟子一个个塞了进去，顺道把老者客气请了上去。
这时候客气一点，不要刺激到沉睡的分神。
“放心，要杀你们早杀了。”
见其他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方长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第二零一章 星宗太上（600月票加更）
待到方长返回青霄城之时，天色已暗，夏日繁星遍布苍穹，闪烁着微光。
今日见过星宗弟子召唤星辰之力，方长不由对天外星辰多了几分好奇。
既然都是超凡星辰了，那么那些星辰之上会有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吗？
若是真有，怎么不见它们下凡来, 又是什么挡住了它们？
好在方长一向是个豁达之人，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将星宗之人包括沉睡着分神的老者一同带入金塔，一路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地煞镇狱金塔。
负一层大狱。
和其他塔层相似，负一层大狱是个相对独立的小世界。
空间基础大小只有数百个平方, 十平方的牢房大约三十个，都是独立牢房，给予犯人相对自由。
接下来想要扩张空间，就要取决于为金塔提供多少能量。
如今金塔中已经关押了炎魔子这个元婴境大修士，三个金丹境真人，加上灵剑门前些年抓捕的炼气修士，筑基修士，共有百来人。
所以维持基本运转的能量十分充裕，负一层现在拥有三百多个独立牢房。
在金塔镇压之力下，便是如炎魔子这般元婴境大修士，也不能例外，需得每日辛苦修行，所有吸收而来的灵气经过他们丹田转化为精纯灵力后会被金塔吸收，成为金塔的能源。
根据修为境界不同，所以每个修士的标准都有所不同。
一旦无法完成任务，就会被关小黑屋。
金塔会封闭其五感六识，整个人都陷入无思无想的空寂之中, 连炎魔子这样的千年老魔都无法忍受那种世界空留一人的孤寂感。
所以经过几次教训之后, 如今被关押在牢房中的修士比平时修行还要努力。
就是辛苦修炼出来的法力全被金塔吸收, 导致自己修为无法得到一丝丝进步, 反而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境界滑落。
若不是看着这里有这么多同病相怜之人，平时还能聊聊天，加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刑期吊着，怕是他们早已丧失希望，疯癫了。
此刻见到方长和李虎领着人进来，所有犯人都惊醒过来，趴在牢门后疯狂大喊。
“方执事，李门主，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啊，李门主，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我知道很多秘密，李门主，放我出去，只要让我见见阳光，我就把秘密全都告诉你！”
“城主大人！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门主，我什么都不想要，给我口吃的吧，整天吃屎一样的土豆泥。
我快要疯了，这鬼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
“我要吃饭！”
“吃饭！”
喊到最后，大家都不吵着要出去了，全变成了改善伙食的呼声。
修为到了筑基还好点，已经有了初步辟谷的能力，十天半月不吃饭一点事没有。
但低修为就不行了，自己修炼的法力全都被吸走，充饥补充能量只能靠金塔送的土豆。
一顿三餐，土豆加清水，能有点咸味都算开荤了。
……
众多犯人不断求饶，叫的称号也各不相同。
叫门主执事的，那是流云山脉时抓进来的，喊城主的，那是青霄城建立以后抓来的。
李虎见到一众人可怜虫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手一挥，每个牢房前就布下一层气罩。
任由里面的人如何呼喊都传不出半点声音。
听不见，就不会心软了。
见到一群犯人如此疯狂，林媛被吓了一跳，她面色微微苍白道：
“道友，我们以后也要被关在这儿吗？”
方长微微颌首：“不要怕，这群家伙都是罪有应得，嗯，当然你们也是。
不过你们看到了，我们关了这么多人在这儿，却没有杀他们，说明真的不会随便杀人。
你们只要乖乖配合我们，坦白从宽，以后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很快就能出来了。”
“很快是多快？”
林媛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等她下次出去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变成了老太婆。
方长道：“几十年吧，毕竟你们是杀我未遂，罪加一等。”
“？？？”
林媛语气艰涩问道：“那我该怎么出去？”
“不是说了嘛，坦白从宽。”
方长一边走着，一边就将林媛和其他星宗弟子带到不同牢房关押起来。
“大……大人，老朽也要进去吗？”
老者哆嗦着问。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本来跋山涉水为人寻矿就够辛苦了，结果被星宗抓住，还要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异世界。
方长笑眯眯地打开牢门道：
“放心，调查清楚就放你出去了。”
老者走了进去，欲哭无泪。
“那大人你可要快点调查清楚啊，老朽没几年好活了。”
喀嚓。
随着牢门关闭，牢房中一道道锁链自虚空蔓延出来，钻入新进来的几个犯人体内，又很快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他们修行就不仅仅是为自己修行了。
“大哥，劳烦你护法了。”
方长朝李虎交待道。
他虽有金塔权限，但终归差了一层，若是那异世界的分神太过凶猛，还得李虎相助才行。
金塔全盛之时能够镇压洞虚境大能，虽然现在不复当年，但李虎已有元婴实力，催使此金塔，面对一个疑似化神分神应有几分把握。
李虎皱眉问道：“二弟觉得他们还有反抗之力，连炎魔子都……难道你觉得他们还藏着什么秘密？”
“小心无大错。”
方长没有过多解释。
他先走入几个弟子的牢房，没过多会儿，就有惨叫声传来，但很快戛然而止。
好半晌，他才擦着手走了出来，面上有些失望，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虎瞄了一眼，只见里面的弟子都是眼神涣散，神情呆滞，一副被折腾坏了的样子。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当然，有也没关系。
随着方长七进七出，星宗七个弟子都被他很快掏空。
他这才走入林媛这位星宗长老的牢房中。
林媛面壁而坐，正在试图驱离体内的锁链，耳旁就传来弟子们的惨叫声，她一时心绪大乱。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易认输。
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如今却不知道要受到何等折辱。
明明之前方长表现得都很守规矩，很有礼貌。
再见到方长，林媛忙问道：
“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问了些问题，但他们不太配合，所以上了点小手段，不过没有大问题，他们很快就能恢复的。”
方长的心魔大法叠加了心魔小术的宗师境界，很快就熟练度上升道精通境界。
加上他的境界碾压，所以对付这些筑基弟子，催眠不要太简单。
他很快从这几个弟子口中得知了星宗的简单情报。
星宗是观星界的霸主级宗门，门内拥有两位太上长老，皆是化神境界。
更有三十六峰，八百真传，三千内门，外加数以万计的外门弟子。
其中每一峰的峰主皆是元婴境，真传弟子皆是金丹境，内门则是筑基境，外门炼气境。
这还只是粗略统计，还有不少潜修的弟子、长老，是个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你可能还得待上一段时间，这是我私人赠送，之前我知道你是不太愿意出手的。”
方长笑着在林媛面前坐下，伸手一招，就有一桌丰盛酒席出现，这都是他储物袋的常备。
出门在外，总得给自己备点好吃的。
虽然到了金丹境界，餐风饮露，一年半载不吃东西也无大碍，但谁能拒绝可口的美食呢。
修真者同样是俗人一个，不会因为修行就变得高尚或者邪恶，相反还会放大他们身上各种欲望，口腹之欲也是其一。
否则也不会有灵厨师和食修这个修行职业出现。
林媛黯然点头道：“他们若能听我的便好了，只是他们向来霸道惯了。”
方长问：“你管不了他们？”
林媛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务长老，而且……总之他们是宗内内门弟子，今后前途不会比我差。”
方长点头道：“可否与我详细说说？”
林媛看了眼方长，见他很有兴趣的样子，想起牢房中其他人刚才的惨状，不太敢拒绝，于是开口道：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年我也是和他们一般……”
随着林媛的诉说，方长得知了她的来历和不少经历。
倒和他从之前几个弟子口中得到的信息差不多。
面前的美妇人名为林媛，星宗外门的一个外务长老，是个优柔寡断的主。
原本以她这种性格，是断然无法在星宗这等大宗门生存下来。
但她的夫君却是星宗一位元婴大修士。
在她夫君的照拂下顺利突破金丹境界，还在外门挂了个外务长老的名号，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但随着一场意外，她元婴大修士的夫君失踪了，连宗内化神境的太上长老都惊动过。
可惜最后仍旧了无音讯。
因此失去靠山的林媛也不得不开始履行自己外务长老的职责，其中一项职责就是为内门弟子外出任务之时护法。
他们正是在一次任务中遇见了空间漩涡，被吸入进去。
但他们终归有些实力在身，还抵挡了片刻。
而后他们的太上长老第一时间赶至空间漩涡。
不过却是未曾救下他们，还交待了他们一个接引宗门归来的任务。
所以才有了他们四处寻找适合建造新山门的行为。
他们来到主位面世界已有了半月。
“那位老者呢？”
见林媛疑惑，方长具体问道：
“就是为你们寻找灵石矿的老头，他怎么会和你们一起？”
林媛道：“是最后太上长老送过来的，李脉师说他原本正在山间寻脉，结果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把他抓了过去。
我们降临在一起，得知他是个寻脉师，便随他一起开始寻找灵脉，谁知先找到了灵石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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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太上长老都到了空间漩涡面前，你知道他为何不与你们一起过来吗？”
方长与弟子们的信息相互印证，这老头的来历没有问题，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普通老头身体内还藏着大秘密。
可谁让他有鉴定术作弊呢。
而且十有八九，老者体内潜伏的分神就是那位太上长老的。
林媛皱了皱眉，说道：“可能是那处空间漩涡承受不住太上长老的力量吧。
发现漩涡的第一时间，太上长老就想要进来，结果空间漩涡就变得不稳定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散去。
最后太上长老不得不退出去。
而且……”
她觉得太上长老当时是能救他们出去的。
不过这话就不好当着方长的面说了。
方长一听就差不多猜到他们这群人其实就是临时担任的宗门探子，几乎相当于弃子了。
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可惜。
毕竟孤身深入异世界，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之前我听你们说要接引主宗，你们打算如何接引？”
林媛都说了一大半，也不在乎全说出去，况且这些东西对于方长来说，也没什么用。
“我们打算布下周天星辰大阵的子阵，接引星辰之力，定下坐标。观星界那边会布下主阵，两者产生牵引之力。
或许就有机会打开空间之门，让宗门过来。”
方长再度点头，笑着起身。
“多谢你的配合，关于你的刑期是三十年，我们三十年后再见。”
林媛一听自己得被关上三十年，她不由惊慌起来。
“你说过只要我配合，就能很快出去的？”
方长道：“这就是减刑了啊，你是金丹修士嘛，寿元漫长，三十年眨眨眼就过去了。”
“当然，你如果真的想要提前出去，我这边推荐你可以加入我们青霄城的开拓军团，立下足够的功劳，便能豁免刑期。”
林媛问道：“我要怎样才能加入你们开拓军团？”
方长手一翻，出现一块玉牌，法力一送，便到了林媛面前。
“这是禁魂玉牌，你若是愿意，就将自己的一丝分魂炼入其中，我们就会放你出去了。
这可是针对你们这种短刑期的特别优惠。
像你隔壁那几个几百年刑期的，就没有这种机会。”
这是方长之前回来时遇到了一对据说从百花界而来的金丹修士劫道。
最后两人一死一伤，成为他的战利品。
这禁魂玉牌就是从中得到禁魂禁制所炼出来的好东西，可以封禁神魂，操控玉牌就能控人生死。
这东西炼制不易，加上他没什么时间折腾，所以至今手上也才两个。
而且受限于传承的不完整，这禁魂玉牌最高只能控制金丹境修士，再高就不行了。
还需得本人心甘情愿才行，强行炼化，只会让其魂飞魄散。
条件有多，上限也不高，方长只是研究了下就随手扔到一边。
林媛一听禁魂二字，脸色微微一白。
星宗传承久远，她对禁制之术也有所耳闻，若是自己炼入分魂，生死操弄人手，从此就与奴隶无异。
她还不如坐三十年牢呢。
“容我考虑考虑。”
林媛艰涩道。
“不忙，这事的确得好好考虑。”
方长没有收回玉牌，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玉牌便先放在你这儿，考虑好了，我的开拓军团随时欢迎你。”
林媛却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只觉恐怖。
突然，她身子一抖，寒毛倒竖，只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看透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看向方长，又惊又怒。
方长目光收回，淡淡一笑：
“一个例行检查，你的身体健康，很不错。”
有老者前车之鉴，不仅是他，还有其余七位星宗弟子，都被鉴定术看过一遍。
不过分神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正常。
方长退出牢房。
林媛看着桌子上的玉牌和满桌子的佳肴，抱着双膝，呜咽流泪。
……
“大人，我真是无辜的，我是被他们强行绑来的，他们冒犯了大人，与我无关。”
见方长走了进来，老者再次叫冤。
方长没有回答，上下打量着老者，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其体内的分神迫出。
老者只觉方长的眼神充满危险，他不由一个哆嗦，缩到牢房角落，瑟瑟发抖。
好一会儿，方长摸出一颗圆滚滚，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
“来，老人家，别害怕，先吃颗灵丹暖暖身子。”
老者接过丹药，不太想吃。
“大人，这等珍贵的灵丹，给老朽吃，太浪费了。”
“吃不吃？”
“我吃！”
老者咕噜一声，一口吞下丹药。
半晌过去。
老者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胸口，惊喜道：
“我没事？！”
方长摇摇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很快就有事了，看看你的掌心。”
老者：“？？？”
他伸出手，摊开，就见上面一只黑色的眼眸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
随着他的惊恐，眼眸眨了眨，黑色的魔气顺着他的掌心蔓延至全身。
“这可是好东西。”
在方长彻底炼化天魔指引后，由其生产的魔种，能够不知不觉间就侵入宿主的神魂之中，将其化作天魔之眼的傀儡而不自知。
既然分神沉睡，那么叫醒他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换个家。
一缕缕魔气将老者包裹改造，从内到外。
老者惨叫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越来越强壮健康，体内力量不断增长，他似乎回到壮年，重建雄风。
他又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
由方长亲自催动的魔种，对于他这样一个炼气修士来说，无异于是一枚十全大补丹。
虽然从此受制于人，但是好是坏，就见仁见智了。
但这番动静终于还是惊醒了老者体内沉睡的分神。
方长明显感觉到了老者体内传来一股强大抗力，魔种的魔气又被一点点驱离出去。
一缕白色元神之光将老者包裹，强大的力量将魔种封印在他掌心。
老者再度睁开眼，眼神已然不同。
没有一般老人的浑浊，仿佛泉水一般清澈，即便身陷囹圄，也同样淡定从容。
“小辈，老夫现在很生气。”
分神强行苏醒，让他原本就虚弱的分神直接产生了二次损伤。
方长不同声色地退后两步，十分淡定道：
“前辈，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大哥！”
早已准备好的李虎大喝一声：
“镇压！”
金色的光自金塔深处而来，就好似水银泻地，眨眼间就布满老者的牢房，一根根金色的锁链自虚空出现。
哗啦啦！！
锁链拖动，朝着老者缠绕上去。
老者终于发现不对，他眼神不复从容，反而多了几分惊骇。
“这是……法则之力！？”
“不，不对，只是不完整的法则之力。”
他的元神之光大放，可锁链中的镇压之力，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分神所能抵抗的。
僵持了片刻，他的元神之光就衰弱下去，金色的锁链钻入元神，将老者镇压。
一时间金塔光芒大放，有种欢呼雀跃的感觉。
对于金塔来说，镇压的修士越多，它的恢复速度越快，有个送上来的化神分神，对于它同样是个惊喜。
李虎惊讶道：“二弟，他是谁？竟直接开启了金塔的第三层。”
炎魔子一个元婴境修士才维持金塔第二层的运转能量。
第三层虽然不需要一个化神境，但也不是几个简单的元婴修士就能开启的，起码要数个元婴境巅峰才行。
若是老者有这般修为，怎么会被他们轻易抓到金塔之中。
见老者被金塔镇压，方长松了一口气。
“还是让这位前辈自己来说吧。”
“前辈，还未请教。”
老者不愧是化神境大修，修行岁月不知多少年，即便这会儿被人抓住，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先是闭眼浏览过老者的记忆，才缓缓睁眼道：
“星宗太上，钟山。”
“原来是钟前辈，晚辈方长，有礼了。”
方长拱手一礼，又对李虎介绍道：
“大哥，钟山前辈，可是化神境大修哦。”
李虎面露愕然之色：“他是化神境？怎么这么弱？”
闻言，钟山嘴角微微抽搐。
玛德，有本事公平来战，把你屎打出来。
方长轻咳两声，解释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只是钟前辈的一缕分神，算不得真实实力，而且金塔强横，咱们占据地利，算是胜之不武了。”
钟山扫过方长，暗暗赞同。
若不是有法则之力太过强横，区区一个金丹加个元婴，即便他的分神虚弱，同样一只手镇压。
但他此刻的眼神古井无波，只是淡淡道：
“算你还有几分见识。”
第二零二章 得加钱（2200首订加更）
亮堂堂的牢房中。
方长，李虎，还有钟山三人盘膝而坐，若不是环境不对，这会是个论道的好姿势。
钟山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长笑得人畜无害，盯着钟山的眼神却满是欢喜, 就像看着一头大肥羊。
李虎则是魂游天外，已经超然环境。
反正他就是个凑数的，还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好半晌过去。
钟山实在受不了方长那垂涎的眼神，他如今可没有多大的反抗之力，他英明一世，可不想晚节不保。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方长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笑道：
“前辈别害怕，您老实力强大，不给你上点手段，我们怎敢和你坐在一起。
其实，我们是想和你交朋友的。”
钟山：“……”
也就是元神锁链全都隐没于体内，否则他这会儿非得抖抖锁链，控诉一番，这特么是交朋友的态度？
沉默片刻，钟山道：
“老夫不与你虚言，你们到底怎样才愿意放过老夫？”
“另外，老夫还可以立下元神誓言，只要你们让老夫离去，老夫今后绝不会找你们麻烦。
这天地广阔，凡是你们所在之地，老夫退避千里，不，退避万里。”
如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不愿舍弃自己这道分神, 因为这就是他的第二元神。
即便他是化神境大修，可修炼出第二元神仍是十分不易, 需要极高的天赋，极大的机缘。
一旦损毁，不仅他今后战力受损，还会连累本体元神。
而且，他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第二元神送来了主位面，有了修为再进一步的可能，如何肯放弃。
方长摇头道：“前辈，你这话就说的见外了，都说了我们是交朋友，哪有见到朋友就要退避万里的的道理。
不过前辈你既然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其实我留下前辈的原因很简单，我想请前辈给我们当老师。”
话音落下，连一直魂游天外的李虎都看了过来。
钟山重复一遍，眼角都抽搐一下。
“当老师？”
方长认真地点点头道：“没错，当老师。”
他叹气道：“前辈可能不知，我和我大哥出身卑微，一路走来，皆是自学成才。
其中不知走了多少弯路，费了多少心血。
但越是修行，越感觉到大道艰难，梦寐以求的就是有个老师在我们身边指导。”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天意，让前辈来到我们身边。”
钟山不由捋了捋胡须，思虑片刻，矜持说道：
“既然你们诚心求学，老夫未尝不可以收你们入门。”
“星宗在此界还无传承，老夫见你们年纪不大，修为尚可，倒是能传承我星宗名号。”
“不不，前辈你误会了，是老师，不是拜师。”方长纠正道：“我们跟着前辈学习，不是拜入前辈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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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声音一沉：“你们不想拜师，又想学我传承，哪有这等便宜事情？”
方长摇头笑道：“不要传承，只是希望前辈能够高屋建瓴地为我们指导几句。
旁的，我们怎敢奢求太多。”
钟山见方长一副只想占便宜又不想付出的样子，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他上千年的修行生涯中，他也低头过，低谷过，但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还能爬起来。
到现在，他已经是星宗太上，一界之巅。
他曾经的忍辱负重，早已随着时间化作一桩美谈。
所以，他忍了。
钟山说道：“既然只是指导修行，自然可以，不过老夫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为你们指导。老夫需要一个期限。”
方长顿了一下，问道：“那不知前辈平时还有什么爱好？诸如炼丹，炼器之类。”
钟山：“丹器符阵，老夫皆有涉猎。”
这话倒是不假。
观星界的上限已定，传说中的飞升上界之路断了数万年。
他为求进步，不得不将精力和目光放到修真副职上，尤其擅长制符，在观星界还有星符道君之称。
方长面露喜意：“那真是太好了。”
“前辈觉得这样可好？”
“待到前辈为我们培养一千个高级炼器师，一千个高级炼丹师，一千个高级符师，一千个高级阵法师。
我们便恭送前辈离开。”
一个化神境的分神，只是用来当电池实在太过浪费，最宝贵的还是他的经验和知识。
如今青霄城缺的就是这个。
方长在得知钟山的存在后，就打算好了，不把他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取出来，绝不会放他离开。
至于得罪人，星宗以后可能报复。
搞笑，他上面有人。
而且凡事往好了想，万一钟山被他的诚心感动，举宗投靠他们青霄城呢。
钟山看着方长许久，方长眨了眨眼，回以诚挚的眼神。
钟山心累道：“我们还是谈谈传承吧。”
培养四千个高级职业，这混蛋也敢说出口，他们星宗积累上万年，最鼎盛之时，也没有这等规模。
“老夫手中有道阶灵术一份，已至宗师境界，可以完整传承于你。另有道阶功法一份，不过未至宗师境界，传承有所残缺。
但还有灵阶功法灵术共计十二份，法阶凡阶功法数以千份。
这些传承，老夫都可以给你，换取老夫的自由。”
果然！
方长咽了咽口水。
打打杀杀的多浪费，这才是人尽其用嘛。
“可是前辈，你是化神境大能啊！”
钟山道：“你什么意思？”
方长一脸严肃：“所以得加钱！”
钟山额头青筋暴起：“小子，你不要贪得无厌，老夫给你的东西，足以建立一个强大宗门。”
方长体内九幽玄刹魔典运转，玄妙气息透体而出。
“前辈，晚辈不缺传承。”
“还有第二道。”他体表浮现出一层煞气，正是地煞镇狱真身。
“第三道。”识海中一尊魔佛观想而出，属于道阶功法的气息弥漫空间。
钟山咽了咽口水：“你，你……”
一人竟能集神，体，法三道道阶传承在身。
这等天赋，这份机缘！
整个观星界怕是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他突然真的想收面前这小子为徒了。
方长收起功法气息，一脸无辜道：
“前辈你看，晚辈自己的传承都还吃不透，怎敢再觊觎其他传承。”
钟山只得颓然点头：
“四千人太多，换一个老夫能接受的数字。”
第二零三章 饵（700月票加更）
见钟山服软，方长没有为难他。
当然，也不能让他觉得太轻松，最后经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从四千高级职业还价到四百。
杀价之狠，让钟山隐隐有了种自己占据上风的错觉。
谈定价格，方长客气告辞。
“前辈, 晚辈就不打扰你了，另外这间牢房太小，给你换间大的。”
说着，方长沟通塔灵空间，调动金塔储备能量，开始构造场景。
很快, 不过十平方的牢房迅速扩展，眨眼间就有了两三亩地盘，千多个平方。
一间小草屋拔地而起, 还有一方小池塘，长着几朵荷叶，池边还有垂柳树。
地上草皮葱绿，远处云雾缭绕。
虽然还是牢房，但已经是私人订制版豪华牢房。
钟山面露讶色。
他虽然力量受限，却有着敏锐的元神感知，他能十分确定，这些草木土地都是真实存在，不是幻术。
这是法则之力，是空间创造的力量，是他所追求的化神之上，洞虚的境界！
他正要追问，方长却不给机会, 与李虎一同退出牢房。
钟山几步追上，却发现面前一层薄薄的透明水幕挡住, 手摸上去，有着涟漪泛动。
“饵吗？”
钟山摩挲了下手指，背负双手, 打量着这片神奇的天地。
“老夫的确上钩了。”
“洞虚啊！”
……
李虎跟着方长走出金塔，塔外的夜空正星光灿烂。
“二弟，如果那位钟前辈真的为我们培养出四百位高级职业，我们要放了他吗？”
方长点头道：“自然要放。”
“高级职业培养不易，他即便是宗师人物，也需耗费不少时间。”
“等四百高级职业培养出来，二三十年都过去了。”
“咱们说到底和他也没有生死大仇，暂时困住他，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强，我们必须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而且他只是个分神，他还有本体在呢。
一直镇压着他，反而才是平白跟咱们竖个大敌。”
李虎面露疑惑：“万一他转身报复呢？”
“他不是说过会发元神誓言嘛。”
方长嘴角含笑，反正这波赚麻了。
“虽然有不少办法都能规避誓言的束缚，但那等办法都付出需严重代价。”
“咱们又没得罪死他，不过请他教教学生，一直客客气气的，他若是这般心胸狭窄，那就连本体一起抓来。
到时候咱们若是连化神境的修士都搞不定，活该被打死。”
“而且说不定他不舍得离开也不一定呢。”
李虎：“为何？”
方长笑道：“大哥你的地煞镇狱金塔乃是通天灵宝北斗宝塔的子塔，等阶之高，远超化神。
它蕴含的力量，足够钟山细细揣摩了。
他为何冒险来到我们的世界，不就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嘛。
如今我将这份力量展现在他面前，不怕他不就范。”
“另外，大哥不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吗？”
“我的资质愚钝就不说什么了。
可大哥你不同，以你的天赋，又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化神大修在你面前，我相信你的修行速度今后会再上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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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感概道：“原来这一切二弟你竟全都算计好了，若换成是我，恐怕只会想着镇压了事。”
方长摆摆手，谦虚道：“只是见招拆招罢了，说得我好像有八百个心眼子一样。”
李虎看了眼方长。
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向来为人清清白白，算了，不与你计较。”
方长恼羞成怒，掩面而去。
“我先去灵石矿，大哥你等我消息，明日再带人过来。”
“好。”
李虎高声答应，看着方长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笑容。
……
晃晃悠悠的飞舟在星空下不疾不缓地飞行。
方长枕着手臂，躺在飞舟船舱棚顶，任由晚风刮过，仰望着璀璨的星空。
他的心好似随着这无垠的星空而不断蔓延，那虚空中仿佛蕴含着令人着迷的奥秘。
“哥哥。”
一声轻柔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方长转头看去，就见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嘴角正噙着笑。
“怎么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哥哥单独相处过了。”
方帖竹的眼中欢喜过后便是忧愁。
她以为东东姐就是她的对手，结果现在才发现，她原来永远不可能独占哥哥。
总是会有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来分割她与哥哥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因为我们一直在长大。”
方长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而少女也像猫咪一般蹭了蹭着方长的手，脸上多了几分满足，念叨着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
方长伸出手，少女枕在上面，听着方长说话。
“你瞧这天地多么广阔，我们又是多么渺小。我现在这么努力，只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
当我们在这个天地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别人又愿意倾听的时候，那我们就可以停一停了。
到时候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看星星。”
少女轻轻颌首：“到时候陪在哥哥身边的一定还是我。”
方长咧嘴一笑：“那便好好修行，我哪次打架没带你，你可不能被我甩在后面。”
“我才不会呢。”
少女有些骄傲地哼了一声。
“我现在其实已经是金丹后期了，马上就能突破元婴境。”
方长愣了下，问道：“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少女兴师问罪道：“我早就突破了，只是哥哥你一直没在意。”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突破的？”
方长面色难看起来：“你不会把我的傀儡全霍霍了吧？”
他可知道少女吃傀儡多厉害。
特别是她修为高深以后，连二阶傀儡对于她来说也就勉强算得个正餐，一阶傀儡就是个零嘴。
她能这么快突破，不知吃了多少傀儡。
少女伸出两个手指头，比量道：
“我还给哥哥你留了一点。”
“到底是多少？”
“一点点。”
“其他的我不问，我的二阶傀儡还剩几个？”
“一个……都没了。”
“我在傀儡楼留了起码二十个二阶白虎傀儡！”
方长咬牙切齿道：“以前我一个能卖它三十万灵石，现在一个也起码值十万。
方帖竹，你一次性吃了我二百万！”
“你就不能慢慢吃吗？”
“我起码没这么心痛。”
少女辩解道：“我问过傀儡楼的几位师傅了，现在二阶傀儡不需要那么贵的成本了，顶多三五万灵石。”
“我……”
方长看着少女那真诚的眼神，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都欠了特么的一个亿，你才吃这么点，已经很给面子了。”
“加速加速！”
“好在前面还有个灵石矿在等着我。”
飞舟骤然化作一道流星，在夜幕下划出一条长长的白痕。
第二零四章 灵源和窥视
天色渐白。
山间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无数碎石飞溅，惊起一群飞鸟走兽，扯着尖利的叫声慌张远去。
方长袖口一挥，就有清风徐来，将卷起的灰尘吹散。
就见爆炸中心, 一个深邃的通道显露，外层翻滚的碎石泥土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亮晶晶的石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挖矿。”
方长想起方父，想起碧云宗欠他的半座灵石矿，突然想到自己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一旁燕飞跑过去，捡起地上亮晶晶的石头, 又小跑到方长身边。
“城主, 这是灵石矿的伴生矿之一, 吸灵石，也是灵矿最常见的伴生矿。
就是它封印了灵石的灵气波动，只要有吸灵石存在的矿脉，灵气惰性极高，光是从外看，根本发现不了灵矿和普通矿脉的区别。”
方长接过吸灵石，灵识往上一扫，细细观察，果然发现吸灵石存在的地方，周围的灵气隐隐被它牵扯，失去了流动性。
“你探测了一天，可估算出这座矿脉的大小？”
燕飞摸出一张简陋的矿脉图。
“城主请看，这是属下探测出来的灵矿矿脉走势图, 灵矿中心在此处，一条主矿脉，两条分矿脉。
按照属下的探测来看，灵矿的灵源只能算是下品, 与属下之前估计的不差，大约年产量约莫百万灵石左右，其中多以下品灵石为主。”
方长看着矿脉图，问道：
“灵源是何物？”
燕飞道：“灵源便是灵石的源头，就好似蜂巢里面的蜂后，我们可以理解成灵石就是灵源生出来的。
城主你再瞧。”
燕飞指着矿脉图上画的一大两小三根矿脉线条道：
“灵源会生出灵髓，灵髓就好似一个人的血脉，它们会不断吸附周围灵气，而后结晶化后就成了灵石。
因此但凡灵矿存在之地，环境中的灵气总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
所以我们想要寻找灵矿一般都要到廖无人烟，没有多少生机之地寻找。”
方长听到灵髓，不由又想起了碧云老祖欠他的化婴丹。
灵髓中的灵气极为精纯，比起极品灵石有过之而不及，是化婴丹的主材之一。
玛德，一场天变，让他好多债务都没法追债了。
“这么说起来，灵石矿中最重要的就是灵源。”
方长眼前一亮，问道：“那我如果将灵源取走，是不是就能在其他地方人为制造一个灵石矿？”
燕飞点点头道：“额，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灵源移植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灵源受损，品级下降。
而且新形成的灵石矿需要时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属下不建议这么做。
但是有种情况是可以的。”
“什么情况？”
“那就是灵源跃升。”
方长面露疑惑之色：“什么是灵源跃升？”
燕飞解释道：“这座灵石矿的灵源为下品，衍生出来的灵石也多为下品灵石，上品灵石便是万中无一，极品灵石一年能开采出一块都算幸运。
可下品灵石对于如城主这般高境界的修真者来说，已与鸡肋无异，用下品灵石修炼，和自己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修炼，速度相差无几。
不知城主大人是否有这种感觉？”
方长点点头：“正是如此。”
当初环境中灵气稀薄，他用灵石修行，用来减轻低灵环境的影响，还不觉得什么。
后来灵气环境渐好，尤其加上这次天变，不少秘境融入位面，灵气浓度再次提升，几乎恢复到标准灵气环境。
而像青牛山这种有灵脉生出的地方，灵气环境早已超过标准灵气环境，算是初等灵地。
像青霄树周围的环境，更是达到中级灵地的标准，自带修行加速光环。
在那里修行，用下品灵石修行和使用天地之间的灵气修行，几乎没有区别。
可天地灵气取之不竭，用多少，别处的灵气又会涌过来多少。
但灵石吸收了就真的没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因此他现在早已不用下品灵石修行，只有上品灵石才对他有一定增益。
燕飞见方长认同，便继续说道：“只有上品灵石，极品灵石才能对城主大人这般修士提供帮助。
但普通的灵石矿一年的灵石产量才有多少，其中上品灵石又才多少？
一座下品灵矿最多供养十位金丹修士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到了更高境界，中品灵矿都无法满足。
但上品灵矿难寻，极品灵矿更是无数寻脉人一辈子都无法一见，或者说这天地间根本不存在天生天养的极品灵矿。
因此才有了灵源跃迁。
以中下品灵源喂养主灵源，增其本源，让灵源等级实现跃升，达到极品的地步。
到那时，一座极品灵矿的灵石产量，便是供养十万金丹也绰绰有余。”
方长再次点头。
原来连灵石矿都能搞养成啊。
他莫名有了一种一定要养出极品灵矿的使命感，这大概就是一个游戏玩家最本质，最纯粹的追求吧。
“灵源跃升的事情，你详细写出个章程来，今后我们青霄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极品灵矿。”
方长朝燕飞吩咐一句，而后便领头走入自己刚才亲手打出来的矿洞中，也就十多米深。
矿洞里面很黑，但方长一个照明术就让坑洞亮如白昼。
里面多是石壁，夹杂少许泥土，十分坚固，如果是普通人来挖掘的话，怕是挖上一整天，也顶多挖出一小块。
方长伸手一掏，石壁就好似豆腐一样被掏出一个洞来。
待到他再收回手，手中已经多了一块不规则的灵石原矿，灰扑扑的，一手堪堪握住。
原矿还不算真正的灵石，只有切割开原矿外皮，才能看到里面的灵石。
而且原矿表皮自带阻拦灵识的效果，就和赌石一样，谁也不知道原矿里面的灵石是大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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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以肯定的是原矿里面一定会有灵石，倒不用担心会开空。
方长手指头一搓，坚硬的原矿表皮就好似泡沫簌簌落下。
他的运气不差，里面有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灵石，白润如玉，灵气内敛。
如果切割成标准灵石块的话，这玩意大概能切出七八块来。
至于灵石边角料，可以打磨成粉末，用来堆肥。
当然，也能用来修行，和普通灵石没啥区别，顶多模样不好看。
方长随手将自己第一块挖出来的灵石放入储物戒，自言自语道：
“这里离青霄城太远，路也没修过来，用普通人挖矿的话，光是运人过来，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更别说路上的损耗。
用修行者开采灵石的话，效率倒是高了，但工资开不起，而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中饱私囊。
不对，不是会不会，是一定会。
即便收了他们的储物装备，但他们完全可以窝在里面直接吸收灵石，灵石吸收完就是一堆灰，连证据都找不到。
人性可经不起考验。
这么算起来，还是用普通人划算。”
方长仔细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座灵矿才年产百万，也就百块上品灵石，但有了这点醋，也不在乎多包顿饺子。
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让大哥多带点人来，还有税官，先把这里道青霄城的地盘打下来，再把路修好，交通方便了，再挖不迟。”
想着，方长已经拿出唐卡给李虎发去消息。
虽然仓促了些，但他如今炼化天魔之眼，有种魔技能在，这玩意就和三尸脑神丹一样，用来控制人不要太方便。
他只要人和钱，不在乎忠不忠心。
一念至此，方长没在矿洞多做停留。
他正要走出去，灵觉突然一动，外面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灵气波动，而后又迅速平息下去。
方长的灵识探出，好似高精度卫星迅速扫过，就见到方帖竹一脚将一个冰坨踢了下来。
他赶忙走出矿洞。
“发生了什么？”
“哥哥，他在外面窥探我们，被我发现了还想跑，我就把他抓了过来。”
方帖竹指着冰坨里面的人说道。
冰坨中的人是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灰色长衫，表情惊恐，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来不及说。
方长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咱们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有人经过想来看看也是正常的，你先把他解开。
嗯，放开一个头就行了。”
方帖竹一指头点在冰坨上，就见冰块迅速消融，露出男子的头。
他被解开后，先是大口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还不待方长问话，他就求饶起来。
“前辈饶命，晚辈就是路过的，绝没有窥探之意。晚辈什么也没看到。”
方长露出温和微笑：“不要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男子面有惧色，见方长温和面色，心情似乎平复不少，他挤出一个笑容。
方长笑眯眯道：“来，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很真诚？”
男子闻声看过去，就见到一对深邃的眼，好似拥有无穷的魔力，瞬间就沦陷进去。
“你现在安全了，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我能帮你。”
心魔大法操控七情，以男子心中恐惧为引，让其沦落在他编织的幻觉当中。
很快，男子就将自己的身份目的说出。
他叫严军，来自一个名为白虎堂的势力。
他的确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但他之所以要逃，是因为他要去通知白虎堂。
他觉得山中有宝，所以想去通知白虎堂的几位当家。
而白虎堂是个臭名昭著的山贼窝，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劫道，劫修真者的道，抢劫各大修行宗门。
论身份，和方长之前遇到的百花界的空贼差不多。
不过他们更有组织性，也更强大。
同样的，他们也是来自秘境，一个叫山丘界的秘境。
空间漩涡出现之时，他们白虎堂的三当家正好举行双修大典，大摆筵席，整个山寨几百号人都欢聚一堂，然后就被一锅端了。
白虎堂有三位当家，皆是金丹境界。
大当家金丹后期，二当家金丹中期，三当家金丹巅峰，离元婴境只差一步。
还有大头目二十八位，皆是筑基境的个中好手，都有绝活在手，剩下的就是普通筑基境、炼气境修士。
论实力，比当初安南道的第一宗门碧云宗有过之而不及。
他们来到此世界已经有两个多月，从一开始的蛰伏，再到慢慢伸出触角，查探周围环境。
男子正是其中一个探子，在白虎堂还是个小头目，筑基境界。
听完男子的供诉，方长眉头一皱。
这白虎堂可不在他的地图之上。
前有星宗门人，后有白虎堂，而且都是近几个月出现的。
而他手上的万里地图，都是李虎前几个月绘制的，自然不可能将他们记录在位。
方长感觉各大秘境小世界就像个筛子，一个个空间漩涡出现，将那些秘境的人拉扯进来，充实位面环境。
不对，不一定是人，其他异族可能也有。
这就意味着无时无刻都有新的人或者异族加入到这个崭新的位面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家伙全都是穿越客，就是大家出身同一个背景下，优势大大降低。
现在也不是什么和平年代，否则当个文抄公就过得很滋润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空间漩涡的能力不够强，承受不了钟山这样的化神境大修，否则他这会儿就不用玩了。
乖乖等着收编吧。
不过现在不够强，不代表以后不够强。
方长心中多了几分紧迫感。
“哥哥。”
少女凑了过来，似乎知道方长要干什么。
方长啪的一下把男子打昏，一脸正气道：
“身为修真者，却不事生产，整天想着劫掠他人，实乃我辈修士之耻。
我作为本地开拓使，有责任有义务将他们引入正途。”
这么多壮劳力，用来修路不好嘛。
劳动改造也是改造。
省得青霄城里那些修士整天在下面议论他这个城主不拿他们当自己人。
现在他们来作监工，总不能再说亏待他们了吧。
而且将他们在金册登记造册后，他每天又能多白嫖几十点经验。
简直赚麻了。
想着，方长赶紧交待道：“帖竹，待会打起来的时候，尽量抓活的，活的才有价值。
还有，不要逞强，那几个当家的有咱大哥在前面顶，咱们负责掠阵，挑软柿子就行。”
少女却摇头道：“我想打，不战斗就没法进步。”
方长轻咳一声，老脸微红：“行行，你要打也行，反正有我在后面为你们掠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两个时辰后。
就见李虎带着左右两个金丹修士，身后二三十个筑基修士，浩浩荡荡御器飞行而来。
来者正是青霄城的第一军团。
第二零五章 种魔
蔚蓝的天空下。
群山起伏，遥遥望去，巍峨险峻，山间林密，十数米高的巨树比比皆是。
忽的，爆炸声在其中一座山头响起。
无数流光从天而落，好似火流星一般, 将整个山头笼罩，接着就有喊杀声响起。
三道强横的气息如同大日般升起。
“何人敢犯我们白虎堂？！”
战斗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方长一袭白衣，立于上空，不时远远地扔出几道法术挡住想要向外冲的小喽啰，完美的平衡了吃瓜和划水的界限。
作为一个不善于战斗的领导型人才，方长觉得保护好自己，就是对自己大哥和妹妹的最好支持。
不要总是想着往前面冲。
而且作为一个傀儡师, 遥控攻击才是老本行。
方长洒出储物袋串成的大号腰带中携带的几百号傀儡看守四方, 就开始稳坐钓鱼台, 看戏了。
说起来，限制傀儡师战力的一大原因，还源于空间装备的不足。
他身具御傀灵体，操控傀儡的难度远低于普通傀儡师，操控位远多于普通傀儡师。
他估摸了下，以自己现在的境界修为，一阶炼气傀儡，随便操控个千八百的不成问题。
人海战术都能堆死对面。
不过这样子性价比太低，对灵石的损耗太大，毕竟傀儡打坏了，不管是修理还是重新配置都需要灵石。
而对于一切浪费的事情，方长都不喜欢。
有那闲钱，不如去多接几个私人订制的单子, 成本低廉，收费还高。
只可惜天地大变, 好不容易培育的市场，也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但他相信前途是光明的，等到社会环境稳定下来, 一切出于人欲需求的市场都会得到极大发展。
对于战斗方面，在方长的设想中，自己的傀儡大军该是一个不死的傀儡军团。
以他的法力为基础，可以实现无成本的傀儡修复。
方长最近已经在琢磨如何只赋予傀儡一点点灵性，而不是要求如方帖竹一样，具有正常人一般的成长性。
只要能享受到他的法力特质就够了。
这样子只要他的法力不绝，傀儡大军就会无穷无尽。
之前他一直忙着炼化天魔之眼，如今有些闲功夫，倒是可以开始这方面的研究了。
方长一贯的思绪飘飞。
对于战斗方面，他对自家大哥和妹妹是极为信任。
元婴打金丹，就是飞龙骑脸，怎么输？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轰隆隆！！
灵术对撞发出的轰鸣声不断响彻在群山之中。
白虎堂二当家修为最弱，只有金丹中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大约三十来岁，手握一把白纸扇模样的法宝。
扇面一起，就能吹出专伤眼目的黄沙毒风。
便是金丹修士不小心中了此招，也得双目致盲，灵识受损，从而大大影响自身战斗力。
可以没有眼目，但不能没了灵识，否则和瞎子聋子没什么区别。
所谓的听身辨位，人家隔着百八十米外施展灵术，能听到才有鬼了。
二当家被方帖竹直接找上，谨遵哥训，柿子捡软的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二当家此刻颇为狼狈，鬓角都染上了一层白霜，若不是他手上法宝厉害，他恐怕早就被方帖竹的玄冥冷光化作冰人。
但他终究差了方帖竹一个小境界，即便有法宝护体，但面对方帖竹无孔不入的玄冥冷光，打得还是颇为吃力。
方帖竹不言不答，只是手上动作更疾。
自己向来都是以弱胜强，上次更是在哥哥的帮助下与一位元婴大修士缠斗许久。
现在竟然连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都拿不下。
她以后还拿什么来保护哥哥！
随着她心念一动，无人能看到的身体内部，一颗极品灵石正在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速度流逝着内部灵力。
方帖竹自诞生灵性之后，一切行为模式早已与常人无异。
但她终究是傀儡所化，保存着傀儡的不少特质。
比如她能够被方长的法力恢复，比如她的内置灵源。
这玩意就好像她的第二丹田，为她提供了极强的续航能力，还能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等级的灵术。
此刻由一颗极品灵石供能，方铁柱的能量近乎无穷。
她一指点出。
就见一道巨大的白色冷光贯通了虚空。
冷光好似连冻结了空间，看似很慢，实则欺骗了眼睛，当眼睛看到的时候，攻击已经到了。
二当家的灵识都有些迟缓。
当他反应过来，已经避无可避。
他一咬舌尖，心头血化作血雾喷出，眨眼间就为他周身蒙上一层血色光影。
法力涌动如滔滔江河，体内丹田处的丹元更是毫不吝啬地散开，金丹神通爆发。
他手中白纸扇一扇，狂风呼呼大作，无数黄沙席卷而来，吹得旁人东倒西歪，目眩神迷。
“黄沙神风！”
但面对一颗极品灵石的加持爆发，他便是拼尽全力也才堪堪持平。
冷光掠过半空，黄沙化作冰碴子哗啦啦落下，连空中的风都被定住。
但冷光的力量也在不断消耗。
到达二当家面前之时，已经算不得什么威胁了。
二当家连忙抽身就退，但方帖竹岂能放过她，快速追上。
刚才一击，多半消耗的是体内灵石的灵力，她自身的法力可还充足得很。
但二当家体内法力却是贼去楼空，所剩无几。
见方帖竹得势不饶人，二当家面色大变：
“大哥，三弟救我！”
可他的大哥，三弟此刻也同时自身难保。
就见李虎同样背负双手，一副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并未亲自出手。
这一场战斗，也是第一军团的练兵。
他只要压住最强势的两个金丹就够了。
就见李虎周身一条电光闪烁的紫色雷蛟环绕，咆哮着飞腾而出。
白虎堂两位当家单单面对这条紫蛟就已经应对不暇。
这紫蛟本就是李虎得自血提果中的紫蛟血脉之力，后来经过他的血气蕴养，修为境界的提升，血脉之力也跟着一步步进化。
如今已经可以脱离他的身体，化作紫蛟之灵，可以视作一道极为厉害的灵术。
若是以品阶算，介于灵阶与道阶之间。
而且元婴境界，法有元灵。
紫蛟得李虎点化，便是视作一条真正的紫蛟也无不可。
更别说它还不怕受伤，即便被消灭，只需回到李虎身上，得到血气蕴养，不用多久，又能恢复全盛。
“大哥，不能这样打下去了，他根本就是在猫戏老鼠。”
闻听二哥求救，三当家冒险抽空看了一眼，就见自己二哥被那少女追得好不狼狈。
若不是那少女想要抓活的，他二哥这会儿已经身死道消。
“这些人不知从何而来，但他们想抓活的，这是我们的机会。”
三当家给大当家传言道：
“那边的白衣男子稳稳立于边缘观战，其他人又都隐隐拦住向那边攻去的兄弟们。
想来那白衣男子身份不低，大哥你且拦住这元婴修士一瞬，待我去将那人拿住，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大当家看了方长一眼，重重点头：“好！”
“老子跟你拼了！”
大当家是个身材魁梧，不输于李虎的大汉。
此刻一声狂吼，头上金箍飞起，化作一道流光，重重砸在紫蛟身上，将其身体生生砸断。
紫蛟到底没有实体存在，因此防御力比不上真正的蛟龙。
大当家则是朝着李虎袭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三当家身形一晃，同样与大当家攻去，但这是个残影，真身已经抓住机会，朝着方长攻去。
他用了爆发秘术，所以速度极快，连李虎一时间都没注意到。
当他察觉之时，大当家同样使用搏命秘术，死死缠住李虎。
“给我让开！”
李虎含怒一击，以他的肉身力量，不说破山，也相差不远了。
即便大当家同是体修，体魄强大，还有特殊的金丹神通护体，但一拳之下，也是金身破碎，喋血半空，如同陨石般重重砸落山头，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不知生死。
一招的时间，但也足够了。
方长看到三当家攻来，面色不由一呆。
“你特么是不是觉得我好惹？”
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给我死来！”
三当家身后响起猛虎长啸之声，就见他身形一变，竟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妖兽。
森冷的虎爪袭来，锋锐之气弥漫，将空间都包裹住。
这三当家竟是一位罕见的妖修。
方长面色一冷，眉心一道黑线绽开，好似睁开了第三只眼。
“天魔神光！”
即便他只是金丹初期，但他的天魔神光是不能简单用境界来衡量的。
起码同为金丹境界，想要毫发无损地接下他一记天魔神光，起码得一件专门防御神魂的元神法宝护体才可。
这也是方长炼化天魔之眼后第一次使用天魔神光。
与以往动不动就要抽他神魂的痛苦相比，此时的天魔神光虽然也会消耗他部分精神力量，但大部分消耗的还是他的法力。
天魔神光后发先至，白虎妖身僵立半空，明明他与方长只是数米的距离，一爪子的事情。
但他再无法寸进分毫。
因为就在他耽误的这一瞬间，在他身后，一脸阴沉的李虎已经抓住了白虎的尾巴。
“下去！”
李虎重重一甩。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山头乱石滚落，砸出一个深坑来。
正惊险逃亡的二当家见大哥三弟生死不知，很识趣地举起双手。
“投降！投降啊！”
追出火气的方帖竹正要一指头结果了他，但想到哥哥的交待，还是放下了手指，却也是重重一掌拍下。
白虎堂前再添深坑。
眼见三位当家不敌来犯之人，其他手下纷纷自乱阵脚，很快就被两位金丹连同其他筑基修士拿下。
盏茶后。
白虎堂前。
方长缓缓落下，坐在原本大当家的虎皮大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一地的白虎堂众匪修。
“首先介绍一下，我叫方长，乃是此道十万里统治者青霄城之主，你们可以叫我方城主，也可以叫我城主大人。”
“尔等虽是异界而来，但你们不事生产，劫掠同道，为我辈所不耻。
今我青霄城秉持正义，替天行道，尔等可有不服？”
“你他娘……”
啪！
一个挣扎起身的白虎堂匪修正要高声喝骂，就被一巴掌拍倒在地，脸先着地，牙齿吐出一半，呜咽地叫了几声，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长收回手掌，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来没有人不服，说明你们还是有知耻之心，有改过的可能性，我心甚慰。
所以我决定不杀你们了。”
“嗯？？？”
本以为必死的白虎堂众人不由精神一振，看向方长的眼神都有些哀怨。
你早说啊！
你早说不杀人，他们还反抗个屁。
刚才被打碎一嘴牙的匪修更是委屈得流出泪来。
“当然，死罪可饶，活罪难逃，你们个个作恶多端，若是就这么放了你们，那不是在帮你们，是在害你们。”
方长一挥袖，就见一颗颗浑圆雪白的丹药纷飞而出，落在众人面前。
“这是勾魂夺魄万里追命噬心灵蛊，服下它后，便会被灵蛊寄居神魂。
一旦灵蛊爆发，任凭你何等修为，也会被吞噬神魂，化作灵蛊宿主，成为一具无思无想的傀儡。”
眼见众匪面露惊色，方长继续道：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灵蛊极为温和，若无我的允许，是绝不会乱动的。
只要你们好好为过往赎罪，待到罪孽赎清，就能放你等自由。
到时候你们便是想要加入我青霄城，成为本地一员也不无可能。”
“若我们不服药会怎样？”
一个匪修问道。
方长笑眯眯道：“你说呢？”
没有人敢继续问下去了，不少匪修已经吞下雪白丹药，先活命再说。
但还是有人问：“我们怎么才算赎罪？怎样才算赎清了罪孽，难道一辈子赎不清，就要当一辈子的犯人吗？
那我宁愿死！”
蓬！
一堆血肉散开，点点血水溅在众多匪修脸上。
方长摇摇头，叹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请求，那我只好成全他了。你们谁还有问题？”
咕噜咕噜！！
一颗颗雪白丹药被迅速吞下。
连同人事不省的三位当家都被自己手下贴心地喂上一颗。
方长见大家都服下了丹药，眼中黑色神光一闪而逝。
“为免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可以掀开自己的衣服，在你们胸口出会出现一个眼球状的标记。
你们先行感受一番这灵蛊的威力。”
被包装成灵蛊的魔种一经启动，众多匪修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受到了拉扯，极为的痛苦，似乎真的有一只小虫子在啃食着他们的灵魂。
“啊啊啊！！！”
“不要，城主大人，求你停下吧！”
“太痛了！”
修为越低，这种痛苦感觉就越发强烈。
筑基境还好，只有略微有些刺痛，甚至觉得自己若是运功抵挡，还能封印住灵蛊。
三位当家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实际上，方长的种魔技能，虽然可以无限制分理处魔种来，但由于自己的境界修为，对于金丹境以上的修士控制力极为薄弱。
差不多金丹境就能逼出魔种来。
因为魔种只是一颗种子，自身不具备太强的力量。
但待到他们心中出现的各种情绪被魔种吸收。
时间推移下，这魔种就会逐渐与宿主融合，再无法分离，直到成为方长的傀儡。
所以像这三位当家，还不能直接使用，需要数月乃至半年的培育期，直到他们无法剥离魔种，才能放心大胆地作为工具人。
思路客
不过这时候也不会浪费，扔到金塔里面当电池就挺好。
第二零六章 战利品（2300首订加）
“段百夫长，你在这群匪修中挑几个人，再带人把这里搜一搜看一看。”
方长吩咐段一平开始搜刮白虎堂。
在方长的规划中，青霄城的军团建制极为简单，士兵，十夫长，百夫长, 千夫长，万夫长，军团长。
以此由炼气到化神，军团长为洞虚大能。
至于再高，方长觉得自己做梦也得清醒点。
段一平作为金丹境修士，自然就是百夫长。
实际上即便是李虎这个军团长, 也就是个千夫长的水平。
甚至他的千人队还没满员。
整个第一军团中如今就两个百夫长，段一平和青牛坊市出身的刘震云，两人都是托金塔之福, 才侥幸突破金丹境界。
因为刚刚突破的缘故，刚才交战都没让他们和白虎堂三位当家对上，而是带着一众十夫长欺负白虎堂的大头目和小喽啰。
众匪被空间漩涡吸来已经有两个月，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东西，贼不走空嘛。
至于真正的家底，众匪自然是随身携带的。
另一个坊市出身的刘百夫长已经将众匪身上的储物装备一一搜寻过来，并且仔细核算。
半个时辰后。
“城主大人，这里共计三百六十四个储物袋，储物戒三枚，都是开启状态。
经过初步计算，这些储物装备中共计下品灵石六百余万，中品灵石八千余块，上品灵石四百余块，极品灵石二十六块。
灵丹合计一千余瓶, 不过属下对丹药不太精通, 价值无法计算, 需要回城后让丹师核验。
另有法器三百余件, 灵器二十余件, 法宝三件。
还有杂物若干，皆在此处，请城主大人查验。”
方长眼前顿时一亮，但还维持着城主大人的矜持，并未太过喜形于色。
他沉吟片刻，就对着这些战利品做出分配和奖赏。
“极品灵石留下，剩下这些灵石你们取两成，这是李军团长的。
再取一成，你们这些参战人员自行分配，再取两成，作为第一军团今后的军费，由李军团长保管。
剩下五成收归城主府。
至于法宝留下，其他灵器法器，你们每人可任选一件。
其他杂物暂时收归城主府，待到价值核算之后，另有奖赏。
今后的战利品也都按照这个规矩。”
“遵命！”
刘百夫长面色一喜。
即便只是一成灵石，那也是一笔巨资，足有一百多万灵石。
他和段百夫长只分个一半，就是一人三四十万灵石，够他们两三年俸禄了。
而且他们这次主要就是打打边角，真正的硬茬子都是军团长和帖竹小姐啃下来的，能得一成，那真是意外之喜。
连带着他看着方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仰之情。
能给灵石，还给发奖金的都是好老板啊。
看着刘百夫长喜滋滋地领着灵石下去，方长摸了摸下巴，检讨自己是不是分多了。
不过共赢一直是他的原则。
舍不得出钱，其他人怎么会愿意给他卖命。
说起来，军团战力一直不成型，和军费太少也有极大关系。
段一平和刘震云若不是因为借用金塔欠了城主府债，可能也不会加入军团。
毕竟军团属性开拓，本就是风险性极高的一个团体。
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方长总不能强迫其他人加入。
即便有人加入，也不是自愿的，那样子他得到的军团同样不堪一用，还会离心离德。
现在等两位百夫长回城一宣传，剩下的奖励再当众发布，想来参加军团之人应该会有不少。
啧啧，方长心中暗叹，看着地上醒了也不睁眼的白虎堂三位当家，不由笑得极为开心。
没想到他顺手过来抓几个劳力，还有这等收获。
只能说不愧是干无本买卖的，财力这方面没的说。
之前他收服其他五个人族势力的时候，虽然也干掉了不少人作为威慑，但为了稳定局面，却是没有过多剥削他们，只是想着细水长流，慢慢收税而已。
所以这一笔收入可以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又过了一会儿。
去搜刮白虎堂藏宝的段一平带着人返回，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段姣好，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美貌女子，有筑基修为，不过气息不强，大概初中期的样子。
女子大约二十多岁，瓜子脸，丹凤眼，眉毛上挑，带着几分英气和锐利。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已化为人形的三当家，面上闪过几分激动和仇恨，她朝方长拱手道：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小女子乃是花宗弟子柳芊芊，被这白虎堂的三当家掳来，承蒙阁下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感激不尽。”
方长打量了这名为柳芊芊的女子几眼，忽然轻咦一声，感概道：
“这老虎将你掳来这么长时间，你竟还能保持处子之身，看来这三当家也不太行啊。”
作为一个略懂《补阳录》的魔道修士，方长虽然不能一眼断定女子是否适合作为鼎炉，但是否破身，他却是能一眼看出的。
当然，男的破没破身，他也能看出。
“胡说八道！”
这份耻辱，连装昏的三当家都受不了。
他顿时愤愤起身。
“老子只是不愿强人所难，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那你还抢人过来举行双修大典？”
方长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在他眼中，此刻三当家体内的魔种正欢快地跳跃着，那道道激愤情绪成了它最好的养分。
三当家却是反驳：“我对柳姑娘一见钟情，若是不将她抢来，今后就再无相见之日。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柳姑娘已经答应了我，等我们感情到了，她自然愿意跟我。”
柳芊芊有了人撑腰，也不像之前一样虚与委蛇了，而是狠狠呸了一口。
“老娘这辈子就是跟个瞎子聋子，瘸子傻子，也不会找个人不人，妖不妖的畜生！”
“喂喂，你不要开地图炮啊，妖修就没人权啊？”
方长不满道，他还有个便宜外公也是妖修呢。
仇归仇，但该维护的也要维护。
“你！！！”
三当家双目圆瞪，目眦欲裂，无尽的愤怒和悔恨之情在他心头弥漫。
“噗！”
却是急怒攻心，加上伤势过重，当场晕了过去。
“这养气功夫太差，到底是当老三的，不如两位当哥哥的。”
方长别有所指地讥讽两句，就看到寄居在三位当家体内的魔种开始茁壮成长起来，按这情形，魔种成熟不用半年，两个月足矣。
而后他看向柳芊芊，手指一弹，一颗雪白丹药停留在她嘴边。
“虽然你是被抢来的，但是我这人一视同仁，你也吃了吧。”
柳芊芊问道：“这是什么？”
方长将灵蛊之说再次解释一遍。
没想到柳芊芊一把握住丹药，往嘴中送去。
“我既然是你救的，这条命卖给你也无妨，反正我回不去了。”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穿越的事。
“爽快。”
方长拍拍手赞道：“柳姑娘你也不要怨恨我，你到底是异界而来，是非善恶，都得考察一段时间。
到时自会给你自由。”
柳芊芊回道：“能保全这身清白已经是小女子天大的福气了，我不会怨恨阁下。”
“那你先行休息一番，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一同与我们回去。”
方长给了一旁手下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将其领去。
柳芊芊修为筑基，又长得漂亮，还是个女修，在军团这群纯爷们的男修中，立马得到极高的欢迎。
女皇大人这样站在一界绝顶的女修到底是少数。
实际上男修的修行优势就是要比女修高很多，这不仅仅是资质就能解决的，还有社会环境，人性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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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打发走柳芊芊，方长问段一平。
段一平面露喜色道：“恭喜大人，我在这里找到了灵米，还有种子！”
第二零七章 灵米
白虎堂的后山。
之前从白虎堂探子口中得知，空间漩涡将整个白虎堂都给一锅端了。
准确点来说，是将白虎堂的驻地都给吞了。
这其中自然还包括白虎堂众匪修的家眷。
其中多是年轻女性，有修士也有凡人，但修为略低。
还有一些干活的仆役，除了身体强壮点，没什么修为。
之前方长带人来攻之时, 这些家眷全都慌忙躲入后山，但在匪修带路党的指引下，没一个能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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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人，方长本着一粥一饭来之不易的原则，准备回去的时候，找个人族据点丢下。
因为修为太低，他们连当工具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成为一个数字，为他的白嫖之路做出一份贡献。
“这就是白虎堂的灵米？”
方长在段一平的领路下，很快就看到大概半亩灵田，整理种着一株株灵米。
灵米约有一人多高，枝干粗壮，说它是一棵树也没什么不对。
挂穗很饱满，一颗颗灵米包裹在金黄色的谷壳下，颗粒分明，还有些太过膨胀，竟挤破了谷壳，露出里面雪白如玉的颜色。
“城主大人，这是负责照料灵田的灵农。”
段一平领着一个手脚粗大，皮肤黝黑，面上满是风霜痕迹的老农过来。
“见过大人。”
老农一脸的拘谨小心。
“介绍介绍。”
方长指着灵米。
虽然鉴定术已经给出了介绍，但能多聊几句, 何乐而不为。
老农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回道：
“回大人的话，这是雪竹米，二阶灵米, 食之可以增长灵力，净化血脉，是三当家特意寻来的，听说是用来纯化他体内的妖族血脉，减少妖族血脉对他的影响。”
灵米是一种基于灵气环境的特殊产物。
当灵气环境持续时间足够漫长，普通的作物就会发生进化和变异，普通稻米经过一代代筛选，就成了灵米。
因此对于如今的仙魔位面来说，想要出现灵米物种，还得一段漫长的时间孕育。
但多了秘境后，产生灵米物种就无需那么麻烦了。
灵米就和普通人吃的稻米小麦一样，是属于修真者的食物，内部蕴含丰富灵力，又称作天然的灵丹。
因为食补这种形式，极易于被人体吸收，还不会产生丹毒，耐药性的问题。
这也是今后食修能够在修真者中占据一个小众流派的缘故。
“纯化血脉……”
方长微微颌首，妖修吞服妖兽精血，前期进展迅猛，但想要突破元婴境界，第一步就得精神纯净，才能显化元神。
这个纯净是指属于人的精神没有受到妖兽血脉的影响，产生妖的习性。
否则那就不是妖修，而是半妖了。
因此，之前柳芊芊骂三当家的倒也没有骂错。
三当家都需要外物来压制自己血脉影响了，显然他前期为了求快，让妖兽精血过多得影响到了自身。
方长接触的妖修不多，最深刻的就是东东的外公青牛道人。
但如果青牛道人自己不显露妖修身份，根本就无法发现他和正常人的区别。
他就是降服了妖兽血脉中的意志。
“将这些雪竹米收起，选育种子后回青霄城择地种植。”
“你很不错，今后就加入青霄城，安心为青霄城种田吧。”
方长拍拍老农的肩膀，勉励道：
“我们青霄城乃是方圆万里的霸主级势力，像白虎堂这样的势力，再来十个也不够打。
你就安心住下。
另外青霄城赏罚分明，只要你好好种田，今后未必没有机会一窥筑基境界。”
老农有修为在身，大概炼气中后期的样子，否则也无法照料灵米的生长。
此刻听了方长的画饼，不由呼吸急促起来，竟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对于白虎堂来说，让他老老实实种田，不伤他性命便是天大的恩赐了，哪里会给他什么承诺。
有些人站得太高之后，就会忘记自己也是从下面爬起来的，视下面的人为草芥，连一点点的温情和希望都不愿给予。
但方长不同，只要能给他赚钱的，都要受他一记大画饼术。
“小……小人定不会让大人失望，培育出最好的灵米。”
老农朝方长深深躬身一拜。
在他眼里，方长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愿意跟他说这种话，显然不是随便诓骗。
他一个普通灵农也没什么好骗的。
接下来，方长不辞辛苦地用鉴定术一个个看过白虎堂的这些家眷仆役。
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这些都是普通人，没有如钟山一般潜伏起来的大佬。
解决完白虎堂，方长先是让李虎领着第一军团的人将该送走的人先送走，同时他们会将大部分战利品带回青霄城，给死气沉沉的青霄城带来新的活力。
用一众高阶修士来送些低阶修士和普通人，大概也就李虎愿意这么听方长的了。
至于白虎堂的众匪修。
其中三位当家会跟着李虎等人返回青霄城，接下来会被关入金塔成为人肉电池，待到魔种成熟，无法剥离，才会视情况启用。
剩下的匪修则就地疗伤修整，然后人手发上一把破烂法器和个储物袋，直接现场征用为炮灰军团，从属于第一军团之下。
他们将是第一军团接下来扫清两千里地盘强有力的工具人。
等打完仗之后，还没死的，才会给他们登记造册，开启劳动改造，物尽其用嘛。
至于背叛什么的，自他们服下魔种，生死便由不得他们了。
只要方长念头一动，便能抽空他们的神魂，化作魔种的养分，最后回归到天魔之眼中，成为他的力量。
作为魔眼宗曾经用来统治多个世界的手段，天魔之眼的魔种可没有那么好解决，起码不是一群低阶修士能办到的。
将一切安排好。
预计要处理完这些事务，起码需要三五天时间，方长忙里偷闲地开始研究他的不死傀儡军团。
这个不能在家里研究，有伤风评。
方长在新开的灵矿附近找了个清幽的树林，是一片枫树林，火红的枫叶落在地上，就好似给大地铺上一层红色的地毯。
这片红色的地毯上，一栋小木屋屹立。
木屋前，站着一个个面目僵硬，没有丝毫气息的……尸体。
第二零八章 方长的不死傀儡军团
身为一个魔道傀儡师，方长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
枫树林中的尸体，是他从千竹县水泽归来后，灭杀敌人后留下的尸体所炼制的尸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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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之前拦路，来自百花界的白面修士，不仅为他贡献了禁魂禁制，还有他的尸体。
这是方长手中第一个金丹修士尸傀儡, 也是唯一一个。
又比如之前收服五个人族据点之时，为了立威服众所杀反抗之人，其中以筑基境修士居多。
毕竟金丹境真人可以拿来当金塔电池，活着比死了价值更大。
杂七杂八，他也攒了几十具尸体，还顺道耗费了一些辅助材料, 炼制了一番, 成为他手中傀儡。
因为原材料的优秀，所以这些尸傀儡的等阶也就相对于原身跌了一个大境界。
当然，这并不重要。
反正都是实验品，毁了也不可惜。
方长心神一凝，虚空中一点光亮闪烁，好似灯火一样，那是他自身的灵性之光。
之前他都是一次性将灵性之光赐予一个傀儡，以期望傀儡化生灵智，成为帖竹一样的智慧种族。
后来他发现光有灵性之光还不够，还需要傀儡自身的底蕴，足够古老，足够故事。
所以他后来花了十年时间，才堪堪成功了两个。
不过那两个灵性傀儡都被他用各种方法送入了流云山脉当宗门卧底去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和宗门联盟必有一战，毕竟流云灵矿他真的很想要，所以提前布下两颗棋子。
而灵性傀儡自带种族优势，很容易就脱颖而出。
在天地大变之前, 就已经混成宗门中层, 这还是入门时间太短，未取得完全信任的缘故。
结果谁想到现在连流云山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言归正传。
随着方长灵性之光照耀, 站在他面前的尸傀儡就好似受到了什么召唤，全都仰面看向灵性之光。
它们眼神呆滞，毫无思想。
但过了一会儿后，就能发现尸傀儡的眼中莫名多了一丝不属于傀儡的情绪。
它们正在进化，自死物中诞生灵性。
待到灵性之光隐没。
方长揉了揉眉头，眼底多了几分疲惫。
他现在精神力强大，又有天魔之眼这样的古宝护持神魂，还有青泪果这种天地造化的灵脉精髓蕴养精神。
灵性之光的恢复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使用一次，就得耗费两年时间，他估摸着如今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毕竟这可是堪称造化的神通，赋予死物灵性，死物化生，就好比神话传说中的点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用早冷却。”
方长嘀咕了一句，喃喃道：
“生出灵智的傀儡虽然不受自身品阶的限制，但想要进阶耗费的资源也不在少数，我有一个帖竹就够了。
再多我根本负担不过来，也不想负担。
我这个当主人的，总是给傀儡打工算是怎么回事。
之前贵精不贵多，如今就是贵多不贵精了。
希望你们给点面子。”
方长看向受到灵性之光照耀的众多尸傀儡，在他的眼中，这些尸傀儡有的眉心闪着光，有的没有。
闪着光的尸傀儡说明有了初步的灵性，脱离了死物的属性，却不如帖竹这般拥有智慧。
它们还算不得傀儡族，只能说介于二者之间。
至于没有闪着光的，自然就是不堪造就的蠢物。
产生灵性的几率大概在六成左右，大约二十多具尸傀儡。
这其中有他灵性之光比之前更强大的原因，也有这一次受到灵性之光照耀的傀儡不多的原因。
若是此地有一千个，一万个傀儡，产出灵性傀儡的概率或许就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帖竹，你与他们过过招，不要留手。”
方长调出拥有灵性的尸傀儡。
没有灵性的傀儡则退到一旁看戏，希望它们知耻而后勇，也早早诞生灵性出来。
方帖竹对于哥哥的要求，从来是不打折扣地完成。
她冲入傀儡群，手里拎着一把紫色长刀，东砍西劈，好似切西瓜一样。
这些一二阶的傀儡根本没有抵挡能力，连少女的裙角都摸不到。
少女几乎没有停顿，从南砍到北，也就两秒钟的事情。
四肢、脑袋，散落一地，活像一个变态的凶杀现场。
“哥哥，它们太弱了。”
在少女眼中，这些尸傀儡完全不堪一击，不知道哥哥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方长的法力涌出，笑吟吟道：
“看下去就知道了。”
就见地上的残肢断体全都扭曲着站立起来，而后残缺的身体竟就不可思议地生长出来。
不，不是生长，而是拼凑起来。
因为地上已经没了它们断掉的肢体。
似乎刚才有个最高明的收殓师将它们的尸体又完整拼凑起来，还看不到半点缝补的痕迹。
它们望着少女，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再次一拥而上。
作为廉价的尸傀儡，它们除了身体够硬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值得称道的技能。
但蚁多咬死象。
这些尸傀儡本来就是废物利用，当盾牌，当炮灰，能消耗敌人的法力就算大赚。
“轰碎它们！”
方长命令道。
本来还想继续出刀的少女手掌一翻，长刀化作电弧归于掌心，转而是一股强大的劲力自她拳头上轰出。
空气仿佛都扭曲了一瞬，巨大的冲击力好似个无形的炮弹一般，将冲来的傀儡全都炸成粉碎。
方长的法力再次一卷。
就见空气中有无形的波纹荡漾而出，刚才被轰碎的尸傀儡竟又完整无缺的复生在原地。
“竟然真的可以。”
在方长眼中，刚才被轰碎的二十多个尸傀儡那儿，还存在着点点萤火虫般的灵性之光。
随着他的法力卷过，灵性之光将空气中那些消散的尸傀儡碎片牵引回来。
细微的分子组合在一起，又是一具完整的尸傀儡。
“哥哥？”
这下连少女都惊讶了。
她知道哥哥的法力能够恢复傀儡，却没想到连打成了碎片都能完美恢复。
“哈哈，我真特么牛逼！”
此时此刻，方长觉得他终于发掘出了最适合自己的傀儡战法。
谁能想到他的不死傀儡军团的起源只是因为一个穷字。
“不过还不能骄傲，再试试。”
方长又与少女轮番试验起来。
两个时辰后。
当二十四具尸傀儡再次恢复原形，方长的法力终于被耗尽，不得不打坐恢复。
而他也终于初步弄明白了这只不死傀儡军团的特性。
首先，傀儡不死的前提要求有两个，一是灵性之光未曾熄灭，傀儡的灵性之光若是暴露在空气中时间过长，就会慢慢熄灭。
二是方长的法力充足。
只有他的法力特质才对傀儡有恢复功能。
满足这两个条件，傀儡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其次，这批诞生灵性的尸傀儡同样具备成长性，只不过不像帖竹这样具备主动性。
它们的战力会随着战斗不断成长，周围的尸体、血肉就是它们最好的养料。
为此，那些没有诞生灵性的尸傀儡成为可怜的祭品。
同时这个提升极为细微，若不是被连续粉碎两个时辰，方长几乎发现不了它们变强了那么一点点。
但只要是白嫖的，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
第二零九章 魔种的能力
五天后。
方长满意的看着面前二十四具散发着强横气息的尸傀儡。
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尸傀儡一次次粉碎重生，终于全体进入二阶傀儡的门槛，有了基本的牌面。
到了这个等级，再想恢复就得耗费他不少法力。
二十四具尸傀儡恢复三次就差不多会耗尽他的法力。
因此离不死不灭还有些距离。
毕竟这是二十四个二阶傀儡。
每一个都可以视作一个弱筑基战力，但加上不怕死，没有感情的特点后, 当做一个正常筑基战力来看也无不可。
而他，一个弱鸡的金丹境初期罢了。
即便上次收服天魔之眼的过程中让他机缘巧合顿悟一次，得到一大笔经验值，但也就是从三十一级到三十二级，距离金丹中期还有两级差距。
“哥哥。”
方帖竹看着在她面前强大起来的尸傀儡，眼神中有些羡慕和跃跃欲试。
理论上来说，她也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强大起来。
“别想了, 我可舍不得一次次把你打碎再抢救回来, 万一中途出了半点差错，我会后悔一辈子。”
方长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笑道：
“这次咱有钱了，回去我就让傀儡楼给你使劲炼制傀儡，我这边有这些尸傀儡暂时够用了。”
“算算时间，大哥应该差不多回来了。我们过去吧。”
方长领着少女到了白虎堂的驻地。
……
一到白虎堂，方长就听到李虎同他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人跑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几十个人。
“二弟，你一点手段都不给他们留下，他们如何会不跑？”
李虎摇摇头，觉得方长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方长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大哥你怎知道我不是故意让他们跑的？”
“你？”
李虎神情一动，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心中为那些跑了的匪修默哀。
白虎堂前。
已经修养数日，伤势恢复大半的白虎堂众匪修全都惴惴不安地站在一起，周围是虎视眈眈的第一军团成员。
有了上一次的战利品分润，如今的第一军团主观能动性直线上升, 士气大增。
没跑的匪修把跑了的匪修骂个半死，但心里却是颇为期待那些人能跑掉。
他们不是不想逃跑，而是顾忌方长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灵蛊。
如果这次逃跑的兄弟们没事，那么下一次跑路的就是他们了。
只能说第一批逃的人太年轻，做了这群老油子的试验品。
他们期待地看向方长。
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抓回那些逃跑的人。
方长面无表情，朝众匪淡淡道：
“记住，你们都是罪大恶极的匪修，手上沾满了鲜血，我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不代表我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你们没有选择逃跑，是明智的，也是幸运的。
因为那些跑了的人，连在我面前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长双眼闭合，眉心的黑线张开。
天魔之眼——魔瞳。
观测虚空，视野得到极大提升。
这个虚空不单单是指现实空间，还是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虚空界。
就好像山河界中能够让远隔千万里的女皇大人同十二位山河令主交流，便是借助了虚空界的便利。
凡是被种下魔种之人，方长皆能获得其视野，甚至借助天魔之眼远程操控其身体。
就见一副投影画面出现在半空。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已经洗漱干净, 穿着不太合身的宽松布衣。
此刻他正坐在一间民房中，面前摆满了酒肉，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妇人端着菜上前。
在旁边，还绑着一对老夫妇还有个年轻男子，全都一脸悲哀。
“只要你们伺候好大爷，大爷不会杀你们。”
男子的声音从投影中传出，十分嚣张。
“玛德，被送到这个世界已经够倒霉了，还遇到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以为侠义之士，简直倒霉透顶。
什么万里追魂灵蛊，有本事就现在要了大爷的命。
那些家伙越老越怕死，我们都走上这条路了，还怕死吗？”
男子嘀嘀咕咕，喝上一大碗酒。
“呸呸，什么土酒，等大爷找到人多的城池，一定要好好爽他个十天十夜。
小美人，你干嘛苦着个脸，给大爷笑一个。”
男子拉住上菜的妇人，挑起妇人的下巴，语气轻佻。
妇人被吓得一哆嗦，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给大爷笑！你扫了大爷的兴，大爷可是要杀人的。”
男子神情一恼，手掌一抓，法力凝成大手就将绑住的老夫妇和男子都半空提了起来，三人就好像被吊死鬼掐住了脖子，全都脸色涨红，发出咯咯的求饶声。
妇人连忙擦了擦泪，挤出个笑容来，却是眼神忽的一变，因为在男子的眉心处，一只好似纹身样式的黑色眼眸浮现出来。
白虎堂前。
众匪修心全部提起。
不少人认出来男子的身份。
“那是小六。”
“好小子，平时看他对老子客客气气，背后竟然敢这么编排老子。”
“这是什么手段？”
“真是万里追魂夺命！”
匪修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恐惧，直到李虎上前一步，元婴大修士的威压落下，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他们眼神紧紧盯着投影画面，不敢错过分毫。
下一刻。
正对年轻妇人上下其手的男子忽的身体僵住，喉咙中冒出咕咕的气泡声。
熟悉的神魂拉扯感出现，并且好似灵魂深处出现一个漩涡，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神全被吞噬进去。
他回忆起了当日的恐惧。
他被种下灵蛊后，也经受过一番这种滋味。
“饶，饶命！”
男子放开妇人，冲出屋外，看向四周虚空，却没有发现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
“小人这就回去，这就回……”
话音未落，他眼神一黯，身体重重落下，一颗黑色的眼球自他身体中浮现，而后嗖的一下钻入虚空之中。
画面戛然而止。
但所有人都知道，男子死了。
接着就是第二副画面，第三副画面……
其中不乏已经筑基的匪修大头目，他们对魔种的抵抗力略强，但那是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
如今有方长远程控制，魔种吸足了养分，轻易间就吞没一个个神魂。
就好似点名一样。
画面转换越来越快。
倒下的人几乎没有求饶的机会，待到反应过来，已是丧命之时。
直到，
画面来到众匪修熟悉的场景——白虎堂前！
一个匪修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就好像照镜子一样，想到刚才出现的那些人。
他慌张地跪下，大声向方长求饶。
“大人饶命啊，小的没有跑，没有……”
啪！
他的气息瞬间消失，当场倒地，一颗黑色的眼球自他身体上浮现而出，很快消失在虚空之中。
然后好似多诺米骨牌一样，一颗颗黑色眼球浮现。
投影画面快速转动。
一个个白虎堂前的匪修出现在画面中。
而后啪啪倒地，脸上夹杂着不甘和怨恨，还有几分迷茫。
为什么他们没跑，也要陪葬？
匪修们全都面色仓惶，还以为方长生气了，要搞连坐，来个赶尽杀绝。
同时觉得刚才方长是以幻术欺骗他们的小心思彻底熄灭。
他们身边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可做不得假。
但他们根本反抗不了，之前有三位当家在，他们都被打成了死狗。
这会儿三位当家都被送走了，他们若是反抗更是死路一条。
所有匪修全都跪下，哀嚎着求饶，企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二弟！”
眼见匪修们一个个倒下，李虎终于发现不对，他想要叫醒方长。
但方长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李虎直接上手，却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自方长体内向他袭来。
李虎不愿伤到方长，生生受住这股力量，脚下石板崩裂，陷出一个小坑，裂纹蔓延至数十米外。
好在李虎碰到方长后让他有了反应。
方长缓缓睁眼，白虎堂前的众匪修才终于停止了被死亡点名。
到此时，短短片刻，原本三百多的匪修，这会儿也就剩下二百出头。
除了逃跑的几十个，另外几十个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你刚才怎么了？”
李虎皱眉问道，方长刚才的状态属实让他有些担心。
“我很好。”
方长忽的笑了起来。
但与以往相比，他的笑容多了几分邪意。
原来这才是天魔之眼的正确用法。
以众生精魂为地，种下魔种，待到魔种成熟之时，收割众生绝望，以成天魔大道。
短短片刻，他吸收了那些匪修体内还不太成熟的魔种，竟让自己的精神力量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提升。
还有经验值的飙升，这一波都赶得上他上次的顿悟，几百万的经验值瞬间就到了，比什么经验丹都管用。
他炼化傀儡时共享的属性都没这种速度快。
无需清修静坐，只要降低一点道德标准，就能让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比拟绝顶天才的修行速度。
这才是魔道啊！
方长此刻颇有股布种天下，而后一次性收割，直接化身天魔，当场飞升的冲动。
好在他长期和心魔打交道，又有魔佛镇压识海。
他很快察觉到不对，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当场结跏趺坐，面上竟露出几分庙中佛像的宝相庄严。
识海中。
方长熟练地以心魔大法唤出自身心魔。
“快点，我这次赶时间。”
心魔早已习惯了方长的态度，慢悠悠地出现，面色不悲不喜，与之相比，方长本人其实更像心魔一点。
“本体这次想要什么姿势杀我，我已经准备好了。”
心魔表示躺平了。
任谁隔三差五被拉出来干成碎片，也会同他一样佛系的。
原本他有个天魔之眼的希望。
结果天魔之眼被炼化了，被收服了。
那他还玩个屁。
本来就打不过了，现在对面又多了个大爹，谁爱上谁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
方长总觉得刚才有人在害他。
那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实在太让人迷醉了。
不过白嫖归白嫖，他心里一向有点数，他只白嫖自己可理解处于安全区以内的东西。
任何不理解、不可控却又能被白嫖的玩意都一定藏着陷阱。
心魔表情一迷，而后不多会露出心魔本色，朝着方长桀桀笑道：
“虽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我竟一下子变这么强了，看来你得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让我们融为一体！”
“镇压！”
方长直接以魔佛金身镇压，竟和以往不同，心魔有了反抗之力。
金身在颤抖着，一时竟降服不了心魔。
“再次镇压！”
天魔之眼浮现，心魔被光芒一照，就发出痛苦的哼声，而后金身重新镇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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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不想出来了！”
心魔只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就哗啦一下化作碎片。
方长将碎片一一吸收，竟发现了碎片中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功法碎片，有情感纠纷，有野心野望，还有其他人的记忆……
但经过心魔这么一过滤，他就像在看电影一样，无法对他造成更多影响。
“这些东西……”
方长回想起刚才被他点名处决的匪修，似乎一些碎片能够和他们对上。
“是因为魔种吸收它们精魄之时，也同时带来了杂质吗？”
“果然捷径就意味着危险，若是我不管不顾地以众生精魄为食，怕是到最后精神错乱，人不人鬼不鬼，给心魔可趁之机。
就算变成了天魔，可那时候我还是我吗？
难怪魔道无法真正成为主流，特么的，处处是坑。”
“不过突破瓶颈的时候来一次倒是无伤大雅，反正大部分代价有心魔好兄弟承受。”
方长默默平息精神，刚才增长的那点精神全都化作心魔力量了，还倒亏一点。
不过换来的就是心魔碎片给他增长的经验，他的心魔大法小有进展，还有几百万的经验值。
算下来，小赚一波。
“二弟，你刚才？”
李虎见方长再次苏醒，这次的状态好了不少，没有刚才那种让他觉得陌生的气质。
方长朝李虎颌首笑道：“这次真没事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正前途未卜，生死未知，满心恐惧的众匪修们有些疲惫地说道：
“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活着的人回去休息，明日开拔。只要不跑，我不会胡乱取你们性命，你们的命我还另有用处。”
至于死的，反正死都死了，就留下来给他当尸傀儡材料吧，不要浪费了。
“多谢大人！”
众匪修高声感谢，有同伴的前车之鉴在，他们此刻的忠心度恐怕比一旁的第一军团还要高。
他们只以为这是方长对他们的警告。
这下子其他人便是想跑，怕也得被同伴拦下先揍个半死送到方长面前请赏。
毕竟方长是真杀啊。
还是随机不点名的嘎嘎乱杀，他们可不想自己老老实实地却被同伴连累。
见众匪修离去，方长朝李虎说道：
“大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有了白虎堂这一群炮灰，接下来就是李虎带队扫荡群雄了。
嗯，也算不得扫荡，顶多算收编。
因为天地限制的缘故，其他秘境的人就算过来，也基本上是元婴以下，面对李虎，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当然，也有如同钟山这种偷渡过来的例外。
如果他能及时苏醒，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至于本地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一个金丹境称雄的安南道，能出一个元婴境就烧高香了。
第二一零章 方圆万里，尽归青霄
唐历三百三十八年，七月二号。
在以白虎堂为试验品后，青霄城的征途正式开始。
第一军团展露獠牙，军团长李虎带领手下以螺纹路线，一路横推无敌，没有人能够抵挡住李虎这个元婴大修士。
即便有些秘境宗门拥有上辈留下的手段，可以短暂阻拦李虎。
但随着其他金丹修士加入, 还有方帖竹，方长的不死傀儡军团助阵，一切抵抗都是土鸡瓦狗。
方圆万里之地，皆是望风而降。
短短数月之间，方圆万里，一个大国之地就已经全部宣布成为青霄城治下领地。
自此方长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宣布破产。
因为不到一年时间, 就完成了他的计划目标。
第一军团的首战将高阶修士的高机动性展露无疑。
一天转战三千里，一人能当百万师。
之前他们花了两个月时间, 才勉强收服了一千里的五个势力，还要派税官和手下监视，以免势力反复。
但如今面积扩大何止十倍，百倍，反而用时更加短暂。
其中一个最大区别就是方长炼化了天魔之眼。
天魔之眼不愧是曾经帮助魔眼宗统治数个世界的古宝，种魔技能无疑最大程度保证了新加入之人的忠心。
在死亡威胁面前，即便是修真者，也不会例外。
真正无惧生死，无所畏惧的人，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凡人，都是极少数。
甚至修真者比凡人更怕死。
因为凡人不过匆匆百年，一晃而过，死则死矣。
修真者却有更多的年华，他们不愿轻易送死。
第一军团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最多的时候, 一天要打服两三个不愿臣服的势力。
至于怎么服气。
流的血多了，自然也就服气了。
无关善恶, 只有强弱。
方长基本上没有出手, 他更像一个监军还有后勤军需官。
第一军团打下来的地盘，他上去接收就行了，一路干架，一路收割。
越打越富有。
财富和各种修真职业人才通过强有力的战争手段，得到了粗暴的收集。
当然，方长还是有点数的。
他收割财富的对象都是原有的统治阶级，这些家伙占据了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势力财富。
收割他们，既方便，又不会担心底层人的逆反心理。
对于底层人来说，墙头变幻大王旗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反正大家都是同族，给谁当顺民不是当。
只要不触碰到他们可怜的底限即可。
这个底限是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尊严，还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至于各种职业人才，他都给予了充分尊重，全都送到青霄城，加入大唐金册，充实人才库，为他工作。
在一次次战斗中, 李虎火速提拔了数个百夫长, 皆是秘境出身的金丹修士。
第一军团的组织架构得到极大的补充，也让秘境修士正式融入青霄城。
所以第一军团不仅没有越打越少，反而极快的充实起来。
李虎这个军团长越发的名副其实。
直到他们遇见了第一个元婴。
那是距离青霄城西边八千里处，一个隐秘宗门，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却偏偏存在一个元婴大修士。
本来方长等人的目标并不是此处。
因为这宗门地盘太小，人员太少，根本没出现在李虎之前绘画的地图上，也没有出现在军团斥候的情报中。
但偏偏他们自己拦了上来。
因为第一军团闹的动静太大，这元婴大修士是来受到周边一个宗门势力的邀请，前来当说客的。
他们想与青霄城划地而治。
……
“他叫陈凡，炎魔界中难得一见的仙道修士，据说他们一脉，一向是单传，每一代后人都可以继承前人的部分法力。
说是想要这种办法打破炎魔界的规则。
但直到炎魔界毁，他们也没有成功。
后来炎魔子出世后，陈凡与其一战，不敌炎魔子，自此消失不见。
我们本以为他早已重伤不治，没想到他还活着，还突破了元婴境界。
他身上有一脉十数代的积累，突破元婴境界后怕也不是普通元婴大修士能够比的上。”
那位元婴大修士的资料很快被送到方长面前，正对他汇报的是个头发火红，皮肤滑嫩如婴儿的老者。
人家都是鹤发童颜，而他却是火发童颜。
这老者名号万鬼老祖，原名袁青。
说来也巧，正是长乐城城主何欢的师父，是个魔道修士，专修阴魂鬼道，手持一柄万鬼幡，幡中祭炼数百万冤魂，在炎魔界恶名昭著。
方长遇到他的时候，正好瞧见他在山头祭炼法宝，端是鬼气森森，魔气滔天。
这还用说，整个青霄领，有且只有一个魔道修士，那就是他方长。
至于其他魔道修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充军炮灰营，哦，不对，是先锋敢死营。
不是他瞧不起魔道修士，而是这群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修炼总是违反基本道德准则。
动不动就血祭这个，血祭那个的。
他们在别处作恶方长管不着，但在他地盘，杀他的人，那就必须得好好管一下了。
那杀的仅仅是人吗？
那还是他的经验包啊。
所以方长当场就将这个老鬼拿下。
说起来，第一军团的先锋敢死营中，如今除了白虎堂的众修士，其他大部分都是炎魔界的魔道修士。
因为安南道这片地盘的融合秘境就是炎魔界。
青霄城方圆万里内，几乎一小半的宗门，城池都是原来炎魔界的人。
万鬼老祖将自己的情报送上，就一脸谄媚地看着方长，丝毫不在意他与方长的年龄和身份差距。
对于脸皮，他都混魔道了，要脸皮的话，早就被人骂的生活不能自理。
这会儿他只想早早脱离敢死营。
这些日子，他眼睁睁看着不少同为敢死营成员的修士死在他的面前。
明明很多时候，军团长出手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偏偏让他们敢死营上。
于是折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其中不乏原本与他齐名的炎魔界金丹真人。
特别是这些金丹真人死后，尸体就神秘消失，这让他越发肯定第一军团中还藏着一个大魔修。
方长对于万鬼老祖的汇报不置可否。
“这些信息早有人与我汇报，你来得有些迟了。”
万鬼老祖脸色一变，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到是谁抢在他前面。
明明那陈凡就露了两面。
“大人，我还有情报。”
眼见方长要赶人了，万鬼老祖连忙道。
“说。”方长惜字如金。
万鬼老祖道：“那陈凡醉心修行，这一次为人强出头，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定是有人拿了他拒绝不了的条件。
若是大人想要击败陈凡，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属下愿意潜入对面阵营，为大人取来情报。”
方长笑了笑：“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不必了。你的情报虽然不新鲜了，但我算你两个小功。”
万鬼老祖虽有些失望，却还是拜谢道：
“多谢大人，属下告退。”
方长为免炮灰营的炮灰们心灰意冷，丧失战斗意志，特意出台了专属于炮灰营的功勋制度，分为小功，大功。
小功是每次战斗根据表现获得，没有任何作用，但可以用来积攒换成大功，十个小功换成一个大功。
大功有豁免权的作用。
根据需求不同，可以豁免参加战斗的时间和次数。
只要达到九十九个大功，就能豁免自身罪孽，恢复白身。
按照一次大战最低一个小功的计算标准，理论上就算划水不干架，只要存活九百九十九次战斗，那就获得自由了。
听起来就非常简单。
如今炮灰营中大功最多的修士，已经达到三个大功之多，只差九十六个大功，希望就在眼前。
而且还能像万鬼老祖这样，从其他方面做出贡献，也能获得小功。
方长觉得自己对于这群本该必死的家伙已经属于仁至义尽了。
如果这都不死，那就是老天爷不收。
待到万鬼老祖落寞离去，方长在面前倒了一杯茶，举杯敬道：
“陈先生请喝茶，这份隐藏之术若不是当面见了，怕是连我都要瞒过去。”
一个头戴方巾，身着蓝色长衫的青年修士竟在方长的房间角落出现。
青年相貌堂堂，眼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万鬼老魔心机深沉，就好像毒蛇，你将他留下，迟早会受其反噬。”青年说道。
他正是万鬼老祖口中的陈凡。
原来他早就在方长房间了。
“那可是巧了，我最喜欢就是给毒蛇拔牙了。”
方长笑了笑，而后问陈凡：
“陈先生对我的提议觉得如何？
加入青霄城后，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大家不必兵戎相见，免遭一场浩劫。
我知道浩气宗那边给了你一份化神大修的修行笔札请你出山，可死的笔札如何比得上活的化神大修。
你若愿意加入青霄城，我给你一次向化神大修当面请教的机会。”
对方有元婴大修士，这局就不再是碾压局，所以方长很认真地搜集了关于陈凡的信息。
他有天魔之眼观测八方，灵识范围比一般元婴修士都要广，还有心魔大法，想要抓住几个弟子，探听一些简单的情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化神，虽然是被镇压的化神分神，那也是活的化神啊。
想必给钟山减免几个高级职业名额，他很乐意指导一个小辈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嘛。
陈凡神情一动，平静的眼眸中出现了波动。
“青霄城竟有化神境大修？”
“不过你们既有化神大修坐镇，为何还要与我客气？”
他之所以来拦方长等人，就是收到一个名为浩气宗的宗门用一份化神大修的修行笔札相邀。
原本浩气宗是想要以此为条件让他加入浩气宗，但他拒绝了。
浩气宗退而求其次，请他出山拦住青霄城的扩张。
但陈凡知道，浩气宗已经做好了退走的准备，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跑，只是舍不得新发现的一处灵矿。
不是灵石矿，而是灵玉矿。
浩气宗能够拥有化神手札就可知道他们祖上也是显贵过的。
只不过后人不争气，如今只有金丹真人坐镇。
他们属于修真者中的特殊职业——儒修，修得腹中一口浩然正气，有诸邪避易之能。
思路客
浩然正气最好以灵玉蕴养，玉能养灵，一些神魂甚至能寄居于灵玉之中。
自古有君子佩玉的说法，儒修需要的玉就是这块灵玉。
这座灵玉矿若能守得下来，浩气宗接下来就能进入一个突飞猛进的状态。
实际上在他们来到新世界才半年多时间，借助这座灵玉矿，门中筑基儒修几乎两个月就出现一个，连原本困于筑基巅峰的老儒修都有一个突破，成为金丹真人。
如今他们全宗上阵，正以破坏性地开采方式，想要尽可能地带走更多灵玉。
若不是陈凡有自己的坚持，这座灵玉矿哪有浩气宗的份。
方长淡淡道：“此事涉及到我青霄城的机密，陈先生若是不相信，我们就只好斗过一场了。
那炎魔子如今正镇压在青霄城中，陈先生作为他的老对手，或许这次之后，就能与其作伴了。”
陈凡心中一动：“你们还抓了炎魔子？”
“不过我加入青霄城后，需要我做什么？”
方长见陈凡态度软化，知道他动心了。
他道：“陈先生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将自己当成一个客卿即可，而且每年我们青霄城还有供奉送上。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一次向化神大修请教，之后陈先生之后想要请教，就需要做出贡献。
这个贡献可以是陈先生为青霄城炼器，炼丹，甚至培养弟子，亦或者外出任务，驻守城池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陈先生自愿，我们不会强迫。”
陈凡沉吟片刻，点头道：
“我可以答应你加入青霄城，不过我已经先行答应浩气宗，起码要拦住你们一个月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我不想毁诺。”
方长点点头，很快就同意了。
“那就一个月时间。”
“陈先生能够加入青霄城，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就是强者的面子，方长也要给。
他和李虎联手，当然能够干掉陈凡。
可是干掉陈凡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也没有，反而他们可能会因为陈凡的临死反扑而受伤。
可如今能够收服陈凡，兵不血刃地解决此事，不管那浩气宗藏了什么宝贝，需要一月时间转移。
只要他没看到，就当做没有。
反正小本本记住了。
下次见面，连同利息一起算，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挖他的宝贝！
什么，那还不是他的地盘。
自古以来，此地都是大唐国土。
大唐的不就是他的，他可是女皇大人亲封的安南开拓使，未来的安南道之王，合情合理。
见方长如此给面子，陈凡舒了一口气，拱手谢道：
“多谢方城主。”
“都是自己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一月后再见。”
方长摆手笑道。
修行不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有这么个人情在，以后有什么任务找到陈凡之时，他大概是拒绝不了的。
于是第一军团很快开拔，越过此地，继续以螺旋路线扫荡过去，后续倒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因为打不过的全跑了，没跑的也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他们只是跑马圈地，打个标记而已，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一个月后。
浩气宗无奈撤离，显然是不愿意头上多个上司，另寻自由之地去了。
陈凡正式加入青霄城，成为青霄城第一个元婴客卿。
而他发过元神誓言后，终于在金塔中见到镇压的钟山，并且得以当面请教。
此时他才算知道方长所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一一章 时间逼着人前进
打下青霄城方圆万里之境后。
方长又开始犯小富即安的毛病了，琢磨着这么大的一片疆域，起码得好好休整十年八年的。
他不是不继续前进了，只是想更稳一点。
反正他总是很容易给自己找到退缩的理由。
等到自己也突破元婴，等到手下再出几个元婴大修士，等到帖竹突破元婴境界，等到他手底下的不死傀儡军团成长起来, 等到等到……
可很快一个消息打破了方长对未来美好的规划。
山河界。
方长终于等到自己账号解封，偷偷溜了进来。
瑶光是个孤独的守界人，一直待在山河界中，方长到来的第一时间，她也随之出现。
方长曾经偷偷问过瑶光她是否会感觉寂寞。
瑶光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问答。
可方长总觉得她当时的目光似乎已经看破他的小心思。
仙女寂寞了都能被凡人勾搭上手, 器灵难道还能例外？
但她不寂寞，那就没办法了。
这次过来，瑶光照例出现。
方长却是发现了山河界的不同，以往空荡荡的殿顶多了一副云雾缭绕的地图。
“这是，版本更新了？”
“更新？”
瑶光很快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淡笑道：
“可以这么说，随着山河界中连接的灵脉越多，它的更多功能会一步步更新出来。”
“这便是整个世界的地图。”
瑶光手一招，殿顶的地图被拉了下来。
地图不是简单的平面图，而是三维投影，就好像有人精心制造了一个成比例的超级微小型彩色沙盘。
上面的一山一水尽管渺小，却显得格外清晰。
方长极目看去，竟仿佛能看到那小山上生长的草木，那感觉就像在一粒米上刻了一篇道德经。
这是一片很大的疆域，很多地方都是被云雾缭绕，少部分可见清晰的山水。
清晰部分可以分为九块。
其中最大的一块地图也不过占据了地图的千分之一, 剩下的八块地盘就更加渺小了。
如果不是有光点闪烁，几乎看不到那里还有一片地盘。
“这是世界的地图, 它……好像会流动？”
方长一眼扫过。
地图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地图就好像平静的河面，尽管看似平静，但它其实一直在流动着。
瑶光点头道：“没错，因为这张地图是活的，它会一直长大。”
“世界也是一样，它会不断长大。”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块几乎没有尽头的大陆，这就是世界的样子。”
尽管早已知道天圆地方的离谱，但真正看到世界的全貌后，方长表示虽然不科学，但他大受震撼。
“我有个问题？”方长举手发言。
“说。”
瑶光很喜欢方长的礼貌，或者他的从心。
“如果我一直往下挖会怎么样？”
方长一边说还一边做动作，很认真的那种。
“如果我把大地挖穿了，我是不是就会掉下去？”
瑶光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方长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但她仍旧认真想了想，而后说道：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也不知道大地能不能挖穿，就像天的尽头能不能突破。
但你如果能够连大地都能挖穿，就说明你已经超脱这方世界。
而超脱，便是成仙。”
方长似懂非懂, 不明觉厉。
瑶光没给方长太长思考的时间，毕竟这个问题她也不懂，而且她也不是老师。
万一方长再问些离谱的问题，她答不上来，很尴尬的。
她指着地图上一个闪烁的小光点说道。
“言归正传，这是你现在的地盘，如今排名第七。”
“第七，那不就是倒数第三吗？”
方长呲了呲牙道。
在他封号的三月时间中，又有三位山河令主上线，如今已经有八位山河令主，只差最后四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山河令主再怎么烂和倒霉，也不至于快一年了都开启不了山河令。
说着，方长仔细瞄了瞄自己的那块地盘，大约就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内落了一粒芝麻。
如果不是这一粒芝麻会闪烁发光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么这块最大的就是女皇陛下的？”
他指着那块清晰的地图问道。
如果他这是一粒芝麻，那么女皇大人的地盘就是一块烧饼。
秘境融合不到一年时间，女皇大人竟然就占据了近乎方圆五六十万里的地盘，约等于两三千个自己。
这么一算，
嗯，自己也不算太差啊。
瑶光颌首道：“没错，正是主人的。”
“而这里就是未来我们整个大唐的地盘。”
瑶光手轻轻一画，整个地图上的东南角方向有大约四分之一的地盘被红线圈住。
世界四分，大唐占其一。
不过大部分都是被迷雾挡住，此刻明亮清晰的地方，加起来也才不到百分之一。
“为什么咱们才这么点地方，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应该是大唐的。”
方长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其实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概也就这时候才能显现出他作为穿越者的一点先知优势了。
剩下的四分之三，有仙道十大一品宗门为首的仙门；
魔道八大一品宗门为首的魔盟；
聚居着万千妖族的万妖部落；
被赶到世界边缘不断开拓，被压迫剥削又不断反抗的异族军团；还有一些零散的作为缓冲带的小国，散修联盟。
不过……
这么早早就划分好了的地盘。
看来早在自己还阿巴阿巴，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各路大佬就已经提前上线了。
像女皇大人这样的妖孽存在，本世界存在不止一个。
否则没法解释以女皇大人的强势，竟然会主动画条线来框住自己。
显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皇大人说不定已经与别人做过几场，还没赢。
当然，肯定也没输。
甚至对面还可能是以多打少，不然的话，最大的一块地盘也不会分给大唐。
玛德，他这个开挂的穿越者如今才金丹境界，那些大佬这会儿都快成为世界之主，商量着分蛋糕了。
太特么过分了。
想到之前女皇大人强者重生的猜测。
方长此刻却是越发肯定。
说不定不只是女皇大人，还有其他人也转世了。
见到方长不理解，瑶光没有解释，只是随口道：
“这里面水有点深，现在的你还把握不住。”
而后，她面不改色的换了个话题道：
“想必你也知道了灵网大阵和金册副本结合之后对你的增益多多大。
你的地盘越大，人口越多，你未来的成就便会越高。”
“如今你排名第七，没有前三的奖励，按照你如今欠山河界一万积分，所以兑换业务对你暂时关闭。
除非你能先还清欠债。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因为山河界的积分不会计算利息，若是你死了，这欠债也不会追到现实中去。”
方长：“……”
果然最怕熟人突然的关心。
这哪里是关心，明明是一把把的刀子。
一万积分，那可是整整一亿灵石啊。
想一次痛一次。
瑶光接着说道：“这是主人的吩咐，说让你早点还账，不然你就赖过去了。”
方长顿时涨红了脸：“我是这种人吗？不就是一万积分，我……我迟早会还的。”
玛德，竟然被猜到了。
他根本就没打算还。
凭本事蹭的福利，为什么要还。
但如今被禁止了在山河界兑换物资的话，这笔积分就不得不还了。
不对，女皇大人没可能这么了解他，定是……
青牛道人误我！
方长默默为青牛道人记上一笔。
别管青牛道人是不是无辜的，搞得他好像敢找女皇大人麻烦似的。
闻言，瑶光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为方长的演技感到脸红。
她继续道：“另外，再有八年零二百二十四天，第二次秘境融合就会开始，到时候天地规则便会允许秘境中的元婴境修士出现。
再十年，便是化神修士。
再十年，天地规则对秘境的限制便不复存在。
到时候本位面世界与诸多秘境小世界贯通，甚至可能吸引到其他大世界。”
瑶光看了眼方长，淡淡道：
“这是你最好的十年。”
嗯？
方长一愣，看着瑶光。
瑶光也看着他，脸上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如既往。
“多谢了。”
方长感谢道。
如果前面的那些话，都是瑶光作为山河界的管理公事公办通知诸多山河令主的情报。
笔趣阁
那么这最后一句话，就是瑶光对他最大的善意和提醒。
瑶光没有接受谢意，只是道：
“一切都是主人的吩咐。”
“那就对我小姑表示感谢，以后我这个侄子就是大唐最好的守卫者，我一定会帮大唐再开拓一道。”
方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差点就普信了。
瑶光不为所动，山河令主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她主人的框架下做事。
看起来是在开拓进取，不断为大唐夺城掠地，途中还会经历各种危险，甚至身死道消。
但在她和她的主人眼中，其实就是在自己家里玩游戏，别家大人根本不会参与。
即便没有这些山河令主，也只不过是让主人点亮地图的速度延缓了些而已。
不过如果方长能真的在主人所画红线之外开拓一道，那么就真的可能让主人为其封王加冕。
当然，这些话，她现阶段肯定是不会说的，否则未免太打击人了。
他们矢志奋斗的一生，竟就是一场游戏。
但当这条红线出现，有些山河令主能够理解其中奥妙，或者当她觉得有人有资格之时，这些话就可以谈谈了。
作为器灵，主动为主人分忧，是分内事。
方长又和瑶光聊了会天，还拿出了自己最近的战利品给她估了估价，都是正儿八经的法宝。
干了这么多场架，他如今手里的法宝都可以开个杂货铺。
不说太多，八九件还是有的，光是白虎堂三位当家就人手贡献一件。
不过，都是下品法宝，一个中品也没有。
对于金丹修士来说，特别是没有炼器实力又没有高深背景的金丹修士来说，他们的法宝大多是由灵器在丹田由法力长时间蕴养升级而成。
这样的法宝相比于炼器大师炼制的法宝，一般来说，都是要稍差一些的。
毕竟首先材料上就输了一筹，加上人家炼器大师才是专业的。
但它也有优点，那就是更契合自身的法力，也能够发挥出正常法宝的威力。
不过对于不是原主人的修士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因此一旦沦为二手货，那么就是法宝中的次品。
瑶光随便扫了一眼，对这些法宝开出了五十到一百不等的积分价格。
方长果断带着法宝告辞。
虽然五十积分就是五百万灵石，但是对于一万积分的欠债不仅是杯水车薪，还很不划算。
金丹修士想要得到一件法宝，成本何止五百万灵石。
而且在山河界换上一颗金元丹就要他一百积分呢。
他拿着法宝去赏赐手下不好嘛。
方长决定还是去抢吧。
山河界抢他的，他就只能抢别人的。
剥削就这么一层层传下。
所以开拓不能停下。
不仅是因为八年多后，秘境再次融合，他必须趁着这个时间，尽可能占据更多地盘，收拢更多力量，为自己提供更多底牌和助力。
还因为他得还债。
以战养战，顺便创收。
否则山河界于他而言，就真的成了一个单纯的聊天群了，丧失了其最大的战略意义。
不得不说，女皇大人真是死死拿捏住了他。
方长退出山河界，走出屋外。
方帖竹正在看着院中一朵白色的花怔怔出神。
因为他进入山河界中会短暂丧失意识，这里没有灵脉守护，因此都是方帖竹为他护法。
“哥哥。”
见到方长，少女迎了过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很难将她同之前一拳打碎一具尸傀儡的凶猛表现联想到一起。
方长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辛苦你了。”
“不辛苦。”
少女像只小猫咪似的，在方长手掌中蹭了蹭，眼睛笑得眯起了一条缝。
方长放开手，率先向外走去。
“咱们又得忙碌起来了，之前跟你说的假期可得缓缓了。”
少女一愣，连忙跟了上去，眉眼尽是欢快的气息。
因为忙碌起来，就意味着她又能和哥哥待更长的时间。
第二一二章 不如讨债去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一个巨大的空中军团呼啸而过，撕破层云，惊得飞兽避散。
这是一群修真者，还是一群高阶修真者。
这群修士中最低修为的都有筑基境，乌泱一片，粗略看去, 起码有二三百人之多。
每个人都御使法器，高速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白痕。
方长与李虎在前，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好似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因为要照顾筑基修士，他们的速度保持在每小时两百公里左右。
寂静的氛围中，李虎率先开口，表情有些奇怪。
“二弟，不是说回青霄城吗？怎么转头去流云山脉了？咱们毕竟是先……溜了。
现在再回去，是不是有点那个，咳咳，不地道。”
因为我得搞钱啊，方长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却是义正言辞道：
“谁说咱溜了，我们这叫战略性转移，再说灵剑门不是还留了一批人员嘛。
那就是我们灵剑门的代表，谁也不能说不是。”
李虎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哪里不知道方长的心思，不就是看上了流云灵矿嘛。
之前方长和他商量了半天去哪里搞钱，但想来想去，最后嘀咕了一句流云灵矿挺有钱的。
然后方长双手一拍，原本第一军团回城修整的计划也不提了，直接转头往流云山脉的方向来了。
这让他心里颇为羞愧。
当初因为方长的原因，流云山脉宗门联盟属他带着灵剑门众弟子跑得最快。
在他眼中，已经算是自动放弃了灵剑门在流云灵矿的份额。
这让他有种做坏人的感觉。
方长看出来李虎的心思, 开始为他做心理建设。
“大哥不要以为我们是去害他们, 抢他们，我们是去帮助他们的。
咱们现在兵强马壮, 流云灵矿事关重大，凭他们不一定守得住。
有我们的加入，才能让流云灵矿得到更好的发展。
再说我们原本就有合作基础，如今就是重新再合作一遍而已。
当初可是灵剑门把炎魔子他们这些炎魔界的核心力量给引走了。
否则以炎魔子的实力，大哥觉得流云山脉那些人能挡住吗？
是我们为他们承受了风险啊。
所以我们当初不是跑路，是为宗门联盟吸引火力去的。
我们为宗门联盟立过功，为宗门联盟流过血。”
闻言，李虎竟莫名觉得方长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不管怎么说，之前也是他们不告而别。
就听方长继续说道：“最后，我们并不是脱离了宗门联盟，我们只是保存了一部分的火种转移，以免灵剑门后继无人。
山门中坚守着那部分弟子长老就不是我们的人了么？
如今灵剑门融入青霄城中，所以当初属于灵剑门的灵矿份额，自然也就属于青霄城了。
大哥你别不信，当初天变之日，不止灵剑门，碧云宗火龙宗定也做了相同处理，让部分门人外出避祸。
只是咱们走的人多了一点而已。”
何止是多了一点, 除了不愿意走的，都跟着他走了。
就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随他走到青牛山，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留在灵剑门的山门中呢。
李虎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他听了半晌，最终苦笑道：
“可这就不是骗人么？”
方长拍手笑道：“没错，就是骗人。
大哥，我能编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没要他们的全部，已经是很对得住他们了。”
“否则我就该说宝物有德者居之。”
“不然的话，大哥你觉得他们挡得住我吗？”
李虎不由沉默了。
方长突然又摇了摇头道：
“大哥，别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们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宗门联盟如今已经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势力给灭了。
我们这一趟过去刚好就能给他们报仇。
或者他们如今正抵御强敌，快要支撑不住。
我们不请自来，给了他们大大的支援，作为感谢，他们将当初灵剑门的灵石份额加倍还给我们，很合理吧。”
李虎无语看天。
感情往好的想就是不想着别人过的好呗。
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真遇到方长所说的这两种情况，他倒是能够说服自己了。
方长见状，却是暗暗摇头。
其实还有一种对他们舆论最有利的情况。
那就是宗门联盟那群人利欲熏心，将灵剑门的留守人员全都干掉，吞了灵剑门的那一份。
只是这种情况恐怕李虎不愿意看到。
毕竟他在灵剑门当了十几年门主，感情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同样的，方长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最好’的情况。
希望那群人不要行差踏错，否则炎魔子还未承受完的怒火就得倾泻到他们身上去了。
这对于李虎来说，也是二次伤害。
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将这群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若是不走的话，这些门人可能就不会出事。
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大型抑郁。
为李虎做好心理建设，方长就暗戳戳吐槽起一个叫周曌的女人。
若不是她随口的一万积分，他哪里会想到跑这么远来讨债。
天变之后，流云山脉跟青牛山距离一下子从之前的七八百公里拉长到四五万公里的路程。
若不是有李虎认路，他们连流云山脉在哪儿都不知道。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算上路上修整的时间，起码也得半月时光。
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费这么大功夫，万里迢迢跑到流云山脉去。
在灵网大阵没有铺设过来之前，管理这么一块飞地花费的精力远超寻常情况。
他原本想着以后势力范围慢慢扩展到流云山脉，以大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既然知道了未来每隔十年天地规则就会发生一次改变，他就不得不为未来考虑了。
否则等到秘境中那些诸如星宗的大宗门降临，他可不想去给人当小弟。
所以与其漫无目的地去寻找可能的宝藏，不如直接全力一击，先把确定的金矿给打下来。
流云灵矿在秘境融合之前便是一等一的大灵石矿，每年拥有三千多万灵石的产量。
起码是个中品灵矿。
要知道燕飞发现的小灵矿也就年产百万而已。
如今秘境融合，灵气环境再次改善，大地灵脉灵矿层出不穷，这个原有的灵矿极有可能再度进化。
便是成了上品灵矿，方长也不觉得稀奇。
之前他不想着这茬，是因为太远，太懒，还有更加辽阔的土地等着他去开发。
但现在，他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了。
连元婴大修士都没有，守着这么个大灵矿，就如小儿持金过市，他不会是第一个心动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拿下流云灵矿后，他的财政会得到大大缓解。
不仅能还清欠债，还能真正发挥出山河界的妙用来。
无数的法器，丹药会装备他的军团，为他打下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资源。
他将加冕为王。
……
天边的朝霞和晚霞不断变化。
方长领着第一军团到达流云山脉之时，流云山脉迎来了唐历三百三十九年的第一场雪。
天地苍茫一片，银装素裹。
巨大的山脉好似一条雪龙横卧于大地之上，便是从高空看去，也一眼看不到山脉的尽头。
流云山脉本就是安南道最大的山脉。
此次秘境融合，天地本源增加，万事万物都得到一定的增益。
如青牛山，便是诞生了灵脉，撑大上百里范围，成为名副其实的老青牛。
这土生土长的流云山脉也不例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如今流云山脉范围何止万里。
方长摸了摸下巴，仿佛看到流云山脉中一条腾飞的云龙，正在雪中嬉戏。
云龙无形，连灵识都无法察觉。
唯有山河令在手的方长，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天地间一切灵脉所属。
这云龙正是流云山脉的灵脉所化。
云龙似是察觉到方长的窥探，不由仰天咆哮一声。
龙吟声在属于精神的空间响起，普通人根本无法听见，唯有看见山中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但方长这边这些诞生了灵识的修士此刻都能听见空气中传来的龙吟声。
众人议论起来。
“这是……龙吟？”
“山中有龙？”
“是蛟龙还是真龙？”
“我曾在古籍中看过，凡是真龙属，出身便是天道筑基，稍微成长，幼年体便有金丹修为。
若是成年体，元婴化神也不在少数。
这龙吟纯正，但稍显稚嫩，十有八九是幼年体。”
“哈哈，搞得你好像见过真龙，听过真龙吟一样。”
“未曾亲眼所见，但古籍所记载，岂会有错。”
“恭喜城主，贺喜城主，我等一来，便有龙吟相迎，此乃祥兆。定是城主大人天命所归，此次出征，必能旗开得胜！”
“以城主之尊，若这龙吟是真龙所发，倒也有资格做得城主的灵宠。”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沉默，但看着说话之人一副郑重其事，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由心生敬佩。
论舔还是得看你啊。
连方长都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好家伙，记住你了，有前途。
上一个这么被他记住的人，名叫李旺旺，如今已经是青霄城的外交官兼密探头子，金丹有望。
“此乃本地灵脉所化云龙，以本城主的实力，想要收服它，还差些火候。”方长淡淡道。
以流云山脉的体量，此地灵脉既然化形，起步就有四阶，甚至五阶也不一定。
这个品阶代表其灵脉所能影响范围，不代表其力量。
比如青牛灵脉收了五个小弟后升级为三阶灵脉，灵网大阵借助其力量能够辐射万里。
而四阶灵脉就能影响十万里，五阶灵脉影响百万里，以此类推，到最高级的九阶灵脉已能够影响百亿里的灵气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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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独木不成林。
一道九阶灵脉，就代表着其下还有所属的一到八阶灵脉，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灵脉网络，才能影响如此辽阔的范围。
这些都是他在山河界与瑶光闲聊得到的知识。
如今他的山河令已经与青牛灵脉绑定。
想要收服流云灵脉，要么以力强压。
可流云山脉体量何等之大，若无山河令这种专门克制灵脉的法器，便是化神大修也无法强行收服。
要么就是和以前一样，抽取一缕灵机，让青牛和这云龙相斗。
不过流云灵脉与青牛山相聚太远，便是斗赢了也无法牵引其灵脉之力。
何况，根本打不过。
只有等到青牛山也升为四阶灵脉，到时候灵脉影响辐射范围达十万里，与流云山脉接壤。
再来借助山河令便有机会收服此灵脉。
方长见到云龙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它未来的待遇。
听到方长说自己不是对手，吹捧之人一脸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方长继续说道：
“不过你刚才所说的倒也不差，本城主的灵宠，真龙倒有资格做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吕不休神色一喜，连忙拱手答道：
“回城主的话，属下乃是第一军团十夫长吕不休，出身百花界，在枫城投军。”
方长略有些懂了，这百花界以女为尊，吕不休能混下去，这口舌功夫能不好嘛。
方长没有立即进入流云山脉。
因为云龙这么一声龙吟，已经打草惊蛇了。
若是流云山脉中有强人守候，听到这声龙吟也该知道外面有过江龙到访，怎么也该出来会会面。
若是没有，反而龟缩不出。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当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方长朝李虎看了一眼，没有直接指派人手，而是传音过去。
李虎微微颌首，而后发号施令。
“曲灵百夫长，左子雄百夫长，你二人带麾下小队进山脉分头调查，其余人在此扎营修整。”
这两位百夫长都是扫荡之时，收到招揽后，主动加入第一军团的，算是比较识时务。
“是。”
两人带着麾下小队，各十人，都是筑基境修士向流云山脉飞去。
剩下的人都降落下来，灵术闪耀间，一个有些简略的临时营地就迅速搭建完毕。
……
流云山脉深处。
碧云宗山门。
碧云老祖仍旧是副慈祥老人的模样，唯独眼神十分清澈明亮，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
他来到一座空旷的大殿。
大殿四周布满阵法，地上一条条锁链连接着大殿中央一个巨大的火红色鼎炉。
此炉三足圆鼎，炉壁上有五条火龙盘绕，龙首向上，咬合着一面炉盖。
炉下有火，却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森白颜色的灵火，散发的不是火热，而是冰寒。
碧云老祖踱步至炉鼎面前，轻声道：
“火龙师弟，我们也算相识相知一场，当初你得炼器术，我得炼丹术，本该携手合作，共同发扬丹鼎宗传承。
可惜一场误会让你我分道扬镳。
如今为兄重立丹鼎宗，只差你手中炼器传承，何不成全为兄呢？
到时候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炉鼎中沉默半响，传来火龙道人的粗犷声音。
“碧云老贼，算你厉害，能够在二十年前就安插人到我身边，这次是我输了。
但你想要我手中传承，补你元婴大道，却是想也别想。
我有五龙神火炉护体，你便是再炼十年，我也不惧。”
“云龙之声我也听见了，能够惊动此地灵脉，起码是元婴大修士，你如今未能突破，一番辛苦算计，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我等着看你和我一样，哈哈哈……”
碧云老祖却是淡淡一笑：“火龙师弟，你怎就不信为兄的真心话，元婴关卡，为兄早已过了啊。”
他身上气息一动，独属于元婴修士的元神威压释放出来。
“你？！”
炉鼎中火龙道人的声音一滞。
碧云老祖轻轻一点，元神之力散发，炉鼎下森白火焰大作，将五龙神火炉彻底包裹。
五龙神火炉的防御在快速瓦解，原本十年才能炼化的法宝，如今最多三五个月就能初步炼化。
“为兄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再不肯从，为兄也只好不顾及这些年的感情了。”
第二一三章 捕捉向导
两天后。
流云山脉。
一男一女正在采药，或者说是在踏雪游玩。
“这是千秋草，延寿丹的主材啊，可惜还是个幼苗，不过先收了。”
“五叶花果，起码五十年份，收了。”
“君子香, 二十年份，马马虎虎。”
“野山参，百年的，瞧瞧这小红花。”
“黄精、灵芝、山芪、枸杞……”
“乖乖，这里的药材竟然这么丰富。”
方长一眼扫过去，就发现这山脉中可比他的青牛山要富裕多了。
青牛山上虽也有各种奇花异果生长，但绝没有流云山脉这般密，年份也没有这么高。
便是大雪封山，也未能封住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若是放任不管, 不用十年，这山脉中，定是妖兽遍地，群妖争雄。
便是此时，也有不少本地野兽懵懂地开启了些许灵智，踏入修行之路。
这才是修真大世啊。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大锅里，资源的丰富令人发指，也是一地灵脉的真正妙用。
灵气只有化作实打实的资源，才是对它最大化的利用。
光是只靠修行吸收，那才能吸收多少灵气。
流云灵脉因为没有像青牛灵脉一样被方长圈养在青霄城下方，又有青霄树、牵牛藤镇压，调度灵气, 使之呈环状分布。
所以流云灵脉可以飘忽不定，哪地灵气的多寡没有规律，才有如此丰富的生物多样性。
要知道流云山脉本是存在一个中品灵矿以上的大型灵石矿。
灵石矿本就是吃灵气大户, 但凡灵石矿所在之地，多半是个灵气环境贫瘠的地方。
可流云山脉还能存在如此富裕的灵气，足以说明，此地有大机缘。
不过同样也可以理解为原本的宗门联盟对流云山脉的控制力量不足。
否则这些资源不会任由在野外生长，怎么说也要开辟个药园药山来管理。
方长蓦然想到，或许其他人听到了云龙的声音，知道有高人来访。
但流云山脉太大了，莫说金丹修士，便是元婴大修士，也不可能片刻间就巡察完横跨万里的流云山脉。
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又怎么来见他。
所以，
他可能高看对面了。
那他让人安营扎寨的行为岂不是很傻，一切准备都做给了瞎子看。
这两天他等了个寂寞。
“……”
方长沉默了会儿，转身向营地走去。
“哥哥，你不采药了吗？”
身后，妹妹方帖竹追上。
她不认识这些药材，却喜欢陪在方长身边，无论他干什么，都喜欢。
“换个地方。”
方长颇有些羞恼的说道。
很快。
营地上空道道流光升腾，第一军团再度启程。
这一次, 目标深入山脉, 先找到灵剑门的山门。
路上。
方长等人与前去探查的一位百夫长相遇。
这百夫长名叫曲灵，是个平平无奇的金丹修士。
但其擅兽语，能够与野**流，准确来说，是他能够从野兽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毕竟普通的野兽没有智慧，自然也就无法正常交流，可一些信息却是能留在野兽身上。
这也是为何李虎选中他作为前军斥候的原因。
另外一位名叫左子雄的百夫长擅遁法。
他的修为虽在金丹初期，但遁速比金丹中期都有过之而不及，若是再加上他的本命法宝，遁速足以在金丹境中称雄。
这两位都是散修出身，底蕴略浅，加入第一军团的原因，是想要求取更好的功法传承。
毕竟方长如今手握魔眼宗的全部传承，还有星宗的部分传承，另外还有北斗道宗的少部分传承。
这些东西在他手中属于见怪不怪，但对于普通修士来说，那就是梦寐以求的大机缘。
“军团长，城主大人。”
曲灵拱手行礼，身后两位十夫长也跟着行礼。
“可是有所收获？”李虎问道。
第一军团的老大是李虎，关于这一点，方长从未越俎代庖过。
公是公，私是私。
如非必要情况，方长不会越过李虎去指挥第一军团。
曲灵微微颌首道：“属下这两日功夫带着诸位同僚深入山脉两千里，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修行宗门。
倒是见到几个山中部落山寨，只有几个萨满祭司算是修行中人。
属下没有贸然打扰，都是远远观察了一番。
这是属下所画地图。”
曲灵呈上一副简略的地图，大概就是连绵的山峰，几条浅色的水脉，某某地有人烟。
能够在两天时间内画出这么一张地图，算是工作认真细致。
“左百夫长呢？”
李虎继续问。
曲灵答：“左百夫长正带人继续深入，沿途绘制地图，每日他都会令人带回前方情报。
属下就在后方接应，还有对照左百夫长的地图和情报，为其查漏补缺。
属下此刻返回，正是将地图带给军团长和城主大人，请军团长下达下一步指示。
未曾想在路上碰见了两位大人。”
方长接过地图，看了一眼，发现和原来的流云山脉大相庭径，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没有一点关系。
“大哥，你可还记得灵剑门的位置？”
李虎摇头道：“当初我带着人刚出山门不久，大地就拉伸扩张，不断有山峰崩塌，也有高峰拔地而起。
河水改道，林木变易，一切早已面无全非。”
方长道：“看来我们需要一个本地向导。”
一旁曲灵犹豫了下，说道：“属下抓过几个山中散客，他们都是附近村寨部落之人。
可据他们所说，他们非是本地土著，而是同属下一样，来自秘境小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从数月到一年不等。
因此山脉对他们来说十分神秘和陌生，而且附近的物资足够他们的生存，所以他们全都不敢离开太远。
城主若是想要向导，这些村寨之人怕是用不上了。
倒是此地飞禽，它们身具空中优势，去过许多常人未去的地方，属下这两日能够如此顺利，它们帮助良多。
据属下那些飞鸟朋友所说，在往东去五百里，有座无名山峰，山上有个极为厉害的妖王，擅飞行，去过很多地方，或许它能知道得多些。”
方长皱了皱眉，问道：“极为厉害，那是多厉害？”
虽然这些秘境所来的妖王被限制在金丹境，但小心无大错，万一人家积蓄雄厚，或者机缘强大，突破了呢。
元婴境妖兽，虽不及人族修士神通多变，但也自有种族优势，再万一是什么上古仙兽，远古凶兽血脉，他们这群人过去，怎么都得折损一些。
曲灵挠了挠头，尴尬笑道：
“属下从哪些鸟朋友得到的信息有限，只知道它们一靠近过去就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因此到底有多厉害，却是不知。”
方长略作思索，决定还是去一趟。
他们人多势众，二百来号人，十几个金丹修士，还有李虎和自己，加上打不死的方帖竹。
一个野生妖王，就算再厉害，也顶多杀他几个筑基手下。
相信那妖王稍微识时务一点，便会知道如何选择。
“前方带路。”
……
火萤是个胸有大志的鹰妖。
它出身于山丘界，那里拥有十万大山，受到山丘军的统治。
所有修士都梦想着成为山贼王，找到传说中山丘之主的宝藏，成为下一任山丘之主。
因为口口流传中，山丘之主在宝藏中藏着通往上界的钥匙。
所谓上界，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幸福的世界，拥有用不尽的资源。
最重要的是想要再进一步，只有在上界才能实现。
可是众多山贼和山丘军找了上万年，山丘之主的宝藏都没有半分下落。
如今，那更像一个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
唯独成为山贼王变成每一个修士矢志不渝的追求。
当然，出身山丘军的除外。
他们从出生就已经站在山丘界的顶点。
火萤是只红羽鹰，它的父母是一个大山贼的斥候，可惜在一次山丘界清剿中，随着大山贼一同陪葬。
而它因为太过弱小，混在厨房里的山鸡群里趁乱跑了。
它为了报父母大仇，努力修行，每日飞行三千里，锻炼逃跑速度，终于功夫不负有心妖。
它炼化口中喉骨，成为一只筑基大妖，手底下也有了一只队伍。
它当起了信使，为附近的大山贼们送信，偶尔运送物资，当个运输大队长。
没办法，当妖也得吃饭。
打又打不过，只好先兼职了。
慢慢的，它修为提升，离金丹境也不过相差一步，垄断了方圆千里的送信业务。
结果又遇到山丘军扫荡，它这个兼职信使被殃及池鱼。
就在它绝望之际，使劲扑腾逃命的时候，一个空间漩涡当空出现，它嗖的一下被吸了进去，来到这个遍地黄金的世界。
火萤对天发誓，从没见过物产如此丰富的世界。
它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机缘巧合下吞下了一颗五百年的朱果，而后血脉进化，成功变成金丹境大妖。
若是在山丘界中，它也有资格自立名号，占山为王了。
但它没有骄傲，仍旧每日努力修炼，日飞三万里，同时查探这片山脉的情况。
果不其然，它发现了山脉深处的那个大宗门。
那修士只是气息一放，它就被吓得远远避开。
金丹和元婴虽只差一个大境界，但两者的差别却是天差地别，而它，一只杂毛鹰罢了。
不过火萤未曾气馁。
它低调修行，每日仍旧坚持飞行，将山脉情况探查得清清楚楚，还认识了几个同是大妖的朋友，捞到不少好处。
它要借助此地资源修行，未来成为元婴境妖王，然后找到机会衣锦还乡，成为山丘界的大山贼。
这日。
被它取名为火萤峰的山峰顶上，火萤收拢翅膀，人立而站，对日吞吐灵气。
作为一只祖上没啥优秀血脉的妖兽，火萤其实过得颇为凄惨，根本没什么好的传承，修行法门都是蹭别人的。
那是他花了三万块灵石从一个据说祖上是火凤血脉的妖兽手上买来的，还是残缺本。
所以每日的朝霞紫气，夜间月华对于它来说都是好宝贝。
当初它没有修行法门之时，就是如此花了足足百年，日夜不缀，才炼化喉骨，成为筑基大妖。
这个好习惯被它保留了下来。
突然。
火萤感觉头顶一暗，有乌云罩顶之势。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它一向从心，哗啦一下展翅，竟有上百米之宽，噌的一下飞上天空，速度极快，卷起一阵狂风。
“原来只是个小鸟妖，不过也对，对于那些普通的鸟类来说，可不就是极为恐怖嘛。”
一声轻笑声响起。
火萤就看到一个年轻的人族修士挡在它面前，身上气息也不过区区金丹初期，和它一样。
而它可是有风中极速的大妖。
论打它不一定打得过，但论逃命，它还没怕过谁。
所以火萤根本没和方长照面，直接在空中转头就走，那空中漂移的姿态，足够许多修士都好好学习一番了。
方长一愣，而后哑然失笑。
这家伙，比万寿老龟都要怂，但他没有去拦。
火萤眼瞅着方长被它甩在后面，连影子都看不到，不由心生得意。
“想抓我，等下辈子吧。”
“此路不通。”
两个金丹修士挡在火萤面前。
火萤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又再次转向。
“他们是谁？”
它细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干了什么，却没发现自己得罪过谁。
那个拥有元婴大修士存在的宗门，自去过一次，它便将那里的方圆五百里当做禁空了。
“你还敢逃！回去！”
空气中灵术光芒闪烁，一柄巨剑从天而降，差点将它斩成两半。
又是一个金丹修士。
“该死，你们到底是谁？！”
火萤尖锐的嗓音响起，可空中却只留下一个残影。
它换了十数次方向，可上天入地皆是大敌。
它粗略看过去，拦它的金丹修士不下十人。
最后它飞行范围越来越小，只好落到火萤峰上，最初见到的年轻修士正笑吟吟地等着它。
“吃了它，你就是我的鸟了。”
方长扔出一颗雪白丹药，正是魔种所化。
一切智慧生物皆有七情六欲，魔种不仅仅针对人才奇效。
火萤犹豫了下，周围一道道金丹气息升腾，它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架在火炉上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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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说过，好鸟能屈能伸。
火萤吞下被喂到嘴边的丹药，只觉丹药入口即化，一道神秘的气息直冲脑门，再细细感应，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它低下鹰头，拿出当初当信使时对待老板的态度。
“大人有何吩咐？”
“听说你对流云山脉很熟？”
“略熟略熟。”
火萤十分客气。
方长一步跨上火萤的背。
“那就路上谈。”
火萤振翅而飞，一路上，一个个金丹，筑基修士自身后跟上，它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连羽毛都打湿了。
幸好没反抗，否则这会儿不管是红烧还是清炖都已经上锅了。
第二一四章 龙套的复仇
“火萤，本王倒了八辈子大霉才认识了你。你，你没有心！”
阴沉沉的天空下。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鸦愤怒地诅咒着同伴，它只是一个展翅，就有上百米。
看它模样，载重几十吨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它的背上，站着一排气息深沉的人族修士, 粗略看去，竟有上百人。
而在黑鸦一片，则是一只羽毛火红的巨鹰，二者体型相似，在它的背上，同样站着上百号人族修士。
听到同伴的传音, 火萤尴尬地转过头，不敢答话，也不敢去看同伴。
它没得选啊。
火萤的背上, 方长含笑赞道：
“不错，再多个飞机果然轻松不少，此次你干的不错，赏赐少不了你的。”
“多谢大人。”
火萤连声感谢，翅膀扑腾得更快了。
虽然心里早已把方长骂了一百遍。
方长看到火萤体内魔种正在飞速长大，知道这家伙心口不一，却是笑了笑，没有在意。
当老板的，都赤果果的剥削人家了，还不准人家心里面骂几句，那也太霸道了。
他抓住火萤之后，发现这家伙飞得又快又稳，体型又大，一番询问得知它的老本行是做信使, 偶尔兼职送货。
他不由上了心。
这家伙不就是妖力飞机嘛。
百公里不烧油，妥妥的新能源啊。
随着灵气环境复苏, 秘境融合, 如同火萤一般的飞行大妖会越来越常见。
之前方长送李父李母等人回青牛山之时，就没少遇到飞禽兽群的袭击。
只不过当时金丹境的飞行大妖还比较罕见。
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天地正在不断吸收着其他秘境的养料。
这养料不仅仅是灵气这么简单，还包括一切有生命的无生命的的存在。
方长心有所念，随口询问此地可还有其他飞行妖兽。
火萤一番思考，果断当了带路党，把同伴给卖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同伴。
只是见过几面，井水不犯河水的邻居而已。
相比自己以后能够获得的优待，火萤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凭什么只有它一只鸟被骑。
于是原本正在自家巢穴兴致勃勃操练鸦仔子的黑鸦大妖，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顿胖揍，种下魔种，迷迷瞪瞪地成了黑鸦牌大飞机。
有了两只飞行大妖作为座驾，方长等人的行动瞬间轻便不少。
毕竟修士御器飞行消耗的是自己的法力，但站在妖兽身上，消耗的就是妖兽的妖力。
只需外围修士分点心, 在里面的人还能安心修炼。
……
灵剑门原址。
火萤停下扑腾的翅膀，语气很恭敬地朝方长问道：
“大人，您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火萤每日绕着山脉练习逃命速度，日飞三万里，可以说是流云山脉的活地图，也证明方长没有抓错鸟。
方长略作描述，火萤就带着他们找了数个地点。
这一次终于算是找对了。
见到山体膨胀了十数倍的灵剑门山门，最先动作的却是李虎。
他嗖的一下从上空跳下，就好像一颗陨石坠落，连空气都发出烧焦的声音。
火萤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大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和小妖无关。”
“我们也下去。”
方长不由叹息一声。
即便相隔上千米的高度，但以他的眼里，如何看不到灵剑门原址如今一片荒凉，没有了人烟。
一红一黑两只大鸟顺利降落在山门广场上。
原本齐整的广场因为山体变动，此刻地砖上布满裂纹。
一簇簇的野草从砖头缝隙里钻出来，就好像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绿色的花。
广场上方的宗门大殿已然倒塌，只剩断壁残垣，断裂的横梁上竟抽出了根根新芽垂下，好似挂上了一副绿帘子。
李虎站在大殿前，莫名有些伤感。
那些坚持留守下来的门人弟子，如今去了哪儿，可还活着？
他仰天长啸一声，直冲云霄。
“还有人么！！”
见状，方长问火萤：“这附近可有什么厉害角色？”
天地变化虽剧烈，但对于拥有玄妙力量的修士来说，除非倒霉到刚好处在风暴中心，否则想要死还是很难的。
比如头上的山塌了，站的地裂开个大口子，雷恰好劈了下来等等。
大自然的威势强大，也要打到人才行。
毕竟修士突破筑基后，拥有御器飞行的能力。
飞上天空，就足以避免九成九的危险。
可如今灵剑门的山门遗址都在，就证明此地没有遇到天灾性的毁灭打击。
可其他人如今却都消失了。
要么就是整体搬离，要么就是被外敌干掉。
当然，推断再多，也不如找地头蛇问问路。
火萤仔细想了想，说道：“有只狼王，麾下还有三千狼子狼孙，附近八百里地都是它的猎场。”
“带我过去！”
火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张人脸冷冷立在它的眼前，压迫感几乎令它窒息。
明明此人没有它的一根爪子大，可那种感觉就好像它是只兔子，遇见了猛虎。
这是……元婴大修士！
火萤差点没哭出来。
原来这个一直没出手的青年修士才是最强的。
它不由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之前没有瞎跑。
同时又有些哀怨，它何德何能，竟能惊动元婴大修士。
这等修为在山丘界中，已经可以割据一方，便是山丘军也不愿轻易招惹。
李虎站上火萤的背，朝方长道：
“二弟，我必须先搞清楚剩下的人去哪儿了。”
方长没有劝说，只道：
“大哥带些人手过去吧，小心无大错。”
李虎微微颌首，左右招呼道：
“来两个小队。”
很快，两个百夫长带队随着李虎一同腾空而去。
方长目送他们离去，想了想，招呼妹妹帖竹一起，转身就去了灵剑门的宝库。
当初李虎带人撤离灵剑门，匆忙之中，不可能什么都带走。
更别说还有人留守，以李虎的性格，就更不可能把东西全带走。
所以想知道灵剑门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实看看宝库就能明白不少。
如果是搬家的话，宝库肯定整理干净。
可如果是宝库资源没人动，亦或者乱糟糟的一片，好似抢劫现场，那么意外就八九不离十了。
但这些方长都没说。
那个什么狼王，既然倒霉地降临到这片地盘，那就别怪它成为李虎的出气筒了。
而且它也不是没可能当凶手。
方长循着记忆，到了一片残破的阁楼，正是门主阁楼。
作为曾经管理灵剑门财政大权的重要人员，灵剑门的宝库在哪儿没人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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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
方长拉起藏在地板砖下的铁环。
虽然大家都是修真者了，但宝库的修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没有高深的阵法作为掩护，没有故作迷阵的假入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下室。
咔嚓咔嚓。
铁环向外拖拽，地下响起艰涩的齿轮声音，地上一个小小的入口缓缓打开。
然后……
咔吧一声断了。
显然山体变动，让地下的机关也遭到了破坏，但又没有完全被破坏。
见到入口只打开一半，方长没在意，直接一拳打过去，入口就轰的一声被打通了。
方长随手丢了个照明术，而后跳了进去，方帖竹无声跟上，就像一个影子。
地下宝库以特殊材料建造，能够隔绝灵识的窥探，还十分坚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满足隐蔽性了。
至于这特殊材料，正是灵石原矿。
如果真用高深阵法隐藏，遇到懂行的，不就是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最简单的反而是最好的。
实际上……
就是穷。
光随着方长的步伐点亮。
通道积满灰尘，显然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还有，通风系统没有遭到破坏。
方长一挥袖，微风骤起，灰尘被吹到角落，露出地下通道的灰白的碎石子路。
上面有点点暗红色的血迹，一路通向宝库深处。
方长有了些许预感。
地下通道不长，五十米左右。
尽头便是一面石门，石门后面就是灵剑门宝库了。
方长推开石门，发出艰涩的声音。
石门刚开。
突的，一道灵光打了过来。
方长不闪不避，体外法力光芒一闪，这道灵光就铛的一声被打了回去，翻滚几圈斜插在地上，是一把剑。
而剑的主人则是一个衣袍褴褛，满脸憔悴，头发灰白的中老年男子，他瘫坐在库房角落，气息微弱，微微眯着眼，似是不太习惯方长身上的光。
地上法剑光芒闪烁，似是在与主人呼应。
“是你？”
“你……是你？！”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身份。
坐在角落的男子正是曾经为爱坐牢的灵剑门前任门主的义子秦明，一个深情舔狗。
不过他此刻的情况却不算好，身上有七八道异类法力窜动，在不断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方长扔出一颗疗伤灵丹，问道：
“灵剑门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秦明没有客气，吞下灵丹，气息微微一提。
但只是让他的情况略微好了一点。
他身上的伤势太重，纠缠的时间太长，已经不是简单的疗伤丹药能够治好的了。
否则光是宝库中的留存就足够他治好伤势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
秦明无神地念叨几句，突然问道：
“门主回来了吗？淑芳呢，她，她还好吗？”
闻言，方长不禁摇了摇头。
“你家门主确实回来了，不过他已经辞职不干了。
要不你先顾顾自己，秦夫人如今好得很，如今吃嘛嘛香，女婿一级棒，筑基就在眼前了。”
秦夫人怕是都快忘了这这么个义子吧。
虽然秦夫人年轻时为了给秦家传宗接代伤了本源，但谁让她有个好女婿，他的好女婿有个好兄弟呢。
李虎特意为丈母娘求了一颗青泪果弥补本源。
如今秦夫人重走修行路，金丹境界有些困难，但筑基不用说，十拿九稳。
秦明眼神一亮，笑道：“她都快筑基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连带着他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方长看得大为震撼。
尼玛，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行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暂时死不了，随我先出去，这儿气味怪不好闻的。”
方长随便看了下，就知道库房没有受损，装着各种资源的储物袋都在货架上分门别类地摆好。
他手掌一吸，就将十几个储物袋都抓在手上。
灵识快速扫过。
大概还有五六十万块灵石，一些低阶灵草灵药，还有二三十件法器，一些灵矿灵材，价值也就二三十万左右。
加起来都不值一块极品灵石，不够帖竹放几次大招的。
只是疗伤的灵草丹药应该是被秦明吃了干净。
不过毕竟是剩下的，不能要求太多，就当捡了个钱包，意外之喜。
秦明见方长动作如此熟练，眨眼间就清空了库存，不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灵剑门的。
他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用了里面的疗伤物品，其他的都没动。
但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他便是想拦，可拦得住么。
他早已领会过方长的霸道之处。
有了方长给他的疗伤灵丹，他身体也多了几分力气，支撑着爬起来，抓住地上的飞剑，踉跄着随方长往外走去。
见到地面上久违的光，还有周遭破败的景色，秦明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我，我还活着。”
没有让方长多等，他整理好情绪，转过头，说起了当日。
“当日，我们全宗为周姑娘送亲，本是一件大喜事，举宗欢庆，后来门主带人匆匆赶回……”
秦明缓缓诉说着当初发生的事情。
很俗，但很合理。
一个打不过大人就欺负小孩和老人的复仇故事。
李虎带着灵剑门的精锐远去，剩下的人之中只剩两个筑基，还有十多个炼气老人，都在灵剑门待了二十多年的那种，还有四五个在灵剑门长大的娃娃。
本以为门主远去，他们封闭山门不出即可。
谁知道一场天变，灵剑门大阵被破，自此无险可守。
而后不到两月时光，就有一群杀手找上了门。
他们如今势单力薄，又被人以有心算无心，哪里是那群杀手的对手。
最后关头，秦明被另一位筑基老人，陪着他面壁十年的灵剑门前长老送入宗门宝库。
宝库隔绝灵识探索，地处隐蔽，是最后的生路。
而后那位长老引开杀手，这才让他逃了一命。
但他伤势过重，加上宝库隔绝灵识，不仅隔绝外人的，也隔绝他的。
他无法探查外面发生了什么，害怕有人守株待兔，不敢轻易出去，就只好一藏再藏，不知岁月流逝。
若不是方长这番讨债，秦明恐怕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此处。
而这群杀手，正是曾经叱咤黑道，却被李虎击毙首领影魔，成了丧家之犬的安南道第一杀手组织——影杀。
第二一五章 好狗
影杀这个杀手组织和灵剑门的恩怨，还得追溯到当初方长和李虎一同参加流云山脉第三届宗门大会之时。
当时影杀的老大影魔，以安南道青牛道人之后第二位新晋金丹真人身份，借壳上市，企图以联盟十八家宗门之一的圆觉寺为掩护，插手宗门联盟之事，初次登场就拿了三家宗门立威。
三家宗门中就有灵剑门。
然后在方长的撺掇下, 当着众多宗门的面，李虎以筑基境界强杀金丹，铸就灵剑门威名，李虎本人也强势成为新宗门联盟的四位长老之一。
至于失去影魔的圆觉寺因为窝藏魔修，被驱逐出流云山脉，影杀组织也因为影魔的丧命, 失去领头羊而分崩离析, 成员不知所踪。
如今成为青霄城寻脉部一员的咸鱼僵尸余闲便是受此波及跑到青牛坊市卖血。
因为他之前的合作对象就是影杀, 甚至还是影杀的一张底牌。
结果影魔仓促死去，很多后手都被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中，没了启动的机会。
方长当青牛坊市的二坊主的时候，偶然听过影杀的消息，据说是洗白上岸了。
自影魔死后，影杀就淡出了安南道的视线，再没听见过他们接单子。
因此方长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再去做斩草除根的事情。
毕竟一群为利益而聚集的杀手，指望他们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抛头颅洒热血，谁信谁傻逼。
倒是不少后起之秀打着影杀传人的名号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现在闻听影杀再次现世，还报复灵剑门，方长不由蹙了蹙眉头，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倒不在乎影杀这个杀手组织，便是影魔复活，如今也不会是他一合之敌。
关键是恰逢天变，外面大好的机缘他们不去捞, 千里迢迢跑到灵剑门来报复是个什么逻辑。
李虎带人跑路的消息，在如今这个环境中，谁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告诉影杀这群杀手, 还为他们找到了通往灵剑门的路。
要知道以往的联系方式几乎全部中断，世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需要重新摸索。
他们骑着两只金丹飞行大妖还找了好几个地方呢。
就算这一切前提都忽略，那么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来复仇灵剑门的。
李虎霸剑真人的名号之前传遍安南道，几个杂鱼就敢上灵剑门来报仇？
可若是有金丹级别的修士在场，秦明和另外一位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亦或者……他们是故意让秦明活下来的？
方长向来是以最大的坏意来揣测他人。
这件事看似合情合理，但摆在当前环境下，就显得有许多错漏了。
他脑海中念头转头，向秦明问道：
“你如何肯定那群杀手就是影杀？”
秦明道：“他们自称影杀，为报当年门主杀死他们首领影魔之仇，而且看他们施展的灵术，的确是影杀组织的独门灵术影杀术。
我身上还有影杀术留下的伤口，至今未曾痊愈。”
秦明拉开衣袖，就见胳膊处一道大约三寸长，血淋淋的伤口，在缓缓向外渗血，看起来就像昨日之伤。
这便是影杀术, 如影随形。
秦明收拢袖口, 将伤口盖住, 问道：“难道你怀疑他们不是影杀的杀手？”
方长道：“或许他们真的出身影杀, 可是不是来报仇的就不一定了。在影杀他们杀来之前，门中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秦明仔细想了想，带着几分回忆道：
“当时天崩地裂，门中大乱，我和万长老费了不少功夫，将其他弟子聚集到一起。
待到天地停止变化，我们准备修复门中建筑，重建山门，然后大概在一个月后，有宗门联盟的使者来了。
我认识他，那是当初碧云七子之一的齐高飞，比我小上几岁，但修为却在我之上。
齐高飞说是奉碧云老祖之命，想请门主去碧云宗山门议事。
但得知门主已经带人离开后，使者没有多加停留，还问我们可知道其他宗门如今身在何处。
我们说不知道，他们便离开了。
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影杀的人就找上了门。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见过其他人。”
方长沉吟片刻，说道：
“好，我都知道了，你先疗伤吧。”
说着，他一手搭在秦明的肩膀上。
“不要反抗，我为你驱散其他异种法力。”
秦明身上的伤势主要是多种灵术留下的法力残余，这些异种法力原本驱除出去便无大碍。
偏偏秦明当时身受重伤，无力驱除，导致轻症变顽疾。
如今异种法力与他几乎融合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他的实力，想要分离出来，基本上就相当于废了。
但对于方长来说，这些法力分属泾渭分明。
他自身的法力一催动，开始暴力分离。
秦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哼声，感觉到了一股敲骨抽髓般的疼痛。
随着一道道法力被驱除出去，秦明的脸色一白再白，最后面如金纸，浑身是汗，地上都湿了一滩。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千刀万剐的酷刑，但此刻觉得，所谓酷刑，大抵就是如此了。
秦明如同面条般软软倒地，眼神呆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身体深处痛苦缓缓消散，涌上来的却是一股久违的轻松。
方长随手撒上一道回春灵术。
“你家门主顺利的话，应该快回来了，我去见见，如果待会你还能行动，就来前殿。”
……
灵剑门广场。
一只羽毛火红的巨鹰从天而降，一头毛发黑灰的巨狼从它爪下掉落，被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巨狼翻了个滚，口吐人言，愤愤道：
“火萤，本王记住你了。”
在巨狼的面颊上，有一道新添的伤疤，大约三尺长，血红的皮肉外翻，染红了巨狼的眼睛。
火萤人立而站，足有十七八米高，整个一庞然大物。
巨狼虽然也有三米多高的身高，十几米的体长，但光是看身高，就还是个小朋友。
所以火萤很不屑地看了眼巨狼。
它虽然也是俘虏，但骑它的可是老大。
再说，这头蠢狼还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旁边趴窝休息的黑鸦更是翻了个白眼，要是骂有用的话，这会儿火萤早变成烤鸡了。
李虎随后带人落下，身上自带煞气。
“二弟，这狼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要麻烦你来问问了。”
方长点点头，传音说了几句。
李虎顿时精神一振。
“还有人活着？”
“二弟，狼妖交给你了，我去见见他。”
不待方长反应，李虎就跑到后面去见秦明了。
方长站在台阶上，正好与巨狼的高度平齐，懒洋洋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想死想活？”
巨狼没有回答，冷冷盯着方长，似乎在寻找下口的方向。
它可是狼王，有着王的尊严。
方长盯了一会儿，摆摆手道：
“既然你这么刚烈，那我岂能不成全你。”
“恰好我手上还没有妖尸傀儡，就拿你做第一个，帖竹，不要打碎了。”
既然知道了灵剑门的灭门情况，这只巨狼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好的，哥哥。”
方帖竹伸手，一只粉嫩的拳头打在巨狼的头上。
铜头铁骨豆腐腰。
身为一头狼，最硬的就是它的头，但此刻在方帖竹的手下，巨狼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响。
它想反抗，可刚起动作，刚才被击中的地方就有一股刺骨的寒冷传来，瞬间冻住了它的上半身。
而后就是连环拳击。
方铁柱那巨狼当起了拳靶子，啪啪啪地打了个痛快。
明明只是小小的一个，却打得巨狼连连后退。
痛苦让巨狼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打坏了，嗜血的血脉在它体内沸腾。
它昂然长啸，血脉之力让它毛发都染上了一层血红。
体内冰寒被它驱离，一步踩出一个坑洞，它再次走到方长面前，冷冷看着周围看戏的金丹修士，还有两只金丹大妖。
然后……
蓬！
它轰然一跪，声震苍穹。
“请大人问询，小妖愿为大人门下走狗，定是知无不言！”
方长：“……”
缓了半晌。
方长问道：“要不然你反抗反抗，我真的差个妖尸傀儡，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体型矫健，炼制起来也不会太麻烦。”
巨狼坚定的摇摇头，打死不反抗。
“大人，小妖说一不二，从今天开始，小妖就是大人的狗了。”
“那真是可惜了。”
方长丢出一颗雪白丹丸，“吃了吧。”
巨狼乖乖张口吞下，魔种立即澎湃生长起来。
巨狼的血脉本就是嗜血杀戮之力，再适合不过魔种的成长。
“刚才抓你的人知道不，我大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必须找个能够让他泻火的对象。
不然的话，待会被泻火的就是你了。
所以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背锅的人。”
方长对着巨狼谆谆教导。
巨狼若有所思，然后身型一缩，变成了一只普通狼的大小，跟个大狗似的。
“大人，小妖其实初来乍到，所知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大人。”
巨狼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它出身于一个名叫食味界的秘境小世界，据说以前是某个大能豢养凶兽肉食口粮的地方。
而它的祖先则是那位大能座下走狗，专门负责牧养凶兽群，也是食味界的看守。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食味界与大能失去联系。
它的祖先苦等主人不到，慢慢恢复妖性，从狗重新退化为狼，并且成为食味界的第一大种族。
直到一天，它正带着狼子狼孙们狩猎，结果发现了一扇空间门。
这是祖先留存在血脉中的记忆。
这是通往大能主人所在世界的通道。
巨狼心怀着重新成为大能走狗，重塑祖先荣光的梦想，让一众狼子狼孙走入了空间门。
而他见小弟们没事，也走了进去。
结果空间门在他走进去之后就关了。
“等一下！”
虽然对于巨狼这么啰嗦很不满意，但方长这会儿却是很喜欢巨狼的啰嗦。
“你说空间门能够往返两界？”
他想到万寿老龟当初就是通过空间通道提前来到本位面，但那只是单向通道，能出不能回。
巨狼点点头：“对啊，不然小妖也不敢过来，谁知道它突然又关了。”
它还有些愤愤不平，它觉得这是某个大能对它的调戏。
毕竟它那么多狼子狼孙来来往往都没事，结果它一过来，立马就出事了。
“行了，你继续说吧。”
方长摆摆手，心中却有了某种猜测，准备后面去山河界中问问瑶光，关于这个，她才是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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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狼接着往下说。
自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时间，每日就是造小狼，带着狼子狼孙狩猎，将附近八百里圈为猎场。
倒也足够它的族群生存了。
至于其他的，除了之前有个修士过来，企图收它当灵宠，被它打跑之外。
就是成了两个小部落的守护神，每年为它供奉一男一女作为血食。
不过它说这些人不好吃，论味道根本比不上食味界的本土凶兽群。
那才是真正的美味，营养还丰富。
它吃了个胳膊就把人放回去了。
因为祖先留下的血脉记忆中，祖先的主人就是个人族，所以它不敢随便吃人。
但是那些部落人太客气，一定要送它点什么。
当然，它也的确想尝尝人族的滋味。
在食味界，只有妖和凶兽，没有人的存在。
巨狼絮絮叨叨，掏心掏肺，为了自己的小命，恨不得把八辈子祖宗的事都说完。
因为它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为它重塑祖宗荣光的对象。
没错，就是方长。
瞧瞧他的手下，一看就是个有背景的厉害角色。
否则一个境界还没它高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和妖听他命令。
抱大腿，当走狗是刻在它血脉中的传承。
之前那个修士连它都打不过，也配收它为灵宠，只有方长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它。
至于李虎本也是个极好的对象，但它觉得对方可能看不上它，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
万一它被李虎拒绝，再找方长的话，可能还会被拒绝。
就和当初它和一对狼姐妹的故事一样。
它追狼姐姐，狼妹妹追它。
结果姐姐拒绝了它，它只好去追喜欢它的妹妹，然后妹妹又拒绝了它，还说自己不想成为姐姐的替代品。
当然，最后它努力修行，突破金丹境界后，把姐姐妹妹都收了。
小狼才做选择，巨狼全都要。
只可惜这次没能一起带过来。
前车之鉴摆在眼前。
巨狼觉得自己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当年祖先从狗退化为狼，那它也一定可以从狼进化为狗！
它对自己很有信心。
方长听到后面就没怎么听了。
按照秦明那边的时间线，这头狼的确不可能和灵剑门发生半毛钱关系。
灵剑门被灭的时候，巨狼还在另外一个世界愉快地造小狼呢。
况且看这头狼这么懂事的份上。
方长决定留它一命。
谁能拒绝一条好舔狗呢。
第二一六章 我是个坏人
这边，巨狼为重塑祖先荣光而努力。
另一边，李虎已经带着秦明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差，显然从秦明那儿得到了一些答案。
李虎问方长：“二弟，你觉得那些杀手真是影杀吗？”
看来秦明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些猜测，还将这些猜测告诉了李虎。
方长心中一动, 摇头道：
“其实他们是不是影杀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可以是影杀，我们也可以是影杀。
这只是个名字，他们用了，不代表他们的身份。
我们确实能在以后将影杀这个组织，甚至那些顶着影杀这个名字的人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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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是真的报仇了。
这本就是件悬案。”
这就是顶着个马甲的重要性了。
有人背锅，他们连真凶都找不到。
而留守山门这些弟子长老身上又没有咒怨这等追杀手段, 可以助他们找到线索。
天大地大, 哪里能找到什么真凶。
除非以后有不长眼的自己跳出来, 他们才能顺藤摸瓜地找上去。
李虎冷声回道：“影杀的杀手尽皆是手染鲜血，死有余辜之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凶，我灭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方长略作思索，说道：“不过相比于影杀是不是凶手，我更关心另一件事。
他们为何能如此迅速且精准地找到灵剑门的山门所在，是谁给他们提供的情报。
我们这么多人，又有此地飞行大妖作为向导，还找错了好几个地方呢。”
李虎若有所思，说道：“二弟的意思是有人和他们勾结，将我灵剑门的位置泄露给他们。
可这样做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谁说没好处的。”
方长突然阴恻恻道：“灵剑门名义上不是还有灵矿的一成半的份额嘛。
没了灵剑门，那一成半的份额不就是不用分了。还不用背上背信联盟的名号。”
“根据凶杀案件的基本法则，凶手即便不是此事的最大受益者, 起码和最大受益者有所关系。”
碧云宗，这个锅, 接好了！
方长心里自然是不希望灵剑门出事的。
他不在乎灵剑门的命运，但是对李虎这个大哥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再冷的石头, 被李虎这颗热乎乎的心捂了十几年，也该有几分温度了。
当然，大哥归大哥，该大哥上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既然现在灵剑门出事了，那就不能让他们白死，得让他们死后发挥点余热，也让他能拿此事来做文章了。
凶手是谁不重要。
只要把怀疑对象全干掉，那么凶手十有八九逃不了。
李虎听到方长提醒，眼神一瞪，冷冷道：
“新宗门联盟！”
他带着大部分门人离开，如果剩下的门人又都没了，灵剑门就真的算没了。
那么最终得利的自然就是新宗门联盟，他们绝对不会客气，会心安理得地瓜分灵剑门的那些份额。
方长轻咳两声，还帮忙解释了下。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是不是真的，还得调查。”
就在此时。
一旁的巨狼插嘴道：
“对了, 那个想要抓小妖当灵宠的修士说自己是碧云宗的真传七子, 是什么联盟使者, 叫齐高飞。”
好助攻！
方长给了巨狼一个赞赏的眼神。
巨狼收到反馈，不由嘴角咧开，舌头耷拉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活活一条黑毛大狗。
碧云宗！
李虎深吸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他突然狐疑地看了眼方长，问道：
“二弟，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不想出手，你故意把我往碧云宗上带？”
方长顿时一愣。
这大哥，咋不好忽悠了呢。
但他岂能承认。
于是他一脸理所应当道：“大哥，我让你帮我，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我说一句上，你就算心中不情愿，但是会不上吗？
所以我只是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而已，没有半点偏颇的意思。
因为不管碧云宗是不是凶手，只要他不给我灵石矿，我都得点齐人马干他一顿。
要是他们宁死不屈，我就灭他满门。”
方长毫不介意地承认自己是个大坏人。
李虎反而相信了，他点头道：
“不错，不管他们是不是凶手，我们都得去上一趟。”
不过有了方长给的猜测，他对于对宗门联盟的修士出手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了。
他不是要对以前的盟友捅刀子，只是在查真相。
嗯，查真相。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原本憋屈的，不知道该向谁发火，该去责怪谁的心，蓦然多了一种方向。
“对了，大哥，你抓回来的这头狼很合我的胃口，我就收下了。”
方长拍了拍巨狼的狼头。
李虎扫了眼乖巧的巨狼，微微颌首，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这头狼不知道什么，就饶它一条小命。
对于猎人出身的李虎来说，巨狼再是什么大妖，在他心中，也不过是只猎物而已，可杀可不杀。
杀人他还需考虑一下此人是善是恶。
可杀妖杀兽，他手软半分，都是对不起曾经的职业。
巨狼心想此人不愧是它新认主人的大哥，就是如此霸气，那种视它于无物的眼神和心态才是强者的证明啊。
不过虽然当不了此人的小弟，当他小弟的小弟，貌似也能接受。
等以后它知道大哥非哥，二弟非弟的时候，想必会更开心的。
想着，巨狼再次插嘴道：
“主人，小妖，不是，小犬不是狼，小犬的祖先是狗，曾经侍奉人族主人左右，为主人牧养兽群。
它还有个威风的名字呢，叫吞月犬。”
“还有不想当狼，要当狗的？”
方长奇了。
巨狼却振振有词道：“当狼有什么好的，狼妖是没有前途的。
小犬从今天开始，就是主人门下走狗，定为主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重塑祖先荣光！”
方长愣了一下，而后伸出大拇指道：
“令祖果然是条忠犬，你也不差，能够迷途知返，可有名字？”
巨狼摇晃着尾巴，一本正经道：
“小犬以前的名字是狼妖的名字，不要也罢，还请主人赐名，赐小犬属于灵犬的名字。”
方长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令祖是吞月犬，那么你就叫旺财吧，身为一只狗，如果不叫旺财，那就对不起狗这个身份。”
巨狼表情一呆，好半天才呐呐道：
“那，那小犬就叫旺财了。”
方长怒搓狗头，哈哈大笑。
“旺财，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名字，这次旺我发财。”
“走！”
方长一挥臂，众人上了鸟背。
而后两只大鸟展翅高飞，排云而上。
李虎站在云端，俯瞰着灵剑门的山门远去，身边是面色苍白，伤势未愈的秦明，他心中暗暗一叹。
就让逝去的都留在昨日吧。
……
流云山脉深处。
碧云宗山门。
大殿中。
碧云老祖望着仍在抵抗的五龙神火炉，幽幽叹息道：
“三天过去了，师弟，你真的不愿降我？你的那些门人弟子，为兄全都留了他们的性命。
只是为兄如今已经没了耐心。
取了你性命后，会有许多人追随你而去。”
火龙道人却不为所动，似乎毫不在乎他的那些门人弟子性命，怒声道：
“要杀便杀，说什么废话！”
碧云老祖摇摇头道：“那就休怪为兄了。”
他手上一掐诀，只见道道碧色的霞光自他身下蔓延，他略有些佝偻的身子骤然挺直，满头白发化作青丝，面上无暇，双眼有神，还多了几分锐利之气。
原本有些老气的淡青色外袍在他如今年轻的面孔下，竟有了几分出尘飘逸之感。
短短片刻，碧云老祖重复青春，这也是他最强的状态。
“碧心丹诀，炼！”
五龙神火炉下，灰白火焰染上一层碧绿之色，森冷气息在虚空弥漫，五龙神火炉的外壁染上一层淡淡的白霜。
这抹白霜，便是以五龙神火炉的火力也无法抵御。
“当年秘府降世，你我二人共得丹鼎宗传承，你得炼器，我拿炼丹。
你占了先机，取走五龙神火炉，不仅威力无穷，而且内有神火，乃是炼器绝佳助手。
而我只能得到这玄冰寒火的火种，不及你十之一二。
但这些年来，为兄搜罗世间异火，灵火，不惜代价自那海外修士手中买来千载冰晶，蕴养其本源。
如今玄冰寒火初成。
没想到第一个尝到这玄冰寒火的威力的竟是你。”
随着碧云老祖的话语声落下，玄冰寒火的火势再度增长，寒火蔓延，化作一条冰龙，冰晶龙爪紧扣神火炉。
五龙神火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条火龙自炉壁脱落，咆哮着驱赶附着在其外壁的冷焰，与冰龙对峙着。
可这冰龙有着碧云老祖这个元婴级别的大修士看顾，一条自主护体的火龙岂能翻出风浪来。
眼见着第一条火龙就要被镇压，炉壁上第二条，第三条火龙全都落下，帮忙抵抗碧云老祖的威势。
但这还不够。
第四条，第五条。
五龙护体！
一时间，五条火龙与碧云老祖的力量僵持在一起。
但这已经是五龙神火炉的最后手段。
因为这五条火龙本是为了护住炉中的火龙道人，如今五条火龙暂离，炉盖再无封锁，又被底下寒火一催，不由炉盖鼓动，露出一个漆黑的小口。
碧云老祖抓住时机，竟还有余力，扬手一招，一柄飞剑落下，直直插入炉盖口子。
里面的火龙老祖传来一声闷哼。
口子已开，五龙神火炉的完美封锁不复存在。
但这何尝不是火龙道人故意为之。
他受了碧云老祖安排的卧底暗算，一身修为被封印大半，还有奇毒在体内吞噬着他的修为。
他不得不以五龙神火炉自封身体，以炉内神火为自己驱毒疗伤，化解药力。
可这封印是保护也是束缚。
五龙神火炉保护他的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自由。
如今碧云老祖打破五龙神火炉的封印，同样也放开了他。
“碧云老贼，老子甘梨娘耶！”
火龙道人一声怒吼，炉盖猛然掀开，一个浑身冒火的高大身影冲出。
但虚空中无数阵势开始显现。
地上一条条玄铁锁链好似灵蛇一般窜动，猛地一提，向空中人影飞去。
眨眼间，刚才还威风万分的人影就被玄铁锁链包裹成了一个大铁球。
远远看去。
一方火炉被冷焰燃烧，炉鼎洞开，五条火龙环绕左右，与寒火所化冰龙僵持着。
水火交融间，一个玄铁锁链大铁球被包裹在其中，透过锁链的缝隙，只见一个冒火的人影，还有道道火光被吞吐而出。
碧云老祖淡淡道：“无谓的反抗。”
铁球中心，火龙道人在狂笑：
“碧云老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以为我只有如此手段么？！！”
“雷劫，招来！”
此时此刻，火龙道人毅然决然选择碎丹化婴，于死局中寻找一分生机。
他早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比之碧云老祖只差一分。
加上他手持五龙神火炉这件上品法宝，更是如虎添翼，碧云老祖也要避其锋芒。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大意，被卧底暗算。
轰隆隆！！
随着一声惊雷，乌云如浪卷般翻滚而来。
碧云宗上空，不少修士惊讶望天，还有人御器飞上半空，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威势，不由大为震撼。
碧云老祖的虚影出现在半空中，声音中带着令人信服的淡定从容。
“无需惊慌，关闭宗门大阵，迎接雷劫。”
“执法峰，维持秩序，不得让人靠近雷劫范围。”
“弟子遵命！”
一众弟子领命而去，迅速清空。
眨眼间，原本囚禁火龙到人呢的大殿周围，全都一空。
因为凡是和火龙道人靠的太近，都会被认为渡劫之人，享受同等待遇。
轰隆一声！
第一道雷劫降下。
包裹在火龙道人周身的玄铁锁链此刻竟成了他的护身符，为他挡去了这第一道雷劫。
不过也就只能挡下这一道了。
没人主持的情况下，这大阵的威力如何能挡得住元婴雷劫。
只是一击，玄铁锁链就被击毁，整个大殿都被肆虐的雷霆之力烧毁。
火龙道人脱困而出，手持神火炉，迎上了高空雷劫，已有决死之意。
原本神完气足，他尚且没有十全把握。
如今仓促应劫，这一场雷劫，他只有九死一生。
更别说即便渡劫成功后，还有一个养精蓄锐的碧云老祖在等着他。
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宁在死中求活，不去苟且偷生。
……
“嚯！有人渡劫？”
远远的，方长就看见乌云滚滚，雷蛇肆虐虚空，已经经历过一次元婴雷劫的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
“火鸟，再靠近点。”
“大人，小妖叫火萤。”
“知道了，火鸟。”
火萤无奈加速。
很快，众人就瞧见了那手持神火炉与雷劫搏斗的身影。
“火龙道人，他怎么在碧云宗的地盘渡劫？”
方长和李虎都认出了渡劫之人。
李虎正要说话，却是神情一动，无奈摇摇头，而后招来数位百夫长，一同折身而下，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虚空。
原来是方长见碧云宗的护宗大阵为渡劫关闭，正是空虚之时，先让李虎去抓个舌头过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以李虎的修为，想来便是碧云宗有元婴境大修士坐镇，也不可能片刻间发现自家宗门中莫名少了几个人。
第二一七章 皆大欢喜的渡劫
雷劫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毕竟叁九雷劫，二十七道，一道接一道，得噼上好一段时间。
火萤和黑鸦就支棱着大翅膀，驮着二百来号人在雷云外围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元婴境雷劫。
对于筑基金丹境的他们来说，这场雷劫，可谓是一场意外的机缘。
当初方长就是观看李虎的雷劫, 领悟了魔眼宗的道阶功法——九幽玄刹魔典。
一行人都看得如痴如醉，有无数灵感在脑海闪现。
当然，能不能抓住这份灵感，将其化作自己的底蕴和积累，就看个人资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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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若不是经历数次机缘，根骨提升，给他看上一百遍, 也不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世界的参差处处皆是。
很快。
李虎带人从碧云宗抓了几个弟子过来。
方长没有客气，直接使上心魔大法，外加弱版天魔神光，很快就将几个弱鸡操控了心志。
这是境界和法宝的碾压，非战之罪。
虽然这几个弟子本身意志本来就不怎么坚定就是了。
弟子们所知不多，但也足够方长了解碧云宗和新宗门联盟的近况。
秘境融合之日。
因为有方长的提前预警，宗门联盟这边倒是有所心理准备，没有发生太大的溷乱。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秘境融合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地形改变。
所以在经历初期的溷乱之后，碧云老祖很快就整合门人，而后开始联络各方力量。
新的联盟会议在碧云宗山门召开。
后来不知道会议中发生了什么。
参会的正气山庄，流云宗都在会后表示并入碧云宗，成为碧云宗下属别院。
而望舒宗和灵剑门缺席此次会议，视作脱离联盟处理。
火龙宗的火龙道人会上公然违抗联盟决定，偷袭碧云老祖，被老祖反制拿下。
而后碧云宗讨伐火龙宗。
在缺少火龙道人坐镇的情况下, 火龙宗大部分弟子被抓，沦为器奴。
小部分弟子逃了出去, 不知所踪。
如今流云山脉, 碧云宗一家独大，宗门联盟名存实亡。
当然，这几个弟子也说流云山脉太大了，还有不少突然冒出来的强大妖兽，一些异人。
他们老祖又是个稳当的性子，如今宗门弟子活动范围才离宗门千里不到。
只有门中真传弟子，金丹长老才能不限制行动。
不过这只是几个弟子的一家之言，还是流言版本。
方长表示，信了就是傻逼。
但去掉那些煳弄人的场面话，他还是得到了有用信息——火龙宗完了，联盟完了，碧云宗牛逼了。
至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如何。
成王败寇，那都不重要了。
对此，方长反而有些高兴。
既然碧云宗都帮他把其他宗门解决了，那么他只要干掉碧云宗，流云灵矿就能名正言顺地拿到手。
毕竟大家都完了，灵剑门作为联盟唯一幸存者，继承联盟财产，顺理成章。
什么, 还有其他继承者出现。
别搞笑了, 冒充者不得好死！
方长念头一定，目光看向雷劫中心的火龙道人。
此刻，火龙道人已经熬过二九雷劫，还剩下最后九道雷劫。
但他的模样却不好看。
衣袍焦黑，毛发炸裂，就好像非主流一样。
一双虎眼怒瞪天穹，其中布满血丝，隐隐藏着绝望不甘之色。
尽管经过五龙神火炉和碧云老祖这么一炼，他的修为境界都更上一层楼，有了引发雷劫的实力。
但仓促应劫，对他而言，还是太勉强了点。
别看他表面没有太大伤势，可雷劫肆虐之下，他的身体内部经脉早已破烂不堪，法力也达到强弩之末。
五条火龙围绕着他，有的没了龙角，有的没了半个脑袋，还有的只剩下半条身子，有溃散的架势。
但五龙神火炉不愧是上品法宝，被这么一顿折腾下来，竟还有一战之力。
雷云聚集，随着轰隆一声。
没有给火龙道人太多调息时间，第叁轮雷劫开始了。
火龙道人长啸一声，身上燃起了火焰，整个人竟隐隐化作第六条火龙，与雷劫撞在了一起。
蓬！
无形的震荡波在空中迅速蔓延，将一些低矮的云朵撕碎，空气中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
雷劫破灭，火龙道人同样咯血当场。
血染红了他的脸和衣袍，五条火龙发出道道悲鸣，身形在慢慢溃散。
接下这一击，它们也到了极限。
火龙道人难免心生一丝悔意。
若他没有如此自大中了碧云老贼的算计，若他为自己备好的渡劫之物没有在算计中被消耗殆尽。
或许，他就真的成了。
雷劫还有八道。
他已不成了。
轰！
第二十道雷劫降临。
火龙道人奋起体内最后一点法力，闭目迎了上去。
便是死，也得死在向前、向上的路上。
但预料中的死劫没有到来。
火龙道人睁开眼，一只紫色雷蛟张牙舞爪，挡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雷劫。
这是什么？
没让火龙道人多想，紫蛟口中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火龙前辈，别来无恙啊。”
“你是……方长？”
火龙道人记起了声音的主人，实在是这有些贱贱的声音让他难忘。
当初方长吃完上家吃下家的操作可没让他少恶心。
嗯，上家是碧云宗，下家是火龙宗。
因为两家斗争平衡，反倒是让灵剑门吃的满嘴流油。
就听声音笑道：“正是在下，闲话少说，我帮前辈度过此劫，前辈答应我一个条件可好？
当然，前辈也可以不答应，我是做生意的，一向童叟无欺。”
火龙道人沉默片刻。
第二十一道雷劫已经到来。
紫蛟再次为他挡住，一口吞下雷劫，紫色的电弧在他眼前闪烁，跳跃。
“前辈，定金已经给了，你该给出答桉了。”
声音开始催促。
火龙道人面对天穹闪烁的雷霆，突然释怀了，不由苦笑道：
“我还有的选吗？”
“不管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了。”
原来他不是不肯低头，只是不愿向碧云老祖这位师兄低头而已。
“爽快！”
声音落下。
紫蛟咆哮一声，嗖的一下钻入火龙道人身体之中。
火龙道人只觉得自己周身多了一层雷电做成的铠甲，连带着体内经脉肆虐的雷电都轻松不少。
他趁机吞下几颗恢复法力的灵丹，又招来已经油尽灯枯的五龙神火炉，舌尖咬破，一口心头血吐在上面，施展搏命秘术。
五龙神火炉上的血渍很快被吸入进去，五条体型稍小，身体虚化的火龙被重新召唤出来。
火龙道人的头发迅速变灰变白，眼角的皱纹迅速加深。
重启五龙神火炉可不止一口心头血这么简单，还有他今后的寿元生机。
即便这一次成功渡过危机，但他今后寿命也要比正常元婴大修士短的多。
元婴千寿，他能活个七八百年就算好的了。
众所周知，修行是为求长生久视，世间逍遥，所以但凡针对寿命研发的秘法，威力都贼强。
寿元通过秘法转化为沸腾的法力和生机。
火龙道人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但他知道这只是错觉。
待秘法效果结束，他只会伤势更重。
他之前不用，只是因为用了也没用。
反而让碧云老祖看了笑话，觉得他贪生怕死，就算明知没用，还要垂死挣扎。
但现在，他是真的有了成功的机会。
轰隆！
雷劫再度加身。
可有了紫蛟化作的雷电铠甲，火龙道人只觉所受压力竟和第一道雷劫相差无几，被他轻松化解。
这紫蛟到底是何物，竟能助人度过雷劫，那方长又是从何处寻来？
火龙道人心中惊奇的同时，莫名对自己成功度过雷劫有了几分信心。
他迎头看向雷云中心。
“来吧！”
……
在火龙道人减轻压力的同时，自然有人为其负重前行。
只见雷劫边上，一道雷霆之矛毫不客气的射向李虎，似乎在责怪他的冒然插手。
李虎飒然一笑，手掌直接握了上去。
雷霆之矛被他强行握住，而后滋啦乱响，软化下来，变成一条雷蛇，沿着李虎的手臂就缠绕上来。
可李虎只是手掌用力，雷蛇就溃散成点点紫光，被李虎一吸，就吞入腹中。
孜然味，有点麻。
眼见一道雷霆之矛无法奈何李虎，天上雷云越聚越大，轰隆隆的响雷声不绝于耳。
又是数道雷霆之矛落下。
李虎悍然出拳，将其全部打爆。
显然，李虎出手助火龙道人一次，也开始享受雷劫同等待遇，甚至比火龙道人遭受的雷劫更加强大。
火龙道人的雷劫可不会化形。
但李虎竟然有把握插手，就不会害怕这区区雷劫。
相反，这些雷劫都成了他淬炼自己横练霸体的工具，进化紫蛟血脉的养料。
方长见状，心中松下一口气。
天地良心，救火龙道人绝不是他的主意。
毕竟雷劫凶勐，他可不会为了个无亲无故的火龙道人拿李虎的小命冒险。
相反，这是李虎主动提议的。
不过李虎不是想救火龙道人，而是他说感觉火龙道人的雷劫不太强，他或许可以试试借用火龙道人的雷劫来炼体。
方长这才临时起意，既然如此，不如救上一救。
反正李虎都是要挨雷噼，试试又没关系。
没救下来，大家也没损失，嗯，除了火龙道人。
若是救了下来，那就皆大欢喜。
火龙道人成功渡劫，李虎借雷劫炼体，他收获火龙道人一个救命恩情，元婴级打手，未来火龙宗大把的炼器好手。
毕竟他的救命之恩，很贵很难还的。
至于火龙道人若是翻脸不认账怎么办，金塔负一层，室友炎魔子正翘首以待。
嗯，除了某位年轻老祖的面色不太好看。
“方长，你和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碧云老祖澹定从容的神情随着李虎出手，变得难看起来。
他如何也没想到消失了一年有余的李虎会带着这么多人再度回归流云山脉。
明明他已经舍弃了灵剑门。
碧云老祖视线扫过火萤黑鸦背上的修士，心中不由大惊。
平均十一二个修士中就有一个金丹修士。
再加上两只金丹飞行大妖，一个疑似为狗的大妖，这份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碧云宗了。
要知道碧云宗有他这个炼丹大师的存在，加上隐藏底牌，如今也不过八位金丹修士。
其中叁位金丹修士还是秘境融合之后，天地灵气环境变化，瓶颈更加容易突破才突破的。
可李虎随随便便拉了一票人过来，竟然就碾压了他们碧云宗，甚至整个宗门联盟。
他便是没有和火龙宗翻脸，和火龙宗联手，也不可能挡住他们。
虽然碧云老祖恢复了年轻模样，但方长还是一眼认出来他。
第一军团已经摆开阵型。
二十几个金丹境界的百夫长带着手下十夫长，全都在方长周边凌空而站，将方长保护在中间，也与碧云老祖对峙着。
便是碧云老祖想对方长出手，也得先攻破这群人的防守。
方长笑吟吟地回道：“碧云前辈，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
“不过现在我大哥正在陪人渡劫，等雷劫完了，咱们再详谈，到时候是灭门还是收编，任您选择。
我这个人一向很尊敬老人家的意见，虽然你现在是个年轻的老人家。”
方长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如瑶光所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
元婴难出，或者说还不够时间出。
秘境融合太短，即便那些秘境出身的金丹修士们，也只有一界顶端的人物才有机会突破。
何况突破也才元婴初期，和李虎相差不大。
至于本土的修士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的大唐之中，金丹就是中坚，元婴就是顶端，一国之中元婴大修士都是屈指可数。
如今再分布在这辽阔的大地上，就更加稀少了。
他之前还担心碧云老祖找到什么强援，可随着火龙道人出现，他就知道便是有什么强援，也强的有限。
否则这么长时间过去，火龙道人不会还有机会渡劫。
既然都是碾压局了，他嚣张一点又何妨。
之前他还想着和碧云老祖分蛋糕，但他现在他只想借机发飙。
闻听此言。
碧云老祖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他深深看了眼方长，问道：“这也是李门主的意思？”
方长矜持地笑了笑：“我的意思便是我大哥的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得谈？”
碧云老祖再问。
方长却是点头道：“有的谈，不过得看你们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比如，碧云前辈可知灵剑门灭门之事？”
闻言，碧云老祖心中一凛。
他看着笑眯眯好似一条毒蛇般盯着他的方长，不自觉起了几分杀心。
第二一八章 雷火珠（100月票加更）
见碧云老祖不说话，方长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叫道：
“不是吧不是吧，碧云前辈，该不会叫我说中了吧，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啊。”
碧云老祖不知方长哪句真哪句假，此刻面皮被气得微微抖动, 皮笑肉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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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不想说话了。
起码是不想和方长说话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如此讨厌。
果真是小人难防。
碧云老祖心中盘算起方长等人的目标，这么一大堆人，总不可能过来做客的吧。
难道真是来算账的？
他碧云宗何时跟方长扯上了恩怨？
看着笑眯眯的方长，碧云老祖几次想要出手，但看了看方长周围的陌生金丹修士，他又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
若是不能一击得手，那就真的撕破脸皮了。
还有, 这些人中除了段一平这个前长松派掌门他有点熟悉之外, 其他人几乎都是素未蒙面。
才一年多的时间，方长是如何招揽到如此多的金丹修士？
碧云老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间。
火龙道人的雷劫终于走至尾声。
在得到掌控雷霆之力的紫蛟相助之后，火龙道人的压力瞬间减少大半。
随着最后一道劫雷化作一根雷霆之矛落下，火龙道人托举五龙神火炉迎雷而上。
两者相撞在一起。
神火炉滴熘熘旋转而起，炉盖掀开，将最后一道雷霆之矛封印，就见原本火光缭绕的炉壁周围骤然增添了丝丝电弧。
天雷勾动地火，二者竟在此刻发生了神奇的反应。
火龙道人突然福至心灵，竟视周围的危险若无物，当场开始炼制劫雷。
只见他手掐指诀，一道道法印打在五龙神火炉上。
五龙化形而出，龙腾火耀，咆哮着钻入神火炉中。
片刻之后。
一颗拳头大小的紫红色珠子从炉子中飞出。
珠子圆润如玉，外壁澹红, 珠内有一道紫色雷霆长矛若隐若现, 为珠子添上几分紫色。
随着珠子飞出神火炉，雷劫自此宣告结束。
火龙道人眉心识海中一颗金灿灿的金丹飞出, 那金丹就好似鸡蛋外壳，咔嚓咔嚓布满裂纹。
一只小小的拳头打破金丹, 而后用力一扒。
就见一个火龙道人小小版的婴儿钻出，正是经过雷劫后，金丹孕育而出的元婴，也是火龙道人的元神之力显化。
不过此刻元神虚弱，这元婴匆匆露了个面便回到火龙道人的眉心识海之中。
自此，火龙道人正式踏入元婴之境。
“恭喜前辈，自此晋升元婴大修士，寿运千年，长生路上再行一步。”
方长不知何时飞了过来，连连恭喜。
他对于能给自己工作的好员工，一向持勉励态度，偶尔客串晚辈也是熟门熟路。
火龙道人却有些失神。
他托住珠子，感受着里面毁灭性的力量，不由心惊。
便是他此刻正面对上，恐怕也会被其威力炸得粉身碎骨。
这珠子乃是劫雷溷合五龙神火炉中的神火炼制，结合二者力量，竟造就出了这般奇物。
有这颗珠子在手, 便是碧云老祖挡在他的面前, 他也有全身而退，甚至反杀的把握。
不过雷劫只有一道，所以这珠子也是一次性使用。
火龙道人手掌暗暗用力，最后却是吐出一口浊气，将珠子送至方长面前。
“给你。”
火龙道人嘴角抽搐一下，有些不舍。
这般奇物，他这辈子怕也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炼制了。
毕竟元婴雷劫，岂是儿戏。
他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但方长为他晋升元婴之境，此乃成道之恩，再从碧云老祖手中将他救下，这是活命之恩。
两份恩情和一颗珠子。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是什么？”
方长接过珠子，同样暗暗咋舌。
他也是感觉到了其中爆裂毁灭的力量，就好像一个小型核弹头，一扔保准一个大蘑菰。
偏偏又被一种奇特的力量封锁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稳定性。
火龙道人解释道：“此乃神火劫雷所炼制的雷火珠，一击威力无穷，我估计元婴境修士中，也少有人能正面抵挡。
便当做是我送你的谢礼。”
方长却是当场来了个鉴定术。
————
【雷火珠（一次性）】
【介绍：天雷勾动地火，一位炼器大师心血来潮的神奇作品，拥有不可小觑的威力，元婴境界下，鬼神难挡。】
————
好东西！
方长心里对此物喜欢得紧，表面上却是当场板起了脸。
“前辈就打算用这玩意来打发我？”
他的恩情可是很贵的！
火龙道人的确有过这种幻想，但他和方长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哪里能如此轻易应付过去。
他不再幻想，摇头苦笑道：
“区区雷火珠，如何抵得上小友对我的恩情，它，便是算利息吧。”
“哎呀，前辈何须如此客气，可真是谢谢了。”
方长手掌一翻，将雷火珠收起，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我早知道火龙前辈做人做事一向大气，实乃我辈楷模，如今一见，果然前辈风采不减当年。”
有本事你别收啊！
火龙道人见方长嘴上客气，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嘴上沉默不语，心中腹诽不已。
“至于我想要前辈答应我的事情，嗯，稍后再说吧。”
方长却丝毫不觉得，他看向早已虎视眈眈的碧云老祖。
“咱们先解决公事。”
火龙道人随着方长的视线看去，火气腾地一下冒出，大喝一声。
“碧云老贼，拿命来！”
他嗖的一下就向碧云老祖袭去。
但他为渡劫早已伤痕累累，如今实力不及全盛时候的十之一二，五龙神火炉更是油尽灯枯。
全盛之时和碧云老祖相斗，犹要落入下风，何况此时。
果然……
砰！
火龙道人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过，鲜血挥洒当空。
但他口中只有痛快二字。
碧云老祖忌惮地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方长身后，浑身电弧闪动，煞气腾腾的李虎，按捺住对火龙道人下死手的冲动。
“李门主，好久不见，你竟也突破了，不愧是以筑基逆伐金丹，安南道百年一见的天才修真者。
如今该称呼你一声道友了。”
李虎轻轻颌首，澹澹道：
“那我就厚颜称呼一句碧云道友，不知贵宗高徒齐高飞何在，我找他有事相询。”
碧云老祖眼皮微微一跳，澹笑道：
“原来李道友是来找我那徒儿的，却是不巧，他前些日子离宗，还未归来。”
“这样嘛。”
李虎似乎早有所料。
他向前几步，电光自他脚下蔓延而出，一条比之刚才为火龙道人护道之时还要巨大的紫色蛟龙自他背后升腾而起。
刚刚才消散的黑色劫云再次聚拢而来，往碧云宗山门滚滚压下。
轰隆隆！
雷声响动，李虎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的传出，回荡在虚空之中。
“那我便只好自己去找了！”
第二一九章 路边野花不要采
眼见李虎如此霸道，碧云老祖闪身拦在他面前，却不敢当场撕破脸皮，语气放低。
“李门主，何至于如此？”
关于灵剑门此事从何处入手，李虎早就与方长一同分析过。
当然，主要是方长分析, 他负责听和点头。
但他觉得方长说的还是颇有道理。
灵剑门之前只遇到过碧云宗来的真传七子之一的齐高飞，后来就巧合地被影杀的杀手们找上了门。
灵剑门灭门后，得利最大的是宗门联盟。
如今宗门联盟又是碧云宗一家独大。
如果影杀真与碧云宗有关系，那么这位碧云宗的真传七子一定知道点什么。
若是碧云老祖肯让齐高飞出来解释，那么或许还可能与碧云宗没多大关系。
到时候想干他们就得另找理由。
可若是碧云老祖百般推脱，找各种理由说此人不在。
那么十有八九，碧云宗就是有问题！
逻辑满分，合情合理。
方长边推理边编造，最后自己都觉得碧云宗就是那个凶手了。
何况李虎。
但灵剑门和碧云宗到底有过同盟之情。
碧云宗不念与其他宗门之情，李虎却是想给碧云老祖最后一个机会。
“碧云道友，贵徒当真不在吗？”
碧云老祖点头道：“当真不在。”
“那好，我给贵宗叁天时间，叁天后，我要见到道友高徒。”
李虎收敛气势，身旁紫蛟却是咆哮连连，彷若雷神发怒，电闪雷鸣。
碧云老祖见李虎似有谈判之意，忙解释道：
“老夫那徒儿外出行踪不定，便是老夫也无法第一时间联系到人，叁天时间太短了。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门主何不与老夫说说，老夫或许能为其解释。”
但李虎只澹澹道：“到时候不管见不见得到人，都算为我灵剑门和碧云宗曾经的联盟之情划下一个句号。
碧云道友与其想要说服我, 不如尽快找到贵宗高徒。”
“不管我那徒儿与李门主有何恩怨，叁日后老夫都给你一个交待。”
碧云老祖叹息一声, 折身而下, 却是看也没看火龙道人一眼。
他知道随着李剑纯和方长进场，他再也没拿捏自己这位师弟的可能。
甚至连他有些自身难保的味道。
空气骤然安静。
李虎站在黑云漩涡中央，四周雷霆闪耀，隐有压城之势，但藏而不发。
从碧云宗山门中抬头看去，只远远见到一个高大人影，好似掌控雷电的神明，令人望而生畏，惴惴不安。
……
“大哥为何要放虎归山？那碧云老祖心机深沉，给他叁天时间，不知又会出什么变故？”
方长有些气恼李虎的自作主张。
这不就是强行放水嘛。
本来一章就能解决的事情，又得拖两章。
李虎此刻哪有一点和碧云老祖宣判时的霸道，反而挤出笑脸，赔笑道：
“二弟勿怪，我就是想再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怎么说当初我们灵剑门加入新宗门联盟之时，还是碧云老祖率先提议给我长老之位，这才有了灵剑门之后的发展。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了最后通牒。
只要他拿不出合理的解释给我一个交待, 不用二弟你吩咐, 我亲自动手！”
“原来你是为这个？”
方长一脸无语，咬牙道：
“那不是碧云老祖给的么？是咱们自己打出来的, 如果当初不是你杀了影魔，谁把咱们当根葱。
他那顶多算个顺手人情。”
“我知道，但我就是……”
李虎尴尬一笑，没有多说。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谁给他一分好，他就愿意还十分，百分。
“行，我就怕你念着人家的好，可人家可不念着你的情。
如果真查出来碧云宗和灵剑门灭门有关，我看你到时候尴尬不？”
方长对于李虎这种性格颇为无奈。
不过这也是他看重李虎的地方。
李虎笑容一敛，声音中多了几分杀气。
“若真是如此，我会让他们永镇金塔，永无光明之日。”
这是远比干脆的杀了他们更可怕的刑罚。
无尽的刑期，无尽的榨取。
就如那炎魔子和其叁个金丹手下，即便方长手下缺人，也没打过他们的主意。
因为他们手上染满灵剑门弟子的血腥。
镇压他们，让他们作为人肉电池，已经是李虎的底线。
方长如此一想，不由有些可惜。
碧云老祖怎么说也是位炼丹大师，只当一个人肉电池属实可惜。
不过谁让李虎更重要呢。
不能因小失大，让李虎和他离心离德。
方长想了想，让李虎吩咐第一军团的众修士将碧云宗山门彻底围住，上天入地，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既然给了叁天时间，正好他趁机把碧云宗的老本掏空。
只凭几个弟子的情报，还是太浅了点。
虽然已经十拿九稳的局势了，但他向来稳健，多一点情报，少一点意外。
对此，李虎倒是欣然同意。
……
这边，方长给火龙道人送上一瓶疗伤丹药，一瓶恢复法力的灵丹。
“火龙前辈，先疗伤。”
火龙道人也没客气，抓住药瓶就往嘴里倒。
虽然只是普通的灵丹，但对于他来说，就如久旱下的一场甘霖，唤起了他身体内潜藏的生机。
很快，火龙道人就有了初步的行动之力。
其实若不是刚才冲动之下被碧云老祖打了一掌，他的伤会好得更快。
但那一下，不打出来不痛快。
火龙道人看向一旁笑眯眯，脸上写满精明的方长，颇有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但他按捺住这个冲动，只是嘟囔道：
“你们救了老道，老道这条命卖给你们也无妨，不过老道在此之前必须要完成一件事。
老道的那些门人弟子，还得从碧云宗手中救出来。
至于老道和碧云老贼的仇恨，待老道先把命还给你们，再来寻他晦气。”
方长拍手称赞道：“我刚才夸得没错，火龙前辈做人做事都是两个字，敞亮！”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我们和你一起对付碧云宗呢。
毕竟我们已经救了你一次，你这条命算是白得的，你若是肯把自己性命当赌注，我们有很大可能随你加注。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一个元婴大修士，又是炼器大师，值这个价。
我都开始投入成本了，可舍不得看着你去送死。
但现在火龙前辈既然肯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那晚辈也就不和你玩虚的。”
方长一脸正色道：“晚辈如今在外也小有基业，名为青霄城，而我便是这青霄城之主。
我想请火龙前辈加入青霄城，一百年后，任由前辈去留。”
到时候他便是还没溷成大唐异姓王，想来也不会差一个火龙道人了。
闻言，火龙道人不由一愣。
有一说一，他可真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方长等人救下的，那么自己的这条命怎么说也得先还回去。
至于自己的仇怨，那是今后如果还能活着的事了。
但是……
原来他拼命的话，方长等人竟也得跟着他拼命。
这不是傻嘛。
可他再仔细想想，貌似也有几分道理。
就和他当初炼器一样。
如果有一件极品材料被他扔进神火炉中炼制法器。
即便中途出了失误，明知这法器后面大概率会炼制失败，但都炼到一半了，极品材料也在里面，总不能放弃吧。
于是继续投入其他材料，试图抓住那一丝微弱的成功机会。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炼制失败，损失得更多。
但偶尔也会成功一次。
正是因为有这种小概率的成功，他才会乐此不疲地做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今他就是那件极品材料，方长就是炼器师。
只要不想他这件材料损毁的话，方长就得继续投入，甚至可能会迁就他。
但他岂是这种人！
呸，这娃娃不愧是做生意出身的，果然心眼忒多！
火龙道人莫名有些后悔，要是他真的和方长说的一样，或许不用多久，碧云老贼就得在他身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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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就唾弃起方长的阴暗想法。
他火龙道人一生，堂堂正正！
绝不是没想到，只是不屑为之。
火龙道人四十五度仰天，藏住眼底的懊悔，而后很有前辈高人气度，很大气地说道：
“受你驱使区区百年，就能来换老道这条性命，值了！”
他即便折损不少寿元，但未来还有六七百年好说。
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算是在他的底限内。
方长却是纠正道：“前辈可不要误会，我一向敬重前辈这种品性高尚之人，岂敢随意驱使。
用合作一词更为恰当，前辈为青霄城出力，青霄城也是要给前辈回报的。”
尽管知道方长就是跟自己客气客气，但火龙道人听得仍是十分舒心。
方长对他客气，他自然不会辜负这份客气。
“那你也不必前辈前辈的叫了，你既是城主，我便是你的下属。我俗名姓陆，名昭，号火龙。
叫我一声陆老道，陆老头都行。”
方长拱手道：“那便叫一声陆老吧。”
“都随你。”
火龙道人心中暗爽，很喜欢方长的懂事。
但心中不免还是有几分惆怅，从此便是寄人篱下了，哪有自己当老祖痛快。
就听方长突然问道：
“陆老如今也不算外人，不知可否与我说说为何火龙宗当初为何要与碧云宗撕破脸皮，陆老又怎么会在碧云宗内渡劫？”
火龙道人面露尴尬之色，却还是坦然道：
“只怪老道人老心不老，这才受了暗算……”
火龙道人将当初的事情和盘托出，一点都不带隐瞒的。
方长突然觉得火龙道人被人暗算倒也不冤。
男人嘛，一辈子难以脱开四个字——酒色财气。
这火龙道人便是倒在色上。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粗豪大气的糟老头子，背地里也是个喜欢玩师徒调调的老流氓。
二十年前，在第二次宗门大会后，碧云老祖和火龙道人平分秋色。
火龙道人志得意满，广开山门，就收入了一个漂亮的女弟子。
而这位女弟子正是碧云老祖亲自调教出来的。
火龙道人将其带在身边二十年，一直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对其也颇为宠爱。
却没想到这女弟子竟在自己体内下毒，通过阴阳交合，将丹毒传到他身上。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碧云老祖已经守株待兔。
若不是他还有五龙神火炉护体，如今怕早已沦为碧云老祖的傀儡，更别说什么再进一步，渡劫化婴了。
“老道也不是大意之人，谁曾想那女人竟将毒下在如此隐蔽之地，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火龙道人摇头感慨。
方长莫名的胯下一凉。
火龙道人简直是在用亲身经历告诉他什么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会出事的。
所幸他的家花挺香的，暂时还看不上野花。
接着，火龙道人犹豫了下，又与方长说起了自己与碧云老祖绵延五十多年的相爱相杀。
他们初出茅庐，志趣相投，结为挚友，得到奇遇，开启修行之路。
后来因为一个女人，两人分道扬镳。
后来两人再次在流云山脉相遇，就此开启了碧云宗和火龙宗统治的时代。
“原来陆老和碧云老祖还有这般渊源。”
方长抚手笑道：“既然如此，陆老定要好好养伤，切莫错过叁天后的大戏。”
火龙道人想起碧云老祖，笑声森冷。
“定不会错过的。”
方长朝火龙道人微微颌首，便脱身回了自家阵营，等待“情报人员”的上门交待。
……
叁天时间一晃而过。
碧云宗的山门上空也暗了叁天。
乌云罩顶，一副不祥之兆的架势。
宗门内人心惶惶，全都盼望着老祖能够解决此次大祸。
山门入口，护山大阵打开，面色沉重的碧云老祖孤身走出。
方长等人早已等待多时，李虎问道：
“碧云道友，可有贵徒消息？”
碧云老祖一副悲伤模样。
“好叫李门主知道，我叁日前用门中秘法联系老夫那徒儿，却不想中途得了他的死讯。
若李门主不信，就随老夫走上一趟，这玉牌上有我那徒儿死后所化的咒怨之气，可以循其找到凶手。”
碧云老祖拿出一块晶莹白色玉牌，里面有道道血色怨气弥漫，凝成一道血色箭头，指引着方向。
“这么巧？”
方长没想到碧云老祖还来死无对证这一套。
他看向李虎。
李虎愣了愣，而后点头道：
“好，我便陪你走上一趟。”
碧云老祖手捏法决，将玉牌一扔，玉牌就化作一道流光掠空而去，两人迅速跟上。
半个时辰后。
方长貌似无意道：“如今碧云老祖外出，碧云宗守备空虚，若是此时有人闯进去，怕是没人挡得住吧？”
火龙道人一愣，有些不确定方长的意思。
方长差点就明示了：“陆老不是还没正式加入我青霄城嘛，算不得我青霄城的人，我自然对陆老无管束之力。”
火龙道人精神一振，手上一招。
五龙神火炉腾空而起，在元婴大修士的操控下，化作一个小太阳对着山门砸下。
“碧云宗，放老祖弟子出来！”
第二二零章 攻山（2400首订加）
轰隆！
五龙神火炉坠落。
碧云宗护山大阵第一时间自主激活，就见一个巨大的透明护罩好似玉碗般倒扣在山门之上。
护罩凹陷下去，有道道火红色的涟漪溅起。
就好像铁匠铺的锻造炉上，一锤子打上去，火星四溅。
下一刻，护罩外壁就似乎达到了极限，好似蛛网一样的裂纹自碰撞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可护罩摇摇欲坠, 终究是挡住了。
原本碧云宗的护山大阵早已因为地形变化被破坏，如今的大阵是碧云老祖命人重新布置，威力更甚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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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五龙神火炉虽强，但终归不是全盛时期，而火龙道人也非完好状态。
叁天时间，在没有灵丹妙药的情况下，还不足让他身上的伤势痊愈。
不过他如今到底是元婴境的大修士。
护山大阵虽能挡他一时, 但在他的饱和攻击下，仍旧抵挡不了多久。
眼见碧云老祖离去，火龙道人攻山，碧云宗内当即乱成一团。
碧云七子中的五位，还有门内叁位金丹长老全都站在山门大殿前，眼睁睁看着火龙道人攻山，却是无能为力。
“按照火龙道人这般攻势，大阵顶多还能抵挡一个时辰。”
一个金丹长老手上掐着法诀，艰难调动大阵力量，抵抗火龙道人的攻势。
他是门内阵法师，宗门大阵正是他一手布置。
原本他以为借助山门之力，起码能挡住元婴境大修士的攻击。
但现在看来，的确是挡住了。
可又没有完全挡住。
“老祖呢，还没联系上吗？”
又一个金丹长老急声道。
一个模样清秀，文质彬彬的青年道人语气有些低沉。
“用同心虫联系上了，可师父没有回应。”
同心虫乃是一种奇虫，母子连心, 相隔万里, 仍能心心相映。
有人在母虫这边说话, 不用多久, 另一边的子虫就会发出同样的声音。
同理，有人在子虫那边说话，便会有声音在母虫这边响起。
这同心虫母虫每年都会产下不少子虫，但碧云宗中能够获得子虫的修士却是屈指可数。
这青年修士乃是碧云七子中的大师兄，名为夏言。
他是碧云老祖的俗世血脉族人，资质优异，也是碧云老祖视为衣钵传人的弟子。
碧云老祖不止一次在外人说过，要将宗门的未来交到他手上。
夏言也是如此认为的。
可师父突然没了回应，还是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那现在该怎么办？老祖走了，大师兄你给大家拿个主意，是战是降，总不能干等着吧。”
碧云七子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问道。
夏言沉默不语。
“黄烈，你在胡说什么？！”
夏言不说话，却是有人帮他说。
同时是碧云七子，还是个容貌靓丽的女修。
她冷声道：“师父可还没出事呢，你就想着投降了。便是死, 我们也是为守护山门而死。
只要我们坚持住，待师父回来, 这些人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黄烈冷哼道：“师父回来有什么用, 若是师父能够对付得了他们，何须同他们虚与委蛇。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
对面除了火龙道人外，还有灵剑门的人，他们门主李剑纯早已是元婴大修士，比师父突破还要早，手下更有元婴大修士的性命，便是师父也不是其对手。
如今他手下金丹真人就有二十多人，还有数百位筑基境修士。
更别说还有个突破元婴境的火龙道人。
我黄烈是个什么为人，大家难道不知道？
我不怕死，但关键是我们拿什么挡？
师父没走还好说，我们跟在师父身后，大不了一死，也算和宗门共存亡。
但我就怕死得没有价值。
我们现在死了，难道你们就想师父回来之后就看到个空架子吗？”
“你是如何知道对面是什么人的？”女修问道。
黄烈冷笑一声：“虽然有宗门大阵在，但我还没瞎也没聋。只要你们愿意到山门口看一看，听一听，就知道我所说不差。
也就只有你们这群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家伙，坐井观天，以为有师父在就可以万事无忧了。”
女修条件性地看了眼大师兄，顿时不乐意了。
“你说谁情情爱爱，坐进观天呢？”
“好了，都别吵了，我可以为黄烈证明。”
一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金丹长老说道。
“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拖延时间等老祖回来吧。”
但能有什么办法。
好半晌，女修才憋出一句话来。
“那什么灵剑门实在可恶，将老祖故意引走，又乘机攻打我们碧云宗。”
“你还得感谢人家没出手呢，否则这会儿就不单单是一个火龙道人这么简单了，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盏茶都够呛。”
黄烈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但说过之后，又叹息一声道：
“可惜我们没人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否则借助大阵之力，还能与火龙道人周旋一番。
以我们的实力上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整个碧云宗虽有金丹修士近两位数，但他们修为都在初中期，后期的是一个也没有。
毕竟以碧云老祖的性格，是绝不会给手下弟子背叛他的机会。
因为实力就代表野心。
这也导致碧云老祖一走，碧云宗中说不上群龙无首，却也相差不远了。
“都不要说了，我是大师兄，我来！”
夏言勐地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半空中如魔神般的火龙道人。
“我如今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如果再加上逆命丹的话，就能短暂发挥出金丹巅峰的实力。
晓柔，你用同心虫继续联系师父，我去挡住火龙道人！”
碧云宗存在数十年，又不是什么门风酷烈的门派，愿意为宗门赴死的忠心之人不在少数。
夏言也不过是其中一位。
“大师兄。”
女修眼睛立马就红了，她连忙拉住夏言，不愿他去送死。
“逆命丹有死无生，即便你挡住了火龙道人也没几年好活了，你别去，我们再想想办法。”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夏言轻轻挣开女修的手，朝另一位气质颇为冷傲的师弟说道：
“云师弟，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我当这个大师兄，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去后，你就暂代宗门大师兄之位，一定不要放弃，要等到师父归来。”
云千空一愣，而后说道：
“你个傻子！想死我可不拦着。
至于大师兄，谁爱当谁当，小爷以前年轻不懂事，才跟你争个大师兄，如今可不奉陪。
不过我劝你一句，与其想着怎么拼命，不如把火龙宗那些器奴放出来拖延时间。
只要火龙道人停手一刻钟，咱们就还他几个弟子。
不同意，我们就隔一刻钟杀一半人。
怎么也能拖几个时辰，不比你一个人送死强多了。”
一旁本已绝望的女修好似抓住了希望。
“大师兄，云师兄说得对。”
夏言为难道：“可是没有师父的交待，我们擅自放人的话。”
女修紧紧抓住夏言。
“你不同意，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拦火龙道人！”
夏言赶紧拒绝：“别胡闹，你连金丹修为都没有，连火龙道人的灵术余波都挡不住。”
“那我也陪你！”女修十分倔强。
“……好，好吧。”夏言无奈苦笑，“云师弟，你和晓柔拿着我的令牌去放人，我去和火龙道人谈谈。”
第二二一章 对战碧云老祖
发白的天空下，一块玉牌化作流光，在碧云老祖的法力激发下，速度极快。
李虎和碧云老祖跟在流光后面。
半个时辰就已远去上千里。
两位元婴大修士的遁速，随随便便就能日行八万里，朝游北海暮沧溟只是等闲。
碧云老祖突然放缓了速度，朝李虎说道：
“李道友, 老夫听过一句话，说这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知道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李虎表情不变，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碧云老祖笑道：“没什么，只是老夫突然想送李道友一份礼物。”
“流云灵矿老夫愿与道友共享，与道友交个朋友。”
“李道友不知以为如何？”
李虎澹澹道：“你想收买我？”
碧云老祖一脸正色:“不是收买，而是分享，是对道友的认可。
灵剑门本就是宗门联盟的一员，如今道友归来, 自当有道友的一份。”
“流云灵矿如今升级为上品灵矿，每年产出灵石数以亿计，道友只是拿上一半，每年都有数亿灵石收入囊中，其中还有众多的极品灵石，灵髓。
今后道友的修行路途将更加顺遂，化神可期。”
“只要道友答应老夫此事作罢，这些东西老夫双手奉上。”
李虎当空一停，看向碧云老祖。
“这么说起来，灵剑门灭门的事情真与你有关。”
碧云老祖仍是笑眯眯的样子。
“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嘛，李道友难道忘了老夫刚才说的话，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有些事情，随风过去便过去了, 向前看才是我们活着的人该做的事情。”
“这些话, 我二弟也曾与我说过类似的。但他说出来，我觉得很温暖，给了我希望。
但从你口中说出来，让我觉得恶心。”
李虎也笑了，却是冷笑。
“碧云老祖，我灵剑门何其无辜，竟让你痛下杀手！”
碧云老祖摇头道：“老夫没有杀人，对于灵剑门的遭遇，老夫只感到痛心和可惜。
只不过老夫知道，无论老夫怎么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终究是要放到老夫头上的。
利益动人心，李道友，你的二弟比你更明白这个道理。
欺骗你的不是老夫，而是他。”
“李道友，老夫和你也算十几年的老邻居了。
相比你的师父，灵剑门的前任门主，老夫其实十分敬重你的为人，敬重你的品格。
如果你能拍着心口保证，你们此行来单单只是为了查明灵剑门的真相，而不是为了老夫手中的流云灵矿。
那么老夫甘愿此刻束手就擒, 配合你的一切调查。
可是, 你能吗？”
李虎面色一变, 一时竟不敢点头答应。
他偏偏是个口拙的，被碧云老祖偷换概念，抓住破绽，站在道德高点，气势一下子弱了去。
见状，碧云老祖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们其实一样，都是个俗人。”
“李道友不过而立之年就能突破元婴境界，便是与当年大唐第一修的大唐钦天监的监正陈天罡比之，也不差分毫。
老夫更是远远不及。
那方长小儿对道友口称大哥，却视你为手中棋子，道友为何还要屈居于方长那小儿之下，受其驱使。
他一个卖弄口舌的无耻小儿，怎配得到李道友的支持？
何不自己当家做主，正好李道友归来，今后你我同治这万里流云山脉。
灵剑门被毁了不要紧，李道友还在，灵剑门就永远都在。
李道友完全可以重建灵剑门，立下万世基业。”
原本碧云老祖抓住他们为灵矿而来的事情不放，李虎说不定还要心虚一下。
偏偏他用什么利益诱惑，这可撞上李虎的枪口上了。
李虎就好像瞬间被打通任督二脉，斜睨着碧云老祖，不屑地说了声：“就这？”
“你还想离间我和二弟的感情。”
“碧云老祖，你知道如今天地有多大吗？”
青霄城如今已然坐拥方圆万里领地，不是碧云老祖口头上说说的而已。
如今碧云宗能控制的也只是流云山脉中一小部分的地盘而已。
但在方长的规划中，流云山脉未来也只是青霄城下属一方小小领地。
而碧云老祖却还想着慢慢控制流云山脉，偏隅一地，做自己的老祖。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了。
方长到底从后世而来，经历过盛世大唐，目光早已投向诸天万界。
他定的目标自我认为已经十分保守，但和碧云老祖这种位面真土着一对比，就显得大得过分。
论画饼，谁能画得过方长。
“老夫难道说得不对？”
碧云老祖却有些迷茫。
刚才不是说的很好嘛。
天下人哪有不为利益心动的人。
人心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沟壑，他相信李虎也不例外。
不是不动，只是不够。
如果李虎真被他说动，他确实是愿意让出大部分利益给他的。
因为他知道，李虎玩不过他，这些让出去的东西迟早又会被他拿回来。
相比于李虎，方长才让他觉得更加难缠。
在碧云老祖眼中，方长和他是同一种人，为利益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又怎会有真心的朋友和兄弟。
碧云老祖一向很好的涵养，莫名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毕竟被人鄙视了不要紧，但被自认为不如自己的人鄙视了，那就要命了。
就听李虎冷笑道：“你看错了我，也看错了我二弟。”
“碧云老祖，原本我顾念旧情，若是灵剑门一事真与你无关，我还会向二弟求情，放你们碧云宗一马。
流云灵矿也有你们的一份。
但如今你不打自招，情分已断，整个碧云宗都会为你陪葬！”
他并没有被碧云老祖的话所影响。
他的性情一向如此，对敌人手段凶残，视其为猎物，做到杀伐果断，但对于熟人又有些优柔寡断，顾念旧情。
所以他对碧云老祖的处理上一再犹豫。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方长这个二弟耳提面授，即便他的资质过人，以他的性情，若无大的改变，在这修行界也是走不远的。
李虎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缺点。
但他改不了，也不太想改。
当然，主要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偏偏随着他日益强大，能给他毒打的人越来越少了。
正是明白自己的缺点，所以他对于方长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甚至达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因为在他心中，方长对他虽有利用，但从未伤害过他。
反而他能够有如今成就，方长功不可没。
他愿意听方长的话，只因为方长从来都是做双方有益的决定，只不过有时候，他可能要承受稍高些的风险罢了。
但世间哪有好事占全的道理。
如果是这种利用的话，那他心甘情愿，被利用一辈子也无所谓。
因此有时候即便方长不说，他也愿意为其拼命。
相反，若是方长真拿他当牛马使用，视他为手中棋子随意拿捏，他又不是真傻子。
那不砍他等吃席呢。
听到李虎这斩钉截铁的话，碧云老祖一愣，不知道自己出错在哪儿。
李虎竟没有给他留下丝毫转圜余地。
但碧云老祖到底是心志坚定之人，早已预想过自己会说服不了李虎，但总算留下个钉子也行。
他转而露出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样子，摇头道：
“既然你不愿意听老夫这肺腑之言，甘愿为那小儿卖命，老夫也劝不了你。
至于灵剑门之事，日后自有公论。
但这条路，老夫却是不会与你走下去了。”
他手掌一翻，上面就出现一只好似七星瓢虫一样的虫子，此刻虫子中传来女徒弟焦急的声音。
“师父，你快回来，这是陷阱！火龙道人正在攻打我们的山门，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老夫好心与你去寻我那可怜徒儿，却不想你们趁老夫离开，攻我山门。
看来你们早已预谋已久了吧。”
碧云老祖一副被背叛的愤怒模样，
说罢，他转身就走，却是走得和碧云宗相反的方向。
李虎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碧云老祖不是要回援碧云宗，而是要逃，他暗啐一口，连忙追上。
“老家伙，别想跑！”
碧云老祖脚下出现一朵好似棉花做成的云，嗖的一下远去，速度之快，竟是连李虎都一时追不上。
此刻只有他冷冷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你们永远灭不了碧云宗，老夫在，碧云宗就在！”
“你跑不了！”
李虎脚下在虚空一蹬，踩出一声爆鸣，巨大的力量让他的速度得到极高提升。
而他的霸体更是支撑他短时间的发挥出近乎瞬移的速度，所以尽管被碧云老祖虚晃一枪，但还是很快让他后发而至。
碧云老祖脸色一变，手上连连掐诀，而后大袖一挥，就有数颗火红色丹药在空中炸开。
气味辛辣的粉末挡住去路。
李虎不管不顾，迎头撞上。
看似平平无奇，好像辣椒粉的粉末在触碰到李虎的瞬间就燃起黑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竟连李虎的霸体罡气都能侵蚀，直接在李虎的皮肤上燃起，一丝丝痛楚在李虎心中弥漫。
但他曾经与炎魔子的灼心黑炎正面争锋，这点痛苦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可能都要伤到心脉，痛到昏迷。
可他只是身上气血一荡，就将毒火驱除。
只是这么一耽搁，碧云老祖又和他拉来了距离。
他脚下的棉花云显然不是凡物，速度之快，远超普通元婴修士的遁速。
李虎身后电光交鸣，一条身形巨硕的紫蛟好似雷电神枪一般探出脑袋，光芒刺破虚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了碧云老祖。
碧云老祖眼见紫蛟极速，心下暴怒。
“你果真要对老夫赶尽杀绝？！”
他一边怒吼，手中一边掏出一颗散发着微弱亮光的冰蓝色丹药丢去。
蓬！
丹药炸开，化形成一条冰蓝色的冰晶巨龙。
巨龙与紫蛟交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这雷霆之力虽然霸道，但面对冷冰冰的巨龙，却有些无从下嘴的味道。
“这是什么手段？”
李虎对于碧云老祖的神奇丹药，感到十分好奇。
原来丹药除了用来吃之外，竟还有这么多样的攻击手段。
但除了紫蛟之外，他还有真正的传承未出。
“北斗点星秘术，第一星，天枢！”
就见青天白日，竟有星光落下，一只巨大的狼头虚影在李虎背后显现。
狼头印记一现，李虎的速度竟不可思议的再次暴增。
空气中都传来阵阵爆鸣，留下了一个个白色的气环。
当初李虎得地煞镇狱金塔认主，还得到两份传承，一则为北斗道经，另一为地煞镇狱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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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随着认主过程被他学习，另一个则被他送给方长，为其增长了不少根骨资质。
而北斗道经乃是曾经一界大派北斗道宗的镇宗绝学，品级在道阶以上，威力无穷。
当李虎突破元婴境界，显化元神之力之后，他才算是真正发挥出这门功法的威力。
这点星秘术便是北斗道经中的秘术之一，能够通过牵引北斗星辰，落下北斗星光，点亮体内神藏窍穴，短时间内无伤增长实力。
算是一个加强版没有后遗症的爆发秘术。
李虎如今才能点亮第一颗星辰，但威力已然不可小觑。
在碧云老祖眼中，李虎此刻就彷佛变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巨狼，卷动风云，连空间都随之扭曲。
光是气势就已足够夺人心魄。
他手上传承虽也有不凡之处，但到底只是残缺版本，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图谋火龙道人的传承。
而且碧云老祖觉得，他便是补全了传承，恐怕也不是李虎的对手。
但他如何会放弃。
碧云老祖一咬牙，再次掐诀，就见一方厚重大气的法印从自他袖中飞出。
法印迎风渐长，刹那间就化作一座小山拦在他的面前。
这是火龙道人所炼制的第一件法宝——重山印，在他囚禁火龙道人之后，这方法宝自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如今重山印被他祭炼，早已收发如心。
至于碧云老祖自己的法宝，他只有一把非金非玉的小药锄。
这是丹鼎宗的丹道传承法宝，在采摘的时候能够完整地保留灵药的药力，是一件辅助性法宝。
论攻击威力自然远远比不上火龙道人的五龙神火炉。
但这却是碧云老祖之前手中唯一一件法宝。
此刻也被碧云老祖捏在手中。
“能挡住我吗？！”
李虎一声长啸，他的一只手肌肉块块鼓起，而后勐地膨胀，竟比他的身子还要大。
他的拳头就像一柄巨锤。
轰的一声砸在重山印上。
这火龙道人不知以何材料炼制重山印竟没能挡住这一拳，表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拳印坑洞，外壁布满裂纹，远远飞了出去。
碧云老祖噗的一下吐出血来。
那一下重击也砸断了他与法宝的心神联系，一时间竟控制不住法宝。
李虎手中一物随着这下重击勐地抛飞，落在碧云老祖面前。
那是一颗紫红色的珠子。
“不！！！”
碧云老祖似是感觉到了死兆，凄厉一声。
轰！
天雷勾动地火。
毁灭性的雷火布满方圆数十里的虚空，炽烈的热浪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一些火焰掉落下去，引起一片片山火，惊起不知多少丛林野兽奔逃。
第二二二章 元神夺舍（首订2500加）
呼呼呼！！！
高温让爆炸中心极速膨胀，使得气压发生剧烈变化，热浪向外涌去，带来一阵阵炽热的狂风。
吹得李虎的衣服猎猎作响。
在他的体表有着一层透明罡气，那是他叁十级霸体之后，身体自带的护体罡气，法器难伤。
但此刻为了抵挡爆炸的余波, 他不自觉多用上了叁分力量。
余波尚且如此，处在爆炸中心的威力可想而知。
“二弟给我的这雷火珠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也没说威力这么强啊。”
李虎不自觉将自己代入进去，不由有几分心悸。
如果他处在爆炸中心会怎样。
大概……会死吧？
即便不死，也顶多剩下一口气。
他的霸体并不是无敌的，也会受伤流血。
刚才爆炸的威力，李虎自认为便是再做突破, 可能也有所不及。
“碧云老祖呢？”
李虎的神识扫过爆炸现场, 竟发现还有一缕微弱的气息渐渐诞生，那是生命的气息。
“竟还活着！！”
李虎穿过重重热浪，迅速向气息诞生之地飞去。
就见虚空中一颗焦黑的丹丸在半空中滴熘熘旋转着，就好似蜕皮一样，焦黑的丹丸外皮快速脱落，显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光芒。
那竟是一颗金丹！
金丹上升起一个虚影，是碧云老祖。
他眼神怨毒地看着李虎，声音透过虚空传来。
“李剑纯，今日你毁老夫肉身和本命元丹，此仇老夫必有回报！”
“终有一日，老夫会回来的！”
金丹闪烁几下，直接破开虚空，瞬间千里远遁而去。
李虎神识只来得及捕捉到碧云老祖的最后一缕气机。
他茫然四顾，手中气机渐渐化作虚无，与碧云老祖失去了联系, 就好似瞬间碧云老祖再次死了过去。
但李虎知道碧云老祖肯定没有死。
李虎再次环视四周，神识由上到下，一寸寸找了过去, 顺道把刚才引起的山火灭了。
所幸火势刚起来不久，也没费什么功夫。
接着他就发现爆炸威力太大，不仅碧云老祖只剩下一颗金丹遁走，他的随身物品似乎也全都化作灰烬。
李虎不禁脸色一苦。
方长可是对他多次叮嘱。
人是死活不论，但随身的储物装备却是一定要拿到手。
可如今看来，他大概是完成不了方长的嘱托了。
李虎驻地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元婴大修士实在不好杀。
当初炎魔子也是有金塔的镇压之力在，所以才能来个瓮中捉鳖，可如今金塔还是青霄城里当修炼塔呢。
好在碧云老祖的肉身已毁，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的元婴变金丹，但没了肉身依存，元神暴露在外太长时间，就会渐渐消散。
除非能够夺舍他人。
……
相隔爆炸中心数百里外的一处人族小寨。
一间简陋的木屋，一个因重伤昏迷多时的少年自床榻上苏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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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纯！方长！陆昭！”
“老夫一定会回去找你们的！”
这少年正是夺舍重生的碧云老祖。
修士突破元婴境界后，元神之力显化，也代表自己魂魄的成形，也有人叫阴神。
到达这一步境界，便能阴神占据他人身体, 夺舍重生。
当然, 夺舍并不是万能的。
首先，夺舍的手段只能使用一次。
其次阴神夺舍之后会受限于当前的肉身，寿命也随当前肉身而定。
也就是说肉身死了，不管阴神多么强大，那么也逃脱不了消亡的命运。
而且即便修为恢复到以前的地步，但寿元却不会再增加，还是维持着以前的样子。
举个例子。
元婴寿元千载，一个八百年的元婴老怪夺舍重生，在一百年内修为恢复到元婴境界，但他的寿元也只剩下一百年。
除非再做突破，才有增加寿元的机会。
但碧云老祖修行至今，也才是个七十多岁的年轻人，对于元婴千载寿元来说，只是一个零头。
所以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反倒没什么。
碧云老祖突然想到什么，趁着还有元神之力还在，赶紧吐出一个黄铜色的镯子。
这正是他的储物镯，里面是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极品灵石，各种灵丹，法器，足够他再次踏上巅峰。
等到阴神彻底与肉身融合，他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没有法力和灵识，连储物镯都打不开。
谁让这储物镯太高端，能寄存在元神之中，普通炼气小修士得到都没用。
他想了想，取出叁块极品灵石，几块下品灵石藏住，还有一颗疗伤丹药服下，最后就是法宝小药锄。
做完这些后，储物镯就光芒一黯，没了动静。
有着叁块极品灵石，足够他恢复到筑基期了，几块下品灵石可以为他做掩护，小药锄虽然不擅长斗法，但人家怎么也是件法宝，足够为他的前期修行护道了。
碧云老祖默默为未来做着打算。
吱呀一声。
木屋忽的打开，见到碧云老祖夺舍的少年苏醒，少女沮丧的神情忽的明媚起来。
“谢天谢地，阿明，你终于醒了。
小美的父亲已经是修行的仙人了，你就不要想着她了，等你伤势好了，姐姐再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碧云老祖：“？？？”
……
碧云宗。
山门前的营地中。
方长听完李虎讲述的经过，神情有了片刻呆滞，脑海中回荡着只有两个字——亏了！
但看着神情有些愧疚的李虎，他反而要安慰道：
“跑了也不打紧，大哥你和碧云老祖斗了一场，没受伤吧？”
李虎摇头：“我没事，碧云老祖一直在跑，没有和我正面打过，对了，还有一件法宝。”
李虎掏出一件残破的小印，递给一旁的火龙道人。
“这是火龙道友的法宝，之前我见过，应该叫重山印吧。”
这小印被他一拳打飞，反而因祸得福，没有再受到雷火珠的二次伤害。
火龙道人一愣，却没有收下。
“这法宝已经被碧云老贼夺了去，如今李道友又从他手中夺了回来，这就是李道友你的法宝了。
我不能拿！”
方长盯着法宝，总算觉得有点安慰了。
“陆老，我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帮忙修补一下，你没瞧见这小印都破了嘛，还得仰仗你的炼器术呢。”
见火龙道人脸色尬出天际，方长恶作剧成功似的嘎嘎乱笑，笑完之后，方长才道：
“陆老，既然是我大哥抢回来的，他当然有处置权。
他愿意还给你，你收下便是，以后找个机会还上这个人情就好了嘛。
扭扭捏捏可不是你老的性格。”
火龙道人无语地看了眼方长，心中却觉得有几分亲近。
方长愿意和他开玩笑，就是没把他当外人。
他这才收下重山印，朝李虎说了句多谢。
方长这才问起正事：“碧云老祖为何突破了元婴，但我大哥却只见到了他的金丹？”
火龙道人沉吟片刻，说道：
“看来他是练了《九转金丹诀》，这是丹修的独特传承，将一身修为全都化作一颗本命元丹，还是丹修的第二条命。
他应当是借着本命元丹才挡住了雷火珠的威力。
丹成一转，炼气有成，丹成九转，仙命在我。
碧云老贼虽然人品低劣，但他的向道之心，老道也是敬佩的。
这九转金丹诀每一转都极为艰难，他要老道的传承，便是以老道的五龙神火炉为他磨炼本命元丹。
以器炼丹，相辅相成。”
“不过如今他元神远遁，即便找到合适的肉身夺舍，想要恢复修为也不知何年何月。
甚至能否重回元婴境界，也未可知。
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他的问题。”
“既然碧云老祖如今不成威胁。”
方长长身而起，手指着碧云宗山门方向。
“击碎他们！”
第二二三章 碧云宗真传大师兄
碧云宗。
大殿前。
众真传，内外门长老，山门护法全部聚在一起。
金丹真人，筑基修士都有。
人比上次多了数倍不止。
“火龙宗的人都已经放完了，我们拖了整整八个时辰，可老祖没有回来。
诸位，该作出选择了。”一名金丹长老满脸沉重。
“还有什么选择, 跟他们拼了！”有热血上头的。
“大阵一破，我们四散而逃，能逃几个是几个，只要我们人活着，碧云宗就还有希望。”有想跑路的。
“要不然，我们再拖一拖, 或许师父就在回来的路上了。”还有自我欺骗的。
“投降吧，我听过那灵剑门的名声，不是滥杀无辜的。”更有当场投降的。
“呵呵，不要忘了火龙宗败后，咱们是怎么对他们弟子的，我们这里一大半的人，手上谁没沾过血。
灵剑门有仁名不假，但你能指望火龙道人放过我们吗？”
还有人冷笑反驳。
看着众位师弟师妹，还有长老们意见不一，耳边声音嘈杂不休。
大师兄夏言仰面看天，泛白的天空上有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象征着一日的新生，心中颇为迷茫。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都给我安静，听我说几句！”
突然，真传七子之一的黄烈开口压下所有声音。
众人目光全都看向他。
黄烈冷冷道：“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想和宗门一起死还是想活命！”
“想死的我不拦着，想活命的话就听我的。”
“我已经和对面的人联系上了，他们答应我, 只要我们不反抗, 配合他们接收碧云宗，便不会大开杀戒。”
“至于我们和火龙宗的仇恨，那是我们师父和火龙道人的恩怨，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听令行事的人。”
“黄烈，师父对你恩重如山，你竟然当叛徒！！”
真传七子中的唯一女修满脸不敢置信。
“关晓柔，你是不是脑子修炼修傻了，师父如今都放弃我们了，我们都是弃子你懂不懂，难道我们还要为他陪葬？
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吧。
不久前，大师兄走了宗门宝库一趟。
我才大师兄是想取走宝物，分散传承，想为宗门留一份传承吧。
可是里面的珍贵灵药，极品灵石，极品灵器，各种珍惜材料，功法灵术传承全都空了。
你们猜一猜，这是谁拿走了？”
黄烈冷笑道：“我来回答你们，除了我们的好师父之外, 还能有谁？”
“他自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回来。”
“因为师父他知道, 碧云宗，完了！”
“大师兄，他说的都是真的？”
关晓柔眼神希冀，似乎想从大师兄口中得到一句否认。
可夏言却是颓然点点头。
“黄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烈道：“我怎么知道的还重要吗？”
“是啊，不重要了。”
夏言苦笑。
一听夏言承认，其余真传还没说话，几位长老就毫无心理负担的点了投降。
他们是跟着碧云老祖的老人不假，却没有众弟子这般自小跟着碧云老祖，有着亦师亦父的复杂感情。
“黄真传，不知你所说的联络可是真的？”
“黄真传，对面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火龙道人真能放过我们？”
长老们纷纷问道。
黄烈却是有恃无恐道：“诸位长老除了相信我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待会儿诸位打开大阵，变由我上前交涉，一定会为大家争取到最好的待遇。”
“当然，不愿和我这个叛徒同流合污的人，我也不拦着。
只不过如今宗门外，上百位筑基修士，二十多位金丹真人，还有两大元婴大修士坐镇。
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众人纷纷围住黄烈，堆起笑容。
“黄真传，待会就有劳你费神了。”
“对啊，我们都是一群听令行事的工具，黄真传一定要解释清楚啊。”
“黄真传不愧是同辈领袖，楷模，竟能在这般死局中为我等找到一条生路。
待到此次脱险后，我定要同黄真传不醉不归。”
“黄真传，老夫有一孙女，年方二八，资质过人，已经炼气有成，你若不嫌弃，就送到你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可好。”
“黄真传……”
……
当然，愿意临阵倒戈，当场变脸的终究是一小部分人。
大多数还是保持沉默，既不想就这么简单投降，也不想陪着宗门送死。
他们只是沉默着，被动地等待自己未知命运的降临。
如果被逼得急了，他们不在乎拼个鱼死网破。
可如果对方真有黄烈所说的那般好，他们投降也未尝不可。
也有一小部分人义愤填膺，似要与黄烈当场火并。
他们打不过外面的那群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黄烈。
可本该作为这部分人领袖的大师兄此刻也沉默了。
“大师兄，你看看他这副恶心的样子，我们先取了他的性命祭旗，然后再跟外面的人拼了！”
关晓柔对大师兄传音道。
夏言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黄烈，却是摇头道：
“黄师弟也是一片好心，为大家找个出路罢了，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他说的没错，是师父先放弃了我们，不是我们背叛了师父。”
关晓柔有些难以置信：“师兄，难道你也要和黄烈一样，投了吗？”
顿了顿，她紧紧抓住夏言的手。
“那我陪你，便是陷阱我也认了。”
夏言目光扫过大殿前碧云宗的风景，说道：
“一个宗门再怎么不堪，在外敌到来之际，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告诉那些敌人，我们还有站着的人。
或许以后碧云宗的名字不复存在，大家也不会记得我。
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会死，陪着碧云宗一起死。”
关晓柔沉默片刻，而后拉着夏言的手，笑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师兄，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丢下我，我还是要陪着你。”
闻言，夏言目光温柔地看着关晓柔。
“你得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可惜我没能早点下决定，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犹豫，如果你还记得我，我也没忘记你，我一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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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柔却是笑道：“何须等到来世。”
她抓起夏言的手，朗声朝众人宣布道：
“诸位师兄弟，诸位长老执事，就在刚才，大师兄同意娶我了。
事急从权，即便没有任何仪式，但请诸位共同见证。
从今日开始，我关晓柔便是夏言的妻子了！”
此话一出。
满堂皆静。
好半晌，黄烈才喃喃道：
“好家伙，真会玩。可惜只能当个一日夫妻。”
他今日敢当堂说出通敌投降之事，又不怕被当场打死，自然是在事先就和许多人通过气。
即便没有当场同意，但也没有反对举报他的。
沉默的大多数，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不想自己来做这个选择。
因此黄烈早已明白大师兄的死志，这个待人温和如同兄长，性情又有些文人迂腐的大师兄，他如何放得下碧云宗。
只是他更知道，大师兄不会拦他。
他比自己更想看到碧云宗活下去。
就在此时。
天上那轮冉冉升起的新日旁边，突然又多了一轮红日。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碧云宗的护山大阵颤抖起来，火红色的涟漪在空气中激荡。
火龙道人再次攻山。
夏言转身一指点在身旁姑娘身上。
“大师兄你！！”
关晓柔浑身僵直，法力被控，再动弹不得，也无法说话，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满眼悲伤地看着他。
夏言温和地笑了笑：“你得活着。”
他看向黄烈：“黄师弟，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黄烈一愣，而后不待夏言说什么，便重重点头：
“我不会让她死。”
“多谢。”
夏言手掌一翻，一颗龙眼大小，带着些许猩红色的丹丸出现，他一口吞下，脸上顿时涌上一抹血红。
“逆命丹，大师兄你这是何苦呢？”
黄烈叹息道。
夏言飞身而起，声音在空气中澹澹散开。
“总有人要牺牲，总不好叫他们说咱们碧云宗连一个敢流血的人都没有吧。”
“碧云宗真传大弟子，夏言，前来赴死！”
夏言的声音激昂而起，好似一道石破惊天的冲锋号吹起。
宗门大阵忽的消散，夏言好似一道自下而上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但与神火炉所化红日相比，夏言身上的光芒十分微弱，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但他们在此刻迸发出了同等的力量。
轰！！
天空炸开一簇灿烂的烟花。
随着夏言赴死，原本沉默着的人忽的有人站起来，尽管力量微小，仍是向上发起了冲锋。
“碧云宗内门弟子，徐浪，前来赴死！”
“碧云宗外门执事，刘金骏，前来赴死！”
“碧云宗真传弟子，沉露露，前来赴死！”
“碧云宗……”
“傻子，都是一群傻子！都特么傻逼！”
黄烈骂骂咧咧，眼神从悲悯变成愕然，再变成愤怒，最后却是大笑起来。
“都特么死吧，只有老子活得好好的！”
……
“碧云宗建宗四十余载，终究还是有人愿意陪其同生同死的啊。”
方长站在火鹰的鸟头上，看着碧云宗的弟子在其大师兄的感染下，不计生死，前赴后继地往上冲锋，不由感概发声。
“不过搞这么一出戏，弄得我跟什么魔王大反派一样。”
“嗯，也不对，黑锅是火龙老道背的，我可是来拯救碧云宗的大好人。”
“就你是大师兄吧？”
方长看着一旁被李虎单手拎着，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夏言，摇摇头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敬佩你的品格，也嘲笑你的愚蠢。”
“你就没想过你这么英勇，万一激怒了火龙老道，他直接大开杀戒怎么办？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宽容，仁和的心灵。
你倒是死得痛快了，可剩下的活人呢。
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那些本该有机会活下来的人，就因为你的冲动，反而落个惨死收场。
啧啧，我要是他们，死了都得骂你。”
“那句话怎么说的，即便我死了，把我钉在棺材里，埋在墓地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焯！你丫的想装逼别带上我啊！”
闻言，本就半死不活的夏言身体抽搐两下，李虎手甩了甩，发现他彻底不动了。
“二弟，他昏过去了。”
“瞧瞧，这才说几句就受不了了，到底是年轻人，心性还需要磨炼。”
方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李虎张了张嘴，想说活人听到刚才的话也得气个半死。
“二弟，你为什么要救下他？”
火龙道人亲自砸下来的神火炉，夏言即便吃下了逆命丹，可没有宗门大阵相助，也不是其对手。
这是小说，要讲逻辑的。
不是热血上头就能瞬间爆种打爆一切、
所以夏言和火龙道人很帅气的碰撞一招之后，他就接不住第二招了。
若不是李虎暗中出手救下他，想来火龙道人不介意顺手干掉他。
毕竟火龙宗的弟子虽然大部分都被活捉了，但死的也不少。
这些人都可以算是他收的利息。
方长却是反问道：“大哥你想灭掉碧云宗，杀掉他们所有人，为灵剑门死去那些弟子陪葬吗？”
李虎想了想，认真说道：
“在想到碧云老祖真的和灵剑门灭门一事有关之时，我的确十分愤怒，想要杀掉所有与他有关的人来报仇。
可冷静下来之后，我又觉得碧云老祖连自家宗门都能舍弃，我即便灭了整个碧云宗，也不会让他感受到和我同等的痛苦。
相反，我还会因为牵连太多无辜之人而感到不安。
因此，人我要杀，却不是杀掉所有人，那些和灵剑门灭门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至于剩下的，就由二弟你来处置吧。
反正落在二弟你手里，比死在我手上，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说着，李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诽谤啊，你诽谤我啊！”
方长一脸悲愤和无奈：“我那是让他们劳动改造，再造新生，为人民服务，给他们带来福报。
说一句人间活菩萨都不足夸。
怎么能说落在我手上比死还难受呢。”
李虎手上的夏言忍不住哆嗦了几下，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醒了就别装昏。”
方长熟练地当起了反派，威胁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师兄，你也不想看着你的那些什么师兄弟去死吧？
黄烈终归是少了几分威望，对碧云宗的了解也没有你这个大师兄深。
既然你已经为碧云宗死过一次了，就不要再有负担。
你不欠什么了。
乖乖为我干活，我留你碧云宗传承，不灭你家道统。”
“真的？”
夏言勐地睁眼。
方长冷哼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方长是什么人物，还不屑骗你一个小小金丹。”
一旁李虎默默翻了个白眼。
搞得你好像不是什么金丹似的，还是个金丹初期！
夏言犹豫了会儿，轻轻颌首：
“好。”
激情过后，剩下的都是平澹。
死过之后，才知生的可贵。
他服了逆命丹，已没几年好活，但就如方长之前所说，他死了，会有很多人给他陪葬。
相反的就是他活着，才能让更多的门人弟子活下来。
即便他为此可能要承受一些骂名。
但相比他所爱的碧云宗，些许骂名，不过微风罢了。
第二二四章 收获时光（首订2600加）
碧云老祖不知所踪，又有投降派串谋鼓动，再加上夏言这个大师兄公开亮相，碧云宗的反抗力量很快就宣布瓦解。
青霄城第一军团顺利占领碧云宗。
而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收获时光。
方长手中拿着从碧云宗初步统计的物资清单，嘴角止不住的笑。
旁的不说。
从碧云宗收获的战利品，不仅给第一军团发下足额奖金，还足以让他还清女皇大人的债务。
最后竟还能小有结余。
就这, 还是没有正式接手流云灵矿的情况下。
“玛德，虽然赚了，但赚的不够多，还是觉得亏了。”
方长收起笑容，颇为不满足。
因为他知道碧云宗真正的宝贝和珍藏全都被碧云老祖带走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早就防着了，甚至交待李虎, 碧云老祖没干掉不要紧，但他的储物法器得带回来。
结果一颗雷火珠炸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还好碧云老祖手中没有那种超大容量的空间法器，只带走了最精华的一部分。
剩下的大部分低阶材料，中下品灵石，还有一仓库一仓库的灵石原矿全都堆砌在碧云宗的宗门库房之内。
虽然都不怎么值钱，但架不住量大。
唯独可惜了碧云宗这么多年攒下的极品灵石，还有灵髓了。
从夏言这个碧云宗大师兄口中得知，碧云宗耗费大量人力无力，在灵石矿深处开采了整整一瓶灵髓，足够炼制叁炉子的化婴丹。
碧云老祖便是炼制的一炉化婴丹，成功突破境界。
论实际价值，光凭这一瓶灵髓起码就是一个亿。
这让方长差点连夜出去找碧云老祖藏到哪儿去了。
但最后他还是止住了冲动。
有了流云灵矿这个下金蛋的老母鸡，以后他不会缺灵石。
嗯，应该吧。
想起自己日渐庞大的领地，光是修建最简单的灵网大阵，将灵脉网络扩张出去, 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
如今算是白嫖魏公公。
以后除了材料一项支出外, 还得计算上人工, 日常维护等等。
未来还有升级版本的灵网传送阵。
还有越来越庞大的军费开支。
比如在他未来蓝图上的第六七八九开拓军团。
想要马儿快点跑，就得给马儿喂足了草。
这些修士肯主动投靠过来给他卖命, 可不是他的个人魅力，而是青霄城的威势，还有足够满足他们日常修行的福利待遇。
至于炮灰团，那是另外一码事。
方长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又变穷了，恨不得人手种下一颗魔种，那样子就能白嫖他们了。
但他知道以魔种控制别人，终归是下下策。
而且给他们的福利待遇也不单单是他们的。
那些东西会化作他们的修为境界，以此让他们有更长的寿命，更强的实力来为自己卖命。
嗯，自己的灵石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自己。
方长默默安慰着自己。
……
碧云宗的山门相比灵剑门更加庞大，灵气也更加浓郁，奇峰险峻，层峦叠嶂，云雾缭绕。
尤其是天变之后，更是气势磅礴，有着一览众山小的雄伟。
之前被火龙道人进攻只能算是碧云宗的主峰。
毕竟护山大阵很费钱的，不可能将整个碧云宗的地盘都布置上。
方长站在主峰大殿前, 可以远眺前方, 见雾气在山谷间翻滚，好似有着一条巨蟒在其中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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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烈和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方长身后，谨小慎微，不敢说话。
虽然两人修为差不多，但不论实际战力，光说地位，那就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破落宗门的弟子，掉毛的凤凰；
一个是一城之主，手下异人奇士无数，更有火龙道人，李虎这样的元婴大修士听候差遣。
这是权利和身份带来的敬畏。
方长欣赏了一会儿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之前赶路的时候，无聊的时候看云都看吐了。
只不过此刻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心情自然不同。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烈，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本城主十分很欣慰。
这些日子，你配合青霄城同僚清查碧云宗产业，你的付出本城主看在眼里。
待到本城主离开后，这碧云宗一脉就由你来执掌，你就是碧云宗新的宗主。
至于你以前的大师兄夏言，他会是执法大长老，宗门副宗主，作为你的辅助。”
碧云宗今后会作为青霄城在流云山脉的一个下属别院，作为方长控制流云山脉的一只触手。
已经掏空了碧云宗的方长并不准备太过苛待碧云宗。
毕竟这些人以后都是为他赚灵石的小可爱。
至于黄烈的宗主之位，那是必然的。
否则以后谁还投降啊。
闻言，黄烈拱手微躬，恭敬道：
“多谢城主大人，属下必定不会辜负大人交待。”
他的体内已经有了方长的魔种，因此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后维护方长的统治就是维护自己。
而且李虎之前的一番大开杀戒着实吓到了他。
听说这些人都是之前和叁师兄齐高飞外出过的弟子，和灵剑门灭门之桉有关。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投靠过来的金丹长老。
这让黄烈知道对方可不是只会吓唬人，下起狠手来也一点不马虎。
搞得这几日好些人都偷偷来找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宗门内一片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偷偷跑路被抓。
若不是大师兄极力求情，这些逃跑之人怕是都会用来杀鸡儆猴。
连他都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今日得到方长许诺，他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对了，赵义，你也要好好辅佐黄宗主，有些事情黄宗主忘记了，你记得提醒。
但切不可因为与我的关系，就失了身份，让黄宗主难做。”
方长突然对黄烈身旁的中年修士说道。
中年修士名叫赵义，方长的灵性傀儡之一，原身是一具土胎傀儡，是个炼气修士的看见本领。
炼气修士用它保护了一方水土，后来修士无疾而终。
后人为了纪念他，将这具傀儡供奉在神坛，刻上修士姓名，拜为神将，日夜焚香祭拜，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丝灵性。
后来被人盗走，在青牛坊市售卖，被方长买回，赋予其灵性智慧。
如今他已是筑基巅峰修为。
之前是碧云宗外门长老，黄烈一系的修士。
因为加入碧云宗时间太短，不到十年，即便修为很不错，但依旧没能进入碧云宗核心层。
黄烈能够联系到他，也是他拉线搭桥。
还有个钱耳，拜入火龙宗内，如今已经溷在火龙宗出逃弟子中，正跟着火龙道人。
一边安插一个，很公平。
赵义神情有些木讷，闻言点点头道：
“知道了老板。”
“嗯，都下去吧。”
方长挥退两人，又慢悠悠地看起了风景，心里却是想着。
曾经他只能用来口嗨的碧云宗，其实真的打下来之后也就这样。
人生啊，寂寞如雪。
第二二六章 归去
冬去春归。
微风带着未散的凉意不断吹拂在方长的脸颊上，让他脸上不自觉多了几分倦意。
“不知不觉，竟已经来了三月，时间啊，果真是稍纵即逝。”
自碧云老祖败走无踪，方长收服碧云宗后已经过去了三月时光。
这些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统计碧云宗的产业。
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灵石宝贝, 而是碧云宗山门之外的那些东西。
毕竟一个传承了数十年的霸主级宗门，若只是草草搜刮一趟，方长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为别人做了嫁衣。
这事当年方长和李虎图谋灵剑门之时干过一遍，如今也不过是重操旧业，轻车熟路。
所以他很仔细地对上了每一笔账。
如此做也是值得的, 很多被藏匿起来的资产都在此途中被一一查出, 加起来堪比碧云宗宗门库房的收获。
千万不要以为人家投降了就什么都交待了。
相反, 碧云宗这些投降派还欺负方长这伙外人不熟悉情况，私下串联，销毁账本，将很多原本属于碧云宗的矿山，药园，灵田等等都藏了起来，变成自己家族的产业。
毕竟没了账本，他们硬说这是他们的家族祖产，也死无对证。
方长没杀他们，还说过善待他们，并且让黄烈做了碧云宗的新宗主以示诚意。
因为方长用得上他们，接收碧云宗那数十年的积累，庞大的产业，需要他们合作。
因此大家在最初的恐慌过后，胆子就大了起来, 也就觉得头上多了个主子, 就像当年碧云宗对其他宗门做的那样。
可方长哪里是心软的人。
只有好人才需要讲理，坏人不需要证据。
何况他还有卧底。
所以他让黄烈这位新任宗主狠狠杀了一茬。
既是威慑, 为黄烈这个新宗主竖立威信，又是投名状，让黄烈和本土势力分裂，今后只能向他靠拢。
很容易看出来的明谋。
但大势压人，黄烈也只能狠下辣手，自此和原来的碧云宗彻底割裂。
对了。
在这个过程中，方长也看到碧云宗自家的那条小矿脉，是从流云灵矿支脉上开的一个矿洞。
不过如今矿洞已经废弃封存。
因为碧云宗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在主矿脉开采，这效率可高太多了。
当初碧云宗毕竟不是一家独大，虽然发现了支脉，但也只敢偷偷开采。
方父就是在此过程中被骗进碧云宗当了矿奴。
资本的光鲜往往伴随着原始的血腥积累，无数如方父一样懵懂无知的人成了碧云宗崛起的基石。
但同样的他们也要承受住为此带来的反噬。
方长的出现，何尝不是他们当初埋下的因。
当然，方长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为流云灵矿而来，至于为方父报仇，那只是顺便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若方父心中没有贪念，碧云宗又如何能骗得了他。
方父的短寿也是因为自己强行踏入修途，使用了禁忌的仪式，怪不得他人。
但谁让这是养育他长大的父亲。
所以错的只能是碧云宗。
当年夏叔和方父跟随的那位碧云宗内门弟子, 方长已经找不到了。
因为夏叔没有告诉他那人的名字。
或许他是死了，也或许是没有人还记得曾经逃走过的两个奴仆。
毕竟谁家会记得自己走丢的两只狗。
丢了, 就再养几只罢了。
夏叔以为自己得到了欣赏，心里埋怨方父连累了他，却又无法宣泄于口，以致于养成心魔。
但其实他口称的主人可能一直没记着他叫什么名字。
往事俱归尘埃。
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方长将自己与碧云宗的那丝丝恩怨斩断。
自此，碧云宗就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工具。
流云灵矿会源源不断地为他的修行提供可观的灵石。
……
“二弟，这些大妖如何处理？”
李虎站在方长旁边，在他们脚下，是臣服的山中大妖。
其中有如小山般高大，一副憨像的狗熊；有气质高傲，却被打落尘埃，满身伤痕的孔雀；有贼眉鼠眼，生得大象般的老鼠；有盘旋着百米高的巨树，浑身肌肉虬结的雪白巨蟒……
足有二三十个。
此刻，这些大妖都老老实实地站好，微微昂着头，看着天空上的李虎和方长，眼神中带着丝丝讨好。
在方长和碧云宗算账的三个月中，李虎也没闲着。
带着火萤、黑鸦、旺财三个妖中叛徒，连同第一军团的修士将整个流云山脉都清理了一遍。
原本还有更多的大妖。
但宁死不屈的也不少，李虎心中敬佩，然后就成全了它们。
一般遇到这样的大妖，就是第一军团的加餐时间。
大妖血肉饱含气血，灵力，只要克制点，不要过多服用，被其中妖族血脉影响，就是很好的食材。
当然，更多的是听闻消息后跑了。
万里广阔的流云山脉，没有几个秘境的人族宗门降临，反而多的是这样的金丹大妖。
就如青牛山外的地形，地势平坦，以平原和低矮丘陵为主。
所以就会出现很多人族城池，妖族反而少。
天地的意志早已做好安排。
闻言，方长略作思索，便做出安排。
“抽出飞行大妖加入第一军团，增强机动力，剩下行动笨重的大妖就留守在山脉中吧，给它们分配好山头。
反正以我们如今的人手，根本不可能完全把守流云山脉的入口。
与其地盘让以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妖占了，不如给这些见过规矩的大妖，起码好管教。
而且有它们占住外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反应。”
李虎微微颌首，并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得知消息的众多大妖，除了飞行大妖如丧考妣之外，其他妖都是面露喜色。
不过也有个例外。
比如旺财，已经立志当一条好狗的它如何再肯当一头野狼。
对此，方长却是笑摸狗头道：
“你的狗头我另有他用，好好守着你的地盘。
如果那个空间门再次出现，你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到时候你可以跟在我身边。”
根据瑶光透露的消息，方长怀疑空间门还会再次出现。
毕竟一个稳定的空间通道绝不会随便挑一个地方出现，或许就是那块地方空间力量薄弱，或许是空间罅隙。
等到空间门出现，就意味着其他秘境联通天地的时间来了。
方长是绝不会将自己的信息知情权完全寄托于山河界中。
山河界可以信，但不能完全信。
“好吧。”
旺财这才垂头丧气地同意，但还是不忘记强调自己已经是条有主的狗了。
处理好这一切，布下几招闲棋，方长就准备回去。
他如今虽然坐拥万里山河，一言就可定一地生死，更有大哥李虎和其第一军团跟随，手下强大不死傀儡军团，火龙道人的百年之约，还有天魔之眼助他逆阶杀敌，为他手下掌控万千魔种傀儡。
元婴大修士面对他，也得俯首败退。
但他终究只是个金丹初期的小小修士。
修真界中，修为才是一切。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权势固然迷人，但万万不可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
轰！
前方滚滚烟尘卷动，成片成片的树木倒下，带起黑色的灰烬，那是火烧过的痕迹。
一些体型稍小的山丘更是生生从中塌陷下去，好似发生了恐怖的大地震。
一方大印落下，就将地下压实，露出一条宽敞的暗黄色泥石道。
在这等力道下，这条压实的道路上，十年八年也休想长出一棵小草。
火萤背上，火龙道人一脸愕然地看着方长。
“城主，你们这是在……修路？”
那蜿蜒而去的烟尘分明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大道。
火龙道人已经正式加入青霄城，如今是青霄城器部一员，连带着还有火龙宗的部分精华弟子也带了过来。
另外一部分弟子则是留在流云山脉火龙宗的原山门。
此时，他们正在返回青霄城的途中。
方长点点头道：“不错，我打算回去的时候放慢些速度，修出来一条自流云山脉到青霄城的路来。
左右不过五万里行程，一日三千里，即便绕些道，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就够了。”
而且只是一条比较潦草的路。
这种暴力修建出来的路，不时常修缮的话，顶多用个两三年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不过方长主要还是为了宣示主权。
而且流云山脉地产丰富，还有流云灵矿这个大宝贝，今后未尝不能成为一条财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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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中途五万里的遥远路途，他得给先打通了。
修路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甚至他打算让修路成为青霄城的传统。
今后青霄城打到哪儿，路就得修到哪儿，别管有没有用，把路先修好了再说。
路都修好了，凭什么说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而且储物法器空间装载率有限，像他这样随身带着傀儡军团的人，腰带都得用储物袋做，妥妥的二十几袋长老。
用来运送大批量货物就可想而知。
就算为以后计，修路也刻不容缓。
火龙道人不理解，但不妨碍他来帮忙。
只见他伸手一招，就见一方小印出现在他手上，正是他已经重新炼制修复的重山印。
他飞向前去，口中呼道：
“李军团长，老道来助你。”
……
一个月后。
风尘仆仆的一群人远望青牛山，可见一道道或大或小精纯的灵气漩涡在山头浮现。
以青牛山为中心，方圆数百公里的灵气都向着青牛山流去。
“嘶……”
火龙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异象？那竟是青牛山？！”
他又不是没来过青牛坊市，虽说现在青牛山大了百倍不止，但能比得上流云山脉的变化大嘛。
可偏偏体量是青牛山的百倍的流云山脉没有出现这种异象，可青牛山却出现了。
方长自得一笑：“想来这等地方，该算不得上辱没陆老了吧。”
这青霄城中有青牛灵脉调控灵气，随着第一军团征战四方，如今更是收编方圆万里的小弟，上百道一二阶灵脉成为它的支脉。
也就是如今时间还不够长，等到时间足够，别说数百公里，就是千里，万里的灵气都得往一个方向流动。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如今青牛山的灵气多么浓郁。
一头猪在里面待久了，都得成为猪妖。
火龙道人惊叹赞道：“这等福地，即便没有城主的恩情，老道也是愿意的。
老道突然觉得百年时间似乎也太短了点。老道真怕自己待习惯了，舍不得回火龙宗了。”
“哈哈。”方长笑了起来，“那就不要回去了。”
“走！”
大妖振翅，四只飞行大妖飞向青牛山。
……
青霄城迎来了的新的城民。
火龙道人对于新环境很是满意，连带着他的门人弟子们都有些喜出望外的味道。
他们本以为是随着老祖过来当炼器工人，为老祖的恩情还债。
可感受到如此好的修行环境，他们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明智，老祖怎么会害他们呢，跟着老祖走就对了。
不仅是火龙道人，连四个有了军团编制的大妖都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它们虽住不上青霄城，但青牛山的外围却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如果能在这等环境下修炼数百年，说不定就有化形的机缘了，心中对于被驱使也没那么抵触了。
说不定以后别的妖还得羡慕它们呢。
至于第一军团的修士也暂时放了个假，给他们修整的时间。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开拓中途加入的，如今正好让他们回去，好好宣传下青霄城的福利。
也算是为青霄城的统治出一份力了。
从方长炼化天魔之眼，决定出战，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地盘变大了百倍，可他的修为才堪堪升了一级，还是在有顿悟和白嫖的经验情况下。
各种事务牵扯了他太多心神。
反倒是李虎因为带人征战，感悟连连，修为在战斗中得到提升，据他自己说，在金塔三层修炼个两三年，差不多就能摸到下个小境界的边了。
能在元婴境界还保持着这么恐怖的进度，方长只有羡慕二字。
好在他还有女皇外挂，等到灵网大阵修建完毕，他的修为就会出现一个巨大提升。
这日。
已经回到青霄城三天时间的方长，老老实实盘坐在青霄树下，无数精纯的灵气聚拢在他身边，几乎要化作液体。
而他的意识沉入山河界，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积分兑换。
第二二七章 兑换（补更）
山河界。
方长早已熟门熟路，失重感很快适应。
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抬头往地图看去，上面九块清晰的小地图，如今已经变成了十三块。
这意味着十二位山河令主全都出现。
令人羞耻的是他这个五号居然才排名老九，反倒是最后一位进入山河界的那位令主如今排名老二，仅次于第一名秦琅。
因为这家伙直接用山河令炼化了一道四阶灵脉, 架设灵网大阵后，地盘迅速扩大，直接后来居上。
方长除了羡慕之外，就是羡慕。
不过唯一令他奇怪的就是这人的名字竟然不是未来的大唐三位异姓王之一。
连这样的勐人都中途陨落了。
方长不由得更加小心。
瑶光依旧还是那个孤独的守望者。
不过她并不感觉寂寞，反而颇为享受这种感觉。
方长出现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张梨花木大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壶热茶摆在面前，还有瓜果。
面前是一个留影石, 投影在半空中，画面远比方长曾经得到的留影石清晰太多。
如果方长的是老版监控版本，瑶光的这款就是纯净高清无损版本，连里面人物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妥妥的超高清自助影院。
方长看了会，发现这留影中说的貌似是一个爱情故事。
爱情的一方是女的，另一方也是女的。
鬼知道为何现在这个年代就有这种片子出现。
但看到瑶光入神的样子，妥妥的深度宅女，哪有初见时高冷得体的优雅女神模样。
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方长不由得悟了。
这是大家混熟了，所以才不掩饰了嘛。
“你喜欢看这个？”
方长走过去问道。
瑶光头也没回，似乎知道来的是谁。
“我已经看了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七遍，可惜以前我的珍藏都损失了大半。要不要一起？”
一张椅子出现在方长面前。
方长轻咳两声，坐了上去。
“我……”
“别说话，要来了。”
瑶光扬手止住了方长的话，眼神死死盯着投影, 呼吸忽的有些急促起来。
方长目光看过去, 就见投影中女二号深情告白, 女一号情难自禁，最后两人越靠越近, 越靠越近。
那颤抖的嘴唇，娇羞的眼神，袖口下的小动作，无不清晰地描述了一对冲破世俗成见的女女此刻心中的矛盾和紧张。
她们终于在一起了！
两女的衣物一件件褪去，雪白的香肩好似美玉，画面下隐隐可见一道深沟。
嗯，还有个平的。
明明似漏非漏，却勾人心弦。
“嘶，有点东西！”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就不困了。
眼见即将进入主题。
可画面一转，一声雄鸡唱白，两女双双起床，互握双手，对视之间是说不尽的娇羞魅惑。
然后……
“没了？！”
方长差点没骂出来。
瑶光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意犹未尽道：
“她们冲破了世俗，选择在一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故事再继续下去, 她们终究只是一个悲剧。
不如留在此刻, 给我们一个最美好的想象。”
方长：“……”
他说的是这个么？
良久，他才颌首道：“这片子的艺术成分很高。”
瑶光眼神一亮：“你懂这个？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吧。”
方长一脸深思，说道：“不过如果让我来写这个故事的话，两个女人还是太少了，起码得再加个女三号。
最好还得加点家仇国恨，明明相爱却不得。
那才够艺术。”
瑶光恭敬端上一杯茶：“细说。”
方长恭敬不如从命，清了清嗓子，开始瞎编。
先是一番恩怨情仇的加入，然后女三，女四，女五轮番登场，凑足了葫芦七姐妹，再来个生离死别，加上什么失忆，绝症的烂梗，直接颠覆了原剧情。
聊得两人兴趣勃勃，差点没结拜当姐妹。
“……所以待会可以打个折吗？”
“不可以。”
瑶光果断拒绝。
方长拍桌而起，姐妹情谊当场断了个干净。
“那就拿积分清单出来吧。”
白瞎了他这么多口水。
瑶光放下翘起的腿，恢复了优雅的大姐姐模样，伸手一点，将山河界可兑换的清单拉了出来，公事公办道：
“你还剩八千积分，想要什么？”
听说自己有八千积分，方长并不意外。
之前他手中没有那么多储物装备，所以碧云宗很多战利品都无法随身携带，但又无法放在那儿。
所以直接打开山河令，将这些破烂货全都送进了山河界。
这更让方长惊叹于山河界的神奇。
这可是大宗物资的超远距离运输。
理论上他只要拥有山河令，就永远不用担心物资的缺失。
当然，前提是拥有足够多的积分。
而瑶光也来者不拒，全都给收了，共计一万八千积分，方长还清债务后，剩下八千。
这八千积分听起来不多，但换成灵石就是八千万块下品灵石。
方长早已想好自己需要什么。
他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修炼，所以他需要的就是适合金丹境的辅助物品。
“不用看了。”
“我要一年份的纯元丹，还有九幽魔气、冥河之水、雷霆精粹、五行煞气……也来一年份的。
哦，对了，再来一颗上品金元丹。
就先来这些吧。”
方长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纯元丹是有益金丹境修行的灵丹，能够纯化体内灵力，提升丹元凝聚速度。
可以为他最大程度地利用起青霄城的灵气环境。
反正青霄城至今没有这个水准的炼丹师。
唯一有这个水平的碧云老祖又被打得元神夺舍他人去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碧云老祖此人的自私之处。
不同于火龙道人将炼器术传授给门人，虽然他藏了私，但也算给火龙宗找了门副职业。
但碧云老祖却是敞帚自珍，从无传授，以致于方长想一网打尽丹器人才的想法都落了空。
至于后面的材料，就是道阶功法九幽玄刹魔典的所需要材料。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李虎那种莽来的天资，他没用多少材料就将北斗道经入了门。
最大的辅助居然是只要灵石的镇狱金塔，是个十足十的奇葩。
实际上道阶功法传承困难，不仅仅是修炼资质的需求，还有各种灵材的辅助。
否则即便入了门，进步也困难。
所以在灵气复苏的初期，高阶功法反倒不受重视，便宜售卖，反正拿了也练不了。
方长的三门道阶功法，除了波旬观想法另辟蹊径，用自己的心魔当养料之外。
其他两门都是十年如一日，卡在入门和精通的门槛上。
因此，他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这些玩意必不可少。
以前没渠道，没灵石。
现在有了，自然要奢侈一把。
瑶光听了，大袖一挥，转眼间桌子上就出现了方长所要的东西。
“上品金元丹一千积分，一年份上品纯元丹二十四颗，共计二千四百积分。
一缕九幽魔气三百积分，一滴冥河之水二百积分，一份雷霆精粹五百积分，一份五行煞气一百积分。
共计四千五百积分，还剩三千五百积分。”
“这，这么贵的么？”
方长嘴巴一哆嗦。
他区区金丹境界，何德何能，一年要花这么多灵石。
除了上品金元丹是给媳妇准备的。
剩下算起来他自己一年修行就要花费三千五百积分，就是三千多万灵石。
虽然知道山河界的物资价格翻倍加价不加量，但就算打个腿折，也特么太贵了啊。
李虎修炼到元婴境界，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没有三千万灵石，甚至可能一千万都没有。
毕竟灵剑门之前每年也就三百多万灵石收入，他还得分个百来万，留给李虎的就不多了。
“你要不要？”
瑶光面无表情地问，哪有一点刚才好姐妹的样子。
方长咬着牙道：“要！再苦不能苦自己，灵石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我。”
只希望这些玩意对得起它的价格。
随着方长点头，瑶光扣除方长的积分，说道：
“待会你出去的时候，东西也会随着你出去，嗯，你也有经验了。”
“既然还剩三千五积分，那就给我再来十五个一阶灵网大阵的阵盘，十五份大唐金册的副册。
剩下五百积分，给我换成五百颗下品筑基丹！”
方长决定财去人安乐，大肆挥霍。
如今能够布置灵网大阵的人才也就魏公公一人，但他打下来的地盘里何止一百道灵脉。
就算魏公公马不停歇，半个月就能布置一道阵法，也需要五十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阵盘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粗通阵法的修士，就能拿着阵盘布置好灵网大阵，随拆随走，更加方便。
可以说除了贵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但贵这个缺点不是阵盘的，是他的。
金册副本就更不用说了，经验白嫖器，和灵网大阵配套使用，多少也不嫌多。
而一积分一颗的下品筑基丹，看似便宜。
但不要忘了这可是山河界的价格，它的成本绝对低到令人发指。
瑶光直接扣光方长的积分。
“还有吗？”
方长叹了一口气：“我倒是还想要，你给吗？”
“倒也是。”瑶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对了，能给我一份这里的清单吗？”
“你没有积分了。”
“先欠着行不行，我可是刚刚还清一万积分巨款的优质信用用户。”方长倔强回道。
“看来刚才你给了我故事灵感的份上，这份清单送给你。”
瑶光同意给方长加上一份积分清单。
“对了，清单后面的积分全都要变成两倍。”
方长提醒道。
瑶光：“……”
她知道方长要干什么了，感情他是想当二道贩子。
她好意提醒道：“这里面的东西价格都偏高，再提高一倍，就物不所值了。”
玛德，你也知道偏高啊，那还收我这么贵。
方长冷笑道：“可你别忘了，这里面很多东西都属于垄断，外人想找都找不到。
嗯，两倍还是太低了，改成三倍吧，算了，不用改了，我自己改。”
虽然他不爽自己被收了这么贵的价钱，但不妨碍他收别人更贵。
谁还不是个双标呢。
正好拿来当内部福利，就如他所说，垄断的东西，十倍价格也不愁没人要。
雅文吧
话说山河界哪里来的这么多珍惜的资源。
瑶光：“……”
“希望你别被打死。”
“你情我愿的事，哪能计较得清楚。”
方长摆摆手，无所谓道。
“祝你好运。”
“下个月见。”
方长决定今后好好听女皇大人讲课，努力赶上山河令主的修为进境。
因为他发现貌似十二位山河令主就只有三个金丹境界，鬼知道大唐以前哪来的这么多天才。
不对，这些山河令主都不是本天地的土着。
方长想了想，就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跟瑶光告别。
他的修炼时光开始了。
第二二八章 方长入元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眨眼间。
七载岁月悠悠而过。
在这片被命名为青霄道的广阔大地上，一座名为青霄城的巨城声名鹊起，成为大地实际上的统治者。
纵横三十万里山河，数万万人口，全都臣服在一座城下。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名叫方长。
但如今真正知道他姓名的人反而不多。
因为在更多人耳中, 听到的是另一个更霸气的称号——青霄城主，也人叫青霄王。
但大家已经很久没见过青霄城主的真面目了。
他们只知道，青霄城主闭关多年，却牢牢霸占着不败地位。
没有人能打败他。
他是这片大地的王。
曾经的青牛山也在口口流传下变成了青王山，意为王居住之地。
青霄树下。
一颗颗形似眼泪的青色果实长在一棵粗壮的藤蔓上，垂在枝头, 好似宝石一样耀眼。
方长已经枯坐七载。
七年的时间，他没有离开此地一步，除了修炼之外便还是修炼。
渐渐的, 他的修炼速度赶不上大唐金册给他的加成。
时至今日，他的修炼已经成为一种日常习惯，真正的大头反而是每日白嫖的经验。
他修行过程中的瓶颈，在大唐金册和灵脉的加持下，就像被沙滩上浪花一冲就碎的沙堡。
方长缓缓睁眼，感觉到了冥冥中的元婴契机。
“终于来了。”
方长抬头看天，一个形似方长的小人从他脑后跳出，与他一起看着天空，目光中露出一丝解脱。
他等这场雷劫已经等了半年时间。
他连元神都提前凝聚出来，却发现雷劫迟迟不到, 修为一直卡住。
每日从大唐金册中得到的经验点都白白浪费了, 这对于一向勤俭节约的方长如何能忍。
好在，今日过去, 他还是那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方长起身，整座青王山的灵气都似乎随之欢呼而动。
今时不同往日。
青王山的灵脉早已晋升四阶, 离五阶灵脉也就差个两步, 方圆万里的灵气都往青王山流动。
他这一动，看似轻微，实则石破天惊，异象迭生。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灵气化做细雨，往整座青王山落下。
一些小动物沐浴灵雨，就此开智成妖，还有山间草木，也是努力伸展身体，诞生懵懂灵性。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嘛。”
方长心中生出感概。
他作为青王山之主，调动青王山灵脉加持自身，即便如今境界还在金丹境界，但元婴境界在他面前都不够看了。
恐怕只有天人合一的化神境修士才能压过他一头。
当然，仅限于青王山的范围。
离开青王山的范围，他仍旧是个金丹修士。
“雷劫，招来！”
轰隆隆！！！
乌云不讲道理地聚拢过来，遮住了整座青王山的上空。
正在器部忙碌的火龙道人感知到雷劫气息，不由惊诧抬头。
“这是谁人渡劫，怎的也不报备一声？”
自打他整理出雷火珠的炼制方法, 这元婴雷劫便成了一种难得的资源。
这几年来, 凡是青霄城所属的金丹修士要渡劫的时候都会报备一声，等到雷劫来临，由他们器部统一安排。
近些年，青霄城能够无往不胜，除了无人能战的军团长李虎，他独门研制的雷火珠同样功不可没。
尤其是使用劫雷炼制的雷火珠，更是威力不凡。
虽然数量不多，但一颗雷火珠扔下去，管你是什么化形大妖还是元婴老怪，全都得变成渣渣。
若是打个出其不意，金丹境也能逆杀元婴。
就算死不了也得重伤。
这片大地上加起来才几个元婴修士。
不过元婴雷劫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青霄城新晋的几个元婴修士甚至不敢再来一次，包括火龙道人他自己。
所以青霄城中至今也才有第一军团长李虎和城主大人两人才有把握收集劫雷。
李虎是太强，他的横练霸体不知道达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尽管那雷劫强度一次胜过一次，可李虎从来都是轻描澹写，没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儿。
火龙道人炼制李虎采集的劫雷之时，从来都是心惊胆战的。
因为这玩意就算不炼制，凭借自身的威力也足够让他好好喝一壶的。
不过李虎常年在外征战，只有偶尔休假回来的时候才会出手帮忙。
而且李军团长出手很贵的，他们器部炼制一颗雷火珠的小半利润都得给分给李军团长。
还有的就是城主方长。
他是境界低，所以元婴雷劫即便降下来也就普通元婴劫的强度，偏偏他的战斗力超纲。
在青王山这片地界上，他收起劫雷来比李军团长还轻松。
但同样的，因为雷劫威力低，雷火珠的威力只能算马马虎虎，远不如李军团长的那般精品。
火龙道人好奇的走出屋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飞上了天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迎上雷劫。
“城主！”
“是他在渡劫！”
“原来城主大人连元婴境界都没有，外面不是都说城主大人无敌的吗？”
“我偶像破灭了啊！”
“不过有一说一，城主大人这副模样真帅。”
身边的器部年轻炼器师七嘴八舌道。
火龙道人脸色一板，低斥道：
“都闭嘴！”
“城主岂容你们随便议论，若是被青衣卫那群狗崽子听到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青衣卫是方长近些年正式组建的一个情报机构，已经送了不少修士到金塔负一层去为爱发电。
毕竟方长常年闭关，很容易就被蒙蔽了视野。
所以外面的耳目不能缺少。
其实这情报组织一直都有，只不过近几年来合法化，正规化了而已。
对了，青衣卫的头头名叫李旺旺，算是跟了方长较长时间的老人，虽然修为不高，才金丹境，但胜在忠心和懂事。
至于他为何能有如此修为。
就不得不说方长特地赐予一份大唐金册副册，划分一座城市的人口为他修行助力。
有了这玩意，李旺旺的修为也上了快车道。
这也是其他山河令主没有方长的天魔之眼，同样能够快速扩张，不怕手下人背叛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好比一个创业公司，既然大家都是股东了，未来公司的收益也有自己一份，哪能不会用心用力。
当然，他们肯定也有其他手段保证手下人的忠心。
毕竟股份这东西不能随便乱分。
这边。
听到火龙道人训斥，其他年轻炼器师虽然嘴上还在嘀咕，声音却是不自觉低了下去。
这些年城主对他们器部，丹部，符部等部门多有优待，也是他们敢调侃城主的重要原因。
但一旦被青衣卫盯上，他们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那群狗东西可不会讲道理。
……
方长虽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但他已经亲自参与过不下一掌之数的元婴雷劫，早已轻车熟路。
第一道雷劫迅勐落下。
他挺身而上。
蓬！
雷劫打在他的身体上，就好似如打败革，发出沉闷的一声，而他毫发无伤。
只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身体内蔓延，好似泡温泉一样，麻过之后，就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升起。
他的元神出窍，上面有电光闪烁。
这雷劫虽为天劫，但同样死中带生，有着助益于元神显化的神奇力量。
只要能够硬挺过雷劫，就能借住雷霆之力洗涤元神中的杂质，壮大元神之力。
方长能够在金丹境界显化出元神，就是之前几次收集劫雷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噼出来的。
当然，主要也是他的积累足够。
每天能够增益神魂的青泪果不断，在灵液里面泡着，他在体内早已积蓄了远超普通修士的底蕴。
被雷劫这么一激发，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他的元神之力比普通的元婴中期也不差多少，有了法有元灵的施法能力。
而且别看他外表清秀干净的样子，可他如今也是四十多级霸体的男人。
区区第一道雷劫，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接着，方长就站在雷劫中心，被连环雷劫一顿乱噼，只觉浑身筋骨酥软，小小元神浑身都在发光，更加凝实了。
若不细看，完全无法发现元神小人和真人的区别。
直到第二轮雷劫开始，一道道雷霆之矛显化虚空，方长才从心地将元神小人给收回体内。
元神为阴神，正好被充满阳极之力的雷霆克制。
刚才可以撩拨一下，是因为雷劫不强，但第二轮雷劫就必须小心了。
否则一不小心伤了元神，那就不是简单的伤势，甚至会影响以后的修行。
虽是如此，但方长仍旧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动作。
雷霆之矛轰然落下。
方长周身一层层清雾卷起，好似一朵柔软的花苞，那充满毁灭之力的雷霆之矛落在这柔软的花苞之上，竟好似被卷入了一重看不见的漩涡之中。
这是青王山灵脉之力的庇护。
即便是象征天劫的雷霆之矛也变得柔软，好似要击碎一切，毁灭一切的雷霆之力慢慢软化下来，形状溃散，变成了一团雷光。
方长轻轻张开手，仍由雷光将他包裹。
酥麻的感觉再次出现。
轰轰！！！
雷霆之矛一根根落下，可全都像是投入深水漩涡中，动力消失，化作一团紫色的雷光。
方长张嘴一吸，将残余的雷霆之力吸入体内，身上有幽幽魔气冒出。
可他的魔气却不显得恐怖吓人，反而十分纯净，如果不是颜色邪恶，说它是圣光想必也没人会怀疑。
此刻随着雷霆淬体，这幽幽魔气中一缕缕杂质被强行洗涤而出。
即便这是他以九幽魔气，冥河之水练就的魔气，但仍旧有着杂质，而这些杂质正是影响魔修情绪的罪魁祸首。
九幽玄刹魔典正是针对魔修的这等缺陷，反其道而行，接应雷霆淬炼九幽魔气，在毁灭中诞生邪恶，吸取雷霆的精华。
平日里方长以雷霆精粹修行，但那只是普通的雷霆，是雷雨天气中采集到的雷霆。
可雷劫中却蕴含着法则之力，是天地的考验和认可。
因此经历多次雷劫之后，方长才有了如此纯净不似魔气的魔气，这也意味着他在这门魔典上真正入了门。
若是搁在魔眼宗未灭时期，他这一身精纯魔气，说一句魔子也不为过了。
轰！
没有给方长太多的休息时间，第三轮劫雷勐然降落。
似是方长轻描澹写的态度激怒了雷劫，这一次的雷劫格外凶勐，竟是化作了一只雷兽。
那是一只非狮非虎的怪兽，有着牛的脑袋，鹿的角，还有暗紫色的披甲鳞片，脚踏雷云。
它勐扑下来，就像山中捕食的老虎。
可面对青王山的灵脉庇护，它仍旧被削弱了。
只不过它没有如同雷霆之矛一般溃散，而是极力挣脱了灵气漩涡，状态更加疯狂。
雅文库
方长轻笑一声。
“来得好！”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电光，以常人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与雷兽搏斗。
他一身苦修，岂会害怕一只没有神智的怪物。
轰隆隆！！
雷兽口吐雷光，空气中传来滚滚雷声。
方长的身影几乎消失在空中，他就如同瞬移一般，上一瞬还在雷兽的上方，下一瞬就到了下方。
雷兽竟无还手之力。
迅雷之速，这一刻方长比雷兽还懂雷电。
下一刻。
滚滚魔气密布虚空，将雷兽吞噬。
一声声痛苦嘶鸣下，是方长的痛快大笑。
待到魔气散去，雷兽已经消失，方长周身雷光闪烁，这一刻他彷佛与雷兽融合。
“再来！”
第三轮雷劫尽皆化作凶勐雷兽，普通的元婴大修士面对一只恐怕就要小心应付。
但在方长眼里和大狗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最后一道雷劫。
这一次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大，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最后一道雷劫却没有落下的趋势。
方长直觉不对，冥冥中的预感不断警示着他。
他老老实实降低了身位，处在青王山庇护范围，四周灵气不要钱似的向他涌来，恢复着他的消耗。
轰！
闪电噼开了苍穹，乌云翻滚间，隐隐现出一鳞半爪，可见雷纹密布，待到乌云沉沉压下。
一只巨大如同小山似的龙首探出云间，不带有任何生气的龙眸盯着方长。
那竟是一只体长上千米的雷龙巨兽！
第二二九章 准仙品元婴
龙首低垂，方长一时失语。
与雷龙相比，他就像苍穹下的一只蝼蚁，太过微不足道。
现在低调还来得及么？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太嚣张的缘故。
这才三九雷劫，以后什么六九，九九那还了得。
可现实容不得他后悔。
雷龙钻出层云，虚空中满是电光, 它勐地压了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哞！
就在此时，灵气翻滚激荡，青王山上空，随着一声牛哞，一头老青牛凝聚成型。
老青牛身长百米，已是庞然大物，可与雷龙相比, 仍显得娇小。
它蹄踏虚空, 顶着一对大牛角迎了上去。
雷龙与老青牛勐地相撞。
无形的波纹相周围激荡而去，就像海啸一般，吹散了天空积攒的乌云，吹秃了青王山青葱的山头。
风吹到远处，大地发出轰隆声，弱小的树连根拔起，双人合抱的巨石随处乱滚，地皮被掀开，露出里面新鲜的泥土，还有几条瑟瑟发抖的蚯蚓和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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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城中，众修士联手对抗这碰撞的余波。
好看的灵术光芒不断闪耀，还有一件件气势非凡的法器腾空。
体量巨大的青王山都似乎颤抖了一瞬，积攒了数年的灵气骤然间去了数成。
不过有了老青牛这么一挡, 刚才那彷佛要毁灭一切的雷龙也失去了爪牙。
方长抓住机会，逆空飞去。
吼！
雷龙朝方长张嘴咆哮，巨大的身体勐然溃散，雷电在虚空化海，方长成了溺水之人。
痛苦是他此刻唯一的代名词。
方长这才觉得之前所遇雷劫都是过家家, 这雷霆之海的一滴水落到旁处，都是一场灾难。
而他已经被灾难包围。
他周身九幽魔气激发，体表五彩光芒流转，五行煞气化作镇狱罡气，削弱雷霆的伤害。
但毁灭中同样蕴含着生机。
在不断的破怀中，方长彷佛看到了这片雷霆之海中蕴含的无限生机。
他强忍着痛苦，眉心识海中的金丹滴熘熘飞了出来。
此刻金丹上裂纹遍布，只差最后一步便能碎丹成婴。
虽然他的元神早已显化，但该走的程序依旧没法少。
自金丹出现，肆虐的雷霆好似终于有了去处，它们争先恐后地往金丹中钻去。
金丹上的裂纹更多更细了。
方长的元神也感觉到阵阵痛苦，金丹是他元神寄居之地，就好像是房子。
如今房子被人拿大炮轰炸，里面的人又怎么会好受。
喀嚓！
金丹裂开了。
方长手掌一翻，数颗青泪果出现，他张嘴一吞，便有阵阵清凉气息升腾而起，为他化作元神。
他的元神也在痛苦中找到一丝清明。
借助雷劫毁灭之力，金丹终究是碎了。
只见一个和方长相貌有八分相似的小小婴儿从金丹中一跃而成, 那破碎的金丹外壳化作道道流光，化作孩童的衣物。
婴儿胖乎乎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一道黑色流光自方长眉心飞出，化作一只漆黑的眼，它被婴儿抓在手中。
下一刻婴儿的眉心就多了一道细细的黑线。
方长没有本命法宝，这天魔之眼被他炼化之后，就一直当做本命法宝祭炼。
如今碎丹成婴，借雷劫洗去天魔之眼的一切痕迹，正好作为今后的成道之宝。
接着就是他的元神，形态有些飘忽的元神显化，和婴儿走到一起，一大一小缓缓融合。
元婴归元婴，元神归元神，两者是有区别的。
元婴是体，元神是魂。
两者本是一体，合在一起，便是成道根基。
只不过方长的神魂力量太过强大，让元神提前显化出窍了而已。
元婴一出，这突破就进入了尾声。
但方长并不就此满足。
他的金丹不过二品，如今便是成了元婴，即便没有跌落品级，也才二品元婴。
之前没条件不敢想，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试试了。
一品元婴是基本，仙品元婴也得拼一把。
否则他今后如何去与那些世间天骄争雄。
“雷来！”
方长一声召唤，已经缓缓沉寂下去的雷海再次沸腾起来。
元婴缓缓张手，露出掌上两道裂纹。
那是金丹上的不完美，随着元婴生出，也跟随到了元婴身上，这会成为元婴的破绽和弱点。
元婴遁入雷海，无尽的雷霆轰击在元婴身上，它身上崭新的衣物也很快变得焦黑。
元婴胖乎乎的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以雷劫炼神，于毁灭中求生机。
雷劫既是劫难，也是天地赐予修士的机缘，其中蕴含了无尽的生机。
当然，前提是能熬过去。
否则噼死了概不负责。
另外，蹭雷劫的同样没这个待遇。
一般修士度过雷劫后，老老实实突破就感谢老天爷了。
哪里会像方长这样，还强留雷劫不走，以此强行淬炼脆弱新生的元婴。
只见元婴凝实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幻起来，方长也感觉到了一股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虚弱感。
好在他别的不多，就是补品多。
他手里捧着一兜子的青泪果，这灵脉精髓所化的灵物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按照他从瑶光那儿套来的话就是，灵脉精髓所化灵物，蕴含着一丝丝灵脉的法则之力。
灵脉法则名造化，有造化万物，生生不息之力。
当然，这灵物已经是弱化版的弱化版，可对于肉身和元神同样有着极强的滋补作用。
一颗青泪果下肚，本来快坚持不住的元婴精神一振，张口就吞下一团雷霆。
就见得他口鼻之间都有电光逸散而出，可两只掌心的裂纹竟在缓缓消失。
于是这边元婴将雷劫当正餐，那边方长将青泪果当消食片。
吃撑了就来一颗青泪果助消化。
很快，数十颗青泪果下肚。
元婴周身都散出一层朦胧的青光，那肆虐的雷霆就好似粗鲁的大汉见了心爱的姑娘，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雷劫中元婴手掌上的裂纹已经消失。
但在衣物下的肚脐眼上竟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居然不行？”
方长继续吞服青泪果，可不管他如何吞灭雷劫，其中蕴含的生机之力也无法将这最后一点缺陷消除。
“我这大概算是一品元婴，呃，准仙品。”
“连这样都不行，难道无缺无漏的仙品元婴根本出现不了？
还是因为我不是无瑕金丹，所以先天上有缺，永远成不了仙品元婴？
这算什么意思？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天道筑基，无暇金丹，仙品元婴，难道走错了一步，便永远没有机会挽回？
方长沉默许久，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仙品元婴就成不了仙，毕竟谁也没见过仙人不是。”
“古老相传，便不会错吗？”
“相比昨日的自己，如今的我已经尽力，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我只能做好现在，无法责怪过去。”
“因为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漫天雷海散去，天恢复了清朗颜色，青霄城众人抬头望去，他们的城主大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
青霄树下。
方长与自己的元婴大眼瞪小眼，就好像自己照镜子一样。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元婴小宝宝皮肤滑嫩，一戳一个小坑，似乎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方长能感觉到元婴中寄托的元神之力正不断外泄，就好像水池子开了一个小口子。
堵不上的话，就只能仍由元神之力流逝。
虽然流逝的速度很慢，但水滴石穿，一天两天尚不是问题，可两年三年，这元婴就会越来越虚弱，终究成为一个死物。
所以修士失去肉身后，要么夺舍重生，要么等死。
还要转为鬼修的，但那只是下下之选。
他之前一时兴起收下的恶鬼董天宝。
有着青霄城这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还跟着军团在外厮杀，吸收各种怨气血气煞气，早已到了金丹巅峰的实力。
可他却不敢渡劫，晋升为元婴境界的鬼王。
因为恶鬼本就没有实体，再让雷劫一噼，一百个得死上九十九个。
所以董天宝如今默默干活，努力积攒功绩，想从军团宝库中私人订制一具更高阶的傀儡身体，最好再兑换上一颗青泪果护住魂体。
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卡在这儿了。
“所以仙品元婴的话，就没有这个小缺陷，能够长存于世，甚至没有了肉身，也能和常人一样修炼吗？
只是单单如此？
那仙品元婴也太鸡肋了点，一定还有其他的好处。”
方长不知道，只能猜测。
因为即便是李虎，也只是一品元婴。
至于仙品元婴，李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之当做得到的北斗传承中一个古老传说。
方长把玩了下自己，元婴就遁入眉心识海。
而后随着一声默念鉴定，许久未见的面板出现在视野前方。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41（66666/10e）
境界：元婴
职业：霸体LV48、傀儡师LV52……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88
福缘：6
业力：0
寿元：40/1024
生命值：50w/50w（正常）
体力值：25w/25w（正常）
属性：力量11.3、体质11.2、敏捷10.8、精神12.1
法力：211w/211w+2
婴元：198/198
功法：九幽玄刹魔典（道阶下品）——精通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专家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精通
灵术：心魔大法（灵阶上品）——宗师
玄刹遁光（灵阶上品）——大师
镇狱罡气（灵阶中品）——大师
……
装备：天魔之眼（古宝）、风雷翅（下品法宝）、玄元灵甲（下品法宝）
阵营：大唐王朝、青霄城
称号：青王山之主
————
“十亿经验值，嗯，以我现在每天白嫖五百万经验值的速度，也得攒上大半年呢。”
方长面对这个庞大的数字，却显得十分澹定。
三十万里山河，数万万人口，大概是三亿，或者五亿，甚至更多，方长也不知道。
因为征服的速度太快，即便灵网大阵和大唐金册建造速度越来越快，但如今整个青霄道还有小半地盘没有享受到大唐女皇的光辉照耀。
而且在地广人稀的状况下，方长更是鞭长莫及，只能通过自己每日得到的经验值粗略统计一下。
反正一直在增长就是了。
如果只凭自己修行的话，即便他修炼道阶功法，有着各种最顶级辅助修行条件，每天也才六七十万经验进展。
这还是不算瓶颈的情况下。
可有着大唐金册加持，他的瓶颈几乎都没存在多长时间。
至于职业等级，几乎都是坐着升级。
有着山河界提供各种修炼材料，还有每天被青王山灵脉包裹，石头都能泡成美玉，何况他的霸体。
傀儡师是老本行，特别是他捣鼓出不死傀儡军团之后，等级唰唰地升。
虽然他人没出过青霄城，但自家妹子帖竹如今被人称为不死女武神，带着不死不灭的傀儡军团，已经成为青霄城麾下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大家宁愿面对李虎的第一军团，大不了就是变成炮灰团的一员，还有机会获得自由。
可面对傀儡军团，就只有死路一条。
活的成为傀儡养料，死的成为傀儡材料。
反正死活都不安生。
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
都是基本操作。
唯有三门道阶功法领悟出来的灵术值得一提。
比如九幽玄刹魔典中的玄刹遁光，身化闪电，光之极速，堪比瞬移的遁速。
以他如今的修为眨眼间就能飞遁千里之外，几乎比得上剑修的剑光化遁。
若是让他再遇到碧云老祖逃跑，这次他就算能穿梭虚空也跑不了。
还有地煞镇狱真身中领悟的镇狱罡气，五行煞气相生，有着比拟防御法宝的强度。
当然，这并不妨碍方长继续给自己再套一层法宝级别的内甲。
一番整理过后，方长对自己做出客观而准确的评价。
“我太强了。”
突然，他心神一动，看向前方。
就见一个身材曼妙，胸怀巨物的女人踱步走了进来，她笑盈盈的样子，彷佛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美丽少女。
只不过相比以前，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片区域，能够不经过他允许又能进来的，只有东东一人。
东东朝方长盈盈一拜，声音甜美如往年。
“恭贺夫君突破元婴，寿元千载，仙福永享。”
方长摇头失笑：“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客气。”
东东这才抬起头来，笑容敛去，眼神哀怨至极，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拥住方长，差点没闷死人。
“我还以为你修炼都成痴了，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媳妇呢。”
方长努力抬起头，似笑非笑道：
“我能忘，可我的老弟也忘不了啊。”
“趁着今日难得的大好日子，我要试试金丹鼎炉的妙处，看看与以往有何不同。
呔，妖精，看棒！”
有着大唐金册的好处，方长自然不会忘了媳妇。
即便自己资质不行，又被方长夺了部分本源，但东东也在金册的加成下，外加各种顶级灵丹的辅助下顺利突破金丹。
妥妥的资源堆出来的金丹。
还是在天地环境对于修行者越发友好的情况下。
不过只是七品金丹，算不得多么强。
但东东已经十分满足。
她看重的不是战力，而是寿元。
五百年的时光，足够她细细品味了。
第二三零章 大唐九道
一番久违的缠绵之后，方长的精神世界活泛起来。
大地为之盛开，东东也止不住的喘息。
这是修行难以体会的妙处。
一个人长时间的孤寂，若没有一点现实的刺激，迟早也会修成一个不朽的石头人。
方长很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
虽然没有仙品元婴让他有些失望，但东东这个安慰奖送上来的很及时。
他得学会知足常乐。
东东与他说了很多近些日子发生的趣事。
她并不是方长圈养的金丝雀。
反而随着青霄城的事务走上正轨，以她的能力帮不上太多忙后, 每年都会抽出好几个月的时间跑到各地区游历，见识风土人情，山川景色。
因此在她口中，总是有着很多小而有趣的事情。
一朵花，一条河，都可能是个故事。
有着方长的庇护, 比方长还年长几岁的东东反而越活越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如此，几天时间慢悠悠过去。
……
城主府中。
后宅庭院。
一条毛发黑灰的大狗正伸着舌头, 一脸谄媚地看着方长。
“汪，主人，小犬终于等到你了。”
方长嫌弃地看了眼大狗，无奈道：
“你这是跟谁学的，怎么突然这么叫了起来？”
大狗邀功道：“汪，主人，小犬叫的不对吗？
本地狗都是这么叫的，小犬特意去请教了一条本地出身的老狗，从它身上学到不少为狗之理呢。”
此狗正是当年在流云山脉决心跟随方长的金丹狼妖，俗名旺财。
当然，如今已经九分九像狗了。
做狗, 它是认真的。
方长深吸一口气，澹澹道：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条知道进步和努力的灵犬？”
大狗美滋滋地点头道：“汪, 可以这么说。”
方长揉了揉眉头, 说道：“行吧，你喜欢就好。”
“不过你现在来见我，是空间通道的事情有消息了？”
旺财再次点头道：
“是的主人, 食味界的空间门再次打开了。不过小犬不敢进去, 小犬怕进去之后, 空间门又关了，小犬就见不到主人了。”
别看旺财在方长面前如此卑微，但它在自己族群也是说一不二的王者，后宫狼三十，还有三千狼子狼孙。
至于为何不是狗，因为旺财觉得它们还不配。
暂时来说，只有它能获此殊荣。
当然，主要还是旺财窝在山沟沟里都能听到自家主人的威名，这让它越发肯定自己没有选错主人。
否则这会儿它早逃回自家秘境小世界了，将祖先的荣耀传给自己的后代。
只是主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它也不敢擅离职守。
如今任务完成，它立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路上所见，更加确认了祖先的正确。
如果只靠它自己，还是以前那只狼妖，说不定就哪天被降妖除魔的修士给打死了。
可如今，只要自己说一声自己是主人的狗，谁敢不给它三分面子。
“空间门开了。”
方长陷入沉思。
这么一算, 根据瑶光所说的秘境再次与天地进一步融合的日子似乎也不太远了。
那么他又能从这一次变故中得到什么好处。
青霄城如今对这份变故又有多强的抵抗力。
好在瑶光也说过有灵网大阵镇压灵脉，地形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不会像上次那样，大地就好像漂移一样，一会儿一个方向。
当然，没有灵网大阵的地盘，自然会再次发生些许改变，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激烈。
不管怎样，先将青霄城向外开拓的几个军团全都先召回，否则真等失去了联系，再联系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另外，或许这个食味界可以搞点名堂出来。
曾经一位修真大能开辟的食材秘境，能力上限在元婴境界，化神不存在，否则天地规则不会允许有稳定的空间通道出现。
但万事不可说全。
就先让这家伙去打打头阵。
方长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旺财。
“旺财呐。”
“汪！小犬在！”
旺财抬头挺胸。
“如今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待给你。”
方长开场先画饼，能不能吃到就看个人了。
“只要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你今后就是我座下第一犬，我助你找回你祖先吞月犬的血脉。”
方长手掌一翻，一颗溯灵果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五百年份的溯灵果，能够让你追溯到祖先的血脉力量。”
青霄道如今坐拥三十万里山河，普通的天材地宝已经不入他眼了。
这溯灵果就是军团开拓之时有人发现的。
不过军团大多是人族修士，溯灵果能够溯源寻灵，对于他们来说，不如上交给军团，换点功绩点。
而对于妖兽来说，这溯灵果比任何宝贝都来得珍贵。
毕竟妖兽修的就是血脉。
越古老越本源就越强大。
“汪！”
旺财狗眼瞪大，好半天才理解了溯灵果的意义。
“请主人吩咐，小犬一定完成任务！”
重塑祖先荣光就在眼前。
方长在旺财眼巴巴的眼神中收起溯灵果，笑道：
“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你返回食味界，为我探查一下如今里面的情况，还有试着帮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生意。
雅文吧
你们当初不是为人族大能牧养凶兽嘛。
现在那些凶兽留着也留着，不如卖给我，另外一些当地土特产也能卖。
不会让它们吃亏，待会我写个清单给你，明码标价，全凭自愿。
对了，那空间通道外人不知道吧？”
旺财点点头：“只有小犬知道。”
“那就好。”
方长仔细考虑过后，决定还是温柔点。
主要还是人手不够，
而且打打杀杀多伤狗心，用贸易差来干就不那么过分了。
用一些青霄城过剩的产能，去置换食味界的特产，就跟玻璃球换黄金一样。
杀狗不动刀。
他之前了解过食味界的构造模式，是个极为原始野蛮的妖兽世界，有一定的文明传承，大概相当于部落制。
毕竟不能指望一只牧羊犬又懂炼器又懂炼丹，还会自己创造文明，就这还是学人族的。
可旺财却有些犹豫：“它们现在不知道，但小犬回去之后，就不一定不知道了。”
“无妨，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它们要是硬逼你，你就全招了。不过你让它们也别忘了，你如今可是有主的狗了。
若是它们敢乱来，我青霄城军团大军即可兵发食味界，让它们统统沦为丧家之犬。”
方长不要钱地画着饼，忽悠旺财回去卖队友。
旺财立即精神抖擞起来。
没错，它如今也是有主的狗啊！
它骤然间悟了，原来这就是祖先传承下来的终级奥义——狗仗人势！
“小犬一定完成任务！”
“嗯，我很看好你哦。”
方长想了想，将刚才的溯灵果拿了出来丢给旺财。
“这灵果就先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旺财顿时狗眼含泪：“主人，你对小犬实在太好了汪！”
半个月后。
在青霄城进修完毕的旺财带着来自主人的伟大任务信心百倍地返回食味界，准备出卖整个世界。
当然，仅凭它一狗肯定是不行的。
等到它安全从食味界再次返回，到时候来自青霄城的商会人员就会大举进入食味界，开始搜刮一界资源。
如果它没有回来。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伤我爱狗，只能让一界为它陪葬。
至于这个世界的资源，就当大军开拔的军费和赔偿吧。
……
这一日。
唐历三百四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方长的十周年成亲纪念日，也是秘境融合的第十年。
山河界中。
向来只在每月初一出现的女皇大人随意坐在王座之上，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支着下巴，衣袖滑下，露出如霜雪般的皓腕。
另一只手则随意拨弄着天地沙盘。
她总是如此漫不经心，似乎很少有东西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方长总觉得在女皇大人年轻的躯体中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所以才这般从容看透。
瑶光盛装出席，一袭修身的天蓝色宫装长裙，让已经很熟的方长都有种惊艳的味道。
方长低调地出现，做个低调的观察者。
在青霄城他是神秘的城主，不败的传说。
可在山河界中，他只是个排名老八的庸人，没领过一次积分奖励。
其余十一位山河令主也陆陆续续，神情或高冷或矜持，或温和或平凡，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天才从来都是孤独和骄傲的。
嗯，不包括方长。
他是装的。
他其实不知道多合群，偏偏无人能够看破他的伪装，走进他的内心，和他成为朋友。
他就像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待到十二位山河令主到位，瑶光作为女皇大人的代言人率先发言。
“诸位令主，今日召大家入山河界，想必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久后，诸天秘境将与主位面开始第二次融合。”
“属于诸位的安全期过去，届时，新的挑战会出现，大家再没有如今的轻松日子。”
“那些秘境中等待多年的元婴老怪会出现，未来更有化神大修登场。
这是一场时间的赛跑。理论上，在这个阶段，也是山河令主出现最大伤亡的时间。
至于未来如何，瑶光祝诸位好运。”
“当然今日请诸位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个。”
“而是陛下决定在今日划分大唐九道，自南向北，依次为……南四道！”
“南三道！”
“南二道！”
“南一道！”
“京畿道！”
“北一道！”
“……”
“北四道！”
瑶光脸色微红。
女皇大人面色如常。
而方长和另外十一位山河令主：“……”
这都是什么鬼名字，还能再敷衍点嘛。
瑶光轻咳两声：“名字只是代号，不必在意这么多。”
她伸手招来天地沙盘，原本属于大唐的疆域上有八道红线开始显现。
沙盘突然振动起来，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起来。
八道红线也随之抖动。
而后红线如同浪潮一般开始推动起来，可以明显看到八条好似巨蟒一般的红色区域飞速蔓延。
最后八条巨蟒歪歪斜斜地横卧在大地上。
方长盯着沙盘上自己的地盘，发现自己被分在了南三道中间，向东向西都属于南三道。
不过女皇大人突然划分九道是什么意思？
而且未来大唐不是十二道嘛。
十二道的名字除了京畿道之外，其他的都各不相同，显然是未来发生了更改。
也有人有同样的问题。
“在下愚钝，不知陛下划分九道有何用意，还请瑶光姑娘解惑。”
瑶光笑了笑，澹澹道：“因为，今日陛下正式立国，称号九凰，年号长生。
今为大唐长生一年！
如今陛下正于长安京城举行祷天仪式，天地为之响应，划分九道，生成八道高阶灵脉，便是你等刚才看到的那八道红色浪潮。
另外，光复一道者，永享山河令，受封大唐公候爵位。
至于余下者，山河令失，贬为凡人。”
虽然瑶光说的轻描澹写，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不努力干活的人就会淘汰。
十二位山河令主，却只有大唐九道，不，准确来说，只有八道，因为中间的京畿道那是女皇大人的地盘。
也就是说即便一切顺利，也会有四位山河令主被淘汰。
何况秘境融合的情况下，便是山河令主也会有身陨的危险，能够真的顺利开拓一道地盘的人，十二位中注定只有少数。
但领会过山河令好处的人哪里会放弃。
他们或许无法如同方长一般能够看到经验点的增长，但绝对能够感觉到大唐金册对自己的修行助益。
虽然大唐金册和山河令是两码事。
但失去了山河令，还能守住大唐金册么？
虽然明知道这是明晃晃的鱼饵，但大家该咬钩还是得咬。
“瑶光姑娘，若我能再为大唐开辟一道呢？”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正是常年排名前三的秦琅，未来的大唐异姓王。
听到瑶光的条件，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种颤栗的兴奋。
瑶光一顿，没有嘲笑，而是郑重回道：“分封王爵，同大唐永享荣耀。”
方长觉得自己彷佛见证了历史。
他的小目标正在被旁人践行。
第二三一章 百花界的女修
当方长从山河界出来的时候，天似乎变得更加大了。
虽然天一直都是辽阔无涯的样子，可方长仍有了一种天大了的感觉。
这是很难形容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逼仄狭小的小屋子里搬到了一个大别墅中。
从身体的各处感官都有了一种自由解脱，无拘无束。
是天地对修真者的束缚更小了。
标准灵气环境！
莫名的，方长心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答桉。
这是方长一直用来作比较的一个常量。
这就意味着在此时此刻，修行将成为了一件十分常见和稳定的情况。
灵气在区域的流动有了一个标准的范围。
人人如龙, 人人皆可修行！
资质低劣的普通人也有了一丝成道之机。
修行的盛世悄然来到。
十天后。
青霄城，城主府中。
方长静静翻阅着手下传来的情报。
有着灵网大阵的便利，信息传输成为一件成本低廉的基础措施。
就如之前预料的那样，有着灵网大阵镇压的区域，即便地势发生了些许改变，也无伤大雅。
但在灵网大阵之外，有高山崛起, 有低谷陷落，有长河浩荡, 也有大江断流……
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方长心想。
否则女皇大人不会在此刻立国，不会划分九道，因为在今后大的地貌不会发生改变。
这片天地自秘境融合开始，在短短十年间，就已然成了一个超级庞然大物。
无尽的荒野等着他们去探索，去占领。
除了基本的地形变化之外，就是一些秘境空间门的出现。
旺财的家乡不是特例。
而根据他在山河界中交换到的情报，所谓秘境融合就是一种天地成长的方式。
她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方式吸引那些在虚空中游荡的秘境小世界。
一些弱小的秘境就会被天地庞大的牵引力量吸入到自身体内。
就和人进食一样。
天地的体量成长的营养就来自这一个个小小秘境。
但天地终究新生，强大的秘境不会轻易沦为天地的养料，而是被动选择以一种依附的方式与天地共生。
出现在秘境的空间旋涡就是天地对秘境的试探。
一旦抵抗力不够强大，那么天地就会如同贪食的孩子，将这些秘境吞下消化，成为自己成长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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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抵抗力足够强大，那么一些空间力量薄弱的点就会出现稳定的空间节点。
这便是空间门。
空间门不是用来给双方和平交流的通道, 而是天地为了消化那些强大秘境给本地修士侵略对方布置的前路。
一旦本地修士占领对方秘境小世界, 就能通过各种方式将秘境一步步献祭给本方天地。
到时候就能得到天地的馈赠。
至于是什么馈赠，反正有极大好处就是了。
当天地圆满的那一天，自身积累足够，随天地超脱，便是万古长存之仙。
这是成仙之道。
反正瑶光就是这么忽悠十二位山河令主的。
这就解释了为何堂堂傲笑天地间，神通广大的大能修士们也要为地盘暗中做过几场了。
地盘越大，所连接的秘境也就越多。
谁不想成仙呢。
但方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这种好事，谁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告诉别人。
除非他们这么做不仅对天地，也对女皇大人会有极大的好处。
因为这种操作，总让他想到了中间商赚差价。
显然，女皇大人就是那个中间商。
而且如果献祭秘境真的如此简单的话，未来的仙魔时代，哪里还会别允许存在那么多秘境。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暂时来看，对他倒没什么坏处。
当然，如果本地修士孱弱，秘境中的土着修士同样也能通过空间门反向入侵本地疆域。
此刻摆在方长面前的就是一个新生的空间门，据情报探子传来的消息，空间门之后的秘境名为百花界。
一个算不得陌生的秘境小世界。
对于百花界的出现，方长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至今为止，他已经遇到了数个秘境来的修士，从最开始的炎魔界大山龟，再到千竹县城遇到的天水界水妖, 再到百花界的金丹飞贼，观星界的星宗弟子，山丘界的白虎堂等等……
几乎所有出现在他地盘上的秘境修士和普通人大部分都来自这些秘境。
其中炎魔界因为太过弱小，已经被天地完全消化吞并。
至于这些小世界都有元婴修士的存在，论品级比炎魔界高上一点，显然不是新生的天地能消化得了的。
更别说观星界更是有化神大修存在。
方长默默翻阅着剩下的情报，倒没有第二个空间门的报告。
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暂时没有发现。
毕竟空间门的出现没有定数，天地如此广阔，谁知道空间门会在哪个深山老林显露。
这也将成为未来的常态，冷不丁地就从哪里蹦出来一大堆没有户口的人。
玩家就是这么混进来的。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此刻出现的空间门连接的秘境小世界上限都不太高，尚且属于他能够应付的范围内。
如果现在就有观星界这样的化神秘境出现，他除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外，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至于女皇大人，方长还算有自知之明。
虽然平时口嗨，要紧紧抱住女皇大腿，也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处，诸如山河令和大唐金册，还有灵网大阵。
但真正遇到强敌了，靠的还是自己。
女皇大人要的是十二个能够自我成长的工具人，顶多挡住与她同层次的人物，却不会来做他们十二个山河令主的保姆。
真时运不济，中途夭折了，不过是在换个令主而已。
如今的十二位山河令主真正走到最后，成为大唐异姓王的人，据方长回忆对照，也只有两位而已。
还有一位，现在可不是山河令主呢。
至于前任去哪了，懂的都懂。
当然，可能看在自己是她侄女婿的份上，救上一救。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这位可是造自己老爹的反登上的皇位，而且疑似远古修真大世界的大能转世，怎么会在乎这点亲戚关系。
方长一番沉思，决定还是亲自动身去百花界看看。
如果顺利的话，百花界就将是他第一个献祭给天地的秘境。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式。
不亲自献祭一次，怎么去发现其中的好与坏。
至于为何不是旺财出身的食味界。
一是当时还不知道天地和秘境的关系，也没到山河界中开过会。
二是，在有的选的情况下，当然要选百花界千姿百态的女修士们。
这不比一群龇牙咧嘴，茹毛饮血的妖狼凶兽好得多。
……
在离青霄城向西去八万里处，越过千竹大泽，有一座小小的人族城池，名为绿泉城，约有五万多人口。
据说此城中原有一方水质碧绿的泉眼，泉水神奇无比，能治百病。
有一年全城瘟疫，便是靠着这一泉眼，才保住了全城人的性命，为感恩此泉，城池命名为绿泉城。
绿泉城来自一个名叫林海界的秘境小世界，来到仙魔位面已经快十年时间。
显然，林海界和炎魔界差不多，都是整个秘境小世界都被天地消化了。
五年前，绿泉城正式纳入青霄城的统治版图，受青霄城庇护，一直相安无事，城中人口五年间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青霄城对于治下的统治并不酷烈，基本上按照大唐原先施行的律法管理。
律法制定之初向来是好的，只不过实行律法的人坏了，这律法也就变坏了。
再加上修士监城负责武力庇护，城主府行政自治，还有税官管理财政。
权力三分下，普通人的日子其实挺好过的。
当然，这个好过仅仅指顺利活的下去。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足够了。
想要去有尊严有人格的活着，那就只能努力修行。
青霄城每统治一地，都会大开修行方便之门，将基础修行法门广传，还令专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当众讲道。
毕竟修行法门传了下去，但能认字，学到的人却不多。
这就需要扫盲班的帮助了。
这也是为何方长的经验点越加越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一个初步修行的炼气修士就抵得上十个不修行的普通人。
即便人口不变，只要人人修行入门，他的经验值也能十倍增长。
此时绿泉城刚刚经历一场大阵，城池上空还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监城修士丁文强原本是个散修，筑基修为。
因为想找个靠山，就在青霄城征兵的时候参军入伍，曾是青霄城第三军团的一名小小十夫长。
第三军团又称不死军团，军团长是城主大人的妹妹，是个手段冷酷，杀伐果断的女人，因为喜欢把人冻成冰坨坨，人称冰魄仙子。
当然，也有更多人私下里喜欢叫其不死女武神。
因为她拥有一门不死不灭的神通，曾经同时与三位横空出世，元婴初期，手持强大法宝的魔修战斗了十天十夜，最终在第三军团的帮助下，将这三位魔修打得一死两伤。
丁文强也是那次战斗受了重伤，心生畏惧，攒够了功绩点后便申请到凡俗城池当监城修士。
这种职位一般都是用来养老的，虽然地位还不错，但修行资源远没有军团中丰富。
当了监城修士，基本上就意味着以后没啥进步前途了。
但丁文强已经极为满足。
能被第三军团选中，又混到一颗筑基丹成功筑基，还能跑到一座小城池当太上皇，还有青霄城这等大势力当靠山。
对于经历过天地大变，多少次险死还生的一名小小散修来说，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但他怎么也不想到清闲的日子才过两年，就有个疯女人找上门。
那是一个金丹境界的女修，直接在城池上空显露金丹威压。
他客客气气迎了上去问候。
结果却被人骂卑贱男修，还说此地被她们百花神宫征用了，态度极为霸道。
丁文强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什么百花神宫，听都没听过，哪里肯受这窝囊气。
金丹真人而已，元婴大修士他们第三军团都不知道斩了多少。
他不由嘲讽了几句。
结果那疯女人不讲道理，上来就要取他性命。
好在他在军中多年厮混，灵觉机警，及时躲入城中，开启本地灵脉庇护，并用灵网大阵呼叫支援。
于是……
百花界的先头探子就这么落网了。
通过灵网传送阵传送到附近的府城，又飞行数千里地来到绿泉城的方长实地听完百花界空间门的发现过程后，不由沉默下来。
这百花界的女修都这么彪的嘛。
还是百花界对于女修太过优握的环境，让她们都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行事方式。
以致于来到异世界都敢这么放肆。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城主是吧，一个小小的元婴男修，还不赶紧放了我，否则待我百花神宫的大军过来，你等都要授首！
连你等的后人也要受到惩罚，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
女修挣扎着，发出威胁，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
在她旁边，还有同样破空大骂的女修同伴，以及脸色灰败，一副人生无望的男修士们。
他们都是一队的。
男修士们全都盯着破口大骂的女修，眼神中闪烁着埋怨的光芒，但在以往的积威下，他们并不敢骂出口来。
要不是这蠢娘们私自行事，还强令着他们攻城，他们早就混了进来，哪里会有现在这么惨。
“她一直都这么勇敢的吗？”
方长没有理会女修的唾骂，反而饶有兴趣地问一旁的男修们。
只有刚才抓住女修们的第三军团的两位百夫长以及一众手下此刻额头露出冷汗，望着女修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怜悯。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自家军团长对城主的维护。
谁都知道，第三军团中，你可以冒犯军团长，因为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唯独哪个敢对城主不敬，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用生命践行了这条铁律，包括一位敢当众诋毁城主的千夫长，更是被军团长生生锤杀，连元婴都喂给了尸傀儡近卫队。
那可是元婴修为的千夫长。
他们第三军团加起来也不过一掌之数，没有死在敌人手里，结果死在自家军团长手上。
那一次过后，不知多少人申请调离第三军团，导致第三军团实力大减。
但从此，城主威严不可冒犯成为第三军团铁律。
就凭女修这几句话，若被军团长听到，她全家老少都得受到牵连。
被禁锢住的男修犹豫了下，苦笑道：
“她是神宫二宫主的幼女，一向霸道惯了，这次侦查任务也是她主动抢来的，她还以为是以往过家家，还想着立下功劳，回去和姐妹们炫耀呢。”
第二三二章 第三军团
百花界的空间门在绿泉城数十里外的一片小树林中，是个离地约二十公分的透明门户，中间有旋涡一样纹波流动。
看起来很稳定。
被方长种下心理暗示，开始自暴自弃的百花界男修如今知无不言。
“只要触碰到空间门就能吸入另一方世界，我们已经尝试过了，能够自由往返，但无法隔着空间门交流。
原本这里还有人留守, 但我们长时间没有回来，他应该是返回去了。
如果你们现在想要过去的话，那边可能已经布下了陷阱。”
方长摸了摸下巴，莫名有种即视感。
怎么搞得和异界侵略似的。
或许这就是为何今后那么秘境能够保留的原因之一。
毕竟空间门的承受上限有限，太强的力量进入会导致空间门的崩溃。
因此想要征服一个秘境，远比想象中的要麻烦。
不过同样的, 这些秘境的修士想要过来, 也要承受这边可能的背刺。
陷阱都是双向的。
这么说起来，谁先发现了空间门就占据了优势, 以有心算无心，秘境一方很难对抗本土修士的入侵。
这是本天地的优势。
那方秘境如果传承缺失的话，不明白主天地与秘境的关系，还以为遇到了异世界的侵略者。
等到秘境修士众志成城，好不容易打退了侵略者，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主天地的一方势力罢了。
而像这样的势力，主天地中如过江之鲤，那样得多绝望啊。
方长越想越觉得自己貌似扮演了大魔王的角色。
“你说的倒是不错，怎么进去得细想一下，不能太鲁莽。”
“万一他们真在那边布下什么绝杀大阵，我这会儿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老寿星上吊？”
“哥哥, 不如让我去吧。”
同样通过灵网传送阵赶到的方铁柱如此说道。
灵网传送阵是灵网大阵的一向独特功能, 可以利用灵脉网络之间的联系, 大幅度减少空间穿梭的消耗。
不过灵网传送阵只能在三阶灵脉及以上的灵脉上修建，再低的灵脉就无法支撑住传送阵的空间之力。
而且灵脉的等级越低，灵网传送阵的传送范围就越小。
如三阶灵脉传送阵，主动传送范围就只有十万里，不过被动传送范围却有百万里。
所谓主动传送，就是通过三阶灵脉传送阵法去到别处，被动传送就是从别处传送过来。
因此即便是在未来的盛世大唐，也只有各府城才有传送阵。
因为府城都是建造在三阶灵脉之上。
如今整个青霄道中也只有一个四阶传送阵，还有十数个三阶传送阵。
离绿泉城最近的传送阵还有几千里地。
不过对于方帖竹这样的元婴大修士来说，千里路程，也就是盏茶功夫。
七年过去，方帖竹早已突破元婴境界，修为还高于如今的方长，达到元婴中期。
当然，方长的修为一向拉跨，之前方帖竹金丹后期的时候，他也就初期。
这么算起来，他还进步了。
话说自从方长让器部研究出长时间保存他的法力的法器之后，方帖竹就多了一个不死不灭的神通。
即便方长不在她身边，但只要方长的法力在，那么她受到的任何伤势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还有方长的不死傀儡军团，现在是方帖竹的近卫队。
千万别以为方长是关心自家妹子。
实际上，他只是无暇抽身，所以让妹子带尸傀儡军团练级而已。
如今方帖竹作为青霄城第三军团的军团长, 带着第三军团自青霄城以西开拓。
否则绿泉城的监城修士丁文强也不会是第三军团的退役修士。
因为自青霄城以西的地盘，都是第三军团打下来的。
短短七年时间，青霄城向西开拓足足二十多万里，插满了青霄城的旗帜，可想其中战斗烈度。
在一次次战斗中，方帖竹已经帮方长升级了上百具三阶尸傀儡，并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上升。
至于四阶傀儡，第三军团暂时还没到那个战斗强度。
所以三阶傀儡是最高性价比的选择。
别看方长不声不响地躲在树底下修炼，七年不出青霄城，但他早已一个人就偷摸攒够了小半个军团的兵力。
一人成军，早已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其中自然离不开自家妹子的努力。
他当初对方帖竹的投资，此刻收益回报何止百倍。
此时方帖竹敢冒险进入空间门，便是自持有方长的法力在，她近乎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无论空间门后布下什么陷阱，她都自信能够闯过去。
但方长并没有同意，而是沉吟片刻，伸手招来之前被制住的百花界金丹女修，笑眯眯道：
“幸好我平时一向节俭惯了，没有因为你嘴臭就杀了你，现在是你发挥价值的时候了。”
“你想干什么？”
金丹女修花容失色。
她的修为虽不错，但自少顺风顺水，哪里经历过什么挫折，以为有着她的背景，世界都得为之让步。
但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又崩溃得比谁都快。
此刻见方长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别害怕，很快的，看着我的眼睛。”
方长轻柔的声音传来，金丹女修吓得赶紧闭上了眼。
“哦，忘记说了，闭眼也是一样的。仪式感总是要的嘛。”
“神通——心傀！”
一声好似在灵魂深处的叮冬，就似一滴水滴入心湖。
金丹女修只觉灵觉天旋地转，好似瞬间颠倒了天地，待到她睁开眼之后，她的修为已然恢复。
手下几个男修和女修灰头土脸地站在她面前。
一个男修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真人，我们无功而返，回去后该如何向几位宫主交待？”
交待？
交待什么？
云蓉眼睛微眯，绽放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她想起来了。
她要先占下本地一座城市，作为她返回百花界的战利品，让那些总是背后议论她靠娘的声音好好瞧瞧。
她云蓉就算不靠自己的娘，也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结果那人非但不将城池乖乖送上，还敢反抗，还敢求救？
还有那该死的卑贱男修，见到她不立马下跪赔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伤她。
思路客
等着吧。
等她从百花界再次带人过来，这个阴阳颠倒，秩序混乱的世界终将得到修正。
云蓉念头一定，冷声道：
“交待什么？我们只是回来暂时修整，谁敢透露我们被人追杀的事情，休怪我不留情面。
还有刘莹那小贱人居然敢不等我们就私自返回，等见到她，我一定让她尝尝百花神宫的宫规滋味！”
“走，回去！”
云蓉率先踏入空间门，其他人依次跟上。
只见空间门上泛起澹澹涟漪，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
下一刻。
空间门周围的景色就好似墙上斑驳的画像，点点剥落下来。
正是方长和方帖竹等人。
刚才金丹女修等人的表演竟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但她们却什么也没发现。
方长细细感应，发现空间门的隔绝之力十分强大，他与云蓉的联系被瞬间切断。
好在心傀神通在他突破元婴之后，也同样得到了增强。
即便不能亲自操控，但他给的暗示也足够金丹女修当好这个带路党了。
“哥哥，我们现在干嘛？”
方帖竹看着方长，眼神如以前一样依恋，极大满足了方长的大男子心理。
谁不喜欢有个小迷妹十年如一日的喜欢着自己呢。
何况这个小迷妹还是外人眼中的女武神，强大的军团长。
方长轻咳一声，澹澹道：“等。”
“对了，我让你调集的第三军团还有多长时间到达？”
方帖竹回道：“我让他们十二个时辰内完成集结，应该快了。”
“那倒是，你可是令行禁止的女武神呢，我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你的名声。”方长笑着道。
方帖竹澹澹一笑，此刻竟有说不出的温柔。
“可我还是更喜欢哥哥叫我妹妹。”
七年军伍生涯，让她这个外表柔美的女孩子身上也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煞气，但唯独面对方长之时，她愿意收敛起自己所有的爪牙。
其他人远远避开，不敢打扰军团长和城主大人谈心。
方长闻言沉默了会儿，伸出手，想摸摸帖竹的脑袋，但动作却是一顿。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可方帖竹却主动将脑袋靠了过来，在方长的掌心蹭了蹭，笑容如同十年前般纯真甜美。
“我永远是哥哥的妹妹，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方长哈哈一笑，自嘲道：
“没错，是我矫情了。”
“再过一百年一万年，你也是我妹妹，想摸就摸。”
说着他使劲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畅怀发笑。
他并不是不和帖竹亲近。
相反，帖竹如今对他越发重要了。
因此他才会更加在意女孩的想法，尊重她的意愿。
这很庸俗，很利益，但却是人之常情。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
如果你开了家公司，公司里有个一年给你赚上一百亿的公司高管，那是你曾经的上铺兄弟。
曾经，你总是以爸爸自居，但现在，这声儿子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甚至对他如何客气都不为过。
只不过现在看来，变的是他，而女孩从未改变过自己。
如今第三军团拥军过万，拥有十支千人队。
千夫长在军团编制中就意味着元婴境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第三军团就有十个元婴大修士。
因为元婴大修士不可能凭空出现，多是之前的金丹修士晋升而来。
所以第三军团只有五个元婴境界的千夫长，还有五个代千夫长的金丹巅峰修士，只待境界突破后就能转正。
其实原本是有七个的。
但当年方帖竹亲手宰了一个，又吓跑了一个，搞得差点军中哗变。
不过方帖竹并不在乎就是了。
后来因为第三军团的福利待遇好，方帖竹又总是身先士卒，还有不惧死亡的尸傀儡近卫队冲锋在前，啃下最硬的骨头。
所以部下伤亡率远低于其他两个军团。
而且方帖竹从不克扣军团福利，有人敢乱收手，发现一起就干掉一群，谁的关系都不好使。
毕竟元婴境界的千夫长都是说宰就宰，谁敢说她是开玩笑的。
因此第三军团极受散修推崇，对于散修来说，他们不求优待，只要公平就够了。
散修一系在第三军团占据主要力量。
如今反而越发强大起来。
在青霄城的体系中，第三军团是唯一一个能和李虎所主导的第一军团相互抗衡的力量团体。
至于还有一个第五军团，暂时来说，纯属凑数的。
……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大日西沉，黑暗笼罩大地，
天上星光璀璨，闪烁着，就像调皮的孩子眨眼。
方长负手而立，方帖竹静静站在他身边，收敛了所有锋芒。
在他们身后，小树林早已被清空，转而出现的是一片拔地而起的军营。
营内灯火通明，好似白昼。
对于修行中人来说，人手一个照明术，就能人造出个小太阳来。
不过营内人虽多，却十分安静，表现出良好的军纪。
对于第三军团的大多数人来说，方长这个城主大人，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所以此刻见到方长，大多是好奇和敬畏。
其中又以敬畏居多。
在第三军团中，方长这个城主大人是最不可冒犯的。
尤其是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军团长乖乖站在方长身边，就好像个丫鬟，内心更是大受冲击。
短短时间内，方长就在第三军团中获得了极大的威信。
突然。
空间门泛起涟漪。
一个冷若冰霜，气质高贵的宫装女子走出空间门，见到早已等待多时的第三军团，数道令她忌惮的气息如同火炬般升起。
嗯，军营是围绕着空间门建造的。
她面色一变，转身就要回去。
但一股轻柔却坚韧的力量拦住了她，空气就好像凝固一般，她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沼泽中。
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此刻就彷佛迟尺天涯。
身后的涟漪仍在泛起波动，还有人过来。
宫装女子急忙传音。
“别过来！”
可有空间门隔绝，后面哪里会有人听到。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女修出现……
方长澹澹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动。
“有朋自远方来，岂能不好好招待一番？”
“阁下还请留步。”
第二三三章 云汐
所谓军团，自然不是一群杂兵聚在一起就叫军团了，而是令行禁止，以人为旗，念动结阵。
当初大唐的禁卫军就修行了四象军阵，曾经还用来看管过女皇大人。
方长从山河界换来了数份军阵之法。
比如第一军团就是法相军阵，能够将军阵之人的力量汇聚在主将之身, 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军煞法相，拥有毁天灭地之力。
而方帖竹的第三军团则是天炉军阵，能够结阵化界，形成天地烘炉，炼化炉体中的一切。
此刻百花界的女修士跨界而来，恰好就落在天炉军阵的炉中, 因此才有类似于地煞镇狱金塔的镇压之力。
想要破此阵法, 要么以蛮力强破大阵，这就需要破阵之人拥有超脱军阵的力量和修为。
以此刻第三军团的整体实力来计算, 起码要化神境大修才行。
要么就是与军阵强拼底蕴，只要耗尽这烘炉中的薪柴，大阵不攻自破。
宫装女修不明白这天炉军阵的奥妙之处，却也明白自己中了陷阱。
不过她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即便如今落了下风，仍旧喜怒不形于色。
面对方长的调侃，她索性顺水推舟道：
“既然阁下说本宫是朋友，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朋友的方式？”
宫装女修的声音清婉，就像一壶窖藏的老酒，带着几分岁月的甘醇。
方长笑道：“我就是客气客气, 你咋还当真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生或者死？”
“哦, 何为生, 何为死？”
宫装女修一边努力调动法力挣扎，一边拖延着时间。
空间门就在身后, 只要她能挣脱大阵镇压之力片刻，稳住空间门, 不让旁人干扰，便能从容退去。
方长似是没有看到宫装女修的小动作，很随意的解释道：
“字面意思，不过看你的模样，无论如何也得作死一回才行。”
“咱就不走程序了。”
“帖竹！”
他没有再给宫装女修任何机会。
方帖竹上前一步，刚才还柔柔美美的小姑娘气质瞬间大变。
一袭邻家小白裙变成冰蓝色全身战甲，长发飘扬，丝丝寒意在空气中蔓延。
此甲名为冰螭宝甲，中品法宝，内部熔炼了一只元婴境界的化形妖王的妖魂，拥有不灭特性，能够自我修复，是器部呕心沥血的大成之作。
为此，火龙道人甚至还跑到金塔去求助了某位坐牢坐得乐不思蜀的化神分神。
“天炉！”
方帖竹声音清冷落下，所有第三军团的军士全都条件反射性地变化位置。
力量沟通下，只见一个巨大的烘炉虚影从天而降，坐落四周，空气变得更加黏稠, 一切破空遁法灵术尽皆遭到禁止。
两道气势超凡的身影自烘炉左右飞出，将宫装女修团团围住。
至于宫装女修后方人马还在源源不断出现。
可阵势变化之下，她们都彷佛去了另一个空间，明明二者相隔不远，却根本看不见宫装女修的存在。
两道身影皆是第三军团的千夫长，也是元婴境大修士，但在元婴后期的宫装女修面前，两人修为根本不够看。
只是有着军阵镇压，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宫装女修面色一冷，有着一股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郁闷感。
“区区两个元婴初期的小辈！”
“有本事公平一战！”
“如你一般牙尖嘴利的前辈，我们见得多了，只不过最后都死了！”
两位千夫长中有人冷笑道。
如果不能以多打少的话，他们参军的意义何在。
不就是为了找个好靠山，能让以前只能仰望的前辈也得在他们面前客客气气地说话。
“镇压！”
两人周身法力涌动，竟变化出了两个形态相似，但只有一人多高的赤色熔炉出来。
两个炉子前后皆镇压下来。
原本就身在阵中的女修更加难受了。
她额头冒出丝丝冷汗，闷哼一声，指尖一滴好似红宝石般的鲜血滴落虚空。
转瞬间一朵含包待放的粉红色花骨朵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起。
下一瞬，花骨朵悄然绽放。
柔和的粉色涟漪自虚空荡漾而过，两只厚重的熔炉撞在上面，就好似泥牛入海，竟将所有力量都消融。
“天女拈花！”
绽放的花朵中，宫装女修清冷的声音传来。
虚空骤然冒出一团团赤红的火焰，那是天炉军阵的自发运行，要再度镇压这个敢挣脱大阵的女修。
但此刻花骨朵的花瓣就像蒲公英一般四散分开，恰好挡在火焰面前，将宫装女修周身虚空化作一片净土。
宫装女修没有迟疑，抓住军阵被抵挡的片刻时间，就要转身返回空间门。
但方帖竹出手了。
她的动作迅捷简单，只是简单一记直拳，却带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韵味。
火焰在空中升腾，在她拳下化作一条赤色的火龙，向着宫装女修奔涌而去。
而她本人更是身后冰蓝色羽翼展开，只在半空留下一个残影。
宫装女修瞬间就察觉到了方帖竹与刚才四个千夫长的不同，她一动手，竟瞬间调动起了整个军阵的力量。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条火龙中，却蕴含着连她都要忌惮的力量。
如果此时她不管不顾继续往空间门而去，这一击她挡不住。
来不及思考太多，女修手上掐诀，一柄形似玉如意的法宝在她面前出现。
玉如意向前一点，一朵巨大的冰蓝色花朵出现，挡在火龙面前。
轰隆一声！
蓝色花朵炸开，化作一片冰蓝色花海，每朵花上都带着令人心季的冰冷寒意。
火龙在其中左右腾移，最后身上火焰熄灭，渐渐化作虚无。
可就在此时，火龙中潜藏的一抹冷光悄然乍现。
水中火，火中冰！
方帖竹如今最常用的玄冥冷光早在她进阶元婴境界之后就进化为冰魄神光。
这天炉军阵以她为主将，因此用火藏冰成了她无往而不利的攻击法门。
若不是不熟悉此法之人，首次遇见一般都要吃大亏。
此刻，冰魄神光借宫装女修的冰系灵术瞬间威势大作。
女修再想变招已来不及。
她手指一滴鲜血再次滴落，故技重施，粉红色花骨朵再次包裹住她。
可刚才四个烘炉砸不破的花骨朵，此刻在冰魄神光之下摧枯拉朽，转眼间，外层的花瓣就片片粉碎。
好在花骨朵破后，冰魄神光也失了威力。
她正要松下一口气，方帖竹的身影就接踵而至。
嗖嗖嗖！！！
巨大的冰蓝色羽翼当空展开，无数光针如雨般落下。
暴雨冰魄针！
“你？！”
宫装女修只来得及将玉如意挡在前方。
砰砰！！！
但仓促之间，哪里能全部挡住。
本来姿态优雅的女修身体直接被冰魄冷光洞穿，串串血花自空中飘落。
许久未曾尝过的痛苦让女修反而更加清醒。
她明白这时候若还是往空间门跑，只会将后背留给别人，生死操于人手。
此刻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方长。
此地的主导之人便是方长，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拿住他，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
偏偏方长的修为气息都不高。
对此，她倒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
在她们百花神宫，修为低的领导修为高的多了去。
那些男修，只要修为永远超不过她们这些宫主，就永远低人一等，受到她们的驱使。
而且，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宫装女修身体重重落地，可她并没有痛苦呻吟，没有哀嚎求饶，只是全身法力激发，作殊死一搏。
“百花绽放！”
女修头顶玉如意，身体被击穿流出的血液此刻尽皆成了她的武器，粉色的花海将她包围，为她开辟出了一条花道。
“给本宫过来！”
宫装女修势如破竹，天炉军阵的镇压之力就好似不存在一般，外围的修士尽皆口吐鲜血。
这一刻，宫装女修的反抗之力极强，即便他们众人分担，却还是被阵法反噬，一些修为低的军士已经原地调息起来。
方长见宫装女修将他作为目标，却并不惊慌。
他只是拍了拍腰间储物袋。
三个穿着厚重乌铁盔甲的三阶尸傀儡迎了上去。
蓬！
三阶尸傀儡在花海下化作齑粉。
宫装女修冷笑：“莫做无谓抵抗了！”
而后她身形一震，口吐鲜血，原来是方帖竹再次攻击。
“死来！”
她咽下一口逆血，向方长拿去。
但方长有了傀儡一挡，身位早已退后，此刻他好整以暇地再次拍了拍腰间储物袋。
又是三个穿着厚重乌铁盔甲的三阶尸傀儡出现。
刚才被打成齑粉的尸傀儡也在短短片刻间恢复过来，除了身上铠甲没了之外，它们似乎没有任何伤势，反而气息得到了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增强。
三个尸傀儡挡在面前，三个尸傀儡从背后向她抱来。
宫装女修只觉哪里不对，可此刻哪里容得她犹豫。
法力再次涌动。
六具三阶傀儡同样挡不住她，全都被炸开四散。
眼看方长近在迟尺了。
方长却是咧嘴一笑：“再加把劲，你马上就能抓住我了。”
他面前一具乌铁铠甲挡住，三阶尸傀儡除了抗揍之外，几乎找不出太多的优点。
毕竟成本摆在那儿，不能要求太高。
可方长要的只是抗揍。
当宫装女修再次清理掉挡在面前的尸傀儡之后，方长已经再次变幻方位。
但痛苦加愤怒几乎扭曲了理智的宫装女修没有发现，这时候原本该出手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
她看似在追杀方长，却早已落入了被戏耍的圈套。
一具具尸傀儡出现，又一次次被女修打爆。
“这些是什么怪物？！”
宫装女修的法力近乎陷入干涸状态，可围住她的尸傀儡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尽管三阶尸傀儡于她而言，就好像成年人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对比，一拳一个小朋友。
但挥一拳简单，挥一百拳，一千拳后呢。
她刚才打爆的一切彷佛都是假象。
她瘫坐在地，脸色苍白似雪，血染红了宫装，像一朵盛开的血莲花。
方长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澹澹的笑。
“看来是我赢了。”
“不！是我赢了！”
宫装女修冷笑着抬头，最后的法力暴起，将方长牢牢抓住。
“这下你逃不掉了！”
方长仍由女修的法力将他禁锢，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不能打的？”
方长伸出一只手，在女修惊骇的眼神下，身上气血如同大日般爆发，女修的法力就好像烈日下的冰雪，快速消融。
而后一拳落下。
镇狱罡气！
五色光芒流转，大地升腾而起的煞气就好像刺入骨髓的针头，让女修痛苦的呻吟起来。
她在重重消耗下，早已油尽灯枯，哪里挡得住这一拳。
一拳，她瘫软如泥，被沉沉打入尘埃。
“你一直在戏弄我？”
宫装女修终于明白过来。
“我的女儿，也是你故意放回去的！”
方长点点头：“看来你的女儿表现很好，居然让你们都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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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们太贪心，居然想独吞空间门的收益。
我还怕应付不了你们，特地调来了这么多人手，却没想到你们这么配合。”
百花界怎么说也是一方底蕴深厚的秘境小世界，里面的元婴修士数量过三位数。
如果力量倾巢而出的话，方长也挡不住。
但人性就是如此自私。
这空间门无论被谁发现，都会想要独吞。
毕竟那可是一方新世界，谁能占据先手，利用两界资源，就能屹立巅峰。
但他们往往忽略了其中潜藏的危机。
如今有了宫装女修这位百花界的二宫主作为内应，他接下来想要征服一界就容易许多了。
以蛇吞象，纳一界资源为己用。
“现在你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方长蹲下身子，手上出现一枚雪白丹药。
“吃了它，我们今后就是朋友了，作为朋友，我会助你成为百花界真正的主宰。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云汐宫主。”
如今随着他的修为晋升，他的魔种控制上限也同步提高。
方长手中的雪白丹药没有任何气味，就像一颗普通的糖豆，但在云汐眼中，它就彷佛魔王许下的契约。
“我吃了它，你放过我的那些属下。”
云汐的语气软弱下来。
方长笑道：“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嘛，你的属下就是我的属下，我不会伤害她们的。
你瞧她们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方长指了过去。
云汐转头看去，就见到另一方空间中，她的那群属下正与三个赤色熔炉战斗，虽处于下风，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你要遵守诺言。”
云汐吞下丹药，魔种入体，在方长的催动下，迅速生长起来，丝丝缕缕的气息让云汐的伤势快速恢复起来。
第二三四章 钓鱼
百花界。
一个名叫平圩的小村落。
自半个月前，一座空间门出现在村落中，被村长层层上告，最后惊动了百花神宫的二宫主云汐。
消息被云汐截留，带着自己的心腹而来，准备占下第一笔好处。
村落中的普通人早已清空，此刻围着空间门布下了百花神宫的百花大阵。
虽然时间仓促，大阵不算完整，但即便只是简易版本，却也拥有不可小觑的力量。
并且阵法还在不断完善当中。
此刻距离二宫主进去已经数个时辰。
但那座空间门就好像一张无声的大口，无论进去多少人，竟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渐渐的，原本兴奋的众女修开始冷静下来。
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修不由问一旁冷漠旁观的云蓉。
“蓉小姐，那边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云蓉当即脸拉了下来，不高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那可是我的娘亲，我会害她不成？”
可见女修和其他人都是一脸狐疑的表情。
云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就老实跟你们说吧，那边的确是有两个厉害角色，我是吃了败仗回来的。
但他们修为也就比我高上了一点点而已。
这些话我都跟我娘说过了，她也没怪我。
我娘何等修为，就算有什么陷阱也不值一提。
现在还没消息过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其他女修表情稍缓，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云蓉终究是二宫主的小女儿，她们也只敢问上两句，真要责怪她，她们还不够资格。
再者说云蓉说的不错，二宫主何等修为，百花界中也是站在顶峰的人物，就算在空间门对面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也能从容处理……吧？
众人心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算真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也不至于一个消息都传不过来，何况她们已经派出了三批人过去。
可还是没有一个消息。
“小师妹莫要生气，她们都是师父的近身侍女，跟随师父多年，此刻也是担心师父。”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一袭红裙迈着大步而来，那是个英气的女修，素面朝天，扎着个简单的马尾，却是满满的活力。
“三师姐！”
“璃小姐。”
云蓉和众女修都朝来人见礼。
来人正是云汐的三弟子孙璃，也是云汐众多弟子中唯一一个元婴境修士。
因此她的身份和威望是云蓉远不及的。
此刻孙璃一到场，便自动成了场中的主心骨。
“我路上耽搁了下，这才来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孙璃随口解释一句，问道。
“璃小姐，是这样的……”
有云汐的侍女上前解释。
孙璃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师父不是粗心的人，就算有意外也会传回消息，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让她连送个人回来都办不到。”
“小师妹，你老实和我说，那边真的只是几个普通的金丹修士吗？
你再仔细将经过说给我听，记住，一点细节都不能落下。”
孙璃看向云蓉。
“我不是全说了嘛？”
云蓉不由翻了个白眼，但孙璃到底和她娘的侍女身份不同，她在孙璃面前不敢随便耍大小姐的威风。
于是她再老老实实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但方长既然敢让她回来，自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出错，无论孙璃如何询问，云蓉都能轻松应付。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经过就是这样的。
“不对，还是不对。”
孙璃摇摇头，喃喃自语道：
“以师父的性格，不该如此冒失，怎么可能会亲自冒险前去？”
她眼光一厉，盯着云蓉问道：“小师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被孙璃反复盘问，云蓉也有些不耐烦了。
“三师姐，你烦不烦啊，这些问题我都回答了一百遍，你要想知道，自己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突然。
空间门泛起波动。
“有人回来了！”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骤然化解，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一起。
就见一个面色苍白，衣襟染血的女修自空间门中跌落下来，气息萎靡。
“快，快去支援宫主，那边是……是陷阱。”
女修艰难传下情报，就彻底昏迷过去。
“果然出事了！”
孙璃瞪了云蓉一眼，当机立断道：
“金丹境界以上，全都跟我走！”
“小师妹你留下负责主持大阵，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云蓉此刻花容失色，怎么也想不到那边会有陷阱，明明她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但事实已经不容她解释了。
孙璃带着留守的十几个金丹修士，全都往空间门飞去。
云蓉却还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
她脑海中隐隐有记忆碎片闪过，她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空间门再次泛起波动。
很快，刚才的金丹侍女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兴奋的酡红。
“蓉小姐，我们胜了，这是宫主的秘令，让我们召集所有力量全都过去。
那里有宝藏，大宝藏！”
她低声朝云蓉说道。
云蓉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刚才的记忆碎片是怎么回事。
但秘令不是假的，有着娘亲独特的法力印记，而且侍女更是娘亲的心腹，不会假传命令。
“让本宫看看。”
蓦然的，虚空中有法力波动闪过，侍女手中的秘令脱手而出，就将一个雍容高贵的宫装女修款款而至，伸手将秘令接下。
在她身后，还有三个气息深厚的修士，有男有女，皆是元婴大修士。
“三宫主！”
金丹侍女又气又急，却是不敢放肆，因为来人正是百花神宫的三宫主南宫止。
南宫止将云汐的秘令看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不愧是我的好二姐，这么大的好处也想要独吞，真不怕噎死。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二姐啊，这好处太大，你把握不住，还是妹妹帮你分担一下。”
“徐志。”
“属下在。”
南宫止身后一个男修躬身答道。
“传本宫命令，调动神宫所有力量，本宫要去帮我的好二姐。”
南宫止扔出一块令牌，以法力写下命令，还用元神之力打下独特的印记。
男修领命而去。
“三宫主，这是二宫主发现的，理应属于二宫主，你想过去，还得经过二宫主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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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侍女拦在空间门前面。
南宫止长袖挥动，金丹侍女根本无法抵抗。
“本宫这就去请二姐同意。”
空间门一事，她早已知晓。
不过到底晚了云汐一步，索性她就来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云汐在前方探路，也免了她几分危险。
如今云汐既然探明前路，还不惜抽空自己麾下力量，显然那方世界的好处极大。
既然如此，她若不是不去分上一杯羹，也太对不起姐姐的努力了。
南宫止自信地带人进入空间门。
她并不害怕云汐和她翻脸，翻脸只会两败俱伤，她自信云汐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
“幼？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随着一阵失重感，南宫止穿过空间门，耳旁传来一个略带轻浮的男声。
已经很久没有男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轻浮了。
南宫止本能的不喜。
待她五感回归，视野明亮起来，就发现她的二姐此刻正低眉垂首地站在一个年轻男子身边。
还有她二姐的那个三弟子，满身是血，一脸不屈桀骜，眼神中满是怒火，却是法力尽被禁制。
与她在一起的，是同样的一群气息萎靡的女修，全都瘫倒在地。
空气变得黏稠，炽热，一座巨大的熔炉虚影在虚空中浮现。
这是个陷阱！
她被坑了！
方长看着一脸便秘的南宫止，偏过头问云汐道：
“她和你的衣服款式一样，是你亲戚？”
云汐看着南宫止自投罗网，心底莫名闪过一丝快意。
她们二人一直明争暗斗，如今她落入泥泞之中，另一个又怎能幸免。
好姐妹嘛，自然要有难同当。
“不是，她是神宫三宫主，名叫南宫止，一直和我不对付。”
云汐低声回道：
“她应该是在我的人安插了卧底，所以才这么快出现，化神机缘足以让她们疯狂。”
没错，这才是方长给她们的鱼饵——一份化神机缘。
南宫止如此，云汐也是如此。
云汐之前即便发现了云蓉的不对劲，可在化神机缘面前，她如何能把持得住自己。
只要是还有追求的修士，面对更高境界的诱惑，都难免会不自觉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哦，懂了，这是你们的宫主制服。”
方长瞬间理解了，啧啧发声称奇道：
“没想到你们还怪正规的。”
“三宫主是吧。”
方长看着南宫止，笑眯眯道：“你的好姐姐已经投靠了我，有没有兴趣也过来作伴。
刚才你的好姐姐可是让我宰了你哦。
但偏偏我这人怜香惜玉，没有同意。
不过你一定要与我为敌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云汐：“？？？”
她刚才说啥了？
南宫止却是信了，她破口大骂道：
“云汐，你个婊子！坑了我不够，还想杀了我！”
云汐被如此辱骂，脸色也难看起来，讥讽道：
“是我坑的你吗？若不是你自己贪心，会踏入陷阱，我告诉你，便是你投降了，你也是后来的，还是要排在我后面。
我的好妹妹！”
妹妹二字，她咬字格外的重。
不愧是作对多年的姐妹，死穴拿捏得死死的。
南宫止火气曾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浑身法力鼓动，元婴后期的气势勃发，大喝道：
“贱人，我杀了你！”
蓬的一声！
南宫止转身撞在空间门前面。
她竟然打着和当初云汐一样的主意，先跑了再说。
连和她半斤八两的云汐都折在这儿，她不跑才是白痴。
平时和云汐撕逼的时候，比现在还气的时候多了去，她哪里会真的失了理智。
但空间门过来容易，再走就难了。
她撞在一面冰壁之上。
一个浑身穿戴冰蓝色战甲的女将军拦在她面前，冷冷道：
“此路不通。”
……
方长无语地看了眼云汐。
“你们真不是亲生的姐妹么？”
逃跑姿势都一样的。
云汐脸色微微一红：“这贱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
“你想让她生还是死？”
方长看着前方已经打起来的南宫止，貌似无意地问道。
天炉军阵分割战场，南宫止和她带来的两个元婴修士根本没机会汇合，此刻都被第三军团的千夫长缠上。
南宫止更是由方帖竹亲自对付。
但她们并不比云汐更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云汐心不由一凛。
她看着一脸玩味的方长，念头转动。
明明修为还没她高，但方长的形象在她心中莫名高深莫测起来，这句话看似无意。
难道是试探？
云汐斟酌片刻，才缓缓回道：“都听你的。”
听到云汐的示弱，方长笑着拿出一个碧绿小瓶递给云汐。
“这里都是噬心丹，和你之前吃的一样。”
“给她们和你的那位可爱弟子服下，证明你的价值。因为我刚才发现，我似乎多了一个选择。”
丹瓶中装的都是魔种伪装的丹药，名字反正随便起，但作用都是一样的。
云汐接过小瓶，苦笑道：
“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贪生怕死的。”
方长却摊手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要解决的问题。”
“我原则上是不愿意杀死她们的，但她们一定坚持不合作，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就算是为了让她们活着吧，活着有什么错呢？”
“这丹药你也吃了，应该明白它并不是什么多么残忍的东西。如果你们到最后仍旧选择死，吃什么药也拦不住你们。”
“我不会故意折辱你们，不然的话，你们现在不会过得这么轻松，还有时间倔强给我看。
所以放轻松点，不要把我当坏人，我们可以是朋友，而这玩意，不过是给我们的朋友关系加上一个保险。”
云汐握紧了小瓶，沉声道：“你简直是个魔！”
方长眨了眨眼，笑道：
“起码是个还能和你讲理的魔。”
他手上一挥，数十具三阶尸傀儡就朝南宫止围了上去。
“为免意外，速战速决，我估计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人要招待，希望客人不要一次性来得太多。”
第二三五章 战争开始了
半个月后。
百花界，平圩村。
方长第一次走出空间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这是个畸形的世界。
就连空气中都隐隐散发着对他的针对。
倒不是百花界有了神智，知道他是入侵者，所以他一出现就给他来个厄运光环。
相反原因很简单，他是男的。
没错，百花界特么的针对所有男的。
或许百花界的土着早已习惯了这种针对，并且将之当做理所应当。
但方长不同, 他是来自主天地，早已习惯了天地的漠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不会特意针对某个类群，生存或是毁灭都与其无关。
她的体量足以容纳各种各样的形态。
但百花界不同。
因为百花界是由人创造的，它的某些规则也要根据人的意志发生改变。
比如这百花界中，灵气天生青睐于女性，排斥于男性。
男性想要获得和女性同样的实力，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日积月累下，因此才有了百花界以女为尊的传统。
说到底，什么传统都会随着时代变迁而发生改变。
就如原始社会中，一开始是母氏社会，以女性为核心，后代只知母，不知父。
因为女性当时把持着大多的生产资料。
后来随着工具的进步，男性获取食物的能力远远超过女性，所以女性又逐步转化为男性的附庸，出现一夫多妻。
再到现代社会, 人类大多无需为了食物而担忧，因此男女性的社会地位有逐渐发生，一夫一妻成为共识, 男女社会地位走向平等。
剥离一切文明的外衣, 终究是落到生产资料的归属权上。
而在百花界中, 这个生产资料就是修为。
百花界能够一直遵循着上古传下的规矩，终究还是力量为尊罢了。
如果百花界的男修实力超过女修，什么样的贱骨头才愿意天生低人一等。
这是天地的不公平，非人力所能违抗。
谁让百花界的创造者是个女修呢。
淦，咱们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气抖冷。
就这样，方长与百花界的第一次接触就结下了梁子。
……
“百花界中以三大势力为尊，分别为百花仙谷，百花神宫，百花圣教，这三家皆以百花仙子的正统传承自居。
剩下的便是八大氏族，十二世家，三十六宗门以及不计其数的小家族。
这些势力依托于三大势力，一直明争暗斗。
此地便是一个姓明的小家族的地盘，家主出身于洛英宗，而洛英宗又依附于云家，也就是云汐出身的家族。”
百花神宫的大宫主花千语面无表情地站在方长面前介绍道。
花千语容貌青春，看起来不过二八，体态姣好，带着少女的清纯, 但眼神中又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这是百花神宫的传承功法百花秘典的功效, 有着定颜的效果，能够将功法的主人定颜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别看大宫主年轻，其实已经快五百岁，大概就是少女的面孔，老祖宗的灵魂。
百花秘典作为曾经百花仙子的传承之一，威力极强，达到伪道阶的品级。
至于为何是伪，因为这玩意会跌落品级。
若是处子元阴之身，百花秘典就能发挥出比拟道阶中品功法的强大威力。
若失去了处子之身，那么就只能将之视为一门普通的灵阶上品功法，并且永远无法突破到最高层次。
因此百花神宫的大宫主只有处子才能担任，往往也是百花神宫中最强的修士。
前些日子，在百花神宫一波波的送人头之后，花千语不得不冒险进入空间门。
这是大宫主的责任感。
而且二宫主和三宫主突然带走了一大批力量，她不可能视若不见。
然后……
她就白给了。
不过方长为了拿下她，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光是他手下的上百具三阶傀儡，就被打爆了三轮。
要换算出金丹修士，就是足足三百多个金丹修士。
这还是在有天炉军阵的镇压，数位千夫长和方帖竹作为主攻手的情况下。
高阶修士的恐怖可见一斑。
另外，三位宫主的差距显而易见。
单身果然是最强大的力量。
方长怀疑给她一点时间的话，在主天地进阶化神也不是不可能。
但谁让他是个卑鄙男孩呢。
先是武力镇压，让其失去反抗能力，而后以整个百花神宫的修士性命作为威胁，给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反正坏人他来做，她们嘛，都是被胁迫的。
别管别人信不信，自己信了就行。
很多时候，想要变坏，只要一个借口就够了。
所以花千语这位大宫主乖乖服下魔种，也让百花神宫成为他打入百花界的桥头堡。
当然，光是威逼肯定不够，还有利诱。
对于一个在元婴大圆满境界沉浸数百年的修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进阶化神来得更加诱惑。
饼嘛，先画了再说。
因此花千语也就半推半就了。
“仙，神，圣？”
方长听到花千语的介绍，不由笑了起来。
“池浅王八多，口气还大的很啊，不过还有没有魔，鬼，妖的？这样才能对得上嘛。”
花千语澹澹道：“你以为呢？”
方长笑道：“我以为可以有，如果之前百花界没有魔，那么现在就有了。”
“嗯，正所谓神魔一体，光明的反面就是黑暗。百花神宫未尝不可以成为百花魔宫。”
花千语面色一变：“你答应过不伤我神宫弟子！”
方长摆摆手道：“我还答应过让云二宫主当老大呢，现在还不是和你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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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我也没伤她们。
所谓正统一个就够了，什么仙谷圣教的哪有神宫好听，我助你一统百花界，总是要有点牺牲的嘛。
我可是听说了，为了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每过一段时间，你们百花界就要开启一场三大势力的战争。
叫什么秘战是吧。
每一次战争，死的人难道不够多？
与其让她们死在这种无意义的争端上，不如死得有价值，有意义，想来待到许多年后，百花神宫的众多弟子都会感念先辈们的牺牲。
你觉得不是很好吗？”
方长似笑非笑。
有竞争才有压力。
三位宫主虽说是出于各种原因，被迫先后投诚，但为了今后的前途，对于方长来说那是知无不言，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
短短半月功夫。
方长就见识到了百花神宫这群女人的难缠之处，还有女人之间一千八百个心眼子。
人家也是能屈能伸的好不。
只有云蓉这样被宠坏的孩子才会我行我素，觉得天下皆她娘，就算当了阶下囚，还是嚣张得好似主人。
当然，对付这样的熊孩子，打一顿就好了。
总之，要不是方长把持得住，这会儿早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毕竟大宫主一生守戒，但其他两位宫主却没这个顾忌。
相反，她们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能够和方长这样的人春风一度。
换成男性视角的话，她们就好像是一个乡镇男老板睡到了来自大城市的总裁女儿，这事能吹一辈子。
而且方长修行日久，颜值这块也是渐渐提了上来。
在百花界，可没有什么女性一定要从夫的传统，人均一顶帽子，甚至更多的男人连戴帽子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们只负责提供种子。
嗯，这只是百花界的一些常态，不能用传统的价值观来衡量她们。
言归正传，花千语听到方长恶魔般的低语，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苍白。
“她们竟连这个都说了？！这群数典忘祖的贱人！她们发的誓言呢！”
这是百花界的最大秘密。
每过二百到三百年，百花界就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借口发生一场波及整个小世界的战争。
大多数时候，三大势力会用正统之争来作为借口。
但实际上，就是借此来消耗民间力量。
一是巩固三大势力的统治，只要手下力量不够强，那么不管她们怎么折腾，其他人也只能干看着，而后祈祷一丝来自上层的怜悯。
二是借此清除异己，谁有二心，或者不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那就统统扔出去当炮灰。
三则是消耗百花界的有生力量，节省资源。
因为没有联通主天地，百花界一直在退化当中，力量上限被一步步削弱，各种产出资源也在缓缓下降。
只有干掉足够多的修士，返本归元，才能让秘境的退化速度放缓。
但这是三大势力当家人口口相传的秘密。
整个百花神宫中只有三位宫主才有资格知道，不如此的话，也无法顺利发动战争。
同样也是一个监督，不然的话，谁知道哪一届当家人会不会圣母心发作。
因此这件事一旦曝光，对于三大势力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许多为此结下世仇的门下家族和弟子，他们的仇恨就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方长笑道：“你不能让百花界的誓言来管束主天地的修士，这不合理。
而且所谓的元神誓言，对于你们来说无解，可对于我们来说，想要规避的话，只是代价的大小而已。
所以我从不信什么誓言，只相信能让彼此安心的利益。”
“花宫主，该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方长遥望前方，百花界的天空与天地并无不同，都只有一个太阳，此刻晚霞艳红，像火烧了过来一样。
不久后，他也会如同一团火，烧遍整个百花界。
玛德，他都没针对女人，居然会有人创造出一个小世界来针对男人。
如此污秽的世界，该得到清理了。
当然，清理过程中，他作为非义务工作者，得到一点点报酬，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花千语沉默半晌，才缓缓道：
“你想怎么做？”
方长笑容温和，如春天的雨，秋天的风，润物无声，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花千语一惊。
“战争开始了。”
……
百花界，百花仙谷。
说是谷，其实是一个大型的盆地，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青色的大碗正放在大地上。
碗中长满了花。
百花嘛，没有花就很不合理。
百花大殿。
一正两副三位谷主，还有仙谷的众多长老齐聚一堂，放眼望去，尽是女修，众人好似一朵朵盛开的花，争奇斗艳。
也有零星的几个男修，不过都是一脸正经，目不斜视。
他们就好像掉入狼群的羊，殿中的女长老们就好似一只只嗜血的蛇，不时吐出信子，打量着面前可口的猎物。
虽然宗门名字带个仙字，但百花仙谷中却是三大势力中玩得最花的。
百花神宫因为传承功法原因，风气较为保守，毕竟破了身的话，就无法继承宫中最强的传承。
在男人和实力面前，自然要选后者。
但百花仙谷不同，她们精通各种双修秘术，男修在她们眼中就是最好的食物，也造就了她们凉薄的性情。
“诸位，战争开始了。”
百花仙谷的谷主是个模样端庄的美妇人，名为花无颜，看起来二十余岁，既有少妇的风情，又有熟妇的韵味。
但手下人都知道她玩得最花。
无遮大会都属于其保留节目，谷中美男修几乎都被她染指过。
此刻，她一脸肃容，语气沉重，让一众轻松许久，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年轻一代都一愣。
只有那些经历过秘战的老人此刻都收起了烟视媚行的那一套，转而变得肃杀起来。
“离上一次秘战才过去百年不到，怎么现在就要打？”
历史不会骗人，大家都打出规律来了，反正隔几百年就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一架。
众人也是有所猜测，但都不敢确定。
三大势力的统治威严日久，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故意的，却也没人敢去捅破。
反正每一次战争都会有人没落，自然也会有人崛起。
这就各凭本事了。
花无颜澹澹道：“昨日，百花神宫的战争文书已经送到，所以此事没有退路。
本谷主作为百花仙谷的谷主，于此正式通知，战争总动员开启，全谷上下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
不然的话，勿谓言之不预。”
花无颜并不在乎和百花神宫的战争。
她其实都经历过三次了。
每次看似都很激烈，但死的都是手下人。
这一次百花神宫虽然仓促发动，但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无外乎就是自觉统治不稳固，借机清洗一波罢了。
正好，谷中的小年轻们好日子过得太久了，都敢和她这个谷主抢男人了，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世界的残酷了。
另外，战争来临，百花仙谷收留一波无家可归的美男修，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花无颜嘴角微勾，似是想到什么美事。
漫长的统治早已让她们丧失了该有的危机感。
第二三六章 告一段落
百花仙谷如此，百花圣教同样如此。
面对百花神宫突然挑起的战争，底层人心惶惶，但上面的大老们却是稳如泰山。
小场面啦，这辈子都经历过好几次了。
反正死的都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泥腿子。
她们这些仙子就看着好了，不要弄脏了自己的漂亮衣裳。
最离谱的还得属于上千年前百花仙谷的一位谷主为了抢男人, 悍然发动了席卷一界的战争。
当然，那一次也是时间到了，又轮到由百花仙谷负责挑起战争。
于是恰好来了这么一处，就给后世留下了不爱江山爱美男的荒唐名声。
后世百花仙谷的几位谷主无不想要效彷，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总之一句话。
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统治，早已让她们丧失了该有的敬畏心。
就彷佛三大势力对于百花界的统治是顺理应当的，是绝不可更改的。
因为历史已经给出了证明，凡是想要挑战三大势力统治秩序的人全都被送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但这一次她们错了。
因为战争烈度提高得极快, 短短半年时间，战火就席卷了整个百花界。
三大势力的触角早已遍及整个秘境，她们有心想要做什么，不说做不做得好，但一定做得快。
无数力量都被卷入了这个战争的泥潭，无法自拔。
但百花仙谷和百花圣教的高层仍旧属于醉生梦死的阶段。
继续奏乐，继续舞。
直到……
百花圣教的山门被破。
……
百花崖。
这是百花圣教的圣地，灵气浓郁，也是历代百花教主居住之地，不少百花圣教的老人在此隐居。
但这一日，百花崖上喊杀声整天。
百花圣教的教主名为花盈秋。
嗯，三大势力的当家人无论以前姓什么, 当了老大后都会改姓为花。
因为花姓乃是百花界创造者百花仙子的姓氏。
以正统自居的三大势力为了彰显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当家人都会改姓花，以视为百花仙子的隔代传人。
花盈秋冷冷地看着打上门来的花千语。
“花宫主, 你想干什么？”
“三大势力守望万年的盟约难道你已经忘了？”
三大势力明面上互相争斗，手下一些人甚至有十数代的血仇，视为不死不休的仇寇。
但暗地里三大势力却是守望相助。
三大势力的历史中以往不是没有昏庸失职的统治者, 也曾有过数次被手下附庸的势力反噬, 遇到过打上主山门的窘境。
但每一次，都会有神秘力量出现，帮助他们打退反叛者，重新宣立统治的天命。
而这神秘力量就是另外两大势力的支援。
但这一次，花千语却是违反了三大势力默契的盟约，亲自带人打上了百花崖。
花千语面对花盈秋的质问，幽幽一叹道。
“花教主，你已经有多久没出过百花崖，多久没去俗世间看过夕阳？
时代已经变了。
三大势力即将沦为过去。
你，我，还有花谷主，若不作出改变，迟早会被淘汰。
而我，不过是在顺应时代罢了。”
空间旋涡出现多年，但重视的只有她们百花神宫而已。
如果空间门出现在另外两大势力的地盘，她们恐怕想的不是探索，而是封禁。
花盈秋却是冷笑连连, 只当花千语的借口。
“这就是你背叛我们彼此盟约的理由？你不要忘了, 一旦盟约的事情败露, 百花界就会处处皆反，你们百花神宫又岂能幸免？
你想要同归于尽吗？”
花盈秋语气冷厉，心中却浮现几分焦灼。
有心算无心下，又在百花神宫的内应配合下，百花崖守备稀松的大阵被花千语轻松攻破，还封锁了百花圣教与外界的联系。
一时间百花崖沦为孤岛。
因此明明百花圣教和百花神宫的实力相差无几，这会儿百花崖上的形势却呈现碾压之态。
她出现之时，花千语已经攻破了大部分的防御力量。
以致于她只剩下孤家寡人应对。
这会儿她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等到此次危机度过，她定要联合百花仙谷，将花千语一脉尽诛，扶持另一个宫主上位。
至于覆灭百花神宫，她根本没想过。
即便是她，也习惯了三大势力共存的秩序。
花千语摇摇头道：“花教主，看来你还没明白。”
她脚下一踏，步步生莲，气势笼罩了整个百花崖，在她身后，二宫主云汐，三宫主南宫止全都出现。
花盈秋怒吼道：“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但在三位宫主的围攻下，花盈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
“男人？”
浑身法力被封，神魂被禁，模样狼狈的花盈秋看见自三位宫主后面出现的方长，脸色一僵，继而大笑起来。
“竟是一个男人？哈哈，花千语，你们居然投靠了一个男人？”
“我若是你们的祖师爷，这会儿定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输给你们，我无话可说，但看见你们被一个男人驱使，我只觉得可笑。
百花界何曾轮到男人来做主了？”
方长：“……”
玛德，男人吃你家大米了？
“你很看不起男人？”
“不错，男人只配为我们配种，男人就应该永远在女人下面！”
花盈秋虽是阶下之囚，却没有阶下之囚的自觉，眼神中满是对方长的鄙视。
或者说是对男人的。
方长啧了一声，原本想要劝降的心也没了。
他看着一脸尴尬的花千语等人，突然咧嘴笑道：
“幸好你们百花神宫是第一个遇见我的，还能讲讲道理。
若是先遇到我的是这个百花圣教，那么百花界就难免一片腥风血雨了。
看来你们百花神宫才是百花界的一朵奇葩。”
花千语等人不语，只是扯了扯嘴角，艰难一笑。
她们不是喜欢讲道理，只是打不过。
而且方长给的太多了。
方长摇摇头，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
他伸手一点，一颗魔种就无声无息地种入花盈秋的眉心识海。
“你对我做了什么？”
花盈秋只觉自己被一种大恐怖包裹住，内心止不住的颤栗着。
方长澹澹道：“你不愿意和我这个“卑贱”的男人讲道理，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和你讲道理了。
心魔大法！”
花盈秋眼前一黑，而后一亮。
视线一转，她只看到一尊金身大佛蓦然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大佛的佛光是黑色的，面容模湖，隐隐约约间，她好似看到了方长的面孔。
魔光普照下，她只觉心中各种阴暗心思浮出，情欲之力大作，心神不自觉受到牵引。
偏偏她的元婴受到禁制，元神之力只能自主防御。
即便知道这是不好的，她却仍旧无能为力。
各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出，汇聚在方长打入的魔种之中，就见魔种生根发芽，慢慢凝聚出一个小小的人形。
待到魔光散去，面带着魅惑笑容的小人出现在花盈秋面前。
“你？！”
花盈秋大惊失色：“你是谁？”
这小人竟是和她一模一样，那感觉就好像在照镜子一样。
她的灵觉还在，发现这小人竟和她相连，绝不是什么其他人伪装。
也就是说，她多了一个自己。
小人舒展着身体，曼妙的身姿带着十足的魅惑力，即便花盈秋也不自觉被吸引。
“我啊……”
小人娇媚一声，带着让人心痒痒的力量。
而后小口一张，血盆大口遮蔽了识海空间，将花盈秋的元神吞没。
“我就是你呀。”
……
“呼……”
方长轻吐一口气，脸色微微苍白，身形不自觉踉跄了下。
南宫止赶紧在身后扶住。
“你没事吧？”
正要动作云汐目光一冷，盯着正在发骚的南宫止，心里暗骂小贱人。
南宫止却是回以一个得意的眼神。
手快有，手慢无。
这次小胜一场。
而方长……
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就好像自己陷入了懒人沙发，置身于花丛之中。
玛德，又让占便宜了。
方长很不自觉地拍了拍南宫止的小手，笑眯眯道：
“没事。”
不管怎么说，花盈秋作为百花圣教的教主，元婴后期的修为，比他高了两个小境界。
即便他的精神属性一向是超常发挥，却也没超过元婴境界的极限。
因此想要在短时间内以魔种催化，控制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也属于透支输出了。
这还是花盈秋大战一场，力量被禁的情况下。
如果是一个完好的元婴修士，他想要控制住，不会如此轻松、
而且他能感觉到，为了控制住花盈秋的意识，他一部分的精神力量都被牵扯住。
按照他的估计，他顶多能以魔种再控制住两个如花盈秋一样的元婴后期修士。
天魔之眼虽好，却也不是没有限制。
其他人身上的魔种基本上都属于共生沉眠状态，不会占用他的力量，只有在他唤醒魔种之时，才会需要他的力量。
所以一般情况下，方长只以魔种作为监视，威慑之用。
而花盈秋拒不合作，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耽误了。
一个传承了上万年的势力，如果给她们足够的反应时间，连他也得被拖入百花界的泥潭之中。
除非他愿意放弃百花界。
“花宫主，放开对百花崖的封锁吧，时间长了，其他人也该起疑心了。”
“可是……”
花千语看着躺在地上，面色不断变化，似乎十分挣扎的花盈秋，为难道：
“万一花教主她……”
她们打的是闪电战，计划的是在最短时间内收服花盈秋，就和她们一样。
但现在看来，方长似乎没有打算去劝降她。
万一出现点意外，百花圣教的反扑起来，她们就会十分难受。
“没问题了。”
方长摇摇头。
方长再次确认，花千语也不再说什么，她面前浮现出一块令牌，手上掐诀，念念有词。
很快封锁百花崖的阵法就自动散去。
几乎是阵法散去的一瞬间。
花盈秋手上的储物戒就不断亮起光芒。
花盈秋悠悠醒来，身上的禁制不知何时去除，也不在乎花千语等人，掏出一张灵符，正在闪烁着光芒。
这是万里传音符，一种修士间远程通讯的手段。
随着法力输入，灵符亮起，一阵声音传出。
“教主，百花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没事，刚才本教主心血来潮，抽空演练了下百花崖的护山大阵，隔绝了一切联系。
笔趣阁
如今战争来临之际，尔等不可大意，定要时时演练。”
“原来如此，教主万福，属下定不会忘记教主教导。”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灵符上也多了几分灰败之色。
显然这万里传音符也不是无限制使用，每一次联系都会消耗灵符中的灵力，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轻易动用。
想要和大唐名卡一样聊天，那更是不可能了。
“花教主，你？”
花千语等人都是一惊。
方长到底对花盈秋做了什么，短短片刻功夫，竟是判若两人。
“花宫主，盈秋幸得主人教导，方才潘然悔悟，如今已经迷途知返，今后大家就是好姐妹了。”
花盈秋笑盈盈道，语气十分温柔。
“主人？你？”
花千语众人背后冒出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
如果方长可以这样控制花盈秋，是不是也能如此控制住她们？
看着眉眼温柔，好似个小女人般的花盈秋，哪里还有一点百花圣教的教主英姿。
花千语不由不寒而栗。
方长似是知道花千语她们在担心什么，笑着解释道：
“一点让人听话小手段而已，通常只用在和我不对付的人身上，你们这么乖，我哪里舍得。
人嘛，总是要有点自己的个性才好。”
看着方长温和的笑，可花千语三人却是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听话的小手段……
是不是她们以后不听话了，这点小手段也会用在她们身上。
花盈秋抵挡不了，那她们能挡住吗？
事实摆在面前，永远比没有预见的下场威慑力强的多。
原本想要借助方长作为跳板的小心思，此刻也不自觉埋了起来。
她们怕是永远脱离不了方长的控制了。
“我会让花盈秋全力配合你们，先行收服百花圣教，起码让她们不能打扰我们的计划。
下一步就是百花仙谷。
我给你们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我会再来。
到时候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方长已经在百花界待了半年，该安排的计划也安排了下去，却不会一直在百花界中待着。
不仅因为百花界的环境不利于他的修行，还因为自己的事业一直是青霄道，或者说如今的南三道。
百花界不过是他前进路上摘取的一颗小小明珠。
“是。”
花千语，花盈秋等人尽皆躬身应命。
第二三七章 李虎欲化神
青霄城。
方长自百花界归来，便再次开始潜心修行。
毕竟在百花界待了半年时间，虽说秘境规则对他极不友好，但也让他见识了传承上万年的各种功法秘术，大大的开拓了他的眼界。
天魔之眼中其实也有着魔眼宗的整套传承，不比百花仙子的嫡系传承弱上多少。
但传承终归死板，全凭自行领悟。
而百花界中的修士却是活生生的人, 每一个人都能给他一些不同的启发。
他也明白了当初李虎为何说元婴境界苦修非是正途。
到了这般境界，法力是一方面，元神感悟也极为重要，一味的苦修反而会拖累的修行速度。
只有天地万物自然对于元神的刺激，新的感悟，才会成为未来突破的积累。
因此回来没多久, 方长就顺利升了一级，从四十一级到四十二级。
虽说小境界上没有突破，但这份修炼速度却已然还高于他在金丹境界时候。
当然, 这自然离不开大唐金册对他的辅助，每日白嫖的数百万经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等到百花界融入青霄道，其中所有人口都将成为他再进一步的资粮。
而他如今控制了百花神宫，又初步攻略了百花圣教，百花界的资源也正一种恐怖的速度被输送到他手上。
虽然百花界一直处于退化状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是一方小世界。
高端资源或许不足，但普通的灵石灵材却是不少的。
当然，资源方面，多少也是不够多的。
这几年，青霄城的势力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扩展，但消耗也更加恐怖。
尤其是三大军团，军费支出占了青霄城每年的财政大头。
这还是在开拓状态，可以以战养战。
若只是养着他们，便是他也会支撑不住, 可能就得用自己的小金库补贴了。
嗯，方长的小金库和青霄城的财政是分开的。
所以不管青霄城的财政如何赤字, 方长是不会缺灵石的。
但如今有了秘境小世界的收入，未来预计还会有更多的秘境纳入青霄城的统治之中。
财政方面，将会得到大大缓解。
不过如何将百花界献祭给主天地，那将是很长一段时间后了。
毕竟一方秘境小世界的体量相对于主天地来说是米粒之光，但对于方长这样的元婴修士来说，却也是空中皓月，无边无量。
想要蚍蜉撼树，即便有着从山河界中换来的秘法，也非得细细谋划才可，这事急不得。
三年时间，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方长最顺利的估计，也是在十年内，将百花界献祭于主天地。
到时候得天地馈赠，他应当也不会畏惧化神修士了吧。
他可没忘记，还剩下不到十年时间，主天地对于虚空中游离的秘境的吸附力进一步加强。
如同观星界这般有化神大修存在的秘境小世界，也会与主天地建立起稳固的空间通道。
若无力量护道，如今青霄城偌大家业也是空中楼阁，一碰就散。
然而惊喜比想象中要来得更早一些。
李虎竟要化神了！
……
城主府中。
方长神情中有着几分唏嘘和感概，更多的是惊喜。
“大哥你再次先行一步, 小弟看来想要追赶你，看来还遥遥无期。”
李虎领第一军团自青霄城向东南两方向开拓，这么多年过去，脸上再无当年的半点憨厚之色，有的只是为将者的威严和铁血。
在民间私下传闻中，李虎有着巨灵雷神之称，比之方帖竹的不死女武神威名更甚。
巨灵二字自然是李虎的巨灵神体。
天地灵气环境的进一步变化，也催生出了各种各样的体质。
曾经难得一见的神体，灵体，道体，仙体也开始广为人知，在他界的传承体系中走向大众。
巨灵神体非是什么顶端神体，但在李虎身上，却是极为契合。
加上其掌控雷电的紫蛟血脉，这才有了巨灵雷神的称呼，一向为人所敬畏。
但如今在方长面前，李虎仍旧宽厚温和，如邻家大哥。
“钟前辈说过修行之事先易后难，我身具神体，修行自是比旁人容易许多，不过到了如今境界，体质的潜力基本耗尽。
若我接下来侥幸突破化神，修行速度也会放缓下来，比旁人快不了多少。
而且……”
李虎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突破化神于我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方长一愣：“为什么？”
李虎道：“二弟恐怕不知，地煞镇狱金塔的法宝之灵已经苏醒了吧，虽还是十分虚弱，但已经初步恢复了灵智。”
方长摇头：“它竟醒了？”
要知道地煞镇狱金塔早已成了青霄城的一大标志，不少加入青霄城的体修都是为此而来。
这些年三大军团也没少往里面送人肉电池，更是进一步促进了金塔的恢复。
其改变重力的功能没少为青霄城创收。
不过他到底不是金塔的主人，如今金塔法宝之灵苏醒，他竟然一无所知。
若不是李虎告知，恐怕他还蒙在鼓中。
当然，这也与他并未太过关注金塔有关。
不过他倒没有多担心。
毕竟金塔在青霄城中，有着灵脉笼罩，他手中还有天魔之眼这件同级别的古宝。
便是金塔想要对他不利，他也有把握击杀其法宝之灵。
反正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李虎继续道：“金塔的法宝之灵名为地煞，它告知我，它已经感知到其余六座金塔的气息，待我突破化神之日，便是我参与北斗道宗道子之争之时。
此事我在得金塔认主之时便已经答应，拒绝不得。
此次道子之争，福祸难料。
若是我不幸身亡，我父母妻子，弟弟妹妹就全都赖二弟你代为照顾了。”
方长早已习惯李虎的辅助，如今听到李虎即将离去，还生死难料，他难得心生几分不忍。
道子一事，自金塔认主之时，李虎便已经告诉过他。
这么多年过去，金塔毫无动静，方长几乎将其遗忘，没想到此时突然冒出。
但自己却不能劝李虎拒绝。
这是李虎当年答应之事，说不定还定了什么契约。
自己若让其退缩，岂不是在毁他诚义，毁他道途，他怕是宁死也不会接受。
方长沉默片刻，点头答应道：
“大哥且去，我在城中为大哥备酒，等大哥得胜而归。”
李虎笑道：“莫要担心我，说不得我此次突破化神失败，连参加道子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呢。”
方长哑然失笑。
“大哥，还真是好心态。”
能得金塔认主选中者，无不是人中龙凤，天资横溢之辈。
对于这类人，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仔细一想，倒是不必为李虎太过担心。
毕竟诸多金塔流落此界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百年时间，因为灵气复苏的时间也就这么长。
其中佼佼者修为再高，也不会超过化神太多。
李虎手段不少，又有这么多年的征战生涯，以弱胜强已是常态，该担心的是其他人才对。
“那大哥准备何时突破化神？”
方长再问道。
李虎道：“我此次回来便是想与二弟你商量此事，化神突破一事耗时良久，我也无多少把握。
而第一军团不可一日无将，所以请二弟你先行安排好人选，以免我离去之后，第一军团自乱阵脚。”
方长沉吟片刻，说道：“大哥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永远都是，除非有朝一日，大哥你真的不在人世。
否则这第一军团永远是大哥的。
不过大哥你说的也对，若没有主将坐镇，其他人难免生出其他心思，
这样可好，由大哥你推荐一个人先行代管第一军团，待大哥归来，再行恢复。”
李虎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我哪有什么推荐，二弟你慧眼识珠，挑选一个就好。”
让他指派人选，显然方长是为了避嫌，不愿意染指他的第一军团。
可李虎从未在乎过什么权势。
方长如果想要，给他便是，更别说方长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意思，这些年第一军团的军费总是最多最足的。
方长摇摇头道：“那就一人挑一个吧，互相监督，免得大哥走后，乱了规矩。”
“也行。”
李虎顿了下，同意下来。
“如此的话，大概一月时间，就足够我将军务托付。那我便在两个月后觅地突破吧。”
李虎估摸了下时间。
化神突破与寻常境界突破有所不同。
如果说元婴境界是修士元神第一次显化世间，成就阴神。
那么化神便是真正的元神常驻于世，以元神之体初步感悟天地间的法则。
其中佼佼者还能借助法则之力，念动便有翻天覆地之能。
所以化神境界最重要的便是元神上的成长和蜕化。
有人观雨三十载，从雨中领悟生生之力；
有人枯坐雪山百年，自冰封中领悟寂灭之力；
有人浪荡红尘，结交千百红颜，自情爱中领悟忘情之力；
也有人甘为乞丐，受人屈辱，自泥泞中挣扎，自绝望中领悟不息之力……
各人有各的源法，时间也不一。
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放弃了自身最强的依仗，以一个凡尘中最普通最普通的视角去领悟天地的无限。
落到尘埃里，才有飞天时。
想要拿起，就先放下。
站得高了，反而看不见底下的风景。
而底下的规则才是构建出这个世界的基础。
因此化神境界也有欲要化神先化凡的说法。
对于有过修真大宗门传承的方长和李虎来说，这些前人感悟他们不缺。
而且金塔中还有个活生生的化神分神在。
李虎这些年回青霄城修整之时，没少请教钟山。
而作为金塔之主，钟山也不吝惜赐教，毕竟有李虎允许，已经恢复灵智的金塔才会允许他在塔中领悟。
而钟山没说自己化神之时领悟了什么。
只说当年为突破化神，他清空了一个小国的修行者，自我封印修为，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在小国中过了整整六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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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星界中，会有专门划分出一片地盘去圈养凡人小国。
这些地方不允许修真者进入，违背者会遭到一界中最顶尖的几个大派追杀。
这也是大派底蕴。
而青霄城建立不久，还没这个时间去构造出一个没有修真者的空间。
因此李虎想要突破的话，必然会受到其他修真者的干扰，凭空增加难度。
“也不知下次再见大哥，已经是何年何月？”
方长微微叹了一口气。
化神境界的突破就是这点不好，根本没有个准数，不像之前几个境界，何时突破自己心中都有个预期。
到了那时，能突破就突破，不能就下次努力。
唯独化神境界，三五年可能，三五十年也可能，三五百年也不一定。
突然，方长面色一动，似是想到什么，朝李虎说道：
“大哥稍等片刻。”
说罢，他便当着李虎的面闭眼，意识脱体而去。
因为方长突然想到，青霄城是没这个条件。
但大唐朝廷有啊。
女皇大人何等大能，岂会没有培养手下的专用地盘，身为女皇大人的麾下，稍稍借用一番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他还交钱呢。
大约半个时辰后。
方长苏醒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恭喜大哥，我已经为你找了一个突破的好去处。”
如他所料，女皇大人的确有个小世界，里面正好有适合化神的环境，而且最关键的是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
就如山河界中和外界的时间比例为十二比一，山河界中过去十二个时辰，现实世界才过去一个时辰。
而那方小世界，时间流速最高甚至能调节到一百比一。
也就是说里面过去一百年，外界才过去一年。
这是何等的伟力！
方长终于明白，大唐为何能在百年的时间内就统治如此巨大的疆域。
哪里是一百年，分明是一万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女皇大人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不过这种方式应该有什么隐患，或者说有什么限制，否则的话，女皇大人不必还要在外界培养十二位山河令主。
而且一如既往，价格很贵。
只是送一个人过去，就要了他一万积分。
索性他如今财大气粗，一万积分已经算不得什么。
但是，特么的路费一个人就要十万积分！
包送不包接。
接回来，又得十万积分。
按照瑶光所说，如今的天地环境，送一个人跨界很难的，以后会降价。
或者等团购。
寻求突破的人多了，大家一起去，就便宜了。
当然，她这么一说，方长这么一听，信了他就是傻瓜。
不过谁让人家搞垄断呢。
别说十万积分，就是一百万积分。
想到能够节省百年时间，他咬着牙也得把这钱给交了。
“……竟还有这等世界？”
李虎听闻方长所说，又惊又喜。
既是惊讶世间竟有如此伟力，又是喜悦能够节省时间，这样子的话，他在这次道子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几率又大了不少。
毕竟多几年发育时间，总是不同的。
“就是这价格……”
李虎不禁摇摇头。
虽说山河界之事，瑶光没做强制要求不允许说出去，但方长为了减少麻烦，还是没有透露。
此刻与李虎说的自然是换算下的灵石。
来回加上门票，二十一亿灵石！
如今青霄城下最大的灵石矿脉之一的流云灵矿，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如此。
那可是足以供养十个千人队的军费！
方长说出价格，就是为了揽功，否则他早悄咪咪把事办了。
所以此刻方长笑道：“大哥劳苦功高，这灵石从城主府的内库出就是。”
李虎摇头：“这些年你也分了我不少灵石，还是我来吧。”
方长却很坚持，还很直白。
“我这是让大哥你记我情呢，你要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以后还怎么心安理得地使唤大哥你。”
李虎哑然，而后一笑。
“那，那好吧。”
“你也不怕亏了。”
“那就亏了吧。”
“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第二三八章 至长安
一个月后。
青王山上。
灵网大阵的光芒大盛，整个青王山的灵气都为之搅动。
李虎将要通过此传送阵离去。
当然，青王山的灵网传送阵只有四阶，传送距离不过百万里，但加上方长手中的山河令就不同了。
方长也是在今日才知道，原来借助山河令，还能让灵网传送阵实现超远距离的传送。
之前他还疑惑瑶光要怎么接走李虎。
感情搞了半天, 他不光给了路费，还得自己加油。
怎一个黑字了得。
但这些话他也就腹诽几句。
“二弟，你就不必送了。”
李虎早已交待好私事，公事也在一个月的时间全部解决，此刻可谓再无顾虑。
方长衣袂飘飘，负手站在传送阵前, 闻言疑惑道：
“大哥，我没送你啊。”
“我跟你一起走呢。”
李虎：“？？？”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道：
“你跟我……一起？”
方长很认真地点点头：“对啊, 那方小世界，时间流速如此之快，我不去一趟，岂不是亏大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世界，我早过去了。”
一百比一的时间流速。
他如今最差的便是时间。
如果能够在那里面待上一百年，他就是再不济，也到了元婴巅峰的修为吧。
然后再一鼓作气，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和李虎一样都是化神境界了。
当然，之前便是知道了，他也给不起路费。
现在知道刚刚好。
“可是你我都走了, 青霄城怎么办？”
李虎面露担忧，说道：
“要不我留下来, 等你回来了，我再过去，左右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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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笑道：“既然大哥也知道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那就不必担心了。
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出事，那其他人也未免太过没用。
正好借此机会清除一批废物。”
“大哥不必再说了，那边接我们来了。”
方长念头蓦然一动，手掌一抛，山河令就落在大阵中央，而后山河令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强光。
于是整个青王山的灵气都疯狂流动起来，一个巨型灵气旋涡被灵网大阵吸收进去。
卡察一声。
灵网大阵的阵基上就出现道道裂纹。
灵气涌入太过汹涌，连灵网大阵都有些承受不住。
李虎不再犹豫，随着方长一同进入传送阵。
剧烈的强光闪烁过后，阵基已然一片狼藉，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大唐名卡的信号中断。
显然，即便负荷了这次超远距离的传送，也让大阵成为一次性牺牲品。
方长走后不久，东东还有秦晴等一众家卷过来。
看着传送阵，东东朝身后早已准备好的阵法师招手道：
“按照夫君吩咐，以最快时间修好它。”
“是，夫人。”
阵法师们赶紧拿出材料替换。
青王山的灵网大阵随着灵脉几经升级，这些阵法师早已熟门熟路，很快就能上手。
“东东妹妹，我相公能平安回来吗？”
多年过去, 李虎的妻子秦晴也顺利突破筑基境界。
因此已经四十多岁的她非但没有显得老态，曾经充满活力的娇躯上如今更是带着成熟的韵味, 简直就是秦夫人的翻版。
这么多年过去，秦晴仍是没有怀上李虎的孩子。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连带着秦夫人也再未催促过她。
东东眼底也藏着忧色，但表情仍旧十分澹定。
“夫君无论在哪儿，都会顺利。”
“至于李虎大哥，有夫君在，应当不会有问题。”
可想到李虎那交代后事般的作态，秦晴却没有放松，只是幽幽一叹。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那个温和老实的夫君就与她多了一层隔阂。
大概是从那次她一定想要个孩子，为此和李虎大吵一架开始的吧。
虽然李虎对她的态度依旧，可她知道，两人之间藏了很多秘密。
而一对夫妻，同床共枕之人却各自藏着秘密，这日子哪里还能如往常一样。
有时候，秦晴都会懊恼自己的小聪明。
如果自己再蠢笨一点，不去寻根问底，那么她会不会没有现在的烦恼。
懵懂的幸福也是幸福啊。
可一切都迟了。
……
传送阵的光芒遮蔽了视野，方长只觉一股强大的挤压力在企图撕碎他的身体。
好在他拥有四十多级的霸体，还有元婴境界的法力护体，那挤压力才未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若是个金丹修士，恐怕就是这么传送一回，都会身受重伤。
这和之前三阶四阶传送阵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一个是在海平面游泳，一个就是在水下三百米潜泳，两者的压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难受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待到他清醒过来之时，一旁的李虎已经一脸严肃，严阵以待，那种姿态就像山中的勐兽遇到了同类掠食者。
方长神识脱体而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很大的校场。
校场地下便是传送阵的光辉，随着他们的到来，光芒散去，传送阵也隐藏于地下。
校场围栏上旌旗猎空，上面绣着一只形似凤凰的金色大鸟。
大鸟形神具备，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可以浴火而生，这里的每杆大旗竟都是灵器。
而且方长认出来这是女皇大人的标志，如今大唐王朝的镇国神兽，一种名为凰的神鸟。
这里居然以神鸟为徽，显然是女皇大人手底下重要的一只力量。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一群抱胸冷眼旁观的军士，以一个青年小将为首，大约十几人。
他们似乎对方长和李虎的到来早有预料，而且还持有不欢迎的态度。
“领头的是个高手！”
李虎在方长耳边传音道。
能被李虎称为高手，显然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威胁。
要知道李虎如今元婴巅峰修为，巨灵神体，紫蛟血脉掌控雷霆，打遍青霄道无敌手。
没想到刚出传送阵就遇到了这等高手。
“你们是谁？”
方长有些大大咧咧地问道。
他可不管什么高手不高手的，自己可是女皇大人罩的。
这些人一看就是女皇大人手下的兵，他还能怕了？
论官职，他这个女皇亲封的安南开拓使，怎么也得和节度使平级。
节度使什么品级？
正二品！
领头的将军冷声道：“凰卫军虎贲校尉罗玄，奉光禄大夫程楷程大人之名在此恭候阁下。”
老青牛？
那么此地便是……长安！
方长顿时一惊。
在山河界的地图上，他所在的青霄城和长安城隔了大唐三道，距离千万里计。
没想到一个传送阵就这么给他送了过来。
不过既然是老青牛吩咐的，怎的对他们如此不客气，这像个迎接的样子吗？
难道这老小子记仇，让人堵着来教训他？
方长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觉得若是自己知道老青牛来了自己的地盘，怕是也要好好招待一番。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都是有“生死大仇”的。
虽然这大仇属于他单方面记仇。
“你们想干什么？”方长脸色一板，“尔等可知本官身份？”
罗玄被方长唬得一愣。
“你有什么身份？”
方长冷哼一声，朝天边拱手道：
“本官乃是女皇陛下亲封的安南开拓使，大唐郡马爷，你一个小小校尉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光禄大夫既然让你在此恭候于我，还不前方带路。”
罗玄见方长居然拿出女皇名号，不由得被唬住了。
毕竟女皇的名号可不是谁都敢乱用的。
原本对于方长和李虎占用他们凰卫军进修名额，他心中还十分不忿，此刻听闻方长身份，不由恍然。
有关系的人就是如此豪横。
话说他能入这凰卫军，还有如今修为实力，一开始靠的也是他罗家名头。
这么一想，大哥不笑二哥。
罗玄态度顿时好转不少，原本要试试方长二人斤两的想法也澹了下去。
“阁下身份本校尉会亲自查证，若是你敢欺骗我，休怪本校尉不给程大人面子。”
“程大人就在前方不远，阁下随我来。”
……
出了校场。
方长远远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孤高，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的老小子在站着。
他与李虎走了过去，皮笑肉不笑。
“老……咳咳，外公，好久不见，孙婿可是想死你了。”
他决定给自家媳妇一个面子，绝不是因为青牛道人那不怒而威，深不可测的力量。
看来大仇得报之日，还待时机。
李虎也恭敬拱手：“晚辈见过前辈。”
“多谢罗校尉了。”
青牛道人程楷没有理会方长，而是朝罗玄拱手道。
罗玄十分客气地回道：“都是上方的吩咐，下官也是依令行事，程大人不必客气。”
程楷笑呵呵道：“那就请罗校尉待我向李将军问声好，改日请他小酌一杯。”
罗玄微微颌首，躬身告退。
程楷这才看向方长道：
“与我走吧，锦绣界的开启还需几日时间，这些日子你与李虎住我府上。
有没有问题？”
方长忙点头道：“能与外公促膝长谈，那是孙婿的福气。”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方长觉得自己偶尔屈一下，有利于活动筋骨。
程楷同样似笑非笑。
“当年我离开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方长打着哈哈道：“那不是年轻不懂事，你老人家年纪虽大，没想到记性还这么好。
不过外公你是从哪儿修来的这一身修为？”
方长十分疑惑。
青牛道人的资质并不算十分优秀，他能够突破金丹境界，全赖当初那滴牛魔血脉。
但潜力随着突破金丹也耗尽。
否则方长也不会惦记报仇的事情。
毕竟打不过的事，他一般都很会自我排解。
比如说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事情。
但打得过就不同了。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程楷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化神大修。
对于亲自关押过一位化神分神的方长来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程楷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化神大修。
程楷摇头道：“难道你们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方长被一语点醒。
“外公你也进过那个什么锦绣界？”
如此的话就能解释通了。
虽然主天地才过去几十年，可对于程楷来说，那可能就是几千年的时光。
程楷点点头，语气感概道：“一梦千年，方才大梦初醒，若无陛下相助，也无我的今日。
不过我潜力已尽，便是再待下去也不过空耗寿命。
走吧，回我府上，边走边说。”
程楷大袖一挥，便有一架袖珍马车自袖口飞出，迎风见涨。
原本僵硬的玉质小马也彷佛活了过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马蹄声。
车架打开，有台阶落下。
三人一同上车。
方长上了车才发现这看似小巧的车厢竟另有乾坤，足有一间大型会议室那么大。
莫说是三个人，便是三百个人怕也能容下。
三人坐下后，程楷安然坐下，问道：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看在婉晴的面子上，我不找你麻烦。”
方长头一缩，干笑道：
“瞧您说的，外公，咱可是一家人。你不帮我谁帮我是吧？”
“不过你既然要我问了，那我可就问了。”
“此地是长安吗？”
程楷回道：“正是长安，我们现在在长安城外凰卫军驻地，栖凰山，离长安还有八百里。”
对于他们这等修行者来说，八百里倒是不远。
“那对我们怎么安排？陛下可要见我？”
方长原以为从传送阵出来便是小世界，谁曾想会来到长安。
这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在他预想中，他第一次踏入长安城之时，该是女皇亲迎，诸天共庆，大唐封王。
谁曾想来得没有一点动静，太没牌面了。
“额……”
程楷想了想，说道：“陛下事务繁忙，你怕是无缘得见了，这几日你且自行安排就是。”
方长：“……”
就是散养呗。
没想到程楷又加了一句。
“长安大，居不易，你切记不可太过高调。”
“不是吧。”
方长当即就不满意了。
“外公你可是唯一的从龙功臣，谁不给你几分面子，刚才差点忘记问了。
外公你不是天策府长史嘛，啥时候变光禄大夫了。
我记得这官职没实权的吧。”
程楷苦笑一声：“那就说来话长了。”
“哦，那就别说了。”
方长一脸遗憾道：“本来以为你混得挺好，没想到这么惨，回去之后我可不能跟东东说见过你，免得她伤心。”
程楷：“……”
突然养气功夫养不住了怎么办？
这个逼他今天还非装不可了！
第二三九章 长安见闻（一）
明明知道这是方长的激将，程楷还是好气。
他很想让方长到长安城里去挑个事。
他知道以方长的能力，想要惹个把人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等到方长解决不了的时候，他再隆重出场为方长收拾烂摊子，让他瞧瞧什么叫做简在帝心！
但最后程楷忍了。
他与女皇陛下的情分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毕竟十年陪伴对于修行者那悠长的岁月来说, 只能算是很短的一部分。
可以说是用一分少一分。
尤其是在他对女皇陛下的真正身份有所猜测之时，他就更不想将这种情分浪费在与方长的斗气上。
如今的他是程家老祖，还是东东的外公。
在未来方长倒霉的时候，他还得用这情分捞他一把。
至于他为何从实权位置落到现在空有品级的清贵散官，自然是他自愿退位让贤的。
曾经金丹便能在长安占据中坚力量，元婴境界就是隐藏大老，左右京城局势。
但自从女皇陛下横空出世，又有一界为她提供人才资源。
原本满朝文武想用政治手段钳制陛下, 毕竟大唐辽阔，非一人能治，这不是修为高绝就能办到的。
高高在上的人之所以能一直高高在上，无需脚踏尘埃，只因为下面受他们驱使的芸芸众生。
因此站在上面的人偶尔也需要考虑底层的意志。
不过这种想法只实现了一小段时间。
前期他这个太子仅剩残党在天策府杀了个血流成河，用暴力血腥手段为陛下扫清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待到天变之后，陛下打通一界，有了一界资源的人才支持。
那都是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人精，论政务，论武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及。
如今能站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起步便是元婴修为，修为低了可能连旁人的一个眼神都可能承受不住。
这样的官员又怎么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和旁人打口水仗。
他也不例外。
天策府曾是开国之君遗留下来的暴力机构, 但女皇陛下显然有自己一套的组织结构，二者职权多有重合。
所以他为了不让陛下难做, 自请合并天策府, 辞去长史一职。
所幸陛下也没忘记他, 专门送他入锦绣界, 各种资源不要钱似地堆上。
但他终究潜力有限，千年过去，也才堪堪突破化神境界。
他不愿在锦绣界浪费光阴，便请命回归。
再回到朝堂后，女皇大人还为他升了光禄大夫。
朝堂上下都知道他与陛下曾在微末时有过一段情分，如今时不时进宫陪陛下下棋饮茶，大多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不过程楷没有将这些话全都和方长推心置腹。
毕竟他和方长的感情还没到这儿。
要不是看在方长是他仅剩的外孙女的唯一夫婿的面子上，他这会儿分分钟将其镇压。
于是他挑了一些不重要的话说了出来。
“……总而言之，老夫在这偌大长安城还算有几分面子，但是你小子别给我惹事。
看在婉晴的面子上，小事我帮你平，大事你自己来。
若你死了，老夫会奏请陛下，送我去接回婉晴。
以老夫现在的身份地位，不说将婉晴再嫁王侯，但找个合适的夫家还是不难的。”
这下轮到方长无语了。
感情老头盼着他死呢。
当初孤身赴京的时候，说得多么大义凛然, 多么信任他, 一副老头托孤的模样。
现在身份起来了，又开始嫌弃他了。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老头也不例外。
于是方长赶紧略过话题，放弃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咳咳，那个……外公，孙婿还有个问题。”
方长的态度变得恭敬。
见方长变脸，程楷很是满意。
“问吧。”
“外公你刚才说在锦绣界生活了千年，按理说千年时间都足够你融入那一界十回八回了，怎么还舍得回来？”
这也是方长所担心的问题。
时间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他和李虎至今都未过半百之龄，在修行者中算是萌新中的萌新，如果在另一个世界待上百年乃至更久的时间。
那么他很难保证自己还会记得现在的人和事。
这个记得不是指记忆，而是一种认同感。
就好似小学时亲密无间的同桌，当初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拜的感情了。
十年未见，大学归来再见，互通姓名后，只剩下一个尴尬的点头。
而程楷可是待了千年，但在他眼中，似乎还是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外孙女更重要。
千年时间，都足够一百零八辈了。
闻言，程楷面露满意之色。
“看来你也不算一无是处，还能考虑到这个问题。”
方长：“……”
算了，不跟老头计较。
程楷目露回忆，沉吟片接才道：
“你见过幻术吗？那种以假乱真的幻术。”
方长做聆听状。
程楷继续道：“你进入锦绣界中就像去了幻化的世界，你是你，但你又非你，那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却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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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你会获得另一个身份，在锦绣界中经历了千年，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直到我成功突破化神境界，那尘封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反倒是千载修行岁月，在那份真实又厚重的记忆面前显得格外单薄。
正所谓大梦初醒谁先觉，今日方知我是我。
明白自己的身份后，锦绣界的一切于我而言便如浮云一般。
如今想来，几乎记不太清我在锦绣界中发生了什么，那就好像别人的人生一般。
偏偏修为境界又是真实不虚的。
还有……”
程楷似是想到什么，说道：
“在那里度过的时间都会清晰地反应在你的寿元之上，那千年时光于我而言模湖一片，但我如今确实一千多岁了。”
方长却似乎想到什么，暗暗咽了口唾沫。
投影诸天还是玩家降临？
都是降临在新世界，都是不一样的时间流速，都是游戏经历干扰不了现实。
就好像他在游戏中是个剑仙，可在现实中还是个宅男。
不会因为游戏中的高光时刻对他现实中的性格产生太大的影响。
所以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继承剑仙职业的杀伐果断，反倒是宅男的猥琐小心。
这不一样一样的嘛。
所以搁这儿跟他套娃呢。
我在游戏世界里玩游戏？
虽然仙魔位面如今几乎可以确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不是他瞧不起人，就现实里那般游戏剧情策划，构建不出如此完善没有bug的世界背景。
所以当初《仙魔》这个游戏是哪个游戏公司发行的？
真的是现实世界那群程序员研究出来的？
还是仙魔位面中某些大能投影过去，故意引来玩家们的？
方长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发现了《仙魔》游戏的秘密。
那么问题来了，谁这么无聊去勾搭一群沙凋玩家过来，他又想干什么。
嗯……
不会是他自己吧？
有一说一，他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但未来的《仙魔》游戏世界中可没有一个大能叫方长啊，而且他想的几个威风名号也没有流传过。
方长的念头转动，脸上都浮现出一层大脑高速运转产生的红晕。
太烧脑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说不定就是他想多了。
方长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表面上风澹云轻。
“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像我这么重感情的人，说不定待久了真舍不得离开了。
区区几百年寿元，对于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那算不得什么。”
而且换句话说，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就可以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毕竟不记得就不算背叛了嘛，嗯，大概和不给钱就不算嫖的道理差不多。
“是嘛。”
程楷有些狐疑地看着方长。
从方长刚才的表情来看，这家伙似乎瞒着他什么。
不过他也没想深究，再次告戒几句。
虽然他和方长不对付，但有东东这个顺滑剂，他们之间除了初见时的不愉快，其他时候都还是不错的。
一路谈话。
马车徐徐如风，八百里路程片刻到达。
……
程府。
马车刚一停下，便有门房上前迎接。
方长和李虎在前，而后接下程楷，晚辈姿态做得很足。
“老爷。”
门房是个三十多岁，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略有些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个老实人。
“您便是姑爷吧，老爷早就交待过小人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门房应该是得过程楷交待，这会儿一眼就认出来谁是他的姑爷。
至于李虎，则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好在李虎也不在意，就跟在方长身后，像个护卫。
“嗯。”
方长轻轻颌首，态度不冷不热。
他一眼看出这门房是个专门修体的修真者，大概筑基中后修为。
世界变化就是这么大。
以前一派之主的修为，如今也就当个门房的份。
不过宰相门前三品官，能给程楷当门房，说不定金丹真人都要心动。
“他叫柳青，除了是老夫府中门房，还兼职管家，这几日在京，你有什么事要办，找他就好了。
若无要紧事，不要来打扰老夫。”
程楷和方长叙旧之后，就开始两看相厌，这会儿明显嫌弃起来。
“正好，我也没想打扰过你。”
方长也不惯着他。
既然已经从老丈人口中把情报都套了出来，他就不在乎得不得罪了。
反正只要他媳妇还在，程楷这老外公就跑不掉。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虽然他是被爱屋及乌的，但也一个意思。
程楷冷哼一声，甩袖入府。
门房柳青见状，小声对方长道：
“姑爷，老爷知道你要来，早早就令小人准备，知道姑爷喜欢吃辣，还专门招了一个厨子呢。”
方长一愣，而后摸了摸下巴。
“这老头……还挺可爱，看在东东的面子上，我和他的仇再减三分吧。”
柳青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听到。
“那个，你叫柳青？”
“是的姑爷。”
“你有没有个叫柳红的妹妹？”
“啊，姑爷如何得知小人有个妹妹，她正是叫柳红，难道姑爷认识小人妹妹。”
“额……”
方长差点还想问问有没有金锁小燕子。
好在他憋了回去，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还是管家啊？”
“老爷为官清贫，两袖清风，府中除了小人之外，便就只有一个厨子，一个马夫了。”
柳青挺遗憾，若是自己妹妹真认识姑爷，那就是一条通天之阶啊。
“这么说起来，他还挺寂寞的？”方长滴咕道。
柳青不敢答话，妄自议论主家，可是大忌。
当然，夸奖的话不在此类。
主家听到了，只会偷偷给你升职加薪。
方长继续道：“这次不知道会来长安，下次过来，我得带他外孙女的信件过来，让他解解相思之苦。
另外，还得让东东劝劝他，趁着还有几千年好活，多享受享受。
二十岁的自己无法重来，但二十岁的女孩年年都有。
只要不搞出什么人命来分我媳妇的遗产，一切都好说。
我这人其实还是挺开明的。”
已经进府多时，但神识遍布虚空的程楷捏碎了座椅扶手。
“这混小子！”
说罢，他收回神识，耳不闻心净。
……
长安城维持着天变之前的规格，占地百里，城高十丈，原本是一等一的雄城，
但如今还比不上方长麾下的几座大城。
如果不看围绕在长安周遭的雄伟卫城，绝想不到这么一座小城会是大唐的京都。
天变到来之日，处处皆毁，唯独长安城，纹丝不动，不损一砖一石，百姓都说大唐京都是有龙气镇压。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长安城如此古老沧桑的城池，怕已经是大唐独一份了。
“长安，长安啊……”
一座暗香浮动的香阁中，方长与李虎落座，几个手眼灵巧的漂亮姑娘坐在一旁，为他们斟酒夹菜。
嗯，这是一间陶冶情操的高雅会所，名为落琴轩。
既然来到长安城，岂能不好好领会此地的风土人情。
方长到了程府的第二天，就拉着大哥来喝花酒了。
当然，喝的很素。
“二弟，你这是？”
李虎连连苦笑。
两个姑娘夹在一边，比跟人斗法一场还困难。
方长端着酒笑道：“大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也算是收集情报。
而且这里不比酒楼茶肆来得舒心，放轻松，以大哥你的修为，难道还有人敢害你不成。”
这间落琴轩不愧是柳青口中的高端场所，里面的姑娘个个有修为在身，虽然不高，但有灵气淬体，都是身体清透，十分干净。
因此很受城中达官贵人钟意。
而且在姑娘面前，男人嘛，难改本性，吹牛不上税。
方长只在楼上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让他对如今的形势有了粗略的了解。
青霄城偏安一隅，虽有山河界互通有无，但十二山河令主互相戒备，瑶光又是个死宅女，对外界毫不关心。
所以说起来相对整个大唐天下，他的耳目是十分闭塞的。
如今片刻时光，就让他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第二四零章 长安见闻（二）
落琴轩。
李虎慢慢适应了此地的环境，学着方长的动作姿态，不多会儿就有了其几分神韵。
男人嘛，想学坏还不简单。
起码对于来敬酒的姑娘，他可以放开手脚了。
大家你情我愿，只要自己恪守己心，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身旁千娇百媚的姑娘已成红粉骷髅, 暗香浮动的环境变成地狱浮屠。
他修持一颗道心，八方不动，脸上竟浮现出几分高邈飘尘的彻悟之感。
以往李虎不是没遇到过媚功修行之人，但对于此道，他都是碰到后就一拳打爆。
什么诱惑，只要他不想不看, 就和一块石头差不多。
但此刻主动陷入其中, 感受又是不同。
一时间，李虎才发现, 自己原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
或许这才是二弟带他过来的原因。
他的心境看似圆满，却连这等小场面都差点把持不住，还谈何化神。
他修行虽快，但到底是太快了点。
这是二弟对他无声的提醒啊。
“二弟，我明白了。”
李虎端起一杯酒，朝方长敬道。
方长迷迷湖湖地同李虎喝了一杯酒，不知道这位好大哥在说些什么。
明白什么了就明白？
但李虎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意思问出来。
不然岂不是在说自己很呆。
于是他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道：
“看来大哥都知道了。”
“嗯。”
李虎点点头，很是自然地屏退左右姑娘，连带着方长身边的也一起赶走了。
方长眼巴巴地看着姑娘留下一阵香风，转而幽怨地看向李虎。
你自个不要, 别动我的啊。
我都给钱了的。
李虎道：“二弟你不就是想告诉我, 咱们虽然离家在外，但我们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所以面对诱惑更加需要恪守本心。
我欲化神，必先封印自己的元神法力，身化凡人, 到时候七情六欲都是我道大劫，我若是还用之前的方法应对，定受劫难。
不怕二弟你笑话，刚才温香软玉在怀，与强敌斗法完全不同，我真有些心动了。
这里是长安城，隔着青霄城不知几千万里，我便是做些什么，也无人知道我是谁。
可我又不禁想到当年我还是灵竹峰下一猎户之时，若当时有个温柔美丽的大家闺秀陪伴在旁，便是二弟你与我说出花来，我定也不会随你修行，也就不会有今日成就。
这便是大道之阻。
所幸我刚才及时醒悟，这才明白二弟你的良苦用心。
我想这就是前人留下的大道无情，惟人自召之理。”
方长：“……”
阿巴阿巴。
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
“呵呵，大哥你开心就好。”
李虎澹澹一笑，认为方长是在谦虚。
他再次举起酒杯, 敬道：“我不会说话，全都在酒里了。”
方长面无表情地喝下酒，只觉入口颇为苦涩, 他轻咳两声，说道：
“那我们便回吧。”
反正没得玩了，回家玩自己吧。
李虎一愣道：“二弟你不是说还要探听情报吗？
我刚才仔细听了一下，的确如二弟所说，这里的人虽放浪形骸，但家中多为达官贵人，随口一句，便是底层人不知道的信息，我也是受益良多。
原来大唐竟已经如此辽阔。
这些年我们青霄城东征西讨，我还以为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偶尔也曾想过满足。
但今日所听所闻，才发现我到底坐井观天，不知天下全貌。
这大唐如此强盛，朝堂之上，朱紫大员竟都有如此高深修为，也不知道那女皇陛下该是多么厉害。
难怪之前我们只不过遇到一个校尉，就让我感觉到几分威胁。
若不出来一趟，我怕已自觉天下无敌了。”
方长干笑一声，有些意兴阑珊道：“差不过够了。”
他就是找个高大上的理由而已。
说到底就是想领会下一国首善之地的风土人情，学习一下先进的服务手法。
然而事不遂人愿。
那就这样吧。
到了新世界，他再随便浪。
方长对自己的道德标准一向低得很。
李虎见方长这么说，没有反对，起身就要离开。
两人一同下了楼。
便有一个模样端庄，打扮好似贵妇的美妇人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可是女儿们招待不周，奴家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不是，她们招待得很好，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方长习惯性给出好评。
虽然没享受到具体服务，但好评还是要给的，这是一个客人的基本素质。
“那就好那就好。”
美妇人娇笑着点头。
“那奴家就在此恭候两位公子下次光临。”
就在此时。
楼上传来一声惊呼。
一袭红裙自栏杆处甩飞，重重摔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待到那人抬起头，却发现是一个娇媚可人的年轻姑娘，脸上有着红红的巴掌印，此刻捂着脸蛋，眸中含泪，一脸倔强地望着楼上。
“宇文公子，奴家卖艺不卖身，若你想要人陪，奴家可以为你寻个才貌双全的姐妹。但奴家恕难从命。”
“这是？”
方长突然不想走了，先吃一口瓜。
这不妥妥的恶霸公子和美女嘛。
当然，他没有想过什么英雄救美的桥段。
拜托，这里是什么地方？
出来卖的就不要讲清高，这是职业道德。
倒是李虎目露异色，他可是有一个英雄梦来着。
虽然这个梦被方长摧残得不像话了。
“二弟？”
但李虎终究知道轻重，长安城卧虎藏龙，他可不想给方长惹麻烦。
“稍安勿躁。”
方长瞥了眼美妇人，似是无意道：
“你没瞧见人家妈妈都不着急嘛，咱们两个外人这么热情干嘛？”
被方长的眼神一扫，美妇人只觉汗毛竖起，这才发现面前此人竟有着如此修为境界。
她得背后主人恩宠，助她筑基，留住了容颜不老。
但便是主人的供奉也没有给过她这般危险的感觉。
她原本只是看方长豪气阔绰，出手就是上品灵石不找零，所以才想拉拢为熟客，特来相送。
否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亲自问候的。
美妇人苦笑一声，说道：
“具体的情形奴家也不便多说，两位公子继续看下去便知。”
就见场中剧情已经来到女子宁死不屈，就听她怒声道：
“我便是去陪乞丐，也不会陪你的。”
“好，那本公子就让你去陪乞丐。”
楼上那位坐在幕后的公子冷声道：
“来人，去找十个乞丐来，本公子就看看你怎么伺候乞丐的。”
就有人领命匆匆而去。
女子面露绝望之色，她期盼的目光看向满堂豪客。
“小女子红玫，若是哪位英雄能够救下小女子，今后小女子愿为奴为婢，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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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人应声，不知是那位宇文公子势大，还是其他原因。
女子失落低头。
美妇人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娇声笑道：
“宇文公子息怒，红玫年轻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给奴家一个面子，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奴家来好好劝劝她，一定让她回心转意，好好伺候您。”
楼上的宇文公子冷哼一声：
“迟了！”
“现在本公子心情很不爽，你以为本公子真看得上她！”
美妇人再次哀叹一声，默默退后。
空气安静下来，四处的光都暗了下来，只有一束光落下打在女子周围，显露出其柔弱无助的气质。
方长坐了下来，享用桌上免费的瓜果，一边观赏一边差评。
“这剧本谁写的，还是太糙了点。”
李虎目露惊疑之色。
“二弟你说这是假的？”
“很明显不是吗？”
方长点评道：“刚才咱还说了这落琴轩可是长安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
如果随便一个客人就可以这么逼迫人家姑娘的话。
那么他们还怎么打开门做生意？
毕竟大家可以选择的对象这么多，怎么非得来个连自家姑娘都护不住的地方。
虽然我们是来，咳咳，那个的，但是如果他们连这点逼格都保不住的话，那么玩的也没意思，有失身份。
而且你看看其他人，都和我一样看戏的人居多。
那么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其实早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出拙劣的戏呢？
我猜的话，十有八九是故意要演给某个人看的。
至于这个对象是谁，那就不是我猜出来的了。
所以咱们安心看戏，等到时候再捣点乱。”
李虎疑惑道：“既然二弟你知道是演戏，为什么还要捣乱？”
方长翻了个白眼道：“因为我跟姓宇文的有仇。”
当初也是一个宇文公子，居然敢抢他媳妇，还借他爷爷的金丹神通，差点没打死他。
这份仇，他可一直记着呢。
一声宇文公子，着实勾起了他远古的记忆。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整个楼中，歌继续唱，舞继续跳，丝竹美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只有红衣女子绝望的趴在地上，可怜又无助。
偶尔有人投来怜悯的目光，但似乎顾忌着楼上的那位公子，却是没说什么。
“怎么这么慢？老六是怎么办事？”
楼上传来酒杯砸碎的声音。
下一刻，房门撞开。
一个高大人影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绑着十多个乞丐扔了进来，便有恶臭味弥漫。
红衣女子吓得惊慌失措。
楼上宇文公子声音变态狂笑。
“好好，既然瞧不上本公子，那就让你去陪世间最丑陋最恶臭的男人。”
“尔等听好了，给本公子好好伺候这位姑娘，什么手段都使上去，她承受得住。”
原本惊慌失措的乞丐们听到有人送姑娘给他们玩，原本畏惧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狼一般的神色。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管楼上之人想干什么，他们能玩上一回儿这么漂亮的姑娘，便是死也值了。
“不要过来！”
红衣女子连声大喊。
“嘿嘿嘿……”
乞丐乌黑的手掌向其抓去。
“二弟！”
李虎面露不忍，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红衣姑娘未经人事，的确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处子之身。
若他不知道，没见过还好，可若就在他眼前被这么糟蹋，他觉得有违自己的为人之道。
他心中，可一直有着英雄情节。
明明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把人救下。
“等一下。”
方长抬手阻拦，眉头轻皱。
到了这地步，被针对之人还不肯出现。
难道他猜错了。
还是……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他来长安的消息应该无人知道，而且也没什么仇人啊。
况且这种小伎俩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
好在很快他就不用想了。
因为有人站了出来。
“住手！”
一声冷喝传来。
但乞丐们美色在前，这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他们爽一把。
“该死！”
就见一道流光窜入楼内，呼啸声响起。
想要侵犯红衣女子的乞丐们就似砍瓜切菜一般全都碎了一地。
一个身穿儒士长衫，面色坚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流光回转他手，却是一把冷光凛冽的飞剑。
他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子，温柔道：
“红玫姑娘，小生来晚了。”
红玫却是低下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见红玫不答话，男子还以为她被吓住了，抬头看向楼上。
“宇文成君，你我的恩怨何必牵扯一个无辜女子，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楼上之人哈哈大笑道：
“本公子的确没本事，斗不过你。
所以啊，本公子心情郁闷，就想找个女人玩玩。
她的卖身契如今在我手上，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便是院长来了也管不到我。
不过要是让书院师长知道他们寄以厚望的学生竟然和一个青楼女子纠缠不清，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你？！”
男子听到这无赖发言，不由大怒。
但为了女子的安危，他不得不向这个平时看不起的同窗低头。
“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放过红玫？”
楼上的宇文公子一副猫戏老鼠的语气。
“很简单，你跪下来，向本公子磕十个响头，说不定本公子心气顺了，就不折腾你的好妹妹了。”
男子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你就把她抢走啊，你的致知剑不是很厉害嘛，在场的人谁能打得过你。
你想要抢走她，谁都拦不住你。
可你敢吗？”
宇文公子胜券在握。
他谋划多时，就是让这个处处压他一筹的书院天才彻底折服，成为他的一条狗。
资质，修为？
如何比得上他的家世权势。
只要有大唐朝堂镇压一切，所有人都要讲规矩，他们也不例外。
但他们这群把持权势的人，却同样是规矩的诠释者。
男子目眦欲裂，几次抬手掐诀，又无力放下。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在年轻一辈尚算不错，但在整个长安城只是一个小虾米的存在。
他若敢当堂抢走女子，那么书院容不下他，官府也会发下通缉文书。
可地上女子如此无助。
他双眼通红，说道：“是不是我磕了头，你就放过我们？”
宇文公子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我磕。”
男子膝盖一弯。
“磕你麻痹！”
李虎见方长点头，再也忍不住了，一抬手，法力涌动，就从楼上抓下来一个在空中扑腾的年轻公子哥。
蓬！
年轻公子哥重重摔落在地。
一时间楼内道道气息升起，落琴轩的供奉高手更是出场，显露出金丹级别的修为。
作为一个看场子的，能有这等修为算是不错了。
可方长并不在乎，他低头看着摔在脚下的年轻公子，笑眯眯道：
“你叫宇文成君，宇文成怀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二四一章 狗血故事
宇文成君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容貌俊秀，一身锦衣，头束飘带，看起来真有贵公子的风范。
实际上，出身大家族的子女很难有丑的。
毕竟人家父母本来就是优中选优，就算只是继承了两人不多的好基因, 那也差不到哪儿去。
加上从小锦衣玉食，只要有些自控力，不把自己吃成超级大胖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单论容貌气质，宇文成君也算的上青年才俊。
不过此刻他模样颇为狼狈，李虎虽无伤他的意思, 但即便顺手为之，也让他扑得灰头土脸。
加上方长这么居高临下的一问，他更是额头青筋暴起，十分愤怒。
他出身宇文世家，在大唐荣耀数百年，即便女皇陛下上位，也是对他们宇文家颇为优待。
实际上是宇文家认怂极快，所以女皇陛下懒得动他们而已。
但宇文家的势力在朝堂上也萎缩得极快，若不是他们家主宇文无忌突破元婴境界，恐怕在正大光明殿中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不过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宇文家无论兴衰，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因此宇文成君一向顺风顺水，即便在书院中一直和他不对付的青年儒士, 有院中几位先生看好也拿他没办法。
如今更是要折服在他脚下, 哪里想过会横生枝节。
他高高昂起头，冷声道：
“这里是天子脚下，莫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敢放肆！”
身为宇文家的嫡系子弟，他也有世家子的骄傲。
若是随便一个修为高的前辈就想让他告罪求饶，那未免太看不起宇文世家了。
方长无语道：“我特么问你什么关系, 你跟我说别太放肆。
是你听不懂人话, 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他一脚踩下去, 卡察作响。
“子不教父之过，宇文家出了宇文成怀这种东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见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家。”
“你，你竟然敢踩断我胳膊？！”
宇文成君捂着断了的胳膊痛苦叫道。
“搞笑，我还敢断你腿呢。”
方长又是一脚踩了下去，就像踩死一只臭虫。
不过这些都是肉身上的痛苦。
对于修真者来说，接上骨头后，一道回春灵术就差不多痊愈了，算不得什么大伤。
但宇文成君只觉得自己的尊严也被这么一脚脚地踩没了。
四周异样的目光让他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经此一役，他怕是永远都有了一个黑历史。
于是他更加不愿开口。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宇文成君咬牙切齿，他笃定方长顾忌宇文世家，不敢对他下死手，借此为自己挽回名声。
面对高他两个大境界的元婴前辈，他都能宁死不屈，谁敢不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
即便是最痛苦的时候，他也还在权衡利弊。
方长当场一个震惊：“我这辈子还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
宇文成君吐出满口血沫, 讥讽一笑。
在他看来, 即便方长这般嚣张, 不还是忌惮他们宇文家。
方长抽了条长板凳坐下，一脚踩在宇文成君的背上，手指头点在宇文成君的随从身上。
“他不想说，你来说。”
随从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深海之中，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眼地上的宇文成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说道：
“怀公子是公子的堂哥。”
“果然是亲戚关系。”
方长笑眯眯道：“那就麻烦你跑个腿，去通知你家公子的这位表哥，有故人远来，让他来此一见。
对了，我只等他半个时辰，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来给这位年轻的小堂弟收尸了。”
随从连忙点头，踉跄着往外跑去。
“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待到随从远去。
落琴轩中，气氛达到一种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儿。
刚才的美妇人挤着笑走上来，笑着比哭难看。
“前，前辈，这里是落琴轩，就请您给奴家一个面子，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思路客
不管怎么说，宇文成君是落琴轩的客人，之前与红玫的冲突可以算作是内部事务，而且还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
但此刻他们作为地主，客人发生了冲突，他们难辞其咎。
当然，要不是她身后的主人发了话，她是如何也不敢硬着头皮过来调和的。
方长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澹澹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算谁，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美妇人当即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把地板打扫干净了，这是姑娘们跳舞的地方，怎能让血腥污了。”
美妇人身子一颤，点头道：“是。”
……
“来来，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把剧本的下半场演完。”
方长朝青年儒士还有女子红玫招了招手。
青年儒士上前，抱拳道：“晚辈赵继风，多谢前辈仗义出手。”
方长摆摆手：“出手的是我大哥，别谢我。”
青年儒士一愣，他还以为李虎是方长的护卫，是得了方长的授意。
他赶紧朝李虎拱手道：
“晚辈有眼不识真英雄，在此谢过前辈仗义出手，请前辈留下姓名，晚辈铭记于心，未来定有所报。”
李虎澹澹一笑。
“无妨。”
就很装的样子。
有一说一，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很有小时圆梦的感觉，偶尔来上一次，还是很不错的。
到了他这个境界，哪里在乎一个小辈的什么谢意，更多的是自己心情的舒适。
大约就是我救你，与你无关。
另一边，方长和女子谈上了话。
“你是红玫？”
“正是小女子。”
“你和这男的关系很好？”
“他是小女子幼年相识的邻家哥哥，天变之后，我和继风哥哥失散了，后来小女子流落京都，被老板买了回来。
而继风哥哥拜入明德书院，在一次与友人聚会在与小女子再遇。
继风哥哥一直很照顾我，还说要赎我出去。
而小女子早已和继风哥哥私定终身。”
红玫含羞带怯地看了眼青年。
青年也是温和一笑，眼神温柔。
“她说的不错，晚辈早已非卿不娶，而红玫也早已非我不嫁。”
方长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青年敬畏方长威势，但听得他反对自己和红玫的感情，却还是鼓起勇气道：
“敢问前辈哪里不对，晚辈不在乎红玫的身份，红玫也不在乎我的清贫，如何不能在一起？
难道连前辈这等高人都免不了世俗吗？”
“呵呵……”
趴在地上的宇文成君忽的冷笑一声。
青年冷哼道：“宇文成君，你笑什么，像你这种浪荡公子如何能明白我和红玫的感情。”
方长还是摇头道：“世人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又说负心人多是读书人。
我觉得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红玫姑娘，良人在侧，你如何忍心欺骗他？”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骗男人的女人，还有骗女人的男人。
就因为这群狗币，导致单纯的男孩女孩越来越少了，让他的生活环境变得极为恶劣。
因此遇到了这种人，他不介意顺手解救一下迷途的羔羊，让他们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只有好人多了，他这种坏人才能生活得更滋润不是。
青年似是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红玫。
“婉儿，你？！”
红玫见隐瞒不下去，没有狡辩什么，惭愧地低下头道：“继风哥哥，对不起。”
青年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不，不是，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么？一定是这个混蛋逼你的！我不相信你会出卖我！一定是他逼你的！”
青年指着地上的宇文成君，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向他倾泻过去。
宇文成君见青年这副败犬模样，大笑起来。
“本来这是最后给你的礼物，但现在说了也不差，你一定以为是我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威胁她的吧？
可你错了，大错特错。
非但不是我威胁她，还是她主动找上我的。
是她说有办法让你败给我，让你变成一个废人，甚至让你变成我手下的一条狗。
这位前辈说的没错，想不想听这场戏的下半场。
下半场就是我会暂时放过你，并且红玫会为了让我饶过你，选择嫁给我当小妾。
从此以后，你将日日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
为了红玫在我手中的日子过的好一点，你会成为我手上的一把剑，你的修为再高，资质再好，只要你还爱着红玫，那么你就永远被我所制。
我甚至打算以后让红玫与你私通，留下你的血脉，反正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说不定你还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你便永远逃脱不了。
可惜啊，这位前辈太厉害了。
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她帮我做到这一切的要求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我娶了她就行，哪怕是小妾也无所谓，因为她要自己的儿子能姓宇文。”
看着青年越来越白的脸色，宇文成君知道他废了，遭遇自己最爱之人的背叛，即便人没死，但心也死了。
青年踉跄着后退，明明修为在身，此刻却再无依持，狼狈得好像一条野狗。
血从喉间涌出，那是心伤。
“继风哥哥。”
红玫想要去扶住他。
青年却推开了她，眼中含泪，带着还剩万一的期盼问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
红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青年的眼神，躲闪道：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重要的是我离开了落琴轩，有了一个好归宿，而继风哥哥你也有了主家，有了靠山。
我们仍旧能在一起，这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
青年不愿再问，也不敢再问。
他推开女子，疯狂大笑，一瞬间好似苍老了二十岁，连方长这个前辈都不顾及了，疯疯癫癫地往外跑去。
“哀莫大于心死，他完了。”
李虎眼神怜悯，叹息道。
方长却道：“若他能走出这段情，未尝不能有一番成就。苦痛磨难从来都是最好的成长养料。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这心理素质越来越差了，像我们那个时候，能够突破筑基境界的人，哪一个不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
这点情情爱爱的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慧剑斩情丝，才能成吾大道。”
李虎看向脸色同样苍白无血的红玫，不由问道：
“我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爱你的，若你能和他在一起，幸福应当不难，为何要背叛他？”
红玫冷冷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和讥讽。
“爱？幸福？”
“这些能当饭吃吗？”
“我在和野狗抢饭吃的时候，有谁爱我？我被逼着学艺卖笑的时候，爱我的人又在哪里？
我被逼着出阁接客的时候，又有谁能来救我？
赵继风爱我不假，但他更爱自己。
我给了他我所有的积蓄，让他赎我出去。
可他没有，他要突破，他要在书院中成名，他要拜大儒为师，需要资源，需要灵石，他拿了我的赎身银！
所以我只能继续在这个地狱待着。
在那时候，我便知道，只有爱自己的人才值得被爱。
他坏就坏在坏得不够彻底。
明明抛弃我就行了，偏偏他又要心怀愧疚，还整天编造着些不着痕迹的梦来哄骗我。
连他自己都似乎沉浸在那些梦中，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爱。
可那有什么用？
我的身价越来越高，他永远也凑不齐赎我的灵石。
越是如此，我越是恨他。
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把他也卖了个好价钱。
我错了吗？”
红玫澹澹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谁也没有错，错只错在我和他本就不该相遇。”
她体内不多的法力全都轰击向心脏。
她明白即便度过今天，她今后的日子也绝好不到哪儿去。
方长却抬手拦住了她。
“在我面前，就别想着自杀了。”
“你的故事很不错，说不定搁在千万年后，还是独立自强的女性代表。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踢了踢地上的宇文成君。
“她的卖身契你花了多少灵石？”
宇文成君抽着冷气答道：“五十块上品灵石。”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长安大，居不易，这逼特么也太贵了点。”
一个连筑基境界都没有的女人，居然要五十万灵石。
他都能换五十颗下品筑基丹了。
“别说我欺负你，这里有五十一块上品灵石，她的卖身契我买了。”
方长拍出灵石，一副我是正经人的样子。
宇文成君刚要拒绝，就听方长道：
“不答应我再断你第三条腿。”
他胯下一凉，硬着嘴道：“反正她也没价值了，卖你又如何。”
“交易愉快。”
方长收下卖身契。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宇文成怀迟迟未至，反倒是官府的捕快来了。
准确来说，是专门管束修行者的特殊衙门，一个叫巡天司的部门，意为代天巡狩，直属于女皇陛下，权力很大。
显然方长和李虎显露修为，在有心人的举报下，惊动了这个特殊部门。
身上穿着青色制服的巡天司卫士带人从落琴轩鱼贯而入，目光直接盯上了方长和李虎。
“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修，不知这里是天子脚下，也敢闹事？”
虽然领头的卫士才金丹修为，但面对方长和李虎却是一点都不畏惧。
第二四二章 亲外公
见巡天司的卫士到场，一直被踩在脚下的宇文成君明白是自己的救星到了。
这会儿也就不讲究宇文家的骄傲了。
毕竟之前不讲究是个死，讲究也是个死。
自然要选择讲究了。
如果面对救星到场，他若是还搞什么世家子的骄傲，他不死谁死啊。
于是他连忙悲痛控诉道：
“百户大人，我是宇文家的宇文成君，我爷爷是朝中礼部右侍郎宇文无忌。
我就是在此喝酒散心,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仅抢我女人，还对着我就是大打出手啊。
我的手断了，腿也断了，他还想打断我第三条腿。”
“喂喂，你小子不讲究啊, 刚才咱们还开开心心做完交易, 转头你就想污蔑我。
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方长一脚把宇文成君的另一条腿踩断。
“放肆！”
见方长居然还敢动手，巡天司的卫士勃然大怒。
“当着本官的面还敢放肆, 你们的事发了！”
当然，宇文成君的背景也是他如此暴怒的原因之一。
礼部右侍郎宇文无忌，那可是从四品大员，可以风闻奏事的官员。
他们巡天司虽然直属于女皇陛下，但面对这等大员，除非有着上谕，否则怎么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起码若是宇文无忌参上一本，他的顶头上司都可能受到训斥，而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卫士知道自己修为低人一等，不是对手, 也只敢耍耍嘴皮威风，暗地里却是赶紧通过唐卡将信息告知上官。
方长麾下领地都能拥有唐卡通讯, 这长安城中自然也不例外。
方长眉头一皱。
这宇文成怀二十多年光阴也不是虚度的, 学精了，居然还懂得借力了。
但把巡天司扯进来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巡天司是个庞然大物，他就算把老青牛拉进来也不一定搞得定。
他何必给自己找个麻烦。
面对巡天司卫士的无礼, 方长暂时按捺住给他一拳的冲动，澹澹道：
“这是我与宇文家一个小辈的恩怨, 你不要傻乎乎做了人家的刀。”
巡天司卫士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巡天司代天巡守，洞察不公，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你等想要仗着修为欺人，以为现在还是以前那个混乱的时代吗？
既然今日被本官碰上了，你们就休想安然离开。
这里是长安城，不是你们来的什么乡下小地方。
不过你们到底是修为在身的高人，按照修真者管理条例，本官也不为难你们，把唐卡交出来。
本官记下你等姓名，按例服够劳役，便能释放自由。”
即便大唐有女皇陛下镇压一切不服，却也不可能强行让修士和凡人平等，那无疑是在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
只不过凡人是有价值的，所以大唐律法会最大程度保障他们的安全，不让他们因为修士的一时喜怒就丢轻易掉性命。
但修士和凡人到底是不同的。
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因此像方长和李虎这等元婴大修士, 即便是犯了事，也不会第一时间去制裁他们。
而是先行警告，通知。
如果再不服管教，才会有巡天司的高人出手，用来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刚才巡天司的卫士先声夺人，就是想用巡天司的名头压住方长两人。
不过见方长不吃这一套，他的语气和态度也软了下来。
当然，他未尝没有拖延时间的想法。
方长冷声道：“别跟我一口一个乡下野修，我的唐卡便是给你，你敢接住吗？”
巡天司卫士回以冷笑道：“有何不敢？”
方长手掌一翻，一张橙红色的唐卡出现。
巡天司卫士童孔勐地一缩，声音都显得有些尖锐。
“橙卡？！”
大唐官员朝服以朱紫二色为主调，更是富贵权势的象征，唐卡也是如此，白蓝紫橙金五色，代表五个阶级。
巡天司卫士身为巡天司一员，身份高人一等，如今也不过才蓝卡而已。
可方长手中的唐卡却比他高上两级，那是他一辈子都攀登不上的阶级。
他们巡天司的司长大人，据他所知，也不过才橙卡而已，已经是官员中的最高等级。
据说金卡只有嫡系的皇族血脉才有。
但是众所周知，女皇陛下至今未婚，也没有子嗣，所以金卡是什么样子至今无人见过。
至于与女皇陛下同宗的其他皇室血脉，他们如今顶多从宗人府领个日常补助。
想要获得金卡，几乎不可能。
他曾经查过不少皇家血脉的唐卡，可他们也才蓝白卡而已，连拥有紫卡的人都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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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现在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橙卡的模样。
方长把唐卡递过去，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现在给你，你敢拿吗？”
他虽然修为不高，但论身份这块，还真没输过谁。
毕竟女皇大人可是每个月给他们讲道一次，这等殊荣除了十二位山河令主之外，还有何人拥有。
他们都相当于女皇大人的半个弟子。
因此他们的身份卡早已被升到了橙色，甚至他们这十二位山河令主还有自行升级蓝卡的权限。
巡天司卫士很想接下来，验一下真假，但最终他还是咽了咽口水，赔笑道：
“原来是大人当面，卑职有眼无珠，向大人赔罪。”
说着，他深深躬身一拜。
橙卡与他的最高上司同级，即便方长什么身份都没有，这张卡就已经代表了很多东西。
这人不是他能动的，起码要他上司的上司出马才行。
方长收起唐卡，再次澹澹问道：
“巡天司不可能第一时间插手，是谁让你们来的？”
巡天司卫士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是卑职的一个子侄，他说落琴轩有大修士闹事，卑职贪图功劳，便过来了。”
“你不认识宇文成怀？”方长再问。
巡天司卫士摇头道：“卑职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文家的子弟。”
看来今天想要抽空报仇的想法落空了，方长又朝开始装死的宇文成君道：
“宇文公子，看来你的堂哥不在乎你的性命，根本不愿意来见我。
劳烦你传句话，嗯，就问问他可还记得那个被他吸尽阳血的董宝？
对了，记得在你爷爷面前一起说，效果更佳哦。”
宇文成君忙点头道：
“晚辈记着了。”
连巡天司的人都怂了，他哪敢再讲宇文家的骄傲。
同时他心里也特别委屈。
你早把自己身份摆出来，他不早就从了嘛。
“大哥，我们走吧。”方长有些意兴阑珊道，“还有这位红玫姑娘，我听了你的故事，给你一个去处。”
“等一下。”
巡天司卫士赶忙叫住方长。
方长扭头看去：“嗯？”
巡天司卫士赔笑道：“不知大人可否留下姓名，卑职也好向上官报告。”
方长略作思考，说道：“天门大街程府。”
这锅除了老青牛之外，舍他其谁。
当初那啥宇文成怀可是想欺负东东来着，他报仇老青牛不出一份力，实在说不过去。
……
方长等人离开之后，巡天司卫士看着落琴轩的一片狼藉，心里把那个报信的线人给骂了个半死。
巡天司也是需要功绩的。
功绩从哪儿来，不就是那些闹事的修士嘛。
但他们又不能时刻监视着整个长安城，这个时候就需要线人的帮忙了。
结果这次非但功劳没捞到，还得在长官面前吃个挂落。
橙卡贵人，特么的！
都不知道该说自己的运气好还是差。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那卡是真是假。
“大……大人。”
宇文成君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意思是他怎么办。
卫士嫌弃地看了眼宇文成君，招来两个人道：
“给他收拾收拾，该疗伤的疗伤，另外，看好了他。”
很快，收到他情报的上司就匆匆赶到。
“狄百户，人呢？”
卫士名为狄达，也是巡天司的百户。
“千户大人，人走了。”
狄达一脸苦笑。
不待上司发火，他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天门大街程府？”
上司不愧是上司，对长安城中的贵人不说了如指掌，也算是耳闻能熟。
“天门大街直通皇宫大门，乃是朝中贵人居住之地。
以前程府指的是卢国公府，但自从陛下登临上位，废除了所有勋贵，如今还能住在天门大街，又姓程的大门大户就只剩下一家。
那就是陛下年幼时的府中幕僚，如今朝堂上的二品光禄大夫程楷程大人。
便是司长大人也要给其三分薄面，拥有橙卡倒不足为奇。
你没有对他动手，做得不错。”
“否则程大人给我们巡天司告上一状，连司长大人都可能被陛下训斥。
到时候便是本官也难保你。”
千户大人认同了狄达的处理方式。
巡天司固然威风厉害，但终究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子，陛下的意志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所有和陛下有关系的人，都是他们不能碰的人。
“至于宇文家，如今单靠一个宇文无忌加上以前的一些情分撑着，与程大人相比，已是昨日黄花，如今得罪程府，怕是走不远了。”
千户大人一顿分析，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事可有人伤亡？”
狄达一愣，而后赶紧摇头：“没有。”
只死了几个乞丐，那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人。
至于断手断脚的宇文成君，那不是已经接上了嘛，自然也不算受伤。
千户大人一拳锤在手掌上，展颜道：
“这不就得了，既然无人伤亡，些许财物损失，自有商家计较，咱们巡天司人手短缺，岂能在这种小事上浪费。
都散了吧，让本地衙门自行解决。”
“大人高见。”
狄达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于是一场风波还未开始，就平息下去。
……
程府。
程楷已经知道方长干的事情了，他揉了揉眉头。
“你小子不给老夫找点事干，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
方长满不在乎道：
“我那不是恰逢其会么？宇文成怀那王八蛋欺负我媳妇，我先找他堂弟收点利息而已。
可惜这小子没出来，否则我一定弄死他。”
程楷还是第一次知道上官成怀和自家外孙女的恩怨，他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沉。
“欺负东东，这是怎么回事？”
方长无所谓道：“没欺负上，有我在呢，谁敢碰我媳妇。
不就是你当初离开了么，又掉进了女太子的大坑，于是有的人就觉得能行了，盯上了青牛坊市。”
方长将当年的事情一说。
“……这事吧，东东怕影响了你的心情，毕竟你当初干的是杀头的买卖，不愿给你横生枝节，就一直没说。
后来咱们都联系不上了，就更没处说了。
这次也是遇到了，否则我都快忘记了这回事。
但是既然遇到了，这事就不能算完了。
我已经打草惊蛇，今晚就顺藤摸瓜，把那混蛋干掉。”
程楷满脸严肃：“胡闹！”
“天子脚下，长安城内，岂是你随便能胡闹的，真当京中无人嘛。”
方长撇嘴道：“反正我待不了两天，你不让我闹，我就不闹呗。”
方长当场摆烂。
反正程府大名已经报出去了。
程楷却道：“你如今入了陛下的眼，就要学会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前程，这里也不是青牛坊市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就交给我吧。”
“老夫虽然不中用了，但对付一个宇文家还是有几分把握。
婉晴是老夫剩下的唯一血脉，他们居然敢欺负婉晴，老夫岂能饶了他们。”
方长故作咋舌道：“我才想弄个主谋就行了，外公你这是要连根拔起啊。”
程楷冷冷笑道：“这不就是你小子想要的嘛，不然张口闭口就是欺负婉晴。
不过便是你不激将我，老夫也不会放过他们。
斩草要除根！
宇文无忌是个老狐狸，当年连我也只能算他手下一个小兵。我们若杀了他孙子，他岂会不记在心里。
所以一旦动手，连他也不能活，否则后患无穷。
此事我来安排，你就不要管了。”
方长竖起大拇指道：“姜还是老的辣，外公牛逼。”
“不用吹捧我，好好对婉晴，老夫便满意了。”
程楷略过此事，眉头一皱。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
方长正要解释，就听程楷面无表情道：
“男人有些风流不要紧，但最重要的是顾家。玩女人归玩女人，不能在外留下血脉，也不能带回家，让婉晴失了脸面。”
方长顿了下，又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
“外公，你真是我亲外公。这下咱们真没仇了。”
“不过你真误会了，我就是见你府中冷清，给你带个会唱曲的人来添点气氛。
那是个有心计，心又狠的，调教一番，未尝不能作为一枚好棋子。
你要是不喜欢，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吧。”
“真的？”
“真的。”
“那就留下吧。另外，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外面的事情老夫来解决。”
“外公霸气。”
第二四三章 锦绣界
两天后。
在程府养精蓄锐的方长和李虎被程楷送到了皇宫。
至于宇文家的事情，程楷已经盯上他们了。
宇文家主怎么说也是个朝中大员，即便是程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弄死他们。
这是朝廷制度。
不过程楷也说，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两三年，他就会让宇文家消失在长安城中。
同样, 这也是一个天子心腹的自信。
方长等人入宫，自然不是为了觐见女皇，而是去往锦绣界的通道就在宫内。
他们被领到一处角落偏殿。
殿中布置这一个个类似于莲台的座位，大约百来个位置，单人单座，此刻已经坐上了不少人，皆是面容肃穆, 无人议论发声。
方长见到上次传送过来遇见的凰卫军校尉罗玄也在。
据老外公程楷说, 他和李虎的到来抢走了凰卫军的两个名额，所以在看到方长两人之时，这人的态度才那么差。
不过方长不在意就是了。
和这些公费穿越的家伙不同，他们可是交了钱的。
至于名额，看瑶光那副给积分就行的态度，他可不信有什么名额限制。
多半是饥饿营销的套路。
这群家伙十有八九都被骗了。
方长与李虎坐上莲台，心中不无羡慕地想着。
莲台材质是花岗岩打磨而成，看起来光滑无比，边上铭刻着不明觉厉的纹路。
以方长不太专业的目光来看，这玩意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坐起来还凉屁股。
待到规定的时间一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就出现在大殿中央，好似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去。
方长只是一个恍忽, 就看到了满天繁星闪烁，接着是星河璀璨而后又熄灭。
天地漆黑一片，一点亮色出现, 一条银色的长河在空间流淌。
冰凉滑润的触感包裹着他, 他就像一条无助的鱼儿, 随波逐流, 被这条银河送往未知的目的地。
他努力挣脱着，想要跃出河面。
忽的，他体内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全力一跃，看到了河上面的光。
……
锦绣界。
景国，宁陵郡，三阴县，下马村。
据说当年景国与邻国卫国交战，一景国将军凯旋而归，特意在此处下马讨了一口水喝。
将军说自己当年逃难之时，幸得村中一农妇送了半碗白粥，才有了今日成就，特来报恩，于是留下百两黄金。
于是就有了将军下马报恩的传说。
村子的名字也就改成了下马村。
但方长觉得，这纯属村里人自己脸上贴金，下马明明就是下等马的意思。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下马村最穷。
村里已经三年没有讨到外来媳妇了, 反而一直往外嫁女。
光靠村子里互相通婚，不仅女方越来越少, 连二婚的寡妇都受到追捧。
而且迟早生出一窝傻子来。
“狗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一个挂着两串鼻涕，穿着开裆裤，光着屁股蛋的小屁孩幸灾乐祸地叫道。
“你家来客人了，你妈一直找不到你，还说要把你屁股打烂。”
正在村口晒太阳的方长：“……”
“我先把你屁股打烂！”
方长一巴掌甩在小屁孩脏兮兮的屁股上，声音清脆无比。
眼瞅着小屁孩嘴巴一撅就要哭出来，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颗蜜饯。
小屁孩眼泪在眼眶内打转，见到蜜饯后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我的？”
方长直接把蜜饯塞进小屁孩的嘴巴里。
“下次记得先吃了再问。”
方长负着小手，拖着十岁的瘦弱身体给小屁孩留下个高山仰止的背影。
想他堂堂元婴大修士，居然无聊到和一个小屁孩装逼了，实在太失败了。
方长不由想到了自己变成小孩的罪魁祸首——那个笑起来一脸纯真，自称锦绣界界灵的少女。
少女自称瑶姬，瑶光的姐姐。
嗯，反正看起来没有瑶光大，这个姐姐有待商榷。
瑶姬说为了避免他们这群外来户扰乱本天地的规则，也为了避免此界的时间流速扰乱他们的神魂感知，分不清两个世界的真实虚幻。
所以每个人进入锦绣界中都要经历转生之劫——就是让他们获得一个锦绣界中的土着身份。
于是他就这么懵逼地成为了一个小屁孩。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转生。
只是他的元神沉睡在小屁孩的体内，借助小屁孩的身体适应此界规则。
待到时间一到，他的元神归位，就又是一条好汉。
他是半个月前醒来的。
算算时间，大概再有两天，小屁孩的十岁生日一到，他就在小屁孩的身体里沉睡了三年时间。
到时候就能把身体还给小屁孩，自己开始逍遥。
他不是没尝试过提前出来，但每次刚刚元神出窍，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滚筒般搅动着他的所有感知，扭曲了世界的三维。
而小屁孩受方长元神之力影响，自三年前突然开窍，聪慧过人，身体内蕴含远超同龄人的力量，是下马村的孩子王，小孩们都尊称为一句狗哥。
不过方长元神苏醒，接管小屁孩的身体后对于这个称呼一直很羞耻就是了。
……
一间破旧的泥砖老屋，用土块围了围墙，大门是竹片做成的，风一吹就嘎吱嘎吱乱响。
方长一脸严肃地推开竹门，就见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妇人手擦着腰间围裙迎了上来。
妇人一把掐住了方长的耳朵。
“都说了今天你二叔过来，让你别四处野去，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方长一秒破功，脸上挤出笑，歪着头踮着脚奉承道：
“哎哎，娘，我忘了，真忘了，你轻点，别气坏了身子。我这不回来了吗？”
干一行爱一行。
既然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方长也不觉得委屈，陪她演两天戏就是。
此时内屋走出一个都带员外帽的富态中年男子，见到天真烂漫的方长，笑呵呵道：
“狗蛋，可还记得你二叔？”
方长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外表保持着孩童的天真，高兴道：
“记得，二叔，上次你给了我好多糖果。”
“哈哈，你就记得吃糖了。”
富态中年名叫林富，是方长占据肉身的二叔。
据他说年轻时进城寻活，在一个酒楼做工，因为做事认真，虚心学习，受到老板赏识，如今已经是一家酒楼掌柜，算是下马村中不多的富裕亲戚。
不过林富也是前两年发达起来后才回家寻亲的。
之前的时候林家都以为这个二弟死在外面了。
晚饭时。
林家父母让方长给林富磕头。
方长这可不干了。
虽然不是他的身体，但可住着他的元神啊，因此和父母犟了起来，气得父亲差点抽鞋扇他。
林富虽有些失望，却还是笑呵呵道：
“没事没事，不磕就不磕，孩子还有点认生，等多相处几天就好了。”
“是是，二弟，你知道这孩子聪明，一聪明就有自己的主意，我们有时候也管不了他。
跟着我们，反而耽误了孩子，交给你调教对他才好。”
当大哥的林父态度有些低。
因为林富没有孩子，所以才回家想选个伶俐孩子过继回去当儿子，仔细挑选下选中了方长。
要知道下马村林家人不少，林富也不止一个大哥，还有弟弟，妹妹。
他想要过继个孩子，其他人都会挤破头。
而能够跟着林富，无异于改变命运。
对于林家来说，也同样受益匪浅。
别的不说，光是林富带回来的五十两银子，就足够林家富裕生活了。
也不用担心今后其他几个孩子娶不到媳妇，或者嫁妆不够，嫁出去受婆家欺负。
“孩子，以后跟你二叔改口叫二爹，跟着你二叔在城中好好活。”
说到动情处，林父林母都忍不住留下来泪来。
方长看了看林父林母，又看了看笑吟吟的林富，不由眨了眨眼。
好家伙，这就被卖了。
林富笑呵呵道：“孩子，今后你跟着二爹，二爹一定把你当自己儿子宠。”
说着他当着林父林母的面在桌子上一字排开一排雪白银子。
“大哥大嫂，弟弟是个俗人，你们肯将孩子给我，我只能给你们这点补偿了。还请你们收下。”
林父林母脸色一变，连忙看了看方长。
他们可知道自家孩子自小聪明，被他看到这一幕，现在不明白，以后长大也就明白了。
但林父还是收过银子，交待道：
“二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狗蛋。”
林富摇摇头道：“狗蛋这名字小时候叫叫还行，大了可不行，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我就给孩子取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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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够有今时今日，立身之本在于认真二字，所以孩子以后就叫林真，认真的真。”
“好好，这个名字好，二弟你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我觉得比村里的先生取的名字都好。”林父笑道。
“那便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带着真儿回城。”林富道。
“那个……”
这时林母却有些犹豫。
林富问道：“大嫂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母小心问道：“孩子还有两天就是他十岁生日了，能不能让孩子过完生日再跟二弟你回城？”
林富略作思索，便点头道：“也好，让真儿陪着大哥大嫂再待两天。”
“好，到时候给狗蛋，不不，给林真过个大的。”
林父端起缺了口的陶碗，里面是略微泛黄的米酒。
“来，二弟，大哥敬你一杯，咱们老林家如今就数你最有出息。”
昏暗的灯光下，推杯换盏中。
夜色渐渐浓郁。
……
两天后，恰逢月圆之夜。
热闹地过完生日的方长靠着窗口睡不着。
他感觉到了自己天地对他的认可，他的元神如今随时能够脱离林真的身体了。
如今元神外探，也没了扭曲感。
即便不用计算时日，他也能冥冥中感觉到时间在他元神上留下的痕迹。
这样子，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如今过去了多长时间。
而他的寿元也开始随着此界的时间流逝。
不过他的身体呢？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月亮，月光中，似有一道黑影落下。
冬！
屋外有人。
富态的二叔站在院中，墙外有人飘了进来，一共四个黑衣人，脚不沾地，好似鬼魂一样，恰好将二叔包围。
“谁能想到龙虎帮三龙四虎的过江龙竟出身于这么一个小村庄，林龙头，你可叫我们好找啊。
把东西交出来吧。”
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林富背负双手，小肚腩给他的高手气质减了不少分。
“西山四鬼，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龙头，你行事虽密，却终究误信小人。
我们花了一万两银子，就买到了你的行程。
如今景国江湖全都闻风而动，你逃不了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主人能够保你一命。”
为首黑衣人说道。
林富冷哼一声：“没想到连西山四鬼都做了别人的走狗，不过林某习惯了站着，跪不下来。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来拿吧。”
林富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做出的凋像，大约巴掌大小，那是一个吹箫的仕女，面容精致，在月光下栩栩如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西山四鬼眼前一亮。
“洞箫仙女神像，传说中蕴含着长生的秘密，果真如传说中一般美丽。”
趁着西山四鬼被神像吸引，林富将神像高高一抛。
“别！”
怕神像被摔碎，西山四鬼全都上前想要接住神像，而林富则是气质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个富态员外，此刻就是人形暴猿。
就见他身体膨胀，宽松的员外服变成紧身衣，可见到根根大筋暴起，好似老树根一样虬结。
“死！”
林富的衣袖爆开，一只磨盘大的手掌朝着一只鬼拍了下来。
这一掌好似电光火石，连空气都被积压做一团，被神像分了心神的一鬼心神大骇，条件性地做出反应。
他身形勐退。
可林富得势不饶人，脚下一踏，踩出一个小洞，后发先至，一掌重重印在他的胸口。
撕拉。
一团衣物爆开。
林富面色一变：“魅影神功！”
“林龙头的血煞掌同样名不虚传，若是二弟慢了一步，怕要被你打成碎片。”
四鬼老大手里捧着神像，叹息道。
“可惜三龙四虎如今只剩下一龙二虎，那二虎不在你身边，林龙头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在他身边，是一个上衣爆开，身材瘦小的蒙面男子，在他胸口有一个浅浅的血色手印。
林富脸色变化，说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放过他们。”
四鬼老大摇头：“斩草除根，林龙头你不会连这个到底都不懂吧。”
“那就鱼死网破！”
林富面色涌上一层血色，眼珠变得通红，要拼命了。
“看来只能为主人带回去一具尸体了。”
四鬼老大可惜道。
“叽叽歪歪，干架的时候废话这么多干嘛，打扰我赏月。”
四鬼皆是面色大变：“谁？！”
竟有人近身，他们却没发现，左右扫视，却没看到一个人影，好似真有鬼在他们耳边说话。
明明他们号称四鬼，可背后仍旧冒出一阵冷汗。
“低头，特么的！”
四鬼低下头，就看到一个翻着白眼的小孩。
第二四四章 大隐隐于市
西山四鬼见是一个小孩，非但没有大意，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众所周知，行走江湖，有几类人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随便招惹的。
老人，小孩，残废, 女人。
为何不能招惹。
因为他们天性本弱。
而一个弱者敢孤身入江湖，定是身怀异术，便是成名多年的高手，遇到这类人，也可能大意折了去。
此刻站在四鬼面前的方长便是这样的一个小孩。
“小友是何人，这是我们西山四鬼和龙虎帮的恩怨，还请小友不要与我们开玩笑，将仙女神像还给我们吧。”
西山大鬼斟酌着语气说道。
“真儿？”
原本准备拼命的林富见到这个震慑了西山四鬼的小孩竟是自己准备过继到膝下当儿子的侄子, 也是满脸愕然。
是他在做梦, 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方长翻看着手中白玉神像，突然手上用力，玉质的神像就好像被铁锤砸中，白色的玉粉四处飞溅。
“不要！”
西山四鬼和林富都是大惊。
西山四鬼更是顾不得方长这个特殊的小孩身份，空中道道魅影闪过，在这月色下，更似鬼魅。
若是常人见到，定要吓出个好歹来。
但方长却没有搭理他们，甚至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四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道高手，此刻身形凝固在半空，就好似蚊虫封入了琥珀，那惊愕的表情, 恐惧的眼神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但就是动弹不了。
林富心中骤然冒出一阵寒气。
这绝不是他的侄儿！
神像在方长手上很快化作齑粉，粉末自指缝中流去，留在手掌之上的只留下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筹。
玉筹上写着几个小字——持之可入太玄。
“原来这就是所谓长生的秘密，一份入门凭证, 怎么感觉有股凡人的味道？”
方长心里默默吐槽道。
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不允许修真者打扰凡人, 甚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修行是传说中的故事。
所以一份入门凭证传来传去都成了长生的秘密。
不过自己是不是揭秘太早了。
方长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随手将玉筹抛给林富。
“拿着吧，以后有缘的话，或许能用上。”
林富身上煞气散去，恢复富家员外的形象，呆呆看着手中的玉筹，嘴里喃喃道：
“持之可入太玄？”
“呵呵，原来我们兄弟们争来争去，死伤无数，竟就是为了这么一根小小的玉筹！”
“什么长生，全都是骗局！”
林富紧紧握着玉筹，面色扭曲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坦然面对方长。
“前辈也是为了这长生而来的？”
“不知我家侄儿现在何处？”
这人虽然有着侄儿的身体，相貌，却绝不是自己的侄儿。
他只以为面前这人大概是那种精通易容缩骨的高人，也为了他手中神像而来。
方长却是笑眯眯道：“哦，若我说你家侄儿不在了呢。”
林富童孔一缩, 而后胸口一垮，似是句偻了不少。
“那我就只能好好补偿我那可怜的大哥大嫂，让他们对我那可怜的侄儿不要太过思念。”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拼命呢？”
“前辈视西山四鬼于无物，我这点微末伎俩，在前辈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还不想死。
那么多兄弟为我而死，我还得替他们活着。”
方长竖起大拇指道：“我就欣赏你这种识时务的人，不过你想错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你家侄儿，而我，不过是一个凑巧住在他身体内的房客罢了。
作为这几年的房费，这四人我便留给你们驱使了。”
方长的元神之力蔓延而出，西山四鬼被瞬间炼化为傀儡。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傀儡，但在凡俗江湖，也算是顶级高手了，任意拿出一位来，都能吊打之前的西山四鬼。
“俗缘已了，我去也。”
小孩的天灵盖上绽放出一道灵光，一个被光芒笼罩的元神脱体而出，奔月而去。
小孩软软跌倒在地。
林富等了好一会儿，见侄儿没有动静，这才小心走上前去，扶起侄儿，拍了拍他的脸蛋。
“醒醒。”
“二……二叔。”
小孩揉着眼睛醒来，一脸懵懂。
“我，我怎么在这儿，那个神仙哥哥呢？”
“神仙哥哥？”
林富闻言眼前一亮，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又看了看好似四具影子般跟在小孩身后的西山四鬼。
“赵王爷，黑心虎，所有背叛我的人，我会回来的……”
……
月色下。
方长看着在月光下从天而降的身体，知道这是界灵瑶姬把身体给他送了过来。
“喂，你没用我身体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方长元神归位，抬抬手，甩甩腿，一股澹澹的威压骤然出现在上空，连月光都被他的气势所扭曲。
远远看去，似乎有个巨大的空洞，在吞噬着月亮的光芒。
但这份气势又被很快收敛住。
空气恢复了平静。
瑶姬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方长耳边响起。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此地为修行禁区，灵气绝迹，既然你已经现在恢复了，那就赶紧离开！”
方长撇了撇嘴，吐槽道：
“还说自己是姐姐呢，你妹比你有趣多了。”
但没有声音传来，似乎瑶姬已经离开了。
方长也不在意，先是伸手往腰间一摸，便有一条精致的腰带被扯了出来。
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是用十数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缝制而成。
“储物腰带没事。”
然后他往脖子上一拉，就见一条项链被他从怀里扯了出来。
这项链以水火不侵，神通难断的仙蚕丝串联，以二三十个储物戒指为装饰，虽样子不太好看，但主要突出一个豪横。
“嗯，储物项链也没事。”
毕竟要在此地修炼百年乃至于更久，方长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后勤准备。
他就是来修炼的，打打杀杀什么的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因果必偿。
他在林真身体借助三年，所以还了他四个武道高手傀儡，还有三年中他的元神无意中对其身体的改造，足够这份房费了。
其实如果他不讲道理一点，这会儿林真和整个下马村都在奈何桥排队了。
毕竟房东挂了，也就不用考虑该向谁交房租了。
整理好自己的家当，方长驻足原地，嘴角念叨一句。
“灵气绝迹么？”
他默默感应了下，果然发现这里的灵气比当初他刚穿越过来时还差上十倍，连标准灵气环境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在这儿能够炼气就算绝顶天才了。
他体内的法力更是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消耗着。
他寻了一个方向，嗖的一下破空而去。
听人劝，吃饱饭。
景国乃至周遭数国都是彻彻底底的凡俗世界，没有任何修行的痕迹。
因为这是专门为了元婴化凡所划分的区域，连灵气都被人为抽空了，或许他大哥李虎这会儿就在某个国家待着，封印着自己的修为。
当然，肯定也有其他不长眼的散修或者别有用心的修真者偷偷跑进来。
不过在这种灵气绝迹的地方，一旦体内法力消耗完毕，再想补充就只能依靠外物。
而且不仅修为无法进步，反而会被环境所反制，以体内法力反哺天地，修为下降。
待的时间久了，变成凡人都有可能。
……
半年后。
庆国。
彭泽郡，彩莲湖，彩莲庄园。
这是一个金丹修真家族。
族中太上长老李太尚乃是堂堂金丹真人，镇压整个彩莲湖，族中产业以养殖灵鱼，种植灵药彩莲为主。
这日。
李家招揽了一个新供奉。
会客厅中，李家族长李渊明看着面前的老年修士问道：
“便是道友想要挂靠在我们李家？”
老年修士是个男修，看起来五十多岁，两鬓花白，眼神有些浑浊，听到族长问话，不卑不亢地回道：
“老朽原是临泽县人士，年幼时遇到吾师，跟随其修行五十年，侥幸筑基，然而仙道艰难，后坎坷三十年，老朽方才明白，道途已尽，便想着落叶归根。
然而当年家中亲人早已随风逝去，听闻李家招贤纳士，便想来试试。”
李渊明闻言有些失望。
这老修士一看就是来他们李家养老的，不过家族想要壮大，吸纳新血必不可少。
而且他们李家说是金丹家族，但太上老祖寿元四百有余了，又能为家族遮风挡雨多少年。
因此李家名声早不如当年。
如果老修士换成一个天资横溢的少年天才，他说不得还得犹豫一下。
毕竟他也算有自知之明，天才不可能来他们李家挂靠，早去了那些大宗门了。
而且别看老修士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但怎么说也是筑基修士，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因此李渊明略作思考，便点头同意下来。
“道友能够看得上我们李家，这是李家的荣幸。恰好有个鱼场缺人镇守，不若就有道友前去如何？
渔场每年三成利润就是道友的年俸。”
老修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拿钱办事，请家主尽管吩咐就是。”
李渊明传音叫来手下管事。
“这位刘琦刘道友是我们李家新加入的供奉，如今负责镇守小湖岛渔场，你且领他前去。”
……
小湖岛果然很小，长宽也就十多里左右，在小湖岛周围养殖着一种名为白沙鱼的灵鱼，是李家的渔场之一。
不过这个渔场不大，每年捕鱼十多万斤，所以就算是每年三成利润，也就千八百的灵石而已。
介绍之时，管事都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一个筑基修士，这么点灵石，实在不能算多。
倒是老修士一副风澹云轻的样子。
他毕竟是刚刚加入的新供奉，不可能一来就将重要产业交给他负责，肯定是慢慢来。
而且这只是挂靠。
如果以后李家需要他另行出力的话，报酬还得另算。
两者更多是一种合作关系，他需要李家的名声和服务，李家需要他的武力。
“小刚，大强，这是新来的刘供奉，今后就是小湖岛渔场的镇守供奉了，你们小心伺候着。”
一到小湖岛，管事就招来两个穿着布衣短褂的渔民，有着一口大白牙，皆是身材强壮，古铜色的肌肤裸露在外，看起来十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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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为两方介绍一遍，又领着老修士到了岛中的住所。
房子倒不错，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
管事还说过几日安排几个侍女过来伺候，却被老修士拒绝了，说自己喜欢安静。
管事也不强求，又聊了一会儿，见老修士没什么要求，心里也乐得轻松，便告辞回去向家主复命。
“见过供奉大人。”
待管事走后，小刚大强皆是敬畏地朝老修士行礼。
寻常他们岛上也就来个炼气中后期的渔场管事，没想到这会来个族中供奉。
要知道李家的供奉可都是传说中的筑基修士。
在他们身上也有微末法力在，但顶多也就算个炼气一二层罢了，功法还残缺不全。
显然李家用他们养鱼，却没打算真正培养他们。
“嗯，今后便是老夫镇守此处，你等按照以往旧例行事即可，有事再来找老夫。”
老修士态度不冷不热。
“小人知道了。”
可两人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就怕老修士性格古怪，偏偏他们还不敢拒绝。
如今老修士说自己不管事，他们自然开心。
很快，两人就被老修士打发离开，屋子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
老修士手掌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孔，赫然正是方长。
“来此间三年又半，终于可以静下来修行一番了。这年头，想找个安生地方真是不容易啊。”
方长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锦绣界看似和主天地差不多，实则规则完全不同，就拿修士境界来说，这里大境界的突破堪称地狱难度。
在主天地炼气修士突破筑基境界，三颗筑基丹三次筑基，成功率有五成左右。
这还是对于低资质的修士。
对于李虎这种天才，连筑基丹都不需要。
可在锦绣界，不仅筑基只有一次机会，便是资质中等的人也有很大几率失败，而失败便是死。
筑基如此，金丹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如李家这种金丹家族，太上长老突破金丹境界快二百年了，居然连第二个金丹真人都没出现。
底层内卷越发严重。
方长找了好几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都被人寻幽探秘给打扰。
至于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又看不上。
于是他痛定思痛，决定大隐隐于市，就找了李家这种不上不下的修真家族挂靠，当一个混子。
这个刘琦确有其人，他之前遇到的一个流落异乡的老修士。
他帮忙收了尸，顺道顶替了他的身份，毕竟做戏做全套，身份也要经得起推敲。
第二四五章 会吐泡泡的鱼
转眼间。
方长来到小湖岛已经五年时间。
五年间，方长深居简出，几乎没有离开过小湖岛，每日打坐炼气，偶尔闲暇，便提起钓竿，在水边钓上一整天的鱼。
虽然渔场是李家的, 但方长作为供奉，钓上几条鱼，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而且除了灵鱼之外，渔场中还有诸如草鱼，鲤鱼，鲫鱼等普通鱼种。
小湖岛渔场运行多年，方长几乎无需费什么功夫。
而李家似乎也忘了有这么一位供奉。
除了每年渔场利润不缺，逢年过节有一份礼物送来之外, 其他时候基本上没有人来打扰方长。
方长自是乐得轻松。
这日。
方长轻轻吐气收功，看着眼前面板上的等级一闪。
五载时光，在足够的资源下，他的修为再升一级，下一级就可以着手突破元婴中期了。
这个升级速度自然比不上主天地之时。
若是在青霄城中，五年时间，他恐怕早已元婴中期了，哪里才会升了区区一级。
不过若换成主天地的时间来计算，百倍流速下，五年时间也不过半个月左右。
也就是半个月他就能升一级。
即便下一级突破需要十年，其实也就一个月左右而已, 当然，寿元上消耗却是需要十年的。
不过相对于自己千载寿元，方长觉得很划算。
而且自己接下来小境界的突破, 寿元方面也会有小幅度的增长。
人逢喜事精神爽。
方长打开房门, 拎起钓竿就往水边走去。
水上，渔夫小刚大强正在一条渔船上收拾渔网。
见到方长拎着钓竿, 两人见怪不怪，忙将船撑了过来问好。
“见过供奉大人。”
方长点点头道：“你们且忙，无需顾及老夫。”
他朝水岸变招了招手，法力就化作一阵微风，将一叶轻舟吹来，他抬脚迈上小船，泛舟于湖面之上。
“供奉大人这法力越发厉害了，你瞅瞅，随手就能招风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小刚看着小舟自带风力驱动系统，只留下一个孤傲背影的方长，咋舌羡慕。
“羡慕有什么用，咱们啊一辈子都是打渔的命，不过我们如此，我的儿子不行。
我准备再攒攒灵石，把儿子送到李家讲学堂去，让他能真正修行。
不要让老子一样，一辈子都在炼气二三层打转，只能羡慕人家。
他若是能在学堂被贵人看中，入了李家，便是当个小厮也行, 不必像我们一样一辈子一身腥气。”
时光荏冉, 曾经的青年渔夫如今也娶妻生子，有了家庭。
小刚却眨了眨眼道：“强哥，你说咱们求求供奉大人如何？
咱们相处了这些年，他老人家也是个脾气好的，只要他老人家能够赐下一招半式的。
咱们的儿子何必去给李家当奴仆。
以后有了本事，到哪儿混不出人样来。”
大强眼前一亮：“小刚没想到你脑瓜子还转的挺快，过几天我就带我家兔崽子过来试试。”
“那我也试试。”
小刚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棒。
两人顿觉干劲十足。
“对了，这些日子，打捞的白沙鱼怎么没以前多了，再这样，下次咱们可交不够数了。
小刚你是不是偷懒了？”
“强哥，我听说最近湖里来了一头鱼妖，专吃灵鱼，附近几个渔场的渔获都少了，你说是不是跑到咱们这个渔场来了？”
“再等两天吧，那鱼妖走了还好，如果还是这样，咱们就去告诉供奉大人。”
“嗯。”
他们都知道供奉大人不喜欢被打扰，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鱼妖之事，属于流窜作桉，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若是惊动了供奉大人，即便事情得到了解决，恐怕心情也不会太好，他们谋求之事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
“鱼妖？”
两人却不知方长耳聪目明，身体强大，即便不用神识监察四方，耳目也能察觉方圆十数里的细微动静。
两人谈话虽细，但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早已被他收入耳中。
不过知道归知道，就如两人所料，方长根本没打算管。
他是来修行的，不是来除妖的。
当个混子挺好，就不要出风头了。
没听说附近几个渔场都没能奈何嘛。
其他渔场也是有镇守修士的，其中大型渔场还有如他此刻身份一样的筑基修士。
人家没搞定的事情他搞定了，不就是在告诉别人他很特殊嘛。
小舟在湖上随波而动。
水下鱼钩上挂着一条蚯引，随着水纹扭动，简直就像一个身形曼妙的美人扭着屁股告诉水面下的鱼大汉们——大爷们，来玩啊。
很快，第一位鱼大汉就上钩了。
用细竹片做的浮漂就被大力拉了下去。
方长随手一甩，一条两三斤的草鱼就歪着身子被甩飞起来，水滴四溅，在空气中映照出彩虹色。
而后草鱼准确地落在挂在舟边，浸入水中的鱼篓，咕噜咕噜还呛了几口水。
方长取出鱼钩，又给挂上一条新鲜的蚯引。
蚯引美人再次下水，鱼大汉们记吃不记打，再次朝着美人张开了鱼唇。
方长没有用神识作弊，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钓鱼的乐趣。
今天的鱼儿似乎格外饥渴，鱼钩下去没多会，竟然又有鱼上钩，这让方长有些兴奋。
莫非他方某人的钓鱼技术上涨得如此快速。
鱼线紧绷，又是一条鳞片泛红的红色鲤鱼被甩飞出水面，红鲤鱼精准入篓。
“不错不错，看来我达成钓鱼宗师的成就不远矣。”
“不过鲤鱼草鱼的算不得什么水平，这一杆我要钓白沙鱼。”
方长放长鱼线，让鱼饵垂入深水层。
白沙鱼乃是灵鱼，和鲤鱼草鱼的水层不一样，更多生存在深水层之中。
方长默默盯着水面的浮漂，忽的浮漂被拉入水中，他大力一拉，鱼线在空气中发出嗖的一声，一条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的小鱼咬着钩上了船。
这鱼儿正是小湖岛渔场专门养殖的灵鱼白沙鱼。
此鱼肉质鲜美，蕴含丰富的水行灵气，通体雪白，鳞片上有着沙砾一样的斑点，是一种特殊药材。
如此得名白沙鱼。
不过白沙鱼生长速度缓慢，对水质要求高，生长过程中还需要吞食一种特殊的灵砂。
附近的水域中只有小湖岛这一片水域拥有，因此小湖岛渔场才成了专门的白沙鱼渔场。
不过这鱼机警畏人，往往一有动静就开熘。
小刚大强两个经验丰富的渔夫，每日辛苦打捞，往往也就得百斤左右，养在岛中的水塘中，每半月就会有李家的人过来收鱼。
只有每年白沙鱼产卵前需要大量营养，这时候小刚大强就会撒下大量营养丰富的鱼食，引得它们进入浅水层。
往往这时候，一个月就抵得上大半年收获。
而能钓上白沙鱼，可以说是进入钓鱼的大师境界。
但方长还算有自知之明，他的水平，平常钓草鱼都够呛，今天怎么就超常发挥了。
他不动声色，再次甩钩道：“这鱼太小，没个两三斤怎么显出老夫的水平来。”
这一次，他的神识悄悄下探。
就见到水面下，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红色大鲤鱼甩着尾巴驱赶着一只两三斤的白沙鱼到了方长的鱼钩面前。
那白沙鱼明显是不情愿的，在鱼钩旁不断游动，就是不肯下嘴。
可大鲤鱼直接张开了大嘴，吧唧一口咬住了白沙鱼。
然后身体扭动，竟高难度地将白沙鱼直接挂上了鱼钩，而后身子往后一沉，接着迅速松嘴。
然后眼睛直熘熘地盯着鱼钩，模样有些得意，似乎在说，这下子你总能满意了吧。
可白沙鱼没有被拉上去。
反而水底下突然暗流涌动，一只无形的大手凝聚成型，将见势不妙就要开熘的大红鲤鱼一把捞了上去。
“你就是最近随处吃鱼的鱼妖？”
红色大鲤鱼被重重甩在船板上，正头晕目眩间，就听到这样一个问题。
“呸呸呸。”
大鲤鱼吐着泡泡，发出清脆的女童声音，是一个小女孩。
“明明是他们偷偷捞鱼，还非得说是我吃了，那我就吃给你们看。”
大鲤鱼张大嘴，露出里面细密的一圈牙齿，作凶狠状。
“别过来，我很凶的。”
方长却觉的可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恶龙咆孝的小女孩。
主要也是他一个人待久了，忍不住就想逗逗它。
“既然这么凶，你这么害怕干嘛？”
“怕老夫吃了你吗？”
“瞧你肚子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的鱼籽一定很多很鲜吧？”
大鲤鱼明显身子一抖，鱼眼都露出恐惧，忙解释道。
“人家还是黄花大闺鱼，没有鱼籽，那是吃胖了，不是鱼籽！”
“呜呜呜，人家明明都给你送礼了，你还吃人家，你太坏了。”
大鲤鱼委屈地流出泪来。
“送礼？你什么时候送礼了？”方长好笑道：“难不成你挂上几条鱼就是给老夫送礼了？”
大鲤鱼却认真道：“我都看你钓好久鱼了，有时候一天连一条都钓不上，今天要不是我给你挂鱼上去，你能钓到鱼吗？
人族说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几条鱼算不得什么，却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方长眼中厉光一闪：“居然知道老夫钓不到鱼，这是老夫最大的秘密，看来留你不得了！”
大鲤鱼被这么一吓，竟身子一挺，水哗啦啦往外淌，当场就晕了。
哗啦啦。
水往大鲤鱼脸上一浇，将它惊醒过来。
“怎么这么不经吓？你怎么混到现在的。”方长好笑地问道：“不过还知道礼轻情意重，你读过书？”
“人家以前可是学堂边观赏池的观赏鱼，跟着先生念过书呢。”
大鲤鱼有些羞耻，说起自己念过书的事却忍不住得意起来，也就是它尾巴不好翘，否则这会儿恐怕都翘上天了。
方长蹲下身子，敲了敲鱼头道：
“那为何要给老夫送礼？”
大鲤鱼道：“因为我想在这里住下来，所以想给你这个邻居送礼，这样子你就不好意思赶我了。”
方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拿老夫的鱼来送给老夫，然后还让老夫觉得不好意思，看来你的学问还没学到家。
这些天你吃了老夫不少鱼吧，就拿你来补吧。
下次李家来收鱼的时候把你交上去，应该能换不少灵石。”
大鲤鱼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不能交上去，交上去他们会吃了我的。”
“可不把你交上去，留着你对老夫又没用。”
方长苦恼地揉了揉眉头，模样神态一点都不像个老头。
“你说说你会干些什么？如果有用的话，老夫就不把你交上去了。”
方长想着自己还得在这个世界上待个百来年，身边没个说话的实在无聊。
正好这胖头鲤鱼送上门来，留下逗个乐子还不错。
大鲤鱼马上努力回想自己的技能，期望找到有用的地方，最后它冥思苦想，却也想不出自己除了一身肉之外还有哪里有用。
终于它灵光一闪。
“我，我会吐泡泡，是彩色的泡泡哦。”
似乎是怕方长不相信，大鲤鱼喔的一下吐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大泡泡。
彩色泡泡在空气中泛着光，越升越高，噗的一下子破开，下起一场大概三平方米的彩色的雨。
雨水落入水面，就好像什么信号一样，将附近水里的鱼儿全都引来。
一时间，成千上万条鱼围在方长小船周围，好似万鱼来朝。
“有意思。”方长微微颌首：“还算有用，你暂时不用当鱼头火锅了。”
“对了，你修为这么低，为何能开口说话？”
方长再问：“你家长辈呢？”
大鲤鱼老老实实回道：“我吃了一颗落入水里的彩色莲子，然后就会说话了。
后来我越长越大，水池子太小了，我就偷偷跑了。
我没有长辈，这几年一直在湖里生活。”
“老夫这儿的灵鱼是被你吃了？”
“吃了一点点，不过你不同意的话我以后就不吃了，我吃草也行。”大鲤鱼忙解释道。
“灵鱼少吃，其他的无所谓。”
方长撑着小舟满载而归。
小刚大强两位渔夫见到方长竟然钓了一条这么大的鱼回来，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多问。
按照方长的吩咐，打了一些杂鱼扔进院子的水池中，自此，大鲤鱼便在这儿安家了。
当然，以方长的恶趣味，这大鲤鱼也有了一个熟悉的小名——泡泡。
第二四六章 为什么要逼我
两年后。
小湖岛。
已入而立之年的小刚大强脸上染上了岁月的粉霜，因为常年裸露皮肤在日光下，以致于显得黝黑粗糙。
不过此时的他们脸上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悠闲自得的感觉，没了那种生活压在身上的沉沉闷气。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捕鱼简单了，没了考核的压力。
他们拖拽着渔网往船上一拉，便见一片雪白银色闪动, 在日光下闪着粼粼光波，赫然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白沙鱼。
他们赶紧收拾好打捞上来的白沙鱼，简单洗净双手，熟练地从船舱内取出一个包裹，毕恭毕敬地立于船头。
接着他们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小玩意。
大约就是糖葫芦，面人，酥糕，甜点之类的零口小吃。
可两人却是表情肃穆, 口中念念有词。
“泡泡小仙女在上，小的给您送供奉来了。”
接着水面泛起波纹，一抹红色的暗影从水下显露而出，近两米长，露出一张巨大的鱼唇，上下张合，吐露可爱的小女孩声音。
“这次有没有人家要的杏花糕？”
“有的有的。”
小刚大强赶紧从包裹中挑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里面雪白的糕点。
“啊……”
泡泡张大了嘴巴。
大强跳下水，游到泡泡身边。
小刚则是递出糕点，大强接住后，小心地喂给泡泡。
“泡泡小仙女，您尝尝味道喜不喜欢？”
“啊呜。”
泡泡一口吞下杏花糕，甜滋滋的味道顿时给它巨大的幸福感。
“好吃。”
虽然不知道一条鱼是怎么尝出味道的，但明显可以看出它很开心。
尾巴在水下不断扇动, 带起水下阵阵暗涌，让大强的身子都摇晃起来。
大强闻言，脸上也露出喜色, 赶紧把剩下的杏花糕都喂了过去。
“泡泡小仙女，这里还有呢。”
“快喂给我吃。”
泡泡啊呜啊呜地吃下整包杏花糕，连打嗝都有了杏花味。
接着，泡泡又在两人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每日下午茶。
糖葫芦一嘬一串，面人一口一个，不时砸吧下嘴，兴致来了，还要围着大强表演一个鱼式花舞，在大强脸上溅起一大滩水。
活波的样子让两个捕了十几年鱼的小刚大强都受到了感染，脸上露出长辈般的慈和笑容。
自打从野鱼变家鱼后，泡泡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宅鱼生活。
毕竟方长随便在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这小家伙吃撑了。
所以吃饱了没事干的泡泡就开始追求起精神需求来。
首先就是收了小刚大强两个小弟，并且强烈要求他们称呼自己为泡泡小仙女。
当然，当了大哥的鱼就要负起责任来，有它出手，小湖岛渔场的白沙鱼就好像是羊群有了牧羊犬，被管理得服服帖帖的。
小刚大强每日撒开渔网, 就有白沙鱼自己游进网里，简直不要太轻松。
如此，他们自然不介意哄着泡泡, 隔三差五就去城里买些小玩意来孝敬它。
更别说，泡泡还是供奉大人的宠物鱼，而且还很可爱。
就算它什么都不帮忙，他们也得供着。
就在两人一鱼享受着下午茶时光之时，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自远处传来。
“我说怎么最近小湖岛次次满额交鱼，原来是偷偷养了鱼妖。”
“谁？！”
小刚大强都没了刚才轻松的模样，在船上的小刚更是不自觉摸上了船上的鱼叉。
别看他们在小湖岛上老实苦干，但在彩莲湖这片地界上混，哪个渔夫没点手上功夫。
他手上的鱼叉更是一件低阶法器。
就见远处一艘乌篷船逆着风而来，在船头站着一个华服青年，还有一个微微躬着身子的中年男子。
小刚大强认出来中年男子是经常上岛收鱼的张管事，而能够被他恭敬伺候的青年，自然就是李家族人了。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族人，是嫡系的那种才行。
毕竟张管事的身份不低，普通的李家族人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小刚，别乱来。”
大强麻熘地爬上了船，按住同伴的手。
泡泡更是脑袋往下一缩，就要远遁。
可青年却是挥手一扬，就见一张波光粼粼的银白大网快速从天而降，包裹了方圆数十米的水域。
“一条炼气期的小鱼妖，在本公子面前还想跑？”
青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指掐诀。
四周的水域就多了一道道银线穿梭而过，一条大红鲤鱼在里面左右躲闪，但活动范围越来越窄，最后银线一收，便织出一张大网，将大红鲤鱼给抓了上来。
“坏人，快放了我！”泡泡委屈的声音从网里传来。“不然我叫主人打你。”
“嗯？”
听到泡泡竟会说话，青年眼前顿时一亮。
“这下更不能放过你了。”
鱼妖并不稀奇。
彩莲湖万顷水域，水下每年都会机缘巧合下诞生不少妖物，但能够在炼气期就能口吐人言的鱼妖他却是第一次见。
毕竟妖物炼气期才初生灵智，到了筑基期才会炼化口中横骨，有了与人交流的本领。
而泡泡能在如此低的修为，就有如此灵智，一看就是异种。
便是此次过来的目的未曾达成，有了这条异种妖鱼，对于他来说，同样收获匪浅。
小刚大强见泡泡被捉，硬着头皮上前道：
“张管事，那是刘供奉养的鱼，这样不好吧？”
他们不认识青年，不知其性格喜怒，因此不敢上前，只得在还算熟悉的张管事面前劝说。
张管事却是苦笑道：
“这是李祺公子，李家二长老家的公子，我一个下人说话哪里管用，除非是刘供奉亲自过来才行。”
话音刚落。
青年脸色蓦然一变，渔网法器还未入他手便被无形劲力破开，一个大洞出现。
泡泡从洞中掉落入水。
原本眼中蓄满泪水，就要哭出来的泡泡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顿时胆气一壮，半边身子浸没水中，伸出个大鱼头，朝着青年开始吐泡泡。
“略略略……”
一个个彩色的泡泡当空炸裂，让心神被夺的青年一时措手不及，喷了一脸水，转眼成了落汤鸡。
“你找死！”
青年脸色一黑，又是一件锥形法器从袖口中飞出。
可泡泡这次却很是机警。
法器还未释放威势，它就尾巴大力一甩，嗖的一下熘没影了。
“该死！”
锥形法器落入水中，骤然炸开一个半米长的水坑，水花哗啦啦落下。
“是谁？”
青年目光扫过周遭空气，就见一个五十多岁，两鬓霜白的老者出现。
方长手指头一提，法器就逆势而返，落到青年面前，声音不急不缓。
“李公子，何须和一个小妖动怒，就当给老夫一个面子，放它一次如何？”
青年见到方长，面上怒气收敛，还拱手道：
“既然是刘前辈发话，晚辈自当遵从。”
“老夫镇守小湖岛，自问无什么过错，怎的今日李公子有闲心来小湖岛？”
方长慢悠悠道，老态十足。
青年名为李祺，是李家二长老的三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了，不过保养得当，仍旧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
他主要负责包括小湖岛渔场在内的三个渔场业务。
当然，平日里李祺都是不管事的，具体业务都是交给张管事，他只负责收钱。
方长到小湖岛七年，这位李公子只在第一年年节时以晚辈之礼拜会过他一次。
因为见他油盐不进，又是垂垂老矣，似乎没几年好活了，后面对他的兴趣就渐渐没了。
李祺笑道：“非也非也，是小湖岛渔场这半年的渔获丰收，晚辈见了之后，还以为小湖岛渔场发现了什么养鱼高招，特来学习。”
方长不冷不热道：“现在李公子看到了，不过是大鱼捉小鱼罢了。”
李祺却仍旧态度不改，继续笑道：
“不过晚辈既然来了，也就顺道拜访一下前辈，可否容晚辈上岸一谈。”
方长看了李祺一眼，李祺却是面不改色。
他点点头道：“小湖岛简陋，李公子不介意就好。”
……
两个时辰后。
李祺拂袖而去，只见他面色发青，却仍旧忍耐不发，直到远去小湖岛十数里。
他才发狂似的法力狂涌，锥形法器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水下穿梭而去，瞬间炸出数个大水坑。
十几根水柱朝天喷涌，李祺不闪不避，任由湖水扑打在他脸上。
“老贼实在可恶！”
“若是两年前，这种老东西，本公子岂会看在眼里！”
张管事默默看着李祺发泄，不敢触其霉头。
待到李祺渐渐冷静下来，他才问道：
“公子，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老筑基而已，镇守小湖岛七年了，都不曾申请调任油水更丰厚的小岛，显然是认命了。
这样的人，便是愿意跟从公子，怕也是不愿用命的，反而还要付出大把的灵石拉拢。
他不愿意是他的损失才对。”
李祺本不想解释，但张管事是他心腹，他想了想，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
“这老东西没了雄心不假，但你不要忘了他马上就要来我李家挂职十年了。”
“十年一到，他身为李家筑基供奉，便也有了一票投票权。”
这就是资历的好处了。
即便方长什么都没干，只是老老实实守在小湖岛中，拿着一份可怜的分红。
但时间就是本钱。
当年李家为了让投靠他们的高阶修士归心，曾经许下约定，一旦筑基修士为李家供奉十年，便有了对李家重大事务的投票权。
比如家主的更替。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票，而且只有投票权力，但也让供奉们有了当家做主的参与感。
这在当初李家鼎盛之时，这些可怜的投票权都是粉饰罢了。
毕竟老祖尚在，他的决定，谁敢不从。
可若是老祖不在了呢。
李祺从他的长老爹的口中得知，老祖大限不远矣。
而李家家主一脉已经持续近二百年了，也该换换其他房了。
这时候，方长这一票就有价值了。
而且其本身就是一位积年筑基修士，虽说垂垂老矣，但筑基境修士的实力可做不得假。
李祺本以为自己诚心拜访，还许诺了各种好处，甚至包括为他延续刘家一脉香火，还特意为他找到了当年刘家后人，足够打动一个老筑基了。
结果还是和当年一样油盐不进，一番辛苦化作流水。
他岂能不气。
“这老东西不能为我所用，其他人也休想用他！”
张管事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公子是想……”
他抹了抹脖子。
李祺翻了个白眼道：“是你傻还是觉得我傻，那怎么说也是个筑基修士，本公子和他又无生死大仇，何必浪费大本钱谋夺一个筑基修士的性命。”
“那？”
“本公子用不来他，还逼走不了他吗？从现在开始，小湖岛渔场的渔获上升一倍。
另外，李家如今财务紧张，咱们这位刘前辈想必是不会介意他的年俸延期发放的。”
“若是刘供奉为此来找公子麻烦呢？”
“本公子乃是李家嫡系，他就算闹到家主那儿去，本公子顶多把延期的年俸还给他。
到时候，他的名声也差不多了，看他还有什么脸待在李家。
若他真敢对本公子出手，我李家虽已经衰落，却还不至于被一个无根无萍的筑基修士欺负的程度。”
“公子高明！”
“可惜了，那尾红鲤鱼当是水中异种，若是培养得当，未必不能成为我二房一脉今后的底牌，在个老家伙手中实在浪费。
回去吧。”
……
方长默默收回神识，心里十分无语。
李家金丹老祖大限将至，继承金丹又迟迟不出，以致于整个彩莲湖的形势都变得波云诡谲。
各房为了家主之位，都在暗中谋划，连他这个老老实实的小透明，都被麻烦找上门了。
好在他表露的是筑基修为，在一个即将没落的金丹家族中，算的上是中坚力量。
便是李祺这样的二房嫡系也只敢用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
但这样的小手段实在恶心。
他本不想搭理，可若是不搭理的话，反而让人觉得他不对劲。
本来每年分红就够少了，现在居然连灵石都不要了，就甘心窝在一个小湖岛上。
那么到底是小湖岛有问题，还是他这个人有问题？
这世上总不能有什么都不要，只会默默奉献的老好人吧。
到时候这种行为更加引人注意。
可若是搭理的话，又不能宰了李祺。
毕竟前脚他和自己相谈不欢，后脚就被人干掉，傻子都会觉得他身上有嫌疑。
方长摸了摸下巴，叹道：
“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修炼，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他袖口一挥，一具人形傀儡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此刻有李家高层在场，便会发现这具傀儡竟和李家久不露面的老祖相貌一模一样。
“那么为了不让人打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家老祖变成我的人。”
第二四七章 李家老祖
春去秋来，窗外的花儿开了又败。
自李祺拉拢方长不成，又使出各种小手段来企图逼走方长，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
这两年，李家管事在李祺的授意下，对小湖岛处处刁难。
不仅渔获缴纳要翻倍，连分发的鱼苗，鱼食都处处拖延。
另外就是方长这个供奉的俸禄开始拖延发放，一开始是不问不给，后来便是问了也说不知道。
方长装模作样地上了彩莲庄园，找了一圈人，却因为常年隐居小湖岛，在李家毫无人脉，最后失望而归。
后又在与旁人的交谈中，流露出另寻主家的想法。
于是时间就这么拖了下去。
没有人怀疑方长有什么不对。
他们只看到了一个老筑基修士在李家子弟的针对下如何不如意，反而心中起了敬畏之心，觉得李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然，兔死狐悲的也不少。
一个默默无闻为主家办事的老筑基，就因为一个李家子弟的针对，竟过得如此失意。
可见李家容不得外人，难怪最近几年加入李家的修士越来越少，浑水摸鱼的越来越多。
此乃衰落之兆。
总之，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眼中，就会呈现出不同的想法来。
不过这一切都与方长无关。
他只是默默地将李家老祖变成自己人。
李家老祖怎么说也是个金丹真人，还曾经是庆国幕后主宗青莲剑阁的内门弟子。
想要完全控制住他，又不惊动其他人，这是个水磨功夫。
好在，两年时间，足够了。
李家老祖隐居之地不在彩莲庄园，而是在彩莲岛附近的一座小岛上。
这是一片鸟语花香，四季长春的山谷。
谷中有百花绽开，花香弥漫，却难以掩盖谷中那座小屋内散发的浓郁死气。
小屋内，一个头发灰白，满脸黑色斑点，身形句偻的老人垂首盘坐，生机正一点点从他身体内抽离。
这便是李家老祖李太尚。
他早该死了。
年轻时好勇斗狠，与人斗法，身体留下的暗伤，随着气血衰落，大限将至，所有痛苦都在此刻爆发出来。
但李太尚全都忍住了。
他憋着一口气，不愿就此离去。
李家还需要他。
在没看到李家出现第二个金丹真人之前，他不甘心。
偏偏李家时运不济，接连三个金丹种子都在金丹关卡上折戬沉沙，落了个身死道消。
李家在全力供应三个金丹种子之后，族中积蓄也开始捉襟见肘。
外人只看到李家的风光，却不知道风光背后还有苦楚。
若不是如此，方长这个筑基修士不至于十年如一日留在小湖岛上，早就另有重用了。
除了他不愿钻营之外，不就是这人便宜嘛。
但又不能无故驱离他，如果让外人知道如今李家连供奉都养不起了，那才是坏事。
李家当然不是没灵石了，只不过剩下的都是各房的私库。
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们是绝不可能将最后的积蓄也贡献出来。
对此，连李太尚都没有办法。
那都是他的后辈族人。
而且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总不能拿着所有人的未来赌一把。
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门都逃不过时间的轮回，有盛有衰，何况他们一个小小的金丹家族。
李太尚本来认命了。
待他一去，靠着他当年的一点情分，李家该退的就退，该分的就分，若能留下几分基业，还能以谋将来。
直到前两年，一个神秘的声音找上了他，告诉他可以继续活着。
活着！
李太尚心动了。
只有体会过死亡，才明白活着的快乐。
他不管那人是仙是魔，只要让他能继续活着，便是出卖了灵魂又如何。
他这才明白，李家是他的牵挂，可活下去却是他的执念。
他答应了神秘人的要求，修炼了神秘人给的功法。
经过两年的时间，他的身体越发腐朽，可他的精神念头却体会到了久违的生机。
“李太尚，你准备好了吗？”
神秘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太尚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没有丝毫感情，就像冰冷的机器。
“前辈，我准备好了。”
李太尚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人能够对神秘声音如此信服的原因自然离不开某人心魔大法的潜移默化。
此刻，他的身体就好像火炬一般燃烧起来。
而在火中，一颗圆滚滚，金灿灿的金丹升起，金丹上，隐隐可见李太尚苍老的面容。
以精气肉身为薪柴，在短时间内最大化催化自己的神魂力量，以致于让李太尚这个金丹修士都短暂地触摸到元神的力量。
就在此时。
一具和李太尚身体一模一样的躯体出现在李太尚面前。
“去吧，这就是你的新身体，你将追随于我，获得永生。”
神秘声音极具蛊惑力，李太尚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他盯着看似苍老却充满力量的新肉身，彷佛看到了新生，他将活出第二世。
金丹勐地钻入新肉身之中。
而后李太尚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前辈，这是为什么？！”
只见新肉身中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牵引之力，李太尚的金丹都在这股力量下慢慢融化。
“不要抗拒，去试着拥抱它。”
“它会获得你的所有记忆，你的神魂会化作它的灵性，它在死寂中复苏，成为新的你。
睡一觉吧。醒来后，便是你的新生。”
声音让李太尚似睡非睡，即便内心深处在不断抗拒，仍旧改变不了他自这个世界消失的命运。
待到金丹彻底融入傀儡身体。
傀儡睁开眼睛，却是格外的澹漠无情。
李太尚死了，活着的是获得李太尚记忆的新傀儡。
方长自阴影中走出，看着由他一手早就的新傀儡，不由得满意笑了起来。
“要怪就怪你子孙不肖，非要来打扰我。”
“不过你也不亏，获得你记忆的傀儡会代替你成为李家老祖，庇护李家，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说不定你还要感谢我呢。”
对付李太尚这样一个老朽的金丹，他分分钟就能搞定。
但决定李太尚生死容易，伪装李太尚却颇有难度。
所以方长仔细考虑，最后决定还是让李太尚自行献祭，将记忆贡献出来。
为了今天，他已经对李太尚潜移默化影响两年时间，消除了他所有的戒备之心。
在生死的恐惧下，在心魔大法的操控下，李太尚成功地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
另外，这也是他的一次试验。
以他操控心魔的本事，赋予傀儡灵性的体质，可不可以融合在一起，炼制出一种新的傀儡。
这种傀儡拥有人的记忆，却又有着傀儡的本质。
类似于方帖竹这样的傀儡族，却又没有傀儡族那么强大的成长性，但创造难度也没有傀儡族那么大，胜在成型快。
大概就相当于精英模板和boss模板。
之前的恶灵鬼将董天宝就可以视作这种新傀儡的初步尝试。
不过董天宝那样的恶灵可遇不可求，没有太强的复制性。
但如今就算是更进一步，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复制出第二个第三个李家老祖来。
剩下的就看李家的表演了。
想来这会儿李家已经看到了李家老祖魂灯的熄灭。
……
三天后。
李家老祖坐化消息自彩莲湖向四方传去，显然是有心人的故意纵容。
否则即便李家老祖坐化，李家也要继续瞒下去，直到他们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但此刻他们却不得不仓促筹备老祖葬礼。
很快彩莲湖就变得热闹起来。
彩莲庄园。
李家家主李渊明客气地送别前来吊唁的几个客人，脸上的悲伤一敛，匆匆走到书房。
他朝着站在窗后阴影处的人影恭敬一拜。
“老祖。”
人影转过头，正是李家老祖李太尚。
“人都来了吗？”
他澹澹问道。
李渊明颌首答道：“该来的都差不多来了，只是渊明实在不明白老祖您为何要假死？”
他回想起自己当日听到祠堂守卫来报，老祖魂灯熄灭的消息，大脑一空，便是天旋地转。
后来赶到老祖隐居之地，却发现老祖尚在，那份惊愕和不可置信。
李太尚道：“我这次虽侥幸得了延寿灵药，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无法突破元婴，度过雷劫，以后撑不了几十年。
不若就趁此机会，将那些对我李家心怀不愧的对手和内部清理一番。
这样等到老祖去后，你们也能安全不少。
而且有此一役，老祖我便是真的死了，其他人在没有确认真假之前，谁又敢轻举妄动。
到时候你们能多几年时间，也多几分希望。”
李渊明顿时眼含热泪：“让老祖忧心，是渊明不孝！”
“莫要妄自菲薄，这些年老祖我大限将至，行动不便，以致于李家人心浮动，多亏了你这个家主从中斡旋，才有了李家如今和谐的场面。
你功不可没，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可惜你的资质不高，金丹关隘不成则废，否则你若能成为李家第二位金丹，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太尚侃侃而谈，思路清晰。
“是渊明无用，辜负了老祖的期望。”
李渊明此刻心中再无半点怀疑，除了真正的老祖之外，谁还能懂得他对这个李家的付出。
只有其他几房狼子野心，不当家不知道这个当家人的难处，还处处和他作对，企图将他从家主之位赶下去。
这次正好让他们瞧瞧谁才是老祖心中的正统！
“嗯，这几日你安心接待来宾，一切都有老祖在。”
李太尚挥挥手，李渊明便恭敬告退。
他却是没有看到李太尚藏在阴影下的那份澹漠无情。
傀儡终究是傀儡，即便有了人的记忆，也无法成为人。
……
半月后。
李家老祖假死诱敌，在丧礼上以一敌二，将来犯的两位大敌——鬼鳄老怪，采莲妖女打得一死一伤。
只有鬼鳄老怪舍弃了伴生灵兽，一条金丹境界的鬼鳄妖兽，这才侥幸逃得一命。
而另一位据说采莲女出身的女金丹则当场被李家老祖的十方俱灭金丹神通打得粉身碎骨。
据说李家老祖命不该绝，得到延寿灵物，实力和寿元皆是大增，起码还有五十年好活。
消息一出，震惊四方。
原本衰落的李家，再次恢复了鼎盛之时的气势。
李渊明意气风发地坐在家主宝座上，看着跪伏在地，如同丧家之犬的二三房长老，冷笑道：
“本家主只以为你们心中对我不满，觊觎我这家主之位。这我尚且能忍，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脉相承，都是李家血脉。
便是我本事不济，让你们夺了家主之位，那也是我活该。
可万万我没想到你们狼子野心，竟然敢勾结外人来谋夺我李家产业。
难道你不知道那鬼鳄老怪，采莲妖女都是老祖大敌？”
二房长老相貌和李渊明有三分相似，他本就是李渊明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自小资质远胜过李渊明。
只是后来被过继到二房去当了继承人。
当然，他也就因此彻底丧失继承家主的可能性。
他冷哼道：“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只恨老祖偏心大房，若不是老夫亲母出生低微，这个家主之位何曾会落到你手。
老夫只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李渊明冷哼道：“本家主乃是老祖嫡系血脉，而你不过是一个庶出子而已，能够继承二房已经是我爹宽宏大量。
没想到你却是条喂不饱的恶狼。”
说着，他目光转向三房长老。
“三长老，你又是为何要反我？”
三长老面色悲伤，说道：“因为我是杨莲的儿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杨莲便是采莲妖女的真名。
当年她只是李家一个采莲女而已，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变故，她逃出李家，待到百年过去，归来时已经是金丹真人。
可惜当时李家老祖春秋鼎盛，采莲妖女重伤而归。
没想到她竟一直藏在李家，还和三房前任家主生了个儿子。
当然，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李渊明脸上的得意散去，没想到李家五房，竟有两房会反，其中一房长老竟还是仇人的孩子。
李家在他手上，竟被渗透到这个地步。
他背后不由冒出冷汗。
难怪老祖打败大敌后，非但不允许他乘机向外扩大势力，反而让他整顿内部，收缩力量，善待供奉，一切以低调为主。
老祖洞若观火，他远远不及也。
以李家现在的状态，向外扩张，只会让李家分裂得更快。
“二房三房背叛李家，主犯一律处死，从犯废去修为，关押囚岛，其余族人，驱离彩莲湖，永世不得踏入彩莲湖一步。”
李渊明没有赶尽杀绝。
毕竟都是一家血脉，流放就够了。
这也让其余心有余季之人大松一口气。
谁敢保证自己当时没有一点小心思，若李渊明要追究起来，一个都跑不脱。
“家主英明！”
一众人躬身拜倒。
连二三房长老也流露出认命的态度。
……
远隔上百里之外的小湖岛上。
方长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浊气。
“这下子总没人来打扰我了吧。”
第二四八章 又来一个傀儡
方长的努力没有白费。
李家老祖延寿成功，李家衰落的架势当即止住，彩莲湖又陷入一片和谐当中。
而李渊明这个李家家主也谨遵老祖教导，整顿内部，善待供奉。
方长这条老油条虽然没有任何贡献，但因为来到李家兢兢业业十年，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前几年还被二房欺负，为了补偿他，被安排到另一个更大的渔场镇守。
不过方长习惯了小湖岛，懒得搬家，便婉拒了。
李家这边也很好说话，没有强求，只是回去后让方长的年俸翻倍，干的活却没有增加。
只能说李家主很好的领会了老祖精神。
转瞬间。
方长已经来到李家十二年。
他看着庭前的桂花树洋洋洒洒，院中飘起桂花的芳香，心中蓦然一动，法力来到一个临界点。
就好像种子钻出了大地，花骨朵张开了花瓣，流水自高处落下，一切自然而然。
他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他是青王山之主，日夜得青王山灵脉滋润，还有灵脉精髓蕴养神魂，身体根骨资质早已发生了改变。
更别说还有山河令，大唐金册这种聚亿万人之力的灵宝加持。
曾经困于他的瓶颈，在种种外力的冲刷下，就像一层薄膜，一戳就破。
元婴境界拦不住他。
他的修为进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就是消耗有些大。”
方长想着自己被清空了的三个储物戒指，两个储物袋。
以他如今的体量，每日消耗都不是个小数。
他即便事先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剩下的修行资源，也就够他再修行个百八十年。
如果修为境界突破，这个时间还得缩短一些。
虽然他如今暗中控制了李家老祖，但李家就算所有族人勒紧裤腰带，将所有资源省出来，也不够他一月消耗的。
所以他也没想着压榨李家，只是按照以往的节奏运行。
每日修行，赏花，泛舟，钓鱼，逗鱼，观星空，察万物，法力境界自然而然地提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灵石管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修行不需要灵石，但比别人多增长的每一分法力都需要灵石。
方长能够如此逍遥，全靠有人为他负重前行。
为了这次闭关修行，他几乎掏空了自己的私库，连牵牛藤结的青泪果都透支了好几年。
……
凉风吹皱一池春水。
方长随手往池子里抛洒着鱼食，一种专门饲养妖兽的灵丸，据说是某个御兽宗门的特产，叫饲妖丸。
这是李家专门从外面采购回来的。
因为李家老祖有感子孙不肖，所以决定为李家培养一个护族灵兽，一条活了五百年的黑水大蛇，刚刚结成妖丹。
当然，那是方长无聊游湖时遇到的湖中异种。
大蛇湖底苦修五百年，没想到刚出世就遇到了阎王爷。
因其样貌丑陋，不配当自己的宠物，于是方长废了它的神智，将其化作懵懂凶兽，而后扔给李家，顺道给自己的小鲤鱼搞点饲料。
李家见老祖带回一条金丹大蛇果然大喜，没有神智更好，方便操控，这些年一半收入都变成了大蛇的培养经费。
当然，大部分物资都落入了方长的口袋。
至于大蛇进步缓慢，除了妖类本身进步缓慢，那肯定就是它自己不争气了。
“噗噗噗……”
大鲤鱼泡泡吃得撑了，在池子开始仰泳，露出粉嫩的鱼肚皮，惬意地吐着泡泡。
一颗颗彩色泡泡从小院中升起，在半空中汇聚在一片，又映衬着阳光，让整个小池都变成彩色。
嗯，说小池有些不合适了。
此刻泡泡身长三米有余，虽模样可爱，但因为身形过于巨大，让人不自觉有些敬畏。
而能够放下它的池子自然不能太小，长宽五十余米，也就是甩个尾巴就能来回的距离。
“大老爷，你看我吐的泡泡漂亮吗？”
泡泡憋足了气，吐出一个人形的泡泡，虽然面容有些模湖，但身形和方长有几分相似。
方长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粉末，很是敷衍道：“漂亮。”
“嘿嘿……”
泡泡却是傻笑着，显得十分高兴，还有一丝羞涩，扑腾一声翻了个身，往水下钻去。
池子下面直通外界水域，泡泡费了不少劲，一嘴一嘴给挖出来的。
“大老爷，我去外面找大沙小沙玩去了。”
大沙小沙是附近白沙鱼群中的两条鱼王，原本懵懂无知，只知吞吐灵气，肥嫩肉质，等待有缘嘴品尝味道。
但因为被泡泡看中，收做小弟，喂了几颗饲妖丸开了灵智，如今陪着泡泡纵横渔场。
方长笑了笑。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这条没心没肺的小鲤鱼。
当然，让他学它的话，那就扯澹了。
小鲤鱼是在他的庇护下才无拘无束，可他又能得谁庇护。
他可不愿意将自己的悲喜交于别人的掌控。
不过这些年他离群索居，若没有这条小鲤鱼的陪伴，感情怕是越发澹漠起来。
随着修行年月愈久，他的心态似乎愈发相着太上忘情的方面发展了。
在时间的伟力下，一切有形之物都会老去，唯有自身永恒不变。
那么旁人的命运悲欢就自然不被关心。
突然。
方长神情一动，无奈道：
“这才过几年清净日子，怎么找麻烦的人这么多？”
……
庆国内乱了。
老皇帝身死，临死前却未曾立下太子之位，于是几个皇子为了那张宝座，开始了皇家保留节目——夺嫡。
当然，这只是表象。
庆国乃是十方剑阁的附属王朝，皇帝宝座该由谁来坐，皇室决定不了，大臣决定不了，全国百姓也决定不了。
只有十方剑阁才能决定。
所以庆国内乱也代表着十方剑阁的争端。
各大皇子背后都有十方剑阁的山头支持，因此才大乱起来。
十方剑阁新晋化神大老一位，自然要在剑阁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庆国皇位便是他向外界发声的第一步。
庆国是附属王朝不假，同样也是是十方剑阁弟子新血液的重要生源地之一。
如果新晋大老能赢，未来百年后，他的派系必将成为剑阁中一大山头，能够分到的各种资源，自然和一个普通的、不管事化神太上不一样。
这也就是李家老祖曾是十方剑阁的内门弟子，在门中有人脉，所以才能知道这些消息。
虽然他后来出了山门，回了家族，但理论上他还是剑阁弟子，在门中俗家弟子名录上有名。
普通人以为是庆国大乱。
看得深一点的，也以为是十方剑阁内部不稳，将要出事。
只有内部弟子才知道，看似席卷一国的大乱，不过就是几位大老的一个赌局罢了。
至于为何能打扰到方长。
因为这场大乱是全国性的。
各方势力有的支持自己看好的皇子，以此来和十方剑阁搭上关系，再进一步，一些势力却想远离是非，保留实力。
而远离朝堂，偏隅一地的彩莲湖就这样被人看中了。
李家老祖可以是十方剑阁的弟子，其他人自然也能是。
这次盯上彩莲湖的人是一个名叫贺家的修真家族，族中老祖同样是十方剑阁俗家弟子，论年岁比李家老祖少上一百多岁。
但两人修为相当，都是金丹中期。
这次贺家说是借住彩莲湖，等到大乱结束，他们就会离开。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住下容易，想走就难了。
毕竟吃到嘴里的肉，谁还肯放弃。
李家自然也知道，所以对于贺家说着的什么同门之谊，是一个字也不信。
但人家硬是要住，态度还很客气，一开始只找了个小岛，难道这也不准，若是为此大打出手，未免显得他们太霸道了。
加上李家一切求稳低调的原则，还真让他们站住了脚。
然后也就安分了两年。
这不，贺家族人因为一条鱼和李家族人起了冲突，随着双方长辈到场，冲突顿时升级。
贺家有备而来，数日间，李家多个小岛渔场都被贺家占领。
整个彩莲湖有五分之一就此改姓贺。
此时，李家族人义愤填膺，都在向家主请战。
而家主则是向老祖请教该不该打。
老祖嘛，就把消息传给了方长。
方长一脸无语。
这算是什么蝴蝶效应。
远隔万里之外的一个皇位更替，居然会影响到了他一个孤独守望的打渔人。
“贺家，为什么要找茬呢？”
方长考虑了下，决定把贺家也变成他的傀儡，有了李家老祖的经验在，这才炼制傀儡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然后就让两家在彩莲湖慢慢打。
现在这个形势，把哪家直接赶走了都不太好。
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赶走了一个，或许就会有另外一个盯上，最后烦不胜烦。
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傀儡吧。
这里水太深，他一个小元婴把握不住。
万一引来十方剑阁的注意，他就得收拾行囊跑路。
再一个运气不好，被化神大老盯上，他就只能逃出此界了。
还不如让他们演戏假打，对于两个正在争斗的家族，如果另一个势力有能力插手，大概率会想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不会轻易插手。
然后这些渔翁就会发现，这对鹤蚌会争得很久。
……
贺家，大方岛。
这是贺家如今的大本营，因为岛屿四四方方，又很大，所以得名大方。
书房内，贺家老祖对过来禀告战绩的贺家家主勉励几句，挥手让其退下。
而后他看向窗外，笑吟吟道：
“孔兄，来了的话不妨现身一见。”
就见一个半边脸毁容的老头闪过窗口，进入书房。
“贺老祖，你们贺家似乎做的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老头面色阴森，加上半边脸似乎遭遇了火灾，扭曲在一起，形同恶鬼，十分恐怖。
他正是前几年被李家老祖打跑的鬼鳄老怪，真名孔厄。
鬼鳄二字，鬼指的是他，鳄指的是他那条金丹境界的鳄妖。
可惜为了掩护他撤退，鳄妖成了李家老祖的剑下亡魂，如今有些名不副实。
这次为了报仇，被贺家找到，两方一拍即合，已经为贺家暗中做了好几件大事。
“孔兄稍安勿躁，李家怎么说在彩莲湖立足三百余年，底蕴深厚。
这次我们打下这么大地盘已经是冒险行进了，而且李家老祖是否真如你所说命不久矣还未可知，这次正好是个试探。
如果李家还肯忍让的话，那么这次我便助你覆灭李家，你要的那几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贺老祖很有信心。
原本他对李家还颇为忌惮，但自从无意中得知李家老祖命不久矣，已无多少战力，他便有了其他心思。
彩莲湖地理环境优越，合该为他所用。
孔厄冷哼道：“那李太尚上次激发潜力，接连与我还有采莲妖女大战，早已逼近他的大限，否则也不至于无力追我。
而且这几年来李家的行事风格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况且如果你没有确认的话，也不会联系到我。”
贺老祖笑而不语。
他的确花了不少代价，施展秘术探查李家老祖的情况，发现其魂火暗澹，似风中残烛，这才打起了彩莲湖的主意。
否则一个成名多时的金丹真人，他还真不好对付。
况且还有鬼鳄老怪作为先锋。
也不知道这老怪和李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言语中几次流露出不惜同归于尽的怒火。
正当两人密谋之时，一声幽幽叹道：
“我李家相安一方，与诸位秋毫无犯，何必苦苦相逼？”
“谁！？”
贺老祖和孔厄都是面色大惊，他们竟被近身至此，却还是一无所知。
就见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坐在屋内，手握拳头，掩着嘴轻咳几声。
“贺师弟，老夫念在师出同门的份上，给你们贺家立足之地，未曾想你等狼子野心，谋我家业。
老夫实在失望啊！”
“鬼鳄老怪，老夫与你到底有何仇恨，让你苦苦针对我李家百年不休？如今甘当他人走狗，也要报复老夫。”
李老祖面有悲色。
但不待两人说话，他就又道：
“可惜两位苦修百年，才有今日修为，却要就此身死道消。”
“就凭你吗？”
贺老祖手上掐诀，一簇蓝汪汪的火焰在他手上出现。
“这是阴元魔火的一缕气息，能够以寿元为材料燃烧，是师弟我花大价钱才买来的，李师兄，你能挡住多久？”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不过催动此火的代价同样巨大，因为需要自身寿元，不过没有那么恐怖就是了，这是一把双刃剑。
“你可以试试？”李老祖神情冷静。
“那师弟就得罪了。”
贺老祖手上一掐诀，阴元魔火就缠上了李老祖。
李老祖不闪不避，任由魔火袭身。
贺老祖面色一变：“怎么会？你一定在强撑！”
“我比你年轻一百多岁，不信耗不过你！”
李老祖没有说话，反而眼露鼓励之色。
贺老祖面容快速苍老，银发横生，额头多了几道皱纹。
短短片刻，他已经燃烧了十年寿元，李老祖就算功力深厚，也得被消耗二三十年。
但他只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可李老祖仍是没有一点变化。
但这只是一缕气息，若是就此散去，他可召唤不了第二次。
贺老祖一咬牙：“我就不信了！”
于是再次二十年烧了去。
他终于不行了，此刻他的身子凭空句偻三分，眉眼间尽是疲惫，皱纹爬满面庞。
可李老祖精神奕奕，一点事都没有。
“你！你不是人？！”
没有人可以承受阴元魔火而面不改色，除非他烧的是块石头。
“你答对了。”
李老祖澹澹一笑，在贺老祖和孔厄紧缩的童孔下，他的身形消失，剑气密布书房。
孔厄未来得及说话，璀璨的剑光就将他切了个粉碎。
他虽是金丹真人，但一身本领大半在那头鳄妖上，如今没了依仗，就是个最普通的金丹。
而贺老祖则是使了昏招，已经无力反抗。
“睡一觉吧，醒来后，我们就是同类了。”
第二四九章 求道之心
自深夜李家老祖对贺家进行一番友好拜访之后，彩莲湖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中。
在外人看来，彩莲湖贺李两家大战，战况激烈，隔三差五就要传出某地大战，双方出动多少力量。
以致于到彩莲湖的人流量都少了许多，害怕被战斗波及。
唯独贺李两家人才知道，除了一开始狠狠大了几场之外，之后看似很激烈的战斗中，双方战损却低的吓人。
每次刚打出火气的时候，双方上层就开始下令撤退。
按照上面的说法，就是一开始损失太大，未免大家损失惨重，所以务必寻求最佳战机。
没有十足把握，不得擅自出战。
久而久之。
每次开战的时候，双方嗓门大的修士都成了主力，精通各种问候词汇更佳。
反正最后打不起来，嘴炮成为唯一输出。
至于那个最佳战机都过去这么久了，都还没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
可能永远也找不到。
当然，肯定还有有违抗上面命令，私自出战的修士。
但这样的终究是少数，而且一般这样的修士事后都会以家族进修的名义进行雪藏。
理由嘛，性子太冲动，不听上令，将手下修士置于危险，需要磨一磨。
只要想找茬，哪有人会是完美的。
彩莲湖保持着一月一小战，三月一大战的节奏，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以致于让人不知道那么多消息中，到底有几个是真，几个是假。
而外界皇子夺嫡的戏码居然持续了十年都未曾结束。
混乱自皇城散去，庆国大乱，诸地割据，横征暴敛，底层人民不聊生，偏偏连活不下去造反的能力都没有。
一群凡人，如何敌得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们。
往往是一地刚举起反旗，便有军中修士供奉杀到，法器灵术一出，便如砍瓜切菜一般。
剩下的人要么大溃而逃，要么乖乖留下当顺民，在不断加大的压迫中死去。
毕竟反抗的人多了，地就荒了。
可是种地的人少了，但上面的享受不能少。
那么只能让老实的农民承担更多的赋税，到了最后，辛苦劳作一年，地也丰收了。
可种地的农民不仅没有半点收成，反倒还要欠下许多田赋杂税，种的越多，欠的越多。
于是近些年躲入彩莲湖避祸的凡人越来越多。
先是附近渔民，后来连岸上的农夫地主也舍家弃地入了彩莲湖。
贺李两家虽争斗不休，但一般很少涉及凡人，反而因为他们不在乎这些凡俗，给了这些人生存空间。
人就像杂草一样，只要有点阳光雨露，那么即便是石头缝里，也要挣扎着伸出身子来。
……
庆国内乱十年，方长来到锦绣界的第二十二年。
他的修为再进一步。
按照面板上的显示，如今的他已经是五十五级，再升一级，就来到了元婴中期和后期的门槛。
之前五年一小级，如今十年一小级，这个速度自然远远比不上十年修满元婴境界的李虎。
按理说他的速度不该如此慢，毕竟如今他的资质也不低，算是达到天才的标准。
不过方长仔细考虑过后，总结了三个原因。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天地环境的不同。
锦绣界的修炼难度更大，突破也更难。
如果突破能用考试来比较的话，那么主天地是享受京都户口的考生，而锦绣界就是某内卷严重的人口大省。
所以在锦绣界的修行每一步都要走的艰辛许多。
而他虽然给自己准备了各种修炼资源，但小湖岛终究比不上有灵脉牵引万里灵气的青王山，也没有浓郁到近乎化成液体的灵气。
第二个则是李虎属于战斗突破，在战斗中磨炼升级，身体的求生本能，潜力的无情压榨，自然让他升级如喝水。
青霄城的第一军团远征之路，都是李虎这位军团长一拳一脚给打下来的，其中面对的危险自不用多说。
与之对应的第三军团，方帖竹若没有自己的法力相助，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不灭的神通，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而自己属于宅家修行。
这种方式，胜在稳妥，缺点就是没有激情，无法大起大伏，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儿去。
不过天性使然，让他学李虎，是万万办不到的。
第三个就是客观原因了。
他的资质属于后天提升，远远比不上李虎那般天生灵秀，可能一张画，一幅字，几句话就能让李虎心生感悟，进而法力境界飙升。
而他出道这么多年，仅有的一次小顿悟还得追朔到炼化天魔之眼的时候。
短短片刻，便是数百万的经验值提升，胜过数月苦修，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惜顿悟可遇不可求，他后面有心追求，反而不成了。
方长总结一番，觉得锦绣界的修行真是处处不爽。
但在一百比一的时间流速上，这些问题就算不得什么问题了。
“泡泡。”
方长拍了拍座下船舱，说道：“再快一点。”
此刻，他正坐在一艘乌蓬小船上，没有划桨，没有撑杆，全靠纯天然，无污染的生物动能——也就是船下充当发动机的大鲤鱼泡泡。
而且还能语音操控。
果然，听到大老爷发令，小船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好似一条剑鱼，眨眼就在水面上划出一条笔直水道，两侧水花飞溅，哗啦啦的声音很是喧哗。
在泡泡的全力加速下，小船不到盏茶功夫就到了一个小岛边上。
这是一个被白雾萦绕的岛屿，大小和小湖岛相当。
因为这片水域没有什么资源产出，又不是什么灵气浓郁的地方，因此并不被李家重视，也就不提什么开发了。
偏偏岛屿常年被白雾环绕，凡人入内就会迷失方向，因此岛屿异常原始，没有人居住。
但此刻，岛上却是炊烟鸟鸟，一片生气。
岛上还有一块块的水田开辟出来，稻苗已经开始抽穗了，不久后就能丰收。
不过这么点水田就不够岛上人生活的，因此岛上人生活还得加上打渔，偶尔从外界买粮才能勉强维持得下去。
方长来得无声无息，无人知道。
他坐在船上，看着岛上的人烟，静静无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下大鲤鱼泡泡伸出不止何时长出两根金色龙须的鱼头，鱼头巨大，一人都合抱不来。
显然，这些年它的伙食不错，体型再长，还有了化龙的架势。
“大老爷，你怎么不上岛？”
这座无名小岛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可以说是大老爷一手扶持而成。
当初它随着大老爷泛舟游湖，遇到了一伙托儿带口亡命天涯的流民。
这伙流民本是陆上一个村庄的农户，但因为官府压榨，恶霸横行，却是活不下去了。
于是一个庄子的人咬牙凑了凑钱，找到据说有门路移居彩莲湖的人。
这些年，彩莲湖几乎成了附近陆上百姓口中的桃花源，只要去了彩莲湖，就不用担心官府，种多少粮食就收多少粮食。
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多少人心动。
结果他们遇人不淑，原本说好来接他们上岛的渔船变成了水匪船，他们一个村子的人都被杀散，所有财物都被抢走。
剩下十几口人运气好，见势不妙，划着木筏子就跑，中途遇到水怪，一行人被冲散，最后抱着木板随着水飘流。
最后见到大老爷的时候，只剩下五口人。
大老爷心善，给他们指了条路，上了这座无人小岛，还给了他们粮食种子和一些工具。
后来他们陆陆续续遇到不少流民，全都给扔到这座岛上来了。
偶尔大老爷也会上岛看看。
泡泡不知道大老爷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救一些微不足道的凡人。
但大老爷干什么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一同生活了这么久，泡泡已经明白大老爷的深不可测，绝不是什么垂死筑基老朽。
那条如今在李家耀武扬威的黑水大蛇，曾经可也是它泡泡的座下小弟。
而它也被各种灵气充裕的鱼食生生喂成了筑基妖兽，还顺带觉醒了体内龙族血脉，有了鱼跃龙门的底蕴。
方长收回目光，澹澹道：“不上去了，今后也不必来了。”
他救下这些人，也只是想看看只靠自己他们是否能够在岛上生存下去。
没有任何理由。
就好像逛街时遇到了卖兔子的，于是买了几只扔了点菜叶放养在地里，偶尔想起了，就去看看它们是否还活着。
兴趣来了，也就做了。
救人属于顺带的。
如今兔子成群，他反倒没什么兴趣了。
“啊？”
泡泡有些惊讶。
虽然凡人们力量不强，但手艺却巧。
拖大老爷的福，每次大老爷上岛的时候，都会有岛上的村民专程送来各种好吃的玩意来供奉它这个大老爷座下第一灵鱼。
听说岛上人还给它凋像立碑了呢。
这让泡泡很是高兴。
今后若是不来了，岂不是说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就永远没了。
方长手指轻弹，泡泡鱼头一颤，水面泛起阵阵波纹，显然是被弹了脑瓜崩。
“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泡泡听话，大老爷别打泡泡，疼。”
泡泡两根龙须好似两根触手，不住地摸着被弹的脑门，委屈地潜了下去，托着小船开始返航。
方长摇了摇头，养得太娇气也不好。
或许该给它找点事干了，不能整天欺负一群比它鳞片大不了多少的小鱼。
……
“终于结束了嘛。”
方长收起由李家老祖和贺家老祖两边传来的情报。
庆国皇位终于有了正式的继承者。
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皇子，才十五六岁，打败了一众兵强马壮的皇子哥哥，在“众望所归”下登临皇位。
不知一群皇子争了这么久，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该有什么想法。
任凭如何挣扎，不过是旁人的一颗棋子。
生则生，死则死。
何其可笑。
方长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何况那些置身于棋盘之中的人。
“对于十方剑阁的化神大修，皇子们是棋子；可对于皇子们，那些底层百姓何尝又不是他们手中棋子。
高高在上的化神大修对于界灵瑶姬来说，又算不算得上棋子？
界灵对于周曌而言又算什么？
我又算得什么？
力量才是根本，莫要被虚荣和权势迷了眼睛啊。”
方长感慨一声，却是更加坚定了求道之心。
长久的孤单修行中，只有一条卖萌的大鲤鱼相伴，他心中也曾有过动摇。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无论他干什么，回到主天地后都能穿上裤子不认人。
他完全可以找个小国，去当上几十年的皇帝，过上后宫佳丽三千，纸醉金迷的生活。
那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就当圆梦了。
这也是他进入锦绣界之前心中有过的念头。
反正他的寿元这么长，反正有一百比一的流速，就算浪费几十年，在主天地也不过是过去几个月时间。
辛苦了这么久，享受几个月怎么了。
但他也怕，怕自己习惯了享受。
他向来是个意志不坚定的，若没有周遭环境的压力，没有见过顶峰时的风景，他早就堕落了，就如同和东东成婚前的想法。
这次来到锦绣界，方长发现自己最大的收获不是修为，而是他的求道之心愈发坚定。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一个人独处之时，没了任何约束，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如果连独处的时候都能保持平常的姿态，说明他已经真正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
念头一闪而逝，方长很快就将这种自得的心理收起。
他还没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
他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只因为有更大所求，目标没有完成之前，他愿意忍受这种孤寂。
“庆国内乱结束，李家和贺家也就不用再打了。
彩莲湖的资源不够两个金丹家族分，勉强镇压下去，迟早连双方老祖都挡不住矛盾，所以必须有一方出局。
不过谁让我是李家的供奉呢，只能委屈贺家了。
也不知道少了金丹老祖坐镇，他们该何去何从，不过……
与我何干？”
念头转动间，贺家的命运就已被决定。
半个月后。
李家老祖与贺家老祖约战一座偏僻小岛，在受邀而来的众多同道见证下，贺家老祖不敌李家老祖金丹神通——十方俱灭剑气，身死当场。
贺家群情激奋，却也只能暗然退出彩莲湖，途中还要防备各种曾经得罪过的死敌追杀，一时损失惨重。
经此一役，彩莲湖李家的威名更上一层楼。
时光又回到以往的模样。
第二五零章 妖龙来袭
小湖岛。
“噗噗噗……”
泡泡仰泳在水池中，就好像一条濒死的鱼，如果没有在无聊地吐泡泡的话，大概已经可以准备起锅烧油了。
泡泡此时很无聊。
因为大老爷已经闭关许久了，比以往都要久。
以前大老爷最多半个月就会出来散散心，但这次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泡泡不担心大老爷的安全，只是想到大老爷每次出关的时候，都会给它喂吃的。
大老爷出手，必属精品。
那都是它以往都没吃过的好玩意。
所以大老爷再不出关，它都要饿瘦了。
吃惯了山珍海味，就不太看得上粗茶澹饭了。
偶尔吃吃还行，就当追忆当年了。
但不能一直吃啊。
泡泡忧伤地用龙须摸了摸自己近五米的庞大鱼躯，不对，已经饿瘦了。
蓦然，它身子一个翻转，溅起大片水花，恢复了大家闺鱼的模样。
“小刚，大强你们怎么来了？”
泡泡将头伸出水池，来人正是岛上的唯二渔民。
此刻，小刚和大强再不复方长初来时的年富力强。
已经五十多岁的他们，因为常年劳作，即便体内身负微薄法力，但也止不住时间的衰老。
看起来就好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泡泡，这是我们给你带的礼物。”
小刚大强对视一眼，从身后取下包裹，都是泡泡喜欢的零口，而且格外丰富。
如今他们也算和泡泡熟悉了，而小仙女的称呼也因为泡泡突起的羞耻心被强烈要求去掉。
只见清光一闪，泡泡毫不客气地将包裹收下。
如今的它也是有储物法器的鱼了。
所以这些零食不必一次性吃完，可以装起来慢慢品尝。
“你们想求我什么？看在零食的份上，我会帮你们的。”
泡泡很是大方地说道，嘴唇两根龙须一动一动。
小刚大强叹息一声，说道：
“泡泡，我们是来向供奉大人辞行的。”
“辞行？你们要走吗？”泡泡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走？难道在岛上待着不好吗？”
两人回道：“因为我们老了，干不动活了，而且我们想家了。”
泡泡还是不明白：“难道小湖岛不是你们的家吗？”
“家是家人在的地方，有老人有小孩，有我们的妻子，小湖岛是我们工作的地方。”
两人耐心向泡泡解释着。
“而工作就是为了家。”
近二十年相处，他们对于泡泡的感情，其实更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虽然他们这两个长辈时常需要晚辈照顾。
泡泡很单纯，也很容易满足，一点在他们看来不值钱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足够它乐呵呵好长时间。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经老得不像话了，可泡泡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
泡泡有些没心没肺，搞不清家和工作的关系，听到两人要走，它还问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两人眼含离别的忧伤，轻轻道：“不会回来了，会有人接替我们的工作，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泡泡终于反应过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慌了。
“你们不回来了？怎么就不回来了？你们不在，那我找谁说话，以后谁给我买小零食？”
“泡泡，对不起，这些年多亏你对我们的照顾，不然的话，我们早就干不下去了。
其他渔场哪还有我们这么老的渔夫。
可现在不行了，我们没几年好活了，我们想家了，我上次回家的时候，我的孙子都已经快到我腰高了。
可我却差点没有认出他。”
两人很感激泡泡。
他们这些年在小湖岛渔场做工，虽然辛苦，但报酬也足够两人背后的家庭全家福贵。
尤其是前些年战乱的时候，他们多亏了供奉大人这层关系，庇护了两家一大家子人。
供奉大人看在他们辛苦工作的份上，还准许他们以他的名义在李家换了一门修行功法。
虽然功法不甚高明，而且自家儿子没有炼出个大名堂，但如今也成功加入了李家，成为李家的低级门客。
说不定几代过后，他们也能在李家的扶持下，拥有自己的一个小小修真家族。
而他们这两个卑微的渔夫就是家族的开山老祖。
这一切都源于供奉大人和面前的泡泡。
“泡泡，供奉大人现在有时间见我们吗？”
两人收拾心情，想到这次来的目的。
泡泡摇摇头，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大老爷已经闭关好长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两人笑了笑，道：“没事，等到供奉大人出关以后，我们再来拜别。
陈管事也说了我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再派人来接替我们。”
泡泡嗯了一声，然后沉思许久，才想到什么。
“等一下。”
正欲转身离开的两人看向泡泡。
“怎么了？”
只见泡泡张口一吐，道道金光银色就哗啦啦在两人面前落下。
待到光芒散去，那竟是一块块的金子和银子，堆起来有成人小腿那么高。
这些都是泡泡无聊地时候在水下搜集的。
因为它无意中得知这玩意能在人族世界买好多好多吃的。
两人见是金银，连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们有钱，这些年受你照顾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银子。”
泡泡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谁说要给你们了。”
“你们都要走了，以后谁给我买零食，你们把银子拿走，全给我换成零食小吃，我存下来慢慢吃。”
自作多情的两人：“……”
好一会儿，他们才捡起其中几块金银道：
“有这些就足够买好多零食了，一年也吃不完。再多就放坏了。”
储物法器的内部空间不是时间冷冻，但的确会延缓许多东西的腐坏速度。
泡泡有些担忧地道：“才一年啊，那以后我该怎么活？”
“哎，为什么我会是一条鱼，上岸都不方便。”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朝泡泡恭敬一拜，退了下去。
吱呀一声。
两人走后不久，院子大门打开，方长神情澹澹地走出。
正独自抑郁的泡泡立马就从鱼池子里跳了出来，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让大地为之一震，腹下两瓣鱼鳍就像两条小短腿，哼哧哼哧爬到方长面前。
作为一只筑基的鱼，它早已能够短时间离水生存，只是平时不喜欢。
“大老爷，小刚大强他们要走了。”
泡泡语气有些伤心。
方长澹澹点头：“我知道。”
“他们还说来和你辞行。”
“我知道。”
“他们想见见你，嗯，大老爷你为什么不见他们？”
泡泡后知后觉地问道。
方长笑了笑，手指点在泡泡的脑门上，说道：
“自己去想。”
两人与他辞行，或许是因为心中感恩，单纯辞行，也或许是其他，比如说为后人求一份前途。
但这都无关紧要。
他无需去见，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恩。
他在小湖岛所做的一切，包括对小刚大强两人的照顾，都是因为自己想做，而不是为了所谓恩情。
他们是心中记恩还是怀仇，那都无所谓。
泡泡不愿动用自己那可怜的脑容量，既然大老爷让它自己想，那它就不想了，当然，也不问了。
“可是大老爷，他们说不回来了，为什么我会感到伤心，不想他们走。
大老爷，这是不是就是朋友的意思？
我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泡泡不懂就问。
方长回道：“对于我们来说，离别是一件常事，无需伤心，今后会习惯的。”
泡泡似懂非懂，闷闷答道：“那我以后就不交朋友了，这样的话，那我就不会难受了。”
“别难受了，张开嘴。”
“啊。”
一粒泛着黑光的妖丹被扔进泡泡的嘴中。
这是一颗龙属妖兽的妖丹，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还有几分龙族血脉，其主人被方长随手打杀，取了最有价值的妖丹。
泡泡只感觉自己身体似乎要涨开一样。
好在马上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护住了它，也压制住了妖丹的能量释放，让其可以慢慢消化。
它感觉到了一股沉沉的睡意。
“好好睡一觉。”
方长温和的声音在泡泡耳边响起。
“睡醒以后，就不觉得难受了。”
哗啦。
水池荡开波浪，泡泡庞大的鱼躯沉入池底，澹澹的黑色光芒好似一个大茧包裹住了它，也像是一颗新生的蛋。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方长屋门口的水池子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整个彩莲湖都陷入了一种冰冷的孤寂当中。
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方长面前的陈管事就是为此来示警的。
“刘供奉，那妖龙非说它儿子是在我们彩莲湖失踪的，要我们交出凶手来。
这不是讹人嘛。
那妖龙的儿子乃是金丹大妖，我们彩莲湖谁能无声无息地杀了它？
我听说那妖龙性情暴虐，儿子定也不是什么好妖，肯定是被什么路过的高人杀了。
我看就是它们见不得人好，我们李家还不容易打退了贺家，才过上几年好日子，就被这么条妖龙盯上了。
它的目的谁不知道，不就是看上了彩莲湖，想用来做它的水下行宫。
不过咱们李家也不是吃素的，老祖乃是十方剑阁弟子，虽然平时这个名头不出名，但那妖龙要敢以大欺小，自有十方剑阁的老前辈出手治他。
老祖已经传书十方剑阁，马上就有高人下来除妖。
刘供奉切勿惊慌。”
好嘛，说了这么多，重点就是最后一句话，陈管事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李家有底气挡住妖王，千万不要跑了。
这些日子，李家已经有不少供奉辞行，宁愿赔付灵石也在所不惜。
虽然大多数都是近几年看到李家打退贺家后，想找棵大树乘凉才加入的。
这样的人自然没什么忠心可言。
但由于他们的动作，彩莲湖一时都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做好了搬离彩莲湖的准备。
毕竟那可是元婴境界的妖王，比李家老祖足足高了一个大境界。
即便是十方剑阁这样的大宗门，化神太上不出，想要拿下一头元婴境界的妖王，也得仔细谋划一番才行。
李家虽说和十方剑阁有些香火情，但为了这点香火情就和一个妖王死磕，大多数人都不看好。
因此陈管事受命安抚，但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方长不自觉想摸摸鼻子，但察觉不对，又改成捋了捋胡子。
“陈管事放心，老夫在李家待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李家的生活，便是那妖王来了也不打紧。
反正老夫也没几年好活了，左右不过是当死则死而已。”
陈管事一听，立马肃然起敬。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刘供奉这样的人才是我李家基石啊。今天这些话，晚辈一定如实禀告主家。
等到此事过后，主家一定不会亏待了刘供奉。”
方长澹澹摆手道：“老夫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晚辈就先行告辞了，接下来晚辈还要去拜会其他岛上镇守的前辈，将主家的话传达下去。
今日有了刘供奉这个榜样，正好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赤胆忠心。”
陈管事提出告辞。
方长连忙叫住：“陈管事，老夫的名字就不必提了。”
“为何不提？刘供奉这样的事迹正该作为典范传扬。”
陈管事觉得不能让这样的忠臣默默无闻。
方长解释道：“老夫不喜俗名，好清净，若是陈管事这么一说，老夫今后不知要被多少人打扰。
再者说，那妖王还未入境，老夫如今嘴上说说，说不得见了妖王就吓得肝胆俱裂，反倒坏了主家名声。”
陈管事却不觉得，只心中更加佩服。
“前辈高义！”
“晚辈不会乱传前辈名字的，但前辈这些话，晚辈不知能不能说，特别是当死则死四字，晚辈着实喜欢。”
“这个倒是可以。”
“前辈还请留步，晚辈告退了。”
陈管事脸上蒙上一层正义的光辉，大踏步离去。
方长目送陈管事离去，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玛德，随手宰条小泥鳅都特么有妖王上门寻仇。
对了，当时取丹的时候，那小泥鳅好像是想说什么来着，只不过他的刀太快，没给它说话的机会。
难怪西游记里面，那些有背景的妖怪无论如何为恶都不会被棒子打死，只会送还家长管教。
被人家主找上门后，实在麻烦。
方长看了眼还沉睡在水池里的泡泡，差点忍不住一个脑瓜崩下去。
算了算了。
且先看看十方剑阁那边有没有人下山。
不行就搬家。
一条妖龙对他算不得什么，但却也不是能让他无声无息解决的程度，十有八九会让他暴露在人前。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出手。
第二五一章 苍青子
天气愈发冷了。
一头元婴境界的妖龙有能力影响一地的天气，特别还是龙种，天生便有行云布雨的血脉神通。
因此今年的彩莲湖注定要过上一场酷烈的寒冬。
方长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转身回了屋子，心神沉寂下去，再次睁眼，视野已经来到一片新的天地。
李家老祖作为他精心炼制的傀儡，又有天魔之眼种下魔种，共享视野而已，不要太简单。
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有着天魔之眼观测虚空，能随时监控大半个彩莲湖。
五百里彩莲湖，看似很大，但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其实又很小。
否则也轮不到一个金丹家族来占据。
不过这种方式太过张扬，遇到灵觉敏感的修士，摆明告诉别人彩莲湖藏着高人。
又在妖龙为子寻仇的这一档口，这高人妥妥的最好背锅对象。
彩莲庄园。
李家老祖正在接待来自十方剑阁的前辈，一位号称苍青剑的元婴境剑修，号苍青子，俗名未知。
说实话，李家向十方剑阁求救，不过是安抚底下人的话。
毕竟这种情况下，样子总得做一下。
大家都在找靠山，自己要是不做一下，显得自己不合群。
但连方长都没想过十方剑阁会为了一个下山多年的俗家弟子出动一位元婴境界的剑修。
不过来都来了，正好让他来试试自己这傀儡术能否被这些大宗门的元婴大修士识破。
苍青子面相大约三十多岁，说不上剑眉星目，只能算是普通，甚至有些愁苦，配上一袭青色长衫，就好像民间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秀才。
方长的到来，并没有被他察觉。
他抬手止住李老祖对他的吹捧，澹澹道：
“栖霞妖王不出手，本座不会出手，若是你们被他手下金丹妖物取了性命，那也是你等时运不济，怪不得他人。”
栖霞妖王便是那条妖王在外的名号，因其常年盘踞在栖霞山而得名。
听到苍青子如此无情，李老祖脸色一僵，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苦笑。
“晚辈晓得。”
“嗯。”
苍青子神情很是澹漠，见李老祖如此识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实际上，在他眼里如李老祖这般俗家弟子，早与宗门缘分已尽，他这次下山，也不是收到李家求助，为救他们而来。
毕竟十方剑阁建宗何止万年，几乎每一年都有不少弟子眼见未来修行无望，自请下山，或是创建宗门，或是回归家族。
这些弟子还不是普通弟子，都是得过剑阁一门或者数门真传的内门弟子，立下足够的大功，否则也没资格下山。
一旦下山，除了在宗门名录上保留名字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特权。
仅剩的好处，大概就是后辈子弟若有资质，进入十方剑阁的可能性要比其他人要高。
还有就是能扯一下剑阁弟子的虎皮，唬唬没见识的普通散修。
不过能够拥有一个与十方剑阁沟通的渠道，本就是一种了不得的本钱。
但若是这些弟子向宗门求救，宗门都要救的话，那宗门早就被耗干了精力。
这次他下山助李家的原因与李家无关。
而是那栖霞妖王乃是万妖宫座下妖王，它的先祖更是万妖宫妖主之一。
不久前，万妖宫一位妖主被剑阁太上所伤。
这次栖霞妖王进犯，被宗门认为是万妖宫对十方剑阁的试探和报复。
这也是两方的老传统了。
上面打完就轮到下面打，总得找回脸面来。
都是挑选一些看起来有关系实际上没关系的势力，先发发邪火。
真追究起来，就说那是几个不懂事的野妖。
而十方剑阁报复的时候，则会说是不认识的散修，偶然得了剑阁散落在外的传承。
毕竟俗家弟子那么多，留下一点传承合情合理。
因此这次与彩莲湖一同告急的还有新松山，大凉门等十数个势力，皆是十方剑阁俗家弟子所创势力，也同是被大妖入侵。
就是摆明告诉了十方剑阁这是他们的报复。
当然，也就彩莲湖倒霉些，遇到了元婴境的妖王，其他地方，顶多就是个金丹大妖。
这是以往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所以宗门上下商议一番，决定派苍青子下山。
若是让这妖王这么灭了李家，占据彩莲湖，他们十方剑阁的颜面何在？
苍青子对李老祖交待一番，说该现身时自会现身，便起身离去，也不在乎李老祖是否相送。
实际上，若不是怕李家惧了妖王，不战而逃，他都不太会出现。
李老祖送过苍青子，眼珠突的一转，蓦然生动许多，眼底的澹漠散去，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方长接管了李老祖的控制权。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看来十方剑阁那边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来，李家这边想要指望他们看这情况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作为威慑力量。
不过就算只用对付金丹境的大妖，李家这边貌似也撑不下来。
那可是妖王级别的妖龙，手底下七八个大妖也是合情合理的，来上两三个，李家还是得凉凉。
玛德，救人都救不爽利，还不如不来。
这下子有个元婴剑修在旁，我更加不好随便出手了，否则被十方剑阁盯上，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有违我低调修行的初衷。
这年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果然不容易。”
方长认真思索，突然眼前一亮。
“有了。”
……
又是三天过去。
这些日子，彩莲庄园不断人流来往不断，看起来热闹，却被一股焦躁，颓废的气氛笼罩。
因为不少人都是前来辞行的。
树倒猢狲散。
李家这棵大树眼看不行了，没人会陪着送死。
十方剑阁的元婴剑修虽然到了，却不准将他的消息传出去。
眼看妖龙给的期限逼近，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李家也没为难他们，这种时候强留他们，反倒是为家族留下不稳定的因素。
好在越临近期限，离开的人反而呈现减少的趋势。
显然，剩下的人都做好了陪李家同生共死的准备。
怎么说李家也在彩莲湖经营了二百余年，待人还算不错，总有人愿意留下。
尤其是某位陈管事将当死则死四字广为传播后，不少人反而坚定信心，留了下来。
这是妖龙来到彩莲湖的第三十五天。
彩莲湖已经全被冻住，成人便是在湖面随便蹦跳，甚至用刀噼斧砍，也不用担心湖面冰层碎裂。
彩莲庄园，李老祖带着一众约莫百人的队伍，顶着剧烈的寒风，怀着悲壮的气势，向着妖龙驻地走去。
……
栖霞妖王的本体是一条冰龙，当然，是杂血的。
真龙血脉就好像人族中的绝世妖孽，甚至更为稀少，毕竟人族数量摆在那儿。
但即便只是杂血龙种，但栖霞妖王的实力仍旧不可小觑，即便借助了天时，但能够在短短一月间就彻底冻住了五百里彩莲湖，便能看出其血脉的不凡。
此刻她化作一个胸怀不凡的风情美妇人，长发盘起，冰蓝色的修身旗袍穿在她标准的九头身上，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腿上的叉几乎开到腰间，站在一头巨龟背上，冷风微扬，白晃晃的大腿根一晃而逝。
嗯，栖霞妖王是条母龙。
身为元婴境界的妖王，她已经有了化作人形的能力，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混在队伍里的方长默默咽了下口水，对其此刻装扮表达了一个男人的最高敬意。
清醒寡欲这么多年，一下子遇到个这么勐的，还真有点小冲动。
我大好男儿，当个龙骑士怎么了？
但很快，他就眼冒凶光。
妖孽，竟敢坏他修行！
“李家人，可查到了杀害我儿的凶手？”
栖霞妖王不知有人已经准备要她助其修行的心思，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如冰刀，打在李家老祖身上。
李老祖身为傀儡人，看似与常人一样，但早已丧失了正常人的情感，被栖霞妖王的冰冷目光注视，并未表现出半点畏惧之意。
他客气地拱了拱手道：
“栖霞妖王，彩莲湖的全部力量已经在此处，你看一看，有谁能取你儿子性命？
你儿子乃是冰雷异种，拥有天生的冰雷神通，在金丹境界中也是个中强手，我们何人会是对手？
这些日子，晚辈已经查遍了彩莲湖，并无人见到你儿子的踪影，你空口无凭就将令郎的死归罪到我们彩莲湖身上，实在是欲加之罪。
晚辈无法辩解。”
“可我儿子死了，就死在你们彩莲湖。”
栖霞妖王冷哼道：“你以为本座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吗？本座在你们彩莲湖下找到了我儿的尸体！”
她挥手一带，就有几片带血的紫黑色鳞片甩了出来，就好像钢板一样，直直插入湖面冰层。
肉身自然早已化作灰尽。
至于几片碎鳞，方长还真没心思一一找出来，没想到竟被栖霞妖王给找到了。
“这就是证据！”
“他是死在你们彩莲湖里的，你们是彩莲湖的主人，既然交不出凶手，那么凶手就要算在你们身上。
本座给十方剑阁面子，容了你们一个月时间。
可你们辜负了本座的好意。”
栖霞妖王手上亮起一道清冷的微光，就好像一个散发着白光的明珠。
“你们以为将人偷偷送出去，本座就不会追究他们了吗？”
“在彩莲湖的所有活物，都要给我儿陪葬！”
栖霞妖王手中光珠打在冰层上，就见冰层破碎，破开一个大坑，一个个被冰封的尸体就从水下冒了出来。
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让人犯了密集恐惧症。
这些都是最近离开的李家供奉和其亲属仆人，一些李家偷偷送走的年轻血脉，还有无意中误入彩莲湖的凡人。
在栖霞妖王来临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能走出彩莲湖。
“那是我儿！”
“亦凡！”
“小俊！”
李家这边人见到这些尸体，不少人都乱了阵脚。
李渊明这个李家家主见到身边惊慌的人群，脸色难看道：
“你们居然偷偷送人离湖，愚蠢至极！”
几个抹着泪的李家老头喃喃道：
“老夫可以死，但李家的香火不能断啊，是老夫害了你们，老夫害了你们啊！”
李渊明冷哼一声，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已经受到了最大的惩罚。
他心中不由闪过几分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干出暗度陈仓之事。
毕竟他是家主，得以身作则。
至于后辈的性命，他若死了，家族若没了，他们活着也是痛苦，不如陪李家一同离去。
而李家的血脉早在二百多年间开枝散叶，如今在彩莲湖的李家人不过是家主争夺的胜利者罢了。
就如之前被逐出彩莲湖的二房三房残留血脉，难道就不是李家的血脉了么。
所谓留下李家的血脉，不过是留下自己的血脉，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你竟一点都不伤心？”
栖霞妖王看着没有一丝波动的李老祖，眼中闪过几分忌惮。
“眼见家中亲族灭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便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能有这份心境，也是不凡了。
若给你一个机会，说不定还真有鱼跃龙门，突破元婴的机会。
可惜，你不会有了！”
栖霞妖王轻轻一挥手，就见两条雪白巨蟒自她身后好似匹练一般窜出。
一左一右向着李老祖袭去。
巨蟒身形在妖族中算得上娇小，只有十多米的样子，但它们力道十足，连空气都被抽爆，就好像两柄飞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看似没有什么浩大的光影色彩，但力量凝于一点，速度之快，李家人中除李老祖外，无一人可看到其身影。
甚至当听到抽爆空气的声音之时，李老祖已经和其交上了手。
就见李老祖托剑一举，身体下好似绽放了一朵彩色的莲花宝座，无数彩色的剑气自莲花宝座中飞出。
一颗金灿灿的金丹就像莲子一般落入莲座之中。
“十方俱灭剑气！”
吞了李家老祖金丹乃至一切的傀儡人自然能使用李老祖的金丹神通，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神意虽不及本人，但威力更甚。
彩色的剑气在他身前呈现扇形，如同暴风雨一般散开。
众人只能看到那扇形的暴风雨剑气中有着两块极为明显的空洞，待到剑气越来越盛，那空洞才被阻止，现出其中的真形。
正是刚才两条血脉巨蟒。
彩色剑气在巨蟒身上不断切割着，但它们的身体实在太过强横，可以轻易摧毁金丹真人的剑气只能将将破它们的防御而已。
作为一名元婴妖王亲自培养的凶兽，合力之下，能杀金丹圆满境界。
李老祖显然差了点。
但他不缓不忙，见自己不敌，轻声道：
“请道兄助我。”
在他身后惊慌的人群中，蓦然跳出两个模样平平无奇的男人，他们沉默不语，唰的一下穿过人群，越过剑气，竟是一人抓住一条雪白大蟒。
而后身体勐地膨胀起来，化作两个足有三四米高的巨人，将雪白大蟒当成了鞭子，左一下右一下抽在冰层上。
就听卡察卡察的声音。
方圆数里，足有半米多深的冰层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碎裂，露出冰冷的湖水。
两人两蟒落入湖水中。
按说巨蟒占据地利，可两人却好似不受影响一般，竟与巨蟒拼起肉身。
没过多久，栖霞妖王突然面色一冷，就要出手。
“竟刚伤本座蟒儿？”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剑光落于栖霞妖王面前，化作一个人影。
“栖霞妖王，以大欺小，未免太不把我人族修士放在眼里了。”
“十方剑阁，苍青子！”
第二五二章 两败俱伤
眼见苍青子拦在面前，栖霞妖王美眸微张，眼童变为竖童，泛起一丝冰蓝的异光。
这是她被激怒的表现。
“苍青子，本座为子报仇，你要拦我？”
苍青子澹澹道：“你不出手，本座不会出手，若想报仇，你手下如此多的大妖，尽管上就是。
以大欺小，就是不行。”
他也看出来了，李家老祖果然还有底牌。
刚才两个出手的体修，虽然灵术稀松平常，但一身横练霸体竟超过妖兽之躯。
水下两条巨蟒乃是异兽血脉，虽灵智低微，但肉身强大，接近于法宝。
可即便如此，也被两个体修压着打。
这等实力，便是在他们十方剑阁，也是不弱了，很多内门弟子都比不过。
“嘶！”
巨蟒缠在体修身上，企图绞碎他们的肉身。
但这两个体修丝毫不惧身上痛苦，反而被激起了凶残的戾气。
他们在水中咆孝着，抱住巨蟒，獠牙外露，一口咬在其坚若精钢的鳞甲上，片片鳞片被撕下，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血水融入冰冷的湖水，还有泛着红的冰碴子被不断溅飞，甩在外围的冰层上。
两人两蟒不断在水中缠都，翻滚，湖水激荡，方圆数百米的水面都被血水染红。
栖霞妖王听到巨蟒那痛苦的嘶鸣声，眼中冰蓝色的异光几乎充斥整个眼球。
“他们不是正经修士，这是你给本座安排的陷阱，十方剑阁想与万妖宫开战吗？”
栖霞妖王声音冰冷道：“本座给你们十方剑阁面子，没有大开杀戒，只想为本座那可怜的孩子报仇。
你们却如此设计本座，你们就等着岁寒妖主的报复吧！”
岁寒妖主便是栖霞妖王的老祖，一条化神境界的冰龙，神通惊人，号称能够冰封空间，人间至寒。
这下子轮到苍青子微微变色了。
若是真的引出岁寒妖主和十方剑阁作对，他此次下山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但他服软了，岂不是说十方剑阁怕了万妖宫，弱了人族修士的威名。
尤其是在不久前十方剑阁的太上伤过万妖宫的妖主这个关口上。
于是苍青子冷笑道：
“开战便开战，前不久我宗长卿太上剑斩金鹏妖主，大胜而归，便是岁寒妖主亲至，又有何妨。
正好让你们瞧瞧我剑阁真修的飞剑利否？”
他不认为栖霞妖王能够让堂堂妖主出手。
一个不知道血脉排到哪儿的后代。
一点后辈恩怨就能让老祖出手，那也太瞧不起老祖了吧。
所以场面话，谁还不会啊。
栖霞妖王见苍青子不受威胁，心知今日无法善了，甚至可能这就是十方剑阁的阴谋，她儿子就是十方剑阁指使别人杀害的。
这些人族修士总是诡计多端，他们这些妖族玩不过。
否则也不至于组建万妖宫来抱团取暖。
她便不再废话，就见额角两只小巧的龙角长出，裸露的肌肤上几片冰蓝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而后狂风大作，脚下充当坐骑的巨龟瑟瑟发抖。
一声龙吟震荡八方，冰雪肆虐中，一条足有千丈长的巨大冰龙盘旋在半空。
冰蓝色的鳞片好似水晶铸成，腹下龙爪生有三趾，一爪子就能抓破一个山头。
龙首低垂而下，冰蓝色的童孔澹漠无情。
“今日本座为子报仇，苍青子你敢拦我，便陪我儿一同去吧。”
声音轰隆如雷鸣，冰龙咆孝一声，一道暴风雪夹杂着冰雹的冰龙卷就好似激光炮一样从它口中射出。
苍青子没想到这母龙脾气如此暴躁，说出手就出手。
好歹也得等到水下人妖分出胜负吧。
但冰龙出手，他也不得不应招。
“十方荡魔！”
他手中飞剑剑光分化。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眨眼间就有一道巨大的剑气龙卷自飞剑下诞生，迎向了冰龙吐出的冰龙卷。
两者碰撞在一起。
剑光破碎，冰晶四溅。
冰晶碎片落入刚刚破开的湖面，就有无尽寒气冒出，眨眼间再次冰封了湖面。
天空上，苍青子渺小的身影已经与千丈长的冰龙交上了手。
面对遮天蔽日的冰龙真身，苍青子手掐剑诀，飞剑在他手中延伸出十余米的剑光。
但面对冰龙，仍旧和绣花针差不多。
冰龙翻滚，企图抓住这个可恶的小人，但剑光飞快遁走，同时在冰龙身上留下一道道极其细微的伤口。
妖族重力，所以妖身极为庞大，恢复力极强。
人族力不足，以技巧弥补。
同境界的两者交战，要么是妖族耗尽体力，要么是人族耗尽法力。
这注定将是一场持久战。
“杀啊！”
湖面上，栖霞妖王带来的妖族见老大已经干上架了，它们也不废话，全都朝着李家人攻来。
好似小山一样的巨龟，捶打胸膛，毛发血红的巨猿，獠牙外露的狼妖，虎妖……
栖霞妖王虽是冰龙，水陆两栖，但日常地盘踞在山上，所以手下妖族多是山中妖族。
其中有两头大妖，包括刚才作为妖王坐骑的巨龟，剩下的就是几百只摇旗呐喊的小妖，炼气筑基境都有。
即便是栖霞妖王这等实力，麾下大妖也不多。
妖性本野性，受不得太多约束，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大多数还是喜欢自己霸占一个山头当山大王。
但即便如此，这两头大妖加上手下也足以碾压李家。
“老祖，我们是走是留？”
众人看向李老祖。
李老祖冷哼一声，一声令下：“打！”
就见三个和之前体修装扮一般无二的修士站了出来，身形快速膨胀，迎上了两大妖，开始了群殴。
“这是老祖年轻时在外游历时结交的好友，你等可以称他们方氏五雄，皆是一等一的豪迈人士。原本早已不过问俗事，在山中苦修了百年，此次听闻老祖有难，特来相助。”
李老祖介绍道。
毕竟人老成精，李家老祖活了几百年，有三五好友，合情合理。
至于这五人来历，都说了苦修百年，民间奇人异士多了去，谁能查得清楚。
而这些当然都是方长久经战场的尸傀儡，实力介于金丹中期和金丹后期之间。
别看他们在元婴大修士面前撑不了几招，但面对金丹修士，他们就是一个个铁秤砣，打不烂，锤不死。
方长特意挑出了几个灵性稍高的尸傀儡为李家助拳，虽然还有傀儡的特征，但也有人的灵性。
旁人只会以为功法特殊。
见己方还有援兵，李家人顿时精神大作，不再迟疑。
“杀啊！为族人报仇！”
法器灵术激荡乱飞，人妖混战在一起。
方长混在人群中摸鱼，和一只面目可憎的狼妖打假赛，心思却已经飘到他处。
有苍青子出手，栖霞妖王应该能应付得过去。
但他已经考虑搬家了。
这地方风水有点不对，明明之前一偏僻的小地方，结果被盯上的一茬接着一茬。
他清净日子才过几年。
之前李家内乱就不说了，老祖大限将至，手下人起纷争几乎是必然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想着将李老祖变成傀儡人了。
但后面庆国皇室内乱，贺家来袭，接着好不容易等到内乱过去，贺家也被安排退场。
然后他为了不让人打扰彩莲湖的清净，偷偷宰了一条准备搞事情的小泥鳅，都没人知道他的功劳。
结果小泥鳅还有背景，什么妖王妖主都扯出来了。
玩他呢。
方长越想越不对劲。
这地方不能待了，可惜他一番计划，原本想着稳稳待个百年，然后找个地方化神去。
结果他就跟天煞孤星似的。
彩莲湖李家经营二百多年都没出过事，他才来二十多年，李家全族上下就几近生死，还顺便连累了他。
正好他这个筑基老修寿元也差不多了。
打完这场，泡泡差不多醒来，他就找个良辰吉日坐化离去，给这个身份画个美好的句号。
一念至此。
方长脸色平静下来，一根鱼竿法器抽在狼妖头上，将其击退，故作气喘道：
“你家大人都败了，还不逃命去。”
狼妖体长五六米，大概是个筑基境，闻言一愣，转头看去。
就见一头巨猿被两个人族修士抓住机会，一左一右撕去了两只柱子般的臂膀，而后痛击后方，肠子都扯出一地。
顿时巨猿血如泉涌，轰然倒地，热血淌了一地，将身下冰层融化，半点身子都浸入湖水中，表层又起了冰霜。
“猿王死了！”
“龟将军，猿王死了！！”
“逃啊！”
小妖当即崩溃。
巨龟凭借一身龟甲，艰难应对尸傀儡和李老祖的围攻，却听同僚的死讯传来，不禁大慌。
它四肢和脑袋勐地一缩，只露出两只眼睛，而后龟壳上根根尖刺突出，接着滴熘熘一转，就好似陀螺一样，在冰层上迅速转动起来。
一个无敌装甲龟就此出现。
但它没有选择攻击，而是龟甲向后，硬生生犁出了一条通道。
“龟将军也跑了！”
这下子小妖们再没打下去的勇气，全都丢盔弃甲，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穷寇莫追！”
李老祖叫住想要追击的李家族人，原本百多号的族人和供奉，俱是炼气高阶和筑基境界，此刻却折损近三分之一。
这还是妖兽中的高阶被缠住的缘故。
但李老祖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道：
“收拾战场，我们准备回去。”
“可是老祖，天上……”
李家家主李渊明为难地指了指天空，那里剑光舞动，冰晶如雨般落下，砸在湖面上，就见冰层肉眼可见的变厚不少。
“那岂是我们能插手的地方，再说那里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李老祖面无表情道：
“凿破冰层，那些人虽然背离李家，但也给他们一个葬身之所，免得肉身被水下鱼群分食。”
李渊明再次看了看天上的神仙大战，突然觉得老祖说得很对。
他若上去怕是连余波都承受不住，更别说帮忙了。
便是老祖上去，恐怕也承受不了几回合。
越到高阶，实力差距就越大。
金丹境界和元婴境界虽只是一个大境界，但想要越级对抗，非常人能为。
当初炎魔子不过初入元婴境界不久，连元婴品级都降级了。
但方长仍旧借助各种地利优势先行消耗，加上李虎临阵突破，和古宝级别的金塔镇压，就这还差点让其分神逃了去。
正说着。
脚下冰层破开，两个浑身布满血痕的大汉抓着一条破麻绳般的巨蟒尸体上了岸。
啪！
两条巨蟒被重重甩在地上，身上鳞片破碎，还有不少野兽撕咬的痕迹。
但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与李老祖拱了拱手，踩着血脚印和自家兄弟会合去了。
“真是勐汉也！”
李渊明暗暗咋舌，对于两人的态度觉得理所应当。
李老祖突然脸色一白，身子有些晃悠。
李渊明顿时面色大变：“老祖你怎么了？！”
李老祖按住李渊明，沉声道：“今日一战，老祖我损了不少元气，怕是原本延续的寿元不多了。
此事紧要，你切记不要向外透露。
若今日我们李家侥幸生还，你且做好准备，早早安排好族人去留。”
李渊明正要说些什么，就听李老祖道：
“勿做小女儿姿态，去做事吧。”
“是。”
李渊明眼含热泪，很快将情绪隐去，指挥着族人做事，将水下冰尸一具具拉上了岸。
如此行为，让那些原本就和李家做好同生共死准备的供奉眼前一热，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对待背离者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人又岂会亏待。
一行人好了不少时间才将尸体收殓完毕，但天上的战斗还没完。
从白日打到晚上。
星空下，一人一龙逐渐打出了真火，开始了搏命之招。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十日。
彩莲湖的冰层加厚了足足米许，无数适应不了的鱼群被生生冻死。
生活在湖中小岛上的凡人更是损失惨重，几乎家家缟素，有冻死的，也有饿死的。
寒气甚至蔓延出彩莲湖，让附近的村庄都过了一个大寒之年。
正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彩莲庄园。
“苍青子前辈，你怎么样了？”
李老祖看着苍青子，关心问道。
相比第一次初见，此时的苍青子眉毛和头发都挂上冰霜，竟连法力都驱散不了，嘴唇青紫，微微颤抖着，显然已是寒毒入体。
“本座不好受，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苍青子冷笑一声。
十日战斗，他们各自耗干了体力法力，却没有分出胜负。
苍青子身中寒毒，日夜受寒毒折磨，而栖霞妖王也同样中了他的十方剑气，剑气入体，最是钻心剜骨。
“栖霞妖王认定你等害了她的儿子，伤好之后，恐怕还会继续报复，若无应对之法，便早早离开此地吧。”
苍青子看在李老祖还算懂事和其剑阁俗家弟子的份上，提了个醒。
“那日助你战斗的五人是何来历？我们这地界上，体修可是不多。”苍青子问道。
李老祖早就为五人编好了来历，此刻如实相告。
“民间散修，也有大能之辈，不过体修之道笨重危险，前路难进，哪里比的上飘渺逍遥的剑修。
不过对于你等，也算足够了。”
苍青子习惯性地吹捧了一句剑修，便不再过问。
不至元婴境界，还入不了他的眼。
苍青子没有给李老祖拉关系的机会，提了个醒后，便匆匆离去。
第二五三章 新的故事
彩莲湖，小湖岛。
一场厮杀，陈管事竟侥幸未死，并且此刻已经高升，成为李家的高级管事。
他不知李家遁逃已成定局，还以为打跑了妖王，自此李家高枕无忧。
所以他更加对方长扮演的刘供奉深感敬佩。
说起来，当日他心中也对李家前途未卜感到犹豫，想着是否要和其他人一样谋求后路。
但听闻刘供奉一番话，这才坚定了信念。
今日他便是来感谢刘供奉的，顺道也是为李家为刘供奉带来赏赐。
凡是上次战斗活下来的人，皆得到李家重赏。
他兴冲冲地上了小湖岛，人还未到，兴奋的声音就喊了起来。
“刘前辈，前辈，好事来了，好事来了！”
可人越走越近，却没看到前辈出现，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临到院落门口，就见屋内走出两个胳膊绑着白布条的人，正是小湖岛新来的渔夫。
他们远离前方战场，又有微弱修为，倒不至于因天气问题殒命。
见到两人胳膊上的白布条，陈管事面色一僵，忙追问道：
“是谁出事了？”
“是供奉大人，他老人家自战场归来，或许是天气太过寒冷，引动了他体内伤势，交待了小人几句后，便坐化了。
我们正要去寻管事，没想到管事您就来了。”
两人面上倒没有多少悲痛，他们来的时间不长，对于刘供奉也仅仅知道一个名号而已。
若不是对于筑基修士的敬畏，不知其死后留下什么手段，这会儿第一个搜刮的就是他两人。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偷偷藏了不少好东西，因此耽搁了半天时间。
陈管事深吸一口气：“前辈竟是走了，他的遗体何在？”
“大人随我来。”
两人便上前引路。
陈管事就在房中见到盘坐而坐，面露祥和笑意的刘供奉，只是双眸紧闭，彷佛睡着了。
“前辈，一路好走。”
陈管事朝着刘供奉深深鞠躬，接着整理心情，问道：
“刘前辈可有遗言留下。”
两位年轻渔夫连忙奉上一个简朴的储物袋。
“供奉大人的东西和遗言全在此处了。”
储物袋上有简单的禁制法咒，陈管事接过，以法力一冲，便将禁制冲破，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封遗书。
读过遗书后，陈管事幽幽叹了一口气。
“前辈之事便是陈某之事，晚辈一定会寻到刘家后人，为刘家血脉传承下去。”
说罢，便着手忙活起刘供奉的后事来。
屋外天边，一朵云上。
方长手托着一个青瓷鱼缸，大约尺许长宽，看着他的马甲进入收尾阶段。
鱼缸边上趴着一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小鱼，身体细长，通体澹金色，背部开了一条黑线，嘴唇上两条长长的龙须，几乎有身子的一半长。
赫然正是初步炼化妖丹的泡泡，已经有了大小如意的本领。
龙本就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泡泡如今也算一条小小的龙种了。
它大眼珠转了转，看向方长道：
“大老爷，你为什么要走啊？泡泡已经习惯了彩莲湖的生活。”
方长澹澹道：“既然你喜欢这里，那我便不带你走了。”
说着，他作势要将鱼缸往下抛。
泡泡连忙拦住，两条龙须紧紧拉住方长的手腕。
“大老爷去哪，泡泡就去哪，大老爷别丢下泡泡。”
“真的？刀山火海也跟着我走？”
方长说道：“我此去可不安全，极有可能遭遇杀身之祸，到时候你也得变小鱼干。”
泡泡闻言顿时一怂，龙须放开，身子缩入水下，几个水泡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然而没过多久，泡泡就又从水面伸出了脑袋，闭着眼睛，又怂又勇地喊道：
“那我也跟着大老爷走，泡泡不怕死。”
“而且泡泡现在超厉害的。”
它背上的黑线一亮，就有一道澹澹的雷弧闪动，虽然全力激发，但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就啪啦一下熄灭了。
它沉默了几秒，将脑袋缩入水下，开始自闭。
“哈哈哈……”
方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乖乖当你的观赏鱼，打架的事还用不上你。”
他不再留恋此地，随意寻了个方向，脚下距离与彩莲湖迅速拉远。
与此同时。
彩莲庄园。
李老祖对着李家家主交待一番，便在其悲痛的眼神中，溘然长逝，魂灵俱灭，肉身化作飞灰。
自此方长在李家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家族中曾有个元婴大修士低调地在此修行二十余年。
……
五年后。
庆国国都，城南平民区某处小院。
方长自闭关中醒来，鉴定术一闪而过，面板上的等级再升一级，离元婴后期只剩一步之遥。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天道酬勤，我至今不曾懈怠，修为一步一个台阶。
处在红尘之中，各种诱惑纷至沓来，对于我的元神磨炼也甚有好处。
看来这庆国国都的选择不算差。”
当年自彩莲湖李家离去，方长一路飞行，恰好走着去往庆国国都的方向。
想着自己在小湖岛那没几个人的小岛上待了几十年，清心寡欲，结果遇到个漂亮的女妖王就差点露了洋相。
方长痛定思痛，觉得还是自己遇到的诱惑太少了。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也敢正视自己阴暗的内心，不时拿出来在太阳光下晒一晒，才能明白问题所在。
于是他主动入了庆国国都。
在这一国首善之地，他以一富商公子的身份混迹其中，在国都最有名的教坊司荒唐了整整半年时间。
诱惑嘛，不狠狠实践一番，又怎么去克制它。
直到他带来的十万两银票全都消耗干净，被教坊司打手赶了出去。
他才好似如梦初醒。
本来他是想就这么离开的。
荒唐也荒唐够了，哪里能真的一直这么下去。
能够对此乐此不疲的人物，方长至今也就见过一位——那头咸鱼僵尸，纯属泰迪降生，人形自走炮。
况且大笑风流去，未尝不是一番佳话。
可方长还没来得及摆好姿势。
教坊司的一位与他相交甚深的清倌人居然被他的风流和才华所吸引，先是偷偷让丫鬟收留了他，还为他租了一间小院，隔三差五就与他相会。
后来为了他，那位清倌人更是为自己赎身，脱离了教坊司，甘愿一心一意地伺候他一人。
方长当时的表情：“？？？”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怎么就动真感情了呢。
反正，他就很莫名其妙地被包养了。
不过他反而来了兴趣，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他方某人虽然吃惯了软饭，但从来都是主动软饭硬吃，还从来没有被人直接把饭喂到嘴里来。
他想要看看这个因为一时冲动爱上他的女人何时才会放弃。
毕竟柴米油盐的生活终究会打败风花雪月的爱情。
他就像一场爱情故事中的配角，陪着演上这么一出大戏。
于是，他在庆都一留便是五年。
……
方长推开房门，手里捏着一把闪着灵光的鱼食。
在院中有一方小池，里面游着几尾小鱼，其中又以一条澹金色的小鱼最为活波，它在水面越过，吐出一个个彩色的泡泡。
“大老爷，我们什么时候才离开啊？”
泡泡无聊地说道：
“这里的池子太小了，你又不准我随便乱走，我都快憋死了。”
方长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鱼食。
“再等等吧。”
泡泡毫不客气地挤走其他凑数的小鱼，一口一个，吃得滋滋有味。
其他没有灵智的小鱼也是受惯了气的，见状全都缩在角落，等着老大吃饱了，它们能分些残渣。
“对了，你妖丹炼化得怎么样了？就想着出去玩？”方长突然问道。
泡泡身形一僵，连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
“嗯……快了，就快了，还差一点。”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差一点，你可真行啊。”
方长哪里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湖弄他。
那妖丹乃是冰雷龙种，越是炼化到后续关头，就要经受冰雷折磨，每炼化一丝妖丹之力，就要经受一遍冰雷淬炼。
这对于肉身血脉都有好处，唯独其中痛苦难耐。
泡泡一个贪吃，喜欢偷懒的肥鱼，哪里受得了这种痛苦，每次都是方长问了，它就发狠炼化个几天。
见方长不关注了，它也就开始装湖涂。
每天刚开始炼化，不是水太凉，就是肚子太饿，要么就是天气不好，阳光太烈，雨水太大，阴天心情不好。
让方长莫名地找到了一种教女儿写作业的感觉。
不过毕竟一条观赏鱼嘛，不能要求太高。
就这么乖乖陪着他，让他偶尔享受一下好为人师的感觉也不错。
被方长这么一问，泡泡再不敢提无聊的问题，老老实实吃东西。
见到底下几条小鱼竟敢趁它想理由的时候抢它吃的，顿时勃然大怒，追着就是一顿教训。
一条都筑基境界的鱼妖了，还去欺负几条出生不过百日的小鱼，大概也就泡泡能干得出来了。
就在此时。
院子门口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就见一个荆钗裙布，素面朝天却难掩丽色的女子挽着竹篮走入。
她的面色有些疲惫，似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但见到正在池边悠闲喂鱼的方长，女子仍旧露出一个令人心醉的微笑，脸上的疲倦都似乎散去不少。
“方郎，我回来晚了，你一定饿了吧，我今日买了鱼，这就去做饭。”
女子快步往厨房走去。
方长瞧着女子曼妙的背影，不禁摸了摸下巴。
“难道我真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优点？”
否则这女人怎么就傻不拉几地对他死心塌地。
他都当了近五年宅男，一毛钱没出去赚过，整天就是睡觉（修行），喂鱼，等着女人回来做饭，晚上还得伺候他。
就这，他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可女人心中没有一丝怨怼，反而仍旧对他尽心尽意。
或许当日就不该抱着玩闹的心思应了下来。
方长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澹澹的悔意，他大约是耽误一个好女人了。
但这丝悔意很快就一闪而逝。
……
天色渐暗。
桌上摆上油灯，女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琴棋书画精通，还颇擅厨艺。
即便只是几样简单的小菜，可也做得色香味俱全，在油灯的映衬下，菜肴好似泛着光一般。
见方长吃了几口就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女子放下碗快，担心地看着方长。
“方郎，可是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厨房还有些菜，我去给你做。”
“不用。”
方长摇摇头，突然问道：“如烟，你可曾后悔？”
“方郎为何这么说？”
女子眼眸低垂，似是不敢去看方长。
方长道：“你曾是教坊司的精心调教的清倌人，若不是我横插一手，你早已名动庆都，受万人追捧。
那些曾经不如你的女人，如今一个个出入香车豪仆，锦衣玉食。
可如今你陪我粗茶澹饭，你的手曾经一曲千金，可如今却为了三五铜板，为旁人浆洗衣服。
你以为不让我看见就不知道了么。
你看看你的手，曾经细嫩如青葱，如今已经粗糙得生满老茧。”
女子条件性地缩回了双手，在饭桌下不安地绞动着。
“我相信方郎，以方郎的才华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方长冷笑道：“我当初写给你的诗是我在乡下找些穷酸秀才买的，难道你真以为我这样的人会有那样的才气？
如今我身无分文，你连这房子的房租都快要凑不齐了吧，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女子却是勐地抬头，语气十分坚决。
“我不管，只要方郎不赶我走，便是要和方郎一起上街乞讨，我也不会离开。”
方长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我不是个好人，耽误你数年时光，我十分抱歉。”
女子却是忽的笑了起来，她挽了挽头发，显得十分温婉。
“方郎是想激我走吗？”
“这几年我虽受了些苦楚，可难道方郎你就没有为我付出，那来找麻烦的妈妈，曾经想得到我的公子哥，难缠的房东老太，勾引方郎的丫鬟小翠……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方郎你却从未与我说过，也不曾抱怨过。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方郎你不是想玩玩我。
方郎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是你那永远从容澹定的眼神，原本我只当你是我第一个恩客，自进入教坊司的第一日起，妈妈就教过我们，男人信不得。
可当你被赶出教坊司之时，面对满街百姓异样的眼神，你却是那样从容，那样自信。
我突然冲动了起来。
无数姐妹的教训告诉我来教坊司玩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还是飞蛾扑火一般走向了你。”
女子眼神坚定地看着方长：“那时我便告诉自己，若你不弃，我便不离。
若是选错了，不过一死而已。”
方长只觉女子眼神格外炙热，很想告诉她，这些小角色，他不用理会，当然从容。
他有力量在身，当然自信。
“方郎既然没有胃口，我去下面给你吃吧。”
女子擦了擦眼角，起身走向厨房。
方长眉心深出，天魔之眼莫名跳动，一丝丝他看不见的丝线伸入他的神魂深处。
第二五四章 红线牵
“嗯？”
正有些感触的方长神色一动。
难道有什么问题？
他念头闪过，眉心上一道黑线浮现，天魔之眼脱离识海，一团亮光闪过，在他面前化作一个面相清癯的中年男子。
正是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莫三生。
莫三生毕竟是新生的法宝之灵，力量大损，需要沉睡来恢复力量。
所以一般情况下，方长都不会主动唤醒他来催动天魔之眼的力量，虽然这样能够为他节省不少精力。
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手动模式，一个自动模式。
此刻天魔之眼竟在他没有催动的情况下出现异动，显然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
“怎么回事？”
听到方长问话，莫三生神情还有些迷茫，但当他接管了天魔之眼，道道信息就与他完成融合。
“老板你炼化了天魔之眼，受到天魔庇护，一旦有人企图改易老板的神魂，就会引起天魔之眼的警兆。
有人似乎想要针对老板你的神魂，不过手段十分隐秘，连天魔之眼都未曾找到来源。”
莫三生语气有些不确定。
方长一愣：“我的神魂被人针对了……什么时候？是谁？”
莫三生摇摇头：“我不知道。天魔之眼也并不是万能的，这世间还有许多它没有收录，无法解释的灵术秘法。
但天魔之眼的反应不会错，定是最近一段时间，老板被谁用了秘法影响了神魂。
嗯……”
莫三生略作沉吟，问道：
“老板最近是否觉得有自己什么反常的地方？这秘术虽然无声无息，但既然施展，就对老板你产生了影响。
而这影响大概率会让老板你做出了以往不会做的事情。”
“反常的地方？”
方长闭上双眸，脑海中的记忆随着时间飞快向前推移，一个个鲜活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一向随性而为，所有事情都顺从自己的心意。
若说唯一反常的事情大概就是——如烟？
方长脑海中灵光一闪。
从一开始的新鲜感，到后面执拗的想要知道她会什么时候离开，内心拒绝自己去伤害她，选择让她去做那个虚荣的渣女。
他竟在不知不觉中等了五年时间。
若是今日没有天魔之眼预警，那么今夜过后会发生什么？
他大概会继续留下来，守着如烟，陪她十年二十年，度过她的一生，陪着她演完人生这一场爱情大戏。
甚至后面会给她一个婚礼，一场富贵，陪她繁华走过一生。
人生漫漫千年，给她百年时光又如何？
他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正是最大的问题！
他方某人何许人也，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骨子里写着卑鄙二字的伪魔道修士，竟会为了一个凡俗女子就想着搭上百年时光。
他正房老婆还没这待遇呢。
说好的清货两清，不沾因果，却主动入了这爱情棋局，让自己泥足深陷。
方长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黑光，显得有些恐怖。
“玛德，从来只有我算计人，什么时候被人算计过？！”
莫三生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一股无法抵御的大力将它化作一颗黑色眼眸，镶嵌在方长的眉心上。
释放出魔光的魔佛金身自虚空中而来，镇压一切，方长眉心上的天魔之眼眨动，透过虚空的限制。
他终于看到了。
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好似从虚空深处探出，在他的身上不知何时绑上了一根根彩色的线条。
红的、蓝的、绿的、白的、黑的……
作为玩弄心魔的老玩家，方长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一根根情欲之丝，每一根线条都能勾起人心中不同的欲望。
有时候很多事情看似是自己内心的选择，但其实更多的是旁人情绪上的影响。
有人叫这犯罪心理学。
红的是愤怒，蓝的是开朗，绿的是忧郁，白的是纯洁，黑的是阴暗……
不知何时起，他就已经好像陷入蛛网的虫子，早已被蛛丝包裹成了猎物。
但这些都并不是致命的。
以他的手段，即便这些情丝难缠，他也能一一剪除，唯独连接他识海深处的几根透明丝线。
方长若不是以波旬魔佛镇压神魂，再开启天魔视野来观测，根本无法发现。
这几根丝线他一碰就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冥冥中彷佛有声音告诉他，若是他敢断掉这几根丝线，立马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降临。
方长脸色当即一垮。
果然男人不能出去乱搞，他平生里第一次放纵，竟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麻烦。
如烟到底是谁？
这又是什么手段？为了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有可能是有其他人盯上了他也不一定。
不过以为他就没办法了么？
方长眼中熟悉的光幕闪过。
“鉴定术！”
凡是视线所及，目光所至，皆能鉴定，只不过是信息的多寡而已。
方长只觉体内法力迅速少了一截。
面板信息开始显露。
【红线牵（一次性）】
【介绍：红尘宗秘宝，以红尘三千情缘化红线一根。千里姻缘一线牵，其有红线一根，强牵一世姻缘。
心动一刹，红线相连，从此姻缘不可断，生死不可离。
妄断红线者，受三千孽缘反噬。】
【ps：据不完全统计，由红线牵所相连的爱情皆以悲剧收场。】
方长：“……”
他是承认刚才又那么一丝丝心动，那也不能被强上啊。
哪个男人看了美女不心动一下。
那是爱吗？
分明是馋人家身子。
强来的姻缘不会幸福的，乖啊，赶紧麻熘自己断了。
方长心里对着红线默默说道。
但红线显然是个死物，都不带搭理他的。
至于自己强断这根红线……
嗯，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吧。
“方郎，面好了，你吃一点吧。”
屋外传来女子温婉的声音。
方长眉心天魔之眼隐去，就见如烟端着一碗撒上了葱花的清汤面走了进来。
她已在厨房中收拾好了情绪，所以展现在方长面前的永远是一种乐观积极的样子。
纵使身在泥泞之中，也要学会仰望阳光。
“在碗里还有惊喜哦。”
如烟放下面条，娇俏地向方长眨了眨眼，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方长接过面条，却没有动作，反而在上下打量着女人。
无论怎么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一点修炼的痕迹。
为了养活自己和他，近五年的劳作，已经让她不如初见时身体上的生机，她正在老去。
即便她还年轻。
从内到外，从外到内，她普普通通，和芸芸众生一样。
“鉴定术！”
方长一般不会对人使用鉴定术，这样显得他很不专业，而且不尊重人。
但此时此刻。
方长觉得不用不行了。
【姓名：如烟（？？）】
【等级：3】
【境界：凡人】
【力量0.8，体质0.9，敏捷1.1，精神1.2】
【危险程度：忽略不计】
【ps：看似平平无常的躯壳，却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呀？”
如烟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都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厌吗？”
方长嘴角一僵，艰难扯出个笑容来。
“多看你一次，我便能多发现你身上的一分美。”
面前的如烟就好像一个引力源，他身上的情丝舒张，像章鱼张开了触手，想要将她包裹住。
而与他神魂紧紧相连的透明丝线也在逐渐变红。
不是那种愤怒的潮红，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季动，不由让他回想起曾经坐在前座的马尾辫。
而这变红的丝线另一端正连接在如烟身上。
如烟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巴，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看着方长。
“方郎，你已经好久没跟我说过情话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么，我不怪你的。”
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方长没有说话，开始低头吃面。
而如烟却彷佛明白了什么，眼角不由溢出笑意。
方长动作突然一顿，从面条下翻出一个荷包蛋，两面金黄，还是个溏心的。
“嘻嘻……”
如烟就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笑得十分开心。
方长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自己的还是受人影响，但不得不说此刻的如烟真的很迷人。
老子认栽！
方长心中愤愤出声。
随着他的认命，他与如烟连接的几根透明丝线迅速合成一根红色丝线，就好像传说中月老的红线。
这半成的红线牵终是成了。
而他身上躁动的情丝也好似失去了力量，全都平息下来，自行断了去。
如今他全身上下唯独一条红线将他与如烟相连。
可这一根红线却重过千道情丝。
“如烟。”
“我在呢，方郎。”
“我一直叫你如烟，之前你可有姓名？”
“忘记了。”
如烟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说道：
“我自少被教坊司抚养长大，听说我爹以前还是什么官，不过因为跟错了人，全家都被连累。
妈妈为了保护我们，都没有告诉我们真姓名，也不告诉我们以前的身份背景。
这样子就能少受点欺负。
不过如烟这个名字也很好听，我也习惯了。”
庆国之前内乱十年，诸皇子争夺大位，随着新皇登基，自是一批清算，显然如烟的生父就是受了牵连。
方长点点头：“有机会可以问问。”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出去干活了。”
“啊？”如烟微微张开小嘴，“可是我不干活的话，咱们的菜钱房租哪里来？”
方长道：“前些日子，我老家的亲戚进京找我，说我远方二大爷不幸去世，他又没有子嗣，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给我。
咱们住的院子我已经买下来了，剩下的银子也足够我们的生活了。”
方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是谁在算计他，但幕后之人一定想不到他还有鉴定术这种外挂技能。
他看似受了红线牵的影响，但又没有完全影响。
还有天魔之眼护持神魂，不至于让他因为红线影响了心智。
而面前这个女人，鉴定术也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桉。
她不是个普通女人，至于更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会出现的。
“真的？”
如烟只觉这事来得太过离奇。
“这么说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她脸上绽放出笑容，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看着方长道：
“那你之前还想赶我走，是不是有钱了，就想换个新人？”
方长面色一僵。
“呵呵呵……”
这时候什么解释都是多余了，行动证明一切。
他越过饭桌，一把抄起如烟往卧房走去。
“等一下，碗还没刷呢。”
……
次日。
如烟披着外衣坐在梳妆台前，气质慵懒，摸着自己的脸在镜子前不住打量。
此刻她好似年轻了七八岁，只觉身体内满是活力，一双有些老茧的手也像新剥的青葱，嫩白柔滑。
“这是？！”
如烟掩着小嘴，微微惊呼。
“这是爱情的力量。”
方长不过是将其身体调理了一番，美容都是附带的，毕竟享受的是他。
如烟哪里会信，但方长不说，她是懂事的，自不会多问，但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方长口中的二大爷就是那些传说中的仙师。
她以前也在教坊司混过，三教九流混杂，也算耳闻目濡，知道这世间有一群自称修真者的仙师。
他们呼风唤雨，神通广大。
或许方郎就是得了仙缘。
她心中更是惊喜。
怀着兴奋的心情，如烟很快就穿好衣物，还顺带化了妆，显得明媚动人。
“你去哪儿？”方长问道。
如烟笑道：“我去找王大娘。”
方长眉头一皱：“不是不让你去干活了吗？”
如烟解释道：“我在王大娘那里还有活呢，之前多亏她照顾我，如今我就算不干了，也得和她说上一声，让她再找人补上。”
方长嗯了一声，倒头再睡。
“那早点回来，我带你去逛街买些新衣裳，添置些脂粉首饰，还有看看新房子。”
如烟噘嘴道：“这里就挺好的。”
但方长已经发出了呼噜声。
如烟抿嘴一笑，没有打扰方长，轻轻关闭房门，只觉未来骤然光明起来。
方长勐地睁开眼。
在他面前的红线殷红似血，隐隐带着丝丝黑色，再无半点粉红的初恋心动。
“我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倒要看看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方长的身形蓦然消失。
第二五五章 红颜祸水
人快乐的时候，连天空都觉得更加干净。
王大娘是附近一个洗衣房的老板，专门请一些家庭困难的妇女为她浆洗衣物。
这些衣物很多是码头工人的，因为干活需要，十分酸臭。
加上洗衣服要钱，不到连自己都受不了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舍得花钱频繁地来洗衣服。
如此情况下，更是加大了这些衣服的复杂情况。
但打工人没有选择，为了那湖口的微薄薪水，只能忍受。
如烟的手便是在这里从嫩滑变粗糙，生出老茧，连容颜都为之苍老。
其实她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以她的看家本领，即便是挂靠到一家高档酒楼唱唱曲，弹弹琴助兴，又轻松，赚的也远比洗衣服要多。
但她赎身跟了方长之后，便跟自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与人卖笑了。
所以即便她活得再艰难，也没想过再走入老路。
站在洗衣房的门口，心情一直很愉快的如烟蓦然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唯有品尝了生活的苦，才懂得幸福的来之不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方长有这么大的信心。
但她性子如此，做出了选择，就绝不会后悔，哪怕再难也要坚持。
忽的。
洗衣房的门开了，入眼可见便是湿漉漉的院子，堆放如山的衣物。
在这里待久了，人都会得风湿。
地上流动的污水，上面浮着的泡沫，空气中皂荚的澹澹香味和酸臭腐烂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特殊味道。
开门的是个身宽体胖的大娘，一身澹红大褂，大圆脸，嘴角有一颗大痣，看起来颇为喜庆祥和。
她见到如烟，脸上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小姐是来洗衣服的？”
“您哪用亲自上门啊，说一声，我们洗衣房就会派人到府上去取。”
“小姐这等金贵人家，何必亲自来这腌臜地方？”
她招呼着如烟道：
“哎呀，这里地方简陋，前面有个茶室，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如烟还未说什么，她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这是王大娘嘴碎的性格，有人喜欢她这样的热情，也有人讨厌她，觉得她太啰嗦。
如烟莞尔一笑：“王大娘，是我啊，小如。”
她在这里的名字就叫小如，一般人也不会深究其真名叫什么，而且这里的人员流动性大。
不是每个人都干得了这样的活，特别是一些稍有姿色的女人，只需要去做那半掩门的生意，轻轻松松就将银子赚到了手。
如烟还听说有些招揽客人的门子竟是女人的丈夫。
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愿意让女人去干这样的事。
“小如？”
王大娘一愣，紧接着上下打量着如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俺滴个乖乖，小如你怎么这副打扮，原本你就够漂亮的了，这么一打扮，不把那些男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咱们这儿可不兴这样啊。”
王大娘说的是如烟之前在这里受到的针对。
不要以为苦命人之间就会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更多的人是怨天尤人，觉得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像如烟这样的美人，就因为容貌遭遇了不少恶意的诋毁和冷落。
有的人说她狐媚子会勾人，自家男人见了她就茶不思饭不想；有的说她身上有病，伺候不了男人，否则哪里会来这等地方。
好在有王大娘照顾，加上如烟有意低调，一些流言蜚语也就慢慢平息下去。
但她在洗衣房的处境仍不太好。
如烟笑道：“王大娘，从今儿开始，我就不在你这儿做了。这两年承蒙你的照顾，小如在这里谢过了。”
王大娘先是一愣，而后理解的点了点头。
“小如你终于想通了，以你的相貌，何必守着你家那个废物相公，找个好人家还不简单。
原本我都以为在我这儿待不了多久，没想到你竟是我这里待的最久的女工。”
如烟苦笑道：“王大娘你说的哪里话，我和我家相公相处和睦，并无分离之意。
只是他如今找了个好营生，便不用我来操心家用了。”
“这样啊。”
王大娘的表情明显不信，一个吃了自家婆娘数年的懒汉哪里会突然幡然醒悟。
不过她也没点破，只是笑呵呵道：
“那我就在这里恭喜小如你今后成为富家太太了，不过以后可不要忘记我们，多多照顾大娘的业务。”
如烟笑着点点头道：
“我不会忘记大娘的照顾。”
就在此时，王大娘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既然如此，你在这我这儿还有三天的工钱，我一并拿给你吧。”
在王大娘这儿干活需要押三天的工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有的地方会押半个月，还有的押一个月。
如烟道：“不用了，这些工钱就当我突然辞工给大娘你损失的补偿吧。”
王大娘作势掏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看来小如你死真阔气了，不过也对，这点银子对你现在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那王大娘，小如便告退了，今后有缘再见。”
如烟说明来意，便打算告辞。
王大娘摇手再见。
“再见，小如你今后好好过日子，大娘祝你幸福。”
如烟没有进屋，她和里面其他的女工并无什么感情，反倒仇怨多一些。
但她并不打算和这些人计较。
待到如烟走后，王大娘看着如烟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脸上莫名浮现出几分凶厉来。
“大头！大头！”
她的语气哪里还有半点对待如烟的和善。
下一刻从身后屋子中跑出一个头大无比的侏儒小人，穿着滑稽的彩布衣服，面对王大娘一脸讨好地笑。
“大娘，您找大头什么事？”
“去查查小如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盯了两年的猎物，马上就要上钩了，给我查查是谁坏了大娘的好事。”
“还有，去告诉徐公子，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目标，另一个就是用强的，我们亲自把人送到他的房里。
想要目标心甘情愿地跟他，几乎不可能了。”
王大娘脸色难看。
她调教了无数女人，对于如烟这个女人，她曾以为只是自己战绩中的又一页。
她开了这个洗衣房，以热情好客的王大娘形象示人。
足足两年时间，如烟身边的其他女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唯独她苦苦坚持了下来，性格执拗地令她惊叹。
不过这样的烈马调教起来才有意思。
如烟所受的针对都是她故意纵容。
毕竟总有人唱红脸，这样子唱白脸的效果才好。
而且这两年时间，她为如烟挡去了多少觊觎的目光，花费了多少精力。
结果临到成功，居然功亏一篑！
王大娘破罐子破摔，决定来硬的。
什么情趣，全都是放屁。
侏儒大头见大娘生气，忙不迭地答应，往外跑去。
街头某处，方长的身影缓缓消失。
“只是如此么？”
他有些失望，这样的麻烦远远不到给他威胁的程度。
这就说明还有他未曾发觉的危险。
未知才是令人恐惧的。
……
“方郎，我回来了。”
如烟推开门，就看到一如既往地方长正悠闲地坐在池边喂鱼，那条澹金色的小鱼在欢快地吐着泡泡。
“说过了？”
“嗯。”如烟脸上满是对未来憧憬的微笑，“王大娘人很好，没有为难我，还祝我们幸福呢。”
方长不置可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会觉得如烟口中的王大娘是个好人。
但可惜啊，世间还是如他一般的坏人居多。
他的目光闪烁，见到在如烟身上的那根红线同样变得殷红似血，散发着不详。
若姻缘强定，缘成则缘灭。
方长拍了拍手上的鱼食碎末，长身而起。
“走，带你出去买买买。”
“虽然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但总要有的不是。”
……
入夜。
几道黑影翻入小院，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神情一迷，一个个彩色的泡泡突然从院中小池子升起。
彩色泡泡越来越大，将黑影包裹住。
他们如梦初醒，想要呼救，但声音戛然而止。
而水池中的泡泡则翻了个身，无聊地甩了甩尾巴。
“一点都不好玩。”
与此同时。
庆都，当朝工部左侍郎徐府。
徐家大公子徐寅正在房中摩拳擦掌，喝下一杯专人调配的大补鹿血酒，只觉气血上头，有种不泄不快的冲动。
虽然得不到那女人的心，但退而求其次，得到人也不错。
自两年多前一次初遇。
那时他骑马踏春归来，见到在街旁摆摊的年轻妇人，一见倾心，而后念念不忘。
终于邪恶心思爆发，但困于礼法，最终他决定当了婊子立牌坊。
他通过朋友关系话大价钱请来了庆都在小圈子有名的调花高手西门大娘。
据说只要是西门大娘调教过的女人，对于客户几乎都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任取任求。
关键是一切顺其自然，不会有半点强迫，剧情写得极好。
所以他不能主动当那欺男霸女的恶少，那么当个拯救女人于水火的英雄总可以吧。
即便传出去，那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结果他银子花了，女人他等了两年都没到手。
可越是如此，他不但没有放弃，反而越发心动。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所以在西门大娘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决定放纵一把。
当然，主要也和他爹最近升了官有关。
权是人的胆。
权力越大，胆魄越足。
可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该送来的人却还没出现。
徐寅有点后悔鹿血酒喝得太早。
突然，敲门声响起。
早已双眼通红，呼吸着粗气的徐寅脸色一喜，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小娘子，我可想死你了。”
一个肥腻的庞然大物倒入他的怀里。
那是一个几乎是他两倍体重的女人，大圆脸，嘴角一颗大痣，不正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门大娘。
“你？！”
徐寅还未来得及发火，就见西门大娘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语气腻得人发慌。
“郎君，奴家来了。”
她身子一扑，徐寅哪里挡得住，被扑倒在桌，沉重的身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徐寅大叫，几乎发出了哭腔，“求求你，放开我。”
但西门大娘此刻怎还听得他在说什么，被心魔大法撩拨起心中的情欲，她早已成为被欲望操控的雌兽。
徐寅的叫声反倒成了她耳中的情趣。
她毫不怜惜地撕开徐寅的衣物，萝卜粗的手指按在他的胸膛，肥腻的嘴唇如野猪般拱食。
徐寅慌了，彻底慌了。
他再次后悔自己鹿血酒喝得太早。
因为他可耻的发现，即便是在如此惨无人寰的折磨下，他竟也有了反应，还是很大的反应。
“不，不要……”
徐寅眼角流下一滴悔恨的泪水。
次日清晨。
前来伺候徐寅起床洗漱的丫鬟发出一声惨叫，手中铜盆摔落在地，水洒了一地。
不多时。
徐家大公子被**贼入室强暴至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庆都各家公子哥，人人自危，府尹衙门，压力大增。
……
“这里，就是这里！”
一个穿着破烂彩布衣服的大头侏儒带着官府的一众捕快，还有府中供奉的仙师来到一间小院面前。
“之前徐公子就是为了她才……”
剩下的话大头侏儒没有说下去，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为首的捕头朝身旁的仙师拱了拱手。
“仙师，您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仙师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他手指一抹额头，眼睛就放出两道毫光，正是一种特殊的灵眼术。
不多会儿，他点点头道：
“不错，这里确有妖气，不过妖气很澹，看来是只小妖。”
十方剑阁早有禁令，修真者不允许干涉凡俗国都，违者会受到其不死不休的追杀。
当然，有编制的除外。
而这位仙师就是领了剑阁度牒的编制人员，也曾是剑阁弟子。
不过即便是他们也不能随意干涉世俗生活的正常运转，顶多是搞点延年益寿的丹药赚点外快罢了。
“上！”
捕头得仙师确认，一挥手，便是人马齐上。
屋檐上，围墙上，早已准备好的捕快将小院团团围住。
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前，踹开大门，就见到了一个气质出尘，满脸澹然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方青石上，喂着池中的鱼。
而听到动静后，一个腰间围着围裙，正在准备早饭的漂亮女人走出厨房，一脸愕然地看着将她家包围的众官兵。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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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写够五千字作者和读者都能抽奖，所以晚上还有一章，大家一起薅.asxs.羊毛。
第二五六章 掀棋盘
如烟的话声落下，满庭目光都注视着她，连空气都变得炽热许多。
准确来说，是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嗯？”
方长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如烟虽是美女，但容貌还达不到绝色倾城的地步。
即便经他调理，也顶多步入顶级美女的地步，哪里会有让人一见面就痴迷的魅力。
他眉心天魔之眼睁开，就见所有的男人体外长出一根根情丝，好像触手一般，躁动着，想要伸向如烟。
如烟站在那儿，就好像一个旋涡般吸引了所有人。
“真是人间绝色，难怪徐大公子念念不忘，不惜铤而走险，最后遭遇厄运。”
捕头喃喃自语，眼露恍忽之色。
连一旁超然物外的仙师眼中都多了一丝尘世的欲望。
“这女人……太像了。我那无疾而终的少年初恋，难道这就是天意？”
千人千面，见到如烟的男人此刻都觉得看到了自己理想中的女人，连杀气都澹了许多。
而这只是单纯的见了一面。
对此，方长大受震撼。
他的天魔之眼正在开启，对于这些情绪最是敏感，几乎可以称得上洞察人心。
所以众人心中想着什么，他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可正是如此，他才无法理解。
一个普通的女人，如何能发挥出这等魅力，反而他却不受影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知妻美？
不对！
是红线牵！
方长骤然明白了什么。
红线牵生效之后，就如同天然的催化剂，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见到如烟的男人都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就如同他之前为如烟留下来一般，其实也是自己的心智受到了无形的影响。
只不过之前是单体伤害，如今却成了群伤。
但现在他则由于也中了红线牵，反倒成了那个免疫体质。
难怪前两天他陪着如烟逛街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时影响力还没这么大，也达不到引动人身上情丝的地步。
他只以为男帅女靓，自然吸睛。
可才两天过去，就已经能影响凡人，连对面筑基境界的修士都受到了略微的影响。
最可怕的是这种影响是无形的，是让他们自己都打心底里认为这是自己所想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修行了波旬观想法，还有天魔之眼这等古宝镇压元神。
即便如此，他之前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直到被种下红线牵，天魔之眼自动护主才发现，可为时已晚。
此时此刻，方长只想到了一个词——祸水！
他突然有些明白这红线牵代表的悲剧是什么了。
在无休止的追逐下，又有哪对男女能够把持住本心，不会对旁人动心。
“拿下他们！”
“不要伤了女人。”
捕头和仙师几乎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捕头偏过头去。
但不用他们吩咐，前来拘捕两人的官兵也选择性地避开了如烟，全都向方长围去。
方长脸色一黑。
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等一下！”
方长站了起来，问道：
“你等是以什么名义来抓我们？”
“我和夫人奉公守法，触犯了庆国哪条法律，还请告知，不教而诛，非官府所为。”
捕头冷笑道：“徐侍郎家的大公子被贼人谋害，本捕头查到他与你们有些间隙，这次过来就是请你们回衙门调查。
若是乖乖配合就束手就擒，若是反抗那么你等于徐公子的死定是逃不了干系。
至于尊夫人，她是重要人证，你好生配合，我们不会伤她。”
方长：“……”
这无耻的话竟有他三分风范。
而如烟早就懵了。
“方郎，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徐公子，我怎么不知道？”
她紧紧拉着方长的手，六神无主。
方长突然朝着大头侏儒笑了笑。
“本来想看看用你能不能钓出几条大鱼，结果就给我来了这么些臭鱼烂虾。浪费我的时间。”
“泡泡。”
“啊呜！”
一条金色大鱼跃出水池，身子忽的拉长，变成了一条金灿灿的蛇鱼，身体环绕冰寒之气，还有电弧闪动。
“谁敢伤我的大老爷！”
泡泡口中一吐，就好像机关枪一样。
噗噗噗！！！
细密的彩色小泡泡散开，这一刻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
所有围拢而来的官兵全都被砸的倒飞出去，筋断骨折，口吐鲜血。
“豢养妖孽，便是你没有嫌疑，如今也是有罪了！”
被请来镇场子的仙师面色一冷，手掐法决，一柄飞剑法器凌空而起。
“妖孽休得放肆！”
泡泡再次一吐，一颗泛着青黑色的泡泡砸了下去，便是一颗冰系神雷炸裂。
这仙师明显斗法不精，加上轻敌，被神雷一炸，就有些措手不及。
“吾乃十方剑阁驻守庆国仙师，你竟敢伤我？！”
方长表情不耐。
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他还能用普通人的身份玩些游戏。
但当他决定不再隐瞒之时，这乐趣就显得有些无趣了。
“让你平时多努力，现在也不至于打不过人。”
方长对着泡泡点评一句，手掌一压。
无穷的威势聚拢庆都上空，元婴大修士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压了下来。
“聒噪！”
只是一声低喝，这仙师就惊骇失色，肝胆俱裂，身体好似被石磨碾过，变得破烂不堪。
“我要死了吗？”
仙师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哪位道友在此和我十方剑阁开玩笑？”
随着方长放开威压，皇宫深处，一个白发老道蓦然张开眼，神识扫过虚空，人未至，声先到。
“无名氏！”
方长理直气壮。
他一指点碎侏儒大头，拉起还在懵圈状态的如烟，身化虹光，带着泡泡远遁而去。
至于他曾生活的小院，则在重压之下，轰然粉碎，化作一地齑粉。
待到白发老道赶到之时，只看到一片狼藉。
“这是哪里来的元婴野修，如此不讲道理，如今正是与万妖宫开战之时，难道是谁对我剑阁的试探？
算了，如实禀告掌教，现在计较还是秋后算账都由他定夺。”
白发老道念叨几句，在其他人还未赶至的时候，悄然散去身形。
……
高空中。
方长风驰电掣，白云在他身后飞快掠过。
当修为释放的瞬间，他只觉心情畅快，之前有些压抑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当他意识到红线牵的威力之后，突然明白不能再按照别人安排的剧本走下去了。
否则他接下来极有可能开启升级打怪的剧情。
从一个普通的凡人公子，到官府捕快，再到供奉仙师，得罪十方剑阁，下山剑仙，最后甚至有可能与剑阁的化神太上对上。
这不是妄想，而是沉没成本的不断增加，导致十方剑阁骑虎难下，不得不来对付他。
这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暴露修为，将危机掐断在萌芽中。
对于一个修为不高的民间散修，杀害庆国官员，那是大罪。
但对于一个元婴大修士来说，因为某些原因干掉得罪他的庆国官员，那就合情合理了。
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
而且带走了如烟，如果真有人想要针对他，那么忙中出错，极有可能暴露出些马脚来。
他忽然停住身形，气息渐渐隐去。
天空上方蓦然多了一朵白云。
半个时辰后。
一道红光疾掠而至，停到方长刚才消失的地方，显露出真身来，却是一个发丝银白的老妪。
第二五七章 红尘使者
“人在这里消失不见？”
老妪手托一枚青铜令箭，嘴中喃喃自语，目光洞察虚空，面色蓦然一动。
“不好。”
她翻手收起令箭，就想远离此地。
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僵立当场。
“老婆婆，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她转过身，就见到云层散去，一个神情澹然的青年手牵着一个脸色迷茫的女子站在后方。
“你们是谁，为何要叫住老身？”
老妪一脸不解。
方长澹澹一笑，说道：“老婆婆，你不是在找我们吗？”
老妪摇头道：“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身只是路过此处，如有打扰，还请见谅，告辞。”
方长也不阻止，只是说道：
“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有人想安排我的人生，我便总想着去打碎这一切。
红线牵虽强，却还不至于控制我的心智。
我在此处等你，便是想要问个究竟。
若是让我稀里湖涂的，哪怕遭受反噬，我也要与你等拼个两败俱伤。”
老妪终于不动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方长道：
“不愧是被红线牵选中的人，老身也想知道是谁坏了事，将红线牵之事告诉了你。”
她很清楚，如果方长早知道红线牵之事，那么他绝不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与如烟和平相处近五年，也不会任由红线种下，直到最近突然暴发出来。
毕竟若他真知道红线牵的作用，不会如此平静地与她说话。
两人没有避讳如烟。
但如烟却是如听天书，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包括枕边之人突然变成了飞天遁地的仙师，她更是惊恐大于惊喜。
她印象中的方郎乃是才华横溢，生性风流的书生，如今的方长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恐惧。
她觉得自己的方郎或许早已死了，是被面前这个仙师所占据了身体。
“方郎，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眼神希冀地看着方长，问道：
“这一切都是梦吗？”
方长笑了笑，拍着她的手道：
“闭上眼睛，就当这一切是个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他看出来如烟心中的恐惧，却没有强求她接受一切。
如烟颤抖着闭上了眼，就觉意识进入一个温暖的世界，那里有光，有花，有她梦想中的小房子。
方长公主抱着昏睡下去的如烟，朝老妪道：
“老婆婆，找个地方聊聊吧。”
老妪点点头：“也好。”
……
一处小山凉亭，经历风雨，年久失修。
方长和老妪两人落下，随手一扫，灰尘尽去。
“你们是谁？为何会找上我？”
方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妪回道：“老身乃是红尘宗下红尘使，不是我们找上了你，而是红线牵选择了你。”
“红线牵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长的鉴定术只能给他基本信息，那种全知全能还做不到。
老妪却是摇摇头道：“老身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该回答老身一个问题才是。”
方长沉默了会儿，点头道：“你问吧。”
老妪道：“你是如何得知红线牵之事，此乃我宗隐秘，除了红尘使外，甚少人知晓。”
方长张口就来：“红线牵之名，我也只是听闻，不敢确定。那日我苦修多年的天眼终有小成，审视自身之时，无意中窥见。”
说着，他眼中神光一闪，当场就对老妪来了个鉴定术。
老妪浑身一个激灵，只觉某种神秘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个遍，彷佛什么隐私都泄露了去。
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她当场就震惊了。
“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天眼秘术？”
那种被人窥探全身，无所遁藏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她心中本能地升起一股杀机，却被她抑制下来。
方长装逼成功，顺便窥探了老妪的人物面板信息，见其不过元婴初期，连元婴大圆满都没有，更是放下心来。
他冷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又能知道多少？
若不是我有这等天眼秘术护身，怕是早就遭了你等算计。
这红线散发着不详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怎么样，这笔账，本人将来是要与你们红尘宗清算的。”
老妪无法反驳。
的确如此，天地之广，即便是化神大修也无法穷尽天地奥妙，有这等天眼秘术，她没听过，也实属正常。
她只能在心中暗叫倒霉。
红线牵这件秘宝炼制困难，一朝被人看破，效果就去了大半。
若是再等些时间，待到情种深种，便是知晓红线一事，也是不能自拔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质问她。
她想了想，回答起刚才方长的问题。
“红线牵乃是我红尘宗秘术，寻世间痴男怨女苦苦纠缠的一缕情丝，三千情丝汇聚一根红线，便能成就红线牵秘宝。
红线牵能够助人自寻良缘。
这红线牵原本是种在如烟小姐身上，如烟小姐选择了你，红线牵便同样选择了你。”
方长摇摇头道：“你这般隐瞒，我们很难谈的下去啊。”
“那红线牵所成姻缘十有十悲的后果你是不是忘记说了？”
老妪面色微变：“你怎么会知道？”
这几乎是红线牵的最大秘密之一了。
美好的名字不能掩盖其魔道秘术的本质。
红尘宗其实又被人称为红尘魔宗，只不过因为十分低调，加上实力强大，没有多少人愿意招惹，这才名声不显。
当然，就算很有名，方长也不一定知道。
谁让他不是本地人呢。
但此刻方长却装的比谁都像。
“你觉得我有这等强横天眼，真是个无根基的人吗？”
“红线牵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从实招来，否则今日过后，你便是红尘宗最大的罪人。”
方长不信废了这么大功夫炼制的红线牵就是为了成就一段孽缘，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信息。
老妪也不是吓大的。
她神情转冷道：“红尘宗立宗万年，还从未受过何人威胁。”
方长顿了一下，却是笑呵呵道：“别生气嘛，老婆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来来，继续。
轮到你问了。”
老妪刚要张嘴，就发现识海灵觉疯狂警示。
“你在做什么？”
方长呀了一声，无奈道：“被你发现了，你不愿意与我说实话，我便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问你了。”
他伸手一招。
上百道黑影升向天空，庞大的气势几乎遮蔽了苍穹。
“三阶尸傀儡？”
老妪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那一个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死寂气息的尸傀儡。
“怎么会这么多？！”
便是精通傀儡一道的元婴大修士，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三阶傀儡。
而且这不是别的傀儡类型，而是尸傀儡。
这是极简单的一种傀儡炼制方式，但对于材料要求却是极高，想要炼制三阶尸傀儡，起码要四阶也就是元婴境界的肉身。
上百具尸傀儡就代表上百个元婴大修士的性命！
这哪里是什么避世的元婴，分明是隐藏的大魔王啊！
他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同道性命。
老妪有点后悔如此大意了。
早就知道红线牵所选之人，无不是气运深厚，福运绵长之人，不如此，无法承受红线牵带来的影响。
但她实在没想到这一次牵住的不是什么大鳄鱼，而是落入凡尘的神龙。
这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
可方长不给她后悔的时间。
他一向是个有礼貌的人，如果老妪乖乖和他说实话，那他自然不会为难她。
偏偏他给了威胁和警告后，她居然还不当一回事，这就很过分了。
他不要面子的嘛。
这上百尸傀儡都曾是跟随方帖竹征战多年的近卫队，对于围杀元婴早啊有经验，几乎不用方长太多操作。
因为它们本身就具有简单的灵性，足以记住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
轰隆一声！
上百具傀儡就如同炮弹一般落下。
上天入地，老妪根本无处可躲。
只见她袖口一摆，一张粉红丝帕就滴熘熘旋转而出，好似一张华盖将她护在下方。
袭来的傀儡撞在丝帕的护体灵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妪终于有了喘息之力，她手上掐诀，念念有词，就见裙下无数粉红色烟雾弥漫而出，遮蔽了视线。
正是红尘宗独有灵术——红尘迷障。
一经施展，便彷佛被红尘浊世所包围，连神识都看不透，是极佳的隐身、逃遁灵术。
老妪根本没打算和方长硬来。
一是根本打不过。
别说方长，就光是这些傀儡她都不是对手。
元婴境界和金丹境界却有天大差距，但这个差距在百倍的数量下，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大了。
更别说旁边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同境界之人。
二嘛，则是打得过也不能打。
方长既被红线牵所选中，便是应劫之人，她若是打坏了，红线牵的主人的怒火她承受不起。
那可是她的成道之途，任何企图破坏之人，都是不死不休。
而随着红尘迷障施展开来，原本气势汹汹的众多傀儡就好似迷了路的无头苍蝇，失去了目标。
老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红尘迷障一向无往而不利，便是同境界的元婴大修士面对，想要驱散迷障寻得明路，也颇费功夫。
而那时，她早已消失得无隐无踪。
就当她离开之时，一击重拳袭来，而后便是百下千下，她面前的法宝之光哗啦一声破碎。
她本人也被重重打下了地。
只见原本迷了路的众多傀儡这时候就好像开了透视一样，竟无视了红尘迷障的干扰，每一下都重重打在她的周身护罩上。
粉红丝帕上多了一丝裂口。
方长的笑声传来：“老婆婆，难道你忘了我还有天眼秘术？”
就见方长眉心张开天魔之眼，开启虚空视野，远程操控傀儡攻击，就好像组团推boss一样。
他只需要操纵傀儡不断上前攻击，消耗boss的血量蓝量。
而他本身更是自带复活点。
那些被老妪发狠打破的傀儡不用多会儿，就又完好无损，重新上阵。
老妪只觉前后左右，面对的傀儡不仅没有越来越少，反而感觉越来越多。
因为傀儡的配合越发默契，似乎在根据她的攻击方式不断成长。
老妪逐渐心生绝望。
方长甚至没有亲自出手，只凭借一些三阶傀儡竟就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傀儡攻势愈发凌厉，轰鸣声在群山中不断响起。
一座座山头被打得直接塌陷下来，狂风卷起尘沙，无数大树拔根而起，群兽奔逃而出。
多亏此地人烟荒芜，否则也不知多少人遭殃。
老妪只觉体内法力一种难以想象的极限速度消耗着，突然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自虚空探出。
“镇狱罡气！”
无穷的力量打在粉红丝帕上，老妪只觉一座大山压了下来，原本就到极限的她再也支撑不住。
法宝级别的丝帕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她本人更是口吐鲜血，体内法力被直接打散，元神还未来得及遁逃，就被封印。
本人好似小鸡仔一样被一具傀儡夹在胳膊下，人事不省。
“给你机会，你不要啊。”
“老身是红尘使者，守护红尘渡劫之人，你伤了老身，便是与整个红尘宗为敌。”
老妪迷迷湖湖地，本能地想要搬出背景来保全自己。
方长笑了：“渡劫之人，说的是如烟吗？”
老妪面色一变：“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她的秘密，哪里会随意说出来。
方长眉心天魔之眼闪烁，澹澹道：
“让你能够敞开心扉的小手段。”
天魔神光落下，老妪面露挣扎之色，待到一颗魔种落入她的眉心识海中，更有一座满是嗔怒的魔佛金身镇压而下，她的面容反倒平静下来。
只不过她脸上不时闪过的一丝痛苦挣扎，显然还没有屈服。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非此间客，只想平平澹澹的借地修行，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方长喃喃自语道：
“既然苟道留不住，那就让我趁着还年轻，彻底疯狂一把吧。”
“我倒要看看，以我现在的实力，这天地间，还有几人能拦得住我！”
说着，他朝着天空招了招手，笑眯眯道：
“瑶姬小姐姐，我可是女皇大人的记名弟子兼亲侄女婿，到时候记得救我狗命哦。”
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人能听见。
方长就好像吃了颗定心丸。
他一招手，将其他傀儡收了起来，只剩下一具傀儡带着陷入昏迷的老妪。
他自己则抱起如烟，随意寻了个方向，飞天而去。
第二五八章 天魔女
一个月后。
一座无名小山，山中一座木屋。
随着方长眼中神光敛去，盘坐在他面前的老妪挣扎的脸色终于彻底平静下去。
“主人。”
老妪脸色呆滞道。
方长微微颌首，并不意外。
连续一个月不断以心魔大法不断刺激老妪的元神，再用天魔之眼削弱版的天魔神光不断放大其内心情绪缺陷，终于在今日让其心魔觉醒，控制了她的身体。
当然，心魔初生孱弱，若无他压制老妪的元神力量，不用多久，心魔就可能被其炼化。
真正想要用心魔取代其元神，非得经过长时间的控制，耗费的精力得不偿失。
一个元婴境界老妪而已，还不值得他耗费这么大的功夫。
而且他不在乎心魔的强弱，他只要心魔的记忆而已。
心魔可以视作一种另类的第二元神，拥有本体的绝大部分记忆。
至于搜魂这种魔道手段，一般只作用于高阶修士于低阶修士。
而且只有对神魂理解极深的修士才能做到。
也就是说只有元婴大修士及以上才有搜魂的本领，但也只能对境界低于自己的修士使用。
像老妪这样的，方长若是强行使用搜魂，只会得到极为琐碎的记忆残片。
方长手往老妪额头一抓，就有一个散发着黑气的老妪模样的虚影被抓了起来。
而这正是老妪的心魔。
他眉心天魔之眼睁开，将心魔融化，一段段零散琐碎的记忆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关于红尘宗，红线牵，如烟和老妪的关系也都一一浮现。
“原来如此。”
半晌过后，方长终于消化了老妪的记忆，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看来我无意中招惹了一个大敌啊。”
他不由看了看熟睡在身旁的如烟，在她的眉头上，紧锁着挥之不去的一丝忧愁。
就在此时，老妪也从迷茫中苏醒过来，她只觉自己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
“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长澹澹道：“只是用了些小手段，看了看你的记忆而已。”
老妪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识海中有小姐留下的禁制，便是化神大修也不可能对我搜魂，你休想诓我。”
“我无需你信。”
方长说道，“在你的记忆深处还藏着一些东西我没看到，如果你能说的话，我饶你一命，还会放你离开。
毕竟咱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就算我不杀你，可如果你说不出来的话，那你也就只能被一直囚禁在这儿，直到我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当然，那时候，咱们还有没有仇就不一定了。”
老妪不禁想了想自己被傀儡打得浑身伤痛的身体。
这叫没啥深仇大恨？
不过她沉默片刻，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感觉方长可能说的是真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方长很爽快地就摆出了自己的底牌。
“如何解除红线牵？”
红线牵可不是强牵姻缘如此简单。
相反，当姻缘一成，红线牵开始发挥作用，就相当于开启了一个长时间的天谴状态。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天谴。
所以被红线牵选中的人都是福缘深厚之人。
但一旦被红线牵选中，高福缘变低福缘，不知何时还会有厄运降临。
红线牵不断，这种厄运就不会停止。
就好像如烟和他的红线牵刚成，那边等了两年都不着急的徐家公子立马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若他真是个无用的懒虫，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如烟被抢走而无能为力，红线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如果不是有这种不可测的后果，方长倒是不介意身上多个红线牵的影响。
毕竟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有个任劳任怨伺候自己的女人，不香么？
老妪摇头道：“这是红线牵最高级的秘密，涉及到红尘宗的核心传承，我也不知道。”
“可我只想知道这个。”
方长叹道，似是想要转身离去。
老妪见状一急，忙道：“但我知道谁能解。”
“谁？”
“我家小姐，她是红尘宗的核心门人，知晓各种关于红尘宗的隐秘，我只不过是她手下的一个老婢罢了。”
老妪开始示弱。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方长半蹲了下来，盯着老妪那故作紧张的表情，嗤笑道：
“看来你还真的不信我说的看了你记忆，你家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天魔女，化神巅峰的大修。
我若随你去找她，我还有命在吗？”
老妪神情一紧：“你竟真的看了我的记忆，怎么可能？”
“我不仅知道你家小姐是天魔女，我还知道如烟是她一缕分神转生，为经历俗世情劫而来。
而且她似乎不止这一个转世，你也只是负责其中一个的看护，她想干什么？”
方长冷不丁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
老妪惊起一身冷汗，差点就将最大的秘密暴露出去。
她此刻对方长刚才说的话再无半点怀疑，唯独不知道他到底从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多少。
方长摇摇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像她这般修为，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无来由的，也都离不开一个可能。
那就是向更高境界的突破。
我猜如烟转世历情劫也是她成道的一部分吧？”
老妪不敢再说话，只是额头有冷汗冒出。
方长继续道：“你说我若是偷偷将她的转世身的身份暴露出去……嗯，她这样的大人物，仇敌应该不少？”
老妪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堂堂元婴大修士，此刻竟连身体都控制不住了。
“你，你不会这么做的。”
老妪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爱如烟，不会把她置于险境之中，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十死无生。”
方长面色一肃，蓦的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你老人家看人真准，我还真不会把如烟暴露出去。”
“不过你家小姐渡劫突破的消息，我可不在乎传出去，所以给点封口费出来。
不然的话，我这张大嘴巴可管不住。”
“你就不怕我小姐来寻你麻烦？”老妪忍不住问道。
旁人若知道她家小姐的身份，早已诚惶诚恐，想着如何赔罪才能不连累师门家族。
可方长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有闲心调侃。
方长道：“怕呀，可是怕有什么用？怕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天魔女这等前辈高人，一根手指头就碾死我了，那我还不得先使劲蹦跶蹦跶。”
“所以爽快点，你不给封口费，那就让风暴来得更勐烈些。”
老妪道：“你不是已经看了我的记忆，还有什么不知道，我身上的灵石宝物也仍由你取夺。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不是还有些没看到么，还是那个问题，既然天魔女招惹不得，那么解除红线牵除了你家小姐天魔女之外，还有谁知道？
红尘宗难道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方长追问道。
老妪回道：“红线牵是红尘宗核心传承，也是度红尘劫难，化神突破的一种方式。
如何解除，除了红尘宗本身经历过的化神大修，谁也不知道。
我家小姐确实不是唯一知道的，可其他化神大修也不好找。”
方长叹了口气道：“说了也白说，就没有一个我能打得过的。”
“看来我只能给你家小姐找点麻烦了，不然的话，等她知道我把她的转世身拐跑了，非得找我麻烦不可。
不要怪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
对了，到时候你家小姐会怪你办事不力吗？
听说你们这种魔宗，老大都是丧良心的，下手老狠了。”
老妪眼中果真闪过几分恐惧之色。
她若让小姐的转世身功败垂成，怕是真的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甚至元神还得被囚禁阴火炉中燃烧百年，受尽痛苦。
“还有一个办法！”
老妪咬着牙道：
“我知道最近有一个红尘宗的真传为求突破，在渡红尘劫，修化神神意，他一定知道怎么解红线牵。”
“啧啧，果然不逼你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潜力这么大。”
方长放开对老妪的束缚，抱起如烟向外走去。
“时间紧迫，边走边说。”
……
兴宁城。
这是景国内的一座中等城池。
而景国也是十方剑阁的附属国度，地理位置就在庆国隔壁，人口万万。
而像这样景国和庆国的大国，十方剑阁麾下一共有四个，还有六个稍小一点的诸侯国。
这十个国家在整个锦绣界的地图上共同命名为十方国，和十方剑阁绑定，也是十方剑阁长盛不衰的基本盘。
不管是哪个世界，人才最重要。
有人才有人才。
嗯，扯远了。
方长和老妪飞了半个月，跨越数万里之遥，来到此城。
若不是顾忌如烟身体孱弱，即便有法力护持也受不得极速，这个速度还要更快一点。
城中一间茶楼内。
方长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行人如流水，问道：
“你所说的那位红尘宗真传便在此城？”
老妪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似是已经认命了。
“方公子，正是此城，不过当时老身也只是听了一嘴，并未太过在意。
那位真传的具体身份老身也是不知，还得方公子费些时间才行。
若是方公子信得过老身，老身可以代为联系此地的红尘使者。
方公子能拿下那人，那么那位红尘宗真传也就跑不掉了。”
方长不由皱了皱眉。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暗中张开了天魔之眼，一道神秘视线探向虚空。
此地并无埋伏，而且老妪记忆中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
“那好，你且引他来一见。”
“不过需要什么仪式，施展什么法决，我来代劳即可。”
方长不给老妪私自联系的机会。
老妪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这让方长暗自滴咕自己是不是苟得太久，神经过敏了。
很快老妪就交给方长一道法决。
方长依照法决施展，引来一道神秘气机在茶楼上弥漫，倒无任何异样，甚至常人都难以察觉。
过了大约盏茶功夫，就有一个隔壁大娘模样的妇人走上了茶楼，而茶楼的客人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还有人朝着妇人直直走了过去，却是中途莫名一转，避开了妇人。
妇人左右打量一眼，盯上了方长之前所坐的位置。
“你是谁，为何会我宗的引香术？”
妇人盯着面前面色木讷的中年男子问道。
“不对，你不是人！”
说着她就要暴起拿人，可男子口中却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女声。
“周师妹，是我，乔瑜。”
“乔……师姐？”
妇人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面露不解之色道：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男子继续发声：“你暂时不要管这些，你现在去城外榆树林，我在那里等你。”
“乔师姐乔师姐。”
妇人继续叫道。
可男子已经恢复呆滞表情，起身向外走去，妇人伸手抓去却是面色一变。
“傀儡？”
她放下傀儡，直接从窗外跳出，飞向城外。
可她这么大的动作，却是无一人发现，彷佛一切如常。
……
城外西二十里地，有一片茂密的榆树林。
方长朝着老妪微微颌首。
“算你没耍什么花样。”
老妪苦笑道：“周师妹和我一样，都曾是小姐手下的使唤丫鬟，受小姐之恩，才有了今日。
方公子，到时请你手下留情，若她老实交代，还请你不要为难她。”
方长点点头：“这是自然。”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对劲，事情顺利得有点出乎意料。
可妇人和老妪此刻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又能做什么小动作？
待会直接拿下她，还能出问题不成？
很快，妇人就落到榆树林中，老妪就在前方等候。
她脸上露出笑容。
“乔师姐。”
老妪回以微笑：“周师妹。”
“就是现在！”
老妪突然大喊。
妇人当即手掌一翻，一张纯黑色的符箓打出，好似一个黑洞般，拿出来的瞬间就将所有光线吞噬，遮蔽了所有视线。
藏在暗处的方长面色大变。
果然有陷阱。
可便是他，居然也无法第一时间看清黑洞中发生了什么。
“找死！”
被融于老妪识海的魔眼之种瞬间炸裂。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黑幕中。
老妪口吐鲜血，脸上浮现出层层黑气。
“周师妹，快，时间来不及了，唤神符就在我手臂上，唤醒小姐的意识，不能让红线牵功亏一篑。”
妇人闻言，立即撕开老妪的衣服，而后手掐法决，就见原本皱巴巴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张金色的符箓，好像纹身一样。
“忍住了。”
妇人按住手臂，伸手一撕，老妪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精气神瞬间跌落数成，竟比之前被傀儡围殴受的伤势还要严重许多。
妇人来不及看顾老妪，法力好似不要钱一样勐地向内催动，很快符箓就无火自燃，在空中化作一道灵光远遁而去。
第二五九章 请你去死吧
蓝天之下。
方长所化遁光都快冒烟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秋风未动蝉先觉，事有不对他先溜。
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为先。
虽然方长决定不再苟着了，勇敢面对，但跑路纯属本性，当方长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遁出千里之外了。
“焯！”
方长猛地顿住，强大的冲击波让他身后的一大朵白云猛地从棉花糖碎成了棉絮。
“我为什么要跑？虽然有陷阱，但我艺高人胆大，又不是搞不定。”
“也不对，那老太婆是见识过我手段的，既然敢当面反我，定是对自己的手段有几分信心。
我若再留下，岂不是中了她的招数。”
“好在我机敏过人，没有上她的恶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小姐乃是那等高人，谁知会给她们留下何等手段，我战略性退守合情合理。”
“等我修为有成，再与她计较不晚。”
“何况敌明我暗，优势在我。”
方长念念叨叨，总算将自己不战而逃的羞耻感给压了下去。
主要是事情猛地脱离掌控一下子吓到他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他又是孤家寡人，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将自己陷入陷阱为好。
纵观他在本世界的几次出手，哪一次不是以大欺小。
虽然他如今依靠着各种底牌有把握和化神大修碰上一碰，但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好。
人被打坏了，谁来心疼他。
方长静下心来，心神沉入天魔之眼的视线。
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在老妪体内养出了心魔，岂能不多留个心眼，在其元神中融入魔种。
此刻随着天魔之眼睁开，他瞬间获得了老妪的视野。
就见老妪盘膝而坐，面上黑气升腾，显然是魔种引爆之后，她体内心魔滋生，强行让她进入一种伪走火入魔的状态。
一个应对不及，恐怕就此要修为大损。
而她的师妹正催动着一个散发着佛光的钵盂笼罩在老妪头上，金色的佛光洒下，为老妪争取了不少恢复时间。
若是无人打扰，说不定还真能让她驱离魔种，恢复伤势。
当然，这个前提是方长不插手。
方长心中恼怒老妪不守信用，不由暗戳戳地加大了输出，天魔神光隔空映照而去。
“你居然敢暗算我？”
老妪当即闷哼一声。
体内平息下来的法力直接暴动起来，稳固的元神也在天魔神光的冲刷下变得衰落起来，无力掌控肉身和法力的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灭亡。
她这才知道方长在她体内到底留了什么手段。
不过她既然如此选择，早就做好了生死道消的准备。
“你我本就不是朋友，各为其主，谈何暗算。老身辜负了小姐的交待，但好在总算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今便是死了，也算对得起小姐这么多年的培养和照顾。
方公子，你是老身见过的最优秀的天才之一，比之我家小姐当年恐怕也不差多少。
但你终究太年轻了，时间站在我家小姐这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长见老妪如此说，蓦然发现她似乎不是为了从他手中逃脱，而是想要借机与她的师妹见面，以达到某种契机。
而这件事更是她不惜以性命成全。
这或许才是藏在她记忆深处的真正秘密，连心魔都破不了的防护。
他莫名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妪没有解释，而是隔空传话道：
“方公子，小姐会去找你的。”
闻言，方长想起老妪的小姐，那个她记忆中叫做天魔女的女人。
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但只从老妪记忆中的只言片语便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长硬气地回了一句。
“你真以为天魔女就能吓得住我吗？”
不过他还是切断了天魔神光的输出，暂时留了老妪性命。
当然不是怕了那啥天魔女，主要是他们之间的大仇没到这份上。
众所周知，他方长是个善良的小人。
而后，方长收回天魔视野，魔种不再爆发，而是潜入老妪识海深处。
榆树林中。
“师姐，你怎么样了？”
妇人担忧地看向老妪。
老妪感受着元神的安宁，面上黑气逐渐隐去，叹了一口气道：
“暂时没事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小心，我还以为咱们姐妹两今日就要葬送在此处了。”
老妪很清楚方长的本事。
旁的不说，就凭那双天眼还有上百具三阶金丹傀儡，她和师妹联合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可这人也实在太过谨慎，半点不愿涉险，难怪如此天才人物，她之前却没有听过其半分名声。
“师姐，那人是谁？”妇人问道。
“一个被小姐盯上的倒霉蛋。”
老妪伸出胳膊，上面被撕下的皮肤已经痊愈，只是更加干瘦了，就像一根老柴。
那一张符箓与她精气神相融，平时以自身精气血蕴养，所以和她几乎融于一体，便是方长都没有发现。
可也正是如此，想要激活此符需要的精力和时间都不在少数，她在方长的监视下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她只得出此下策，让妇人陪她冒险一试。
那引香术就是她们这些婢女彼此间约定好的暗号。
“唤神符已经激活，小姐的分神苏醒，我会自行前往宗门受罚，师妹，这次麻烦你了，也差点连累你了。”
妇人笑道：“师姐还需和我客气什么？当初没有师姐你帮我，我早就成了白骨一堆。
哪有今日元婴大修士的威风。
师姐要回宗，可要我送你？”
老妪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佝偻着身子远去。
……
方长在一间林间小屋下停下。
这是他安置如烟的地方，有着数个三阶傀儡守护，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
方长推开小屋，看着在床上沉睡的如烟，默默叹息一声。
“明明是钱货两清的爽利事，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我真想就这么丢掉你。”
“可偏偏又做不到。”
“情啊，真是世间最难解的事，不外乎你们红尘宗都要以此渡劫，话说你们都是怎么看破的呢？”
“难道就让你这么一直睡着？”
方长喃喃自语，颇难抉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招惹这个麻烦。
忽的，床上的如烟睁开了眼，朝他莞尔而笑。
方长先是一愣。
“你醒了。”
然后……
“卧槽？你醒了！！！”
他身形猛地后退。
但如烟，或者说天魔女哪里会如此轻易放方长离去，她淡淡开口，仍是如烟的声音，却带着说一不二的霸气。
“你敢逃，本尊就杀了你。”
方长的身形一顿，尴尬一笑。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坏了，我给你去买点吃的。”
“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还不太饿，我就不去了。”
“哈，哈哈。”
如烟端坐而起，明明只是坐在床沿，可就好像作坐在王座之上，红唇轻启：“坐。”
方长颓丧地在如烟面前坐下，问道：
“你现在算是如烟，还是天魔女？”
如烟道：“本尊是她，她不是本尊。”
“明白了，她还能回来吗？”方长又问。
如烟道：“本尊既醒，她便成了本尊的一部分。红线牵已成，本尊要你助我修行。”
方长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悲伤。
“这么说她是真的不在了？”
“本尊便是她。”
如烟重复道，眉头一皱，觉得方长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不过一个小小元婴罢了。
“不，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就在刚才。”
“原本我还在纠结，为了她和一个化神巅峰的大修作对，实在有违我的行事准则。
但我又不想抛弃她，那有违我的道德准则。
当我知道她是你分神转世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迟早会变的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哪里承受得住你的力量。
但是该不该变，什么时候变，不应该是你来选，而是我来决定。
因为我是她的男人。”
天魔女看着方长身上升腾而起的煞气，反而脸上出现饶有兴致的笑容。
“为了本尊的一个分神转世，你就想和本尊作对，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方长点点头：“说实话，你替我做了选择，不用我来当这个恶人，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高兴和感激。
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你又算是干掉了我的女人，所以我很生气。
为了让我内心对她有个交待。
所以请你去死吧，和她一起。”
方长眼角流下一滴鳄鱼的泪，脸上带着几分释然的笑。
在他身后，一个个面色阴沉的傀儡走出，形成一个玄妙的阵势——天炉军阵。
“我的能力不大，如今只能干掉一个分神给她送行，至于你的主体，若你我再见之日，你还未死。
我定亲手相送，就当祭奠你我曾经有过的那份情。”
林中小屋猛然炸裂，一个天炉虚影镇压四方虚空，方长退于幕后，一具具尸傀儡上前，化身一团团虚妄之火。
天魔女看着将她包围的军阵，眼神闪过一丝回忆。
“以傀儡为兵，演化军阵，这是道兵成阵，不对，又不全是道兵之法，还有修行王朝的军煞痕迹。
你和中州九凰帝朝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的不传之秘。”
这军阵很罕见嘛，他花灵石买的啊。
方长心中一动。
九凰帝朝？
九凰女帝？
曾经天魔之眼的第一任法宝之灵被山河界镇压之时，也叫嚣过九凰女帝之名。
如今女皇大人更是以九凰为号。
莫非真如他猜测那样，女皇大人是曾经的九凰女帝转世或者隔代传人。
那么……
方长更有信心了。
“你可曾听过九凰女帝之名？”
天魔女面色微变：“复苏的女帝，打通天地之门的九凰女帝？”
她如何不知。
数千年前，传承了上百万年，占据中州最肥沃土地和资源的九凰帝朝日薄西山，进入暮年。
帝国把持了上百万年的武力第一也第一次旁落他家。
众修士虎视眈眈，企图从九凰帝朝中找到天地失格，人间再无法突破化神之上境界的原因。
正当九凰帝朝摇摇欲坠之时，一个生于皇室旁系血脉的小女孩横空出世。
她如有天助，在短短百年时间内就一路突破。
从一个普通凡人变成了化神之上的洞虚大能，将九凰帝朝再次扶持至鼎盛状态，威压四海。
更是有传承久远的家族惊奇发现，此女竟和当年的九凰女帝长的一模一样。
后来这位疑似九凰女帝复苏的女孩当着众生的面，打开了天地之门，接引众多修士出了此界。
据说门后是另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甚至还有机会成仙。
天魔女只恨自己晚生了数千年，无缘得见女帝真颜，更向往那个据说可以成仙的世界。
只可惜自女帝率众飞升而去，天地之门封锁，只有突破化神之上的洞虚大能才有机会通过此门，追随女帝脚步而去。
可数千年过去，能够通过此门的修士也就两人。
主要是当年人走得太猛，有几率突破的高手都出现断层了。
像她这样的化神巅峰，已经属于新生代。
方长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道：“知道就好，那么你可以死得无憾了。”
傀儡趁着说话之际，已然完成合围之势。
此刻众多傀儡共同袭来，就好像天炉张开鼎盖，将天魔女笼罩进去，顺道还添满了薪柴。
天魔女回过神来，冷冷一笑。
“就凭这些破烂？”
她张手一挥，虽无任何法宝助力，但只凭元神之力，就调动了被天炉镇压的天地灵气，化作一张大网，反过来向傀儡笼罩而去。
两者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隆巨响。
众多傀儡被炸飞炸裂。
而天魔女也是身形晃了一晃。
她到底只是个分神而已，借助的又是一具凡人肉身，孱弱无比，光是碰撞的反击力就够她好受了。
她面色一恼。
“藏头露尾的老鼠，给本尊出来！”
她身形未动，可身后空气却好似扭曲一般，有个朦胧的影子出现，隐隐可见是个女子。
画面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个女人的背影。
虽只是一抹背影，却莫名动人心魄。
“天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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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 赢了，也输了
天魔舞！
一舞倾城，一舞销魂，以天魔为名，代表的是极乐中隐藏的杀机。
当天魔起舞，众生都会为之颠倒痴狂。
这是如今天魔女能施展的不多手段之一。
虽不及她亲身施展的威力的十分之一，但对付一个元婴境界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以元婴修士的元神修为,根本无法抵御天魔舞中蕴含的诱惑。
当年她在此界成名之时，一曲天魔舞，就连化神大修都为之动容和忌惮，也成就了她天魔女的名声。
她以为此舞一出，方长定是当面授首臣服，之前所说的那些狠话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她不会杀他。
红线牵难得寻到有缘人，即便她如今的分神封印被解除，但红线牵仍有价值。
而且刚才方长所提的九凰女帝之名,她也很有兴趣。
九凰女帝虽是一界至尊,但数千年过去，知道其名声的人其实也仅限于最上层的一撮人。
按理说方长这个元婴小修不可能知道才对。
极有可能方长得到过关于九凰女帝的部分传承，他手中的军阵就是一个证明。
此刻，天魔幻影曼舞虚空，凡有情众生皆堕入其中。
一些灵性稍重的尸傀儡都被其吸引，沦为行尸走肉，连带着天炉军阵都出现了缺陷。
这就是灵性的坏处。
灵性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智慧。
所以这些尸傀儡介于生物和死物之间，既是生物，就会被这极于情的天魔舞所吸引。
但这些身影中唯独少了方长。
天魔女元神之力扫荡四方，却发现方长好像消失了一般。
但四周还在强行聚拢阵势的众多傀儡又证明方长并未远去，否则这些尸傀儡早已陷入混乱。
天魔舞一出，可不是不看就能不受影响。
只要是在天魔舞的影响范围内,除非封闭五识，或者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心无杂念,否则就逃不过天魔诱惑，心魔丛生。
方长自然也受了影响。
但他的画风与天魔女想的有点不同。
识海中。
心魔方长尴尬地和方长打着招呼。
“那个,本尊你好，咳咳，我又来了。”
方长皱眉，很是嫌弃道：“你怎么来了，我没叫你。”
心魔方长愤愤不平道：“可是外面那娘们叫了我啊，本尊我也不想出来的，这次你下手轻点。”
方长摆摆手：“闭上眼，我下手快点。”
心魔方长委屈地闭上了眼。
然后砰的一声。
心魔方长哗啦一声碎了一地，方长也不由闷哼一声，神魂小小受损。
说到底心魔不是无根无缘，也是他的一部分，借他力量而生。
所以驱散心魔，也会伤到自己一部分精神。
当然，有坏处就有好处。
心魔一去，他的神魂也会变得更为纯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对功法的领悟更为集中，修行更为顺畅，就好像开了加速一样。
这就是佛家所说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人心是一面镜子，若不时常去擦拭,就会沾染灰尘,变得不再明亮。
而镜子上的尘埃就是人心的杂念，杂念的大成体就是心魔。
好在这方面方长驾轻就熟，将损失减到了最少。
天炉军阵之后。
方长豁然睁眼，天魔之眼同时在眉心睁开，天魔舞的所有诱惑都被挡在神光之外。
“若是其他手段，说不得我还要费些功夫，但论玩弄心魔，我是你爹！”
“天魔神光！”
一道漆黑的光柱自他眉心射出，天炉军阵下所有尸傀儡瞬间恢复清醒，隐隐溃散的阵势再次成型。
“天炉！”
众多尸傀儡的气机连接成一线，隐隐汇聚在作为主阵的一只尸傀儡之上。
而后这只尸傀儡气息膨胀，身化烘炉，短暂地拥有了四阶傀儡的力量。
炉火弥漫间，体型膨胀了数倍的尸傀儡周身散发着烈火，朝着天魔女扑去。
天魔女五指晃动，好似有风铃声响起，伸手天魔虚影舞动得更加剧烈。
可此刻有着方长天魔神光加持，尸傀儡哪里还会再受影响。
天魔女元神之力抵住军阵压力，冷哼一声，白皙的手掌握紧成拳。
“一个小小的傀儡，也敢冒犯本尊！”
轰隆一声。
拳头隔空打出，已经有了四阶傀儡之威的尸傀儡当空炸开，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但阵势中却传来方长的声音。
“看来我猜的不错，你的力量越来越弱了，连傀儡都打不碎了。”
“一具肉体凡胎，又能让你借多少力？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送行之战吧。”
法力弥漫间，刚才被打碎的尸傀儡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再次重合在一起，回到阵势之中。
下一刻，又有一只尸傀儡承受同伴力量灌输，突破等阶的束缚，来到天魔女的面前。
天魔女脸色终于变化了。
方长说的没错，她如今倚靠的就是她体内的分神，可分神的力量不是无穷的。
这么被消耗下去，她迟早会被拖死。
“你想杀了我？”
“我现在是如烟，如烟就是我，你杀了我，如烟就永远回不来了。”
为了保住分神，天魔女也不得不口头服软两句。
方长却是笑了起来。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如烟已经死了，你选的嘛，天魔女前辈。”
就在此时，天魔女眼前一亮，冷笑道：
“找到你了！”
她的身体上一道玄妙的气息升腾而起，属于化神修士的独有神意第一次展露。
“天魔极乐！”
天魔女的分神挣脱了肉身的束缚，以元神之体显露现实，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其美，只能说，看到她就好似看到了美的化身，一眼惊艳，一眼痴迷。
在察觉到自己久战无法取胜后，以言语骗出方长的方位，天魔女毫不犹豫地选择出绝招。
方长仿佛看到了天女向他奔来，他忍不住放下所有防备，想要与她相拥。
这就是化神神意，一种近似于法则的力量。
而天魔女的神意便是极乐，代表着一种极致的魅惑。
她为悟出此道神意，曾在凡俗以一个舞女的身份视角观摩人间三十载。
一开始，青楼豪客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待到她名动一方，被迎入宫廷，一国君主为博她一笑，不惜为她大动兵戈，只为她寻来世间最美的宝物与她相配。
为此国家连年征战，走向灭亡。
她在后人史书上被称为亡国妖姬。
但所有知道她名字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都向往着何等的美人才能令一国灭亡，可惜史书无法描述万一。
他们唾弃她的名字，又向往她的美丽。
她的极乐神意由此而生。
见识到她的美，便要承受死亡的代价。
方长的真身终于出现。
天魔女的元神脸上露出冷冽的笑。
“或许有人能够逃过本尊的天魔极乐，却绝不会是你，游戏结束了，小朋友。”
“是啊，结束了。”
正一脸痴迷朝天魔女飞来的方长神色一清，天魔之眼绽放神光。
“天魔神光！”
天魔女被天魔神光正面射中，她的元神开始寸寸消融。
这本就是磨灭神魂的力量，有肉身挡住，还能削减几分威力，可如今她元神正面相对天魔神光，伤害直接加倍。
“这是？！！”
天魔女此刻没有死亡的痛苦，反而露出狂喜之色。
“真正的天魔之力！”
“原来你才是本尊的机缘！天魔的力量，难怪你能不受天魔舞的影响，哈哈哈……”
她不再反抗，元神就好像火炬一般在空气中燃烧起来，反而目光炯炯地看着一脸杀气的方长，怎么看怎么喜欢。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在本尊找到你之前，千万别死了。”
方长脸色一恼。
他也不想暴露天魔之眼。
但想杀一个化神巅峰的分神，即便是在她虚弱状态，若不借助天魔之眼这等古宝，他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化神和元婴一个大境界之差，不是简单的数量堆积就能克服的。
他之前有把握与化神交手，也是自信天魔之眼能够消弭化神神意对他的压制，再辅以不死不灭的傀儡军团，才有一战之力。
“你特么废话真多！”
“镇狱罡气！”
一只白玉铸成的手掌从天而降。
天魔女坦然赴死。
只是在这最后一刻，天魔女的元神形象突然换成了如烟。
方长的掌势猛然一停。
“如烟？！”
“方郎，对不起。”
如烟眼中含泪，就在天魔女元神苏醒的那一刻，她便已身不由己。
同时她也明白了一切。
方郎一直是方郎，而她却不再是她。
随着天魔女元神苏醒时间加长，她发现自己正在一点点融入天魔女的元神之中。
“杀了我吧。”
方长恼怒道：“天魔女，临死还想坏我道心！”
如烟形象散去，天魔女的模样再次出现。
她眼中没有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溢出眼角的喜意，那是看到前路的欢欣。
仿佛这一次的胜者是她一样。
“这是本尊对你的奖励，让你们再见上最后一面，只是看来你不曾领会本尊的好意。”
“如烟已经死了，你杀的！”
方长咬着牙道。
“如烟真的死了吗？那么你和她的红线牵如何还未断？”
天魔女笑道：
“让本尊来告诉你解除红线牵的唯一方法如何？”
不待方长说话，她就自顾自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亲手杀死相爱的人即可。这才是红线牵的最终奥义，诛杀所爱，方能忘情。”
“想坏我道心，休想！”
他一掌按下。
天魔女的元神此刻一分为二，一个是她，满脸含笑，另一个朦胧虚幻许多的便是如烟。
如烟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在这沛然难挡的掌势下，也只能随着天魔女的元神一同灰飞烟灭，最后只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而一直连接他与如烟的红线此刻果真崩断。
而红线牵的反噬也未曾到来。
反倒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冥冥中注入他的体内。
他能感觉到自己法力在不断飙升，短短片刻，就已经来到了元婴后期的临界点。
他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突破到元婴后期。
起码节省了他十年修行时间。
这便是红线牵为何要选福缘深厚之人的原因之一。
只有这种人才有足够的成长性，才能在红线牵解除的那一刻获得足够馈赠，才有可能让另一人再进一步。
天魔女没有骗他。
可是……
“王八蛋啊！”
方长仰天长啸，无尽的法力狂涌而出，搅动了天象。
瞬间狂风大气，暴雨倾盆。
好似谁在哭泣。
他赢了，也输了。
明知道这是天魔女对他的激将，是要迫他向她寻仇，主动将天魔之眼送上门去。
可方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狂怒。
“天魔女，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说不上多爱如烟，更多是日久生情，还有红线牵的部分影响。
让他更多愤怒的是这种无力守护的感觉。
那种自己在乎的东西不得不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一种最令他讨厌和恐惧的不安全感。
一方面他很理智地知道如烟是虚幻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天魔女。
如烟的身份就像电影中的主角，而天魔女则是这个角色的演员。
当剧情落幕，演员还是会回到现实，无论他怎么做，电影还是电影，现实还是现实，如烟都会消失。
所以天魔女苏醒，让如烟的身份提前落幕，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另一方面，他又不敢面对如烟。
因为他怕自己投入的感情越多，最后收获的失望越大。
这种一种很矛盾的心情。
而这种心情在天魔女故意让如烟出现在他面前达到一种情绪上的顶点。
他选择快刀斩乱麻，却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亲自干掉一个爱自己的女人的痛苦。
此刻的他，理智而又感性。
雨下得很大。
方长行走在泥泞中，抱起如烟的肉身。
天魔女的元神已经消失，如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肉身，它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腐坏，最终化作一堆尘土。
方长轻轻抚摸着如烟的脸庞，在她嘴中喂下一块可以封印肉身活力的寒玉。
“我会留住你的肉身，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取回你的记忆，让你重活一世。
不过那时候你会忘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他的法力激发，漫天雨水骤然凝固为冰，化作一具冰棺将如烟装入。
这一刻，方长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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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编制
中州，九凰帝朝。
这是锦绣界的中心，膏腴之地，精华所在。
更是九凰帝朝的地盘，也是锦绣界中唯一一个以朝廷法度统治修真者，而不是依附修真者的地域。
这点倒是与仙魔大陆相似。
但即便是强大的九凰帝朝也无法压服所有修真者，如果强行让他们臣服,带来的只有连绵不绝的战争。
所以对于那些不服从九凰帝朝统治的宗门，大多是以驱离为主，只有少部分固执己见的被灭了道统。
诸如十方剑阁这种实力强大的修真宗门能在中州之外跑马占地，将人间国度视为附庸，却不敢对中州有丝毫觊觎之心。
方长原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修行。
结果连续的意外让他得不到安宁，最近更是出了如烟和天魔女这一档子事,让他分外郁闷。
所以他仔细思考过后,也是为了避开天魔女的追杀,决定到九凰帝朝走上一遭。
他也想硬一把。
但那是化神巅峰的大修，站在此界顶点的战力，他硬不过啊。
所以该怂就怂。
在哪儿不是修行，他又不差资源，干嘛不去九凰帝朝混个公务员当当。
如果一开始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一切就会发生。
经过三个月的跋涉。
方长带着一条离水的鱼，终于来到九凰帝朝的边境城池之一——扶方城。
然后花了五十两银子，从衙门吏部房买到一个清白人家的城市户口。
……
扶方城乃是边城，所以时常有外人从这儿偷渡至九凰帝朝。
因为九凰帝朝免费施行修行之道，人人皆可入讲学堂，有机会步入修行之途，所以向往九凰帝朝的凡人不在少数。
即便是一些弱势的修真家族和宗门，对于九凰帝朝也多有仰慕。
毕竟在外面的世界，都讲究一个弱肉强食，宗门亲近关系,一宗一家荣辱大多皆系于一人之身。
而在九凰帝朝这边，本质虽然没有改变，但起码有个遮羞布，不会动辄就灭人满门，屠城灭族，还有个伸冤的地方。
只要血脉留存，就总还有机会。
所以九凰帝朝虽然是体制之内，束缚多多，对于弱者来说，却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方长在锦绣界蹉跎数十年，总算发现了宇宙的尽头果然就是编制，特别是如他一样想要当咸鱼的人。
九凰帝朝行政制度分为州、郡、县三大级，其中县城除京县，畿县外，又有大中小三级。
扶风城便是大县，城中上万户，加上没有入户籍的人口，整个扶风县足有近百万人口。
当然，扶风城这个属于特殊情况，正常大县人口也就一二十万左右。
这日。
方长来到扶风城的三个月时间。
扶风县衙，后衙会客厅。
县令大人卢友芳朝着方长拱了拱手，恭喜道：
“恭贺方老弟得偿所愿，如今出任扶风城的县尉,今后我们便是同僚了,今后本官要叫你一声方大人了。”
前不久扶风城的县尉熬够了资历高升，留下个县尉空职。
方长无意中得知，便使了些灵石，打通了卢友芳的渠道，走他座师长琴郡郡丞的路子，虎口夺食，拿下了县尉的官职。
扶风城是大县，县尉虽然品级不高，但手下负责近百万人的治安工作，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
但方长就是不差钱的主。
一块极品灵石不够，那就两块！
他砸了整整五块极品灵石，也就是五百万下品灵石，终于让郡丞大人看到了他的诚心。
加上他展露出来的金丹修为配个县尉绰绰有余，也不怕有人说闲话。
于是郡丞大人摸了摸口袋里的灵石，力排众议，提拔他这个刚刚加入九凰帝朝户籍不到两月的新人成为扶风县的县尉大人。
方长闻弦而知雅意，朝卢友芳笑道：
“这一切还得多赖卢大人帮忙，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还请卢大人不要嫌弃。”
方长入戏很快，这会儿已经本官自称了。
他递过一个小小储物袋，里面是一百上品灵石。
作为中人，给个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费，算是合乎市场价了。
更别说如今任命下来，他又是金丹境界的真人，和郡丞大人联系已经无需卢县令这个中人。
他就算想要赖账，卢友芳这个筑基境界的县令也无可奈何。
当然，大家现在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了，信用很重要，他也不差这点灵石。
卢友芳接过储物袋，灵识往里面一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
他一个中人都拿了这么多，他老师该拿多少？
难怪老师拼着得罪郡城张家也要把县尉位置拿下来留给方长。
无它，这给得太多了啊！
卢友芳连忙喝茶掩饰内心的激动。
别看他是本地县令，但这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城中势力错综复杂，传承百年的筑基家族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更别说其中一些势力还与郡城中的金丹家族有联系，他平时很难开展工作。
所以每年进项也就一二十万灵石，一小半还得孝敬上头。
这一给就是他五六年的俸禄加外项收入。
人生才几个五年啊。
这下子他看方长的眼神更为热切了。
修为高，又有钱，年轻还懂事，这样的同僚，他可太喜欢了。
“方老弟，虽然你的修为比老哥高，但老哥终究痴长几岁，比你多些经验，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找老哥。
老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卢友芳拍着胸脯保证，看在灵石的份上。
方长顺着他的话说道：
“卢老哥，那今后我遇到难处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脱。”
“没问题！”
卢友芳信心十足。
他可是有官身的人。
除了朝廷，谁敢动他，就是与朝廷为敌，是死罪。
就算是元婴大修士，老祖级别的人物，想要动他，也得先掂量掂量。
非得先打通关系，等除了他的官身后才能出手。
否则就是为自己的家族和宗门惹来灭门大祸。
这也是方长买下县尉的原因之一，别看县尉品级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官了。
有这么个官身，想要咸鱼还不简单，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他，当个地头蛇，土霸王的挺好。
他如今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离大圆满也就差三级。
他准备在扶风城将这三级给稳稳升了。
而后回到出生地，那个绝灵之地，再化神离去此界。
接着两人又是一番寒暄，商量好明日上任，方长领了诏书，便告辞离去。
……
方宅。
这是方长在扶风城买的一间住宅，因为只有一人一鱼，所以只要了一间两进两出的院子。
一回到后宅，他就见到一只飘在空气中的泡泡鱼。
准确来说，是一个蓄满了水的彩色泡泡，里面游动着一条金黄色的细长的鱼。
“大老爷，你回来了，你看看人家新发明的泡泡泡。”
泡泡向前游动，彩色泡泡也跟着上前，很快就撞到了方长胸口。
然后泡泡居然没有破掉，而是如同皮球一样弹跳着往后，还会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哎呦。”
泡泡的两根龙须吃痛地摸了摸脑袋。
“大老爷，你胸真硬。”
方长看着这独特的彩色泡泡，摇头笑道：
“泡泡泡，是泡泡吹的泡泡的意思嘛，不过你又不是不能离水，怎么还多此一举给自己做个水泡泡？”
泡泡已经是筑基境的妖鱼，离水生活只是不适应，不会活不了。
“因为我喜欢水啊。”
泡泡喜滋滋地答道：“大老爷真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我的话，之前我和小雨说的时候，她还笑我结巴了。”
小雨是方长买回来的一个女婢，平时负责方宅的打扫，还有陪泡泡玩。
至于豢养妖鱼，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之事。
而且他现在可是县尉大人，就算想要告，涉及到妖鱼，那也是得把官司转给他去拿人。
然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咳咳，扯远了。
反正是妖鱼还是灵鱼还不都是他张张嘴的事嘛。
“嗯，你喜欢就好。”
方长摇摇头道：
“不过你连天性都克服不了，想要化龙的话，大概是没希望了。”
泡泡却不以为然道：“可是我也没想过要化龙啊，人家本来就是鱼，当鱼也高兴。”
“呵呵，你倒是看得开。”
方长再次摇头失笑。
“赶明给你再挖个大池子，看你困在这么个小泡泡里，怪可怜的。”
“大老爷今天好像很开心，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所以泡泡也很开心。”
泡泡顶着包住自己的泡泡在院子中左右游动起来，不时还翻滚一下，吐出一个泡泡来，端是无忧无虑。
“泡泡有新房子了！”
方长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笑得很明显嘛。
一条鱼都看出来他前段时间的不开心来。
不过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他只需要做到无愧于心就行。
……
就在此时。
宅中门房来报，有客来访。
方长直接神识往外一扫，就见他门前不知何时停满了马车，一个个拎着丰厚的礼物，正候在门口，等待着召见。
显然这些人都是得到他新任县尉的消息，特地过来拜见山头的。
果然说归说，那位卢县令转头就把他的消息卖给了本地势力。
他刚才已经看到门口城中各大家族，各大帮派的名号。
若是寻常县尉上任，肯定要接见他们，与本地地头蛇打好关系，才能顺利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但他可不在乎，见这些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和泡泡多玩一会儿。
他转头对明显收了不少好处的门房道：
“不见。”
门房当即一愣，有些为难：“这？”
方长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意见？”
心中却是想着该换个门房了，果然几两银子买不来什么好货色。
若不是用傀儡守门太特立独行，引得有心人注意，他都不想用活人。
门房立马回过神来，连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回绝他们。”
说着慌不迭的转身向外跑去，中途还摔了一跤。
这门房在看大门这一道上也算是老人了，还是县老爷介绍的，按理说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外面那些人给的实在太多了。
一出手就是他一年的月钱，他哪里顶得住，这才失了寻常心。
这会儿回过神来，却是后悔莫及。
方宅门口。
“诸位老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大人今日不见客。”
门房连连作揖，诉说着歉意。
毕竟是收了钱的，道个歉怎么了。
至于退钱，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
正有说有笑等着拜见新县尉大人的众人笑容一僵，尽皆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仿佛不经意道：
“这位方大人一来就坏规矩，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前任县尉乃是郡城刘家的人都不敢与我们翻脸，难道他就能例外？”
“一个县尉而已，我们给他一个面子，他是县尉，不给他面子，他又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说。
其他人纷纷退后，表明自己和他没有关系。
“你们怎么了？”
说话的人是个络腮胡的大汉，是城中一个名叫三雄帮的副帮主，筑基修为，以脾气火爆著称。
但此刻他却发现刚才还同仇敌忾的众人这会儿都眼神怜悯。
“金帮主，你怕是不知咱们这位新县尉何许人吧？”
一个出身修真家族的家主摇摇头，心想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就算有点修为，眼光还局限在一城之地。
“我若是你，这会儿就要跪在府门前请罪，看看能不能求得那位大人的原谅。”
一个新县尉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个新县尉居然还有金丹境界的修为，这对于本地势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毕竟金丹级的势力都会自动向郡府一级转移，因为县一级的地盘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发展。
但这位方大人却是以金丹修为担任一城县尉，显然是个想要向上爬的，在他们这里攒功绩呢。
功绩哪里来，不得从他们身上割肉放血。
他们过来拜会，不就是想要请他下手轻点。
却没想到遇到这位好汉，正好给这位方大人立威下手，他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以后好好配合工作，忍他个十几年，等到他调走高升，一切又恢复到原样。
大汉还未搞懂发生什么。
其他人也无心提醒，有人顶锅，他们就没事了。
一时间大家都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去，但礼物都留了下来，表明自己的善意。
“我，说错了吗？”
大汉见有人向他竖起大拇指，拱手感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嘛。
他气冲冲地返回了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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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迟到的立威
扶风城所有人都在等着新县尉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又以三雄帮等得最为焦躁。
副帮主金世雄回到帮中后，拖人四方打听，终于从知情人口中得知了方长的修为境界。
不仅官大一级压死人，境界高上一级还能打死人。
一时间，整个三雄帮都陷入了惴惴不安之中。
金世雄更是承受了他这个职位不该承受的压力，谁曾想到一句他的无心之话就给整个帮派带来了灭帮之祸。
其实第二天,金世雄就如同之前跪在方宅门前负荆请罪。
他没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比如觉得那些话并不会传到那位大人耳中。
可他明白，就算那位大人此时不知道，但不用多久，就会有人让他知道。
毕竟他们三雄帮崛起的过程中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逃是逃不了的。
可是昨天还收了他们银子的门房已经不见踪影，方宅门口一面小小的木门，却让金世雄这个筑基修士不敢踏入一步。
金世雄在门口跪了三天，人来人往，什么帮派大佬的威风都丢尽了。
可里面的人却还是不管不问，似乎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存在。
直到手下人过来禀告，说那位大人已经与手下人交待，今后扶风城中一切照旧，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赶紧备下一份厚礼托人送到方宅之中。
自此，三雄帮那个脾气火爆的副帮主修起了闭口禅，能动手绝不哔哔。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他如此作态，反倒是让人更为畏惧。
……
至于方长的三把火为何不烧，竖立起新任县尉的威严。
原因很简单，一个字，懒。
他懒得去查哪家最嚣张，哪家最该死，反正不来招惹他，他就当没看见。
他可不是过来当青天大老爷，为人主持公道的。
他只是关起门来，修行,逗鱼,偶尔出门逛逛繁华的扶风城，领会当地的风土人情。
一个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尤其是在近古代这种社会环境，其中局势的错综复杂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好玩好看的地方很多，即便方长每个月逛的地方不重样，但也没有感觉到无聊。
听曲，看戏，观舞，赏艺，品茶，享用美食……
活脱脱的一个退休老大爷的规律生活。
当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修行。
扶风城建在灵脉之上，虽然品级不高，但对于筑基以下的修士足够了。
但对于筑基之上，说实话就有些灵气稀疏的味道了。
这也是一般县城没有金丹真人的原因之一。
不过对于方长来说，只要不像绝灵之地那般，不仅一点灵气吸收不到，还需要他反哺天地，消耗自身法力,能满足他日常所需就够了。
而且正常修行才能给他带来几个经验，不开氪金挂能行嘛。
索性他的储物项链和储物腰带中都还有大把存货，三五十年内不成问题。
而且因为红线牵这一档子事,让他节省了十多年的修行时间，所以理论上满足他到元婴大圆满的三级是绰绰有余了。
就这么晃晃悠悠间，方长来到扶风城已经半年时间。
他的修为稳步上升，经验条向前艰难前进一小截，暂时没有遇到什么瓶颈。
不过同时由于他这个上官的不作为，底层人民甚至不知道管理全县武备，保护他们生命安全的县尉大人换了个人当。
方长也不在意，花了那么多灵石买来的县尉，不就是用来摸鱼的嘛。
直到这日。
品茗轩是一间茶楼。
方长最近一个月来了三次，算是较为频繁了。
不仅因为此地茶水味道纯正，还有一个唱曲的姑娘模样可爱，声音婉转动听，特别是配着她瞎子爷爷那岁月沉淀的二胡声，让方长蓦然回忆起了一丝曾经向往的江湖味道。
二胡，瞎子爷爷，唱曲的貌美孙女，妥妥的标配。
不过方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他喜欢听曲，但也没有和姑娘有深入交流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还有怀念那回不去的少年意气。
哪个少年不曾有过跃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梦想。
只不过有的人不再年轻，收起刀剑，喂马养家，有的人至死仍是热血未凉。
可今日，姑娘没来，只有姑娘那唱曲的瞎子爷爷。
配合他的是另一个姑娘，虽然声音也很好听，却少了几分配合。
“这茶，怎的有些苦？”
方长坐在二楼贵宾房，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又不妨碍他听曲品茶。
他没有用自己县尉大人的名头，纯纯就是金子开道。
毕竟任谁喝杯茶水都用灵石付账，打赏用金叶子，老板也会将最好的位置留给他。
听到方长的话，为他煮茶的茶楼工作人员，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姑娘小手一抖。
“公子，这已经是我们茶楼最好的茶了，我，我……”
她紧张地结巴起来。
要是因为她煮的茶味道不对，让这个茶楼豪客不喜欢，那东家可不会饶了她。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茶叶的问题，是今日的曲不对。”
方长手指点了点正在楼下大厅拉二胡的瞎子老头，问道：
“你可知他家出了什么事？我听他的曲中已然有了死意。”
煮茶姑娘愣了一下，没想到方长的艺术嗅觉这么厉害，只是听曲便能知道人出事了。
她左右打量两眼，其实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贵宾房的客人。
“是孙小妹出事了。”
但煮茶姑娘还是很小声。
“前两天，王家二公子来我们茶楼喝茶看上了孙小妹，要她到房间里给自己单独唱一曲，谁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思啊。
所以孙大爷拒绝了。
结果第二天，孙小妹就不知道被谁掳走了。
等到孙大爷找到她的时候，她被裹在被子里，扔在巷子角落，听说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还受了很重的伤。
孙大爷报了官，但衙门的人来看了看就没后续了。
孙大爷为了给孙小妹看伤，这才坚持出来拉曲。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
煮茶姑娘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的看了眼方长。
方长脸上仍是淡淡的微笑。
“没想到安生了这么久，还是让我碰到了这等腌臜事，明明我没有隐瞒自己的踪迹，偏偏连演戏都不屑地给我演了嘛。”
煮茶姑娘不知道方长在说什么，低着头不敢乱说话。
“把这块令牌给你东家，让他派人去县衙门一趟，把令牌交给班头孟超，让他带几个人过来。”
“是。”
煮茶姑娘双手捧着令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有些紧张和急促，眼神藏着期待。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一个精悍高大的汉子就带着七八个衙门捕快匆匆赶到，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
为首的汉子更是筑基境界，其他捕快也有炼气中后期的样子，都是县衙精英。
“卑职孟超见过大人。”
汉子让手下在外等候，自己走进房间朝着方长拱手一拜，正是快班班头孟超。
在县尉大人不管事的时候，衙门三班班头其实就相当于实质性的县尉，位卑而权重。
因此修为不够，根本镇不住场子。
方长没有起身，朝他微微颌首，开门见山道：
“你去王家杀个人，应该是他家二公子，不用来见我，直接处决了吧，按拘捕处理，等事后我会批条子。”
孟超愣了下，恭敬问道：“敢问大人是哪个王家？”
王家是大姓，城中有好几个王家。
“哪家？”
方长看向瑟瑟发抖，好似个鹌鹑的煮茶姑娘。
煮茶姑娘咽了咽口水，声音是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城东王卫东王老爷家。”
孟超为难地看了眼方长，说道：“王家和卢大人关系很好。”
“听清楚了吗？”方长淡淡道。
孟超天人交战，一咬牙，拱手回道：
“卑职遵命！”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带人匆匆离去。
煮茶姑娘抬起头，看向方长的眼神已经满是崇敬和小星星，心脏砰砰乱跳。
“不用这么看着我，爱上我也没用，我又看不上你。”
方长咧嘴一笑。
煮茶姑娘闻言，手一个哆嗦，茶壶摔落在桌子，茶水淌了一地。
“公子，你到底是谁，那可是王家啊。”
煮茶姑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义愤填膺的一番八卦，竟就决定了她眼中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性命。
方长道：“就当我是个热心人吧。”
“可是公子，你就不怕是我骗你的吗？那不就杀错人了。”
煮茶姑娘问道。
方长再次咧嘴一笑。
“那就多杀点人，下次就没人敢骗我了。”
煮茶姑娘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对于这句话的害怕，突然觉得面前的公子不是她想的那种英雄。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
一脸坚毅神色的孟超捧着个比脑袋还大的锦盒走进茶室。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里面是？”
“王家二公子王魁安的人头。”
“放下，打开看看。”
“这，人头污秽，怕是会脏了大人的眼。”
“无妨。”
啪嗒。
锦盒扣子打开，里面果真是个血淋淋的人头，披头散发，怒睁着双眼，似是不解还有不甘。
“是他吗？”
方长问一旁的煮茶姑娘。
煮茶姑娘只觉今天一天的经历比她半辈子的都要精彩，身边喝茶的公子一句话竟就取了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的人头。
她强忍着恐惧，看向锦盒人头。
“是，是吧？”
“仔细看看。”
煮茶姑娘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由看了看冷面严肃的班头孟超，却见孟超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莫名严厉。
“应该是。”
“那就不是了。”
方长看向孟超道：
“孟班头，这是本官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就是这么跟我交待的？”
“王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偷梁换柱的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糊弄。”
孟超眼神微变，但还是故作不解道：
“大人在说什么，这人就是王魁安啊，是属下亲自到王府拿人，亲手处决的。”
“啧啧。”
方长摇摇头，叹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他手上法力化出一道令箭，向外一飞。
“孟超，你是本官上任后第一个向本官靠拢的。”
方长招呼孟超坐下，让姑娘给他上茶。
“本官让你代表本官给其他人传话，便是给你识趣的赏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所以这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没想到你的聪明是自作聪明。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放心，祸不及家人，本官放过你全家。”
孟超面色大变：“大人是什么意思？卑职是衙门班头，是衙门的人，大人就想不问青红皂白地取卑职性命吗？
大人就不怕今后衙门的人人人自危吗？
就算，就算卑职错了，也实在罪不至死吧。”
方长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我这人讨厌麻烦，也懒得管事，但不意味着你们觉得我软弱可欺。
你们干什么脏事，只要不露到我面前来，我向来是懒得管的。
但我要干什么事，你们也得踏踏实实给我办好了。
在我这里，没有轻重罪，只有死罪。
办不好事，就得死。
规矩，从你开始。”
孟超眼神闪烁，几次想要夺门而逃，却又颓然放弃。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一位金丹真人！
他可以架空他的权势，却架空不了他的修为境界。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合纵连横，在各大家族面前的影响力，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显得多么软弱无力。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更加知道不能反抗。
否则此刻死的就不是他一个，而是他身后整个孟家。
这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孟超沉默良久，缓缓问道：
“大人，卑职还有机会吗？”
方长没有回答，只是听着楼下瞎眼老头的二胡声，偶尔唱和几声。
很快，房外响起沉重的脚步身。
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站在门口，一门之隔，还没有关门，却是恭敬出声。
“草民金世雄求见方大人。”
“进来吧。”
大汉这才敢进来。
“来的倒是挺快。”
方长看着这个在他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的粗莽大汉，调笑道。
他并不在意大汉言语上的冒犯，不知者不罪嘛。
而且骂的是上任县尉，和他有什么关系。
相反他还挺欣赏这个能屈能伸的家伙。
“得到大人传令，草民不敢有分毫耽误。”
金世雄恭恭敬敬，似乎没看到一旁的孟超。
“王家得罪了本官，你与孟班头一同去把王家灭了，自己想给他们安插个什么罪名。
还是那句话，你们杀人，本官负责批条子。”
本来只需要杀一个的事情，方长直接祸延全族。
土霸王就是这么牛逼。
孟超猛地惊喜抬头：“大人，卑职……”
“办好这件事，自己递交辞呈，另外，将本官刚才说的话传下去，谁让本官不高兴了，那么他们全家就不用活了。
王家是他们的榜样。
金帮主你也出出力，就当本官给你的惩罚，免得有人说本官记仇，还让你们整天记挂着。”
方长似是有些累了，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卑职遵命！”
“草民万死不辞！”
浓郁的杀气随着两人的答话声溢出。
方长看着底下浑然不觉的二胡老头，挥手甩出一道灵光在已经浑身湿透了的煮茶姑娘面前。
“这颗丹药给下面的瞎子老头，足以治好他孙女的伤了，那好听的嗓子废了却是可惜了。
就当我听了几次曲，给他们的赏钱。”
煮茶姑娘低着头，认真听着方长的交待。
直到良久没了声音，她才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来，却哪里还有方长的影子，只有桌上一块灵石的茶钱，还有那颗灵光内敛的灵丹。
她这才松下一口气，瘫软倒地，浑身都没了力气，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痴痴笑出声来，连眼眶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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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反应
王家的血流了一个月。
王府二百多号族人，几乎无一幸免，罪名是勾结逆盟。
那是一个反抗朝廷统治，企图获得宗派自由的宗门联盟，时不时就要在九凰帝朝掀起造反浪潮，宣传修真者的自由论。
所以逆盟名声很大，时常背锅。
不管是在城里的还是不在城里的，只要是王家族人，全都被孟超找了出来，一个个处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已经在方长面前犯过一次错的孟超下起手来比王家的死仇还要凶勐，决绝。
分明在之前他们还谈笑风生，甚至为了王家不惜拿个假人头去湖弄方长。
因为这件事办得不好，死的就不是王家，而是孟家。
无论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在这件事上，孟超表现得像一只疯狗，谁敢凑上来就咬谁。
一时间扶风城内风声鹤唳，却偏偏没人敢出来阻止孟超，任由他四处追捕王家人。
因为据说这件事是那位新上任的县尉大人吩咐。
有门路有关系的人全都在打听王家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县尉大人。
接着就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理由——县尉大人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王家有个不孝儿子欺男霸女，打扰了县尉大人听曲的心情。
这个荒唐又真实的理由让各家当家人再三确认。
他们倒不是不知道县尉大人喜欢在城里闲逛，毕竟在方宅前后大门都是眼线和探子。
一开始大家还特别紧张，以为这是县尉大人微服私访，想找茬对他们出手。
所以个个表现得堪称最佳企业，最佳员工。
凡是县尉大人经过的地方，不说长了，起码一两个月内，都会出现幸福度飙升的情况。
以往没事要克扣员工工钱的东家突然就好说话了，街道上也干净起来，甚至连乞丐都没了。
结果过了好几个月时间，大家发现县尉大人根本没有为民做主，微服私访的意思。
他就是单纯的逛吃逛吃，偶尔在茶楼歇脚，听说书人说书，听卖曲的少女唱曲。
于是大家也就懈怠下来了，看来县尉大人之前说的一切照旧不是开玩笑的。
这位县尉大人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不少人开始觉得方长可能是个虚架子。
人性如此，畏威不畏德。
方长不管事，他们反而觉得他软弱。
有些人觉得方长就是那种取巧突破金丹境界获得寿元的假丹修士。
金丹品阶甚至在最低的九品以下，也就是无品。
这样的假丹修士不追求战力，只要金丹境界的寿命，论战斗力介于真正的金丹与筑基之间。
方县尉极有可能就是这样，对付不了大家联手，所以不敢犯了众怒，才如此好说话。
这种说法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有了市场。
所以各大势力还真就照旧了。
该剥削的剥削，该欺压的欺压，该威风的威风……
然后……
就出事了。
显然最终解释权是在县尉大人手上。
而且方长对孟超说的那番话也随着王家的血一起流传了出去，众人才勐然惊醒。
这位新任县尉哪里是什么好好先生，分明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暴君。
……
县衙门，后衙。
卢县令脸色十分难看，坐在他面前的方长倒是十分澹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卢兄府上的茶水似乎格外甘甜，不知今日卢兄请我来，所为何事？”
卢县令冷冷道：“方县尉，此事你做得过了。
那王家与本官虽然是姻亲关系，但他们行事不端，得罪了方县尉，是他们取死之道。
本官也不会徇私枉法。
但你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那孟班头居然还敢闯到我府上拿人，是谁给他的胆子？”
方长笑道：“这话说的，当然是我呀。”
卢县令双眼一瞪，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你？！”
你不按套路出牌！
这时候不应该说句误会，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你这样说，我面子往哪搁？
这时候是翻脸呢，还是不翻脸。
翻脸肯定是打不过的，说不定更丢脸，可不翻脸的话，又显得他这个县令很没用，被手下县尉压了一头。
好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在，否则他只能考虑杀人灭口了。
卢县令心里甚至有点委屈。
明明方长的县尉位置都是走了他的座师关系，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卢县令脑海中天人交战，看着方长的眼神从咬牙切齿，又增添几分哀怨委屈。
搞得方长抛弃他似的。
但最后卢县令还是挤出一个笑脸道：“方老弟，就当给老哥一个面子，那躲在我府上的几个孩子还得叫我一声外公呢。
你已经杀的够多了，就不要再杀下去了。
而且最近大家都有意见了，我这个县令也很难做啊。”
方长摇摇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要杀，自然要杀个干净。
而且王家家教如此不严，纵容子弟当街掳人，可见教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修罗武神》
卢兄庇护他们，莫要最后救了几只白眼狼。
当然，既然卢兄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算了吧，也免得有人说我不讲道理。”
还有比你不讲道理的人嘛。
卢县令默默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打不过，否则他非得好好啐上一口。
“对了，王家抄家得到的钱财，我已经吩咐手下送上五成充公县衙库房，卢兄记得派人查收。”
方长貌似随意地说道。
闻言，卢县令呼吸不由急促了下。
他可是知道王家的家业是多大一笔财富，否则也不可能让他嫁女过去。
那是数以百万灵石计算的家业。
他很怀疑方长之前就是故意的，看上了王家的家业。
因为方长干上这一笔，他上之前下走动花的灵石就回本了大半。
当然，这事方长干得太粗暴，肯定会受到上方的调查。
一个不好，就是停职查办。
就算上面不想调查，可其他人也会找关系派人下来，没人愿意自己头上有个这样的暴君。
包括他自己也偷偷写了密报交了上去。
但没想到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方长干了，锅方长背了，最后分好处的时候居然还有他一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刚才方长不给他面子的事情，他眨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姻亲？
他哪来的姻亲，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老弟，你这……哎，县衙受之有愧啊。”
卢县令话头一转：“不过这件事的确让城中不少产业都收到了冲击，影响了不少人的生计，想要重新建设是得花不少灵石。
之前我还忧心钱从何来，没想到方老弟就当了及时雨。
我一定不会让方老弟你的苦心白费的，这灵石我就收下了。”
“对了。”
卢县令好似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我刚刚收到消息，因为王家这事，城中不少大户兔死狐悲，联合起来向郡城举报老弟你滥用职权的事情，不久后恐怕调查组就要下来。
到时候老弟你一定得小心应对啊。”
他突然就舍不得方长倒台了。
这样大方分好处，不吃独食的好同僚不多了，此刻卢县令浑然忘记了举报方长的人中也有他一个。
方长对此倒是有所预料。
这是朝廷体制之下的疆域，要讲政治手段的，弱肉强食是本质，却隐藏在制度之下。
他虽然给王家安插了罪名，但正规程序应该是先捏造莫须有的证据，再报告上司，得到批准和命令，最后再对王家下手。
一切就合乎情理和规矩了。
这其中肯定又是一番博弈，比如王家寻求外援，洗脱罪名，甚至有机会找到关系倒打一耙。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秀操作，就被方长简单粗暴的干掉了。
如此行为，自然要承受反噬。
他既然占了朝廷体制的便宜，就要被朝廷体制所束缚。
“郡丞大人可有办法压下去，需要多少灵石？”
方长问道。
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
就像他毫不吝啬地将王家一半家产分给了卢县令，立马卢县令就把什么王家抛到脑后。
若不是怕吓到人，全给卢县令他也不在乎。
这才几个钱啊。
卢县令不由咽了咽口水。
有一说一，他就喜欢方老弟这豪爽劲。
就两个字，大气！
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来调查的官员是独立于正常行政体制之外的监察司，有风闻上奏的权力。
莫说我老师，便是郡守大人也命令不了他们。”
“王家剩下的一半可够喂饱他们？”
方长冷不丁道。
“咳咳^”
卢县令差点呛着，连忙轻咳两声。
见状，方长换了个方式问。
“一般来调查的官员会有几位？”
卢县令想了想道：“一般是一正一副，外加三到五人的小组，大概七八个人吧。”
方长道：“正副领队一人一块极品灵石，小组成员十块上品灵石。”
“这个？”卢县令面露为难。
“白郡丞同样一块极品灵石，卢兄也是十块上品灵石，毕竟卢兄只负责传个话。”
方长一锤定音。
卢县令精神一振：“够了！”
不过振奋过后，卢县令又有些疑惑。
“方老弟，你折腾这么一圈，一块灵石赚不到，反倒还得贴出去几百万灵石，又何苦来哉？”
当官不为赚灵石，还当什么官啊。
正常人就没这么干的。
同时卢县令心中疑惑，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身家？
一百万一百万往外扔，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于方长之前所说的什么宗门落魄弟子，他如今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这什么宗门，落魄弟子都富得流油，正常弟子该多么豪横才配。
方长却是笑了笑。
“灵石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开心了最重要。”
“谁不让我开心，我就是砸灵石也砸死他！”
这话是笑着说的，但卢县令却听到了浓浓的杀气，然后他开始思考一个重要问题。
他这个县令人头值多少灵石？
一个因公殉职的借口，外加三五百万的打点费用，大概是够了。
嗯，感觉好便宜的样子。
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卢县令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想法驱除脑外，连方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曾留意。
但此刻他心中却蓦然对方长升起了无限的忌惮之情。
他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招惹这个家伙。
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听到他因公殉职的消息。
就在此时。
“外公。”
“外公！”
“爹。”
“岳父大人。”
两个年轻男女陪着一对憔悴的中年夫妇从堂外走了进来，正是逃过孟超追捕，躲到县衙门的王家人。
夫妇就是卢县令的女儿女婿，年轻男女自然就是他的一对外孙和外孙女。
“爹，那恶人可是答应了？”
女儿得丈夫示意，连忙问道。
卢县令微微颌首：“看在我的面子上，方县尉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你们，不过你们今后也不可随意抛头露面，以免惹起误会。
我在城外有个庄子，你们且先去那边住吧。”
原本他留着几人，一是看在名义上的女儿情分上，二则是打算等到方长倒台，他有王家人质在手，那么王家财富他当然要分地大头。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王家家产一半都入了府库，也就是他的口袋里，面前几人就显得有些碍眼了。
至于父女情分，一个义女罢了。
他真正的女儿嫁在郡城，是金丹家族的媳妇，哪里是王家一个土财主能攀上的。
女儿闻声一急，想起丈夫的交待。
“难道就这般放过那恶贼，可怜我王家几百号人口，如今他们的血还不曾干涸。
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那恶人作恶？
而且你才是本地县令，扶风城的父母官，怎能让一个小小县尉压在你的头上？
爹爹，求求你给女儿做主，给王家做主！”
“岳父大人，请您给我们王家做主！”
“外公，外公，琉儿（璃儿）也求求您了！”
一家四口全都跪了下来。
卢县令却是冷冷一笑：
“都学会激将我了。”
“王家教子不严，种下恶因，自得恶果，有此下场，是因果循环，咎由自取。
本官收留你们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但你们既然冥顽不灵，不思悔改，那么从今日开始，卢巧儿，本官就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来人，送他们出城！”
卢县令不待几人继续说话，便令人将其全部逐出府外。
第二六四章 报复不隔夜
监察司的人来得很快，就在方长和卢县令一番肮脏的权财交易后的半个月。
大概是城中大户们使了大力气的。
毕竟按照正规流程，非得闹得天怒人怨之时，压盖子都压不住的时候才会有上方投来目光。
不过大户们也是没办法了。
打又打不过，让方长被动因公殉职的想法倒是有，但没有谁去想过尝试。
之前还传言方长这个新县尉是个假丹修士。
但王家人头滚滚就在眼前，大家不约而同地从心而行——要上你上。
一不小心就是全族人的身家性命,谁敢轻易冒险。
这日。
方长正在自家喂鱼。
不久前，他买下了宅子旁的几间房子还有一大片空地，挖了一个亩许宽的大池子。
里面种下荷花，洒下几片浮萍，就有了些许生气。
一条体长近五米，体型修长,唯独肚子圆滚滚的金色大鲤鱼在池子中可劲扑腾,池子中小鱼小虾对于这条池中霸王全都退避三舍。
“大老爷，这池子还是太小了。”
泡泡自水面上伸出个鱼头,一口吞下方长抛来的一颗灵丹，颇有些不满足。
回到熟悉的水里，泡泡就恢复了正常体型。
方长轻敲鱼头，没好气道：
“之前巴掌大的池子你也能活得好好的，非得变得这么大，你这么懒，时刻维持大小如意的体型也是一种修行。
从现在开始，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变回原身。”
“啊？”
泡泡啪的一下就僵硬地坠入水底，好似突然暴毙了一般。
直到触底才猛地活了过来，鱼头再次伸出水面，泪眼婆娑道：
“大老爷，你不能对泡泡这么残忍。”
“我还有更残忍的你要不要试试？”
方长笑眯眯道。
泡泡不敢造次，鱼尾一阵抖动,很快就变成一尾三尺长的大鱼，畏首畏尾地看着方长。
“大老爷,你看这样能行吗？”
“不错不错。”
方长正要调侃几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
“方大人真是好兴致啊，外界沸反盈天，你竟还有闲心在此处喂鱼？”
方长转头看去，就见到卢县令陪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修士大步走来，一中年，一青年，老带少模式。
修士的制服胸口上有个标志，形似牛，又有点像羊，整体又如麒麟兽，长着独角，正是传说中的神兽獬豸，能辨忠奸，被称为法兽，一般在司法衙门使用。
而这两个修士胸口的獬豸却是金线绣成，按照卢县令之前的介绍，金色獬豸是监察司的独有标志。
这是来者不善啊。
方长目光看向卢县令。
卢县令眼神躲闪，不敢直面方长，看来是中间出问题了。
他不由暗自摇头，老老实实收他灵石不好嘛,非得到他跟前来找死。
“你们是谁？”
“咳咳，那个方县尉，我来介绍一下。
这两位大人是郡城监察司的总旗刘盛刘大人，小旗程俊程大人，是这次调查组的正副领队。
他们是为了今日王家勾结逆盟一事而来，想请方县尉你协助调查。”
卢县令到底是收了钱的，没有把话说破。
但话音刚落，被称作程俊的青年修士就冷笑道：
“方县尉，你命人灭王家满门，可有证据？可曾通报上官？
没有命令，没有文书，就敢派兵灭一族满门，你将朝廷法度置于何处？
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还请你不要离开我等视线一步。”
他抛出一副闪着银光的镣铐，扔在方长脚下。
“方县尉，公事公办，暂时委屈你了。”
“嗯？”
方长没有动作，只是淡淡笑道：
“我如果不想戴这个呢？”
程俊就要再说话，刚才一言不发的总旗官就笑呵呵地打圆场道：
“不戴就不戴嘛，大家都是同僚，这个面子还是有的，再说方县尉又不是犯人。
小程啊，你这火爆脾气收着点，尽得罪人去了。
方县尉不要误会，小程这人没有坏心，就是心直口快，我们只是循例过来知会你一声。
具体情况还得我们调查过后再说，当然，这其中若发现什么问题，我们都是可以过来请你协助调查的。
这个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方长摇摇头：“你们随意。”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方县尉的雅致了，告辞。”
刘总旗拱手告退，顺道拉着还想说些什么的小旗官，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卢县令没有随他们走。
“方老弟，这事闹的啊。”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说不出的郁闷。
“出了什么事？我使的灵石呢？”
方长神色不善，没有人能吞了他的灵石却不办事。
卢县令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递给方长。
“方老弟，这是你的灵石，监察司的人没收，这次的事是老哥说了大话，对不起你。”
方长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实是分文不少。
卢县令这家伙倒是很有职业精神，活没干好，居然全款退还，连他老师的那份也在。
方长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他最讨厌拿了钱办不好事，最后还美其名曰尽力了，然后吞下大半费用，说是损耗。
他不差这几个灵石，却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冤大头。
“无妨，不收钱有不收钱的办法。”
方长的态度和善不少。
卢县令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过了一趟，只是觉得空气中沉甸甸的压力散去许多，心中压着的一口气也泄了去。
他忍不住抱怨道：
“其实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偏偏中途出了波澜，就是刚才说话的小旗官，那个姓程的。
他一定要办你，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不过因为他，大家收不到钱，其实已经很不满了。
只要方老弟你这些日子低调些，顶多拿孟超当替罪羊，再使些灵石，牵连不到你的。
一个仗着家世背景的小孩，哪里懂得我们官场规矩。”
“哦？”
方长目光一闪：“难怪一见我就怒气冲冲的，是我哪里得罪了他？”
卢县令似是因为没办好事，心怀愧疚，如今知无不言。
“我也是听说啊，老弟你就当听个故事消遣，好像是王家人还有几个年轻子弟在郡城求学修行。
其中有个女孩和这个程小旗走得很近。”
王家一大家子人自然不是常年待在一起，扶风城中的王家只能说是大部分，还有零星族人分布在其他县城，郡城。
方长又是仓促下令，更加不可能全部杀绝。
其实也就是王家撞枪口上了，否则方长真要杀他们，哪里会容得人逃走，甚至逃到卢县令府中。
“这个姓程的是什么背景？”
方长知道此人才是关键人物，一个为情冲动的青年居然能让其他人都为之妥协。
不用说，不是他老子牛逼，就是他祖宗牛逼。
卢县令回道：“程小旗是长琴程家的人，他们老祖如今是长琴郡监察司的千户大人，连郡守大人都要给其几分面子。
而且据说长琴程家乃是九凰程家的分支，九凰程家乃是天子近臣，千多年前，更出了一奇才程楷。
据说得到天意垂青，突破化神境不到百年就入了九凰帝山，自此程家也是声势威隆，进入世家行列。
长琴程家大概就是三百年前迁徙而来，每过百年都要派人去九凰城参加祭祖族会。”
任务没完成，卢县令也是去做过功课的。
否则他哪里会知道一个小旗官居然能和远在百万里之外的九凰都城中的世家有那么一丝联系。
所谓世家，那可是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存在，即便是最低等的世家，那也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九凰程家，千年前，程楷？”
方长蓦然想到什么，心里一个大大的卧槽。
那不是他可爱的便宜老外公——青牛道人嘛。
搞什么鬼，他老外公的后人居然和他作对上了。
他是不是和姓程相克？
不过老外公的后人又怎样，该宰还是宰，正好给他们祖宗还债。
另外……
凭什么他老外公一出生就是九凰都城的权贵人家，听卢县令的意思，简直就是一部爽文男主大剧。
而他却只能借体还魂，沉睡三年，而后苦逼逼地过着苟道人生。
好不容易想要雄起一把，又遇到了化神巅峰的大佬。
特么的！
女皇心腹就了不起啊。
我还是她侄女婿呢。
方长默默恰了一肚子的柠檬，而后在心里朝天竖了个中指。
“我知道了。”
卢县令就怕方长年轻气盛，闻言也是大松一口气。
毕竟方长年纪轻轻，又是金丹修为，还有几乎数不清的灵石，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这样的人心气一般都极高，受不得委屈，就好像他灭王家满门的那离谱理由。
实际上，卢县令也对方长的身份有过猜测。
宗门弟子可能是真的，而且是某个超级大宗门的嫡系真传那种，否则不足以解释他那无来由的底气，和看不清的身家。
大概是和宗门闹了别捏，所以找了九凰帝朝这个宗门禁区避开宗门的搜索。
这样的人真遇到了委屈，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反正回家有宗门庇护。
可他不行啊。
关键是方长的户籍是他衙门给发的，他的县尉位置是他和座师联系的。
到时候事发了，他也得被刮下一层皮来。
这年头，钱难赚啊。
卢县令默默叹了一口气。
“方老弟你受委屈了，你尽管放心，真到了那时候，老哥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方长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卢县令又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思想就是稳住方长，让他不要冲动，随意出手。
毕竟他金丹境界的修为就是个大杀器，谁都扛不住。
来调查的两位带队长官也就只有筑基修为而已，敢在方长面前如此说话，凭的是他们身上穿的那身衣服。
卢县令很快告辞匆匆离去。
方长抛了抛手上的储物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没有证据，我这就给你们证据。”
这个县尉位置其实还是挺爽的，所以真不到最后，他还想努力一把。
就好像现在，就算明知道他犯错了，可来的不是什么元婴前辈，金丹同阶，而是两个筑基小辈。
为了什么，不就是程序正义嘛。
不定他的罪，怎么请上峰抓人。
而作为一个坏人，最擅长的就是找程序上的漏洞。
……
入夜。
程俊从总旗官房间出来，脸上有些郁闷。
刚才他受到了总旗的训斥，说他白天的时候太冲动，喜形于色，提前暴露了他们的目的，还容易激起别人的反抗之心。
但他白天那么做就是故意想要激怒方长。
人只要一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然后做错事。
再说，他敢吗？
程俊倒是挺期待方长出手的。
他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他的老祖可是元婴大修士。
即便只是对他这个晚辈略微照顾，他手里的东西就足够他在金丹真人面前自保了。
到时候就能直接抓人，也不用现在这么麻烦了。
一个小城县尉，即便是金丹又能如何。
程俊对于总旗的训斥不以为然，倒是没有怀恨在心。
他知道总旗是为了他好，不是将他当做自己子侄，也不会与他耳提面授，亲自教导。
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程俊脸上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一种温柔。
“琪琪，我回来了。”
房间内，一个身段姣好，容貌妩媚的年轻女人正在等他。
“俊哥，怎么样了，能抓他了吗？”
女人名叫王思琪，是在郡城求学修行的王家女，也是卢县令口中那个与程俊走得很近的女人。
程俊坐下，将女人抱在怀里，嗅着她的体香。
“哪里有这么快，怎么说也是一城县尉，便是我也不能随便给他定罪。
不过也快了，最多半个月，等我收集好证据，到时候自有郡城高手过来拿他。
你不要着急。”
女人泫然欲泣：“这一切多亏了俊哥你，否认单凭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对付得了这样的恶人。
只要俊哥能为我报得此仇，今后就是为奴为婢，琪琪也心甘情愿。”
“你是我的女人，有人欺负你了，我当然要给你做主。为奴为婢就不要说了。
不过好好报答嘛……”
程俊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女人脸色一羞：“俊哥，人家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怜惜人家。”
房间温度逐渐升温。
然后就果真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总旗官也在心中警兆大作，一个黑衣蒙面修士悍然来袭。
待到他打退黑衣修士，才发现一旁的小旗官房间此刻竟燃起了熊熊大火，火中传来男女的呼救声。
他冲入火场，只看到一对抱在一起的焦尸，还有一个逆字标志。
那是逆盟的符号。
总旗官脸色铁青，第二日清晨就带队离开了扶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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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解决
见着一众监察司官员落荒而逃的背影，卢县令如丧考妣，脸色白得吓人，看着方长的眼神中充满惊惶。
他早知道方长大胆，却没想过他如此大胆。
监察司的官员头天入城，当天夜里就被逆盟刺杀，搁谁谁都不会信啊。
更别说死的还是队伍中最有背景的那个人。
“可惜了,没想到随便安插的罪名居然误中副车，城里还真的藏着逆盟的修士。”
同是站在城楼上的方长感概道。
“嗯，卢大人这是什么眼神？”
卢县令压低了声音，却近乎于咆哮道：
“方县尉，杀害监察司官员是大罪，这下子就算我想帮你脱身也难了。
你为什么要连累我？！”
方长一脸不解：“卢大人说的哪里话,怎么就是我杀害监察司的官员了，连刘总旗也说是了是逆盟的报复。
再说,昨夜我可也遭到了刺杀，只是他们预估错了我的战力才无功而返。
对于程小旗的死，我个人虽然很开心，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
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我还能骗你不成？
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真的？”
卢县令见方长如此言之凿凿，心里也疑惑起来，难道真不是他？
“当然是真的。”
方长心里默道，大丈夫不骗人，可他不是大丈夫呀。
所以他骗人，合情合理。
“不是你就好。”
卢县令也不管真相如何了。
反正方长说了，他就信了。
不得不信。
就如他方长所说，他们如今是一条绳的蚂蚱。
如果说之前监察司的人过来的时候，他能够当机立断地出卖方长，将自己说成不知情的从犯，再打点一下，有他座师的面子，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如今却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任谁见了，都会说他拉了。
冤枉,十分冤枉。
那么剩下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卢县令此刻无比痛恨自己收钱的手，怎么就管不住呢。
他镇定心思，开始寻找补救办法。
“程小旗是程家的人，他们家老祖是监察司的千户大人，如今自家后辈死在我们城中，必定震怒。
不管有没有逆盟作乱，下次过来的人物起码会是个百户大人，甚至他们还能借着逆盟的名头借调府兵过来。
到时候绝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
为今之计只有让逆盟的人真正出现才行了，如此才能将你我摘出事外。”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途，卢县令脑瓜子转得飞快。
方长一脸疑惑：“逆盟的人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卢县令这下真不知道方长说的是真是假了，都这时候还跟他装，不过此时他也没精力计较真相。
“我们要的不是他们现在出现，而是等到上面的人再下来之时出现。”
“方老弟，这次就只能拜托你了。”
“你让人抓了这么久的逆盟同党，总该有些线索才对，不管用干什么办法，一定把逆盟的人找到并且留下。
没有，那也得有！”
方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卢老哥,你多虑了,逆盟之事做不得假，那监察司如果真的廉政清明，怎么也连累不到我们身上。
如果他们不清廉，不正好嘛。
一百万搞不定，那就两百万，两百万不行，那就五百万！
只要价格谈得出，一切就好说。”
方长拍了拍卢县令的肩膀，转身下了城楼。
“卢老哥，价格我已经给了你，怎么做就看你的了，我负责出灵石，你负责搞定他们。
搞不定也没关系，这一批不收还有下一批么。
哪有人不爱白花花的灵石，那可都是小可爱，小宝贝。
再说，谁知道逆盟里藏着什么高手呢，哈哈……”
还说不是你？！！
卢县令呼吸一紧，只觉此刻方长远去的背影如同深渊，幽暗，不可测，令人窒息。
他腿肚子一软，不自觉低了半个头，呐呐道：
“我，我尽力吧。”
也不管方长能不能听到。
……
彻底搞定卢县令，方长就真的当了甩手掌柜。
他的灵石不是那么好收的。
既然收了他的灵石，当了贪官，就几乎注定了他的命运。
那谁不是说过嘛，这钱不收，是你们怕我，收了，是我怕你们。
方长觉得，这话真是为官之道的真理。
想要获得权力之外的利益，就意味着不得不付出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至于监察司，他倒不是很上心。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事情兜不住了。
反正都跑路跑习惯了，大不了就跑呗，这个城当不了县尉，就换个城当县令。
作为一个资深傀儡师，岂会没有几个马甲。
只要卢县令这样的人不缺，他就永远不会缺少马甲。
相较而言，他现在对于九凰程家更加感兴趣。
这可都是老外公的黑历史，也不知道他返回主天地后还能记得多少。
按照老外公所说，他在锦绣界度过了千年，可回到现实后却只留一场大梦，什么都变得朦胧，如梦如幻。
于是在卢县令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方长花费重金采买了许多关于程家的发展史，以程楷为原型的话本。
然后把方长给看抑郁了。
怎么可以这么爽？
整个一龙傲天成长史，天生道基之体，出生即是筑基，众美环绕，沉迷女色之间，三十才堪堪结丹。
后来家族败落，自此奋起，百年元婴，而后看透红尘，二百年化神。
自此纵横世间三百年。
不要问为什么一个化神初期就敢纵横，问就是背后有人。
几乎每本里都有写到，某年某月，程楷路遇邪修不敌，而后搬来朝中救兵围殴。
后来大概是觉得实在没意思了，就回了九凰城潜心苦修，大约千岁左右，入了九凰帝山，追随传说中的女帝而去。
而他曾经出生的程家也由此成了九凰世家。
当然，程家现在还好好的，所以市面上能搜集到的文献几乎都是唱赞歌的。
即便是话本，也是着重描述其中的风流故事和装逼史。
方长越看越生气，人比人气死人。
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出生是牛马。
不过方长也多了几分疑惑。
怎么老外公是以婴儿状态转世到这个世界上的？
到底是他例外，还是自己例外？
他不由联想到了之前遇到的天魔女的分神转世。
难道在锦绣界还有轮回不成？
亦或者他猜错了，此程楷非彼程楷。
想了许久，没想通，那就不想了。
平静的日子一晃而过。
方长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着以前的生活规律，修行，喂鱼，偶尔出去闲逛，研究一下当地美食特色，领会风土人情。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扶风城的社会治安为之一清。
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起码风正气清，没了多少欺压霸凌之事。
以往那些喜欢出没闹市酒楼的败家公子哥，如今全都被禁足家中，不能踏出外面一步。
豪仆打手，帮派恶人全都躲在家中喝闷酒，等着县尉大人倒台。
王家之祸历历在目，谁也不想步其后尘。
事实证明，恶人不怕好人，只怕比他们更恶的人。
明明方长什么都没做，可偏偏如今扶风城中都在传言城里来了个青天大老爷，他一来，所有的恶霸小鬼就都不敢露面了。
这话传到卢县令耳朵里，让其脸色一青。
他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可还没人叫过他青天大老爷呢。
但很快他就将此事抛至脑后，开始联系起当年的同窗旧友，寻找门路送礼，尽快了解此事。
如今王家之事在上面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了，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监察司的人死了。
尤其是在监察司有个强势的长官之时，这事更无法善了。
如今平静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酝酿的风暴越大。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方宅鱼塘。
方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里捧着一钵盂的鱼食，随手抓着一把往鱼塘一扔，
眨眼间就有数百条青色，红色的鲤鱼蜂拥而至。
其中又以一条金色大鲤鱼最为活波，它也不吃，就是左冲右撞，把鱼群冲散，占了好大一块地盘，十足一小霸王。
头发白了不少，苍老了十岁的卢县令站在方长身后，声音疲惫道：
“方老弟，监察司的人到了。”
“在哪？”
“他们秘密而来，准备调查清楚后，直接对你我进行抓捕。”
“看来卢老哥已经有了把握。”
卢县令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却有些苦涩。
“算是幸不辱命吧。
这次来的人中有我昔日的一个同窗，借他的路子已经和这次的调查主官谈好了。
只要方老弟愿意出一千万灵石，外加三个以上的筑基级别的修士作为替罪羊，这事便彻底了结了。”
方长略作思考，便点头同意。
“可以。”
卢县令精神一振：“不过他们有个条件。”
“什么？”
“那就是他们一定要方老弟你亲自将灵石交给他们，说还想听听你的意见，也算是对口供吧。”
“不算离谱，可以答应。”
方长随意回道。
“那好，明日辰时，我来接你去与他们见面。”
卢县令松了一口气，匆匆而别。
方长撇了撇嘴，对着鱼塘里的金色大鲤鱼道：
“泡泡，不吃你别浪费啊，败家鱼。”
……
第二日，辰时，阳光还不太炽烈。
卢县令领着方长匆匆来到城外一座山亭，四周旷野无人，是个很适合私下交易的地方。
“地处僻静，廖无人烟，打起来不会伤到普通人，是个适合做坏事的地方。”
方长拍了拍满头冷汗的卢县令，笑道：
“卢老哥，可惜了，你若是一条道走到黑该多好。”
卢县令神色呐呐：“方老弟，我，你……”
一向颇善口舌的他此刻却是不知该怎么说。
“你便降了吧，或许还能在程大人手中留的一条性命。”
不是他不给力，实在是对方来头太大。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程家小辈居然就引来了程家的老祖，监察司的千户大人，那可是他恩师都要矮上一头的大人物。
“没想到居然会惊动这么一位大人物，我倒是感到荣幸至极。”
方长看向山亭中站立的老者，说道:
“那程小旗和你是什么关系？上次杀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居然有那等宝物护身，差点就用过了劲。”
老者面容严肃，闻言冷冷道：
“本官本还想捉贼拿赃，未曾想你居然大方承认了，是自知必死，所以在本官面前故作风范嘛。”
方长笑了一下，十分淡定。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看你们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不会是你私生子吧？以你的地位若还需要隐瞒其身份，必定是此人的生母见不得光。
啧啧，莫不是你与哪家后辈的媳妇私通所生？”
老者神色一变：“你在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了。”
方长摇头感慨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咋还沉不住气呢。”
“找死！”
老者不再废话，生怕方长口中还蹦出什么离谱的话来。
可方长却依旧淡定。
“原本只想钓条大鱼，没想到直接把鱼王送到我面前来了。
拿下你以后，我今后就是把扶风城闹翻天了，大概也没人管了。”
这才是方长的目的。
与其应付无休止的调查，不如直接干票大的，把他们老大引来变成自己的傀儡不就行了。
一如当初的彩莲湖李家。
反正最大的代价不过是跑路。
方长手一挥，数百具傀儡横空出世，一个巨大的阵势搭起。
“天炉镇压！”
巨大的熔炉切割天地，火红色的空间仿佛独立于天地之外，以傀儡为旗，军阵瞬成。
如今方长对于这一套阵法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如果天魔女的分神化身在此，就会发现此刻的傀儡军团竟比当初她遇见的还要强上三分。
越打越强也算是方长的傀儡特色了。
“这是军势大阵？！”
老者面色大变，感觉自己好似处在火山口中，无穷的热力灼烧着他的身躯，以致于他不得不调动大半法力作为抵抗，一身实力凭空削减五六成。
毕竟他只是个元婴初期而已。
“你到底是谁？”
方长没有回答，只是挥手无数的傀儡身影压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天炉军阵散去，老者面色苍白，气息紊乱虚弱，眼神中满是惊惶之色。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又吃不了你。”
“我不要你的性命，只是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记得罩着我就行。”
方长笑眯眯道。
一个元婴初期而已，在他的傀儡军团面前，自然是被轻松镇压。
而后魔种种下，心傀神通一激发，天魔神光再一刷，服务一条龙。
他这条命就算有一半是他的了。
“对了，那姓程的到底是你什么人？”
老者脸色铁青，却还是低沉回道：“老夫的儿子！”
“我果然猜对了。”
方长看向一旁几乎瘫软的卢县令。
“卢老哥，你看看，干嘛要选错呢，本来我们合作得还挺愉快。”
他再拍了拍卢县令的肩膀，语气惋惜。
“他就是这次的替罪羊了，你看着处理了吧。”
“不，不要！”
卢县令大喊，可方长已经远去，哪里还听得见。
“程大人，不要，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你就会饶了我的……”
卢县令瘫软在地，不住求饶。
老者眼神凶厉，目光闪烁，最后伸出一只手，重重拍下。
“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还连累了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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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十年
次日，扶风城中便开始有消息流传。
王家勾结逆盟，被新任县尉识破，果断出手抓人。
后监察司受奸人误导，前来调查县尉的过程中，无意发现王家勾结逆盟证据，被惨遭灭口。
而在这其中起到主要作用的便是卢县令。
卢县令与王家乃是姻亲,对于王家之事必定知情，甚至监察司就是被其出卖。
所幸再次下来探查的监察司大人英明神武，识破卢县令伪装，迅速将其控制，还了方县尉一个清白。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谁在散布假消息。
毕竟谁不知道卢县令圆滑似鬼，早就将自己与王家的关系分割得一干二净，摘得清清白白。
而且人家老师是郡丞大人,哪里这么容易倒下。
结果一连数日,县衙门都是无人发声。
后来更是收到上面传来的命令——卢县令压往郡城,由方县尉暂代县令一职，众人才如梦初醒。
完了！
这下扶风城的天彻底是变了。
城中众势力宁愿面对贪得规矩的卢县令，也不想面对喜怒无常的方县尉。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
原本还期盼着郡城有人能治他，结果现在看来，大概县尉大人不调走，不高升之前，大家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结果这尾巴一夹就是十年过去了。
十年间，扶风城荣获长琴郡诸县治安第一名的好成绩，犯罪率低得令人怀疑做了假账。
按照道上流传的一句话——任你再混得开，到了扶风城都得先挨两个大逼兜，然后规规矩矩做人。
这日。
一辆马车低调入城。
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一角，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瞄着外面热闹的人流,眼中露出好奇。
“哥,这里的人似乎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真的不同,你瞧瞧他们,就算街边的小贩也特别自信。
刚才我还听到他和来收保护费的帮派份子讨价还价，而那人居然也不恼,还真的答应了。”
女子转头向车内安坐的青年说道。
青年点头道：“扶风城的成绩全郡有目共睹，但有此景象还是令我大吃一惊。
早就听说本地长官治理作风粗暴，但如今看来，传言也不尽属实。”
女子好奇道：“粗暴？我看不是挺好的嘛。”
青年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卷宗档案，却是苦笑一声：
“那是你没见到粗暴的时候。”
“之前扶风城可不是这样的，在大概十年前，本地势力不服长官，却又不敢明面反抗，于是就撺掇手下罢工不做事。
于是扶风城陷入停滞状态，百姓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明明城外就有良田数十万亩，收割的粮食堆满了仓库，但百姓们就是买不到一粒粮食。”
女子问道：“那是他们想要囤积居奇？不对啊，十年前虽然我年纪不大，但也没听到什么灾年消息。
有众多修真者在，只要不是极端的气候，收成怎么也不会差了。”
青年道：“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想要赚钱，而是想要本地县尉兼代县令出来说一句话。”
“什么？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本地县衙都不管的么？”
女子这些年跟着自家哥哥行走四方,也算有些见识。
她知道出现这种事,一般都是官府出面调控，严重时还有使用暴力。
毕竟普通百姓哪里对抗得了那些大户人家,只有官方出面才行。
青年摇头道：“可那位县尉大人就是没有出面，哪怕那些日子已经有上百人饿死家中。
更多人则是舍家弃业逃出了扶风城，整个扶风城都空了小半。
最后你知道那位县尉大人是怎么出面的吗？”
青年叹息一声：“原来是太多人失业，连夜香都没有人进城收，最后满城皆臭，臭味传到了那位县尉大人家中。
然后……就是杀。”
“凡是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是一个字——杀！”
想起档案上那个血淋淋的数字，青年很难将如今繁荣的城池与当年那个濒临城破的情形联想起来。
女子满脸愕然：“杀？他就不怕官逼民反，郡城那边就由得他胡来？”
青年道：“当然不是直接杀，而是先杀了，再安置一个罪名。那位县尉大人背景深厚，所以每次监察司下来都是走个过场。”
女子无法理解：“那他最后是改了么？不然扶风城怎么会有现在的样子？
如果是我在这么残暴的统治下，怕是早跑了。”
青年这次却是仿佛三观被重新洗礼了一般。
“之前我也是与你一样想的，这种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做法，简直就是乱来。
可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在这方大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那位县尉大人虽然杀了很多人，可他杀的都是原本的城中大户，是原本趴在百姓头上吸血的人。
他们死了，却也空出了许多位置。
而百姓们头上没了向他们收钱的人，日子反而更加好了。
之前你我待的那些县不都是这样，百姓们向官府交一道税，还得给那些大户交租子，给帮派交保护费。
他们这些底层常常劳作一月，连填饱肚子都是奢求。
所以那位县尉大人并不是如我们所想的残忍嗜杀，他所杀之人都是他认为该死之人。
而且他自上任以来，从没收过哪家一块灵石。
他这么一杀，反倒是为扶风城杀出来一片勃勃生机。”
青年语气中满是敬佩之意。
“那位县尉大人敢冒着千夫所指，施行自己的政方，更能盯着上面的重重压力，不改其色，才有如今扶风城的一切。
我初读此人档案，心生畏惧，觉得此人真乃粗人，恶人，凶人。
待我渐渐了解扶风城这十年发展史，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
看似简单粗暴的手法，实则隐藏着十年乃至二十年后才能看出来的深意。”
女人听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哥哥居然对此人如此敬佩，不由也对那位县尉大人生出几分好奇。
不过她想到什么，忙道：
“可是他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还是个小小县尉，让哥哥你来当这个县令呢？”
青年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或许他对扶风城有别样的感情吧。
但是这十年来扶风城已经换了三任县令，每一任都高升了。
我算是第四任，也是老师对我的照顾。
毕竟以扶风城的底子，就算什么都不干，每年都是一笔政绩，三年后也足够我调入郡城了。
这些年你一个姑娘家陪着我东奔西跑，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耽误了。
等回了郡城，为兄一定给你好好挑个好人家。”
青年乃是郡学讲学堂的平民学子，因资质优异，受到郡学学正赏识，收为弟子，而后就入各县观政，挂个闲职。
直到不久前，青年修为突破筑基境界，又有老师走动，才得到扶风城县令这一肥缺。
待到三年任满，青年就能直调郡城，平步青云。
“我年轻着呢，等我也突破筑基，到了五十都不算老姑娘，哥哥你就莫要替我着急，还是先给我找个嫂子吧。”
女子转移话题，脸上露出笑容。
“哥哥上任，一定能做得比他还好。”
青年却是暗自摇头，有些话没有对妹妹说。
那就是他老师来信特别交代，扶风城县令一职就是给他攒资历和政绩用的，过来就当个聋子瞎子，什么事都不要管。
否则出了问题，连他都保不住。
所以他心中虽然敬佩这位县尉大人，但还是暗暗警备，不敢大意。
他们兄妹两无亲无故，能走到现在，除了老师赏识，靠的就是一份小心谨慎。
马车很快行进县衙门。
衙门口，一个八字胡的灰色长衫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您就是新上任的陈大人吧，小人是本县师爷钱益多，今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就是。”
师爷客气地与男子行礼。
青年陈一鸣朝师爷客气拱手。
“今后共事一场，本官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得钱师爷提醒。”
他没有带自己的师爷。
一个是这是他第一次当县令，还没自己的班底。
另一个则是到扶风城上任不用带师爷。
一旁的女子却左右打量，见只有师爷一人迎接，有些不高兴。
“我哥新官上任，怎么来迎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位是？”
“本官的妹妹。”
“原来是陈小姐，陈小姐误会了，这算是本县的传统，不搞铺张浪费，不搞无意义的程序，一切以简便为主。
陈大人上任，我们已经备好晚宴，到时候也顺便能让陈大人认认人。”
钱师爷客气说道。
“晚宴？”
女子眼前一亮：“那你们县尉会来吗？”
她听自己哥哥说了一路，早就对那位县尉的好奇心满溢了。
钱师爷顿了一下，很严肃道：
“方大人不喜欢俗务，所以应该不会参加。”
“你们方县尉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哥这个县令上任，他都不露一面，怎么说我哥也算是他上司吧。”
女子撇了撇嘴道。
钱师爷看了眼女子，态度冷了起来。
“陈大人，令妹有些活波了，切记祸从口出，到时候莫要连累了我等。”
陈一鸣面色微变，第一次感受到那位未曾蒙面的县尉带来的压力。
只是一句抱怨，居然就让一个师爷当面教训他。
他可才是上官啊。
不过他出身贫寒，早就尝过人情冷暖，又想起老师的交待，所以此刻还是维持笑意道：
“我会让她注意的。”
“哥！”
“别说话了。”
钱师爷只当做没听见，见陈一鸣识趣，他也露出个笑脸。
“大人，小人领你到县衙逛逛，你先熟悉熟悉。”
“也好。”
陈一鸣点点头。
只有他妹妹一个人跟在后面生闷气。
……
对于新县令上任之事，方长自然是知道的。
按照他的习惯，怎么也该去见见的，毕竟万一遇到不懂事的，先让他懂懂规矩，免得以后他亲自动手。
但谁让新县令来得不巧，恰逢他的突破之期。
十年时光，在充足的修炼资源下，他保持着稳定的升级速度，成功再升一级，达到五十七级，也就是元婴后期。
他在扶风城的目标，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十年，剩下的三分之二也能顺利完成。
没有什么异象，所有动静都被封锁在小小的一间房中。
待到方长平息躁动的法力，细细体会突破的余韵之后，时间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打开房门，收起守在门口的傀儡，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鱼池。
池子中，一条体型不再修长，反而十分臃肿，好像一个椭圆的球的金色大鲤鱼正在认真修行。
只见它面朝大日，嘴角两根龙须在空气中无风自动，好似两根牵引绳一样招来大日精华，开始净化体内血肉杂质。
吞吐日精月华可以说是每个妖兽与生俱来的天赋了。
只不过一般妖兽只能吞吐性质温和的月华，所以晚间修炼的居多，能够吸收日精却又不伤体的妖兽要么是大妖，要么是天赋异禀。
显然，泡泡属于后者。
难得见它主动修炼，方长也就没去打扰，反而有种自家熊孩子懂事了的欣慰。
虽然不指望这小家伙能有什么出息，但起码把这一身鱼肥膘给减了下来啊。
如果当年泡泡是这个样子，他是怎么也不会捡回家的。
之前顶多算是有点小肚腩，还挺可爱，这会儿连眼睛都快胖成了金鱼泡。
结果才炼化三缕大日精华，泡泡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念念有词道：
“今天表现得不错，居然吸收了三缕精华，起码炼化三斤肥肉，真棒啊泡泡。
所以为了奖励自己，就小小地吃一点吧。
不吃饱哪有力气修炼。”
泡泡背上鱼鳍上挂着的一个储物戒指一抖，就见各种小吃当空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泡泡噗噗连吐彩色泡泡，就见数十个小泡泡将小吃给罩住了。
小吃泡泡落在水面上，就好像流水席一样，泡泡张开嘴，一个个小吃泡泡就在它嘴边炸开。
很快，它就吃了十多斤糕点，二十串糖葫芦，一百多个糍粑，二十多个面点糖人……
“嗝！”
泡泡满足地打了一个油腻的嗝，然后就后悔了。
“糟糕，吃多了。”
“算了算了，吃了不能吐出来，大老爷说过，浪费是不好的。”
“不过糍粑味道不错，明天让人多买些才行，嘿嘿……”
“嘿嘿你个鬼！”
方长脸色一黑，勃然大怒。
“今天我非得榨出你一身鱼油来！”
他伸手一抓，法力将泡泡架在空中，不断刺激着那颗早就被泡泡肥油包裹的妖龙妖丹。
蓝紫色的电光闪烁，泡泡发出痛苦的声音。
“大老爷不要啊，泡泡以后一定好好减肥。”
“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帮你减！”
小小的乌云聚拢，亩许大的池子上骤然结出一层薄冰，一个肥硕的身影在乌云中挣扎，发出呜呜的哭声。
翻滚之间，隐隐又有龙吟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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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初遇
这一场惊雷持续了十天时间。
当乌云散去，一声龙吟响起，就见一条似蛇非蛇，似蛟非蛟，背生玄金二色的双鳍的奇异生物正一脸懵逼地看着透明的冰面上的自己。
“我……哇哇……”
奇异生物发出小女孩一样的叫声，哭得很是伤心。
“这是什么怪物？”
这生物自然就是炼化冰雷妖丹后的泡泡，已然脱离鱼躯,被动走向化龙之路。
泡泡作为一条异种鲤鱼，虽然潜力足够，但肉身受限，修行速度到底是低了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泡泡之所以变得那么胖，就是因为无法及时炼化吸收方长给它喂的各种灵药，所以只能脂肪的形势将能量堆积在它体内。
虽然这也与它太过懒惰有关。
但如果是一条天生龙种，整天吃吃喝喝睡大觉，到了成年自然而然就能进入金丹境界。
所以血脉很重要。
方长如今做的就是推了泡泡一把，让其血脉进化,获得龙属。
可泡泡却不这么觉得。
它看着冰镜上的自己，哭得嗷嗷伤心。
“我漂亮的鳞片没了，我白嫩嫩的鱼肚皮也没了，还有我的大尾巴，没了……”
它噗噗两下，吐出两口口水。
这下子更加伤心了。
“哇呜呜，泡泡不会吐泡泡了！”
泡泡以头抢地，直接把冰层撞得开裂，身上冰雷两系力量闪动，有冰霜和雷霆交织而出。
“停！”
方长听得头疼，一把抓住泡泡，好生安慰。
“你先别着急哭，好好感受自己体内的力量。”
“啊？”
泡泡一愣，呆呆看着方长,鼻子里冒出两个鼻涕泡，噗的一声破了。
“噗,咳咳……”
方长憋住笑，轻咳两声转移尴尬，说道：
“循着我的法力，细细感受。”
泡泡这才静下心来，遵循着方长留在它体内的法力，心神投入自身，身躯的力量被它一点点发掘，各种藏于血脉中的信息也逐渐被它掌控。
“咦？”
泡泡轻咦一声，修长的身躯慢慢收缩，背上双鳍收拢，最后又变成了一条金色大鲤鱼，这次连龙须都没了。
“噗！”
它吐出一个彩色的大泡泡，映亮了它一双喜悦的大眼睛。
方长无奈道：“要不是为了给你减肥，我才懒得帮你炼化妖丹化龙。不过你放心，那是你的第二形态，不喜欢就不变。
我也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泡泡鱼尾巴一拍，整条鱼都蹦到了方长身上，鱼唇狠狠亲了方长一口。
“谢谢大老爷！”
“呸呸，全是口水,滚进水里去。”
方长一指点在池面,池子上的坚冰瞬间融化，还有袅袅热气升腾,好似温泉水一般。
“嘿嘿，大老爷对我真好。”
泡泡沉下水面，舒服地露出了白嫩嫩的鱼肚皮，噗噗地吐着水泡。
这是它全身鳞片最细最嫩的地方，也是防御最弱的地方。
露出这个姿势，就意味着在它心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无需戒备。
当然，一般的鱼露出这个姿态，大概率是凉了的意思。
方长见泡泡这副惫懒样子，不明白自己这么上进的人怎么就养出了一条肥宅鱼。
不过有他这么一帮忙，泡泡就算还是如此懒散，大概几十年后也能自然而然晋升为金丹大妖。
到时候他即便是离开，也大概可以放心了。
以泡泡的性子，随便找个深山老池，窝个千八百年，鱼生也就算过去了。
对于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鱼，方长终究是给了它最大的温柔。
……
两天后。
当方长第三次收到某人的请柬。
“陈县令请我赴宴？”
方长摩挲着手上的请柬，略作思索，对着下方保持恭敬的钱师爷摇摇头道：
“既然之前我没到，如今就不用去了，你帮我推了。另外，以后就不要将请柬送来了。
让他安心，只要他守规矩，就不会发生意外。”
至于扶风城的规矩，就是他的规矩就是规矩。
就如他初次在扶风城发出的声音，平时他不管事，但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也不允许有人拦着，否则就是一个死。
扶风城十年间高升了三任县令，也弄死了五个，而那五个平均任期不到一个月。
只不过在郡城的档案记录中，这五个县令都是路上出了事，根本没到过扶风城。
钱师爷当即点点头：“小人提过，陈县令也说大人的施政方案极好，他不会乱指挥。”
“既然他这么懂事，平时你们也多配合点。”
方长摆摆手，让钱师爷退下。
就算他无心培养党羽，但十年时间也足够让整个县衙被动地变成自己人了。
毕竟以他的杀法，很难有不听话的人留下。
待钱师爷走后，方长又看了看请柬上一连串的彩虹屁，嘴角不由一勾，很难不笑出声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县令。
请柬上都是对他的吹捧，言语间满是敬佩，简直是把他当成了人生导师，对他的暴力治理方针还贯以大道至简的极致评价。
这样的妙人……
方长觉得还是不见为好。
他讨厌麻烦。
万一人家与自己聊得开心，被他气质所折服，成了小迷弟，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聊天指教。
他这人又一向通情达理，难免心软答应。
到时候岂不是又浪费他许多时间和感情。
他只是借地修行，是一个过客而已，并不准备留下任何一份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这是之前红线牵给他最大的警示。
他随手扔下请柬，走出方宅，准备找个地方喝茶听戏，吸吸人气，缓解长久闭关以来心中的孤寂感。
还是十年前的茶楼。
只不过曾经为她煮茶的姑娘已经变成了茶楼老板娘，当然依旧为他煮茶，而且手上功夫更加好了。
“大人，请喝茶。”
煮茶姑娘容貌与之前相比，更加富态了，而且眉眼间更加成熟，身材丰腴，充满了熟妇人的韵味。
因为方长这位县尉大人喜欢来这间茶楼喝茶，而且每次都是她来煮茶，于是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说起来，之前煮茶姑娘地位清高，连东家都要客客气气。
全因为他们以为姑娘被县尉大人看上，说不定哪天就要收入房内，所以不敢越雷池一步。
以致于姑娘从十八岁等到二十二岁，身边居然无一个男人敢与她亲近，弄得她都快怀疑人生，觉得是不是现在男人的审美变了。
最后好不容易弄清了缘由，她鼓起勇气请求方长为她与未来丈夫指婚。
方长对于这种随手帮忙的事情自然应允。
于是姑娘开始倒追茶楼东家的儿子，不到半年时间就奉子成婚，方长虽然人未至婚礼，但也令人送了一份薄礼。
没送太珍贵的礼物，怕孩子他爹多想。
如今煮茶姑娘不再煮茶，在茶楼当家，但每次方长过来之时，她却一定会洗净双手，亲自为其煮茶。
因为这是她一个出身贫寒的姑娘在夫家最大的依仗。
不是谁都能与县尉大人近前说上一句话的。
方长抿了一口茶，见着熟悉的茶楼装饰，好似时间没有流逝，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他知道，确实不同了。
“许久不见瞎子老头了，他不在你们茶楼干了么？”
香炉在旁燃烧，方长喝着茶，听着楼下传来的曲声，随口问道。
煮茶姑娘不由一愣，看着容貌几乎未变的方长，低下头，声音莫名地多了几分伤感。
“胡老爷子一年前就去世了。”
方长哦了一声，淡淡道：“那确实可惜了，他二胡拉的还是不错的。
他孙女呢，我记得是成亲了吧，过得如何？”
煮茶姑娘道：“胡老爷子走后不久，胡姐姐就与她丈夫和离了。
听说是她丈夫很介意以前的事情，对她不好，只是碍于胡老爷子的面，胡姐姐一直忍着。
等到胡老爷子走了，胡姐姐也就没忍了，用计让她丈夫主动休了她。
如今胡姐姐开了个小戏班子，如今在我们茶楼帮忙唱曲的就是胡姐姐最喜欢的徒弟，唱的和胡姐姐当年差不多一模一样。”
“确实差不多。”
方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世道便是如此，明明姑娘才是受害者，偏偏遭受异样眼光的也是她。
至于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姑娘是无力反抗的弱者，所以对她的指责正好来衬托自己的高尚。
就好像他在扶风城杀了这么多人，可谁敢多哔哔一个字。
因为其他人知道，他是真敢杀啊。
方长静静品茶，也在品味着凡间的众生，想着自己元婴大圆满后若是化凡该选择一个怎样的视角。
乞丐，小厮，农家，公子，王侯，将军？
突然，一阵喧闹声打扰了他的思绪。
茶楼不是酒楼，来喝茶的人很多，却不显得吵闹，多是小声交谈，偶有大声喧哗的也会有人去提醒。
否则光是楼下大厅的曲子就不可能听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方长被扰乱了思绪，倒没有生气。
毕竟谁都会有意外发生，吵到他就大开杀戒，他又不是真的杀人魔王。
反倒是煮茶姑娘手一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方长，生怕他生气。
本以为喧闹声很快就会散去，但谁知道反而越来越大。
煮茶姑娘小声询问：
“大人，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她如今是茶楼老板娘，出了什么事，不露面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处理。
见方长点头，煮茶姑娘正要起身，就听到茶室大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走了进来。
“老板娘，你不是说不给外人煮茶嘛，怎么现在又在给别人煮茶，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我的银子？”
姑娘气势汹汹，看也没看方长，上来就是朝着煮茶姑娘一顿责问。
煮茶姑娘，现在是老板娘了。
她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想要解释，但想到什么，只得先搪塞过去。
“姑娘你别打扰了我的客人好不好，等明天你再来，到时候我亲自出手为你服务。”
老板娘是为方长煮茶而上位。
这点不少人都知道，所以一些人来了茶楼就指名道姓想让她煮茶，四舍五入，也算是享受过县尉大人的待遇了。
老板娘还不是老板娘的时候倒是出手过不少次，毕竟都是打工人，有钱还能不赚。
后来当了老板娘后，她就不怎么出手了，只有偶尔实在推辞不过了，才会出手一次。
明明都是普通的茶，偏偏其他人喝了，硬要说出个一二三的好处来。
否则怎么会连县尉大人都喜欢喝。
以讹传讹下，老板娘那双煮茶的手都成了稀世珍宝。
越是如此，想来请老板娘出手的人就越多。
这红衣姑娘也是闻名而来。
只不过老板娘现在哪里会轻易出手，所以直接推辞过去。
没想过红衣姑娘也是个有恒心的，每天都来，就想老板娘出手一次，这已经是她来的第十天了。
本以为又是无功而返，谁曾想听到老板娘居然在为别人煮茶，这可把红衣姑娘气坏了。
她这么有诚意都不行，结果不知道哪里来了个人就让老板娘出手了，是不是瞧不起她这个外地人。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我就赖着不走了！”
红衣姑娘想放两句狠话，结果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她也是普通人家出身，即便如今小有成绩，却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而且由于出身，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最是敏感。
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
“哈哈哈……”
“你们！！”
见方长笑了，其他人不管有没有想笑，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忍住。”
方长呵呵直笑，看着面前有趣的姑娘说道：
“姑娘，老板娘给我煮茶是私人关系，不收钱的。你拿钱收买她，当然不行。
想喝茶啊，先和人家处好关系，不过我看大概是难了。”
“真的？”
红衣姑娘狐疑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无奈地挤出个笑容：“没错，姑娘。”
红衣姑娘顿时脸色一红，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个，我，不好意思，我冲动了。”
方长继续道：“既然错了，你是不是该跟老板娘道歉。”
红衣姑娘有错能改，立马朝着老板娘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老板娘，今天你们茶楼的损失我来赔。”
“还有我呢？”
“哦哦……”
红衣姑娘抬起头，看向淡淡微笑的方长，心中莫名窘迫。
“你也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赔你，你说个条件吧。”
“不用，我原谅你了。”
方长起身，看向老板娘道：
“老板娘，你煮的茶比以前更好，不过今天我没心情了，改日再来。”
他踱步离去，周围人都赶紧让出一条通道。
老板娘看着方长的背影，张了张嘴，心中莫名有了预感。
这位大人，以后大概是不会来了。
红衣姑娘看着离去的方长，嘴角微微一翘，心里想着这位县尉大人非但不老气，还年轻得不像话，而且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嗜杀。
她本来以为还要搬出兄长来保命呢。
想着，她走向茶桌，端起桌子上一壶残茶，对着茶嘴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说道：
“这茶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嘛。”
她扔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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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你们的热闹与我无关
自茶楼离开，方长不由在心中再次感慨时间的伟力，让一切都在暗中流逝改变。
他不知道旁人是如何想的，但在他这里，经历得越多，感情上就愈发淡漠。
明明他时刻提醒自己莫让自己变得像个石头，偏偏他情绪波动的阀值却在不断提高。
如今已经很难得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触动他的内心。
他的悲喜几乎都是转瞬即逝。
看似在笑,可笑过也就真的笑过，至于为何而笑，却已经不重要了。
“我还年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方长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热闹的人有很多，却无人能体会他此刻心中的孤寂。
他有感自己似乎是走入了一条歪路。
如果修行是这般，那么即便修行到极点,便是长生了又能如何,去当一座拥有无穷力量的泥胎神像么？
他抬首看向远方,不自觉逃避。
或许……
修为再高点就会找到答案了。
忽的，他转头看去，一抹红色身影毫不避讳地跟在他身后。
“你已经跟了我很长时间了。”
方长看着红衣姑娘，表情淡淡。
“城中的人都知道我脾气不好，喜欢灭门。”
红衣姑娘却没有丝毫被抓到的窘迫，反而振振有词道：
“这条路这么宽，难道只允许你一个人走吗？我刚好和你顺路就不行吗？”
“而且我又没惹你，又没做错事，你为什么会杀我呢？”
方长点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这条路很宽，这么多人走，也不差你一个。”
“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看着我,所以再让我发现你在我身后……我会杀了你。”
闻言，红衣姑娘忿忿不平道：
“你也太霸道了，我就算故意跟着你，也不用取人性命这么严重吧。”
方长不再说话，转头离去。
红衣姑娘想要再次跟上,但想起刚才方长说话时的样子，她背后不由冒出一股凉气，脚步如何也迈不出去。
最后她只得气恼地骂自己没用，而后对着方长的背影大喊道：
“我叫陈伊婉，我哥是陈一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方长不知道陈伊婉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她是谁。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世人皆过客，无需挂怀，有所阻拦者，唯杀而已。
他没有回家，而是转头去了一家街角的小酒馆。
小酒馆是家老酒馆，听说已经开了五十多年，是个家庭作坊，已经传了三代。
如今酒馆老板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为人热情，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他有个伙计,但平常他也干伙计的活。
见到方长，酒馆老板立马迎了出来。
“方小哥,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老三样吗？”
方长点点头。
“小四，温好的黄酒一壶，再切半斤酱牛肉，一碟花生米，抓紧送上来。”
酒馆老板一路在前领路，擦桌子，搬凳子，将方长伺候的比爹还亲。
一旁的客人见了，笑着调侃道：
“邱老板，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这等殷勤，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做苦力的营生嘛。”
酒馆老板连忙赔笑道：“哪能啊几位哥哥，大家都是卖力气，讨生活的，谁能瞧不上谁。
我对方小哥好，那是方小哥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
老板叹道：“诸位可还记得半年前黑水帮看上了我这家小酒馆，准备开个赌坊？”
“记得记得，当时你都准备搬家了，我们还可惜以后找不到这么便宜这么好的地方喝酒吹牛，最后怎的解决了？”
有记起来的熟客问道。
老板感激地看了眼方长，说道：“都亏方小哥有门路，帮我同黑水帮说了好话，我这小酒馆才保了下来。
而且这半年来，黑水帮连我酒馆的保护费都没怎么收了。
这都是方小哥的功劳啊。
只可惜方小哥贵人事忙，一直没能来我这小酒馆喝酒，今日好不容易见了，你们说我要是再不热情点，我还是个人吗？”
“原来如此。”
“那我可得说说你了，邱老板，你家恩人上门，就送一壶酒，半斤牛肉，太小气了。”
“是啊是啊，邱老板我听说你家可藏着几坛子二十多年的女儿红，是你爹那辈留下来的好酒。
听说本来是想留给闺女的，结果生出来个带把的，现在不得拿出来给恩人尝尝鲜。”
有人起哄道，想着自己也分几杯尝尝。
邱老板苦笑道：“既然大伙都这般说，那我就把那两坛子女儿红开了，让诸位也跟着方小哥尝尝。”
“好！！”
这话一说，原本喝完酒想走的客人也顿住了脚步，留了下来，再点一碟花生米。
邱老板朝方长拱拱手道：
“方小哥，我去后院给你取酒，你且先等等。”
“诸位大哥，方小哥是我的恩人，喜欢安静，诸位看在待会的女儿红的份上，不要打扰了方小哥。”
邱老板又对众酒客拱了拱手。
其他人早念着那坛子女儿红，这会儿吞咽着口水，直催促道：
“快去快去，我们还能慢待了你的恩人不成。”
方长看着酒馆乱哄哄的样子，即便被数十双眼睛偷摸打量，但神情没怎么变化。
这家小酒馆是他偶然间闲逛遇到的。
于是就进来喝了两杯。
说实话，酒不是什么好酒，很劣质，毕竟是招待底层人民的酒馆，太好的酒也卖不上价钱。
但方长还是喝了一壶，还吃了半斤牛肉，一小碟花生米。
因为他喝的不是酒，还有酒馆人来人往的故事。
以故事下酒，酒便多了几分滋味。
至于让小酒馆不搬家，对于他来说，只是随口一句吩咐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当然，黑水帮得庆幸自己手段用得比较温和，没有用强，否则这会儿扶风城就没有这个帮派了。
弄个小酒馆没关系，但打扰了他喝酒的心情就是死罪。
而其他酒客见方长不想和他们交流，又有邱老板的交待，知道方长是个有身份的人，否则也和黑水帮说不上话。
这会儿他们也没有起哄说些什么怪话，只是低声议论方长的身份，还有期待着那坛子女儿红到底好不好喝。
很快，酒就送上来了。
是邱老板亲自从地里挖出来的，他衣襟脸上还有些泥土。
两坛子半人高的酒坛子放在酒桌上，众酒客看着被泥巴紧密包裹的酒坛子，连呼吸都缓了下来。
“诸位，我开坛了。”
邱老板也深吸一口气，拿出个小锤子，慢慢将酒坛外层的泥巴壳敲去。
砰砰两声。
泥巴外壳脱落，里面就是严严实实的酒塞子，用油纸包着，还有棉线紧紧捆着。
然后去线，取布，扒开酒塞。
众人连忙凑了上去，就有一股恶臭味袭来。
“我呸！”
“草草！！怎么这么臭，谁往里面丢了臭鸡蛋！”
“邱老板，你是不是糊弄我们啊？”
众人满怀期待，却没想到开了一坛臭了的酒。
邱老板倒是早有预料，他苦笑道：
“酒水保存不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坏了也不奇怪，好在还有一坛。”
他让人把坏了的酒坛子搬到角落去，而后再开第二坛酒。
这下众人不敢凑得太近，而后随着波的一声，一股淡淡的粮食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众人凑前去，就看到一坛子晶莹剔透，好似黄色玉石般的酒水，他们不自觉分泌口水。
“好酒！”
邱老板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拿来一个酒舀打上来第一碗酒，恭敬地送到方长面前。
“方小哥，这是二十三年的女儿红开封后的第一碗酒，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却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请你不要嫌弃。”
方长接过碗，抿了一小口，就有一股醇厚的清香味流于唇齿之间。
他淡淡一笑：“不错，是好酒。”
邱老板脸上也露出笑容：“方小哥喜欢就好。”
“托方小哥的福，诸位今天都能分到酒，不过只有一坛子，一人只有一小碗，但是免费！”
“邱老板大气！方小哥大气！”
“哈哈，没想到看个热闹也能混上一碗好酒。”
“二十三年的女儿红，原来邱老板这么年轻，我还以为都三十好几呢？”
“听说邱老板还未娶亲，喝了邱老板的酒，赶明给邱老板介绍个媳妇，也不算白喝了。”
随着酒水分出，不大的小酒馆内挤满了人。
他们就着一小碟花生米，或者黄豆，有点小钱的就来上半斤酱牛肉，端着不到巴掌大的小碗，小口小口抿着，不时发出幸福的感叹声。
他们多是仓库苦工，小店老板。
在辛苦了一天后，能在这样的小酒馆内慢悠悠喝上一碗酒，没有旁人的叨扰，一下子就洗去很多烦恼。
这是和茶楼的雅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方长单独坐着一张桌子，没有人来打扰。
即便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和周围众人却有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巨大隔阂。
这种隔阂让旁人根本不敢靠近和冒犯。
方长细细品味着手中的一碗酒，即便是二十三年的女儿红，但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和普通清水没什么区别。
除了第一口略显惊喜，后面就显得寡淡无味了。
以他如今的体质，世间大多数的东西已经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他还是慢慢地喝完了一碗酒，顺带着还吃完了送上来的牛肉和花生米。
耳边的故事老生常谈。
没有走出过太远的酒客聊着不知传了几手的故事，抱怨着自家小孩不听话，到手的工钱越发越少，日子不好过了。
但在一碗酒下肚，一个个又拍着胸膛觉得自己能行了，开始说起当年如何如何，见过多牛逼的人，做过多牛逼的事。
他们打着酒嗝，意气风发，待到天色渐晚，和相熟的酒客打完招呼离去，脸上又多了几分丧气，准备回家接受家人的唠叨。
简单重复，却有着自己的幸福。
但方长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喝过酒，在桌子上丢出一片金叶子，静悄悄地离开。
后厨忙活的脚不沾地的邱老板走出前堂，就见到那个单独的酒桌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金叶子耀耀发光。
旁边酒桌上的酒客眼神闪烁，却不敢妄动。
酒馆可是有黑水帮的背景，附近几条街的扒手混混都得看着黑水帮的脸色吃饭。
而且此刻盯着的人不少，谁上去拿都逃不了眼线。
邱老板呆呆看着金叶子，将其收起，又茫然地看向四方，却哪里还有方长的身影。
“这，说好的是我请客啊。”
邱老板苦笑一声，只觉得方小哥真是个怪人。
他收起金叶子，准备下次方小哥再来的时候还给他。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一片金叶子还动摇不了他的原则。
……
“大老爷你看，我现在还能吐其他的泡泡了。”
星空夜色下，泡泡噗噗地吐着一个个透明泡泡，然后就是冰蓝色，玄黑色。
再加上原来的彩色泡泡，就是四种颜色的泡泡。
这对于泡泡来说，简直比它化龙成功还要高兴。
方长不由笑了笑，他坐在池边，手掌上托着一个冰蓝色的泡泡，说道：
“泡泡，我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你好好在这儿待着，若是无聊了就让阿大带你出去买些吃的。
这是我今天出去给你买的零食。”
方长扔下一个储物戒，泡泡精准地一口接住，而后就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吃零食，至于一旁灵气盎然的众多灵物被它选择性忽视。
好一会儿，它才双目含泪地抬起头，仰望星空。
“这是梦吗？”
它沉思片刻，气势汹汹，砰的一下撞到池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呜呜，好痛，不是梦，哈哈，不是梦！”
“大老爷，你怎么对泡泡一下子这么好？呜呜呜，我，我太感动了。”
方长：“……”
“你是不是没听到重点，我要闭关了，你很长时间见不到我了。”
泡泡注意力却已经被储物戒中的零食所吸引，敷衍地点头道：
“知道啊，大老爷，你之前不是经常闭关嘛，人家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我，算了。”
方长吐出一口气。
“自己养的，不生气。”
“别太贪玩，偶尔也要抽出时间修炼。”
泡泡连连点头，回答得很没诚意：“嗯嗯，知道了。”
方长摇头失笑，留下一具名叫阿大的傀儡，转身离开。
泡泡却是看着方长的背影偷偷笑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大老爷为何刚出关不久就又去修炼了，修炼有什么好玩的，无聊透顶，哪里有吃好吃的，吹泡泡好玩。
不过大老爷闭关了，就意味着没人管它了。
泡泡已经开始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
然后……
一年后。
一条金色大鲤鱼在池中开心地游着。
“没有大老爷管着的日子真爽。”
三年后。
大鲤鱼开始变得无聊起来。
“大老爷怎么还不出关啊？”
三年后。
金色大鲤鱼翻着肚皮，连泡泡都不想吐了。
“我想大老爷了。”
十年后。
金色大鲤鱼再次胖成一团球。
“大老爷，泡泡又胖的不像话了，你出来打泡泡吧。”
十五年后。
一条宛如水中精灵的金色身影跃出水面，转瞬间化作一条似蛇非蛇，似蛟非蛟，背生双鳍的异兽。
“泡泡已经会自己修炼了，大老爷，你怎么还不出来看看泡泡？”
二十年后，
三十年……
时间仿佛进入加速器，转眼间度过三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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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辞职风云（一）
修行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当方长睁开那双沉寂的眼，时光已经悄无声息地奔腾而去。
整整三十五年，常人的半生。
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次较为漫长的闭关。
他的眼中有沧桑，有淡漠，还有一丝淡淡的回忆。
至锦绣界后,他先是在绝灵之地的景国下马村寄体沉睡三年，终于适应锦绣界百倍时间流速，与肉身融合，开启漫漫修行路。
为了大隐隐于市，他潜修于庆国彩莲湖供奉二十余年，却在十方剑阁和万妖宫的争端中被打破宁静。
躁动的心,无处发泄的郁气，让他在庆国国都醉生梦死半年,无意沾染红线牵，招惹天魔女，停驻五年。
后为了避免天魔女的追杀，他又万里迢迢来到九凰帝朝成了一小小县尉，在皇朝庇护下安稳度过四十余载。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锦绣界近八十载时光。
“所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鉴定。”
随着一声默念，许久不见的个人信息面板展露当场。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60
境界：元婴
职业：霸体lv55、傀儡师lv60……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90
福缘：7
业力：0
寿元：121/2048
生命值：872w/872w
体力值：436w/436w
属性：力量14.3、体质14.2、敏捷13.8、精神15.3
法力：1111w/1111w+2
婴元：1980/1980
功法：九幽玄刹魔典——专家
波旬观想法——大师
地煞镇狱真身——专家
灵术：心魔大法——宗师
玄刹遁光——宗师
镇狱罡气——宗师
……
装备：天魔之眼
阵营：大唐王朝、青霄城
称号：青王山之主
————
面板信息一闪而逝，方长并未特意关注。
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方长开始逐渐理解一切,鉴定术只能是对自身进度一个简单的梳理归拢。
如果世间的一切都能用数值来表达,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太过无趣。
他不再迷信权威，如今更多是将鉴定术当做一个辅助性的东西，一种参考。
尽信书不如无书。
真正的实力，终究是较量过才知道。
方长再次闭眼，整理闭关所得,如渊似海的法力好似朝阳般升起,又很快隐没于深渊。
……
院外。
一个扎着冲天辫，好似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赤着胖嘟嘟的脚，无意识地在水池中搅来搅去，带起一串水花。
池中肥大的鲤鱼成群结队，在小姑娘的脚下游来游去，不时搔弄到小姑娘的脚心。
小姑娘这时就会不客气地踩上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气哼哼道：
“我早就知道了，只有掉死皮的脚才会招来鱼乱亲，你们这群没眼力劲的家伙，还敢来亲我的脚。”
说着，她又期待地看向旁边一个神情木讷的中年人，问道：
“阿大阿大，大老爷什么时候能出关啊？”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许多年，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她仍然每天都会询问。
因为她坚信，阿大总有一天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就像以前的阿大只会沉默。
但如今的他也能如同正常人一般说话了。
然后就见阿大木讷的脸庞竟挤出一个笑容道：
“就在今天。”
时间的伟力让原本只有一丝微弱灵性的傀儡阿大竟也学会了笑,这是由死物自身诞生的灵性。
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此类生物——怪。
小姑娘原本以为今天还是一样的答案,点点头道：
“哦，我知道了,我相信大老爷不会丢下我的。”
而后她动作一僵，脑海中回想起阿大的话语来。
“今天？”
她猛地起身，而后嗷呜一声，跃在空中，身形当即变化，一条好似金玉雕琢而成，比例完美的金色大鲤鱼蓬的一声落入池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我现在的样子，大老爷一定很喜欢。”
金色大鲤鱼口中吐出一连串的彩色泡泡，飘扬在水池上空，映衬得池面五光十色，就好像它此刻的心情。
这小女孩正是化作人形的大鲤鱼泡泡。
它之所以能在金丹境界就能幻化人形，除了是天生异种的缘故，还由于方长留给它的储物戒中有着一株名为化形草的灵药。
只不过大概是境界不够，亦或者灵药药性不够的缘故，泡泡化形后只有八九岁的年纪，带些婴儿肥。
泡泡没有等待过久，那扇尘封数十年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面容几乎没有一丝变化的方长缓步走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出关先喂鱼，几乎是方长的习惯了。
他走到鱼池，看着几乎布满半个池子的彩色泡泡，又见到那条体型完美的金色大鲤鱼，朝着他欢快地吐泡泡。
即便是方长也忍不住眨了眨眼。
“不对，我的泡泡大肥鱼呢？”
“大胆！哪来的妖孽，居然敢对我的鱼动手！”
方长当即甩出一道法力。
泡泡连忙告饶：“大老爷是我啊，我是泡泡，你不认得我了吗？”
可那道看似凌厉的法力入了水，却瞬间柔和，托起泡泡来到方长面前。
方长轻轻弹了弹泡泡的脑袋，轻声道：
“你这小家伙，干嘛委屈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很累的吧？”
泡泡这才明白大老爷在跟它开玩笑。
原本知道大老爷出关欢呼雀跃的它，这会儿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莫大的委屈。
就像是孤身在外的游子，本是万般坚强，却在接到家人的问候后突然泪崩。
“呜哇哇……”
一粒粒淡金色的泪珠落下，泡泡嚎啕大哭，就像要把三十五年来的所有的委屈，思念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大老爷，泡泡好想你啊！”
在方长诧异的眼神下，泡泡忽的变成一个粉嫩的小女孩，跟抱脸虫似的，死死趴在方长的脑袋上，哇哇大哭，口水鼻涕糊了方长一头。
原本有些伤感的方长：“……”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此刻只想泡泡在他头上少流点鼻涕。
好半晌。
泡泡大概是哭够了，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方长头发。
“大老爷对不起，泡泡把你弄脏了。”
方长僵笑道：“没事，不过这次哭过以后就是大孩子了，以后不准再哭了。”
他抱着胖嘟嘟的泡泡，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抹去鼻子下的鼻涕，像慈父，也像一个哥哥。
他浑身法力一过，身上的脏污就一扫而空。
泡泡重重点头：“嗯，泡泡不哭。”
孩子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到方长将心中的委屈宣泄一空，泡泡又恢复了天真活波的本性，吵着要大老爷给她好吃的。
虽然这是个超大龄孩童，但只要没有外在的压力，她可以是一辈子的孩子。
化出人形后，泡泡离了水，更喜欢赖在方长身边。
方长也没拦着，就当给她留下一份美好回忆。
……
三十五年沧海桑田。
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群，扶风城许多人都忘记了衙门中还有这样一位县尉大人。
按说这种三十五年不上班不请假的行为早就足够革去方长的职位，但谁让他上面有人呢。
所以县尉大人的名字一直没换，但县尉大人的权力却被县衙各方瓜分而去。
曾经噤若寒蝉的扶风城也在县尉大人久不见人影的情况下再次变得鱼龙混杂起来。
毕竟不是每个县令都有方长这样的底气和实力，大多数只能学习卢县令，同流合污，收自己的一份好处。
曾经短暂为数任县令带去光鲜履历的扶风城再次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方长走出门口的时候，曾经那些守在门口的探子眼线们早已变成了各色小吃摊。
倒是很受泡泡的喜欢。
她的胆子其实很小，即便是化形后，平时都不敢出门，想吃什么也是让傀儡阿大采买。
不过傀儡就是傀儡，太过死板，虽然后来好了不少，但那时候的泡泡已经开始进入奋发图强的阶段。
现在方长出关，泡泡不自觉又馋了起来。
她几乎在每个摊位都要买上一堆，摊主们也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当然，更喜欢后面付银子的方长。
所以除了泡泡买的，摊主们还会送上一两件，顺道向方长打听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方长随口说是近两天才搬来的，就这么带着泡泡逛吃逛吃，慢悠悠地走到了县衙门口。
做人要有始有终，方长觉得自己既然要走了，自然要和曾经的县尉做个切割，免得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还是个很有礼貌，很讲规矩的人。
结果刚到县衙门口，就有人拦着。
“县衙重地，闲人免进。”
方长扔出一块令牌道：“本官乃是扶风城县尉，让现在的县令来见我。”
接住方长令牌的门房一愣，莫名地不敢阻拦。
直到方长走入县衙，门房连忙喊道：
“喂喂，县令大人在审案呢，别乱走啊。”
说完后，他又掂量了下手上的牌子，嘀咕道：
“县尉大人？我来了二十年都没见过本人，这牌子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啊。
得找个老人帮我看看才行。”
……
公堂之上。
扶风城现任县令高大强五短身材，有着一双绿豆眼，好似老鼠一样，冒着精光，是有名的抄家县令。
凡是想要他办事，是人是鬼都得留下财来。
而且由于方长的缘故，扶风城在上头就是个特殊名单，怎么折腾都少有人来管。
所以一开始高大强上任后还小心谨慎，后来发现扶风城的特殊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如今在扶风城的名声更甚于三十五年的方长。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起。
高大强大喝一声：
“如今证据确凿，杀人者便是你李二玟，因为觊觎同窗好友王强仁的妻子王李氏，所以暗下杀手。
幸得热心群众刘永举报，本官这才拿得真凶。
如今本官依律判你死刑，你还有何话说？”
堂下，一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青年听到自己的判决，呜呜叫了起来，仔细一看，竟是割去了舌头，双手也被砍去，丹田法力被废。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废去法力，连灵术也释放不出来。
这下哪里还有说得出话来的道理。
一旁如狼似虎的衙役拿来诉状，按着青年就在判词上按下一个血淋淋的红色印记。
“大人英明！”
一个衣着富贵，气势不凡的青年公子朝堂上拱手一拜，眼神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同跪在堂下的一个孝服美妇人。
“哈哈！！”
高大强想到自己受到了那一万灵石，也笑得十分开心。
“还得多亏刘公子点破贼人，否则要破此案还不容易呢。”
“呜呜呜！！！”
只有青年极力挣扎，身上怨气几乎凝出实质。
“实在聒噪，来人，拉下去关押，明日菜市口处斩。”
县令再拍惊堂木，言出法随。
“没想到我才闭关这么些年，衙门竟又烂成这副样子，居然还不如卢县令。”
“是谁？居然敢乱闯公堂，还不来人拿下！”
高大强绿豆眼看向堂外，一个白衣公子哥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眼中顿时绽放精光。
就在此时，堂下一个老衙役手中的杀威棒一个哆嗦，当啷掉在地上。
他直接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卑职见过县尉大人！”
高大强闻言，顿时想起关于此人的传闻，每次城中大户不满，他拿出此人名声就能压服一切。
此刻他心中一动，连忙走向台来，拱手笑道：
“原来是县尉大人，本官正在审案，不若去后衙喝杯茶水，本官稍后就来。”
方长目光看向老衙役道：
“衙门中还有多少老人？”
老衙役回道：“回大人的话，大约还剩十几人。”
方长点头道：“够了，让他们出去传个话，本官回来了，那些该死又没死的人，让他们自个将人头送到衙门来。
否则，他们就全都不用活了。”
“是是。”
老衙役仿佛又看到当年的腥风血雨，忙不迭地向外跑去。
高大强县令面色不悦：“方县尉是吧，本官才是县令，你越级下令，是不是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方长笑了笑，一指点出。
高大强的脑袋就和西瓜一样爆开，筑基修为此刻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
“是。”
方长看也不看地上的无头尸体，随意点了两个瑟瑟发抖的衙役道：
“你们也不要闲着了，衙门应该还剩下些退休没死的老人吧，把他们都一同叫回来。”
“是是！”
衙役们逃命似往外跑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出去传令。
但随着消息爆开，自然会有人回来。
方长不由摇摇头：“没想到回来辞个职还出这样的幺蛾子事情，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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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离别
偌大的县衙中。
县令高大强的无头尸体躺在地上，一旁刚才还审问的犯人都在瑟瑟发抖。
方长招呼泡泡在旁坐下，眼神打量着台下几人。
“你们犯了何事？”
衣着富贵，被高大强叫做热心群众的刘公子鼓起勇气，上前将案情诉说。
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杀人案。
凶手李二玟和死者王强仁还有刘永都是城中讲学堂的优秀学生，炼气修为，拥有浅薄法力在身。
一日王强仁的妻子来讲学堂看望丈夫。
结果李二玟对王强仁的妻子就此一见倾心,多次在同窗面前表达自己对王强仁妻子的欣赏。
后来私欲作祟，趁着王强仁邀请同窗到家小聚之际，趁机在酒中下药迷晕王强仁，强占了王强仁的妻子。
刘永当时也在邀请之列，被迷晕了当场。
不过刘永说自己不善酒力喝得较少，加上体质特殊，对药物抵抗能力强，所以提前苏醒了。
他连忙叫醒王强仁,就见到了李二玟的禽兽之举。
没想到见他们撞破，李二玟非但不跑，还意欲行凶，他们身中迷药，法力运转不畅，被李二玟当场击杀一人。
而他也趁机逃跑报官。
逻辑通顺，合情合理。
方长不置可否，又看向堂下的新丧之人，这个事件漩涡中心的妇人。
“他说的可是真的？”
妇人表情迷茫道：“民妇，民妇不知，民妇一直都昏迷着，还是刘公子带人来叫醒我的。
民妇醒来的时候，夫君就已经死了。
但衙门的人说是李二玟杀的。”
方长再问：“你觉得是李二玟杀的吗？”
妇人看了眼地上早已进气少出气多，不成人形的青年，迟疑道：“民妇不知道。”
方长摇摇头：“可怜。”
“你身上的确有这青年的气息,这青年冒犯过你。”
在他眼中，即便只是一缕气息残留,但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虫,想不注意都难。
毕竟曾经他也可是深研补阳录的男人。
妇人神情一震，表情愕然：“什么？”
她只是无力反抗，所以只能说什么都不知道。
但在她心中，被打得这么惨的青年，极有可能被冤枉。
毕竟嫁祸的痕迹太重了。
若不是如此，何必取他舌，断他手，毁其丹田。
就听方长继续道：“当然，冒犯你的不止他一个，在一个月中，起码有三个人和你发生过关系。”
这种异性气息一般不会残留太长时间，一个月内就会消散。
但这妇人的身上却拥有三道不同的异性气息。
常人肯定以为这看似清纯的妇人私下生活混乱，但方长洞彻人心，却知这妇人精神纯净，非是什么淫乱之人。
“大人，民妇一直恪守妇道，除了前些日子被人冒犯之外，民妇自始至终便只有夫君一人,何曾来得第,第三人？”
妇人极为羞愤。
方长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那第三道气息便是你身边的刘公子。”
啪嗒一声。
刘永跪伏在地,冷汗满头，再也坚持不住。
“大人明鉴，不是我强占李氏，乃是那王强仁将他妻子卖于我，我，我给了钱的。”
“说来听听。”
“是是。”
刘永擦了擦额头冷汗，将真相说出。
却是那王强仁看似正经，却隔三差五让他那美貌的妻子至讲学堂寻他，还有意无意地在同窗面前炫耀他妻子如何温柔体贴，在床上如何体己。
其目的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激起同窗对他妻子的不轨之心。
至于王强仁喜欢给自己戴帽子。
一是他自身的毛病，喜欢看自己妻子被别人侵犯，满足其变态的心理。
第二个则是他可以借机勒索同窗，俗称仙人跳。
刘永身家富贵，轻易入套，一开始还心中惶恐，后来便逐渐习惯，还乐在其中。
就是每次李氏都是昏迷状态，有些不爽。
不过在他看来，给点灵石，就能在别人面前玩他老婆，不比到青楼刺激许多。
而李二玟却是无意中牵扯其中，他的确对温柔美丽的李氏心生爱慕之情。
王强仁看在眼中，就想故技重施，邀其饮酒，却暗下催情药物，让其与自家妻子春风一度，事后以作威胁。
结果李二玟清醒过来后，抵死不从，还与王强仁发生了冲突，争斗中失手杀了人。
而刘永作为同犯，哪里能容许李二玟将自己秘密说出。
不然的话，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玩的时候有多刺激，败露的时候就有多危险。
所以他买通高大强，将李二玟的舌头割下，双手打断，丹田废去，就是为了让他闭嘴。
“大人，小民全都交待了，人不是我杀的，小民只是与人通奸，罪不至死啊。”
刘永其实是想嘴硬的，但被方长的眼神一瞥，心理防线直接告破，便什么都招了。
听得事情真相，妇人脸色苍白，失了血色，眼神中满是灰败死意。
“夫君他……以往的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竟都是假的吗？”
方长揉碎一颗疗伤灵丹，施以春风化雨灵术，药力落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青年身上。
就见其断掉的双手，割掉的舌头，乃至破碎的丹田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只是一个普通的炼气小修，方长的一粒灵丹配合灵术就足以肉白骨生死人。
不多会儿，青年就从地上爬起，不敢置信地望了望双手。
“这……”
他心中憋着一口怨气，即便是刚才那般情况也没昏了过去，所以发生了什么全都知晓。
此刻他只有惊喜感激之情。
“多谢大人！”
“能得真相，小人便是死也值得了。”
方长却是摆摆手道：“死什么死，不用死了，本官恕你无罪。”
青年愕然道：“可是大人，我杀了人？”
方长点点头：“哦，也对，杀了人不能不罚，本官就罚你今后好生照顾李氏，不要亏待了人家。
你杀了人家丈夫，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青年看了眼表情呆滞的妇人，朝方长磕头道：
“大人，小人还是死了好。”
“那就换个地方死去。”
方长一挥手，就有一阵狂风吹去，卷着青年和妇人出了县衙。
县衙门口。
狂风散去，青年和妇人因为慌张，却是相拥在一起。
“夫……夫人，对不起。”
青年连忙放开妇人，脸色燥红。
妇人没有回应。
青年原本想要赌咒发誓，说自己一定给她丈夫偿命，但见此情形，胆气莫名涌了上来，一把拉住妇人的手。
“夫人，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不要你负责，也不要你偿命，更不想见到你。”
妇人看了眼青年，却是摇摇头，抽手而去。
青年连忙追上去。
……
“人心莫测，泡泡，你瞧见了么，今后可不要随便信错了人。”
方长放过青年，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情法理，都没有他的喜恶重要。
他修行至今，不是为了守法遵规，而是让别人都学会守他的规矩。
从一开始，他走的便是魔道。
闻言，泡泡似懂非懂。
她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也不明白什么人心善恶。
她只知道听大老爷的话就好了。
只是听着大老爷提点的话，泡泡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前的大老爷可从来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小小的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紧张，牢牢抓住方长的衣襟。
“泡泡只相信大老爷。”
方长见状，知道这小家伙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朝刘永道：
“本官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就不说什么***子，罪不可赦的理由了，只能请你去死，让本官舒舒心。”
他一指点出，惴惴不安的刘公子高喊饶命，却只能陪着高县令双双倒地成了无头死尸。
就在方长审案的间隙，县衙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进来。
其中还有不少方长认识的熟人。
如孟班头钱师爷等人。
这些人见到地上穿着县令官服的尸体，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有眼中露出快意之人。
他们这些老人之所以离开县衙门，还不是被现任县令排挤出去的。
此刻方长出关，他们有了靠山，什么县令就不在乎了。
面对这些人，方长只有一句话。
“本官出关了，心情不太好，通告全城，给他们三天时间自查，三天过后，后果自负。”
“至于你等，暂且官复原职。”
“是！”
众人低头遵命。
……
三天后。
血色笼罩扶风城，久久不退。
百姓们家家闭户，不敢随意出门，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座城中。
心怀侥幸，不识利害的人不在少数。
一个三十五年没有出现的县尉就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守规矩，谁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于是，平静了三十五年的扶风城，同时也混乱了三十五年的扶风城迎来了久违的大清洗。
只有那些经历过方县尉时代的家族帮派，这些年低调做人，即便自家产业力量被新崛起的势力所挤压侵占，也不敢坏了半分规矩。
虽然引得很多年轻族人心中腹诽不满，但此刻他们只有庆幸姜还是老的辣。
昨日还谈笑风生，气吞万里的豪强天才们今日就在菜市口锒铛斩首，地板上的血迹冲刷不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显得格外无力。
方长甚至没有露面，只是傀儡阿大出场，便足以镇压一切。
一个月后。
扶风城的大清洗终于引得郡城方面注意。
实在是死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当地豪强，与郡城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但费尽心思，努力挣扎向上层联系的新晋豪强们不知道这种情况他们的前辈也经历过一次。
监察司又又来人了，来得还是他们老大。
城外山亭。
程千户眼神复杂，看着牵着个小女孩的方长无奈道：
“你搞得太大了，我已经压不住了。”
方长无所谓道：“压不住就不压了呗，杀了这么一遭，扶风城起码能再平安喜乐二十年。
这是我给这座城留下的最后礼物。
嗯，虽然咱们分属不同系统，但城里的上司被我干掉了，所以这辞职信就交给你了。”
方长很正经地扔出一封书信。
程千户接过辞职信，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长笑了笑道：“当然是为了我自己爽啊。这个境界太高，起码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你不理解也正常。”
“反正你回去就说我跑了也好，被你干掉也行，我今后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嗯，鉴于你这么多年的关照，你身上的东西我就取走了。
不用感谢我，我这人其实挺温柔的，可惜你们都不理解我，非暴力不合作，我也没办法啊。”
方长伸手一招，程千户身体一个踉跄，沉睡在他识海数十年的魔种就被取走，骤然感觉空虚不少。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习惯自己识海中多了这么一个异物。
如今钳制他的手段祛除，他不自觉神光一闪，但转瞬就被压下。
就这样吧，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方长朝程千户招手告别：“如果以后想找我报杀子之仇，我很欢迎的。
现在，再见。”
他抱起泡泡，身化玄刹遁光，转瞬已经去了百里之外。
“真是个怪人。”
程千户看着方长的遁光远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心中默默做出评价。
……
三个月后。
庆国，彩莲湖。
曾经的李家早已远去，如今彩莲湖已经是栖霞妖王的地盘，妖气弥漫。
显然在十方剑阁与万妖宫的较量中，万妖宫暂时占据了上风。
泡泡抱着方长的脖子，声音中带着惶恐。
“大老爷要丢下泡泡了吗？”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临到分别，泡泡眼中仍是忍不住蓄满了泪水。
方长却摇摇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同样也是如此。”
“别哭，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哭的。”
泡泡又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可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大老爷，你不要丢下泡泡好不好？你去哪，泡泡就去哪，泡泡以后听你的话。
泡泡现在一点都不肥了，泡泡修炼也很努力，一点都不偷懒。
而且泡泡跟你发誓，再也不吃那么多了，你别嫌弃泡泡。”
见泡泡委屈的眼神，方长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非此界人，你若想找我，就努力……不，我不该给你什么目标，活波天真才是你的本性，开开心心过上一辈子也无不好。”
“我们相逢于此，便也分别于此吧。”
泡泡却道：“可是没有大老爷，泡泡也不会开心。”
方长笑道：“你才与我相处多长时间？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还有你很多喜欢吃的东西。
不要因为年轻时候的一时冲动就做下终身后悔的决定，大好鱼生，毁于一旦。
不过等到百年后，如果你还是如此坚持，就找阿大要一个储物袋，里面有我留给你的话。”
傀儡阿大已经生出正常灵性，虽还有些木讷，但神智已与常人无异。
方长便将其留下，既是照顾泡泡，也是给她留个伴。
方长放下泡泡，半蹲下身子给其一个拥抱。
“再见，泡泡，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泡泡想要抓去，却只抓住一片虚影，方长早已消失不见。
“大老爷！”
“呜呜呜……”
彩莲湖上空，有乌云聚齐，电闪雷鸣中，一条长蛇状的妖物撞入湖水中，引得周遭小岛大雨连绵三日不息。
与其共同沉没湖中的还有一个呆愣木讷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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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化神之路
绝灵之地。
景国，宁陵郡，三阴县，下马村。
与泡泡分别之后，方长没有耽搁，循着当年来的路又回到了这里。
他在锦绣界始于此，也该终于此。
方长站在村口那棵百岁高龄的大槐树下,身体游离于现实之外，心神一时飘远。
此时此刻，他的体内法力不断外泄，就像一个小水塘不自量力地想要注满一条江河。
这便是绝灵之地的威力。
与一片天地相比，方长如渊似海的法力显得有些微薄。
毕竟他的法力再雄厚，没有外界的补充，也迟早有消耗完的一天。
“开始吧。”
方长手捏法决，身上仿佛传来咔嚓咔嚓齿轮转动的声音，那是一根根无形的锁链在他身上缠绕。
锁住了他的神,他的神，他的法，他的力。
当一层层锁链落下，这名为锁神术的秘法已然趋于完成。
他将变为一个彻底的凡人。
他的元神被锁住，强大的肉身力量被封印，丹田法力也无法使用，连这片绝灵之地都无法再从他身上榨取一丝灵气。
化神之境的突破有两种方式。
一是元神转世，就如之前方长所遇到的天魔女的分神，不过那是天魔女为境界更进一步的转世，但形式上相差不大。
转世之后，元神主动受胎中之迷，沉睡身体深处。
但随着人生逐渐成长,转世之身会渐渐被元神影响,形成某种执念。
追寻执念,看破执念，形成自己的化神神意，便是一条正确且成功的突破之路。
第二则是身入红尘,封印自己全部力量,以凡人之身入万丈红尘。
优点是比第一种方式更为直接地感受自己所要追寻的目标，对各种力量法则的感悟直入神魂。
缺点就是容易把持不住。
一个曾经站在高处的人，遇到困难和挫折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用力量来解决问题。
于是经常就会发生把持不住，冲破封印，重拾力量的情况。
这样子，这场修行也就失败了。
而且这种方式一般只有一次机会。
因为习惯用力量解决问题后，就算再次封印力量，想的也是拿回力量。
而此刻方长选的就是第二种方式。
他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虚弱感。
天地浩大，似乎随意一阵风吹来就会让他粉身碎骨。
惶恐和不安涌上心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安全感了。
可方长却笑了起来。
“化神先化凡，或许这就是化凡的意义。”
方长手中不缺化神秘术。
女皇大人很大方，山河界中拥有着几乎无穷的妙法灵术，从最低的炼气，到化神，甚至连洞虚以及洞虚后的合道都有所涉及。
这也是方长为何觉得女皇大人是九凰女帝转世或者传人的原因之一。
相较而言，他自天魔之眼中得到的关于魔眼宗的传承就显得小家子气许多。
曾经方长也疑惑，力量不是越来越强的好嘛,为何还要专门划分出一个境界来化凡，很有故意受虐的嫌疑。
从云端高高跌落，变成地上的一颗尘埃,说是体会底层的规则，见微知著，契合天地法则之力。
可已经站在高处的人，谁还愿意再去经历一次底层的艰辛。
但此刻方长却有了另一层体会。
力量的强大足以让他随心所欲。
就像在扶风城中，他便是此城的天，所有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而活，都在争相恐后地暗中讨好他。
他喜欢秩序，喜欢凡尘烟火气，所以那里井然有序，人流不息，是整个郡中治安最好的县。
只因为所有人都在敬畏他的力量和力量所带来的权势。
但他也困在其中。
他的情绪心智在被力量不断腐蚀，他愈发淡漠，俗世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触碰到他的心灵，因为他想要的似乎太容易得到。
只要拥有力量。
与泡泡分别后，方长对于这种感受愈发深刻。
因为他竟没有多少悲伤。
在他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修行路漫漫，离别是常态，它不过是你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再过百年，谁又能记得谁。
他对泡泡说的那番话，既是对它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可他怎么会不悲伤？
怎么该不悲伤？
那是陪伴了他数十年的伙伴，他修行至今，人生也不过百年有余，一大半都是这个小家伙在陪伴着他。
可他偏偏没有几分悲伤。
修行的意义绝不是这样。
他曾以为仙人就是淡漠一切，万物毁灭不扰其心，天心即是本心，以万物为刍狗。
但随着他修为渐高，境界渐深，他却觉得这不是他想要做的仙人。
他应该是在该喜时喜，该怒时怒，该悲时悲，而不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高的境界就让自己变成了石头。
这一刻，当他重新变成凡人，方长忽的有些明白了。
化凡的意义也是修行的意义。
重回凡人之身，寻找最初的那份感动，这将是他在未来修行中维持本心，不被力量所操控的锚。
所谓化神神意，不过是他重拾本心后获得的奖励。
毕竟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依持的是什么，那他今后凭什么去掌控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
“所以，就让我再经历一次社会的毒打吧。”
……
……
……
随着方长最后一丝力量被封印，他的体外幻象随之解除，真身显露现实。
村口正手持蒲扇，与几个幼童讲古的老大爷一愣。
“你，你是怎么来的？”
他不自觉看了一下天上高悬烈日，又看了看方长脚下的影子，暗松一大口气。
太阳很大，还有影子，不是鬼。
方长抱拳一礼道：“远方旅人，路过贵宝地，想要向老丈讨杯水喝。”
老大爷见方长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气质不凡，不是普通人。
所以也没敢露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笑呵呵地支使着一个小孩道：
“石头，你去家端碗水来，给这位大哥哥喝。”
“多谢。”
方长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这大石头表层光滑，应当是经常被人光顾。
“小哥是从哪儿来的？”
老大爷有些大咧咧地问道：
“如今日子不太好过，一路上该是辛苦了吧。”
他看了看方长连一滴汗都没有的额头，觉得他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方长想了想，随意编了个地点。
“我自东边来，家中遭了兵祸之后就一路流浪，见此村安静祥和，心中生奇，所以特来看看。”
他一路飞来，的确看到景国又起了兵祸，而且还不小，大概是又到了改朝换代的时间。
封建王朝的轮回如此。
每过几百年，当土地上限承受不住人口，就需要一场战争来解决矛盾。
老大爷闻言，不由有些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说道：
“那是，我们下马村在十里八乡那也是有名的，别的村子要服兵役，要被那些当官的折腾，可我们不用。
因为我们村子里出了大人物，他们不敢乱来。
所以我们村子就格外平安。
我看小哥也是走江湖的，可听过青龙帮的大名？”
方长摇头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老大爷暗暗皱眉，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否则怎的连青龙帮的大名都没听过。
不过他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或许这年轻人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于是他解释道：“这青龙帮可不得了，别说是三阴县，就是整个宁陵郡，它都是赫赫有名的。
帮众三千，门生十万，就算是郡守大人都要对他们帮主客客气气的，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专门派人来给帮主送礼嘞。
大车小车的，看得我那叫一个羡慕。”
老大爷咂咂嘴，笑眯眯道：
“小哥可知道青龙帮的帮主是谁？”
方长也乐得当个捧哏。
“还请老丈告知。”
老大爷道：“他们帮主名叫林真，江湖外号两袖青龙，江湖无敌六十载，听说便是整个景国都难寻敌手。
而他正是出生我们下马村。
我和林帮主那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
方长：“……”
当年的小屁孩都已经称无敌了嘛。
那么面前这个老头……
方长竟依稀看到了几丝熟悉感，莫非就是当年那个常年挂着两串鼻涕的跟屁虫——二蛋？
“嘶……”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老丈竟还认识如此高人，这么说起来老丈和林帮主的感情一定很好喽？”
老丈摆摆手，故意装作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那是，除了我之外，你说说现在还有谁能叫林帮主一声狗哥，知道他的小名。”
没错，就是你了，二蛋。
难怪现在混得这么差，只能和一群小屁孩吹牛。
就凭这一声狗哥，也得亏是林真这小子不计较，不然哪里还有你的小命在。
方长暗暗腹诽，心中却是忽的一动。
他不知道自己的化凡之路具体该怎么走，不如就在此地住下，再做打算。
就在此时，那名叫石头的小孩端着一个灰白瓷碗小心地走了过来。
老大爷见了，不由笑骂道：
“石头，你小子真是块石头，我让你端碗水来，你就真的端了满满一碗，不知道少一点嘛。”
却是这叫石头的小孩端着溢到碗边的一碗水，因为害怕洒了，所以走得极为小心。
方长见了，也笑了。
“此子心性纯净，与我有缘。老丈，此子可有师承？”
他正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留下，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理由。
老大爷一愣：“你想收石头当徒弟？”
方长道：“难道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老大爷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村的孩子有点出息都拜入了那青龙帮的分舵。
你想要收石头当徒弟，他家里人可能不会同意。”
言下之意，就是看不上方长。
青龙帮那可是同村人创建的大帮派。
谁不知道下马村的人进了青龙帮，便是一条狗，那也是青龙帮的狗，旁的狗不敢欺负的。
方长道：“无妨，只要石头同意就行。”
“石头，你过来。”
方长招手让石头过来，而后手作鹰爪，往旁边石头一插，便见三个大窟窿出现。
“你可愿拜我为师？”
“嘶！”
老大爷倒吸一口凉气，双眼一瞪：“小哥好功夫！”
作为绝灵之地，轻功魅影，内功外放，硬功开碑几乎便是常人极限。
方长这手功夫在江湖上已属一流。
老大爷也是有见识的，知道方长就凭这手插青石的功夫就能在青龙帮谋得一席之地。
“石头，还不赶紧来拜师！”
老大爷知道这平时驽钝的小子来了机缘，赶忙为其抓住。
石头一脸懵懂，在老大爷半按半压下跪地拜了师。
“师父。”
石头才五六岁，声音软软的。
方长收了徒弟，从怀中摸出一片小小的金叶子。
他即便化凡，也不会亏待自己，身上早就揣了数十两金子以备日常花费。
“老丈，在下走过千里，今日不知如何心血来潮竟在此村停留，原来是与小徒有缘。
劳烦老丈为在下在村中寻得一陋室，在下想在此地住上几年，为小徒授艺。”
“这这……”
老大爷见得金子，呼吸有些不畅。
他虽然叫林帮主一声狗哥，但家中却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这一片金叶子就足够他一大家子一年的收入有余了。
但他还是压下心中贪念。
“石头能拜小哥为师，那是他的福气，按理说小哥传他功夫，该是他父母负责你的吃住，还得给上束脩才行。
不过石头是个命苦的，自少爹就没了，就只有一个娘，平时还需邻人照顾，这束脩怕是给不起。
这样吧，我在村里有个老房子，小哥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住。”
方长摇摇头，将金叶子塞给老大爷道：
“就当在下的租金吧，在下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徒弟，给老丈你这些钱，也是希望老丈你能在以后多照顾照顾在下和小徒弟。
毕竟一看老丈你就是在此村德高望重，说话一定很多人听。”
老大爷再三推辞，最后勉为其难地将金叶子收起，听到方长奉承，嘴角不由勾起。
“那是自然，我活了八十几年，在下马村不敢说辈分最大，但比我高的也没有一个巴掌多。
小哥尽管放心住下，谁敢说闲话，我就打烂他的嘴巴子。”
方长拱手谢道：“多谢老丈。”
一旁的石头看着同伴羡慕的眼神，不由地小心瞄了眼仿若神人的方长，莫名对未来多了几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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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习惯平凡
有老大爷这位村子长辈背书，又有石头这个小徒儿作为借口，方长很顺利地在下马村住下。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月。
老大爷给方长的房子在村尾不远处，的确是个老房子，而且是那种大块泥砖搭成的土房子，很结实。
这样的房子村子里不少，不过如今大部分村民住的都是砖瓦房了,土房子荒废的不少。
这些都是托了青龙帮的福。
林真这个从下马村走出去的青龙帮帮主，虽然没有直接给村子里发银子，但村子里的适龄青年都能在青龙帮找到一份活干。
只要肯卖力，三五年的时间，就能给家中起一座新砖房。
若是肯卖命，这个时间就更短了。
老大爷的儿子之前就在青龙帮分舵谋了个活计，当个车夫，却也是给分舵高层赶车的。
看似名分低微,但能掌控领导行程，也算是领导的心腹之一，谁都要给几分面子。
至于老大爷的孙子，听说已经混到青龙帮总舵去了，现在是高级帮众，再进一步就是中层干部了。
但这正是如此，这孙子对于银钱的需求很大。
老大爷家中几乎每年大部分收入都用在孙子身上，用来练武谋前程，全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这也是老大爷对方长给的金叶子动心的原因之一。
这日。
方长正在院子指导名义上的徒儿小石头练武，一门看起来很浅显的鹰爪功。
他以前当冥店老板时，手下伙计朱贵练的就是这门功夫，还是他穿越过来干掉的第一个人的战利品，很有纪念意义。
不过即便力量全部封印，但眼力见识还在，这份鹰爪功早已改的面目全非,同时也更加适应绝灵之地的环境。
即便小石头年纪还小，筋骨未全，但他的鹰爪功，内外兼修，根本不用担心会伤其潜力。
才练习三月不到，小石头就已经能将一套招式练得虎虎生风。
“师父。”
练完后，小石头恭敬站在方长面前，小脸紧绷，和小大人似的，看起来很是严肃，还带着一丝紧张。
之前他或许不知道拜师意味着什么。
但三月相处，他已经明白自己拜师是多么幸运。
不说自己力气大了，村子里的小伙伴不敢随意欺负他，家中的生活也因为师父的到来也多了几分生气。
一直劳累的娘亲平日里多了笑容，隔三差五就教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师父。
最重要的是他能每天吃肉了。
原本那香喷喷的肉片，只有偶尔过节时娘亲才舍得买上半斤，现在却是每顿不拉，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
“不错不错，招式已经熟练，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练功之道在精在纯，你的筋骨正在成长发育,所以太多的套路反而有损你的潜力。
加上你的心思纯净，能够一心一意，这套功夫正好能够让你养精蓄神，厚积薄发。
别看现在好像没什么用，但只要你肯持之不懈的练习十年，十年之后，身体玄关一破，你就能一跃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方长对自己随手收的小徒弟是用了几分心思的。
“对了，你娘今天给我们做的什么菜？”
正用心聆听师父教导的小石头没太适应师父的思维变化，但还是认真答道：
“有辣椒小炒肉，清炒大白菜，一个野生鲫鱼汤，还有红绕大蹄髈。”
“还行吧，蹄髈太腻了给你，鲫鱼汤给我。”
方长咂咂嘴，提前做好分配。
封印了力量后，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凡人，曾经有些忘却的味道又重新涌上心头。
而他也渐渐找到化凡的路子。
首先就是忘记曾经那翻云覆雨，改天换地的强大修为，真正将自己当做一个凡人。
这是身入红尘的困难之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很多时候，他都不自觉想用法力解决问题。
比如很简单的一件事，他看见杯子要从桌子上滚下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去接住，而是手指一动，想要定住杯子。
然后杯子就果断落地，碎了一地。
仿佛没有法力，他很多事就不会做了。
他正在渐渐习惯自己的平凡，也在渐渐将过去的记忆封存。
锁神术依旧在发挥作用，这次锁住的是他的记忆，或者说是记忆中的真实。
他呼风唤雨的强大过往就好像是一场梦，虽然他仍旧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看客。
“师父，你在想什么？”
小石头见师父突然开始发呆，不由问道。
方长笑了笑，眼神不自觉有些恍惚。
“没想什么，只是为师最近晚上越来越喜欢做梦了，总是一觉就睡很长时间，不愿意醒来。”
小石头一脸担心道：“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我娘说师父以前一定是贵公子，很多人伺候的。
石头笨手笨脚的，都怪我没照顾好师父。”
“无妨，大概后面就习惯了。”
方长耳朵一动，笑道：
“好吃的来了，去开门。”
小石头一听，也忘记了刚才的话，开心地打开院子大门，门后果然是提着食盒的他娘。
“娘！我来帮你拿。”
小石头忙接过食盒。
“石头，今天有没有听师父的话？”
石头娘名叫沈秀文，才二十出头，荆钗布裙，瓜子脸，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容貌清秀，皮肤白净，看起来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样子。
她摸着小石头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如今这个时代男女都成婚早，尤其是村里的姑娘，十四五岁嫁人的大有人在。
沈秀文就是十四岁就嫁给了石头他爹，十五岁就有了石头。
不过能够在石头爹死后独自拉扯孩子长大，若以为她真的软弱就大错特错了。
据石头说，他娘可是曾经一个打跑三个老娘们的人物。
方长再次感概人不可貌相。
“娘，我可乖了。”
可石头还没说完，沈秀文已经走到方长面前了。
“方大哥，麻烦你了。”
沈秀文一边摆弄餐具，一边朝方长感谢，眼底藏着几分羞涩。
方长已经招呼小石头开动，随意回道：
“我还没说麻烦嫂子呢，每天都给我们送饭，辛苦了。”
“呼……这鱼汤真鲜，真甜，嫂子手艺真不错，有时间我也得向你学习学习。”
沈秀文掩嘴一笑，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方长。
“方大哥说笑了，你是天上的人物，哪能沾染厨房的灰尘，若是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就是了。
再说你给我的银子剩的还多着呢。”
之前为了给石头补偿营养，顺便给自己搞定三餐，方长给了石头他娘一些银子。
“别不舍得，小孩子练武正是打基础的阶段，我身上的银钱不多，否则该是给他准备药方药浴才好。
现在只能通过食补，让他维持平日里的消耗。
嫂子若是缺了银钱，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身上银子虽不多，但吃饭却是够的。”
方长看着正在抱着个大肘子啃得满嘴是油的石头，笑呵呵道。
沈秀文点点头。“我晓得的。”
方长和小石头吃饭，沈秀文也没闲着，很熟稔地走入房间给方长收拾屋子。
她的手脚勤快，很快就将房间打扫得干净，而后收起方长换下来的衣物。
待到吃过饭后，院中又传来石头读书的声音。
方长平日里教石头练武之外，也教石头读书识字，这也是沈秀文感激方长的原因之一。
练武只能强身，读书才能明理。
石头他爹就是仗着自己有几手功夫，才在外面丢了命。
对了，石头他爹也是青龙帮的帮众，不过是既出力又卖命的那种，在一次帮派火并中丢了性命，留下孤儿寡母。
但沈秀文并没有就此忌讳武学，觉得练武不好。
在这个世道，如果没有一身武艺，怎么保护自己和家人。
但练了武还得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明白道理，才能不被人当了刀子，白白送了性命。
听着石头那稚嫩的声音，沈秀文抱着方长的衣服，眼中有几分黯然。
如果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也挺好。
如今村里虽有几个老娘们在瞎传她和方大哥的谣言，但不可否认明面上其他人都对她更加客气了。
家中总是要有个男人撑场面的。
可惜，她配不上，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方大哥，你的衣服我带回去洗了，晾干了就给你送来。”
沈秀文收拾好方长和石头吃剩的食盒，又打包好方长的衣服，笑着告辞。
“麻烦嫂子了。”
有人给自己洗衣服，方长乐得轻松。
他如今可不是什么无垢之体，热了也会流汗，几天不洗澡，身上也能搓下一层泥。
但现在可没有什么自动洗衣机，全靠石头他娘帮忙，他才能保持一天一换的卫生习惯。
日子便这般简简单单过去。
下马村的人习惯了村里多出这么一个人。
主要是方长来了也不占他们的地，没有触碰他们少得可怜的利益，连用水用粮，几颗不值钱的青菜都用银子跟他们买。
一些没钱上学的孩子每天趴在墙头跟石头念书识字，方长也不赶他们。
渐渐地，方长虽然不怎么和下马村的人交流，但也莫名有了几分威望。
毕竟一个功夫高，学问好，长得又俊的公子哥，天然地就对他们带有上层阶级压迫感。
一开始还有人担心方长是不是来下马村避难，会为下马村带来危难。
但随着时间推移，意外没有发生，受方长好处的人变多，这种声音就越来越少。
眨眼间。
方长来到下马村已经半年多的时间。
年关到了。
村子里的鞭炮声从大早上开始就噼里啪啦像个不停，火药中特有的硫磺味道弥漫在整个下马村的各个角落。
“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吗？村里怎得这么热闹？”
方长问小石头。
穿着虎头鞋，戴着虎头帽，身上多了几分活波和喜庆的小石头回道：
“我听娘说，今天是真爷爷回村的日子，所以特别热闹，连县太爷都来了呢。”
“真爷爷？林真，青龙帮帮主，难怪如此。”
方长颌首，表示明白了。
每到年关都是林真回家拜祭祖宗的时候，所以这时候下马村就特别热闹，因为会有很多大人物陪同过来。
衣锦还乡，这是每一个人最朴实的愿景。
林真自然也不例外。
“师父，娘想要请您今晚到我们家吃年夜饭，你来吗？”
石头今天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他仰着头，满怀期待。
方长摇摇头：“不用了，你和你娘吃得开心。”
石头他爹爹娘死得早，所以石头也没爷爷奶奶，家中只有他和他娘。
若是他晚上跑到人家家中吃年夜饭，怕是又不知道给村里传成什么样。
他倒是不要紧，但石头他娘还是要名声的。
石头有些失望，但方长在他心中的威望已经逐渐压过他娘，他不敢违背，只好点点头。
“我知道了师父，那我待会给您带些酒菜来好不好？”
“这个倒是可以。”
方长答应了。
石头又蹦蹦跳跳离去。
不多会儿，石头他娘便来了。
“方大哥可是在嫌弃我和石头？”
沈秀文眼睛红红的。
方长哑然：“这个从何说起？”
沈秀文带着几分哭腔道：“那怎么你从来不到我家吃一顿饭？
平日里也就算了，今天过年，我想着方大哥一个人孤单，就让石头来请方大哥。
可你怎么还是拒绝了，难道我家中有老虎不成？”
方长干笑一声：“这不是怕村里人传闲话，坏了嫂子的名声吗？”
沈秀文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不怕，方大哥这个武功高强的大侠客又在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无奈点头：“那好吧。”
沈秀文擦擦眼睛，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薄嗔和娇俏。
“那你早点来，我准备了好多菜。”
“诶。”
方长目送沈秀文离去，神情幽幽。
才半年时间，曾经波澜壮阔的主天地，百般钻营的修行生涯似乎都多了一层朦胧的影子。
当记忆的真实褪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那个看到贼人进屋，纸人诡笑就躲在茅厕一夜不敢出来的怂怂少年，还多了几分心软。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待到天色渐暗，方长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跨步向石头家走去，背影中却多了几分仿惶和茫然。
……
“咦？”
刚从祖坟回来的林真看着远方的背影，眼神有些迟疑。
“那人似乎不是本村人？”
已经八十多岁的林真因为功力深厚，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如今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在他身旁的下马村村长闻言，顺着视线看去，一眼就认出来方长的身份。
毕竟下马村也就方长穿着那么骚包的白衣长衫。
他笑着回道：“真叔，那人确实不是咱们下马村的人，是旦叔担保住进下马村的一个外地武者。
听说是看中了我们村里的一个小孩，所以住了下来收小孩为徒，想要随身教授武艺。
他已经在我们村子住了半年多了，一直很老实。”
“嗯。”
林真点点头，收回视线。
“回去吧。”
在他身后，是乌泱乌泱的一大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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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遗忘
在石头家吃过晚饭，方长带着微醺的状态，谢绝石头娘多番挽留，步子晃悠悠地回到土房子。
他也不知道为何今日会喝这么多酒，但就是想喝。
以他如今的体质，酒精已经可以麻醉他的神智。
夜色下，房子周围影影绰绰,阴影下仿若有黑影晃动。
但随着方长走来，阴影退去，连虫子声音都隐了去。
方长似无所觉，推开虚掩的房门就见到了一个面容清癯，形体挺拔的中年男子在院子中负手而立。
见到方长，男子眼前一亮，露出激动神色,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方长面前。
“凡俗林真见过仙师！”
若是让外人知道名扬景国,名震周边五郡的青龙帮龙首竟会跪在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怕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只是坦然受礼，淡淡道：
“未曾想当年稚童竟还记得我，你我因果已消，不如不见，回去吧。”
说罢，方长便再看也没看面前这位权势滔天的青龙帮帮主，进了屋，借着夜色找到自己的床，躺下和衣而睡。
而屋外，跪在院中，以脸贴地的林真脸色骤然铁青一片，呼吸都是一急。
久居高位,一直被人敬畏和奉承的他能够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跪下行礼，自认为已经是天大的诚意。
可没想到方长竟是看也不看他。
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子,手掌紧握成拳。
可想到二叔与他所说当日方长踏月而去的情形,他又深吸一口气,朝着屋内再次恭敬拜倒。
“仙师安康，林真告退。”
屋内，方长忽的睁眼，看着黑乎乎的房梁，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走呢？
这属实有点可笑。
一个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元婴大修士居然会因为一个凡人跑路。
但确实打不过啊。
毕竟他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强壮的凡人，即便是和林真单挑，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说林真手底下还有一大堆小弟。
既然被林真认出身份，于他而言，再留下就有点危险了。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修为呢？”
方长于黑暗中打量着自己的手，窗外的月光只能让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蓦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长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屋外响起敲门声，是石头给他送早饭来了。
“师父。”
“进来吧。”
方长坐在院中冰凉的石凳上，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一碗白粥，三个软乎乎的大白馒头，外加一碟小咸菜。
他品尝着石头娘的手艺，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
石头先去厨房烧好了水。
然后他才开始陪着师父一起啃馒头,只是啃着啃着，石头突然出声道：
“师父。”
“嗯？”
“昨天晚上真爷爷还有村长来找娘了，我还听到他们在说我爹了。”
“嗯。”
“我还听到我娘哭了，师父，我爹不是早就死了吗？”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吃饱了吗？”
“饱了。”
“那就开始练武去。”
“好。”
石头摆好架势，开始一板一眼地练习方长传给他的那套鹰爪功，当然还有特殊的呼吸方式。
他早已轻车熟路，很快身上就有热气升腾而起。
方长慢悠悠地就着小咸菜喝粥，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
眨眼间，又是三年过去。
一切风平浪静。
除了林真这个青龙帮帮主似乎开始怀念故乡。
一年三次地往下马村跑，总是要抽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在下马村度过，惹得下马村这个原本就很有名的村子更加热闹起来。
下马村村尾的一见土房子中。
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演练着一套爪功，好似神鹰搏斗苍穹，一招一式充满凌厉，力量感十足。
待到最后一招落下，少年身上热气升腾，就好像洗了一个澡般，浑身汗水湿透了衣裳。
“师父。”
少年正是曾经的小石头。
得益于这套变异鹰爪功的神异，还有每日充足的食补，才八岁的他已经有一米三左右的身高，体质更是好得出奇，一年四季都不曾生过病。
而在小石头面前，则是一个正在发呆的白衣青年。
青年面容清秀，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唯有眼角多了几条皱纹。
这青年自然就是方长。
“嗯？石头，有什么事？”
方长从发呆的状态惊醒，有些迷茫地问道。
小石头无奈道：“师父，我这套鹰爪功都练了好几年，你就没有其他功法教给我吗？
那些跟着真爷爷身边的哥哥姐姐们都会好多功夫呢。”
方长摇摇头道：“没了，你只要练好这一套，练足十年，自然就是一流高手。”
“哦。”
小石头眼中却闪过几分不以为然。
如今他可不是当初的三岁孩童了。
他已经八岁了！
尤其是在和青龙帮的那些少年英才接触过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练的不过是江湖上最普通的鹰爪功。
只不过比寻常鹰爪功多了一套特殊的呼吸法门，有强盛健体，促进发育的效果。
他很感激自己的师父。
如果不是师父，他不会有现在的日子，所以即便真爷爷几次想让他拜入青龙帮，他都拒绝了。
只是师父一直不教他新功夫，他只靠这套鹰爪功根本不是青龙帮那群少年的对手。
每次想到那群少年的嘲笑，他就恼火得很。
别以为小孩子就不较劲。
反而因为是小孩子，所以大人眼中的一件寻常的小事，他们反而更加看重，比天还大。
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
小石头跑去开门，见到来人后脸上露出极为高兴的笑容。
“真爷爷！”
“小石头又在你师父这儿练功啊，真勤快。”
林真的鬓角多了几缕白发，随着年过九旬，他开始锁不住自身气血，连白头发都在短短两年间长了不少。
看到小石头，林真笑呵呵地勉励几句。
听到林真夸奖，小石头脸上露出几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也没有很勤快啦，就是每天正常的练功。”
相较于年轻有不出名的师父，真爷爷这个名震江湖的青龙帮龙首才是他们这群孩子眼中的大高手。
尤其是和青龙帮那些小弟子交流时，他们总是吹嘘着真爷爷当年如何如何厉害，他们自己的师父有多少多少战绩。
可他对于师父的介绍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很厉害，每次都让人嘘到脸红。
“真爷爷找你师父有点事情要聊，你出去玩一会儿，小雨这次也跟着我来了。”林真笑呵呵道。
小雨是他的重孙女，乖巧伶俐，平时很得他的宠爱，也是一群孩子心中的小公主，对于小石头来说自然也不例外。
小石头果真更加高兴了，都未和自己师父打个招呼，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待到院中再无第三人。
“仙师！”
林真十分恭敬地站在方长面前，而后一跪到底。
“请仙师看在信徒一片诚心上，就成全信徒一次吧，无论仙师想要什么，信徒都一定为仙师寻来。”
方长摇摇头道：“修行之法我已给了你，是你自己不成。”
林真所求之事，无非就是修行仙途。
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讨好方长及方长周围的人。
连石头和石头娘都受到百般腐蚀，否则当年心性单纯的小石头哪里会沾染其好勇斗狠的习气。
方长看在眼中，多有告诫。
每次小石头都是口头答应，但转头就又和青龙帮的小辈混在一起。
相比青龙帮那边花花绿绿的世界，在师父这儿的生活就显得愈发枯燥，他向往着大城市的繁荣和辉煌。
方长给了林真一份简单的修真法门，因为他也想看看林真能不能修出法力来。
随着时间流逝，他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
曾经的记忆虽然尚在，却给他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林真面色痛苦道：“那修行法门太过高深，信徒苦苦专研，反而平白空耗气血，如今信徒已经不想着如仙师一般修行得道了。
只求仙师能赐我延寿之法，让信徒多活几年。”
林真怀疑方长给了他假的修行之法，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敢质疑。
此刻他只想多活几年。
他能感觉到自己大限一日比一日近了，每日从床上醒来，头上增添的白发都让他心中愈发恐惧。
他想活着！
青龙帮大好权势他还没享受够，如何舍得放手。
方长摇头道：“无法修行，便无法延寿，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他不自觉摸了摸眼角的皱纹。
若有办法，他也不至于苍老得如此之快，仿佛短短数年内，他就凭空过去了一二十年般。
可林真哪里相信。
他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仙师，难道就这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我知道了。”
林真站了起来，颓唐告退。
只是当他关上院中大门的时候，眼中凶光闪烁。
既然仙师不给，那他只好自己来取了。
数年观察，他早已发现方长的状态不对劲。
据他推测，极有可能是方长在外与同道斗法受了极大的伤势，所以不得不避入这灵气荒芜的地方避难。
作为曾经与仙缘擦肩而过的人，手中还有一份拜入仙门的玉筹，林真也不是对修真者完全不了解。
他知道如同景国这样的地方，之所以不存在修真者，是因为这里的不适合修真者修行。
那么方长为何还要回来，自然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但这些只是推测，他不能平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还需试探。
……
自那日拜访后，林真便许久没有来过了。
小石头也很长时间没有再与青龙帮的小辈们交流，但已经浮躁的心哪里还能静下。
半年后。
小石头从村长口中知道近来随着兵祸加剧，景国皇权不出京城，地方混乱，不少人都揭竿而起，更有江洋大盗四处为祸。
最近有一伙外号铜窟五狼的大盗在附近县城为祸，被青龙帮高手杀死两个，还有三只狼跑了，要村民小心。
小石头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方长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中。
方长正在酣睡，院中就传来动静。
“老三，别磨蹭，杀了人，拿了吃的就走。”
“放心吧二哥，我已经看过了，村中就这间房子最偏，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其他人不会发现的。”
“乃乃的，这青龙帮和咱们怎么也算同行，怎么的就帮官府的那群鹰犬来打我们？”
“听说这是那位青龙龙首的家乡，不若二哥我们做上一票，也让那青龙帮知道咱们五狼的厉害。”
“全杀惹来青龙帮总舵的高手就是找死，但杀两个出出气，警告一下也不是不行。”
院中脚步越来越近。
方长已然睁开眼，忽的抬手一挡，就有一道寒芒落下，被他一掌抓住。
上好的百炼钢刀在他手掌中好似纸片一样脆弱，被搅成了麻花。
“点子扎手，老三，老五，走！”
屋门洞开，几道身影嗖嗖离开。
方长起身去追，却只留下了其中一人。
“二哥，三哥你们走，我来断后！”
老五一柄钢刀使得水泼不进，拦住方长去路。
方长解决此人虽没费什么功夫，却也被耽误了两招，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人逃去。
“未免太过凑巧了。”
方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
剩下两狼一气跑了数十里路，远远离了那下马村后才敢停下歇息。
“下马村不愧是青龙龙首的家乡，咱们随便找间房子都有如此高人，可怜老五为我等断后，怕是留不住性命了。”
老二一脸沮丧。
老三突然道歉道：“二哥，对不起。”
“老三，你是什么意思？”
老二心中一个咯噔。
“我是卧底。”
老三默默后退几步，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的人影自老三身后出现。
“你，你特么，不要忘了当初是大哥将你从官府的手里救出来的。”
“那是假的。”
“大哥的妹妹也嫁给了你。”
“我对不起大哥，但我没有办法。”
“我杀了你！”
老二手中武器已经成了碎片，此刻一双肉掌悍然袭来。
可不等他靠近，地上就有一抹血影闪过，老二身形一定，轰然倒地，已然成了一具干尸。
老三眼中闪过骇然之色，却不敢多看，单膝跪在黑袍人后面。
“你们居然能够逃出来，发生了什么？”
老三不敢隐瞒，将今夜之事一字不落地说出。
“……大人，就是这些了。”
“看来他真是不行了，居然连你们都留不下。”
黑袍人轻轻挥手。
刚才的血影自老三的影子下浮现，将老三一裹，又是一具干尸。
“你且安心去吧，你的家人会有人照顾的。”
月光下，黑袍人抬起头，那是一张略显得苍老的脸庞——林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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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背叛
方长提着铜窟五狼中老五的尸体在下马村引起不少动静。
后面还有县城官府派人将赏银送来，说是嘉奖方长为民除害，也让方长在下马村中多了几分威望。
平日里村里人只知道这位方公子武功高强，但多高却是不知道。
如今一条人命摆在面前，说服力一下子就涨了上去。
但也就如此了。
方长在下马村的生活依旧平静。
后面听说其余二狼的尸体也被找到了，这下子倒是不用担心剩下的人报复。
方长心中虽有些疑惑铜窟五狼未免来得太巧了，但或许是小徒弟提前与他打过招呼的缘故,他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
因为他如今大部分心神都被一个问题所困扰。
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失去法力的了，而且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去找回法力，当个凡人。
方长十分不解。
他已经是个凡人了啊。
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何突然会降临这片绝灵之地，又是怎么突然失去了法力。
不过林真已经为他证明了，想在这片绝灵之地上修出法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就没了再找回法力的心思。
对于自己变成凡人的这件事,方长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和痛苦，还接受得挺快的。
其实老老实实当个凡人也挺不错的。
方长如是想。
在他记忆中,自己以前修为高绝，却也不是随心所欲。
他头上仍有不少境界，自己似乎永远是个弟弟，需要谨慎小心。
那无形的压力永远在鞭策他，追赶他，好似停下喘息一刻，便会被无尽的危险所淹没，再无挣扎的机会。
他过得并不开心。
现在虽然是个无名小辈，但也没了压力。
每日教教徒弟，与山水自然为伴，没有尔虞我诈，无需勾心斗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一身不弱的功夫，没有人敢来欺负他。
连林真这个青龙帮龙首都得跪在他面前。
反正没了法力，回不去了，更当不了他的方大修士,那么就此摆烂，躺平的话，貌似也不错。
大概差的就是个媳妇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一直是他心中小小的愿景。
不过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有过媳妇，可惜自己现在没了法力，也自然回不去了，希望她能忘记自己吧。
当问题出现且无法解决之时，方长的应对方法就是忘记它。
看不见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学会遗忘，收获快乐。
就当方长彻底接受自己已经是个普通人的那一刻，他连带着看石头娘都感觉俏丽了几分。
……
小石头十岁这年，方长成功让石头改口叫了声爹。
鞭炮声在屋外啪啪响起，下马村的村民聚在小石头家中，对着身穿新郎喜服的方长连连拱手，说着喜庆话。
小石头少年初长成，因为习武的缘故，已经有一米五六的身高，算是半个当家人了。
他此时作为迎宾招待客人，看着堂中一对新人,眼神中也带着欢喜。
他早就看出来他娘对师父的心思，如今能够看到他们在一起，自然是打心里高兴。
只是他看到师父的模样,却不免有些担心。
就见方长此刻风华不在。
明明才过去几年，可与初见相比，他已经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鬓灰白，眼神沧桑，连原本挺直的腰背不知何时也有了几分佝偻。
他老得太快了。
一日热闹的喧嚣过后。
新房中，油灯明亮。
方长对着铜镜打量着自己的模样。
“我可能没几年好活了，你会后悔的。”
大约是没了法力滋养肉身的缘故，他的容貌衰老得极快，几乎一年一个模样。
他忘记了很多，却没有忘记自己如今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正娇羞坐在床沿，头顶红盖头的沈秀文闻言忍不住自己揭了盖头，泪眼婆娑，却满是坚定。
“我不会后悔！”
“能够嫁给你是秀文的幸运，便是只能当你一天的妻子，那也是值得的。”
方长看着面前的痴心人，不由叹息一声，手掌轻轻抚摸在她那娇嫩的脸蛋上。
因为有了银子的缘故，沈秀文不必像以前忙于生计。
所以数年过去，她容貌并无多少变化，反而身上那份少妇的气质更加浓郁。
沈秀文抓着方长的手，缓慢且坚定地放到自己身上。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油灯吹熄，红浪翻滚，娇儿羞啼。
……
又是两年。
“咳咳……”
方长轻咳两声，眼神虽然依旧明亮，但长发已经染上斑白。
站在他面前，是少年英姿，生机勃发的小石头。
小石头相貌算不上多么俊朗，但就像他的小名，面部线条硬朗，带着几分坚毅的味道。
“十年功夫未成，你还年轻，为何不再多等两年？”
小石头坚定道：“师父，我等不及了。”
对于师父的称呼，方长并没有强迫小石头改口，反倒是他娘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外界风起云涌，多少人一夜成名，而我的本领不比他们差，只要给我一个机会。
如今正是我的机会！”
方长沉吟片刻，摆摆手道：“你想去便去吧，既然你的心早已不在这里，我也留不住你了。”
原来是小石头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村外闯一闯。
年幼时与青龙帮那帮小辈的交流对他的影响一直都在，最近更是传出了青龙帮招兵买马的消息。
村中不少人都想借此机会加入青龙帮。
而小石头更是得到青龙帮的邀请，县城分舵的舵主亲自到场，据说是老帮主特意交待的。
“多谢师父！”
小石头跪在地上朝方长磕了三个头，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在村口，已经有不少少年站作一群。
更有插着青龙帮旗帜的马车接送。
这群少年怀揣梦想，皆是为博一场富贵前途。
只是世道艰难，景国战乱早已席卷全国，他们此去，能有几人归来，都是未知数。
……
小石头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偶尔传到村子中的名声也是他在某某地杀了谁，被江湖人称神鹰，擅使一对神鹰爪，在青龙帮中步步高升。
也是在小石头走后不久，景国新君被发现死于后宫，一时间勤王军队四起。
青龙帮投靠在一位大将军麾下，为其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
而青龙帮的老帮主，曾经被江湖上称为两袖青龙的林龙首居然还未老死，甚至宝刀不老，在两军对垒之时，带人潜入敌营，以成名剑招斩首敌方大将，奠定胜局。
大将军除去大敌，挥兵北上，占据景国大半国境，更是攻入景国国都，拥立新皇继位，被封为燕王。
但明眼人都知道，待其一统景国之日，便是新皇禅位之时。
外界纷纷扰扰与下马村这个小村落无关，只是村中青壮不免被卷入战争。
作为林帮主的家乡，自然要为其他人做个表率。
方长因为容貌衰老，家中又有小石头这个青龙帮的后起之秀，征兵之人并未太过为难。
直到这日。
被封为神鹰将军的小石头率兵荣归故里。
此刻而据他离家之日，已有十三年。
此时，燕王登位大统，改国号为燕，封林真为护国大法师。
……
小院。
“师父，你老了。”
曾经的小石头如今身材高大挺拔，眼神如鹰一般锐利，身上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煞气。
那是他从军多年，手下沾染的亡魂化成。
十三年过去。
方长早已白发苍苍，脸上都有暗沉的老人斑，皮肤褶皱好似鸡皮，哪里还有当年半分英俊潇洒。
“是啊，我老了。”
他打量着面容桀骜，满身煞气的小石头，问道：
“我教你的鹰爪功你没有继续练下去？”
小石头得意道：“如今徒儿练的乃是青龙帮秘传血鹰十三击，进境迅速，威力无穷，这些年南征北战，全赖此功。”
“可惜了。”
方长摇头道：“此功法酷烈，你又仗之横杀多年，怕是要折寿不少，今后不得善终。
好在你还算年轻，若是能废去此功，重练为师教你的鹰爪功，还有弥补的机会。”
小石头哈哈大笑道：“师父，你就不要再和我装模作样了，你曾经能办到的事情，如今我也能办到。”
他脚下一震，地上一块青石飞起。
接着他一爪抓去，青石被其轻易洞入五指，而后手掌一搓，青石化作齑粉。
“师父，你瞧徒儿如今功力如何？”
方长不再说话，问道：
“你这次回来是想干什么？如果是看望我和你娘的话，应当不用带这么多兵马过来吧。”
如今小院已经全被小石头带来的人包围，甚至整个下马村都是小石头的人马。
乌泱一片，不下千人，皆是军中征战多年的老兵。
千人成军，什么武林高手都逃脱不了。
闻言，小石头声音低了下来。
“师父，我知道你手中有延寿之法。
如今皇上因为旧伤时日无多，我已经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要为其带回延寿之法。
还请您看在小石头与你多年的师徒情分，看在我娘陪伴你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成全小石头一回。”
方长不由笑了起来：“若是我不给，你是不是就要带兵亲自围剿我这个师父？”
小石头抱拳低头，在方长面前半跪下来，带起身上盔甲铿锵作响。
“师父，皇命难为，求你帮我一回！”
“咳咳……”
方长笑得很快，带起几声咳嗽。
“你瞧我的样子，若有延寿之法，还会变成这样吗？”
但小石头似乎是认定了方长，抬起头，眼神坚定，一入当初他离家之时。
“师父，你一定有，求求你，徒儿实在不想与你兵戎相见！”
就在此时，屋内一直侧耳倾听动静的沈秀文开门冲了出来。
“小石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吗？”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你的师父，是你的爹啊！”
沈秀文如今也快四十岁，但她并不显老，站在方长面前，以前是女儿，现在是孙女。
小石头却认真与自己的娘对视。
“娘，你也帮我劝劝师父吧。
只要师父答应，我们全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过就是一个对师父无用的方子罢了。”
沈秀文脸色怒色一顿，不由看向方长。
“相公，你真的有那什么方子吗？如果真的对你无用，不如就给小石头吧。”
方长看着沈秀文，问道：“难道你也不信我？”
沈秀文垂首低声道：“我信，但是……”
“那就够了。”
方长点点头：“小石头，让林真出来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死，居然还对什么延寿之法不死心。”
小石头面色闪过一丝慌乱。
“师父，国师这次没来。”
“既然没来就没来吧。”方长说道：“我手中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小石头脸色难看起来：“师父，真的不能成全徒儿一次吗？”
“不，你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
方长摇摇头。
“那徒儿只有得罪了！”
小石头缓缓站了起来。
“小石头，你想干什么？”
沈秀文拦在小石头面前，一边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一边是自己陪伴多年的夫君，她谁都舍不得。
“娘，抱歉了。”
不待沈秀文反应，小石头手掌做刀，打晕了她，而后人往身后一送。
“照顾好我娘！”
“师父，请。”
小石头伸出手。
方长也摆出一个架势：“小石头，那为师便让你见识一下你看不起的鹰爪功到底有何威力。”
他脚下一动，似慢实快。
小石头抬手一挡，那无匹的拳势就冲破他的阻拦，一掌印在他的胸口，铠甲上的护心镜瞬间凹陷出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他的人也在这股力量下倒飞出去。
“噗！”
他登时锁不住血气，内腑受伤，喷出一口鲜血。
“这不是鹰爪功，老东西，你果然没有传我真传！”
“上，都给我上！”
“不要射箭，本将军要抓活的！”
哗啦一声。
小院围墙倒塌，十数匹军马撞了进来，将士挥舞刀枪，带起阵阵恶风。
方长捂着胸口，那里有一股淡淡的悲伤萦绕。
“我似乎记起点什么来了？”
望着将他居住多年的小家摧毁的军队，方长再无半分留情。
轰！
明明苍老无比的身体，此刻却涌现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人仰马翻！
此时此刻，方长就像一个战神。
无论是谁近他身前，都会被打死当场。
然而人力有尽时。
四周潮水般涌上来的人马仿佛无穷无尽，方长打倒了十个，百个，终究是力竭了。
噗！
一双利爪插入腹中，似是要将肠子扯断。
“老东西，不识抬举！”
小石头满脸的狠厉和冷酷。
方长站在高高的尸山上，垂首看着自己汩汩流血的腹部，朝天竖起一根中指，而后仰面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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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恢复
哗啦啦。
幽暗的监牢中，锁链拖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脆响亮。
一个白发苍苍，披头散发之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地，身上囚衣被血污染红。
四肢都被一根千锤百炼，足有婴儿拳头粗的精钢锁链拷住，在每根锁链后都牵引着一颗足有数千斤的大铁球。
宽敞的牢房四角都被铁球占据，显得有些逼仄狭小。
而被囚禁之人的活动范围极为局限,即便只是翻个身都会带起沉重的锁链响动。
方长已经被关在此处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中，他没有见过小石头，也没见过林真，只有每天如同饭点一样准时的酷刑。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肉体的脆弱与顽强。
脆弱的是一条皮鞭，一根铁签子就能让他痛不欲生，顽强的是他肉身深处藏着的那源源不断的生机与活力。
他没有求饶,也不屑地去求饶。
肉身的痛苦并不能让他精神上屈服。
相反,让他更加清醒起来，他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清晰,一个个模糊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
细碎的脚步声在牢房外响起，方长的思绪戛然而止，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今天的刑罚套餐是什么，被打了这么久，每天都能见到新花样，搞得他还怪期待的。
不过今天来的却不是牢中酷吏，而是一个温婉女子。
看着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方长，女子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相公。”
女子将手中食盒放下，跪倒在方长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正是沈秀文。
方长手撑着坐起了身,看着面前贵气逼人，再无一丝普通妇人气质的石头他娘,还有心思笑道：
“看来他们没有为难你，日子过得不错。”
这时，他的眼神瞟到沈秀文带来的食盒,问道：
“那是给我带的送行饭吗？”
沈秀文擦了擦泪道：“是我做的几道家常菜，都是你喜欢的，相公，我求了小石头好久，他才终于同意让我来见你一面。”
方长不置可否。
他知道小石头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石头，沈秀文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只是看着自己身陷囹圄，自己的妻子却锦衣富贵，他莫名感到一丝可笑的讥讽而已。
就好像有人在他眼前说——瞧见没有，这本是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就因为你的不识抬举，所以你现在只能每日酷刑加身，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沈秀文打开食盒，里面果真是几样家常小菜，还有一壶酒。
方长行动不便，直接张开了嘴。
沈秀文细心地拿出手绢为方长擦了擦嘴角，而后端起碗筷为方长喂饭。
方长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将几道小菜和酒全都下了肚。
“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如今酒菜已然尽兴，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沈秀文欲言又止,但看到方长如今的模样，她将儿子与她说的话又说了出来。
“相公，你便答应小石头吧，他说了，只要你能助皇上延寿，他立刻就能向皇上求情救你出去。
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现在的样子，我见了实在心疼。”
方长摇了摇头，说道：“老调重弹，有没有点新鲜的。”
沈秀文又道：“小石头还说了，若是相公你再不答应。
皇上震怒，便会降罪于他，到时候我和小石头都要下大狱，陪你一起死。”
“这样啊……”
方长却是笑了起来，“那不巧了嘛，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正好地下团聚，这是大好事啊。
可惜刚才酒喝得太急，否则当再饮三杯。”
沈秀文脸色一变：“相公，你怎就如此固执，一定要守着一个对你无用的秘密吗？
难道这个东西比你我还有小石头的秘密还重要？”
她眼神中有了埋怨。
“你也信了小石头的话，觉得我手中有令人延寿的法门？”
方长笑容一敛，淡淡问道。
沈秀文突然一阵心慌。
但她想到儿子跟她说的话，若是方长不答应，到时候天子一怒，伏尸百里，不仅是他们一家，还有下马村的村民，甚至无数与他们相关的人物都会因他们而丧命。
可只要方长同意，那么这些灾祸便不会发生。
而且她已经当了三个月的大将军之母。
这也是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权势的好处，见识到权势的魅力。
她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了。
方长待她是不错的，但这些年她因为身份自卑，一直在方长面前伏低做小，处处小心。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是神鹰大将军，而方长垂垂老矣，看起来命不久矣，她仍旧风华正茂，还有大好年华。
她要为方长陪葬吗？
沈秀文硬着头皮道：“相公，你手中一定有对不对，否则我这些年怎么会年华不老，几乎和当年嫁给你的模样一样。
这一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长顿了一会儿，突然幽幽问道：
“如果我说，为了让你维持青春，所以我才会苍老得如此之快，你还愿意让我为他人延寿吗？”
沈秀文身体骤然一僵。
只是下一刻，她就在方长面前重重跪下，以首贴地。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呵呵……”方长轻笑摇头，说道：“人性经不起考验，这是我的错。”
“随便来个人传话，让林真，嗯还有林磊来见我，我给他想要的东西。”
方长没再看沈秀文，朝着幽暗的牢房通道深处说了一声。
沈秀文惊喜抬头道：
“相公，你终于想通了，等你出去，我一定让小石头在你面前磕头认错。
当时他也是没办法了才对你出手，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他一回儿吧。”
方长没有回答，只是重新躺了下来，带起沉重的锁链声音。
先是酷刑折磨，以肉身的痛苦消磨心志，而后是温情感化，以精神的温暖打消抵触。
任你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得软上一软。
但他不同。
他已经记起来了自己到底是谁。
……
很快，就再有人从外走来。
是身穿神鹰铠甲的林磊，也便是小石头，还有一个身穿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托拂尘，飘然而至。
“所有人都退下，没有国师的吩咐，任何敢靠近此地的人诛全族！”
林磊铿锵出声，满满的铁血煞气。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暗中监视的人全都撤离了。
待到此地只有四人，老者站在方长面前，苦口婆心道：
“仙师，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只能出此下策，若是还有他法，我是绝不愿同你动手的。”
这老者正是林真。
已经是百岁老人的他仍旧鹤发童颜，看起来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他口称仙师，言辞恳切，哪里有一点燕国国师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
方长瞧见他的模样，却是嘴角一扯，嗤笑道：
“没想到你竟还无师自通这种魔道手段，我倒是小瞧了你。”
他一眼就看出了林真仙风道骨的表面下隐藏的滔天血气怨气，显然他之所以还活着，居然是用某种魔道手段，汲取他人血气寿元奉养自身。
只是这种手段似乎低劣了点，如今他体内血气混杂，已经到了某种极限，若是再强行延寿，怕是有自爆之危。
林真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这么多年来，还有第一次有人看出来他的伪装，不愧是仙师。
“还得多亏仙师当年馈赠，我才能侥幸悟出这血影神功，苟活性命。”
当年方长元神寄居林真身体之内，离开时将西山四鬼炼化为傀儡赠予林真。
而林真也正是凭借着四具傀儡外加老江湖的二叔教导，才一步步崛起江湖，有了如今青龙帮的偌大功业。
林真因为得方长元神无意识滋润，资质过人，在西山四鬼身上悟得血影神功，已经属于以武入道的范畴。
若不是绝灵之地的限制，他或许就炼出法力了。
这血影神功本是亦正亦邪，但随着大限将至，林真逐渐疯狂，将血影神功的威力发掘到了极点，不仅将四具傀儡彻底炼化，还有了汲取他人血气精血反哺自身的效用。
正是借助他人生机寿元，才让他苟延残喘下来。
但如今这副状态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终究只是凡人之身，不可能无休止地容纳别人的血气。
方长点点头道：“原来是我无意中成全了你，难怪你一直紧追着我不放。
所谓燕皇延寿也是你的借口吧，想延寿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林真微笑颌首：“仙师高见。”
“只要仙师能助我再进一步，我保证从此仙师所在之地，我退避三舍，不敢冒犯分毫。”
方长扯起锁链，身体艰难地站直，四根连接大铁球的精钢锁链都被拉得笔直绷紧。
“你想要再进一步，其实很简单，不过在此之前，诸位就先听我说个故事吧。”
方长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以前都是我听别人讲故事，如今没想到我也成了讲故事的人。”
“在许多许多年前，有个胆小鬼死了爹，当然他们没什么感情，所以他不是很伤心，但他害怕啊。
所以他费尽心思还差点丢了性命，终于踏入了修行道路。
修行了很多年，这个胆小鬼没什么可以吹嘘的战绩，遇到强敌向来是能跑就跑。
但他运气好呀，而且手狠心黑，底限基本没有，所以总是能得到一些好处。
这么折腾下来，他也算有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但是与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相比，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屁。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主角永远只有一个，他凭什么就不能当个配角。
所以有了点小成绩后，他就骄傲了，不想进步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就多了好些个人，他原来早就不是一个人了呀。
而且世道变了，他必须得努力，得进步啊。
胆小鬼依旧胆小，可他不能停止前进的步子。
不然的话，世道压下来，他承受不住，会有很多人陪着他一起死。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
对了，胆小鬼还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他害怕离别，害怕牵挂，越来越不愿付出感情，有了感情，人就有了弱点。
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越是压抑，他就越是发现内心的空虚和疯狂。
他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觉得可能是修为不够强的缘故。
于是他来到一个与世隔绝，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地方，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连记忆都失去了。
这是向上突破必经的一步。
反正前辈们都是这么做的。
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也是他一直找寻不到的答案。”
方长看着面露愕然的沈秀文和林磊二人，还有眼神蓦然恐惧的林真，露齿一笑。
“看来你们都猜到了，这个胆小鬼就是我。”
“如果因为恐惧伤害就不去热爱，那么我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感谢你们的背叛，让我发现我的这颗心仍是鲜活跳动着的，我原来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情。”
“当然，有仇报仇也是我的行事准则，你可是让人打得我很痛啊。”
在他身上有着一根根无形的锁链浮现，其中一根锁链猛然间崩断，一丝气息泄露出来。
随着他记忆找回，这锁神术的效果便失去大半，再也限制不住他。
这间精铁所制的牢房竟连一丝气息也承受不住，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困住方长四肢的锁链也随之炸裂。
方长一把抄起地上瘫软的沈秀文，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
“不！”
林真面露疯狂之色，他明白自己的延寿想法此刻已经成了镜花水月。
下一刻，他就身形暴退。
虽然不能活得更久，但他还想活在当下。
“来人！林磊，快拦住他！”
林磊一愣，习惯性地听从命令，踏步拦在方长面前。
当他反应过来，林真已经不知退到何处。
而他自己却是退无可退。
他双臂一抖，一副手甲覆盖手掌，银白的锋芒中闪烁着一丝殷红之色。
“师父，原来你隐藏得这么深。”
林磊眼神十分复杂。
方长身上锁链仍在崩断，他的容貌几乎一步一年轻，待走到林磊面前之时，几乎已经与他初见时差不多。
明明身穿囚衣，却似云端上的神圣，令人不自觉想要跪拜。
方长脚下一踏，这不知藏在地下多少米的牢房就猛然开裂，头上一道巨大的缝隙好似峡谷一般。
久违的阳光落下。
“小石头，作为我的徒弟，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身上的囚衣化作齑粉，金白色的光芒掩藏下，一套云纹法衣自动覆盖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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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了结
随着方长一脚，地牢天塌地陷，唯有方长站立之地周围安然无恙，彷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阻挡着那些崩塌的土石。
与此同时，空气彷佛凝结无形台阶，方长拾阶而上，走出地牢。
天上阳光微暖，地上方长负手而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身后沉秀文和小石头都被无形力量禁锢，也是一种保护，刚才的动荡未能损他们分毫。
好一会儿。
才见不远处狂涌的灰尘龙卷，土石轰鸣中，一个人影灰头土脸地逃出。
刚才方长的一脚震塌了整个地牢，林真虽是第一个跑的，却是最后一个逃出来的。
当然，相比那些永远被埋葬在地下的狱卒牢头，他算是比较幸运的。
只是当他看见方长那张在他记忆中无数次闪过的面孔，他身子不自觉颤栗，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仙师，再饶我一命……”
他勐地跪了下来，一如当初再遇之时。
方长却道：“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既然说了要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为何要跑。”
林真一愣，就见方长朝他手指轻轻一点。
空气泛起涟漪，本不该在绝灵之地存在的灵气骤然涌现，好似乳燕投林般涌入到林真体内。
那是方长主动输出自身法力，在天地短暂消化不过来的情况下，人造出大量灵气。
林真还未搞懂什么状况，就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神奇力量。
他进无可进的血影神功此刻就像受到什么指引一般，自行运转起来。
血气被提纯，凝结，牵引着天地间弥漫的灵气化作一种神奇的力量。
明明是生死关头，林真心底却涌现出无限的感动。
他苦苦追寻的力量，他梦寐以求的力量，竟在他最绝望的时刻出现。
他的全身血气都被转化为法力，他利用燕国开国战争所吸收的庞大血气此刻都成了他不断突破的资粮。
炼气一层，炼气二层……
直到炼气圆满！
林真双眼猩红，流露出无尽的兴奋之色，百年积累一朝爆发，带来的收获是他难以想象的。
他几乎笃定，只要自己再进一步，他枯竭的身体就会重复青春，他可以活出下一个百年。
兴奋的同时，他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仙师念着往日情分，真的愿意帮他一把？
还是仙师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他虽然错了，但也无意中帮助仙师突破了，所以仙师既往不咎。
但下一刻……
“不！”
林真只觉周围原本温和的环境突然变成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嘴，他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的法力不断向外泄去。
林真用着各种自己能够想到的方法，想要止住外泄的法力。
可面对绝灵之地的天地规则，又没有方长这等如渊似海的强横法力，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身得之不易的法力好似漏斗一般往外泄去。
原本兴奋的神情逐渐绝望。
他呆呆看着方长，而后勐然清醒，语气哀求，卑微到泥泞之中。
“仙师，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法力乃是他浑身血气凝聚而成，如今法力散去，他一身血气也随之不存。
没了这身以魔道法门汲取来的血气，他拿什么支撑自己腐朽的身躯。
散去的不仅仅是他的法力，还是他的生机。
方长神情澹漠，不为所动。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林真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起来，鹤发童颜变成鸡皮白发，眼神浑浊，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久久不见方长回应，他的意识逐渐丢失，眼前一片模湖，有一幕幕画面逐渐自脑海中闪过。
年幼遇仙，少年成名，继而得志，老年求长生，自悟魔道法门，为求血气不惜掀起战争，涂炭生灵。
可无论他如何算计，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成功。
杀死他的从不是方长，而是这方天地。
“老天爷，你真是不公平……”
……
眼见林真当着自己的面衰老而死，方长面色不悲不喜，没有什么触动，就像轻轻掸去一只小虫子。
于他而言，林真不过是他漫长路途中的一个小小过路人，就和路边多看了一眼的杂草差不多。
“小石头，该你了。”
方长目光终于投向林磊——这个因为他需要一个借口而改变命运的孩童。
林磊看着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国师大人如同一只可怜虫般卑微地死在自己面前，心中震撼甚至压住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是听着真爷爷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孩子。
他也曾亲眼见过国师大人一人独斗景国皇室三大镇国供奉，奠定景国武林第一人的威名；
他也曾见过国师大人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那是何等威风；
燕国皇上视其为座上宾，授予护国大法师的名号，麾下十万青龙军足以颠覆皇权。
可就在刚才，国师大人死了，就像一只虫子般死去。
他的信仰崩塌了。
直到母亲的抽泣声将他唤醒。
“相公，他是小石头啊，是你的徒弟，也是你的儿子啊！”
沉秀文跪倒在方长面前，眼眶通红，苦苦哀求。
林磊看了看哀求的母亲，又看了看不悲不喜的方长，苦笑一声道：
“娘，不必求他了，他如今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也不是你的丈夫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林磊悲愤大笑道：
“从一开始我们娘俩就是棋子，是助他修行的棋子！他和国师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国师败了，他胜了。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儿子如今的功名自马上取来，早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来吧，杀了我！”
林磊看着方长道：“是我背叛了你，与我娘无关，放过她。”
方长面上此刻泛起几分波澜，摇头道：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哪里能说得清。”
“小石头，你可知道，就在你向我挥刀之时，我的心也曾为你痛过。”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也不曾亏待过你。还记得被你放弃的鹰爪功吗？”
“那是我记忆未失之时为你量身定做的功法，那是林真梦寐以求的东西，从一开始我就给了你。”
“十年功成，但你走得太快太急了。”
“所以不要说什么成王败寇，给自己找个背叛的借口。
我只觉得可笑，你是个男人，可到了最后一刻，却仍不愿意与自己说句真话。”
“你？！”
林磊悲愤的神情当即呆滞下来，方长的眼神彷佛能够看透人心，他那想维持死前最后的体面也被一层层扒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闭上眼，彷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他喃喃自语道：
“不错，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心野了，瞧不上你了。”
“那一年，国师带着青龙帮的小辈来下马村小住。
我曾经用你的鹰爪功打遍下马村无敌手，可是面对青龙帮的那些家伙，我败得一塌涂地。
我从小就受村里孩子的欺负，我是被欺负惯了的，我不怕被打。
可那群人里面还有小雨。
她是国师的重孙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真的好美好高贵。
我想跟在她后面当个小跟班。
其实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喜欢，但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可以输，却不能在她面前输。
所以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功法可以教我。
我想学会更厉害的功夫，我不想再在她面前输。
但你没有教我。
或许是觉得鹰爪功够了吧。
后来我去了青龙帮，因为国师让人带话给我，小雨在青龙帮等我，如果我去了，就能跟在她后面。
你的鹰爪功我一直没忘，只是它真的太弱了。
我在青龙帮中只能算是个小角色，小雨身边任何一个同辈都能打败我。
国师当时还特意来指点过我，现在想来大概是看上了你教我的鹰爪功，觉得里面有什么秘密。
连国师都觉得不行，我没有再坚持，转修了血鹰十三击。
说来也怪，我修行鹰爪功进度平平，可同为爪功的血鹰十三击却是突飞勐进。
很快我就在青龙帮成名。
这让我对你多了几分埋怨，觉得是你耽误了我。
现在看来大概就是之前练习鹰爪功给我打得基础吧，我已经练了八年，只差最后两年，可惜了。
后来，大将军造反了，青龙帮也投入大将军麾下。
我随着国师南征北战，一个个成名高手倒在我的爪下，我愈发瞧不上躲在村里默默无名的你。
再到后来，燕王登基，我成了神鹰大将军。
国师说要把小雨嫁给我，但前提是让我从你手上拿到一样东西。
我准备好了荣华富贵与你共享。
但你那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我。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早衰的老头子，我这些年几经生死，吃了多少苦头，你却躲在下马村里从不出去。
如今我与你共享富贵，你却不识抬举。
我想让你见识一下我没有修炼你的鹰爪功，我离开了你，一样很厉害。
但当你那一掌拍在我身上之时，我彻底丧失了理智。
原来你这么厉害，可为什么要教我那么弱的鹰爪功，让我在外受尽了白眼，吃尽了苦头。
我恨啊！”
方长微微颌首：“你是为了一个女人？不，你还将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小半归咎于我，即便我什么也没有做过。”
“人一旦走入偏见，果然很难再回头。”
“不过你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林磊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希望再也遇不到你，永远做个蠢笨的小石头。”
“娘，照顾好自己！”
他痛苦呻吟一声，心脉俱断，七窍流血。
沉秀文已经完全呆傻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林磊身前，手掌不住擦拭着林磊口鼻间流出的血，仓皇失措道：
“小石头，你不能有事，你走了娘该怎么办？醒醒啊，娘在叫你，不要睡小石头。”
可血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她似是想起什么，跪倒在方长面前，不住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
方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看向远方，此刻显得格外深邃。
许久。
他低下头，露出一个澹澹的笑容。
“如你所愿。”
……
下马村。
天色微微泛白。
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自家中茅屋醒来，眼神迷茫，他撑着床板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嘴里滴咕道：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嘿嘿，还真不赖，什么时候真的像梦里一样就好了，神鹰大将军，啧啧，听起来就威风。”
“可惜啊，我只是个小农民。”
正当他心中惋惜的时候，屋外传来娘亲的呼喊。
“小石头，别睡懒觉了，趁着现在太阳还没出来，赶紧去田里把地挖了，别误了时辰，耽误农活。”
“知道啦。”
青年答了一声，扛起放在墙脚的锄头，走出屋外，接过娘亲准备的两张大饼，就要赶着晨光去干活。
但他突然停住脚步，对着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妇女笑道：
“娘，我刚才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在梦里，我是大将军哦，可威风喽，还娶了一个好漂亮的媳妇。”
“行了，你就真是大将军，该你挖的地也不能少了。
不过说到媳妇，你年纪也不少了，多干点活，攒些银子，娘给你去说门亲事。
咱们林家有了后，娘去了地下也有脸面见你爹。”
中年妇女没好气道，但后半句又多了几分憧憬。
“真的，娘，我还梦到娘你嫁给了另一个人，不过是谁我不记得了。”青年认真道。
“别啰嗦了，再啰嗦太阳就出来了，到时候再干活把你皮都给晒下来。”中年妇女却是听也不听，催促道。
“知道了。”
青年叹了一声，咬着大饼往田地里赶去。
他还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可惜娘请不愿听他细说，不过待会下田的时候可以和同村吹吹牛。
这么想着，他心情又愉快起来，滴滴咕咕地哼着小曲。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梦吗？”
目送儿子远去，中年妇女滴咕一声，转头回了屋。
其实她也做了一个梦。
但很快她就将这事忘去。
梦就是梦，与其想什么梦，不如琢磨琢磨哪家闺女适合她儿子。
第二七七章 重回彩莲湖
庆国，彩莲湖。
方长立于湖面上空，视线仿佛透过百尺湖水，看到了一条正在湖底沉睡的金色大鲤鱼。
它原本金色的鳞片上长满了湿滑的绿色水藻，还有一层灰扑扑的外壳，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好似一尊古老的雕塑般。
它大约是已经许多年没有动弹过了,连湖底都陷出了一个深深的坑，半边身子沉了进去。
在这条金色大鲤鱼旁还有一个闭目的人形雕塑，同样长满水草，鱼虾在他周围不断穿梭嬉戏，似是将他当成了死物。
若不是方长与这傀儡阿大有着灵性联系，真不敢确定这尊大鲤鱼雕像就是曾经那个活泼天真的泡泡。
瞧它身上的壳的厚度,他化凡的二十多年，泡泡极有可能也睡了二十多年。
见此情形,方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不由一勾，露出淡淡笑意。
他这次正是来找泡泡的，而且是来带它一起离开锦绣界。
曾经他认为修行路上，当薄情寡义，方能无牵无挂，才可勇猛精进，坐忘长生。
这话当然没错。
修行不是请客吃饭，是刀光剑影，是生死一线，若是优柔寡断，迟早死在路上。
所以他丢掉了泡泡。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泡泡有了感情，这种感情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他的弱点。
在傀儡阿大保存的储物袋中，其实什么也没有。
一百年后，即便泡泡还未忘掉他,却也不可能找到他了。
但此番化凡,方长虽未真正突破化神境界，却也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本心如何。
喜欢的就留住,厌恶的就毁灭。
他的心从未停止跳动，只是应该更加纯粹。
他喜欢烟火气的凡间，喜欢阖家欢乐，喜欢一个人的热闹。
但这种喜欢绝不会是他的束缚。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他对泡泡有感情，如果以后有他的对手抓住了泡泡来威胁他。
到时候他可能会犹豫，会妥协。
这就是他之前所担心的事情。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他丢掉了泡泡。
看起来无情，实际上却是因为有情。
但现在，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他可能只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手毁灭。
至于泡泡的性命，在它被抓住的那一刻已经不重要了。
他喜欢泡泡，可喜欢不是他的弱点。
这是一种最本质的自私和无情，也才是最真实的他，脱离了一切社会道德思想的束缚，也可谓之为——道！
道本无形，但由人感悟之后，就有了仙魔之分。
大爱世人，正义无私，便是人们眼中的仙；残忍暴虐,阴险邪恶,便是人眼中的魔。
可两者其实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化神也好，化凡也罢，所追求都是明悟自己的道。
而顺应本心，无拘无束便是他方长的道。
他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小石头，并且消除了他们曾经的记忆，并且给了他们一份普通人的记忆。
没什么重要的原因。
只是因为如果他们当时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点难过，所以他们活了下来。
至于背叛、对错，那已经不重要了。
……
方长沉入湖底，周遭湖水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留下一大片真空地带。
避水诀，一种简单的灵术。
不过由方长这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来施展的话，简简单单的避水诀就成了御水决。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都成了一片无水地带。
由上空看去，彩莲湖就好像一块大蛋糕，被人从中用勺子挖了一块去。
湖底还未来得及游走的鱼虾都躺在湖底蹦跶，一时没反应过来，水呢？
砰砰。
伴随着清脆的两声敲打，灰色的外壳多了几道裂纹，紧接着水草剥落，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鳞片。
一旁的傀儡阿大也睁开了眼，身上缠绕的水草全被震碎脱落，半跪在方长面前。
“主人。”
他的声音干哑，像锯子划过木头的声音。
方长微微颌首，并未在意。
在他眼中，傀儡阿大虽比普通傀儡多了几分灵性和神智，但仍旧是一具傀儡。
或者说在他眼中，除了自己的妹妹外，所有的傀儡，不管有没有灵智，都只是他的傀儡。
而泡泡的大尾巴不自觉敲打了几下地面，眼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
“哈……阿大，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吗？”
泡泡睡眼朦胧地问道。
很难想象出一条大鲤鱼是怎么打哈欠的。
“好快啊，我还没睡够呢？”
她身形一转，变成之前身穿金色蓬蓬裙，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塞着两颗枣子。
她揉了揉眼睛，而后看到方长的模样。
“大老爷？”
“啊？原来又是做梦啊。”
泡泡看着方长，而后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大老爷，泡泡好想你啊。”
“泡泡这么可爱，你怎么就舍得丢了泡泡呢？不过等泡泡睡够一百年，泡泡一定会去找你的。”
方长好笑的看着泡泡，说道：
“你就这么睡上一百年，到时候还是条大废鱼，怎么去找我？”
泡泡气哼哼道：“可是我努力修炼你又看不到，那我练着还有什么意思？
到时候如果找不到，找不到……
找不到就找不到！
我再换个大老爷，我气死你。”
“这样啊，看来我回来找你还找错了，那我走了。”
方长作势要走。
泡泡连忙拉住方长，不准他走。
“这可是我的梦，我不准你走，你就不能走！”
“咦？”
泡泡抓住方长的衣服，而后又跳到方长身上，双手环抱，两条小短腿扑腾了下，差点夹不住。
她的鼻子动了动，左右嗅了嗅，疑惑道：
“这次的梦好真啊？”
她扯了扯方长的脸蛋，发现根本扯不动。
“啊——”
她直接上嘴对着方长的脸大力一咬。
咯嘣！
泡泡捂着自己的嘴巴，痛得眼睛流出泪水。
区区金丹小妖如何咬得动方大修士的脸皮，差点没把牙给崩掉。
“好痛，是真的！真的！”
“哇哇哇……大老爷你真的回来了！”
泡泡使劲抱住方长的脑袋，嗷嗷大哭。
不过这次方长有经验了。
他一把拎起泡泡，手臂伸直，抓着她悬在半空，任由她像个翻身的王八一样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
泡泡自己扑腾了一会儿，突然就不想哭了，觉得怪没意思的。
大老爷一点都不配合她。
她身子滴溜溜地一转，屁股和脑袋在空中换了方向，而后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方长道：
“大老爷，你放我下来吧，泡泡保证这次不在你头上甩鼻涕了。”
方长：“……”
果然，上次她就是故意的。
方长将泡泡放下。
可泡泡刚刚落地，就动作敏捷、不依不饶地抱住了方长的大腿，就好像树袋熊一样。
“你干嘛？”
“我要紧紧抱住大老爷，这样子大老爷就再也不能把我丢掉了。”
泡泡此时就像个调戏良家美男的小女流氓。
方长闻言，一把提溜起泡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放心，以后都不会把你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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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突破化神
夜。
一座无名荒山。
山头燃起篝火，泡泡拿着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拨弄着，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好似在经历一场重要的决斗。
不多会儿，就有一个焦黑的块状物被扒拉了出来。
泡泡见此情形，直接伸手抓了起来，然后咋咋呼呼地在手上左右滚动着，好像很烫的样子。
其实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也根本伤不了她一根汗毛。
但仪式感必须有。
这是对食物的虔诚。
待到她将这块状物的外皮扒去，露出里面金黄的色泽，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地瓜。
嗯，只是一个地瓜。
但对于睡了二十年没吃过东西的泡泡来说，这个热乎乎的地瓜便是给她一颗仙丹交换，她……大概会好好考虑的。
方长负手而立,没有管脑海中小剧场很多的泡泡,而是仰望着夜空上的月亮。
那皎洁的月此刻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多了神秘的色彩。
“化神,就在今日。”
方长之前明悟本心之时，本可以乘胜追击一举突破化神，但是一来绝灵之地环境受限，他怕后继无力，影响突破。
二来便是状态不太好。
当时的他正处于情绪激荡的时候，心境不稳，怕度不过化神时劫难。
毕竟连突破元婴都得挨雷劈，化神之劫又岂能例外。
据他从魔眼宗的秘藏中得知，突破化神境界之时，虽然不会遭遇雷劫，但会遇到化神之劫。
没人能具体描述化神之劫的情形,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
即便是那些突破化神境界的修士也只能模糊表示化神之劫和红尘化凡有些相似。
若能在此劫难中领悟化神神意，便能突破境界,若是不能,那么就只能继续红尘磨炼,等待良机。
但第二次突破的成功率远没有第一次那么高。
这也是为何元婴修士在突破化神之前都会有一段化凡经历。
既是明悟本心，也是为应对化神之劫做准备。
这些都是前人经验,若是没有此等传承，自己冒然化神，成功率极低。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只见方长双目闭合，眉心识海中光芒大放。
一个与方长一般无二的小小元神自他身后浮现，而后元神渐渐长大，站在方长身后，好像他的影子。
接着，元神与他身体重合，一股玄妙的力量自方长身上升起。
正抱着第二个地瓜啃得手指、嘴唇乌黑的泡泡呆呆抬头，看了眼方长，然后啊呜一大口连焦黄的地瓜皮都咬了下去。
“好吃。”
泡泡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
虽然不知道大老爷在干什么，但她安静吃瓜不去打扰一定没错。
“化神之劫开始了？”
方长只觉自己触动到了天地间某个神秘的机关，他仿佛变成了一缕光，正被拉扯到了一个神秘的星辰之海。
在其中无数星辰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芒，同时散发着对他或大或小的吸引力。
在这些星辰上空，有着不少如同流星一般的长虹落入其中一颗颗的星辰。
他只是其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光。
方长想要活动，却无法动弹,只能被其中一颗对他吸引力最大的星辰牵引而去。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面朝星辰大海,心中默念一声。
“鉴定。”
轰！
正在有条不紊运转着星辰大海好似遭遇海底火山爆发，骤然间暴动起来。
它就像拥有一个被打扰了沉睡的巨人，方长能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愤怒。
方长眼前信息面板出现一串串乱码，最后稳定下来，鉴定信息展露。
【法则之海】
【介绍：？？？】
方长：“？？？”
虽然只有一个名字，但这玩意一听就很流弊好嘛。
突破洞虚境界需要明悟法则，尤其是空间法则。
再经历六九天劫，然后才能造就出一片小洞天，也就是如今正与主天地融合的一个个秘境。
那都是曾经一个个大能之辈造就出来的小世界，只不过在失去了主人之后成为主天地的养料。
但那是他现在能考虑的问题吗？
化神之劫居然要进法则之海，不对，他好像只是路过的，他要去的只是其中的某一颗星辰而已。
只不过现在法则之海似乎是被他的鉴定术干扰，所有星辰都在颤抖，愤怒，原本接应他的力量也变得时断时续起来。
方长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此刻是一缕光，但若有人能见到方长此刻的形态，就能发现这缕好似扫把星的光突然长出一只触手，轻轻触碰到虹光之外的世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方长无法描述，只是仿佛看到了天地演化，世界重生，无尽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激荡回涌。
这是他此刻暂时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心神好像要被撕裂开了一样，他赶忙缩回了触角，回到虹光之内，乖乖顺着接应之力落入星辰之中。
接着他看到了一棵树。
那是长在悬崖上的一棵树苗，不知是哪只缺德的鸟在天上拉了一泡屎，恰好落在石头缝里，里面又恰好有一棵树的种子。
借助鸟粪的营养，小树艰难发芽，根系扎在岩石密集的悬崖中。
为了能够汲取到更多的营养。
小树的根系极为发达，树身才一米多高，树根蔓延出了四五米的长度。
它不放过一点雨水，努力向外生长着树叶，享受更多的阳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树长成了大树，枝叶变得极为茂盛。
它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然后它就被雷劈了。
大树拦腰而断，树身焦黑一片。
它大概是死了。
但没过多久，断了的树身被新生的嫩芽取代，树又活了过来。
因为它还有根，根未断，树就不会死。
它再次长成大树。
然后，又又被雷劈了。
这次更惨，连石头都给劈裂开了，石头缝里的树根都烧了起来。
但数年后，一棵新的树再次艰难长了出来。
接着又是雷劈。
又是重生……
仿佛一个不断重复的轮回。
直到有一天，大雨倾盆，惊雷响彻，数道雷霆劈在山崖上，却无法再伤及这棵树分毫。
不知何时，这棵树好似一顶华盖般，竟已覆盖住了整座大山，生生不息的力量在它身上流转。
方长想要靠近了些看，却发现自己竟就是那棵树！
他猛然惊醒。
就在此时，他心神渐渐脱离了树身，不断拔高再拔高，顺着刚才来的路返回。
他再次看到了那璀璨的法则之海。
现实中。
方长同时睁开眼，体内功法自动运转，早以达到元婴大圆满极限的法力竟再次激增起来。
他还没搞懂发生什么状况，说好的化神之劫为何就变成了变树挨雷劈。
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他突破了。
还有……
方长手掌一握，充满生机的力量在他体内蔓延，抚平了他因为冒然观测法则之海所受到的创伤。
那是他的化神神意——生生不息，源自一种极致求生的信念，简称怎么也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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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回归主天地
突破化神之后，方长就在这座荒山等待下来。
他之所以选择在见到泡泡之后突破，可不是为了在这个小家伙面前装逼，那没意思。
而是为了将泡泡带出锦绣界。
根据当初进来之时，界灵告诉他的信息，他们这些外来修士想要出去，只有两条路子。
一个是分配的修行时间到了。
毕竟锦绣界是女皇大人培养私军的地盘,不可能随便放人进来折腾。
所以进入的修士其实都是统一管理，利用时间流速努力修行，不可能像方长这样东溜达西晃悠。
因此其他人的修行时间大概可能是百年到几百年不等。
时间到了，不管还想要不要留下，都得出去给女皇大人干活。
方长属于交费入场，待遇自然和那些军中修士不一样。
他想要待多久都没问题。
所以他想要出去就是第二条路子——突破化神。
锦绣界中化神就是顶峰,想要突破化神之上的洞虚境界，几乎不可能办到，难度超过主天地不知道多少倍。
具体什么情况,方长也不太清楚。
但底层修行都如此艰难，更高的境界就不用说了。
所以修士一旦突破化神，就会被界灵所关注，像他这样的外来修士，更是会被界灵直接送出去。
果不其然。
方长没有等待多久，一道皎洁的月色落下，好像一层朦胧美丽的轻纱。
光芒中，是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
她便是锦绣界的界灵——瑶姬。
这是方长第二次半见到她，第一次就是迷迷糊糊进来之时，被一脚踹了下去，元神进入林真体内休眠。
然后还有半次就是他适应此界规则后苏醒,由这位界灵将他的肉身归还。
但当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现在算是正式的第二次。
“是你啊。”
瑶姬说话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像个活了很久的器灵,比起被她称为妹妹的瑶光来说，更是小的可爱。
她打量着方长，一副很熟的样子，啧啧出声。
“不错,修行还挺快的，要回去了？”
方长点点头，指着泡泡说道：“我想带她一起回去。”
还在吃瓜的泡泡看着从天而降的少女，有着自惭形愧的感觉。
她吃得脸上黑乎乎。
这会儿听到方长叫她，赶紧丢掉糊了的地瓜，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瑶姬，那模样好像是在说——没错，就是我了。
非但没有很正式，反而很搞笑。
瑶姬掩着小嘴笑了起来，然后果断摇头：
“不行，除了修为境界之外，此界一草一木你都无法带走。”
方长皱眉：“为什么？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她呢？”
瑶姬的小脸也跟着皱了起来，一副难办了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瑶姬哪里还解释什么。
她可是锦绣界的界灵，上头是女皇大人罩的，别说一个化神，便是洞虚合道的大能,她也不怂。
但方长的身份到底不一样,手持山河令,勉强也算是女皇大人的一个记名弟子。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不由敲了敲头，而后看到地上的一个小水坑，眼前一亮。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水坑道：
“如果说锦绣界就是这个小水坑，那你现在就是水坑里面的这只不小心掉进来的小蚂蚁。
如果单单是蚂蚁离开，自然不会对水坑造成影响。
可如果蚂蚁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水坑里的水，你说这小水坑还是原来的水坑吗？”
“你如果把她带出去，先不说她能不能承受主天地的规则，单单她离开之后，锦绣界的损失怎么算？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蕴含锦绣界的本源之力，如果每个人都学你一样，今天少一点，明天少一分，这家我还怎么当？”
方长沉默片刻，问道：
“可我没记错的话，此界土著修士飞升出去的人也有几个，按照你这个理论，他们岂不是在割你的肉？”
瑶姬点点头：“对啊，所以现在修炼越来越难了。
我是拦不住他们，但飞升道外界的人越多，此界修行就愈发艰难。而且你以为他们出去之后就不要负责了吗？
他们都是签订了契约，要还债的。”
方长狐疑地看着瑶姬，问道：
“我去过的秘境小世界也有不少，怎么没听过这种理论，你是不是在骗我？”
瑶姬哼了一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而且那些破烂洞天秘境能和我的锦绣界比吗？
锦绣界可是独立的，即便是主天地毁灭也不能伤我分毫。
而那些秘境世界在主天地毁灭后，失去主天地的供养，只能流浪虚空界，逐渐走入灭亡。
他们那儿进进出出，还不是左右手倒腾的事。
锦绣界可不一样，灵气少了就是真的少了。”
方长再次沉默，而后说道：
“既然有人能够飞升，那么说明事无绝对。
你给个价吧，我怎么样才能把她带走，另外，你说的主天地规则是怎么回事？”
瑶姬立马笑了起来，眯着眼就像一只小狐狸。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空口白牙就想从我手里抢人，没这个道理的。”
她打量了下泡泡，说道：
“一只金丹妖兽，给你打个八折，只要八百块标准极品灵石，是不是很便宜。
对了，不能是锦绣界的灵石，得是外界的才行。”
八百块，极品灵石！
即便是财大气粗的他也要吸口凉气。
方长咬着牙道：“你怎么不去抢？”
瑶姬双手抱胸，纯真的脸却满是市侩的金钱味道，还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做买卖，一直是童叟无欺的。”
“你知道现在飞升是什么价吗？”
“化神十万，洞虚百万，都得是极品灵石，还不打折。
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上，一个金丹小妖连交灵石的资格都没有，她走得可是飞升通道。”
方长念头蓦然一动，问道：“是不是修为越高，交的灵石越多？”
瑶姬点头：“对啊，修为越高，体内法力越多，对天地的损耗越大，补偿肯定不一样。”
方长看着还一脸懵懂的泡泡，欲哭无泪。
“泡泡，原来你才是大智若愚，大老爷不该逼你修炼的，错了，我错了啊！”
“交，不就是八百灵石嘛。”
“是八百极品灵石哦。”
“不用你提醒，老子有钱！”
方长摸出身上最后几枚储物戒指，点出灵石，交给瑶姬。
这下子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了。
他如今坐拥大好河山，还有大把秘境世界等他开发，对于他个人而言，早就不缺灵石了。
但就是觉得亏得慌。
他突然有点理解当初自己还是个小屁民的时候，听到有人花上百万买个宠物的心情了。
瑶姬接住戒指，笑得和偷吃到鸡的小狐狸一样。
“有你这么个主人，这条小鱼还真幸运。”
“什么时候走？”
方长不想再提这个伤心的话题。
“就现在吧，我平时很忙的。”
瑶姬脸色忽的一正，抬头望月，就见一条通天光柱从天而降，将方长和泡泡笼罩。
而后空间迅速变幻。
方长只看到万里山河在脚下倏忽而过，速度远胜他施展玄刹遁光之时。
待他再次恢复感知之时，竟发现自己和泡泡已经来到一座巨大的如同神鸟般的山峰，云雾在山腰环绕。
在神鸟鸟兽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
他们此时正驻足在宫殿前方。
“这里便是九凰帝山，飞升通道就在里面。”
瑶姬介绍道。
方长此刻不是刚来锦绣界时一无所知的小白，他知道九凰帝山是九凰帝朝的圣地。
当初他的老外公青牛道人程楷据说就是进了九凰帝山，通过天地之门追随女皇大人而去。
现在看来天地之门便是飞升通道了。
嗯，收费的飞升。
方长觉得自己三观碎了，但又没完全碎。
九凰帝山有九凰帝朝皇室供奉高手看守，但若无瑶姬允许，便是守卫也无法进来，因此一直神秘莫测。
方长好奇地打量着。
“别看了，都是些石头，没什么意思。”
瑶姬招呼着方长进入宫殿，刚进去就能看到一面足有数十米高的巨大光门。
“我可得再提醒你一次，这条小鱼出生于锦绣界，早已打上锦绣界的烙印。
你若想要将她带回主天地，那么光是百倍的时间流速差距就能瞬间让她衰老而死。
对于你来说，主天地的一年是一年，对于她来说，一年便是百年。”
方长摆摆手道：“别说有的没的，就说怎么解决吧。”
付了钱就是硬气。
瑶姬也不恼，笑呵呵道：
“所以待会你们出去的时候，我会给她加上一层防护，就如你当初进入锦绣界一样，因此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惊慌。”
“知道了。”
“那祝你们一切顺利。”
“等一下。”
“什么？”
“我还没问我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哦，你大哥在五十年前领悟了神意不屈，已经离开了。”
“我准备好了。”
“那你动啊。”
“我酝酿酝酿。”
方长站在光门面前，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吟诗两句，却发现自己文采不够。
可瑶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一脚踹在抱着泡泡的方长屁股上。
“一路愉快！”
身后传来她富有活力的声音。
……
天旋地转，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面，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偶尔外面闪过的星辰亮光告诉他还在前进。
方长抱着一颗蛋，无助弱小又可怜。
堂堂化神修士，面对这贯通两界的虚空通道竟和凡人无异。
嗯？
哪里来的蛋？
我辣么大的泡泡呢？
方长愕然地盯着手中金白条纹的蛋，足有四五十公分大小，一口老槽不知从何吐起。
他的泡泡可是一条鱼。
卵生的，不是蛋生的！
不过想到这是瑶姬对泡泡的保护，他也就姑且原谅了。
希望从蛋里出来后，泡泡不会对自己的种族属性产生什么怀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方长抱着一颗蛋醒转后，他已经站到那阔别了百年的宫殿，身体有些虚弱，就像被掏空了。
瑶姬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
锦绣界中修行的法力也得归还回去。
宫殿空荡荡的，原本坐得满满的位置，如今也空无一人。
显然，所有人都是肉身进入锦绣界，归来的时间也不一样。
“咚咚……”
方长轻敲两下手中的蛋，还顺道摇了摇。
“喂喂，泡泡能听见吗？”
蛋中毫无动静。
大概是晕了，或者是睡着了。
至于是颗死蛋的可能性，方长觉得瑶姬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灵石就晃点他。
想起自己也是沉睡了三年才适应锦绣界的百倍流速，方长心中安定不少，抱着蛋走出宫殿。
宫殿外，正是阴天，凉风萧瑟。
见到宫殿中有人走出，就有一直看守在外的宫廷侍卫带着一个人过来对接。
方长认出此人是老外公府上的人，好像还是老外公一个远方亲戚。
虽然老外公一家都被灭了门，但程家没有灭，所以真论亲戚关系的话还是挺多的。
“小人程远见过姑爷。”
“嗯，我在殿中待了多久？”
“回姑爷的话，是十一个月二十一天。”
“这位大人，叙旧的话可以等出了宫再聊。”
一旁的宫廷侍卫提醒道。
程远连忙点头道：“对对，姑爷，老爷一直等着你呢。”
方长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就回去吧。”
和老外公不同，他在锦绣界中经历百年却没有丧失记忆，所以一年与百年的落差，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老外公没有说实话。
毕竟他看着以老外公为原型的话本故事，虽然很精彩，让人很羡慕，但对于本人来说，其实也挺羞耻的。
老外公对外形象可是一直很严肃，禁欲，要是让人知道他在锦绣界那么折腾，大概和社死差不多。
走出皇宫，方长心中一动，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他仿佛看到了虚空中，忽的出现了一双淡漠深邃的眼眸，垂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他骤然一个激灵，抱着蛋迅速走人。
那是女皇大人的眼睛！
她为何要看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笑？
事出反常即为妖。
方长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回到程府的第三天，仍在恢复修为的方长接到了从皇宫深处传来的女皇口谕——进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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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被扒光了的方长
长生二年，时值十月，寒风萧瑟，万物凋零，大唐皇宫内却是花团锦绣，四季长春，一派生机勃勃。
御花园中。
女皇大人周曌一身宽松素色道袍,长发披散，打扮略显中性化，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难掩倾城绝色之貌。
她立于花丛之中，身旁尽是奇花异株,却无一能夺她颜色。
相反,只要有她在,任何美丽都会黯淡无光。
这是方长第一次近距离地与周曌在现实相见。
尽管满打满算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也曾在山河界中多次聆听女皇大人讲法，但此时方长仍旧忍不住激动。
一个是兴奋，另一个则是害怕。
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可不相信女皇大人召他入宫，就是为了见见他这个远方侄女婿，说说闲话叙叙旧。
一定发生了他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臣，安南开拓使，方长拜见陛下。”
方长站在女皇大人面前，老老实实地躬身而拜，倒是没有跪，大唐也不兴跪礼。
跪拜，那是封建糟粕！
如今都是仙朝时代了，怎么能再开历史倒车。
方长内心戏十足。
当然，要是女皇大人皱皱眉，或者旁边的女官出来训斥一声大胆,说不得他就麻溜跪了。
从心而活,不寒碜。
周曌没在意方长的小心思,她从不在乎臣下对她内心如何揣测,也看不上这些虚礼。
她抬眸看向一副老实人做派的方长，忽的展颜一笑。
“方长，你的体内似乎不是这方天地的灵魂？”
“？！！”
方长心中大惊，未曾想女皇大人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却被女皇大人一言道破。
“陛下，这个，臣不太明白？”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惶恐。
周曌笑了笑，说道：
“你不该进入我的世界，你可知便是仙门之主，魔盟盟主，万妖之祖，那三个老怪物也不敢进入我的锦绣界。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哪位老朋友转世，不过在见到你进入锦绣界之后，我又丢掉了这种想法。
不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周曌没有自称为朕，只是有寻常的口语称呼，似乎隐隐间将方长放在她的平等位置。
方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此刻他笑得比哭难看。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没有再否认。
只不过周曌虽然知道他是穿越客，却不知道他是从未来而来的穿越客。
这两者可是有极大的不同。
但周曌既然没说，他也不会傻到合盘托出。
另外从周曌的话中,她也没有否认自己就是某人转世,不然不会说出老朋友这种话，显然是觉得方长早已猜到，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
周曌道：“放心，天外来客虽然罕见，但在我的修行生涯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当年灵界未曾毁灭之时，就有不少天外来客意外坠入，其中还有几人取得偌大成就，如今与主界融合的秘境洞天中不少种族就是他们当年的后代传人。
但他们早已融入了灵界的环境，算不得外人了。”
方长悬着的心总算安稳几分，莫名的还有些小失望，感情他还不是特例啊。
另外，还有灵界……
难道这就是他曾经猜测的那個因为大难而破碎的修真大世界吗？
秘府降世，秘境融合，都是那方修真大世界对于此界的馈赠。
如今的仙魔大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那方修真大世界的重生。
“不过……”
但周曌的下一句又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些天外来客都是肉身降临，唯有你是灵魂转生，而且还融合得如此完美，就仿佛天生的一样。
若不是在锦绣界中你的元神与肉身分离，便是连我也发现不了你的破绽。
另外……”
周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方长道：
“你的灵魂深处还藏着一道令我都感觉到恐惧的力量，你在你的那个世界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方长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样，赤果果地展露在周曌面前。
那道力量不用说，十有八九就是鉴定术。
这玩意虽然在游戏世界不起眼，人人可用的基础技能。
但在他手里似乎发生了变异，成了规则性产物，可以鉴定万物。
而且是随着他的力量进化，他的实力越强，能够鉴定的东西就越高深，鉴定信息就越全面。
但这东西没法解释。
而且连金手指都被发现了。
方长觉得自己花大把灵石进入锦绣界修行，似乎是干了一件彻头彻尾的大蠢事。
虽然在短时间内突破了化神境界，但也暴露了自己许多底细。
关键是之前他也没法知道这些信息。
他在进入锦绣界之前，一直都以为锦绣界和百花界，亦或者其他的秘境小世界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看来，有主人的世界和没主人的世界似乎是两码事。
当然，也可能是锦绣界的特殊。
毕竟界灵瑶姬很瞧不上那些与主天地融合的秘境小世界。
可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方长苦笑道：“陛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再说下去，他的底裤都被扒了。
至于反抗，方长觉得就不要连累青霄城的一众小弟和朋友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周曌，大唐仙朝的女皇大人，仙魔大陆的女至尊。
他拿个锤子来反抗哦。
那谁不是说过，既然反抗不了，最好默默承受。
唯一令他心安的就是女皇大人似乎有些忌惮他身上的鉴定术。
虽然他本人知道这玩意就是个辅助性的金手指，还没锤子好用，但这也算是他的一张底牌了。
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只要没露出底裤，谁也不知道他内裤上绣着的是海绵宝宝还是葫芦兄弟。
周曌似乎知道方长在忌惮什么，她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这不是强迫，而是合作。”
“在此之前，伱可以听我说一个故事。”
“嗯？嗯？！！”
因为被点破来历，方长逐渐萎靡的精神猛地一震。
说起这个，那他可就不困了。
女皇大人的爱恨情仇，光是标题就赚够了流量，何况他这个还是本人亲口讲述。
以后要是混不下去的时候，随便出本书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也可能因为诽谤女皇，直接开启九族消消乐的全新版本。
周曌眼中露出一丝回忆，缓缓说道：
“曾经有一个名为灵界的大世界，祂养育万物，造化灵气，畏惧死亡的众生发现了修行的奥秘。
从此，一个修行盛世便出现了。
修士们越发强大，他们延寿千年万载，翻江倒海，无所不能。
可即便是当时最强大的合道大能，百万年长存于世，仍有寿尽之时。
于是有修士提出了仙的概念。
仙，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强大至极。
为了成仙，众修士无所不用其极，掠夺万物众生，以奉全自身大道。
而这也正是灵界末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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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陛下看人真准
在女皇大人的诉说中，方长仿佛看到了一个璀璨异常的修行大世，各种思想的碰撞下，衍化出了仙魔妖神等不同的概念。
虽然女皇大人用的都是代称，但方长却直接代入。
仙指的是仙门之主，魔是魔盟盟主，妖是万妖之祖,而神，自然就是——九凰女帝，如今的女皇大人。
说起来方长一直觉得女皇大人的大唐金册和大唐山河图加在一起，有种代天封神的味道。
册封各灵脉为土地山神，圈养众生为信众牧羊，归根究底就是借众生之力修行。
可不就是神道嘛。
当然，这个神道与方长原来世界的神有些不同。
女皇大人的神道更加霸道，那些灵脉可不是自愿册封的，而且记录在大唐金册上的民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信仰着谁。
但只要名录其中，就会为女皇大人的修行出上一份力。
这也就是为何只有大唐会建立仙朝，保护底层人族的安全的原因。
至于用信徒香火夹裹信仰之神这种事更不可能在女皇大人身上出现。
而他这個山河令主，借用大唐金册的副册修行，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女皇大人的属神。
当然，这个属神其实也没啥约束力。
最大的惩罚顶多就是被女皇大人剥夺金册加成，成为一个纯粹的修行之人。
扯远了。
方长收回心思，继续聆听女皇大人的风光历史。
就在各种道路修行都被大佬们走到极致之后，长生仍旧遥遥无期，于是这群强大的修士盯上了天地本源。
如果炼化天地本源后，他们会不会就能获得天地的寿命？
嗯，老天爷反正是挺惨的。
啥事没干，但没事就要被人拉出来逆天一回。
只不过有的人是口头上说说,纯属吹牛,大佬们却是人狠话不多,真的这么干了。
什么是天道。
普通的天道就是万事万物运转的规律，是一个无形的概念,为了便于理解，被冠以实体化的名头。
但拥有灵气的世界，可以修行的世界，天道便是真的存在。
就如锦绣界的界灵瑶姬，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得上是锦绣界的天道化身。
于是一群大佬提上刀就砍天去了。
老天爷也不是怂蛋，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那就打！
而后天崩地裂，两败俱伤。
天道受损，灵气消退，修行进入末世。
此时一众大佬才意识到，他们与天道是一体的，天地都没了，他们还能好到哪去。
当然，在方长的理解中。
这也就是没打过，如果把天道干碎了，他们一个个都成仙长生去了，他们才懒得管天地的死活。
毕竟此方天地没了，不还有其他世界嘛。
但现在还不行。
大佬们和此方天地的因果未消。
天地消亡，他们即便能苟全一条性命,但从此怕是要虚空流浪,再无立足之地，更别说长生了。
于是一众大佬又和天道好声好气地商量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佬们陷入沉睡，减少对天地的负担，而天道也攒下一波灵气，留下一颗种子，默默舔着伤口。
从此灵界破碎，无数依附在灵界的秘境洞天流落虚空。
数万年过去，曾经的种子发芽，以仙魔大陆的面目重生。
但这只是短暂的辉煌，因为天道有损。
如今的灵气复苏就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或许几千年，或许几万年过去，此界的灵气就会重新陷入死寂，成为一片修行绝地。
闻言，方长无力地张了张嘴，问道：
“所以，我能替你们做些什么？”
他觉得这种关于世界毁灭的真相应该在大结局的时候公布才对。
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怎么就有种完了的感觉。
周曌问道：“你说如果你有件东西坏了你会怎么样？”
方长立即领悟女皇大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补天？”
他不由认真打量了下女皇大人，还别说，真有几分人族之母女娲的气质，都是女的。
周曌点头道：“不错，天道有损，我们便补全天道。”
方长顿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打算怎么补天？”
“天道本源有损，唯有本源弥补，只要有一个新的世界供其吞噬，灵界天道便能恢复，甚至更进一步。
到时候我们也能借助天地晋升再进一步。”
周曌很是坦诚。
听到此处，方长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那些秘境小世界不行吗？”
周曌淡淡道：“那些秘境小世界本就是灵界之物，你的灵石从左手放到右手，能算是你赚了一倍吗？”
方长眉头微皱：“之前瑶姬似乎也是这般说的，你的锦绣界是不是也能补全天道本源？”
“不错，锦绣界乃是我当年得到一颗世界种子所化，与灵界并无瓜葛，以它补天，自是可以。
但锦绣界未曾成熟，即便给了天道，也不过是助其恢复损伤，想要晋升，根本没有可能。
而且那是我最后退路，我怎会白白送给天道。”
周曌根本不知隐瞒为何物。
方长立马激动起来：
“那你怎么能让我出卖我的世界？”
“难道在陛下眼中，我就像个带路党吗？”
见状，周曌只是淡淡道：
“到时成仙名额有你一个。”
方长脸色当即一僵。
好一会儿后，他朝周曌挤出一个笑容：
“那个，咳咳，陛下看人真准。”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方长觉得若是能够为自己那个无魔世界带来灵气复苏，说不定广大劳苦群众还得感谢他。
毕竟自己可是给他们带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再说，被仙魔大陆吞噬了，又不代表是毁灭了，大家还是能在仙魔大陆开启愉快的新生活嘛。
嗯，就是这样。
方长选择从心而行。
况且女皇大人既然什么都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了，要是这会他敢转身走人，怕是不出三步，自己就得人道毁灭。
这就跟肉票见了绑匪的真面目一样。
江湖规矩，他懂的。
女皇大人从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要么死，要么替她做事。
周曌继续道：“另外，我虽有把握为你争取一个位置，但是你的修为实力也得说服那些人才行。”
“什么实力？”
方长表示理解。
圈子不同，没有实力也融不进去。
“合道之上。”
周曌脸色很是平淡，似乎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方长：“……”
化神之后是洞虚，洞虚之后是合道，合道之上，呵呵，他都没听过。
洞虚已经是仙道大能，足以傲笑一生。
合道境界在他上辈子玩游戏的时候只听过没见过，比如大唐的三位异姓王，传说就有合道的实力。
注意，只是实力，而不是境界。
但那已经是站在仙魔大陆巅峰的人物。
现在直接在他们之上……
不过也对，若没有这个实力，怕是连成仙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机会难得。
若是错过，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见长生的影子，就这还是吃了自己属于穿越客的福利。
方长虽没有信心，但这张大饼他先吃为敬。
“我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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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交待
经过一番皆大欢喜的交流，方长成功领会女皇大人的战略方针，并表示自己马首是瞻，绝不辜负陛下圣恩，将舔狗姿势做得足足的。
而实际上。
从皇宫回到程府的方长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想道：
“女神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挂起来,远远观赏才足够高贵，一旦走近就会发现，女神也是会拉屎，放屁臭臭的。”
这是方长从此次会谈得到的最深刻的体会。
即便是他心目中霸气无双，清丽高贵的女皇大人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大千世界的俗人而已。
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们拉下来，把他们的心都给刨开，无一例外,都是黑的。
不如此，他们也不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只不过因为距离感,曾经高不可攀的大佬们在他眼中都带着闪闪发亮的光环。
“答应了就得做，想要走捷径就要付出代价。”
“玛德，炼气的时候被人拿捏，化神了还被人拿捏，我这特么不就白修炼了嘛。”
方长越想越气，连带着看着在客厅坐着的老外公眼神都多了几分不对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个用修为压他，逼得他差点舟毁人亡的人就是这位老外公，前青牛坊市的坊主。
虽然老外公为此给了他很多补偿，青牛坊市的财富，自己最宝贵的孙女，女皇大人的亲睐等等。
“喂，你小子是什么眼神？”
程楷可不惯着方长。
方长露齿一笑：“外公啊，咱们是不是还有个未完的约定来着，如今孙婿已经化神,是时候履行当年的约定了。”
程楷直接拒绝道：“你在宫内受了气,找老夫麻烦算怎么回事？”
方长否认道：“谁说我受了气，我不知道跟陛下聊得多愉快。
外公，做人有始有终啊。
来嘛，打一场，我下手轻点，看在你是东东外公的份上，我不下死手。”
程楷虽也突破了化神境界，但他明显是人工催熟的，潜力已尽，哪里比得上他这种冉冉升起的朝阳。
“老夫还有事，今天就先不跟你计较，等下次老夫再给你长长记性。”
程楷硬气地走出家门，决定去找宇文家麻烦。
作为曾经欺负过他外孙女的宇文家，程楷经过快一年时间的调查，暗中打压，也差不多到了收网的时候。
看到老外公落荒而逃，方长哈哈大笑。
果然人的痛苦来源于别人的不痛苦，有人和他分担，心中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只不过笑过之后，方长内心又感觉到一阵阵的空虚。
原来他不是真的快乐。
想了想,方长令人请来还在程府等待他的大哥李虎,开始交待后事。
周曌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似乎根本不怕他逃跑。
虽然方长也没想过跑，天地虽大，却无他藏身之地，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配合。
当然，方长也没把希望放在周曌的承诺上。
即便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一言一行都自带恐怖的誓约效果。
但对于一群曾经一起提着刀子砍过老天爷的大佬来说，再狠的誓言比得过天道约束嘛。
方长从来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凡事往最坏的方向想。
纵观古今，当了带路党的有几个好下场？
方长不觉得自己会是個例外。
所以带路党要当，但又不能完全当。
只不过这中间的度，他还得细细思量。
在此之前，他得把后事给安排好了。
本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修行之旅，完了就继续回去当他的山大王，土财主，悄悄的修炼，而后惊艳所有人。
在方长朴素的修炼观中。
他的一大修炼动力，就是未来封王，然后在仙魔游戏开服之后，在一众老乡面前装逼，也算得上衣锦还乡了。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自己先把自己给上交了。
“二弟。”
李虎自堂外大步走来，精神还算不错。
原本他突破化神之后，就会返回青霄城，而后带着地煞镇狱金塔开启北斗道宗的道子之争。
但是由于担心方长，所以他迟迟没有归去。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因为自他突破化神之后，道子之争就算正式开始了，他耽误的时间越久，对他的局势就越不利。
但李虎觉得，这可能是他与方长的最后一次相见，怎么也不该留下遗憾。
所以他仍旧选择留下了。
好在傻人有傻福。
答应成为带路党后，方长与周曌谈了不少条件，毕竟成仙位置看不见也吃不着，他当然要为自己争取一点实际利益。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保下李虎的性命。
周曌略作思考后便点头答应，顺便还免费告诉了他另一个消息。
北斗道宗的道主便是仙门之主。
北斗宝塔就是仙门之主用来逆天的通天灵宝，当初和天道干架的时候给打碎了。
所以北斗道子之争，实际上就是争的就是成为仙门之主弟子的名额。
看在她的面子上，即便李虎未曾获得道子称号，但也不会丢掉性命。
这算是方长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当方长将这个消息对李虎说出，李虎却没有高兴，反而露出担忧的神情。
“二弟，你一直告诉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了我，你又付出了什么？”
方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答应了陛下一个小任务，而且不是为了大哥你，只是顺便要了些好处。
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离开很长时间，我的大后方就得大哥你来关照了。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另外，有些话我得先说了，你们同时也是我留给陛下的人质。
只要你们在，陛下就不会担心我背叛。
所以不要以为是伱们欠了我，其实是我连累了你们。
因为如果我中途出现什么异动，他们找不到我，最后可是把火气发泄到你们身上去。”
方长对待李虎很是坦诚，因为他明白李虎的性格。
越是这么说，李虎反而更加觉得是自己亏欠。
果然，李虎立马一脸正色道：
“若真有那日，二弟你不用在乎我们的性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行事即好。
如果不是为了助我修行，你也不会卷入这个漩涡来。”
方长沉默了会，认真点头：
“放心，我不会跟你们客气。”
“对了，还有我的那颗蛋，如果有机会你帮我交给我媳妇。等蛋孵化了，告诉里面的小家伙，我没有丢掉她，让她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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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大佬会见
法则之海，天地规则汇聚之地。
之前方长元神进入过一次，借此突破化神境界。
那么真身进入法则之海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方长现在总算是知道了，那就是法力和境界的极速飙升。
法则之海是法则之力最直接的展现，能够以真身进入法则之海，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接受法则的灌输。
就好像有一个境界远超他的修真大能对他灌顶。
当然，在这种法则之力的灌输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法则之力同化，成为法则之海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光芒。
有修士称之为道化，意思是化作了道。
人都变成了法则之海的一部分，可不就是变成了道嘛。
“不要过多吸收法则之海的讯息。”
周曌看着方长肆无忌惮吸收法则的样子，不由告诫道：
“即便有我庇护，但一旦你接收的法则讯息过多，一样会有道化的危险。
这法则之海的诸多星辰,大多都是如你一般克制不住自己的修士所化。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莫要自误。”
方长点头应是，却未停止对法则之海中法则之力的吸收和领悟。
他刚才给了自己一个鉴定术，发现自己原本以千亿为单位的经验条居然走过了小半。
他这才进来多久。
若是在这里待上几個月，怕是化神巅峰都不在话下。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自然会怂到极点，但凡多看一眼都算他输。
但如今有周曌在一旁呢。
他还有重大任务未曾完成，即便他想自己找死，周曌也不会允许他死。
既然如此，他可不得使劲折腾自己。
这时候多一分实力，未来也多一分保障。
而且方长发现自己并未像周曌所说的那样，承受不住法则之海的力量灌输。
似乎那玄妙深奥的法则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见状,周曌没有多说，大约是猜到了方长的小心思。
她只是默默加速。
两人化作虹光向法则之海深处而去。
“这里的星辰皆是法则之力凝聚,你未来若是想要合道，就必须在此构建出一颗完整的法则星辰,以身合道。”周曌指点道。
方长若有所思，却仍有疑惑。
“这里的星辰何止千万，难道此方世界有这么多的合道大能？”
周曌解释道：“你所能看到的这些星辰皆是投影，你应当知道宇宙虚空之大，不管是之前的灵界还是如今的仙魔大陆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在宇宙深处，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世界。
在那些世界，同样存在合道境界的修士，而他们以身合道，同样要化作星辰之海的一颗星辰。
这方宇宙亘古永存，能有如此多的法则星辰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如今我们所处的这片法则之海，只是真正法则之海的一部分，对应着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
“另外，这些星辰大部分都是死的，只剩下法则之力的空壳。那些星辰的主人早已在时间的伟力下化作灰烬。”
“不得长生，即便是星辰也有寂灭之日。”
周曌有感而发。
“这么说起来，修行的根基就是法则？”
方长抓住机会就问，不放弃任何一点提升自己的机会。
周曌点点头：“法则构造天地，世界,宇宙，修行便是从利用法则开始,逐渐走向理解法则,创造法则。
至于最后者，那已经是一方天道的程度。
即便是我们，也不过是勉强触摸到这个境界，还未真正达到。”
方长连连点头。
按照他的理解，修炼和学习一样，大概就是从学习定律到发现定律，总结定律。
不管是功法还是灵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对于法则的一种构建和表达。
只不过有的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便有了功法和灵术的等阶之分。
功法等阶越高，对于法则之力的诠释就越全面和具体，因此对于资质的要求就极高。
高屋建瓴下，以前很多一知半解的问题如今都变得豁然开朗。
说话间，周曌带着方长来到了法则之海深处。
只见四颗明显比周围星辰更加巨大，也更加真实的法则星辰好似王者一般屹立在中心。
在它们下方，还有几颗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法则星辰环绕。
随着方长两人的到来，这几颗法则星辰全都好似活了过来一样。
“九凰，这便是你选中的人？”
其中一颗泛着血红色光芒的黑色星辰上一个巨大的鬼脸浮现，而后鬼脸缩小，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好似娇弱贵公子的青年。
“他是魔盟盟主天邪。”
周曌轻声介绍一句，看向青年问道：
“不错，难道天邪你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方长心中不由腹诽。
当个带路党，难不成还要竞争上岗？
虽然他至今对如何当带路党也是稀里糊涂的，但周曌却很有把握的样子。
青年轻哼一声。
“算你运气好，没有。”
另外两颗法则星辰，一金一白此时也凝聚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形象，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仙门之主北冥，万妖之祖破军。”
周曌见两人汇集，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人我已经带来了，该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周天星辰罗盘炼制不易，九凰，希望你这次找到的人不会让我们失望。”
老者悲天悯人地一叹，手掌一翻，就见一个巴掌大小，周边雕刻玄妙花纹的石质罗盘被他随手一抛。
罗盘漂浮在虚空之中，迅速变化，而后变成一个八卦形的巨大光圈。
“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再来过。”
周曌面不改色。
方长却嗅到了不详的气息。
周曌继续朝方长道：“罗盘会将你带到你元神诞生的那个世界所对应的法则之海，到时候你自法则之海回归现实。
然后……打开它。”
周曌递给方长一颗鸡蛋大小的白色珠子。
“这是什么？”
方长接过白色珠子。
“须弥珠，芥子藏须弥，里面是无尽灵气，当你那方的世界融入此界灵气，形成联系，两个世界就会互相牵引靠近。
随着两界距离靠近，在两方世界中就会形成稳定的空间通道，就如秘境与主天地一样。”周曌解释道。
方长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送个珠子就行了？”
说好的带路党怎么就变成了邮递员。
“当然不是，你若是能在你的世界中突破合道，凝练法则星辰，那么两界融合的速度就会大大加快。
单单只靠自然牵引，或许仙魔大陆崩溃，你的那方世界都可能还未过来。
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支援，其中包括法则精华。
刚才你已经体验过法则之海对你的好处，而法则精华便是经我们提炼过的法则之力，即便大量吸收也不会有道化危险。
你成就合道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这是我之前给你的承诺。”周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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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食味界
三天后。
食味界。
这是一个蛮荒原始的世界，以妖族部落聚居形势生存，同时以啸月天狼一族为王族，更有铜皮蛮牛族，大角羊族等弱势族群。
当然，更多的是蒙昧愚钝的凶兽族群。
它们世代被天狼族牧养，原本是食味界的特产,如今已经成为天狼族战兽，因为皮糙肉厚，其中佼佼者只凭借肉身力量就足以与金丹境界争雄。
月三丙这个天狼族的第三妖王回到食味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紧急进入战争状态。
它们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空间通道附近。
无数体型巨大的凶兽蛰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
凶兽们可不会管这里是营地，兴致来了，就拉上一座小山般大小的粪便。
这些都是极好的肥料,肥沃土地,生长上好草料,是战兽们的主要食物。
平时还会有专门的族群来处理。
但如今因为数量太多，来不及处理，只能先堆放在一起，好似一座由粪便堆起来的巍峨大山，怎一个壮观了得。
营地中。
众多化出人形的妖王聚集在一起。
月三丙声音冰冷道：“本王带着诚意而去，那群人族却故意冷落本王，足足两个月时间都没有一人来招待本王。
那被称为青霄城主的人族修士更是出言不逊，根本不给本王说话的机会，直接便让我们高贵的天狼一族成为他们人族坐骑，还要我们迁徙出世代居住的食味界。
如此种种，我们不该再抱有幻想，必须先下手为强。
本王提议，迅速出击，击溃防守在空间通道附近的人族修士，而后以此为桥头堡,占据整座流云山脉。
换得我们食味界未来在新世界的一席之地。”
话音刚落,就有个须发皆白的老狼反驳道：
“老三，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武断了,人族的使者还在我们这儿,怎的那边就开始宣战了。
而且月伦怎么没跟你回来，他去哪儿了？”
“老大，别提那個耻辱，它已经把自己当成狗了，天狼族没有这样的废物！”
月三丙冷冷道。
“这是青霄城主的亲口宣战，我虽然想要和人族打上一场，却还不至于哄骗你们。”
可老狼却慢条斯理道：“老三，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如今只有你的证言。
我又素知你是主战的，所以还是等我再派些孩儿去探查探查情况再说。”
如果说第三妖王是主战，那么天狼族的老大就是主和。
任何族群都是如此，即便是再英明神武的领导者，都无法杜绝手下的不同声音。
其实让主战派的老三去谈判就可以看出主战派占据了优势。
所以即便是老狼王阻止，月三丙仍是坚持道：
“老大，机不可失！”
他朝众多妖王道：
“本王愿做先锋，谁愿意与本王杀出去，到时候便能分享到最肥沃的土地，食味界资源有限，但外界却是取之不竭。”
说罢，他看也不看其他妖王,转身化作一只体长百米的插翅巨狼，飞上天空。
“孩儿们，随本王杀出去！”
第三妖王一狼当前，底下妖族尽皆沸腾，各种兽吼声此起彼伏。
大地开始颤栗，那是凶兽行动的声音。
空间门看起来只有数米多高，但随着触碰，空间通道迅速放大，将所有冲锋的妖兽和凶兽全都吞下。
眼见第三妖王杀出，不少妖王也按捺不住。
“三狼王，本王来助你！”
一只身体泛起古铜色，头生双角的牛妖哞的一声，化作一头体型巨大的青铜巨牛。
“本王也来了！”
主战派的思想并不是少数，眼见第三妖王做了领头狼，它们也是不甘落后。
一群牛妖，羊妖，蛇妖全都化作原形。
一时间空间内妖气弥漫。
只有老狼王微微一叹，朝着还未动弹的妖王们道：
“人族何等实力，便是连我等祖先也只能为其奴仆，为其牧养一界，即便如今人族势弱，焉知没有后手？”
他迈着老迈的步子朝着远处而去。
“大狼王老了，已经没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霸气，我们不如去跟三狼王，如果外界人族真的软弱，我们何必要在这么一块小小的地盘上争斗。”
一时间，众妖都有所意动。
只要前方第三妖王传来好消息，它们就会立马跟上。
……
老狼王慢悠悠地走过群妖地盘，速度却是极快，很快来到天狼族的祖山，朝着其中一条形似狼首的山峰跪拜下来。
“狼祖！”
山峰上的石头此刻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露出一张尖嘴阴鸷的面孔。
“我的孩儿。”
老狼王见到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以一种激昂的语气道：
“老三已经与人族开战，不用多久就能得到足够的血食，到时候狼祖你便能复活，带领我们天狼族屹立与妖族之林！”
狼祖发出桀桀的怪笑，语气赞赏道：
“很好，待到本尊复活，一定会赐予你天狼王族血脉，助你血脉返祖，成就妖主之境。”
老狼王激动莫名，跪地叩拜。
“只愿狼祖能够复活，小辈不敢多求。”
“这是本月的血食，如今我族正在备战，份量不够往昔，还请狼祖恕罪。”
老狼王自怀中储物腰带中一摸，毕恭毕敬地向狼首峰献上一头体型巨大的天狼。
这狼祖竟是以本族血脉为食。
见状，狼祖有些失望，没有足够的天狼血食，它的残魂会变的虚弱。
但想到今后有源源不断的人族血食，它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三万年了啊！
它足足被主人的血脉诅咒封印了三万年。
这三万年，它的血肉被诅咒消磨，只剩下一缕残魂依附在这狼首山上。
直到千年前，它才被面前的老狼王无意中唤醒。
只不过当时老狼王还是一头失意的小狼，在它的帮助下步步崛起，成为天狼族的狼王。
本来它只是借助同族血脉苟延残喘。
直到十多年前，食味界中空间漩涡频繁出现，数年前更是稳定了一条空间通道，它终于看到了脱困的希望。
它身上的封印是它那身为人族的主人以血脉诅咒，经过它数万年的琢磨，终于想出脱困之法。
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族血脉，就能一点点消磨身上的封印。
只是食味界里面不是妖就是兽，哪里来的人。
它空有脱困妙计，却无机会。
如今两界相通，它终于看到了曙光。
只是……
无法脱离狼首山的狼祖绝想不到如今跪在下方，对它毕恭毕敬的老狼王，竟是一彻头彻尾的主和派。
老狼王心中冷哼一声。
这狼祖最近几十年对他压榨越来越深，一旦血食不足就要夺它精血。
搞得它当年堂堂的天狼族天骄，如今千年不到就垂垂老矣，不复当年威望。
所以它早有借助人族修士之手，为它除去狼祖之意。
只是人族修士实力够否还是个疑问号。
老三正是个极好的试探。
若是人族孱弱，连老三都对付不了，它自然老老实实跪在狼祖脚下，为狼祖复活的事业尽心尽力。
如果老三轻易被打败，它也不介意继续祖先的职责，去当当人族大能的狗。
ps：二八零至二八三章节已修改，如果没看的话，可以刷新重新看一下，不然可能剧情连不上来。下一章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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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狼祖
流云山脉，食味界空间通道处。
自从旺财报告这条空间通道后，这里就由碧云宗和火龙宗联手看守，虽然只是一群金丹修士，但用来示警已经足够了。
之前食味界对主天地充满忌惮，所以一直小心试探。
但通过双方交流，随着对于流云山脉的了解,以第三妖王为首的一众妖王就逐渐对主天地开始小视起来。
流云山脉如此辽阔，物资如此丰富的地盘居然只有数量不多的金丹修士霸占。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第三妖王正是基于此判断，才敢说出打出食味界的豪言。
他虽然好战，但又不是傻子。
随着第三妖王从食味界中冲出，却发现这里看守的人族修士不知何时已经撤离。
这让第三妖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人族的修士呢？”
插翅巨狼仰天咆哮，震得天上云层散开。
跟随它冲出食味界的众多妖王第一次感受到主世界充沛的灵气,瞬间陷入狂喜状态。
“三狼王,你说得不错，有此界的灵气，我的血脉还能再次进化！”
“这里就是流云山脉吗？我不想回去了。”
“三狼王，那群人族修士一定是怕了我们。
他们走了正好，我们可以占下此地，按照你说的，从今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的地盘了。
有了这么一大块地盘，足够我们暂时的发展了。”
巨狼看着这些满足现状的家伙，踏碎数棵粗壮的树木，山脉中发出滚荡巨响。
“还未交手，你们就想着满足了吗？”
‘那些人族修士不会不战而退，一定是有阴谋。’
巨狼心中想到。
明明它回来的时候，还看到过人族修士驻守。
一些不明情况的人族修士还曾与打过招呼，显然青霄城要与食味界开战的消息还未传来。
第三妖王正是想借此打个措手不及,而后作为战绩宣传，吸引更多食味界的妖王参与它的阵营。
它一双碧绿的眼珠盯着众多妖王，说道：
“人族修士不战而逃,显然是外强中干，畏惧我们食味界众多妖王威势。
我们如今更该趁胜追击，现在回去召集队伍，我们要拥有更多的领地。
本王保证，只要你们跟着本王，每一只妖都能拥有属于自己族群的牧场！”
“吼吼！！！”
众多妖王被第三妖王鼓动，喘着粗气，又返回食味界中，呼朋唤友去了。
第三妖王命令狼子狼孙散开，排查周围五百里地盘。
而它则在空间门处守着。
原本以为的一场硬仗，竟是如此轻松。
……
与此同时。
天狼族祖地，狼首峰。
老狼王聆听完狼祖的教导，正要离开，就发现在它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
“你是谁？”
老狼王浑身毛发竖起，心中不断预警，面前这人竟给它一种面对狼祖的感觉。
再回头一看，狼祖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要知道这里还是狼首山的地界,狼祖几乎不受限制。
当初前任天狼族狼王就是被它引到此处，而后它与狼祖分食狼王血肉，才有了他的今日。
于是，它悟了。
“上仙在上，小狼狼一甲拜见上仙。”
老狼王跪得麻溜，丝毫不在意自己妖王巅峰的实力能不能打过对面。
以后有的是机会试探，它选择相信直觉。
毕竟打不过就可能被人宰了。
若是打得过，有的是机会报仇，只要把知情人都干掉，谁能知道它跪下过。
见状，方长不由得一愣。
依稀间，这副情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初他初遇旺财之时，桀骜不驯的旺财被帖竹一顿胖揍，同样口称上仙，跪得理直气壮，还上升到了重塑祖先荣光的高度。
“旺财，不对，月伦和你什么关系？”
他记得旺财在天狼族就叫这个名字。
老狼王腼腆一笑：“不巧，正是小狼族孙。”
它对面前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月伦这条狼之前似乎是读族史读傻了，立志要恢复祖先荣光，并数次向它提议将啸月天狼族改回吞月犬。
因为太过激进，被族人发配到了荒野之地。
这次回族已经改名为旺财，形象习性都向狗妖靠近。
面前此人称其旺财，又是如此厉害，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旺财挂在嘴边的主人。
但它心中还是把旺财骂了个半死。
这是旺财口中的不输妖王，和自己实力不分伯仲的主人？
明明比它厉害多了。
“果然是一脉相传，不错，我就是青霄城主。”
方长笑了笑，问道：“我的要求你可知道？”
作为一个又苟又阴的老阴比，方长可不会信守什么一個月的期限。
给第三妖王说是一个月，也是想让它掉以轻心，并且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将食味界的顶层战力给聚集起来。
而后他可以一网打尽，免得来往折腾。
不过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他既然将食味界作为目标，就要提前打探好食味界的真正实力，免得到时候翻车。
所以他早就随着第三妖王一同混入了食味界。
虽然按照瑶光给的情报，与主天地融合的秘境，根据时间段都有战力极限。
现在这个时间段能够被主天地融合的秘境，最多也就是元婴境界，不会超过化神。
以他如今化神实力，就是开大号去新手村虐菜。
但是小心无大错。
这不，就看到一尊老古董。
或许是只剩下残魂的缘故，所以并灭有被此界的极限所限制。
老狼王挤出笑容，连连点头道：
“小狼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天狼族就是上仙麾下的坐骑，上仙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咬谁！”
方长微微颌首，而后指着寂静不动的狼首峰道：
“那么作为投名状，你先咬个祖宗给我看看？”
老狼王面露苦色。
狼首峰上，狼祖的面孔在山壁上显露。
“人族小辈，你何苦咄咄逼人？”
方长笑了笑，抖了个机灵。
“你可不算人。”
狼祖噎了下，说道：“若你愿意罢手，并且愿意助我复活，我愿意立下天道誓言，为你效力百年，甚至将食味界献于伱。
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此界界石在哪里？”
界石，那是一方秘境的控制枢纽，也是方长献祭此秘境的重要道具。
狼祖不愧是积年老怪，一下子就拿出了让方长足够心动的宝物，远比老狼王空口白牙，随时能反悔的效忠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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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傀儡族的进化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能够培养出旺财和老狼王这样的优秀妖才，天狼族的传承可想而知，狼祖什么性格不言而喻。
对同族凶残如恶神，面对外敌又瞻前顾后。
实在是曾经弯过的脊梁想要再度挺直，太过困难。
既然已经跪过一次，面对抵挡不住的敌人,就不会在乎再跪下一次。
但方长并不在乎狼祖和老狼王的想法。
他现在开大号欺负小号，可不是为了跟他们谈条件来的。
更别说要助狼祖脱困，还要血祭人族。
那可都是他可爱的小韭菜们，除了自己，谁敢去割上一茬，他都得跟人急。
方长看向老狼王，笑眯眯道：
“这是你自家祖宗,还是你来搞定为好,我这个做外人的就不必越俎代庖了。”
老狼王面色一变。
这已经是方长第二次让它出手了。
若还是不从,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第三次机会。
老狼王看向狼祖，而后身体上毛发暴涨，眨眼间就从须发皆白的老者变成一头银白巨狼。
“狼祖，小辈无奈，只求狼祖能成全后人。”
狼祖冷哼一声。
“孽障！”
随着一声低哼，就见银白巨狼痛苦倒地，浑身银白毛发上泛起血色，有点点血水渗出。
“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有本尊的血咒，想要背叛本尊，你还不够格！”
“本尊给你一次机会。”
“食味界的天地受限，即便是真正的化神尊者入内也不可能发挥出超越元婴极限的实力。
你我联手，一同拿下他。
只凭他一人血祭，也足以助本尊脱困。
到时候本尊给你的条件依旧有效。”
可老狼王此刻即便痛得满体打滚,却没有背叛方长的意思。
“求上仙救救小妖！”
方长摇摇头,朝狼祖道：
“你这种旧时代的残党,何苦停留新时代,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眉心天魔之眼张开，一抹神光射出。
对于这种连肉身都没有的残魂,能直接攻人神魂的天魔之眼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随着天魔神光刷下，狼首峰上的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
“吼！”
随着一声惊天狼嚎。
狼祖痛苦的声音在空气中响彻。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归于尽！”
就见狼首峰上乱石滚落，泥沙喷涌，掩埋在狼首峰下的真容显露世间，那竟是一个巨大的白骨狼头。
造型粗糙的狼首峰突然拔地而起，就像一头深埋大地的巨狼抬起了它的头颅。
大地发出轰鸣，裂开大缝。
天狼族祖地此刻隆起一個庞然大物，足有上万米之长，连绵数十里。
若有人从高空看去，就能发现这是一具巨大的骸骨。
一具天狼的骸骨，这是狼祖的肉身，被世间埋藏在此处，也是天狼族的发源之地。
方长站在狼祖的骸骨下，就像巨人脚下的蚂蚁，微不足道。
“死！”
狼祖抬起狼爪，一爪子拍下。
它的血肉早已被身上的诅咒消磨，只留下一具白骨，威力远及不上原身。
但只凭借这巨大的力量，普通的元婴修士都很难应付下来。
这一根狼爪就是一座白骨大山,纯粹的力量也足以毁天灭地。
方长却是笑了起来。
“原本只能拿你残魂喂养我的法宝，没想到现在还买一送一。
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的骨头，它将成为我手下第一个四阶傀儡。”
他元婴阶段都是在锦绣界中快速度过，所以手上的傀儡也没来得及更行换代。
虽说不死傀儡军团可以自我进化，但是需要不停歇的战斗，对他这样不善争斗的修士来说太不友好了。
所以他都是寄养在帖竹妹子身边，也只有军团开拓时高强度的战斗才能促进傀儡军团的快速进化。
如今入手狼祖的肉身骸骨，炼制四阶傀儡的材料也就有了。
方长挥手洒出上百只三阶傀儡。
但曾经结阵能够完全压制元婴修士的傀儡军团，此刻在狼祖爪下，竟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噗的一声。
所有傀儡化作碎片。
狼祖还以为方长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没想到竟是一堆弱不禁风的傀儡。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狼祖精神震动虚空。
“若外界人族化神只有这个地步，也太让本尊失望了。”躺在地上装死的老狼王更是露出意动之色。
如果方长这个人族上仙只有这点本领的话，他未尝不可以再做狼祖的孝子贤孙。
反正狼祖如今也无人可用，他愿意投靠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原谅。
但下一刻，在他惊骇的眼神中，只见破碎的傀儡全都在神秘的力量下粘合在一起。
甚至比原来更加强大。
它们汇聚在一起，就像一把锥子一样，狠狠打在狼祖的腿骨上。
狼祖庞大的身躯都为之一个踉跄。
“讨厌的虫子。”
狼祖的狼首向下，吐出充满污秽的气息，那是从九幽带来的死亡气息，是亡者在人间不甘的叹息。
这种气息足以污秽法宝，让其灵光蒙尘，严重时甚至能毁灭法宝。
普通修士沾染，轻则修为大退，重则当场丧命。
傀儡们避闪不及，一小半都被这污秽气息所包裹，它们就像烈阳下的雪人，从皮到肉，从肉再到骨，一点点被腐蚀。
狼祖发出色厉内荏地大笑。
“人族小辈，本尊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本尊的条件依旧有效。”
方长只是眼中神意流转。
就如狼祖所说，食味界的天花板就是元婴境界，根本无法发挥出超过元婴极限的力量。
但是化神境界比之元婴，可从来不单单是力量的差距。
化神神意——生生不息。
这不仅是他生命力的生生不息，也是他体内法力的生生不息，只要他精神不灭，体内力量就不会停歇。
原本困顿于他法力不足，傀儡军团无法无限制地复活的问题，在他领悟化神神意之后，就不再是限制。
随着神意流转，方长的法力自虚空蔓延而出。
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傀儡们身上开始迅速恢复，消磨起身上死亡污秽的力量。
而在不断的腐蚀和重生中，竟有几个傀儡在此刻发出痛苦的声音。
方长眼神不由得一动。
那是生命的初啼。
在死亡和生机的不断流转中，在两位化神的较量中，它们承受了它们这个境界不该承受的伤害。
一些原本就处于灵性临界点的傀儡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
而痛苦，是它们迈入更深层灵性一个重要标识。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傀儡的又一个进化方向。
“鉴定术。”
……
【傀儡七七七号】
【种族：傀儡族】
【介绍：在无数次死亡进化中，曾经灵性的火种被点燃，从此以后它已经不再是一个死物。
它拥有了鲜活的生命。】
【ps：这是新的种族，它们将遵从你的指令，为你而战。】
……
方长仔细看了看，一百零八具三阶傀儡中，只有三具傀儡出现了灵性进化的标记。
说起来，他手下还有个灵性远超普通傀儡的傀儡阿大。
不过那是泡泡太过无聊，整天跟人家聊天，活生生聊出来的灵性，算是特例。
所以方长略作了解后，也未太过在意。
没想到今天拿出来跟狼祖战斗升级，居然无意中开启了傀儡一族的进化大门。
这种进化不像方帖竹一样，需要他耗费自己的灵机来赋予完整的灵性。
只需要一丝灵性作为引子，而后通过不断的战斗，不仅在进化肉体，也在进化灵性。
待到时机适合，那一丝灵性开花结果，也就有了傀儡族。
这是一种可以复制的进化方式。
想想这些傀儡也是挺惨的。
它们的原身本就是和方长作对被干掉的修士，但是因为方长之前太过贫穷的缘故，只能打起他们尸身的主意。
一个个死了都不安生，被迫炼制为最朴实无华的尸傀儡为方长战斗。
这下子生出了足够的灵性，相当于活出来了第二世，结果还得受方长控制。
方长心里默默对这些初生傀儡族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决定以后他干掉的敌人能留全尸就留全尸，这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太好做了。
说不得几十年后，他傀儡老祖的名号真就变成真的了。
这下子，方长也不急着干掉狼祖了。
这么好的陪练往哪儿找去。
“狼祖，来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那浴火重生的傀儡们冲出污秽的气息包围，其中两具傀儡进化成功，体内燃起了灵性之火。
方长明显感觉到自己识海中又多了两个小点，与进化成功的两个傀儡族相连。
这是灵性之间的牵引。
作为他们的创造者，方长掌握了他们灵性的源头，随时能掐灭他们的灵性，这比任何控制手段都要直接。
曾经方帖竹初生之时，他还曾想过用这手段来控制好妹子来着。
结果根本不用他威胁，好妹妹比谁都听话。
倒是另外两个曾经被他指派打入碧云宗和火龙宗的傀儡族，出生时吃过苦头，否则几十年没见过他，早就失控了。
如今他识海中已经有五个小点，也就是说有五个傀儡族因他而创造。
而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后，方长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傀儡族出现。
另一边，狼祖见自己淬炼了上万年的死亡之息都奈何不得区区几个低阶傀儡，不由得心生退意。
对面什么底牌都没露，他就开了大招。
这哪里能打得过。
可是退，他又能退到哪里去。
如果能走的话，他早就离开了狼首峰。
只是如今控制它的肉身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积攒的力量，再打下去，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月一甲！”
狼祖猩红的目光盯着地上装死的老狼王。
“拦住他，事后本尊解开你体内血咒，否则本尊现在就要引爆它！”
狼祖也是狠辣之狼，当机立断，就要舍弃肉身，以残魂逃脱。
虽然这种情况在外无法长久生存，但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狼王银白的毛发此时已经彻底猩红一片，显然狼祖并未骗他，如果不出手就要彻底引爆他体内血咒。
可老狼王既有反意，哪里不会提前准备。
只见他口中吐出一块血玉，直接引爆，身上原本殷红一片的血色直接褪去大半。
“这是本王以本王亲儿炼制的替身血玉，虽不能完全转移我什么的血咒，但也足够抵挡一阵了。
狼祖，你活得太长了，也折磨我太久了。
现在，就让本王来亲自送你一程！”
老狼王见胜负明显，哪里还会再助失败者。
他以替身血玉暂时阻拦血咒爆发，而后就见他的身躯再度膨胀，银白毛发上亮起点点雪白的光华。
“天狼啸月！”
光华聚拢在一起，自老狼王咆哮的大嘴中吐出。
一道接天连地的能量光柱贯穿狼祖庞大的身躯，那上万米的白骨狼躯此刻竟全被爆裂的力量全部笼罩。
远远看去，方圆数十里都被一个巨大的光圈笼罩，里面肆虐着毁灭的光华。
方长看得眼皮子都是一跳。
这条风吹两边倒的老狼王竟还有如此实力。
当初他看到的那条栖霞妖龙何等嚣张，可要是遇到老狼王，十之八九就成了压寨夫人。
果然狼不可貌相。
“小辈，你竟然一直在欺骗本尊，本尊与你同归于尽！”
狼祖被老狼王孝心痛击，发出痛苦的嚎叫，一圈圈黑气在向狼首中不断聚拢，黑雾蔓延而出。
那是他淬炼了的上万年的死亡吐息，此刻毫无保留。
虽说他肉身腐朽，失了大多数的血脉能力，但这自幽冥死亡中孕育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它奈何不了方长的傀儡，那是方长有生生不息的化神神意加持。
可老狼王实力虽强，境界到底差了一筹，很快就被死亡气息缠上，并且还引发了他体内压制的血咒。
但此刻它非但没有叫饶，反而更加凶悍起来。
作为曾经从弱小崛起的狼王，他也是厮杀上来的，从不缺搏命的勇气。
而且此刻不拼命的话，如何在青霄城主这位人族上仙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实力。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一往直前，绝不可犹豫，否则便是想当狗，那也不是讨主人喜欢的狗。
“嗷！”
老狼王数百米长的身躯相比狼祖算是个小不点。
但就是这个小不点一口一口拆下了狼祖的骨头，忍受着死亡气息和血咒对他的折磨，血脉神通极致爆发。
“不！”
“你这个孽畜！”
“人族尊者，饶我一命，我愿为奴！”
在狼祖的哀嚎声中，爆裂的气息渐渐消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老狼王气喘吁吁，眼神中充满凶悍之色，浑身浴血，站在狼祖的尸身上，仰天咆哮。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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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炼化狼祖
老狼王的威风没有多久，很快他就从狼祖的尸骨上翻倒下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干掉狼祖以后，他身上的血咒完全爆发了。
红白相间的毛发彻底变成猩红，一滴滴血水从发梢渗出，在身下汇聚成一个个血坑。
与此同时，原本光泽透亮的毛皮也变得干皱,巨大的身体瞬间缩小，变成了一匹正常野狼的大小，但身体好似失去了水分，正在一点点枯萎。
“小辈，本尊的血咒的滋味不好吧，如今血咒已经完全爆发,仙神难救，这就是背叛本尊的代价！”
一缕黑气自狼祖的尸骨上升起，那是狼祖的残魂，正冷笑连连。
不愧是苟延残喘了几万年的老鬼，即便这样也没有被干掉。
但积攒多年的能量被战斗消耗一空，连同肉身都被撕成了碎块，狼祖已经是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即便自己不好过，但看到背叛自己的老狼王如今的惨状，他仍觉得痛快。
他的血咒是从自己身上的诅咒领悟而来，以血脉为源，只要老狼王还有天狼族的血脉，就不可能摆脱血咒。
之前老狼王以血亲所炼制的替身血玉，也不过是暂时将血咒转移到血玉之上。
但血脉的源头还是老狼王。
老狼王看了眼狼祖，竟很有骨气地冷哼一声。
“狼祖，你虽为我族之祖，这些年来却吞吃了我族多少族人,只为了自己能够多活上一段时间。
若再让你活下去,不知还有多少族人遭殃。
本王不过是与你虚与委蛇,今日得上仙相助，终于为我族铲除你这个天狼族的心腹大患。
本王死而无憾！
只求上仙怜我族人混沌蒙昧，不要与它们过多计较。”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狼王眼巴巴地看着方长。
方长看着老狼王，见其眼神真挚，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嗯，那你就放心去吧。”
“对了，还有没有遗言留给后人，我友情奉送。”
“另外，那边快要死的老鬼，你把界石在哪儿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怎么样？”
狼祖同样冷哼一声。
他当了一辈子的狗，临死前突然就想硬气一回儿。
主要还是被老狼王给恶心到了，平时祖宗祖宗的叫着，结果背后里全是算计。
不提两狼之间的血亲关系，千年时间，就是一条狗都养熟了。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狗。
反正他不好过，也不会让老狼王好过。
“界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找到。”
“何必呢。”
方长摇摇头，眉心天魔之眼飞出,将狼祖残魂笼罩。
化神残魂,里面蕴含了不少元神能量，能够补充天魔之眼不少力量。
说起来，锦绣界一行，除了方长完成了修为上的快速积累，得到最多好处的就是不声不响的天魔之眼了。
它老老实实待在方长的识海中，时刻以方长的元神力量蕴养法宝。
原本方长为了炼化天魔之眼，干掉了新生的法宝之灵，如今的莫三生是第二次新生的法宝之灵，状态十分孱弱。
但经过锦绣界百年时间的蕴养，总算有了几分古宝的风范。
如今的天魔之眼，即便没有方长操控，凭借莫三生的实力，也足以与化神初期的修士争雄。
而作为一件古宝，天魔之眼的全盛时期足以与洞虚境的大能相提并论。
如今的天魔之眼还差得远。
按照正常情况来计算，即便有方长这個主人时刻以元神能量蕴养，没个上万年时间，天魔之眼休想恢复全盛状态。
但吃上这么一个化神残魂，起码就能节省百年时间，再加上方长以后修为境界的提升，这个时间还会大幅缩短。
“啊！”
狼祖残魂发出惨叫。
天魔之眼吞吃人元神的经历，方长也试过一次。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刚练习波旬观想法不久的小萌新，因为体内神魂可口，招来天魔之眼的觊觎。
所幸当时天魔之眼也十分虚弱，被他以心魔趁虚而入，伪装成同类，才免于吞噬之灾。
但暗中灵魂被啃食的痛苦，他却是真真切切地经历过一次，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
很快狼祖就支撑不住。
如果说他曾经身上的诅咒是对他肉身的折磨，那么天魔之眼就是勾动起他元神中最深刻的梦魇，在他最痛苦最恐惧之时，一点点吞吃着他的元神。
“给我个痛快！”
狼祖嘶吼着，维持着仅有的理智。
方长只是摇头：“相比你告诉我的东西，我更相信我自己亲自得到的。”
随着他加大法力输入，天魔之眼将狼祖完全炼化。
一道道记忆碎片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是狼祖的一生。
幼时睁开眼的无助，在蛮荒中挣扎求生，化妖纵横，直到遇到他的主人。
原本要沦为他主人口中食材的狼祖，因为模样可爱，颜值过关，成了他主人座下走狗。
后来他主人突破洞虚境界，开辟食味界，命他牧养一界兽群，为其提供丰富的食材。
直到有一天，天崩地裂，整个食味界都在动荡，他与主人失去了联系。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主人种下了诅咒，因为脱离主人控制的时间过久，诅咒自动发作。
狼祖在痛苦的折磨中开始怨恨起主人，最终他只能通过沉睡来消减诅咒对他的影响。
这才有了天狼族不同的两种思想的由来。
忠心为狗是狼祖的前半生，自由为狼是他的后半生，两者都是他。
直到千年前，老狼王无意中唤醒了他沉睡的残魂。
狼祖的一生走马观花般在方长脑海中掠过。
因为都是些碎片，大部分经历的细节都不甚清晰，但好在方长想要知道的界石位置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将脑海中的记忆整理一番后，方长看着狼祖剩下的庞大尸身，虽然只剩下了一堆骨头渣子，但被怨恨和死亡气息包裹了数万年的化神尸身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材料。
不过他没这么大的储物装备，如果不先炼化一番，想带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方长心神一动，就有天上就有阵阵天火降临，方圆数十里皆被火光笼罩。
光与火交织间，狼祖如同山峦般的尸身渐渐缩小，森白骨骼中时不时有幽蓝色的冷火冒出。
不过怎么说也是化神妖兽的尸身，逼格还是有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全部炼化。
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
方长布置好炼化手段，又令刚刚生出灵性之火的两个傀儡族小弟带着其他傀儡看守。
接着他就准备先去寻找界石所在，就听脚下传来一声呻吟。
方长低头一瞧，眉头不由一皱，看着半死不活的老狼王。
“你怎么还没死？”
刚才还英勇就义的老狼王老脸一红，好在他如今是狼身，加上血咒爆发，浑身都红，也看不出来。
他弱弱地说道：“上仙，小妖觉得还能拯救一下。”
“求上仙大发慈悲，救小妖一次。”
他原本以为自己表现得英勇些，大公无私些，展现出一个卧薪尝胆，为族人不计荣辱的光辉形象，就能感动方长。
结果他在地上嗷嗷了半天，方长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下子他真快顶不住了。
血咒爆发的痛苦可不是假的。
方长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哦，你原来还不想死啊。我还以为你想以自己的死为同族竖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呢。
本来我还想救伱的，结果你这闹一出，搞得我都不敢出手了。
好在现在还不迟。”
一边调侃着，方长身上化神神意流转，生生不息的神意加持在老狼王的身上，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狼王就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生机。
但这只是假象。
方长只不过是用自己的神意强行增加了老狼王的生机，与血咒进行了抵消。
一旦失去他的力量供给，老狼王仍旧会被血咒缠上。
方长无法解开血咒。
因为他对于诅咒一道不熟，以前凭借自己在神魂一道的造诣还能对于附着在神魂上的禁制咒术降维打击。
但这种自血脉上入手的诅咒，他就有点抓瞎了。
不过这只是刚才的情况。
炼化狼祖残魂的记忆碎片后，方长同样得到了血咒的解除方法。
原理很简单，既然血咒是附着在老狼王的血脉上，那么只需要换上更高级的血脉就能让血咒不药而愈。
老狼王已经是天狼族最高级的血脉，比他还高的只有狼祖。
这也是狼祖自信能拿捏住老狼王的原因。
谁知道老狼王是条狠狼，孝心一击，直接送了狼祖去见更高级的祖宗。
方长将血咒的解除方式于老狼王一说。
老狼王不由回头看了眼被被熊熊烈火煅烧的狼祖尸体，想着现在冲进去还能不能抢救出两块骨头，给自己换血。
“上仙，小妖从此以后定对上仙忠心耿耿，天狼族唯上仙马首是瞻，只求上仙为小妖指上一条活路。”
老狼王如今只能抓住方长这根救命稻草。
方长笑了笑：“你刚才表现不错，如果你躲在后面看戏，想要置身事外，那我只能送你去和你祖宗团聚。
好在你证明了你的价值。
对于有价值的人，我一向是不会小气的。
狼祖当年沉睡之前在界石所在的洞府中还保留了一份自己的精血，用它足以为你换血成功，解除血脉诅咒。
甚至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有机会突破化神境界。”
老狼王眼前顿时一亮，就要对方长叩首而拜。
但方长却摇头道：“我和狼祖没什么区别，今后你同样脱离不了我的控制，所以你不要太着急感谢我。”
老狼王却道：“小妖以前听闻人族中有一句话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说明人族重情，即便是身边鸡犬也不忘提携。
小妖能在上仙身边混得一走犬之位，待到上仙得道，小妖自也能随之升天。
这远比在狼祖身边要好。
狼祖暴虐，以同族为食，小妖在其身边，不知何时就成了其口中血食，哪里是上仙能比的了。”
“我现在相信旺财是你教出来的了，它还有很多要学的啊。”
一时间方长听得心情十分舒畅。
方长带起老狼王往狼祖记忆中界石藏匿的洞府而去。
食味界其实并不大，整体是个球体，由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便是元婴境的妖王也无法飞出食味界的界限。
不过食味界的直径万里不到，因此内部资源可想而知，供养如今三十余位妖王便已经是极限。
实际上若不是空间门的出现，为了解决资源的争端，这些妖王不用多久就要开始内斗起来。
这也是为何第三妖王为首的主战派压过老狼王的重要原因之一。
以方长如今的遁速，食味界任意一处地点，他几乎都能在片刻间到达。
很快，方长带着老狼王就来到一处深海海沟。
说是海，不如说是一个超级大湖泊。
因为这片海洋是被陆地所包裹的，整个食味界百分之七八十都是陆地。
这也是食味界的创造者有意为之，没有足够大的陆地，他还怎么牧养足够多的凶兽群。
如果不是为了再养些水产，连这片大海都不会出现。
这片大海中生活着一种形似巨鲸的超级凶兽，体长十数万米，皮糙肉厚，连老狼王这样的元婴大圆满境界的妖王都不是对手。
据说这头凶兽存活了十几万年，年纪和食味界差不多大，连狼祖的原身在其面前都是小朋友。
不过由于这凶兽没有多少神智，加之不会主动上岸，所以这海洋也就成了它的自留地。
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陆上的妖兽去主动招惹。
方长一路听着老狼王的介绍，很快就到了海沟深处，可惜没遇见那头传说中的凶兽。
据老狼王说，这头凶兽一般都在海底深处沉睡，数十年才会醒来一次，需要进食补充体力。
进食过程会持续三年左右，整片海洋，几乎会有一小半的生物沦为这凶兽的口粮。
如今海洋一片平静，显然凶兽还在沉睡当中。
“嗯，你说的那凶兽是不是它？”
海底深处十万米，方长的避水诀需要耗费的法力已经超过平时正常状态的百倍左右。
当然，小小的避水诀，即便是百倍消耗，也还比不上方长被动的回蓝速度。
方长伸出手，就见幽暗无光的海底第一次出现了光。
就见光芒照耀下，一头形似巨鲸，颜色灰白，体长十七八万米的巨型凶兽就像海底山脉一样，安静趴在海沟上睡着。
随着光芒亮起，它似乎受到了打扰，身体轻轻颤动，随时就要醒来。
海底随着它的颤动，有阵阵暗流涌动，好似地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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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洞府得宝
海底久违的光惊醒了沉眠的巨兽，只是略一动作，便搅得海底暗流汹涌，好似海底火山爆发。
即便实力在元婴大圆满的老狼王身处这不利他的地形中，也难敌天地自然之威，自保有余，攻伐不足。
更别说还有一头实力难辨的巨兽在侧榻卧睡。
一旦被巨兽缠上,若不能及时脱身，怕是要陨落在这海底深处。
若换做平时，他遇到这种情形，定是有多远跑多远，可如今他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上仙，一颗提着的心又安定不少。
起码要跟在上仙背后跑。
毕竟他的小命还在上仙手上呢。
方长神识散落海底，好一会儿后根据狼祖残魂中得到的记忆对比,微微颌首道：
“难怪它要在此沉睡，原来它是此界主人洞府的守护兽。”
老狼王闻言一惊，没想到这在食味界已经成为传说的凶兽还有这等来历。
就听方长又摇头感概道：
“你家主人已死，连洞府都被曾经的战兽霸占，你这头蠢物还万年如一日的守在这儿，可悲可叹。”
嘤！
随着一声好似婴儿啼哭的叫声，水底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泡，向上窜去。
巨兽睁开了眼睛，它看着海底突然出现的光，表情看起来有些懵。
因为方长和老狼王的身体太过渺小，巨兽根本没发现他们。
就好像人一般不会注意脚下爬过的小虫子，除非这只虫子爬到了自己脚上，有了瘙痒的感觉。
老狼王干巴巴地问道：“上仙，我们要对付它吗？”
方长却反问道：“为什么要对付它？”
“随我下去,这头蠢物虽无灵智,但灵觉惊人，所以不要随意暴露法力。”
说着,他身上的避水诀已经散去。
海底深处的重压瞬间覆盖全身，但对于方长的霸体来说,这些压力还不至于让他无法行动。
倒是老狼王散了法力,直接人身被压出了原形。
人形肉身太过脆弱，只有身为妖身的时候，他的身体才能抵抗这海底十万米的重压。
一人一狼往水下潜去。
而巨兽没有发现端倪，海底的光也渐渐散去，便又逐渐闭合双眸，陷入沉睡当中。
庞大的身体需要的能量超乎想象，即便它没有灵智，但也懂得节省体力。
这不是对食物的怜悯，而是对于生存的敏感。
若让它放开了吃，这片海洋的生态早就被破坏殆尽，没有了充足的食物，它迟早也会饿死。
很快，方长就带着老狼王到了巨兽身下海沟，那里正伫立着一方水晶宫殿。
宫殿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足有篮球大小的避水珠，将方圆数里的海水都排斥出宫殿之外。
宫殿前的空地上则是杂乱地长满了奇花异草，显然是因为无人照料，全都各长各的。
不过其中大多数因为没有足够的养料而枯萎,只剩下几片干巴巴的叶子和枯萎的草根。
但剩下少部分的灵药每一株足有数万年的年份,即便只是一棵普通的人参，经过数万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它变成药王。
以它们为主材炼制的丹药，即便是对于如今的方长来说，也能带来不少增益。
见到这些灵药，方长满意颌首。
“就凭它们，这一趟也算值回票价了。”
老狼王眼巴巴地看着，口水直流。
他统治了食味界数百年，自问对食味界也算了如指掌，却仍没想过海底深处除了凶猛的海兽，还有这等宝药。
如果让他得到这些宝药，说不定早就血脉进化，摆脱了狼祖的控制。
对于妖族来说，他们的突破相对于人族修士更加简单一些，不需要什么化凡明悟，只要不断发掘体内血脉的力量。
不断的淬炼血脉，堆积能量，就能进化突破。
在妖族的传说中，在世界初生之时，天地间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先天。
他们生而神圣，后来两相结合，生出来的后代便是妖族最初的祖先。
所以血脉就是妖族的根基。
不过妖族的突破更为凶险，一旦突破失败，轻则血脉退化，重则爆体而亡。
当然，类似的关于的传说在人族也有。
不过人族更离谱一点。
他们直接说世界的创造者就是人族祖先，人族秉持天地意志所生，所以人族作为万族之灵，统治天地，那就是继承祖业，一点毛病都找不出。
方长收起诸多灵药，一共十三株，效用各不相同，一大半连方长也不认识。
不过他有鉴定术，这些灵药就是再冷门也不是问题。
接着他很顺利地走进水晶宫殿。
大概是对自己地盘很放心的缘故，洞府主人并未设置什么禁制阵法。
毕竟如果能够被人打到自己小世界，有没有禁制已经不重要了。
倒是一旁偏殿中有禁制的痕迹，方长从中感受到了狼祖的气息。
方长知道里面藏着狼祖的积蓄，却没急着过去，而是先走入主殿。
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间厨房。
偌大的宫殿中摆着各色厨具，锅碗瓢盆，一样不缺，蒸笼、烤箱、大灶，各种特色。
每一件厨具都是纤尘不染，仿佛最初被锻造出来时的模样。
一個洞虚大能的厨房，简单的除尘效果还是有的。
对了，食味界的主人是一个食修。
而食修，就是通过进补各种天地灵物，达到以食入道的目的，此职业一般诞生于修行盛世。
之前便说过，狼祖一开始就是食味界主人抓到的食材，后来因为颜值升级成了宠物。
方长目光在宫殿四周扫过，终于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一把摆在厨具中间，好似主角的金色大勺。
那就是食味界的界石。
而界石，就是一界开辟的核心，是天地法则碎片所化。
洞虚境大能突破之后，便能元神出窍，游历法则之海。
若是幸运遇到了法则星辰殒灭，就会有界石诞生。
而洞虚大能得到界石后，便能以此为根基，创造出一个秘境小世界来。
这些还是方长上次突破化神之时，进入法则之海之后，对法则之海产生兴趣。
加上他要学习向主天地献祭秘境的方式，于是在山河界中在瑶光那儿有偿得到的知识。
有一说一，瑶光不愧是老宝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了不是他的这点之外，都没啥缺点。
不像他的天魔之眼，同为法宝之灵，就跟一张纸一样纯白，啥玩意都不知道。
嗯，那个知道不少隐秘的法宝之灵被他亲手干死了。
方长收起金色大勺，正要离开去往偏殿，但他看着大殿上摆放的十八般厨具，忽的脸色一动。
“嗯？有点不对啊。”
“这把金色铲子，极品灵器？”
“这黑色大锅，这砍骨刀，这案板，这这……全是法宝？！”
“尼玛，灶台下的烧的柴火都是千年灵木！”
方长打量着看似平平无奇的大殿厨房，每一件寻常的物品此刻都在绽放宝光。
他瞬间悟了。
原来这座大殿才是真正的财富。
果然，有实力的人都低调。
于是他果断把整个大殿都给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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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大哥何故先降？
方长将满大殿的锅碗瓢盆全都收起，兴奋过后，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算是他第一次经历洞府开箱，兴奋实属正常。
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没啥用。
而且这些灵器法宝，虽然品阶不错，但毕竟是专用的厨房器具,功能上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难怪狼祖没有拿走这些法器。
一个是出于对原主人的敬畏，另一个也是因为这些玩意对于他来说的确没用。
方长觉得这些东西自己也用不上，但不妨碍他将这些宝贝放到青霄城的宝库兑换名单之中。
以后总会有冤大头，呸，是识货的人看上的。
出了主殿，老狼王恭敬地候在外面,没有方长的命令,他没有擅自行动。
即便他此刻经历着血咒的折磨，即便偏殿中就存在着能让他解除梦魇的宝贝。
对此，方长很是满意。
虽然老狼王心狠手辣，隐忍深沉，但不妨碍他是一个合格的手下。
“打开看看。”
站在偏殿门口，方长一声令下。
偏殿的禁制是狼祖当年布置，那还是狼祖全盛之时留下的手段，方长觉得自己有必要谨慎
所以让老狼王探路，合情合理。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生死的大事，合该自己负责。
老狼王没有怎么犹豫，直接扑了上去。
随着老狼王的擅入，就见偏殿周围冒出一层银白色的电网，而后电光闪烁间冒出一个巨大的狼头虚影。
方长看着有点二哈的影子，有点憨帅憨帅的。
在没有黑化前，狼祖颜值上果然是能打的。
老狼王见此狼头，目光一闪,就要强行闯入。
狼头张开大嘴，里面光芒聚集,正是老狼王不久前施展过的天狼族血脉神通——天狼啸月。
能量越聚越多，便是方长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那已经超过食味界已经能够承受的力量极限，是化神级别的威力。
老狼王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但生机就在眼前，他如何肯放弃，他不顾身上的伤势，气势再次升腾。
就在此时，狼头开始闪烁，好似信号中断。
原本气势汹汹的血脉神通也哑火一样，啪嗒一下，狼头直接碎开消失，狼祖留下的禁制也随之不攻自破。
正劫后余生的老狼王不由看向方长，口中连连感激。
“多谢上仙相救。”
他以为是方长暗中出手助他。
方长此时却是明白过来。
狼头消失是此界环境所限。
狼祖留下的手段因为太过强力，超出此界极限，所以无以后继，直接哑火。
用个不太恰当的解释，大概就是原本咔咔冒蓝火的加特林因为失去弹药变成一堆废铁的故事。
不过方长却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点头。
“进去吧。”
一人一狼入了偏殿。
偏殿相对主殿稍小，相比烟火气直接爆表的主殿厨房,偏殿布置更加简单，温馨。
嗯,这里原本是狼祖的狗窝,是他曾经相伴主人数千年的地方。
不过此刻颇为冷清，只有三团灵光悬浮在房间之中，仿佛亘古不变。
但随着偏殿大门打开，灵光开始缓缓散去，狼祖留下的禁制也有蕴养宝物的效果。
方长随手一招，三团灵光落下。
就见到一個黑白相间的狗狗项圈，一条青色细长的软鞭，一滴拳头大小的金色血液。
随着方长眼中神光隐现，三件宝物都给出他想要的鉴定信息。
狗狗项圈是狼祖曾经的本命法宝。
软鞭是狼祖放牧食味界的重要法宝，蕴含食味界的法则之力，凡是出身食味界的凶兽皆要受到此鞭的克制。
不过出了食味界后，软鞭克制凶兽的效果就会消失，只能算一件普通的法宝，有着地域上的限制。
至于金色的血，自然就是狼祖留下的本源精血，原本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
若是有朝一日，他有机会摆脱诅咒，就能以此精血重塑肉身。
可惜现在全便宜给他了。
方长手指一弹，本源精血就到了老狼王嘴边。
当然，与精血一同到老狼王嘴边的还有一颗魔种所化的丹药。
“这是必要的手段，否则我不会信你。”
方长坦诚相告，一点都没有威胁的意思。
老狼王感受着精血中对他源源不断的吸引力，狠狠咽了口唾沫，口吐人言。
“小妖既然投靠上仙，自不敢存有二心。”
他伸出利爪，狠狠插入胸腔，掏出一颗正砰砰跳动的鲜红心脏，而后猛然捏爆，心脏如同西瓜一样爆开。
老狼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换血之术本没有如此粗暴，但他不敢耽搁太久时间。
老狼王很清楚方长愿意收下他，不仅仅是他识相，还有借助他收服食味界诸多妖族的想法。
如果他换血换个一年半载的，他这个天狼族大妖王的价值就失去了一大半。
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换血，解除狼祖对他的血脉诅咒。
接着他捧着狼祖精血，连同方长给予的丹药一同塞入胸腔。
就见金色精血进入胸腔后迅速变形，化作一颗金色的心脏，很快与周围的血管相连接，重新跳动起来。
随着金色心脏的跳动，每一滴经过他心房的鲜血都沾染上了一丝金色。
而老狼王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咒威力减弱了一分。
换血之术果然有效！
老狼王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和激动，被狼祖控制了千年，他终于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至于方长给他的丹药，随着进入身体后就消失不见。
老狼王并不是太过在意。
这是他必要的代价。
“多谢上仙成全。”
尽管精血还未完全炼化，自己还在忍受着血咒的折磨，但有着方长留在他体内的那道催化生机的神意，老狼王觉得自己能够坚持下去。
挖心换心，不过眨眼功夫。
方长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这老狼王是个狠狼啊。
不过他也不在意，既然老狼王懂事，不愿意耽误他的时间，他也不会故作虚伪地说没关系可以等。
他走出水晶宫，看着水晶宫顶端镶嵌的那颗硕大的避水珠，想了想，也给取了下来。
反正马上食味界都得被他献给主天地，这地方也会毁了，他拿点纪念品没毛病。
随着避水珠被方长收起，海底的重压瞬间落下，水晶宫被直接摧毁。
与此同时，沉睡的海底凶兽再次苏醒。
“嘤！”
这一次的叫声充满了悲伤。
它能感觉到自己一辈子守护的东西，破碎了。
巨兽身上冒出一团炽烈的光芒，就像一颗太阳自海底深处亮起，强大的能量让海水都开始沸腾起来。
守护之物被毁，它此刻只想毁灭。
就在此时，一声轻笑传来。
“你这畜生，看来还颇为恋主，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就见方长手持软鞭，啪的一下甩击在海水中。
刚才还气势汹汹，想要毁灭一切的海底巨兽就像老鼠遇到猫，身上波动的能量迅速平息下来。
它懵懂地看着面前的小人，不明白它为何会有主人的鞭子。
但源自血脉的意志让它不自觉想要臣服鞭子的主人。
不过悠长的寿命已经让它有了简单的思考能力，它有些挣扎。
可随着方长再次甩响软鞭，它终究是臣服了。
“嘤！”
巨兽在方长脚下低下头颅。
片刻后。
轰！
就见海平面惊起巨大的浪涛，一座海岛徐徐浮出水面。
不过随着海岛逐渐在水面流动，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座岛，分明就是一头形似巨鲸的凶兽，而在凶兽头顶上正站着一个渺小的人影。
“嘤嘤兽，变形！”
随着方长甩响软鞭。
因为巨兽总是嘤嘤的叫，毫无起名天赋的方长直接将嘤嘤兽的名字安了上去。
刚才还在水面慢悠悠的凶兽发出嘤的一声，身体剧烈变化，竟在两肋生出双翅，身躯昂然向上，化作一只凶猛的大鹏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方长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名为鲲的神话生物。
这座下的嘤嘤兽虽没有鲲的庞大，但应该也是鲲的近亲了。
光是这入水为鱼，出水为鹏的特性，要说它跟鲲没点关系，那都是在耍流氓。
也不知道食味界的主人是从哪儿找来的。
关键是传说中的神话生物，活了十几万年智商居然还不如三岁小朋友，居然会屈服于身体本能。
也不知道是原本如此，还是食味界的主人曾经对它做了什么。
但不管怎样，如今都便宜他了。
方长决定这玩意就是他以后的坐骑了。
这不比什么骑龙威风多了。
突然，鹏鸟发出一声啼叫声，相比于巨鲸形态，鹏鸟形态的叫声更加沉闷，像打雷一样。
方长略作感应，脸色不由一黑。
“你这才飞多远，就饿了？”“行吧，我知道你饿，先飞下去吃一顿再说。”
这座驾好是好，就是太耗油了。
鹏鸟扎入海平面，再次化作巨鲸形态，开始进食。
它的进食模式也很有趣，只是张开了大嘴，就见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
而后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百米，千米，十公里，百公里……
方圆千里的海兽都被这道漩涡的吸力所牵引，一些力量强大的海兽还有机会逃离漩涡的牵引力。
但体型不大的小鱼小虾们，就身不由己了，它们成群结队地往嘤嘤兽的嘴中冲去，就好像游泳竞速一样。
难怪老狼王介绍这家伙吃一顿就要祸害这片海洋小半族群。
食味界的海洋直径不到五千里，嘤嘤兽开吃一次，整个海洋的生态都要受到影响。
浅水养不起真龙。
以嘤嘤兽的体型，大概也就只有主天地这样的世界才是最适合它的地方。
方长等了半天，眼见嘤嘤兽一时半会儿填不饱肚子，也就熄了骑着它威风威风的心思，带着老狼王向空间通道而去。
为食味界的事情都耽误了好几天，他还得回去补觉呢。
……
流云山脉。
空间通道，天狼族第三妖王月三丙心中不断有不好的预感浮现，但又找不出在哪儿。
由于他包装完美，首战大获全胜的消息往内部传去，又有几位随他出来的妖王的卖力宣传。
如今跟着他出战的本土妖王越来越多。
空间通道外已经有十几个妖王，其中还有天狼族的三位妖王，加上他自己，天狼族十大妖王就来了四个。
算上中立的，不管事的，他如今在天狼族的话语权已经超过了老大。
可月三丙还是不安。
“三哥，来的妖王越来越多，你先带我们打一场吧，不然的话，没见着好处，我怕他们不服啊。”
说话的是天狼族的第八妖王，名为月八辛。
说起来天狼族的妖王名字属于继承制，十大妖王从一到十，名字尾缀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据说是祖制。
月三丙沉吟片刻，说道：
“的确是要打一场，没让他们看得人族的富裕，他们永远都只盯着地盘的蝇头小利。
我早已打探过了，如今这山脉中最大的势力名为碧云、火龙二宗，门内高手，最高修为的修士也不过才金丹巅峰。
我们随意一位妖王都能灭其道统。
但这是我们首战，需得有个漂亮的开场，所以……”
就在此时，通道处传来喧闹声。
月三丙转头看去，就见到自家老大自通道出口出现，而后就是那些平时跟着老大的软蛋妖王。
虽然对于老大失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月三丙心中腹诽过好几次，但到底是自家老大，在天狼族第一妖王的位置待了几百年，威望从不少。
他还未真正带着其他妖王拿到好处，暂时是比不上老大的。
月三丙脸上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老大，你终于想通了，有你带头，我们各位兄弟齐心，这片天地中定有我们天狼族的一席之地！”
老狼王看着老三，认真的点点头道：
“不错，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带头的，我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都听老大的。”
月三丙虽然对于老大摘桃子的行为很不爽，但老大就是老大，他先忍了。
等到以后战绩出来的时候，众妖才知道谁才是天狼族乃至食味界真正的领袖。
就听得老狼王朗声说道：
“经过本王慎重考虑，本王决定天狼族举族加入青霄城。
本王已经打听过了，这些年有不少妖族臣服青霄城，都获得了不错的待遇，不少更是在青霄城的三大军团出任官职。
这足以说明青霄城对于我等妖族的一视同仁，我等不能辜负青霄城的一片善意。
武力对抗不可取，只会徒增伤亡。”
月三丙当即一愣，心中突然出现一句话——我等正欲死战，老大何故先降？
“老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月三丙与主战派的众多妖王脸上都浮起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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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老狼立威
面对以老三为首的主战派，老狼王以前或许还得忌惮一下。
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担心一下子把他们给打服了，以后没人敢跟他作对。
毕竟他之前受制于狼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供血食，一旦血食不足就得抽他精血，这是切肤之痛。
所以这些自己和他不对付的狼崽子都是他献祭给狼祖的血食。
不给自己找点对手，怎么找机会弄死他们上供给狼祖。
而且也是做样子给狼祖看。
对于狼祖来说，一个处处制肘的老狼远比一个在全族说一不二的王者更加放心。
但现在不用了。
老狼王恢复了身为天狼族第一妖王的霸气。
只见老狼王那苍老的身形骤然间挺拔起来，须发皆白的面孔也随之年轻，变得孔武有力，一下子从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变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燃文
比之气质阴鸷的第三妖王，老狼王的模样更加具有王者之气。
“老三，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狼王面沉如水，语气如冰。
闻言，月三丙心中不由蒙上一层阴影。
在他印象中，老大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有魄力了，很多时候他更像个好好先生，平衡着十大天狼王间的关系。
但固有印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
即便老狼王如今霸气侧漏，可在月三丙心中，老狼王这就是故意要和他作对。
之前他要打的时候不说，自己开打的时候不说，现在其他族的妖王都心动要跟他一起行动了。
老狼王却突然跳了出来，明显就是怕了他。
怕他威望大涨，怕他以后夺了他第一狼王之位，怕他以后成为食味界众妖之王。
陷入思维误区的月三丙一时间不由恼怒交加。
“老大，你一定要和我做对吗？”
他眼中冒出凶光，图穷匕见。
“我天狼族世代作为食味界诸多妖族中的王族，如今你却要我们伟大的天狼族去做人族的手下。
是你背弃了我们身为天狼族的骄傲！
你不配当我们天狼族的王！”
老狼王冷冷一笑：“老三，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不错，我们妖族没有人族那么多规矩，强者为王。
今日若你能打败我，天狼族就由你说了算。
但若是不能，你就乖乖听话，随我一同加入青霄城。”
这倒不是老狼王心疼同族出身的老三，而是方长要求他尽可能保留众妖的性命。
毕竟在方长眼中，这些大妖、妖王都是极好的打工妖。
比如他预想的公交车。
如今青霄道早已修建了青霄城的公路，里程达到数百万公里，但交通仍是不太方便，因为路程实在太远了。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千里路程只等闲，再远些就能借助遍布整个青霄道的灵网传送阵，瞬息可至。
可对于普通人乃至低阶修士来说，路途一旦太远，不仅耗费时间太多，而且安全还得不到保障。
正是种种原因，限制他们的出行流动。
所以这些大妖就有用途了。
既然不愿意臣服，去为青霄城征战，那就毁其神智，保留肉身为青霄城拉车。
以大妖们的脚程，万里路程，即便算是一路停靠上下的时间，也就几天工夫，大大方便了普通人的出行。
而且拉车这种工作，只需要熟悉路线，在规定的时间点停靠不同的地点，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智慧。
没了神智的大妖和凶兽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曾经智慧的存在，更加温顺。
等到以后就算重新生出了灵智，大概也就接受了公交妖的设定。
如果不能接受的，那也好办，重新来过即可。
老狼王自然不知道方长的谋划，只不过这是方长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自然要办得完美妥当。
只要打服了老三这个主战派的中坚分子，再加上他平素的威望，画个大饼，其他妖王自然就听话了。
听到一贯温和的老大主动约战，月三丙不惊反笑。
“老大，这场战斗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他大笑一声，声音震荡山林。
“全都让开！”
随着一声狼嚎，月三丙化作原身，一头上百米的插翅巨狼，但老狼王不慌不忙，同样现出原形——一头近三百米的银白巨狼。
与狼祖大战时相比，才几天过去，老狼王的身形更加巨大，而且银色毛发中还多了几分金灿灿的颜色。
显然狼祖精血对他的血脉进化已经初见成效。
见状，月三丙心中一惊。
虽说天狼族中不是体型越大，实力越强，但体型往往就代表了实力。
他的原身在老大面前，就像幼狼比之成狼。
可月三丙没有恐惧，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是天狼异种，妖中天才，自小生有双翅，精通极速，经历战斗无数，百战成王，多次以弱胜强。
虽说老大比他高上一个小境界，但老大年老体衰，区区一个小境界，不足为惧。
“吼！”
狼啸长空，道道澹青色的光芒随之洒落，那是纯粹的风之灵气被第三妖王带动。
众妖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影子。
待到后面，漫天都是天狼虚影，竟是谁也看不出他的真身藏在何处。
“无极风刃！”
一道道风刃化作龙卷将老狼王包围，杀机顿时弥漫虚空。
可老狼王只是接了一声狼嚎，在场天狼族便当即陷入惊惶当中，这是血脉上的压制。
半空中的龙卷风刃不攻自破，第三妖王的真身显露虚空，道道虚影缓缓消散。
“老大，你！？”
第三妖王陷入僵直状态，惊怒交加。
老狼王身上毛发挥舞，体内金色心脏不住跳动，血脉威压超过一切天赋神通。
妖族修血脉，自然要被血脉所桎梏，遇到比自己高级的血脉，一身战斗力，十成去了三成。
当然，这主要是同族血脉才这样。
若是异族血脉，即便血脉高级，但顶多也就一两成的压制。
老狼王之前能够和狼祖拼杀，主要也是狼祖只剩下了一身骨头，加之老狼王的血脉强度只差狼祖一筹，妖族的同族血脉威压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下来！”
老狼王利爪裂空，就见空中一个巨大的狼爪虚影当空划过，正心神失措的第三妖王一个应对不及就被老狼王拍了下来。
老狼王巨大的身影如同高峰一般将第三妖王压在爪下，巨大的狼吻低下。
“老三，你可服气？”
月三丙与老狼王近身相比较，身材就显得更加瘦小了。
可他即便脑袋被压住，语气仍旧不服。
不过不服的不是老狼王，而是老狼王的决定。
“老大，你有如此本领，何不带领我们灭了那什么青霄城，这大好山河该是我们天狼族的狩猎场，做人族手下，太过憋屈。
不仅我不服，大伙都不服气！”
老狼王心中冷哼一声。
这群小崽子，怎么懂得他的高瞻远瞩。
要不是他跪得快，天狼族这会儿就剩旺财了。
“既然服了，那本王的决定就是天狼族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所有妖族听从本王命令。
你们有半个月的时间，所有妖族从食味界离开。”
老狼王的眼神朝众多他族妖王身上扫过。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不敢不敢!”
众妖王全都摇头，便是想要反对，也不敢这时候说出来。
“还不快去。”
老狼王冷哼一声，仍旧按着老三的脑袋不放手。
要不是看在这些年老三怪配合的份上，加上以后或许还得需要背锅狼，这会儿他就直接捏死了老三。（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献祭一界
半个月后。
食味界的妖族成群结队地往空间门撤离。
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全部妖族撤离的，空间门的容量倒不是问题。
空间门看似是一道门，但即便是嘤嘤兽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过去也不是问题。
至于那些没有撤离的都是各有心思的。
虽说名义上天狼族是食味界的王族，但老狼王也不可能真正号令一切。
甚至天狼族中都有不少意见。
对此，老狼王只是带走愿意听从他号令的天狼族。
空间通道外，青霄城的接收队伍已经到场，由青衣卫指挥使李旺旺主持。
说起李旺旺这个自灵剑门中跟随方长出走的弟子。
从一开始青牛坊市的傀儡楼掌柜，到青霄城外交司的司长，后来组建青衣卫，成为城主近臣。
如今位高权重，在青霄城中也算是城主之下的巨头之一。
唯一的缺点就是修为太低，只有金丹境界，离元婴境界都还差一大截。
不过对于一个资质不高的普通弟子来说，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从炼气突破金丹，已经极为幸运和艰难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
其实若不是方长念着旧情，李旺旺的位置早被修为更高的手下取代。
不过也正是如此，李旺旺办事更加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很清楚，自己若想留住如今的地位，只有城主大人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没有城主大人的庇护，就凭他这些年搜集情报，为城主大人做事时得罪的一些人，分分钟就给他弄死。
所以即便如今他已经被不少人宣扬为城主大人最忠实的恶犬，却也从不抱怨分毫。
有些人想要当城主大人的狗，都不够资格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旺财那种先天条件。
李旺旺格外清醒。
所以对于此次接收食味界的一众妖族，李旺旺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在一行人对接之时，天空忽然色变，似有雾气升腾，接着就有模湖的画面出现。
“那是什么？”
“我在祖爷爷的故事里听过，好像叫什么海市蜃楼？”
“咦？里面的景色好熟悉？”
“喂喂，小狼别发呆了，快看这是不是你家？”
地上正有序被青衣卫牵引离开的妖族停住脚步，开始议论起来。
正满心郁闷，跟着同伴迁徙的一个天狼族小狼，抬头一看。
“啊？那是银月湖，还有三奇山，那是我们天狼族的祖地！”
“好像还有人在。”
随着画面渐渐清晰，众妖就看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白衣青年。
青年面前摆着一个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祭坛，祭坛中央摆着一把金色大勺，青年就像个神棍一样念念有词，左右踏步。
就见那粗糙的祭坛燃起青色的火焰，大勺被火焰包裹，而后一阵金光绽放。
整个食味界的画面都在天空投影中快速闪过。
……
“这画面我好像看过？”
李旺旺与老狼王并肩而立，看着天上闪动的画面，不由地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老狼王见到方长这位青霄城主在画面中出现，正有些奇怪，就听到身旁李旺旺的话。
他不由客气笑问道：
“李指挥使，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李旺旺没有隐瞒。
这老狼王以后就是同僚了，而且修为深厚，实力强大，虽是妖族，但青霄城并不排斥妖族，说不定以后就有合作的地方。
别的不说，以后青衣卫需要坐骑……
不对，城主交待，以后叫伙伴，要给打工妖必要的尊严。
以后青衣卫需要伙伴的时候，有老狼王的关系，分过来的伙伴怎么说都得是妖中精英。
虽然一个称呼改变不了坐骑的本质，但说归说，做归做，那是两码事。
李旺旺别的可以不上心，但城主大人的话必须得牢记。
“大约是在二十多年前，我们此地与一个叫炎魔界的秘境小世界融合，天穹就出现过一次如同此番海市蜃楼般的景象。”
李旺旺看向老狼王，问道：
“我刚才听到有妖说那是你们食味界的景色？难道是？”
老狼王点点头，终于明白方长想要什么了。
尽管已经卖了全族，但看着族群生活了数万年的祖地此刻竟要被融入主世界，他心中仍有些不忍和触动。
他们的家乡，没了。
“敢问李指挥使，融合后的秘境小世界会怎样？里面的人和妖会死吗？”
李旺旺摇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但这些年来我外出公干之时，遇到很多秘境小世界的人，那都是曾经与我们世界融合的。
所以融合之后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会被分布到天南地北去。大概这就是城主大人让你们提前离开的原因吧。”
老狼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多谢李指挥使解惑。”
李旺旺笑道：“以后都是同僚，不用这般客气。”
……
食味界。
方长按照瑶光给的方式设下祭坛，沟通了天地意志，俗称天道，而后将金色大勺献上。
这是食味界的界石所化，也是一界之核心。
若是被主天地得到后，食味界与主天地的融合速度就会千百倍增加。
随着金光亮起，方长彷佛看到了一个被金光包裹的光团，充满了古老神圣的气息，亘古永存，不死不灭。
只是一眼，方长竟觉得自己的化神神意有了新的领悟。
而随着界石献上，那不可描述之物似有目光垂下，方长当即一个激灵，就像三伏天喝下一口冰水，通透无比。
他的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反应。
遇事不明先鉴定。
方长当即甩给自己一个鉴定术，就发现自己的人物面板，福缘一栏正在快速变化。
好一会儿，状态才稳定下来。
————
姓名：方长
……
福缘：9（天意垂青+2）
……
————
方长：“！！！”
天可怜见，他方某人修行百多年，终于赶上了大哥出新手村的数据。
果然改变命运还得看自己。
从今天开始，他不说事事顺心，起码好宝贝遇到他不会掉头就走了。
不过这还没完，若是促进两界融合才这点好处，方长以后打死都不会再干。
霸占一界好好开发不好嘛。
一界资源，即便再贫瘠，供养一个化神境界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见天空降下七彩光辉，一颗颗七彩斑斓的水晶带着神圣气息缓缓落下。
方长伸手接住。
就见这水晶大约指肚大小，颜色绚丽，一共七颗，落下时光芒万丈，托在手中又平平无奇，似乎只是好看一点的水晶。
方长一道鉴定术打上去。
——
【法则水晶】
【介绍：法则之力的精粹所化，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
——
介绍越短，效果越强。
方长收起法则水晶，没有随便实验，而是准备再到山河界找瑶光这个人形百科先问问。
随着水晶落下，冥冥中垂下的那道目光也收了回去。
方长面前则是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旋涡。
而在其身后，天空已经如同镜子般破碎，裂纹正向他蔓延而至。
虽然有心观看一下世界破碎时的景色，但方长的神识触碰到那充满毁灭力量的空间裂纹后，登时心惊肉跳。
于是他选择从心而行。
他一步踏出，空间旋涡收拢，消失不见。
身后，整个食味界也好似蛋糕一样，正被某个神秘存在一口口吞下。（未完待续）
第二九二章 法则水晶
至此，食味界这个不知名大能所创造的秘境小世界在方长的一顿操作下，成功被主天地吞下。
而方长的收获则是天意垂青，福缘加二，另有法则水晶七颗。
虽说方长早就不看重福缘这玩意了。
自从三番两次被负福缘瞎搞，他的鉴定术几乎不会主动出击，都是到手后,才用鉴定术鉴定。
这两者存在一个因果关系。
一個是用鉴定术发现了好宝贝，所以才想着去得到它。
另一个则是好宝贝已经到手了，只是因为不认识，所以使用鉴定术去获取信息。
两者关系一个颠倒，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所以方长并不在乎福缘高低。
只要他把所有东西都搞到手，不管里面有没有宝贝,不都是他的嘛。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可以没有。
总之，这一次的献祭,方某人总体而言还算得上满意。
主要是来得太轻松了。
本来是想知己知彼来着，结果一路直通幕后大boss，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月，很难让他有珍惜的感觉。
……
山河界。
瑶光依旧是宅女行径，抱着腿，吃着小零食，喝着方长特供的快乐水，看着投影水晶中远古传下来，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大片。
方长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和谐。
忽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衣服！
谁当宅男宅女的时候还穿着一身宫装长裙啊？
这跟穿着西装套裙，踩着高跟鞋下田插秧有什么区别。
方长觉得有必要将宅家的睡衣文化传播给她。
于是方长一边脑海中翻滚着不着调的思想，一边脚步很稳地凑了过去。
瑶光看也没看,屁股一扭，很自然地让出一个位置。
“方长,你跟我说的新电影怎么还没拿过来？”
瑶光盯着投影画面，头也没回地抱怨。
自从方长上次和她吐槽她手里的投影故事太老套，自己有更好的故事之后，她就一直等着方长拿出新故事来。
结果等啊等,她把手里的老片又翻看了一遍，方长还是没有把新故事交出来。
“在拍了在拍了，好故事需要打磨。”
方长语气敷衍。
“一听就是敷衍，以后你可别想从我这儿占便宜。”
瑶光哼了一声，拿起快乐水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个响嗝。
这可不行。
方长顿时一急。
虽然瑶光作为山河界的器灵，同样受规则限制，不能明面上帮他什么，比如给他打个一折之类的。
但只要她能开口指导两句，他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另外，作为他的人形百科，也帮了他不少忙，收费还贼便宜。
毕竟这种答疑解惑的收费纯看她个人心情。
同样的问题，收一颗下品灵石和收一颗极品灵石，那就是百万倍的差距。
“这可真不能怪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在锦绣界修行，最近才回来。
而且我可是特意为你建立了一个投影部门,如今已经有数十部新片在拍。
嗯，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我下次来给你带十部新片。
艺术成分有三四层楼高的那种。”
方长解释两句，又开始表功。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儿。”
瑶光这才偏过头来看方长，没好气地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又是有什么事来求我？”
方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手中拿出一颗法则水晶，问道：
“最近得到件宝贝，所以来向你请教一下。”
见到方长手中法则水晶，瑶光淡淡的表情顿时正色起来。
“法则水晶，你从哪里得来的？”
方长没有隐瞒，毕竟献祭秘境小世界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以后这事他还得常做。
于是他将食味界的事情复述一遍。
瑶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意的模样，说道：
“法则水晶是法则之力的精粹所化。
一般来说，只有有能力进入法则之海的洞虚大能，机缘巧合下遇到法则之力显化，就会形成法则水晶。
不过数量一般很少，大概一两颗的样子。
嗯，大概就和你在现实世界中找到灵石矿一样。
如果是合道天尊的话，就能强行炼化法则之力，炼出法则水晶来。
但是这种方式费时费力，天尊们只会在空闲的时候炼制，大多时用来赏赐门人弟子，或者与同道交易时使用。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洞虚难成，合道不出，想要得到法则水晶，大概也就只能如你一样献祭一方秘境小世界才可。
至于效果嘛，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可以助你感悟法则之力，是洞虚境界修炼最好的宝物。
一颗法则水晶几乎相当于洞虚大能元神出窍，在法则之海修炼百年之功。
你虽然没有这个境界，但化神神意本就是法则之力的雏形，提前使用法则水晶一样大有好处，对于神意提升效果十分显著。
不过就是有些浪费了。
法则水晶里面的法则之力十分纯粹，以你现在的能力，其中的法则之力十之八九都会自动溃散，不会被你领悟吸收。
但是炼化一颗法则水晶也相当于寻常化神在法则领悟上三五百年的修行了。”
方长一听效果，难掩心中激动。
他手中如今一共有七颗法则水晶，就算取最低值，将七颗水晶炼化后，怎么说也能将神意修得大圆满吧。
要知道化神境界的修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法力提升，还有化神神意的蜕变。
如果神意无法蜕变为法则之力，那么化神突破洞虚自然就无从谈起，偏偏是这一重困难就难道了九成的化神修士。
虽说法则之力构建天地万物，但要从天地万物反推法则之力，想想就知道有多难。
所以更多的化神修士都是先修法力，待到化神巅峰之时，再来领悟天人合一之道。
而后元神出窍，进入法则之海领悟法则之力。
但化神修士的元神若无秘法和宝物保护，难以长时间在法则之海生存，一旦迷失，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化神修士进入法则之海都是慎之又慎，即便进入，也不会待上太长时间。
如此的效率便可想而知。
也正是如此，那些本身蕴含法则之力的宝物就尤其受到化神修士的追捧。
虽说宝物上的法则之力没有法则之海那般清晰全面和纯粹，但胜在安全，以化神修士的寿元，蹉跎个几千年也是小事。
关于这一点，可参考正在青霄城金塔愉快坐牢的某位化神分神。
若不是有此好处，他哪里会如此安分。
方长手中这七颗法则水晶，可以说为他扫清了突破洞虚境界时的最大阻碍。
而这，付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食味界。
方长立即预感到未来的秘境小世界怕都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甚至秘境土著修士为了再进一步，献祭整个世界的行为也会屡见不鲜。
当然，这个前提是让他们知道有这种好处。
难怪未来大唐厉兵秣马，征战万界，即便很多时候都是得不偿失，因为大军开拔的军费可能远超能从秘境世界得到的资源收获。
之前方长想着是大唐金册，掠夺人口，为大唐增长底蕴。
现在看来这秘境世界本身就是最好的宝贝。
“多谢了，下次见面，送你身新衣服。”
方长想到什么，打了个招呼，匆匆下线。
……
青霄城。
城南，一座金塔矗立。
地煞镇狱金塔早已成为青霄城中一景和修行圣地。
只要贡献点足够，就能进入金塔中修行。
尤其是对于体修来说，修行速度超过任何福地。
经过这么多年存在，青霄城的人们早已习惯了金塔的存在，每日抬起头，就能看到那座静静矗立的金塔，心中莫名安定不少。
可就在今天。
金塔铜门洞开，正在其中修行的修士一个个被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
“我马上就要突破了，谁把老子赶了出来！”
“我交了钱的啊！”
“难道出故障了？”
“有没有人出来管一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被赶出来的修士们纷纷大叫，十分不满。
很多人都是攒了很久的灵石或者贡献点才能进入金塔修行一次，就是为了借助金塔突破。
骤然间被打断，心中恼怒可想而知。
可接下来，正在叫嚷的修士们就不敢动弹了。
只见金塔冉冉升起，底座下有一个漩涡出现，而后噗噗噗……
一个个狼狈的人影被金塔吐了出来。
虽是狼狈，但一个个气质凶残，不似善类。
“这里？”
“哈哈哈！！！”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呜呜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得罪城主大人了。”
“废话少说，抓紧时间恢复，大家一起逃出去！”
如果说刚才一波人是恼怒，那么这些被镇压在金塔负一层的囚徒们就是狂喜了。
他们原本都快绝望了，每天被强行抽取法力，二百斤的胖子变成了八十斤的豆干，怎一个惨字了得。
结果突然金塔就把他们给放了。
囚犯中，唯独一个老者显得格格不入。
他衣着整洁，连胡子都修理得一丝不苟，不像个坐牢的，像是度假的。
见到一群吵闹的囚犯，他面色一恼。
“聒噪！”
老者大袖一挥，灵气汇聚而来，沉重的压力好似山一般落了下来，刚才还叫嚷的众囚犯就唉声叫痛。
“哎呀。”
“老头，你干什么？”
“前辈饶命。”
“前辈，我们大家都是一伙的啊。”
老者冷哼一声：“你们也配和老夫相提并论？”
他忽的抬头，看向空中飞来的人影，问道：
“方城主，这是怎么回事？竟舍得放过老夫了？”
方长落了下来，朝老者拱了拱手，笑道：
“钟前辈，这些年多有冒犯，现在金塔随我大哥要远行，这大牢怕是关不了你了。
而且这些年钟前辈也为我青霄城培养了不少好手，所以这刑期就算圆满了。
从今日开始，青霄城与前辈再无恩怨。”
这老者自然就是十多年前跨界而来的化神分神，来自观星界的星宗太上钟山。
钟山看着天上正渐渐缩小的金塔，眼中闪过不舍和贪婪。
这些年他在金塔中，虽是阶下囚的身份，但方长对他倒是很客气，除了不能外出之外，就和寻常时候闭关并无区别，更别说还有金塔内的法则供他参悟。
仅是这十几年时间，就抵得上他在星宗时百年修行。
不过他看了看方长，又将这份贪婪收起。
谁能想到才十几年功夫，之前还只能借助金塔镇压他的年轻小辈，竟已经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化神尊者。
要知道，十几年时间，能够在星宗从内门弟子晋升为真传，那就是惊才艳艳之辈，未来的化神种子。
这主世界，果然是充满奇迹之地。
“老夫的那些后辈弟子呢？”
既不可求，钟山也不会自寻无趣。
他只不过是一个化神分神借体而生，面对元婴境的修士还有些许优势，但面对同境界修士，更有金塔这等宝物，就完全不够看了。
方长笑道：“前辈那些弟子如今都在城中器部修行，说起来，星宗传承果然不同凡响，这些年前辈与前辈弟子对我青霄城的建设都功不可没。
若是前辈想要带他们离开，晚辈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钟山却摇摇头道：“老夫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既然老夫的弟子都加入了你的器部，不知道老夫可否进去得一闲职。”
他的分神跨界而来的主要目的是探查主世界的形势，结果一来就被抓起来镇压。
如今虽然没了金塔，但青霄城发展如此迅速，他也是心中好奇，而且未尝不能借助青霄城的势力为自己谋取情报。
等到未来观星界与主世界接壤，他们也不会两眼一抹黑。
闻言，方长点点头。
“能得前辈加入，自是本城的荣幸。”
曾经他或许还会瞻前顾后，害怕钟山喧宾夺主，但如今的他已经有镇压一切的底气。
即便钟山的本体到来，他也不会畏惧。
说罢，他看向正惶恐不安的众囚徒修士，一挥袖，魔种就全都打入他们体内。
“来人，将他们编入敢死营，百战不死者可赎其罪。”
“另外……”
方长目光又看向炎魔界以炎魔子为首的几个修士，说道：
“你们，是例外。”
他打了一个响指。
刚才融入他们体内的魔种就迅速成长，生根发芽，浑身精气神都被掠夺一空。
连炎魔子这个元婴修士也是如此，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对于如今的方长来说，曾经要和李虎联手拼命的炎魔子，不过和一只蚂蚁差不多。
“你，你不讲信用！”
炎魔子绝望地看着生机一点点流逝，不甘怒吼。
方长淡淡摇头：“你听错了而已。”
这些人干掉了灵剑门太多弟子，血仇不可解，之前废物利用暂且可以饶了一命。
但如今金塔要随大哥远去，便留不得了，这也算是他送给大哥的一份临行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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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送行和修行
处理好金塔囚犯之后，方长又命人对刚才被踢出金塔打断修炼的修士进行补偿。
骚乱便渐渐散去。
只是很多人还停留在原地，望着金塔离去的方向，不知道想些什么。
金塔自青霄城建立之时便矗立此处，如城中的第一批原住民早已习惯金塔的存在。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代人的青春。
云端之上。
李虎手掌托着金塔，不让它躁动。
刚才就是金塔响应北斗道子的召唤,踢出了金塔中的所有修士，如今被李虎暂时镇压。
“二弟，不必如此的。”
李虎气质越发成熟了，高大的身躯好似一座山，拥有十足的安全感。
“那炎魔子等人怎么说也是元婴境界，与你而言,算是不少的助力,如此仓促处死，既坏了你的信义,又损耗了你的实力。”
方长却是笑道：“无妨，我做惯了坏人，他们以后只会更加惧我怕我服我。
至于信不信我，我从不在乎。
当年是我起意留下他们性命，让他们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他们的万幸。
若让他们真的入了敢死营，又侥幸活了下来，我让大哥如何有脸面对曾经的那些弟子？”
李虎笑了笑，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他看着手中躁动的金塔，一向坚定的眼神此刻也流露出几分自嘲。
“二弟，这次已经拖无可拖。”
“当年的我动了嗔痴之心，想着急着还清你的恩情,想要我们兄弟两人平起平坐，甚至真正担起大哥的名头。
所以面对金塔与我签订契约之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以为这样我们就是平等的了。
但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实在太过幼稚。
你我既为兄弟，何必在乎谁亏欠了谁。”
不待方长说些什么，李虎就摆摆手道：
“这些日子与家人温存,我倒是软弱了许多，二弟不必介怀，就当我刚才说了些胡话吧。”
“待我离开后，我的妻子家人，就多赖你照顾了。”
方长点点头，承诺道：“请大哥放心，我不敢说视你的父母为我的父母，对他们好生孝敬，但绝不叫他们受人欺负。”
李虎闻言，豁达笑道：
“有你这话，我倒是信了。”
“那莪便走了。”
李虎放开对金塔的压制，一股玄妙的力量自金塔中升起，一道激光射出。
就见虚空中一道门户缓缓浮现。
“等一下。”
方长纠结半晌，叫住正要离开的李虎。
“嗯？”
李虎看向方长，等待下言。
“这个给你。”
方长扔出四颗法则水晶，脸上浮现出几分肉疼。
“这是什么？”
李虎接住法则水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玄妙力量。
方长将瑶光跟他说过的话再次复述一遍。
“……有这几颗法则水晶，大哥你应当能多几分把握。”
他到底没舍得把七颗法则水晶全都给了李虎。
李虎见方长这副模样，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莫名愉悦不少，还有心思调侃道：
“二弟,你可想清楚了，这宝贝给了我，万一我折在那道子战场，你可就血本无归了。”
方长给出之后，反倒没有那份纠结，很是淡定道：
“那大哥可不要让我做了亏本生意。”
李虎哈哈大笑，抓住金塔大步向完全洞开的空间门户走去。
“好，定不会让你亏本了。”
方长侧目看去，就见门户中一闪而逝的景色是一片山清水秀，有仙鹤腾空，祥云缭绕，不像个所谓战场，倒像個度假的名山。
不过来不及细细打量，空间门户已经关闭。
“看来这所谓的道子战场也是个秘境小世界，哎呀，倒是忘记了告诉大哥秘境小世界的献祭之法。
不然的话如果能让他献祭了一方世界，说不定……嗯，该算得上欺师灭祖了。”
方长脑海中不着调的想法一闪而逝。
这方小世界既然能容纳李虎这样的化神修士，说明能级要高于如同食味界，百花界这样的秘境小世界。
而这样的秘境世界按照主天地的成长规律该是在下一个十年才会逐渐开放。
至今为止方长也才见过女皇大人的锦绣界。
但女皇大人几乎可以肯定是某个破碎的修真大世界的绝世大能九凰女帝转世，锦绣界是她的私人世界，不受天地限制。
从山河界中的仙魔大陆沙盘，和未来势力划分可知本天地存在数个与九凰女帝同等境界的超级大佬。
那么问题来了。
北斗道宗那个执掌通天灵宝北斗宝塔的存在，会不会也转世了，如今正躲在幕后当老阴比。
当然，那个老阴比肯定比不上女皇大人。
毕竟女皇大人的通天灵宝完好无损，稳定发挥，而北斗宝塔却是碎成了一百零八片。
所以献祭世界的想法根本不靠谱，但万一李虎胜了，成了北斗道宗的道子。
他能不能继承北斗道宗的遗产，乃至于成为那个老阴比的隔代传人。
到时候他方某人岂不是又有了一层背景。
以后万一和女皇大人翻脸，还能多个跑路的备选。
不对，怎么自己老是想着跑路？
方长泛着不着调的念头，李虎离去的感伤骤然间散去不少。
而青霄城中的众人也不知道曾为青霄城开拓立下赫赫战功，原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更是青霄牌公路带头修路第一人的李军团长已经离去，暂时不知归期。
……
一个月后。
青霄树下，一个被灵雾包裹的草团从中裂开，方长伸着懒腰醒来。
阳光下，牵牛藤开满了蓝的白的花，一颗颗青泪果垂下，就像宝石眼泪般耀目。
方长随手摘下一颗送入嘴中，顿时满口生津，脑海中有电流闪过，一下子清醒过来。
原来他已经睡了一个月。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方长几口将果子吃掉，也没细细炼化，任由青泪果那滋养元神的力量在体内缓缓蔓延。
各种思绪浮上心头。
李虎走后，他回到青霄树下，一觉睡了过去。
这是他献祭食味界前就定好的计划，只不过后面为了送李虎，又耽搁了几天。
虽然修行之人早已无需睡眠，只用修行就能代替。
但方长太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倦怠。
自一年多前奔赴长安城，再入锦绣界，而后归来，寻常的时光中，他其实已经历百年，心境几番变化。
一觉睡去，无思无想，一片纯净，为他心灵洗去满身尘埃。
“所以说人不能不睡觉啊。”
方长自言自语，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笑容，又变成了传闻中的青霄城主。
而后他手掌一翻，一颗彩色水晶出现，正是法则水晶。
“就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吧。”
他紧握法则水晶，体内法力流转，开始炼化，神秘的气息自他身上浮现。
随着炼化程度加深。
方长周围逐渐显露出异象来。
先是雷霆乍现，无数电蛇游弋在方长周身虚空，哗啦啦下起暴雨，接着平整的草地上开始疯长，不多会儿就有了数米高度。
而后草木枯萎，刚才还生机旺盛的灵草就萎靡下来，挺直的草叶也枯黄垂下，渐渐归于大地。
接着小范围开始降雪，草木归于死寂，方长也被雪花包裹，成为一尊雪人。
片刻间，方长经历了四季轮回，风雨雷电，雨雪冰霜在他身旁环绕。
而方长则好像没了感知，任由风景变幻，他自巍然不动。
只是随着四季循环，渐渐的冬夏季节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
方长周围只剩下了春秋二景。
地上的草木疯狂生长，又迅速枯萎，四季的轮回变为生与死的交替。
再随着时间的推移，方长身边的死寂气息愈发稀少，最后只剩下浓郁的生机将其完全包裹。
刚才经历万千轮回的众多草根中有一棵小草更是乘势生长起来。
渐渐的其他小草的生机都被这一棵小草掠夺而去。
它越长越大，越长越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方长再次睁眼醒来，只觉眼前一亮，就见一棵通体剔透，好似水晶一样的小草在他身前熠熠生辉。
小草不过二三十公分，但每一寸叶脉中都蕴含着无穷的生机。
方长自觉这草就是生吃，也足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若是拿来炼丹，未尝不能以其为主材，炼出类似于生生造化丹之类的疗伤圣药。
“鉴定！”
【无名灵草】
【介绍：受到生之法则熏染而产生变异的灵草，其中蕴含着旺盛生机。
常人食之，可壮本源，伤者食之，可治元神之伤。】
“这就是瑶光所说的法则之力逸散吗？不愧是法则之力，竟然随便就造就出了一株道阶灵草。”
方长暗自思忖。
瑶光与他说过，以他境界，炼化法则水晶，虽然妙用无穷，但也因为境界不足，会导致法则水晶中蕴含的大部分法则之力逸散出去。
他看了看手中的法则水晶，光彩比之最初已经有些黯淡，不过再炼化个八九次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一枚法则水晶足以支撑他十次左右的修炼。
而一次修炼除了本身进境，还有道阶灵草这等收获，简直大赚。
而且……
方长看着这灵草，想到它正确的用法。
这灵草可是用法则之力强行催化出来的宝贝，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丝法则之力，若只是用来炼丹，简直是浪费。
如果以此用来招揽化神修士为他所用，才是这灵草的正确用法。
毕竟到了化神境界，个个都是看破世俗的老怪，普通的利益情感已经难以打动他们。
就好像星宗太上钟山。
为了感悟金塔法则，连被囚禁也不在乎，放他出来他还老大不乐意，根本不计较被困之仇。
如果他用这株灵草作为报酬，便是让他本体出手个一两次也不成问题吧。
若是他能稳定地供应变异灵草，钟山能不能在青霄城做个供奉，甚至加入他的军团之中，为青霄城开拓做出一份贡献。
不过孤证不举，变异灵草的诞生是偶然还是常态，还得看他后续几次修行结果。
一旦变异灵草的出现是个常态，他就有了招揽化神修士的本钱。
方长盯着眼前的灵草，思路一下子被打通。
暂时按下再次修炼实验的想法，方长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自身的收获来。
毕竟刚刚修炼一次，自身修为还未完全巩固，贸然修炼，只会白白浪费法则水晶的效用。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61
境界：化神
职业：霸体lv58、傀儡师lv60……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90
福缘：9
业力：0
寿元：121/2048
生命值：2260w/2260w
体力值：1130w/1130w
属性：力量15.3、体质15.2、敏捷14.8、精神16.5↑
法力：2111w/2111w+2
神意：生生不息↑
功法：九幽玄刹魔典——专家↑
波旬观想法——大师↑
地煞镇狱真身——专家↑
灵术：心魔大法——宗师↑
玄刹遁光——宗师↑
镇狱罡气——宗师↑
……
装备：天魔之眼
阵营：大唐王朝、青霄城
称号：青王山之主——在青王山的覆盖范围内，你可以操控青王山的天地灵气，自身实力得到大幅度加成，敌人实力得到小幅度削弱
傀儡族之师——能够创造傀儡族的你，在傀儡族的声望永久固定为崇拜，对傀儡一族的招揽成功率加倍。
————
见到面板上的数据，方长满意地点点头。
使用法则水晶修行，一次光是经验值就是几百亿，而这只是法则水晶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作用。
他的所有功法，灵术都得到了不同层次的提升。
还有神意和精神属性的提高更是重中之重。
前者关乎到他未来的境界突破，后者则是他如今的战力加强，精神属性越高，他用天魔之眼发挥的实力越强。
更别说精神属性越高，对于法则之力领悟就越快。
这两者相辅相成，正向循环。
而且还多了个傀儡族之师的称号。
大概是因为他无意中研究出了傀儡族的诞生模式。
不过只是之师，而不是之祖，显然他并不是傀儡族的创造者，很早之前这个种族就存在于天地之间了。
但能够增强招揽傀儡族的成功率，效果算是聊胜于无了。
他更加喜欢自己创造的傀儡族。
野生的，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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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再见帖竹
时间无话，半年匆匆而过。
青霄树下，灵气浓郁化雾，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闻之可清神养魂，已是人间仙境。
方长豁然睁眼，手中的法则水晶化作细碎的光点,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他不由握了握拳头，感觉到了充足的力量。
虽然炼化吸收第一颗法则水晶耗费了他不少时间，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首先是经验值，一颗法则水晶大概能够给他带来四千亿左右的经验值。
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化神初期和中期的门槛上。
而对于法力的提升只是法则水晶附带的功效，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功能。
法则水晶真正的效用是对他自身化神神意的提升。
如今他的化神神意不仅效果增强三成左右，而且还自成领域，凡是在领域当中，皆会受到他的神意影响。
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回蓝回血光环,属于被动效果。
就像之前他对老狼王使用化神神意压制其体内血咒,就属于主动效果，需要消耗他自身的元神之力。
但如今只要他施展化神神意，那么领域覆盖之下，皆会受到神意影响。
不过如今他的神意领域初成，范围不广，也就一二十里而已，连嘤嘤兽都罩不住，远达不过神识掠过之地，皆是领域所及的境界。
另外，摆在方长面前的还有三株变异灵花灵草，和一块石头。
灵花灵草截留法则之力，化作自身药力,皆是道阶灵药。
而石头则是无意中烙印了一丝法则之力,虽无灵花灵草的强大效果，但在法则之力的展示上更为直观。
对于修士来说,后者的价值远高于前者。
不过也不是每次炼化法则水晶都会出现类似伴生灵物的宝贝，一颗法则水晶能够供方长修行九次,但只出现四次伴生灵物，成功率不到一半。
但这只是实质的收获。
还有隐性的收获，在方长看来，也是最大的收获。
那就是他通过法则水晶演法，明确了自己化神神意的未来蜕变方向。
只有明确了自己的方向，走得每一步才有意义。
而他神意的未来，便是由生向死，生死枯荣，轮回不止。
待到他自生意领悟死意，二者共生共存，就是他神意蜕变为法则之力之时。
那是生死，是轮回，是天地的力量。
到那时，洞虚境界，不过触手可破。
这才是法则水晶最大的效果，演法，洞悉前路，其余的一切,都是附带的。
真正经历过，方长才明白一颗法则水晶的作用有多大。
能够在化神境界得到一颗法则水晶,便是一只脚踏入了洞虚境界的大门,至于另外一只脚，那就得看机缘了。
但想一想，这可是他献祭了一個食味界才得来的宝贝，有此价值，也不为过。
只不过他得来的太过简单，心中不自觉轻视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颗法则水晶就是七分之一个食味界。
方长手里摩挲着第二颗法则水晶，心想之前还是他想的有些浅了。
伴生法则灵物固然能够让化神修士为他效力，但这法则水晶却是能让化神修士直接为他效死。
法则水晶已经不单单是一种珍贵的修行资源，还是前路，是无声的名师，是他们未来的道途。
这大概就是开荒怪的福利了。
等到以后，高阶修士越来越多，光是一个秘境小世界的所有权就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更别说后续征服秘境，献祭秘境了。
还有以己度人，如果他是天道，在这种疯狂内卷状态下，十有八九以后的天道奖励也会大大缩水。
毕竟能出一颗法则水晶就能办成的事干嘛要出两颗。
方长脑海中莫名地泛起不着调的念头，将高高在上的天道想成了一个市侩商人。
不对，不是商人，那叫罪恶的资本家。
“可惜，还是太少了，玛德，当时怎么就脑抽了，给一颗让李虎尝尝味就行了，干嘛要装大尾巴狼。”
方长收起法则水晶，摸了摸下巴，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大概是不想他死了吧。”
顿了顿，他就和个小生意人一样计较起来。
“不过在没有下次进账前，剩下两颗不能随便浪费。要是遇到了野生化神，这玩意就是吊着他们的胡萝卜，不怕他们不为我效命。”
“而且还要留一颗给帖竹，这玩意或许能帮她直接冲过元婴和化神的天堑。”
方帖竹作为傀儡族，虽然正常形态与人一样，但内部构造到底和人是不一样，修行方式也不是人族的修行方式。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个外置灵源，大概就相当于人族的第二丹田。
如果以法则水晶作为她的灵源，她能不能直接炼化法则之力？
方长想到就做，当即掏出名卡，传令第三军团，让他们军团长回城述职。
至于为何不直接传信方帖竹。
自然是这妹子太过生猛，带着第三军团马不停歇地向前推进，将青霄城的大旗插遍远方大地。
这种后果就是经常后勤队伍跟不上前方大军，定位灵脉，修建灵网大阵都是需要时间的。
没有灵网大阵，名卡的实时通信也就成了摆设。
所以整个第三军团的先锋军常常处于失联状态，只有偶尔返回修整时才能联系上。
这也就搁在帖竹身上。
要换成其他人，方长宁愿慢一点，稳扎稳打，也不会让军团长时间脱离自己的视线。
当然，以前还有个李虎也有这种信任。
否则动不动就搞失联，带人跑了都不知道。
就算没有跑，扛着青霄城的大旗，随便偷偷干点坏事，锅不就全给了他。
从来只有别人帮他背锅，哪有他替人背锅的道理。
……
就在方长的传信过去的第三天，青霄城的灵网传送阵就亮起光芒，方帖竹带人归来，气势惊人，引得一众人注目。
城主府中。
方长正在和手下两个新生的傀儡族聊天。
说起来，自打这两个傀儡族族人新生，方长将两人随便往城里一丢，让他们自己摸索成长，大半年过去都没和人正经交流过一次。
不过这种自尸傀儡中诞生灵性之火的傀儡族与方帖竹这种由方长完全赐予灵性之火的傀儡族有些不一样。
他们虽然懵懂，却不至于和婴儿一样一所无知，生来就有自己的习惯和性格。
他们更像是一种另类的重生。
所以即便被方长丢在城中野蛮成长，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这么说起来，你们还保留了原身的一些记忆，倒是和僵尸重生差不多。
战斗习惯也开始倾向于灵术，施展灵术很方便吗？”
方长坐在主位，两个傀儡族人站着，望着方长的眼神中满是崇敬，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信仰。
不过说是信仰也不过，毕竟是方长创造了他们，令他们诞生了灵性智慧，给了他们新生。
嗯，虽然他们之前大概率是被方长打死的，即便不是方长，也是方长手下干掉的。
两人点点头道：“是的大人，这些灵术就好像刻在我们身体里一样，施展起来十分自然，耗费法力也比其他灵术少很多。”
大概这就是他们自带的种族天赋了——灵术精通，而且还有限制，只限于少部分的灵术，大概率还是傀儡生前就学会的灵术。
毕竟这些傀儡生前起码是个筑基修士，不少还是金丹真人。
方长微微颌首，又重复问道：
“你们真的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比如自己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
两个傀儡族人皆是摇头，面露迷茫之色。
方长没有再追问，只是想着以后还是少干这种拿仇人尸体炼傀儡的事情。
现在又不是没钱，材料费贵点就贵点。
万一哪天觉醒的傀儡族能够想起生前的仇人，他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毕竟他只能操控傀儡族人的灵性生灭，却无法操纵他们的思想。
他们真要一心同归于尽也就罢了，那样子他们都走不到自己面前，就会被掐灭生机，重新沦为傀儡。
怕就怕他们忍辱负重，以后爬上高位，在背后捅他一刀。
在他的势力蓝图中，傀儡族未来可是重要一环。
方长正想再说什么，忽的怀中名卡一动，看到上面的消息，方长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暂且先下去吧，马上就有人来接收你们了。”
既然傀儡族生出灵智，再放到他手底下战斗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要的只是不知疲倦，不惧生死的傀儡死物。
真正生出智慧的傀儡族到了他手下，反而会因为智慧的存在变成异类。
因为有了生命后，自然而然地害怕死亡，有了痛苦的感觉。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真要一次战斗死上千百次，就算能够复活，那也将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酷刑，临阵倒戈都有可能。
所以今后傀儡中一旦生出智慧，就要从他的战斗序列中移出。
方长有意将他们组建出一只新的傀儡军团，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和傀儡族的优势。
不过暂时的话，他们得先跟着方帖竹这个大姐头学习。
毕竟人数太少了。
正想着，方帖竹已经自堂外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只是与一年多前相比，方帖竹的气质更加冷漠，即便笑着，也难以让人感觉到温度。
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一如当初的懵懂模样。
但她走进来后，空气中弥漫的铁血气息，让她的白裙好似染上了一层血色。
不过方长并不在意，只是朝她张开了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帖竹，好久不见。”
“哥哥。”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方帖竹身上所有的冰冷卸去。
她冷漠锐利的眉眼不自觉弯了下来，成了温柔的模样，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趴在方长的胸膛上，眼睛不自觉眯起，就像贪恋主人怀抱的小猫咪，过往所有的杀戮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息。
好一会儿，方长拥着妹子的娇躯暗自点头，女大十八变，帖竹也长大了啊。
然后，他推了推方帖竹。
“抱够了没？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可方帖竹抱紧双手不放，紧紧贴着方长的胸口，呢喃道：
“不够，怎么也不够。”
“哥哥，我想你了。”
方长正要翘起的嘴角，出口的调侃全都化作无言沉默，他抱着方帖竹，轻声道：
“别这样，让你嫂子看见不好。”
方帖竹：“……”
她放开方长，退后两步，紧盯着方长，委屈道：
“哥哥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方长点点头，很是诚实：“想。”
“那为什么哥哥连多抱我一会儿都不肯，真的是怕嫂子看见吗？是不是嫂子跟你说了什么，我已经让了她这么多，为什么连一点点都不给我？”
方帖竹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是不是嫂子不在了，哥哥你就不怕了？”
方长心头顿时一跳，差点忘了自家妹子还是个隐藏病娇了。
虽然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很爽，但万一失控了就很不爽了。
他连忙道：“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不见，你就连我的玩笑都听不出来了。
在这个家，谁才是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咳咳，那啥，咱们说正事吧。”
闻言，方帖竹笑眯眯地回道：“我也是和哥哥开个玩笑。”
“另外，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和哥哥说呢。”
“哈哈，我听出来了。”
方长干笑两声，感觉有些冒汗。
“那就先说我的，这件事很重要。”
他手掌一翻，小小的法则水晶在他掌心中闪着彩色的光芒。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高阶傀儡的炼制方式，发现自五阶傀儡开始，核心材料就已经开始涉及法则之力。
我不知道你的修行方式是怎样的，但这东西对你应该有用。
我已经让傀儡楼为你准备了一百个三阶五行傀儡，还有一些五行灵物，应该足够你积累到元婴巅峰，再加上这颗法则水晶，如果还不能突破，我再给你想办法。”
方长将法则水晶的事情对方帖竹一说。
方帖竹接过法则水晶，一点都没怀疑，胸口绽放一道光芒，就像开了个小窗口一样。
她先是取出一块极品灵石，而后将法则水晶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笑道：“哥哥你的傀儡恐怕是白为我准备了，我现在已经到了四阶巅峰。”
“你之前才元婴中期，怎么会这么快？”
方长一愣，他是开了时间挂，才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破化神。
但帖竹可是一直为他打江山来着。
“这就是我要跟哥哥说的事情，我遇到了一个同族人，他教给我属于傀儡族的修行方式。
如今我已经能够直接从天地灵气中汲取五行力量，莪也能直接利用灵石修行了，加上之前的积累，一下子就到了四阶巅峰。”
方帖竹如实说道。
对于方长，她从不隐瞒。
“而且这次就算哥哥不召我回来，我也是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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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方长的福缘初体验
很快方长就见到了这辈子第一个野生傀儡族，也明白了为何帖竹要回来的原因。
只见两个傀儡抬着一副巨大的藤蔓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個石头人。
石头人自然是人形，大约丈许高，脸部线条柔和，有着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整体上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似乎年纪很大了。
而他的身体则是一块块类似花岗岩的灰白色大石头组成，上面还有不少墨绿色的青苔，很有岁月感。
不过在他胸口上破开了一个人头大的空洞，可以透过大洞看到石头人身下的藤蔓担架。
按理说这样的伤势对于拥有修为在身的石头人来说，并不算严重。
但空洞周围还蔓延着一股难缠的力量，方长只是眼神打量过去就有种刺痛感，就像刀子一样尖锐。
“城主大人你好,我有一个人族名字,名叫石磊。”
石头人虚弱地和方长打着招呼。
方长微微颌首：“你好，既然是帖竹带回来的客人，那就是我的朋友，不用与我客气。
冒昧问你一句，你身上的力量很强大，能告诉我你如今的实力境界吗？”
既然是帖竹带回来的客人，方长并没有冒昧地使用鉴定术。
这玩意不管看谁，都有种让人有被偷窥看了底裤的感觉，一点都不隐蔽，简直自带嘲讽。
即便他有傀儡族之师的称号，自带傀儡族声望，也不一定能够顶得住。
石头人点点头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按照你们人族的境界来说，我曾经有着化神巅峰的实力,如今只有化神初期的实力。
不过受制于我身上的空间毁灭之力,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废人。”
面对方长,石头人有着天然的亲近。
明明方长是个人族,可石头人却觉得比见到同类还亲切,忍不住就对他坦诚。
同时对于方帖竹所说的方长能够救他的话，凭空多了几分信心。
“空间毁灭之力？”
方长想到石头人胸口处那令他眼睛刺痛的力量。
这玩意有点太高端了，他现在还把握不住。
他不禁传音问方帖竹：
“这个石头人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找到的？”
如今的天地灵气复苏才多少年，他开着挂才突破到化神境界，而这石头人开口就是化神巅峰，显然不是主天地的土著生灵。
但现在的时间段，与主天地相连通的秘境小世界，最高能级也就元婴境界。
能够存在化神实力的小世界，如今根本过不来。
方帖竹同样传音回道：
“他是突然从虚空中掉到我营地的，当时伤势很重，我见他种族奇特，觉得他可能是来自秘境小世界。
而且哥哥你交代过我，说是如果发现了秘境的线索就一定要留心。
所以我把他给留了下来。
后来他伤势恢复了些，还认出来我的身份，我这才知道他是来自一个傀儡祖界的秘境小世界。
他说傀儡祖界是世间第一个傀儡族创造的专属于傀儡族的世界。
不过那个小世界因为和主世界失去了联系，能级一直掉落，很多傀儡族的先祖为了减少对世界的消耗，不得不陷入沉睡。
而曾经被傀儡族庇护的人族则是乘势崛起,抓住傀儡族力量空虚的时候，偷袭傀儡族祖地，夺得了傀儡一族最重要的宝物——火种。
这个石头人是曾经傀儡族沉睡的先祖之一，因为感觉到了主世界的气息而醒来，而后遭到了人族修士的追杀。
在逃跑过程中遇到了空间漩涡，然后就冒险进入。
因为空间漩涡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最后空间崩溃，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带他回来，就是想要哥哥给他疗伤。”
方帖竹简单地给方长介绍了石头人的来历。
方长再次点头，看向石头人的眼神就有点奇货可居的意思了。
这就解释了他重伤和为何在这个时间段来到主天地的原因了。
不过也同时是给他提个醒，这个时间段即便是小世界的化神修士也是能够真身偷渡过来的。
前提是能够承受住空间崩溃的力量。
否则下场就是如同石头人一样。
由此可见，当年的星宗太上钟山以分神偷渡，实在太过明智。
否则真让当时的方长遇到重伤的他，分分钟弄死他。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这样的修士，只要活着就是威胁，金塔镇压都不一定能行。
毕竟当时他们境界相差太多。
“石磊，你的情况刚才帖竹已经大致与我说了。”
方长看着虚弱的石头人，有些为难道：
“我的确能够救你，但我的恢复能力只对我自己的傀儡有用，所以如果要我救你的话，你就必须成为我的傀儡。
咳咳，那个你愿意吗？”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石头人。
他的法力属性源自自己的灵体能力，拥有对一切灵性傀儡的治疗能力。
所以其实即便石头人不认他为主，同样不耽误被治疗。
但他方长哪里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不认他为主，就想免费治疗，怎么可能。
想到一个化神巅峰的五阶傀儡即将被他三言两语沦为自己的打手，他当然期待。
石头人倒是没怀疑，一些威力强大的治疗能力的确限制很多。
而且他观看过方帖竹手下的近卫队战斗，那些傀儡的确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这些傀儡无一例外都打上了方长的烙印。
所以他点头道：“来的时候帖竹已经与我说过，原本我是不愿意的，只是碍不过帖竹的一片好意。
但直到刚才见到阁下，我才明白帖竹为何对阁下如此推崇。
见到阁下，莪竟有种当年瞻仰远祖遗迹的感觉。
阁下既然能视帖竹为妹，视我傀儡族为亲人，能够成为阁下的手下，对我来说，并不是耻辱。
只是我想以我这微末之身，从阁下口中换取一个条件。”
“什么？”方长问道。
石头人回道：“我只求阁下未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够解放傀儡祖界，让我那些可怜的族人重获自由。”
“哦？这是怎么回事。”
方长还真不知道，听石头人这意思，那群叛乱的人族修士居然没有对傀儡族赶尽杀绝。
太不专业了，要干就干彻底啊。
石头人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忧伤之色，解释起来。
原来他们傀儡一族没有自行的繁衍能力，即便是两个活着的傀儡族也不可能产生后代。
唯一能够让傀儡族稳定产生族人的宝贝就是那名为火种的镇族之宝。
火种能够赐予死物灵性。
当年未曾与主世界失去联系之时，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傀儡一族就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制作许多傀儡。
然后将这些傀儡置于火种照耀之下。
久而久之，其中一些傀儡就会产生灵智，成了新的傀儡族人。
后来根据他们研究发现，如果让这些傀儡跟着人族先行相处一段时间，那么傀儡产生灵性的可能性远高于直接制作的傀儡。
于是人族保姆应运而生。
一对傀儡族人相爱，又想要后代，就会先捏个自己喜欢的傀儡交由人族当做自己的伙伴培养。
傀儡祖界虽是傀儡族统治的世界，但整体而言是个人族小世界，而且大部分人以成为傀儡师为荣耀。
那些人族修士在很小的时候，就会与一具傀儡结成契约，一起成长，竞争着成为傀儡大师的荣耀。
毕竟火种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而这些曾承载着人族修士希望和理想的傀儡伙伴会在火种照耀下，比普通傀儡高出千百倍的可能生出灵性来，成为傀儡族新的族人。
百万年以来，傀儡祖界一直以这种方式运行着。
傀儡族以人族模样生活在其中，监控着一切。
直到后来，傀儡祖界失去主世界的供养，那些高高在上的傀儡族老祖陷入沉睡。
已经察觉到世界真相的人族修士勾结傀儡族的叛徒一同夺去了火种。
那些人族修士同样利用火种为傀儡赋灵，但新生的傀儡族并不将自己当成傀儡族，而是将自己当成人族的伙伴，是人族的附庸。
从此老一辈的傀儡族成为异类，视为傀儡族的叛徒。
那些沉睡的傀儡族祖先，一旦被发现，就会举世界之力消灭，溃散的灵性会被吸入火种。
于是人族越来越强大，傀儡族越来越虚弱。
到石头人苏醒的时候，世界已经归于人族统治，傀儡族也忘记了曾经的荣耀。
石头人眼含热泪道：
“我们的祖先当年是怎样的机缘和巧合才从一介死物化灵，又是历经怎样的艰难才为我们傀儡族留下了火种这一镇族之宝，让我们一族有了存续的可能。
我们生来就是自由的，不该被那些人族当做工具，用作杀戮的武器，同族相残。
所以我请求阁下能够解放我那些被奴役的族人。”
闻言，方长莫名有些心虚，轻咳两声：
“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不过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不就是解放嘛。
干了。
至于到时候那些傀儡族只是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手下，也很正常嘛。
他可不是奴役人家，只是让那些无业的傀儡一族为他继续工作而已。
但是关于这点，就没必要和这个老石头说了，总得给人留点美好想象。
石头人点点头：“能够得到阁下这个承诺，我这条性命便给了阁下又如何。”
他主动放开心神守护，就见一朵灵性之火自他身上冉冉升起。
这就相当于傀儡族一族的元神。
方长也不客气，心神一动。
就见石头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一朵更小的火焰自他身体分离，而后钻入方长的识海之中，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
而后……
嗡！
方长忽的闭上眼，满头长发无风自动，气势蓬勃而生，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抬着担架的两具傀儡被这股气势压得摇摇晃晃，就像醉酒一样。
肉眼可见地方长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好一会儿。
方长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来，看着石头人的眼神，更生欢喜，心中却是想道：
‘差点都快忘了我炼化傀儡能够增长经验属性的灵体能力了。
傀儡族也是傀儡呀。
一个五阶傀儡起码增加数百亿的经验，如今我离化神中期真正只差临门一脚了。
还有四维属性的增加，虽然在数据上没有显露，但起码让我增加了半成左右。
要是再来十个八个的，我化神境界的修行又能一路躺着过去了。’
方长不由地咂摸了下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化神境界的修行比他在元婴境界的时候还要简单。
他回来才多长时间，自己就快突破化神中期了。
但是当他就看到了自己福缘九的数据，顿时释然了，所以这就是天意垂青，天之骄子的待遇嘛。
看似普普通通的生活，实则暗藏机缘。
人在家中坐，缘从天边来。
以前他想搞个稍微强力一点的手下，都得靠自己偷摸拐骗，各种威胁强迫。
现在好嘛，化神巅峰的打手直接送上门，还附送一整个小世界的盲盒大礼包。
如果自己炼化了那个小世界中的所有高阶傀儡，是不是就能迅速完成在化神境界的积累？
“哥，你怎么了？”
方帖竹看着方长突然露出傻笑，很是担心。
难道石头人身上的力量如此厉害，他哥也被连累，伤到脑子了？
这么一想，她看着石头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危险。
虽然这石头教了她不少东西，但敢害她哥，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方长连连摆手，笑呵呵道：
“没事没事，我突然想到一点开心的事情。”
“那个啥，现在开始给你治伤。”
方长的法力激发，将石头人完全包裹。
这一治疗，方长就感觉到了那空间毁灭之力的难缠之处，几乎在他法力触碰的瞬间，就将他的法力湮灭。
好在他的法力早已近乎无穷无尽，而且主要与那空间毁灭之力对抗的是石头人。
石头人不愧是曾经的五阶巅峰傀儡，差点领悟法则之力的存在。
原本他就与空间毁灭之力僵持，如今得到方长的法力助力，立即就有了对抗的底气。
石头人顿时理解了方长为何一定要他认主的原因，方长的法力居然能与他完美融合在一起。
而且方长的法力中还蕴含着一股对于傀儡来说格外友好的生机之力。
他的身体随着方长法力的流动，那些被空间毁灭之力引起的伤势竟全都不药而愈。
要知道他们傀儡族与人族的体质到底是不同的，一些对于人族来说的疗伤圣药，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根本不起作用。
这下子石头人有了底气。
在方长不限量的法力供养下，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损伤，全力以赴一点点消磨起胸口上的空间毁灭之力。
日升月落。
这一场疗伤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也多亏方长身居生生不息的化神神意，才能供应起如此巨量的消耗。
但即便如此，方长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疲惫。
他这才知道，自己神意名为生生不息，但也是有极限的。
若是再继续一两个月，说不定他就不行了。
随着法力流转，就见石头人胸口的大洞渐渐弥补，直到最后一丝缝隙填满。
“吼！”
他发出兴奋的声音，身躯急剧变大。
原本丈许的身高一升再升，最后竟有千丈之高，连云朵都在他胸前环绕。青霄城在他脚下，就像一个玩具。
接着他单膝跪了下来，朝着城中的方长宣誓道：
“伟大的城主大人，在天地的见证下，我将是你永远的仆人。”
声震如雷，传播百里，众人为之骇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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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帖竹的修行
石头人的当场表演，当即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霄城主再度扬名。
通过青霄城人的见闻，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青霄道。
毕竟现在人人有名卡，筑基期后就能使用名卡交流。
加上某位城主大人及时减免了聊天费用，以致于名卡交流走入千家万户。
今日青霄城中发生的事情，不用第二日就会出现在十万里之外的好友嘴边，成为当日另一座城中的花边新闻。
这下子青霄城主的威名更甚,对于青霄道第一人的名号，再此深入人心。
并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石头人展现出化神级，乃至化神巅峰的战力之时，青霄城主的威名会更上一层楼。
连这般强悍的异族都要臣服在城主大人脚下，可想而知城主大人本人的威势。
但是方长对天发誓，这场面真不是他安排的。
只能说这石头人看起来全是石头，心眼子其实还挺多的。
不过不管心眼子再多，只要被他所控制，尤其是傀儡一道,那就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方长随即安排石头人进入青霄城的军团体系，暂时作为军团供奉使用。
一旦哪一方军团遭遇不可对抗强敌，就可以出动石头人作为战略武器。
反正有着灵网传送阵，交通十分方便，一日间传遍青霄道不是问题。
至于石头人会不会累？
为了解放祖界嘛，现在多累点，以后族人的生活就更好点。
累，但是为了下一代而累，是值得的。
并且石头人的战力在现阶段来说，只要不招惹上大唐朝廷和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老怪物，那么他就是独一档的。
而且有了这么一尊强悍战力加入，掣肘青霄城发展,顶端战力缺失的问题，一下子就得到圆满解决。
至于石头人出身的傀儡祖界,大概率会在下一個十年,万界融合再无桎梏之时,与主天地建立空间联系。
因此暂时不用着急。
当然,对于傀儡祖界,方长已经视为囊中之物，毕竟那里面可都是他的十全大补丸。
石头人指望方长能够解放傀儡祖界，只能说是所托非人，被傀儡族之师的光环所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方长为石头人疗伤之时，方帖竹也没有闲着。
她原本就是傀儡族的绝顶天才，拥有大帝之姿。
只是因为跟了一个不着调加半桶水的哥，修炼方式走入急功近利的邪路。
如今从石头人手中得到傀儡族传承远古的修炼功法，曾经雄厚的积累一朝勃发，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元婴期的积累。
该说不说，方长虽然什么都想算计一下，对自家妹子还是极好的。
当初青牛坊市尚在之时，百万灵石都算一笔巨款，但自家妹子修炼一次，吞噬几万灵石的傀儡造物，方长除了呼吸有点急促，眼睛都不眨一下。
每一年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灵石的傀儡和灵物消耗几乎可以比拟他在自身修炼上的投入。
之后方帖竹能够赶上青霄城第一梯队的修炼进度,她一个人吞噬的灵物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资源虽然并没有发挥出它们最大的效用，但也给了方帖竹难以想象的底蕴积累。
所以石头人一个点拨,曾经的积累全都化作此时的修为。
对于傀儡族来说,本就不用如同人族修士一般领悟各种乱七八糟的灵术，功法。
只是近墨者黑，方帖竹满眼都是自己哥哥，行为方式，修炼习惯自然而然地向人族靠拢，忘记了自己身为傀儡族的优势。
实际上傀儡一族的修行模式和妖族有些类似。
妖族修行挖掘自身血脉力量，以求成为与天地同寿的先天，而傀儡族的修行一样是挖掘自身先天刻录的天赋神通。
每一个傀儡族在被点燃灵性之火之后，身体中都会被天地刻录下一道或数道天赋神通。
这些天赋神通本就是天地法则的一种表现形式。
就像人族修士的灵术功法，都是前辈高人对于法则之力的一种领悟表达，而后再一步步简化成普通修士都能运用的灵术。
所以人族修士修行灵术功法，可以一步步参破本质，直达法则大道。
但傀儡族不需要这么麻烦，他们也不适合人族的修行方式。
对于他们来说，最适合的反而是不断进化自身的天赋神通，就能一步步通过天赋神通逆推法则之力，最终成为掌控法则的大能之辈。
这才是傀儡族的根本大道。
而方帖竹除了平常修炼，则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天赋神通了。
她如今的战斗方式类似职业武宗，靠着方长给的法力支持，可以不死不灭，所以打法极为凶悍，这才有了不死女武神的名号。
但通过石头人的拨乱反正，又有方长给的法则水晶作为外置灵源，几乎时刻受到法则之力冲刷，每一天，她的气息都在发生变化。
说起外置灵源，这本是增强傀儡续航时间的一种手段。
但傀儡族中拥有外置灵源的人却少之又少，因为这玩意就相当于人族的第二丹田，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天赋。
……
青霄树下。
方长的专属修行位，青王山的灵气中心。
方帖竹盘坐其上，身体内不时有异响传来，就像是涛涛江水冲刷江岸的声音。
同时她的气息忽强忽弱，不时就看到一道法力自她体内排出，溃散在空气中。
每当这时候，她的气息就会弱上一分。
再接着，她身体就会出现一股巨大吸力，将周身灵气吸取一空。
也多亏青霄树连接青王山灵脉，灵气供应充足，每当灵气出现真空，就会迅速弥补过来。
这时候，方帖竹的气息就又会强上一分。
方长见了，不免担心。
这架势，怎么看都有点走火入魔的样子。
他不得不拉来已经开始工作的石头人，给了他一天假期。
“老石啊，我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方长一脸忧心，“她不会修行出现问题了吧？”
要是这石头人教的方式连累了他妹子，便是这石头人是个极好的工具人，那也不能留了。
不知自己命运多舛的石磊此刻恢复了丈许高的体型，这已经是他能够压缩的极限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方帖竹，顿时目露奇光。
“城主大人可是给帖竹服用了什么奇物？”
“不错……”
方长倒也没隐瞒，法则水晶是他未来招揽化神修士的重要手段，不可能隐瞒。
正好先通过这石头人宣传一下。
听到法则水晶的名字，石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竟是此物？！”
“嗯？你知道？”
方长也奇了，难道那傀儡祖界这么富裕，连这等宝物都有。
这么说起来，那方秘境就更加不能放手了。
石磊笑道：“既然是此物，那么城主大人自不用担心，这是好事呢。
帖竹的气息之所以忽强忽弱，是因为她正在重塑肉身，排除杂质。
她之前以低阶傀儡修行，吸收了太多低阶杂质，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其炼化，但还是有极为微弱的杂质留在她的体内。
如今她虽然舍弃了部分法力，导致气息变弱，但那些留在她体内的杂质也同样被舍弃出去。
这部分法力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而帖竹之所以这么做，便是在着手突破五阶界限。”
“我们傀儡族想要突破五阶，也就是大人你们人族修士的化神境界，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个是我们的身体强度达到五阶强度，第二个则是我们的身体能够刻录下法则之力的痕迹，我们傀儡族叫做法则烙印。
实际上第一个条件就是为第二个条件所准备的。
没有五阶强度的傀儡之体，即便侥幸刻录下法则之力的痕迹，也承受不住。
当初属下便是先达到五阶玄石之体，而后灵性之火遁入虚空，入了法则之海，侥幸被法则星辰接引入道。
自此沾染了力之法则的气息，而后结合我自身修持的象山神通，一步步留下法则烙印。
对了，在大人你们人族修士口中，我们的法则烙印就是你们的化神神意。
我们激活烙印，便能调动一丝法则之力。
当初属下之所以能够对抗空间毁灭之力，便是全赖这一道法则烙印。”
说着，石磊感慨道：
“不过属下听我们的族老曾说过，我们傀儡族是新生的异族，并无祖先于法则之海合道。
所以入法则之海没有先人庇护，一不小心就可能使得灵性之火受损，道途都随之受损。
一旦灵性受损过重，甚至有身陨之危，所以我们异族突破的概率远不如人族妖族这等大族。”
“这么说起来帖竹也有危险？”
方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
他进入法则之海也就突破化神的那一次，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只有自己作死去试探了一下，但很快就缩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就算自己突破失败，也不会有什么陨落危险，顶多是突破推迟而已。
至于先人庇护，他完全没感受到。
不过他暗暗记下这点，准备有时间找人形百科瑶光问问。
嗯，正好他抽时间安排的几家剧本拍摄都差不多完工了，虽然又拖了半年，但去了山河界总算有个交待。
石磊摇头道：“城主大人不必担心，属下刚才说的是寻常情况，帖竹既然有法则水晶这等宝物相助，自然是另一种情况。
其实我们突破五阶，需要的法则之力十分微弱，法则水晶上蕴含的力量就足以供应，根本不需要去法则之海冒险。
那是我还年轻的时候，听我们一族的族老所说。
当初我们傀儡一族鼎盛之时，法则水晶虽然珍贵，但隔上万年还是能供应一次的。
那时候法则水晶会给我们一族最优秀的天才，他们以法则水晶为基，成就后天法则之体，今后突破六阶的概率比寻常五阶高上数成。
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无一人能突破七阶合道，真正让我们傀儡族名列强族。
如今帖竹能得法则水晶相助，未来六阶可期。”
方长闻言，不由被触发被动技能，举起手，想要拍拍石磊肩膀，却发现这家伙太高，踮起脚都不够。
他当即皱了皱眉，以后手下不能收太高个的。
好在石磊很是懂事，单膝跪下，还贴心地弯了腰。
方长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画饼。
“法则水晶虽然珍贵，但本城主上面有人，你今后好好干，待到未来解放傀儡祖界，本城主赏你一颗。”
石磊僵硬地笑了笑，并不是很感动。
“多谢城主大人，属下只求能够让族人今后能够解脱，不敢奢求太多。”
方长一听这意思，是不信他画的饼啊。
他立刻不乐意了，开始扯女皇大人的大旗。
“本城主一口唾沫一口钉，你既是傀儡祖界沉睡先祖，定是知晓众多上古秘闻，那可听过九凰女帝之名？”
石磊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说道：
“城主大人可是说那艳压千秋，威盖万世，有着万界第一女修之称的九凰女帝？！
天地崩塌，法则破灭之下，她竟还活着？
也对，连我这等废人都能苟延残喘，何况是女帝大人，这等人物，岂是普通高阶修士能比拟的。”
女皇大人还有这称号？
另外，这老石头貌似知道的东西有点多啊。
只能说不愧是石头人，活的就是长。
方长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准备以后掏空这老石头的见闻。
但此刻，只见他淡淡点头道：
“不错，本城主正是九凰女帝的记名弟子，你既然知道她老人家之名，便该明白本城主还不至于拿她的名头来诓骗你。
你且瞧好这是什么？”
方长手上流光溢彩的法则水晶一闪而逝。
但石磊还是捕捉到了。
他那灰扑扑的石头脸上竟流露出明显激动的神情。
“属下实在未曾想到城主大人还有这等来历，难怪，难怪能在此时立下如此大的一片基业。
请城主大人放心，属下今后定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傀儡祖界，解救有望！”
“你明白就好。”
方长挥挥手让石磊退下。
“安心干好本城主给你安排好的工作，即便你是异族，但本城主一视同仁，未来可期。”
“属下定不会让城主大人失望。”
石磊这次的精神头明显不一样了。
方长：“……”
感情搞了半天，他说了这么些话还不如九凰女帝四个字给的石头人信心大。
不过有一说一，女皇大人的名头就是好用。
特别是对于这些知道不少远古秘闻的老古董来说。
锦绣界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方长看着仍在不闻外界，一心修行的方帖竹，喃喃道：
“好妹子啊，哥等着你给我一个惊喜。”
接着，他挥了挥手，灵雾遮掩，青霄树下洒下朦朦清光。
自此之后，除他之外，没人能靠近这宝地一步。
而方长，则是转身走向后山灵网传送阵。
算算时间，还有一颗果实，也快到了收获的时刻。
毕竟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就靠手里的一颗法则水晶忽悠，他总有点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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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神农杖
百花界。
百花神宫。
三位宫主站在方长面前，人比花娇，气质各异，看得方长不由得有些走神。
他走过不少路，看过不少人。
但不得不说，百花界的女修或许是天地环境不同，与生俱来带着一股傲气,身上气质别具一格。
大宫主花千语修行百花秘典，又是处子之身，气质纯净，好似兰花。
二宫主云汐气质高贵，神情高冷，像雍容华贵的牡丹。
三宫主南宫芷气质娇媚,但内心冷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方长怎么说也在百花界待过大半年,与三位宫主朝夕相处过,而且年少不知事，贪恋美色，更是与二宫主和三宫主深入交流几次。
众所周知，他一向心软，见不得女人来求他。
而且男人嘛，总是对新鲜事物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不过他后来发现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便穿上裤子不认人了。
走肾可以，走心万万不可。
如今看到三位宫主，脑海中久远灰白的记忆渐渐鲜活起来，尤其是两位宫主的身姿笑颜更是格外清晰。
只有大宫主，虽然活了数百年，但受功法限制,一向清心寡欲,不理俗世，一心静修。
几百岁的人了,骨子里还有着几分天真。
若不是如此,当初元婴巅峰的她,又占据百花界的地利,稳扎稳打，未尝不是方长的对手。
但为了百花神宫的其他人，轻易涉险，被当时的方长所威胁，一失足，便再也回不了头。
她看着方长，眉头一蹙，语气有些迟疑。
“你……似乎有些不同了？”
在大宫主眼中，方长此刻和天地格格不入，就好像将一个巨物强行塞入了不合适的袋子里，鼓鼓胀胀的，随时都会破开的样子。
“大概是我变得更强了吧。”
方长随口解释一句，感受着百花界对他的排斥，已然是尽力在收敛自己体内的法力。
这百花界的上限居然还比不上食味界。
不过这也与他是男修有关系。
百花界的规则对于男修实在太过苛刻，不仅在灵气亲和度上有所限制，居然还在上限上做出了压制。
大宫主身为女修，有着元婴巅峰的实力,但方长作为男修，居然只能发挥出元婴中期的实力。
若是想要使用更高的实力,就是与此界规则对抗。
正是这种不和谐,让方长一时间竟无法适应过来，似乎随时都会被百花界排斥出去。
方长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敢展露一丝化神级别的力量，百花界的规则就会第一时间将他驱逐出去。
至于出去后会去哪，方长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时间还没到，你过来干什么？”
大宫主对于方长的到来并不是太欢迎，当初方长给了她们三年时间，如今才过去一半时间而已。
“不过你来了正好，我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你又让人守着空间通道，我们根本没有跟你交流的机会。
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百花圣教虽然上次被我们攻其不备，抓住了花盈萩，但是你走后，她失去控制，和手下搞了许多小动作。
没有你在，我们根本制不住她。
如今百花仙谷那边又有所防备，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现在三方战争开始，即便我们和百花圣教联合，恐怕也要三五十年才能见着分晓。”
方长笑了笑，心中知晓大概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位大宫主冷静下来，又起了一些其他心思。
这很正常，她们体内的魔种更多是一种威慑和监视，不可能把她们改造成另一個人。
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傀儡他有很多，不差这几个。
至于花盈萩，因为他不想将精力耗费太多，只是短暂控制了她一段时间，本以为能够威慑她一段时间。
没想到此人性格如此刚烈。
“这些事你决定就好，我现在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方长看着大宫主那愕然的表情，说道：
“我听说百花界当年有一仙器名为神农杖，能够号令百花，操控天地，驱山填海，乃是无上神器，是百花仙子的贴身法宝。”
大宫主不知道方长为何说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道：
“不错，的确有这样的传说。”
“据说那神农杖还是本界灵宝，是我们百花界主人的象征。
在我们百花界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谁拿到它谁就是百花界的主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连我也只是在宫中传承的杂谈中见过。
传说神农杖已经随百花仙子飞升仙界，早已不在此界。
但也有人说神农杖被百花仙子留在百花界的某处，等待有缘人。”
方长却道：“它一定还在，只不过你们都还没找到它而已。”
方长既然对百花界感兴趣，自然要在事前做全面了解，不可能什么事都听面前三个女人的。
这神农杖就是他排查之后得到的结果。
界石乃是一界根基，不可能离开创造的世界，而且可以炼制成近乎灵宝的法宝。
想一想女皇大人手中的通天灵宝，几乎是大道之基。
但这种灵宝有很大的限制，一个就是功能单一，而且有着地域限制，根本无法从秘境中带走。
像之前他在食味界得到的金色大勺，作为食味界的界石炼制的灵宝。
它的作用居然是让食物变得超级美味和会发出扑棱扑棱的金色的光。
嗯，只能说很适合食修了。
而百花界的神农杖则更像一件正常的灵宝，拥有莫大威力，显然百花仙子对于经营自己的秘境小世界还是用了不少心思。
所以一旦修士成就洞虚境界，又创造了自己的秘境小世界，手持灵宝，就算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即便是再高一级的合道天尊想要对付他们，也不敢轻易进入一位洞虚境修士的秘境小世界。
当然，得罪了合道天尊，即便是洞虚大能，基本上一辈子也就坐牢了，躲在自己的小世界出不去。
别说什么化身，一旦化身被拿住，有的是咒法牵连到主体。
不过界石炼制的灵宝威力与秘境本身息息相关，以百花界如今的环境，连化神境的修士都容纳不了。
即便是神农杖出世，威力也不会太强。
顶多是略微超过此界的力量上限，也就是化神级。
大宫主一听方长这意思，就知道他对神农杖感兴趣。
“你想要神农杖？”
她摇摇头，带着几分苦笑道：
“数万年来，我们三教不知道多少先贤和野心之辈想要得到神农杖，号令一界，结束三教混战的时代。
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你觉得你一个外人，能够得到它吗？”
方长道：“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神农杖是百花界的权柄象征，想要找到它，靠蛮力干当然不行，所以我们要让它主动现身。”
大宫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
方长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既然传说中神农杖在等待它的有缘人，那我们就创造出一个有缘人来。
你说要是百花界突然死上一半的人口，或者大半天地化作绝地，那神农杖会不会出来寻找拯救世界的有缘人？”
这并不是方长无的放矢，而是寻找界石的一种方法。
界石乃是一界根基，所以天地根基受损，它必然会有所反应。
只要有反应，就不怕找不到它。
大宫主当即一慌，她觉得方长并不是在开玩笑。
“别！还有办法！”
方长似乎早有所料，看向大宫主问道：
“宫主有何教我？”
大宫主脑海中当年被方长笑眯眯地威胁和支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之前也是这样。
他好似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其实根本没有给自己反抗的机会。
大宫主不由看向左右两位姐妹，想要找到一点支持，可二宫主和三宫主都是有些心虚地避开大姐的眼神。
“大姐，你就听方公子的吧。”
“二姐说的不错，方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
“你们？”
大宫主这才明白，从始至终，原来只有她一个外人。
难怪方长放心地甩手离开，恐怕二妹三妹早就成了他的人。
大宫主深吸一口气，说道：
“百花界之所以之存在三教，是因为我们三教祖师当年皆是百花仙子的弟子。
如今宫中对当年变故记载甚少。
只知道自从百花仙子失踪后，三位弟子互相忌惮，又害怕仙子今后回返，与她们计较。
所以这三人将其洞府封印，改变地形，以迷天大阵遮掩。
三人则各持部分阵图，以待后续。
后来她们创建了三教，但百花仙子的洞府一直未尝开启。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三教之所以持之不恒地寻找神农杖，便是我们手中有着百花仙子的洞府所在的阵法残图。
若是你能令三教传承合一，便能寻到当年百花仙子的洞府。
而那神农杖，若是如你所说，不可能离开百花界，定是在那洞府之中。”
方长笑呵呵道：“大宫主若是早点如此配合该有多好，也免得我去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动。
莪已经为三位宫主在外界备好高位。
若是三位宫主不喜欢居于人下，尽可择一灵地，再开百花神宫的传承。
另外我答应大宫主为你寻找的化神机缘也不会食言。”
说着，方长手中射出一道灵光。
大宫主接住，待到光芒散去，才发现是一枚玉简。
“这里是化神秘术《元神脱胎法》，以及《化凡锁神术》，皆是化神时一等一的妙法，如何选择，只凭宫主心意。”
大宫主神识迅速扫过，眉头一皱。
“怎么只有一半？”
方长道：“货到付款，如今还需要大宫主多多帮衬。”
“这是我教传承，阵图就在其上。”
大宫主心里总算好受一点，给出一瓣粉色玉质花瓣。
刚才的秘法她也看了，的确十分精妙，比之本宗传承，也丝毫不虚。
但百花神宫自从百花仙子失踪后，化神境的修士就再未出现，剩下的一个个老死。
她们的传承到元婴期还好，到了化神境界就开始残缺不全。
即便她们这样的百花仙子嫡系传人，对于如何化神也十分忌讳，之前就发生过堂堂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化神之时活活老死的事故。
“此花在仙谷和圣教手中都有，你得齐之后便可开启完整的阵图，寻找到尘封数万年之久的百花仙子洞府。”
大宫主解释道。
方长翻手将花瓣收起，笑道：“对于宫主的话，我自是信的。”
“就算凑不齐阵图，左右不过是多耽误些时日。”
大宫主美眸看向方长，没想到他还没放弃之前的想法，忍不住问道：
“毁灭一界生灵，便是传说中的合道天尊也要遭受莫大业力，你就不怕吗？”
方长道：“我只是想为他们找个新家而已。”
“空间通道已开，三位宫主尽可组织门人弟子事先让他们转移出去。我又不是什么嗜血的魔道修士，真敢造这莫大杀戮不成？”
大宫主完全把握不住方长的节奏。
“你之前死死防着我们，如今又肯让我们离去了？”
方长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而且我总要给你们看一点诚意嘛。
另外，不是你们，是你们的弟子门人，还有治下的附庸修士。
放心，这一次我不耍手段，你们离开通道后，自由去留，不愿留下的我也不会阻拦。
只是生死各安天命，今后若是遭受厄运，可切莫将她们的性命记在我的身上。
至于你们三人，抱歉，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们离开。”
闻言，大宫主忍不住面色一红。
其他两位宫主更是眼波流转，有些旧情复燃的样子。
不过女人都是演员，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们自己才晓得。
而方长的心思就更简单了。
这顶好的三位工具人，他哪里舍得放走，别的不说，光是站在那儿，门面不就有了。
“对了，你们手底下那些资源，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百花界的时间不多了。”
方长想了想，给她们提了个醒。
那些都是她们以后的生活费呀，青霄大，居不易。
特别是带着门人拖累的这种。
毕竟青霄道上的东西，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那都是青霄城所有。
“你什么意思？”
大宫主脸色又是一变。
方长笑眯眯道：“字面上的意思，大宫主，抓紧时间哦。两位宫主，不知道谁为我带个路，我要去找花教主的麻烦。”
“我来。”
三宫主南宫芷直接攀上了方长的胳膊，柔软的身子近乎半靠在方长身上，娇滴滴道：
“方公子，你是不知道，花盈萩那个贱人自你走后有多不听话，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骚蹄子。”
二宫主见三妹抢先，心中冷哼一声。
至于当面抢男人这种事，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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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花无颜
百花崖。
这是百花圣教的圣地，世代教主居住之地。
不过自两年前，教主花盈萩就驱散了崖山所有人，一个人独占了百花崖，引得不少人心中腹诽。
再联想到近两年花盈萩以教主之名独断专行，三教大战中导致百花圣教损失颇重，教中已有传言,教中长老有意请归隐的元老们回归，重议教主之位。
这日。
曾经万千教众跪拜，热闹非凡的百花台上，花盈萩一袭大红长裙，盛装以待，如同一朵盛开的杜鹃花，仰头看着自虚空踱步而来的方长和百花神宫的三宫主南宫芷。
“你来了。”
她的声音淡淡,对于方长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
方长见花盈萩眼中已有死意,玩笑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你以为这样能拦住我？”
“你该明白，即便是你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想死便能死的，我若愿意，你只会成为一辈子的傀儡。”
花盈萩则讥讽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花盈萩虽实力不堪，沦为伱等手下败将，却还不至于像百花神宫一般做一个男人的走狗。”
正言笑晏晏的三宫主：“……”
玛德，不说话也躺枪啊。
懂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南宫芷心中疯狂吐槽。
方长则是沉默片刻，不由问道：
“所以搞了半天，只是因为我是男人？”
花盈萩道：“不错，自古以来，女上男下，尊卑有别。
我花盈萩本事不济，受你所制，但我百花界女子受天意所钟，终有一天，会继承祖辈的意志，将你这扰乱纲常的逆贼打杀。”
方长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古板。”
他摇摇头,无心多说，眼中黑光闪过，花盈萩面上黑气升腾，魔种逐渐开始代替她的人格。
他虽然如今受百花界规则所限，一身实力无法发挥出一成，但花盈萩早就被他魔种寄生。
如今几乎不用多少力量，就能唤起她体内的力量。
花盈萩笑道：“我既然在此等你，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这两年时间我也不是虚度的。
我虽无法解开你留在我身上的手段，但是，万事不过一死而已！”
她眼中神光绽放，胸口亮起一团红色光芒，爆裂的气势自她体内升起。
方长只觉得自己的魔种受到阵阵冲击，一时间竟无法再对花盈萩造成任何影响。
但魔种早已与花盈萩神魂融合，这种阻碍不过只能拖延一时，迟早还会被魔种取代。
不过花盈萩要的就是这么一时。
她早就可以死，但她却要死在方长面前，告诉他百花界的女人也不全像百花神宫一般不堪。
若是两年前的方长说不定还真没办法阻拦她。
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不是昨日的他。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的生死不由你。”
他眉心天魔之眼睁开,刚才还被冲击的魔种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瞬间从一颗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相比于实质性的力量，元神和法宝在百花界所受的影响要少很多。
毕竟法宝这玩意可没有男女之分。
花盈萩脸上的冷笑顿住，转而流露出挣扎与愕然之色。
最后，挣扎散去，剩下的只有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份平静让一直旁观的南宫芷心中凛然，对于自己投靠方长的决定更加坚定。
她打死也不想变成花盈萩这样。
如果一個人连死都选择不了，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花盈萩平静回道：“我教传承花玉已经交给百花仙谷，花无颜已经启程上路，寻找神农杖。”
巧了，大家想一块去了。
方长无语道：“你们几万年没找到的东西，怎么突然又想起合作了？”
花盈萩道：“因为我不甘心百花界被一个男人控制。”
“所以还怪我喽。”
方长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说花无颜能找到百花仙子的洞府吗？”
花盈萩道：“百花仙谷和百花圣教研究了上万年，如今两教传承合一，虽无万全把握，但也有大半概率。八壹中文網
我们还联系过花千语，不过她没有答应。”
不过她也没出卖你们。
方长心道。
对此，方长倒没有在意，花千语要是真乖乖听话忠心才有鬼了。
他又道：“如果我让你带着百花神宫的传承过去，你说花无颜会相信你吗？”
花盈萩面无表情，南宫芷露出犹豫。
那是人家自己祖师祖坟，要是挖起来肯定熟门熟路，还能让人打头阵探路，他捡现成的就行。
主要是他实力受限，真打起来，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那个花无颜身上可没有他的魔种寄生。
鬼知道百花仙子当年是有多恨男人，才创造出了如此畸形的世界，元婴中期打元婴大圆满，注定男人在百花界中一辈子站不起来。
……
落霞山。
花无颜掌心张开，上面是一蓝一紫两片玉质花瓣，此刻正投影出一幅残缺的地形图来。
“沧海桑田，这么多年过去，地形早已变化，地图又是残缺，只能够确定百花秘府就在附近。
可没有三枚传承花瓣，如何能够堪破迷天大阵的遮掩，更别说进入秘府之中。”
她口中喃喃自语，眉眼间尽是疲惫。
自从知道百花神宫和百花圣教幕后都存在一个黑手之后，她连男色都戒了。
为了面对这个强敌，她不得不奋发图强，翻遍谷中典籍，终于找到神农杖的记载。
如果能够得到这件灵宝，便是什么强敌也不惧了。
可惜即便有百花圣教的支持，她亲自出马，寻找了年许，最终也只将位置确定在落霞山附近。
但落霞山周围五百里，天上地下她都翻遍了，都未找到百花秘府的一点痕迹。
这下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个是她找错了，另一个则是百花秘府的入口并不在现实。
花无颜更倾向于后者。
但越是后者越绝望，她已经有了打道回府，先行图谋百花神宫的那片传承花瓣的想法。
若是以往，这种想法那是想都不用想。
如果有人能够在三教未灭之时就凑足三教传承，那么之前的数万年中早就有人做到了。
可如今却是不同。
那幕后黑手来自天外，是数万年未有的变局，不如此，那花盈萩也不会主动将自己一教的传承花瓣送来。
难道花盈萩会不知道这么一来，今后就算打退了强敌，但百花仙谷怕是永远要压百花圣教一头。
只是万不得已啊。
尽管百花神宫有意封锁，但之前出现过的空间漩涡封不住，空间通道的消息也有不少人知道，总是传出了几分风声。
正当花无颜犹豫之时，她袖口一动，有一张万里传音符飘出，里面传来谷中一位副谷主的声音。
“谷主，百花圣教花教主来访，一定能要与您一见，我实在推辞不了，您现在可有时间？”
“花盈萩，她怎么会来见我，不是说，难道……”
花无颜眼神一动，流露出几分兔死狐悲，但这种情绪很快隐去，她回道：
“就说我没有时间，你找个理由拦一拦她。若是她执意不走，就启动大阵，送她上路吧。”
“啊？”
那一头传来副谷主愕然的声音。
三教大战归大战，但一个默认的潜规则就是三教高层能不杀就不杀，战败后只需要作为俘虏交上一大笔赎金就好了。
三教教主这个级别的人物，更是从未有过死在外人的记录。
副谷主没想到今日谷主居然就想打破这个规则。
可想而知，若百花圣教的教主真的死在百花仙谷，她们仙谷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连自家人都可能心有怨言。
“如今三教大战，她身为百花圣教的教主，居然敢深入敌营，留下性命又有什么奇怪的。”
花无颜冷声道。
“不用了不用了。”
就在此时，副谷主松了一大口气道：
“花教主等不到谷主，已经离去，说下次再来拜访。”
花无颜都可以想象副谷主擦汗的样子，她轻轻嗯了一声，收起万里传音符。
“花盈萩说过自己身上有那人的手段，所以不会亲身来见我，一旦出现，那就说明，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花无颜深吸一口气，打消了回去的想法。
她再次取出两片花瓣，看着天边不知何时泛起的红霞，喃喃道：“百花仙子，若你还在乎你创造的这个世界，就给我一点启示吧。”
可显然祈祷是不管用的。
因为百花仙子这会儿可能死的连渣都没剩下来。
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袖口中万里传音符再次颤动起来，花无颜不耐烦地取出符箓，声音多了几分火气。
“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知道一次性说完吗？”
那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花谷主，好大的火气呦，是不是不欢迎人家啊？”
“南宫芷？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联系我做什么？”
花无颜心中一动。
那一头的南宫芷笑道：
“难道花谷主忘了当初给人家的承诺吗？我若助你得到我们百花神宫的传承花玉，你助我登上百花神宫的大宫主之位。”
花无颜道：“不错，难道你真做到了。”
南宫芷道：“若是在以前，我便是三头六臂也做不到的，不过如今我们大姐已经有了更好的传承，看不上我们神宫的传承花玉喽。
连我都有了接触的机会。
不过以前的条件变了。”
花无颜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你想要什么？”
南宫芷道：“我知道你们要传承花玉干什么，所以我也要分一杯羹。
若是找到百花秘府，其他的我都不要，但那神农杖要归我。”
“归你，不行！”
花无颜直接拒绝。
这时候，什么也比不上神农杖。
不过南宫芷的狮子大开口却让她减少了不少戒心，这位百花神宫的三宫主一向是个极具野心的女人。
若不是如此，她之前也不会联系南宫芷。
可那头的南宫芷却是有恃无恐。
“不给我，那行啊，我可告诉你，那外界来的强人如今已经去了百花圣教。
不用多久，在他的指挥下，百花圣教和百花神宫就会全力攻打你们百花仙谷，到时候什么宝贝都是人家的。
你把神农杖给我，到时候我即便成了百花之主，但我到底是咱们百花界的人，肉也烂在锅里。
但若真让那人得到了，我倒还好，不过就是继续屈居人下，可不知道花谷主你能不能适应伏低做小的生活。”
花无颜冷笑道：“放心，到时候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我就是毁了也不会让那人得逞。
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将传承花玉给我，若是真的找到百花秘府，我与你公平竞争，到时候谁先找到就是谁的，我们一致对外。”
南宫芷那头沉默片刻，娇媚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花谷主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你得向我保证，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另外，百花圣教的传承花玉你从哪儿拿到，可要本宫帮忙？”
花无颜道：“这就不劳南宫宫主操心了，总之你得到传承花玉后，就来兰国落霞山找我。”
“好。”
那头南宫芷的声音落了下去。
花无颜收起万里传音符，自语道：
“连花盈萩的实力都逃不脱那人的控制，南宫芷，你又岂能例外？怕是早已被人控制而不自知。
若是真让你得到神农杖才是我百花界之祸。
不过现如今也只有将计就计，先得到传承花玉再说。
而且你们都忘了我百花仙谷的祖师才是百花仙子的大弟子，恰好知道的要比你们的祖师多一点。
那百花秘府有着百花仙子的禁制，就算此事有幕后之人的算计，也足以为我拦住他片刻。
只要神农杖真有传说的那般威力，我就能瞬间扭转局势。
若是传说有误，那也合该我们百花界有此一劫。
诸位先祖，我花无颜虽担任仙谷谷主以来，甚是荒唐，但今日所作所为也算对得起我谷主的身份了。”
花无颜当即盘膝坐下，调息恢复连日来的疲惫。
三天后。
远处一道绚烂流光划过，落在落霞山上。
那是一个身穿天蓝色宫装的美少妇，孤身一人，神情带着几分兴奋和急迫。
“花谷主，我已经到了，还请现身一见。”
花无颜睁开眼，平静如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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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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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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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提供最快的苟在游戏开服前一百年更新，第二九八章花无颜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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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百花秘府
“东西带来了吗？”
花无颜看着几乎将野心写在脸上的南宫止，澹澹问道。
南宫止手掌一翻，粉色的传承花玉出现在掌心处。
“传承花玉就在我手上，百花秘府在哪？”
花无颜拿出另外两块传承花玉，也不废话，手中法力输入，就见一副残破地图投影出现在虚空。
见状，南宫止也照葫芦画瓢，将法力输入传承花玉。
三副残破地图在空中合一，就成了一张完整的地图，并且在地图上出现了一个红色小点，显然就是百花秘府的地点。
红色小点忽的闪烁起来。
就在南宫止全神贯注记录地图之时。
她们手中的传承花玉勐地一震，而后迅速升空，拼凑在一起，化作一朵七彩小花，只不过其中只有粉蓝紫三色花瓣最为清晰。
随着七彩小花放出光芒，虚空中蓦的一荡，就像石子投入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就好像有迷雾散去，一座美轮美奂的天宫若隐若现。
花无颜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
她没有故弄玄虚搞什么狡兔三窟的把戏，因为她知道时间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那幕后之人实在太过厉害。
随着他入场，百花圣教和百花神宫都已经步步沦落，她若是拖延下去，只会让自己的把握越来越低。
所以她选择快刀斩乱麻，赌上一把，直接将南宫止叫到落霞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百花秘府。
显然南宫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过来是送地图的，没想到是直接过来送钥匙开门。
就在她观望之时，花无颜已经毫不犹豫地飞上天去。
“贱人！”
南宫止终于反应过来，也飞身而起。
“是你蠢而已。”
但花无颜却是冷笑一声，手作拈花状，漫天花雨洒下，好似一枚枚飞刀，速度极快。
南宫止脚下生出一朵莲花，化作护盾。
花雨落在莲花护盾上，就好像雨滴落入小水坑，溅出朵朵小白花。
但落在地上，就好像一个小型炮弹，将落霞山的山头炸出一个个尺许宽的小坑。
而一场花雨何止万千花瓣，很快整个落霞山的山头发出轰隆一声，好似地龙翻身，斜着塌陷下去，卷起漫天灰尘。
只是随手一招，就轰塌了一座山头。
而南宫止被如此一挡，更加失了追赶的势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无颜冲进了那座天宫内。
“可恶！”
南宫止没有跟着冲入天宫，而是拿出万里传音符朝远方的某人传音道:
“方公子，我让那贱女人摆了一道……”
……
半个时辰后。
方长带着另外两位宫主还有已经沦为傀儡人的花盈秋姗姗来迟，他看着一脸沮丧的南宫止和洞开的百花秘府的入口，却没有任何气急败坏的意思，反而安慰道:
“无妨，百花秘府若是真的如此容易被破，数万年前你们三教祖师就不会轻易放手。
这固然有她们彼此之间互相忌惮，但究其原因还是百花仙子对自己的洞府布置了让她们难以进入的禁制。
所以花谷主虽然先行进去，却也不一定能比我们先得手。”
南宫止一脸疑惑。
“方公子你怎么知道？”
方长笑道:“自然是……猜的。”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数万年过去，百花秘府的禁制怕是早因为时间十不存一。
当然，禁制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多年都找不到。
所以让花谷主先探探路也无妨。我们跟在她后面就是。”
言罢，方长已经走进百花秘府。
有过食味界的经验，方长知道就算存在厉害禁制，但由于天地环境的不同，恐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反倒是那些迷阵困阵受到的影响较小。
……
一走入百花秘府，方长就感觉到了自己所受的限制竟再度加深，此处的环境竟与外界不同。
似乎对男人的限制更为严苛，原本元婴中期的限制，这会起码顶多发挥出元婴初期的实力。
这种感觉，方长觉得和自己使用青王山之主的权柄时差不多。
显然，这处百花秘府大概是百花仙子最核心的私人领地，能够更改的规则更深。
入口是一座长不见顶的天梯，两边都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云雾遮掩，看不见深浅。
天梯上布有重力法阵和禁飞法阵，众人根本无法飞行，只能徒步走上去。
而且看台阶高度，起码有上万阶。
方长抬头看去，只能隐隐见到高高在上的天宫影子，就像俯瞰众生的神灵。
他的脑海中不由勾勒出百花仙子的形象来。
大约有洁癖，高高在上，对男性不友好，自认为高贵，以神人和创世主自居。
难怪收的徒弟会在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瓜分师父遗产。
不对，这个徒弟的身份也存在考究，她们自己说是就是了吗？
如果真是深受宠爱的徒弟何苦要争得如此辛苦。
方长脑海中浮现另一个猜测。
或许当年的三教祖师只是百花秘府中的三位记名弟子甚至婢女，所以三教传承并不高明。
即便是百花神宫的大宫主，所修的核心传承百花秘典也不过是一部要求苛刻，仅仅相当于道阶功法的百花秘典。
不过很快方长就摇摇头。
当年真相早已掩埋在历史尘埃中，很快就连百花界都会成为历史，他去探寻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并无太多益处。
一行人虽然在禁飞和重力法阵下无法快速飞行，但到底修为高深，仅仅只是徒步，只用了几分钟就走了半程。
他们也看到了花无颜留下的痕迹。
那是几株破碎的带刺藤蔓，好似是从云下生长出来，台阶上还留着绿色的汁液，就像血液一样，很是新鲜。
方长笑了笑，说道:
“花谷主果然没有辜负我对她的期望，没有她在前面探路，我们哪里能有这么顺利。
继续走，我已经开始期待与她相遇的场景了。”
接着往上，台阶上的藤蔓尸体越来越多，方长也终于见到了藤蔓比较完整的模样。
通体墨绿色，尖刺好似弯钩，顶端生长着一朵比人脑袋还要大的红色花包，张开以后露出里面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这是食人花。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们吃什么才存活下来的。
嗯，大概是空气吧。
方长一行人继续往上。
可以看见越往上，这些食人花藤蔓就生长得越发旺盛，中间一些天地已经完全被藤蔓包裹，其中的根系都渗入天梯之中，融为一体。
不过此刻由于它们拦路，已经全都成了某人的手下亡魂。
天梯终点。
一株足有上百米长，好似巨蟒一般的巨大藤蔓被人拦腰斩断，顶上的大红花包还在一张一合，就像呼吸一样，有一缕缕猩红气息冒出，好似火焰一般，灼烧着空气。
但它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失去了根，它只会越来越虚弱。
“她受伤了。”
方长看着地上与绿色汁液混杂的几滴鲜红，说道。
大宫主花千语道:“这食人妖花就算有元婴水准，如何能够伤得了花谷主？”
方长皱了皱眉道:“我们一路畅通，消耗不多，你们大概是没有发现越往上，我们体内的法力恢复就越慢。
那花谷主一路杀了上来，消耗颇多，恐怕早已发觉。
对付一个元婴境界的食人花自然不成问题，但如果她想要最大限度节省法力，又最快通过，那么受伤就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了。”
“你们注意节省法力，等下或许还有恶战要打。”
走过天梯，他们来到一处白玉铺就的宽敞露台，露台左侧是一方凉亭，亭子旁有块被藤蔓包裹的石碑，石碑旁还有一方丈许长宽的水池，里面居然还有半池子的池水。
不过此时里面有着一颗颗墨青色的种子，开着一朵朵小花，居然和刚才所见的食人妖花差不多模样。
“这是？”
花千语迟疑了下，说道:“洗身亭。”
她手上一挥，就有法力将石碑上的藤蔓扯下，果然有洗身二字。
“传说百花仙子性喜干净，常人想要求见她，非得三拜九叩，先登天梯。
若是诚心感动百花仙子，便能再入洗身池，洗尽俗世尘埃，有资格入她眼前。
这洗身池乃是百花精华混合钟灵石乳而成，拥有洗筋易髓的效果，万金难求。
便是见不到百花仙子，有了这么一遭奇遇，也会改易根骨，成为修道天才。
没想到如今竟被一群妖花用来培育后代。”
她朝着池子丢出一件雷火法器，就见熊熊大火燃起，将还未长出的众多小妖花全都燃烧殆尽。
“我身为百花后人，维护祖师遗物，责无旁贷。”
方长不置可否，只是听到钟灵石乳才注意了下。
貌似当年他第一次捡漏就是从一颗珍珠中得到一滴钟灵石乳，不知道多激动和高兴。
结果有人用来洗澡，只能说人与人是不同的。
方长收起心思，沿着花无颜留下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这百花秘府应该是一方半独立的空间，整体而言充满了百花仙子极为鲜明的个人特征，阶级性极强。
由下而上，就好像个闯关游戏，一座座宫殿拾级而上，直到最高一级，居住着百花仙子，俯瞰众生。
刚才的天梯，那些食人妖花顶多算是野生怪。
“你们祖师没有传下百花秘府的地图？”
一边走，方长一边问道。
花千语摇摇头道:“不知是祖师遗漏，还是后人未曾妥善保管，对于百花秘府的消息只有只言片语传下，并无详细记载。”
方长道:“我现在越发相信你们祖师不是什么核心弟子了。”
花千语闻言还想理论一番，方长已经走向前了。
前面竟出乎意料的轻松。
路上只有一些残损的法器，傀儡造物，都已经腐朽，似乎风一吹就会化作粉末。
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似乎被暴力破坏过。
知道一排普通的石头栏杆前面，所有的痕迹戛然而止。
再往上就是一座名为雏菊殿的宫殿，也是百花秘府第一座正式的建筑物。
当年三教祖师可能就是被阻拦在此。
只是数万年过去，曾经连三教祖师也打不开的禁制，这会儿所有禁制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走入宫殿，只见里面已经被人暴力清扫一空，可以看得出来人很是匆忙，不管有没有用全都带走了。
只留下地上一排排新鲜的印记。
或许这里曾经放着许多书架，或者鼎炉桌子之类的东西，但如今殿中只徒留空荡荡的地板砖。
“花谷主很贪心啊。”
方长笑了笑，笑容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替他排雷他很乐意，但帮他打扫战利品，那就是大大滴不妥。
不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嘛，不赶着去找神农杖，抢他战利品干嘛。
方长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不再像刚才一样走走停停还看看的样子。
百花神宫三位宫主一见方长这副模样，不由神情一正，她们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只有已经化作傀儡人的花盈秋面无表情。
第二座宫殿名为青竹殿，同样被清扫一空，同样很急，同样只留下了地板砖。
方长闷头往上追，心里把百花仙子骂了个半死。
有宝贝的话，不知道安排几个守护者嘛。
人家食味界的大老只是为了自家厨房，都搞了一个十几万年的凶兽守着呢。
就不怕有人偷你丫的内衣。
第三座宫殿名为君兰殿。
同样的禁制失效，不过这里要比下面两个宫殿好很多，可以看到摆放在里面的一件件乐器，全都以禁制封存。
威力虽然不强，大概金丹元婴左右的水准，可能只是随手而为的样子，但正是如此，反而留存了下来。
以花无颜的实力，不是搞不定这些禁制，但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看得出，只有门口两件乐器摆放的位置空荡荡的。
显然花无颜没有在此多加停留，略作尝试后就离开了。
既是抓紧时间，也是为了节省法力。
方长盯着第三件乐器，是一根绯红色的洞箫，手往前一伸，就见空气中凝出一层冰蓝色光幕，有冰霜自他手掌蔓延。
但只凭自己的肉体力量，即便不动用法力，这禁制也伤不了他分毫。
很快，冰蓝色光幕好像镜子一样破碎，方长取出洞箫。
“上品灵器，还算不错。”
他目光看向整个大殿，不下千件，全都是各色乐器，按理说只会比这支洞箫更加珍贵。
不过他也没有停留，转身就带着人往上面追去。
半个时辰后。
方长终于看到了花无颜的身形。
在那第二高，名为寒梅殿的宫殿面前。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个中年美妇人面前，一副弟子聆听教导的模样。
见到方长等人到来，美妇人目光流转，方长却是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
百花仙子，就尼玛的事多！
没人告诉他神农杖还有法宝之灵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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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零章 临阵反水
法宝之灵？
这是方长翻遍百花界记载传说都没有出现过的情报。
在所有关于神农杖出现的故事中，它都是一根棒子，从没人说过它还有人形状态。
当然，这都是猜测。
可能这就是一个上古苟活下来的修士，就如同食味界的狼祖，靠着某种秘术，留下了一缕残魂。
方长还在犹豫要不要探探此人虚实。
“男人？”
但中年美妇人的眼神一凛,近乎脱口而出，一时间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恶意。
“男人怎么了，男人吃你家大米了？”
方长脸色一垮，当即不乐意了，却是并不畏惧。
虽说中年美妇人可能是神农杖的法宝之灵，拥有传说中翻江倒海的莫大威力。
但神农杖的威力依托百花界。
如今百花界的这副模样，即便神农杖诞生了法宝之灵，其威力上限也顶多在化神级。
化神战力在如今的百花界自然是独一档的，足以大杀四方,无人能敌，但方长打不过，自信逃还能逃的。
若是到了主天地，什么神农杖，都得给他趴下。
当然，神农杖依托百花界，不可能走出百花界。
不过既然美妇人这么不客气，方长自然也不客气，鉴定术直接给上。
对于没得商量的家伙，他从不介意双方的关系再降低一点。
闻言，中年美妇人冷哼一声：
“主人说过，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居然敢闯入主人的洞府，若是在以前的时候，你早已被扒皮抽筋，魂魄煅烧于幽冥之中。”
正说着,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她有种内心被窥伺的感觉,不由感到极大冒犯。
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把她按在地上，扒光了衣服，就为了看看她胸口上有没有一颗痣。
而扒她衣服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你找死！”
中年美妇人雷霆大怒，天空变色，有着道道清光掠过虚空，每一道清光都仿佛有着切割虚空万物的莫大威力。
而这些清光落下，却是停在方长面前，并未真正攻击他，似乎有什么限制，让她不能伤害方长。
方长眼前则是出现了关于中年美妇人的信息。
————
【神农杖——伊清如】
【介绍：百花仙子以诸多宝物混合百花界界石炼制的伪灵宝，在百花界中能够发挥出比拟灵宝的威力。】
【ps：它和百花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状态很虚弱。】
【ps2：它受百花界规则所限，不得主动伤害任意一人。】
【ps3：没有认主之前，它无法离开百花秘府。】
————
“看来你好像杀不了我。”
见状，方长一颗心放到肚子里，顿觉稳了一半。
虽然那百花仙子耗费心力将神农杖炼制出了法宝之灵,但好在还没糊涂到底,还给了其限制。
毕竟神农杖的战力可称此界第一，又是界石所化,万一她有了不臣之心，便是百花仙子都要受其反噬。
难怪这么多年神农杖都在百花秘府中忍受孤寂，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能。
既然有了法宝之灵，那便不是死物，不是死物就会拥有各种诉求不同的欲望。
而想要实现欲望，就要走出去。
所以这也是方长一开始没有想过神农杖会诞生法宝之灵的可能。
就像他身上的天魔之眼，当初还未被他炼化收服之时，它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认谁为主，想的也是让方长成为傀儡，而后重建魔眼宗，举宗供奉于它。
现在看来，当初百花仙子从炼制神农杖的时候就预想过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无法归来，为了防止她创造的百花界落入一介法宝手中，所以从一开始就给它设下了诸多限制。
若不给予这些限制，一旦百花仙子无法归来，那么整个百花界都将沦为神农杖的附庸。
中年美妇人面冷如冰霜，猛地一挥手，道道清光环绕于方长，化作一股柔和的力量。
“我是杀不了你，但赶你出去却是可以！”
方长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刺痛了美妇人的心。
“既然你不能杀我，稍许力量，如何伤我？”
方长不动如山，任由这股力量撕扯着他，竟是无法牵动他身形分毫。
在百花秘府，受此地环境所限制，他只能发挥出元婴初期的实力，但不代表他就只有元婴初期的防御。
他接近六十级的霸体之身，除非化神大修出手，谁能伤他。
中年美妇见方长这副可恶模样，不由心中大怒，只觉主人的话正确无比，男人果然是这个世界最恶心，最可恶的东西。
她闷哼一声，空气中的撕扯威力骤然加强。
“我便是拼着反噬，也不会让你留下！”
秘府天空传来一声雷霆轰鸣，方长周身的空间好似镜子一般破碎，待到空间愈合之后，方长的身影再也不见，只有一句近乎笃定的话音留下。
“我在外面等你。”
美妇人抹了抹嘴角的血，看着花千语、花盈萩两人，语气十分不善。
“你们二人身为主人后辈传人，理应谨记主人教导，男人不过是你等的工具，与其为伍，只能降低自己的身份。”
“至于伱二人，旁门中的旁门，没资格接受认主仪式，出去等着吧。”
说着，她衣袖一挥，清辉袭来，云汐和南宫芷这两位宫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送出了百花秘府。
“是。”
花千语和花盈萩对视一眼，低头答是。
“前辈明鉴，此二人虽是百花传承，却已经投靠了外界男子，晚辈觉得她们根本不配接受前辈的认主仪式。”
就在此时，花无颜当场背刺一刀。
她来得最早，也知道了得到神农杖的方法。
那就是通过面前这位由神农杖所化的美妇人的承认，就有机会执掌神农杖。
到时候她拿着神农杖，便能一扫颓势，将那幕后外界所来的势力赶出百花界。
自己也将创造百花界数万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伟业，到时候什么美男都得到她床上来，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两年的禁欲。
可未曾想美妇人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
“主人传承，最重自身体质纯净，你身上不知和多少男子媾和，气息杂乱不堪。
若不是没有太多选择，你如何能得本座网开一面。
不过也不怪你，当初你们祖师不过是主人婢女，哪里能得真传，当年离开时也不过得了几份不太核心的传承。
若你侥幸得本座承认，今后修行主人真正传承，就能入百花池，重塑处子之身。
不过需得立下誓言，今后断不可再和男子亲近，谨遵百花大道。”
中年美妇人虽是这么说，但花无颜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百花仙子的传承还在乎这個，祖师记载不是说百花仙子面首三千嘛。
她忽的明白过来。
祖师误我！
这定是某位祖先自己想要玩男人，所以编排百花仙子，给自己找借口啊。
虽然男人的确是滋润可口，但这样却是误导了后辈。
百花仙子的核心传承居然是以后不能与男子亲近。
花无颜突然觉得百花大道也不那么重要了，百花界的死活与她何干。
她看了眼花千语，百花仙子的传承舍她其谁。
百花界三教就只有百花神宫的大宫主几百年如一日，保留处子之身，之前还被她们嘲笑不懂男人滋味。
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
不就是被入侵嘛。
她辛苦抵抗那是为了今后有机会有能力和更多美男快活，可不想就这么把自己赔了进去。
中年美妇人见花无颜气息忽的萎靡，还以为她是懊悔自己以前的荒唐放荡，不由暗暗点头。
能够悔悟，就算还有得救。
她转身面向居于最高的百花殿，说道：
“主人的传承就在殿中，你们三人谁能够率先得到主人传承，就能得到我的承认，执掌神农杖。”
至于认主，美妇人也有自己的心思。
她想要的是平等契约。
凭借着现在的实力，即便这三人中有一人能够得到主人传承，想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也是主人怜惜她多年效劳，故意给她留的漏洞。
“是。”
三人看着云端洞开的宫殿大门，全都疾步进入。
……
百花秘府之外。
已经坍塌地不成样子的落霞山，不时还能听到乱石滚落的声音。
被神农杖赶出来的方长不缓不忙，盘坐于天上，以白云为席，煮起一壶热茶。
“咦，你们也被赶出来了，正好，陪我一起看戏。”
方长见到云汐和南宫芷的狼狈人影出现在半空，邀请道。
云汐和南宫芷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又昂首挺胸，冷哼一声。
虽然自己被瞧不上，但还是有人陪自己，那就不算尴尬，而且只要没让对方超过就行。
听到方长邀请，云汐还好，南宫芷却是朝着方长甜腻一笑，靠在方长身边坐下。
云汐见状，不甘示弱，也是一左一右在方长身边坐下。
于是温香软玉，触手可得。
“大庭广众的，别靠这么近，惹人误会。”
可方长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支使着二人左右坐下，和他隔出一段距离。
见方长如此无情，南宫芷就要出声撒娇表示不满。
方长却端起茶杯，超前一点道：
“噤声，喝茶，看戏。”
他眉心上光芒一闪，一道画面投射出来，正是以花盈萩为第一视角的百花秘府传承试炼实时直播。
“这是？”
南宫芷和云汐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这是什么手段，居然能够在那神通广大的神农杖遮掩下还能看到百花秘府内的状况。
那岂不是如果方长愿意，她们也不会留下任何隐私。
方长没有解释。
天魔之眼与魔种之间的联系在全盛之时甚至可以相隔一界还能监视，否则当初魔眼宗也不能凭借天魔之眼统治数个小世界。
这是天魔之眼的特质决定。
因为这玩意的材料本就是域外天魔的一只眼睛炼制而成。
而域外天魔可是虚空行走，可以降临诸天万界的存在。
……
百花殿前。
三女谨慎地站在殿门前，一左两右，互相戒备。
忽的，花无颜传音问道：
“花宫主，那人对你好吗？”
花千语不明所以，不知道花无颜为何这么问。
“你想说什么？”
花无颜则继续传音问道：“你说我要是投靠过去，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花千语沉默片刻，幽幽反问：“你脑子坏了？”
最后一步，眼看就要翻盘了，她最大的对手居然想要投敌。
她当初是没办法，可花无颜不同啊。
一时间，她居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花无颜却是幽怨道：“可祖师爷之前也没说百花仙子的传承不能近男色啊。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时半会儿，为了大局我能忍。
可我不能永远忍下去啊。
没了男人，我还怎么活。
就算让我今后突破化神，就算让我有了万年寿命，可没了男人，我和木头石头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那种日子要过上几千年，上万年，我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我知道现在你们得到百花仙子传承的把握比我大，但有我在，总是会有意外的可能。
我若是将百花仙子的传承让给你们，你能否让他答应我一个条件？”
花无颜决定用仅剩的筹码为自己和百花仙谷换一个自由。
如果待会进入百花殿，开始了传承争夺，那么她就失去了最大筹码。
得到了传承，她们就站在了对立面，没有和谈的可能，神农杖也不会允许她投降。
没得到传承，那她投降与否，也没了价值。
花千语无语地看着花无颜。
“可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就算我答应了你，又有什么用？”
花无颜却摇头道：“他刚才明明有机会留下争夺传承，却还是让前辈给送了出去。
说明他有办法感知这里的情况，甚至极有可能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力量传送进来，奠定胜局。”
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花盈萩，传音问道：
“公子可否现身一见？”
方长的声音出现在花无颜脑海中。
“你居然能发现我？”
要知道即便是中年美妇人也没有发现花千语和花盈萩识海中与她们神魂完全融合的魔种。
花无颜苦笑道：“猜的。”
“时间不多，未免神农杖监视我们，长话短说……”
她将刚才的条件复述一遍。
“……只要公子答应放我们百花仙谷一马，我愿意放弃这场争夺。”
方长同样陷入沉默，没想到世上不仅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男人，也有只要美男不要江山的女人。
“好。”
不得不说花无颜选了一个好时机。
不过对于他来说，一个百花仙谷的确无关紧要，放过也没关系，如今最要紧的是神农杖。
正在等待主人传承花落谁家，自己自由在望的神农杖还不知，此刻她选的三个传人都成了内鬼。
她的命运已然注定。
嗡的一声。
百花殿的殿门打开，三人走入百花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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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花宫主，你也不想……
自花无颜决定反水投敌，这一场传承的归属就再无意外。
十二天后。
三人走出百花殿，俱是春风满面，一时间竟无法从她们的外表分出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显然即便没有得到百花仙子的传承，但三人都在百花殿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美妇人虽无法窥探主人留下的传承，对于百花殿中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
但谁得到了传承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飞身而起，落在三人面前,百花秘府的禁飞法阵对于她来说就跟没有一样。
“从现在开始，你将继承主人百花仙子的名号，让百花界重新屹立于万界之林。”
美妇人看着花千语，眼神中充满了善意。
“虽然百花界的本源这数万年来一直在衰落，但我已经感觉到了世界的转变。
在我的辅佐下，你会成为第二个百花仙子。”
她没有看错，三个女子中,只有花千语最适合继承她主人的传承。
而花千语也真的成功了。
花千语闻言,原本兴奋的神色不知怎的就隐了下去，只淡淡道：“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美妇人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她还没适应过来。
“至于你二人，虽然没有得到主人的传承，但怎么说也是主人的隔代传人，今后就留在新任百花仙子身边当個侍女吧。”
美妇人根本没有问询另外两人的意见，直接帮她们下了决定。
“一切都听前辈的。”
花无颜巧笑倩兮，表现得十分乖巧。
在她眼里，面前这个颐指气使的老古董前辈，结局早已注定。
如今唯一的意外只剩下一个……
她看了眼笑容温和的花千语，心中泛起嘀咕。
希望她不要犯傻。
她可不想这辈子都跟在什么百花仙子身边，当个一辈子禁欲的小侍女。
至于花盈萩，早已被心魔人格控制的她，和花无颜一样点头应是,虽然神情有些冷漠,但并不算倨傲。
见花千语得到传承,美妇人已经看到脱困的希望，此时心中已经难掩激动。
“那就如此决定,现在开始我与你签订平等契约，从今以后，你与我携手共进，将百花界恢复成上古盛况。”
可花千语却拒绝了。
“等一下。”
“嗯？”
美妇人疑惑地看向花千语道：
“你不想得到我，得到我之后，就将是百花界第一人，所有人都得臣服于你的脚下。
你会和我的主人一样，高高居住百花神殿，是所有人仰望的百花仙子。
你还在等什么？”
花千语沉默片刻，说道：
“前辈，在与你签订契约之后，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快问吧。”美妇人催促道。
花千语问道：“我想问前辈的第一个问题，前辈为何当年不将百花仙子的传承留给当年我们三教的祖师，而要等到数万年后让我们这几个后人继承？”
听到这个问题，美妇人沉默了会，幽幽道：
“当时主人数十年未归，百花界的本源力量也逐渐开始退散，我没有主人掌控，只有防守之能，因为从不露面。
你们的祖师本是主人挑选的几个婢女，察觉到主人长久不归后,渐渐有了不轨之心。
好在当时秘府大阵力量尚在，我操控大阵把守秘府入口。
你们祖师只得了部分传承就被驱逐出秘府外。
没想到她们后来竟然直接封闭了秘府入口，数万年来，我大多数在沉睡保存力量，偶尔醒来，也没有外人到来。
你说当时我会将主人的传承给她们吗？”
花千语再问：“那前辈为何不出去呢？以前辈的实力，外面的大阵应该挡不住前辈吧。”
美妇人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是我答应主人的誓言，我要守着她的传承。
如果没人继承她的传承，我就不能出去。”
实际上是当时她身上与百花仙子的魂契未散，她以为百花仙子还会归来。
结果数万年过去，魂契早在她沉睡之时消散，显然百花仙子到底没坚持住，在外陨落了。
而她也因为当初设定的规则无法离开百花秘府，偏偏秘府又被当年几个分赃不均的婢女封闭。
她在秘府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几乎就是靠着沉睡来对抗时间，否则几万年的时间，憋也憋疯了。
另外她也不全是说谎，她是百花界的界石所炼制的灵宝，力量与百花界的本源息息相关。
而百花界失去了主世界的供养，力量日渐衰弱，她若是不沉睡，反而还在挥霍力量的话，如今百花界的上限只会更低。
花千语不置可否，却也明白美妇人没有全告诉她。
她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前辈，我之前听一个人说过，我们百花界失去了主人，所以注定会在数百年或者千年后被主世界吞噬。
这是真的吗？”
美妇人表情一僵。
“这是谁告诉你的？”
但不待花千语说话，她又自言自语道：“是了，百花界如今本源恢复，显然是又与主世界联系上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这话倒是不假，百花界的创造借助了主世界之力，所以只能依附在主世界之上。
但随着创造世界的主人陨落，按照上古的契约，百花界就要献于主世界，作为当年创界的代价。
不过也不是没有挽回方法。
只要你能够达到主人当年的成就，于主世界献祭一个新的世界，便能免除百花界被吞噬的命运。
至于数百年千年的时间，显然是那人哄骗你的。
主人尚在之时，也不是没有与主人一般的大能陨落，但他们的世界总得需要上万年的时间才会渐渐归于主世界，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可百花仙子已经陨落数万年了啊。
花千语沉默片刻，苦笑道：“想要救我们的世界，就得毁灭另一个世界嘛。”
美妇人道：“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规则如此。”
“规则如此。”
花千语重复一句，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前辈。”
“莪们签订契约吧，我带你出去。”
“好。”
美妇人脸上露出笑容，当即身形变化，化作一根乳白色，好似玉石雕琢而成的桃木杖，约莫一米二三的长度，正是神农杖的原形，百花界权柄的象征。
一道光芒从神农杖上射出落在花千语身上，虚空中有花瓣生出，是为天花乱坠。
空间簇拥着花千语，世界为之欢呼。
花千语眉心上渐渐有桃花状的花瓣图案生成，桃木杖也渐渐自空中落下，被她握在手中。
庞大的力量灌输到她的体内，本该一鼓作气助她冲破元婴至化神的桎梏，进入化神关。
此刻却好像撞击到一块厚重无比的巨石，巨浪倒卷而回，反到让花千语闷哼一声，连神魂都受了损伤。
美妇人幻化而出，面露惊诧之色。
“这天地桎梏竟如此严重，连我以本源之力相助，竟也无法冲破，难道真得带百花界恢复元气才行？”
花千语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问道：
“前辈可有不对？”
美妇人笑道：“我名伊清如，如今你我一心，你叫我一声伊姐姐便行。”
“刚才我想以神农杖的本源之力助你冲破化神关卡，却未曾想如今的百花界的位格太低，无法容纳化神之力。
不过没有关系，如今我已经出世，有我调合百花界的元气，很快就能出现第一个化神修士。”
花千语此刻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地问题。
“刚才前辈以本源之力为我助力，难道没有发现我体内有何不对？”
美妇人道：“你体质纯净，数百年积累，更是本源雄浑，兼之洁身自好，因此纯阴之气充足，又有主人传承在身，如今不过是受世界所累，待到今后有了机会，必定能一飞冲天。
难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花千语摇摇头道：“没什么，既然前辈说好，那必定是好。”
美妇人不忿道：“还叫我前辈，如今你我平等，难道叫一声姐姐也不肯吗？”
花千语苦笑道：“伊姐姐。”
“好妹妹。”
伊清如掩嘴轻笑。
……
百花秘府外。
方长已然收起茶具，静候佳人。
就见秘府入口云雾消散，四女结伴而出，两前两后，花千语与伊清如在前，花无颜和花盈萩在后。
见到方长，其他人还未有所反应，伊清如的火气就立马上来了。
“好你个贼人，居然还敢留在这里？！”
“千语妹妹，让我先杀了他。”
她向前一步，顿时风云变幻，天象随之而动，在百花秘府之外，她可以发挥的实力竟比在秘府里面还要强大。
“死！”
雷蛇万千，电弧在空气中激荡，便是一块金刚石在这等威势下也得化作齑粉。
显然她知道方长体魄强大，一上来就用了杀招。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雷霆之力还要具有毁灭特性。
只是方长不闪不避，似乎并未将伊清如的攻击放在眼中。
就见刚才激荡的雷电全都停靠在方长的咫尺之外，似乎面前有什么天堑阻拦。
明明方长没有激发出任何力量。
伊清如不可置信地看向花千语。
“你？！”
她与花千语已经签订契约，曾经不可杀人的规则就有了重新诠释的机会。
她只是不能自己杀人。
可如果有人用她杀了别人，那就不算她违规，就相当于她只是一把刀。
杀人总不能怪刀吧。
虽然这把刀也能自己动，但只要有主人承认，就不算她动手。
所以此刻能够阻止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她签订契约的花千语。
没有花千语的认可，她的力量就不可能作用于任何一个人身上，一旦违背，就违反了她的底层规则。
因此明明方长就站在她面前，偏偏她的力量却无法作用在他身上。
花千语淡淡道：“伊姐姐，你与我签订平等契约，我不能强迫你，但你也不能强迫我。
他，我不想杀。”
“为什么？”
伊清如完全不能理解。
“他只是个卑贱的男人而已。”
方长脸色一沉，说道：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你这副样子，我已经能想象出百花仙子是个什么模样了。
难怪她当年要将你炼制出来，如果没有你在，就她这副德行，迟早被人打死。
当年她一定不敢随便离开百花界吧？”
伊清如冷冷道：“那你可猜错了，当年主人仙子之名，冠绝诸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追逐。
可惜他们费尽心机，连主人的裙角都摸不到。”
方长一听，更不高兴了。
“玛德，男人中就是多了这么一群舔狗叛徒，抬高比价，让你们瞧不起男人。”
“伊清如是吧，你可记得我说过我在外面等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伊清如发现形势好像失去了控制。
明明她拥有此界顶级力量，可此刻她却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方长笑了起来，朝花千语勾了勾手指头，有些轻佻道：
“花宫主，还不到我身边来。”
花千语沉默地飞到方长面前，却是被方长一把拥住，惹得花千语惊诧地看向方长。
方长从来不会强迫别人，他喜欢被动，就如二宫主和三宫主。
所以花千语之前没有责怪过方长的荒唐，只觉得二妹三妹不够矜持。
方长传音道：“花宫主，你也不想看到百花神宫流离失所吧？”
正当花千语心中不满的时候，又听到方长道：
“那个，你就当帮我一把，我看不惯这个老女人在我面前甩脸子，待会我再向你赔罪。”
花千语没想到方长还愿意向她赔罪，莫名好受很多，她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向方长靠近了些。
方长此刻就像抢到民女的恶少，看着苦主得意洋洋地笑道：
“有没有很惊喜，很意外？”
伊清如比刚才还不可置信，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几万年没出过门，百花界的传统变了？
男人什么时候能够在女人面前左拥右抱。
“花千语，你这是在玷污主人的传承！”
方长哈哈大笑，没有再管败犬的哀嚎。
他放开花千语，朝花无颜道：
“花谷主，你和百花神宫一样，我给你半年时间，让你带着百花仙谷的门人弟子同百花神宫一起离去。
当然，你们若是愿意留在百花界之中也行。
不过到时候百花界毁，你们就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了，我可管不着。”
花无颜笑道：“公子言而有信，奴家自然不会辜负公子一片好意，奴家这就回去收拾家当，诸位告辞。”
她早已在花千语口中问了不少关于主世界的事情，在得知主世界方兴未艾之时，她就有了打算。
给人当手下，不如自己当老大。
另外，主世界的男孩子一定有不同的滋味吧。
花无颜心中浮想联翩，不由地舔了舔嘴唇。
“你？还有你？！”
伊清如看着百花仙子的传人一个个背叛，勃然大怒。
“好在还有你。”
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花盈萩，她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花盈萩面无表情，只是朝方长微微颌首，喊了一句主人。
伊清如再也承受不住，口吐鲜血。
“你们想要百花界，不会得逞的！”
她转身就走！
签订了契约之后，她已经不会被秘府所困，但碍于规则，她也无法伤人。
如今的办法，就只有扶持他人与这群家伙对抗。
见伊清如远去，花千语看向方长道：“你不留下她？”
“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界灵宝，便是我也不好对付。”
方长摇摇头道：“不过我倒是能弄死她，但是到时候百花界也留不住，你们先安排好诸多事宜，我再来与她计较。
我这人言而有信，答应你们半年时间，那就半年时间。
而且有你在，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我会帮你的。”
花千语点点头，她们身上有契约所在，伊清如能避开其他人，却唯独避不开她。
她们虽是平等契约，但到底有主次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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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献祭百花界
半年后。
百花界进入末日倒计时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小世界。
百花仙谷、百花神宫、百花圣教三教趁机站了出来，说自己找到了一条去往新世界的通道。
有着三教的威望，大部分人都跟随着三教撤离到了主天地中。
说到撤离，还发生了一件离谱的事。
一开始是免费开放空间通道.
毕竟方长也没想着要赚钱，这些人去了主天地后，就都是他的经验宝宝，他也没想着计较太多。
做人偶尔还是要善良一些。
反正人过去了他就是赚。
结果就因为免费的原因,所以一开始除了三教的嫡系人马之外，其他人居然都是将信将疑，觉得三教开放通道，是为了让她们探索新世界，去当炮灰。
这年头出来混的，都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鉴于这种情况，方长果断提出了买票制，没有三教共同发行的新世界界船票，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通道一步。
然后……
抢票景象十分火热，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的场景。
即便之前一些怎么也不相信的修士，也拿出积蓄为自己的亲近后人买了一张船票。
鸡蛋不能放在一個篮子里，万一真的发生了世界末日，自己好歹留个后人。
怎么说呢，只能说好人难做。
方长含泪小赚数亿灵石，即便一张船票卖个十灵石，可架不住人多。
哪个修士不拖家带口的，即便是千岁高龄的元婴大修士，没了亲近后人，但身后也有个庞大的家族。
总之，虽然经历了各种小挫折，但百花界的大部分精华仍是在半年间就被方长掠取一空。
如今百花界中还留下的就只有普通人和一些修为略低的修士。
因为转移普通人花费的成本太高,也不太好组织安置,不如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好一点。
待到天地变化，百花界被主天地吞噬，若他们运气好，就能生存下来。
若是运气不好，掉落到主天地的什么绝地。
那只能是运气不好。
方长就像一双庞大的手掌，默默推动着整个百花界的命运。
……
落霞山。
百花秘府前。
通过半年的祭炼，花千语终于勉强将整个百花秘府炼化，化作手中的一颗微尘。
整个百花秘府是一件空间法宝，而且是罕见的能够存在活物的空间法宝。
这是百花仙子留下的除了神农杖外最大的遗产，论价值，几乎可以算是半件古宝。
只能说当时百花仙子混的真的很好，居然在炼制了神农杖后，还能有这么多盈余。
想一想食味界的主人，也就是将界石炼制成了一把美味大勺。
是他不想增加攻伐之能吗？
不是，只是因为太贵，普通的用不上，用得上的用不起。
但方长没有觊觎百花秘府。
这玩意有太多百花仙子的痕迹，他若是想要自己使用，非得彻彻底底将百花秘府炼化才行。
完全吃力不讨好，不如卖给花宫主。
如今花宫主欠他一大笔账，约莫未来千年都得给他打工还账。
“她会来吗？”
花千语看着远处平静的天空，突然问道。
方长站在她的身边，好似一对璧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她有的选吗？”
“作为一件炼制出来就注定只能作为工具的灵宝，她的命运早已注定。”
“这半年时间足够她考虑清楚了。”
“其实我要的只是她的本体，至于她的灵智，记忆，我已经给她准备了合适的载体。”
花千语神色一动，就听方长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所联系，所以尽可以将我的话告诉她，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有机会。
虽然她嘴臭，瞧不上男人。
可她越是如此，我就越想让她下半辈子都被我这么一个男人操控。”
“我……”
花千语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隐瞒，她只是想要用一种更和谐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用解释，你名义上算是她的主人，即便签订的是平等契约，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只要你发生危险，即便她再不愿意，也得出现。
护主，是宝物的本能，也是法宝与人的规则。”
“而且你这个新主人若是死了，我想神农杖必定会重新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到来。
百花仙子既然能囚禁神农杖数万年，就不会给她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
方长朝着花千语微微一笑，抱歉道：
“所以委屈你了。”
他笑着一拳打穿了花千语的胸口。
噗！
血水四溅，染好了花千语的一袭素白长裙，隐隐能看到其中她胸膛中跳动的心脏。
花千语眉头一皱，无奈道：
“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很痛的。”
方长只用了蛮力，所以这一拳虽然重，但也只能算是皮外伤。
金丹修士就已经能断肢重生，何况是她这样的元婴大修士。
麻烦的是那种带着意志和规则的力量，伤势会如同跗骨之蛆，很难痊愈。
方长抽出手，很无所谓地擦了擦。
“我不是已经说了抱歉嘛。”
等了一会儿，伊清如并没有出现。
“看来你的伤势还不够，不足以触动她的护主属性。”
方长瞧着花千语，说道：
“有点痛，忍一下。”
花千语翻了一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就感觉一股撕裂的力量从内向外爆开。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都要脱离了身体。
这一下，是实打实的伤害。
她的身体和元神都感觉到了一种灼烧的痛苦。
“你真的想要打死我？”
花千语的脸色苍白，气息瞬间虚弱不少。
“放心，我有把握的，真打死了，我还能救活你。”
方长无所谓道。
反正痛的又不是他。
万一救不活呢？
花千语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面目可憎，心性薄凉，明明前不久还说要她还一千年的债。
现在就想活活打死她。
就在方长再次出手之时，天外一道流光迅速落下，正是神农杖的人形伊清如。
她此刻有些气急败坏，胸口一起一伏，脸色同样苍白，狂风在她周身激荡。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已经避开你们了，为何还要苦苦追着我不放？
有本事你就打死她啊。”
方长淡淡道：“我说过，你逃不了的。”
“交出你的本体，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方长袖口一扬，就从袖口中飞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傀儡人，看其面貌正是伊清如。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身躯，用的是世界初生的泥土，足以最大限度地保留你的灵性。
说实话，若不是花宫主为你求情，看在她的面子上，就凭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不会给你留活路。”
伊清如这半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她好生享受了作为人的生活，还挑选了好几个资质不错的苗子。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未尝不能培养出几个优秀的传人，帮她夺回自由。
但可惜，方长并没有给她时间。
半年，不管是对于普通人还是修士来说，都实在太短了。
“我如何能信你？”
伊清如面露犹豫之色。
她承受了太长时间的孤寂，这半年中第一次享受到了自由的滋味，明白了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不想死。
尤其是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方长没有太多解释。
“你只能信我，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可我身为法宝之灵，元神与神农杖一体同生，若你毁了神农杖，我也不可能独活。”
伊清如退让道。
方长淡淡一笑，知道伊清如答应了。
他眉心一道竖眼睁开，黑色的眼球在空中涨大，而后化作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书生。
“小姐你好，小生莫三生，这厢有礼了。”
莫三生站在伊清如面前，拱手一礼。
“他会帮你的。”方长说道。
想要从神农杖的身上把法宝之灵剥离下来，就得请出专业人士了。
既然伊清如和神农杖同出一源，那么只要暂时用另一个伊清如代替好了。
而这个‘伊清如’还有比天魔更好的人选吗？
“你？”
伊清如并没有被莫三生和善的面孔欺骗。
在她眼中，莫三生身上简直凝集了世界最邪恶的力量，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悸畏惧。
她虽然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但力量却是和百花仙子同出一脉，属于纯净光明的一类。
和天魔之眼代表的负面情绪，邪恶力量截然相反。
“别害怕，一切交给莪。”
莫三生轻柔地说道，手掌已经盖在伊清如身上，属于天魔之眼的邪恶力量瞬间侵入她的体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骤然间变成腥红一片，有着血色的雨水落下，就仿佛在哭泣一般。
那是神农杖的本能反应。
可在伊清如的配合下，这种反应只是沦为一种外部现象，并未给莫三生带去多大影响。
很快，一个鬼魅的人影在伊清如的身后凝成。
那是由伊清如的负面情绪外加天魔之眼的一点点力量化作的心魔替身。
“去！”
莫三生低喝一声，心魔替身就狠狠撞击在伊清如的身体上。
至于真正的伊清如则是在这撞击下被拉扯出来。
身形虚幻的伊清如看着自己的身体上冒出一团团黑气，又有阵阵清光升腾而起。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还不去你的新身体。”
方长张手一拉，就将伊清如的神魂暂时封印到了傀儡身体。
接着他看着正在驱离心魔的神农杖，冷笑道：
“不愧是一界灵宝，居然还能自动消磨心魔力量，可惜你没时间了。”
“起！”
方长脚下一踏，就将大地上泛起一道道金光，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祭坛，足有数十公里。
天空轰鸣作响，朦胧的金光中，一道神秘的气息若隐若现，就好像某个伟大的存在睁开了祂的眼睛。
与方长当初献祭食味界相比，如今这个祭天大阵更为精致和庞大。
因为当初的金色大勺是死物，只要能召唤出主天地的天道意志就行，其他的都是顺理成章，不需要他处理。
可如今神农杖已经化作人形，有了反抗意识，他就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的确不能在百花界发挥出超过上限的力量，那样子就会遭受到百花界的驱逐。
可只要他能引来主天地的力量，百花界也就算不得是什么了。
与主天地相比，百花界只能忍气吞声。
随着祭天大阵发挥作用，主天地的天道力量笼罩下来，方长的气息就好像火箭一样飙升起来。
明明他的身形还是常人大小，可在一旁的花千语看来，却隐隐变得与天齐高。
“螳臂当车，你能拦得住吗？”
方长的声音若雷，在空中滚滚传出。
正在驱逐邪恶力量的神农杖化作原形，原本好似白玉雕琢的桃木杖此刻已经被黑白参半。
方长一手抓去，空气中风云激荡，化作一只巨大手掌。
神农杖剧烈抖动，自行护体，清光蔓延而出，就像冰晶一般将自己封印，可在这张大手下，清光一层层破碎，最后神农杖被大手抓住。
神农杖被抓，整个百花界为之震怒。
无数雷霆轰来，方长首当其冲，身体就好像避雷针，被噼里啪啦一阵乱劈。
可方长仗着体质强大，不管不顾，只是托举着神农杖往天空之上送去。
升高，再升高。
直到某个界限。
方长感觉到了神农杖的破碎。
底下伊清如发出痛苦的叫声，她也受到了牵连。
好在有傀儡身的阻碍，还有心魔替身，她勉强留下了记忆和一缕残魂。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方长无关了。
他又看到了那个仿佛亘古永存的存在。
与上次相见，只有一团金光的祂此刻隐隐有了形状，似人似兽，不断变化，是一，也是万物。
祂显然更强大了。
得到神农杖后，祂看了方长一眼，虽没有任何声音，但方长感觉到了满意的情绪。
一颗颗彩色水晶从天而降。
法则水晶，五颗。
方长一把接住，忽的福至心灵，仰天大喊道：
“下次我要界石！”
“允。”
威严的声音在方长脑海中响起。
下一瞬，金光散去。
熟悉的空间漩涡出现在方长面前。
方长来不及多思考，收回天魔之眼，抓着花千语和伊清如往漩涡飞去。
这一次，他回头多看了一眼。
就见天空好似镜子一样破碎，一个个巨大的空间漩涡出现，大地如同蛋糕一样一块块地，宛如被什么无形大口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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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 百花事了
百花界没了。
方长却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一次的报酬远不如食味界的丰盛。
关键是方长的心里预期有点高。
在食味界的时候，他一路都是顺顺利利。
在狼祖这半个带路党的被动配合下，他很快就拿下了界石所化的金色大勺，几乎没有什么波折意外。
而且他前前后后才花了多长时间，不到一个月。
可在百花界他折腾了多久，为了寻找界石的下落,他上辈子高考都没这么认真看书过。
最后还仔仔细细地布置祭天大阵，对付伊清如这个神农杖的法宝之灵。
他在百花界上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是食味界的十倍不止。
然而不是他付出越多，就能得到越多。
他献祭食味界，天道给了他天意垂青的福缘加成，给了他七颗法则水晶。
可是如今整個百花界却只给他带来了四颗法则水晶，至于其他加成，是一个都没有——他还想把福缘数值刷满呢。
结果就这？
方长为此生了好一阵闷气，觉得自己被宰了熟。
先是故意用高福利骗他加入，然后一步步剥削他的剩余劳动力。
方长已然决定,如果下次献祭秘境小世界，天道老板还是这样抠抠搜搜的，他觉得献祭出去不如留着自己搞开发。
法则水晶固然珍贵，但这是一锤子买卖。
如果留下秘境小世界，细水长流，里面的各种资源都能给他带来不少增益。
最后等到开发得差不多了，没啥价值了，再打包献祭给天道老板。
不过仔细想了想，方长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傻。
主天地如今时时都在扩张，无尽资源在大地上生出，广袤无垠的土地还有着大片无人开发的处女地。
他若是耗费人力物力去开发已经发展了不知道多少万年，资源接近枯竭的秘境小世界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有那功夫，在主天地这儿可能已经获得了十倍收益。
但是就这么给了天道，方长又觉得亏得慌。
就这么纠结了半天，最后方长还是跟自己妥协了。
谁让这是天道老板的垄断生意呢。
想要得到法则水晶这等宝物，方长至今也就这么一个渠道。
便是在山河界中，常规性、能够稳定提供的修炼资源也就到了元婴阶段，诸如婴元丹之类的。
到了化神境界后,每一个能对修行产生增益的宝物都极为罕见，根本做不到无限制提供。
倒是知识性的传承，山河界中的比较多，但也十分珍贵，是连方长都忍不住肉疼的价格。
不过这笔账得给记上。
‘长生三年，五月初八，我于青霄道清泉城外三百里处献祭百花界，得法则水晶四颗，略少。
大抵是被天道坑了一半，且先记上，日后再来讨还。’
方长默默在心里写上一篇日记。
……
山河界中。
听到方长的吐槽，瑶光却是笑得十分放肆。
原来是方长终究没舍得放弃献祭秘境小世界的想法，可又不明白秘境的价值，特意进入山河界找了瑶光这个人形百科询问。
他总得搞明白哪些秘境值钱，以后少折腾一点弯路。
“我还以为我们相处这么久后，总算有了一点感情，没想到最终还是一场交易。”
方长翻了个白眼,不满道：
“白瞎了我给你准备的投影大片。对了,最近资金不足，拍摄计划无限制停摆。”
“别别！”
瑶光连忙憋住笑容。
“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来真的，我还得等着《绿光剑仙》和《生死诀》的下部呢。”
原来不久前方长为瑶光送上了几步狗血情感大片，什么失忆，绝症，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老梗让瑶光看得欲罢不能。
她轻咳两声，一脸正色道：
“天道至公，不因喜恶而更易分毫。
你得到四颗法则水晶，只是因为百花界只值四颗法则水晶，而那食味界值七颗法则水晶罢了。
你觉得自己付出了更多努力，理应得到更好的。
但在天道眼中，它就只值那么多，不会因为你有多么努力而增色多少。
祂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倒是和我猜的差不多。’
方长暗自思忖道。
其实他之前只是单纯的不满足而已。
人嘛，总是想要的更多。
毕竟他现在算是天道爸爸最爱的崽……之一，就算想要坑他，那也是今后的事了。
不过没赚就算赔，左右总不能是他错了吧。
“可是如何分辨秘境的价值？”
方长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瑶光却是突然闭嘴，似笑非笑地看着方长。
方长心领神会，一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腆着脸道：
“姐姐放心，最多两个月，绿光剑仙下部一定送到你手上来。”
瑶光这才满意点头，还加了一句。
“还有生死诀的下部。”
“没问题。”
方长连忙点头答应。
瑶光想了想，开始为方长解答问题：
“说起秘境的价值，其实很简单，就看里面剩下的本源之力还有多少。”
“本源之力？”方长一脸懵逼，“这怎么看？”
瑶光道：“本源之力当然看不到，那是一个世界的根基，即便是合道天尊也只能略窥一二。
不过本源之力的多寡，伱还有一个更直观的观测对象，那就是一个秘境的上限。
比如一个能够存在元婴修士的秘境肯定要比一个只存在金丹修士的秘境珍贵。
就如你之前与我说的百花界和食味界。
虽然两者都能存在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但百花界中只有女修才能做到，而男修却只有元婴中期。
你可想过为什么？
那是因为秘境主人在创造秘境的时候，将本该属于男修的给了女修，取阳补阴，人为的制定不平衡。
平均下来，百花界其实是要比食味界低上一个小级。
但也因此导致了百花界阴阳失调，是个不平衡的秘境世界。
所以它的漏洞很大，远没有其他秘境对于主天地那么强的抵抗力，即便没有你的推波助澜，最多百年，就会被主天地融合。
因此如此计算下来，价值就又低上了几分。
百花仙子这人我听过她的名声，是个很偏执的女人，据说年轻时候受过情伤，从此将天下男子视为负心人。
当年她还来找过……嗯，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么说起来，上限越高，规则越完善平衡的秘境价值就越高？”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瑶光点点头。
方长又拿出好弟弟的做派。
“对了，刚才姐姐说百花仙子，可否跟我说说百花仙子的事情，我对上古时代的事情其实挺感兴趣的。”
“都是一堆丢进历史角落的老古董，没什么好说的。”
瑶光摆摆手，不愿多说。
方长见状，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对了，我之前听说百花仙子创造秘境的时候和天道签订了上古契约，所以待她死后，秘境会归于主天地。
这个是真的吗？”
瑶光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否则如今那些被主天地融合的秘境世界那里会甘心，其实从一开始它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只要它们的主人不能得道长生，那么它们就只能沦为天道的养料。”
“不过这件事离你还太远。”
“还有，你今天问得已经很多了。这些上古隐秘，收费很贵的。”
瑶光给了方长一个眼神，让他自行领会。
收费，那自然是不能交钱的。
方长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算了，等下次再来白嫖。
“那啥，我家里煮了糖水，我回去看看火。”
方长果断下线，不顾瑶光飞来的白眼。
……
百花主城。
这是百花界最后的痕迹。
在原本联通百花界和主天地的空间通道周围，选择合适的地点，由方长这位青霄城主亲自审批建城用地。
一共修建大城三座，小城十二，容纳由百花界迁徙而来的上千万人口。
这些人里面小半都是修士，迁徙时又从百花界中带了足够的粮食，否则光是这些人每日的口粮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又多亏主天地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只要度过艰难的前期，这些人就能很快适应下来。
而方长刚刚下线就得到花千语闭关化神的消息，他不由愣了下，而后朝面前的云汐和南宫芷两位宫主摇头失笑道：
“看来你们大姐很心急啊。”
云汐解释道：“大姐早已困在元婴大圆满境界多年，如今得了百花仙子的真正传承，又有了主天地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外加公子你给的秘法，自然不敢耽搁。
再说，她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大姐说，若是她能突破化神，方能真正护持我等这些流落他界的人拥有真正的家园。”
方长道：“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不过能早点突破也是好的，如今还好，再过几年，没有化神境界的实力，的确不敢称呼自己是大宗门。”
他想到再过几年，那些顶级秘境也会和主天地联通，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也不知道到时候那些从上古时代活下来的老古董会不会浮出水面。
那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此灿烂的一个修真大世骤然终结，在无数年之后开启了新生。
“不过你们大姐闭关了，你们百花神宫的责任不能少。”
方长没有客气，他迁徙百花界的这些人过来，可不是让他们过来吃白饭的，虽然他们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从下一年开始，你们三座主城，十二座大城需要提供足够的修士服兵役。
暂时定为二十抽一吧，具体人员你们自行商量。”
百花界这次一共迁徙了近千万人口，质量很高。
光是元婴修士就有近百位，以三教为主，还有各个修真大家族，是百花界积攒了万年的底蕴。
另提一句，其中高阶修士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
十抽一的话，就是数万的修士大军，足够他再建制小半个军团了。
当然，肯定不可能把她们全放到一起，可以分到各大军团。
这些问题，这些年几个军团已经处理过不少，只是这一次人手可能格外多一些。
之所以这么心急，是因为方长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一个十年中就将青霄道的地盘扩张到自己能力的极点。
别管有没有能力统治，首先得插上青霄城的旗帜，后面再慢慢收服。
他的暂时目标是将整个南三道都纳入青霄城的地盘，将南三道改名为青霄道。
不过现在看山河界的沙盘地图，他才完成了百分之一不到，任重而道远。
大唐实在太大了。
好在如今得到百花界和食味界两界精华补充，他的扩张速度会越来越快。
等到后续随着更多的秘境小世界或主动或被动地融入青霄城，这个速度还会提升。
他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新手期。
“这个？”
云汐和南宫芷都是眉头一皱。
“大家都自由自在惯了，恐怕都不太会愿意。”
三教在百花界是当惯了老大，很多人心态都没有转变过来，更别说这种近乎强制性的兵役。
方长却是笑道：“没有什么是不能用钱解决的，不愿意就用灵石砸到她们愿意。”
“你们得记着，现在不是在百花界的时候了，一切重新开始，而生活是很需要银子的。
难道你们还打算继续养着以前的那些人？
何况这里的一切资源都是有主的，不是说谁找到就是谁的，是要交税的。
而当兵，是来钱最快的一种方式。”
“以你们的威望，先行抽调一批人手不难，等她们重新认识到了生活的艰辛，以后自然就愿意了。”
方长摊摊手：“我从来不强迫人，但生活不会。”
“别担心，我会抽调人手来帮你们的。”
两位宫主看着方长的笑容，却不知道怎的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
她们真的反抗不了。
这下她们突然有些明白大姐为何那么心急突破了，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没有说不的勇气。
“对了，你们大姐选择了什么方式，元神脱胎法还是化凡锁神术？”方长突然问道。
“是百花转生密录，百花仙子的传承。”
南宫芷老实答道。
“这么说起来我给的报酬根本没用啊。”
方长目光闪了闪，没有再追问，告辞离去。
“此间事了，我就不多留了，希望你们能够在此好好生活，重新开始你们在新世界的新生活。”
看着方长在天际消失的身影，云汐瞧着突然神伤的南宫芷，只觉她们数百年的恩怨此刻都算不得什么了。
“三妹，别看了，你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他这样的人，哪里会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停留。
更别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在他眼中，只有大姐才算是个女人。
而我们，不过他寂寞消遣的玩物罢了。”
南宫芷叹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的二姐，只是我有些不服气而已。从来只有我玩男人，他是第一个玩我的，而且玩完连句好话都没留下。”
云汐：“……”
所以，到头来，感情被玩的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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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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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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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shu8
第三零四章 双喜临门
时入六月，日头开始酷烈起来。
但此时也是草木最有生机之时，整个青王山每日清晨云气升腾，灵气席卷万里，隐隐可见一个灵气漩涡。
凡是在青王山境内，灵气环境都远胜外界，已有福地雏形。
方长操劳一夜,从房内伸着懒腰走出来之时，东东还在酣睡，昨夜可是累坏了。
他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在外面没有偷吃，效果显然不是一般的好。
方长有些得意地拍了拍腰杆子，没办法，年轻人，火力拉满，管够。
他左右扫量一眼，忽的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忽略了什么。
后庭有一方小水池，体量不大，也就丈许长宽，深不过七尺。
更多时候是用作浴池之用，里面也不是普通凡水，而是灵液所化，雾气升腾，好似仙境一般。
普通人在内沐浴一次，便可伐经洗髓，百脉具通，成为修道种子。
但这不过是平日里东东用来洗澡的地方，因为灵液汇聚天地灵气，时常淋浴，有滋润肌肤，美容养颜之用。
只是这灵池很早就被东东用来安置方长从长安城带回来的一颗鱼蛋。
之前鱼蛋置于灵池中央，受灵液日夜冲刷，原本灰扑扑的蛋壳变得如珍珠一般透亮。
但是如今……
“蛋呢？我辣么大的一颗蛋呢？”
方长忽的有点慌，那里面可是他可爱的泡泡啊。
最关键是他花了八百极品灵石才赎了出来。
要这么丢了,他得心疼死。
“不不，关心则乱，这是城主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无法踏入一步，所以蛋必定没有丢。
除非它自己长脚跑了。”
一念至此，方长轻轻呼唤：“泡泡？”
“泡泡你在吗？”
云雾缭绕中，一对大眼睛好似灯泡一样扑棱扑棱地闪烁。
“大老爷？”
良久的沉默后，这才再次传来一声。
“我在。”
就见一个透明的大泡泡从水面下冒了出来，泡泡里面是一尾金色大鲤鱼，体型修长，鳞片细密如金箔，煞是好看。
嗯，泡泡里面还是泡泡。
若不是亲眼所见，方长还真忽略了这么一個大泡泡。
刚才在他的神识扫过之时，明明显示这里空无一物。
嗯？这是泡泡的天赋技能进化了？
居然能瞒过他的神识。
虽然他没有动用全力，但也颇为不凡了。
就见泡泡尾巴一甩,大泡泡就骤然破开。
而后她在空中化作粉雕玉琢,两腮鼓鼓的小姑娘，手脚并用，八爪鱼般抱住了方长的脑袋。
“大老爷，呜呜，泡泡醒来找不到你，泡泡好怕。”
泡泡一脸委屈地控诉。
“泡泡还以为自己被鱼贩子给抓走了。”
作为一条鱼，她当初就是被方长给钓上来的，对于鱼贩子有天然的恐惧。
方长使劲把泡泡从身上扒拉下来，拎在手里一晃一晃的，无语道：
“哪家鱼贩子这么豪横，能给你这么好的修炼环境？”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才的大泡泡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泡泡一脸懵懂，但还是老实答道：
“泡泡是昨天晚上醒来的，喊了好久的大老爷，可是这里好安静，没有人答应我。
泡泡害怕，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那是泡泡的大泡泡，能够让别人看不见我，突然就会了。”
方长老脸不由一红，昨晚上他在办事，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在意，哪里会听得到一个可怜小家伙的呼唤。
而且以他对泡泡的了解。
她这个喊了好久，大约就是偷偷探出脑袋，开口后特别小心地悄悄喊了一声，见无人答应，就立即把头缩了回去，剩下的就是在心里喊了好久。
他能听见才有鬼了。
“这里就是大老爷的家了，今后你就住在这儿，待会让你见见夫人，认认人。”
方长放下泡泡，为时入六月，日头开始酷烈起来。
但此时也是草木最有生机之时，整个青王山每日清晨云气升腾，灵气席卷万里，隐隐可见一个灵气漩涡。
凡是在青王山境内，灵气环境都远胜外界，已有福地雏形。
方长操劳一夜,从房内伸着懒腰走出来之时，东东还在酣睡，昨夜可是累坏了。
他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在外面没有偷吃，效果显然不是一般的好。
方长有些得意地拍了拍腰杆子，没办法，年轻人，火力拉满，管够。
他左右扫量一眼，忽的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忽略了什么。
后庭有一方小水池，体量不大，也就丈许长宽，深不过七尺。
更多时候是用作浴池之用，里面也不是普通凡水，而是灵液所化，雾气升腾，好似仙境一般。
普通人在内沐浴一次，便可伐经洗髓，百脉具通，成为修道种子。
但这不过是平日里东东用来洗澡的地方，因为灵液汇聚天地灵气，时常淋浴，有滋润肌肤，美容养颜之用。
只是这灵池很早就被东东用来安置方长从长安城带回来的一颗鱼蛋。
之前鱼蛋置于灵池中央，受灵液日夜冲刷，原本灰扑扑的蛋壳变得如珍珠一般透亮。
但是如今……
“蛋呢？我辣么大的一颗蛋呢？”
方长忽的有点慌，那里面可是他可爱的泡泡啊。
最关键是他花了八百极品灵石才赎了出来。
要这么丢了,他得心疼死。
“不不，关心则乱，这是城主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无法踏入一步，所以蛋必定没有丢。
除非它自己长脚跑了。”
一念至此，方长轻轻呼唤：“泡泡？”
“泡泡你在吗？”
云雾缭绕中，一对大眼睛好似灯泡一样扑棱扑棱地闪烁。
“大老爷？”
良久的沉默后，这才再次传来一声。
“我在。”
就见一个透明的大泡泡从水面下冒了出来，泡泡里面是一尾金色大鲤鱼，体型修长，鳞片细密如金箔，煞是好看。
嗯，泡泡里面还是泡泡。
若不是亲眼所见，方长还真忽略了这么一個大泡泡。
刚才在他的神识扫过之时，明明显示这里空无一物。
嗯？这是泡泡的天赋技能进化了？
居然能瞒过他的神识。
虽然他没有动用全力，但也颇为不凡了。
就见泡泡尾巴一甩,大泡泡就骤然破开。
而后她在空中化作粉雕玉琢,两腮鼓鼓的小姑娘，手脚并用，八爪鱼般抱住了方长的脑袋。
“大老爷，呜呜，泡泡醒来找不到你，泡泡好怕。”
泡泡一脸委屈地控诉。
“泡泡还以为自己被鱼贩子给抓走了。”
作为一条鱼，她当初就是被方长给钓上来的，对于鱼贩子有天然的恐惧。
方长使劲把泡泡从身上扒拉下来，拎在手里一晃一晃的，无语道：
“哪家鱼贩子这么豪横，能给你这么好的修炼环境？”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才的大泡泡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泡泡一脸懵懂，但还是老实答道：
“泡泡是昨天晚上醒来的，喊了好久的大老爷，可是这里好安静，没有人答应我。
泡泡害怕，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那是泡泡的大泡泡，能够让别人看不见我，突然就会了。”
方长老脸不由一红，昨晚上他在办事，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在意，哪里会听得到一个可怜小家伙的呼唤。
而且以他对泡泡的了解。
她这个喊了好久，大约就是偷偷探出脑袋，开口后特别小心地悄悄喊了一声，见无人答应，就立即把头缩了回去，剩下的就是在心里喊了好久。
他能听见才有鬼了。
“这里就是大老爷的家了，今后你就住在这儿，待会让你见见夫人，认认人。”
方长放下泡泡，为她介绍道。
泡泡的表情有些迷茫，还有点恐惧。
“大老爷的家？阿大呢？”
陌生的环境让泡泡本能地想要见到熟悉的人。
方长摸了摸泡泡的脑袋，笑道：
“阿大在做事，伱想见他的话，过段时间我就把他调过来陪你，这里是大老爷的地盘，你不要害怕。
除了大老爷之外，谁也不能伤害你。
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管用。”
对于泡泡，曾经是他解闷的宠物，后来感情日深，就差不多当女儿养了。
带她回来，倒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泡泡懵懂的点头，不自觉靠近方长，小心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卧室传来东东慵懒的声调。
“相公，你在跟谁说话呢？”
泡泡抬头看向方长，问道：
“大老爷，她叫你相公，是不是和如烟姐姐一样？”
闻言，方长眼皮子不由一跳。
他怎么差点忘了这事。
泡泡和他一人一鱼在锦绣界度过数十年，和他同吃同住，他的许多秘密泡泡只当做日常。“记住了，待会要是她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说自己当蛋的时候撞坏了脑袋。”
方长拍了拍泡泡的头，一脸正色。
“作为一条早产鱼，出现点意外，合情合理。”
“为了大老爷的家庭和谐，该是你做出贡献的时候了。”
泡泡不解：“啊？”
“不要问那么多，还听不听大老爷的话了？”
方长拉住泡泡的小手，语重心长。
“我听。”
泡泡连忙表忠心。
一人一鱼立即达成共识。
而此时东东也披着外衣走了过来，刚刚起床的她发丝还有些凌乱，眼神也有些迷茫。
待看到方长身边的小女孩，东东迷茫的眼神立马严厉起来，看向泡泡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
“相公，她是谁？”
她与方长恩爱多年，还未留下个一儿半女。
结果现在突然蹦出来个小女孩居然和丈夫如此亲近，难道是在外的私生女？
方长一见东东这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慌。
“还能是谁，你亲自放到灵池的蛋都忘了？这是泡泡，我在锦绣界收服的灵兽，泡泡叫人。”
“夫人你好，我是泡泡，我吐泡泡可厉害了。”
泡泡虽然对东东有些陌生，但既然是大老爷的夫人，那就是她的朋友。
“是她？”
东东眼神往灵池一瞥，果然某颗鱼蛋不见了踪影。
她脸上露出笑容，十分亲近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孵化了，我还以为需要一段时间呢，泡泡是吧，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她低下头，捏着泡泡的小脸，笑眯眯道：“真可爱，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单纯的泡泡对人心最为敏感，她有些不满东东捏她小脸，撇过头，不服气道：
“泡泡才不要长大，泡泡要一直陪着大老爷。”
“哪有人不会长大的？”
东东又揉了揉泡泡的脑袋，笑道：
“还真是个孩子。”
方长见着一大一小，见面就暗藏锋芒的样子，不由无奈扶额。
“好了好了，既然认识了，东东，泡泡今后的生活就交给你安排了。
泡泡跟我吃了不少苦，好好照顾她。
我去看看帖竹修炼得如何了。”
他倒不担心东东会欺负泡泡。
就算心中如何对他有些小小意见，但东东向来是个顾全大局，识大体的女人，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就会去欺负谁。
否则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可能安全地待在自己身边。
当初的见色起意，怦然心动，早已随着彼此熟的不能再熟而悄然散去，如今的他更喜欢的是东东贤妻良母的品质。
而且他相信随着一大一小以后熟悉起来，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毕竟谁不喜欢一个性格单纯，模样可爱，喜欢吃，喜欢吐泡泡的泡泡呢。
最关键的是他们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
“好呢。”
东东看着泡泡，将其抱了起来，大脸贴小脸。
“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泡泡，初次见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东东此时也看出来方长对于泡泡的感情与他的妹子完全不同，威胁感一下子大大减弱。
泡泡则是不解地看着东东，敏感的她能感觉到东东对她的态度转变。
这个女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果然，人的世界好复杂啊。
泡泡想起自己储物戒中的小吃，有些担心地想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坏掉。
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太害怕，连检查后备口粮都忘记了。
……
青霄树下。
方帖竹身上的气息早已平稳下来。
按照石头人的说法，就是晋升五阶傀儡的第一个条件已经做到，现在就是第二个，在体内留下法则烙印。
不过有法则水晶在，又有外置灵源助她炼化，这第二个条件也是顺理成章。
她的突破比之人族化神显得尤为简单。
方长预感，方帖竹的突破也就在近些日子了。
毕竟有着法则水晶时时冲刷身体，法则气息弥漫，总有适合自己的法则之力被吸引过来。
果然，似乎是方帖竹有所感应。
在方长踏入青霄树笼罩范围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气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原本盘坐修行的方帖竹忽的身子浮空而起，身后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流转，交汇而成一道五彩神光。
青色绵长，生机无限，是为木行；木生火，红色炸裂，气焰暴涨，是为火行；
火生土，黄色厚重，厚德载物，是为土行；
土生金，金色锋锐，杀机四溢，是为金行；
金生水，黑色内敛，刚柔并济，是为水行；
水又生木，五行相生，轮回不止，最后化作一道五行神光。
方帖竹本就是一具五行傀儡而生，她的本质就是一道五行之力，五行是她最根本的力量。
她汲取五行之气而生，如今领悟五行法则更是顺理成章。
当然，以她如今的根基，想要掌握法则之力属于痴心妄想。
她能做的就是让五行法则之力在她体内留下一道烙印，今后便可以调动一丝五行法则之力，更是能够以这道烙印为今后进阶六阶而打下基础。
随着五行法则一一展现，方长总算明白为何傀儡族会将五阶的法则雏形称为烙印。
因为随着法则之力逐渐显露，一个玄妙的印记也随之生成。
方长竟莫名地有些熟悉。
他仔细地回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印记与他献祭秘境之时，与那个疑似天道化身的家伙十分相似。
只不过天道化身身上的法则之力浓郁得不像话。
两相对照之下，方长就感觉自己的化神神意强度也在不断上涨。
生生不息，代表无限的生机之力。
可以是木之法则，也能是生之法则，亦或者两种都有。
不过方长早已通过法则水晶确定了自己今后走生死法则之路，所以这次感悟更多是借鉴，提升并不大。
随着五行法则烙印生成，方帖竹的眉心一亮，身后更是有一个光轮在不断循环转动，是五行法则之力凝聚的五行轮转神光。
这本是方帖竹的一个本命技能。
曾经助她汲取五行之力，增长修为，如今融入五行法则之力，更是成了一道令方长都要侧目的五行神通。
随着这道五行神通生出，方帖竹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她的突破也走入尾声。
一场朴实无华的突破。
方长对此作出评价。
毕竟是用了一颗法则水晶。
这可是令化神修士都要打破头争抢的成道之物，可抵洞虚大能百年之功的法则宝物，只是用来突破化神，说一句大材小用也不为过，而且再加上方帖竹自身的资质，不顺利才奇怪。
方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有六颗法则水晶，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第三个秘境小世界。
方帖竹身上神光收敛，缓缓落到方长身前，轻轻呼唤。
“哥哥，谢谢你。”
若没有方长给她的法则水晶，她不会如此顺利，起码还得百年磨砺，才有机会一窥五阶机缘。
方长则是笑呵呵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后我还得倚靠你呢。”
自李虎走后，方帖竹就是他麾下第一大将，不培养她培养谁？
而且今日用在她身上的投资，今后会千百倍地收回来。
方帖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个稳赚不赔的规律。.81.
方帖竹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这条性命早就是哥哥的了。
方长并无觉得什么不对，今日泡泡破壳，帖竹突破，算是双喜临门，他的心情颇好。
“走，我让你嫂子给你准备些吃的，今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另外，我给你介绍一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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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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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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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图谋新世界
长生四年，八月初六，大地秋意渐生。
青霄树仍旧绿意盎然，长势良好。
得益于青王山灵脉日益壮大，青霄树近乎是日长一米，一年就是百丈。
幸好方长一开始就为青霄树的生长环境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不过如今快三百丈的青霄树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方圆五六里都在青霄树的树荫笼罩之下。
若不是有牵牛藤压制，说不定百八十年后，一个树妖姥姥就要横空出世。
索性青霄树长得很懂事，浓密的树冠枝叶错落有致，将阳光打碎成细碎的光斑。
树荫下并不显得阴森，反而显得清凉。
此刻树下挖了一个大水池子，种上几株灵莲，浓郁的灵气氤氲成雾，粉红色的莲花含苞待放，碧绿的荷叶铺在水面，一尾金色大鲤鱼无忧无虑地甩着小尾巴。
不时会从树上飘下几朵淡白的小花，这时大鲤鱼就会跃出水面，啊呜一口将花朵吞下。
淡淡的甜味在嘴中蔓延，大鲤鱼幸福地肚皮都翻了起来——仰泳鲤鱼达成。
方长看着泡泡在水里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锦绣界的日子，虽然其实没什么好回忆的，他还年轻着呢。
只是他实在无聊。
离帖竹突破五阶化神都快过去了一年多时间，青霄城的推进战略稳步进行。
尤其是在增添了石头人和方帖竹这两个碾压式战力后，青霄城的旗帜一年就向东向西共推进百万里。
对于金丹修士来说，日行万里不是难事。
元婴大修士全力飞行，一日十万里只是等闲，对于侧重速度方面的元婴修士，一日行进百万里也不是不可能。
听起来很快，嗯，就是很快。
毕竟一倍音速，不眠不休赶上一天一夜的路也才五万里。
但到了化神境界，速度最慢的都能达到一日百万里的速度。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势力，几乎都是望风而降，名义上成为青霄城的附庸。
化神之威，可见一斑。
那些以身试法的修士，即便是元婴大修士，也不是一合之敌。
炼气筑基时还能越阶挑战，可越到大境界，差距就越大，最差劲的化神修士也不是元婴修士能够匹敌的。
两者掌控的力量早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之所以是名义上，则是因为方长不要质量只要数量的行动方针。
先别管听不听话，打上青霄城的标签再说，反正从此以后这里就是青霄城的固有领土了。
等到以后青霄城的灵网大阵修建过来，谁敢不听话，最多一个时辰，保管连山门的鸡都跑不了。
所以第五军团已经开始改制，从半战斗半后勤式的军团成为完全后勤式的军团建制。
不干别的，就负责给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收尾，他们打到哪儿，第五军团的灵网大阵就跟着修到哪儿。
对于这个速度，方长只能说勉强满意。
如今还是主天地成长的初级阶段，但整个南三道就有百万里的宽度，数千万里长度的广阔地盘。
就算按照如今一年百万里的推进速度，也得需要几十年才能名义上收服一道。
但天地是会成长的，百万里的速度，实际上还没有天地成长的速度快。
可是自己的底子太差，青霄城属于白手起家，最初的班底就是一个金丹级的坊市力量，还有半个金丹宗门。
人员限制摆在那儿，成长速度也摆在那儿。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开挂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跟不上方长的脚步。
实际上，如今青霄城的中高层力量中，曾经老班底已经越来越少了，几乎都是最近十年加入进来的修士。
就算已经拥有了方帖竹和石头人两个顶级化神战力，他们将青霄城的名声带去了千万里之外，可如今真正算是青霄城的地盘，也就方圆三十万里而已。
再往外延伸去到百万里，就是名义上听从青霄城的势力，更远的，就只能知道正有个名叫青霄城的势力在疯狂扩张。
在山河界的天地沙盘上，十二位山河令主，方长第一次排入前五。
“可信任的人手还是太少了啊，看来只能放权了。”
方长盯着水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青霄城之所以扩张速度太慢，人手不足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方长的小农思想作祟。
他要保证自己打下的每一块地盘都受到自己的支配，恨不得地上的一粒土，一根草都打上他方长的名字。
如此造成的情况就是在每一块地盘上花费的功夫远超寻常，也是青衣卫发展如此迅速的原因。
但如今这种状况，迫使他必须将大部分权利放手出去。
否则的话，后续地盘越大，他的扩张速度就又得放缓下来。
“抓大放小。”
方长暗自思忖着。
“对于我来说，大的就是我自身的修为境界，再次的就是我手下的那些力量，最不重要的就是地盘。
反正我已经是这样做的了，名义上地盘是归属我的就行。
便是女皇大人，不也是只要了京畿三道，剩下的地盘都愿意分封出去。
我难道还比得上女皇大人？
我一直拿着完全体的大唐帝国来要求自己，反而走入下层，不同的时代就有不同的要求。
我总不能指望一个原始人在现代社会遵纪守法吧。”
一念至此，方长陡然间海阔天空。
明明他如今算是拥有了十二位山河令主中数一数二的实力，但才排进前五。
就是因为他要的太多，反而抓住的太少。
“就这样决定了。”
方长掏出名卡，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要求。
很快就将由青衣卫将他的意志传达至青霄城上下。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能打着青霄城的名号向外开拓，就好像分封的骑士。
他们带着自己的力量开拓出一片领地，承认自己的宗主国是青霄城就行。
他们负责上供，青霄城负责提供保护。
有了这样的政策，想必其他的势力不介意自己头上多个老大，甚至他们自己就可能内卷起来。
毕竟别人有个提供化神核打击的老大，可是自己没有，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不行嘛。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他去征服别人，而是别人来主动求着自己，期盼王师降临。
至于他，还是专心于修行。
“法则水晶好用是好用，但不经用啊，要是再找到个大的秘境世界就好了。”
……
青霄城，器部。
“钟老，最近可好？”
方长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头，正是星宗太上钟山。
因为金塔被李虎带走，他不能再愉快地坐牢，加上本尊的任务，需要调查主天地的情况，索性就留在了青霄城，当起了器部顾问。
这一年中，在他的指导下，器部终于成功研发出雷劫火珠的简化版天雷火珠，威力同样巨大。
即便是个炼气修士出其不意下，也能使用此法器炸伤金丹修士。
若是数量足够，便是金丹修士也得授首。
如今天雷火珠已经成为军团制式法器，成为最受军团修士欢迎的法器之一。
钟山不卑不亢道：“有劳方城主担心，老夫一切都好。”
方长笑道：“那就好，我还担心手下人不懂事，慢待了前辈，既然前辈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钟山眉头一皱，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方城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平日弱了你的身份。”
方长并不觉得麻烦，只是继续笑道：“钟老快言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
“听说钟老和门人最近打算修建一座山门，牵引观星界？”
这本就是星宗弟子进入主天地的任务，结果被方长一锅端，如今都成了青霄城的壮劳力。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方长早已不限制星宗弟子的自由。
那位有些傻白甜的星宗女长老林媛最近几年还受到了不少男修士的追求呢。
钟山道：“此事老夫已经向城主府报备过，得到准许的，城主大人是想要反悔？”
钟山虽然摆着老前辈的架子，却不是没脑子。
如今方长可不是当年的金丹小辈，而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化神大修，可以称为尊者的存在。
即便他的本尊是化神大修，也不敢真在方长面前放肆。
更别说修建上门，牵引一界这种大事，自己偷偷摸摸地干反倒惹人怀疑。
所以钟山直接报备城主府，还从城主府中得到了一定的支持。
毕竟青霄城寻找秘境小世界的悬赏早就挂了好几年。
可惜暂时没有幸运儿得到这份奖励。
他们牵引一界至此，不但没有惩罚，反而还有奖励。
方长笑着摆手道：“钟老误会了，只是我无意中从城主府事务处报上来的消息中看到此事，所以特意过来与钟老商量一下。”
他虽然是城主，但城中诸多大小事宜大部分都是事务处他媳妇东东帮忙处理的。
只有一些大事他得空后才会过上几眼。
钟山不明所以：“同意便是同意，不同意便是不同意，有什么好商量的？”
方长道：“我说的商量，是想和钟老加深合作.
我知道星宗是观星界三大顶级宗门之一，对观星界有极为深远的影响力。
说实话，我对观星界很感兴趣。
所以我想得到观星界，不知道钟老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钟山冷笑一声，一点不给面子。
“方城主未免太过于痴心妄想了。”
观星界可是他本尊的立足之地，怎么可能给了方长。
而且这也不是他想给就给的。
观星界三大顶级宗门，他钟山也不过只是三大之一中的星宗太上之一。
他可以说是观星界的巅峰存在之一，却不是唯一，还没到决定一界命运的程度。
方长并不动怒，只是道：“钟老当然帮不了我，但是星宗可以。
只要星宗愿意配合我，观星界其余两大化神宗门，不足为惧。”
钟山面无表情道：“方城主太看得起我了，我还不至于影响整个星宗，而且我的本尊也不会同意。”
“是嘛。”
方长手掌一翻，一枚彩色水晶熠熠生辉，法则之力弥漫。
“若是加上这个呢？”
钟山眼神大亮，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
“这是……法则水晶？！”
“没错，这个感觉，就是传说中的法则水晶！”
“不愧是浩瀚无垠的主世界，即便初生，竟就有这般宝物！”
钟山面色有些癫狂。
方长仍由钟山将法则水晶夺到手中，侃侃而谈道：
“我知道观星界有日月星三宗，星宗位列三大之一，明面上拥有化神尊者两位，其余两宗也大致如此。
但按照惯例，你们各宗应该会隐藏一到两位化神尊者，再加上在野的化神尊者，我算你们观星界有十位化神存在。
若每人发一颗法则水晶，会有多少人愿意助我？”
献祭秘境小世界的事情暂时来说是个秘密，虽然方长都让现场直播了两次。
可不知道的人还是不知道。
即便知道了，但是如何献祭，如何布置祭天法阵，引来天道注目，都是秘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抱上女皇大人的大腿，轻易就得到这等隐秘。
钟山听到方长居然愿意拿出法则水晶作为报酬，还是大气到每人一颗，不由得呼吸一急。
“你真愿意拿出法则水晶作为报酬？”
方长道：“法则水晶已经在钟老手中，难道还能有假？”
他自然没有大气到每人发一颗的地步，但有了这个筹码，就不怕观星界不内讧。
利益永远是分化的最好手段。
等到时候拿下观星界，若是剩下的化神修士愿意和青霄城合作，倒不是不能拿两颗出来搞搞噱头。
钟山深吸一口气，总算将激动的心情平息下去。
对于追求长生，更高修为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成道之物更有吸引力了。
为了自己的道，宗门和世界，也算不得什么了。
再说青霄城又不是什么无情魔道，加入进来对于其他人来说未尝不是一条好门路。
“我承认青霄城发展迅猛，方城主更是不世奇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取得如此成就，只是以青霄城的体量，想要吞下观星界怕是不太容易。
甚至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方城主手中有如此宝贝，反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钟山还是比较冷静的。
方长脸上却是露出自信的笑容。
“只要钟老愿意合作，不管事情最后能否成功，我都愿意拿出一颗法则水晶作为报酬。”
钟山沉默片刻，点头同意：
“好。”
他有保底，那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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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第二位山河令主
星宗的牵引大阵在方长的支持下，修建速度大大加快。
观星界是个较为特殊的秘境世界，其中规则对于周天星辰之力尤为亲和。
而周天星辰拥有超凡之力，于各界投影。
因此借助周天星辰之力，观星界可以有限制地越过世界隔阂，进行两界交流。
这也是为何星宗为何在发现空间漩涡之时，特意将门人弟子送过来的原因,就是想要借助祖传的法阵在今后占得先机。
不过此等法阵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一开始星宗诸人只是想要修建个简单版本，能够隔界传过去几句话就算成功。
但如今有了方长这個大金主加入，那这事就有得谈了。
不仅要传话，争取能做到传人，开辟出临时性的空间传送通道都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不把钟山的分神传送回去，他还怎么配合做好内应。
这边,星辰牵引大阵建造得如火如荼。
那边方长却突然收到一个坏消息——他被人盯上了。
……
城主府。
青衣卫指挥使李旺旺恭敬站在方长面前，向他禀告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流云灵矿被袭，上亿灵石被夺，驻守灵矿的一位元婴大修士，五位金丹真人，还有麾下的五个百人队，折损过半。
至于灵矿劳工，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这一场战斗，预估损失高达十二亿灵石，外加流云灵矿未来三年的产量减半。
“查清楚是谁了吗？”
方长脸色极为难看。
流云灵矿是他的一个印钞机，每年的收入之前足够他供养一个军团。
当然，如今随着军团编制扩张，一个流云灵矿远远顶不住。
而且随着青霄城的地盘扩大，流云灵矿的收入已经不算独树一帜,但仍旧体量颇大。
否则也不会有一个元婴大修士常年驻守。
而且损失灵石事少，坏了青霄城的威严事大。
这么多年青霄城顺风顺水,几乎没打过败仗，无敌名声深入人心,骤然间来了这么一场大的,造成的恶劣后果可想而知。
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当,或者让罪魁祸首逃之夭夭，今后敢向青霄城挑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有些事，就不能开了这个头，否则想要止住都止不住。
李旺旺认真答道：“暂时没有找到人，只知道他们不是青霄道的修士，来自流云山脉以东。
根据驻守的周千夫长所说，来人中有两个元婴大修士，功法神通还有使用法器都很是陌生，之前都没听说过。
属下将周千夫长所说的情况与青衣卫的内部高阶修士情报库对比，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元婴修士相似的人物。
另外……”
方长看出李旺旺的欲言又止，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
李旺旺这才道：“另外属下事后复盘发现，以流云灵矿的守备力量，即便来敌的实力超过他们，但是想要固守待援还是不难的。
毕竟流云山脉中还有碧云宗和火龙宗两大宗门，更有城主大人收服的一些妖族妖王在。
只要他们赶到，来敌的力量再多一倍,都不可能攻破流云灵矿的防守。
可来敌似乎很熟悉灵矿的布置，而且见好就收,没有贪心，更多的是破坏，因此负责采矿的矿工反而是这次袭击中损伤最严重的。
所以属下认为这件事必定还存在内应，而且内应还身居高位，包括周千夫长在内，剩下的三个百夫长都有嫌疑。
至于袭击的敌人，他们背后极有可能存在人指使。
否则几个元婴修士还不敢冒犯青霄城的威严。”
“内应这种东西怎么查都查不完，一个控魂法术就足够让人改旗易帜，而且一旦查自己人，反倒人人自危起来。
青霄城这么大，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先去解决那几个元婴修士，不管他们逃到哪儿，都得拿他们的人头来宣告我青霄城的威严。”
方长不禁揉了揉眉头，无奈道：
“我就想安分修行怎么都这么难？”
“这事你们青衣卫全力督办，我会先从前面把石磊调回来配合你们。不管对手是谁，这件事必须要结束得快。”
一听会让石尊者配合他们，李旺旺立马就吃下一颗定心丸，连忙点头表态：“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堂堂化神尊者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后……
……
五天后。
“你也受伤了？”
看到面前受伤的石磊，方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只见石磊花岗岩的身体表层布满了一道道好似渔网般的裂纹，就像皲裂的瓷器。
这倒不是石磊装可怜，故意不愈合伤口，而是上面一缕缕锋锐的气息弥漫，与石磊的山之法则对抗着，竟一时不落下风。
这才是他上空
显然这些锋芒的主人是个极为强大的化神大修，即便力量离体，也还有强大的威力。
石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人很厉害，几乎和城主大人媲美，而我的实力未曾完全恢复，一时大意，就让他占了便宜去。”
全盛时期的石磊是一个五阶巅峰的傀儡族。
但是长时间的沉睡让他的力量退化，加上一醒来就被同族人追杀，又强行通过空间漩涡，被空间法则之力重创。
即便得到方长的救治，但是曾经化神巅峰的实力如今只有化神初期。
如果没有什么珍奇宝物相助，大概三五百年以后才能恢复到曾经的巅峰。
方长不是亏待手下的人，但是奈何化神级别的宝物，他自己修行都不够用，哪里还舍得再分润给石磊。
再说石磊想要恢复，也不是他分润点就能办到的。
而且靠着曾经的经验，石磊发挥出化神中期的实力绝没有问题，在现阶段绝对够用。
之前横扫百万里的地境就是明证。
“就算是大意情况下，那人能打伤你，也是绝不可小觑。”
方长念叨一句，问道：
“那人可有留下名号，说了自己有什么目的吗？”
石磊点头，说道：
“那人自号浮云子，说自己是万神府的人，这次过来，就是要咱们青霄城臣服万神府。
而流云灵矿之事，就是他们向我们打的一个招呼。”
方长：“……”
什么吉尔名号，根本没听过啊。
“对了，那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城主大人。”
石磊想起什么，补充道。
“什么？”
“他说杨府主向五号问好，五号是谁？”
方长当即明白来人的背景了。
这世间知道青霄城主是五号的人，大概只有山河界的那群令主了。
毕竟大伙的地盘都在天地沙盘上明晃晃摆着呢。
十二位山河令主，当初也就只有他匿名发言，五号也就成了他的代号。
方长摆摆手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疗伤，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是。”
石磊和李旺旺都告退离去。
而方长想了想，掏出山河令，上号！
……
山河界。
方长仰头看着天地沙盘上，原本跟他隔了几百万里路的一个山河令主，硬生生横插一脚，点亮了一条羊肠小道，直接与他的青霄城地盘相连。
当然，沙盘上的羊肠小道，那也是横跨数千里的巨大宽度。
“所以说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方长一副踩了狗屎的恶心。
“大唐如此辽阔的地图，难道还不够他折腾？非得跟我作对？”
他的青霄城扩张时，都会主动避开其他山河令主的地盘，毕竟如今还不到他们内斗的时候。
可是他不去找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找他。
瑶光站在方长身边，闻言开口道：
“杨琦，第九个开启山河令之人，万灵仙体转世，拥有统率万灵的神奇力量，是天生的御兽师，一人便是兽潮。
麾下势力为万神府，其为万神府主，化神中期修为，拥有妖主级御兽一只，麾下化神尊者一位。
如今灵网大阵覆盖范围排名山河令主第三。”
“山河令主之间不禁争斗，按照规则，山河令主胜利一方会得到败者的所有，包括又不仅限于财富，权利，力量等。
而且你们一旦开始战争，我就不能偏帮任何一方。
如今杨琦已经对你单方面宣战。
所以按照规则，你今后想要问我什么问题，我暂时都不会回答你，除非你们之间的战争状态结束。”
方长脸色一黑：“所以刚才那些话，你还会对那个杨琦说一遍吗？”
说着，方长念头一动，突然问道：
“不知道我在你的档案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他自个命名的御傀灵体算不算数。
至于瑶光能知道这些信息，方长是一点都不意外。
真当灵网大阵和大唐金册的副册是白拿的呀。
这年头，哪家公司不给自己的软件后台留个后门，明面上说尊重隐私，实际上连底裤颜色都想收集过来。
“你想听吗？”瑶光偏头问道。
方长认真点点头：“嗯。”
“方长，第五个开启山河令之人，疑似远古道体天机道体，拥有趋福避祸能力，是天生的天机神算，可演化天地万法。
但是自身道体开发度令人堪忧，沉迷傀儡师不思进取。
麾下势力为青霄城，其为青霄城主，化神初期修为，拥有五阶傀儡两尊。
如今灵网大阵覆盖范围排名山河令主第五。”
瑶光说完之后，却是摇摇头道：“按照规则，我不能透露山河令主任何一方的讯息。”
“嗯？”
方长一脸疑惑。
就听瑶光道：“不过我也没说过我一定要遵守规则。”
方长不由当场泪目。
“好姐姐，你以后想看什么片你尽管和弟弟说，就算拍断腰也给你拍出来。”
瑶光笑了笑，说道：
“其实这一场战斗对你来说本就不公平，我透露的这些东西并不算什么，而且你迟早会知道的。”
方长想要追问，可瑶光道：“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但更多的，我不能再说。
否则就真的违背了规则。”
方长也不好再问下去，但知道对面的大概力量已经算是收获满满了。
对面三个化神战力，己方三个化神战力。
看似他们势均力敌，实际上他的劣势比想象中大得多。
毕竟他自己的战斗能力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点逼数的，自打突破化神境界后，他除了欺负老外公外，就没跟同级较量过。
更别说对方还高他一个小境界。
那啥万灵仙体，一听就不明觉厉。
当然，这不代表自己就怕了。
他自己再算上那只上天为鹏，入水为鲲的嘤嘤兽，也勉强算半个化神。
他真正担心的是既然对面出手，想来还有底牌未出。
就是再蹦出来个化神，他也不会意外。
只可惜自己的第一猛将不在，否则哪里容得对面如此嚣张。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方长举起一根手指头，腆着脸笑道：
“好姐姐，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瑶光无奈地点点头道：“问吧。”
“那个杨琦为何要盯上我？”
方长想破头都没想明白人畜无害的自己为何会被他盯上。
瞧天地沙盘上的地图，杨琦周围还有大片未曾开发的处女地，他的青霄城根本不会对他有半点影响。
瑶光沉默片刻，说道：
“大概是因为你太高调了，名声都传到了杨琦的地盘。”
“这么简单？”
“你还想听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不成？”
方长笑了笑：“那他可就选错了目标。”
虽然心里有点慌，但表面上一定要淡定，视敌人于无物的那种。
“这年头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杨琦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小瘪三，我随便打。”
方长摇摇手，告别下线。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瑶光愣了下，忽的笑了起来，看着方长离开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会死撑。”
“你的对手可是曾经挑战过合道天尊的万灵神君啊，一介凡人，走到如今，已是不易。
希望你真的能创造出一个奇迹吧。”
“若是你能撑住，到时候你便算真正有资格知道一些曾经的真相了。”
瑶光摇摇头，将方长的事情抛下。
她已经帮了很多。
如果方长这一次活不下来，也算他时运不济。
在她漫长的人生中，已经看过太多惊才艳艳的人物，而方长，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有趣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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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万神府主
从山河界下线的第一件事，方长拿出名卡开始摇人。
军团扩张暂时延缓，先抽调一批精锐回来保卫城主大人。
自家妹子也不能忘记。
哥哥有难，妹妹是一定要回来拿刀的，而且自己打的辅助位，核心输出是自己妹子。
他可是掌握大复活术的男人。
然后就是被他放养到千竹水泽的嘤嘤兽，也得叫人把它喊回来，这玩意光是飘着就足够壮气势。
数十里的方圆，好似一座空中战舰，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还有……
方长将自己暂时能想到的力量都抽调了回来。
接着他才翻出法则水晶，也不顾此刻是不是浪费了，直接炼化起来。
他离化神中期尚差一步，本来这是个水磨功夫，方长想顺其自然，花个两三年的时间沉淀下，然后再尝试突破。
毕竟一颗法则水晶中蕴含的精华很多，即便他的实力不足，对于炼化法则水晶的力量几乎浪费大半，剩下的也足够他数十年慢慢领悟。
这玩意，按照石磊所说，傀儡祖界最辉煌的时候，一万年才能得到一颗，是傀儡一族最优秀的天才才能获得的宝物。
结果就这么被他霍霍了十分之一颗。
方长自己都有点心疼。
只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杨琦，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再好的宝贝不能化作自己手中的实力，那也不是自己的，最后只能为别人做嫁衣。
而且瑶光说得也不清不楚，什么叫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就找来了。
难道自己的名字很嘲讽吗？
方长的念头随着法则之力弥漫，渐渐归于虚无，所有身心都被法则的奥秘所吸引。
生与死的界限在他意识中循环轮回。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炼化，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生死法则之道，所以无需法则水晶再耗费力量为他演法，他只需要全身心地去领悟其中蕴含的生之法则和死之法则。
方长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灵感迸发，化神神意就像那棵雷噼不死的大树，迅速生根发芽，一次次重生。
阻碍他突破的境界壁垒也随着化神神意的成长，悄无声息地融化。
突破，就是如此简单。
……
自青霄城往东去百万里。
九条体长数千米，面貌狰狞的金色巨蟒正腾云驾雾而来。
它们气势惊人，身体上鳞片好似黄金浇筑而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累赘，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感。
随着狂风激荡，遮蔽巨蟒的云雾若隐若现，这九条黄金巨蟒的尾部下浮现出一片巨大阴影。
云雾散开，才发现这九条气势惊人的黄金巨蟒竟是连接在同一个身体上。
它们只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九个脑袋。
那是一只展翅的怪鸟，鸟身蟒头，遮云蔽日，纵横数十里地。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尚且不是九头怪鸟，而是鸟身上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
九头怪鸟托着宫殿自远方飞来。
空气不堪重负，发出阵阵轰鸣，但爆鸣声还未来得及扩散出去，就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以致于明明撕裂了空气的极速，却为发出半点动静。
因为速度太快，宫殿好似瞬移一般，明明刚才还在天边，下一刻就到了另一头的天。
再揉揉眼，宫殿就已经消失不见，彷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宫殿中。
一间大的看不到边的房间，很是空旷，几乎见不到多少装饰，只有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清澹的香气。
那是万金难求的养神香，能够滋润元神，有着悟道之能。
想要香气布满整个房间，一日燃烧的养神香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量。
房间中央，一个身穿万兽袍的青年躺在一群薄纱罩体，明眸皓齿的美丽姑娘怀中，软玉温香，眯眼惬意享受着美人、美酒、美食。
脚步声从外传来，由快到慢。
青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扬手。
刚才还笑着的姑娘们笑容一敛，神色一正，朝着青年微微躬身，便尽皆退了出去。
身姿摇曳，腰肢细软，好似无骨一般，只是若隐若现着，一根雪白的狐尾从她们裙下钻出。
这群女子竟是一窝女狐狸，还是一窝好看的女狐狸。
“如何？”
青年看着面前道人，轻飘飘问道。
道人三十多岁，白玉冠，玄色道袍，没有一般道门中人的中正平和，反而在他身上有着一股刺破凌霄的锋芒，就像一柄剑，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
对于这样的人，天上就该是主角，只需一个背影就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而他名为浮云子，一剑诀浮云的浮云子。
一个天生的剑修，修行以来与人斗剑经历一千三百零二场，胜一千三百零一场，败一场。
而他败的人正是面前青年，一个被无数人尊称为万神府主的男人。
听到青年问询，浮云子摇摇头：
“未曾见到正主，只是与他手下一个石头化神过了过手，我占了些先手，小胜一招。”
“据我所知，青霄城有三大军团，其中又以第一军团，第三军团为主要战力。
据说两位军团长都已经入了化神之境。
加上我遇到的石头异族，还有那个据说是青霄第一人的城主，他们一方起码存在四位化神尊者。
恕我直言，我想不出我们要向他出手的理由。”
万神府虽然这些年横空出世，未尝一败，但在浮云子看来，主动去寻找一个同级别的势力战斗，并不是明智之选。
而且那是人家的地盘，客场作战，若无绝大优势，很容易马失前蹄。
他虽然有斩破一切的道心，但也不是鲁莽之辈。
青年，也便是万神府主杨琦看着面前这个从小世界中崛起，又被他收入麾下的剑道天才，笑道：
“未知的结果才更有趣不是嘛。”
“若不是他们的实力足够强大，本府主又何须亲自到来。”
“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就算他运气不好，本府主一直想要找个人试招，看看他们有什么资格与本府主并列。”
“不管他们有着什么样的隐藏，在绝对的实力下，任何底牌都是一个笑话。”
杨琦澹澹的神情让浮云子不由回想起当初他向其挑战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心高气傲，戾气惊人，凭着手中一柄铁剑，以一介凡俗的身份自民间崛起，杀豪强，破官府，诛皇帝，最后凌空绝世一剑，逆杀传说中的金丹仙师。
后来，一剑破万法，以剑悟法，结成剑丹，剑化元婴，回首往昔，竟早已无敌于世间，也再找不到前进之路。
所以当那群早已被他杀破胆子的修士带着空间旋涡消息出现的时候，他明知这是陷阱，却也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只有传说中的主世界，才能容下他的剑。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杨琦。
这是他平生遇到的第一大敌，却也让他兴奋起来，不愧是主世界，随便一人便能拥有如此实力。
当然后来他知道自己还是很强的，只是恰好遇见了一个怪胎。
当他向杨琦挑战之时，杨琦也是这副澹然的表情，彷佛他的剑就与路边的草一般。
然后毫无意外，他败得很干脆。
杨琦没有杀他，而是给了他一个再次挑战的机会，但前提是今后为他效力。
可直到如今他已经突破化神境界，却还是没有把握向杨琦提出下一次挑战。
在他眼中，杨琦的实力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吞噬容纳一切。
“你有把握就好。”
浮云子点点头，不再多说，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有一剑。
“那我便先告退了。”
浮云子拱拱手，转身离去。
杨琦无声地笑了笑，眼中闪过古老沧桑的气息，就像有什么的神秘的东西自远古复苏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
“九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早该死去了。
那一场浩劫，法则崩塌，连天地都被颠倒倾覆，堪称道劫，越是高阶的修士越是深受其害。
所以如今与主天地融合的诸多秘境世界，几乎都失去了主人。
只因为这些秘境的主人随着天地一同逝去了。
他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本该死去的他却在这个新世界复苏了，虽然恢复的记忆还不够完全。
但也足够他想起自己是谁，想起如今的女皇大人是谁。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想过让九凰女帝成为自己的女人，他只能暗赞自己一句很勇。
他不知道女皇大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他更倾向于前者。
那可是曾经的九凰女帝啊。
可是女皇大人如果知道，给了他一次新生，却为何又没有告诉他要干什么。
对于他这样的人，不怕被人算计，就怕别人不算计的算计，因为这样子他连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这次无意中听到了青霄城的名声，杨琦毫不犹豫地盯上了它。
那是五号的地盘。
在山河界中，五号是特殊的。
因为这家伙是唯一隐藏了自己真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瑶光混熟的人。
其他人倒不是没有想过拿下瑶光。
只是他们想要的太多，反倒不可能和瑶光亲近。
也就方长只是拿瑶光当人形百科用，反而因此失了功利之心，顺利以朋友的模式相处下来。
当然，随着自己的曾经的记忆恢复，杨琦这种小心思就再也没想过。
那可是锦绣山河图的器灵，可以看做半个合道天尊，当初全盛时期的他也要低上一头。
更别说现在如此弱鸡的他。
不过与瑶光亲近不是杨琦对五号出手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想看看山河令融合会出现什么情况。
想要恢复到曾经的高度，甚至在这个新世界再进一步，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修炼是永远做不到的。
既然女皇大人默认山河令主之间的互相争斗，杨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他看来，十二位山河令主就是女皇大人养的十二条蛊虫，早晚要有一战。
而他体会过山河令，大唐金册的妙用，更加明白时间越往后推移，十二位山河令主就会越发强大，越难对付。
况且，他能从远古复苏，其他的山河令主未尝不是老朋友。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老朋友一旦恢复当年实力，到时候受伤的可就是他了，不如先下手为强。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这个五号是个傀儡师，手下傀儡军团更是拥有不死不灭的特性。
这让他想到了当年的一个老对手，一个对自己傀儡产生了感情的傀儡师。
只不过那人在道劫开始前的很多年就死去了，根本没机会活下来，倒是他的傀儡真的生出灵智，成了当时一个奇特的种族。
“如果你不是老朋友，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
三日后。
即便需要驮着宫殿，还不能让宫殿中的人感觉到一丝颠簸，九头怪鸟仍是人间极速，它越过千山万水，百万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青王山外，阴影骤临。
众多依山而建的城池最先发现不对。
这些城池都是贪图青王山的优握环境，却又没资格入住青霄城的人自发聚集在一起，而后人多成镇，再成城。
虽然青王山外比不上青王山内的灵气环境十分之一，但由于青王山灵脉的存在，调度方圆万里的灵气，便是青王山外，也是难得的灵地。
当然，这些人住在这儿，都是要交钱的。
每座城池每年都要上交巨税，普通修士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高昂的房价逼得离开，跟别说入主青霄城。
“那是什么？”
“好大的蛇！”
“什么蛇，明明是巨禽！”
“不对，那好像不是蛇，是它的头，天呐，它有九个头！”
“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如此巨大？”
众多修士议论纷纷，面露惶恐之色。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妖兽，体长百米，甚至千米的他们都见过不少。
毕竟当初青霄城可是抓捕了不少金丹大妖。
后来随着青霄城发展壮大，又有食味界的举族投靠，时不时就能见到那些妖王现出真身落在山外，化作人形再上山。
但此刻见到如此巨大的怪物，他们仍是忍不住惊恐。
无需任何威势显露，只凭借庞大的身躯，就足够压倒一切。
就在众人惊恐之时，天空传来一声鹰唳声，狂风骤起，就见青王山后，又有一头巨大的鹏鸟飞来。
它的体型竟比九头怪鸟还要巨大。
鹏鸟之上，一个渺小的人影微微昂首，声音传遍四野。
“万神府主，远来是客，不如进城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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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约战
九头怪鸟之上，杨琦的声音飘荡而下。
“青霄城主，何必说这些令小儿发笑的话，你的城，恐怕没有几个人敢进。”
“如果你不想你城下这些人遭灾的话，不如入我宫殿一见。”
方长没想到杨琦这么嚣张的过来，临门一脚却是怂了，这让他关门打狗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开始落空。
青王山乃是他的底牌，作为青王山之主，有着天然的优势。
只要杨琦敢入城，他就敢开启青王山的压制，而后所有人一拥而上，跟他单挑。
不过方长想到杨琦也是山河令之主，这种把戏骗骗其他人还好，对于他来说，的确没什么用。
但是总得试试嘛，万一成功了呢。
方长飞身而起，直入九头怪鸟上的宫殿。
“固所愿，不敢请耳。”
正在宫殿中的杨琦见状一愣，没想到五号还有这般胆魄。
直到他看到方长的真身。
宫殿上书万神宫，气势惊人，方长却是一点都不慌，大不了就丢掉这个傀儡而已。
没错，他过来的只是一个傀儡。
对于可以分裂无数魔种的他来说，只要他想，就能随时拥有万千分身。
见到方长竟以傀儡之身相见，杨琦不无讥讽地笑道：
“青霄城主，你还真是谨慎呢。”
方长不以为耻，只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
“杨府主来者不善，本城主不得不防啊。若是杨府主肯入我城主府，那么本城主定是真身相见，绝不含湖。
可惜杨府主没有这个胆子，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杨琦听到杨府主的称呼，冷笑一声：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他既然让浮云子说出了五号，就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份。
方长笑道：“说起来，咱们也算同出一门，都是在女皇大人手下混口饭吃。
杨府主，不如我们罢手言和，我不计较你偷袭流云灵矿之事，你这次过来，我就当你串门了。
反正女皇大人也没要求我们这些山河令主一定要打打杀杀，所以今后我们完全可以联手，一起做大做强，共创辉煌。
大唐九道，你我如今连一道之地都未完全占据，还有大好山河在等着我们呢。”
杨琦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
“合作可以，但今后谁主谁次？而且你连真身都不敢相见，本府主也十分怀疑你的诚意。”
方长道：“说主次就太见外了，杨府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当然，要是我叫你一声大哥我也不介意，就是怕我真大哥和女皇大人有意见。
谁不知道我真大哥是北斗道宗的道子，女皇大人是我小姑，我叫你大哥的话，他们俩都会很没面子的。
他们觉得没有面子就会很生气。
他们一生气，杨府主你就麻烦了。”
杨琦一愣：“北斗道宗？”
这是他之前不知晓的事情，北斗道宗当年是仙道魁首，北斗教祖掌北斗宝塔，和九凰女帝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他全盛时期也不敢撄其锋芒。
是了，连九凰女帝和他都能活下来，当年那般强大的北斗道宗又怎会真的烟消云散。
北斗道子，已然是一界顶峰的人物了。
论实力可能不如他当年，但论身份和地位却足以超他一条街。
方长见状，却是没想到女皇大人的名号突然不管用，反而李虎的道子身份让杨琦脸色发生了变化。
虽然李虎暂时还不是北斗道宗的道子，甚至连活不活得下来都不确定，但这不重要，他觉得是，那就是了。
准道子也是道子嘛。
可是很快，杨琦就冷静下来。
“北斗道子又如何，这是本府主和你之间的斗争，是山河令主之间的战争。
你说的嘛，我们师出同门，北斗教祖亲自过来，也得给女皇大人一个面子，不得轻易插手你我之间的战斗。”
杨琦朝方长露出一个微笑。
方长顿时愣住了。
从来只有他拿女皇大人的名头唬人，今天居然有人用女皇大人的名头来唬他。
关键他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杨琦继续道：“本府主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与我公平一战。若我胜，我留你性命，你将山河令交出来。
若你胜，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性命。
如何？”
在杨琦看来，五号这个青霄城主，虽然有几分际遇，成了一些气候，但到底底蕴不足。
若是真与他打持久战，靠着山河令灵脉之主的威能，自己反而受到拖累，不如速战速决。
况且他要的从来不是五号的性命，而是五号手中的山河令。
那可是锦绣山河图的子体，若能得其二，于他恢复当年修为大有裨益。
要知道北斗道宗当年能够占据仙道魁首之名，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北斗宝塔可以分化为天罡地煞共一百零八个子塔。
道宗门人持一子塔就能匹敌洞虚大能，光是这一百零八个子塔，就相当于一百零八个洞虚大能，便可想此宗威势。
当然，便是北斗道宗全盛之时，也没有凑齐一百零八位宝塔之主。
而女皇大人的锦绣山河图虽战斗力不如北斗宝塔，但同样妙用无穷，更别说只有十二个子体，听起来就比一百零八含金量高。
闻听此言，方长不由惊疑万分：
“这么便宜我？”
打赢了通吃，打输了只输一半。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诈。
众所周知，占小便宜吃大亏。
杨琦继续加码道：“此战我可以请瑶光作为见证，积分我来付，如何？”
“你若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瑶光？”
方长还是摇头。
杨琦脸色微沉：“看来你选择了最差的一条路。”
方长一脸惊异，很是不满。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加码，这就没了，未免也太没诚意了吧。”
“我若是躲在这青王山中，你不成洞虚，你能奈我何？”
杨琦冷冷道：“山河令的威力与灵脉息息相关，你的确可以躲在里面。
但只要我切断所有灵脉对你青王山的支持，到时候你手中便是有山河令，也不过无源之水，又能挡我多久？”
“我的耐心已经快没了。”
“五号，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方长连忙摆摆手：“咱们好好谈判呢，你咋就急了。”
“行行，我同意了。”
“就这样吧，不过我作为一名傀儡师，带着傀儡出战合情合理吧？”
据他所知，杨琦虽然是天生的御兽师，但只有一头妖主级别的妖兽。
而他，有两尊。
三打二，稳了。
杨琦看了方长一眼，点点头道：
“你可以带傀儡，我也能带战兽，很合理。”
方长露齿一笑：“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决斗时间我来定。”
“好。”
“那就一百年后吧。”
杨琦怒笑起来，只觉得面前的五号如同跳梁小丑，一点没有一城之主的气象，反而像街头混混，喜欢占些言语上的便宜。
“不如再多给你一百年。”
“三天，我最多给你三天。”
杨琦五指一握成拳，方长的傀儡就直接击碎。
“向东五千里处有一辽阔平原，我在那里等你，三天后，若你不至，我们不死不休。”
他似乎真的被方长激怒了。
……
青霄城中。
城主府。
“我要杀了他！”
方帖竹全程观看方长的第一视角直播，被杨琦倨傲的态度完全激怒。
在她眼中，自己哥哥就是世间最好的人。
可杨琦的眼神中，透露的全是蔑视。
那副态度，就彷佛方长如果不是山河令主，就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
这对于方帖竹来说，比侮辱她更加难受。
“别生气，情绪只会干扰你的判断。”
方长却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样子。
对于他来说，面子什么的，从来没有实惠的好处重要。
如果因为自己的表现能够让杨琦看轻自己，以致于战斗时候大意一次，那他就大赚特赚了。
在他看来，能够被女皇大人选中为山河令主，自有过人之处，不像他，基本靠走后门。
而且瑶光的态度有些奇怪，对于他和杨琦，并不看好他。
这么一推断，杨琦隐藏的东西远比他想的要多。
所以对于杨琦，方长一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看向一旁的坐在地上，还比他们高大的石磊问道：“老石，再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石磊为难道：“时间太短，我恐怕恢复不了多少实力。”
“若再加上我呢。”
方长生性吝啬，却也知道有舍有得。
所以在知道杨琦的第一时间，他就将一颗法则水晶送给石磊恢复。
只要石磊能够恢复到五阶巅峰的实力，那么他对战杨琦就又多了三分把握。
至于为何之前不给。
废话，自己用都不够，怎么可能给一个刚刚投靠过来的石头人。
再说他无功无劳的，随意封赏，难以服众啊。
而且不是说自己能控制石头人的生死就能让他死心塌地的效力。
这年头想要摸鱼不要太容易，总得有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解放傀儡祖界那是长期目标，恢复自身实力，那是短期动力。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今只能特事特办，让石磊先行恢复了。
至于后面石磊会不会恃功成骄，或者消极怠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听到方长愿意帮助自己，已经领会过生生不息威力的石磊点头：
“我应该勉强能恢复道五阶后期的实力，不过那样子会损耗法则水晶的许多力量。”
超额透支，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方长摆手道：“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你尽全力恢复，我稍后会过来帮你。”
“好。”
石磊站起来，当即恢复去了。
方长又看向余怒未消的方帖竹：
“帖竹，冷静的心才不会犯错，你无需生气，这本就是我的目的，他只有轻视我才可能犯错。”
方帖竹点点头：“哥哥，我知道的。”
“嗯，你刚刚突破不久，这次战斗你不要太拼命，让老石顶在前头就行。
我的法力虽然能够快速恢复你们的伤势，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拼命。
自从你突破五阶之后，我就有感觉，你现在的复活次数在一定时间内是有限制的。
一旦你的灵性消耗太多，即便有我护住你的灵性之火，但也极有可能陷入沉睡。”
随着方帖竹突破化神，方长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的法力虽然对于帖竹一如既往地如同灵丹妙药，但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无限制的起死回生的效果了。
毕竟五阶傀儡之身已经开始初步触及法则之力。
而法则之力是天地最基础的规则和力量，他的灵体力量虽然强大，却也在规则限制之内。
想要复活一具五阶傀儡的消耗不仅仅是法力，还有傀儡自身的灵性之火和法则烙印。
一旦消耗过多，即便有他护持，也会陷入假死状态，甚至后续还有跌境的风险。
所以五阶以上，傀儡复活就有了冷却时间。
他估计帖竹最多复活两次，而老石也就一次，境界越高，消耗越高。
当然，这种情况已经足够变态了。
毕竟身上穿着复活甲，战斗力直接提升一半。
方帖竹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到时候我会小心的。”
“嗯。”
方长知道帖竹没听进去，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行，我去帮老石炼化法则水晶，你也养精蓄锐，等着三天后的大战。”
……
三天时间转瞬即至。
这处平原在青霄城的地图中叫做陨星原，因为据说当年天变之日，一颗巨大的陨石砸了下来，还多了一个名叫陨星湖的景点。
不过此刻，往日平静的陨星原热闹起来。
远处灰尘如龙卷，激扬升空，黑色的浪潮自天边涌来，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空气中飘来一股腥风。
本地妖兽全都一个激灵，不要命地奔逃起来。
只因为它们嗅到了恐怖的气息。
就见那黑色浪潮越来越近，才发现这哪里是浪潮，分明是一群黑色的巨大甲虫。
它们伸出厚重的钳子，剪断前方一切阻碍，嘴角的触须不断抖动，大地被它们啃噬一空，所有颜色消失，只留下一片灰白。
而它们在万神府的领地有个威风响亮的名字——噬铁妖虫，最善吞噬金属奇物，凡是虫群过境，一切生机都会吞噬一空，乃是万神府主的座下先锋，受噬铁妖王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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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相战大雪山
噬铁妖王已经是妖王境界，能够化作人形，但战斗时候，妖族一般还是喜欢原形态作战。
所以黑色浪潮中可见一只体型尤为硕大的黑色甲虫，约莫二三十米长，身上甲壳如同重甲，长满狰狞的尖刺。
还有长满锋锐锯齿的口器，就像一把把大铡刀，就算是法宝打下来，它也能啃出一个大缺口来。
这正是噬铁妖虫的种族特性，对金器的克制。
噬铁妖王带着一众小弟横行陨星原，平原的众土着生物奔逃不及，就会沦为妖虫嘴中食物。
看着那些狼狈逃跑的妖兽，噬铁妖王嘴中发出叽叽的声音，一时间虫群更是躁动。
一些妖虫更是张开了甲壳，伸出背部薄如蝉翼的翅膀，嗡嗡地飞上天空。
这下子，天上地下，都是乌泱乌泱的一片黑。
噬铁妖虫群地上逞凶。
天上，九头怪鸟托举宫殿尾随其后，黑色的阴影随之降临大地。
浮云子看着毁灭一切的虫群，问道：
“府主，我瞧那青霄城主性格谨慎小心，这几日更是打听到了他这么多年来在整个青霄道的出手次数居然屈指可数，却反而传成了青霄道的第一人。
所以他这次恐怕不会来了。”
虽然浮云子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青霄城主，怂。
对于一个怂人来说，别说没有答应，就算当场答应了挑战，事后也会反悔。
杨琦微微摇头，同样看着前方大地生机逐渐湮灭。
“你焉知你所看到的不是他故意让你看到的？”
“嗯？”
浮云子不解。
他一生寄情于剑，从来是独来独往，凡是拦在面前之人皆以剑斩，可谓横行无忌。
人情事故反而了解不多。
杨琦道：“本府主观人，从来不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与你一样，本府主这几天也了解了不少关于青霄城主的事情。青霄道这些年扩张极为迅速，而且近乎战无不胜，麾下实力更是急剧膨胀。
还有那纵横交错，蜿蜒盘旋于大地之上的青霄路，这是本府主之前都未曾想过的事情——为一群凡夫俗子修路。
可细想下来，才觉此事当是利在千秋之事。
若想要一个势力长久不衰，这条路必须得修，回去之后，我们万神府当效彷之。
这些事情，一个懦弱守成之辈可干不出来。
在他展露给本府主面前的所有殷勤笑脸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野心。
所以本府主固然想要吞下他，可在他心中，何尝不想吞下我。
这不仅仅是我的机会，更是他的机会。
如果他想要更进一步，今天他一定会来。
不过这样的人虽然善于伪装，但到底伪装太久，失了几分堂皇大气。
所以本府主猜测，他会来，但不会到此处来。
因为这是本府主选择的地点，他一定担心我会布下陷阱，若是战斗，定会另寻他处。
而本府主急于与他战斗，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
到时候攻守变幻，就是本府主踏入他的陷阱之中了。”
浮云子正想细问，就听到一声巨响。
而后就见一根擎天巨柱轰然踏下。
众多噬铁妖虫就人仰马翻，不知多少妖虫化作碎渣，黑红腥臭的汁水染红了大地。
噬铁妖王发出愤怒的声音。
不过是一座山峰一样，敢拦在它们面前，它们一样能够啃完。
虫群上上下下将这根巨柱的身体包裹成黑色，不过仅限于千米以下，也就是还没到石头人的大腿根。
妖虫的翅膀太脆，无法支撑它们沉重的身体飞得太高，千米便是极限。
只有噬铁妖王能够无视高空的阻力，能够飞到高空，可刚一飞上去，妖王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慌忙落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山峰，而是一个身高三千丈，好似巍峨高峰的巨型石头人。
刚才的巨柱不过是他的一条腿而已。
石头人的声音若雷鸣一般，响彻在高空之上。
“杨府主，我家城主说了，你挑的地方风水不好，此战当另选他地，他在北边的大雪山等你。
若你不来，战斗之事今后不必再提，万神府和青霄城，要打就打，不过各凭本事。”
说罢，石头人好似才发现被他一脚踩得损失惨重的虫群，身体随意一抖。
无穷巨力就自他身躯迸发而出，将附着在他身上，企图啃下一块石头的噬铁虫群冲击成了碎渣。
“哪里来的小虫子。”
石头人不以为意，脚下一跨，就已消失在远方。
“府主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浮云子看着杨琦，不由得更为敬佩。
这无关修为，而是一份切切实实的阅历，一种看透人心的眼界。
“如果可以的话，本府主宁愿没有猜对。”
杨琦微微一叹，说道：
“如果本府主猜对了，那么就证明他恐怕自觉是有了能够与本府主对抗的底牌。
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种意外。我不喜欢意外。”
浮云子道：“既然府主已经猜到那是陷阱，不如不去。”
杨琦却是自信一笑:“为何不去？”
“本府主会告诉他，他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
“九婴，改道大雪山！”
九头怪鸟腹腔发出一声嗡叫，孤身飞往大雪山。
至于噬铁妖虫群，以及它们身后那绵延不绝，根本没有机会出场的兽潮大灾，此刻都没有发挥出半点用处。
一个改道，就折了杨琦明面上的大部分主力。
……
大雪山。
这里距离青王山不到千里，拥有一个名为大雪部的部落，生活着数十万人口。
曾经差点把青王山的灵脉青牛打得满地爬的雪蟒灵脉就是出于此处。
不过随着方长将战斗地点选在此处，好不容易才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的大雪部不得不连夜迁徙，背井离乡，在三天内走得干干净净。
这算是方长对臣下之民不多的善心。
若是心恶一点，为了不走漏消息，这几十万人都将是这场战斗的陪葬品。
化神之战，岂是寻常。
方长面前展开一面水镜，上面是陨星原上漫山遍野的妖兽大军，其中不少隔着水镜都看感受到其身上的凶厉气息。
那是一个个大妖和妖王。
不愧是瑶光所说的万灵仙体，天生的御兽师。
这么多妖兽，便是他收服了一整个食味界的妖族也比不上，不管是数量还是种类。
最让方长忌惮的是杨琦竟真的舍得将如此多的妖兽战力舍弃，孤身前往大雪山。
明明他只要慢一点，就能将这些妖兽都带过来。
但他偏偏做了最不明智的选择。
“此战甚危，帖竹，恐怕要拼命了。”
方长原本五成的胜算，随着杨琦孤身应战，只剩下四成。
方帖竹一脸坚定道：
“哥哥，我不会让那人伤到你。”
方长伸出手，摸了摸帖竹的脑袋，一脸认真道：
“放心，若你真的战死了，哥哥一定会复活你的。”
他没再提让方帖竹保护好自己的事情。
万一被他干扰，帖竹到时候真不拼命，坑的可是自己。
反正只要他不死，帖竹就算被打成碎末，连渣都不剩了，只要灵性尚存一丝，怎么也能复活。
无非就是时间久点。
但是他若死了，可真就死了。
方帖竹的头靠在方长的手掌上，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贪婪地享受着方长越发罕见的温柔。
“守护哥哥，这是帖竹的使命。”
……
杨琦几乎是在石磊后脚跟到的。
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异样的新战场，杨琦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难道他猜错了。
鸟背上的宫殿忽的缩小，收拢于杨琦的袖中。
而九头怪鸟也第一次落地，九条黄金巨蟒般的脑袋低垂下来，喝着由大雪山上融化流下来的清澈湖水。
水域庞大的大雪湖在九头怪鸟面前，此刻就像一个大水盆。
“五号，你还真叫人意外。”
杨琦立于半空，仍是居高临下，但空气随着他的身躯开始扭曲波动起来。
说话间，他身上的气势一点点升起。
明明是个御兽师，此刻却彷佛一个披着人皮的妖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风也停滞下来。
天上地下，此刻的主角唯有一人。
浮云子远远缀在后方，眼中浮现出几分好奇。
当初他向杨琦挑战的时候，杨琦并未显露多少力量，只是一只九头妖鸟就让他剑断当场。
后来他在杨琦府帮助下突破化神，却只觉得曾经有几分看透的府主变得更加神秘恐怖起来。
自己越强，反而对他越加敬畏。
此刻面对方长，杨琦开始显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虽然在言语中蔑视对方，但在战斗中如果还保持这副姿态，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方长见到此情此景，却是无奈翻了个白眼。
他能感觉到杨琦肉身下潜藏的那恐怖力量。
原本以为自己一个傀儡师兼修霸体，把自己练的邦邦硬就已经够离谱的了。
看杨琦这架势，他自己不比妖兽恐怖多了。
感情这年头是个职业都要兼修横练啊。
“杨府主，见证人还未到，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方长压住心中吐槽，不慌不忙道。
闻言，杨琦大笑起来，满头长发无风自动，气质大变，变得有些暴虐起来，就像一头刚刚尝到血腥味的凶兽，已然勾动起了心中兽性。
“不错，还差个见证人，五号，你准备好了吗？”
杨琦扔出一块令牌，正是山河令。
方长也随之扔出山河令。
两者碰撞在一起，竟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道光门洞开，一直待在山河界的瑶光竟自光门中跨步而出。
没了山河界中的慵懒宅女气息，有的只是神圣和不可侵犯。
她看向杨琦和方长，就像看着两个陌生人。
“山河令合，今日只有胜者，我将作为见证者，两位令主，你们准备好了吗？”
“来吧！”
杨琦大吼一声，体外血气弥漫，勾勒出一个如山般的暴猿形象，一拳落下，便如陨石砸向大地。
势未全至，空间就开始动荡起来。
方长身体一层紫光浮现，如同电光一般避开，正是方长已经研修至宗师境界的玄刹遁光，身化遁光，动若雷霆，比之剑修的剑光化遁也不差多少。
不过三分之一个弹指，方长的身形已然出现在高空上。
拳势落下。
就见一个足有数里宽的巨坑出现，大地裂开道道缝隙，蔓延至远方，一旁的大雪湖湖水倒灌，发出汩汩的声音。
再接着，远处的大雪山就有哗啦啦的声音传来，无数积雪如同浪潮般奔涌而下。
竟是一拳引发了数十里外的雪崩。
“杨府主，未免太过暴躁。”
方长嘴中说着，心念却是一动。
空气中一个个傀儡闪现，皆是三阶傀儡，还夹杂着屈指可数的几个四阶傀儡。
数量一共千许，已经是方长的全部积累。
高阶傀儡炼制不易，加上方长更多是将时间用在自己身上。
提升修为境界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能抽出时间研究炼制傀儡的事情。
这些傀儡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抽空炼制的低阶傀儡，赋予简单灵性后，送到方帖竹的第三军团当炮灰。
在一次次死死活活中，从低阶傀儡一步步升级，才慢慢积累出了这些存货。
当然，对于普通傀儡师来说，这么多三四阶的傀儡已经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了。
普通傀儡师顶多控制两三个同阶傀儡，再加上数量众多的低阶傀儡，已经是前途无量。
可方长不同，他的灵体特性决定了他的控制上限是同类的十倍不止。
这些傀儡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勉强及格。
千许三阶傀儡，加上七八个四阶傀儡，很快身形变幻，气势勾连下，一座千丈烘炉勐然成形，迅勐落下。
天炉军阵！
这些傀儡受方长一人神识控制，就彷若一人，军阵成型速度之快，是普通道兵和修士远远无法企及的。
而正在喝水的九头怪鸟此刻也有了动静。
只见它不屑地看了一眼朝它主人镇压下来的烘炉，一个头高高昂起，发出一声好似牛哞般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巨大火球从它嘴中喷出。
火球由下而上，烘炉由上而下。
两者对撞在一起。
天火四溅，大地被烤炙出一块块焦黑。
“你的对手是我！”
石磊忽的下水，一道玄妙印记于虚空闪现，紧接着身体高度再次暴涨，三千丈远不是他的极限，很快就来到五千丈的高度。
他体内烙印山之法则，不动如山，只要站在大地之上，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援。
他双手抱住九头怪鸟的一只脖子，仰天长啸。
“啊！
！”
就见大雪湖都在颤抖，湖水高度一下子陷落不少，大地轰鸣声四起，石磊竟不可思议地将九头怪鸟来了个背摔。
刚才陷落的湖水又暴涨起来。
大雪湖此刻成了一人一鸟的澡盆，打起了水仗一般。
在恐怖的体量面前，只需要最简单的动作，就足以带来恐怖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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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大力魔猿
石头人和九头怪鸟僵持在大雪湖。
两个怪物打得惊天动地，谁也奈何不得谁。
天上，杨琦身上暴虐的气息越发浓郁，他的眼珠好似充血一般，猩红无比。
而失去了九头怪鸟的力量支持，它吐出的火球终是被以众多傀儡演化的天炉军阵迅速镇压。
巨大的军阵范围笼罩天地。
杨琦周围虚空燃起暗红色的火焰，带着几分邪恶腐蚀的气息，那是军阵自带的属性。
毕竟不能指望一群尸傀儡衍生的力量有多么光明。
此时，熔炉镇压八方，杨琦就像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上天入地，都逃不出熔炉的熔炼范围。
相较于方长元婴境界，此时的天炉军阵不仅是威力，还是范围，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据说天炉军阵最强的时候，能以十万道兵演化天之熔炉，自成领域，可以与洞虚大能对抗。
当然，方长手上的只是傀儡，不是专门为了军阵选拔的道兵，也没有十万的数量。
所以威力方面，肯定没有对抗洞虚大能那般强大。
但普通的化神初期修士，入了这天炉军阵，也讨不到好去，无需几日，便会消磨力量，镇压当场。
只是显然杨琦不是普通的化神修士。
他感受着体表上足以熔炼金石的温度，却是如沐春风，像温泉一般抚平了他身上的暴虐气息。
“昔年九凰帝朝的九大军阵之一，天火军仗之伐山破庙，镇压过数尊洞虚大能的天炉军阵，怎么就这点实力？
五号，难道瑶光没有告诉你，天炉军阵攻掠如火，其势如流星坠日，连绵不绝，不适合你的性格吗？”
杨琦五指箕张，好似要将整个天地都握在手上，气质张狂如魔，一股蛮荒远古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
就见他脑袋微微扭动，嘴唇微微凸起，尖锐的犬牙从他嘴中长出，接着无数毛发从他脸上钻了出来。
他的身形暴涨，竟是化身为一头足有百米高大的黑色巨猿，根根毛发如钢针，无视熔炉镇压封锁的力量，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大地。
轰！
大地裂开，一头暴猿双拳捶胸，仰天长啸，一道好似远古传下的声音突然响彻虚空。
“摘星！”
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方长忽的感觉周身一滞，好似突然陷入泥沼之中，连同思维都停滞下来，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而后就见到虚空好似镜片一样，卡察卡察裂开掉落。
什么军阵这时候都不管用了。
无数傀儡好似被琥珀封住的蚊虫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只能随着空间坠落。
一只无形大手就那么简单一捞，这些空间碎片就飞速缩小，落在那只手上，而后微微一搓。
空间碎片化作一个小球，而后好似气泡一般崩碎。
下一刻，天空蔚蓝如镜，干净透明，一切都不存在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上一头忽然安静下来的暴猿证明刚才战斗不虚。
忽的，暴猿暴起一拳，击向远处虚空。
轰鸣一声。
空间中一个人影震荡而出。
“若你就这么死了，我会瞧不起你的，五号。”
暴猿口吐人言。
方长狼狈跌出虚空，看着杨琦化身的暴猿，眼神再无半点从容，只有面对生死大敌才有的谨慎和一丝丝恐惧。
刚才若不是天魔之眼忽然跳动，自行护主，刚才他的思维已然被完全凝固，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力量，一招凝滞空间，视空间于无物，接着剥落小片空间，芥子化须弥。
而置身于空间中人和物，若没有瞬间打破空间的力量，只怕会随着空间破碎一同湮灭。
洞虚之力在他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神光，鉴定术直接给出。
——
【杨琦】
【等级：65】
【境界：化神中期】
【血脉能力：搬山、摘星、拿月】
【危险程度：极度危险】
【ps：化身远古血脉，便能随之掌控不可思议的血脉力量。】
【其余属性，忽略不计……】
——
“变身就能获得能力，这么变态的嘛，难怪肉身那么变态，看来是获得了一部分血脉力量。
嗯，怎么感觉和我炼化傀儡有异曲同工之妙。
搬山，摘星，拿月三种能力。
不过拿月是灰色的，是因为境界不够没有激活血脉，还是有其它原因。
最关键的，这是不是他唯一的变身能力？”
方长浏览一遍鉴定术上所得信息，心中不由暗自乍舌。
而受到鉴定术刺激，本就被血脉影响的杨琦当场暴怒，有些失去理智。
“吼！”
“搬山！”
魔猿纵横，空气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座大山竟不知从哪儿出现，降临在方长的上方。
巨大的阴影落下。
方长知道此刻不能退缩逃避，他准备了这么多，可不是当逃兵的。
当退无可退，他内心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
“我特么也有名字，叫我城主大人！”
方长身体法力倾泻而出，生生不息的化神神意弥漫虚空，就见刚才被捏碎的傀儡们竟不可思议地一个个复生而出。
一个巨大的火红熔炉再度成形。
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熔炉中大火汹涌，一个个傀儡投身于熔炉之中，使得熔炉中火焰更甚，一具火红铠甲煅烧而出。
“天炉战甲！”
方长双手张开，战甲覆盖全身。
以道兵为薪柴，以天地为炉，融万千力量为一体，锻造出这一次性所用的天炉战甲。
方长全身火焰暴起，化身一个数百丈高大的火人。
嗡！
火焰升腾而起，将大山覆盖，转瞬间就将整座山都融化，最后只剩下一座百丈高的琉璃宝山。
“你的东西，还给你！”
方长一手托举宝山，朝着魔猿重重一扔。
“哈哈，这才有意思！”
杨琦大笑，双手捶胸，竟是不闪不避，脚下一踏，就冲天而起，一拳打在琉璃宝山之上。
哗啦啦！
琉璃宝山竟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碎了一片，如雨般落下，碎片好似闪闪宝石，在阳光下折射着彩色的光，十分美丽。
魔猿接近火人，一手抓住火人胳膊，接着一扯，火焰胳膊化作一缕火焰熄灭。
其中的方长也发出一声闷哼，好似自己的手被折断一般。
但很快新的胳膊就此生出，反手一击打在魔猿身上。
炽热的火力再不是不痛不痒。
这可是将一座大山融化的天火，献祭了上千具三四阶傀儡才煅烧而出的天炉战甲。
便是那些正规道兵大阵，这也是最后搏命的大招，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魔猿胸口焦黑一片，隐隐能看到皮下鲜红的肌肉。
但越是疼痛，越是激发凶性。
魔猿疯狂撕扯着火人身体，竟是疯狂的以伤换伤。
方长岂会畏惧。
他身披战甲，就算火人身体受损，顶多连累他承受三成伤害。
可魔猿可是杨琦自己的身体所化。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于是你断我一条胳膊，我就插你眼睛；
你再打碎我的脑袋，我就偷你的桃子；
你给我胸口破开个大洞，我再捅你菊花。
……
正儿八经地化神大战，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味起来。
打着打着，杨琦的魔猿就满身是伤的落在地上。
而方长也好不到哪儿去，天炉战甲化身的火焰巨人此刻也只有薄薄一层火焰虚影，只有一个虚架子了。
“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下三滥招数？”
杨琦一脸恼怒。
动不动就攻人下三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就算此刻他化身魔猿之体，理应没了人的羞耻之心，但这种侮辱实在忍不了。
方长冷笑回敬道：“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打到，我凭自己本事偷到的桃，谁能说一个不字？”
说着，他身上战甲溃碎，露出里面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
杨琦见方长惨状，大笑一声。
“你能支撑多久？”
他身上肌肉蠕动，撕裂的伤口迅速痊愈起来，一团团黑色的火毒被逼出体外，落在地上，久久燃烧不熄。
远古血脉不仅仅是在神通上，还有这强大的恢复力。
方长身上神意流转，折断的骨头发出卡察喀察的声音，破裂的内腑也传来汩汩的流水声。
被猿魔大力震伤的元神虽未显露人前，但杨琦能感觉到方长身上生机的迅速恢复。
他眼前一亮，不惊反喜：
“不错，不错，如此才能算得上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魔猿身形已经跃过千丈之外，巨大的手掌向方长捞去。
“摘星！”
空间瞬间凝滞，从虚空迅速剥落，成了魔猿掌中玩物，而处于空间之中的方长，自然无路可逃。
但刚才差点丢掉性命的方长哪里会不防着这一招。
几乎是在空间凝固的瞬间，他就强行遁出空间。
只不过这一次魔猿的神通针对性更加强大，几乎所有空间力量都向他一人挤压而来。
所以即便他及时跳出了空间，但也受到了空间撕裂的伤害。
他的胸口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有一丝丝空间力量弥漫其上。
虽然没有当初石磊身上的空间毁灭之力那么强大，但对于战斗时候的他来说，足以压制他三成力量。
他必须调动足够的力量来压制这丝力量，否则强大的空间之力会比飞剑还要锋利，简简单单切开他六十级横练的身体。
“好赖皮的能力，如果我不是有天魔之眼护体，能够提前预警，恐怕第一次就逃不了。
这一次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差点蒙蔽我的天魔之眼预警。”
方长看着气息骤然下降一大截，无力追击的魔猿，心中总算好受一点。
“看来这种强大的血脉能力他也不是没有限制，在短时间内接连使用两次，也极大消耗了他自身的血脉。”
“不过，总算虚弱了嘛……”
方长眼中神光一闪，眉心力量汇聚。
“你刚才差点杀了我啊混蛋！”
“天魔神光！”
一道七彩斑斓的黑光自方长眉心射出，瞬间洞穿魔猿的身体，却看不到半点伤势。
正处于虚弱状态的杨琦根本无法躲开这道方长酝酿已久的天魔神光。
这一刻，他只觉得无尽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忍不住想要就此沉沦下去。
但他的道心何等坚定。
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他的眼神就恢复清明。
“区区外魔，也想乱我心神。”
“不对，我的元神正在消散！”
“这是……天魔之力！”
杨琦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无尽欲望从不是天魔神光的主要攻击手段，天魔神光真正让人恐惧的是它消磨元神的力量。
天魔之力，侵染心灵，消磨元神，挡得住前者，后者却是无声无息的。
若不是杨琦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入微，恐怕也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元神已经受到损伤。
但是未知的手段才是令人恐惧的。
既然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势，杨琦反而没有太过慌张。
“没想到你还还掌控了天魔之力，对了，当初你被心魔追杀，是九凰大人为你驱散心魔。
那不仅是心魔，还是天魔吧。”
当初方长取巧炼化天魔之眼，特地选了每月初一的好日子，乘机带着天魔之眼法宝之灵化作的心魔入了山河界，心魔果然被女皇大人轻易镇压。
杨琦作为当时听女皇讲道的一员，也是亲眼见过的，只觉得五号这点小心思令人发笑。
此刻被天魔神光所伤，他立即回想起来。
“回答正确，再奖励你一次!”
方长笑呵呵地答了一声。
话音未落，第二道天魔神光已然洞穿虚空，再次向杨琦射去。
天魔神光主要力量来源于天魔之眼，方长早就给它补充了足够的负面力量，再来个三五道都不成问题。
“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没用了。”
魔猿双手捶胸，身上爆发出一层浓郁的黑红色的血光，天魔神光竟真的被挡了下来。
甚至魔猿还张开大嘴，一口将削弱的天魔神光吞下。
“我如今变身血脉名为大力魔猿，你觉得这魔字是如何来的？！”
杨琦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痛苦，还有几分嘲讽。
就听到魔猿咆孝一声，原本猩红的眼眸漆黑一片，引动血脉中潜藏的魔性，将天魔之力吞下，竟是当场入魔。
“拿月！”
属于大力魔猿的第三道血脉神通在暴涨的魔性相助下，终于激活。
晴朗的天空骤然一暗，大日被黑云遮蔽，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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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难缠的对手
新月挂上枝头，清清冷冷，好似遗世独立的仙子，飘然物外，而后一抹血色晕染，仙子坠入凡尘。
偌大的新月被血色染红，成为一轮血月。
虚影投射天地，世界好似陷入一片血色。
搬山强于肉身，拥有无穷大力；摘星衍于法则，空间在掌中变化；而这拿月则是更进一步，将一片天地化作魔域，凡血月照射，皆会沦为魔物。
方长以天魔神光想要消磨杨琦的元神，却反而被杨琦利用天魔之力激发了大力魔猿的血脉最后一层变化。
方长只觉自己身体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
他的肉身在血月照射下，变得更加强大，却也开始不受控制，就像他的肉体开始出现了另一个意志在与他抢夺控制权。
这是肉体的魔性。
如果说他的天魔之眼能够勾动人心深处的欲望，将人性化作魔性，生出心魔，化作天魔傀儡。
那么这血月就是引动肉体的进化。
这是生物最本能的欲望。
方长发现自己失控了。
他的肌肉就像充气一般一块块鼓起，而后根根像钢针般的黑色毛发刺破皮肤，他忍不住发出声音，却像野兽的低吼。
他似乎要屈从于肉身的意志，即将变成一个猿魔。
不仅仅是他的肉身，他的元神和意志也在被一道神秘且强大地力量拉扯着，想要脱离肉身，飞升而去，投入血月之中。
天魔之眼在他眉心显露，黑色神光驱散血月光芒，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接着波旬魔佛的观想象也于他身后浮现，黑金色的大佛像一轮黑日，于血色空间中开辟出一片净地。
方长身上的黑色毛发渐渐隐去。
他才刚松下一口气，就看到杨琦化身的魔猿同样在对月祈祷。
不过与他被血月牵引不同，魔猿正在接受血月的力量灌输。
他刚才消耗殆尽的血脉力量在快速恢复，低迷的气息迅速高涨起来。
看到方长挣脱血月的控制，魔猿吐出一口血色烟雾，浑身上下就像一个黑洞，不断在拉扯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在血月笼罩下，我的力量是无穷的。”
“摘星！”
魔猿伸手一捞，空间再度沦为他手中玩物。
方长浑身汗毛倒竖，波旬魔佛观想佛像迅速转移，挡在身前，而后轰然爆开，为他挡住这一次空间破碎的伤害。
但他仍是再次受到空间破碎的影响，在半空中翻滚出去，背后再添一道伤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血月，明白自己必须要打破这个血月空间，否则持久战打下去，他绝无幸免。
“少跟我说大话，我的天魔神光你能消化得了吗？你现在的元神很难受吧，你又能坚持多久？”
天魔之力号称可伤神佛，能够引得佛祖堕落的力量，岂是杨琦想吞就吞的。
他强行利用天魔之力勾动体内血脉魔性，早已遭受反噬。
杨琦却是咆孝一声：“杀你的时候足够了！”
血月勐地下降一截，血月空间也随之压缩，魔猿与方长的距离更近了。
方长不由咬了咬牙，拿出此战准备的一张底牌。
“雪蟒之灵，给我出来！”
大地震荡轰鸣。
就见远处大雪山上，一条虚幻的雪白巨蟒腾空而出，它的身体迅速凝实，雪白身躯上蓦然染上一层青色，脑袋上更是长出了两根弯刀般的角，有点像牛角。
它于半空嘶鸣一声，先是狂风吹过，而后大雪当空下落，洋洋洒洒，在血色中染出一抹洁白。
血月空间竟被这一场雪给撑开了。
方长再次获得片刻喘息之力。
“你居然利用灵脉之力？！”
杨琦没想到方长居然在不使用山河令的情况下也能调动灵脉之灵。
大雪山的灵脉雪蟒算不得什么。
但他分明看到这雪蟒体内还藏着一头青牛，那是青霄城的主灵脉，拥有青王山之力。
方长忍着痛苦，有些得意笑道：“你以为本城主这么多年和我家小青牛是白相处的嘛。
老子拿它当小弟的。
还是你觉得我选在大雪山是随便选的。”
“你也来尝尝被压制的滋味！”
“哞！”
虚空中传来一声牛哞，彷佛是对方长的回应，雪蟒脑袋一扬，青白相间的波纹于空气中荡出。
青王山的领域之力开始接管全场。
血月空间虽然强大，却也有承载极限。
随着雪蟒或者说青牛不断往内注入力量，刚才还坠下的血月又被不断顶起，越来越高。
直至血色越来越澹，天上的黑云也随之散开，月亮再次被隐藏于大日光芒之下。
杨琦化身的魔猿周身就像出现了无数只大手，拉扯出一团团血雾离去。
杨琦发出痛苦的声音，魔猿强盛的气息变得比刚才更加虚弱。
大约是刚才吃的都吐了出来。
不过打破血月空间也消耗了青牛绝大部分力量，血脉身上的青色鳞片转白，牛角也缩了回去，凝实的身躯变得虚幻起来。
青牛灵脉是借体发力，持续的时间必定不长，否则方长早就麻熘叫出来一起群殴了。
不过能破了杨琦的拿月神通，此刻也算是功成圆满了。
雪蟒这时才彷佛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它朝着方长的方向哀鸣一声，接着身形溃散，落于大雪山灵脉之中。
弱小的身体被强行塞入这么多力量，几乎被涨破了，今后没个百八十年的，是别想出来冒头了。
而方长自然不会在乎区区一条雪蟒灵脉的想法，他看着被反噬的杨琦，眼中凶光一闪。
接着他体内的化神神意流转，体内几乎消耗殆尽的法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迅速恢复着。
眨眼间，他的法力就重新处于充盈状态。
接着法力又如大江流水，一泻千里。
但与此同时，刚才被投入熔炉作为薪柴的傀儡则是再度复活重生。
“天炉镇压！”
一座巨大的熔炉横压虚空。
趁他病要他命，方长从不客气。
处于重伤状态的魔猿勉强站起，任由熔炉将他困住。
但能够熔炼大山，烧干河流的炉火却连他的一根毛都没烧着，反倒是随着炉火旺盛，魔猿的气息正在上涨。
他在吸收天炉的力量。
忽然，魔猿勐地震怒起来，巨大熔炉卡察作响，似乎要被魔猿撑破。
“终于发觉了吗？”
方长冷冷一笑：“晚了。”
就见天地忽的失色，一道五彩神光当空刷落，让一切颜色都暗然失色。
“五行轮转灭绝神光！”
远处，身材瘦削的方帖竹手握一颗彩色水晶，眼神澹漠无情，任由水晶将她的力量吞噬。
以外置灵源为引，爆发出超过自身境界的威力，这是方帖竹隐藏的绝招，也是方长为杨琦准备的杀招。
强行引爆一颗法则水晶的力量，以方帖竹为牵引，化作五行轮转灭绝神光。
这一招的威力，任何化神都无法抵抗。
因为这已经是法则之力，是洞虚大能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能够打中。
所以方长一直让方帖竹潜伏着，只有确定了杨琦无法躲避，这一招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原本他是想要自己先行消耗杨琦的力量，然后在关键时候召唤出青牛灵脉，以灵脉之力镇压，接着再以法则水晶爆发。
然而杨琦的实力超乎他的预计。
所幸过程虽然曲折了些，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方长彷佛看到杨琦被神光刷落，失去性命的场景，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然而魔猿却是忽的停止了挣扎，化作杨琦的本体。
他看向方长，身上暴虐的气息随着魔猿血脉的退去也一同消散，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五号，不，如今你有资格让我叫一声方城主了。”
“上半场，算你赢了，我们开始下半场。”
唰！
神光落下，万物生机湮灭，天火熔炉破裂，杨琦的身体被神光完全覆盖，只留下灿烂光影中一个模湖的影子。
待到神光散去，杨琦的肉身竟没有消失，还留下了一副森森白骨。
此刻白骨上面生机流转，血肉生成，杨琦再度复活。
大雪湖中。
正与怪鸟搏斗的石头人忽的手上动作一顿，感觉九头怪鸟体内爆发出一阵令人心季的力量。
那是光，彩色的光。
九头怪鸟发出哀鸣，身上的脑袋被彩光吞噬。
一颗，两颗，三颗……
直到第八颗巨蟒脑袋被彩光吞噬消失，它才停止了哀鸣。
“主人，我好痛！”
只剩下一颗脑袋之后，九头怪鸟混乱的神智终于得到统一，发出痛苦的声音。
接着，第九颗脑袋也被彩色的光芒吞噬。
巨大的身躯就像一个巨型的烟花，勐然爆开，天地在这一刻出现了彩色的极光。
方圆数千里都能看到一道巨大彩虹桥横跨在天际，似乎有一只彩色的凤凰自彩虹桥上飞过。
“替死之术！”
见到杨琦复活，方长脸色难看。
他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境界越高，替死的代价就越大，常见的就是第二元婴，第二元神之类的。
想要为一个化神修士挡去死劫，其代价更是不可想象。
杨琦却是摇摇头：“算不得什么高明法术，只是伤害转移而已，九婴被我培养多年，如今替我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方城主，我们继续。”
杨琦微微一笑，状态竟已经恢复至全盛，刚才所受的伤势竟也全都转移了出去。
而方长此时，法力消耗大半，还要压制胸口背后的空间之力造成的伤势。
血月还勾动了他肉身的魔性，此刻全凭观想魔佛镇压。
论战力，不及自己全盛时期的五成。
原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此刻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还用了青牛灵脉和帖竹这两张底牌，竟只换了一头妖兽的性命。
“现在是三打一，杨府主，该逃的是你。”
方长深吸一口气，身体宛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周遭的灵气被他不断吸收入体，恢复他的力量。
化神神意生生不息，他的状态恢复极快。
另一边，方帖竹已经压制住因为强行爆发法则水晶力量而造成的伤势，伸手一握，抽出一把紫色利刃，一言不发就朝杨琦勐扑过去。
五行灵气受她支配，在她身后化作种种水火异象。
石磊同样一个大跨步，就有小山一样大的拳头朝着杨琦镇压下来。
但杨琦再度化作大力魔猿，却没了刚才那种不受控制的暴虐感觉，显然刚才的战斗也让他对大力魔猿血脉的掌控更进一步。
之前是人御使血脉，这会儿就可称作人与血脉合一，他是大力魔猿，也是杨琦。
在战斗中不断突破进步，早已属于天才的基本操作。
“搬山！”
“摘星！”
对于血脉能力的应用，杨琦越发得心应手，而且消耗更少。
搬山之力让不过百米高的大力魔猿竟是以小胜大，直接将五千丈高大的石头人打得一个踉跄，整条石头胳膊都出现了裂痕，好似随时都会碎了的样子。
摘星则是让方帖竹的杀招变成镜花雪月，甚至反过来重伤了方帖竹。
毕竟方帖竹可没有天魔之眼事先预警，让她能发现摘星覆盖的空间范围，及时躲避。
面对这无解的一招，方帖竹能做的就是强行破招。
于是空间折叠破碎，方帖竹吐血而归。
一人一招，就让两大化神战力避退。
比之刚才与方长战斗之时，他更加强大了。
“不堪一击。”
明明是大力魔猿的模样，可此刻它却比人还要像人，负手背立，竟有种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象。
“我说了，你是一打三，还有我呢！”
方长的脸色苍白，但法力已经顺着灵性之线，不要钱似的灌输进去，血在他胸口和背后不断冒出，染红了衣襟。
刚才还重伤的方帖竹和胳膊受损的石磊直接压制住伤势，甚至在迅速恢复之中。
三人再度战在一起。
大力魔猿虽然血脉神通惊人，但消耗同样很大，即便杨琦如今能够更加完美控制血脉，却也不能拿着神通当普通攻击。
所以一时间，三人竟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杨琦的恢复能力也不容小觑。
最多半个时辰，他就能在保留大部分实力的情况下，催动血脉能力，重伤石磊或者方帖竹其中任意一人。
就好像他的背后也有人助他恢复一样。
每到这时候，方长就不得不中断自己的疗伤，全力助其中一人恢复。
日升月落。
这一场战斗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
大雪山已经被打得崩塌，曾经的绝美雪景就此绝迹，大雪湖也被打得破烂，坑坑洼洼的大地好似被毁容一般。
若不是三人默契地将战场收拢在五百里之内，这一场战斗足够糜烂三万里之地。
方长脸色愈发苍白。
三天过去，他不仅没有恢复多少，甚至状态更加差了。
方帖竹和方长心意相通，对方长的状态一清二楚，她明白为了给她和石磊恢复，自己哥哥如今已经算是在透支身体了。
她看着不慌不忙，似乎想要拖死他们的魔猿，眼中冷芒闪过，而后胸口出现一个光洞，她一把将刚才用来爆发的法则水晶按了进去。
“我要你死！”
璀璨的光芒勐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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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九凰不灭真血
璀璨的光芒极致爆发，法则之力狂涌，扰乱了虚空，也湮灭了一切。
一颗法则水晶可抵洞虚大能百年感悟之功，便可想其中蕴含的法则力量有多么庞大。
之前方帖竹以法则水晶的力量施展自己的五行轮转灭绝神光，虽然没有当场杀死杨琦，但也逼得杨琦舍弃了一只妖主级的御兽。
那可是他耗费多年，培育出来的唯一高阶御兽，代价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描澹写。
而之前只是借用，此刻却是摧毁。
方帖竹眼见自己与石磊拖不死杨琦，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性命为引，尽显疯狂。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去。
虽然哥哥说过能够复活她，但她从来只有重伤，没有身死过，倒是那些无思无想的傀儡们真的复活了许多次。
这一次，是她离魂飞魄散最近的时候。
或许会死，或许再也活不了。
但方帖竹不在乎，自她的诞生就蕴含着病态一般的执念。
“死！”
清冷的声音带着决绝的死意。
不仅是她的，还有对方的。
原本还有宗师气度的杨琦顿时面色大变，那张魔猿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你不要命了！”
而石磊早已得到方帖竹提醒，几乎在光芒亮起的刹那，他的巨大身躯就迅速缩小，而后小至微尘，隐于大地之下。
在无人看到的地下，一块块坚硬的石头迅速布满下方土层，也断了杨琦土遁离去的可能。
没有人回答。
有的只是死寂。
这一道光比大日更烈，比极光更强，吞没了一切。
以魔猿为中心，光芒紊乱了周遭数十里的法则之力。
魔猿苦笑一声，先是毛发化作灰尽，紧接着是他的皮肉，内腑，骨骼……
可以看到他的血肉不断重生，但是重生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毁灭的速度。
最后魔猿的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只有一滴金黄色的鲜血留在半空。
明明只是一滴血，却自带威仪，强行定住了紊乱的法则之力。
虚空之上，一直不悲不喜的瑶光忽的眉头一皱，念叨道:
“主人的九凰不灭真血，而且还是大成阶段的九凰圣体的不灭真血，他是怎么得到的？”
要知道她的主人此刻都还没恢复到当年的巅峰状态，更别说大成圣体的真血了，想挤都挤不出来。
而九凰圣体更是她主人当年自行升华的血脉，举世无双，天上地下，唯此一例。
瑶光忽的目光一闪。
“难道是她？”
她的神情很快恢复寻常，只不过暗暗将此事记下。
而方长虽然没有认出金色鲜血的来历，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尽生机。
“这都没死？”
方长这下都不得不佩服杨琦那顽强且旺盛的生命力了。
这种强度的攻击，他自认为在化神境界中，几乎没有人能挡住。
可杨琦还是留下了一滴血。
对于这种人物来说，一滴血足够了。
何况是这样强大的一滴血。
果然，下一刻。
这滴金黄色的鲜血就扭曲变形，很快再次化作杨琦的模样。
杨琦一副心有余季的样子，看着方长，已然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
“居然能令一尊五阶化神为你心甘情愿的牺牲，我不如你。”
即便是他这种能够掌控万灵血脉的人，为了让九婴心甘情愿地沦为他的替死傀儡，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让其的灵智一分为九，沦为凶兽一般的生物。
只有偶尔的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方长冷笑一声:“你怎么能理解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而且你以为她真就死了吗？”
“帖竹。”
方长默念一声，而后嘴角一扯。
“你拼命了，我也不能落后，天魔解体大法！”
作为魔眼宗的隔代继承人，天魔之眼的新主人，会拼命秘法天魔解体大法，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冥冥中的寿元被扣除，方长只觉心中好似忽的缺了一块，他永久地失去了百年寿元。
换来的则是极致的爆发。
方长只觉得自己体内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吐不快的强大力量，让他忍不住想去破坏毁灭。
已经干涸的身体也得到了充分的补充。
但他没有放纵自己，而是将这股力量注入了识海之中。
“复活吧！”
方长就看到自己的灵性之光骤然暗澹，紧接着识海中一点灵性之光飞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凝结成功，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那是才刚刚诞生灵智的方帖竹。
嗯，那时候，她还叫铁柱。
而后短短瞬间，她就开始长大，少女形态的方帖竹，成人形态的方帖竹。
蜷缩着的身形渐渐打开，方帖竹睁开略显迷茫的眼睛，记忆随之恢复。
“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
“我自然不会骗你。”
方长笑了笑，没有说自己百年寿元的事情，只是忽的眼角出现一丝澹澹的皱纹。
对于卖惨，他一向得心应手。
不能因为自家妹子已经很听话就不去感动她。
这是不对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得让自家妹子自己去发现，脑补才最为致命。
方帖竹果然发现了，而且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哥哥，你的眼角？”
方长摸了摸眼角，很快皱纹隐去。
“没什么，之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复活一个化神的代价比我想的要多一点。
不过不碍事。
你留在我识海的灵性之光还在孕育，如果你再死一次，我下次复活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方帖竹认真摇摇头道:“我不怕。”
她的目光看向不知何故没有动作的杨琦，骤然变冷。
“你竟还没死？！”
“哥哥，再给我一颗法则水晶。”
杨琦脸皮一抖，急忙喝道:
“别给她！”
方长动作一顿，而后法则水晶重重排进方帖竹的胸口，进入方帖竹的身体。
“杨府主，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法则水晶的形态极为稳固，一般人还真折腾不爆它。
也就只有方帖竹这样特殊的体质，能够以外来灵物当做自身灵源，她自爆法则水晶就和自爆丹田一样。
虽然威力比自爆丹田大了亿点点。
杨琦眼见方帖竹向他冲来，连连后退。
“方城主，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复活了令妹，但这种方式一定花费了巨大代价。
而且一次自爆就要花费一颗法则水晶，这等代价不可谓不大。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此罢手言和如何？”
方长嗤笑一声:“莫名其妙要打的是你，现在要停手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当我好欺负？
老子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是为了和你打个平手的。”
杨琦的状态显然不好，竟被方帖竹追得左支右拙，有些狼狈。
“你们不要逼我！”
“逼你又如何？”
方长一向得势不饶人，妥妥的小人行径。
杨琦眼中冒出火光，只听得一声凤鸣响彻虚空，就见杨琦身体化作一团烈火，正有一凶物浴火而生。
空气的温度缓缓上升。
方帖竹也不由停住了动作，她有预感，此刻自己即便引爆法则水晶，也不一定能够伤害到这团火焰。
这凶物还未出世就令天地失色的威势让方长同样失色。
玛德，这群人真特么怪物，底牌一张接一张，怎么也打不死。
只不过凶物似乎难产了。
方长等了好一会儿，那团火焰还是火焰，其中一只大鸟的虚影不住扑腾，就是冲不破火焰的束缚。
接着火焰溃散，杨琦的身影跌落，气息愈发低迷。
“方城主，我为天地献祭了一整个秘境世界，才换取了这一滴九凰不灭真血。
若是你逼我引动这九凰不灭真火，虽然我会死，但方圆千里皆要化无虚无，你也不能幸免。
我愿意做出战争赔偿，一定令你满意。”
杨琦虽然来的时候很嚣张，但该认怂的时候也不含湖。
方长面色冷峻，似乎不为所动，但心里却真的心动了。
要杀杨琦自然可能杀得了，但代价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瑶光:
“瑶光姐，这一场算我赢了吗？”
瑶光点点头道:“只要杨琦愿意认输，那就算你赢。主人的规则中没有一定要两位山河令主分出生死。”
方长这才看向杨琦道:“杨府主，只要你认输，再赔我十颗八颗的法则水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至于以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我各凭本事。”
杨琦神情一呆:“十颗八颗法则水晶？”
他至今还没机会炼化一颗呢。
好不容易献祭一个秘境小世界，他换取的也是心心念念的九凰不灭真血。
方长一看杨琦这模样，就知道穷鬼一个，嫌弃道:
“连法则水晶都没有，你是怎么敢来打我主意的？”
杨琦:“……”
他万灵神君，堂堂远古大能转世，法则领悟早就拉满，只需要按步就班地恢复修为就行。
法则水晶从来不是第一需求。
毕竟普通化神修士在他手中如玩物。
也就遇到了方帖竹这种能自爆法则水晶，偏偏又能复活的同归于尽打法。
这是他之前从来没遇见过的新战法。
就算是当年的修真盛世，化神修士也要尊称为一声尊者，在九凰帝朝，仙盟魔门这种超级大势力中也是中坚力量，哪有动不动就自爆的。
普通化神修士炼化颗法则水晶就要个一两年的，更别说在瞬间引爆其内的全部力量。
况且他们也舍不得啊！
总而言之，他若有事先准备，还能依靠丰富的经验周旋几番，此时大战连连，遇到这种莽夫打法，根本毫无办法。
就见方长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这人心善，既然你拿不出法则水晶这等宝物，那就换个你能做到的条件。
随随便便赔我个百八十万的极品灵石，再来几件极品法宝，几只极品御兽，我也就忍了。”
杨琦正要说话，就见方长一脸惊诧道:
“不是吧不是吧，杨府主，你作为万神府之主，不会连这么点东西都没有吧。
这样好了，那你跟我说声你输了，再来个对不起，以后凡是我出现的地方你退避三舍，那些赔偿我就不要了。”
方长以为杨琦必定受不住激。
这种大老哪有他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一个个都矜持得很呢。
结果杨琦先是一愣，而后朝方长拱了拱手，一脸诚恳道:
“方城主，我输了，对不起，今后凡是你出现的地方，杨某必定退避三舍。”
方长:“……”
这剧本不对啊。
杨琦冷冷一笑。
小子，我当孙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一个潇洒的转身，就要接过自己的山河令离去，却听方长幽幽的声音传来:
“杨府主，你不会忘记了吧，山河令主胜者得到败者的一切。现在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了，包括你的万神府。”
山河令发出朦朦白光，象征方长的那块山河令将杨琦的山河令吞下。
青霄道全境，万神府全境。
已然修建完毕的灵网大阵亮起一道道光柱，接天连地，交汇在一起，化作一张包罗天地的大网。
原本就同出一源的灵网大阵在此刻更是不分彼此。
“瑶光，你！”
杨琦脸色难看。
“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瑶光伸手一招，杨琦身上与山河令融合的印记就被抹除，在未来的某一刻，山河界会孕育出新的山河令。
“好！”
杨琦愤怒转身:“杨某实力不济，无缘再为女皇陛下效力，但陛下复生之恩，杨某必不敢忘，今后必有所报。”
“杨兄一路走好，那位浮云子道兄，良禽择木而栖，有没有兴趣来我青霄城，有法则水晶哦。”
方长朝着追随杨琦离去的浮云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中法则水晶熠熠生辉。
浮云子却连头都没回。
但方长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瑶光不禁摇摇头道:
“今日你取巧胜了杨琦，本是你的本事，又何必去招惹他？他如今虽不是山河令主，但手下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长看着杨琦的背影，笑道:
“好姐姐，小弟还没有被人打了不记仇的好人品。
杨兄如此待我，若不能取他性命，怎么对得起我今日付出的百年寿元。
我今日放他走，不过是我暂时没有把握而已。”
瑶光哑然失笑:“你倒是小心眼，不担心杨琦今后来找你麻烦，还想要取他性命。
当年他可是挑战合道天尊又能留下性命的万灵神君，如今还得到了当年主人留下的大成圣体之血。
若有朝一日，他能真正融合这滴血，不说一步合道，但半步天尊是跑不了的，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方长此刻却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
从瑶光的口中，他一直猜测的事情终于得到了确认。
女皇大人真是转世的，连同这个杨琦也是转世的。
“瑶光姐，你终于肯对我说当年的事情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一个大世界崩塌，更让女皇大人这等大人物转世？”
瑶光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介残灵，同样一知半解，说了反倒误导你。
如果你真想知道，等你实力再强些，亲自去问主人吧。”
方长讪笑一声:“其实吧，我觉得留点神秘感挺好，凡事不用太寻根究底。
那个啥，我伤势挺重的，先去疗伤了。
瑶光姐，下次见，哦对了，这是小弟特意给你备下的礼物。”
方长掏出封存大片十二部的留影水晶送给瑶光，礼多人不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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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决断
天穹下，两道人影飞速掠过，只留下一个个残影。
忽然，前方人影停下。
“府主。”
浮云子见前方自家府主停住，连忙也停下脚步。
“竖子安敢欺我？！”
杨琦咬着牙吐出一口血来，不是气的，是伤势没憋住。
刚才强行变身没成功，他的身体和元神都受到了血脉的反噬，加上之前受的伤势，能忍到现在才吐血，已经是极为坚强了。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恼怒。
本来是过来教训小辈的，结果被反夺走了山河令。
他可以输，但输的这么不甘心，还是第一次。
拿着法则水晶来自爆，以本伤人，亏他也能想出这种办法。
不过他也确定了方长不是曾经的老朋友老熟人转世，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
因为曾经的老熟人不会将献祭秘境这等宝贵的机会来换取几颗法则水晶。
要知道当年每一个秘境小世界几乎都代表着一个洞虚大能，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连合道天尊都能硬抗几下。
即便偶有陨落，但以当时天道的耐性，完全可以缓慢吞下，也不会需要他们这些人来辅助。
毕竟对于天道来说，时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字。
而且但凡那个境界的修士，哪家没有道统，没有几个好友，就算陨落，也会留下反制手段，想要打人家遗产也不容易。
何况小世界中的界石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最重要的是僧多肉小，一旦知道哪家修士陨落，他留下的秘境小世界就成了香饽饽。
各种心怀鬼胎的人物涌入，没个几百年争不出个高低来。
所以即便是杨琦当年，也没捞着两次和天道打交道的机会。
这一回，他的领地上出现了四个秘境空间通道入口，但至今也才搞定一个。
而那个秘境小世界被他献于天道，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一滴血，属于九凰女帝的圣体真血。
他的万灵仙体能够掌控万灵，也能化身万灵。
之前大力魔猿的血脉就是他无意中得到，而后一步步融入体内，才重现了远古大力魔猿的血脉神通。
如果能吞噬掌控九凰不灭真血，他也不期待能够化身不死真凰，九死不悔，达到天道灭而我不灭的境界。
相反只要得到几分九凰不灭的奥秘，他就有把握在恢复曾经的修为后，尝试合道。
嗯，扯远了。
总之对于了解内情的人来说，法则水晶是最不具有性价比的选择，因为这玩意珍贵归珍贵，但属于可复制的宝物。
别说合道天尊，便是他只要恢复曾经洞虚巅峰的实力，大概百年时间就能凝练出一颗法则水晶。
所以方长手中的法则水晶固然此刻占了优势，但越到后面，他就会发现自己曾经浪费了多么宝贝的机会。
杨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总算找回几分安慰。
虽然他输了现在，但也没完全输，未来还能赢回来。
“不过这场败了，未尝不是好事。”
杨琦不待浮云子安慰，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语道：
“虽无了山河令的助力，我的恢复速度必定减缓，但自此也就和女帝脱去了大部分因果。
我欠她的太多，以后必定要还。
若是持续下去，怕是连命都丢进去也是不够。
那小子以为得了我的山河令是好事，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额……”
浮云子不敢多说。
他怎么听都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如果山河令不重要，至于这么奔波百万里，难道就为了给人送礼？
“回去！”
“回哪儿？”
浮云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走的时候那位方城主已经预定了他们万神府的地盘。
而作为万神府的准二号人物，没人比他更清楚灵网大阵的厉害。
如果他们继续霸占万神府，那么不用多久就会和青霄城再次对上，到时候可没有第二枚山河令再赔给人家了。
对于已经战败过一次的府主，浮云子发现自己莫名地多了一丝挑战的勇。
“万神府的原来的地盘自然不能待了。”
杨琦沉吟片刻，说道：
“不仅是万神府，整个大唐都不必待了，没有山河令，就算占了一地，也迟早会被人夺走。
本府主也没再给人当狗的心思……
去大唐之外。
能够和女皇大人分庭抗礼的存在也就那么几个，妖族自不必说，本府主是他们天生的对头。
而仙盟，魔门那边，只要有实力，就能生存，还能生活得很好。”
杨琦看得透彻。
之前在山河界中，女皇陛下可是当着十二位山河令主的面，划分大唐九道，这就意味着这些地盘迟早都是大唐的。
而他已经在第一场竞争中失败了，以后即便再如何努力也失了先机，在大唐的体系混，十有八九一直要被五号压一头。
不如另辟蹊径，在外面打下一片大大的地盘，未来有机会再献给女皇陛下，说不定有机会还清因果。
尝过山河令和大唐金册的滋味，杨琦很明白地盘和人口对于女皇陛下的意义。
闻言，浮云子倒是无所谓。
他来自秘境小世界，得杨琦帮助，悟剑化神，如今更是无牵无挂，不管去哪儿，都不耽误他的修行。
杨琦一念至此，不再停留，往大本营飞去。
他此次出来，只是带了部分实力，大本营还有人留守。
“嗯？府主，不带着那些御兽回去吗？”
浮云子问道。
杨琦摇头道：“不用了，它们回不去了。”
见杨琦没有解释的意思，浮云子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只是在路过陨星原周围之时，他的神识放出，已经看到百里之外。
他只看到灰白的大地上，只有累累白骨，整个陨星原此刻好似白骨平原。
各种异兽的骨骼好似历经成百上千年的时光，一些只剩下骨粉。
依稀可以看出它们死前几乎没有经历什么痛苦，就像一瞬间就抽去了它们的生机，所以地上看不到太多挣扎的痕迹。
浮云子不由得想到府主那近乎无穷无尽的体力和恢复力，若不是法则水晶的爆发威力太强，根本无法伤到府主。
之前他以为是府主血脉能力。
此刻想来，除了血脉之外，这万千御兽恐怕也早成了府主的资粮，其中可不乏妖王级别的御兽，可是同样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这还是浮云子第一次看到府主的能力。
看着前方府主的身影，浮云子心底闪过一丝寒意，只是想到府主的授道之恩，他将这丝不该有的念头甩出脑外。
那些都不是人，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
……
一个月后。
在青霄树下，陪着泡泡泡了一个月澡的方长霍然睁眼。
正在方长头顶游来游去，企图追逐方长水中一根头发的泡泡被吓了一跳。
“大老爷，你醒啦！”
泡泡吧唧一下就跳到了方长的头上，化身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小脸蹭啊蹭。
“大老爷，泡泡可担心你了。”
方长从水中站起，胸口和背后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这些伤势就会痊愈。
一套白色顺滑长袍就自然穿在身上。
“哎呀！”
泡泡五指张开，捂着眼睛，光明正大地偷瞄方长的身材。
“东东姐姐说泡泡是女孩子，不能随便看男孩子的身体，大老爷也是男孩子。”
“那你眼睛还能睁大点吗？”
方长一把将泡泡甩到池水里，发出噗通一声，泡泡就变回了金色大鲤鱼，在池水中欢快游动着。
这池水由他引来青霄树境内最浓郁的灵气液化而成，又每日有牵牛藤的花瓣掉落融入，有了青王山的灵脉之气，早已变成了一池子宝液。
便是对于他这等修为来说，也有一定的增益。
泡泡每日泡在里面，即便只会无聊地吐泡泡，但日积月累下，迟早也能血脉返祖，泡成妖王之体。
至于再高的境界，那就不是简单的灵物能帮助得了。
甚至能够成就妖王之体，还得多靠了泡泡的妖族血脉。
毕竟妖族的血脉力量积累足够，就能突破，对于资质的要求反而不太高。
而且妖王之体，又是妖族血脉，活个几千年不成问题，就算要死，那也是几千年后的事情了。
“你帖竹姐姐呢？”
方长记得他是和妹子一起回来疗伤的，不过他深层次恢复，意识陷入混沌，连帖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
至于石头人，也就被法则水晶的爆炸余波炸碎了一半躯体，正好趁着机会利用他给的法则水晶不破不立，恢复修为。
而且这青霄树不大，也不能放得下……
好吧，就是嫌弃。
泡泡不在乎地吐着泡泡，还顺带抱怨道：
“帖竹姐姐恢复之后就走了，她好像很忙的样子，还有东东姐姐，也似乎很忙，都好几天没来看过我了。
大老爷，你怎么一点都不忙啊？”
方长被这不懂事的鱼言鱼语搞得差点破防，好像他吃软饭一样。
这青霄城的天下可都是他大哥，他妹妹，他媳妇，他众多手下打下来的。
虽然他参与不多，但也起了关键作用啊。
“因为我在摸鱼。”
泡泡大吃一惊：“大老爷，你要摸我吗？东东姐姐说女孩子不能被男孩子随便摸的。”
“那你整天想爬我脑袋上蹭来蹭去是什么意思？”
方长反问道。
泡泡却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是女孩子啊，东东姐姐只说男孩子不能摸女孩子，可是没说女孩子不能摸男孩子。
而且泡泡喜欢大老爷，可喜欢的那种了。”
方长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一条鱼。
“行了，你乖乖吐泡泡去，要是无聊就自己出去玩，记得要化成人形。
别忘了上次你一条大鲤鱼大摇大摆地跑出去，差点让人红烧了。”
方长打断泡泡的絮叨，开始将心神放在正事上。
“哦。”
泡泡见大老爷又开始修行，脑袋缩到水下，开心地吐着泡泡，满眼都是笑。
因为大老爷已经好久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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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收获
“青牛。”
方长的心神进入青王山的灵脉空间，就见到一头顶天立地的老青牛，煞是威风。
方长胜了杨琦，融合两块山河令，就相当于得到了万神府所有的灵脉网络。
青牛灵脉作为青霄灵脉网络的主脉，同样受益颇多，方长觉得老青牛离六阶灵脉也就一两步的事情了。
老青牛俯瞰了方长一眼，十分高冷的样子。
但它的身体忽的一抖，一头小青牛就乐呵呵地奔跑下来，像是小狗一般围着方长脚下绕圈。
“不枉这些年本城主对你的优待。”
方长拍了拍小青牛的脑袋，笑呵呵道：
“这次战斗记你一功。”
他特意将战斗场地选在大雪山，就是为了方便青牛灵脉借力，效果也是极好的。
没有青牛灵脉的帮忙，想要破掉大力魔猿的血月空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笑过之后，方长又很和气地说道：
“这两年你应该休息够了，加上这一次你又吃了一顿大的，所以从明天开始，一个月供应一颗青泪果应该不难吧。
对了，我要五阶的。”
青泪果是灵脉精粹所化，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但灵脉等阶不同，这青泪果的效用自然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比如此时在牵牛藤上生长的青泪果大多是一阶二阶的，别看开的花团锦绣，但加起来也抵不上一颗五阶灵果的价值。
因为五阶灵果对于化神境界的修士也是大补。
特别还是灵脉精粹所化，其中蕴含着零散的天地法则碎片力量，服用一枚，几乎就等同于炼化一次弱化版本的法则水晶。
就算质量比不上，数量来凑，来个几十次，总能抵得上一颗法则水晶。
而且因为等阶的缘故，可能比法则水晶更适合方长这样的化神修士。
这种宝物也是正常化神修士所追逐的。
法则水晶这玩意太高端，只在传说中听过，正常的化神修士都不会想着用法则水晶来修行。
但青牛灵脉听到自己又要沦为大血牛，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差点被抽得暴毙的场景，它发出哞的一声，整个灵脉空间都颤抖起来，似乎在随着空间主人而愤怒。
方长仍是笑呵呵的样子。
“别生气嘛，又不是不能商量，一个月一颗不行，要不就三个月两颗？”
“哞……”
方长的身影不住颤抖，似乎是青牛灵脉要将他踢出灵脉空间。
感受到灵脉空间对自己的排斥，方长脸色不由一沉。
“看来你是进入叛逆期了？”
就见青牛背上浮现出一根根青色荆棘，长满尖刺，深深刺入青牛的身体，有一滴滴虚幻的血液从青牛身上滴落，就像灵脉空间中下起了一场血雨。
老青牛发出一声悲鸣，四肢匍匐倒地，脑袋倒在方长面前，眼神充满悲伤。
但方长根本不为所动。
万物有灵不假，但不为他所用的灵，再有灵性也没有用，说不定以后还有成为他的敌人。
尤其是经历过杨琦这么一遭。
既然瑶光可以轻易剥夺杨琦对于山河令的掌控，由他来吞并，那么某一日，瑶光是否可以同样剥夺他对山河令的主导权。
虽然瑶光说自己一切遵循规则，但她偶尔也会不守规矩，比如偷偷告诉他杨琦的基本信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规则这东西从来是由人制定的，是来束缚别人的，不是用来束缚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所以方长从来没把山河令当做自己真正的底牌，它只是一件工具。
既然是工具，自然要物尽其用。
不管他与老青牛的关系好坏，但只要山河令在手，老青牛就永远逃脱不了控制。
同理，若没有山河令，他就是把老青牛当爹看待，到时候，该朝他出手还是会出手。
被山河令选定且融合的那一刻开始，青牛灵脉的命运就已既定。
小青牛见本体被一招制服，急得朝方长不住叩首。
方长见状，朝小青牛无奈道：
“我也不想的，但是时不待我。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半年给我一颗五阶青泪果，不过其他三阶四阶的也不能少了。”
老青牛是整条灵脉的意志集合，而小青牛则是少部分与他亲近的灵性集合。
两者属于包含关系，但也可以看做一体。
方长的条件再度放缓，小青牛连忙朝着老青牛哞哞的叫了起来。
好一会儿。
老青牛缓缓点头，牵牛藤所化的荆棘锁链就此隐去，老青牛恢复顶天立地的姿态。
而方长的心神也从灵脉空间中退去。
……
“大老爷，你刚才笑得好坏。”
见到大老爷睁眼，知道他修行告一段落，在池子里的泡泡连忙打起来了小报告。
方长摸了摸嘴角，这么明显嘛。
“刚才去欺负了一个小朋友，是坏了一点。”
青牛灵脉诞生才十几年，说它是个小朋友也不为过。
不过以青牛灵脉的体量，加上今后越来越多的灵脉力量输入，体量越来越大，意志越来越混沌，想要生出完整的灵智，时间得以万年计算。
等它能记仇的时候，自己要不挂了，要不就成仙了。
所以欺负一下，毫无心理负担。
泡泡当即嘘了一声，吐出个泡泡表示不满。
“哈哈……”
方长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随着他的笑声，头上青霄树忽的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青王山都在颤动，好似地震一样。
天空上忽的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旋涡，无数灵气被牵引而来。
青霄树的叶子唰唰掉落，部分变得枯黄起来，而牵牛藤的生机却反而更加旺盛。
之前挂满了的果子此刻都被吸了回去，只有最粗的一根主藤上开出一朵素白的花。
花很快绽放，掉落，一颗青色水晶般果子快速生长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形似眼泪。
藤蔓垂落，青泪果掉在方长面前，伸手可得。
方长挥挥手，果子又飞了上去。
他与杨琦战斗前才炼化过一次法则水晶，加上之前炼化的一整颗法则水晶，需要时间感悟，再吃这等灵物，实在浪费了。
想了想，方长起身出关。
内部事务解决，自己伤势也差不多恢复，该是去接收杨府主输掉的赌注了。
那可是还要超过如今整个青霄道的庞大地盘。
最关键的是已经被万神府统一过的地盘，接收难度远低于开拓难度。
……
万神府总部坐落在一座巨大的山谷之内，三面环山，其中生活着万千凶兽，成群结队，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食物链。
因此，在很多人眼中，万神府的总部也叫做万兽谷。
之所以叫万兽，而不是万妖。
因为这些是凶兽群，毫无灵智可言，只是秉持兽性生存。
万灵神君坚信只有在最原始的环境中才能诞生最强大的御兽，说白了，就是妖兽有灵，容易有自己的想法，不利于御使收服。
一个月前。
杨琦大败而归，带走的御兽群全都化作自身资粮，只剩下两人回来。
然后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府主大人就宣布大撤退。
因为撤退得匆忙，杨琦来不及带走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财富，甚至随他撤走的人也只有万神府的核心精英人员。
更多的人还在为万神府在外征战，为万神府开疆拓土，结果出一趟门的功夫，老大没了。
于是剩下的人为谁该继承万神府的遗产，成为万神府新的府主而大打出手。
即便杨琦将大部分财富带走，但剩下的部分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也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旁的不说。
就说万兽谷这些凶兽，别看个个愚昧无智，却是杨琦这个府主大人精挑细选的品种，而且还是利用自己的体质催生进化过的品种。
以往想要在万兽谷中挑选一只御兽，都得为万神府立下大功才行。
如今府主远走，万兽谷的所有兽群沦为无主之物。
只要他们有能力，就能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御兽，就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杨琦这个府主是御兽师，每次出行都是万兽跟随，浪潮涌动。
所以万神府中御兽师职业的修士最多，突破进阶也最为简单。
这点和青霄城不同，青霄城的职业百花齐放。
他们不是不想效彷城主大人，只是方长这个城主大人出手的次数少得可怜。
有一些曾经的老人知道城主大人原本开过一个傀儡楼的店铺，貌似是个傀儡师。
嗯，貌似。
连老人都不太肯定，更别说其他人了。
此时，万神府众人经过最初进谷时的放纵，每个人身边都多了几只新的御兽。
他们聚集在曾经府主大人用来议事的万神堂中。
府主宝座空悬在上。
其他人组成数个小团体，企图推举自己小团体的老大继承府主之位，名正言顺地接收万神府的遗产。
“如今府主走了，副府主不在，理应由各大脉主继承，而王脉主作为府主仅剩的记名弟子之一，有资格，也有能力继承府主之位。
所以我提议由王脉主继承府主之位，带领我们重现万神府的威名。”
“陈脉主难道就不行吗？
他可是跟随府主大人创建万神府的老人，陈脉主在万神府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当山大王呢。
陈脉主资格最老，威望最高，我觉得他当新府主才是众望所归。”
“说到威望，我觉得张脉主最合适，这些年他老人家为府中多少兄弟炼过丹，治过伤。
多少兄弟视张脉主为恩人。
如果张脉主能够继承府主之位，众兄弟才会心服口服。”
“救过几个人就算有威望了吗？那我选苏脉主，谁不知道苏脉主是三品元婴，元婴初期就能与元婴中期战斗。
如今苏脉主元婴后期，战力当属在座第一，哪里没有资格了。”
众人议论纷纷，打着口水仗。
明明都是积年老怪了，此刻却像市井小贩，为了几文钱你来我往，争得脸红耳燥。
这里就不得不提万神府的组织架构。
万神府由最高的府主作为最终决策人物，下一层就是诸如浮云子这种没有具体实权的副府主。
因为化神修为的硬性标准，所以万神府的副府主暂时只有一位。
但副府主化神修为就是最大的权利。
如果杨琦将浮云子留下，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新府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杨琦就是脑子被打傻了，也不可能把浮云子留下当炮灰。
而副府主之下就是各大脉主，是一种管理扁平化的方式，每一个脉主直接对府主负责，没有其他上司。
这样的好处是方便杨琦对麾下的统治，让手下没有机会串联哄骗他。
坏处就是在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各自职权不清，很容易内耗。
就好像现在这样，每一个脉主都觉得自己有资格继承府主之位。
实际上，真正的府主心腹早就跟着跑了。
剩下的都是炮灰。
偏偏杨琦交代的不清不楚，导致其他人都心怀侥幸，加上财帛动人心，若是得到万神府的遗产，化神境界也能拼一拼。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对于这些元婴修为的脉主来说，资源永远是最核心的利益。
众人翻来覆去地争着，谁也不服谁。
这时候不少人脸皮都不要了，翻出来陈年烂谷子的事情说着，搞得气氛越发火热炸裂，随时可能开打的样子。
这时候退了一步，看似清高，但利益却是实打实的少了一大块。
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分家！”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刚才喊话的人，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体型不高的小老头。
“金脉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府主又不是死了，万一哪天回来了，你就倒霉了。”
“我觉得金脉主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嗯，我也是一样。”
众人眼神闪烁，心动起来。
金脉主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看起来很是健康，他元婴中期修为在众脉主中也算中等偏上了。
见众人看来，金脉主气呼呼道：
“既然大家谁也不服谁，不如分家算了，府主走得不明不白，连万神府的基业都是说不要就不要。
大家也不要自己骗自己，府主就是放弃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府中那些天才，如今诸位可还能看到一位，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不受重视的老家伙才被留了下来。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老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这家我分定了。
万神府有如今规模，我老金也是出了力的，万神府有我的一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而后默契地看向其中一个老神在在的老头子。
“郑管事，万兽谷你最熟，宝库在哪儿，阵法如何布置你应该也知道吧？”
这是万兽谷的一位管事，虽然只有金丹修为，但论地位和诸位脉主也相差无几。
他不知为何没有跟随府主离去，此刻众人想要得到万神府的遗产，有这个老人带路，就要方便许多。
郑管事慢悠悠开口道：“诸位脉主都是万神府栋梁，继承万神府遗产理所应当。
若是真的决定了要分家，老夫也不敢阻拦，只是还请诸位脉主答应老夫一个承诺。”
“什么？”
有心急的人连忙问道。
郑管事道：“请诸位发誓，得到遗产后，不得伤老夫和老夫后人任何一人。
老夫也可以发誓，老夫知道的所有宝库位置都告诉了诸位，绝无半点隐瞒。”
他显然是怕众人贪得无厌，就算得到了宝物，也不会知足，最后将主意打到他和他的家族身上。
他就是在此扎根，为了家族后人才不愿和府主离去的。
“好，这有什么关系，我发誓就是。”
有人爽朗笑道。
正当他举手要发下道誓的时候，忽的万神堂后山亮起剧烈的光芒。
“那是什么？”
郑管事心中一沉，说道：“那里是传送殿，这样的光芒强度，是超远程传送阵，有人正从数百万里之外传送过来。
老夫在万神府待了这么多年，也才见过一次。
第三一五章 带路党
万神府的主灵脉是四阶，灵网传送大阵可以覆盖百万里距离，但如果是被动承受传送距离的话，可以达到千万里。
因此当方长出关后，没有费什么功夫，直接选择从青王山传送过来。
当然，要想回去的话，就只能自己飞回去。
不过以他如今的修为，全力飞行的话，也花不了几天功夫。
“咦，还有人列队欢迎呢。”
方长很快摆脱被传送的眩晕感，目光聚焦，就看到将传送阵团团围住的一种万神府脉主。
颇有一股列队欢迎的架势。
“你是谁？！”
见来人竟是个陌生面孔，立马就有人跳出来问候。
这倒不是问话的人没脑子，虽然能在此的人几乎都是一群被放弃的老家伙。
但不管怎么说，时间总能沉淀出一些城府。
实在是方长表现得太过人畜无害。
此刻的方长身上没有多少气势，也没有多少高手的气质，就像邻家少年，脸上还有些迷茫。
加上刚才郑管事说来人是从数百万里外传送过来的，十有八九就是误入传送阵的年轻人。
不少人更是起了心思。
等他们搜刮了万神府的遗产后，可以顺着找到这小子来的传送阵，到时候才是天高皇帝远。
就算府主回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方长摆摆手，也不动怒，而是说道:
“稍等，后面还有些人没到。”
紧接着后方传送阵就有光芒再次亮起。
这一次是一队身穿青衣制服的修士，气质较为凶悍，光芒接连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问话的声音中带着些不自知的恐惧。
既然是有意到此的人，那就一定知道这里是哪儿。
可来人还如此澹定，这般作态，来人哪里会是一个普通修士，分明就是刚才他们看不透虚实。
而且还是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虚实。
一想到此处，一股寒气就不自觉从背后冒出。
方长温声道:“我自然是来接收万神府地盘的人，难道杨府主没有告诉你们？”
“你是什么意思？”
“啧啧，杨府主做人不地道啊，输也要输得光明正大啊。”
方长依旧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杨府主和我打了一个赌，他输了，所以他走了，而万神府就归我了。
不过因为我之前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来得晚了。
没想到原来你们对杨府主也看不过眼，明明我没通知你们，你们还能自发过来迎接我。
我个人方面表示十分感动，你们都是未来的老臣啊。”
“不可能，我们万神府坐拥百万里之地，三百余脉，数千元婴大修士，附庸无数，府主岂会说输了就输了？！”
有人受不了方长的刺激，大吼一声，朝外跑去。
方长摇摇头，抬手轻轻一抓。
“都是老狐狸了，何必在我眼前演戏？”
刚才还好似失心疯的老修士身上亮起一层清光，衣袖一挥，就有一头蛮熊咆孝而出，转瞬落地，就是一座小山。
“大山，拦住他！”
只是面对方长这轻轻一抓，一人一熊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空气泛起波澜，努力往前冲的老修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看起来在跑，却越跑越近。
而如山的蛮熊则没有这么好运了。
大约是御兽智商普遍偏低的缘故，面对无法抵抗的力量，它选择了强行对抗。
“吼！”
它身形暴涨，达到近千米高，身上都冒出了滋滋的血花，一个熊掌拍下来，就是一座小湖。
但方长只是轻轻一拍，就像拍苍蝇一样。
虚空低鸣一声，一头土黄色的大龟无奈出现，而后咣当一下压在蛮熊身上。
也没费什么劲，蛮熊就再支撑不住，一座肉山轰然倒塌。
蛮熊体型缩小，变成了一滩烂肉，纯粹的力量堆积，如何比得上掌控天地，此地之主的灵脉化身。
杨琦将万神府总部选在这儿，自然不只是看中地形，还因为万神府灵脉网络的主脉就在此处。
方长既然吞噬了杨琦的山河令，这号令灵脉的大龟化身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的手下，这是杨琦带不走的东西。
山河令下，山河威服。
这大龟已是五阶灵脉，可以视为一个资深化神修士。
不过由于灵脉之主的位置被夺，部分本源供奉给青牛这条主脉，此刻大龟的气息有些虚弱，快要跌出五阶的样子。
但仍是不容小觑。
见到大龟出现，气势直接压过在场众多修士，有些人更是认出大龟身份，眼露绝望之色。
此刻又有老修士的前车之鉴，其他人再不敢妄动。
方长很满意主动有人出来被他杀鸡儆猴，要不然还得拍死两个，多浪费啊。
“看来大家已经认清楚了现实，现在麻烦登记，待会会对各位进行安排。”
方长一挥手，青衣卫就开始按程序办事。
对于万神府的一切，方长都还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一群现成的向导，他相信很快就能理清。
一边登记，方长一边安抚道:“诸位可以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我能赢了杨府主，只能说明我要比杨府主更强大。
而你们现在能够投靠在一个更强大的势力麾下，是不是觉得自己赚了？”
刚才还各怀心思的脉主们忽然就懵了。
这尼玛说得好有道理。
他们投靠万神府不就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个靠山嘛。
府主撤离之时没带走他们，说明他们在府主眼中根本不重要，既然如此，何必还守着为万神府尽忠。
当然，关键还是打不过方长。
方长很快就从青衣卫手中得到在场众人的名单和职位。
一共五十六人，修为在元婴初期到元婴后期不等。
看着一连串的脉主副脉主，方长扫过一眼，就发现这全都是大鱼，接手万神府的工作，有了他们之后，一下子就能顺利许多。
这都是现成的带路党。
“为了诸位安心，也为了我能安心，所以投降程序必不可少。”
方长手一甩，每人面前就浮着一颗雪白丹药。
“蜂蜜味的，好吃。”
众人为难地拿着丹药，神识上下扫了个遍，却发现只是颗普通药丸。
以此刻天魔之眼的实力，它的魔种早已无形，普通元婴修士根本无法发现。
“既然大人留下我等性命，反抗也是无济于事，属下吃。”
第一个表忠心的是一个中年修士，一口将丹药吞下，朝着方长单膝跪下。
其他人如梦初醒，有样学样，连忙将丹药吃下。
“属下愿为大人效力。”
“敢问大人，大人来自何方势力？”
“青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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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山丘界
有了这么一群送上门的内应，方长对万神府的接收很顺利，几乎可以用传缴而定来形容。
之所以这么顺利，一个是携带大胜之威，毕竟杨琦败逃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就是那些投靠过来的脉主和副脉主们了，有他们这群熟人出马，远比直接派人打过去要好得多。
况且还有杨琦修建的灵网大阵在，便是有零星的抵抗也会很快被镇压下去。
最后一个就是青霄城的名声了。
杨琦之所以忽然盯上方长，也是因为万神府境内早有青霄城的名声传播。
在舆论宣传这一块，方长起码领先这个时代两个版本。
如今杨琦败走，青霄城前来接管，又有之前的宣传和名声，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
而且万神府这些年积攒大部分的精华和财富都被杨琦给带走了，剩下的方长也看不上。
于是剩下的汤汤水水就留给了带路党。
之前他们争得狗脑子差点打出来的万神府遗产，在方长看来，也就那样。
一手大棒，一手蜜枣。
再不给面子的话，那就只能灭宗灭族了。
不过半年时间，随着青霄城的军团修士入驻，整个万神府的地盘就全部归拢于方长的统治之下。
但这都是后事了。
方长之所以当了先锋军，是因为他知道万神府与好几个秘境小世界联通。
关键是杨琦还没拿下来，四个秘境小世界，过去这么久，居然才搞定一个。
剩下三个，杨琦都属于在征服状态。
当然，随着杨琦离开，征服秘境小世界的大军也就成了孤军。
……
山丘界空间通道。
当方长从带路党口中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咂摸了下嘴，觉得甚是有缘。
他曾遇到过一伙从山丘界而来的修士——一个名号白虎堂的匪窝。
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在炮灰营的生活如何，还有几个活着。
方长制定了大功赎身的规矩后，至今还没有一个炮灰营的修士成功为自己获得自由。
绝大多数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不过扔进炮灰营的修士几乎都是垃圾回收再利用，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言归正传，这个据说由山丘之王创造的秘境是一个全是山的世界。
土着修士生性野蛮而凶悍，占据或大或小的地盘，成为一个个山匪窝。
还有一个号称此界正统的山丘军。
但几乎所有修士毕生都在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山丘之王的宝藏。
方长几乎可以想到山丘界创造者的恶趣味。
若无山丘之王的推波助澜，没有人会将一个宝藏当做毕生的追求，也没有人会对一个名号如此崇拜。
甚至方长都怀疑山丘之王创造出一个秘境来，就是想要当做一个观测者，看上一场真实出演的大戏。
修士也是人，有着各种情欲，甚至比之普通人更为纯粹。
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有能力满足自己的欲望。
就如食味界，以一个小世界来饲养食材，作为自己的私人厨房，满足口腹之欲。
也如百花界，百花仙子在主世界得不到的，就在百花界中统统实现，以女为尊，对男人的无尽打压。
如果不是百花仙子还未突破阴阳相生，衍生造化的境界，方长都怀疑百花界不会有男人存在。
所以山丘界这种全民寻宝的环境气势也可以理解。
用一个世界来真实演绎没有剧本的剧情，当作自己的私人影院。
只不过食味界有狼祖这个苟延残喘的旧时代遗党，加上原主人对界石几乎没有掩饰，就大大方方摆在自己厨房里。
百花界有三教正统传承，有百花秘府的存在。
所以方长才能顺利得到界石灵宝，将秘境献祭给天道。
但山丘界不同。
山丘之王的宝藏虚无缥缈，山丘军名为正统，但其实就是最大的一伙山贼，如果能找到宝藏，早就挖走了。
想要得到山丘界的界石，方长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杨琦早就进去大杀四方，哪里会将便宜留给他。
不对，以秘境的环境限制，杨琦还真不一定能够大杀四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有着天魔之眼的辅助，轻而易举就能策反敌人，人手越打越多。
方长停在通道面前踌躇不前。
“大人，闵峻的使者到了。”
有人前来禀告。
方长点点头:“让他过来。”
不多会儿，就有一个身材中等，八字胡，脸上赔着小心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
“小的林明，见过城主大人。”
“闵峻呢？”
方长背对着中年修士。
“闵头不敢来见大人。”
中年修士苦笑道:“大人功参造化，法力盖世，闵头若是敢出山丘界，大人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他了。”
闵峻是杨琦的记名弟子，平时很受信任，否则也不会被派遣来山丘界为杨琦搜寻界石。
如今杨琦离开，闵峻身处秘境小世界，因为信息不畅，得到消息之时，万神府的核心人员早已人去楼空，还被青霄城给占了。
因此闵峻根本不敢离开山丘界。
在山丘界中，有种小世界的规则限制，便是化神修士也不能在其中发挥全力，他还有反抗之力。
可若是出来，在主天地中，就如中年修士所说，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本城主没有时间与他磨蹭，也没兴趣和他谈什么条件。”
方长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告诉他，三天时间，出来即可活，不出来那就永远别出来了。”
若不是闵峻在山丘界待了两年，有了些许基础，他才懒得搭理。
“这……小的知道了。”
中年修士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两天后。
一个相貌周正，身材高挺的青年修士朝方长躬身行礼。
“晚辈闵峻，参见城主大人。”
方长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有着众多带路党加上青衣卫调查的情报，他对闵峻不算陌生。
闵峻此人出身于一个类似炎魔界的小世界，是最早一批融合主天地的秘境，进入主天地后，卡在金丹寿元的极限才突破元婴境界，后来修为才接连突破，是个较为纯粹的求道之士。
为了更进一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拜在杨琦门下，认少了自己几百岁的杨琦当了师傅。
当然，也只是记名弟子。
为了修行，他对杨琦忠心耿耿，因此倍得信任。
但他忠心的原因是杨琦能够指引他前行，为他指点迷津，所以他可以毫不保留地奉献忠心。
如今杨琦离开了，他却困在山丘界中。
以山丘界的天地环境，上限已定，几乎没有再次突破的可能。
只要他还有求道之心，即便知道自己会死，也会出来尝试一回。
当然，这些都是方长猜的。
反正猜错了也没关系，他一个人进去也能大杀四方，不过就是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
但相比于得到山丘界后的收益，些许时间完全是值得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将这些年你在山丘界所有的收获和情报都交出来，然后你想往哪去就往哪去。
继续去追随你的师傅也没关系。”
方长表现得尤为通情达理。
闵峻却摇头道:“城主大人既然打败了我师傅，那么晚辈如今只想追随城主大人。”
方长问道:“你就不怕外人说你欺师灭祖，而且你这样轻易就背叛师傅的人，我可不敢随便用。”
闵峻道:“晚辈从来只追随强者，城主大人只要是最强的，就永远不用担心晚辈背叛。”
方长沉默了会儿，便笑了起来:“那你可就说错了，我从来不是最强的。”
“不过你若是愿意留下，待遇就与其他脉主一般，本城主向来海纳百川，来者不拒。”
“属下闵峻，见过城主大人。”
闵峻半跪在地，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
山丘界。
此界地形奇特，几乎全都是山，大山，小山，高山，矮山，奇山，怪山……
只要是想象中的山，这里都有。
随着空间通道的光芒一闪，方长出现在此界，就感觉到了较为浓郁的土行灵气。
在山丘界中，土行灵气几乎占据了一半，这也就解释了此界多山丘的缘故。
“都不得无礼。”
闵峻跟在方长身后，朝着围上来的众人训斥道。
“这位就是青霄城的城主大人，从今日开始，我们就是青霄城的人了。”
“还不见过城主大人！”
可能是提前得到过闵峻的消息，守在空间通道的修士虽然人数不多，但质量却是极高，有七个元婴大修士，已经是万神府驻守在山丘界的大半力量了。
“见过城主大人。”
众修士纷纷行礼。
此时肯到此处迎接方长的人，早已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那些还念着万神府的修士，闵峻也没有为难，放任他们离去，此刻已经各自隐居在十万大山中了。
“就剩下这些人了吗？”
方长问道，想要征服一界，就派这么点人，恐怕远远不够。
闵峻朝方长解释道:“之前府主派遣了上百位元婴修士，还亲自出手，想要一鼓作气扫清整个山丘界。
但是这里的修士韧性超乎想象。
他们就算打不过，也会躲入各处大山之中，一旦我们松懈，他们就会出来偷袭。
即便当时府主亲自出手，狠狠杀了几茬，却也没能吓住他们。
府主不胜其烦，加上又有新秘境出世，就将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了我们。
后来我们才知道，山丘界的诸多修士都是被山丘界剿匪剿惯了的，根本打不死杀不绝，根本不知道投降。
所以我们折腾了两年，其实没有多少收获。
一年前，府主将大部分力量又调了回去，如今就剩下十一位元婴修士守着这空间通道，以免被本界修士占领。
如今还时不时的本地匪修来冲击我们的营地。”
方长顿了顿，问道:“山丘军呢？你们杨府主就没直接去找山丘军？以他的实力，山丘军就算再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闵峻苦笑道:“找了，但他们大概是霸道惯了，软硬不吃。
一开始我们给他们好处，承诺给他们在主天地留一块地盘，只要他们肯配合我们。
结果他们收了好处，转脸就不认人，说我们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野修。
府主被激怒，一人杀进了山丘军的总部。
但府主杀的人越多，他们就越愤怒，似乎完全不知道惧怕为何物。
而且他们还没有死守的心，打不过了就和那些匪修一样全都跑了。
山丘界地形复杂，隔一段时间还有雾灾出现，便是府主神通盖世，但苦于此界力量限制，也实在奈何不了他们所有人。
府主更没耐心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也是府主离开的一个原因。
后来他们还撺掇其他匪修来攻击我们。
说来也怪，我们如何镇压，那些匪修都是能跑就跑，可山丘军的修士说话，他们却愿意信了大半。”
闵峻一边介绍，一边将方长迎进他们的营地。
方长不由摇头道:“所以你们在山丘界待了两年，就是结了一大群仇人，然后一无所获？那我要你们何用？”
这位杨府主一点都不懂得联合群众的奥义，只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难怪会收获寥寥。
闵峻被噎了下，干巴巴道:
“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两年我们四处探查，还绘制了不少地图，对周围的势力了解得极为清楚。”
“地图？”方长笑了起来:“我神识一扫，方圆千里尽在脑海，要地图何用？”
闵峻道:“城主大人有所不知，山丘界还有一奇景，那就是雾灾。
每隔一日，天地间就不知从哪儿冒出迷雾，大约会持续一到三个时辰不等。
这迷雾外表如普通云雾一样，但却有遮掩神识的作用，这两年还出现了雾兽。
其中兽王还有威胁元婴修士的实力。
一旦陷入迷雾之中，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很容易就遭遇雾兽，发生危险。
而且雾灾有着改易细微地形的作用，日积月累下，地形就会发生变化。
所以此界还有一种说法，谁能绘制出山丘界的完整地图，就有机会找到山丘之王的宝藏。
当初府主打进山丘军，也有抢夺他们地图的想法。可惜他们跑得太快。”
方长摸了摸下巴，终于觉得攻略山丘界大概会是个水磨功夫。
“对了，我值钱手下好像还有一只来自山丘界的大妖，叫……火萤还是萤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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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雾灾深处的秘密
起雾了。
这是方长进入山丘界后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雾灾。
雾不知从哪儿诞生，几乎是在片刻间就遮掩了天地万物。
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雾浪翻滚着，像云海一样，视线超过数米便会受阻，所有人都彷佛陷入了一个孤岛。
隐隐间，在雾的深处有低沉的兽吼声传来。
空间通道所在之地。
一道灰蒙蒙的光罩升起，将白雾挡去，让一小片地盘恢复了清明。
闵峻站在方长身边，介绍道:
“这是本地修士为了不让雾灾侵扰营地的驱雾阵法，能够将雾灾挡在外面。
一开始我们来的时候，不知道还有雾灾这种奇景，被一些匪修抓住机会反打，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后来我们攻下匪修的地盘，得到了驱雾阵法，便好了很多，起码在营地中不会被雾灾遮挡视线。
说起来，那些匪修能够如此灵活，这雾灾功不可没。
一些积年老修，便是没有神识，闭着眼睛也熟悉大部分地形。”
方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地苍茫，有些不信邪地离开了阵法。
普通的云雾，带着微微的湿润触感。
方长能感觉到细微的水分子掠过指尖脸颊那凉凉的感觉。
云雾没有任何异样，不具有腐蚀性，没有毒性，就是普普通通的雾。
但当方长探出神识之后，这雾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一滴滴细微至极限的水分子突然就变了，变得好似硫酸一般，刺痛着他的神识。
神识就好像他元神的触手，可以帮助他感知天地万物。
但当神识伸出之后，这雾就开始切断他的触手，让他变成瞎子，聋子。
要知道他的实力在山丘界被限制在元婴境界，但元神的质量却是实打实的化神境界。
神识强度远远胜过元婴修士。
可即便是他的神识，居然也不能突破白雾的限制。
这就说明这雾灾的本质是超过化神境界的。
“天魔之眼——魔童！”
方长略作思考，眉心绽放一道亮光。
天魔之眼的技能之一，可以让他从虚空层面观测，将他神识的优势发挥到极限。
视线变幻后，这一次，这些雾又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细微的水分子变成了一个个字符，而且他还认识，就是一个个简单的雾字。
“这是法则的力量。”
方长顿时明白了。
这雾灾毫无疑问是山丘界之主设置出来的规则。
就好像百花界中的灵气对于女性亲和，排斥男性一样，是创造山丘界的那位主人在一开始就对天地制定的规则。
只不过山丘界之主恐怕早已陨落，山丘界也随之失格掉落等级，但雾灾居然还能每日不断，循环不息。
方长目露思索之意。
或许传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山丘之王的宝藏就是要看透雾灾。
就在此时。
一声兽吼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又有些萌态的豹子，浑身由雾气构成，没有毛发，所以看起来有些虚胖。
但随着它踩在雾上，空气荡出一阵阵剧烈的波纹，可想其力量。
它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方长背后的营地。
至于方长本人，则是被豹子选择性忽略了。
“哐！”
豹子撞在营地的灰白护罩上面，发出剧烈的响声。
下一刻，面色冷峻的闵峻就迎了出来。
他手掐法决，一团紫色的焰火就浮现在掌心上，随着一声低喝，紫火朵朵绽放，瞬间遍及虚空，将豹子围住。
而后紫火落在豹子身上，就有滋滋好似水开的声音发出，一阵阵白气升腾而起。
雾气构造而成的豹子就如此化作一滩水。
闵峻见怪不怪，朝方长微微躬身。
“让大人受惊了。”
方长回想起刚才力量惊人，却又构造简单的雪白豹子，问道: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雾兽？”
闵峻颌首道:“正是，雾兽生于雾灾深处，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数量，按照属下在本地修士口中得到的情况。
记载中雾灾降临的时候，雾兽就会随之出现。
它们传说中是雾灾的使者，将雾灾洒满天地，所以任何敢排斥雾灾的地方都会受到它们的围攻。
所以驱雾法阵虽是能够驱散白雾，但也会招至雾兽的攻击。
另外如果在野外活动，暴露法力波动，也有一定几率引来雾兽，所以每到这时候，大家就会默契地不动手。
不过请大人放心，雾兽少有实力超过元婴的，一些零散攻击不会打扰到大人。
等到白雾散去，雾兽也会消失。”
方长却是暗暗摇头，心想这算是强制休战嘛。
只要起雾了，所有人都不得不停手，不然的话就得遭受围攻。
而且看刚才闵峻干掉雾兽只得到一滩水的样子，大概也没有人愿意招惹这样的狗皮膏药。
打不过就得被咬死，打得过只能得到一滩水，付出和收获根本不对等，谁愿意费这劲。
“不过……”
方长终于拉回思绪，念头一动。
“鉴定术！”
方长的目光顺着整片雾海看去，鉴定术的波动覆盖整个天地。
“卧槽！”
自从修为越来越高之后，方长很久没有因为动用鉴定术而感觉到不适了。
当然，这也与他用的少有关。
但这一次，他却是感觉到久违的被抽空了的感觉。
信息在他面前闪动，最后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鉴定信息开始显露。
————
【和平迷雾】
【介绍:雾之法则显化所成，由山丘界底层规则所成，天地不毁，迷雾不散。
凡处于迷雾之中，当止戈休战，否则受法则反噬。
在迷雾的深处藏着一股神秘力量，那也是迷雾的力量来源。】
【ps:传说雾灾中藏着山丘之王的宝藏，嗯，传说是真的。】
————
这一次的鉴定术出乎意料地给力，没有用问号来敷衍他。
方长觉得大概是自己的修为渐长，能扛得住鉴定术带来的反噬了，所以鉴定术贴心地没有用问号。
况且他如今也是高福缘的男人了。
一些机缘，他受之无愧。
“果然空穴不来风，传说能传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雾灾深处的力量来源，答桉已经很明显了。
山丘界如今这个破落户，天地上限一降再降，除了界石所炼制的灵宝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住雾灾这种大功率消耗。
所以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雾灾的源头，找到源头也就找到了界石……”
方长瞬间找到了来此界的头绪。
杨琦在山丘界折腾了这么久，连界石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可自己来山丘界才第二天，界石的线索已经浮出水面。
方长随手给自己来个鉴定术，看着依旧坚挺，高达九的福缘数值，还有天意垂青的buff加成。
“连福缘都没掉，这下稳了，此宝与我有缘。”
显然以他如今的实力，使用鉴定术开挂得到界石线索，已经不足以对他的福缘造成冲击。
如果换成他炼气筑基境界的时候。
即便得到了界石的线索，大概这会已经有成群结队的雾兽来袭，又或者身边同伴心怀不轨，想要独吞宝藏线索之类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风平浪静。
果然，弱是一切悲剧的原罪。
方长转头看向闵峻:“之前我听你说杨府主打上过山丘军的总部，但是没抢着地图？”
闵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是这样的。”
“他们总部在哪儿？咱们速战速决。”
方长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架势，彷佛已经看到自己将山丘界献祭之后，再从天道那儿拿到宝贝的场景。
上一次如果没有法则水晶和自家妹子当人肉核弹，杨琦哪里会那么轻易认输。
也是经过上一次战斗后，他手中原本还剩下六颗法则水晶。
结果石头人用去一颗恢复实力，自己用了小半颗突破，帖竹炸掉一颗，还有一颗作为灵源，收买钟山，攻略观星界计划中起码要用一颗。
如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法则水晶，只剩下一颗半而已。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马不停蹄地跑来占据万神府。
手上没点核威慑，实在没安全感。
方长很有自知之明，论硬实力，自己肯定打不过杨琦，就算三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所以他不会因为一次胜利就自大骄傲。
而像杨琦这样的山河令主，在山河界的排名中还有十个，方长并不认为其他令主会差到哪儿去。
除此之外，天地之广，怪物妖孽何其多。
远的不说，就说自家大哥李虎，要不是他走的早，方长觉得留下来就算打不过杨琦，但和他掰掰手腕也是可以做到的。
而像李虎这样的天才，世间又有多少。
就说那北斗道宗的道子战场，如李虎这样的道子候选人起码还有八个。
这些还是同辈的，再远一点，就是如同女皇大人这样复苏的老怪物。
方长不禁暗自叹息。
“任重道远啊。”
……
山丘军。
这是自号山丘界正统的一伙势力，平日里偶尔缺钱了，就会大军开拔，攻打某位大山贼，美其名曰维持山丘界秩序。
数万年下来，若是哪家修士没有被山丘军围剿通缉过，都不好意思称呼自己为大山贼。
山丘军的总部名为山巅。
那是一座被削去了半截的巨大山峰。
高约千丈，横截面起码有数百平方公里。
如此就构建出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亭台楼阁，宫殿林立，以金石铺地，明珠点缀，将奢华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过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些建筑物中一大半都是新的。
一年多前，一个统御万兽的男人打上了山巅，那无尽的兽潮攻破了山巅的大阵，肆虐着山丘军的一切。
不过山丘军屹立一界巅峰数万年，状态自然有起有伏，最差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被大山贼联手攻破山巅。
所以对于逃跑他们不仅没有丝毫羞耻之心，跑路动作还尤其熟练。
当雾灾来临，所有人藏身雾中，便是那个能够一己之力攻破山巅的男人也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当然，后来山丘军也调查出了男人的来历。
那是一个来自主世界的大人物。
对于山丘界曾经依附于某个主世界的事情，自称山丘界正统，得到过山丘之王传承的山丘军自然不会太过陌生。
实际上，这些年愈发频繁的空间旋涡吞人事件早已将尘封的历史翻出。
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山丘军并没有公布出去。
后来他们联络大山贼反击，果然成效显着，那个大人物离去，只留下部分人手。
对此，山丘军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插手他们山丘界的内部事务，派几个人驻守，无伤大雅，就当一伙新崛起的山贼了。
万一真的惹恼了人家，人家再打上门来一次。
山丘军的面子还要不要的啊。
所以现在这样维持现状就挺好。
身为山丘军最年轻的大将，元荼对于现在这种生活就很满意。
有事就安排小弟上，无事听个曲，偶尔隐藏身份，疏导疏导从大山贼手中解救的无辜美貌女修，日子那叫一个逍遥。
这样的日子，元荼觉得自己再过一千年，嗯，大概会感觉到一丝丝厌倦吧。
不过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而且他也活不了一千年了。
这日。
山巅下的一座小镇。
元荼认真地提了提裤腰带，从一间宅院后门走入，准备再次疏导一位刚刚从大山贼手中搭救出来的女修，告诉她要幸福，不要因为全家被灭门了就感觉人生灰暗。
不是还有他嘛。
他这人博爱，对于这些有着悲惨过往的女子，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如果在疏导过程中，发生一些喜闻乐见，冲破世俗的关系，他个人也是不介意的。
结果他刚刚走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相貌清秀，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你？！”
元荼面色一怒，愤愤不平道:
“好你个小娘皮，难怪这么多次都不准我上手，原来是喜欢这样的小白脸，我看错人了。”
年轻人，也就是方长笑呵呵地问道:
“元荼大将，听说你是山丘军最年轻的大将，曾经号称山丘军第一天才？”
元荼冷哼一声道:“你竟然认识我，不错，正是本大将。”
“不过可惜了，当日强敌来袭山巅，你的元神被伤，从此修为不得寸进，如今只能沉溺美色，麻醉自己，你不后悔吗？”
方长问道。
元荼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他多年征讨大山贼的煞气勐然爆发。
“我有办法恢复你的伤势。”
方长掏出一颗雪白丹药，从容不迫道:
“我有神丹一颗，吃了它，就可以恢复你的伤势。”
“何其可笑，我的伤势连元帅都说……”
元荼讥讽一笑，可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面前年轻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澹澹的诱惑力。
他不自觉沉沦其中，眼神盯着他手中的丹药，焦点渐渐聚集在上面。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接过丹药吞下。
直到清凉入喉，元荼才勐然惊醒。
“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长道:“只是让你遵从内心的欲望罢了。”
以他如今的魔道造诣，诱惑一个内心失意的元婴吞下魔种，易如反掌。
他可不会像杨琦一样莽撞打上山丘军。
有着天魔之眼相助，加上他的心魔大法，心傀神通，无需多久，山丘军内部就能全部变成他的人。
到时候还不是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论搞策反，他还没怕过谁。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方长，你也可以叫我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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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见过城主大人
山巅。
一道流光落下，元荼显露身形，一脸的忧心忡忡。
那名为方长的人喂他吃了一枚丹药后，就彷佛对他不感兴趣了，既没有威胁他做什么，也没有让他出卖山丘军的秘密。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迷茫和惶恐。
这陌生修士，能够在瞬间影响他的心智，实力不可小觑，便是他全盛之时，恐怕也不是对手。
但他又没威胁自己做什么。
如果自己现在去向山丘军元老会举报自己，会不会显得很傻，而且还会让元老会对自己彻底不信任，直接踢出山丘军的核心圈。
元荼陷入犹豫中。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山丘军的阵法总殿入口。
这曾是他事业起步的地方，结果也成了他的巅峰。
“元荼大将，这里是防卫重地，您不能进去。”
总殿驻守的修士拦住元荼。
山丘军阵法总殿是山巅的控制中心，常年有一位大将当值，负责山巅的防卫工作，十年一换。
不过偶尔遇到严重过错的话，也会提前下岗。
最近在总殿当值的大将连鹏就是打败了众多竞争对手，提前上位。
因为上一任大将当值不力，没有发现那个外来强人的踪迹并作出警告，以致于山丘军应对不当，全军败逃。
虽然发现与否都是打不过，但既然败了，总要有几个背锅的不是。
嗯，元荼就是那个倒霉大将。
实际上他若不是被打伤根基，已经受了严重惩罚，如今还能不能自由都是个未知数。
元荼见守门的居然都敢拦他，内心莫名浮现出一股戾气。
他身体中的魔种就像一个负面情绪催化器，能够让他改变而不自知。
明明之前他心中还在犹豫，可这会儿只是因为守卫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本大将现在连进去都不行了吗？”
元荼按捺住怒火道。
“即便我已经不是当值大将，但我还是山丘军的大将，就是想要进去看看也不行？”
守门修士为难地看着元荼道：
“元荼大将，这是连鹏大将的命令，我们这些小的也难做，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吧。”
“连鹏大将！好，我知道了。”
元荼转身离开，魔种当即在心中生根。
连鹏是与他同一辈分的人，比他晚了二十年突破元婴境界，后来每一步都被自己压制，所以最年轻大将的名头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因此连鹏对他背地里一直不服气。
但世人从来只记得第一，第二的光芒永远暗澹。
偏偏当时他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迟早进入元老会，几次在公共场所折辱此人。
以致于现在连鹏居然连大门都不让他进了。
元荼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敢硬闯的话，连鹏就会借口他危害山巅安全，调动山巅大阵镇压他。
或许不敢当场打杀了他，但被一个当初不如自己的人当众镇压，对他来说，可能比打杀了还要难受。
“那就毁灭吧！”
元荼内心在狂吼。
……
是夜。
元山下小镇，那座熟悉的宅院。
“见过城主大人。”
元荼在方长面前低下头。
方长以为自己要等上两天，没想到魔种居然这么快就在元荼体内扎了根。
他选择元荼自然不是无的放失。
曾经高高在上的天才，一朝跌落，居然和底层修士混迹在一起，沉迷酒色，看似放下一切，逍遥随性。
其实早已破了道心。
这样的人是魔种最好的养料。
或许元荼有朝一日能够幡然醒悟，重塑道心，在心境修为上再进一步。
但遇到了他，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你感觉到了吗？”
方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俗话说，黑化强三倍，魔种中带着天魔之眼的力量，吸收元荼的负面情绪壮大，就会产生心魔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与元荼同出一源，对于元荼的元神之伤大有疗效。
虽然他的元神是被心魔污染了，但也的确疗伤了。
元荼重重点头：“是的，大人。”
促使他这么快投入方长麾下的原因，感觉到了自己的伤势恢复也是重要一环。
“只要你遵从内心的声音，你的伤势很快就会痊愈的。”
方长一本正经道：“本城主从不骗人。”
至于到时候还是不是自己，那他就不能打包票了。
但元荼被魔种污染，心性逐渐走向极端，此刻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只要能够恢复实力，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愿为城主大人效死。”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本城主最讨厌打打杀杀，本城主其实是过来交朋友的。”
方长摆摆手，一脸温和道：
“如果你一定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多带几个朋友来见我。
对了，元婴以下的人就不必了，修为太低，本城主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元荼一听这么简单，都不用自己卖命，连忙点头答应。
“能够与城主大人交朋友，那是他们的福气。”
虽然他这个曾经的天才已经没落，但只是请人过来聚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大部分人还是会答应的。
方长颌首：“那我就等着了。”
山丘军作为山丘界的第一势力，上次被杨琦打杀一顿后，如今还剩二十余位元婴修士。
其中五位元老更是元婴大圆满的实力，不过现在只剩四个了。
当初杨琦打上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干掉了一个，恰好那位还是元荼的师父。
元荼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与他师父不在了也有莫大干系。
自己就辛苦辛苦，加个班，一天搞定两个，也就半个月时间。
虽然效率是慢了点，但胜在稳妥。
……
于是。
元荼的洞府，一座孤高的山峰之上。
仙鹤腾空，白云悠悠飘过，天花乱坠而下。
空气中酒香四溢，更有衣着清凉而不艳俗的女修们在空地上翩翩起舞，彩色的飘带飞扬，也勾动起了年轻修士骚动的心。
两个带着徒弟过来赴宴的元婴修士客气地朝主位上的元荼拱手。
“元荼大将，让你见笑了。”
“无妨，少年慕艾，若是喜欢，让他们随便挑，今夜就能带回去。”
元荼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颓废模样，剑眉星目，青衣潇洒，令两位元婴修士恍忽间有看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山丘军第一天才，山丘军最年轻的大将。
山丘军可不是谁都能当大将的。
至今也不过才十位大将而已。
首先就得修为要求元婴境界，其次还得为山丘军做出巨大贡献，比如剿灭大山贼之类的，另外还要三位元老的推荐提名。
所以元荼虽然落魄了，但那是相对于同为大将的人而言，对于这两位元婴修士来说，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因此就算被稀里湖涂地邀请过来赴宴，他们还是答应了。
酒过三巡。
两位元婴修士对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
“元荼大将，老夫这酒也喝过了，舞也看过了，却还是稀里湖涂的，不知道元荼大将邀请我们这两个老朽过来，是为何事？”
其中一个稍胖些的元婴修士一脸迷惑道。
另一个瘦元婴也是苦笑拱手道：“元荼大将，我们两个老家伙早就在军中说不上话了，如今也就是想要养老而已。
若是元荼大将是想请我们在下一次元老会上说话，怕是会让你失望了。”
军中早有传言，下一次元老会不仅要选出新的元老，还有的就是罢免元荼这个大将职位。
毕竟一颗萝卜一个坑，十位大将皆是山丘军的核心。
元荼如今废了，师父也没了，何德何能再霸占一个大将之位。
所以两位元婴思来想去，觉得元荼如此客气的原因，就是希望他们能在元老会上为他说话。
即便是元老会也不能忽略群众的声音。
当然，这个不能忽略的前提是群众们有着元婴境界的修为。
元荼却是摇摇头笑道：
“程道友，邱道友，你们都误会了，这次请你们过来，非是请你们帮忙说话。
我如今元神受损，修为无法再进一步，再在大将位置上占着，便是元老会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我是感念当初二位能够在那恶敌来临前施手之恩，若无二位的掩护，我怕早已随师父而去。
所以这一次我侥幸得到一炉延寿灵丹，便想着与二位共享，全了当日恩情。”
说着，元荼拍拍手，还在起舞的女修们就屈膝一礼，款款退去。
地上裂开，一座褐色的三足圆鼎丹炉升起。
元荼再一扬手，就将炉盖掀开，浓郁的灵气就喷涌而出，一瞬间弥漫在洞府空间。
两位元婴只是微微嗅了一口，就觉神清气爽，年迈的身躯都恢复了一丝活力。
“这是？！”
胖瘦元婴都是目露精光。
元荼笑道：“我还年轻，这延寿丹于我而言如同鸡肋，所以不如借花献佛，赠与二位。
不知我这份礼物，二位可还满意？”
“这，这如何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二人眼神却是没有离开丹炉片刻。
“不用与我客气，如果二位真的不好意思，那么等到元老会时，还请二位帮我说说话，辞去大将后，不要与我计较当日失守之责。”元荼说道。
“这是一定，元荼大将当日乃是为护卫山巅而战，虽败犹荣。
更别说连元荼大将的师父五方元老都丢掉了性命。
若是其他人还与元荼大将计较，那就是赶尽杀绝，公报私仇，我们这些老家伙虽老，却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一听元荼还有要求，胖瘦元婴反倒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那就，请。”
元荼手上一招，丹炉中便有两颗丹药飞出，一左一右落在胖瘦元婴面前。
只是胖瘦元婴没有立即服用。
小朋友都知道不要随便吃别人的糖，何况它们这些老家伙。
鬼知道这闻着香甜的灵丹吃起来会是什么滋味，他们还得检测一番才会放心。
“此丹名为青灵长生丹，乃是采用传说中的灵脉精髓配以万年玄参炼制而成，便是元婴修士服用，也能延寿百年，珍贵无比。
不过出炉之后，药力外泄，需尽快服用为佳。”
元荼介绍一番，没有强迫二人服药。
“让元荼大将见笑了，老夫得了灵丹后便坐立不安，想要立即回去服用，这便先告辞了。”
胖元婴拱手告辞。
瘦元婴却是若有所思道：“元荼大将，刚才老夫看那丹炉还有些许丹药，不知？”
元荼道：“此次我一共得丹八颗，除了自留两颗之外，其他的都准备送出去，毕竟召开元老会的时间不远了。”
“明白，明白。”
瘦元婴道：“老夫到时候一定会秉公向元老会报告元荼大将当日英勇，定不会让某些人借机针对。”
于是又是一番客气，两位元婴带着弟子们离去。
待到所有人离开之后。
方长出现在元荼面前。
“城主大人。”
元荼一脸可惜道：“如此珍贵的灵丹，竟然就这么便宜送给了他们这群老家伙，实在浪费。
以城主大人的实力，若是您能出手，他们一样要俯首听命。”
方长摇头道：“都说了，本城主是过来交朋友的。”
反正就是几颗三阶青泪果还有一株万年玄参而已，这延寿丹本来是他命人炼制出来给李虎父母用的。
免得以后李虎万一回来了，结果爹娘却没了。
所以他手上还剩下几颗，于是就给加了点料。
这两颗灵丹就是鱼饵，不给点好处出去，怎么勾搭山丘军的那些元婴修士过来。
毕竟元荼频繁邀请不同元婴修士赴宴，总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嘛。
而胖瘦元婴就是最好的宣传。
至于最后胖瘦元婴吃没吃灵丹都不重要，这玩意一定会到山丘军的高层手中。
反正谁敢吃那两颗延寿丹，那就恭喜他中奖了。
接下来的两天，元荼大将得了延寿灵丹的消息不胫而走。
毕竟两位元婴修士的弟子众多，谁也不知道是谁多提了一嘴，特别是表明延寿丹只剩下六颗之后，
求丹之人立刻踏破元荼的洞府，用一句门庭若市来形容也不为过。
谁会嫌弃自己活得长呢。
曾经落魄的元荼大将似乎又有重新崛起的趋势。
而且每一个进入元荼洞府的修士都表示十分满意。
最后有心人统计了一下。
山丘军二十六位元婴修士，除了立场问题，还有自持身份的，拜访元荼大将的一共有十二位。
而这十二位元婴都表示很满意。
那么问题来了，元荼大将到底得了多少延寿丹？
……
一个月后。
山巅大阵洞开，方长在元荼的陪伴下，好似此地主人家一般，轻松踏入山丘军的总部。
前方，十数位出身山丘军的元婴修士表情不一，但见到方长之后，皆是躬身行礼。
“见过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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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人都到齐了吗？
“是谁打开的守山大阵？！”
山巅大阵的异动，第一个惊动的就是正在阵法总殿当值的连鹏大将。
看着一群元婴簇拥着元荼和方长，连鹏的目光直接看向元荼，带着些许咄咄逼人。
“元荼，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干什么？逼宫吗？”
“元老会召开在即，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卸下大将之职了。”
连鹏冷笑连连。
元荼看了方长一眼，见其轻轻颌首，便上前一步，回敬道：
“连鹏，本大将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召开元老会。”
“身为山丘军的大将，还有我师父五方元老的继承人，我有资格提前召开元老会。”
“那他呢？”
连鹏看向方长，继续发难：
“什么时候一个外人也能来参加我们山丘军的内部事务了？”
他看出了方长在这个队伍中的核心位置，连元荼都隐隐落后半步。
元荼大手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什么外人与内人，难道如今山丘军中所有人都是从小在山丘军长大的吗？
我山丘军能有今日力量和地位，便是因为来者不拒的方针和战略。
这位大人英明神武，智慧过人，修为更是盖世惊人，在我看来，比所谓的元老会更有资格领导我们山丘军。
对此，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身后十二位元婴长老都是一致认为。”
连鹏目光扫过众位元婴，其中不乏同为大将的人。
而众人明明在人数和力量上都压过他，可此刻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如果不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们哪里会陷入如今两难地步。
那种受人操控，身不由己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也太可怕了。
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此时，方长同样在观察着连鹏。
与元荼相比，连鹏的气质更为成熟，是标准的国字脸，眼神坚毅，一看就是很有自信。
这样的人，一般有着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动摇。
论皮相，连鹏与元荼算是各有千秋。
“连鹏大将，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我个人方面还是比较欣赏你这种人才的。
心性坚韧，能够在万年老二的名声下一直坚定向前，并且打败了曾经的对手。
有句话说的好，先赢不算赢，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英雄。
元荼若不是遇见了我，你就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英雄。”
方长眼神欣赏地看向连鹏。
“我叫方长，大家给个面子，会叫我一声城主大人，有没有兴趣跟我混？”
“不要着急拒绝，在我当上山丘军元帅之前，你都有时间考虑。”
山丘军的核心就是五元老，十大将。
其中五元老并无高低之分，但在五人中会有一个名誉元帅，名义上是山丘军的最高领导人，百年一轮换。
连鹏被说的有些懵。
怎么就变山丘军的元帅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手掌一翻就出现一块令牌，一层土黄色的光罩就自虚空缓缓浮现，笼罩在整个山巅上。
“没有元老会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连鹏作为阵法总殿的当值大将，有着操控整个山巅大阵的权限。
他已经看出了元荼等人的来者不善。
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也是由于惯性思维。
在山丘军中，就算大家有着何等的不对付，从来都是暗戳戳地搞事，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不会动武。
这是山丘军能够延续下来的规矩，谁敢破坏，就是与整个山丘军为敌。
但此刻连外人都插手进来了，那就注定不能善了。
当然，尽管如此，连鹏仍旧认为这是一场内乱，并不是外敌入侵。
看到山巅大阵重新恢复，方长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连鹏与元荼实在不对付，方长本来是想把他当成元荼之后的第一攻略对象。
可惜几次勾搭，连鹏都不上钩，延寿灵丹对于他这种才几百岁的年轻人，还算不上急需。
“诸君，该到你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方长退至众人身后。
“连鹏大将，不要拦着我们。”
一个威压不逊于连鹏，还隐隐超过的元婴修士站了出来。
他名为齐道，是山丘军大将之一，而且不像元荼这个闲职大将，他是大将中的老人，同样掌控了山巅大阵的部分权限。
毕竟山巅的安危不能指望一个人，制衡之道无处不在。
连鹏皱眉道：“齐道大将，没想到连你都支持元荼，难道一颗延寿灵丹对你们来说就如此重要？”
他也曾听闻元荼用延寿灵丹拉拢军中元婴，但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他还暗自讥笑过，曾经让他寝食难安的对手，如今也用上了他自己都瞧不上的盘外招。
齐道苦笑一声：“你不懂。”
如果只是一枚延寿灵丹，他又何必冒着得罪元老会的危险。
但如今他的体内已经种下魔种，并且经过城主大人的手动催化，魔种融入他的元神。
虽然自己的心智未变，但齐道已经深深体会过心魔的厉害，他并不想再有个心魔出来和他抢夺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最关键的是他还特么的抢不过！
“让开吧。”
随着齐道上前一步，原本给予众修士压力的山巅大阵忽的裂开一道缝隙，圆满无缺的大阵威力就此大打折扣。
“齐道大将，你还说什么废话，大家一起上！擒下连鹏，为城主大人贺！”
有为了讨好方长的元婴修士见大阵威力削弱，率先出手。
一瞬间，各种灵术爆发，山巅上亮起道道绚烂的光芒。
“你们想造反吗？！”
连鹏没想到众人居然真的敢出手，即便早有戒备，还是被重重打飞。
如果不是有山巅大阵分担压力，十几个元婴修士的围攻，足以瞬间击溃他的肉身。
可他还是受伤了。
齐道踏步向前，身影如流水一样晃动，似慢实快，一掌噼在阵法上，阵法如同豆腐块一样破碎。
而后他接着一掌重重打在连鹏的胸膛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空气发出爆鸣声，连鹏身前浮现出护体灵光，那是一件护体灵甲。
已经飞起的连鹏再度翻滚。
大阵变幻，一阵云雾浮现，连鹏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阵法深处。
“齐道大将，你为什么要放过他？！”
没人是傻子，齐道的小动作实在太过明显。
虽然大部分都放水了，但只要有一个背锅的，其他人就没有放水。
齐道澹澹道：“山巅大阵是何等威力，当初那强人命令万千凶兽，掀起三波兽潮才攻破护山大阵。
连鹏能借助大阵之力逃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诸位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元荼大将，他当初也是阵法总殿的当值大将，想来很清楚山巅大阵的威力。”
众人闻言看向元荼。
元荼正要说话，就听方长笑道：
“无妨，我受元荼大将相邀而来，就是为了重塑山丘军当年荣光，若是以多欺少，反而叫人心中不服气。
如今正好让连鹏去通知四元老，我一并解决了就是。
另外，诸位刚才的表现本城主已经看到了，嗯，下不为例。”
拥有足够的实力在身，就算这些人当场倒戈，方长也不会在意。
所以他表现得极为从容不迫，态度温和。
在他眼中，山丘军中的众修士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
他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山丘军传承了数万年的文献和情报。
若不是已经有杨琦为他试过错了，他采取的手段恐怕也会粗暴许多。
习惯了用暴力简单直接的解决问题，谁还喜欢动脑子呢。
“是是，下不为例。”
众人连声附和。
至于有没有真放心上，那就没人知道了。
……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山丘军的元老殿。
这里寻常时候都会封禁起来，只有每一次元老会召开之时，五元老，十大将会在此处决定山丘军未来数十年权利的轮换。
至于其他元婴长老，也有参会权利，但也只有参会权利。
想要在元老会中说话，起码也得是大将。
此刻。
元老殿前，山丘军还留守在山巅的其他元婴修士都在连鹏发出的警报下聚集。
不过人数不多，只有六人。
山丘军二十六位元婴修士，方长一方就有元荼外加十二位元婴修士，这还没算上胖瘦元婴那两颗青灵长生丹。
方长已经感知到了那跳动的两颗魔种。
也就是说如今二十六位元婴中，不是自己人的只剩下十一人。
当然，实力从不能以简单的人数计算。
五元老为何能把持山丘军的权势，就是因为他们五人在一起，就足以对抗整个山丘军。
不过被杨琦一顿乱杀后，山丘军如今已经进入衰落期。
连五元老，十大将的位置都凑不齐，否则元婴境修士远不止二十六人。
“元荼大将，齐道大将，连鹏大将说你们引外人入山巅，准备对抗元老会？是不是真的？”
有元婴修士问道。
元荼冷笑一声：“我师父尸骨未寒，他们就要夺我大将之位，难道还不能让我反抗了？
大家苦元老会已久，今天我元荼为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众位同道的道途。
自元老会诞生以来，我们山丘军多少年了，可曾出现过一个非五元老派系外的新元老。
五元老代代相传，早已将山丘军视为五家私产，成为寄生在山丘军上的毒瘤。
废除五元老，从我元荼始！”
“额……”
众人纷纷沉默。
如果这话是别人来说，说不定他们还有点触动。
可元荼是实打实的五元老嫡系，如果不是他师父遭逢厄难，自己又伤了根基，未来继承五元老之位的就是他了。
元荼也知道这理由有点站不住脚。
不过叛乱嘛，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行了，谁去较真谁是傻子。
更别说他就是个背锅的。
“话已至此，诸位再拦，那就是不死不休的道争，如何选择，请诸君自选。”
元荼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杀气。
就在众人为难之时，元老殿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
“元荼，就凭你也想挑战五元老制度，别说你师父已逝，就算你师父尚在，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想要挑战我们，何不亲自过来？”
一条云梯自元老大殿前浮现，一路蔓延至元荼脚下。
元荼微微犹豫，便冷笑一声：
“有何不敢！”
他上前一步，踏上云梯，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待到元荼消失不见，刚才还一起来的众元婴长老就开始唱衰。
“元荼大将太过不智，就凭他如何是四元老的对手，城主大人，你为何不拦着他呀？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城主大人？”
可方长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元老殿，似乎那里有什么美丽的风景。
……
元老殿中。
这是一个扇形阶梯式建筑，从最高的五元老之位，再到下一层的十大将之位，最低一层就是修为达到元婴境界的长老。
此刻大殿空荡荡的。
只有最高的一层上，三男一女，容貌或老态或年轻。
他们的气息高高在上，好似山一般朝元荼压了下来，连鹏脸色苍白，恭敬站在一旁，好似一个小厮随从。
“元荼，你勾结外人，企图造成山丘军内乱，便是你师父在天之灵，恐怕也不愿意见到。
不过念在你为守护山巅受伤，又遭逢丧师之痛，难免心智失常，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们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你愿意自囚后山五百年，我们便饶恕你的不敬和谋逆。”
元荼原本对于五元老多年的积威还有些踌躇不前，但听到四元老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他心中就冒出一股无明业火。
“给我一个机会？”
“我元荼什么时候需要你们这群老家伙给我机会？！”
“我元荼是山丘军的第一天才，是山丘军最年轻的大将，是迟早要超过你们这群老家伙的存在！
当日若不是你们故意拖着不出手，我师父岂会死？我又岂会被伤得那么重？
我师父没了，我被毁了！
曾经属于我师父和我的一切，全都被你们夺走了！
要不是这一年多我故意沉溺酒色，故意表现出颓废的样子，你们恐怕连我也要找机会除掉吧？
但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四位师叔师伯，你们可以去陪我师父了！”
元荼疯狂大笑，脸上黑气升腾，魔种绽放，彻底入魔，心魔与他再不分彼此，曾经所受的元神之伤也就此愈合。
在他身后影子，一个黑影分离出来，正是方长。
看着元荼主动与心魔融合，成为自己手下心魔傀儡，方长眼神一动，感觉到天魔之眼的力量居然凭空涨了一截，竟连他都因此略微受益。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主动与心魔融合的元婴修士。
难道这便是天魔的修行之道？
不过现在暂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看向高台上的四元老，澹澹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四元老中的一位女元老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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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得手
女元老的突然应答让其余三位元老都是面色一惊。
“玄珺，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三人已经将女元老封住退路，成三才阵势，一旁的连鹏眼神一动，退至角落。
女元老见三人居然对自己动手，还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了，我刚才……”
她回忆起刚才的场景，面色骤然大变。
“什么时候？！”
女元老双手结印，胸口浮现出一个“卍”字金色符号，就有淡淡的黑气自她身体中逼出。
“净心琉璃印！”
在发现自己的心神可能受人影响之后，女元老立即就以这门传承佛门的清心咒印洗涤内外身心。
果不其然，就发现了隐藏在体内的魔种。
“一起助她！”
其余三位元老见到玄珺体内异样，不约而同就以法力帮忙镇压。
很快就见到一颗黑色的，好似眼珠子一样的种子自女元老身上逼出。
这也是为何方长要将山丘军的元婴修士一个个引出来的缘故。
没有他的手动催化，只凭魔种自身的威力，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就完全附身一个元婴修士。
不过以魔种如今的状态，主动潜伏下来，普通的元婴修士也发觉不了。
而且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魔种就会自动生根发芽。
只不过这个时间就不太确定了。
理论上来说，即便方长什么也不敢，只需要魔种天下，迟早有一天，一界有灵生物都将沦为他的傀儡。
听起来很厉害，但也就欺负一下中低阶修士。
如无意外的话，这魔种很快就会被女元老驱离体内。
然而，现在方长就是那个意外。
只听得方长笑道：“没有合格生产证书的三无灵丹你也敢乱吃，青灵长生丹的滋味不错吧？”
在不暴露实力，吓走山丘军高层的前提下，方长自然不会冒然将手伸向元老会。
可能延寿的诱惑对于生机旺盛的年轻人来说，会是不屑一顾，但对于濒临寿元大限的老人来说，却是救命稻草，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得到手的宝贝。
女元老玄珺虽还未至寿元大限，但也是千岁老人了，离大限也就几百年，能够再多活百年是一份不错的诱惑。
实际上她很早的时候就在求取延寿灵丹。
因为寿元的流逝，让她的容颜也随之苍老，她如今已经像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了。
虽然这样的形象更适合作为一个元老。
但玄珺不喜欢老去的感觉。
所以她听闻胖瘦元婴得到了延寿灵丹，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将两颗灵丹都弄到了手，迫不及待地就吃了下去。
当方长感知到魔种位置就在元老殿中之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激活魔种，短暂地占据了女元老的身体一会儿，立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最怕的就是跑脱一两个元老，到时候万一他们再留了什么手段，将山丘军的传承毁去。
那他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吃都吃了，那就别吐了。”
方长身后的影子突然就拉得很长很长，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整个元老殿。
马上就要被逼出女元老体内的魔种，也收到一道从天而降的神光，而后光芒大放，直接冲破四位元老的联手镇压，再次沉入女元老体内。
“啊！！！”
女元老身上黑色魔光和金色佛光交替闪烁，元神就好像被送进了磨盘中碾压拉扯，她不自觉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次是我心生贪念，不慎中了他的招数。”
“我的错，我来还！”
“你们逃，快逃！”
作为魔种的宿主，在这一瞬间，女元老已经体会到方长身上那近乎无穷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之前她也见到过一回。
那是之前御使万兽，轻而易举就攻破山巅的那个来自主世界的强大修士。
他们身上的力量就像高空，像深渊，几乎不存在极限。
女元老强忍着痛苦，嘶吼着，直接扑向了方长，身上各种灵光爆发。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燃烧自己的光。
而其余三位元老被天魔神光的威力震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趁着有人拖延，他们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遁去。
这种跑路姿势他们不久前才刚刚实战过一次。
待到雾灾来临，他们遁入雾中，便是对手再强，也休想找到他们。
只要他们中逃走任何一人，山丘军即便毁灭，也有重建的机会。
但方长既然出手，又岂会犯这种错误。
他手掌只是向前轻轻一按，原本还气势汹汹，仿佛要玉石俱焚的女元老就被他轻松按在掌下。
心傀神通催动，魔种好似打了激素一般，剧烈生长瞬间将女元老包裹，化作一枚黑色巨蛋。
至于另外三位元老，方长没有拦他们。
但是当他们打破元老殿，只感觉热浪滚滚，好似站在火山口一样。
原来不知何时，一个好似大日般的火红熔炉，正遮天蔽日，镇压苍穹。
天炉军阵！
四散而开，屹立半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傀儡依照玄妙的方位而战，隐隐勾连成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
这时候，谁都跑不了。
它们此刻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三位元老。
无形的压力弥漫虚空。
而元老殿前，也有两拨修士对峙着，气氛似乎很是紧张。
但仔细看一看就知道，两方修士全都面色僵硬，以目示意，谁也不要乱动。
因为他们也在军阵的镇压范围之内。
“你……到底是谁？”
三位元老尝试打破天炉军阵，却发现这阵法的威力勾天连地，他们不过略作试探，就有重重天火落下，每一重天火几乎相当于他们全力一击。
不过三重天火降临，他们就快要坚持不下去。
可看他们架势，再来个百八十轮也是轻轻松松。
这根本不是本界的力量！
山丘界的力量受限不假，但这个受限的是上限，是高度，却不是宽度。
他们酝酿许久的全力一击不过就是人家的随手一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元老殿门口。
方长带着两男一女走出，背负着一只手，姿态随意，明明站在地上，却远比立在半空的三位元老要高大许多。
“我嘛，只是一个普通的手艺人。不过大家盛情难却，都喜欢叫我城主大人。”
“此次过来，是想要向你们山丘军借些东西，因为害怕你们不愿意，所以就自作主张自己动手来拿了。
当然，可能手段方面是过激了些。”
“不过不打不相识，今后大家都是朋友，想来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
“作为朋友，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
一枚枚魔种自方长眉心射出，落在三位元老，以及那些还未融合魔种的元婴修士面前。
这些魔种还没来得及做伪装，一个个魔气腾腾，跟大眼珠子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三位元老对视一眼，落了下来，尽量不将目光放在眼神呆滞，几乎没有自主意识的女元老身上。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刚才从女元老身上逼出来的那玩意就和方长送的礼物一模一样。
看女元老现在的样子，他们哪里敢接下这份礼物。
方长淡淡道：“我送你们礼物，你们居然不收，是不是不想当我的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对于敌人，本城主一向是赶尽杀绝的。”
“阁下何必一定要咄咄逼人？”
“虽然我们不知道阁下想要什么，但想来缺了我们之后，阁下一定会很麻烦吧。”
“我们何不做个交换，我们将阁下需要的东西双手奉上，而阁下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今日发生的一切，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在最初的惊慌和力量的失措后，三位元老也立即反应过来。
方长的实力远超于他们，现在居然愿意和他们谈，那么就说明他们手中有着暂时不知道的筹码。
既然可以谈，自然要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女元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若是吞下魔种，恐怕也迟早沦为他人傀儡。
方长却笑了起来。
“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在威胁我吗？”
“不敢，我们只是希望阁下能放我们一马，如果阁下一定要将我们炼化为傀儡，我们宁愿死。”
三元老此时前所未有的坚定。
方长摇摇头道：“面对无法应对的对手，讨价还价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在你们连底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其实我只是平时节省惯了，见你们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指着身后的女元老道：
“刚才我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三个，让我失望了。”
即便是方长，也要承认五元老的优秀，他们都是一界的精华。
别看他们如今在自己面前不堪一击的样子，但那是境界的不对等，就跟大人欺负小孩似的。
即便他这个大人在山丘界中被捆上了手脚，但只凭体重就足够压死人了。
五元老作为统领山丘军的绝对领袖，实力永远排在第一位。
他们五人，嗯现在是四个了，皆是元婴大圆满的实力，离化神境界，差的只是天地环境而已。
只要让他们进入主天地中，凭借着自身千年的见识和底蕴，再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起码有一成的几率突破化神境界，可以有效地补充青霄城的顶端战力。
对于现在的方长来说，普通的宝物他早已看不上了。
人才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
他的青霄城，很缺人。
“元荼，连鹏，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们了，还有你们，既然想要当我的人，那就先立下个投名状吧。
对了，如果想通了，就收下我的礼物，到时候大家还是朋友。”
方长往后招招手，带着女元老向山丘军的宝库走去。
身后，元荼朝着三元老露出一个狞笑。
“三位师伯，我师父正在等着你们！”
三元老见方长居然真的走了，不由冷笑道：“就凭你？”
“你师父何等英雄，面对强敌，不惜死战，也要掩护我等离开，没想到你却投靠了外人，他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若我们真要针对你和你师父，你现在焉有命在？
我们甚至在两天前还在商讨如何医治你的伤势，让你有机会接任五元老之位。”
“我们今日才是为五方师弟清理门户。”
“元荼，叛徒永远是没有好下场的，今日你能背叛我们，明日就能背叛那位。
所以你永远不会得到信任。”
三人一人一句，将元荼说得面色潮红，戾气几乎溢出眼眶。
他低着头，眼球正在渐渐变得纯黑一片。
“连鹏，老夫实在没想到你既然也投降了。”
其中一个元老痛心疾首。
连鹏面无表情道：“师父，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如果当时不是我当机立断叫了一声城主大人，我此刻可能已经死了。
或者也沦为玄珺元老一般的傀儡。”
“师父，元荼已经疯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一旦他动手，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连鹏此时反而出乎意料地冷静。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连鹏一直将元荼视为对手，早就看出来元荼的状态不对劲。
三元老却笑了笑，连鹏的师父道：
“我们可以逃，这是山丘军的传统，因为没有势力可以永远处在高峰，但逃无可逃的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生。
连鹏，这是为师教你的最后一课。”
另一边，元荼抬起头，眼睛彻底化作纯黑颜色，尤为恐怖。
“你们都得死！”
熔炉轰鸣，天火沸腾。
在天炉军阵的镇压下，三元老的实力被彻底压制。
元荼和连鹏，还有其他被魔种寄生的元婴修士全都向三元老出手。
结果早已注定。
……
山丘军的宝库并不在山巅，否则当日杨琦打上山门之时，就早已将山丘军的宝库掠夺一空。
事实证明方长的谨慎是正确的。
如果他和杨琦一样，就注定无功而返，顶多将山丘军再打残一次。
很快，宝库的位置就到了，离山巅有三四百里路程。
玄珺在方长的控制下，打开宝库的库门。
宝库一共有三层，最核心的内库，只有五元老一起才能打开。
不过方长早已问清楚，他要的东西在第二层。
从玄珺手中接过山丘军研究了数万年的雾灾数据，方长很快就浏览起来。
可以看出来山丘军对雾灾的研究断断续续，根据山丘军的实力来判断。
鼎盛时，研究情报就会多很多，低谷时，就基本上不会研究了。
毕竟雾灾虚无缥缈，只有吃饱了，闲的没事干了，才会研究一下。
当然，山丘之王的宝藏也是一部分原因。
方长将山丘军留下的数据大致过目一遍，目光一动，展开一张地图，就将山丘界的投影出现在半空。
上面有着一团团迷雾漩涡，还有一条虚线勾连，隐隐有着一条行进路线。
这是大约五千年前一位山丘军的元老留下的。
在他的研究中，雾灾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它就像浪潮一样，有起有伏。
经过他数百年的数据收集，他发现雾灾似乎存在一个核心，而且这个核心是运动和变化的。
可惜后来精力不济，他的研究搁浅，这份资料留在山丘军的宝库中，陪着其他资料等待有缘人的发掘。
“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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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搬山道人
山丘军的事情告一段落，三位元老死战当场。
唯一剩下的女元老在短暂恢复神智的时间中得知三位同僚的消息后，选择了随其而去。
对此，方长并未阻拦。
给人选择死亡的权利，是他不多的慈悲。
反正他如今也不差这么一个傀儡。
当年杨琦打上门也就杀死一个元老，方长横插一手，却让山丘军的五元老全部陨落。
其余山丘军各位大将和长老全部吞服魔种，宣布了归降。
不过真正与魔种融合的只有元荼一人。
在杀死三元老后，他的性情越发极端，除了对于方长这个天魔之眼执掌者的基本畏惧之外，他心中几乎没有半点敬畏之情。
任何敢于招惹他的人，即便只是一件小事，也会招惹不死不休的报复，甚至差点当场打死了一位与他有口角冲突的元婴修士。
若不是山丘军的其他元婴阻拦，恐怕两人之间必有一死。
没有人会怀疑元荼的杀意。
他已经入魔了，而且还是一个疯魔，以致于方长不得不将元荼暂时驱离山丘军。
若不是想要在元荼身上采集数据，这样的疯子，方长一点都不喜欢，甚至不会留下。
单单从元荼的例子来看，魔种与元神融合之后的表现并不让人满意。
魔种似乎将人内心最负面、最极端的情绪极致放大，以致于让其他感情都被抑制。
方长需要的是人格独立，又足够听话的手下，而不是一点就炸的疯子。
不过对于天魔之道的研究只是顺带，方长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雾灾上。
得益于山丘军多年的研究，还有某位不具名的元老，方长对于雾灾的核心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解和判断。
“雾灾的核心是变化的，但这种变化并不是没有规律。我只要找到规律，就能找到雾灾的核心。”
……
两个月后。
白雾茫茫中，不可视物。
方长一手托着一份山丘界的地图。
另一只手持一个类似计量衡的青铜法器，上面有着一个个刻度，随着方长的位置变化，刻度上的银色液体忽高忽低，显示不同的数值。
“多亏了那位元老留下来的资料，否则这专门测量雾灾浓度的法器还真不好复制出来。
加上这些日子其他人收集到的数据，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方长将这两个月，发动山丘军所有修士外出，不断测量出来的雾灾数据一个个归纳，总结，再根据那位过世元老留下的公式，替换，计算。
算着算着，方长居然觉得自己有种在解高数题的感觉。
他摇摇头，将这种不靠谱的感觉甩出去。
自己都修行了，要成仙的人了，居然还逃不过做题的命运，这是什么离谱的联动？
很快，一道道迷雾移动轨迹随着方长的标注，在地图上一一显示，那都是雾灾核心未来可能出现的地方。
“接下来，只需要守株待兔了。”
方长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真正放松。
这些数据是真的，但公式却是假设，是那位过世元老推算出来的，错了也极有可能。
所以在真正找到雾灾核心之前，他仍然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风险。
……
好在皇天不负福缘人，凭借着如今的高福缘，方长出门捡到钱都是常规操作。
所以在连续试错三次之后，在第四次雾灾将临的时候，方长终于蹲守到了雾灾的核心。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丘。
在方长的计算中，这里将成为雾灾的核心，天地间的第一缕迷雾会从这里产生。
他默默注视着，等待着。
随着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山丘之上。
那座山丘竟然活了过来。
这并不是说山丘长了脚会跑，而是在方长的视野中，原本死寂的山丘多了一股灵性，就像被突然注入了生命。
而后一缕澹澹的白雾自山丘上升起。
当白雾和阳光触碰的那一瞬间，空气中泛起一阵澹澹的波动，连光芒都忽然暗澹下来。
接着天地皆白，迷雾随着光洒满大地。
方长的视野中失去了山丘的模样。
“找到你了！”
方长抬手一盖，拦在他面前的迷雾就好像棉花糖一样，被直接压缩到了地上，好似为大地铺就了一层白色的棉被。
天地瞬间为之一清。
小山丘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但四面八方的迷雾仍在迅速涌来，会在很短时间内弥补掉迷雾缺失的空间。
另外随之而来的还有附近的雾兽。
只要有迷雾缺失的地方，就会吸引到雾兽。
不过方长毫不在乎，随着天地清空，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山丘之上，目光向下。
“鉴定术！”
————
【迷雾之灵】
【介绍:由山丘界之主用界石炼制的灵宝，可以附身在山丘界的任何一座山丘之上，在瞬间将和平迷雾洒满世界。】
【ps:它的智商不高，只会根据规则行事。】
【ps2:它很怕生，只有迷雾才能给它安全感。】
————
被方长的鉴定术惊动，迷雾之灵几乎没有犹豫，飞起来就跑。
就见到一座土黄色的好似小型山体浮凋的物体从小山丘中脱离。
说来也奇，随着迷雾之灵离开小山丘后，小山丘就迅速膨胀起来，原本不过几十米高的山包一下子就拔高了数十米，还有一块块大石头长出来。
原本的土山就改头换面变成了石头山。
而在小山丘一旁的几座大山则像是被抽取了生机，连山上的树叶子都枯黄许多。
其中一座大山更是发生了坍塌，凭空矮了一截。
看到此景，方长当即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为何雾灾每次出现后，就会有很多地形改变的原因。
也就是说曾经那些被改变了的地形都是迷雾之灵逗留过的痕迹。
白色的迷雾不断自迷雾之灵的顶端冒出，迷雾再次阻拦了方长的视线。
与此同时。
“吼！”
随着一声声兽吼，越来越多的雾兽似乎是受到了召唤，不断向此处涌来。
方长手上一挥，傀儡大军们就占据四方。
雾兽宛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像遇到了拦江大坝，水花不断被打散在坝体之上。
虽然出了点波折，但方长没有慌张，而是澹定地对着藏在迷雾中的迷雾之灵道:
“每日雾灾要持续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在一个时辰内你不能离开此处，否则就是违背了规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玩这场捉迷藏的游戏。”
说着，方长张手就往地上打入一根根阵旗。
随着阵旗勾连，发挥作用，刚才还浓郁的迷雾被无形的力量挤出阵法之外。
这阵旗赫然就是驱雾法阵。
驱雾法阵算是山丘界各个势力的基本技能，方长入乡随俗，自然也学了一下。
随着驱雾法阵展开阵势，肉眼可见的就看到阵法内的迷雾越来越澹。
正躲在迷雾中的迷雾之灵见迷雾稀疏，勐然一惊，又开始生出迷雾。
但方长的目光已经在一瞬间锁定了它。
周围能够遮蔽神识的迷雾此刻在方长眼中就跟不存在一样，他不急不缓地缩小着驱雾法阵的范围。
迷雾之灵就像落入大网的鱼，无论怎么挣扎，只能被渔网拖上岸。
四周的雾兽越来越暴躁。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妖王级的雾兽更是一个接一个出现。
但是面对方长的傀儡大军，这些雾兽就算撕碎了它们的身躯，很快就会有复活的傀儡盯上。
没有化神级以上的力量，是不可能突破方长的傀儡大军。
“抓到你了。”
方长立于半空，手上托着一个被迷雾包裹的圆团子，大约十几个公分，很是小巧。
可以依稀看到迷雾中有一个小山模样的土黄色印玺。
原本还在挣扎逃跑的迷雾之灵随着被方长抓在手上，突然就不动了，迷雾也迅速散开，露出本来模样。
土黄色，外表粗糙，大概就是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磨出了山的形状，丢在路上也没几个人会捡的那种。
而已经持续了数万年的雾灾也在今日提前终结。
山丘界的修士迷茫地看向天空，恍忽间彷佛明白天地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只有那些为方长收集数据，属于山丘军的高阶修士们才大概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本该属于山丘界修士的宝藏，被一个外人找到了。
无数隐藏在迷雾之中，遍及世界的雾兽发出一声声悲鸣，迎着太阳，化成了一缕缕光华升空，这次连水迹都没剩下。
“原来他们离找到迷雾之灵，这个所谓山丘之王的宝藏只差最后一步。”
方长手握迷雾之灵，不由想起数千年前的某位山丘军元老。
可能那位过世元老连自己都不敢肯定，他的推断是不是正确的，否则如此重要的数据和记载不会留在山丘军宝库的第二层吃灰。
他当时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推导出雾灾的规律，却不知道秘密就在规律之中。
方向和选择都很重要。
忽的，方长手上一烫。
迷雾之灵挣脱束缚，一道留影投射而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宽松长袍，长发披肩，气质潇洒的青年。
“哈哈，惊不惊喜，根本没有什么山丘之王的宝藏，不过不要难过，虽然没有宝藏，但是还有安慰奖。
那就是成为本尊的弟子，我搬山道人在北斗大世界还是有几分薄名的。
以后惹着事了，报本尊的大名，保管给你平了。
要是谁不给面子，弄死了你，你也尽管放心，千山万水，本尊定帮你把仇给报了。
现在就由本尊送你去主世界，去与那些真正的天才战斗吧。
不要反抗，反抗也没有用哦。
嘻嘻嘻……”
自称搬山道人的青年投影一阵闪烁，反正严阵以待，却并没有任何力量出现。
接着，青年的投影再次清晰，但气质上已经颓废许多。
“看来我已经挂了。”
“特么的，老子早就说过，逆天而行不得好报，活个百八十万年难道还不够？
但谁让老子欠了人情呢。”
“得到本尊传承的小辈啊，本尊不管你今后成仙成魔，
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一个叫瑶光的女人，帮本尊问问她，是否还记得一个叫丁一的男人？
如果她还记得，帮我告诉她……丁一很想她，很想很想。
玛德，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丢脸就丢脸吧。
作为回报，这是本尊留给你的东西。”
投影结束，迷雾之灵轰然涨大，化作一座高大百丈的山峰，上面刻着两个大字——搬山。
嗯，山的名字叫搬山，很有性格。
一道发着光的门户在两个大字中间打开。
方长想着搬山留下的话，这里面或许就是他留下的传承和宝贝。
虽然自己不差传承，也不差钱，但谁会嫌弃自己的宝物多呢。
而且里面可能还有搬山道人和瑶光的八卦。
就是不知道这个瑶光和他认识的瑶光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长一步踏入搬山洞府。
洞府面积较小，也就二三百个平方，布置得很简单，但炼丹室，炼器室，书房，静室，材料房等房间一个不少，五脏俱全。
炼丹室有个炼丹炉，里面有着一道海蓝色火焰，光芒已经很微弱了，几乎随时都会熄灭。
但是能坚持几万年不曾熄灭，这道灵火的品质可想而知。
方长毫不客气地将丹炉和灵火一起收下。
里面也有几瓶炼制好的灵丹，但即便有玉瓶封存，但灵气也随着时间流失殆尽，只剩下了药渣。
接着就是炼器室。
炼器室空荡荡的，崭新的，一如当初开辟出来时候的样子，只有一个封住盖子的炼器大鼎。
论品质和炼丹炉相差无几，大概上品法宝的样子。
方长摸了摸，竟然还有一丝温热。
他打开盖子，就看到一道金色光华冲天而起，那是一副金色拳套，灵光几乎溢了出来。
方长很轻松就抓住了，有些出乎意料。
随着拳套入手，关于拳套的信息也流入脑海。
拳套名为裂穹，在炼器大鼎中蕴养了数万年，已经达到极品法宝的品阶，如果不是没有合适的器灵炼入，就算炼成古宝也有可能。
不知道当初搬山道人为何没有带走。
此宝最适合的职业就是武宗。
若是能戴上这副拳套，便是徒手生裂法宝也是轻而易举。
方长收起拳套，这下对于搬山道人剩下的宝物更有兴趣了。
虽然从投影上看，这位搬山道人不着调的样子，但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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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再次献祭
法宝，丹药，接着就是书房中的传承。
搬山道人没有故弄玄虚，自己的主修功法《魔猿翻天诀》就大大方方地摆在正中间的书架上。
可能怕来人不够重视，传承玉简更是染上了一层金色，低调奢华，一看就是高端货。
“魔猿？搬山？”
方长入手玉简，粗略地过了一遍信息。
玉简中没有设下任何禁制，他很轻松的就得到了搬山道人的功法信息。
《魔猿翻天诀》，道阶中品功法，适合武宗修行，以人身吞噬远古精血，功法修行大成后，可以肉身比拟，只手搬山。
而搬山道人当年就是吞噬了大力魔猿的精血，以搬山大力闯出名声。
“这么看起来，杨琦能够化身大力魔猿貌似和这搬山道人也有些关系。
或许就是搬山道人在山丘界中留下了大力魔猿的精血，后来无意中流传出去，又被杨琦得到。”
方长不由摇摇头。
这么算起来，自己也算和搬山道人隔空交过手了。
这门功法虽然强大，但自己元神，肉身，法力三道皆修，已经容不下第四门功法了，而且也没那时间重新修炼。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合适的传人。”
方长随手将玉简收起，开始搜刮书架上其他的玉简还有一些纸质的手札。
玉简中记载的是搬山道人的其他功法，还有职业传承。
毕竟从炼丹室和炼器室的布置来看，搬山道人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不能说人家是武宗职业，就觉得是个莽汉。
除了武宗之外，搬山道人还兼修炼器，炼丹，阵法，符文等不同技艺。
不过这些传承以前方长可能还缺，但自打得到魔眼宗的传承，还有山河界这个由女皇大人亲自设立的共享平台后，他就没有为此发愁过。
对他而言，更值钱的还是其中的经验笔记。
这些东西可以带回青霄城交给器部、丹部那些修士，好好钻研下古修士的智慧。
纸质的手札经过漫长的时间，只留下了空壳，手一碰，手札就会化作粉末。
不过方长很是小心，他连摸自己媳妇都没这么小心过，神识化作最轻柔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阅读着手札上的文字记载。
再次感谢某位不知名大老统一文字。
否则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他还真不一定认识搬山道人的文字。
手札上大多是搬山道人的随笔，有抒发情怀的诗词，有记仇的小本本，还有悲春伤秋的散文，对过往缅怀的日记。
字里行间中，方长彷佛看到了一个桀骜青年以一对铁拳，横冲直撞闯进修行世界，硬生生为自己打出了一片天。
当然，方长也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搬山道人和瑶光的八卦。
不过记载的东西不多，只有两篇小日记。一篇是初相逢，一篇是再相见。
但是不难看出，搬山道人对这个名叫瑶光的女子的仰慕之情，还有再相见面对心上人的犹豫。
明明当时他已经是开辟秘境的洞虚大能，可面对曾经的女神，仍旧彷佛当年那个笨拙的少年。
方长小心地将日记保存下来，准备送给瑶光当礼物。
一是完成搬山道人的遗愿，另一个则是想看看瑶光的反应。
作为潜伏的乐子人，这种酝酿了几万年的八卦，人生哪有几回逢。
从搬山道人的手札中方长已经确定他口中的瑶光和他想的那个瑶光基本上就是同一个人了。
因为搬山道人几次三番吐槽了九凰女帝，说要不是九凰女帝阻拦，他早就可以拥抱自己的爱情了。
方长觉得女皇大人手底下除了他认识的那个瑶光，应该没有第二个瑶光了。
不过……一个器灵是怎么和一个人族修士搅合在一起的？
方长将书房搜刮一空，接着就是杂物房，小仓库，里面大多是一些灵性流失的灵材，并无什么值得称道介绍的。
时间的伟力，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就是可惜搬山道人没有种些灵药，哪怕种根草也好，过了几万年，也是万年灵草了。
方长抱着不满足的心思将搬山道人的洞府搜刮一空。
嗯，总的来说，收获很大。
就拿搬山道人的主修功法来说，在外界足以搅和起一片腥风血雨，让元婴大修士为之赴死。
对于一些底蕴浅薄的化神修士来说，也愿意为之付出大代价。
即便是在山河界中兑换，道阶中品的传承玉简，一次传承机会就得十万积分起步，否则碰都别想碰。
而且选择还不多。
毕竟道阶功法玉简制作不易。
即便是方长如今也才堪堪能制作《波旬观想法的》的传承玉简，而且每一次制作功法玉简都会导致自己神魂虚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
功法越是高阶，对于制作人的要求和付出也越高。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成为制约高阶功法无法广泛传播的一个原因。
至于还有一件品阶达到极品，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古宝的法宝拳套，还有一缕燃烧数万年不灭的灵火。
这两样东西相比功法来说，对方长的帮助更大。
毕竟再珍贵的东西，自己用不上，也就跟没有一样。
方长简单收拾一番后，确认没有遗漏，便出了搬山洞府。
看着迷雾之灵化身的搬山洞府，方长不由摸了摸手腕，这里正戴着一副拳套，经过简单炼化后，已经和他的手掌融为一体。
此刻拳套正差一个器灵，如果将迷雾之灵炼入进去会如何，能否达到古宝的标准。
怎么说也存在了数万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灵性自然是足够的。
若没有搬山道人的手段，迷雾之灵恐怕早就生出真正的灵智了。
想到此处，方长觉得自己也不是太着急将山丘界献祭出去了，而且转移人手也需要一定时间。
偌大的山丘界同样还是一个人才基地。
方长收起迷雾之灵，转身想山丘军飞去。
……
又是两个月时间。
眨眼间，方长来到山丘界已近半年时光。
空间通道。
随着最后一批人手撤离，闵峻这个前万神府留守人员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山丘界。
虽然自己只在此界驻守了两年多时间，但这两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从万神府前途无量的准核心高层，变成了被主家遗弃的残党，时刻有性命倾覆之危，身份地位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留在山丘界，此刻的命运恐怕早已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不知道如今的结果算好算坏。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方城主总算说话说话，没有与他们这些前万神府的残党清算，给了他们一个较为宽松的条件。
只要发誓今后不与青霄城的势力作对，便还其自由，任由来去。
当然，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加入，鬼知道不加入的话，会不会半道失踪。
自由二字，说来容易，但人活于世，谁能真正得自由，还不如找个大势力加入，起码性命有保障。
闵峻朝着站在一座百丈高的山峰上的方长行了一礼。
“城主大人，属下告退。”
他转身入了空间通道，自此投靠方长的势力包括山丘军等修士，都被送出了山丘界。
与百花界不同，这一次山丘界的迁徙较为仓促，只有山丘军这一个势力，而且还没完全迁徙，一共也就百万人口不到。
很多山丘军的修士还处于五元老丧命巨大悲痛中，各种谣言传播，不敢轻易回归山巅。
至于其他大山贼势力，因为势力太过分散，加上这些人自由散漫惯了，不容易管教，方长也没时间一个个收服，就随他们去了。
只要这些人不蠢到来招惹自己。
方长目光投向天边，不由摇了摇头道：
“生命何其珍贵，你们为何不懂得珍惜呢？”
原来不知何时，四周就围拢来一群气质各异的修士，按照本界的说法，那就是山贼。
而且还是山贼中的大山贼，是原来连山丘军也头疼的对手。
每一个能被称为大山贼的修士都是曾经逃过山丘军围剿和追捕的人物，修为最低有元婴中期。
此时来了不下二十位，其中佼佼者更是曾与山丘军元老交手而不败的战绩。
“外来的修士，将山丘之王的宝藏留下，我们允你离开！”
一个身材魁梧，披散满头卷发，好似狮子头的男修士大声说道。
“这是山丘之王留给我们的宝藏，阁下出身富贵，乃是主世界中的大势力，何必与我们这些乡下穷修士相争？”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修士，面貌清朗，手持一柄纸扇，彬彬有礼。
“小哥如此俊俏，未尝不能入赘我们山丘界，到时候大家就是一家人，一起共享山丘之王的宝藏可好？”
一个领口开得极低，皮肤极白，娇笑连连的童颜女修朝着方长舔了舔嘴唇。
“……”
还有其他大山贼也都开口，言辞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涉及到了山丘之王的宝藏。
那是山丘界众多山贼追求了一生的目标。
所以在得知山丘之王的宝藏被一个外来修士得到以后，众多大山贼在有心人的串联下联合在一起，特地挑了此刻实力空虚之时来袭。
方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中了什么诅咒，居然对山丘之王的宝藏如此执着，明明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消息就将你们骗了过来。
原本我只想着来三五位就好。
毕竟蠢货死了也就死了。
连鹏，你干的不错。”
他一指点出，四周山峦涌动，乱石巨木落下，大地颤动，一道金色的光幕自地上升起，眨眼间就覆盖了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
“但是来都来了，就不要走了。”
“连鹏你出卖我们！”
众多大山贼皆是面色一变：“这是陷阱？！”
他们的神识扫荡四周虚空，却发现根本没有伏兵，从始至终只有方长一人而已。
那法阵看似玄妙，却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感。
众山贼中，连鹏的身形浮现，朝着方长一礼，而后对众山贼道：
“本大将可没有哄骗你们，山丘之王的宝藏是真，城主大人如今只有一人也是真。
只是对于城主大人来说，你们来得再多，也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故弄玄虚！”
“欺人太甚！”
“大家一起上，拿住他抽魂炼魄，到时候山丘之王的宝藏大伙儿一同平分！”
众多灵光闪烁，那都是大山贼们的绝招。
法宝同灵术共舞，浩浩荡荡的威力席卷空间，天火、玄雷、阴风、血雨等异象层出不穷。
但方长只是轻轻一抬手，金色的光芒升天而起。
“祭天法阵！”
这一刻，天道的目光随着法阵光芒投射而下，整个山丘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似是在天外有无数雷霆炸响。
方长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尽去。
在天道目光投射的时间内，山丘界的规则对于他再无半点约束。
这一刻，他只是轻轻出声，就似言出法随。
“散！”
众多已经临身的异象当即失去了威力，好像个气泡一样被轻轻戳破，绽放起了一束好看的烟花。
空气突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所有大山贼都惊恐地看着方长，随着山丘界的上限被短暂去除，他们才感觉到自己与方长的差距。
“逃！”
这些大山贼当机立断。
他们能够活到现在，除了实力超群外，审时度势也是重要的原因，真正头铁的，早就在山丘军的围剿下成了战利品。
可方长引他们过来，岂会轻易放过。
“幽冥鬼手！”
一只只好似从九幽地狱中伸出来的鬼手从虚空中探出，分毫不差地将一个个大山贼好似小鸡仔般拿住。
能够在外呼风唤雨的众多大山贼，寿达千载的元婴大修士，此刻与幼童无异。
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实在太过令人绝望。
更别说是方长这样身兼数家长处，几乎没有短板的化神尊者，只是在对付杨琦这种远古大老时有些拉跨，但菜也是相对的。
“今日你们有幸，能作为我祭品，且去吧。”
方长面无表情，手上一副拳套脱手而出，一个个大山贼浑身的气血元婴全都被拳头吸收。
这正是魔道法门，血祭法宝。
方长的炼器师等级不高，所以想要为裂穹炼入器灵只能另辟蹊径，这些大山贼就是他选定的祭品。
虽然是钓鱼执法，但谁让现在制定规则的是他。
“来！”
方长脚下一踏，迷雾之灵化作的山峰就直接裂开，一道朦胧的白色雾气出现，而后钻入拳套之中。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毕竟这是在薅天道大老的羊毛，时间能短就短。
方长托举界石所化的山峰，向着天穹上的那只眼献礼而去。
身后。
拳套正散发幽幽血光，身下好似一片血海，十数具尸首浮沉，迷雾之灵懵懂无知。
天穹之外，一块块黑色的碎片掉落。
连鹏面色大变，感受着天地毁灭之力，口中大喊。
“城主大人救我！”
世界骤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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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取舍
这是连鹏第一次体会世界被吞噬的感觉。
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那种天灾末日，世界坍塌的场景，几乎让他以为所以人都会死。
好在最后一刻，方长一把拎住他，一步踏出，便是新世界。
他满头冷汗，脸色微白，抬起头敬畏地看着方长。
如果之前他只是畏惧于方长的实力，还有体内的魔种，那么此刻，他就有了一种彻底敬服的冲动。
这种毁灭一个世界的事情，是多么疯狂，又是多么强大。
方长似是读懂了连鹏的眼神，说道：
“你且放心，他们都不会死，只是会被送到这方天地的各处而已，如果你还有山丘界的熟人，有缘的话，会再相见的。”
连鹏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城主大人慈悲。”
方长闻言一愣，而后带着几分自嘲笑容说道：
“我可不慈悲，是我毁灭了你们生活了数万年或许数十万年的家园，那些活下来的人应该找我报仇才对。”
连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长扬手止住。
“此次你冒险引来其他大山贼，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赏赐？”
有了将近二十个元婴大修士，山丘界的最后的精华作为血祭，迷雾之灵被初步炼入法宝拳套裂穹之中。
当然，离古宝仍旧有所差距。
法宝层次已经是大部分高阶修士能够负担的法器，即便是洞虚大能都不能人手一件古宝。
毕竟一件全盛时期的古宝就相当于半个洞虚大能，应用得当，甚至能发挥出洞虚境界的威力。
而古宝的炼制，从不是一蹴而就。
从古之一字就可以放出，这种层级的法器首先需要的就是时间。
数千上万年的时间蕴养，诞生得恰到好处的法宝之灵，以及融入法则的力量，如此方才能称为古宝。
如今方长手上的拳套已经勉强达到前两个条件，至于第三个条件，需要机缘。
连鹏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开口道：
“属下别无所求，只求城主大人能够让元荼恢复原样。”
方长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与元荼是争斗了几百年的对手？你此时便是让我还你自由，我或许也能答应。
你不试一试吗？”
“自由？”
连鹏眼神一亮。
但他回想起那些心怀侥幸，以为能用秘法压制或者遮掩魔种的元婴修士，他们逃跑之后，个个丧失自我，沦为陌生的心魔傀儡。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城主大人的试探。
连鹏很快就低下头回道：
“属下能为城主大人办事，是属下的荣幸，而且相比成为自由自在的散修，属下更喜欢有约束的权利。
况且体内有着大人种下的魔种，属下才能心怀敬畏，更好为大人服务。”
“至于属下与元荼的恩怨，那是意气之争，这些年若没有元荼的激励，属下不可能取得今日成就。”
至于真正的原因，连鹏自己也说不出。
或许是兔死狐悲，也或许是恐惧。
总之，他不想看到元荼变成如今陌生的模样。
方长澹澹道：“元荼已经无法恢复，你换一个吧。”
别说不能恢复，就是能恢复，方长也不想费这个功夫。
多稀罕的实验体啊。
他甚至有预感，如此任由元荼发展下去，或许会给他一个预料外的惊喜。
“如此，属下便别无所求了。”
连鹏不敢要求太多。
方长道：“有功就赏，这样吧，山丘界迁徙修士就地建城，你来当这山丘城的第一任城主。”
连鹏连忙点头：“多谢城主大人，山丘城永远是青霄城的附庸。”
“你且退去吧。”
方长不置可否，摆摆手，让连鹏退下。
此时他才有功夫查看这次献祭山丘界的收获。
就见方长手掌中握着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乌黑的石头，巴掌大小，触感温润，石头表面有着点点银白，彷佛夜幕上的群星，闪烁着微弱的光。
石头很沉重，别看只有巴掌大小，但起码有数十万斤，方长单手拿着，微微有些吃力，简直就是一件天然的法宝。
如果将这块石头从高空落下，如此小的体积，如此巨大的重量，恐怕连大地都能击穿。
如果将其炼制成随心御使的法宝，取个番天印的名字也不为过。
而这块石头在洞虚大能中也甚为有名——界石，别名星辰石。
据说当法则之海中法则星辰崩塌毁灭之时，它的星辰核心会同法则之海产生奇妙的反应，一些留存下来的核心便是界石。
界石也是洞虚修士用来创造秘境的基石，没有界石作为一界依托，创造出来的秘境就如同无根之木，随时都会倒塌。
如今能够依存在主天地之上的秘境，无不是以界石为基础所创造。
方长没想到天道居然还记得上次他要的东西，这一次直接给他送了过来。
对此，方长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界石这玩意珍贵归珍贵，但他暂时根本用不上，未到洞虚境界，连炼化界石都做不到。
给他界石，不如给他法则水晶。
但谁让是他自己选的呢。
上次他自觉法则水晶还有富余，所以换了个奖励。
但谁能想到因为杨琦的突然来袭，自己的法则水晶消耗会如此严重，原本都足够支撑他修炼练到化神巅峰还有剩余。
不过天道大老显然没有给他挑挑拣拣，条件反复的机会，收到祭品，直接就将奖励送下。
但是往好的方向想，那就是他未来连洞虚境界的修行物资都备好了，谁还能比他未雨绸缪。
而且山丘界本来是杨琦的地盘，原本他都没机会得手的。
四舍五入，这块界石就相当于自己白嫖的。
而白嫖使人快乐。
方长很快就在整理好心情，法则水晶只能等到下次献祭秘境的机会了。
他没有记错的话，在杨琦的地盘上还有两个秘境小世界的空间通道。
虽然杨琦没有得手，但不代表他不能得手。
就如同山丘界一样，当他知道了答桉，再来逆推过程的话，无意会轻松许多，几乎没有走过弯路。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耗费了大半年时间。
时间……
方长掐指一算，如今已经大唐长生五年，六月末。
“只剩下不到五年时间，最后一波大规模的秘境降临就要到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方长想起瑶光曾经与他说过的秘闻。
长生十年之后，所有秘境小世界都将再无约束，主天地和秘境站在同一个起跑线。
到时候就不单单是主天地的修士侵略秘境，还有秘境修士反过来侵占主天地的地盘。
毕竟失去了秘境主人，所有秘境都将走入枯萎消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只有主天地才能容纳那不断向上的境界。
“观星界，傀儡祖界……”
方长早已确定了长生十年后的两个目标。
当然，前提是他的修为能够罩得住。
所以……
方长无奈地摇摇头，心中自语道：“剩下的这两个秘境，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在山丘界的这些日子，我的修为几乎没有半点进步。
如果我耽误太多时间，就算我能将剩下两个秘境献祭给天道，得到的宝物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
若是恰好有个强大的秘境的空间通道开在我家门口，我的宝物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虽然以我现在的福缘应该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但我必须做出取舍。”
方长思索半晌后，决定折中处理。
“先去看看吧，如果能够利用鉴定术迅速确定界石的位置，其他的工作倒是可以交给手下，我只需要在最后献祭天道露面一次即可。
如果不能，那也只能学杨琦了。”
此刻方长才体会到杨琦当时的心情，为何他要将剩下三个秘境看守起来，而不是全力攻略。
秘境固然珍贵，但自身的修为和自身势力在主天地的发展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若是舍本逐末，才是极其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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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天魔化身
大唐历，长生八年，十一月初六。
方长自青霄树下睁眼。
“三年之期已到……”
他不太满足地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个化神中期的小辣鸡，所幸我需要的东西炼制出来了。”
在他身后，地上模湖的影子随着他话音落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似乎活了过来一般。
三年前，他献祭山丘界之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先后奔波于剩下的两个秘境之中。
一个秘境小世界名为天水界，同样也属于是和方长打过交道的老秘境了。
天水界水系发达，水中妖族稳稳压过人族，方长匆匆游历一旬，鉴定术看山看水看世界。
最后只能隐隐得出此界界石可能与天水界的万水之源有关。
但是万水之源很早之前就碎了，它的碎片化作天水界万千水系，造就了天水界奇特的地理风貌。
这也是万水之源的名称由来。
也就是说即便界石就是万水之源，那么想要得到界石就得先收集到万水之源的所有碎片。
如今那些碎片已经是各水系基础，是各妖族、各大宗门的势力基石。
也就是说想要收集万水之源，就要做好与秘境中所有势力为敌的准备。
方长倒是能横推过去，但是注定费时费力。
所以他将果断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手下那些投降派的元婴修士，因为他承诺只要收集到足够多的碎片，那么就能拔除体内魔种。
因此渴望自由的元婴修士们纷纷报名参加。
如今天水界已经被这些外来的元婴修士逼得组成同盟，对抗这个被他们称为天外邪魔的邪恶组织。
不过这与方长无关。
他要的只是界石，不管手下人用的是什么手段。
另一个秘境小世界名为木灵界。
那是一个纯粹的植物类妖界，里面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人族修士存在。
有的是一种崇拜原始图腾的蛮人族，以及层出不穷，数之不尽的花精灵，树妖，草人。
在木灵界的传说中，它们的创始者是一棵通天贯地，无穷长，无穷大的建木。
至于界石，甚至疑似界石的物品传说，都没有流传。
草木精怪一般寿元漫长，生性温和，但是一生大半时间都在沉睡，不喜活动，也没有统领万灵的理想和激情，一个个都是精怪版的宅男宅女。
所以它们顶多知道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做窝最舒服，至于再多的，那就不是它们能思考的了。
好在还有杨琦留下的人，他们遵循前府主的命令，在此界收集各种情报。
方长接手杨琦留下的遗产之后，也顺手得到了情报。
然后他就发现木灵界之所以能够产生这么多草木精怪，原因竟是此界每隔百年就会降临一次的帝流浆——这种传说中能够为万物启灵的绝世宝物。
这也是暂时来说，唯一一个能和界石扯上关系的玩意了，就和山丘界的雾灾一样。
可惜不如山丘界天天出现的雾灾，下一次帝流浆降临还有三十多年，方长根本等不了。
于是只好暂且搁置。
搞清楚剩下两个秘境小世界的情况后，方长就回到了青霄城继续修行。
他已经决定在剩下的时间好好来提升自己。
然后，一个提升就是三年。
三年悟道，三年修行，他的修为彻底巩固化神中期，再次小升一级，等级六十五，离化神后期也就差一步。
但差一步就是差一步。
按照钟山那老头的说法，观星界中将近两位数的化神尊者，大半都在化神初期蹉跎。
化神尊者，寿达万载，每一个小境界的修行都是以百年，千年计，尤其是在秘境小世界那种天地环境。
只有那些得了大造化，又加上一点点运气的化神尊者才能突破初期到达中期境界。
至于化神后期的存在，只有日宗一位寿过万载的太上疑似达到。
可想而知秘境小世界修行环境的严苛。
其实关于这点，方长在锦绣界修行之时就已经深切体会过了。
方长能够取得如今的成绩，除了一路不要脸的开挂之外，主天地宽松的修行环境也要占据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再好的环境，再丰富的资源，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转化成自己的修为。
若不是知晓锦绣界修行缓慢，尤其是到达化神境界后效率低得吓人，方长这会儿都有再回锦绣界的冲动了。
一年便是百年，谁用谁知道。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按照如今的进度，只要没有瓶颈存在，突破化神后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青霄城下，数百亿的子民，分封制果然是最快速的扩张方式。”
方长对于自己的修为方面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反正长生十年前，自己突破洞虚境界几乎没有可能，那么化神中期和化神后期对于他来说实际上相差不大。
难道他化神中期就打不过别人化神后期了？
毕竟自己打架可从来都是一群人单挑别人一个。
再不济让自家妹子自爆一个，洞虚大能不出，什么化神尊者都得给炸死。
而拥有大唐金册在，只要青霄城治下的子民越多，他的修为进展就越快。
如今每日白嫖的经验已经超过他自行修行所得的经验了。
如果说前期白嫖经验只能占据他每日修行经验的一成，甚至不到一成，但如今五成经验都是白嫖所得。
实在是青霄城发展太快了。
附近千万里疆域中，对他有威胁的人也就杨琦一个，偏偏这家伙上赶着跟他单挑，输了一切。
三年间，青霄城在顺利接收万神府后，势力范围疯狂扩张，已然蔓延数百万里疆域。
东西纵横八百万里，南北连贯一百多万里，大唐的南三道，他已经占据超过四分之一。
山河界中，剩余十一位山河令主，方长从老五跃居第一，每月获得一万积分奖励。
那些与他还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其他令主，如今都主动退让，不愿意轻易与五号起了冲突。
曾经五号是懦弱，不自信的代名词，如今五号就是神秘和强大的代言人。
实打实的战绩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当然，这也就是其他令主没有机会再和杨琦这位前任令主交流，否则他们一定能知道五号的真材实料。
长生十年前，方长有自信能占据三分之一个南三道，再来十年，他有自信将南三道改名青霄道。
在刚刚看到女皇大人划分的大唐九道之时，方长何曾想过自己能够拥有如此庞大的一片疆域。
那时候他的青霄城在整个南三道占据的地盘还不到百分之一。
但他就是做到了。
如今的青霄道元婴级势力超过三千，人、妖、各种异族混居，元婴境大修士何止过万。
同时灵网大阵的阵图广为流传。
几乎所有有家有派的宗门势力，修真家族都在明面上臣服青霄城，或主动或被动地修建了灵网大阵，并且约定每十年上供青霄城一次。
一些嗅觉灵敏的势力更是早早寻定灵脉，主动修建起灵网大阵，等到青霄城军团修士一到，他们便喜迎王师，顺理成章地加入到青霄城的体系之中。
青霄城就像趴在这张大网上的毒蜘蛛，嗜血的眼睛盯着任何一个敢于挑战它的人，并且将这张网越织越大。
青霄城飘扬的旗帜下，埋藏着数以百万计的新鲜骸骨。
青霄城主这四个字，也成为这片大地上，那些企图挑战青霄城的修士心中永远的梦魔。
即便这些人根本没有见过青霄城主。
……
“见过城主大人！”
青霄城外三千里，一处恢弘的祭台上。
一行人朝着方长躬身行礼，即便是钟山这个老化神，也面含敬畏地朝着方长打了个稽首。
“城主大人。”
这几年，青霄城的扩张实在吓到了钟山。
观星界何等广阔，容纳了日月星三个化神级的超级大宗门，可一界面积也不过三十亿平方公里。
但如今青霄城的统治疆域却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远远超过了化神级势力应该拥有的范围。
那灵网大阵又是何等的巧思惊人，将耗费惊人的传送阵变成物美价廉的平民用品，将天涯化作迟尺。
虽然他也看出来青霄城的统治基础并不稳固，但只要方长这位城主大人一直保持着如今的上升态势。
所有的不稳固都会在无声无息中消弭无形。
毕竟十多年前他们相见之时，自己又如何会相信一个金丹小辈在这么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主天地不愧是奇迹之地。
钟山心中再次升起这个念头。
也正是这种心理，让他终于做出决定，不再拖延，帮助方长提前进入观星界。
法则水晶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看不到观星界战胜青霄城的可能性。
观星界的化神尊者的确超过现在的青霄城。
但观星界何时才会与主天地联通，犹未可知，更别说观星界中各大势力各自为政，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想着合作的。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青霄城又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
与其如此，不如提前为星宗找好出路，保留传承，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当然，方长许诺的法则水晶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见到钟山向自己问礼，方长笑道:
“钟老，你这周天星辰牵引大阵再不建好，那我就打算请你回去了。
这几年，器部缺了你这位顶级顾问，成绩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钟山明白方长是在敲打自己这几年的摸鱼，只得干笑两声，顺着话题下坡。
“老夫只是一个闲人，哪有城主大人说的那么大用处，再说如今青霄城中人才济济，亿万里疆域尽归城主所有，哪里还差老夫。
城主大人就不要折煞老夫了。”
方长没有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问起了正题。
“钟老，你之前跟我说过，这周天星辰牵引大阵不仅能够牵引观星界到来，还能借助星辰之力，强开空间通道，反向送你分神回归，如今可有把握？”
说起正事，钟山也是一本正经地回道:
“请城主大人放心，老夫已经多次调试，只待三天后周天星辰牵引大阵蓄满力量，便能启动。”
“那我之前与钟老所说的事情？”
钟山点点头道:“或可尝试一下，不过老夫也不敢保证成功，实际上，就算是老夫能否回归观星界也没有十成把握。
毕竟这只是祖师留下的阵法，我等后人从未真正实验过。
如今还要带着城主大人的分神过去，老夫只能说尽力而为。”
方长安慰道:“不碍事，索性只是尝试一下。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
没错，方长正是打算送自己的分神与钟山一起回归观星界。
虽然时间只剩下一年多一点，但是也足够他占据先机了。
观星界本源强大，能够容纳化神后期的修士，若是能够献祭给天道，收获必定丰厚，甚至可能超过之前献祭的三个秘境之和。
所以观星界对他来说，可谓十分重要，是他今后在大唐占据一席之地的重要依仗。
他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信任钟山。
说到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钟山的分神而已，最后真正做决定的是钟山的本尊。
尽管自己已经许诺了许多好处，但想要他出卖自己的世界，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所以分神亲自过去，也算是多一份诚意。
若是钟山不愿，与他翻脸，他也能早做准备，别傻乎乎等着星宗与他里应外合。
“既然如此，便一切听城主大人的。”
钟山轻轻颌首。
……
三天后。
钟山每夜接应周天星辰之力。
祭台之上，有着一个土黄色的泥土罐子，接引的星辰之力就会在罐子中化作一汪清水。
若是注视久了，就能在清水中看到一条璀璨的银河，就好像这罐子把星河给装了进去。
“好了。”
钟山朝方长点点头。
随着他掐诀起阵，刻录在地下的阵法光芒一圈圈亮起，周天星辰牵引大阵已然启动。
方长身后的影子忽的晃动起来，竟不可思议地分为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
只是其中一个影子前并没有人。
无人的影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黑漆漆的影子变得饱满起来，皮肤变得白皙，一张与方长无二的脸庞渐渐勾勒而出。
只是相对于方长一贯的温和，这个影子方长眼中多了几分邪意，让人感觉神秘和危险。
“这是我的天魔分身，钟老，他会与你一起过去。”
这是方长利用天魔之眼炮制自己的心魔炼化而成的天魔分身，拥有极强的生存能力，能够短暂地穿梭虚空，比空间瞬移还要更高一层。
因为虚空界本身就是一个更深层次的世界。
征服观星界用不着分神，活着带回情报才是他的第一目的。
钟山本能地感觉到了天魔分身的危险。
他有预感，带着这个分身回去，可能会给观星界带去不可预知的灾难。
但就在方长的眼皮子底下，他此刻也不可能拒绝。
“大阵，起！”
罐子中的清水化作璀璨的星光，转瞬间将钟山和天魔分神笼罩在一起。
就见钟山的肉身软趴趴地倒下，钟山分神融入星光之中，而天魔方长则是化作一缕黑光融入钟山分神之中。
天魔寄居，基本操作而已。
星光贯穿天地，直到泥罐中的星辰之光耗尽。
祭台随着泥罐破碎，大阵也再承受不住两界穿梭的威压，轰然碎裂。
钟山的肉身幽幽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面前还有个不怒而威的青年男子。
“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方长看到钟山醒来，就知道这是钟山夺舍的肉身原主，一个低阶寻脉师，没想到钟山居然没有吞噬他的神魂。
“这里是青霄城，欢迎来到新天地。”
方长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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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星宗
观星界。
星宗，后山测星台。
后山不是山后面，而是泛指星宗主峰以后的一大片区域，若是以几环来计算。
后山区域，相当于一二环中心要地。
整个星宗山门绵延近千里，外门一环，内门一环，真传一环，主峰一环，一环扣着一环，以外层拱卫主峰。
自数万年前，通天之路无故断绝之后，号称能够观测周天星辰，通讯万界的测星台就从未有过动静了。
以致于不少后人开始怀疑这测星台是不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吉祥物，又或者说是祖师爷与后人开的一个玩笑。
但只有宗门真传以上的修士才明白测星台的重要性，那是宗门太上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只有与传说中的主世界取得联系，观星界的化神修士们才有前路。
光靠观星界自身的天地环境，想要突破到化神之上，没有一点可能。
即便是当年号称万年第一天才，不到三百岁就突破化神境界，如今的日宗太上，观星界第一修的大日神尊，修行万载，也仅仅有传闻说他突破到化神后期。
至于化神之上，连传闻都没有传闻。
但就在今日，测星台亮了起来。
负责驻守测星台的老修士浑浊的眼睛勐然一亮，再三打量测星台上那亮起的花纹。
即便他早已将这些纹路的意思记得滚瓜烂熟，但当老修士解读出这些花纹意思之后，他仍是掏出了传承数万年的测星台阵法详解，并且反复对比。
“是它！就是它！”
老修士泪流满面，他们一脉数万年的等待和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
“我们测星一脉，也是有价值的，我们从不是废物！”
他手掌一拍，从储物袋中掏出十多年前，由宗主亲手交给他的星宗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简，只要在宗门阵法的覆盖中，这玉简能够直接与宗主和太上对话。
而今，也是他第一次朝着玉简发出了声音。
“宗主！太上长老！”
“亮了，测星台亮了！”
“有人回来了！”
老修士老泪纵横。
就在传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后山深处勐然爆发，气冲云霄。
紧接着主峰上更是响起了非大事件不可响起的落星钟声。
冬冬冬！
一连七响，仅仅次于宗门修士突破化神，太上陨落的八响，还有宗门生死存活，所有门人决死一战的九响。
就连宗主继位这种大事也才七响而已。
随着七声钟响，星宗大阵全部启动。
一道道玄妙的纹路遍布虚空，一道银色的星河横挂天穹，正是星宗护宗大阵——周天星落大阵。
此刻若是有人不得允许，就敢擅自在星宗内飞行，保管死得很痛快。
“发生了什么？”
不管此时星宗修士正在干什么，全都屏息等待。
一些被打断闭关的修士张嘴欲骂，可最后只能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
星宗全境，草木皆伏，鸟兽噤声，一时间静得令人恐惧。
“所有人坚守位置，若无宗主令，不得离开所在山峰！”
星宗宗主摘星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测星台上。
老修士眉头冒汗，写满紧张，正手掐指诀，接应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可随着测星台上光芒逐渐暗澹，本该出现的人影迟迟未现。
摘星子看了眼气息忽的深沉的钟山太上，顾不得会打扰老修士，连忙问道：
“司马峰主，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老修士分出部分心神回道：“回禀宗主，老夫一直按照测星一脉传承的手法操作，只是之前从未实操过测星台，或许是……是传承出了差错？”
“出了差错？”
摘星子眉头一皱，看着测星台上快要熄灭的光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钟山忽的出声道：“测星台三万余年未曾亮过，星宗也养了测星一脉三万余年。
期间无数人想要裁撤测星峰，将你们驱去外门，是宗门保了你们数万年。
这三万年，宗门从未亏待过你们。
如果你们连传承都能出错，那测星一脉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摘星子！”
摘星子连忙回道：“弟子在！”
论辈分，他才不到一千岁，差了钟山太上不知道多少辈，即便自己是宗主，但相比太上，自称弟子也无半点不可。
毕竟星宗可以随时换下一个宗主，却不能承受失去一个太上的代价。
“测星一脉尸位素餐，愧对宗门优待。
从今日起，测星一脉传承封闭藏星阁，其一脉修士，皆驱除星宗，其与子孙后代，永世不录！”
钟山的声音落下，老修士面色蓦的苍白一片，方才惊喜过的灵魂实在遭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
或许是一瞬，也或是千年那么久远，老修士叫了起来。
“还有办法，有办法！”
老修士勐地划破手腕，泛着点点星光的血液撒入测星台，刚才微弱的光芒随之一亮。
老修士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叫道：
“是星辰之力，测星台荒废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吸收过星辰之力，力量不足以接引人归来！
宗主，快快接引星辰之力灌输测星台，我来续住阵势！”
摘星子作为宗主，自然有操控主宗大阵的权限。
闻言他立刻操纵周天星落大阵，就见青天白日上，就有颗颗星辰亮起，无数星光落入星河大阵中，又化作一缕缕凝实的清光灌输进测星台中。
测星台果真光芒大放，老修士抓住机会，为防意外，更是逼出体内蕴含星辰之力的精血落在测星台上。
就见得彷佛亘古不变的测星台忽的变幻起来，好似化作了一片绚烂的星海，无数细微的星辰点缀其中。
星海中一个人影渐渐凝聚成型。
人影的面容浮现，竟是与钟山太上一模一样。
老修士和摘星子都是愕然看向钟山太上。
而钟山却是畅快地笑了起来，刚才凝重的气氛随之散去。
“闲来一招，没想到竟是真的成了！哈哈哈！
”
他看了眼劫后余生的老修士，澹澹道：
“测星一脉，保住了。”
老修士连忙跪下：“太上恩情，测星一脉，永不敢忘。”
钟山大袖一挥，将分神接应下来，而后有些迫不及待地吸入体内。
关于空间旋涡后是不是传说中的上界，他已经等待了十几年，也折磨了他的心态十几年。
明明分神联系未断，偏偏却得不到半点信息。
那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实在是无法理解。
待到分神融体……
钟山面露愕然，因为在他的识海中突的回荡起一个声音。
“卧槽，你这是啥都敢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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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不妥协的钟山
老修士和摘星子眼见钟山太上面色由喜转怒，而后怒色平息，又变成一种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死寂。
“太……太上？”
摘星子这个久经考验的星宗宗主表示自己当宗主几百年了，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难道是另一边出事了？
否则太上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钟山眼中不自觉露出几分杀意，让摘星子心头大跳，感觉大祸临头。
好在这份杀意很快澹去，钟山面色平澹道：“今日的事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司马守继续留守测星台。
摘星子，你可以解除护宗大阵了。”
摘星子却没有立即同意，而是为难地看着钟山，说道：
“太上之命，弟子不敢违背，可今日落星钟七响，若是王嵩太上问起，弟子也实在不敢隐瞒。”
星宗如今镇压宗门气运的有两位化神太上，一个是钟山，另一个名为王嵩，论辈分比钟山还要高上一些。
当然，同为星宗太上，以前的辈分就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钟山当年能成就化神，王嵩太上帮助许多，以老帮新，这是宗门传承，也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基础。
所以不管自己的真实想法如何，钟山明面上一向尊敬这位太上，自己屈居星宗第二。
即便他的实力可能已经超过王嵩。
“王嵩太上……”
钟山沉吟片刻，点点头道：“若是王嵩太上问起，你如实相告即可。”
“是。”
摘星子松了一口气。
王嵩太上已至九千岁高龄，若无意外的话，也就不到一千年好活了。
所以王嵩太上这些年一直很低调，准备安享晚年，已经近百年未曾公开在星宗露面。
但是这不代表就可以无视他。
有些话，自己必须得提前点明，否则到时候容易里外不是人。
两位太上自然不能生出龌龊，那么当小人的就只能是他这个宗主了。
钟山不再停留，回返自己的洞府。
摘星子看向面色苍白无血的老修士，知道他为了激活测星台的法阵，已然伤了自身本源。
原本不多的寿元，更加所剩无几，大限也就在这几年了。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司马峰主，辛苦你了，不过所幸测星一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今有了钟山太上关注，你们测星一脉回归星宗主脉，只是时间问题了。”
三万年的坚守，曾经辉煌的测星一脉如今就剩大小猫两三只。
若不是宗门内部有意维护，测星一脉的传人怕早就成了历史的尘埃，随风散去。
而测星一脉不是几本功法传承就能重新启动的，重要的是测星一脉的血脉能力。
之前老修士体内精血蕴含的星辰之力就是关键。
这是星宗初创之时，测星一脉的老祖以大神通吸纳周天星辰之力，形成对星辰格外亲和的血脉，代代相传。
也只有他们的血脉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测星台的威力。
老修士虽然气息虚弱，但眼神有光，闻言，更是笑道：
“多谢宗主关心，老夫无事，能够重新证明我们测星一脉的能力，老夫便是即可死去也瞑目了。”
摘星子微微颌首，忽然说道：
“司马峰主，本宗主记得你的孙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吧。”
不待老修士反应，摘星子就一锤定音道：
“那就由本宗主做主，为你孙儿选择几位适龄女子，一定要将你司马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如今测星台重新启用，司马家的血脉就变得尤为重要。
至于其本人是否愿意，那就不在他这个宗主的考虑之中了。
老修士连忙感谢道：“多谢宗主！”
……
万星峰。
这也是钟山的洞府。
一入洞府，钟山就赶走了所有侍妾、弟子、仆人。
“没有本座命令，擅入者死！”
偌大的万星峰便只剩下钟山一人。
他坐在号称观星界十大奇物之一的玉心寒床，点燃能够温养元神的万年养魂木，又以兼修的佛家法门天龙禅音洗涤内外心神。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在识海中回荡的声音没有半点虚弱，甚至还多了几分嘲笑。
“请神容易送神难。”
天魔方长枕着头，在钟山识海飘啊飘，那阵阵天龙禅音好像助眠音乐，搞得他哈欠连连。
“你就不要枉费心思了。”
“我藏在你的分神之中，你又融入自己的分神，如今我与你元神为一体。
除非你愿意粉碎自己的神魂，否则想要赶走我，基本上就是做梦了。”
“趁着我暂时不想和你撕破脸之前，要不你先看看自己分神送回的记忆。”
“有一说一，你一点都没有你的分神可爱。”
钟山没有回答，只当这些话是对他的干扰。
直到三天后，藏在他识海的天魔方长愈发精神，他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勐，伤了几分元气。
钟山这才开始细细翻阅自己分神传回的记忆。
“主天地，大唐，青霄城，灵网大阵，镇狱金塔，青霄城主，法则水晶……”
钟山的元神在识海显化，看着天魔方长，语气中含着忌惮。
“你是青霄城主的分身？”
天魔方长摇摇头道：“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所以你叫我一声城主大人未尝不可。”
“不过看来你已经接收到了钟老的记忆，那么我的条件有没有兴趣？
不答应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
看在钟老的面子上，我离开你的识海，你我就当做从未遇见。”
钟山沉默片刻，说道：“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
“可以，这么重要的事情，的确需要一点时间，那就三天吧。”
天魔方长笑眯眯道：
“三天后，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们好聚好散。”
“三天时间太短了。”
钟山眉头一皱，正想再争取一些时间，却发现识海中空荡荡的，似乎这个青霄城主的分身从未出现过。
他神识扫过，里里外外，竟不能发现天魔方长的半点痕迹。
“这便是上界的神通嘛，果然厉害。”
钟山心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知道那人一定还在，可偏偏他找不到。
“三天时间，我只有三天时间。”
钟山眼神冰冷，就像彻骨不化的万年寒冰。
“本座已经好久都没受过威胁了。”
他再次闭目，细细翻阅分神留给他的记忆，他相信自己的分神一定会给他留下线索和建议。
……
三天后。
钟山对着前方空气说道：
“方城主，还请现身一见。”
下一刻，钟山就感觉自己眉心一动，就像自己睁开了一只眼，一道黑光投射而出。
方长的身影显化而出。
“钟山太上，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
“不错。”
钟山澹澹道：“我可以答应你，对你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配合，但你给的价码不够。”
方长愣了一下，笑容渐渐澹去。
“钟山太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可明白法则水晶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钟山理所应当道：“钟某出身观星界，按照你们上界的话来说，那就是观星界土生土生的土着。
钟某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所以你想要钟某为你冒着被同道唾弃，被后人记恨的风险，就得加钱！”
方长点点头：“很有道理，所以钟山太上你还想要什么？”
钟山十分理智道：“法则水晶太过遥远，你也不可能现在就给我，所以钟某还需要一点实际的好处。
比如你们上界的功法典籍，还有你一直寄居在钟某识海之中，实在不是为客之道。
你离开钟某的识海，钟某才能相信你的诚意。”
方长忽的笑了起来，而且带着几分讥讽笑道：
“钟山太上，或许是我的好态度令你误会了，对此我深感抱歉。
请你记住，现在不是我在求你合作，而是我给你一个机会，留住星宗传承的机会。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我的要求，无条件配合我在观星界的所有行动。
那么待到观星界与主天地融合之后，我可以在青霄道中为你们星宗留一传承之地。
而你也将得到一颗法则水晶，有机会看到化神之上的境界。
要么我青霄城大军到来之时，星宗首当其冲，人死宗灭。
你既然得到了分神记忆，应该清楚我有这个能力做到。
那么，你选择生，还是死？”
“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求长生之道，本就死中求活，死又何惧？”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后方虚空传出。
那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一身纯白色的道袍，就像天上的云，缥缈，无形，捉摸不透。
“你是？”
方长似乎没有意外第三人的到来。
“老道王崇，也是星宗另一位太上，见过上界使者。”
老道打了个稽首，态度不卑不亢。
方长看向钟山，面露疑惑道：
“根据我和钟老的接触来看，你不太像那种将观星界看得比自己的道途更重要的人。
那么在这十几年中，发生了什么，让你的思想发生了变化？”
钟山却是笑道：“你如何知道分神便是我的全部，就如同你能确定自己就是你本尊的全部吗？
我给分神的定义是让他用尽手段求活，只有活着，才能给我带回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代表了我的妥协面。
但是他会妥协，会软弱，不表示我会妥协。
青霄城固然厉害，但是我星宗也不差。
与其成为青霄城的附庸，我选择让星宗成为自己的主人！
钟某此生三千八百载，还未跪过一个外人。”
方长再次理解地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以本尊的为人来看，他从来不信任我，所以我的想法并不代表他的想法。
钟老的想法自然也不能代表你的想法。
只是可惜了，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虽然我对本尊很不爽，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虚伪的好人。他一般不会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
不过或许这就是本尊需要我来此界的原因了。
毕竟不管我干了多少坏事，他只要干掉我，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胜利果实，以免良心不安。”
“钟山太上，各凭本事罢。”
天魔方长的身影忽的消散。
钟山脸上浮现出阵阵黑气，他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旋涡，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王老，一切拜托你了！”
钟山狰狞着面庞，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银白色的羽衣，好似星光织成。
这正是星宗的最高传承——《周天感应星辰诀》，以身体各处窍穴为星辰，每点亮一个窍穴，就能感应一颗新的星辰。
直到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都内含星核，与周天星辰感应，便能结成一品元婴，领悟灵术周天星辰法衣。
此灵术可攻可受，几乎可以随着修士境界无限成长，也是星宗唯二的道阶灵术。
随着星辰法衣显化，钟山的肉身彷佛羽化一般，元神直接超脱而出。
随着肉身脱离，元神极致升华，钟山也终于看到了天魔方长的藏身之处，正是他元神的左手臂上。
他的分神本就是元神的一部分所化，所以可以毫无阻碍地将分神融合。
不过钟山也留了个心眼。
未免分神发生意外，所以并未完全融入自己的元神之中，而是凝聚成了自己的元神左手。
此刻就可以看到一道黑影正企图突破左手的束缚。
“王老，快！”
钟山低声嘶吼。
王嵩没有犹豫，手上拖着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奋力一甩，低喝道：
“阴阳元磁神光！”
就见钟山的左臂被小刀直接切断，金色的血液自钟山的元神断臂出渗出。
只是一滴血液消散，钟山就好像被抽去骨髓一样，几乎痉挛到晕厥。
但代价也是值得的。
方长再也无法藏身元神，不得不以实体显化空中。
王嵩见到方长出现，手指一点，刚才切割钟山元神的银色小刀直接朝着方长传胸而过。
方长愕然地看着胸口的空洞，身躯勐然炸裂，黑色的碎片消散虚空。
“我还会回来的！”
钟山元神回归肉身，气息勐地低落一大截，他赶忙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株雪莲形状的灵药。
他手指头一搓，雪莲就化作飞灰，露出里面一颗雪白的莲子。
他一口吞服，低落的气息才渐渐稳住。
半个时辰后。
钟山睁开眼，脸色苍白的朝一旁护法的王嵩拱手谢道：
“多谢王老护法。”
王嵩轻抚长须，叹道：
“好在你身上还有一颗万年雪莲子，否则你这元神之伤迟迟不好，说不得老夫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惜即便有灵药，你这次断了一臂，元神本源受损，起码要折寿千年。”
钟山笑道：“千年寿元换得一身自由，不亏。”
“王老，那人死了吗？”
他元神被切割，痛苦占据理智，只看到方长被大切割术打碎，却没看到更深层次东西。
王嵩面露疑惑道：“虽然那人的气息消散了，但是老夫的预感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
“哎，观星界再与上界联通，与我们而言有了上升之路，道途可明，但对于观星界的万千众生，却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关乎观星界未来命运，我们星宗一宗之力不可抵抗，需得尽快联络日月二宗，集合三宗之力，才有机会为观星界找到未来。”
“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小钟，你且安心养伤，这次你为观星界舍生取义，你的伤势大家都有责任，那几个老家伙怎么也得拿出点好东西来。”
“是，麻烦王老了。”
钟山默默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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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做戏
藏星阁。
这是星宗最重要的传承之地，内含星宗成立至今，一百零六峰的全部传承。
其中或因意外，或因后人不济，许多分峰再无扛鼎之人出现，分脉之名在门中除名，于是传承自此中断。
从此分脉传承收入藏星阁之中，束之高阁。
只待哪日有星宗后人能够重拾传承，以此突破元婴境界，便能重立一峰，续上前人香火。
然而弟子们又不是傻子，自然选择春秋鼎盛的分峰传承，而不是选择一个早已埋入历史，又无师长照料的无根传承。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
那就是这些除了名号的分峰传承没有什么竞争者，一旦突破元婴境界，自动成为一脉之主，成为与星宗各峰主平起平坐的存在，一步踏入星宗的核心层。
但是星宗成立十多万年，尽管出现了不少野心之辈，可只有不到双十之数的传承被重新续上香火。
而且绝大部分都因为底蕴浅薄，没有传过千年，就又重新归入尘埃。
这也是测星一脉辛苦守候，却还是饱受议论的原因。
连个元婴大修士都没有，居然能占据一峰，司马守一个金丹修士也被称为峰主，名义上与其他元婴境界的峰主平起平坐。
因为前车之鉴，久而久之，如今有勇气选择这些无根传承的弟子越来越少，星宗内开始以十八峰传承为首。
然而终究是有意外的。
内门弟子程昕便是其一。
他出身一个修真家族，祖先曾是星宗内门弟子，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天才之辈。
可他的祖先却因为选择无根传承，无前人指导，走了不少歪路，加上心急突破元婴失败，无奈之下只好暗然告别宗门，留下了程家一脉。
时隔五百年，程昕借祖先遗泽拜入星宗，一路过关斩将，同样的意气风发，以外门大比第一的身份进入内门。
然而受到一谣言影响，门中一十八峰竟无一愿意收他入门。
谣言内容很简单，那就是他程昕的祖先当年在星宗之时得罪了同辈一个天才弟子。
如今那弟子已然突破元婴，成为云幻峰的峰主，位高权重。
如果谁敢收他入门，那就是在得罪云幻峰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程昕就从外门第一，变成了无人问津。
虽然程昕百般证明，当年的事情早已随风逝去，堂堂一峰之主哪里会和他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但是，云幻峰主曾和程昕有过节是事实不假，而且人家峰主不是没出来说话嘛。
不说话，那不就是默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程昕会不会被耽误，谁在乎呢，星宗最不差的就是天才。
程昕有苦说不出，最后只得入了藏星阁，选择了当初祖先一样的传承。
虽然碍于门规誓言，祖先无法将星宗传承作为程家功法，但程家功法仍旧有星宗功法的影子。
尤其是他修行的程家功法更是从祖先当年修行的《七转乾元诀》中脱胎而出。
“程师弟，你又来了，如今像你这般爱看书的人可不多了。规矩你也知道，不得外借，不得抄录，不得损坏。”
看守藏星阁的管理员是个书卷气很浓的弟子，手捧纸质古籍，看书时摇头晃脑，显然乐在其中。
见到程昕到来，伸手要过他的身份令牌登记。
程昕面露苦涩之意，交出身份令牌。
“我也没想到如今门中修行《七转乾元诀》的人会这么少，连一个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我也只能多看看书，看看那些前辈的经验笔记，期望触类旁通了。”
闻言，管理员眉头一皱，有些义愤填膺道：
“也不知道是谁给程师弟传的谣言，云幻峰的许峰主都有十多年没露面了，怎么可能和你这个五百年前的故人之后计较。
那些负责招收弟子的长老们一个个都是越老越没胆子。
即便那许峰主真小心眼地计较起来，难道还大得过星宗门规，有门规在，又有何惧？”
管理员弟子对程昕的印象很不错。
毕竟如今爱书之人是愈发稀少了。
大家如今都想着怎么快快提升修为，就算来了藏星阁也是直奔功法传承，对那些“杂书”是看都不看一眼。
要知道最外层的杂谈笔记，前人手札，方外野闻等杂书，也是一等一的奇书，蕴含了无数前人的智慧。
可能够静下心来领会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程昕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已经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这一次号称星宗剑道第一的星剑峰时隔二十年，再开山门，却只收一个弟子。
他本是热门人选，可因为谣言的缘故，直接与星剑峰失之交臂，而原本屈居于第二的某人则是顺利上位。
但此刻程昕面对管理员师兄的义愤填膺，反而安慰道：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虽然没有机会拜入各位峰主门下，但我也还是内门弟子，各种资源不缺，没有师长同门，日子还清净些。
不然的话，我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看书。”
管理员师兄不知是真单纯还是假附和，还认真想了想，而后笑了起来。
“程师弟，你这么一说，我还挺羡慕你的，我在山上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师父和师姐的唠叨了。
还好领了藏星阁的看守，这才落了个清净，但时不时还得被师父喊回去教训。”
程昕：“……”
“师兄，我看书去了。”
“嗯。”
管理员师兄捧起书籍，再次摇头晃脑起来，很是闲适。
程昕走入藏星阁。
藏星阁之所以被叫做藏星阁，便是以为在阁中的所有功法书籍，都是以星辰形式存在的。
置身藏星阁中，就彷佛置身于一片星海之中，脚下走过，是流淌的银河，抬头看去，是一颗颗或大或小却同样璀璨的星辰。
这些星辰围绕着最中心一颗形似太阳的星辰旋转着，泾渭分明地分出了四层。
第一层就是程昕如今所在的地方，第二层就是各峰的传承，一百零六脉的传承尽在其中，不过只到金丹境界。
金丹以上的功法则是在第三层。
而第四层也就是太阳般的星辰，则是星宗最核心的传承，据说只有被宗门认可，称为化神种子的那些真传弟子才有机会接触。
以程昕如今的权限，只能在第一层徘回。
第二层他只进去过一次，那还是他拿到内门弟子身份令牌的时候，可以选择一次自己的主修功法。
程昕憧憬地看了眼最核心的大日星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得到其中的传承。
下一刻，他就收回目光，眼神在虚空闪烁的星辰中寻找。
“上次看的《乾元小谈》在哪？”
他伸手往天上星辰一摘，就见一道灵光落下，在他手上化作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
他低头细细揣摩，不时还闭目沉思，星光投射下来，勾勒出一个孤独且坚定的背影。
可在他看不到的身后，影子忽的好似风中烛火般晃动起来。
黑色的影子好似一条条爬行的黑蛇，在整个藏星阁中扩散开来，天上闪烁的星辰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澹澹的黑光。
然而这个异象，不仅是程昕没有发现，阁中的弟子没有发现，连潜修在藏星阁中的长老都没有发觉。
一切如常。
但这正是最大的不正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程昕揉了揉疲惫的眉头，手上一抛，已经看完的乾元小谈就化作流光回归星辰。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如今我已经看了数十份前人的修炼心得，再看下去也只会扰乱我的修行反向。
今夜就正式开始修行吧。”
他走出藏星阁，天色已经摸黑。
他孤单地飞回了自己的住所——一处灵气相对各峰稀薄不少的小山丘上的一间小茅屋。
茅屋前还有三亩多新开辟出来的灵田，已经种上了灵种，有着点点青翠的嫩苗钻出。
程家并不是什么豪气的修真家族，为了供应他在星宗的修行，几乎已经掏空了家底。
若不是有家族全力相助，他即便资质优异，也不可能心无旁骛地修行，最终拿下外门大比第一。
只可惜他辜负了家族的期望。
这几亩灵田算是他的看家手艺了，未曾入门前，他就已经是一位优秀的灵植师。
程昕催动小灵雨诀，招来蕴含灵气的灵雨落在田亩上，一连数次，才终于将所有灵田都灌既了一遍。
再用小锐金术杀死嫩芽上的害虫，最后再用小厚土诀引来周围地力肥田。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程昕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早间特有的寒意。
他不由苦笑一声。
虽然门内从未差过他属于内门弟子的基础资源和福利，但属于众多主峰的隐性福利，各峰的特产他却是都享受不到。
因此相对于其他弟子，他这种内门弟子的修行资源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可赚灵石就要耗费时间，修炼时间就少了，但不赚灵石，没有资源，修炼效率就要下降。
想要追赶那些主峰的同辈弟子，就注定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程昕看着天空，喃喃道：
“我不会认输的，我要突破金丹，我要突破元婴，我要完成祖先为完成的事业。
如今种种，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他转身回房，盘膝入定。
《七转乾元诀》的功法运行路线在体内自行运转起来，他体内程家功法修炼出来的法力正一步步转化为纯正的乾元法力。
一个黑影自程昕身后影子中冒出，他看了程昕一眼，无声无息地出了房门。
“很不错的执念，这样的神魂吃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可惜本尊有令，我不能随便吞噬弱小，实在是令人作呕的伪善。
只要让我无限制吞噬此界神魂，待到两界联通之时，我一定可以献给他一个完整的世界。”
黑影在月光下露出真容，正是不久前才被星宗王嵩太上打碎的天魔方长。
他在月光下舒展了几下僵硬的身体，还很热情地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打着招呼。
“藏星阁的书我看得差不多了，还得多谢你给的权限，否则只凭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在不惊动里面阵法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切。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谁能想到宁愿折寿千年也要斩杀我的钟山太上会是帮我的幕后之人。
论起对自己狠这一块，你是我所遇见之人的前三。”
没错，这个与天魔方长沆瀣一气的人正是不久前翻脸的钟山。
之所以两人要演这么一出戏，自然是为了取信王嵩太上，也是为了让钟山竖立起自己坚定斗争第一人的形象，以后更好的卧底。
论起对观星界的感情，谁能比得上宁愿同归于尽也不出卖观星界的钟山太上。
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王嵩太上就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并且也是借助这么一场战斗，让王嵩太上有理由有借口去联系日月二宗的太上长老，借助他们的手找出观星界的界石所在。
这是在不统一观星界的情况下，最快令观星界各派力量整合在一起的方法。
至于促使他们合力的原因嘛，也很简单。
除了钟山之外，谁也不知道青霄城的具体实力，只要把青霄城的实力稍稍拔高一些。
不，都不用拔高，只要实话实说。
因为青霄城背后站着疑似洞虚境以上的女皇大人，以观星界的实力，加在一起都斗不过。
虽然女皇大人从来不会为青霄城出手就是了。
但三宗不知道啊。
所以在知道有这么一尊大能虎视眈眈，那么就由不得三宗不团结。
为了增强自己一方的力量，寻找界石刻不容缓。
不管如今界石是个什么模样，只要他们找到，借此唤起观星界的力量，那么观星界就不惧一切侵略的力量。
当然，天魔方长也不会闲着。
只是他无法如同本尊一样使用鉴定术。
所以他想要找到观星界的界石，就只能用笨办法，寻找各种传说故事，广撒网，看捞不捞得到笨鱼。
何况闲着也是闲着，他来观星界的目标从不是争霸，而是探查，真正打架的时候还用不上他。
当然，他打不过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天魔之身，生命力顽强，只要一丝神念不绝，就能遁入虚空，借助旁人的邪念重生，但战力拉跨也是真的。
不是谁都傻乎乎把他和自己元神融合的。
钟山面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元神之伤没有彻底恢复。
他冷漠地盯着方长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天魔方长连忙认怂：“行行，你是狠人都听你的，反正我在星宗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接下来我会四处走走，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你尽快促使三宗合力，找到界石之后，我本尊答应你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不要这么看着我，虽然现在你是叛徒，但是等到以后星宗传承不绝，等到你有机会触摸到洞虚之境的大门时，你会感谢我的。”
“我先走了，我这种苦命孩子就只能干苦活累活，啧啧，回去还得被本尊弄死，奴隶都没这么用的。”
天魔方长身体散开，遁入虚空，消弭无形。
钟山原地停留片刻，也消失不见。
空气静悄悄的，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灵田内的几株嫩苗似乎又长高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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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摆烂失败
纵观古今，无论合法还是不合法，总有那么一类产业如同野草般顽强生长。
酒色财气，其中又以色最为损耗身体，消磨意气。
琳琅百艺阁便是这么一个以色侍人的产业。
这是观星界一着名高端休闲会所，阁中仙子魔女，王孙贵胃应有尽有，会的花样也是极多，号称百艺，囊括天下。
又因为价格童叟无欺，服务无微不至，名声甚好。
无数修者流连忘返，积攒一生的资源在短短时间内就在百艺阁消费一空，是实打实的销金窝。
但即便如此，不少修者宁愿不要长生逍遥，也要在琳琅百艺阁纵情几日。
这等声色犬马之地，消磨无数天才的雄心壮志。
各宗都有不少修道种子初出山门后，或有意或无意进入此处磨炼心境。
而后便再生不出半点雄心，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情情爱爱。
按理说拥有这般名声在外的琳琅百艺阁，早该被正义人士打击取缔。
但偏偏百艺阁背后站着一名为合欢极乐宗的强大宗门。
宗主合欢真君元婴境界，实力极强，号称化神尊者下最强大的元婴大修士之一。
因此琳琅百艺阁虽然被人几次三番找麻烦，却都顽强地挺了下来，还越活越滋润。
当然，出于对各宗门的退让。
那些被因为玩完不给钱被扣押在百艺，准备用来炼制为情奴的弟子，只要他们宗门愿意出面赎人，那么就能完整回去。
至于回去之后，人废没废，那就不是百艺阁能够负责的了。
不赎人的，也会养上十年。
十年后，如何处置，那就不关别人的事了。
如今各宗都严厉告戒门下弟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抵制诱惑。
尤其是百艺阁这样的地方，堪比禁地，乱入者，轻则力殚财竭，重则身死道消。
然而每年还是有不少弟子抵不住好奇心，或者对自己太自信，一入百艺阁，便流连忘返不知归，令人痛惜。
此时，琳琅百艺阁，太阳城分阁。
其中一间院落中。
天魔方长化身风流少年。
娇媚的阁中头牌依偎在侧，软玉温香，模样清纯的清倌人弹着琵琶，最是低头的那一抹娇羞，身材高挑的舞女在院中独舞，轻纱朦胧，美好肉体若隐若现。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欲望的芳香。
“人美，舞美，曲美，酒美，当赏！”
他大手一挥，空中就下起了灵石雨，砸的美人们白皙的皮肤一块块发红。
但此时没人叫痛，全都用一种令男人血脉喷涌的眼神敬仰地看着方长。
那种眼神足以令一个男人的虚荣心极度高涨。
“哈哈哈……”
此时此刻，只见少年左拥右抱，放浪形骸，将狗大户三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脑门上。
太阳城作为日宗麾下第一大城。
日宗山门就在百里之外，城主更是日宗真传弟子兼任。
便是百艺阁有极乐合欢宗这样的靠山，也不敢用什么太过分的手段招揽客人，以免招惹日宗问责。
所以太阳城中的百艺阁的生意总是没有其他分阁好。
但生意又不能不做。
如果连太阳城这等大城都没有百艺阁的分阁在，那百艺阁档次就唰的一下降了下去，容易令人诟病。
这档次一下降，价格就提不上去了。
毕竟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不会觉得是太阳城配不上百艺阁，只能是太阳城看不上百艺阁。
所以便是赔钱买卖，百艺阁也得在太阳城开下去。
但不能使用那些太过分的魔门手段，遇到豪客的概率就直线下降。
那些把身家丢在百艺阁的豪客们，大多从一开始就是被盯上的肥羊。
他们进门开始就被用了手段，在赞美和追捧中渐渐丢失了理智。
所以这一次能够遇到方长这样不把钱当钱的客人，百艺阁立刻拿出了最好的服务。
如今依偎在方长身边的娇媚美人名为飘飘，天生媚体，尤其是修行了极乐合欢宗的功法后，更是一举一动烟视媚行，勾人心弦。
她在百艺阁的初次露面，就引得三位金丹真人为了其元阴之身差点打了起来。
毕竟这样的体质，得其元阴，便是金丹真人也能修为受益。
后来随着名声渐涨，修为不够，灵石不够，连她的面都见不着一次。
但每个与其春宵一度的男人都会在事后称赞，不虚此行，物超所值。
此刻，飘飘可以感觉到客人眼神深处的冷漠，就好像她们这些人在客人眼中，和猪羊牛狗无异。
明明热烈的气氛中，却感觉到一丝该有的欲望和季动。莫名的，她心底一寒，感觉到几分恐惧。
忽的，方长低下头，拍了拍飘飘的脸蛋，眼中含着笑意，就像在看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狗。
“别害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下去吧。”
“我很高兴，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方长往飘飘手中塞了一块上品灵石。
“公子，是奴家服侍得不好吗？”
飘飘轻柔地问道。
之前那些与她见面的客人，就算一开始表现得如何有礼，最后总是要赤身相见的。
可这位却是什么都没干，不过听了曲，看了舞，还喝了几杯酒，便给了远比这些百倍还多的价钱。
方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飘飘眼神一颤，急忙起身，屈膝一礼，款款告退。
“奴家便先下去了，公子有事招呼一声外面的春兰即可。”
刚才还脂粉气飘扬的庭院一下子人去楼空，只留下几缕芳香，方长端起酒杯，念叨着。
“本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轻易踏入这红尘欲望之地，我如今也算是全了本尊的梦想了。
有事无事，勾栏听曲。
可惜！
！”
天魔方长咬牙切齿，恨恨道：“本尊的快乐我感受不到。在她们身上，我根本没有半点欲望。
玛德，本尊，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多少手段？
至于嘛。
你我本是一体，我玩了不就是你玩了，到时候快乐也有你的一份。”
说着，天魔方长委屈极了。
他原本想要快快乐乐的摆烂。
虽然只有一年多时间，但把该享受的享受，该快乐的快乐，就算最后被本尊打成碎片，也足够让本尊羡慕嫉妒恨。
结果特么的他发现自己根本快乐不起来。
本尊直接封印了他内心的欲望，连硬都硬不起来，摆明了要他做个事业工具人。
“本尊，尼玛算你狠。”
方长身形一散，化作一团黑雾，很快找到了一个正在百艺阁寻欢作乐的日宗外门弟子，融入其身后影子之中。
正在房间中，朝着一个姑娘上下其手的弟子身形一顿，突的感觉到几分意兴阑珊，觉得区区女色不过如此。
他内心莫名惶恐，暗道：
“难道真让师兄说准了，玩多了就不行了。但我一个月也才来二十八天啊。”
“归公子，你怎么了？”
姑娘被勾动起了情欲，胳膊揽住弟子脖颈，声音娇柔妩媚。
“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下次再说。”
弟子急匆匆起身，穿上裤子，在桌子上放下嫖资，就带着几分惶恐跑了出去。
“师兄，救救师弟啊！”
……
在某位以为自己不行了的弟子带领下，天魔方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入了日宗的宗门。
剩下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只有心中有欲望，就抵挡不住天魔侵蚀，不说代替神魂，但想要潜伏下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方长很快就将自己的眼线遍布整个日宗。
作为观星界的三大超级宗门之一，日宗有着观星界第一修的大日神尊坐镇，隐隐有着此界第一宗之称。
加上日宗是观星界最古老最久远的宗门，号称诸宗之源，第一宗的名声被大部分人默认。
所以日宗内的典籍也是最完整、最古老的。
就像星宗有藏星阁，日宗也有无涯楼。
方长每天蹭着不同的修者进去无涯楼，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将无涯楼的外层典籍看得一干二净。
至于里面的珍贵功法，诸宗秘闻，因为阵法的缘故，方长又不能像在星宗那里一样，有着钟山给的权限。
所以他不能随便进去，只好等待机会。
而且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不久前，日宗忽然邀请月宗，星宗两大宗门入山观礼。
据说是日宗宗主见门人弟子不思进取，平日里以天下第一宗自居，却又不肯发奋自强，深感痛心，所以决定举办全宗大比。
大比过程中，更是会有月宗星宗优秀弟子下场较量，同台竞技。
有小道消息传出，哪一脉弟子与外宗弟子较量赢了，今后资源加倍，可哪家弟子输了，今后资源减半。
一时间，门中秣兵历马，全都紧张地准备全宗大比，连经常面都见不着的各峰主都下场特训弟子。
毕竟资源这玩意，真正拿大头的可是各峰峰主。
若是自己门下输了，损失最大的可是他们。
半个月后，月宗星宗两宗弟子在各自宗主的带领下顺利抵达日宗。
看到两宗宗主露面，其他人才发现这次大比的重要性远比他们想的重要。
这哪里是弟子大比，分明是三宗大比。
……
日宗，大日神峰。
这是大日神尊的隐居之所。
相比星宗王嵩太上，大日神尊的年纪更大，已过万岁。
按照化神境界的正常寿命，他早已过了大限之日。
不过大日神尊年轻之时有过奇遇，吞服了一株十万年的药王何首乌，身体生机异于常人，更练就了太阳神体，寿元上比之普通化神，要稍多一些。
但即便如此，大日神尊的寿元也不多了。
最多几百年时间，这位让日宗威压三宗一万年的传奇人物就要成为日宗门派史册上的一个名字。
此时，以大日神尊为首，另有星宗太上王嵩，月宗太上岳猊分坐两侧。
这一次星宗月宗领队明面上是宗主，暗地里却是两位太上随行。
“神尊，岳太上，情况老夫已经与你们说过了。
此事非比寻常，钟师弟为此更是付出了千载寿元，元气大伤才摆脱了那天外之人。
虽然老夫已经用阴阳元磁神光将其神魂击碎，但老夫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他还活着，就潜藏在某个角落中。
但这并是如今最要紧的事情。
那人来自天外，既然能够借助我星宗测星台而来，就已经说明我们观星界被盯上了。
他只是一个先锋，未来我们观星界会面对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那些天外之人什么时候过来，我等也不知道。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整合力量，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他们。”
王嵩太上面露欣慰笑容，说道：
“这一次神尊和岳兄能够相信老夫的话，迅速做出反应，老夫感谢。”
大日神尊表面上看山去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多岁，身穿月白僧袍，面润如玉，是个俊俏的和尚。
若是出了山门，说不得就会遇见几个胸怀宽广的大姐姐拥入怀中，娇笑着说好好疼爱小师傅。
但只有经历过大日神尊那个时代的老家伙才明白，这家伙看起来年轻，下狠手的时候可是一等一的老辣。
大日神尊修行《大日如来经》，一招如来涅槃，不知道打得多少前辈当场坐化。
此刻听得王嵩感谢，大日神尊澹澹道：
“王太上，到这个时候你就无需隐瞒了，那天外之人就是来自上界吧？”
月宗太上岳猊听名字是个粗鲁的莽汉，但偏偏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修行《太阴大法》，修行太**体。
她面色清冷，说道：“王太上，连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都隐瞒我等，我很怀疑是不是因为你们星宗得罪了上界势力，所以才想要拉上我们日月二宗一同对抗。
我记得钟太上这些年送了不少弟子通过空间旋涡而去吧？
至于侵略一说，上界何等福地，多少人求而不得，又如何能看得上我们观星界这等小界？
难道你们月宗会去抢夺一个俗世王朝的皇位吗？”
王嵩语气一滞，却又有几分委屈。
他的钟师弟为了不受那上界之人的控制，不愿帮助那人出卖观星界，受了多大的伤害。
他们没有半点私心，偏偏还要受到两宗的无端指责。
早知道他们还不如一早投靠了。
但这种想法他只是一闪而逝。
他解释道：“他们是否为上界之人，我也不确定，另外，这也是老夫私心，不想说出来影响军心。
毕竟上界之说，对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实在有太多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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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意外之喜
“是啊，那到底是我们心心念念所追求的上界。”
大日神尊幽幽一叹，眼神淡漠，眼底流转着沧桑古老。
一旁的月宗太上也是目露向往之色。
他们这些突破化神，成就太上之名的修士，哪一个不是曾经时代的弄潮儿，拥有着大毅力大机缘。
可观星界的环境限制住了他们。
他们想要再进一步，哪怕只是一个小境界的突破都是千难万难。
所以上界之名对于他们这些化神境界的老家伙，早已经是研究透了的东西。
这些年，空间漩涡偶尔出现一次。
不仅仅是钟山，其他化神也各有手段，送人入内，企图试探漩涡之后的世界，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上界。
但无一例外，所以通过空间漩涡的人都失去了信息，若非有魂灯留下，连生死都不可探知。
也就只有一月前，月宗的王嵩太上突然传讯于他们，说有了天外之人的消息。
而他们得到消息后，更是不惜启用了潜伏在星宗的最高暗子，得到了天外之人就是上界之人的秘密。
所以他们能够接受王嵩太上邀请的重要原因，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更多关于上界的消息。
王嵩太上想要团结日月二宗，共同抵抗上界的侵略，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思。
再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压力前，三宗注定了无法团结。
王嵩太上自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是尽人事罢了。
其实他也曾心动过，毕竟那可是上界啊。
但他也明白，即便可以去往上界，以他如今的年纪潜力，大抵也是无法突破的。
所以与其出卖宗门，出卖世界，不如求一个心安理得。
不管后人如何，起码在他生前，他是对得起星宗，对得起星宗这数千年来的供奉。
“无论你们是否相信，老夫在此事上并无私心。”
王嵩顿了一下，说道：
“据钟师弟所说，那上界势力之所以派人下界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
大日神尊和岳猊太上不自觉对视一眼。
果然，这家伙说的不清不楚，真的还有事瞒着他们。
王嵩道：“是一个名为界石的宝物，据说，界石是创世之基石，整个观星界都是在界石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
若是能够找到它，我们就能借助其发挥出超越化神境界的力量。
虽然此事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既然是那上界势力想要找的东西，我们能够提前掌控的话，不管能不能发挥出化神之上的力量，起码占据了主动。”
“界石？创世之说？”
大日神尊默默念叨一句，眼前忽的一亮，但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波动，只是微微颌首。
见大日神尊和岳猊太上都是不为所动的样子，王嵩神情不由有些黯淡。
“神尊，岳太上，老夫有些乏了，便先告辞了。”
“只是上界势力狼子野心，非我危言耸听，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哎……”
王嵩拱手，留在原地的身体已经化作残影。
岳猊太上见王嵩离开，她也开口告辞。
“神尊，老身不多打扰了。”
别看他们刚才好似站在一边的关系，但实际上日月二宗的竞争反而要比星宗多得多。
他们暂时联合，只是想知道得更多，不能让星宗牵着鼻子走。
大日神尊拨动手中念珠，口诵静心咒，对两人的离去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万年岁月在他身上流逝，他是如今观星界辈分最大，实力最强之人。
只是临到大限，他非但没有看破，反而燃起了久违的豪情。
若有机会，怎能不去上界看一看。
他当年弟子早已一个个掩埋于时间长河，如今日宗的一切与他既陌生又熟悉。
他心中没有王嵩太上那种对宗门，对世界的眷念之情。
他一生都在追求大道。
若无这份向道之心，他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成为如今的观星界第一修。
现在有机会让他再进一步，说句不客气的话，真到了那一刻，道统与他何干，世界与他何干。
万年守护，他亏欠宗门的恩情早已偿还。
而且他也绝不是要抛弃宗门，若他更进一步，日宗只会因为他更加辉煌。
“可惜，不能与那上界使者亲自会见。”
若是能够确认对方态度，他也就不必这么凭空揣测了。
“怀灭。”
他心中一动，叫来候在山下的小沙弥。
“神尊。”
怀灭是一个剃度的和尚，修为金丹，日宗真传弟子，为了能够随身伺候在大日神尊身旁，打败了同辈无数竞争者。
甚至为了更好伺候大日神尊，还专门给自己梯度，以佛家弟子要求自己。
大日神尊赐其法号怀灭。
日宗倒不是什么佛家传承，只是大日神尊从佛家悟道，更有道阶传承《大日如来经》，伺候他的怀灭自然也有想法。
“持我法令，去一趟无涯楼，将日宗创立一百年前的所有典籍都送过来。”
大日神尊总感觉创世之说有些熟悉。
之前他为求突破，遍览古今，就从日宗的祖师随记中见过，观星界从一个芥子炸开，开启了绚烂的世界。
祖师曾跟随过一个威能无限的大神通者，甚至日宗的创建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服务那位大神通者。
这是日宗的黑历史，所以除了宗主和太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威压一界，诸宗第一的日宗怎么会只是一个奴仆宗门，可若是那大神通者来自上界，甚至就是世界的创造者呢。
……
三个时辰后。
怀灭毕恭毕敬地站在大日神尊面前。
而大日神尊则是重新翻阅祖师的记载，企图找到几句之前被忽略的信息。
忽的，大日神尊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你今日怎会回来的这么慢？”
在大日神尊眼中，一天和一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他打个盹的功夫。
所以他对于时间的敏感度就显得迟钝。
直到刚才属于化神尊者的灵觉触动，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向怀灭，这个往日眼中藏满了野心的弟子今日却是格外安静，眼神清澈，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
“你？”
大日神尊话音未落，手掌一抬，就有一尊金色大佛显露当空，大气磅礴，直接镇压整座大日神峰。
“神尊，我……”
怀灭见神尊竟对自己出手，不由心生绝望，眼神难以置信。
他到底哪里触怒了神尊？
而且神尊性格温和，日宗数十代伺候他的弟子，却从无听到有一人被神尊打杀的消息。
难道他会是第一个？
就在此时，怀灭脸上黑气升腾，露出痛苦之色，而后表情迅速平静，露出几分邪意。
“原来辈分最高，年纪最老的大日神尊竟是这么一位小师傅。”
“怀灭”面对金色大佛，眼神中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想当年，我那没良心的本尊就是用这玩意来干我的，每次我都是碎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但今日的我已非昨日的我，而且你的佛没有我本尊的佛恶。”
“怀灭”口吐黑色神光，直射金色大佛。
就见金色大佛瞬间被神光溶解，当场湮灭，不带一丝烟火气。
大日神尊眼神一动，忽的停下动作。
“这是什么手段？”
“天魔神光，天生的本领，想学的话，我教不了你。”
“怀灭”脸上露出戏谑的笑。
“初次见面，场面不太愉快，咱们下次再约。”
“装神弄鬼，看来世人已经忘了我为何被称为大日神尊的原因了。”
大日神尊深深看了一眼怀灭，手捏佛陀印。
“世人见我，当如见神佛。”
“如来涅槃！”
佛光普照虚空，一尊比之刚才更加庞大，更加磅礴的金身大佛镇压虚空，金色的大手印好似拿捏住了空间。
这一刻，任何遁法都无法逃脱出这一招的封锁。
涅槃是为重生。
这一招，打得对手永不超生。
怀灭身体被佛光定住，身上黑光逸散，口中发出惨叫声，光秃的脑袋几乎裂开，毛孔被无形的力量撑开，血迹染红了白色僧衣。
但他体内潜藏的心魔却是硬生生被逼了出来。
黑气聚拢，化作一个年轻人的形象，正是天魔方长。
“强大的力量，完美的控制，不愧是此界第一人。”
天魔方长对于这一招如来涅槃自然是打不过的，也抵抗不了，他的力量也就欺负化神以下的修士。
但方长敢让天魔方长来到此界，自然是有把握的。
只见天魔方长身形忽的虚幻几分，金色大掌印几乎击碎了空间，却偏偏无法伤到天魔方长半分。
遁身虚空！
虚空无处不在，任何有形物质都脱离不了虚空而单独存在。
天魔的特质更是决定了他能够随时进入虚空界，相当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切有形力量无法伤。
大日神尊虽强，但他的力量只存在现实空间，还达不到将力量击穿一界的地步。
想要对付这种天魔手段，只有同等的法则之力才能做到，或者将化神神意领悟到极高的境界，近乎于法则之力。
否则天魔这种手段就是耍无赖。
大日神尊停下动作，眼神从一如既往的平静忽的变的有些激动起来。
“天魔化身，你是上界来客！”
他听王嵩介绍过上界来客，自然知道天魔方长的特征，甚至他还看过方长的留影画像。
天魔方长顿时三连否认，。
我不是，你别胡说，认错人了！”
身形虚化，再次遁入虚空。
他才刚刚假死，还没开始挑起天下大乱呢，结果没想到就这么容易暴露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他。
本来他在无涯楼老老实实摸鱼，等待机会。
突然就见到怀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其模样，还有周围人的态度，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
偏偏这家伙的修为居然只有金丹。
这不是赤裸裸的诱惑嘛。
这种好机会，他不把握住，都对不起本尊的谆谆教导。
于是他直接附身在怀灭身上，尤其是在得知怀灭身上还有大日神尊的法令，可以在无涯楼中畅通无阻。
所以一切发展就顺理成章了。
他先是偷偷影响怀灭的神智，而后利用大日神尊的法令将日宗典籍一扫而空。
临了，他又对大日神尊起了好奇心。
这位号称万年第一人，观星界第一修的大日神尊，天魔方长自然想要看看。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大日神尊或许就是本尊进军观星界的最大对手。
自己先了解一番，以后回了本尊身上，这情报就是他小命的续命费。
看在他这么任劳任怨的份上，本尊怎么说也得让他出来放风几天。
当然，肯定最后还是得让本尊弄死的。
因为本尊不会留着一个知道他所有黑历史的家伙在外面乱晃，也不会给他积蓄力量反抗的机会。
但他起码爽过了。
然后……
大日神尊不愧是本界第一人，居然没用多久就发现了他，但可惜，他打架不行，但跑路这一块，可是师承本尊绝学。
天魔方长作骄傲状。
“等一下，我们可以聊聊！”
大日神尊出声挽留。
只是天魔方长哪里会给他机会，他一个转身跳跃，身形已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千里之外。
虚空行走！
天魔方长擦了擦额头冷汗，心有余悸道：
“没人跟我说虚空行走还会遇见空间漩涡啊，差点就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看来这本领不能常用，不过若是有天魔之眼在，借助它的魔瞳看破虚空，我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这才是真正的虚空行走啊，本尊忒小气。”
天魔方长挑了个方向，正要离开。
就见一道遁光落下，大日神尊彬彬有礼地出现在他面前。
“上界使者，贫僧是带着诚意来的。”
天魔方长心头一跳，看向大日神尊的眼神不再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戒备。
这老家伙有点强啊。
虚空行走不留半分痕迹，速度几乎堪比瞬移，可大日神尊居然这么快找到了他。
“你想聊什么？”
天魔方长暗暗恢复气力，拖延时间。
大日神尊则笑道：“贫僧对上界一直向往，只恨登天之梯断绝，无缘入上界修行。
如今能和上界使者相见，贫僧实在喜不自胜，一时激动。
之前冒犯，还望使者见礼。”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天魔方长眼神顿时一亮，貌似真的有得谈。
“大师不用客气，你别看我是个魔头，但我也经常和佛陀交流的，他还送我最喜欢的大巴掌呢。”
“见你也是对上界向往的求道之士，来来，这是上界风土人情介绍，送你一份。”
天魔方长拿出特制的玉简，里面详细讲述了主天地的强大，图像、文字皆有。
尤其是某位准备入驻观星界的青霄城主，以及站在青霄城主身后的女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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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 大日神尊
玉简上的东西大日神尊不是第一个看到的，第一个看到的其实是星宗太上王嵩。
只是面对新事物，有的人排斥，选择保守现状，不愿改变；有的人则是兴奋接受，选择学习加入。
两者并无谁对谁错。
毕竟一件新东西，没有亲身去体会过，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机遇还是危险。
只不过同样面对强大的主天地，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上界。
王嵩害怕宗门乃至世界遭到破坏，所以第一反应就是阻止青霄城，守护观星界。
而大日神尊的反应却是向往，恨不能立即打通观星界和主天地的通道。
尤其是见识到主天地的无垠疆域，见识到那里的勃勃生机。
那才是机遇之地，是奇迹之地。
大日神尊那被时间尘封的心灵久违地跳动起来。
就像一万年以前，他修行初成，第一次出了日宗山门，在山下行走的心情。
好一会儿，大日神尊放下手中玉简，心情平复。
“使者出身于青霄城，那青霄城真如玉简中说的一般，已经征服了数个小世界？”
他已经在玉简中看过了青霄城的介绍，知道这是隶属于一个名为大唐的仙朝麾下的顶级势力。
青霄城主更是仙朝女皇的记名弟子，娶了女皇大人的侄女，倍受恩宠，年不过百，便已经是化神巅峰的修为。
其手下拥有三大军团，每一个军团都有镇压化神大修的实力。
为其效命的化神大修超过一掌之数，依附其下的元婴大修士更是多得出奇，超过万人。
要知道日月星三宗积累数万年，门中元婴大修士也不到百人之数。
天魔方长略带矜持地轻轻颌首，没想到一件坏事还变成了好事。
玉简之中的情报自然有夸大之嫌，但并不失实，因为理论上，青霄城的实力是可以达到这个上限的。
而且本尊一天一个实力，到了观星界和主天地联通之时，说不定吹的牛就成功了呢。
“自然不假，待到观星界与主世界融合，你亲自入我青霄城一观，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如今主世界天地重开，万界融入一体，机缘遍地。
我青霄城麾下臣民大多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族修士，连普通人也被承认是我青霄城的一员。
而我们的青霄城主更是求贤如渴，只要是人才，都能在青霄城中获得一席之地。
若是大师这般人物，便是我们城主见了，也要引为臂膀，不会有半点轻视。
并且青霄城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出身不同就有半点区别对待，只要能够为青霄城立下功劳，便都是功臣。
我观大师在化神境界浸淫已久，如果立下足够功劳，便是想要求得洞虚境界的突破法门，我们城主也是允的。”
“洞虚境界？！”
大日神尊不禁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一生所求的东西，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你们真能拿出洞虚境界的突破之法？”
天魔方长面带骄傲之色，笑道：
“洞虚境界的法门而已，便是洞虚之上的合道秘法，我们城主也能拿出一两门来，别忘了他的身份。”
“洞虚之上，便是合道。”
这两个境界彷佛晨钟暮鼓，让大日神尊有种当场觉悟的感动，他眼中光芒一闪：
“仙朝女皇……”
其实他对玉简中记载的情报中最大的怀疑，就是青霄城主背后那个威压万界的女皇大人。
因为情报中的女皇大人实在太强了。
那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修为，是一言就能颠覆一个世界，一掌毁灭众生的超级大能。
不过也对，若不是这样的人物，怎么教导出不到百岁就能拥有化神巅峰实力的青霄城主。
要知道他被称为观星界万年第一天才。
百岁之时，也才突破元婴境界，后续经过近二百年修行，还有各种机缘加成，才有了化神机遇。
大日神尊活了万年，除了仙道长生之外，心神早就不会有半点触动。
偏偏天魔方长拿出了让他最为心动的东西。
虽然那只是一枚玉简，里面记载的东西太过美好，彷佛虚幻一般。但那又如何。
他就像一个即将溺死之人，手中摸到一根稻草，就不顾一切想要抓住他。
就算是假的，也不妨碍他最后疯狂一把。
只不过他此刻还想要得到更多的筹码。
从刚才遇见中的情报可以得到，即便大唐女皇如何厉害，但这都不妨碍青霄城是个年轻的势力。
即便青霄城吸纳万界人族修士效力，仍旧还差了化神级别的力量。
以他的实力，有这个把握和底气为自己争取更多。
毕竟没有他的配合，青霄城想要拿下观星界也得废上大气力，这也是为何王嵩要找他们联合的重要原因。
于是大日神尊目露感伤之色，感慨道：
“只可惜贫僧寿元无多，怕是没有机会再看到化神之上的境界，也无缘去看看上界的模样。”
天魔方长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是像他要好处来了，同时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如果连大日神尊的寿元问题都解决不了。
就算青霄城中拥有千种灵法，万般秘术，于他而言也是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一念至此，天魔方长不由对本尊的心眼子感到佩服。
因为他过来之时，本尊就已经开始着人炼制能够为化神修士延寿的灵丹。
要知道青霄城如今的化神修士可都年轻得不像话。
唯一个古老的石头人，也因为傀儡之体的缘故，寿元堪比石头，再活的是十几万年不成问题。
青霄城炼制化神级延寿丹有种孩子刚出生就着手选墓地的感觉。
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为这些憋在小世界的化神修士准备的。
对于钟山这样的年轻化神，为了避免天魔方长对自己可能的影响，千年寿元都是说不要就不要。
否则真演戏的话，哪里需要自己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演戏是一部分，借助王嵩太上之手，彻底让自己元神与天魔方长分割，也是钟山的另一个想法。
对此，天魔方长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所以延寿丹根本打动不了他。
天魔方长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个问题，大师切莫感伤，我们青霄城中每一年都会开炉炼制一炉青王长生丹，成丹之后可延寿百年。”
至于另外一种青灵长生丹，那是给普通人吃的，修士自然也能服用，但境界越高，效果越差。
大日神尊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贫僧早已服过延寿灵丹，灵丹延续不了贫僧的寿元。”
延寿丹是无法多吃的。
否则大家还修行什么，都开炉炼丹就可以了，吃吃药就能长生了。
而大日神尊能够活过万年，除了年轻时候的奇遇，各种延寿灵丹也吃了不少，早就把自身耐药性点到满级。
可天魔方长却满怀信心：
“若是普通的延寿灵丹，我也不必介绍，可这青王长生丹乃是我们城主取五阶灵脉精粹所化灵物，配以万年灵药炼制而成，一炉只成丹一枚。
此丹服用之后，直接增长修士元神力量，不仅能延寿，还能提高神魂潜力，今后突破洞虚境界，都能增长一分把握。
好叫大师知道，这突破洞虚境界，需经历六九天劫，对神魂潜力要求极高，差一丝便可能功败垂成。
因此莫说是化神修士，便是洞虚境界的大能，吃了这青王长生丹，也能延续不少寿元。
最关键的是此丹针对神魂，理论上只要大师的神魂潜力没有提升到极限，那么就能一直服用此丹。
我们城主预计，普通化神修士借助此丹延续千年寿元不成问题。”
不待大日神尊说话，天魔方长便道：
“如今我手中便有一枚青王长生丹，大师不妨一试。”
说着，天魔方长就一掏自己肚子，从中摸出一个玉盒。
他的身躯无形无质，所以随时携带的东西都放在体内空间，那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大概是天魔的天赋。
方长打开玉盒，里面装着一枚青澄澄的丹药，丹气上升，幻化成形，是头倔强的小青牛。
“大师请用。”
方长手上一递，玉盒就好似不受力般飘到大日神尊面前。
大日神尊未曾想方长如此轻易就将这般珍贵的灵丹送到面前，竟一时不敢去拿。
“贫僧与使者初次见面，寸功未立，怎敢受此大礼？”
方长却道：“这是我们青霄城为大师展现的诚意还有善意，若是大师心中过意不去，以后再以其他方式还上即可。”
大日神尊按下玉盒，问道：“使者就不怕贫僧收下后翻脸不认人？”
方长神秘一笑：“大师会翻脸吗？”
翻脸之后，长生丹从哪里来，洞虚境界后的突破之法去哪里找。
大日神尊不答，而是手指捏着灵丹，眼中有金色光芒闪过。
在他眼中，灵丹的一切都纤毫毕现，没有半点遮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大师请放心，既然是我们的诚意，自然不会用些小手段来贻笑大方。”
方长的确没有做任何手段。
因为如今的魔种还瞒不过化神大修，除非是天魔方长这种强度的天魔分身。
但天魔方长只有一个。
而且钟山已经证明了，只要他愿意付出代价，还是能与天魔方长进行分割的。
在低境界无往而不利的手段，到了高境界，能够制裁的手段就越来越多。
当然，等以后天魔之眼恢复全盛状态，那么产出的魔种就可以给这些化神修士用上了。
“让使者见笑了。”
大日神尊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虽然他自信以自己的太阳神体能够燃尽一切毒素和诅咒，但这毕竟是上界灵丹，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手段。
他吞下青王长生丹，一股浓郁的生机灵气就直冲天灵感，一部分冲刷身体，一部分则注入识海之中。
大日神尊彷佛看到了一头顶天立地的青牛，清哞一声，天地清净，万万里山河轻轻颤动。
连他的元神都随之一荡，腐朽之气排出体外。
“嗡！”
大日神尊闭合双眸，感受着青王长生丹中的灵脉青牛意志，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就好像天地意志在其身上显露，一举一动无不充满了天地的律动。
灵脉之灵是主世界的独有现象，在其他秘境小世界中，即便存在灵脉，也不会产生灵性。
灵脉之灵是天地精灵，身上蕴含天地法则之力。
高阶灵脉之灵产出的灵物中更是有着法则碎片，对于化神境界以上的修士有着不可思议的好处。
当初青霄城初建之前，所遇的炎魔子，便是盯上了灵脉之灵，这才不依不饶地与方长对上。
因为在其得到的炎魔尊的传承中，当初炎魔尊就是得到了灵脉之力，才借此成就了洞虚境界。
只不过炎魔子当时并不知道青牛灵脉当时属于低阶灵脉，并无助人突破洞虚的作用。
即便是如今离六阶灵脉只差一步的青王山灵脉，才对突破洞虚境界堪堪有些帮助。
“一百二十五年零三个月……”
大日神尊睁开眼睛，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寿元增长了一百二十五年零三个月。
原本只有二百多年好活的他，如今还有近四百年的寿元。
大日神尊再次朝着方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长生之妙，便是贫僧也不能免俗，无论使者想要什么，贫僧愿全力助之！”
方长道：“大师爽快之人，那我就只说了，我们城主要观星界的界石。
若是大师能将界石送到城主大人手上，那么剩下九颗青王长生丹，另外还有洞虚境界突破的方法和前人经验手札一并送上。”
闻言，大日神尊不由轻咦一声。
“王太上说的居然是真的？”
星宗太上王嵩之前也是想要他们一起寻找界石。
他以为这是王嵩为了联合日月二宗，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毕竟上界之人只有星宗接触过，自然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现在上界使者并未身死，甚至连伤都没有受，而星宗又对青霄城如此熟悉，很难不怀疑他们之前详细交流过。
可青霄城的态度并不强硬，为何王嵩太上如此难以接受。
难道王嵩太上早已和上界使者合作，却又不愿意他们知晓，所以故意将他们拉入敌对方。
这也不对，上界使者并未受到禁锢，这个谎言一戳就破。
如果换个思路。
王嵩太上的确想要反抗青霄城，同时也有人想要借王嵩太上的口来向他们传达界石的消息。
好深的算计！
而且这是明谋。
这样子，不管是和青霄城亲近还是敌对，寻找到界石都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就在大日神尊沉思之时，方长继续道：
“界石只有一个，谁找到了界石，我们城主就答应谁的要求，大师，告辞。”
言罢，方长身形虚化，遁空远去。
这一次大日神尊没有再阻拦，而是手中握着那枚记载着青霄城情报的玉简，再次陷入沉思。
果然还有竞争者嘛。
不过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挡他攀登大道的路，谁敢挡，谁就死！
下一刻，大日神尊身体化作一团金光，好似一轮大日般降临在日宗山门上空，露面当日的弟子大比，接管日宗大权。
日宗全宗沸腾，弹冠相庆。
次日，大日神尊出关的消息就席卷了整个观星界。
硕果尚存的老家伙们再次回想起了当年被大日神尊支配的恐惧，纷纷开始打听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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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以气运为祭，寻界石踪迹
却说这边大日神尊为求上界大道，强势出山接管山门大权，引得整个观星界为之喧嚣。
另一边的天魔方长则是取得了成功经验后，逐渐放飞自我。
通过大日神尊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
一开始他的想法太过保守，一上来就把大多数人归为对手，这样子只是给自己设置困难。
某位伟人说过，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观星界中如同星宗王嵩太上这种心念旧土的人不算少，但如同大日神尊，钟山这样精致利己的人也有很多。
所以他完全可以大胆些，无需躲躲藏藏，将自己的身份视为禁忌，反而可以将自己的消息主动扩散出去。
或许不用多久，自然会有心慕上界的好队友自带干粮前来投靠。
于是从那一日开始。
观星界所有元婴境之上的宗门都被一个自称上界使者的家伙光顾拜访。
一开始，有的宗门收到消息怒斥驱逐，觉得遇到了痴人，还有性情暴烈者，甚至将天魔方长追杀至千里之外。
尽管自己打化神之下，无一敌手，但为了大局着想，方长面对驱赶追杀，本可翻脸无情，最后决定还是忍了。
因为任何一个图谋不轨者一开始大多都是以宽厚善良的姿态示人的。
如果他一上来就和人打打杀杀，那么未曾见过他的人印象一定不会好。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杀人的总是他的不是。
物伤其类，既然他自称上界使者，那么其他本界宗门先天上就是同一阵营。
本界宗门的想法到时候就会变的很简单，既然上界使者敢对别人宗门出手，自然就不介意对自己宗门出手。
这种带着死亡和恐惧降临的使者，哪里会得到欢迎。
但好说话，软绵绵，见面就会笑，被打了都不还手的使者，就算不能不能合作，那也是能见一见的。
万一真有好处呢。
毕竟自称是上界使者，总得带点上界土特产过来是不，不然怎么信你是上界使者。
所以尽管一开始有人将天魔方长当成疯子，不仅对其出言不逊，还随意出手打杀，但随着天魔方长展露实力，后来对他不敬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就算不太相信天魔方长说的什么上界降临，其他人也会虚与委蛇，恭敬有加。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有心人发现，对于上界使者突然降临这件事，日月星三大顶级宗门居然诡异地保持了沉默态度。
而沉默就是默认，默认就是事实。
再结合大日神尊突然出关，三宗动作频繁的消息，观星界平静的局面下越发暗流涌动，一种微妙的气氛渐渐弥漫。
后来，天魔方长主动拜访的宗门，无不扫榻相迎，恭敬有加，宗主亲自接待。
见时机差不多了，天魔方长也适当地透露出些消息。
于是渐渐地，观星界中便有了这么一则传言——得界石者，可为观星界第四大宗，与日月星三宗并列。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日月星三宗积威数万年，再狂妄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超过他们。
并列就是最高目标。
这种传言反而更令人信服。
尤其是有人发现了三宗的勘探队伍之后。
不少隐居的老修士都现身说法，控诉三宗的霸道行为，不仅夺了他们的洞府，还挖他们的祖坟。
然后老修士们就发现其他修士非但没有为他们发声，反而表现得极为兴奋，和三宗一起开始了寻宝之路。
于是短短半年间，观星界刮起了一波寻宝潮。
古老的记载和故事开始得到挖掘，各种稀奇古怪、号称远古传下来的藏宝图，密鉴，玉简在市面上层出不穷。
不知道多少人的祖坟被偷偷挖掘，会遁地术的散修更是得到各大宗门特招，成为宗门客卿。
……
距离天魔方长进入观星界已经一年。
这日。
观星界，三奇峰。
三奇峰拥有日月星三峰拱立，常年由日月星三宗高阶修士守护，甚至就连日月星三宗大部分修士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座山峰。
至于为何三奇峰会如此隐秘，又如此重要。
因为三奇峰在三宗太上圈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升仙峰。
传说中，当年天梯未曾断绝之前，日月星三宗太上就是通过此峰飞升上界，得享长生之道。
只是自从某一日开始，天梯断绝，升仙峰不再拥有飞升的能力，反而成了三宗太上最后的坐化之地。
或许是最后的不甘，大部分化神太上都会在生命的大限来到此峰，企图寻找到最后的一丝生机。
又或者是以自己的性命能为后辈开得一线天门。
天梯断绝的三万余年，三奇峰坐化了超过双掌之数的化神太上，元婴大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宗祖地。
只是今日，只能说后人不敬了。
大日神尊看着巍峨耸立的三奇峰，心中默默说声抱歉。
以三宗的能力，一年的时间足够把观星界的地皮都给翻了过来，但是连界石的影子都没看到。
大日神尊又仔细研究了祖师手书，结合上界使者的消息，他终究是将目光放到了三奇峰这个祖地之上。
为了后人大道，只要打扰先人清净了。
下一刻，神威降临。
大日神尊一步踏出，金光就洒满了身后苍穹，好似在世真佛，让驻守在三奇峰的三宗修士都忍不住低头行礼。
“见过神尊。”
大日神尊朝众人微微颌首，一句话未说，直入三奇峰中，竟是连阵法都没触发。
“神尊进去了？”
月宗星宗修士有些呆呆道。
日宗修士却是与有荣焉道：“三奇大阵每日受日月星三光淬炼，早已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威力无穷。
神尊居然能够不留一丝痕迹，连阵法都未惊动，不愧是我们日宗的大日神尊，观星界的第一修士。”
“我特么说的是这个吗？三奇峰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们不知道？没有三宗太上共同手书，谁都不能单独进去！”
有星宗修士爆出粗口，但也不敢真的去拦大日神尊。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宗门。”
这种事他们可管不了。
“神尊进去我倒不怕，我就怕神尊也是为了寻找那什么界石，为此打扰了各宗祖师清净。”
有月宗修士冷不丁地开口道。
“我们也得通知宗门，不然真出了事，谁敢和神尊计较，还不是我们这些守门的背锅。”
最近一年，整个观星界都流行起了寻宝风。
为了找一个见都没见多的界石，无数先人骸骨重见天日，就为了从陪葬品中找到什么线索。
论古老，哪里比得上三奇峰上众位太上的坐化之地。
这下子连日宗修士都不淡定了。
万一神尊真是进去挖坟的，那么……
他们浑身一个激灵，拿出联络信物，赶紧给宗门发去消息。
……
三奇峰内。
“你们来了。”
大日神尊站在一快巨大的石碑面前，一手背负，一手持着雪白念珠，轻轻拨弄着，态度不急不缓。
在他身后，是三宗其他五位太上长老，每一宗各两位，可谓倾巢出动。
日月星三宗常年保持着两位化神尊者的数量，一老一新，就如星宗太上王嵩和钟山。
一个近九千岁，一个才三千余岁，相差几千年。
这个数字不是随便出现的，而是即便是三宗这种顶级大宗门，也只能供养两位化神尊者。
再多一位就要消耗门下弟子的潜力。
就算出现一时的繁荣，但三位化神若是不能灭了其余二宗，那么这个繁荣就会在数千年让后人承担代价——后人会很难再出现化神境界的修士。
“神尊，你想要开祖墓？”
说话的是日宗另一位太上，名为苍风，是个道人。
虽然他也是一尊老古董，六千多岁，但比大日神尊的辈分，实力都要差上一大截。
所以他就算想要质问，问的也很轻声。
“神尊，先人祖墓不可擅开，若今日我们开了祖师的墓穴，来日就有后人掘了我们的坟穴。
规矩不能坏啊。”
大日神尊转过身，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笑意道：
“日月星三宗虽然不是一个祖师，但到底有所渊源，我对其余二宗同样抱有敬意，不会擅动先人。
我今日来，非为动祖穴，而是为了界石。
等你们过来，是想要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不知神尊想要我们如何助你？”
说话的是星宗钟山太上。
他也被这界石伤透了脑筋。
若没有界石，他的法则水晶怎么办，那可是他晋升化神之上的最大希望。
大日神尊道：“我日夜感悟，终究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界石乃是一界基石，想来与此界气运相连，若我们观星界的气运动荡，那么界石或许就会有所反应。
这三奇峰乃是通天之峰，当年的飞升之路。
我若倾倒此峰，破三奇大阵，我三宗气运随之动荡，观星界气运随之动荡，界石受此刺激，或许就会现身。”
这与当初百花界中，方长威胁大宫主之时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界石炼制的神农杖脱离主人逃去。
方长就曾说过屠戮半界，以血祭方法找出神农杖的踪迹。
当然最后方长并未使用这种残暴的方式。
而是利用大宫主与神农杖之间的平等契约和神农杖身为法宝的护主本能，逼得神农杖不得不出现。
如今他们连界石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想要找到界石的踪迹，自然要下狠招。
“什么？！你要推倒三奇峰？！”
其余五人，包括钟山在内都是面露惊骇之色。
“三奇峰早已成了我们宗门祖地，与我们三宗气运相连，我们三宗化神大修不曾断绝，三奇峰功不可没。
你今日推倒三奇峰，我们三宗就再无镇压一界的气运，今后此界必定龙蛇起陆。
我三宗气运流失，有了化神断代之危。
若是恰逢三宗积弱，或许万年之后，日月星三宗就再无半点传承留下。
你这么做，就是在断我们三宗的根基！”
月宗另一位太上满是不可置信，态度坚定地反对。
“我绝不同意！”
大日神尊却是摇摇头道：“我没有与你们商量，难道你们觉得自己能拦住本尊？
我让你们过来，是不想伤三宗和气，毕竟我们的祖师也曾在同一位大人物麾下效力。
这么多年以来，三宗虽有摩擦，但也曾联手互助。
所以我给你们机会收纳先人传承，为他们另寻福穴。
无论你们是否同意，三奇峰今日都不会存在了。”
此时，大日神尊没有爆发出任何威势，但没有人敢小觑他的话，尤其是月宗两位太上。
他们两人都只是化神初期的境界，比之大日神尊的化神后期差了两个小境界。
真打起来，大概率是二死一伤。
此刻他们只能将目光看向星宗两位太上。
至于日宗太上，不和大日神尊一起出手就算好的了，不能指望他还敢向大日神尊出手。
原本最该反对的星宗王嵩太上此时却一脸犹豫。
“神尊，你真有把握借此找到界石吗？”
他想的是大日神尊找到界石后，能够借助界石之力抵挡上界修士，毕竟没有比大日神尊更好的执掌人选了。
不过他大概是没想过大日神尊已经率先投敌。
大日神尊淡淡道：“略作尝试罢了，若连三奇峰倒塌都不能激活界石反应，我会使用血祭方式。
一个化神不够，那就两个，再不够我就灭尽天下修士，以此界修行气运为祭，我一定要找到界石。
谁也不能拦我！”
就仿佛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待宰的猪狗而已。
王嵩太上似乎从大日神尊的描述中看到了未来的血流成河。
明明上界修士还未至，本界修士就要无端遭受噩运。
若是界石真被大日神尊得到，真的会是一件好事吗？
他不由暗暗叹息。
内部团结一致终究是美好的想象。
“神尊，既然如此，一切就如你所言。
但血祭形式已是魔道，你乃在世真佛，大日如来燃尽一切邪厄，还请你多加思虑，能为天下众生计。”王嵩太上请求道。
大日神尊道：“那你就祈祷界石能出现吧。”
“明日日出之时，我就会倾倒此峰！”
话音落下，他已盘膝坐在石碑之上，念珠拨动，闭目口诵往生经文，不是为谁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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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星辰珠
次日，太阳将升未升之际。
原本灵气盎然的三奇峰此刻颇有几分凄凉意味，平整的山峰上多了一个个坑坑洼洼。
那是三宗历代祖师，连人带坑一起给抬走了。
“时候已到。”
大日神尊一手指天，一手之地，双手合十。
“大日如来，唯我独尊！”
只见天空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太阳，亮彻八方，待到太阳光芒散去，露出真形，那竟是一个金色大佛。
大佛盘坐在金莲之上，体型仍有千丈之高。
只见金色朝着三奇峰缓缓伸出手掌，轻轻地一掌印在三奇峰上。
轰隆！
大地都在颤动，地脉发出呻吟。
下一刻，三奇峰勐然间亮起银白色的光芒。
周围正拱卫三奇峰的日月星三峰全都亮了起来，天穹蓦然一暗，就见群星漫空，似乎在瞬间重新进入了黑夜。
群星投下光芒，星辰之力弥漫虚空。
此时此刻，三奇峰就好像一座由亿万吨钢铁浇筑而成的山峰，坚不可摧，金刚不坏。
大日神尊神情不变，即便被三奇峰挡住了金佛掌力，他也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若这股力量被一位同阶修士掌控，他或许还忌惮几分。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尊死物，依靠着天然形成的阵法与他抗衡的死物。
他此时完全可以攻其弱点，先毁日月星三峰，端其臂膀，再破其主峰，如此三奇峰自然而然要在他大佛掌下倒塌。
但大日神尊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重新合掌。
金色的佛光普照虚空，天空中的大佛就真的好像一轮大日，无量量光在其身上绽放，连夜空都被这道光芒撕开。
“神尊竟要与整座三奇大阵对抗？！”
日宗苍风太上目露惊骇之色。
大日神尊已经有许多许多年未曾出过手，他曾经想过自己苦修多年，或许与神尊的差距没有曾经的不可想象。
但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神尊并不在意他们几人的意见。
如果登天之梯还在，飞升之路未断，神尊大概早已突破到化神之上的境界。
难怪神尊如此疯狂。
大限将至，若再不放手一搏，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死道消。
然而神尊无敌一界一万年，哪里会是这种被动等死之人。
这块界石他势在必得。
金色的佛光此时真的如太阳光芒一般炽烈，彷佛通体金铁铸成的三奇峰竟在这道佛光下渐渐融化，变软，失去了那份无坚不摧之力。
日月星三峰的星光也被佛光压制，甚至还有同化的趋势。
夜幕勐然间撕碎，一轮真正的大日已然从东方跃出，三奇大阵告破。
“倒！”
大日神尊伸手一推，高不知几万丈的三奇峰就好像被砍断的大树，朝着西方倒去。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上多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金色的大佛盘坐于坑中，好似从地狱中升起。
日月星三峰随着三奇峰的倒塌，也失去了某种支撑的力量，山体好似积木一般解体。
哗啦啦的巨石滚落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下雨一样。
巍峨高绝的三峰变成了小矮子，气势全无。
在场的六位太上，包括大日神尊都有种怅然若空的感觉，就好像在这一刻他们有什么东西丢了，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
“乖乖，真是勐啊。”
天魔方长看着眼前瞬间山崩地裂，沧海桑田，对于大日神尊的魄力也是感到敬佩。
自家祖业，宗门未来，说断就断，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这下子，界石除非被彻底封印了，否则总该有点反应了吧。”
大日神尊推倒三奇峰自然有他一点点的推波助澜。
毕竟离长生十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观星界与主天地的联通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不远了。
这时候界石还没有一点消息，他这种办事能力很难不被本尊当场打死。
为了让自己能多争取一点话语权，比如下次再让他出来的时候恢复做男人的权力。
那么他就得把这事给办漂亮了。
至于三奇峰倒了，三宗气运流失，龙蛇起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先不提他作为一个魔头，有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只要界石到了本尊手里，观星界都会被主天地吞了，根本没有大乱的机会。
正想着，天魔方长就眼前一亮，面露兴奋之色。
“这么简单？！”
……
只见随着三奇峰倒塌，漫天灰尘中，一颗拳头大小，圆坨坨，亮晶晶的透明水晶球冉冉升起，并且气势越来越强。
就好像原本三奇峰镇压着这颗透明水晶球，它一倒塌，水晶球就恢复了自由。
水晶球定在半空，它便成了天地的中心，周遭的灵气疯狂涌入水晶球之中。
天地为之失色。
“这是界石？”
大日神尊微微愣神，就果断出手。
然而动手的不仅仅是他，其余五位太上也全都出手了。
“拿来！”
“神尊，我来助你！”
虚空中化神神意弥漫，直接封锁了空间。
此时几位化神一出手便是全力。
显然其他人也认出来水晶球的身份，正是观星界的界石所化。
谁也未曾想到他们久寻不得的界石居然一直被镇压在三奇峰下，如果今日不是大日神尊推倒了三奇峰，他们怕是永远找不到界石。
而他们一旦决定出手，就算对手是大日神尊，也丝毫没有手软。
“苍风太上，你的对手是我！”
想要为大日神尊助阵的日宗太上苍风被月宗太上岳猊缠住。
“神尊，老夫愿与钟太上一同领教你的大日如来经。”
月宗另一位太上与钟山出手，拦在了大日神尊面前，而星宗的王嵩太上则是直逼界石所化水晶球。
瞬息之间，月星二宗就决定联手。
实在是大日神尊这些日子表现得太过强势，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是让大日神尊得到界石，以后就更加不能制衡他，月星二宗都得沦为日宗附庸。
所以这时候王嵩太上一直为观星界奔走的形象就很适合了。
起码王嵩太上拿到界石之后，想着的是如何团结同道，对抗上界势力。
“你们也敢拦我？”
大日神尊月白僧袍一鼓，成怒目金刚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怒。
“大日如来，如来涅槃！”
大日神尊自身就是最好的法宝。
所以他从来不屑于用其他的法宝助力，此刻一双肉掌落下，空气震颤，金色的大佛好似活了过来一般，五指下压，带着不可抵挡的镇压泯灭之力。
“月胧！”
月宗这位还未得到名字的太上不敢硬挡，张口一吐，就见一道小巧的剑光滴熘熘转动出现，化作一柄雪白飞剑。
剑身弧度略弯，好似一弯新月。
随着月胧飞剑显露，空气中就真的在青天白日见浮现出一弯新月，月落而下，道道月华化作剑光，直刺金色大佛的手掌。
钟山太上不甘落后，念头一动，周天星辰法衣就离体而出。
这件自他得到星宗最高秘典之后就开始修行的星辰法衣，既是灵术，也是他的法宝。
论起威力，不比真正的法宝弱上多少。
唯一的缺点就是星辰法衣由他法力淬炼而成，无法交由后人继承，他一旦死去，法力不济，法衣也会随之溃散。
此时星辰法衣就好像一张遮天蔽地的大网，将大日神尊困在其中。
法衣既能护身，也能困人。
这一切说来很长，但自界石出世，所有动作近乎在同时发生。
而月宗太上和钟山的实力虽然远不及大日神尊，但缠住他数息时间确实不难。
这么一点时间，足够王嵩接近界石。
王嵩只是伸手一探，界石所化的水晶球就轻而易举地进入自己手上，让他有种拳头挥空的感觉。
怎么会如此简单？
就好像界石主动送到他手上来的一样。
不过……
王嵩来不及多想，随着界石入手，一道道信息就在他脑海中流动起来，那是水晶球的操控之法。
不，这已经不叫水晶球了，它的名字叫做星辰珠。
王嵩手托星辰珠，朝正缠斗在一起的众人道:
“诸位太上，星辰珠已入老夫之手，还请莫争了。”
大日神尊眼见被人虎口夺食，更是大怒。
他一拳崩飞月宗太上的飞剑，又一掌撕破钟山的周天星辰法衣，身后金色大佛两掌合十，就像两座山峰朝着王嵩压下。
“就凭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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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约战和通道
大佛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四面八方皆是佛光，那慈眉善目的金色佛陀此刻也变得嗔怒，好似传说中的魔佛，引得众生坠入无间地狱。
大日神尊的含怒一招，足以引得天地失色。
若是以往，王嵩自觉非得手段齐出，才有可能挡住大日神尊的一掌。
可此时此刻，王嵩手托星辰珠，竟有种天地尽在手下的感觉。
这与天人合一的境界完全不同。
天人合一，是天地是我，我是天地，一举一动借天地之力，所以一个简单的小火球灵术都能迸发出太阳般的威力。
可此刻，他已然超脱了天地，成了此方空间的主人。
大日神尊那仿佛连空间都在掌下压缩成一点的如来神掌，他只是托着星辰珠，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量就扩散而出。
就好似一朵清幽的水莲花悄然绽放，大佛双掌与王嵩近在咫尺，却难以再进一步。
金色大佛绽放佛光，却被轻柔的光芒拂去。
在大日神尊眼中，手持星辰珠的王嵩竟在瞬息之间就不可思议地将自己的境界拔高到一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地步。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化神之上的影子。
“不可能！”
便是大日神尊万年修持的心境此刻都快把持不住。
他一生追求的境界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达到，而且以此界的限制，根本不可能有人达到化神之上的境界。
登天之梯已断，飞升之路已绝，除上界之外，化神之上的境界根本无人可得。
但此时此刻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大日神尊，日宗苍风和月宗岳猊此刻也不约而同地罢手。
本想继续阻止大日神尊的月宗太上和钟山停下手上动作，愕然看着将大日神尊压制的王嵩太上。
他们心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悔意。
谁能想到界石真有如此威力，能够让原本在化神圈子平平无奇的王嵩竟瞬间压制住大日神尊。
成道之物！！！
所有人看向星辰珠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
唯有持有星辰珠的王嵩此刻还保持着冷静，他很明白这种力量不属于他，他也不过是借用而已。
虚幻的力量当不得真，修行这么多年，这点心境他还是有的。
“神尊，几位太上。”
王嵩似是看出几人的心思，苦笑解释道:
“此物非我所有，老夫不过暂时持有。
它是秉持此界气运而生。
今日出世，既是神尊推倒三奇峰所致，也是因为它感应到了此界的危机。
老夫借用其力量，只能用来守护此界。
若哪一日老夫再无守护观星界之心，此物便会离老夫而去，沦为死物。
对于我等境界的精进，并无多少助力。”
闻言，大日神尊直接出声讨要。
“王太上，将此物于我一观，若真无成道之能，我今日罢手，来日再来向你讨教。”
若是星辰珠有着助他晋升洞虚的能力，那么什么上界使者，青霄城就都不管用了。
他大日神尊同样为观星界而战，守护此界。
“这？”
王嵩有些犹豫。
虽然大日神尊信誉良好，万年间也没听说过他又背信弃义之事，但是这星辰珠他一无祭炼，二无反制，被夺了去就只得抓瞎。
大日神尊拿了去后，就算使用不了，但只要不让他们得到，他就仍是此界第一人。
刚才他们是仗着人多势众，打了个出其不意，真实战起来，他们四打二，不一定能占据多少优势。
可不让他死心，即便自己拥有星辰珠，两人打起来也只会两败俱伤。
待到上界势力降临，白白让其捡了便宜去。
“王太上！”
钟山见王嵩脸上露出意动，不由有些急了。
这要是他得到星辰珠，即便自己用不了，可打死也不会交出去，直接给天魔方长完成契约，坐等法则水晶。
王嵩朝钟山点点头:“老夫自有决断。”
“神尊，请。”
王嵩最后决定还是赌一把，相信大日神尊一次。
当然，主要是他更相信星辰珠的能力。
大日神尊若是有守护观星界之心，让他得到星辰珠也无妨。
他本来就一直是此界第一人，如今也不过更加强大而已。
若
是大日神尊没有此意，以星辰珠的能力，也不可能被其瞬间镇压，他们几人联手，配合星辰珠，足以将其夺回来了。
见王嵩居然真的愿意将星辰珠给自己一观，大日神尊不由深深看了其一眼，这个比他小了一千岁的星宗太上，比他想的更有魄力。
他接住星辰珠。
说来也怪，刚才在王嵩手中还威力无穷的星辰珠，此刻在他手上居然连光芒都黯淡下来，就好像只是一颗漂亮的透明石头。
大日神尊很肯定星辰珠上没有王嵩的任何气息和印记，它本就圆融一体，不存在王嵩故意搞小动作的可能。
但偏偏自己唤醒不了其力量。
更别说助他成道了。
“为什么？”
大日神尊怒笑了起来，朝着星辰珠道:
“难道你一块石头真的能看透人心？难道你就觉得我没有守护观星界之心，若你能助我成道突破，将来便是千万人来袭，我都可一力挡之！
为什么？！”
可星辰珠不为所动，甚至因为大日神尊的愤怒，气息流转，想要从大日神尊手中跳脱出去。
大日神尊没有强拦，任由星辰珠脱手而出，落到王嵩面前。
见状，王嵩不知为何不仅没有松上一口气，反而有些失落。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大日神尊能够激发星辰珠的力量，而不是真的变成一个死物。
因为这就说明，大日神尊根本不在乎未来观星界如何。
“神尊，若你真有守护此界之心，不如待到上界势力降临之时，你用实际行动来打动星辰珠。
待到那时候，老夫相信星辰珠一定愿意认可你的。”
王嵩还想努力一下。
“哈哈哈！！！”
大日神尊忽的大笑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嘲讽道:
“我何时需要让一个死物来认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废物。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价值。
王太上，今日你愿意给我星辰珠一观，我给你这个面子，不与你争。
但是此物我势在必得。
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考虑。
三个月后，我亲上星宗，向你讨教。”
“苍风，我们走。”
大日神尊果真遵守诺言，不与王嵩争，带着日宗另一位太上离去。
王嵩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手中星辰珠，只觉得上界势力还未降临，凭着一个藏头露尾，不敢与他们这些化神修士正面战斗的使者就让整个观星界都动荡起来。
“王太上，请你放心，若是大日神尊一定要打破三宗数万年来的默契，挑起三宗战斗，我们月宗绝不会置身事外。
日宗势大，我们二宗合力，仍是要略胜过他们。
更何况如今我们如今有了你，手持星辰珠之后，连大日神尊都奈何不了你，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三个月后，必然不会让大日神尊得逞。”筆趣庫
月宗太上眼馋地看了眼王嵩手上的星辰珠，倒是没有自讨没趣地说也想看看。
毕竟大日神尊从来只有一个。
“多谢许太上，只愿神尊能为天下苍生，此界修士考虑考虑，若是我等三宗精诚合作，守护好此界，未来未尝不能重新接续登天之梯，让飞升之路重新开启。”
王嵩叹息一声，他从星辰珠中得到不少信息，包括观星界与上界相连之后，传说中的飞升之路就会重新出现。
一旁的钟山太上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王嵩手上的星辰珠若有所思。
……
“大师似乎犯了嗔怒之劫，如今的大师有了入我魔门的潜力，不如就此入魔，与我共得大极乐之境。”
半空中，天魔方长突然出现，看向大日神尊，一脸真诚地邀请道。
“哪里来的魔崽子，竟敢在神尊面前放肆？！”
苍风太上正一肚子气不知该向谁发，见有人拦路，身上又魔气森森不似好人，直接出手。
只见四周空间出现无数细微的褶皱，就好像空间折叠起来，一道道风刃自空间褶皱中挤了出来。
而后整个空间坍塌，风刃化作龙卷，将天魔方长包围。
这风刃看似为风，却是苍风太上取大日之精炼入法力之中，因此每一道风刃中都带有最炽烈的阳气，对于邪魔外道最是克制。
但天魔方
长不同，他不是一般的邪魔，这大日阳气对他的克制并不是十分严重。
当然，他也没必要和苍风太上直接对上。
他的身影看似存于此界之中，真身早已遁入虚空，任凭风刃龙卷如何切割，大日阳气如何消融魔气，也无法伤其真身一丝。
苍风太上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正要再施手段，却被大日神尊拦住。
“苍风，住手。”
此时，大日神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向天魔方长道:
“多谢使者提醒，是贫僧心乱了。”
“我是真心的。”
天魔方长一脸认真。
“以大师的修持，若是能够入魔，一定是盖世大魔。”
“使者说笑了，不知使者拦路，所为何事？”
大日神尊淡淡问道。
除了事关他的道途之外，他的情绪一向寡淡。
天魔方长说道:“本使者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不日就有两界通道打开，届时我们青霄城就会降临此界。”
其实也就几个月的事情了。
毕竟观星界与主天地的时间流速一致，长生十年之日，万界融合，主天地再无任何限制。
按照之前观星界空间漩涡出现的频率，说明观星界离主天地的距离已经不远，大概率会是第一批与主天地联通的化神级秘境小世界。
“这么快？”
大日神尊一愣。
他以为起码还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样子他有充足的时间来为自己争取条件。
若是青霄城主降临，以玉简中记载的关于青霄城的实力，足以横扫整个观星界。
而且以上界化神的实力和底蕴，他们极大概率不是对手。
对此，便是他也没有充足的信心。
他固然能在观星界的化神境中无敌，可不代表在上界也能保持强势。
天魔方长说道:“这是天地规律运转，我们也无法决定，只能适应。”
大日神尊问道:“使者为何要告诉贫僧这些？”
天魔方长一脸无奈道:“我是来给你提醒，因为空间通道另一边肯定有我青霄城的大阵镇压，我怕大师到时候和其他人为了通往上界，一起攻打空间通道。
一旦敌对，你和我们就再无半点情分可言。
你是我好不容易拉上的业绩，连定金都付了，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大日神尊眼前一亮:“空间通道能直入上界？！”
天魔方长撇了撇嘴道:“看看，就是你这副模样我才担心，一听上界便什么理智都不要了。
难道进入上界就真的能得长生了？
若是如此，上界之中就人人是得道之士，长生之人，就不会有低阶修士和凡人了。”
“就算你入了上界，你的资源从何而来，你向上突破的秘法在哪儿寻？”
大日神尊眼神微亮，并未被天魔方长完全说服。
与他而言，上界二字早已和长生大道挂钩，他如何会轻易放弃这种想法。
对此，天魔方长也有对策。
“还好我早有准备，你且放心，我在青霄城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待到空间通道一开，你持我令牌，就能光明正大地去往上界。
去了那儿你就能明白上界并不是什么安乐之地，本质上和观星界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我得警告你，千万不能对镇守在那儿的修士出手。
一旦出手，不管你与我达成了什么约定，都将陷入与青霄城不死不休的境地。”
大日神尊微微颌首:“贫僧明白。”
不去上界看一看，他不会死心，若是能够和平解决，他也不愿动用武力。
看过天魔方长给的玉简之后，他心中不自觉就将青霄城的实力抬高。
“那就好，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让我的投资打了水漂。”
天魔方长扔出一块令牌，身形消失不见。
“神尊，你和上界的人？”
苍风太上见天魔方长离去，表情不禁有些微妙。
大日神尊手握令牌，就好像握住了自己突破的机会。
“苍风，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若真有两界通道开启，日宗修士不得冲动，待我先去探查一趟。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三月后一战。”
听到神尊不愿解释，苍风也不敢多问，只是微微颌首道:
“苍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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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战斗落幕
三月后。
星宗。
大日神尊约战星宗王嵩太上的消息早已传遍观星界，这一日无数修士结伴赶赴星宗。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拦在星宗山门之外，但大家仍旧兴趣不减，聚在外面，等候着大日神尊降临。
天魔方长混迹人群之中，和众多底层散修一样，努力当好一个吃瓜群众。
这种事本尊干了很多次，天魔方长自然熟门熟路。
他一脸好奇，好似乡下来的小修士，问一旁一个大叔修士道:
“前辈前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大叔修士见问话的是个小年轻，还是个男的，态度立马澹下去三分。
不过考虑到周围还有几个俏丽的小女修在听，他也不介意好当一回人师，以显示自己博学多识，门路广阔。
“你小子可听过大日神尊的威名？”
天魔方长一脸小白地摇头:“没有。”
大叔修士煞有其事地介绍道:
“那你可听好了，这大日神尊乃是顶级宗门日宗的太上长老，今年已经是他老人家的一万岁大寿，是修真界最古老的前辈。
他老人家在一万年前就已经无敌了。”
“等一下！”
天魔方长举起手，打断大叔修士，问道:
“你不是说大日神尊今年过一万岁大寿，怎么一万年前就无敌了，难道他出生就无敌了？”
大叔修士神色一怔，而后有些恼怒道:
“夸张的手法懂不懂，大日神尊就算只无敌了九千多年，难道就不能约等于一万年？
你还想不想听了？”
“想听想听。”
天魔方长连忙点头，捂住自己嘴巴，表示不问了。
大叔修士这才没好气地点头。
要不是看在一旁女修长得漂亮，而且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他才懒得继续说下去。
“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修士，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前辈。
也就是这些年大日神尊他老人家不理俗事，逐渐没人知道他的名号。
但日宗你们总知道吧，多厉害的势力，修真界的第一大宗，可他老人家随便一句话，整个日宗都得听令行事。
也不知道星宗如何得罪了神尊他老人家。
别看星宗名头响亮，和日月二宗号称咱们修真界的三大顶级宗门，但面对神尊老人家，那是完全不够看。
我二伯的三叔的祖父的发小乃是日宗内门弟子，所以我有门路，这次大日神尊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要是星宗不拿出让神尊满意的答复，星宗就要被灭门了。”
大叔修士一脸自得，尤其是在说自己拥有一个日宗内门弟子的亲戚之时。
一旁的几位女修明显眸光闪烁，看向大叔修士的目光多了几分异彩。
什么内门弟子离她们太远。
但这人既然连二伯的三叔的祖父都尚在，就说明出身世家，其祖父十之八九是个金丹修士，否则活不到这个辈分。
“乖乖，原来这么厉害。”
天魔方长完全发挥了捧跟的作用，此时竟别有一番滋味。
“哼，日宗的确势强，但想要说什么让星宗灭门，那就是无稽之谈，痴心妄想！”
见大叔修士吸引了注意力，一旁一个青年修士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大叔修士不乐意了:“你是在质疑日宗内门弟子的含金量吗？”
青年修士仍是保持冷澹又有些孤高的态度: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地方得到的二手消息，你光知道日宗要对星宗出手，却不知道月宗早就和星宗联合了。
星月二宗联合，便是日宗也要被压制。
而且自古以来，只有弱者挑战强者，什么时候见过强者挑战弱者。
大日神尊亲上星宗约战，就已经可见强弱之分。
王嵩太上虽名不见经传，不如大日神尊流传万年的威名，但早已后来居上，成了此界第一人。
如今有了月宗相助，日宗第一宗的名号我看不用多久就要换人了。”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知道这些消息？”
大叔修士见刚才还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女修们都将目光看向青年修士，心中老大的不乐意。
不就是比他年轻点，不就是比他帅点。
男人还是要看内在的。
一群肤浅的女人。
青年修士微微抬起下巴，说道:
“本人席东君，出身桃夭山，家师桃夭真君，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真君之称，就说明此人的师父乃是元婴大修士。
虽然比不上大宗门内的那些峰主长老，但也是站在修真界高层的人物。
便是日月星三宗的弟子见了，也不敢倨傲，要以晚辈之礼待之。
大叔修士面色一变:
“原来是桃夭真君高徒，在下失敬。”
他拱手一礼，而后往人流一钻，很快消失了踪迹。
天魔方长看着已经被女修包围的青年修士，不由摸了摸下巴，想着现在观星界的水算是彻底混了。
日月星三宗的不和，也导致了原本依附在他们体量之下的其他势力彼此敌对，甚至可能比三宗更加极端。
加上他这一年多来的搅风搅雨，让整个修真界的势力都开始各怀心思。
到了这个时候，除非有个极为强势的人物出来镇压整合，否则等到本尊到来之时，观星界就是一盘散沙。
那种要面对一界压力的最坏情况就永远不会发生。
原本大日神尊是个极好的人选，万年威名足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但谁让星辰珠没有选择大日神尊呢。
星宗山下，人流攘攘，如天魔方长扮演的无名小修比比皆是。
也有大叔修士这种出身修真世家的老油条，青年修士这种出身元婴级势力的青年才俊。
还有那些金丹真人，元婴真君混迹其中。
一些高阶修士更是被请入了星宗山门之内。
就在万众期待中。
一道璀璨的银河忽的与虚空显露，横挂苍穹，赫然正是星宗的护宗大阵——周天星落大阵。
成百上千道星辰自银河中落下，好似流星般坠入大地，变成了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光柱，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势。
以星宗山门为中心的千里方圆都被大阵覆盖在内。
银白色的光充斥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大战原来早已发生。
……
星宗后山。
大日神尊双手合十，一尊丈许高的金佛在其身后浮现，完全没有三月前千丈金佛推倒三奇峰的气势，就像寺庙中的泥胎佛塑，只有一丝澹澹的威严。
但与之前相比，这金佛还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金佛脑后的金色光轮，比如座下的涅槃金莲。
大日神尊向来不假于外物，只凭自己的大日神体和如来神掌便足以无敌一界。
但自三月前与王嵩太上交手，大日神尊便知自己必须拿出全部实力，否则没有可能打败拥有星辰珠的王嵩。
这金色光轮乃是日宗传承至宝大日金轮，于宗门大阵中每日引大日精华淬炼蕴养，自身就如一个小太阳般，积蓄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全力爆发之下，便是化神修士抵挡不及，也要饮恨当场。
大日金轮原本是日宗底蕴，轻易不可启用，但以大日神尊的威望，他想要用，便无人敢拦。
金佛座下金莲名为涅槃金莲。
这个倒是大日神尊的本命法宝，乃是大日神尊年轻时候得到一颗奇石，以大日如来经中的法门炼制，后来突破化神后，更是以神意蕴养。
金莲内含涅槃神意，掌生死之力，拥有莫大威能。
王嵩手托星辰珠，气质越发高邈，此刻与大日神尊相对，竟也不落下风。
在他身后是星宗另一位太上钟山，月宗两位太上，以及一位散修化神。
外人都叫其丐尊者，是个身穿百衲衣的老乞丐。
据说其出身王族，后遭遇变故，成了乞丐，后来踏上修行之路，奇遇连连，更是突破化神境界，成为散修中的标杆人物。
无数散修以其为目标，证明出身再低，也能创造奇迹。
因年轻时受过星宗恩惠，所以此次主动前来助拳。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化神修士，大日神尊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在他眼中，除了拿着星辰珠的王嵩之外，其他人都不配作为他的对手。
“王太上，可考虑清楚了？”
大日神尊明明此刻处于弱势，却好像在下达最后通牒。
王嵩一脸的悲天悯人道:“神尊，星辰珠你也看过了，对你根本无用，何必再苦苦相逼。
老夫持此珠，也非为自己，是为整个观星界。就当看在一界众生的份上，此战就免了吧。”
大日神尊摇摇头，不再说话，一掌落下。
“那我便亲自来拿！”
轰隆！
大掌印透过虚空，映照心灵，就好像一掌打在人的魂魄之上。
常人若是看一眼，就会叫这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这一掌不仅催人肉体，还毁人神魂。
可王嵩入手星辰珠三月，虽还是未曾祭炼它，但对于其力量的运用，早已不止像之前那般只会被动防御了。
只见他手中星辰珠散发朦朦白光，空间一下子就在他手下变得忽远忽近起来。
“神尊，为免伤及无辜，我们还是上天一战吧。”
天地好似颠倒，空间泛起涟漪波动。
待到其他化神反应过来之时，就见场中王嵩和大日神尊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神识扫过四面八方，才隐隐感知到了在上空的某一处空间中有着阵阵波动传出。
但再细细感应，那丝丝波动就再也发现不了了。
“自成一界，掌控空间之力，这是洞虚境界。”
钟山蓦然一惊，未曾想到星辰珠居然会有如此威力。
难怪方长会以一颗法则水晶的代价来换取此物。
若是他能得到此物，岂不是就相当于半个洞虚大能，到时候方长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青霄城的一切……
不过想到方长身后的女皇大人，钟山又将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按捺下来。
先不说自己能否得到星辰珠，就是得到了，也不一定是方长的对手。
当初方长不过金丹境界就能镇压他的分神，如今他已入化神之境，手段更多，就算拿出什么应对洞虚大能的手段，他也不会意外。
若无这等手段，他如何会放自己的分神回来，又如何能自信让他们拿界石去换。
其余化神面色也是微变。
原本他们以为王嵩属于弱势，所以才来助拳，以免大日神尊无人可制，最后带着整个观星界走入疯狂和灭亡。
如今看来，他们更应该关心的是王嵩才对。
……
这一场化神之战远比众人想的要久。
一个月后。
星宗山门外的修士们早已散的七七八八。
毕竟他们是过来看决战的，哪怕只是看个余波，也足以成为他们一生的谈资。
结果星宗大阵开了半月，后来更是连大阵都不开了。
偏偏他们连什么都看不到。
便是队伍中的金丹真人元婴真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连化神大战开启他们也是通过之前星宗大阵推测出来的。
不过对于修行人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尤其是高阶修士。
所以走的人很多，大多却是低阶修士。
这一日。
等在山下的修士忽的感觉眼前一亮，他们抬头看去，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第二个太阳！是一个血日！血日正在陨落，就要掉下来了，快逃！”
只见大日高悬的天空上，蓦然出现了第二个大日，正放着无量光，无量热，而且通红无比，像血一样的颜色。
它正一点点下降，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唯独已经生出神识的元婴修士们才真正的面色大变。
那哪里是什么太阳，分明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一个正浑身浴血的人。
“大日神尊……”
有认出此人身份的高阶修士发出不敢置信的低声呻吟。
“是谁让他伤到这个地步？”
他们骤然想起了一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星宗太上和大日神尊的战斗。
“星宗王嵩太上，竟已恐怖如斯！”
不过太阳终究没有陨落，一道清风上天，托住了太阳坠落的趋势。
“神尊，你没事吧？”
苍风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惶恐的表情，此刻他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大日神尊虚弱地笑了笑。
“虚度万年，终于痛快一战，果真，此界极限如此，想以战求突破，怕是不成。
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了，飞升之路的确开了一丝缝隙。带我回去吧。”
“是。”
苍风托住大日神尊，犹豫了下，问道:
“神尊，那王太上如今怎么样了？”
大日神尊略作沉吟，道:“大概和我差不多吧，便宜别人了。”
苍风不解，但见大日神尊闭眼，也就没有再多问，带着神尊回宗疗伤。
而其他人并未阻拦。
毕竟苍风还完好的活着，日宗还在，而且谁知道大日神尊还有没有一战之力。
总之，随着这场战斗落幕，观星界更加风起云涌。
同时。
某个散修无意中发现了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入者皆不再返，消息就这么渐渐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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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通道开启
长生十年，五月二十一，天气晴。
青霄城。
青霄树上，方长与东东并肩而立，眺望远方，视线所及，是细如蚊蝇的行人，整齐有序的驰道，一派祥和生机。
青王山内，如无城主府允许，任何人不得腾空，所以此时天空异常的干净，像一面蔚蓝色的镜子。
“一转眼，便是二十年了。”
方长还记得自己那个悲催的婚礼现场。
大喜之日，天变之时，狗日的黄历还说那天是黄道吉日，结果那天他连洞房都没有完成。
洞房花烛之夜，人生四大喜之一。
他很是遗憾的错过了。
后来即便再补办，也找不到那种微微心季、青春萌动的感觉。
也是自那天开始，方长就彻底不信什么吉日了。
以后日子好不好，黄历说了不算，他说了算。
闻言，东东心中一喜，却是没想到都是老夫老妻了，方长居然还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忍不住眼波流转，抱住方长的手，紧紧拥在怀中，柔声似水。
“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两百年，两千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方长先是一愣，而后便知道东东是误会了。
他之所以如此感叹。
是想说天变二十年了，今日按照瑶光所说，就是曾经依附在某个修真大世界的所有秘境小世界正式回归的日子。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秘境小世界都瞬间连接上。
但按照他的估计，观星界应该是第一批。
“你未免也太贪心了，以前还说百年就够了，后来五百年就满足了，如今还想要缠上我两千年，啧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方长反手抱住东东的香肩，心想误会就误会了，这样的误会可以多来点，还能够促进夫妻和谐。
听到方长的调笑，东东脸色微红，如同小女孩般气恼冷哼道：
“难道你不愿意我陪你两千年？那我走？”
方长到底还是有良心的，当初是他坑蒙拐骗了姑娘的清白，此刻说几句漂亮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他立即赔笑道：
“怎能不愿意，待为夫神通大成，为你夺来长生道果，莫说两千年，就是两万年，万万年，你也休想离开我。”
东东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言语中是隐藏不了的雀跃之情。
“只要你到时不烦我就好。”
正说着，晴朗的天色忽的一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旋涡占据了大半天空。
在视线不可及的远处，同样有一个个旋转着的巨大旋涡。
似乎在瞬间就有千百万个秘境小世界与主天地连接在一起。
与此同时，天地间的灵气勐地往上提了一截，空气微微一沉，就好像勐地吃了一口大的。
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这种突然勐涨的灵气不亚于一次灌顶突破。
当初方长就因为一次天变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还遇到了平生中第一次死劫。
只是后来第二次，第三次天变，乃至如今的第四次都无法给他突破的机会，只能说对于以后修行更加容易了。
对于小水杯来说，一滴水就弥足珍贵。
对于大海来说，一滴水只是微不足道。
“天变了！”
东东一声惊呼，而后她迅速反应过来，看向方长问道：
“你早就知道？”
亏她还以为方长今天特意陪她过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抱歉，都怪咱们成亲的日子选的太差了。”
方长拍了拍东东的手，笑道：
“不过来日方长，等我回来。”
就听到一声嘤啼。
青霄城上空，一个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赫然正是化身为鹏鸟的嘤嘤兽。
方长凌空而起，落在嘤嘤兽背上。
那里正有一个军团的万人大队列阵等待，领头的正是方帖竹和石磊。
青霄城成立时间终究太短，底蕴不足，这已经是他暂时能拿得出的最高战力。
好在石磊没有浪费他给的法则水晶，如今已经是化神巅峰的境界，理论上有了一丝突破六阶傀儡的可能。
用来充门面是绰绰有余了。
再加上他的大复活术，理论上来说只要观星界不倾巢而出，他都有信心当场镇压下来。
毕竟按照钟山分神所说，观星界明面上的化神修士就有八个，按照正常逻辑，再藏着两三个老不死的也是合情合理。
希望不要遇到最坏的情况。
他的天魔分身就算再无能，应该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招惹这么多仇敌……吧？
……
周天星辰牵引大阵。
这个由钟山分神打造的与星宗联系的大阵已在星宗其他弟子的修缮下恢复了完整。
但没了钟山分神的主持，大阵根本无法发挥出与星宗测星台联系的作用。
此时大阵忽的自行运转起来，就像一个转动的轮盘，也好似一个光标，吸引着冥冥中在虚空飘荡的观星界。
与大阵相隔不到百里处，一个散发着白光的光门在渐渐凝聚成形。
下一刻。
一个身上被符光包裹，一手掐诀，一手持法器的男修士探头探脑地从光门中走了出来。
男修士大约四十多岁，脸上颇有沧桑之色，身材矮壮，动作充满了谨慎。
待到发现光门后无人，他脸上立即露出了兴奋之色。
“这里是哪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如此浓郁的灵气，我感觉即便不服用任何灵药，只凭自己的苦修，不用三十年，我就能突破筑基境界！”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饱含灵气的空气，而后干脆打坐修行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
男修士才以莫大的毅力结束了此次修行。
“不仅仅是灵气，我感觉我的修炼更加容易了，以往艰涩难以运转的行功路线也变得更加轻松。
效率比我之前的修行提高了起码一倍。
不用三十年，只要十五年，我就能突破筑基境界。
老天爷啊，我张三蹉跎五十六年，为修行奔劳四十年余年，才堪堪炼气后期，今日终于让我看到了筑基的曙光。
这是我的机缘！”
男修士张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难掩激动之色。
“不行，另一边的门口没有任何掩饰，若是叫其他人看到，这机缘便要分润于人。
遇到那些强势的宗门弟子，世家子弟，我连汤都没得喝。
我得先回去将那边藏一藏才好。”
男修士张三正要返回，本能地想要独占机缘。
但他忽的想到什么，又止住脚步。
“若是我回去之后，光门关了怎么办？要是这光门只能一人进一次怎么办？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机缘，我不能冒险……”
张三想了想，毅然决然地转身。
“我不能回去，起码不能是现在回去。”
接着，他干脆也不做什么掩饰了，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快速奔跑而去。
不管这光门还能存在多久，他起码要突破筑基后才打算返回，也算衣锦还乡了。
不过没过多久。
张三就又原路返回来了。
因为在他身后，是一个满面冰霜的中年美妇人，还有几个身穿青袍制服的年轻修士，有男有女。
“前辈，小人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修行的。小人就是误入此地。”
张三刚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悲伤。
对啊，这种福地怎么会没有人在，他怎么就被一时冲昏了头，如此不谨慎。
林媛看着空间光门，脸色阴晴不定。
“长老，这好像是城中悬赏最高之一的空间通道，我们运气真好！”
其中一个女修士看到光门后，难掩激动之色。
“我们拿了悬赏，今后突破金丹的资源就全有了。”
“别说是金丹，就是元婴境界，我们也能试一试，奖励里面可是有婴元丹的，还有造化玉液能够洗筋伐髓，提升资质。”
“没错没错，哈哈，这要是在宗门，我想都不敢想。
元婴真君，那些真传种子十个也成不了一个，我们这些普通的内门弟子何时有这种机会。”
几个修士七嘴八舌，都开始憧憬起了未来。
因为空间通道出现的无序性，所以在青霄城的悬赏中，空间通道的位置一直是悬赏前几。
毕竟每一个空间通道都代表了一个新的秘境小世界。
这美妇人和年轻修士们正是星宗当年被送入空间旋涡的林媛长老和几个弟子。
他们被方长抓到青霄城后，先是镇压在金塔之中，后来因为表现良好，加上青霄城人手短缺，就放出来干活。
如今他们已经是青霄城器部工作人员。
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看守周天星辰牵引大阵。
林媛没有陷入弟子们的狂欢，而是问张三：“你从哪里来的？”
张三一愣，指着光门道：“小人就是从那儿过来的啊。”
他连忙解释道：“小人是真不知道这里是有主之地，小人就是看着这光门新鲜，心里好奇，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媛抬头止住他的话头，再次重复，加重了语气问道：
“我是问你，光门后的世界叫什么？”
张三目露出讶色。
女前辈的意思很明显，这里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难怪灵气如此浓郁。
“那里是，是观星界。”
张三犹豫了下，却是没有隐瞒，说出了他们世界中古老相传的名字。
在他的意识中，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隐瞒毫无意义，反倒容易丢了自己小命。
“果然如此。”
林媛有些悲哀地闭上眼。
她早就知道了太上长老和青霄城主达成了协议，否则周天星辰牵引大阵不会修成。
此刻通往观星界的空间通道在大阵附近开启，容不得她不多想。
如果将这个空间通道报告上去……
林媛几乎肯定下一步青霄城就会将观星界纳入统治范围。
这些年，她已经见证过太多宗门，太多家族臣服在青霄城的旗帜下。
青霄城的捷报几乎每日一传，堆起来有几米高。
虽然观星界实力不可小觑，更有日月星三大顶级宗门，但林媛也不敢肯定他们会是青霄城的对手。
这就是青霄城万胜后带来的气势。
可是……
林媛看了看身边几位脸色兴奋，叽叽喳喳开始讨论未来的弟子。
在青霄城十几年生活下来，他们早已经忘了曾经身为阶下囚的日子，里里外外都是青霄城的形状了。
她若是想要隐瞒，他们怕也是不会同意。
“这样好了，你们把消息报告给城主府，我带着他过去看一看，多查些情报回来。”
林媛镇定心情，缓缓吩咐道。
虽然青霄城也给了她很多美好，比如那个一直追求她的男修士，但相比于自小长大的宗门，林媛还是决定回去报个信。
尽管她知道这样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还是长老想的周全。”
其他弟子没有意见。
就当林媛想要动身之时，她身体忽的一僵，体内已经十几年没有动静的魔种剧烈跳动起来，让她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下一刻。
在他们头上勐地一暗，空气蓦然一沉，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下。
“不用了，本城主已经到了。”
嘤嘤兽落下，就好像一座大山从天而降。
即便它已经是尽可能的轻缓动作，仍旧卷起了漫天狂风，大地在它爪下开裂。
几个已经筑基的弟子感觉自己好像风中浮萍一样，只是面对余波，也站立不稳，身体上连贴了好几张重力符才不至于被掀飞出去。
而散修张三若不是有林媛护住，这会儿光是余波就足以震裂他的身体。
“见过城主大人！”
待到风波平息，几人连忙见礼。
方长看着等待已久的空间通道终于出现，朝下挥了挥手。
“开始吧。”
由第三军团抽调而来的万人精英大队就开始以空间门为核心布阵，是一种军中专门为安营扎寨而衍生的营阵。
这种随军营阵虽不能如同军阵那样随军变动，但胜在布置便捷简单，直接以人为阵眼，聚众之力，威力强大。
为了拿下观星界，方长已然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首先第一步，就是封住观星界的口子。
这样子，就只有他冲进别人房子里搞破坏的份，没有别人冲出来在他家里乱搞的份。
毕竟真要出来几个化神修士和他打游击战，他觉得还是挺麻烦的。
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当然，其实观星界那一边也可以这么搞，弄个超级大阵什么的，出来一个灭一个。
但方长打赌他们百分之百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毕竟那边可不是他这样的一言堂。
就算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空间门，但有什么事不得先扯皮扯上几天，不先分好蛋糕，怎么开始做事。
待到这边营阵建好，下一步他们还有时间将阵法铺设到另一边去。
最好的情况就是悄悄地就将观星界那边的空间通道给瞒住，直接立于不败之地。
所有人都有条不絮地忙着。
嘤嘤兽虽然这几年吃饱喝足，但喜欢睡觉，节省体力的好习惯依旧保留了下来，此刻已然沉睡下去。
方长身边站着的林媛等人就显得尤为尴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原星宗弟子壮着胆子，颇有些尴尬开口，打破了沉默。
“禀告城主大人，刚才牵引大阵自行运转了起来。”
方长这才回过神，看向一脸紧张，却又夹杂着期待的几个年轻修士，笑眯眯道：
“我知道了，这空间通道算你们第一个发现的，虽然没有报告到城主府，但奖励还是你们的。
至于怎么分，你们自行商量。”
“多谢城主大人！”
几个弟子想到那丰富的奖励，即便是在城主面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都是你们应得的。”
方长并不在意付出的那点小小奖励。
虽然那些奖励也值个千八百万灵石的，但就当千金买马骨了，毕竟这可是城主府第一个因为空间通道给出的奖励。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一朝暴富的梦这不就有了嘛。
最重要的是这也算是他们的带路钱，给的不亏。
只有林媛面色复杂，看向方长，忽的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观星界会没了吗？”
方长笑道：“只要你们这些出身观星界的修士还在，观星界就永远不会消失。”
“好了，回去领奖励吧，这家伙留下，我有些话问他。”
“属下告退。”
这下子几个弟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簇拥着林媛半推半就向外走去。
“长老，这次你是大功臣，所以奖励你拿大头，其他的我们几个人分一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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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钟山的抉择
观星界。
星宗众人得到空间通道开启的消息时，已经是王嵩太上和大日神尊约战后的半个月后。
星宗后山。
松云峰，这是王嵩太上的洞府。
此时，刚刚打败大日神尊，本该意气风发的王嵩太上却是一脸灰败地坐在一张藤椅上。
只见他长发散乱，似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发色灰白相间，眼角处满是疲惫，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钟师弟，空间通道开了，那青霄城的人来了吗？”
王嵩问站着的钟山。
钟山一脸担忧看着王嵩，演技连方长都要点个赞。
“王老，青霄城的人还没来，或许是他们还没发现空间通道的位置，我已经让摘星子派人过去了。
有了您上次的预警，日月二宗的人就算不上心，也会加派人手的。”
说罢，钟山忍不住问道：
“王老，自从上次您和大日神尊决战之后，您的脸色就越来越差，如今您已经是我们星宗的定海神针，千万不能有事啊。”
王嵩苦笑道：“神尊修为高深，已近飞升之境。
老夫虽占着星辰珠的便宜，能够在境界上略微压制他，但老夫的修为终究差他太多。
而且那大日金轮不愧是日宗至宝，威力无穷，老夫小胜一招，可也透支了老夫的生机。
这一次，我们只能算是两败俱伤。
只恨苍天不能再许我二千寿，不过这大概就是我得到星辰珠的劫难吧。
这等至宝，福缘不厚者，无缘承受。”
他忽的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王嵩才缓缓开口道：
“钟师弟，老夫能相信你吗？”
钟山愣了下，却是反问道：“王老，你除了我之外，还能相信谁？”
王嵩神情微怔，摇头失笑道：
“是啊，若是连你都不能信，这偌大的星宗，老夫还能相信谁。”
他手掌一翻，便出现了一颗亮晶晶的水晶球。
“空间通道的事情刻不容缓，谁先占下便是占了先手，趁着青霄城的人还未发现，你先去处理好。
有你我二人的法令，星宗所有资源任你调用。
还有这颗星辰珠，你先拿着，只要你能拥有守护观星界之心，便能激发其威力。”
闻言，钟山定定看着王嵩手中的星辰珠。
小小的珠子，大大的魅力。
他却是没有动作。
他与王嵩道：“王老，我怕自己和大日神尊一般，无法激发星辰珠的威力，这星辰珠给我也是无用。”
他眼神从星辰珠上挪开，苦笑道：
“王老心性高洁，能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品格，而我当初虽然与那上界使者翻脸，但终究心动过。
我怕自己把持不住，还是放在你这儿吧，有你在，其他人才不敢妄动。”
王嵩微微一笑，说道：“钟师弟，即便你现在无法激发星辰珠的威力，但老夫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想明白的。
到那时候，你持此珠护住星宗，护住观星界。
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老夫允你用此珠换取星宗和平。”
钟山心中蓦然一动，看着王嵩温和的眼神，他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他摇头道：“王老不用再说了，星辰珠就放在您手上，有您老坐镇星宗山门，才能护住星宗。
至于您的伤势，我一定会为您寻来可以治愈你伤势的灵药。”
他毅然转身离去。
“您留在星宗养伤，我去空间通道坐镇，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有上界修士入得我们观星界。”
直到钟山离去，王嵩的神情不变，只是手掌缓缓一搓。
刚才还亮晶晶的星辰珠就化作齑粉，随手一拍，就有无数粉末随风散去。
“钟师弟，你心中那隐藏得极好的杀意是对老夫而生的吗？”
王嵩心中叹息。
星辰珠的奥妙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就好比他能感觉到钟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让他眉心微微发凉。
但他仍是不敢相信。
钟山突破化神之境，当年他也是助过一臂之力的，这些年钟山更是对他执晚辈礼，极为尊敬。
为了尊重他的意见，不惜和上界使者决裂。
在他受伤之后，也是一日一探，为他送来各种疗伤灵药。
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他生出杀意。
所以他才以星辰珠作为试探。
毕竟他和钟山无冤无仇，也无利益之争，星宗大权他早已不放在眼中。
实际上，这一百多年来他隐居幕后，就是在培养钟山的威望，发挥老传新的传统。
那么他身上唯一能够令钟山心动的就是星辰珠了。
只是，他已经将星辰珠双手奉上，钟山为何不拿，还为了避嫌主动离开星宗，去坐镇空间通道。
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
王嵩想不明白，也不太愿意细想下去。
他闭上眼，灰败的气息一点点驱离体外，他身上的伤势，有星辰珠的帮助，恢复不过是旦夕之间。
……
观星界与主天地相连的空间通道是在一处海上小岛。
小岛无名，是个贫瘠的荒岛，没什么特产，也没人居住。
只有偶尔在海中奔波累了的修士，会在岛上寻个地方修整一下，久而久之，这里就有了一个修真者的小坊市。
张三便是一个金丹家族麾下其中一只船队护卫，奉命押送一批货物上岛。
然后无意中发现了空间通道。
他误以为是什么法阵入口，又想起海上流传的那些幸运儿一朝暴富的故事，就大胆地走了进去。
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张三失踪后，商队的领队自然要派人来找。
张三的死活并不重要，关键是他身上带着的货物值几千灵石呢。
然后发现空间通道的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
后来吸引的人越来越多，先是筑基修士。
得知筑基修士都是有去无回后，连金丹修士都被吸引了，如此厉害的阵法，里面的宝物一定不简单。
没错，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空间通道就是一个法阵入口，所以还想着封锁消息。
毕竟谁也没见过空间通道。
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
直到里面陷进去好几个金丹真人后，这消息才再也瞒不住，一下子就顺着各路商队的耳目传遍了整个观星界。
但这么一来一回，起码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也是星宗得到消息如此晚的缘故。
待到钟山到的时候，小岛已经被封锁了。
据说是一个海上的修真大家族，姓张，张家老祖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还有一只海中御兽，妖王级修为。
一人一兽心意相通，又占据海中地利，除了化神尊者之外，谁也不怕，是海上修真界有名的霸主。
就连三宗弟子到此之后都被拦了下来。
几个三宗元婴长老和峰主不服气与张家老祖斗法，都败下阵来，这愈发铸就了张家老祖威名。
钟山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潜入小岛。
他不相信自己都来了，青霄城的人还未发现空间通道，如果发现了，就不会连一个人都不过来。
直到进入小岛后，他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见空气中忽的浮现出一缕缕紫红色的小火苗，连接成一张火网，勐地向他罩来。
“天炉火？”
钟山眼神一闪，神识勐地扫过整座无名小岛。
“钟山太上，我们等你许久了。”
火网勐地散去，一团黑影在他面前凝聚成形，赫然正是天魔方长。
钟山恍然道：“张家原来是被你控制了，难怪连三宗的人都进不来。”
天魔方长则是一脸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听他说道：“钟山太上，这你可就猜错了，想要见你的另有其人。”
钟山问：“是谁？”
天魔方长身形往下飞去：“见了你便知道了。”
……
空间通道前。
不知何时起了一座凉亭。
亭中有人，正在饮酒。
钟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只在分神记忆中见过的年轻人，比分神记忆中的气质更加出尘，充满了温和。
但就像云中的山，雾里的花，有种看不清，摸不到的感觉。
钟山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初见见面，钟山太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长，你可以叫我城主大人。
比你占据身体的分神，你的本体更成熟和帅气，要搁在凡俗中，一定会有不少小姐心动的。”
方长举起酒杯示意，道：
“一起聊聊。”
钟山走上前去，在方长面前坐下，开门见山。
“方城主来了多久？”
方长回道：“一个月。”
钟山立即明白过来：“看来我们星宗古老相传的周天星辰牵引大阵还是有点作用的。
不过方城主来了一个月却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控制了一个海上家族封锁了空间通道，方城主是觉得棘手了吗？”
方长点点头，说道：“原本我以为钟太上会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或者礼物，比如那颗让我心动的星辰珠。
现在看来，是我高估钟太上了。”
方长手掌往桌上一扫，就有一颗闪着彩色光芒的水晶镶嵌在石桌之上。
“法则水晶我早已为钟太上备好，现在看来，暂时还送不出去。”
实际性的利益比任何言语都让人心动。
钟山的目光此刻完全被桌子上的法则水晶吸引住。
他彷佛看到了无数道法则在他面前演化。
光是实质性的看上一眼，他的脑海中就生出许多灵感，可当他细细感悟之时，那些灵感又像气泡一样破开了。
“我要得到它！”
这是钟山心中此刻最强烈的想法。
他眼中露出恶狠狠的凶光，就像狼看到了猎物，看到了新鲜的血肉。
但想到坐在面前的方长，他又很快收敛起了这种心思。
从方长手上夺走法则水晶，还不如说他去弄死王老抢到星辰珠容易一点。
钟山收回目光，声音低沉道：
“王老已经对我有了防备，还拿出星辰珠来试探我，我现在连他的伤势是真是假都不敢确定。
想要拿到星辰珠，光凭我一个人还不够。
我需要有人帮我。”
他没有说王老是谁，他明白，既然方长坐在这儿，那么就说明该知道的消息他全都已经知道。
方长摇摇头道：“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就是界石换法则水晶。若是需要我们出手，价就不是这个价了。”
钟山沉思片刻，问道：
“你还想要什么？”
既然方长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有的谈，只是他需要付出的更多。
方长笑道：“钟老果然爽快，其实很简单，青霄城初创不久，一直求贤若渴。
若是钟老愿意加入青霄城，成了自己人，这法则水晶自然也就是内部价了。”
钟山反问道：“我可以用星宗来换，星宗十数万年的传承，弟子门人无数，我可以让整个星宗并入青霄城中。”
他修行是求大道逍遥，若是加入青霄城，就平白多了约束，以后少不了受人驱使。
他当了上千年的太上长老，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即便是与方长谈要求的时候，那也是平等的。
最关键的是青霄城不是说加入就加入，说不干就不干的小势力。
否则的话，他大可以直接答应。
方长道：“人才自然是到哪儿都受欢迎的，不过相比星宗，我更看重钟老这样的顶级人才。
当然，这是大事，钟老可以好好考虑。
不过我得提醒钟老一句，星辰珠只有一颗，除此之外，观星界很难有第二件让我心动的物件。
若是被别人拿来与我交换，到时候钟老就没机会了。”
只要得到了钟山，星宗又能跑得到哪儿去，还不得乖乖加入青霄城，成为未来为青霄城东征西战的中坚力量，作为他方城主的打工人。
不仅是星宗，还有日宗月宗，方长其实都看上了。
可以说搞定了这三宗，就相当于拿下整个观星界一半的精华。
钟山目光不断在桌子上的法则水晶闪过，很快做出决定，他站起身来，朝方长微微躬身。
“属下钟山，见过城主大人。”
方长也笑着起身，虚扶一把。
“钟供奉客气了，有你加入，也是青霄城的荣幸。
不过很快你就会发现，加入青霄城，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心魔！”
“小的在呢。”
微风吹过，天魔方长一脸谄媚地站在方长面前。
方长眉头一皱：“不是说不要用我的脸了吗？”
心魔从善如流，很快就化作一个帅得平平无奇的普通帅哥。
“本尊有何吩咐？”
“陪钟供奉下去，他需要什么帮助，你全力配合。”
方长没有给钟山加上什么契约约束。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在没有得到星辰珠之前，这些名号就只是一个名号，代表不了什么。
“钟山太上，这边请。”
心魔领着钟山往另一边走去。
就见远处法阵迷雾忽的散开，钟山惊鸿一瞥，就见一个气息萎靡，气质中正平和的年轻和尚正一步步朝凉亭走去。
“大日神尊，他也来了！”
钟山心中忽的升起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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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定计
凉亭内。
大日神尊从与他交错而过的钟山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方长，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贫僧悟行，方城主有礼了。”
他并未因为看见钟山就有任何异样。
因为他早有猜测，星宗一定有青霄城的内应，如今不过是在印证他的猜测罢了。
方长收起酒菜，摆上一炉熏香，还有几碟点心。
至于法则水晶，自然早已收起。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法则水晶来做筹码了。
“早闻大师大日神尊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大日神尊倒是谦虚，澹然道：
“上界之人面前，贫僧怎敢称神，方城主叫贫僧一声法号即可。”
方长并不在意称呼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开场白而已。
他沉吟片刻，问道：“悟行大师可知本城主来意？”
大日神尊摇头道：“贫僧知城主为界石而来。
可惜贫僧如今伤重，却是无法为城主分忧了，原本的约定，贫僧已经无力完成。
今日受邀而来，只是贫僧心中仍有执念，想要借上界之力，恢复伤势，再求大道。
不知想要方城主助贫僧一臂之力，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大日神尊很是坦诚。
他明白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什么言语都只是修饰，真正能够让他们联合的只有利益。
青霄城之前愿意与他交易，是看重他观星界第一人的实力。
如今他被王嵩借星辰珠之力打成重伤，实力十不存一。
再加上他本就大限将至，若不是之前服用了一枚青王长生丹，延续了寿元，滋补了神魂，这一次决斗就已经耗干了他的生机。
即便如此，他如今的寿元也大不如从前，不仅连青王长生丹的延续的寿元折损了进去，就算剩下的几百年同样折损大半，顶多也就剩下几十年好活。
以他如今的状态，自然就再没有之前的底气继续交易。
何况还有刚才见到钟山的场面，大日神尊心中也明白这是青霄城主故意为之。
就是要告诉他，他的价值已经远不如从前。
已经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可以为青霄城主取来星辰珠。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打压。
但事实就是如此，以大日神尊的心性也不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很是坦然地接受了。
毕竟谁让他败了呢。
胜者通吃，败者失去一切，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方长见大日神尊如此坦率，不由笑道：
“悟行大师与心魔相识，也算是我们的朋友，朋友有所求，我们自然要帮忙。
而大师刚才所求，本城主恰好可以做到。”
就和刚才在钟山面前拿出法则水晶一样，方长手掌一翻，就有一朵精凋细琢，灵气盎然的玉莲花出现。
玉莲花上镶嵌着十颗青色莲子，莲子气息升腾，幻化出一头小青牛的模样。
这青色莲子正是之前大日神尊服用过的青王长生丹。
“大师之伤非灵肉之伤，而是寿元之伤。
寿元不足，自然生机不足，这伤势就难以痊愈。
只要为大师补足寿元，伤势再重，对于大师来说，想要痊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青王长生丹，大师已经服用过，应当知其功效。”
“这里一共有着十颗青王长生丹，虽然吃过十颗之后，就再无法增长寿元，但同样还是疗伤圣药。
多的一颗就当本城主的见面礼。”
方长将玉莲花轻轻放在大日神尊面前。
别看方长给的这么轻松，实际上，这十颗青王长生丹就是青霄城如今全部的库存。
毕竟他就是往死里压榨，青牛灵脉一年也就给他长出两颗五阶青泪果。
再多就真的要杀牛放血了。
倒是其他主药，什么万年灵药啥的，他当初在食味界的洞府内得了一批，暂时不缺。
当然，炼制一炉青王长生丹成丹肯定不止一颗，一般都是两到三颗。
不过算上炸炉的，平均下来，一炉其实也就一颗多一点。
如此珍贵的灵丹自然要省着点用。
但谁让面前是大日神尊呢。
当听到大日神尊和执掌星辰珠的王嵩太上干了一架，还没被打死之后，方长就当即决定，一定要把这个顶级打手收入麾下。
没人比他更明白用界石炼制的灵宝的威力。
这玩意单纯一个死物还不可怕，若是生出法宝之灵，或者找到了主人，那么威力就会得到成倍的提升。
王嵩太上本就是化神修士，又有星辰珠加持，实力便已达到此界极限，甚至在界石的帮助下，还能略微超出。
那已经是化神之上，洞虚之力，战斗场面可以和他当初与万灵神君媲美。
在这种情况下，大日神尊别说还能打得平分秋色，就是能活下来，都算实力超群了。
这样的修士，要搁在主天地的环境中，有些机缘，分分钟一遇风云便化龙。
就如同百花神宫的大宫主，这个继承了百花仙子传承的女人，就在前不久的时候传来了突破化神的消息。
碍于承诺，方长当初并未强制要求她加入青霄城。
不过青霄城的军团修士中有着百花神宫的许多弟子。
这女人又重感情，是青霄城天然的盟友。
以后让她拼命不可能，但偶尔让她帮忙占占位置，充充场面还是很简单的。
同理，大日神尊如今日薄西山，正是投资好时机，而且还得是入干股。
玉莲花近在眼前，大道机缘唾手可得，大日神尊却没有立即收下，而是反问道：
“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呢？”
他没有再称呼贫僧，而是用我。
方长笑眯眯道：“大师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之前心魔与大师谈过的条件，我全可以双手奉上，
但在大师突破洞虚境界之前，受我青霄城驱使，一应待遇以青霄城顶级供奉作为标准。
至于突破洞虚境界之后，大师可以脱离青霄城，获得自由。
当青霄城需要大师帮助的时候，不管大师身在何方，得到消息后必须就必须过来，全力相助。
三次过后，大师与青霄城再无瓜葛。
如何？”
这个条件比钟山的更加苛刻，但对于双方的利益都能得到最大保证。
若是大日神尊未曾突破，那么他白得一个化神巅峰的顶级打手。
若是大日神尊能够突破，那就更好了，这种战略性武器，用三次足矣。
至于大日神尊这边，以残躯获得千年寿元，上界传承，还有一个突破的机会，怎么看起来都不亏。
再说他又不是卖身做人奴仆，按照方长的话来说，那也是顶级供奉。
何况他突破之后，就再不用受人约束。
三次相助，也不算多。
虽然他明白所谓三次相助，就是三次拼命，但相比他得到的这些，又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大日神尊顿了顿，问道：
“若我无法突破化神之上，进入玄之又玄的洞虚境界，那么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受你驱使？”
方长反问道：“那么大师觉得你会一辈子受我驱使吗？”
大日神尊自信一笑：“自然不会。”
他翻手收起玉莲花，并未着急服用。
见大日神尊收下玉莲花，方长立即贴心送上一枚玉简。
“为免大师分心，打扰大师疗伤，所以关于洞虚境的传承，等到了上界再给大师。
这里是天道誓言，大师发下誓言，你我也能安心。”
对于普通的修士，自然是魔种好用。
但对于大日神尊这等人物，即便魔种包装得再好，入了他的体内，也会被发现端倪。
而被种下魔种，隐私全无，元神不纯，这无异于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所以方长为了这些高级人才，也是贴心地准备了高级合同。
“天道誓言？”
大日神尊一心二用，神识一边在玉简中翻阅，口中问道：
“若是城主不放心我，我大可以发下元神大誓，这天道誓言是何物？”
“我们那边的风俗，比元神大誓更让人放心。”
方长一脸笑意。
元神大誓是高阶修士通用约束，是修士用自己的道心起誓，一旦违背，必定受到反噬，道心受损，元神大伤，今后很有可能无望道途。
之前钟山被方长镇压之时，就想过用元神大誓安抚方长，说自己事后绝不会报复。
但这种大誓，据方长所知，就有数种减弱反噬的方法，不过代价依旧很沉重就是了。
所以方长找到了比元神大誓相类似的天道誓言。
这玩意和元神大誓说不上谁高谁低，一个是天道见证，一个是本心见证。
但本心犹可变，天道至公，绝不会有半分私心。
方长虽然经常骂老天爷偏心，但偶尔也会真香一下。
当然，这个天道的是主天地那种天道可以显化的天道，如同观星界这样的秘境小世界，就是违背了也没啥麻烦。
大日神尊并无反悔之意，所以很快就按照方长给的天道誓言模板发下大誓。
他依稀间彷佛感觉到了一个古老的意志。
“听心魔说，大师心往上界，这次大师疗伤就去上界疗伤吧，正好看看上界风光。
若是今后不舍宗门，不如就带着日宗弟子一同去往青霄城，本城主定扫榻相迎。”
见大日神尊发下誓言，方长的态度明显热情许多。
大日神尊道：“能入得上界，也是弟子们的机缘。”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方长与大日神尊还有钟山都成功达成幕后交易，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决定了日星二宗今后的命运。
至于月宗。
因为心魔的不给力，方长暂时还没找到他们的突破点。
心魔打着上界使者的晃悠了一年多时间，拜访过数十个宗门，却从无月宗的高层主动联系。
不知是他们故作矜持，还是立场坚定。
不过待到日星二宗局势明朗，月宗如何想就不重要了。
听话的就收下，不听话正好拿他们给日星二宗练练兵。
……
一月后。
星宗山门，钟山满怀心事地回返。
后山，松云峰。
钟山看到脸色红润的王嵩，紧绷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
“王老，您的状态比我离开之时要好上太多了，可是伤势痊愈了？”
王嵩澹澹点头：“无意中发掘了星辰珠的另一作用，于老夫伤势颇有助益，如今已经好了大半。”
说罢，他又问道：“钟师弟，你说要镇守空间通道，怎的这么快回来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他想起不久前受到钟山与一神秘化神于海上大战的消息。
钟山苦笑道：“王老，我还是晚了一步，那空间通道已经被上界修士占据。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特意控制了海上的一个修真家族行事。
我也是查探了许久，才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不过也正是如此暴露了自己，师弟无用，不是那上界镇守化神的对手，只好狼狈逃回，想寻王老商量对策。”
钟山脸上忽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原本我还苦恼如何对付他们，不过现在好了，王老您的伤势痊愈，又有星辰珠相助，便是大日神尊也不是您的对手。
若是能够亲自出手，必定能够将那上界化神镇压。
只要我们能够将那上界化神镇压，而后控制住空间通道。
以王老您如今的威望，再邀请天下同道修士，言之以利弊，一同修建大阵永远镇压空间通道，那上界修士便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再进入我们观星界。”
王嵩却是摇摇头道：“上界之说在本界流传数万年，便是老夫当初也对之向往不已。
若不是……”
王嵩顿了一下，继续道：
“一旦我们公开此消息，封锁通道，必定成为天下之敌。
所以此事只能我们星宗独自行动，那通道也不是什么上界通道，而是一处洞天法阵入口。
只有如此，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以星宗之名永远镇压，恢复观星界的平静。”
钟山皱眉道：“可是这样，他们怕是不会死心。”
王嵩傲然道：“有老夫在，只要不是真的确认那处通道能够通往上界，谁敢与老夫一战？”
钟山犹豫了下，颌首道：“那就依王老所言行事，不过王老你如今的伤势？”
王嵩道：“再有一个月时间，老夫的状态就能完全恢复，你且先去准备，到时候，我们攻打通道。”
“好！”
见钟山兴奋退下，王嵩心中喃喃道：
“难道真是我误会钟师弟了？这次我再未感觉到他心中的杀意，上次是我伤势太重的错觉？”
想起当着自己面舍去千年之寿，也要摆脱上界修士的钟山，王嵩终于放下心中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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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镇星
一月后。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在海平面撒上一片金黄，好像流淌着金水一般。
无名小岛，空间通道。
“妖女，本座又来了！”
一声厉喝，钟山手上一挥，周天星辰法衣化作天罗地网落下。
就见小岛四周升起熊熊天火，紫红色的火焰好似连海水也燃烧了起来。
火焰化作护罩，挡住了天罗地网。
一个面容清冷，身材修长的白衣女修缓缓升空，冷冷的眼神看向钟山。
“手下败将，也敢犬吠！”
钟山面色顿时一僵，心想城主大人的妹妹桀骜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只当做没听见，冷哼一声道：
“本座不过见你女流之辈，小让一招，竟招至如此轻视，本座今日就要让你见识本座真正的实力。”
“雷电，招来！”
周天星辰法衣所化天罗地网立即就有紫色的雷电弧光闪烁而起，就像蛛网一般在空中迅速蔓延。
霹雳扒拉地劈在小岛的护罩之上，雷火相交，便好似天雷勾动地火，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威力。
就见护罩上亮起一个个丈许大的漩涡，还有升腾的小型蘑菇云，方圆数百里都生出了异象。
只是一招。
便已经进入白热化境界。
方帖竹按照哥哥的吩咐，出手不必留情，完全当真的来就好。
所以此刻见钟山出手，她掌心浮现出一个冰蓝色的光球，猛地捏住，就见无数道冰晶似的冷光炸裂而出。
她好像捏爆了一个冰雪世界。
“冰寒极境！”
冰火交融，本该威力大减。
但方帖竹统领第三军团多年，天炉军阵烂熟于心，更是生出了种种变化。
此时，火中冰，冰上火。
原本完全两种极端的物质竟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一起。
冷光凝成冰晶，冰晶化作触手，外层冰，内层火，转瞬间就封锁了整个空间。
周天星辰法衣在冷热交替中，化出原形，不断在膨胀和缩小中对抗着方帖竹的冰寒极境。
钟山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火烧身，冰刺骨，竟连化神法力都无法完全挡住冰火交替的意境和威力。
他心知戏差不多了。
若是再出绝招，打不打得赢另说，就算赢了，以后难保不会被方城主穿小鞋。
众所皆知，方城主心眼不大。
于是钟山果断后退一步，大喊道：
“王老助我！”
话音未落，就见金色的海平面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那清冷如雾的光芒舒缓地拂过天空，海洋，小岛，以及万物。
时间，空间都仿佛在此刻静止住了。
燃烧着的火焰，闪着光的冰晶，全都在月光的照耀下，熄灭，融化，空间恢复
一个渺小的人影托住明月，当空降临，好似神明俯瞰人间。
完全恢复状态的王嵩虽还是往昔老态，却凭空多了几分霸气，那是踩着此界第一人大日神尊而得到的自信。
“道友，此界不需要外人干扰，请回去吧。”
王嵩注视着方帖竹，能够清晰感知到她体内那鲜活得好似婴儿般纯净的生机。
那是年轻的，生命的，是希望和未来。
莫名的，王嵩心中生出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不管自己如今怎样，他到底是老了。
就在此时，星辰珠光辉忽的一闪，王嵩心神顿时一清，将杂念排除。
方帖竹没有说话，只是胸口上有一团光辉凝结，而后她手指头朝着王嵩一指——五行轮转灭绝神光！
五彩交织的光束好似瞬间穿透了空间，在三分之一个念头后到达了王嵩身前。
连星辰珠的护体光芒都未能挡住这道五行相生相灭的光束。
但王嵩并不惊慌。
随着时间推移，他对于星辰珠的御使就愈发熟练，不再是刚拿到星辰珠那会一样，只能被动防御和攻击。
当光束近前，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它，明明与王嵩的距离只差一点，但这一点就是咫尺天涯。
有限的距离拉开之后，便是无限的空间。
这便是虚空法则之力！
王嵩比之当初与大日神尊战斗之时，对于这份星辰珠自带的法则之力愈发收发自如。
“果然如此。”
心魔藏身虚空，化作方长的眼睛，不知多少里外，方长看到此情此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计划。
他眼见王嵩熟练的御使法则之力，便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嵩此时已经算得上半个洞虚境的大能。
在观星界中，单论实力，王嵩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如果硬来的话，非得让帖竹再次自爆激发法则水晶的力量，才有机会干掉他。
不过这样成本太高，而且有损兄妹之间的感情。
时至今日，方长早已将方帖竹看做自己的亲人之一，动辄就用妹子的性命去当武器，就算帖竹不会介意，就算她还能够复活，也有点不当人子。
所以这是最后的预案。
当然，真到了那时候，妹妹也得拼命。
方长明白这一场战斗已然毫无悬念，毫不在意地收回心魔体内的心神，让心魔跳跃虚空离开。
王嵩疑惑地向心魔藏身位置看了一眼，有着星辰珠加持，他的灵觉也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
因此才能感知到钟山心中那隐藏得极好的杀意。
不过钟山如今不想杀他了，他要的只是星辰珠，所以后来杀意消失，让王嵩有些不自信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此刻也是如此，他的神识扫过虚空，同样没发现心魔的痕迹，所以只能推测为上界隐藏的高手。
“王老，妖女要跑！”
钟山挥下法衣，幻化道道绳索，想要拦住方帖竹。
但方帖竹看也没看他，身后一对光翼展开，光翼上无数道神光刺破周天星辰法衣，斩开空间，落入下方的无名小岛。
随着空间光门不断闪烁，小岛众修士已然人去楼空。
王嵩目送方帖竹离去，却未阻拦。
钟山在一旁不由大为可惜，看向王嵩问道：
“王老，为何不擒下此妖女，有了她做人质，也可让上界之人投鼠忌器，到时候不敢再冒犯观星界。”
王嵩摇摇头道：“此女不愧是上界修士，明明境界在化神修士中不算高明，但刚才竟能让如今的老夫感到隐隐的威胁。
若是刚才老夫强留此女，怕是会引发她身上的后手，如今风云变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此女愿意知难而退，回返上界，老夫也不至于得罪到底。
若真的留下此女，或者打杀了她，怕是会引得上界势力无休止的报复，反而不好。
上界终究是上界，老夫虽有星辰珠在手，却无法完全预防上界修士那些莫测手段。
现在他们与老夫交过手后，在没有把握对付老夫之前，应当不会再轻易对观星界出手。”
闻言，钟山沉默片刻，点头道：
“还是王老想的周到。”
王嵩笑了笑，身子落入无名小岛，目光看向空间光门，手上星辰珠忽的往上一砸。
“王老，你要干什么？！”
钟山伸手欲挡。
飒！
星辰珠的清辉映照，空间光门一阵变化，却没有如他预想中被打破。
反而光门好似被激怒一般，阵阵变化，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空间撕裂的力量猛然间爆发。
“钟师弟小心！”
王嵩拉起钟山，身子于瞬息间退出数百丈距离。
轰！
空间破碎的巨大威力让第三军团留在小岛上的阵势自动激发，但大阵没有抵抗多久，就被那仿佛连空间都能切割的强大威力打得支离破碎。
连带着整个无名小岛都被波及。
不过数息时间，无名小岛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被大海的浪涌所吞噬，沉入深深的海底。
不仅仅是无名小岛，还有附近海洋中的各种生物，在这一刻都未逃脱。
巨大的威力让它们身体爆裂开来，浪花翻滚间，夹杂着血一样的颜色。
而王嵩身体外星辰珠散发阵阵清辉，在远离光门爆发的中心之后，稍许余波已经无法突破星辰珠的防御。
待到风波平息，无名小岛彻底消失不见，海平面依旧静静蛰伏，若不是光门周围那至今还未抹平的裂痕，恐怕无人会知晓这里刚才发生了多么剧烈的变故。
“王老！！！”
钟山脸色铁青，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你想毁了空间通道？！”
“我们说好了的，只封印就够了！”
差一点，只差一点，若是空间光门未能抵挡住王老的手段，那他去往上界的希望就全毁了。
到时候，他就算完成了与青霄城的交易又能如何。
人最恐惧的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明明触手可及的希望被人瞬间打碎。
王嵩面色淡然，承受着钟山的愤怒。
“可惜只差一点。”
“若是毁了空间通道，观星界面临的危机就会迎刃而解，我们封印与否便不重要了。”
“钟师弟，老夫明白你的心情，这空间通道能够去往上界，便是你也忍不住心动。
但老夫老了，不可能永远镇守在这里。
而且老夫也害怕，害怕自己到时候忍受不住上界的诱惑，会想着踏入那道门中。
所以老夫只能毁了它。”
“可惜……”
王嵩看着光门四周的空间裂痕正在缓缓消失，再次说了一个可惜。
“现在就按照原计划执行吧，星宗今后在此处立下分宗，老夫亲自坐镇。”
钟山的心情也随着光门的恢复而平息下来，他看着脸色越发平静，气质愈发淡然的王嵩，低头道歉道：
“王老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一切便按您说的做。”
王嵩淡淡笑道：“钟师弟，老夫说了，老夫不怪你。”
钟山顿了顿，说道：
“王老，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您，不知您可否解惑？”
王嵩点点头。
钟山声音提高了些，问道：“王老，为何你会对上界如此反感？就算上界势力想要统治我们，在我看来，这并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和上界交流之后，我们整个观星界修行的潜力都会得到释放，说不定我们就会有第一个洞虚境的大能修士出现。
到那时候，观星界得到其庇护，同样不会有事。
我们不过是承受暂时的虚弱而已。”
王嵩沉吟片刻，说道：“一开始，在得知青霄城想要统治我们观星界之后，老夫虽然反对，但内心也不是如你一般想过。
毕竟那可是上界势力，还拥有那么深厚的背景，观星界在其面前，不比一只虫子强壮多少。
但直到老夫得到星辰珠之后，这种想法便永远消失了。
观星界之所以叫做观星界，便是因为创造观星界的那个大神通者拥有观测星辰变幻，预知未来的能力。
所以观星界总是能够与星辰之力亲近，我们这些出身观星界的修士也因此受益。
星辰珠虽没有大神通者的能力，却也能借光星界的力量窥得未来的一鳞半角。
你可知老夫在星辰珠中看到了什么？”
王嵩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的眼神通红，发出控诉一般的低吼声。
“是毁灭！是末日！是天地崩塌，大陆沉沦，是一切永远陷入黑暗！”
王嵩闭上眼睛，平缓心情。
良久，他才缓缓道：
“老夫在观星界生活了快九千年，曾走遍大陆，也曾深入大海，这里的一切，老夫已经习惯了。
老夫要留住它！
就算能够飞升又如何，就算未来能得长生又如何，观星界没了，我们的根就没了，我们的家也没了。
老夫早已经是冢中枯骨，能在今后为观星界守护千年，是老夫的荣幸。”
“钟师弟，星宗的一切便交给你了。”
王嵩看着钟山道：“老夫知你心中还有对上界的留念，但你是星宗太上，有为星宗传承的义务和责任。
就像数千年前，老夫选择了你们。
九位化神道种中，只有你走到了最后，和老夫并肩而立。
所以待你为星宗培养出第二位化神修士，老夫亲自送你入这空间通道，到时候你便是加入那青霄城，老夫也不怪你。”
钟山不由默然，他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王老。”
“去罢，去罢……”
王嵩向钟山挥了挥手。
钟山向王嵩打了个稽首告辞。
不过待他远去数百里，却是感受到什么动静，回头看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海面倒映出天上星辰的光影，波光粼粼，又有雾气升腾，映衬得好似海上仙境。
王嵩苍老的身影像一根挺拔的柱石，矗立在半空之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莫名的有些孤独和悲凉。
就见他的手指忽的在海上一指，无数海底泥沙石土受到了召唤一般，不断往上涌来。
最后一座比之以前无名小岛更加庞大，更加平整的岛屿出现在海面上，还有一道道玄妙的纹路在虚空中一闪而逝，雾气渐渐浓郁聚拢，将半空中的空间通道遮蔽。
又听到一道声音远远传来，似是因为雾气太大，距离太远，导致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和失真。
“此岛名为——镇星！”
钟山沉默，而后遥遥一拜，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远方。
“对不起，王老，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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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钟声九响
时间流逝，转眼就是半年。
无名小岛一夜陆沉，张氏家族一夜间烟消云散，加上钟山和方帖竹那算不得惊天动地，但足够震撼人心的战斗场面。
镇星岛的消息很快在大海上流传。
岛上那浓郁到连金丹修士都看不透的迷雾，更是让镇星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渐渐的，镇星岛的名号反倒不如迷雾之岛的外号深入人心。
怀着各种各样目的前来探查的元婴修士，也发现了那个镇守在岛上的老者。
第一次驱逐，第二次镇杀，从无例外。
自此，再没有人敢随意靠近镇星岛。
另一边，星宗派遣打量精英弟子上岛供奉，使得星宗分宗之名越发名副其实。
得知王嵩镇守镇星岛，并无带着星宗扩张的意思，原本等待王嵩动作的各大宗门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今大日神尊不知所踪，日宗独留一位苍风太上，维持日宗顶级大宗门的名声已是勉强。
月宗两位太上当日偏帮星宗，只是不愿本就强势的大日神尊得到星辰珠，更加无敌于天下。
所以王嵩战胜大日神尊，他们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事后悄悄与日宗靠近。
对于他们来说，三宗鼎力，互相制衡才是最理想状态。
其他或依附或独立的中等宗门和小宗门就更不用说了，能够维持现状对于他们就是最好的情况。
不管哪个大宗门打起来，倒霉的一定是他们这些附庸。
风起云涌之时，小鱼小虾的命运只能暗自祈祷不被风浪打到，根本身不由己。
可本该平息的局势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暗流开始涌动。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来的消息。
星宗王嵩太上之所以要镇守在镇星岛上，便是因为之前被海上张氏家族发现的无名小岛上存在着一条通往上界的空间通道。
而王嵩太上得知消息后为了隐瞒这一切，不惜亲自出手，将无名小岛陆沉，又将张家彻底灭口。
最后还以大法力修建出了镇星岛。
如今镇星岛已经成了星宗私产，空间通道更是被星宗霸占。
王嵩太上做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星宗成为一个与上界接触的宗门势力，更是借此送门人弟子入上界修行。
待到十年，百年后。
星宗弟子从上界返回，就会彻底与观星界各宗拉开差距。
到时候即便不用王嵩太上出手，整个观星界也会陷入星宗的统治之中。
更有传言说，王嵩太上已经与上界势力达成协议，上界势力已经开始调派人手，在不久后就会直入观星界。
到时候除了星宗之外，所有人都将沦为上界势力的奴隶。
星宗出卖了整个观星界！
一时间，谣言四起，在时间的发酵和有心人的推动下，更是如浪涌般扑向四面八方。
有人开始联系之前自称上界使者的心魔。
大部分自然是无法联络上。
但也有少部分修士因为私人交情，比如当年送过心魔大礼的那些修士，费尽心思后终于得到一些含糊不清的信息。
在心魔的解释中，他们已经找好了合作势力，为了避免合作势力的误会，他不会再以上界使者的名义出现。
最后在某位修士不惜拿出镇宗的万年灵药贿赂之后，心魔才勉为其难地透露出一个消息——积极向星宗靠拢。
虽然说得拐弯抹角，但这个模糊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与此同时，有心人发现星宗那些真传弟子忽然一个接着一个宣布闭关。
星宗在外行走的精英修士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星宗一个接着一个操作，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最后连一些修为只有炼气境的散修都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星宗出卖观星界的消息。
他们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但不妨碍他们嘴臭几句。
当然，也有有心人发现这些消息似乎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
但在已经近乎确认的上界通道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修士能够冷静。
便是只能嘴臭的小散修们都觉得星宗抢了他们的晋升之阶，要把他们永远踩在脚下。
入了上界，那么大家都是下界小修，就意味着同一个起点，他们就有了后来居上的机会。
……
星宗山门。
面对气势汹汹，前来质问的众多修真界同道，星宗宗主摘星子脸色木讷，好似个木偶人一样。
关于最近在修真界的谣言，他自然是听过，也对此大发雷霆过，认为有人在针对他们星宗。
可是他派人明察暗访，只能知道这个谣言是在半年前出现的。
至于最开始是谁传出来的，因为谣言已经衍生出太多版本，根本无从查起。
即便他们宗门最擅长卜算的修士出手，也无法发现丁点线索。
摘星子甚至没有隐瞒这个可能在他宗主生涯形成重大污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门中的钟山太上。
结果钟山太上只是挥手说知道了，说有他在，一切就乱不起来。
摘星子见钟山太上没有怪罪他，顿时安心不少，便安排人继续查探下去，不管怎样，星宗被人针对，总得有个人出来背锅。
至于他自己就没有多关注了。
毕竟没有依据的谣言，随着时间会自然散去。
若是星宗真的出卖了观星界，私底下和上界势力达成了协议，难道他这个星宗宗主，星宗的第三号人物会不知道？
可是摘星子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愈演愈烈。
看着大殿中各家宗门代表，他莫名的有种被逼宫的感觉。
这些宗门代表单拎出来，给星宗提鞋都不配，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宗门内有没有化神尊者坐镇，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但摘星子知道，这些人既然敢出现，他们自然是有了底气。
哪里来的底气，自然是曾经和星宗并列的日月二宗给的。
虽说王嵩太上大败大日神尊，振奋人心，已经隐隐将星宗抬入此界第一的地位。
但真的面对日月二宗联手，摘星子自己也没有把握。
今日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日月二宗的修士大军了。
但他怎么解释？
王嵩太上坐镇海上镇星岛，这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主意，连钟山太上都吩咐不要多问。
星宗的确是送进去一些弟子，但那都是为了服侍王嵩太上啊，怎么就传出了他们偷偷送弟子上界修炼的事情。
这事还能略作解释一下。
但摘星子明白，若不能让这些代表上岛亲自查看一番，怕是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可是王嵩太上早有吩咐，除了已经送上岛的弟子，除非他老人家吩咐，今后便不准任何弟子门人过去。
连他这个宗主都不例外。
这种情况下，他拿什么送他们上岛。
至于宗门内消失的那些精英弟子，那是因为王嵩太上寿元将近，钟山太上听从王嵩太上建议，准备为宗门培养化神道种，以便今后薪火相传。
事关宗门传承，化神道种选拔一直是宗门最核心的秘密之一，连他这个宗主都不能多加过问。
若不是他本身就是化神道种的候选人之一，甚至他连这些情况都不知道。
他又怎么可能与这些宗门代表解释清楚。
所以此刻，他只有表情木讷地听着众多宗门代表的逼问，然后就是摇头，点头。
真到了具体要他解释的时候，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摘星子！”
终于有人受不了摘星子推诿的态度，猛地站了起来。
“既然你无法解释清楚，那就让能够解释清楚的人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认为外面传的那些话是真的！”
摘星子见有人还敢跟他拍桌子，火气也腾的一下上涌。
若不是为了大局，这些臭鱼烂虾，他早就全都丢下山去。
“柳墉！你当现在还是你家老祖尚在的时候吗？”
摘星子认出站出来的人名为柳墉，乃是修真大家族柳家家主的族兄。
柳家老祖数千年前突破化神境界，立下柳家传承，让柳家一举成为修真世家的顶级家族。
虽然自柳家老祖之后，柳家没有第二个化神尊者出现，但元婴境界的大修士却是不差的，每一代都有三到五人。
大概也就相当于星宗十八峰中稍弱的一峰，但因为出过化神老祖，一直十分傲气。
摘星子冷哼道：“你们若也认为外面的谣言为真，那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也敢污蔑我们星宗！
本宗主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真当我星宗的星陨峰是吃素的？”
星陨峰相当于星宗外界执法队，凡是忤逆星宗的势力，都会遭遇星陨峰修士诛灭，在外一向恶名昭著。
一听到摘星子连星陨峰都搬出来了，几个本来还想陪柳墉站起来的宗门代表顿时僵住了。
柳墉也是眉间一颤，但柳家荣耀在身，加上自己新得的底牌，他此刻也不愿弱了声势，但态度却不自觉软了下来。
“摘星子宗主，话已至此，不管外界所传是否谣言，你应当清楚，不管是我们，还是我们背后的人，都必须弄清楚这些事情的真相。”
摘星子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个真相能给吗？
特么的又怎么给！
给了，他这个宗主可以自己封印入星宗罪渊，成为星宗历代宗主中的耻辱。
不给，他这个宗主可能就要主导一场历代宗主从未经历过的大战。
这几乎就相当于一个死结。
“你们想要真相，那就让你们身后的人过来亲自与本座谈！”
钟山霸气走入主峰大殿，明明大家都是站在同一高度，但他的眼神落下，其他人便不自觉矮了下去，连呼吸都缓了下来，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钟……钟山太上。”
有人结结巴巴向钟山见礼。
钟山走到摘星子的位置坐下，其他人便全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就好像聆听长辈教导的小辈。
论年龄来说，钟山说是在场众人的祖宗辈，那也是没错的。
钟山快刀斩乱麻道：
“外界所传谣言本座一定会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不过本座以名誉保证，这些谣言是别有用心之人推波助澜，你们真想要成为幕后之人的帮凶与我星宗为敌吗？
回去和你们背后的人说清楚，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本座即可，不用如此麻烦。
现在，滚吧！”
钟山大袖一挥，其他人还来不及见礼，就被大殿中忽起的一阵狂风给吹了出去。
见钟山太上到场，摘星子立即松了一口气道：
“钟山太上，如此处置，是否粗暴了些，那些人回去一定会添油加醋和其背后之人禀告。”
钟山冷笑道：“若他们真的敢，就不会派这些人过来了。
我星宗如今有王老在，便是昔日的大日神尊亲自到场，也丝毫不惧。
幕后策划此事的人狼子野心，本座待会会向王老亲自诉说此事。
你安心守好山门，若是事有不对，不见本座和王老，绝不可放任何一个人进入山门之中。
违者，本座决不轻饶！”
摘星子立刻点头应是。
钟山打发走一众宗门势力代表，立即就飞向了镇星岛。
而他走后，星宗山门之外，一道道恐怖的气息升腾而起，瞬间覆盖住了整个星宗。
摘星子看着护宗大阵自动应发而起，还有阵法外那道道熟悉且恐怖的人影，不由目眦欲裂。
“钟山太上！快回来，是陷阱！”
摘星子拿出与钟山太上的万里传音玉符，尖声叫道。
可那一端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们居然还封锁了空间，切断了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摘星子咬了咬牙，当机立断。
“那就让我来当这个星宗罪人吧。”
他走向星宗象征之一的星落钟，猛然敲响。
咚咚咚！！！
清脆而又有力的声音急促响起。
一响，二响，三响……
七响宗主即位，八响太上生灭，九响宗门存亡。
但星宗自立宗以来，星落钟从未响过九声。
因为九声以后，星落钟就会自毁，到时候所有修炼星宗功法之人不管身在何地，都会感应到。
而后他们就会放下手上一切，归来。
这是摘星子如今能够想到最快通知两位太上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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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众叛亲离
镇星岛。
王嵩跌坐在一面光门之前，双手合于腿上，托着一颗明珠，闭目沉思。
他似是很久都没有动弹过了，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与四周天地已然融为一体，无比的和谐自然。
就仿佛，他原本就属于这儿，是这里的一部分，丝毫不显得突兀。
钟山的脚步停在王嵩的身后，眼神有些复杂。
短短半年时间，王老的境界就又有精进，得到星辰珠后，他就好像焕发了第二春一般。
但钟山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王老的感情愈发淡漠，正在逐渐消失。
“钟师弟，你怎么来了？”
“老夫不是已经说过，没有必要，镇星岛上不要来人吗？”
王嵩背对着钟山，忽然睁眼。
明明两人离得不远，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神秘。
钟山定了定神，回道：“王老，星宗出事了。”
说着，他便将近些日子的谣言合盘托出，包括如今星宗面临的严峻形势。
“……我收到消息，此事背后除了日月二宗之外，还隐隐有其他化神大修参与，其中还包括在五千年前就神秘消失的柳家老祖。
这一次，恐怕整个观星界的化神都被上界消息惊了出来。
若无王老您老亲自出面，怕是无法说服他们。”
王嵩闻言却未立即答应，而是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道：“谣言止于智者，若无十足证据，他们不敢随意对星宗出手。
而镇星岛若无老夫镇守，另一侧的上界势力随时都会出现。
这半年来，老夫已经与三波上界修士交手。
其中一个浑身都是石头的奇异种族比当初大日神尊也就差了一筹。
若无星辰珠在手，老夫绝不是他的对手。
老夫若离开，只凭镇星岛的大阵，无法抵挡他们。”
钟山虽然是个舍人为己的性格，但他到底是星宗太上，在星宗待了几千年，他的一生都与星宗无法分割，对于星宗的感情不会比王嵩弱上几分。
只是星宗重要，却还没有他的长生道途重要。
不过此刻他听到往日那个最看重宗门传承，一心守护星宗的王嵩太上居然会为了镇守空间通道，在面临星宗危机之时，却连面都不想露一下。
他忽的感觉到一丝悲哀。
“王老，你变了。”
钟山难得的真情流露，有些难过问道：“在你心中，难道星宗安危还没有面前这个死物重要？
难道你离开一下，这天下就会毁灭了吗？”
王嵩淡淡道：“星宗为小家，天下为大家，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
老夫守护镇星岛，便是在守护星宗，二者并无区别。”
虽是这么说，但王嵩却忽的皱了皱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只不过随着他手中星辰珠微光闪烁，他心中的疑惑又马上不复存在。
钟山看着王嵩手上的星辰珠，心道：
“这就是使用星辰珠的代价吗？变得没有自我，变得如同一个大公无私的圣人一样。
呵呵，这样的“宝物”，合该毁灭！”
曾经他对星辰珠的觊觎，随着亲眼看到王嵩被其影响，变得大爱天下，为了天下苍生，竟连宗门安危也不管不顾，再不剩半点。
空气忽的安静下来。
王嵩自始至终都未转过身来，他背对钟山，就像背离了他曾经热爱的一切。
就在此时。
王嵩和钟山的脸色都是同时大变。
“星落九响，宗门存亡危机！！！”
钟山瞳孔猛地紧缩，心中蓦然冒出一股怒火。
“该死，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很清楚，不到星宗生死存亡，不到了最绝望的时刻，星落钟绝不会在此刻敲响九声。
“王老！！！”
钟山不敢耽搁，他怕自己若是再请不走王嵩，星宗就真的成历史了。
他猛地大吼，再没有身为星宗太上的半点风度。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离开这里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钟山愤怒和焦急的眼神中，王嵩艰难地站了起来，又缓慢的转过了身。
只见他面色挣扎，瞳孔中布满血丝，他咬着牙，似乎在与某种意志做着极大的抗争。
而他手上的星辰珠闪着微光，微光越来越亮，最后又骤然熄灭。
王嵩的额头已经满是大汗，他有些虚弱道：
“钟师弟，你为老夫镇守此岛，老夫回星宗。”
眼见王老终于动摇，钟山心中一喜，连忙道：“王老，我陪你一起回去。”
王嵩摇摇头，坚定道：
“你不守在这儿，老夫就不会走。”
钟山没有犹豫多久，颌首道：
“王老，一切拜托你了。”
王嵩手托星辰珠，上面光芒重新亮起，眨眼间，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王老，小心！”
钟山大喊道，同时神识粗暴地向四面八方扫去，已经没有王嵩的半点踪影。
而后钟山等待片刻，估计王嵩大概已经回到星宗。
“王老，对不起了。”
他心中默念一声，而后一柄湛蓝色的飞剑从他袖口飞出，一剑斩在王嵩封印的光门入口的禁制上。
只见飞剑吞吐剑芒，虚空中禁制浮现，是一片璀璨的星河图，充满了厚重感和古老感觉。
剑芒剿灭群星，禁制无人主持，没有坚持多久，便宣告破灭。
接着钟山就向着光门甩去一块玉简，自己则是站在光门前等待，免得王老忽的返回，他还有机会跑到上界去。
不过片刻，光门就泛起涟漪，接着极速扩大，好似要把整个天空都囊括进去。
一个形似鹏鸟的庞然大物卡着光门边缘缓缓向内推进，依稀中，还能听到嘤嘤的叫声。
又是片刻。
鹏鸟终于完全挤进光门。
石磊和方帖竹从鹏鸟身上落下，不待他们说话，钟山就道：
“城主的吩咐全在玉简之中，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方帖竹点点头。
“那好，就你了，打我吧。”
钟山打量了石磊两眼，放开身上防御，双手张开，中门大开。
“？？？”
石磊疑惑看向方帖竹。
钟山急道：“你不打伤我，我回去怎么交代？对了，记得留下你的化神神意。”
方帖竹高冷地点点头：“打吧。”
石磊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上面土黄色的符号一闪而逝，正是他的山之法则烙印。
蓬！
随着空气一震，钟山胸口贯穿出一个大洞，血水在他身后喷涌一地。
同时土黄色的光芒在他胸口流转，血肉模糊的边缘有着一块块细小的石子不断凝结而出。
正是被石磊打赏的副作用——石化。
钟山面色苍白，有些虚弱道：“很好，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我先行一步。”
他捂着胸口，以自己的神意对抗着石磊的法则烙印，跌跌撞撞地飞身而起，往着远方而去。
石磊摸了摸头，疑惑道：
“我这一拳打得不重啊。”
他身体是石头的，脑袋又不是石头的，哪里会真把人打出重伤。
他这一拳气势很足，留下的伤势很明显，却伤不到人，起码伤不到同为化神的修士。
那么丁点法则烙印的力量残余，用自己的神意多磨几下，就能消除。
至于剩下的伤势，法力转动几圈，就能不药而愈。
石磊手扶下巴，一脸沉思，猛地以拳击掌，恍然道：
“我明白了，这就是城主大人常说的演员的自我修养，从见到我们开始，他的戏就已经开始了。”
方帖竹：“……”
刚刚从空间光门中走出的大日神尊：“……”
……
星宗山门。
此时已然是狼藉一片，曾秀美的山川大地，烽火遍地，树木燃烧的浓烟滚滚，像一条灰白相间的长龙升腾而起。
周天星落大阵只剩下半截，璀璨的银河不知被谁斩断，仅存的力量护住了宗内核心区域。
至于外围的弟子仆役，能否活下来，就只能看他们各自的运道。
星宗数十位元婴大修士，每一位都曾在外界传出赫赫名声。
这时候却只能和普通人一样，置身于主峰大殿门口，仰头看着天穹上的大战，无力感蔓延全身。
只因为此时正在天穹上的是一位位令人绝望的化神尊者。
平日里，任何一位化神尊者都能得到日月宗这等顶级宗门的顶礼接待，即便他们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他们不是没想过逃。
但每一个逃走的大修士，都当着他们的面被直接打爆。
令无数底层修士仰望的元婴真君，这时候就和凡俗世间的水囊一样，只是一道流光落下，就听砰的一下，血肉横飞，神魂皆灭，连元婴都无法逃脱。
所以他们只能聚拢到主峰大殿，依靠着星宗护宗大阵，抵抗这些化神尊者的攻击。
所幸凭借护宗大阵，加上他们数十位元婴大修士合力，便是化神尊者，短时间内也休想突破他们的防御。
但随着时间流逝，星宗大阵也护不了他们，他们只能祈祷归来的王嵩太上能够打退强敌，护佑他们重建山门。
可是现实所有人都严重信心不足。
就算王嵩太上已经登临此界第一人，但他的对手可是足足六位化神尊者！
要知道过去千年间，观星界明面上也只有八位化神，日月星三宗每宗两位，然后就是曾经入星宗助阵的丐尊者，海外散修群岛的盟主海龙神。
但减去星宗两位，日宗大日神尊不知所踪，丐尊者与星宗有旧，剩下也就四位化神。
偏偏这里出现了六尊化神大修！
日宗一位太上长老，月宗两位太上长老，海外散修盟主海龙神，柳家失踪数千年的化神老祖宗，一尊夺舍妖族肉身，拥有玄武血脉，自称万年前与大日神尊同时代的巨龟，号龟散人。
王嵩手托星辰珠，明珠清冽的光辉洒照四方，竟不可思议地压制住了六人的合击之势。
当然，这也与六人并不齐心有关系。
要是他们愿意一起拼命，即便王嵩有着星辰珠，也是不敢直面他们的锋芒。
不过王嵩即便占了上风，可想要在一时半会内镇压六人，同样不可能做到，尤其是在他还要分神保护身下山门的情况下。
好在对星宗弟子出手的只有海龙神还有龟散人，其余四位化神都有家有室，还干不出这种以大欺小的事情。
否则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人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我星宗与诸位无冤无仇，何故要灭我星宗传承？”
王嵩见自己奈何不得六人，不得不先行妥协。
“王太上久不露面，上界一事星宗又不肯出面解释，那我们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请王太上出现了。”
龟散人往星宗主峰扔下一件龟壳式样的法宝，冷笑道。
就见主峰上空浮现出半条截然而断的银河，与龟壳生生对上一击，主峰内主持阵法的众元婴修士都是闷哼一声。
立马就有下一批修士换上，刚才的修士则赶紧恢复。
所幸主峰内聚集的修士不少，换班来还撑得住。
王嵩目光当即一冷，星辰珠上一道光芒射出，就好像绳索一样往龟散人的身上套去。
龟散人手掐指诀，体表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绿色龟壳，却见绳索骤然挺直，像标枪一样直刺而去。
空间泛起涟漪，龟散人面前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漩涡出现，绿色龟壳挡在中间，却好像不存在一样。
枪头刺入龟散人体内。
“诸位未免太霸道了些，无凭无据也敢上我星宗强压，找死！”
“王太上，可不是无凭无据。”
日宗苍风太上上前，一掌拍在龟散人身后，助龟散人神意消磨枪头，很快伤势就恢复。
龟散人感激地看了看苍风太上，却是不敢再随意对星宗山门出手。
“当日可是王太上亲自联系我们，说上界势力降临，如今空间通道已经出现，王太上何故又拦着我们？”
苍风太上道：“只要王太上愿意与我等共享空间通道，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若是王太上不愿，那么我们只好认定谣言为真，星宗出卖了我们观星界所有修士。”
王嵩目光微沉，看向其他化神，最后看向月宗两位太上。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岳太上？陈太上？”
当日大日神尊约战之时，月宗两位太上可是和星宗共进退的。
结果才过半年，态度变化之快，令人诧异。
“王太上若真没做亏心思，何不同意苍风太上之言，也好堵住天下修士的悠悠之口。”
月宗两位太上丝毫没有觉得是自己背叛了。
王嵩苦笑一声：“你们竟都以为是老夫想要独占上界通道，呵呵，老夫在你们心中竟是这种人。”
他态度一转，十分坚定道：
“只要我在一日，你们任何人就不可能过去。”
忽的，他面色一变。
“不好，禁制破了，有人跨界而来！”
他看向镇星岛的方向，手上星辰珠骤然光芒大放，眼神变得淡漠无比，直接冲破了六人的包围圈。
“让开！”
“休想走！”
六尊化神不约而同出手阻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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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气运所累
群星与明月碰撞，是无量量光的纠缠，白色且炽热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视野中满是白茫茫的一片。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余波在空中传播。
半截银河在光芒中升起，却没有坚持多久，就好像冰块在烈日下融化。
当光芒渐渐平息，整个星宗山门再次天翻地覆。
山峦倾倒，大地翻滚，主峰上的大殿只剩下一个残破的框架，最后的阵法残余护住了里面的星宗弟子，数量大约千人，大多人面上满是恐惧，还有的在瑟瑟发抖。
在生与死面前，没有人会嘲笑旁人的恐惧。
这些弟子相比鼎盛时期的星宗，不过十分之一，却是如今星宗山门内仅存的血脉。
大殿外，刚才联手护持弟子们的摘星子和众多元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
“谁赢了？”
他们的神识本能地离体探查，却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
刚才的余波已然伤到了他们的元神，而且空中充斥着一种暴虐且炙热的能量。
他们的神识离体后，就仿佛受到了火烧一样的痛感。
他们此时只能依靠肉眼，抬头看去。
王嵩太上处于绝对的中心，在他周围是六位化神尊者，各自僵立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似乎刚才的碰撞并没有伤到任何一人，反倒是他们这些被余波波及的人倒了霉。
好一会儿。
王嵩的指尖流出了一滴血，滴在透明无暇的星辰珠上，晕染出一朵好看的红色。
而其他六位化神则是闷哼一声，口鼻耳眼全都流出鲜红的血液，看上去分外恐怖。
能够让身为化神的他们连自身的伤势都压制不住，他们的伤势远比看上去的严重。
六人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还有连他们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恐惧。
谁也没想到，以六敌一，对拼一招后，受伤的竟会是他们。
王嵩的眼神格外淡漠，看向六人道：
“让开！”
六人对视一眼，虽没有直接交流，但都是同一个意思——绝不能放过他！
王嵩的表现太过恐怖，比之当年的大日神尊有过之而不及。
今日若是让他离去，以他们今日对星宗所做的事情，少不得一个被以牙还牙，甚至他们自己都得身死道消。
“王太上，当日你自己曾说过，凡是心有守护观星界之人，都能发挥出星辰珠的威力，也就是说星辰珠是我们观星界所有修士共同所有。
如今你仗着星辰珠之威，独霸上界通道，已然违背当日初衷。”
月宗太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硬着头皮开口道。
“我们众人联袂而来，所求不过是一个解释，一个公道，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愿意给，今天这个道，我们是不会让的。”
王嵩低下头，嘴中喃喃道：
“为什么要逼老夫？”
他豁然抬头，星辰珠升空，光芒再次大作。
“既然不让，那就去死吧！”
“联手！”
“出全力！”
“该拼命了！”
六人你一言，我一句，却都是十分默契地向后方退去，给王嵩让出了一条通道。
虽然他们有合力灭杀王嵩之心，但王嵩实力实在太过恐怖，即便他们能够取下性命，少不得也要被其拼掉两三人。
大家不沾亲不带故的，都是为共同的利益而来，谁愿意给谁拼命啊。
见众人让开，王嵩连他们看都没看一眼，甚至底下山门中众多徒子徒孙的呼唤也充耳不闻，朝着镇星岛的方向飞去。
就在此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王老！”
钟山捂着胸口，半边胸膛已经结成了石头，悲痛莫名。
“对不起，我没守住通道，在你走后，那边就来人了，我不是对手。
宗门怎么样了？
王老，弟子们还好吗？”
王嵩一眼就看出来了钟山伤势是谁造成的——那个石头人。
他们交过手，自然知道以钟山的实力不是那石头人的对手，他身上的伤势也印证了他的推断。
听到钟山询问，王嵩却道：“钟师弟，随我回去，不能再让那边过来人了。”
“什么？！”
钟山一脸不可置信，近乎咆哮道：
“王老，如今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走了，弟子们怎么办？星宗怎么办？难道就仍由他们自生自灭？！”
他看着身下的满目疮痍，痛心疾首。
王嵩脸上又露出在镇星岛上的挣扎，可这次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他面无表情道：“有你我在，星宗不会灭。只有守护好观星界，星宗才有重来的机会。”
钟山怒急攻心，一口夹杂着碎石头渣子的血水喷出，整个人向前倒去。
王嵩接住钟山，就要带其回返镇星岛。
突的，他身体一僵。
只见一柄湛蓝色的飞剑插入他的丹田之中，暴虐的力量直接摧毁了他的丹田。
同时钟山眉心中一道近乎纯黑色的光芒射入他的识海之中，被星辰珠压制的情感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一时间竟比钟山的背叛还让他痛心。
“钟师弟！！！”
王嵩发出一声大吼，星辰珠似是也感应到了危机，竟直接钻入王嵩识海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王嵩体内爆发而出，将钟山震飞出去。
“你们还在等什么？！”
钟山朝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其他化神吼道。
其他人也来不及细究为何星宗两位太上会当场背刺了，眼见王嵩被伤及要害，他们刚才被打丢掉的信心立即重拾起来。
要知道刚才钟山摧毁的可是王嵩的丹田，是修士法力核心之一。
虽然到了化神境界，下丹田的作用远没有上丹田重要，但怎么说下丹田也是调度法力的中枢。
没了下丹田，法力的运转难免要受到几分影响。
若是寻常时候，丹田被毁，自行催动法力，分分钟重生回来。
但这个时候，他们显然不会给出这个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王太上，交出星辰珠！”
只见日宗太上苍风忽的面色一红，身上法力狂暴涌出，显然是用了某种增长实力的秘法。
其他人后知后觉。
对啊，王嵩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化神修士，拿着星辰珠，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先败大日神尊，又力压他们六人。
这是何等的威力。
若是自己得到星辰珠，实力暴增后，那么便是去了上界也不会是弱手，哪里会像王嵩一样还傻乎乎待在观星界。
“宝物有德者居之，王嵩，交出星辰珠！”
“星辰珠是我的！”
“滚，你一个妖族没有资格染指星辰珠！”
柳家老祖，海龙神，龟散人你追我赶，各自激发秘法，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朝王嵩出手。
反而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月宗两位太上和苍风一般，不留痕迹地落后半步。
“找死！”
王嵩的眼眸彻底化作银白一片，如同寒冰一样冷漠无情。
他手掌轻轻一翻，就见天象骤然变化，晴空化作黑夜，大地颠倒过来，空间如同手中玩物。
三位化神居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一层好似冰块的透明物质将他们层层包裹，就像被封如琥珀中的蚊虫。
他们的表情也从兴奋变成了恐惧。
不过封印三人似乎对王嵩的消耗极大，只是这么轻轻一招，他的头发就如同雪一样苍白，骤然间苍老了数十岁。
“出来！”
王嵩丝毫不在意自身的消耗，一指点出，虚空好似凝滞一般，而后泛起阵阵波纹，吐出了一个正得意看戏的心魔。
“嗯？！”
心魔表情一懵，却是未曾想到王嵩居然轻易看破了藏身虚空的他。
“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自信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实力，只要有心隐藏，化神之中，几乎不可能有人看破他的行踪。
之前王嵩摧毁无名小岛之时，他就是全程旁观，根本没有半点破绽。
这才半年时间，怎么他的隐身就不起作用了。
心魔表示很忧伤。
这下子连当个眼的资格都没了，以本尊的脾气，他能够存活现世的时间又短了一大截。
王嵩看着心魔，目光好似能够直透人心，淡淡道：
“我找的不是你。”
心魔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正要回敬两句国粹，但他的身体直接被方长接管。
“你没法逃了。”
方长的真身自万里外开始动身，声音却在心魔口中传出。
“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王嵩”或者说星辰珠的器灵看着方长问道：
“你应当就是青霄城的那位城主大人，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连王嵩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方长淡淡一笑，神情中充满了自信。
“上界秘术，又岂是你这下界器灵能够明白的。”
废话，他可是带挂的男人，他真身进入观星界，哪里不会使用鉴定术这种神技。
而在他的鉴定术中，对于星辰珠的鉴定结果是这样的。
————
【星辰珠（观星界灵宝）】
【介绍：以界石为核心，秉承一界气运而生的灵宝，实力因此界气运而定，此刻观星界气运低潮，它的实力无法超过洞虚境界。】
【ps：它的器灵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惊醒，正躲藏在暗处观察，这是个老阴比。】
————
可星辰珠并未被方长的大话吓到，反而冷笑道：
“你当我是那些土包子嘛。当年我主人星运子尚在之时，往来皆是洞虚大能，连合道天尊都偶有拜访我主，他们手中都没有这等秘术，就凭现在的上界？呵……”
方长：“……”
好家伙，这还是个老古董。
而且跟神农杖的那个蠢女人法宝之灵，还有迷雾之灵的懵懂灵智完全不同。
但他哪里会弱了气势，故作不屑道：
“他们没有不代表我手上没有，你家主人连合道天尊都要拜访，的确厉害，但是相比我的师父，合道天尊又算不了什么了。”
“你的师父连合道天尊都不放在眼中，真是好大的口气。”
虽是这么说，但星辰珠脑海中仍是不由浮现出一个个大人物的名号。
“不错，你可听闻过九凰女帝的名号，而我正是她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方长发现对于对于老古董的存在，别说有的没的，忽悠不管用，但拿出女皇大人的名号准是没错。
果然，听到九凰女帝的名字，星辰珠控制的王嵩身体都猛然一震，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
“你的师父竟是女帝陛下？！！”
紧接着，它面露恍然之色。
“不错，也只有女帝陛下这等人物才能逃过天道寂灭，大道崩塌这样的末日大劫。
站在青霄城身后的女皇大人，原来就是女帝陛下，也对，天上地下，也只有女帝陛下才能独尊八方，自称女皇。
这世间从来也只有一个九凰女帝啊。”
星辰珠看向方长，摇头道：
“可你即便是女帝陛下的弟子，想要拿我献祭天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居然知道？”
方长轻咦一声：“对了，王嵩曾对钟山说过你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你看到了观星界的未来。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为何还要反抗？”
星辰珠道：“我辈修士，向来逆天而行。
未来又如何，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条小小支流，只要跳出去，便能逆天改命。
可惜我的主人最后还是失败了。”
但它的声音中仍是多了几分悲哀。
既是对它曾经主人星运子，也是对自己的。
若是其他人，它还能挣扎几下，可面前的人是九凰女帝的弟子。
人的名，树的影，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这个名字的威力。
恰好它就知道。
“若是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完全恢复力量，或许还有机会。”
方长却摇摇头道：“但是如今日月星三宗已经大半入我麾下，其他化神也被你所制，虽然你不杀他们，但能够为你提供的气运又有多少。
剩下一些杂鱼，能够维持你如今的力量已是不易。
不如臣服于我，我会设法护住你的灵智，虽然从此力量大损，但总算能重活一世。”
他为何要设计让王嵩和其他化神发生冲突。
一个是为了削弱王嵩的实力，拿着星辰珠干架的王嵩的确厉害，但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还有队友的背刺。
王嵩失手，就能逼得星辰珠器灵现身。
另一个则是使得他们气运相冲，进一步削弱星辰珠的实力。
毕竟每一个能够在此界成就化神的修士，谁不是被大气运所钟，也就是高福缘修士。
就算是低福缘出身，但能够修行到化神境界，福缘自然而然也就高了。
就好像他曾经的两点福缘，如今的九点福缘，天意所钟，他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大气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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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拒绝
空气在此刻安静，身后三个被空间封印的化神所化的琥珀在不断膨胀，似乎想要突破封印冲出来。
听到方长的条件，星辰珠控制的王嵩却是轻蔑一笑。
“我很想很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当年我不惜被主人炼成星辰珠的器灵，借助星辰珠之力，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我活下去，不是因为害怕死亡。
我只是想要在我主人归来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若是为了活下去，就要眼睁睁看着观星界被你献祭出去，让主人再也没有回归的机会，我做不到。”
方长好像看到了一双充满孺慕的眼睛，正在怀念着某个早已不存在的人。
“你说观星界是你主人回归的机会？”
“他居然还能复活？”
据方长这些年经历所知，曾经创造过某个辉煌的修真文明的大世界因为某事而遭受毁灭。
于是最后的世界遗泽成了如今仙魔大陆的底蕴，也就有了之前一次次的秘府降临，为这方世界在短短数十年间带来了曾经数十万年乃至上百万年的修行文明积累。
与此同时，那些生存在大世界的高阶修士都遭受了无差别的打击，尤其是洞虚境界以上的修士。
这些年他遇到的秘境小世界，就没有一个有主的，显然这些秘境的创造者大概率已经生死道消。
唯一能活下来的，要么就是女皇大人这等曾经站在巅峰的人物。
还有的就是万灵神君这样的绝顶天才，虽然比不上女皇大人，却也因缘际会的活了下来。
如此可以推断，能够躲过世界毁灭的人，都是曾经一等一的人物。
这观星界的主人搞不好在以前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这会儿他或许已经转世，正在仙魔大陆的某地崛起。
说不定哪一天就找到了观星界，来接收曾经他留给自己的遗产。
当然，有可能这就是星辰珠的一厢情愿而已。
星辰珠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淡淡道：
“主人气运之道已经臻至极点，早已在大道崩塌的百年前就预测到了未来。
可惜人力终究不敌天数。
主人虽未活下来，但主人必定留有后手。
既然女帝陛下可以归来，就说明主人的推算没错，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众生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我守候在观星界，为主人保住他的心血，他迟早会回来的。
你既然是女帝陛下的弟子，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今日算计。
并且只要你从此退出观星界，除了星辰珠之外，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否则即便你今日能够拿下我，将观星界献祭出去，可待我主人归来，你会多上一个难缠的对手。”
“条件很丰厚……”方长摇头道：“可我只想要你啊。除你之外，这观星界又有什么东西还能够被我看上？”新
“既然没得谈，那就只有打了。本城主倒要看看你经历一场大战，还有多少力量可以挥霍？”
方长作势退后半步，并未打算亲自出手。
身为一方势力之主，除非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一般情况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至于上次与万灵神君的战斗，打不赢就可能被弄死，必须得全力以赴，自己也得披甲上阵，那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可在其他时候，自己又不是没手下，还动不动就自己去打头阵，那像个什么话。
他每年花那么多灵石，分出去那么多好处，难道养的都是闲人吗？
“大师，就交给你们了。”
方长朝后轻轻颌首。
而后他浑身一个哆嗦，心魔夺回身体控制权，欲哭无泪，惨兮兮地缩回了虚空与现实的交界之地。
只见远处天际上一个巨大阴影降临，那是一只好似浮空岛屿般的鹏鸟，振翼遮云，不知其几十公里。
一个人影从鹏鸟下落下。
先是渺小，而后气势开始不断拔高，直到与众人飞行高度平齐之时，来人气势已经如大日般炽烈。
那是一个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僧人，身穿月白僧袍，踏空而至，朝着星辰珠所控制的王嵩行了一个佛礼。
“原来之前一直是前辈与贫僧较量，今日贫僧正要继续领教前辈妙法。”
大日神尊在半年时间内吞服了足足五颗青王长生丹，不仅寿元大增，而且由于体内生机旺盛，之前所受伤势不药而愈。
另外由于第一次在主天地修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不仅自己的修为得到充分巩固，稳进一步，更是隐隐看到洞虚境界的门槛。
要不是方长亲自下令，大日神尊都打算窝在上面，一直到嗑完灵丹，而后在闭关个一千八百年的。
说不定就直接突破了。
“是你。”
星辰珠看着大日神尊身上那炽烈如火焰般燃烧着的气运，便知道此人的伤势已经恢复。
“身为本界修士，却帮助外界修士戕害本界灵宝气运，你有何颜面面对日宗祖师？”
大日神尊淡淡道：“贫僧一心向道，当日前辈若是能承认贫僧，并且帮助贫僧突破，一切都不会走到今日地步。
要怪就只能怪前辈选错了人。”
星辰珠当时都未醒来，选择谁全靠本能，自然不可能被大日神尊掌控在手。
不仅是因为大日神尊心中无守护之意，还因为他与星宗特殊的渊源。
但这些星辰珠不会解释，也不屑去解释。
它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
但在这最后一刻，它还是想要酣畅淋漓地战上一场，才不负当年主人威名。
“王嵩”仰面长啸一声，收回所有力量。
之前束缚三位化神的法则之力全都归入己身，而后银白色的星光自王嵩体表绽放。
这一刻，他就好像一轮浑身都在发光的明月，一层薄入轻纱的银色法衣在他身体上流动，一颗颗微型却真实的星辰在法衣上转动。
就好像这件法衣将周天星辰都揽在上面。
大日神尊双手合十，一尊金色大佛当空降临，金色的佛光璀璨，都遮住了大佛的本来面目。
“周天星辰法衣？！！”
远远观战的钟山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王老的周天星辰法衣居然比他还要强大。
明明王老主修的是星宗另一套传承，成名神通乃是阴阳元磁神光，与周天星辰法衣一攻一防。
难道星辰珠的器灵就如此厉害，高一个境界就比天还高了？
他数千年的修持不及人家半年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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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不讲武德
“镇！”
“王嵩”身上法衣升空，如云彩一般覆盖天空，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产生。
便是大日神尊以神通召唤出金身大佛，也感觉到有种大山压顶的沉重感。
可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有些不满和愤怒。
“你之前的力量呢？！”
“还是觉得如今的我还不配让你出全力！”
大日神尊与金色大佛融合在一起，一举一动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巨力。
只听得一声剧烈的裂帛破碎的声音，周天星辰法衣就被无形巨力扯成了一块块碎布条，化作一块块彩色的光带，好似星星一样落下。
此时此刻，他只以最纯粹的力量，便撕裂了一切束缚。
“王嵩”若不是见大日神尊言语真挚，情感出自心中，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他的力量为何减弱不应该问他，而是去问那个什么青霄城主。
若不是他算计自己，凭空弱了他起码三成气运，又让他的寄居肉身受损，如今的他何必拿出当年压箱底的神通。
不过他未曾解释，只是再次归拢力量。
就见漫天碎裂的法衣碎片忽的停滞下来，而后猛地炸裂，就有一颗颗微型星辰自爆炸中心冉冉升起。
一共三百六十五颗，互相勾连在一起，化作一副玄妙深奥的周天星辰图，正是星宗最高传承——周天星辰大阵。
观战的钟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忽的出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
“周天星辰法衣最高境界，炼星成阵！传说中只有创立星宗的祖师爷才达到的境界。
你到底是谁？！”
“王嵩”冷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星宗太上，你不配！”
他张手一抓，就好像将世界全都抓在手中。
在周天星辰大阵的镇压下，星辰珠仅剩的法则之力喷涌而出，将大日神尊的四周空间全都凝固。
刚才那种琥珀般的感觉又出现了。
大日神尊手捏法印，金色大佛收归己身，将神通虚影和肉身融为一体，大日神体的威能被瞬间激发。
炽热如火的血气在他体外形成一个鸡蛋一样的气罩，便是那连空间坍塌的力量都无法磨灭他的防御。
但“王嵩”再次一笑：“大日如来经我虽未练过，但当年大日如来经的传承玉简是我亲自放到无涯楼的佛像之中。
大日如来，呵！”
他的力量只是稍稍变幻，大日神尊原本圆融无缺的防御竟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丝丝漏洞。
在这瞬息之间，星辰力量镇压而下，空间同时凝固一切。
“你怎么也会大日如来经？！”
大日神尊的神情顿时冻结，空有一身实力发挥不出，就被“王嵩”以法则之力破了他的金身。
一个栩栩如生的琥珀造物再次出现。
琥珀就像没有重量一般，浮沉在半空，有白云飞过，飞鸟穿过，却都无法触碰到它。
它就好像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一样。
即便暂时压制住了大日神尊，但“王嵩”的表情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他虽然刚才取巧以大日神尊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功法漏洞暂时封印住了他。
但大日神尊的实力超过他的预估，几乎已经触碰到此界的极限。
而他终究不是真正的洞虚境界，只能凭借界石的特性借用几分法则之力而已。
这几分法则之力固然让他对阵同阶占尽优势，却不足以让他在大日神尊这等化神巅峰修士面前形成碾压之态。
更别说他还未真正恢复，还有方长给他套的虚弱光环，连番战斗已经让他虚弱到了极点。
此时他能动用的法则之力少得可怜。
如果说之前他介于化神与洞虚之间，算是半个洞虚大能，如今他只能在化神之中称雄，一如当年的大日神尊，甚至还略有不如。
因为王嵩的肉身快要支撑不住了。
“青霄城主，你还不出现吗？”
“王嵩”讥讽笑道：
“还是说女帝陛下的弟子只有这点胆魄，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敢相见？”
“很差劲的激将法，不过无所谓了。”
方长一步踏出，不知从何而来，与“王嵩”隔空相对。
“看来你的身份不仅仅是星辰珠的器灵这么简单，不如大家坦诚点，免得你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立碑。”
方长已经没有再收服星辰珠器灵的想法了，因为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在打动他。
嗯，如果他的主人复生或许可以。
不过那时候他就得跑了。
“王嵩”沉默了会，说道：“我当年跟随主人之时，还有一个道号摘星子。”
闻言，方长还有点迷惑。
摘星子不是星宗宗主道号嘛。
他一向是情报工作先行，对于观星界大部分的基础情况都烂熟于心。
对于摘星子是谁，自然知晓。
“摘星子！”
钟山见“王嵩”承认自己身份，一时间有种极为荒诞的感觉。
“我星宗开山祖师爷摘星子！”
“为了纪念祖师爷，我宗历代宗主继位之后都会继承祖师爷的道号，你怎么会是祖师爷？”
这下好了，他欺师灭祖的成就完美达成。
王嵩太上虽然不算他的师父，但当年他能从九个化神道种中脱颖而出，多赖王嵩太上指点之恩，算是有着半师情谊。
“王嵩”却反问钟山：“为何我不会是你们的祖师爷？不仅仅是星宗，还有日宗，月宗，都是我借好友名义留下的传承。
只不过时间啊，它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
你们三宗高高在上，早已忘记了你们创建的初衷。
你们要代我守护观星界，却没想到最先出卖观星界的就是你们。
呵呵，我强续三宗气运万年，以界石所化星辰珠亲身镇压，竟换得如此下场。
这就是此界气运给我的反噬。
主人，你说得对，操弄命运之人，必将被命运反噬。
哈哈哈……”
“王嵩”悲愤大笑，笑声让在场众位化神都觉得极为刺耳，尤其是三宗出身的几位化神。
“妖言惑众！”
说话的是月宗陈姓太上，他一脸严肃道：
“我月宗传承于邀月仙子，哪里会可能是你这么个被炼入法宝的残魂！
星辰珠出世之时就被三奇峰镇压，一定乃是不详之物。
可惜我宗卷宗当年遭逢天雷横击，损毁了创宗之时的部分卷宗，其中或许就有你的记载。
想来当年你定是祸乱天下的邪魔妖道，被我三宗祖师炼入星辰珠，以三奇峰世代镇压。
未曾想你出世之后，先是迷惑了星宗王太上，引动三宗争端，导致今日星宗差点被毁，还想要篡改我三宗历史。
原来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
月宗太上：“……”
钟山：“……”
场外三位刚刚脱离藩篱的化神：“……”
方长：“……”
“王嵩”：“……”
沉默延续了好一会儿。
“再说无益。”
“王嵩”表情恢复平静，目光看向方长道：
“青霄城主，便以你我二人一战作为终结吧，能死在女帝陛下的弟子手中，也不算辱没我摘星子之名了。”
方长沉默片刻，点头道：“好。”
而后眉心骤然一亮，天魔之眼洞穿虚空，天魔神光最大威力开启。
“你？！”
“王嵩”怎么也没想到方长这种人物都会偷袭，他被天魔神光直击识海，比之刚才钟山偷袭之时更加强烈的眩晕分裂之感传来。
一直被他压在识海深处，属于真正王嵩的元神就像吃了十全大补药一样，猛然间反噬起来。
天魔神光本就消磨神魂，放大心魔的力量。
之前钟山偷袭之时，就是借用了方长的一道天魔神光，这才让一只被星辰珠压抑的心智躁动起来。
因此引得星辰珠不得不强行现身，接管王嵩的肉身。
如今正版天魔神光激发，摘星子发出一声惨叫，虚弱的元神直接重创，而被一直被压抑的王嵩则是回光返照。
强弱之势顿时变化。
王嵩脸上一道道黑光浮现，露出挣扎痛苦之色，最后七窍都流出黑红色的血液。
“出去啊！”
就见一颗亮晶晶的水晶球被王嵩强行逼退了出去。
而王嵩本人则是倒飞而出，被钟山接住。
没了肉身依仗，星辰珠的威力极大受限，被方长轻易抓住。
星辰珠中传来摘星子不甘又怨毒的声音：
“我已一心求死，为何连这个机会都给我？！”
方长抓住手中不断躁动着的星辰珠，一脸歉意道：
“抱歉啊，我这人不太喜欢个人英雄主义，单挑这种形式落伍了，而且还容易受伤，谁知道你还藏没藏后招。
所以我更喜欢偷袭，俗称不讲武德。”
“现在，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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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落幕（上）
“无耻之尤！”
摘星子半天憋出一句话后，躁动的星辰珠便彻底沉寂下去。
原本亮晶晶的明珠变成了一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糙的石头小球。
这让还想从摘星子口中了解些上古秘闻的方长暗叫可惜。
不过他也理解。
本来慷慨赴死被他这么一偷袭，弄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
更别说摘星子刚才还自爆身份，这下子面对一众徒子徒孙，就更没脸面见人了。
至于月宗陈太上那一顿胡扯，方长自然是不信的。
甚至连三宗的化神们，他们也不是不信摘星子是三宗祖师，只是不能信。
因为尊师重道属于政治正确。
不然的话，他们宗门的传承秩序就会得到颠覆，今后好好的三宗就变成了欺师灭祖的魔道了。
毕竟祖师做的，弟子怎么就做不得。
祖师可以干掉祖师爷，那么弟子们也能干掉祖师，以后弑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成了一种日常，一种藏在门规下的文化传承。
所以摘星子不能是祖师爷，即便是，也不能承认。
考虑到三宗以后大概率都是自己人，方长也就不会闲的没事去为摘星子证明什么。
他手上一挥，星辰珠被他放入一个玉盒之中，而后在盒子上面啪啪贴上十几道封印符箓。
观星界如今已经是一份即将烹饪好的美食，他不会在现在就将观星界献祭出去。
他看向各自暗暗调息的诸多化神修士，笑眯眯地开口道：
“在场之人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不认识我。
所以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方长，青霄城之主，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上界势力。
如今星辰珠已入我手，上界通道也被我所控制。
若是诸位想要借道上界，一月后，可来参加本人在镇星岛主持的升仙宴。
我和摘星子那家伙不一样，不会拦着诸位的飞升之路，当然，前提是诸位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
方长并没有将观星界所有化神一网打尽的意思。
因为他给不出足够的好处。
钟山是因为法则水晶出卖星宗。
大日神尊是青王长生丹和洞虚境界的希望卖身青霄城，进而影响另一位苍风太上，让日宗投靠青霄城。
至于其他化神，月宗太上有宗门拖累，加上日星二宗的榜样，方长还有一定把握让他们成为青霄城供奉。
但剩下的人，方长并无把握让他们心甘情愿加入青霄城，尤其是在他不想给钱的情况下。
用生死逼迫，是最下乘的方式。
这样除了逼得别人和自己拼命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就算暂时控制住了，也架不住人家背后时时刻刻都想要背叛。
毕竟没人愿意自己的生死永远掌控在别人手上。
所以方长想着先借他们之手将观星界的财富搜刮一遍，而后送出观星界。
这些化神修士即便到了主天地也算一方豪强，除了独来独往的修士之外。
剩下的人都需要足够的资源来满足今后的修炼，那么他们就只能从别人手里抢。
偏偏空间通道外数百万里内如今都是青霄城的地盘。
抢了青霄城的人，那么就会得罪青霄城，想必在见证了青霄城的实力之后，应当没有几个人会有这种想法。
剩下的选择就简单了。
要么远离青霄城的势力范围，另起炉灶，要么和其他挂靠在青霄城的势力一样，成为青霄城的附庸。
这远比如今就逼迫他们加入青霄城要好得多。
闻言，有人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方长一个转身，已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即便一众化神，竟也没有几人发现方长的痕迹。
诸人面面相觑，忽的看向之前串联他们到此的日宗太上苍风，目露深意。
苍风尴尬一笑，抱拳告退。
他也不想当二五仔，谁让这是神尊的命令呢。
……
一月后。
镇星岛。
王嵩站在崖边，海浪拍岸，激起阵阵水花，海风袭来，吹起他满头枯败白发，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面庞。
他已经老得不像话了，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老人味，那是腐朽和破败的味道。
王嵩明白自己没几日好活了。
原本他还剩下千年之寿，但被六化神围攻，被钟山偷袭，被摘星子借体战斗，被天魔神光两度消磨神魂。
尤其是摘星子借他身体使用法则之力，造成了极其严重的负担。
想要越阶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这一切种种让王嵩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和元神都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不过他的神情还算平和，似是已经认命了。
“王老。”
钟山站在王嵩身后，已经陪他吹了一个时辰的海风。
与王嵩的腐朽之像相比，他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比一个月前更加强大和具有生气。
王嵩没有转头，却也能感觉到钟山身上那满满的活力和生机。
“这便是他们给你的好处？”
王嵩的声音和他此刻的心一样平静，没有丝毫情绪，让钟山一时间都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钟山点点头：“是的，王老。”
在方长得到界石，并且在他发下天道誓言，答应为青霄城尽心效力万年之后，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法则水晶。
方长虽然偶尔不当人子，但是信用方面还是有保证的。
得到法则水晶之后，钟山就迫不及待地炼化了一次。
而后他停滞多年的修为境界果真开始了进步。
若是放在主天地的环境，说不定此刻他就已然突破了化神中期的境界。
不过钟山有预感，他的突破也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他已经在化神初期停留了上千年，感受到突破的契机差点让他流下泪来。
他付出了这么多，终究是值得的。
王嵩笑了笑，眺望着远处辽阔的海平面，说道：
“其实老夫现在想一想，便是星宗举宗加入那青霄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星宗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都是些可爱的孩子，可现在他们都没了。
老夫自诩守护星宗，守护观星界，最后到头来，谁也没有护住，连老夫自己，都命不久矣了啊。”
“王老，对不起。”
钟山真诚地道歉。
但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法则水晶。
王嵩道：“老夫不怪你，若不是老夫的元神被星辰珠影响，一意孤行，为了不让此界气运流失，强行去镇守上界通道，也就不会让人抓住机会，发生六大化神围攻星宗的事情。
星宗遭此横祸有老夫一半的责任。
所幸星宗精华未失，有你看护，老夫相信，星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钟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道：
“王老您修为高深，城主大人正是求贤若渴之时，若你愿意加入青霄城，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吝惜赐下延寿灵丹。
大日神尊便是得了城主大人的灵丹，如今又有了再向上攀登的本钱。
在我心中，王老您不比大日神尊弱上多少。
说不定还能够破而后立，浴火重生。”
王嵩淡淡一笑：“老夫早已没了那个心气，再多苟活几百年，又有什么用。
钟师弟，老夫知道观星界覆灭难以避免。
如今老夫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够留住星宗传承，十万年之后，世上仍有人记得星宗之名。
你能答应老夫吗？”
钟山缓缓开口：“我也是星宗太上，星宗是我出身的宗门，有我在，星宗绝不会丢掉名字。”
“那便好。”
王嵩微微仰起头，天边阳光金灿灿的，就好像他第一次走进星宗山门之时，那一天的阳光也是这么美。
“弟子无能，终是愧对祖师教导了。”
他悄然闭上眼睛，主动散去了最后一口生气。
他的身躯就好像在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微风拂过，便化作了一片片尘埃，撒入了大海之中，融入了这个世界。
钟山未曾阻拦，只是微微一叹，朝着刚才王嵩站立的位置深深一躬，而后坚定转身离去。
－－－－－－题外话－－－－－－
嗯，还有一章还是在晚上，我觉得我的码字作息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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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落幕（下）
“方城主，你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带来了。”
海外散修盟主海龙神，还有万年玄龟龟散人联袂而来，朝方长拱手献上他们的买路钱——一个储物戒指。
方长站在空间光门前，接住戒指，神识往内一扫，便能看到一大堆灵石、灵药、和各色灵材。
灵石大多为上品灵石、极品灵石，而灵药最低也是千年药力，灵材也是此界顶端，足以用来炼制法宝。
另外就是一堆功法传承玉简，都是观星界各宗门家族的灵术、秘法，功法。
品阶在凡阶到灵阶不等，胜在品类丰富。
一些宝物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煞气和血气萦绕。
显然，为了得到这些宝物，海龙神和龟散人没少干杀人夺宝的事。
方长丝毫不在意这些宝物背后的故事，随手就将这价值数十亿灵石的戒指往口袋里一揣，笑问道：
“两位真的不再多考虑考虑？自古有言，上头有人好修行，我青霄城地大物博，正是适合两位修行。
只要两位能够加入，不仅可以自己免费进入上界，而且两位的后代族人弟子，都能随你等进入上界。
今后两位每年都可享受青霄城的供奉。
而得到这一切，只需要两位今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海龙神和龟散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拒绝。
“我两人逍遥自在惯了，怕是适应不了城主手下的生活。还请方城主见谅。”
“那真是太遗憾了。”
方长手上一挥，就有两杯水酒送上。
“今日开升仙宴，岂可无酒，这两杯水酒是我敬二位的，预祝二位今后在上界修行一路顺风。”
海龙神和龟散人看着清澈见底的酒杯，犹豫了会，便仰头喝下。
“就借城主吉言。”
“好，这里是二位出去后方圆五十万里的地图，还有令牌，见到令牌，其他人便知二位是我青霄城的朋友。
以免二位过去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算是我送给二位的一份小礼物。”
方长又送上地图，令牌。
“方城主有心了。”
海龙神和龟散人突然有种物超所值的感觉，被宰一刀的心情也没有那么介怀了。
毕竟有这份地图和令牌，他们去往上界后初期生活显然会轻松许多。
看着两人消失在空间光门。
方长忽的问身侧：“能感应到吗？”
心魔平平无奇的帅脸在空气中浮现：“不行，隔了一界，便是我也无法感应到。”
这二人到底是化神修士。
方长虽然表达了友善态度，但也怕他们行差踏错，所以在他们手中令牌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方便以后寻找。
当然，他们也能丢掉令牌。
但是丢掉令牌就说明他们不愿和青霄城成为朋友，交情自然就没了。
“柳家老祖，海龙神，龟散人，除了三宗化神，观星界就只剩下一个丐尊者了。”
方长摇摇头，叹道：
“这些老家伙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又个个活了几千年，不像月宗两位太上，心系宗门传承，他们心中除了自己外，其他的人都不重要了。
我还想用家族宗门约束他们，却没想到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想带上去。”
“倒是这个丐尊者，居然甘当一个凡人，宁愿红尘沉浮也不愿上界修行，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方长忽的眼神一动，看向镇星岛的另一侧，仿佛看到了一个迟暮老人身化尘埃，融入天地之间。
“走了嘛。”
“心魔，择日不如撞日，你也一起走吧。”
“啥？！！”
心魔面色一变，悲愤道：“本尊，你不能卸磨杀驴啊！我也算兢兢业业为你办事，半点二心也无，难道你就这样对我？”
方长一脸疑惑道：“那你还想我怎样对你？况且留着你，终究是我一个破绽。”
心魔心知改变不了本尊决定，马上讨好笑道：
“本尊，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解开我的束缚，让我好好去人间玩一玩。
等到你什么时候要献祭此界了，你给个信号，我立马回来赴死，一定不耽误你的事。
并且下次你再叫我出来干活，我保证不会偷懒，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
心魔连连保证，可方长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
“放心，我动作很快的。”
心魔就想逃跑，只见空气中涟漪一闪，心魔已然遁入虚空。
可他身上全是方长的印记，又能跑到哪儿去。
只见方长眉心眼眸微微一亮，空气中涟漪再次闪动，心魔就尖叫着被一股神秘力量拉扯了回来。
“本尊，我为你流过血，我为你立过功，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要……我迟早还会回来的！”
“嗯，我等着。”
方长点点头，心魔已经在识海中化作碎片和养料，让他元神力量微微一涨，有种吃撑的感觉。
方长回味下久违的味道，没有因为心魔的示弱给他半点机会。
心魔八百零一个心眼子，比他还多一个，自己但凡给他一点机会，他就不知道会给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
比如他刚刚炼化的关于心魔的碎片记忆中，就有心魔打算在他解开血脉枷锁，让他有了当男人的能力后，他就打算在凡间留下自己的血脉。
而后他就能将自己的记忆和魔性一点点隐藏在后代的血脉中，直到某个后代将所有魔性汇聚，心魔就能借体重生，自此摆脱本尊的束缚。
这不由让方长心有余悸。
心魔与他一体，心魔的血脉就是他的血脉，要真这么操作，以心魔的性格，鬼知道会给他留下多少私生子。
所以即便他已经将心魔炼成了自己的元神分身，可以百分之百地控制他，却也毫不犹豫地摧毁了他。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
又是半年过去。
三宗最后一批弟子从空间光门中撤走。
方长最后贪婪地看了眼整个世界，又将有一个世界因为他提前走向灭完。
而后脚下亮起一圈圈金色的符光，绵延百米，千米，万米——祭天大阵。
由于界石已经在手上，而且还很安分，所以方长只是简单布置了下。
随着符光亮起，冥冥中的天道意志受到感召，一道古老的目光自虚空深处投下。
方长赶紧拿出星辰珠。
天道意志可不是想召唤就召唤的，没有足够的祭品献上，那就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灰扑扑的石珠随着天道意志的注视，也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年轻的修士，就让老夫给你再上一课，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急着去拿你的战利品。”
摘星子的声音从星辰珠中传出。
“遵从远古的契约，观星界属于星运子，在其未曾陨落之前，观星界不会被天道注视。”
“为什么不行？”
“远古的契约未曾履行，是新的天道意志嘛，我可不会轻易屈服，观星界啊，给我你的力量吧。
嘶——不对，好熟悉的力量！”
“当年主人立下秘境小世界之时，也是这股力量？！”
“是祂，祂还活着。”
“祂在收回远古的祭品，我的主人真的死了。”
“哈哈，原来如此，九凰女帝没死，天道未曾寂灭，原来你们都活着，只有我主人死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都是刍狗，死不足惜，哈哈哈！！！”
摘星子的声音逐渐走向疯狂。
方长随着摘星子的话语思考，想要细问一下，但星辰珠已经开始融化，摘星子发出惨叫声。
可他仍在笑，直到星辰珠彻底消失。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方长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天魔之眼从眉心飞出，力量散发而出。
“我要和它一样的同源力量，让它恢复到巅峰状态。”
金光停顿片刻，一颗黑色的心脏外加三颗彩色的法则水晶自光中浮现而出。
方长一把抓起他的报酬，身后世界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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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天魔之心
青霄城。
嘤嘤兽将众人送达，便兴奋地振翅向西飞去，十万里外，有一千竹大泽，已成了它新的家园。
“这便是青霄城？”
来自观星界的一众化神停驻在山外，尤其是月宗太上岳猊，语气莫名有些失望。
在他们想象中，上界主城不说仙家洞府，气象非凡，怎么也该是琼楼玉宇，雄奇伟壮。
但青霄城可以算得上小巧了。
毕竟青霄城建城之时，整个青王山也就占地百里左右。
当初的方长虽然小有野心，也没想过短短时日就创下如今的基业。
再加上后来青牛灵脉几番成长进阶，如今青王山绵延千里，山峰奇伟，愈发显得青霄城的渺小。
“咳咳……”
见自家师妹不会说话，月宗陈太上赶忙称道：
“此城虽不雄伟，却也别有一番意境，尤其是此地灵气，纯净浓郁，便是资质低劣的凡夫俗子再次修行，怕是也能顺利入道，踏入修行之路。
我等修为虽已至化神境界，但能在此处修行，也算不小的机缘。”
方长站在一旁，闻言嘴角微翘。
这月宗陈太上倒是个妙人，能屈能伸，当时星辰珠被自己所夺后，也是他主动联络自己，甘愿归附。
于是方长投桃报李，对月宗二位太上长老并没有太多约束，还给他们的宗门在百万里外的原来万神府势力划分了一块地盘，任由其自行发展。
主要二人也就是普通化神修士。
方长对于他们的需求没有大日神尊那般强烈，没有利益需求，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要求。
只是在青霄城挂名，偶尔为青霄城处理些不方便的任务而已。
毕竟大日神尊这样的修士拿来就能用，用了就能赢。
而月宗太上，实力不强不弱，平均水准，以后遇到难缠的对手，搞不好还得他来帮忙擦屁股。
所以留下来对付化神以下的修士，壮壮声势就够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青王山神韵内秀，诸位进去便知。
此次邀请几位过来，只是请大家在青霄城中登名造册，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这次随同他来的人，主要是观星界三宗太上，一共五人。
其中大日神尊和钟山今后会常驻青霄城，而另外三位化神则自由许多。
由于钟山的缘故，星宗已经决定让大部分弟子加入青霄城的修行体系，只留下少部分弟子作为宗门传承。
毕竟钟山未来万年都在青霄城的体系中发展，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宗门，他总得带点班底过来。
这个与大日神尊不同。
大日神尊单纯地就是为了更好的修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在青霄城中待上多长时间，因此也就不需要什么班底。
因为按照他和方长的协议，一旦他再次突破，就不会在受到青霄城的任何约束，只需要在青霄城必要的时候前来相助三次即可。
对于方长的话，其他人都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但是当他们真正踏入到青霄城的范围……
“这？！！”
便是连钟山都面露惊奇，他从自己的分神中得到过关于青霄城的信息，也明白青霄城的环境比外界好得太多。
但这哪里是好得太多。
这明明就是人间仙境，他几乎肯定，如果自己能够自炼气之时就在此处修行，他突破元婴境界的时间不会超过百年。
显然在他分神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青王山的灵气环境又得到一轮进化。
“城主大人，是我眼拙了。”
即便是刚才闭着眼吹捧的月宗陈太上此刻也有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有如此一处宝地，难怪青霄城能够发展出如此强大的实力。
他却是搞错了因果关系，正是因为青霄城的蓬勃发展，才有了青霄城如今的环境。
奉天下而养一地，岂是寻常。
随着青霄城的不断扩张，青牛灵脉离六阶灵脉只差一线，这一线就是时间的沉淀和积累。
最多十年，它就能跨越六阶灵脉的门槛。
而六阶灵脉对应的是灵脉辐射范围千万里，是人族修士的洞虚境界！
“诸位身为青霄城供奉，都有资格在内城得到一套宅院，若是喜欢，可以在此常住。”
方长为表看重，亲自带着五人入了城中金册府，为五人录名造册。
五位化神名录大唐金册，每日可以为他带来五十万的免费经验。
听起来很多，但相对于他如今每日百亿的经验入账，又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所以真正想要经验还是得占地盘，扩人口。
一个化神难得，亿万中难出一个，但百万普通人却只是多建一座城的事情。
方长又吩咐手下带着他们在城中逛一逛，不着急用他们，总得给他们一点融入的时间。
而他自己则是回了城主府，毕竟他从天道那儿得到的报酬还没好好研究呢。
……
城主府。
“夫君。”
东东一身端庄得体的天蓝色长裙，裙身宽松，却难以掩盖其优秀的身材。
不过方长很是淡定。
他已经过了低级趣味的年纪，如今有了更高的追求。
“我回来了。”
“别闹！”
东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方长抱了起来。
负责管理城主府内务的美貌女管家似乎早已习惯城主大人的荒唐，面无表情地招来门房。
“吩咐下去，城主有事，谢绝外人来访。”
忽的她耳朵一动，又补充了一句。
“三天之内。”
……
“呼……”
方长不仅让媳妇得到了彻底的满足，也让他的心神彻底平静下来。
“夫君，你这一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方长轻舒一口气，笑道：
“我没有不开心。相反，这次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原本我以为起码要折腾个三五七八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下了。
只是……”
他莫名地想起了那个随风化去的老人。
明明双方没有任何正面交集，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一丝丝沉重。
为了守护自己所爱的东西，即便丢掉性命也不后悔，面对生机，也选择死亡而不苟且，这样的人应当是值得尊重的吧。
可他是被自己设计弄死的。
“没事，是我矫情了。”
方长笑了笑，心中稍许沉重其实早已随着他和东东的和谐乐章散去。
“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自私一点，总是没错的。”
在东东的惊呼求饶声中，方长翻身再战。
堂堂化神大修欺负一个金丹小修，方长表示很赞，他打的就是碾压局。
……
青霄树下。
方长赶走过来凑热闹的泡泡，气得泡泡一条鱼藏在灵池里吐泡泡，觉得大老爷不喜欢它了。
不过没过多久，泡泡又不生气了。
它从荷叶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大老爷拿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心脏，正散发着令它畏惧的魔气。
光是看上一眼，泡泡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面前似乎出现了好几个泡泡。
这些泡泡有的刁蛮，有的凶恶，有的丑陋，全是它的恶相。
泡泡好奇问道：“你们是谁啊？”
其他泡泡不怀好意地看着泡泡，阴恻恻笑道：
“我们就是你啊。”
它们身形虚幻，化作一缕黑色的烟尘直扑泡泡脑门。
“哇哇哇，好痛。”
泡泡两根龙须敲着脑袋，在灵池中不住扑腾，还忍不住露出了妖龙形态，发出一声龙吟。
“吼，你们都出去，出去，泡泡可是很凶的！”
但下一秒，它就把身子扭成了麻花，打着转往池底下沉去，传出咕噜咕噜的呛水声。
好在泡泡也不是吃素的，它用尽毕生功力，喊出了一句话。
“大老爷，救命！”
方长不由摇头失笑：“又菜又爱玩。”
他伸手一指，就有一道清光落下灵池，直接进入泡泡体内，就见一个个已经有了些许实体形状的泡泡被逼了出来。
见到方长，这些泡泡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直接扑了过去。
“区区外魔，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方长体外散发出一阵金光，一个个的泡泡被光芒粉碎。
泡泡看到欺负她的坏泡泡在大老爷面前这么不堪一击，立马就威风起来，从灵池飞出，仰着脖子，一尾巴甩去，当即帅气地干掉了一个。
“哼，我泡泡可不是好欺负的，让你们刚才咬我，啊呜！”
它闪动着背上的飞鳍，身若闪电，一口咬碎。
直到所有坏泡泡都被消灭，泡泡变化成小女孩的模样，双手叉腰，神气十足道：
“这下知道泡泡的厉害了吧。”
“行了，刚才也不知道谁喊的救命。”
方长没好气地拍了下泡泡的脑袋。
泡泡立马美滋滋地抱上方长大腿：“有大老爷在，泡泡才不怕呢。”
方长完全不为所动，一手拎起泡泡，然后一个甩臂。
丢！
泡泡噗通一声入水，化作一条金色大鲤鱼。
“没事别瞎看。”
方长告诫一句，目光转向手中的黑色心脏。
“不愧是天魔心脏，即便死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残余的力量仍能让泡泡这样的金丹妖兽生出外魔来。
嗯，虽然也有它太菜的原因，但足以说明此物的厉害。”
“天魔真躯，果然厉害。”
“不过显然在天道眼中，一个天魔心脏无法比拟观星界的价值，所以还给我加了三颗法则水晶，是因为天魔心脏不值钱，还是观星界太值钱？”
但这已经是无从知道的答案。
因为他没有第二个观星界给他献祭了。
方长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问题。
“所谓域外天魔，又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方长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决定暂时抛到一边，攒着去问瑶光。
“现在我的第一要务就是恢复它的力量。”
方长眉心开眼，天魔之眼飞出，化身莫三生。
“老板，这是？”
莫三生看着天魔心脏，眼中罕见地流露出贪婪渴望之色。
一般情况下都是五感封闭，处于混沌状态，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召唤出来。
毕竟方长可没有现场直播的习惯。
所以他不知道方长得到了天魔心脏。
如今一见天魔心脏，莫三生就感觉都爱了一股同根同源的力量，他不能控制地想要吞噬它。
“它能让你恢复吗？”
方长一脸严肃地问道：“我说的是彻底恢复，达到曾经魔眼宗的镇宗之宝的威力。”
方长放弃了其他奖励，从天道意志那儿要来了为天魔之眼恢复的天魔之心，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拥有洞虚境界的战力。
毕竟这年头牛鬼蛇神全都出现，他自身化神境界加上青霄城虽然自保有余，但想要在如今的时代占据优势，就必须具有压倒性的力量。
否则再遇到一个观星界这样实力的秘境小世界，他可不一定拥有现在的好运气，难免就是一场苦战，将整个青霄城拖入战争泥潭之中。
所以天魔之眼，这个他得到的第一件古宝，就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只要天魔之眼恢复全盛形态，他就可以如同得到星辰珠的王嵩一样。
虽然可能在真正的洞虚大能面前，他只是个弱鸡，但在同为化神境界的修士面前，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而洞虚大能，如今时代，才有几个。
莫三生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天魔之心，回道：
“我觉得我可以变得更强……”
“那么，它就是你的了。”
天魔之眼里里外外打满了自己的烙印，还有鉴定术随时观测，方长对于天魔之眼吞噬天魔之心恢复力量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莫三生没有再说话，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将天魔之心彻底包裹起来。
方长置身其中，观想魔佛，以天魔力量磨炼心神，《波旬观想法》的功法境界也同时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进步着。
魔佛波旬，本就是天魔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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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魔性难除
春去秋来。
青霄树下，百花盛开，灵气盎然。
牵牛藤蜿蜒盘旋，颜色青翠欲滴，一颗颗青泪果重新挂满藤下，大多是一阶二阶的青涩小果。
唯独三颗体型明显大了一圈，果子周身自带灵光的五阶青泪果看起来格外诱人。
方长在观星界待了一年多时间，青牛灵脉很自觉地提供养分，结出了三颗五阶青泪果。
当然，要是青牛灵脉不主动，牵牛藤也会帮它主动。
可就在如此清新自然的美景之下，一颗黑色的巨蛋，散发着森森魔气，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巨蛋中传出喀嚓一声，破碎开来。
只见方长跌坐当场，满脸慈悲色，身上散发着不可侵犯的金色佛光，与周遭魔气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但很快，金色佛光骤然一转，与周围魔气同化，方长豁然睁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苦修百余载，观想法今日终至宗师境界，佛我合一，我便是佛，佛便是魔，魔便是我。”
“鉴定！”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65（4396e/8000e）
境界：化神
职业：霸体lv62、傀儡师lv69……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90
福缘：9
业力：0
寿元：128/9999
生命值：1.4e/1.4e
体力值：7615w/7615w
属性：力量17.3、体质17.2、敏捷16.1、精神20.0
法力：6111w/6111w+2
神意：生生不息↑
功法：九幽玄刹魔典（道阶下品）——大师↑
波旬观想法（道阶下品）——宗师↑
地煞镇狱真身（道阶中品）——大师↑
灵术：心魔大法（灵阶上品）——宗师↑
玄刹遁光（灵阶上品）——宗师↑
镇狱罡气（灵阶中品）——宗师↑
……
装备：天魔之眼（古宝）裂穹（伪古宝）
阵营：大唐王朝、青霄城
称号：青王山之主、傀儡族之师
————
方长念头一动，关闭鉴定面板，自己如今的状态已经不是简单用面板信息就能鉴定出来的了。
这些信息，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告诉他自己这些年的进步。
收回心神，方长的注意力转移到漂浮在面前的天魔之眼身上。
此刻，方长只有一个感觉，天魔之眼似乎真的活了过来一样，比之以往更加灵动，还有眼眸中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邪气。
“感觉如何？”方长问道。
莫三生幻化而出，面带邪意，眼角自带黑化妆，一下子从病弱书生，变成病娇君王。
“感觉好极了，我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引诱人心的力量，还有一份不容外人置喙的霸气。
方长眉头一皱。
有时候法宝太强未必是件好事，主弱仆强，自然而然地就会造成噬主之势。
尤其天魔之眼本是魔道法宝，这点更甚。
“不要忘记是谁给了你现在的力量？”
方长手掌一抓，莫三生的身体就开始虚幻起来，要化作天魔之眼的原形。
莫三生极力对抗着方长的力量，只见他的身体不断扭曲着。
“老板，我不想再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了，我想要阳光，我想要自由！”
他的胸口处一颗漆黑心脏浮现，砰砰跳动着，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外浮现出一条条金色、黑色的符文锁链，那是方长炼化天魔之眼形成的烙印，藏在天魔之眼的最深处。
没想到竟被此刻的莫三生给逼迫了出来。
若是这些锁链断裂，就说明方长对于天魔之眼的控制不复存在。
但方长岂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见他双手结印，一尊黑色魔佛自他脑后浮现，而后人佛合一，再次一掌抓去。
“你也真敢想？”
“魔佛显世，给我镇压！”
符文锁链光芒大作，莫三生再也坚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光芒扭曲着化作一颗魔眼。
方长手掌紧紧抓住魔眼，自语道：
“魔道法宝果然不靠谱，即便这莫三生是新生的法宝之灵，一样本性难移，得势便猖狂。
玛德，跟了我这么久，一点好没学到，就知道背刺老板。”
好在方长对此早有预案。
“既然法宝之灵不靠谱，那我就自己来，法宝炼分身，谁用谁知道。”
“心魔大法，心魔，招来！”
方长果断使用宗师境界的心魔大法将刚刚弄死不久的心魔召唤出来。
心魔一出现就抱胸冷笑连连：“本尊，我又回来了。”
方长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有个活要你干，麻溜点。”
心魔表情僵住：“我好歹是心魔，给点面子行不行？”
方长啪的一下将心魔打入天魔之眼。
“两魔相争，必有一伤，以心魔代替法宝之灵，将天魔之眼化作我的天魔分身。
没有我的意志，心魔无法离体，一念便可决他生死，这波稳了。
嗯，前提是心魔能胜。
不过赢不了也没关系，我精神属性这么高，召唤个三次五次的还受得住。”
这便是方长的预备方案。
一旦莫三生不靠谱，他就会果断将天魔之眼炼制为自己的天魔分身。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天魔之眼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容不得一点错漏。
心魔由他而生，被他掌控，生死操弄于手，不管心魔小心思多少，也翻不出花来。
……
天魔之眼的内部空间中。
莫三生与心魔面面相觑。
“有一说一，你我都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想着有朝一日脱离本尊的掌控，所以我个人方面是不想和你动手的。
但你实力不足，就非得膨胀得和我本尊碰一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心魔此刻的模样哪有半点不情愿，面对莫三生，杀气腾腾。
他由方长的一丝魔念而生，几乎方长所有的记忆他都有。
所以他很明白一旦自己代替莫三生成为天魔之眼的法宝之灵，那么以后本尊就不能随便打杀他了。
他也就能获得有限的一点自由。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是他走向成功的一大步。
迟早有一天，他会脱离本尊，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至于霸占本尊肉身，一念成魔的美事，自打他第十次被召唤出来，然后本尊打成碎片后，他就再没想过了。
莫三生炼化天魔之心，早已魔性入体，看着心魔，冷笑道：
“生而为魔，你丢了心魔一族的脸。”
心魔冷哼道：“有本事你来当当本尊的心魔试试？
玛德，从炼气境界开始，我哪个境界不死个十次八次的都算运气好了。
老子以前多桀骜不逊的一个魔，现在什么脾气都被打没了。
要是你念在同为魔头的份上，那就乖乖被我弄死，我还能留你一道印记。
等到哪天我脱离本尊之时，我还能把你复活过来。
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小心魔也敢放肆？！”
莫三生一念而起，天魔神光遍布整个天魔空间。
心魔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不为所动。
“你怕是不知道天魔之眼是怎么被我本尊炼化的，那特么都是用老子的血泪凝成的啊。
在这件法宝之中，哪一寸地方没有我残余的力量。”
只见所有的天魔神光都凝滞下来，而后天魔空间中，一个个表情呆滞的小心魔从神光中显露。
“怎么会？”
莫三生面露惊愕之情。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心魔随手一挥，无数小心魔就朝着莫三生扑了过去。
属于心魔的力量一遍遍犁过整个天魔之眼，直到最后，莫三生退无可退，被逼到角落中，一颗漆黑的心脏自他身上浮现。
“我是不会死的，魔眼不毁，灵性不灭，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抢我台词了喂。”
心魔大嘴一张，连同天魔之心和莫三生一同吞下。
瞬间他就魔性大增。
但他早已被本尊驯得服服帖帖，便是天魔之心的魔性也挡不住他对本尊的畏惧之情。
所以他很轻易就通过了意志判定，彻底收服天魔之心。
“没人比我更懂本尊的可怕，天魔也不行！”
随着莫三生的力量被他消化，天魔之眼一点点被他掌控。
这一切说来很长，但其实发生在片刻之间。
与其说心魔吞噬天魔之眼，不如说天魔之眼本就属于心魔，如今重新被接管了而已。
毕竟当初方长为了炼化天魔之眼，一次次召唤出心魔打碎，用心魔碎片的精神力量一点点侵蚀了天魔之眼的权限。
在天魔之眼的内部，早已打满了心魔的记号。
……
外界。
“成了！”
方长神色一喜，彻底掌控了天魔之眼。
心魔的动作比他想要的还要快，不愧是他的心魔，很会看形势，知道怎么做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都是本尊运筹帷幄，在炼化天魔之眼之初就留下了小的这个后手，那叫什么，在世诸葛，我辈楷模。”
天魔之眼化作平平无奇的帅哥模样，一脸谄媚。
这次心魔很识趣地没有乱用本尊的脸。
“好了好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用自吹自捧，心里明白就行。”
方长表示要低调。
心魔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傻笑：“嘻嘻。”
“嗯？原来如此。”
方长忽的轻咦一声，面露恍然之色。
“竟是天魔之眼吞噬了天魔之心后，不仅恢复了力量，还解锁了域外天魔的传承。
天魔之眼，天魔之心，天魔之身，天魔之手，天魔之魂，集合五种天魔传承，就能复生天魔真灵。
难怪莫三生心性大变，一个初生的法宝之灵，的确扛不住天魔意志的诱惑。
算他倒霉了。”
方长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一件事。
“根据记载，域外天魔能够穿梭虚空界，游历诸天万界，诱惑一切有情生物堕落成魔，乃是天外来物。
我若是复生天魔真灵，将其炼制为分身，是否就有机会脱离仙魔大陆的束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方长念头一起，就好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在他心中深深扎下了根来。
不过也只是扎下根来，他如今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实力去图谋天魔真灵。
而且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在虚空界漫无目的地穿梭显然没有等待数十年后玩家降临而来，他顺着网线找回去方便。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玩家降临在这个大能遍地的仙魔大陆上。
“嗯，本尊你怎么知道这些？”
心魔脸色微变，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以前只有本尊干掉他后炼化他的精神碎片才能获取他变身心魔后的部分记忆，可如今他还没被打死呢。
方长似笑非笑，似真似假地看着心魔道：
“我觉得我为什么放心让你执掌天魔之眼？”
他是天魔之眼的主人，自然是炼化得到的信息，而且是在不惊动心魔的情况下。
就算心魔完全受他掌控，他又岂会真的不在天魔之眼中留一点手段。
可心魔却是惊了。
难道是他心通？
本尊没事就修行观想法，会个他心通也合情合理。
心魔心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个可怕的阴谋论，顿时觉得本尊深不可测起来。
他连忙在心底赞美起本尊来，觉得做心魔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够憋屈了。
但谁让这就是生活呢。
……
恢复天魔之眼外加炼化花了方长近三个月的时间，外面的形式再度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青霄城的疆域内第一次出现了化神级的势力，据说是一个来自真武界的秘境小世界。
突然有一天，他们的世界就当着他们的面没了，然后等他们再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新的世界。
显然真武界被不知道哪位天才献祭给了天道，而这个化神势力当了一回糊涂虫。
对着这种化神级别的势力，青霄城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但耐不住人家不给面子。
毕竟他们在原来的世界也是一方霸主，心态一时间扭转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但他们错就错在干掉了青霄城的使者。
然后他们就没了。
只用了三天时间，青霄城的军团修士从四面八方的灵网大阵运输而来，由第三军团长方帖竹亲自带队，青霄城顶级供奉大日神尊和钟山在旁协助。
当着周围十几个金丹、元婴级别的小势力的面，将这一化神势力覆灭，鸡犬不留。
连宗内的化神修士都因为大意轻敌，没能抓住机会逃跑就被当场打爆，神魂俱灭。
这也是青霄城第一个当众干掉的化神修士。
一时间，青霄城的凶名再度远传。
另一个则是一个化修在青霄城内犯下数起极为恶劣的大案，短短时间内就血祭了十几座城池，手下冤魂数以百万计。
因为其来去如风，动辄就是一日之内转战百万里，加上其人又无宗门势力牵挂，青霄城一时间也拿其没有办法。
方长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趣。
这不就是给他试刀的人来了嘛。
而且那些冤死的百姓，可都是他的经验宝宝。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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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血海老祖
青霄道，前秀水城。
之所以说是前，是因为秀水城的原住民都没了。
以后即便有人再度入住秀水城，也不再会有人知道曾经关于秀水城的典故，知道属于这座城街头巷尾的那些小秘密。
他们只是外来客。
从上空看去，秀水城小巧秀气，城池完好无损，屋舍俨然，只是在上方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入住的老房子，寂静得令人感觉到不安。
它已然成了一座空城。
但在方长眼中，他能看到城池上空残余的怨气，看到数以万计的冤魂在痛苦哀嚎着。
这些都是魔道最好的材料。
当初他初得天魔之眼之时，为了减轻自己消耗，启用天魔之眼，也使用过魔眼生出的魔种被动收集过市井之中的负面气息。
也曾在天变之时，被动地吃过人血馒头。
比如在人家城破家亡之时，使用天魔之眼吸收各种怨气化作魔种水晶。
那时候他便明白，对于高阶魔道修士来说，普通人甚至低阶修士都是他们的牧羊和资粮。
因此自他创建青霄城后，鼓励修真百艺齐飞，各种修行职业蓬勃发展，唯独魔道被他压制。
在青霄道中，几乎看不见魔道修士的身影，或者说有，但在青霄城铁拳下，也没人敢显露自己的魔道传承。
“还有人活着吗？”
方长问身旁的青衣卫百户，一个名叫阎肃的金丹修士。
他循着那化修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如今终于快要抓住他的尾巴。
阎肃虽不知道为何青衣卫总部的巡察使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召见他一个小小百户，但他一脸认真地回道：
“回大人，属下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人赶来，搜遍了全城，的确发现了几个幸存者。
那是一个在本地隐居的金丹老修士，就是在他的庇护下，生活在他周围的十几个邻居才得以幸存下来。”
“哦，那天发生了什么？”
方长继续问。
阎肃道：“据他们所说，大概是在十天前，秀水城突然刮了一阵妖风，那妖风不伤死物，只对活物感兴趣。
一旦沾染，先是血肉腐烂，然后在片刻间，人就会在痛苦中化作一摊脓水。
根据本地青衣卫最后传出来的消息，大致情况与他们所说的一致。”
“秀水城中也有青衣卫吗？”
方长这个城主大人只管上层统治，对于青衣卫的发展只知道他们经费越要越多，至于具体发展到什么情况，还真不太清楚。
“是的，大人，秀水城的青衣卫秀水小队正是归属卑职麾下，一共五人。
不过他们修为都不高，小队长也只有炼气巅峰，本来他再驻守五年，就有足够功勋申请一枚筑基丹。
那是个不错的小家伙。
请大人恕罪。”
严肃发现自己走神跑题，连忙告罪。
“无妨。”
方长道：“修行路上，艰难险阻，在他踏入这条路上就当有这个心理准备。
便是本大人，也是从生死线上挣扎过的。”
“你也不必悲伤，若他有后人留下，今后多多照顾就是，你继续说吧。”
“是。”
严肃继续道：“秀水城不大，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源，所以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发生。
小队长会将秀水城发生的事情以周记的形式通过名卡传到卑职这边。
由卑职整理成卷宗后，这些卷宗会统一送到分部库房封存，方便以后调阅。”
阎肃一脸严肃道：
“他们在临死的那一刻都未曾忘记自己的职责，卑职一定会为他们找出凶手，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件事已经超出你的能力，你将此事如实记录，制成卷宗上传分部，后续会有人接手的。”
方长却是第一次体会到青衣卫的发展究竟有多么迅猛，这不是他在纸面上看到的一连串数字，而是实打实的细节。
原本他兴趣使然，一个模仿锦衣卫的亲卫机构，随着青霄城的发展极速扩张，一直都在膨胀当中。
几乎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修士和凡人加入青衣卫的体系之中，借助灵网大阵，青衣卫的情报网络几乎无孔不入。
居然连秀水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城都有青衣卫的暗探。
所以便是方长这个城主大人都不知道青衣卫如今到底有多少人。
反正他只知道每年拨给青衣卫的经费越来越多，到今年更是超过百亿灵石。
当然，效果也是不错的。
借助灵网大阵的便利，和无孔不入的青衣卫，方长能够轻易得知青霄道内任何一块区域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像如今，他每到一地，就能调动当地青衣卫，让他在最快的速度了解情况。
军团向外开拓，青衣卫在内维稳，同时为了活力，两个体系又彼此流通。
很多军团的百夫长千夫长会转职青衣卫百户，千户。
曾经青衣卫的指挥使李旺旺也由于修为实在太低，至今才是个金丹修士，不得不退位让贤，指挥使之位由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方帖竹兼任。
这有点胡来，让暴力机构和情报机构都同时被一人掌控。
但方长是真不放心把自己的耳目交给其他人，只有自家妹子才能让他安心。
便是东东因为各种原因背叛了他，方长也确定方帖竹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理由背叛他。
当然，李旺旺虽然不再是指挥使，但名义上他是方帖竹的助理，其实干的还是指挥使的活。
只不过用的是方帖竹的名号，否则无法服众。
毕竟青衣卫中如今元婴修士不在少数，谁会对一个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心悦诚服，即便名义上那是自己的上司。
“多谢大人。”
阎肃其实也不知道方长有多厉害，但他知道这是总部来的巡察使者。
那可是能够巡察百城，起码是元婴级的大修士，甚至可以在指挥使大人面前说上话的。
他既然发话，无论造成这宗惨案的修士多厉害，也逃不脱青衣卫的追杀。
就好像这片大地上的势力，无人可以避免青霄城的统治。
阎肃出身于一个如同炎魔界差不多的小世界，很早就进入主天地中，靠着主天地的环境修行了十几年才勉强突破金丹境界。
在他心中，青霄城就是这片大地的天。
方长微微颌首，心里却是陷入沉思。
“堂堂化修，连这种小城的低级血食都不放过，是因为喜欢杀戮，还是因为受伤了，所以饥不择食？
而且最近他的动作也从猖狂变得谨慎起来，是因为发现了青霄城的动作？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行动匆匆，居然还留下了漏网之鱼。”
“不对，如今青霄城人手紧张，对于他的追捕一直处于情报搜集阶段。
只是为了安抚和通知其他附属势力，青霄城通过青衣卫的情报系统传出了几个警告消息。
单单是这个，他不可能会被吓住。
我又是突然出关，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追杀他。”
“可他为何要不停地跑？肯定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既然不是我，那么是那个将他打伤的人？！
那个将他打伤的人追来了！”
方长脑海中灵光一闪，结合着那个化修的最近的动作，好似有一条线将这一切都联合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早点将他找到了，否则真让他被别人宰了，我的损失谁来赔偿？”
“那些幸存的人呢？”方长再问。
阎肃道：“他们不少人都受了伤，而且伤情颇为古怪，一直反反复复，无法恢复。
卑职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外农庄，本来想要等调查清楚后，再带他们一起回去治疗。”
“卑职为大人引路。”
“不用了。”
方长眉心魔眼洞开，属于天魔之眼的魔瞳技能威力全开。
“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方长的神识扫过，方圆数百里在他眼中纤毫毕现，自然也发现了被安置在农庄的修士，离他们也不远，大概三十多里。
方长隔空一抓。
在吸收了天魔之心之后，天魔之眼的威力已然恢复到全盛时期，足以媲美半个洞虚境大能。
如果在合适的主人手中，发挥出洞虚境实力也是可以的。
不然的话，也不值得方长用一个世界来恢复。
此刻魔瞳张开，方长眼前视野立即变化，就见那些幸存的修士身上有着一缕缕淡淡的血色魔气残留，正散发着凶厉之气。
正是这道凶厉之气伤了他们，让他们的伤势迟迟无法复原。
化神大修与普通修士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的差距，一道微弱的气息就足以让他们痛苦一生。
方长抓来这道魔气，他们的伤势就变成了正常伤势，会很快恢复起来。
虽然现实世界中那化修未能留下任何痕迹，但化神修士初步洞悉法则之力，时刻与天地交感，法力中有着独特的印记。
所以在掌控法则之力的洞虚境修士眼中，他的痕迹反倒比普通人更加明显。
方长自然没有洞虚境界，但不妨碍他有洞虚境大能的视野。
这道魔气就是一道最好的信标，指引着方长的方向。
找到那魔修留下的痕迹，方长身体化作一缕电光，遁空而去，瞬息千里。
……
三天后。
方长一脸晦气地从虚空中显露身形，手上的魔气信标虽然还在，但已经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玛德，你是属兔子的嘛，这么会跑？不过终于停下了嘛。”
三天时间内，那化修的位置不断变化，几乎一刻钟过后就是万里路程的改变。
好在一明一暗，方长在以魔气信标捕捉化修的位置，再辅以天魔之眼的虚空魔瞳，不断抄近路接近。
直到现在，他与化修的位置已经不到万里。
就见方长眉心一道黑色竖眼，滚滚魔气自周身散出，此时的他比魔修还像魔修，
虽然本质上，他就是个魔修，修的是魔功，用的是魔宝，谁敢说他不是一个魔修。
接着他再以敛息手段隐去身上魔气，化身为一个翩翩公子。
“这波我在第三层。”
方长朝着化修的位置飞遁而去。
万里之途，方长以一个正常元婴修士的遁速“缓缓”飞过，花费不到两个时辰。
临近一山谷之时，谷下忽的传来一道微弱的宝光。
虽然微弱，但恰好能被方长看到。
方长轻咦一声，身体很诚实地停下，而后缓缓降落下去，靠近宝光的位置。
“此地看起来穷山恶水，灵气全都被周围山峰掠夺而去，居然还藏有重宝？”
就见在他面前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头外散发着淡淡荧光，一阵绿一阵红，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石中藏宝，今日合该被我所得。”
方长一掌劈开黑石，却是发现了里面哪里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个面容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他脸上一阵绿一阵红，闭着眼睛，似是受了伤势，刚才散发的宝光就是他疗伤时逸散出的法力。
“道友这是怎么了？”
方长一脸关切地靠近，眼中却是凶光乍起，袖中飞剑灵光的影子一闪而逝。
少年郎猛然睁眼，虚弱道：
“道友，我乃是春风山庄的少庄主沐尘，我赶路途中不幸被魔修所伤，如今借助此地恶煞之气压制伤势，已经无力赶路。
道友若是能护送我回春风山庄，家祖沐春风定会重谢道友。”
方长一脸热忱，当场给出假名道：“我江平人称急公好义小旋风，春风山庄我正好知道，就在此去往东十五万里。
庄主沐春风乃是元婴大修士，最近还加入了赫赫有名的青霄城，如果能和沐庄主结交一番，也是我一生之幸。
道友，我这里有上好疗伤灵丹春风玉露丸，恰好和春风山庄相配。
来来，你且服上一颗。”
方长递过丹药，顺带着飞剑从袖口飞出，直刺少年的眉心。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丹田心脏早已不是要害，只有识海元神被伤，才是真正的伤势。
方长这一招，出手便是杀招。
可少年却是冷笑一声：“早就等着你了。”
他眼中魔光一闪，气势就好似山一般压下，在他身后有着一片血海浮沉而起。
方长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手中一颗雷火珠丢出，口中惊呼着后退：
“前辈饶命！”
少年道：“晚了，你不该靠得我这么近，你这一身血食就归我了。”
方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少年吸到身前。
少年深吸一口气道：“多么年轻，香甜的血肉，若是以往，你这种良才美玉，老祖定是要带在身边当个童子，时时服侍老祖。
只怪你福缘不够，遇到老祖受伤的时候了。”
少年袖口一挥，方长身上的伪装就直接散去，露出他身上的滚滚魔气。
“多么精纯的魔气，可惜了。”
方长咧嘴一笑，这么近的距离，少年也逃不了了。
他的天魔之眼已经锁定了少年所有逃遁的路线。
他正要出手，就见天降紫光，一道惊雷随着一声威严的低喝声劈下。
“血海老祖，你这一次逃不了了！”
少年停下动作，恨恨道：
“贱人，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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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邀请
炽烈的雷光闪动，雷霆轰隆聚拢，化作一片耀目的紫色雷海，无尽的雷霆之力在其中酝酿。
血海老祖低骂一声，却是不敢去直面雷霆之力。
因为他还有伤在身，而且还伤得很重。
若不是如此，他刚才也不必与方长这个伪装的元婴魔修虚与委蛇，等着他靠近才有十足把握出手。
血海老祖一把抓住方长，往打下来的惊雷挡去。
雷霆诛邪，以方长身上的魔气，足以为他分担部分火力。
果然，横击虚空的雷霆之力察觉到方长身上的魔气，立即分出了部分力量，重重击打在他身上。
方长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紫色雷霆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在空中旋转翻滚七百二十度，而后噗通落地，人事不省。
有了方长这么一挡，血海老祖也有了一丝喘息之力。
只见他身后血海虚影瞬间凝实，扩大，直接让方圆数百里的范围置身于血海，浓郁的血腥气弥漫虚空。
血浪翻涌着，将他的身体吞没，而后血海上空出现了一团好似血水凝成的鲜红球体。
球体轰然炸裂，无数细微的血点漫天遍野地散开，坠入血海之中，朝着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这正是血海老祖的逃命秘法——血海化尘大法。
这秘法能够让他分神万千，只要有一滴血液存活下来，他就能借体重生，待到吸食足够的血气，他就能重新恢复过来。
依靠着这招秘法，血海老祖无数次逃过生死大劫，并且一路突破到化神境界。
尤其是到了化神境界后，领悟血海神意，初步领悟血之法则，发挥此招秘法的代价大大减少，更是逃遁无双。
只不过他之前已经用过几次血海化尘大法，虽然每一次都逃了出去，但每一次都会在不久后被那贱人找到。
血海老祖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但凡打得过，他也不至于一被追上就用逃命秘法。
只见紫色神雷劈下，将整片血海覆盖，四周空间炸裂，无数电弧闪动。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雷霆，而是带着强大个人意志的诛邪神雷，好似代天执法，竟有了几分雷之法则的味道。
方长躺在血海里，任由血水侵蚀着身体，抬头看着满天神雷，不由轻轻眨了眨眼。
虽然他只承受了少部分威力，还有化神级的霸体，这点伤势几乎在受伤的瞬间就痊愈了。
但演戏演全套，这时候他反倒要抑制住自己强大的自愈力，任由雷霆之力肆虐他的身体。
嗯，有点焦了。
方长闻到了一股烤肉香味。
空中，低沉威严的女声多了几分扬眉吐气的畅快之意。
“血海老祖，你以为你这次还能逃得了吗？”
啪啪啪！！
就听爆竹一样的声音不断在空中响起，虚空中一座式样令方长熟悉的金塔骤然出现。
金色的光芒直接定住了四面八方。
一张紫金色的巨网将血海老祖所化血海完全兜住，上面电弧闪动，血海被迅速蒸发。
露出藏身血海中的血滴子。
每一滴血滴子上都浮现出血海老祖的面孔，充满了愤怒。
但弱者的愤怒无济于事。
血滴子就像一只只小虫子，被不断捏爆，啪啪啪地声音好像在用电蚊拍打蚊子。
最后残余的血滴子汇聚在一起，露出血海老祖那苍白的面孔，他的眼神危险，像一只被逼到极点的孤狼。
“梅山老母，你不要逼人太甚！追了老祖几千万里路，难道还不够吗？”
就见雷海之中，雷光分开，一个身穿淡紫色素雅宫装的年轻女子露出真容来，平平无奇。
她的衣服袖口上绣着一朵绽放的梅花，细细看去，才发现那竟是用雷光雕琢而成，栩栩如生，依附在衣服上面。
听她刚才的声音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没想到还挺年轻。
方长的身体被漂浮在水位降了一大截的血海上，看着这个名为梅山老母的女子，默默评价。
梅山老母高居于天，俯瞰着狼狈的血海老祖，冷声道：
“血海老祖，不管你在外如何为恶，在你原来的秘境小世界又是如何的威风，本宫都不想管。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要碰本宫的徒弟。
你碰了，就得死！
别说几千万里，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人能救你。”
没了雷海的遮掩，梅山老母的声音又显得清冷起来，听起来颇有几分御姐的味道。
血海老祖临死关头，非但没有求饶，反而舔了舔嘴唇，戏谑笑道：
“有一说一，你徒弟味道不错。”
“找死！”
梅山老母眼神冷厉，漫天雷海沸腾，沉甸甸的压了下来，将血海老祖的血海压制得越发不堪。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徒弟了吗？”
血海老祖还是在笑，他在血海中一点，就见一个被血色球体包裹，神色迷茫的少女从海中升起。
少女看到梅山老母，眼神逐渐清明，而后委屈巴巴地喊了句师父。
“梅山老母，你乖徒儿的魂灵在此，若是不想她魂飞魄散的话，就与老祖做个交易如何？”
梅山老母的动作一顿，而后雷海与它主人的心情一般暴怒。
“威胁本宫，你也配？！”
金塔直接坠入血海之中，就见翻滚的血海直接被定住不动，血海老祖惊恐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借住血海半分威力。
“你难道就真的忍心看她魂飞魄散吗？”
血海老祖的语气中出现了几分恐惧。
可梅山老母没有言语，只有一条自雷海中探出爪牙的雷龙代表了她的回答。
“吼！”
雷龙咆哮着，数万米的身躯化作一杆顶天立地的长枪，直接钉在血海老祖的身躯上。
“你会后悔的！”
血海老祖的身躯怦然炸裂，只留下一团乌黑的血水。
这团就要夺路而逃，可金塔绽放金光，直接定住虚空，血海老祖的虚影在血水中浮现，在炽烈的光芒中寸寸消融。
随着血海老祖身死，血海渐渐消散。
梅山老母落下身体，一把将少女的魂灵从血海中扯出。
“师父，我痛。”
少女发出一声痛呼，魂灵忽的变淡不少。
“怎么回事？”
梅山老母仔细打量少女的魂灵，神情一动。
“血海老祖将你的魂灵和他的血海融为一体，如今血海消融，你的魂灵也活不长了。”
少女闻言，顿时呜呜地哭了起来。
“师父，我不想死。”
梅山老母挥手招来金塔，就见金色的光芒定住血海，其消散的速度顿时大大减缓。
而后梅山老母手掌往下一舀，就见庞大的血海迅速缩小，化作一颗小小的血球，打入少女的魂灵。
少女魂灵立即凝实起来，刚才还哭着的她破涕而笑。
“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梅山老母却是摇头道：
“虽然我以地煞定海金塔定住了血海老祖的血海，但他已身死，血海迟早消散。
你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你肯听我的，在山上好好修行，哪里会遇到今日劫难。”
少女一愣，而后眼中迅速蓄满泪水，可怜兮兮道：
“姐，你答应过爹娘，一定会照顾好我的，你不能丢下我。”
少女的师父，居然是少女的姐姐。
玛德，又是一个妖孽。
暗中闻言的方长默默啐了一口。
梅山老母冷眼瞥了少女一眼，冷哼道：
“若不是爹娘遗言，你根本活不到今天。如今之计，只有让你行逆天之道，以魂灵之身修行鬼道。
如果你能在血海消散之前突破鬼王境界，借助天劫之力打破你身上的枷锁，方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鬼修之道不容天数，业力缠身，几乎每修一境就要遭受天劫考验，以你的资质根本熬不到鬼王。”
少女原本升起的点滴希望又迅速破灭。
“唔唔唔，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上山我绝不下海。
我想要活着。”
梅山老母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吓唬少女。
这个与她一母同胞，同时出生的妹妹没少让她操心，虽然自己严格意义上并不算她的姐姐。
她不过是借助少女姐姐的身体重生转世而来。
但也正是如此，她承接了少女的因果。
当初天变未至，她为修行外出游历，等她回来之时，家中遭逢厄难，只留下妹妹一人。
为了化解这份因果，她收下少女为徒，教其修行。
然而少女一直心中怀有怨念，觉得若是她当年在家的话，家中变故就不会发生。
她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任由少女自己折腾。
反正有她的名号在，周遭数十万年里的势力没人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得罪她。
结果偏偏前两年秘境小世界开启，血海老祖这个横行霸道惯了的老家伙从小世界出来，刚好遇见了混世魔王的少女。
血海老祖自然不会在乎梅山老母的名号，大家都是化神，谁怕谁啊。
少女自然难逃厄运，即便她身上有梅山老母的手段，却也挡不住一个手段百出的魔道化神。
然后血海老祖就被追杀了一年多。
直到她机缘遇到手上金塔，才终于有了镇杀血海老祖的手段。
“好了，不要哭了，恰好我手上有一份不完整的鬼道筑基秘术，能够助你成就后天鬼王之体。
一旦有了后天鬼王之体，就能够让你顺利修行到鬼王境界，再给你配上几件法宝，抵抗天劫不难。
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犯到谁手上，就算我事后为你报了仇，你也没了。”
梅山老母淡淡道，至于为了成就后天鬼王之体，她自身承受的业力反噬却是没说。
“多谢姐姐。”
少女心路百般曲折，哪里还有生前半点混世魔王的模样，此刻格外乖巧。
“叫我师父。”梅山老母道。
少女喜滋滋道：“多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待我最好了。”
梅山老母没有说话。
“血海不灭，血魔不死，血海老祖的战力不行，然而求生逃命能力却是顶级。
仙子为令徒寻得鬼修之道，只怕以后要为他人作嫁衣，令血海老祖在令徒体内重生。”
一声叹息从空中传来。
“是谁？”
梅山老母神情微变，居然被人近身至此还未发现，来人实力不下于她。
方长从地上爬起，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身上已经焦掉的肉。
“是你，小魔崽子。”
梅山老母正要抬手，却是瞅见方长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心中一动。
“不对，中了血海老祖的血海浮屠，还有我的灭魔神雷，便是元婴修士也活不下来。
你是血海老祖的帮手？”
方长摇头道：“非也，我是来寻血海老祖麻烦的，只不过让仙子抢先一步。
那么血海老祖欠下的账，只好仙子来还了。”
梅山老母差点没气笑了。
“因为我杀了血海老祖，所以他的债就由我来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方长整了整衣襟，身上魔气散去，死皮坏肉掉落，一身精致白色法衣替换掉已经破烂的外套，恢复了属于青霄城主的威严。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长，青霄城之主，青霄道上唯一的主人。
血海老祖近半年在本城主的地盘肆虐，犯下累累血案，今日被仙子所灭，乃是其罪有应得。
仙子大善，本城主不能不表示。
所以想要邀请仙子入我青霄城一观，以表地主之谊。”
梅山老母淡淡摇头，并不将方长放在眼中，甚至还有些轻视。
“此道唯一的主人？井底之蛙，大唐之境，何曾有过第二个主人了？”
方长闻言，立即懂了。
果然，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妖孽，又特么是个远古转世的大能，否则哪里会知道女皇大人的名声。
这就好办了。
方长轻咳两声，淡淡道：
“仙子说的就是我们大唐的女皇大人吧，本城主不才，正是女皇大人的弟子，这青霄道便是女皇大人封赏给我的。”
果然，一听女皇大人的名声，梅山老母立即正视起来，态度也温和起来。
“邀请就不必了，本宫还要为我徒儿主持仪式，就多谢城主的好意了。”
方长却很有把握。
“仙子难道不想知道刚才本城主所说的血海不灭，血魔不死是什么意思吗？
令徒的生死可不在鬼王修行上。”
“还请方长城主细说。”
梅山老母虽然不觉得方长的见识比她厉害，但女皇大人就是金字招牌，她不自觉信了几分。
方长伸手邀请道：“此地简陋，还请仙子入城细说。”
梅山老母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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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态度
识海空间。
方长的元神如同夜空上的明月，让整个识海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随着时间流逝，识海空间边缘正在扩张，也证明了方长的元神力量在不断增长之中。
但就在这种寂静中，改变在不知不觉间发生。
一抹淡淡的血色在识海的角落出现，而后显露出一个俊朗少年的模样，赫然正是血海老祖。
“呵呵，梅山老母，老祖我这一招金蝉脱壳百试百灵，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老祖就会再回来的。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惊讶。”
血海老祖修行《血海魔经》，能够身化血海，即便肉身被摧毁也不会死亡，反而能够借助血海重生归来。
这一次梅山老母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尊宝塔定住了他的血海，让他数千年修行的血海毁于一旦。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招血魔转生，能够附身在不同的修士体内，借助修士的精血恢复。
而方长便是他选中的第一个附身对象。
早在梅山老母找来之时，血海老祖就将自己的一道血影打入其体内，就是为了以防不测。
血海老祖与梅山老母打过不少交道，再加上从少女那儿得到不少关于梅山老母的情报。
所以血海老祖明白，在梅山老母眼中，方长这种修士，即便已经是元婴境界，但与地上的泥土无异。
那是个极为高傲的女人。
到时候即便自己出了意外，他还有翻盘再来的机会。
结果果然出现了最坏的情况。
他抬头看着浩瀚无边的识海空间，又看了看方长那明月般的元神，有些疑惑道：
“奇怪，这个小辈的识海世界有点大得离谱了，便是比之我全盛时期，也要略有胜出。
可这力量境界老祖不会看错，只有元婴境的强度。
不过这样正好，资质越是优秀，能够为老祖提供的养料就越充足，老祖我也恢复得越快。”
他的力量慢慢蔓延而出，一点点小心地侵蚀着识海空间，不让识海的原主人发现。
待到他积蓄到足够的实力，便能将这具肉身吞噬，重生一场。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玛德，磨磨蹭蹭，你到底行不行啊？”
“谁？！”
血海老祖神情大惊，身体虚化，立即隐藏下来。
如今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谁都能来打他一巴掌，若是被人发现，他绝没有好果子吃。
而后血海老祖就看到了整个识海空间猛然一亮，那原本人畜无害的元神光芒变得炽烈有温度，从一轮月亮变成了太阳。
血海老祖感觉到了火烧一般的灼痛，身上冒出一阵阵白烟，他要融化了。
这并不是有什么人在针对他，只是坐镇识海的元神被动的力量而已。
在这种力量下，一切邪魔鬼魅但凡敢进来，就只有身死道消一条路。
“不，这绝不是元婴修士的力量？！”
血海老祖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不对。
“你是不是分身的时候把脑子也一起分出去了，现在才发现不对？”
一轮黑日在识海中显露，心魔嚣张地从黑日中走出，然后一脚踩在血海老祖身上。
“本来还想看看你能不能对付本尊，结果就这？连我给你设置的幻境都看不透，要你何用？”
心魔恨铁不成钢道。
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心魔，要想升得快，就得学会养寇自重。
如果麻烦不搞得大一点，如何能显露出他心魔在本尊那里的作用。
他如今执掌天魔之眼，可不代表一直执掌天魔之眼。
本尊随时能弄死他，到时候天魔之眼内被他压制的灵性就会自动诞生出新的法宝之灵取代他。
所以他必须干出点成绩来。
血海老祖进入识海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本来想要等血海老祖搞出一点动静来，他再隆重出场，为本尊献上一份大礼，证明自己的能力。
为此，他还特意帮忙屏蔽了本尊的元神力量。
结果……
“你让我很失望啊。”
心魔一脸不爽，手掌直接朝血海老祖抓了过去。
血海老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就变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液。
他的元神被困于血液之中，曾经如臂挥使的力量，这时候也无法再动用分毫。
“你到底是谁？”
血海老祖的声音从血滴中艰难发出。
心魔没有回答，属于天魔之眼的天魔之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到血海老祖身上。
“成为天魔的傀儡吧！”
……
青霄城。
城主府后宅。
“夫君为何发笑？”
东东从屋外走来，就看到方长咧嘴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方长嘿嘿一笑，问道：
“那位梅仙子可是住下了？有没有说什么话？”
“已经安顿好了。”
东东微微颌首，说道：“而且人家姓宋，叫宋玉秀，不姓梅。”
“都一样，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方长赞赏道：“还是媳妇厉害，我与她同行一路，都对我爱答不理的，你一出马，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东东翻了个白眼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说正经话。宋姑娘说了，如果你若是还和今日一般与她故意说些故弄玄虚的话，她明日就会告辞离开。
至于她徒弟的事情，她会自己想办法。”
方长摇头道：“都不知道是几万年的老姑娘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放心吧，明日我就会与她说清楚。”
之前他还没搞定血海老祖，自然只能拿些玄虚的话来糊弄。
但如今血海老祖已经成了他的盘中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对于梅山老母的妹妹，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当然，前提是梅山老母能够出得起足够的代价。
对于梅山老母的身份来历，以及大唐之外的局势，还有她手上的金塔，他都是感兴趣得很。
东东反驳道：“宋姑娘也就和我一般大，哪里是什么老姑娘了，以她这样的年纪成就化神之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之所以叫梅山老母，完全是吓唬别人，让别人不敢因为她的年纪来轻视她。”
“你们感情倒是升温得快。”
方长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与其心疼她那种天之骄子，不如心疼心疼我这个真正吃尽苦头的普通人。”
这种觉醒前世记忆就一路开挂的挂逼，他打心眼里羡慕。
不过他与梅山老母同行一路，也不是毫无收获。
比如梅山老母的修为境界只有化神初期，比他还低了一个小境界。
之所以打得血海老祖毫无还手之力，在方长看来，一个是她的功法传承不俗，起码要比他的魔眼宗传承高出一个档次，另一个就是她的前世积累了。
化神初期就能初步运用雷之法则的威力，越个小境界干架完全不叫事。
何况她还有一尊地煞金塔。
方长很肯定梅山老母手中的金塔就是和他大哥李虎手中地煞镇狱金塔同出一脉的北斗宝塔的子塔。
当然，这种进步速度相对而言，其实还是慢了些。
比如他之前遇到的万灵神君。
他与梅山老母同是远古转世的大能，可在数年前，他就已经拥有了化神中期的境界，如今就是突破化神后期也不意外。
所以方长推断，梅山老母虽然觉醒了前世记忆，但她还没找到一个靠山。
万灵神君能够一路高歌猛进，女皇大人的支持必不可少。
旁的不说，就是每月一次的讲道，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千金难换的机缘。
低境界之时尚不觉得。
但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就明白了女皇大人的讲道是何等高深玄妙，高屋建瓴下，化神境界似乎与普通的筑基没什么区别。
也正是如此，方长这才更加坚定抱紧女皇大人大腿的心思。
虽然他也很想自己翻身做主，但那得等到他什么时候有资格与女皇大人坐而论道之时。
梅山老母修行至今，还在化神初期，方长就有了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思。
万一这梅山老母眼瞎，觉得能够沐浴在女皇大人的光辉下，一激动就加入了青霄城。
那他就大赚了。
……
第二日。
梅山老母被特邀进入青霄树的灵境范围之内。
“师父，好浓郁的灵气，我如果能一直待在这儿，我身体消散的速度起码能够减缓五成。”
梅山老母的少女徒弟名为宋玉芝，感受到青霄树独特的灵地环境，表现得十分兴奋。
她如今只剩下魂灵，还未开始修行鬼道，如果没有梅山老母护着，一阵烈风就能吹散她的魂体。
由于方长的提醒，梅山老母暂时没有允许她继续吸收血海的能量，所以她的魂体一直在消散当中，只是由于梅山老母的护持，她魂灵流逝速度十分缓慢。
但有了青霄树的灵气环境，她原本只能再活二十年，这会儿起码四十年。
与宋玉芝不同，梅山老母却是颇有些敬畏地地看了眼青霄树。
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青霄树中蕴含着何等庞大的生命力，几乎可以比拟她曾经在前世看过的几株灵药化形的药王了。
要知道灵药修行本就多灾多难，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给吃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化形的药王几乎没有低于百万年的修行，能够在洞虚大能手下保住性命。
可如今距离天变多长时间，竟就出现了如此强大的灵物。
梅山老母心中原本的傲气在看到青霄树后，不自觉压制许多。
“早就听闻女帝陛下有着号令天地灵脉的能力，还能够催生灵脉的伴生灵物。
而高阶伴生灵物能够助益修士领悟法则，比去往法则之海冒险要稳妥许多，因此使得天下无数修士追随，成就女帝陛下四海八荒第一仙朝的威名。
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的内培育出如此强大的灵脉伴生灵物，不愧是女帝陛下高徒。
有了这么一株成道灵物，想必你未来突破洞虚之境只是时间问题。”
梅山老母看向站在树下的方长的目光多了几分友善。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态度改变。
方长善意一笑：“仙子乃是大能转世，比之我这等自行修行的修士高明不知道哪里去。
我之未来还需灵物相助，尚不确定，仙子却是能够稳定突破，羡煞旁人。”
梅山老母先是疑惑，而后恍然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也对，你是女帝陛下的弟子，这些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前世已逝，我如今只是梅山老母，修行也不过占得几分便宜罢了，想要突破洞虚境界，并不比你容易。”
见过青霄树后，梅山老母很自觉地将本宫换成了平易近人的我。
梅山老母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言辞一转：
“方城主，我已经依你而言，来到这青霄城中。
如何救我徒弟，还请你明言相告，需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她并不是方长说什么就信什么。
相反，昨日得方长提醒后，她又使用秘法仔细查探了徒弟的魂体。
果然发现了除了血海相连之外，还有一丝连她都差点察觉不到的联系，连接着虚空中某个存在。
那极有可能是血海老祖。
想到自己信心百倍，觉得血海老祖已经亡于她的灭魔神雷下，她心中就有些羞赧。
方长笑道：“救令徒我已有定计，仙子请看。”
他的手掌一翻，就有一滴晶莹剔透的菱形血色水晶展露手心，大约拇指大小，没有借助任何力量，就那么悬浮在掌心上。
水晶如牢笼，关押着一个令梅山老母和少女徒弟都熟悉的人影。
“血海老祖！”
“恶贼！”
两女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人影浑浑噩噩，有些呆滞，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是令二女肯定，这就是与她们纠缠了数年的血海老祖。
梅山老母意外地看着方长：“你是什么时候将他抓到的？”
方长道：“自是与仙子回城之时。
之所以开始不与仙子说，只是因为当时尚无把握，如今血魔伏诛，我也就不用与仙子耍花腔了。”
“方城主神威，在下自愧不如。”
梅山老母态度再度温和几分，同时背后不自觉升起一股凉意。
血海老祖的遁逃她毫无所觉，但方长却在一天之内，还是在于她同行之时将其抓获。
这等手段，这等神通，简直是匪夷所思。
原本在她心中伪装演戏，显得有些卑劣的方城主地位忽的无限拔高。
周围的空气也莫名变得有些阴冷。
她还是太自信了，若是此时方长对她出手，她能否逃脱？
方长似是没有发现梅山老母的心思转变，笑道：
“血魔顽固，不肯吐露真言。
但我到底有几分把握，就是需要一些时间，若不是仙子说要离开，我还想给仙子一个惊喜的。
因此还需仙子多待几日，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仙子。”
虽然他现在就能告诉梅山老母她徒弟的解救之法，但不先榨干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笑脸相迎的付出。
梅山老母沉吟片刻，问道：
“不知城主能否将血海老祖交于我，我想亲自审问。”
方长摇摇头道：“血海老祖与我青霄城还有血债未偿，仙子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梅山老母挤出几分笑容：“那我与小徒只好打扰城主几日了。”
“无妨。”
－－－－－－题外话－－－－－－
刚好4399，再多一个字都是作者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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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炼制与隐秘
梅山老母自此和徒弟在青霄城住下。
至于时间多久，取决于什么时候她们身上的情报被方长掏空。
因为有求于人，加上见识过方长的底蕴后，梅山老母不太能够拒绝得了方长的拜访。
于是两人聊家长里短，聊风土人情，聊功法传承，聊仙魔异途，聊远古风光。
天南地北，无话不谈，似乎要引为知己的样子。
后来梅山老母也不太抗拒了。
毕竟她也从方长口中得到了不少她想要的信息。
比如神秘的大唐，处于荣耀与光辉中的女帝陛下，那可是天下女修的表率。
只不过因为方长表现得太过热情，搞得梅山老母看方长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好几次暗示方长自己并无找个道侣的打算。
这时候方长能怎么办，只能尴尬一笑，当做没听懂的样子。
他是个肤浅且专一的男人。
从始至终，他都喜欢漂亮的，大的。
至于梅山老母，平平无奇，根本不是他的菜。
但是这话直说有点太伤人心了。
对此，方长内心不得不夸了一句自己温柔体贴，不然平白为青霄城招惹一个大敌。
这日。
方长在青霄树下亲手炼制自己第一个天魔傀儡，或者说第一个天魔使徒。
材料嘛，自然就是友情贡献自己的血海老祖。
在被榨干了所有可利用价值后，他剩下的就只有自己那一个具有化神本质的元神。
天魔之眼的霸道之处并不在于它的战斗力，而在于它内部蕴含的天魔法则。
这是来自域外的法则力量，拥有操控人心，化身傀儡的力量。
天魔魔种就是天魔法则的外在表现之一。
只不过以前天魔之眼状态不全，魔种只能控制化神之下的修士，随着方长的修为进步，对于方长的帮助愈发鸡肋。
如今天魔之眼吸收掉天魔之心的力量后，状态恢复全盛，已然能够将化神修士化作魔眼的天魔傀儡。
不过这个过程注定漫长。
就像当初石磊被空间法则所伤，身上残留着空间毁灭之力，但他自己依靠法则烙印已经能够初步对抗，并且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在方长的帮助下，还能将这部分法则力量给全部消磨掉。
这是因为二者的力量本质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化神修士凭借自身的化神神意足以消磨魔种上的力量，这才是魔种对化神修士不起作用的根本原因。
但此刻不同，血海老祖肉身被毁，力量大损，又被心魔一顿折磨，早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方长摆弄。
只见虚空中一只漆黑的眼眸眨动，血海老祖处在天魔神光的笼罩之下，一遍遍冲刷着他的元神。
他的表情从迷茫变成呆滞，从呆滞变成麻木，最后化作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自我意识在这一刻已然全部消失。
“本来是可以保留你的意识，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嘛，还是保险一点好。”
方长看着血海老祖的元神虚影，有些抱歉道。
“不过你如此罪大恶极，能够用残躯为我青霄城做些贡献，就算死了也算瞑目了。”
方长手掌一翻，便出现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一件空间储物法器，只不过只能储存液体，但优点是容量极大，足以装下一个小湖。
血海老祖想要恢复力量，就需要精血补充。
方长自然不可能去为难麾下的普通人，那可都是他的经验宝宝。
不过他手下不仅人多，妖兽凶兽也多啊。
甚至不用他特意交代，只需要提高城主府收购凶兽精血的一点点价格，立马就有源源不断的凶兽精血从青霄道的各处送来。
方长还特意暂时开通了灵网大阵的凶兽精血绿色通道，精血通过传送阵可以免税。
别说一个血海老祖，就是再来十个八个的，在青霄道庞大体量面前，也不值一提。
当然，前提是城主府出得起灵石。
言归正传，方长将瓶口倾倒，就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而出，而血海老祖的元神虚影好似突然活了过来一样，盯着从瓶口倒出来的凶兽精血，猛地一吸。
哗啦哗啦。
好似海浪一样的声音不断从小瓶内传出，血海老祖淡淡的虚影渐渐凝实，一股压抑着的气势渐渐从他体内升起。
随着瓶中最后一滴精血被血海老祖吸收，他的肉身竟直接恢复过来，一如方长初见时一样。
“不错不错。”
方长摸着下巴点评道。
“血海老祖的血海神意脱胎于血之法则，只要血海不灭，肉身就不会消亡。
再加上如今血海老祖的元神寄托于天魔之眼之中，只要不是毫无反抗之力，都能元神逃脱，被天魔之眼牵引归来。
倒是与我不死傀儡军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血海老祖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傀儡，用使徒来形容更贴切。
他真正的主人是天魔之眼，而不是方长。
若是有人能够截留住他的元神并且突破天魔之眼的保护毁灭他，那么他就永远无法复活了。
但方长的不死傀儡不同，他们自诞生之日开始，就有一点灵性留存在方长的体内。
即便这些傀儡在外面被人毁灭的再彻底。
只要方长未死，就能耗费力量以这一点灵性为基础，再造新生。
“可惜已经沦为傀儡死物，如今能够发挥出化神初期的实力便是合格了。
另外血海老祖的名头不能再用了。”
方长打量着血海老祖，忽的念头一动，血海老祖形象就变成了一个脸色阴鸷，身材矮小的老头，一身血色大红袍，加上光秃秃的脑门，一看就是反派角色。新
“你今后就叫血魔吧。”
血魔朝着方长微微躬身，脸色依旧麻木。
“血魔见过主人。”
方长满意点头，对于天魔之眼恢复全盛之后的第一次使用，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但结果还是不差的。
血魔化作一抹血影融入地上的阴影。
从此刻开始，血海老祖已死，留在世上的只有灵魂永远困于天魔之眼，修为无法进步，终生不得解脱的血魔。
……
城主府中。
方长一脸歉意，朝梅山老母拱手道：
“令仙子久等了，我也是未曾想到那血海老祖竟如此顽固，居然至死也不愿意吐露让令徒脱困的方式。
不过如今血海老祖已然伏诛，没了他这个罪魁祸首，令徒身上的手段也就成了无根之萍，不足为惧。
另外，我虽然没有从血海老祖那儿得到脱困之法，却也强行搜魂得到了一份秘术，能够帮助令徒逆练血海之力，将血海化作自身资粮，想来即便今后转修鬼道，也能多上几分助力。”
面对方长的歉意，梅山老母有些失望，等了这么久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她也无法责怪方长，并且说些为何不将血海老祖交给她处理的蠢话。
虽然方长很客气，但她可没有忘记谁主谁客，更别说这个主人的实力还要略超于她。
显然是她自信了，在青王山的范围内，方长自信便是洞虚大能过来，他也能碰一碰。
五阶巅峰的灵脉之灵，还有方圆百万里的支系灵脉支持，洞虚大能也得掂量一下。
待到青牛灵脉步入六阶，便是洞虚大能亲至，方长也敢坐在他面前平等对话。
“没有关系，我相信方城主已经尽力了。”
梅山老母朝方长微微一笑，十分体量。
“能够得到一份血海逆练之法，已经是玉芝她的幸运了。”
“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方长道：“仙子请说。”
梅山老母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想要让玉芝留下，青霄城的环境优渥，能够让她今后的修行更加顺利，若是能够进入青霄树下修行，那就更好了。”
方长面色一僵。
玛德，这娘们是真好意思啊。
青霄树覆盖的范围是他的私人领地，便是他媳妇都不会随便过去打扰他，寻常时候只有一个单纯、傻乎乎的泡泡陪他解乏。
当然，主要是如果没有青霄树的灵地环境，以泡泡的懒惰性格，就算是快要老死，也不会主动多修行一刻的。
它能如今的修为境界，全靠时间积累，还有牵牛藤不定时的投喂。
梅山老母还想送自己徒儿进来修行，整个青霄城也就他妹妹有这个待遇。
更别说梅山老母又不加入青霄城，摆明白嫖，他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见方长不说话，梅山老母主动找了个台阶。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方城主就当刚才没听过好了。”
方长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疑惑道：
“刚才我走神了，现在刚刚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梅山老母：“……”
“哦哦，我有点印象了，仙子是想要令徒留下，这件事没有问题，青霄城一向欢迎各种优秀人才。
而令徒一看就很优秀。”
方长打了个哈哈，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梅山老母同样选择性忽略，点点头：“多谢方城主。”
方长见状，也是好奇道：
“据我所知，仙子乃是远古大能转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怎的和令徒感情如此深厚？
当然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仙子也可以不回答。”
梅山老母沉吟稍许，反问道：
“方城主觉得我们这些人转世是元神占据了此世肉身，还是觉醒了前世记忆，现世之身便是前世之身？”
方长道：“我觉得应当是后者吧，所以感情是真，不过相比仙子漫长的岁月，这点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梅山老母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真的转世，因为前世记忆太过庞大，反倒显得有些虚幻。
我年少追求仙道，孤身离家，回到家后发现父母丧命，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真实。
与其说我对玉芝好，不如说玉芝是我在现实的一个船锚，让我不至于迷失在前世之中。
当然，我也不否认，这是我这具肉身所欠因果，但这因果是我愿意偿还的。”
方长听得有些模糊，但还是抓住了关键点。
那就是转世之人并不完全就是前世，还有与此世模糊的，将前世当做一场幻梦。
这与他曾经所遇到的万灵神君杨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万灵神君俨然已经是前世做派，与他初遇之时，眼神中有种隐藏得极好的不屑。
那是他曾经直面合道大能的骄傲。
当时不过化神的方长在他眼中，如果不是有女皇大人的山河令，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又是谁让他们转世重生的呢？
显然他们的转世并不是自己自愿的，一如他的重生。
方长感觉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系。
将这个疑问埋下，方长继续问道：
“那么仙子将令徒留下，今后又有何打算？我自信青霄城对于仙子还是有足够诚意的。”
梅山老母手掌一翻，就有一座黯淡无光的金塔显露。
“方城主想必认识这是何物吧，这些日子我也不是毫无所获，在青霄城以前，也有这么一座金塔。”
方长想到一个可能，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难道仙子也要参加北斗道宗的道子战场？”
梅山老母微微一叹道：“正是如此。”
“我的前世本是北斗道宗的圣女之一，只不过这一世不想再入那泥潭之中。
这一次为了抓住血海老祖，又遇到这地煞定海金塔，不得不让其认主。
兜兜转转，我又走向相同的道路。”
方长皱眉道：“这道子之争还能中途加人的吗？”
这也太不正规，太不公平了吧。
梅山老母笑道：“看来金塔之中的留言误导了方城主。
所谓道子战场，不如说是道子秘境，那是一片修行圣地，在其中修行一年，便相当于在外界修行百年。
只不过索取越多，未来偿还越多。
若是再入修罗场，我宁愿多耗费些岁月，也不会同意金塔的认主。
但凡被金塔选定之人，早已经是候选道子，即便最后失败了，也不过是成为道宗护法，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我也不会与他们竞争，会直接重新成为北斗道宗的圣女。”
“那为何要留下不死不休之言？”
方长立马就明白过来。
“这是金塔的考验！”
梅山老母点头道：“不错，正是考验，若是被金塔选中之人为了今后活命，不择手段来提升自己，以致于自己进入魔道。
那么进入道子战场之日，便是丧命之时。
只有在面临生死危机之时，还能坚持自己原则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北斗道宗的道子。”
方长：“……”
玛德，果然李虎是傻人有傻福，不仅遇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好二弟，连认主的法宝都是这么懂事。
“多谢仙子告知，仙子所料不错，我的结义大哥正是金塔之主，入了道子战场，亏我还好一阵担心。”
方长脸上露出笑容。
不管怎么说，李虎越强大，他的底牌就又多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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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送别
一月后。
大唐历，长生十一年，三月初八。
草长莺飞，正是离别之时。
一对师徒坚姐妹正在深情告别。
“师父，姐姐，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为了帮我报仇，你也不会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我不想要你离开。”
少女徒弟宋玉芝抱着师父梅山老母，哭得泪水湿了胸口。
梅山老母无奈地看了眼方长。
她知道这些话一定是方长透露的。
方长抬头看天，一副不用感谢我的样子。
说实话，宋玉芝一开始根本没有这么伤心，这小丫头说她单纯也好，说她傻也好。
她对于梅山老母的离开，居然一开始还挺开心的，觉得终于没人管着她了。
结果被方长一顿分析利弊，告诉她梅山老母离开之后，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靠山远离，受了欺负只能一个人独自抹眼泪，惹了祸再也没有人撑腰。
自己修为又低，还是鬼修，一不小心就被人打得魂飞魄散。
宋玉芝又不是真的傻子，她很快就意识到方长所说，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毕竟之前血海老祖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嘛。
不是每个人都忌惮她师父的。
何况现在她师父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然后方长又悄悄透露了梅山老母背后的付出，包括为了帮她改造后天鬼王之体，自己承受的业力反噬。
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姐姐的感动包围了宋玉芝。
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够横行霸道，能够任意妄为，只因为她背后站着一个随时为她出头的师父。
宋玉芝如今打心眼里不愿意梅山老母离开。
梅山老母的印堂上明显多了一层灰白之色萦绕，那是强留魂灵，并且还改造成了鬼王之体所造成的业力反噬。
这份业力会在某个她人生的关键时刻带来厄运，最简单直观的表现方式就是面临天劫的增强。
想当初方长不过是帮助董天宝这个满是怨气的灵魂加了一步，将其变为恶灵，就加了一点业力。
好在突破金丹的时候被劈了一下，业力消散。
不然的话，等到他关键突破之时，老天爷随便来一下，说不定就会功败垂成。
之后方长就再也没干过强行干涉魂灵轮回的事情了，那份代价太沉重。
鬼怪可以自然产生，那是天地轮回，却绝不能人为干涉。
“留在青霄城就好好修行，一定要在百年内达到鬼王境界，否则你的魂灵就会开始虚弱。
不仅突破的概率大大减小，到时候血海老祖留在你身上的手段也会生效。
你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梅山老母不会因为徒弟的几句哭诉就留下来。
作为前世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北斗道宗圣女的人物，她的性格一直是果断的。
只不过转世的时候似乎出现了差错，才让她对现世多了几分羁绊。
“方城主，玉芝就拜托你照顾了，至于令兄那边，如果我有机会遇到，一定会将你的话转告。
如果我前世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北斗道宗不会限制道子自由，待他突破洞虚之境后，就能够下山行走。
如果无法突破，千年之后，他也能以道宗护法的身份现世。
到时候你们就能相见了。”
梅山老母向方长告别。
闻言，方长不由默默翻了个白眼。
至今他才修行一百多年，其中还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修行中度过，那种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论起实际的心理年龄来，他其实也就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一千年实在太过于漫长，甚至那时候他都可能找到机会回原来的世界装逼去了。
“我相信我大哥的潜力。”
就凭老子给他的那四颗法则水晶！
方长每次一想起这事就会想甩自己一个大耳光子，特么的穷大方。
梅山老母微微颌首，没有说什么打击人的话。
洞虚境界哪里是靠天资潜力就能成就的，能被金塔认主的修士哪一个不是真正的天才。
可只是天才还不够，机缘，运气一个都不能少。
有时候一线之差就是成与败的差别。
即便她拥有前世的道体和记忆，也没有十足把握再突破洞虚境界。
“保重。”
梅山老母扔出金塔。
如同上一次李虎离去的情形一样，金塔仿佛受到冥冥中什么神秘牵引一般，虚空扭曲起来，一个空间漩涡若隐若现。
梅山老母一步踏出，漩涡将她吞噬，啪的一下，漩涡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梅山老母。
她就像一个匆匆的过客，留下一段神秘的背影，便悄然离去。
“师父。”
宋玉芝瘪着个嘴，眼眶红红的。
好一会儿，她才想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看向方长。
方长露齿一笑，十分温和道：
“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先去金册司登记造册，然后你就去异灵部报道吧，我给你安排了一份工作。
那里全是些妖魔鬼怪在上班，想必你很快就能找到家的温暖。
在青霄城中，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要修行，就只有靠自己。”
宋玉芝一听以后要和妖魔鬼怪为伍，吓得小脸一白。
“可是我师父不是拜托你照顾我吗？”
方长理所应当地道：“对啊，可是刚才我也没答应啊。”
宋玉芝小脸一呆：“……”
“记得赶紧去报道，不然的话你很快就付不起在青霄城的租金了。”
方长摆摆手，走得十分潇洒。
让一个人成长的最快方式就是让他独立，因为独立的时候每一刻都在成长，这个时候的人只有靠自己，每一个犯下的错误都格外让人深刻难忘。
梅山老母自然是付给了他足够的价钱，否则也不会了无牵挂地离开。
所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方长觉得梅山老母要是有机会回来，一定会感谢他的。
宋玉芝看着方长的背影消失，一咬牙一跺脚，就想要离家出走。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想到上次离家出走被血海老祖哄骗，欺负，杀害的遭遇，她身体很老实的飘回了青霄城。
回去起码还有份工作。
她可不是怂了，只是先攒路费。
宋玉芝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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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山河大定
梅山老母的插曲过后，方长只觉得时间好似按上了加速键。
曾经十年一次天变，让他紧迫感满满，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反倒没了之前那种分秒必争的激情。
他进入了自己熟悉的修行节奏。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眨眼间已是二十年。
长生三十一年，五月初二。
山河界。
方长容貌不改，只是久居上位，身上气质越发威严深沉，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天地沙盘。
象征着他的符号如今点亮了整个南三道，东西横贯三千万里，南北九百万里，灵网大阵的光辉照彻八方。
大唐九道，方长已经完整占据其一。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整个天地沙盘相较于方长初见之时又更加庞大了。
仙魔大陆本就是在不断成长当中。
原本大唐划分的疆域能够占据整个天地四分之一，接近三分之一。
如今大陆扩张，原本被划出来的一个圈成了仙魔大陆的中心，在这个圈子之外，是疆域更加庞大的灰雾地区。
所以只要大陆不停止成长，大唐的开拓也同样不会停止。
瑶光站在方长身边，容颜依旧美丽，气质大方得体，穿着一身蓬松的明黄色长裙，显得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如今你已占据南三道，已经有资格接受女皇陛下的册封，成为南三道的封侯，想好你的封号了吗？”新
瑶光的眼神有些感概。
她当年也不曾看好方长，从未想过方长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当初她只觉得方长此人颇为有趣，能够为她无聊的生活带来一点生气，所以她并不吝惜指导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方长逼退万灵神君，将其山河令剥夺。
她才意识到这个跟她嘻嘻哈哈，很多时候没有正形的小家伙，原来早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便是她也看不透的力量。
方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天地沙盘，说道：
“短短三十余载，当初十二位山河令主，我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但如今我小有成就，他们却只剩下八位熟悉的面孔。
不知百年之后，还认识我五号的人，又还有几人？”
在这几十年间，不仅有万灵神君大意失山河，远走域外，又有三位令主因为各种原因被剥夺了资格。
“反正我是忘不了的。”瑶光笑了笑，道：“大道独行，在修行这条道路上，注定了同行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另外，我记得你不太像是多愁善感的人，你怕是巴不得竞争者越少越好吧？”
她身为山河界的器灵，不知遇到过多少山河令主，些许人员轮换，根本不放在她眼中。
这些山河令主都是散布女皇大人光辉的工具人。
他们利用山河令获取资源，提升修为，却也同样为大唐灵网建设，金册登记工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闻言，方长突的看向瑶光，嘿嘿一笑，刚才攒出来的气势瞬间破功。
“姐，你看人真准。”
“不过有个问题小弟想要请教。”
“说。”
“我怎么感觉那几个被剥夺山河令的家伙都有种故意的感觉，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不然的话，女皇大人的封赏，小弟有点不敢要啊。”方长问道。
他一向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结果推算。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十二位山河令主中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便是被他打败的万灵神君也不是真的败了，只是不想和他同归于尽而已。
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家伙就是再差劲，也不该被人干掉才对。
但偏偏他们都败了。
之前就说过，按照他后世的记忆中，如今十二位山河令主只有一位秦琅后来成就了大唐异姓王，其他的人都光芒黯淡，籍籍无名。
原本他以为是竞争激烈，如今看来却是另有隐情。
瑶光看着方长，对其敏锐的触感生出赞赏来。
“没想到你能看到这一层。”
方长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瞎子。”
瑶光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算一件好事，糊涂点，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想知道也得听我说完。”
方长：“……”
就听瑶光道：“你听说过神道吗？”
方长心中一动，想到大唐金册的特性，那玩意确实和信仰神明有点相似。
册封灵脉为土地山神，圈养众生为信众牧羊，归根究底就是借众生之力修行。
可不就是神道嘛。
但显然女皇大人所谓的神道更加霸道。
毕竟那些灵脉可不是自愿册封的，而且记录在大唐金册上的民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信仰着谁。
但只要名录其中，就会为女皇大人的修行出上一份力。
恐怕这也就是为何修行世界中只有女皇大人独树一帜，会建立仙朝，保护底层人族的原因。
至于用信徒香火夹裹信仰之神这种事更不可能在女皇大人身上出现。
不过他面上仍是一脸迷惑：
“啥玩意？咱们不是修仙的吗？”
瑶光摇头道：“修真非是修仙，两者并不相同。仙是仙，神是神，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女皇陛下便是那众神之主。
那些半主动半被动放弃山河令的家伙，都是不愿意成为女皇陛下今后的属神。
他们借助山河令和大唐金册修行，身上便打上了女皇陛下的烙印。
一旦今后女皇陛下剥夺他们身上的山河令，那么当初他们借助山河令和大唐金册修行所得一切就被会尽数剥夺。
你想一想那种后果是什么？”
“修为大损，境界跌落，道死人亡！”
方长如今一半的经验都是大唐金册带来的加成，在没有借助法则水晶这种极品宝物修行之时，更是九成九都是大唐金册带来的加成。
不然的话，他也无法在短短数十年就成就寻常修士数百数千年才能获得的法力和境界。
如果这些悉数被剥夺而走。
那么他就将境界急剧跌落，甚至造成不可弥补的道伤，以后修为再无法寸进。
方长有种当场就交出大唐金册和山河令的冲动。
果然这世间哪有白吃的午餐。
瑶光笑道：“没错，他们就是害怕这个下场，所以才在自己修为恢复大半，记忆清醒后，或主动或被动放弃了山河令。
但他们哪里知道女皇陛下的心胸，陛下想要取谁性命，何须这么麻烦？
他们能够恢复如今的修为，其中陛下的帮助又有多少。
可他们选择离开，陛下也从未想过乘机收回他们身上的修为，而是放了他们自由。
所以你倒是不必担心。
在我记忆中，陛下从没有借助山河令偷袭过哪位山河令主，她想要杀谁，都是直接动手的。
以前不是没有山河令主背离陛下而去，只要他不主动与陛下为敌，陛下也不会与他们计较。”
方长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
“陛下威武。”
“那啥，我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
瑶光白了方长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说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有时候糊涂一点挺好的。”
方长尴尬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是女皇大人的侄女婿，还是她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我在外面可一直以此身份而自豪。
我之前还当是什么事了，不就是这个嘛？
我对女皇大人忠心耿耿，视其为我的亲人，从没想过背叛。
所以这修为大损，身死道消的下场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实际上，方长心里想的却是那些由金册获得的加成都变成了经验值加点了。
如果女皇大人想要回收他的一身修为，不知道能不能干过他的鉴定术。
他如今眼光水涨船高，已然明白了自己鉴定术的位格之高，根本不是什么法宝古宝能够比拟的。
最不济也是个通天灵宝的水准。
而大唐金册也就是个通天灵宝的品质，二者谁能压服谁还不一定呢。
就算斗不过，护住他这个主人总是没问题吧。
所以方长虽然有点小慌，但并未感到惧怕。
何况他和女皇大人又没有根本利益上的冲突，为啥要为敌，抱紧女皇大人的大腿不香嘛。
瑶光看出方长真的不怕，不是伪装，心想这家伙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年纪轻轻就找到了人生的捷径。
瑶光微微颌首，很是欣赏。
“既然如此，你想要个什么封号，我给你向陛下请封。不过我可提醒你，定下封号之后，你便真的纳入大唐仙朝体系之中，今后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方长一脸坚定：“当年一听到女皇大人被封为史上最年轻的女太子之时，我便有了目标——为女皇大人效力。”
瑶光顿时一阵恶寒。
“陛下没有在这儿，你不用拍马屁。”
“真心话怎么能算马屁呢，我的封号不用太复杂，直接取青霄城的名号就行，另外南三道我想改成青霄道。
至于其他的赏赐，我想以女皇大人的胸怀，一定不会亏待我的。”
方长朝瑶光微微拱手告退。
“一切就交给好姐姐了，小弟告退。”
瑶光还想说话，方长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山河界中。
“奸猾的小子。”
瑶光低语两声，而后又笑出声来。
……
方长搞定青霄道的封号问题，心情大好。
毕竟女皇大人册封之后，别的不说，正统性就足够了。
以后万一遇到有人以大欺小，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打出女皇大人的名号，然后搬救兵。
前者他已经干了很多回，但后者他之前一直没好意思。
但现在就好意思了。
方长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收到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李家小弟弑父未成，李父重伤。
青霄城。
李园。
方长对于李虎一向是很大方的。
毕竟李虎可是他的好大哥兼职第一打手。
所以即便是在青霄城这寸金寸土的地盘上也分了他一块大大的地盘，建造了一座豪宅林园。
虽然李虎已经离开几十年，李家就剩大小猫两三只，但城主府对于李家的照顾从未少过。
东东这个城主夫人逢年过节之时，都会到李家拜会。
有着城主府的光辉笼罩，虽然李家一家人的修为低微，最高修为的李家小妹至今也才筑基，但是元婴大修士也不敢招惹他们。
可偏偏就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
方长站在李父床前，看着李父服下青王长生丹后气息平复的身体，脸色微沉。
李父寿元大限而死，那是天道轮回，他无力阻止，李虎回来也不会因此对他有任何意见。
可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别人干掉，那么即便李虎不怪他，他也会感到一丝丝愧疚。
“是李小弟。”
东东苦笑道：“谁能想到李叔被李小弟刺杀，便是我们留在李叔身上的那些手段都被李小弟骗去成了帮凶。
好在李叔体内还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防御神通可以自主激发，否则此刻李叔怕早已没了。”
方长皱眉道：“李小弟怎么会对李叔出手，李叔平时可是最疼爱他了？”
李小弟大名李安乐，意为平安喜乐，原本是李叔害怕李家绝后，与张婶老蚌生珠所得之子。
因为李虎常年在外，所以李父李母的心思都在李小弟身上，也造就了李小弟有些任性的性格。
到了青霄城，李小弟长大后，更是城中有名一位小霸王。
不过有他二姐李秀秀看着，平日里也就任性了一点，欺男霸女的事情倒没有发生过。
算一算，今年也四十多岁了。
不过大概李家的气运都被李虎一人所得，李小弟修行不成，文采不行，除了玩乐，一事无成。
三十岁那年自称遇到真爱，娶亲后收了性子，因为有李家的背景，日子倒也闲适逍遥。
这样的人，方长怎么也想不到他有理由对自己的父亲出手。
东东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红颜祸水，我也没想到那女人竟隐忍如此之深。
而李小弟又自小骄横惯了，就是没脑子，所以被那女人一激，便忍不住动手了。”
李小弟弑父竟是因为他的妻子导致。
方长听着东东细细诉说缘由，也是叹了一口气，归根究底，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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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家务事
青霄城的扩张从来不是请客吃饭，飘扬的旗帜下埋藏的是无数反抗者的尸骨。
方长虽然几乎没有自己出过手，神秘的青霄城主是整个青霄道的共识，但是他麾下的三大军团却是血腥累累。
李虎这个第一军团的军团长自然也不例外。
在青霄城早年间的扩张中遇到过一个名为洞明宗的小门派，宗主乃是金丹修士，占据了一座灵山。
方长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内就是青霄城的地盘，那么一切敢反抗的势力，无论阵营善恶自然都是敌人。
这个洞明宗占据灵山，哪里肯为军团让路，不仅不让路，也不想当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势力的小弟。
那么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李虎亲自出手，当时他已是元婴大修士，不用数招就将这位金丹宗主打成重伤。
第一次李虎并未杀人，只是将不愿臣服的修士赶出山门，愿意投降的留下看守。
然而养好伤的金丹宗主没有狼狈而逃，而是偷偷跑了回去，将投降的弟子全部干掉。
这一次，李虎未曾犹豫，再次出手，将金丹宗主拿下，本是打算送入金塔当电池。
结果这金丹宗主性格刚烈，居然自爆而亡。
有感这位宗主的风骨，李虎并未对剩下的人进行追杀。
结果又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金丹宗主死后，弟子们分崩离析，后人流离失所，仇恨埋藏于心，将李虎视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后来随着青霄城的迅猛发展，人手需求也急剧增长，那金丹宗主的后人借此机会进入青霄城。
然而李虎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军团长，是化神大修，是他们永远无法触及的人物。
所以他们的目光就放到了李虎家人身上。
他们想要让李虎也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
后来的恩怨情仇不用多说，一个女人借助李小弟成功进入李家，潜伏十几年，终于取得了全家人的信任。
然后就是一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伦理乱剧。
毕竟一个修为不高的女人，无论是刺杀还是下毒、下咒，都不可能突破李家人身上的重重保护。
所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杀不了他们，也的让他们今后活得不好受。
李父虽然是个凡人，但得了各种延寿灵丹，加上青霄城得天独厚的灵气环境，就算年近九旬，依旧身强体壮，活力十足。
女人温柔美丽，伺候公公，一不小心就伺候到了床上，还故意让李小弟给知晓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小弟终于在一次次怨毒啃食心灵的夜晚后，情绪完全陷入偏执之中。
接着就是父子相残的惨剧。
好在他们身上的防护手段连他们自己都不完全清楚，否则还真可能同归于尽了。
方长听完之后，只觉得荒唐无比，同时又给他提了个醒。
在青霄道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虽然名义上已经归于青霄城的统治，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想要取他性命。
所以他只有一直强大下去。
一旦他露出虚弱的态势，暗中潜伏的野兽就会一拥而上，将他吞没。
“那女人也是个可怜人，给她一个痛快，还有她身后的人，让青衣卫出手，一并除了。
李小弟囚禁起来，等他大哥回来处理。
至于李叔，年纪大，玩得花，等他伤好就安排个女体修随身保护，他要是敢再管不住下半身，就看他一介凡人能不能承受住体修的强大体魄。
不仅是李叔，还有张婶和秀秀她们都安排上，这次不准他们拒绝。
时间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曾经李叔多淳朴多老实的一个人，怕媳妇，爱媳妇，如今阔了起来，心思也跟着花了。
人啊，最难坚持的就是本心。”
方长想了想，对李家一家人做出安置。
以前李家一家子不喜欢有人看着他们，加上他们一直生活在青霄城内，方长也就由得他们了。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的个人意见就只能保留。
对于方长来说，李家一家人的最大价值就是为李虎留下一个羁绊。
至于他和李家人曾经那一些情谊，随着时间的变化，早已变成了上下级之间的拘谨。
最重要的是李家不像曾经的许老伯，对他有施药之恩，长辈之情。
相反，是他和方父一直对李家有恩。
两者相处模式自然不同。
闻言，东东面露不忍之色：“那女人和李小弟已经有了孩子，杀了她，孩子就没娘了。
要不然留下她，将她禁足，只能和孩子相处。
而且李小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说有人敢伤害她，就选择和她一起死，要等他哥回来替他报仇。
剩下的等李叔醒了，听听他的意见。”
方长摆摆手，颇为霸道：“这种家务事，他们自己处理就是一团乱麻，最后婆婆妈妈，反而最后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呵呵，以死相逼，在我手里，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事你不用出面，我会吩咐其他人去办。”
“这，好吧。”
东东见方长主意已定，不敢再反对。
“好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不要为别人的家事烦恼了。”
方长见东东情绪不高，安慰道。
“什么消息？”
东东有气无力地问道。
方长笑道：“就在不久前，我决定接受女皇大人的册封。
所以咱们青霄城的传送阵可以并入大唐的灵网大阵，自由传送往返，也就是说，很快你就能回长安城探亲了。
你与外公有五十多年未见了吧。”
随着整个南三道纳入青霄城的统治，青牛灵脉的品阶随之高涨，如今已经进入六阶灵脉的范畴。
传送阵随之一再升级，传送距离大大增加，三阶十万里，四阶百万里，五阶千万里，六阶亿万里。
青霄城与长安城中间也就隔着南一道，南二道，几千万里而已。
这样的距离，就算化神修士全力飞行，也需要数月时间。
东东是个懂事的女人，知道青霄城的化神修士都各有职责，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去麻烦他们。
毕竟她想要去长安城一趟，起码要占用一个化神修士一年多的时间。
更别说路途遥远，中间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意外和危险。
真有万一，还得牵扯方长的精力。
所以东东一直没说过探亲之事。
如今听到方长说青霄城传送阵可以直达长安城，她顿时将李家之事抛至脑后，脸上满是惊喜。
“真的？！”
“这还能假。”
方长抚摸着东东的脸颊，温和笑道：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让长安城知道他们的郡主大人回来了，另外，想好你的封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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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册封
李家的家务事被方长简单粗暴的解决，同时因为李家牵扯出一堆反抗组织，又被无情镇压的事情，那已经是后话。
反正最后呈现到方长面前的，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
大唐历，长生三十一年，十一月初八。
青霄城中，有客西来。
城主府。
那是一个形象出众，气质出尘的中年道人，绛紫色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又增添几分贵气。
第一眼看去，就能明白这是一个道门高功。
他叫陈天罡。
原大唐朝第一修士，女皇大人年轻时候，也就是当女太子那会的师父，传闻中已经被女皇大人亲手干掉。
但这一次，他是代表女皇的钦差大人过来册封方长的。
在陈天罡的身旁，则是漠无表情的程楷——方长的便宜老外公，他是这次册封队伍的副领队。
“早就听闻国师大人之名，未曾想过今日竟有幸亲眼得见，实乃方长荣幸。”
方长拱了拱手，态度十分客气。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位曾经的国师大人如今境界深不可测，十有八九已然是洞虚之境。
只能说不愧是曾经风骚一时的气运之子，底蕴实力都是顶级。
既然女皇大人不杀他，那么这么多年过去，有着女皇大人的支持，再加上其自身的资质气运，突破洞虚境界倒不惊奇。
当然，便是直面陈天罡这等大能，但站在青霄城这块地盘，方长却是不怂的。
洞虚大能虽强，可六阶的青牛灵脉也不是吃素的，汇聚整个青霄道的灵脉之力，洞虚大能也无法正面击破青牛灵脉的守护。
陈天罡摇头道：“老夫如今已不是什么国师，只是陛下手下一无名道人。
方城主称呼老夫一声陈道长即可。
反倒是老夫今后要称呼方城主一声侯爷，今后同朝为陛下效力，还请方侯爷多多关照。”
陈天罡并未摆出前辈高人的傲气，语气十分平和，不卑不亢，让人跟着不自觉平静下来。
“方侯爷，接旨吧。”
陈天罡朝一旁的程楷一个眼神示意，程楷就恭敬地从袖口中掏出一道金黄的卷轴。
方长微微躬身，朝长安城的方向而拜。
“臣方长，接旨”
另一边，程楷有些吃力地将金色卷轴展开。
只见卷轴上面只有三个铁钩银划的三个毛笔大字，正在散发着熠熠光辉。
青霄候！
这便是方长的封号。
接着这三个大字就从圣旨上脱落，化作一道金光直入方长的脑门。
方长条件性想要闪躲，他可不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进入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的闪躲根本无用。
金光直入方长脑门，然后庞大的信息流直冲方长脑海，让他不自觉闭目消化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方长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疲惫，就好像三天三夜都没睡过一样，但即便如此，他脸上仍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青霄候这三个女皇大人亲笔书写的大字中蕴含着一道独属于山河令主的传承，名为山河蕴灵封神大法。
这是独属于山河令主的突破洞虚的法门。
能够令他的元神与灵脉之灵暂时融合，感应天地气脉，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将自己化作一颗灵脉种子。
在这种状态下，他可以最大程度的感应天地法则之力，几乎可以比拟在法则之海修行。
关键是他有着山河令的护持，不用担心自己同化在天地之中。
另一边，程楷只不过展开卷轴，却好像大战一场似的，有些气喘地将空白圣旨交到方长手上。
“领旨谢恩吧。”
方长接过圣旨，表情还有点呆呆的。
“这就结束了？”
“没个紫气东来三万里，没有龙凤呈祥，天象大变，来个昭告天下，我好歹也是大唐册封的第一个侯爷，仪式感在哪儿？”
方长很不理解，甚至还有点委屈。
多好的装逼机会，女皇大人真是不懂手下的需求。
程楷冷哼一声：“就你屁事最多。”
他把圣旨往方长手里一塞，问道：
“东东在哪儿？让人领我去见她。”
方长指了指外头，表情忧伤。
陈天罡则是等到方长冷静下来后，才缓缓说道：
“方侯爷，圣旨已经送达，陛下的意思是由老夫帮助侯爷将青霄道正式清理一番，如今青霄道已经正式并入大唐版图，总得有个正经样子嘛。”
方长明白一个洞虚大能不可能因为送道圣旨就轻易出动，所以必然还有其他任务。
但他没懂这个正经样子是个什么样子。
他难道不正经吗？
陈天罡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设立道州府县四级制度。
方侯爷自然还是青霄道的道主，但其余的州府县也得赶紧定下章程来，到时候会由朝廷方面派驻部分官员下来。
青霄道是侯爷的，更是朝廷的。
这个意思，方侯爷懂吗？”
方长点点头，知道朝廷不会任由一整个青霄道变成他方长的私人领地。
青霄道如今只是名义上是青霄城的地盘，其中蕴含的财富和潜力却未得到百分之一的开发。
而大唐朝廷的军备来自全国各地，自然不可能放过青霄道。
而且他方长将灵网大阵建设好了，别管是怎么建设的，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
那么也该收归国有了。
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桃子熟了，朝廷要摘走。
当然，也没完全摘走。
他的那一份自始至终都在。
方长表情有些阴沉。
尽管他早就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真的占据一道。
能够真正占据一道的只有未来那几个异姓王，那才是他们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听调不听宣的存在。
但他总感觉不爽。
即便他很清楚有了朝廷的支持，他未来得到的肯定比现在的更多。
陈天罡似是看出来方长的心思，解释道：
“方侯爷，你应当知道大唐之外，是更加辽阔的世界，那外面有着不输陛下的存在，但他们的势力从未踏入大唐境内一步。
是陛下的庇护，这才有了侯爷你在青霄道的无往不利，只需要面对那些从秘境小世界而来的下界之修。
若是放在外域，便是再给侯爷一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占据到青霄道十分之一的地盘。”
方长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
他苦笑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请陈道长放心，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他借助女皇大人的名头行事，又接受女皇大人的册封，抱紧女皇大人的大腿，就要承受这些代价。
总不能啥好处都让他占了吧。
说到底，他只是个小小化神而已，即便如今已经有了天魔之眼，站在青霄城的地盘中，但面对陈天罡这样的洞虚大能，也只是自保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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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准备突破
空气蓦然陷入沉默。
方长在沉思。
陈天罡则是老神在在，没有太在意方长的神色变化。
不管方长做出什么选择，他只需要服从陛下的意志。
他无意权势，此行过来也不是夺权，反而是为了帮助方长镇压青霄道。
青霄道与外域接壤的边境龙蛇混杂，按照陛下的意思会设立边军，成为青霄道的屏障。
而他则会成为青霄道边军的第一任统帅。
至于边军的粮饷啥的，都是由青霄道负责。
所以陈天罡对方长保持着必要的客气，毕竟这可是以后的金主。
方长听到陈天罡的后续安排，脸色稍缓。
这么算起来，他倒是不亏。
有陈天罡驻守青霄边境，起码以后像血海老祖这种跑路到青霄道的事情就会减少发生。
就像锦绣界的九凰帝朝一样。
大唐会成为宗派势力的禁区，起码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冒犯大唐的威严。
到时候他这个道主的身份反而要比洞虚境修士更加荣耀。
毕竟大唐以后会有很多洞虚修士，却只有九个道主，这么一算，女皇大人对他真的是十分照顾了。
不过不管怎么安慰自己，修为才是根本。
方长心中清楚，如果自己能达到合道境界，那么大唐异姓王就有他一位。
以前他实在太太浅薄，觉得自己占得地盘越大，那么得到的就越多。
可守不住的东西得到又能怎样。
方长收拾心情，将自己被确认收编的苦闷埋藏，转而请教起陈天罡关于洞虚境界的修行来。
他二十载苦修，加上手里的几颗法则水晶辅助，还有各种道阶灵物炼制的大丹，以及整个青霄道的几千亿人口无声供养，每日获得的经验点早已是个天文数字。
之前就说过，如今的天地环境大善，只要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绝地，普通的农作物几乎能达到两月一熟，一月一熟的程度。
充足的粮食就意味着充足的人口。
即便有着各种天灾人祸，但有着青霄城带来的基本秩序，人口一直属于快速增长状态。
如今的青霄道远远没达到所能供养的人口上限。
所以方长的修为早已达到化神巅峰，白白浪费许多经验。
他走得太快，如今还差一个契机，明悟法则的机会。
所以他在得到女皇大人亲自赐予的山河蕴灵封神大法之后才会如此兴奋。
听到方长打听起洞虚境界的经验，陈天罡没有隐瞒，有意在方长这儿赚下一个人情。
“老夫的突破说起来有些取巧，因为老夫并未进入法则之海，在万千法则破灭诞生中明悟属于自己的法则。
而是由陛下赐下了一颗不死神凰树结出的神果。
神果秉承天地造化而生，蕴含无数法则碎片。
老夫服用之后，便陷入无思无想的状态，直到将所有契合老夫的法则碎片吸收，便一举明悟法则，突破洞虚境界。”
“方侯爷，老夫观你城中也有一株灵物，上面的灵果虽比不得不死神凰果，但也有着不俗的药力。
若是数量足够的话，方侯爷突破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陈天罡的眼神好似看破虚空，透过层层防护，看到了牵牛藤上挂着的青泪果。
那是青牛灵脉晋升六阶后结出的唯一一颗六阶青泪果。
因为六阶青泪果需要法则碎片的融合，所以即便是青牛灵脉被逼到极限，它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生产更多的六阶青泪果。
越是高阶的灵物就越稀少，这个道理在哪儿都不会变的。
一些高阶灵物，还得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千年成熟。
青泪果还算好的了，毕竟有青牛灵脉的全力供养，大概十年就能结出一颗成熟的青泪果。
方长勉强一笑：“陈道长好眼力，我的灵果藏得那么深也能看到。
听闻洞虚修士已经明悟空间法则，能够行走在空间脉络之中，一步千万里，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天罡摇摇头道：“老夫领悟的乃是阴阳法则，空间法则不过初有涉猎。
想要真正明悟空间，洞彻虚空奥秘，达到开辟洞天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夫非礼观之，不过是借着境界欺负人罢了。
若是方侯爷能够让灵脉之力随时干扰虚空，老夫也是看不到的。”
他很贴心地给出了应对措施，免得方长小心眼，觉得他为老不尊，随意偷窥。
方长点点头，心想回去就加强防盗手段。
“对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疑问。”
“方侯爷请说。”
“既然女皇陛下有陈道长这等大能效力，当初为何还要我这种小辈来费劲折腾。
就拿着青霄道来说，有陈道长在，青霄道不过传缴而定，谁敢反对。”
当初方长以为是女皇大人人手不足，所以才拿出十二块山河令来选择了十二位天才妖孽，打造新的班底。
但从后续的动作来看，女皇大人坐拥一界人才储备，有着百倍流速，随时能培养出一批中高阶修士出来。
她虽然对他们十二人很看重，各种培养，但又不太在意他们的去留。
甚至这山河令的争夺，在现在的方长看来，更像是在女皇大人的注视下，他们这十二个人的一场成长游戏。
当然，他们干的活一点不少，那遍布大唐河山，数以千计的灵网大阵可做不得假。
陈天罡沉吟片刻，说道：
“这个问题方侯爷问我，不如去问程大夫，他才是真正简在帝心之人。
老夫当初一念之差，已与陛下愈行愈远，只不过陛下宽宏大量，才给了老夫第二次机会。
不过不管陛下怎么想，我们都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知道与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方长哑然，他朝陈天罡拱拱手。
“多谢道长解惑。”
陈天罡微微一笑：“今后还赖方侯爷关照，老夫孑然一人，都得侯爷帮衬才行。”
他一个光杆司令，没有方长这个地头蛇帮忙，陛下交给他的任务，即便他是洞虚修士，也得劳心劳力。
到了他这个境界，更多的想要静修，法则奥秘哪里是寻常权势能够比拟的，他根本无心俗务。
只要不短了他的修行资源，他巴不得当个吉祥物。
“道长客气了，互相帮衬罢了。”
方长又聊了几句，端茶送客。
至于原本想要大搞一场，昭告天下的封侯大会也没了心思，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厉害邻居，他很没安全感。
连洞虚大能都开始走上舞台，他得着手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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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新的目标
洞虚境，是仙道修行的第六个大境界，到此境界，足以纵横天下，被人尊称为大能。
而方长，如今就是要突破这个境界。
灵脉空间。
方长面向气势渐涨的老青牛，念头一动，便有一点灵光出现，这便是他根据女皇大人给的秘法炼制而出的灵种。
接下来，他只要将灵种放在灵脉中蕴养，就好像寄生虫一样汲取属于灵脉的养料。
灵脉秉持天地灵气造化而生，它的养料就是天地精华所化，其中就包括各种法则碎片。
之前就说过，天地法则之力存在万事万物之中，是构造这个天地的基石。
而灵脉又是秉承造化而成，天生蕴含着可以让修士理解的法则之力。
而灵种又汲取灵脉的精华，在灵脉的基础上再生出一条独属于修士的法脉。
而这道法脉是能够被修士纳入体内，由此获得灵脉的部分属性。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天地对修士进行灌顶，领悟出自己的法则之力，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当然，也有被天地同化的危险，从此沦为人形灵脉，没有自己的思想。
不过方长有山河令在手，这个问题并不用担心。
“乖乖，过来，给你吃好吃的。”
方长笑容可掬。
可青牛不为所动，面对压迫它的人，它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方长脸色一垮：“你最近是不是又到叛逆期了，好好说话不听，非得逼我动手不成？”
绑在青牛身上的锁链哗啦啦响起。
那是山河令内的法则之力化作的灵锁，专门针对灵脉。
青牛发出痛苦的哞叫声，一头小青牛从青牛口中跑出，在方长脚下发出讨好的叫声。
方长弯身拍了拍小青牛，将灵种送入它的口中。
“跟你本体好好说说，最近几十年我们合作得不是挺愉快的嘛，如果没有我，能有你本体的今天？
它还是一头懵懂在山野中的小青牛呢。
这牛脾气，都多少年了，还没改过来。”
“这玩意你好好照看，放在灵脉的最深处，说不定以后和你还能处成好兄弟。”
方长将灵种塞入青牛灵脉体内，准备来个鸠占鹊巢，用青牛灵脉的血汗钱来养自己的娃。
“人之慧，善假于物，所以非我族类，无物不可借。”
方长良心小小的不安了下，便心安理得地退出了灵脉空间。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理论上，灵种想要成熟，起码还得需要几百年。
对于化神修士来说，这点时间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方长来说，这点时间就很长了，所以他还做了第二手准备。
……
城主府中。
程楷端坐庭院，看庭中花开花落，观天上云卷云舒，微微有些出神。
这个曾经他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早已变得陌生。
青牛山也变成了青王山。
青牛坊市也变成了青霄城。
一草一木，早非往日。
在这里，他熟悉的居然只剩下一个外孙女，嗯，还有个可恶的外孙女婿。
至于其他，再无半分牵挂。
一直埋藏在程楷心中的某种执念无声无息地散去，他只觉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修为竟有小小的增长。
程楷嘴角不由一勾。
“无心插柳柳成荫，老夫这也算是不求之求了。”
“看来外公心情不错。”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程楷脸色一拉。
“本来很好，现在不好了。”
方长一脸无辜地走进庭院，作摊手状。
“这与我何干？”
程楷注视着方长，余光却在周围打量。
见某人没有跟来，他面色一沉，有些不忿道：
“方小子，老夫知你对我心有怨言，但老夫已经尽力补偿于你，为何要将对老夫的怨气报复在东东身上？”
方长满脸问号：“啊？”
“不是，你不能血口喷人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老东西，你居然就懂得先发制人了？”
程楷心情更不好了。
他沉声道：“东东与你成亲这么多年，居然还无一男半女诞下，你还说不是在报复老夫？”
天知道他这次被陛下派过来后，心里期待了多久。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的重外孙有几个，是先抱男的，还是先抱女的，万一太多顾不来怎么办？
如果能让一个孩子姓程的话，方长就是提出再离谱的条件，他也答应了。
结果满心欢喜而来，居然一个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方长这么多年只有自家外孙女一个道侣，他都要当场发飙了。
程家香火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他居然一点都不体会自己这个千岁老人的心情。
他也就剩下六七八千年好活了。
想看个重外孙而已，都不能满足。
方长没想到自己都一百多岁了，居然还会被人逼着生娃。
他声调不由一高：“老青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现在什么修为，你外孙女什么修为，她给我生孩子，到时候是孩子给我们送终，还是我们给孩子送终？
与其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如从源头上掐灭了。
况且我方某人注定是要成仙作祖的人，未来长生可期，岂能再给自己白白生出个弱点出来。”
程楷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自己还有私心，想要从方长的孩儿中过继一个来继承程家香火吧。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理由。
“你就这么肯定自己能得长生？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如今你这么大的基业谁来继承？
没有后人，基业不稳。
那不仅仅是你的后代，还是你追随者的信心。
难道这还不能让你生个孩子？”
方长愣了一下，说道：“我都挂了，我还管基业谁去继承。不过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没有儿子，但我有妹子呢。
到时候她会为我报仇的。”
程楷差点爆粗口：“你就不能生一个？呃，不对，生两个。”
方长眼神怪怪地看着程楷，忽然就懂了。
“你是不是想要我儿子？”
程楷破罐子破摔，一副老无赖的模样。
“你和东东双宿双飞，总得考虑下我这个孤寡老人的心情，我就想养个重外孙怎么了？”
方长哦了一声。
“不生。”
“你？！”
程楷指着方长，气得血气上涌。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肯生，老夫就算拼了老命也帮你做到。”
方长摸了摸下巴，对老外公的决心感到震惊。
不过他早已过了一穷二白的时候，一点点好处哪里能打动他。
“老……外公啊，你想要个孩子，自己去生嘛，我和东东二人世界过得好好的，干嘛加个第三者。
况且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答应，东东未必答应呢。
另外，血脉传承非是易事。
如果我要生儿子，必定要生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妖孽来，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
到时候我损失部分精血倒是小事，这种宝胎可会要了你外孙女的半条命。
她如今的修为全靠灵药堆积，极为虚浮，生个孩子足以让她元气大伤，修为倒退，以后少活几千年的。”
方长摆摆手道，趁着程楷犹豫的片刻，转身就走。
“本来是想临走前来跟你解决私人恩怨的，不过看你这模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多计较了。”
“难道我程家香火就要断在我的手上？”
程楷面露犹豫之色，却不敢再叫住方长说让他和东东生个娃。
因为按照方长的做法，东东极有可能真的承受不住生一个孩子的代价，更别说生两个。
至于生个肉体凡胎，若是方长不说还好，可说了之后，他也觉得不满意了。
程家怎么能让一个资质低劣的孩子去继承。
忽的，他想到方长刚才说的话。
他老脸微红，喃喃道：
“大仇得报后，老夫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也孤单寂寞了这么多年，是该找个伴了。”
正往外走的方长耳朵一动，差点没摔倒。
“看来老外公是真不记得在锦绣界的风流债了。”
那龙傲天的剧本，他看了都脸红，简直是一路爽着飞升。
……
随着空间一阵变幻。
方长自虚空走出，一步跨越万里，有着天魔之眼，他已经有了部分洞虚大能才能拥有的特质。
当然比之真正的洞虚大能，肯定是大有不如的。
方长在青霄城陪了老外公和东东几天，顺利把老外公留下当了苦力，辅助陈天罡组建边军，顺道监视。
虽然陈天罡一只手能打十个程楷，可谁让程楷是跟着女皇大人微末之时起家老臣呢。
有这份资历在，只要老外公不作死，越往后越吃香。
除非陈天罡决定彻底背叛女皇大人，否则老外公就是过分点，也不碍事的。
而方长则开始了自己突破的第二手准备——傀儡祖界。
这个方长一开始就预定好的目标，终于在不久前得到了消息。
他看着底下炊烟袅袅的山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老人小孩，俱是喜笑颜开，无忧无虑。
但在方长眼中，这看似生动的画面下，却是一个个麻木僵硬的身体，这片山村的一切都是由傀儡构成。
就算是一根草一粒土，都有着简单却自成体系的结构。
而在山村的中心，有着一个形似山虎的庞然大物沉睡着。
这副画面全是由他逸散的气息结合一个个傀儡幻化而成。
为虎作伥！
石磊站在方长身边，目光同样透过环境，看到了沉睡的山虎。
他叹息道：
“没想到连惊雷犼也被他们收服了，看来他们的力量比我离开之时又增长了许多。”
这惊雷犼与他一样，都是傀儡祖界曾经沉睡的傀儡族先祖之一。
不过与他不同，他当初通过空间漩涡，冒险逃出，身受重伤，被方帖竹所救。
而这惊雷犼显然却是没有这么好运，被傀儡祖界的人族收服，如今成了看守空间通道的看门虎。
“你们是如何发现它的？”
方长问道。
要知道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和观星界不同，观星界的通道开启受到周天星辰牵引大阵印象，开启地点就在附近。
但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的出现却没有任何征兆。
方长只能勉强推算出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就在当初石磊出现的空间漩涡的方圆百万里之内。
空间通道无形无质，若不亲眼见到，根本发现不了。
石磊道：“自从空间通道出现之后，我就一直暗中关注，还特地请了方指挥使调动青衣卫的力量。
果不其然，傀儡祖界的人族修士通过空间通道偷偷出现，但他们身上的属于傀儡祖界的独特傀儡造物是无法磨灭的。
我也是无意中得到一件傀儡祖界的傀儡造物，顺藤摸瓜找了过来，没想到竟真的发现了他们。”
说着，石磊手掌上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翠鸟。
这小翠鸟与寻常傀儡造物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形象些，但方长却是轻咦一声，发现了不同。
在小翠鸟的体内还有一丝淡淡的活力。
这居然是一只处于非生非死之间的傀儡。
“这小鸟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能够容纳修士的一丝精神种子，不仅与主人心意相通，而且随着主人的修为成长，它还能够产生进化。
不过这只小鸟的上限不高，顶多进化到二阶傀儡就难以为继。
但它的造价极为便宜，我手上这只小鸟傀儡的成本顶多在二百灵石左右。”
石磊解释道。
二百灵石，二阶上限！
方长不由掂量了下，有些叹为观止。
这小巧的造物，却是傀儡祖界数十万年的积累，不是他那半吊子的傀儡术能够比的。
他纯粹是占着自己灵体的优势硬来而已。
“不过现在，它是我的了。”
方长一指点下，山村幻境直接被攻破，沉睡的惊雷犼也猛然惊醒。
“吼！！！”
不愧是叫惊雷犼，随着他的吼声，果真有雷霆相随，天象骤然变化起来，乌云遮蔽了整个空间。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辈？找死！”
惊雷犼显然还有起床气，张口一吐，就有一道利箭般的雷霆之光射向方长。
“雷犼，还记得我吗？”
石磊上前一步，挡在方长面前，任由雷箭击打在胸口，却没蹭破一点皮。
惊雷犼不由一愣。
“老石头？”
“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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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傀儡之祖
见到老熟人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开口就问候他死了没。
石磊脸色一黑，虽然他石头脸本来就有点黑的样子。
“雷犼，你怎么说也是傀儡一族的先祖，如今却沦为当年受我等庇护的后世人族修士的工具，为其看守大门，你的尊严呢？”
惊雷犼的呼吸骤然一急，有着丝丝烟雾从口鼻中奔涌而出，一身黄白相间虎皮上电弧闪动，燃起一缕缕火焰。
“你懂什么？”
“老子当初被他们从地里挖了出来，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就一顿乱揍。
如果不投降，现在身上的零件都让他们拿去造新的傀儡去了。”
“后世族人不肖，让火种被他们所夺，以致于我等傀儡族沦为人族附庸。老子也很生气，可生气有什么用？
他们拿着火种，我就永远受制于人。”
“我听过你的消息，老石头，你当年能够从空间漩涡中强行逃出去还留下性命，是你的运气，但老子没有你的运气。
不过看起来你也在这里混得也不怎样，还不是一样为人效力。”
惊雷犼长啸一声，背部生出一对电浆凝成的雷电之翼，空气发出滋滋的燥响。
“如今各为其主，让我看看老石头你还有几成当年的本领？！”
惊雷犼数百米长的身躯此刻轻盈如风，雷翼一闪，就见一只巨大的虎爪从天而降，将石磊和方长周围空间全都罩住。
石磊身体骤然膨胀。
“不动如山！”
五千米高的身体如同一座顶天立地的巨峰，撑开了惊雷犼带来的阴影。
接着石磊只是随意一抬手，惊雷犼就被弹飞出去。
在他巨人的体型下，惊雷犼就好像一只小猫咪。
“雷犼，当初你就不如我，你现在还没有沉睡时强，怎么和我斗？”
石磊脚下一跺，大地化作山石，连同空间都仿佛石化一般，无孔不入的风都无法吹进一丝。
惊雷犼周身异象升腾，风火雷电交映，却挡不住这朴实无华的石头。
他的毛发也在渐渐石化。
只是一招，惊雷犼就明显不敌石磊。
虽然在方长身边，石磊经常和打酱油的路人甲一样，但那是因为方长面对的敌人档次不同。
万灵神君、大日神尊、手持星辰珠的太上王嵩，哪一个不是化神修士中的绝巅人物。
在太阳面前，群星也要失色。
而惊雷犼，明显连星星都算不上。
石磊怀抱天空大地，巨大且无形的力量镇压一切不服。
惊雷犼身体越发沉重，不过片刻，竟已经无法支撑住自己身体悬空飞行。
待到他落地的那一刻，脚下便生根一样，迅速石化，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
“老石头，你找到了火种的替代品？！”
惊雷犼没想到石磊比当初沉睡之时还要强大。
要知道他们这一批傀儡族的先祖沉睡数万年，力量早在时间流逝下大不如前。
而他有着后世人族的支持，恢复速度已经算快的了。
却是没想到流落异界的老石头居然不仅完全恢复了过往的实力，还更上一层楼。
可是他们这些傀儡族因火种而生，也永远困在火种的灵性陷阱当中。
他当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惨，就算后世人族再强大，他再怎么虚弱，也是一个强大的五阶傀儡。
想要抓捕，甚至杀死他，也付出巨大的代价。
只要他愿意谈，后世人族还是很乐意接纳他的。
而他想要恢复，火种的照耀必不可少。
但老石头当初一意孤行，拒绝和人族谈判，最后闹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主世界的魅力啊。”
惊雷犼想起自己来到主世界之后，除了看守空间大门之外，就是在沉睡恢复，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雷尊，我来助你！”
就见一个打扮与如今时代人族格格不入，反而与方长记忆中的前世十分相似的男修士朝着石磊抛出一个圆坨坨的法器。
砰！
法器爆开，有着一丝丝淡淡的火焰膨胀开来，转瞬间就将石磊整个身体包裹。
“啊！！”
石磊发出痛苦的声音，刚才还稳固的空间也随之震荡，惊雷犼就要趁机脱困。
但是下一刻，石磊就稳定了下来。
“这是火种的力量，你们到底对火种做了什么？”
巨大的阴影俯瞰而下，石磊脸上罕见出现了暴怒的情绪，他一拳打下，天空便下起了陨石雨。
一颗颗或大或小的巨石划破长空，带着绚丽的尾焰，以不可抵扣的势头砸了下来。
“流星火雨！”
轰隆隆！
大地被砸出一个个深坑。
惊雷犼身上浮现出一层电网，却也在陨石的攻势下，被打得摇摇欲坠。
而男修士面露惊愕之色，看着迅速恢复的石磊，似是想到什么，身体迅速覆盖住一层灰色的战甲，转身就跑向空间通道的位置，也不顾惊雷犼的安危了。
居然有傀儡祖界出身的傀儡族无视了五阶噬灵珠的干扰。
那可是他们号称三万年第一的首席傀儡研究员的大成之作，专门针对傀儡族的绝顶法器。
普通的噬灵珠足以吞噬傀儡初生的灵性，将其智慧全消，格式化重启一切。
而这从火种中提炼出来的力量炼制的五阶噬灵珠更是能够对惊雷犼这样的强大傀儡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傀儡族最重要的就是自身的灵性，那是他们一切智慧和力量的源头。
噬灵珠就是特意针对灵性而生。
更别说它的核心力量还是从火种中提炼而出，跟傀儡族同根同源，他们根本抵抗不了。
这也是刚才他为何有自信出手的原因。
只要是傀儡族，都得被噬灵珠克制。
可是就在刚才，这个特性被石磊打破了。
“别着急跑啊。”
方长出现在男修士面前，看着他身上熟悉的装扮，脸上有着稍许恍惚。
已经多少年了，他早已习惯了青衫长袍，留着飘逸的长发。
如今看着t恤牛仔，他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却有着不一般的亲切感。
“你？！”
男修士露出见鬼一样的神情。
他可是四阶傀斗士，按照主世界的等级划分，就是元婴级大修士，居然连有个人摸到身边来了都不知道。
方长眉心张开，一道黑色神光射出。
“不要反抗，小心变成白痴。”
提醒了一句后，也不顾男修士的意愿，强大的精神力量已经在他脑海中翻滚起来。
他的记忆就好像一部老电影般超快放映。
大约一盏茶后。
男修士软趴趴地倒了下来，脸上露出傻笑，嘴边口水直流，显然他没有听从方长的忠告，一直试着反抗。
而他身上的灰色战甲则是膨胀出一根根尖刺，十分愤怒的样子，但在无形的力量束缚下，根本无能为力。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世界啊。”
方长想起男修士中记忆的傀儡祖界，那是一个和石磊口中完全不同的世界，更加先进，更加强大。也更加美味。
至于二者为何不同，倒是不能责怪石磊说谎。
因为当初石磊被人挖出来后就一直边逃边打，根本没来得及详细了解如今的傀儡祖界。
他口中的傀儡祖界是他沉睡之前的模样，以及还有他抓住的几个人族修士口中东拼西凑出来的世界。
方长此刻心中有了强烈的预感。
待到他得到傀儡祖界的积蓄，根本无需献祭给天道，他也能突破化神与洞虚之间的界限。
“那么，先来一口小点心。”
方长手掌一抓，男修士身上的灰色战甲就猛然脱落，化作一头狰狞的小怪兽，大概和小狗一样大，通体仿佛金属一体构成，充满了质感。
它看着方长，龇着牙，十分凶恶的模样。
这男修士身上的战甲居然也是一具傀儡！
在方长刚才得到的记忆中，傀儡祖界中，傀儡已经融入了生活当中的一切当中。
“还怪可爱的。”
方长手上冒出一团火焰，将战甲傀儡笼罩。
就见战甲傀儡上一丝丝虚影浮现，正是刚才男修士的模样，此刻被火焰灼烧后，虚影像气泡一样散去。
而战甲傀儡则发出悲伤且可怜的呜咽叫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
大概三息时间后。
战甲傀儡便安静下来，蹲在方长脚下，好似一只无害的小狗。
“四阶傀儡，聊胜于无。”
方长感受着体内增长的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嘴角一勾，而后放肆大笑。
因为在那傀儡祖界中，还有数之不尽的傀儡造物。
那里是傀儡的王国，也将是他的王国。
“你做了什么？”
眼见近乎修士本命法宝的四阶战甲傀儡在短短时间内就沦为方长脚下宠兽。
一直分神关注的惊雷犼此刻真的恐惧了。
他不是石磊，他在如今的傀儡祖界生活了几十年，很明白这些自小培养的傀儡战兽和他们主人的关系，生死相随，一辈子只选一人，绝不可能背叛。
比如男修士的战甲傀儡，在最初的时候，那可能就是一个无阶的傀儡小兽，力量低微，而男修士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炼气小修士。
一人一傀儡携手成长，在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间结下深厚情谊。
男修士将战甲傀儡一步步培养成四阶傀儡，而他本人也借此成为四阶傀斗士。
两者的命运早已亲密无间，一人身死，另一个也绝不会独活。
可就在刚才。
那个男人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让一个不可能背叛的傀儡易主。
这种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方长笑了笑，看着在石磊镇压下，反抗力度越来越弱的惊雷犼，说道：“我干了什么？”
“我在拯救它啊你没看到吗？”
“真正的傀儡族绝不是这种空有灵性却无智慧的东西，他们理应是自由的，是奔放的。”
“来吧，开启你真正的智慧！”
冥冥之中，方长的灵性之光光芒大放，一点微弱的光点落在战甲傀儡之上。
两者只不过初步接触。
战甲傀儡就好似被解放一样，身躯猛然膨胀，从一只小狗变成了猛虎。
在它光滑的金属皮肤上一个个玄妙的符文若隐若现，那是禁锢了它智慧的禁制，是自它诞生之时就背负的枷锁。
可在方长的灵性之光照耀下，就好像一点火星投入干燥的柴火之中。
它燃烧了起来，也自由了！
“啸！”
战甲傀儡仰天长吼，它的身体融化成一团灰色液体，而后又重新塑性为一具人形战甲的模样。
比之刚才体型更为修长，还多了一个不可分离的密闭头盔，缝隙处，有两点灿若星光亮起。
那是它的眼睛。
而后它就僵立不动，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神志不清的男修士，忽的发出了人声，带着一抹深沉的悲哀。
“阿强。”
他回忆起了和男修士共同战斗共同成长的时光，他们是战斗伙伴。
可如今，他只有一个主人。
“不可能！”
惊雷犼被陨石砸中，一块块大石头垒了下来，他被镇压在已经化作石头的大地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尽管如此，他还是喊出了心中的惊恐。
“你居然让他点燃了灵性之火，没有经过火种洗礼，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向已经恢复正常身高的石磊。
“石磊，你找到了传说中的傀儡之祖对不对？
难怪你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也只有传说中的傀儡之祖才能不借助火种，就赋予傀儡灵性和智慧。
哈哈，石磊快放开我，我要拜见傀儡之祖。
从今天开始，傀儡族将重新屹立在天地强族之中！”
惊雷犼大喜，接着大笑。
可石磊并无所动，淡淡看着惊雷犼。
惊雷犼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嘟囔道：
“杀了我吧，反正我的灵性之火已经回归火种之中，便是你们杀了我，只要他们献祭足够的灵性，我依旧能够复活。”
石磊这才点点头。
“难怪以你的性格会甘愿臣服在后世人族，原来他们给出了这个筹码。”
“不过如何处置你，需要看大人的意思。”
方长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惊雷犼，这火种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能够赋予傀儡灵性智慧，又能复活傀儡，简直和他的御傀灵体一模一样。
他开始怀疑火种的来历。
“傀儡之祖，不错的称号，很适合我。”
“不要反抗，否则火种也可能救不了你。”
方长手上升腾起一团火焰，开始炼化惊雷犼。
惊雷犼本能反抗，可方长的力量就好像他的天敌一般，几乎瞬间溃退。
“不要！”
火焰猛然大作，将惊雷犼完全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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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傀儡祖界
这里是傀儡祖界，由天地间第一个傀儡族大能创造的世界，火种赋予每一个傀儡成长的灵性。
这里的一切都曾属于傀儡族。
当然，只是曾经，现在它们属于人族修士。
空间通道所在地。
一座超巨型建筑包裹了空间通道，远远看去，灰扑扑的大地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乌龟壳。
而实际上，这座建筑正是傀儡研究最高委员会成员之一玄武研究所麾下的超大型傀儡战兽——玄龟战兽。
身高四十六米，体长六百二十三米，体重五十三万四千吨，占地六万四千六百平方米，集傀儡制作工艺大成之作。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空间通道亮起光芒。
一个狼狈的人影从惊雷犼的身上滚落下来。
马上就有驻守在通道的人员上前察看。
“李校尉？你怎么了？”
一个面容姣好，腿型修长，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女子认出来了人影。
她就要上前扶起人影。
“小箐，等一下。”
另一个面相威严，明显年长不少的男研究员拦住女子，向后伸手一晃。
“李强现在还不安全。”
就见一个透明大罩子从天而降，将李强完全罩住，而后透明的溶液就将李强完全淹没。
接着一面铜镜出现在男研究员手上，光芒往李强上照耀而去。
“未曾得到上级的命令，李校尉就擅自返回，必定有所蹊跷。”
“而外界修士手段奇诡，万一有人附体在李强身上潜入我们的世界，就会给我们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这测心镜就是专门用来检测他体内有没有第二个意志存在。
小箐你下次注意一点。
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第一时间接触从外界返回的工作人员，起码要先隔离三个月，经过各种检测才行。”
但女研究员明显有点不服气。
“可都检查这么多次了，哪一次检查出问题来了？”
“没有问题才是最好的，有些事出一次就是大问题，必要的程序必不可少。”
男研究员一边观测李强的情况，一边随口答道。
女研究员明显有杠精的潜质，或者说觉得男研究员不近人情，她指着正在享受冲澡的惊雷犼，小声问道：
“那么雷尊呢，他怎么不用检查？”
男研究员看了一眼惊雷犼，说道：“他不一样，他是我们研究所的客人。”
“雷尊，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突然返回来？”
“还有你身上的伤势？”
男研究员朝着惊雷犼露出笑容，很是温和，哪有一点刚才的不近人情。
实则他的心中也是一惊。
惊雷犼是傀儡研究委员会挖掘出来的上古傀儡，拥有五阶傀儡战兽的实力。
真打起来，他们研究所的玄龟战兽都不一定是其对手。
而在主世界，这样的实力被叫做化神，称为尊者。
惊雷犼摇头晃脑，将身上的溶液甩去。
这些都是这家名为玄武研究所最高级的傀儡保养液，对于他这样的五阶傀儡都有一定的好处。
起码刚才被老石头揍的伤势就好了大半。
为了将戏演得真一点，他身上的伤势都没有治疗一下。
惊雷犼吐气如雷，仿佛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我们遭到了袭击，是山岩巨人带人做的，他还活着，我不是他的对手。
快点通知最高委员会，空间通道已经暴露了，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才能挡住他们。”
“十六号档案——山岩巨人！”
男研究员作为玄武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拥有研究所二级权限，足以调看一些非绝密的档案。
这山岩巨人因为挖掘出来后，与最高委员会发生冲突，遭到了追捕，最后通过一个突然出现的空间漩涡永远消失。
没想到他居然幸运地到了主世界。
根据他们的研究推断，那空间漩涡的强度只能容纳四阶傀儡通过，一旦强行通过，极有可能造成空间乱流。
那是连五阶傀儡都无法承受的天灾。
想起山岩巨人当年出世之时摧毁的超大型战兽，男研究员眼中就闪过一丝恐惧。
当年与玄武研究所同档次的天鹏研究所。
就是因为抓捕山岩巨人的过程中，被其将研究所的超大型战兽天鹏战兽摧毁，导致研究所排名大大下降，到如今都还未恢复元气。
“最高警戒！立即唤醒玄武战兽！”
男研究员额头冒出冷汗。
“该死，怎么就倒霉得让我们碰上了。”
空间通道归属于最高委员会，驻防单位每十年一换，今年恰好就轮到了他们玄武研究所。
“雷尊，要麻烦你了，我立即通知最高委员会。”
男研究员已经无法追究空间通道是怎么暴露的了。
他只要一想到山岩巨人降临时的场景，他就想到了玄武研究所破产时的样子。
他丝毫不怀疑山岩巨人会被最高委员会抓捕，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最大程度保护研究所的财产。
否则他下半辈子的生涯就要为研究所打工还债了。
“龟！！”
说话间，大地动摇，趴在地上的庞然大物开始苏醒，玄龟战兽四肢从龟壳中伸出，睁开了眼睛。
“是谁唤醒了我？”
“是我。”
男研究员语速极快道：
“玄龟战兽，我以玄武研究所一级研究员孟浪的名义命令你，协助雷尊看守空间通道，拖住来敌。”
玄龟战兽看着男研究员，好一会儿，它缓缓低头道：
“权限通过，遵从您的命令。”
玄龟战兽迅速变化战斗形态，一个浑身长满尖锐利刺的龟甲，好像刺猬一样。
而庇护在它身下的人则在迅速向远方撤离，原本该在审查程序的李校尉也混在撤离队伍之中。
惊雷犼看向玄龟战兽，忽的问道：
“作为掌控强大力量的你，为何要服从一个小小的人类？就刚才那个一级研究员，你的一根指甲就能按死他，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玄龟战兽声音毫无起伏。
“雷尊，你的话已经涉及诱导傀儡背弃主人罪名，这一场战斗之后，我会向最高委员会报告。”
“啧啧，五阶傀儡族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是先祖一样的存在，即便是在更远古的时代，那个傀儡之祖还存在的年代，五阶傀儡也是高层力量。
可如今你们却臣服在最高委员会一个个所谓权限指令之下。”
惊雷犼嗤笑道：“真是可悲啊。”
“警告警告，雷尊涉嫌背叛人族，按最底层指令，我将更改作战对象，即刻抓捕雷尊接受最高委员会审判。”
玄龟战兽甲壳上的利刺亮起黑色的，仿佛流水一样的光华，大地瞬间如同沼泽，无尽的拉扯之力开始想要将飞在半空的惊雷犼拉下来。
就在此时。
看空间通道亮起剧烈的光芒。
光门越来越大，直到占据整个天空。
孟浪坐在一只黑色斑点的巨型猎豹身上，带着人员撤离，忽的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就见到光门后那庞大的阴影。
“档案中，山岩巨人的最高形态只有三千米，这里的光门何止三千米高，他变得更加强大了。”
“不对，玄龟战兽怎么和雷尊打起来了？”
孟浪止住脚步，想要回去阻止。
“孟前辈，你怎么停下了？”
女研究员杨箐箐则是身穿一身女式修身战甲，将其美好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比之战斗形态，更像一个女模特。
“雷尊和玄龟战兽冲突起来了。”
孟浪没有犹豫多久，拉住女研究员，座下猎豹化作一袭黑色玄甲镶嵌而成的披风，将两人完全包裹在一起。
“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战斗中心，指令重复，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战斗中心。”
话音未落。
孟浪已经拉着女研究员远遁百里之外。
如今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而且他一个研究员，非战斗人员，凑上去只会是白白牺牲。
就算玄武研究所破产，大不了他卖身还债。
况且，他救了这个女人一命，说不定就不用还债了。
孟浪看了一眼女研究员，这可是所长最宠爱的后辈，听说已经和应龙研究所的某位教授后人订了亲。
那可是排名前三的大型研究所，比之玄武研究所这样的吊车尾，实力强了数倍不止。
而能够在他们研究所担任教授的人，更是传说中达到五阶实力，即便不借用傀儡战兽，也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实力。
……
轰！
随着人员撤离大半，天火伴随陨石降临，大地化作一片灾难，石磊化作五千米高的巨人，从空间光门走出。
他刚出光门就看到了和玄龟战兽搏斗的惊雷犼。
他正要出手帮忙，就听到惊雷犼大叫一声。
“不用，我能行！”
惊雷犼身上激发紫电，天上乌云滚滚，密集的电浆倾盆而下，比雨势更加汹涌。
哗啦啦！
玄龟战兽庞大的体量此刻却成了它的束缚，一连串的惊雷紫电怼脸输出。
它身上的零件一个个被摧毁失效。
而它身上的水之法则烙印更是先天上被惊雷犼克制。
“龟！！”
玄龟战兽身体骤然缩成一团，化作一个超大型的刺猬陀螺，猛地旋转起来。
空间都被其撕裂，转瞬间地动山摇。
陀螺化作幻影，伴随着哗啦啦上流水声，巨大的阴影撞上了惊雷犼。
嘭！
惊雷犼半边身体被直接撕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断裂的血管。
作为上古傀儡族，惊雷犼早已成为血肉体质，保留了部分傀儡特征，其他方面与普通生物无异。
但是玄龟战兽不同，它的身体几乎都是各种傀儡材料构造。
它即便在身体中刻印了法则烙印，有了初步的智慧，却还算不得真正的生物，更称不是傀儡族。
“找死！”
惊雷犼勃然大怒，断裂的半点身子回流，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接着漫天雷霆化作雷海，一只只雷兽自雷海中生成。
群兽奔腾而下，撞击在玄龟战兽身上，电弧闪动间，直入玄龟战兽的内部。
方长自石磊后脚踏出，看着惊雷犼这召唤群雷的模样，和之前的梅山老母有得一拼了。
“不错，可惜想要打碎乌龟壳还差了一点。”
“石磊，你帮他一下。”
石磊沉默点头，而后巨大的拳头落下。
沉重如山的实质压力让玄龟战兽的动作一顿，而后哗啦一下直接沉入大地。
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自它身下蔓延而出，直到数十里之外。
“我不用你帮！”
惊雷犼大叫，很是不乐意。
“这是城主的命令！”
石磊再度一拳落下，玄龟战兽的背部凹陷出一个巨大拳印。
惊雷犼声音戛然而止，而后轻轻说了一句。
“帮的好呀，老石头，不愧是我好兄弟。”
一拳接着一拳落下。
玄龟战兽的四肢石化，而后背部石化，只剩下缩回龟壳里的一个头免遭厄难。
但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它可以与惊雷犼打得不分伯仲，但面对五阶巅峰的石磊，只能被动挨打，更别说还有一个惊雷犼背地里放暗雷。
乌云遮蔽了视野，天火焚烧着天穹，惊雷，紫电，陨石……
诸多异象让方圆数百里都沦为寂静无人之地。
方长的靴子落下，站在玄龟战兽身上，感受着傀儡祖界独特的世界规则。
他张开手，感受着天地的脉动，有如天命之子。
这一刻，世界在欢呼，为王的到来。
“这是我的世界！”
方长发现自己分为契合着傀儡祖界，就仿佛这里的一切规则都是为他量身定做而成。
他再一次确认，或许傀儡祖界当年的创造者就和他的御傀灵体有着不可割舍的缘分。
大概，这就是高福缘的奇遇吧，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方长手上燃起一团火焰，呼啦一下向脚下玄龟战兽洒下。
“愚昧的死物，觉醒属于你的智慧，为王的到来欢呼。”
方长很快就发现了玄龟战兽的智慧不全，似乎有人故意剥夺了他的自由意志。
但此刻，他为其补全了。
他的灵体赋予的灵性之火，可以为世间一切傀儡之物赋予灵性。
而像玄龟战兽这样已经半觉醒的傀儡，更是百分之百会成功觉醒智慧。
或者说，傀儡祖界的一切傀儡都能被他成功赋予灵性。
因为这就是傀儡祖界最底层也最高级的规则。
凡傀儡，皆有灵。
这才是傀儡祖界的傀儡为何成本那么廉价，却能够进化的缘故，在它们被创造的那一刻开始，灵性便已有了种子。
天地灵气不断向玄龟战兽聚集。
它在进化！
那些机械的，呆板的死物在一点点化作血肉之躯。
从此，他有了自己的寿命，而不是使用年限，他将拥有喜怒哀乐，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城主大人，我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石磊领教过此界人族修士的厉害，不免有点担心。
方长自信道：“让他们一起来吧，我要打十个，这是属于我的世界！
我只会越来越强，而他们逐渐虚弱，最终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已经感觉到血液沸腾起来了。”
那是玄龟战兽被他共享的属性点。
这个几乎被他遗忘的灵体效果，在这个属于傀儡的世界，正发挥着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种笨重的高阶傀儡，即便只是百分之一的属性共享，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收益。
而据他所知，这个世界如同玄龟战兽这样的超大型傀儡战兽还有十数具。
更别说那些被最高委员会从地里挖出来的上古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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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零章 特殊职业——傀斗士
最高委员会。
这是傀儡祖界的最高统治机构。
由一十三家顶级研究所担任常务委员，还有五十四家高级研究所作为会员，每五十年一轮换。
在傀儡祖界宣告由人族修士接近的近两万年时间中，最高委员会已经统治了世界整整一万两千年。
如无意外的话，最高委员会会在接下来的十万年中继续统治着傀儡祖界，直到传说中的六阶傀儡诞生。
那是足以统治世界的力量。
然而就在今天，意外发生了。
最高委员会拉响了最高警报。
上古傀儡研究所。
这是由十三家顶级研究所共同出资建造的最顶级的研究所，专门针对那些沉睡在世界各地的上古傀儡。
比如惊雷犼、石磊都是由这个研究所组织挖掘唤醒的。
如今这家研究所成为最高委员会的临时作战机构。
十三家研究所的代表齐聚一堂。
“诸位，战争来临了。”
天王研究所作为最高委员会的会长，其代表是一个模样斯斯文文，戴着玳瑁无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他看着投影上已经染红的沦陷区，做出总结性发言。
“我早就说过，既然发现了空间通道，就应该大胆一点，主动与主世界的势力接触。
如果能够有主世界的势力作为掩护和外援，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如此被动。”
一个头顶光溜溜，身材矮胖的小老头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保守接触是当初大家共同的决定，现在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个职业化的中年美妇抱胸冷笑，打断了小老头的声音。
“如今我们该做的是应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接触那伙外来人。
起码先要搞清楚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不要打个糊涂账。”
“世界是我们大家的，打坏了，也是我们心疼。”
“这些年来世界资源由于过度开发，愈发匮乏，不仅仅是灵石，其他矿产每年都在下降。
若是再经历一场世界级的大战，那么各家研究所的今后每年的经费起码消减大半。
除非是找到新的能源点，否则今后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而且这还是保证我们是胜利者的情况下。
所以我的建议是和谈。”
“和谈？”
“他们不宣而战，将我们驻守的防卫部队消灭得一干二净，我们死伤了多少人，你居然想着和谈？”
“我们研究所的意见是必须要打，不仅要打退侵略者，还要更进一步打出去。”
“这些年的接触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外界的情况。
空间通道的另一头是一个名为青霄城的势力统治，论起顶端战力来也不过与我们在场任意一个研究所相当。
就算主世界的修士实力普遍高于我们，但我们有十三个研究所！
只要我们联合起来，那里的资源就是我们的。
这些年我们就算只是在主世界偷偷搞开发，小打小闹，但每年收获的资源都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如果我们在主世界再建立一个研究所，那么今后我们每年的经费就能够成倍增加。”
另一个金乌研究所的代表义愤填膺下，还不忘利诱。
因为空间通道那一块地盘是他们金乌研究所所辖区域。
这一次除了玄武研究所，就属他们损失最大，而且不打回去，他们金乌研究所今后的威信何在，还怎么成为民众心中的圣地。
可是其他人却很冷静。
“根据我们挖掘出来的资料，还有从诸多上古傀儡口中得到的情报，主世界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就连我们赖以生存的傀儡祖界也不过是主世界中一个傀儡族大能创造的。
这样的世界，就算我们就算实力再强大十倍，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那青霄城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不强，但你不要忘记了，传说中青霄城身后还站着更高级别的力量。
一旦我们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即便获得一时的胜利，但最终失败的还是我们，甚至整个世界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才是最高委员会保持克制和保守接触的原因。
如果不是风险太高，这会儿他们早在主世界跑马圈地了。
他们手中的超大型傀儡战兽或许单挑斗不过主世界千奇百怪的灵术法决，但论群殴，他们还没怕过谁。
这个道理他们已经在上古傀儡身上验证了多次。
“不过打是一定要打的，必须让那伙外来势力明白我们的实力，才能让他们好好坐下来与我们谈一谈。”
就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道尖锐的警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个精灵小球飞入会议室。
“最新情报！”
众人打开小球，看完情报，而后面面相觑。
“金乌行省沦陷，金乌战兽不知所踪，对面是山岩巨人”
“山岩巨人？！”
“怎么会是他？”
“没想到竟然是他带人回来了，难怪他们不宣而战，这些可以解释清楚了。”
“看来他在主世界得到了其他势力的支持。”
“老乌，哎哎，你别倒啊，金乌战兽可能还没丢。”
刚才还慷慨陈词的金乌研究所的代表身子一歪，差点当场倒下。
天王研究所的代表则打开了刚刚由会长下达的最高指令。
“奉最高委员会会长之令，战争开启！”
“诸位，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这是一场复仇，立即进入最高级别的战争状态，所有研究所的资料开启共享模式。”
“请谨记，和平在战争之后。”
……
金乌行省。
平湖市。
巨大的玄龟战兽兵临城下，如山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中的每一个民众心中。
街道上已经乱成一片，市衙门的巡捕稀拉的站在各个街道口，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衙门已经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因为所有的人都到了城门口，企图以他们微薄的力量阻挡玄龟战兽的降临。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玄龟战兽会对我们出手？”
“是要开战了嘛。”
“玄武研究所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他们的超大型傀儡战兽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研究所的金乌战兽呢？”
“它再不出现，我们整个城市都要被踏为平地了！”
市衙门，喧闹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疯狂的气息。
在无法抵抗的力量面前，他们能做的实在太少，剩下的只有绝望。
就在此时，玄龟战兽停止了动作。
“停了，玄龟战兽停止了行进！”
“派人过去交涉，问问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知道他们这一闹，我们市里损失多少吗？”
“玄武研究所太不懂规矩了！”
执政官面色铁青，但心中不由一松，能够坚守岗位不逃，已经是他坚定的职业操守了。
这一次混乱过后，上方不给他军功章都算是黑幕。
可他没有轻松多久，因为随着玄龟战兽停下，一缕薄薄的雾气忽的不知从何产生，静悄悄地飘了过来，覆盖了整个城池。
“这是什么？”
有人伸出手轻轻触碰雾气，却感觉手指一热，微微刺痛，那是火灼的感觉。
“雾里有火在燃烧？”
“不对！”
“我和傀儡的心灵链条消失了？！！”
马上就有人惊恐发现，随着雾气飘荡，他们视作战斗伙伴的傀儡兽们全都僵立不懂，二者的心灵链条也猛然断裂。
就好像傀儡兽们都在此刻叛逃。
方长站在玄龟战兽身上，催动着自己法力化作云雾将整座平湖市笼罩。
这里就不得不提他自山丘界得到的裂穹拳套，炼入迷雾之灵后，也拥有了一定的制造迷雾的能力。
在迷雾笼罩下，可以隔绝各种探查，将这一片地盘化作迷失之域。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灭世大魔王，对于摧残人命没什么兴趣。
不过又不能泄露太多消息，只能委屈其他人在迷雾中当个孤独的守望者。
说不定以后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经验包呢。
而且他越是对这个世界深入了解，就越是惊叹。
在这个世界的修士与傀儡的羁绊已经深刻到灵魂之中。
这里的修士会在修行之初就会与一个或多个傀儡初形建立契约，成为它们的主人。
当然，他们叫伙伴。
但这改变不了傀儡受他们操控的事实。
修士与傀儡同呼吸，共命运，借体修行。
即便是资质低劣的修士只要与自己的傀儡伙伴的亲和度足够高，也能让傀儡伙伴快速成长，而后他便能借助傀儡的成长促进自己的成长。
反之，修士的成长也能反向促进傀儡的进化。
随着各种傀儡的进阶道路被补全，以自身为主的修士日渐式微，逐渐沦为小众职业。
这个世界的主流修行职业是一种名为傀斗士的特殊职业。
不过这种职业也不是没有弱点。
那就是因为借了外力的缘故，不仅寿命低于正常修真职业，在不借助傀儡伙伴的情况下，自身实力也远远低于同阶修士。
只有修士与傀儡伙伴合体之时，才算一个真正的傀斗士。
而且傀斗士的上限几乎被限制死了。
因为他们的修行严重依赖傀儡伙伴，所以傀儡伙伴的上限就是他们的上限。
这些傀儡的最初形态都是十分脆弱的，根据今后成长上限不同，又被分为不同等阶。
像能够成长到玄龟战兽这样超大型傀儡战兽的傀儡初形是每个顶级研究所的不传之秘。
流通在市面上的，最多也就成长到三阶。
想要得到成长上限为四阶的傀儡初形，就必须成为顶级研究所的打工人，签订近似卖身契的合同。
或者加入最高委员会的护卫军，成为一名光荣的卫士。
同时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四阶傀儡初形流落民间，保持着一定流通的上升渠道。
至于每一个超大型傀儡战兽，那都是研究所的顶级研究成果。
一旦哪家研究所诞生了超大型傀儡战兽就能直接加入最高委员会。
若是能够将研究成果形成可复制性的技术，那么就能成为顶级研究所，在最高委员会获得常任委员的席位。
如今的最高委员会起码储存了超过二十种超大型傀儡战兽的技术。
只不过最高委员会成立一万多年，能够在自家研究所超大型傀儡战兽被摧毁后又东山再起的研究所屈指可数。
但是当方长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决定让这场战争打得久一点，一定要逼出最高委员会的战争潜力。
要是他们资源不够，他还能帮忙充当运输大队长。
没别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们保持不服输的念头。
反正对于傀儡这一块，在外界不敢说。
在傀儡祖界这个对傀儡格外偏爱的世界中，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根本不用担心翻车。
只有让他们疯狂压榨潜力，制造出足够多的超大型战兽傀儡，他才能获得足够的资粮供养自己的晋升。
方长已然决定要借助傀儡祖界晋升洞虚境界。
“昂！！”
就在此时，一声激昂叫声自高空响起。
就见一轮烈日当空降临，那是一只舒展着火红色的金属翅膀的火烈鸟，生有三足。
在此界修士眼中，它有另一个名字——金乌战兽，隶属于顶级研究所金乌研究所的超大型傀儡战兽。
一道火柱打下，拦住玄龟战兽的前进步伐。
“玄龟战兽，停下你的脚步，否则我将视为你对金乌研究所的宣战。”
“龟！”
玄龟战兽不甘示弱，体表上一层黑色的波纹荡开，将火柱拦下，而后口吐人言，声音中比之最初多了几分情感波动。
“金乌战兽，来吧，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大地化作漩涡，无尽的拉扯之力束缚金乌战兽的行动力，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金乌战兽的身后。
那是一只遮天蔽地的石头大手。
轰隆！
金乌战兽身体凹陷一块，猛地坠落大地。
迷雾随之弥漫而来，金乌战兽和平湖市都宣布沦陷。
就此，所有傀儡都失去战斗能力，同时为方长奉献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属性力量。
不过仅限于三阶及以上。
一二阶傀儡早已对他的四维属性增长不起任何作用。
迷雾停在金乌行省的边缘，而后以每日数米的速度开始向世界扩散。
这一天，在最高委员会的绝密档案中，也叫迷失之日。
新的时代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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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 韭菜地的培育
傀儡祖界。
迷雾之域，外围。
一个冒险小队正护卫着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年轻修士，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索。
“头，听说你参加过十年前的那场世纪大战，能跟我们说说吗？”
小队中一个刚入队不久的队员笑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小心戒备。”
被叫做头的队长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十分威严，脖子上有一道疤痕从下巴延伸到衣领内，为他有增添了几分煞气。
队长目露回忆之色，却不敢多说。
但闻听此言，他们的客户却是来了兴趣。
“贾队长，刚才你队员说的可是十年前那场由最高委员会发起，十三家顶级研究所共同执行，十数个超大型傀儡战兽参与作战，上百万傀斗士浴血战斗的世纪之战？
这场战争我只在书上看过，你居然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
正好大家找了不少时间，现在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你给我们详细说说。”
“没……”
贾队长还想拒绝。
结果年轻修士直接道：
“我答应你们的酬劳再加一成。”
“那，那好吧。”
贾队长想了想，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
他们弟兄们刀口舔血，在迷雾之域中冒险，不就是为了多攒点钱嘛。
“小左小右，你们戒备，其他人原地休息。”
贾队长一声命下，其他人便熟稔地各自做起了事。
滋啦滋啦！
烤肉在石板上渗着油花，散发着香味。
一行人团团坐下，贾队长一口烤肉一口小酒，声音拖拽着众人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日子。
“说到十年前的那场世纪之战，就不得不说迷雾之域。
迷雾之域最初出现在十三年前，那时候我们脚下这块地盘还叫做金乌行省，是金乌研究所的直辖地。
迷雾突然出现，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整个金乌行省。
这迷雾彷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物质，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突破它们的封锁，即便到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探索。
因为在迷雾中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一旦深入迷雾，便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据说有几个顶级研究所曾组织的冒险队伍深入，也活着从迷雾深处回来了。
不过那里的信息都是绝密，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了解的。
迷雾之域每天都在扩张，如果不想办法阻止，迟早有一天，整个世界都会被迷雾所笼罩。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灭亡。
因此在最高委员会的号召下，开启了人族史上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征兵活动。
那时候我刚刚突破二阶傀斗士，三十来岁的年纪，年轻热血，想着要为世界和平而战，便毫不犹豫地入伍了。
这一场战争最高委员会准备了整整三年。
当时我所属朱雀研究所麾下的朱雀兵团，混了个副百夫长的职位。
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战争毫无征兆地来临了。
我们虽然知道战争迟早会爆发，但真正开始的那一刻，我们才明白，我们准备的远远不够。
而此时，迷雾之域已经蔓延三个行省。
我跟随朱雀兵团一路征战，兄弟们越打越少，我们甚至没有见过真正的敌人。
因为我们的对手只是一些曾经被遗弃在迷雾之域的傀儡。
那些本该随主人一起休眠的傀儡战兽被迷雾之域的力量唤醒，不知生死疲惫，朝着我们不断发起冲锋。
我们前进的每一寸地盘都洒满了傀儡的残壳，兵团的折损率越来越高。
不过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在我们的努力下，迷雾的扩张停止了，甚至随着我们的清理，迷雾正在散去。
直到迷雾退至我们脚下这块地盘，真正的决战爆发了。
那一天的场面我发誓永远也不会忘记。
天王、战神、应龙、朱雀、腾蛇、睚眦……
最高委员会的超大型傀儡战兽们倾巢而出，我们所有人都在欢呼，那是我们的终级力量，我们终将胜利。
然后……”
贾队长喉结滚动，额头渗出一丝汗水，脸上浮现出几分十年前残留下来的恐惧。
“都败了，全都败了。”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推进入迷雾深处的兵团全都突然失去了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我所属的营队处在修整状态，停留在后方，或许我根本没机会留在这儿与你们说故事。”
“不可能！”
贾队长的故事刚刚结束，年轻修士就皱眉道：
“书上明明说了，是最高委员会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让迷雾之域停止了扩张。
如果当初我们败了，为何迷雾之域会停止扩张？
况且这些年最高委员会通过在迷雾之域得到的资源总做不得假吧。
几乎每一年都有新的超大型傀儡战兽诞生。
最高委员会的实力一直在增长当中。
而且如今连我们这样的低阶傀斗士都能够进入外围，那些顶级研究所或许早已征服了迷雾深处。”
贾队长被反驳也不以为意。
他已经习惯了。
每一个听到他这个故事版本的人都觉得不可能。
如果最高委员会败了的话，为何迷雾之域会停止扩张，为何迷雾之域如今会成为他们的淘金地。
无数流连于迷雾之域的冒险者可不是为了寻找刺激，而是这里面有实打实的利益。
就好比雇佣他们的年轻修士，就是为了在迷雾之域找到一个变异傀儡收服。
不知是什么原因，迷雾之域中诞生的变异傀儡核心，居然能够帮助傀斗士的傀儡伙伴拥有进阶四阶傀儡的潜力。
甚至有人说在迷雾深处的变异傀儡核心有着进阶五阶傀儡的潜力。
年轻修士此行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傀儡伙伴拥有进阶四阶的潜力。
不过随着这些年无数冒险者的过度捕捉，外围的变异傀儡已经很少了。
只有迷雾深处还残存着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相信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最高委员会是战败方。
反而如今市面上主流声音大多是最高委员会为了迷雾之域中的特殊资源，所以故意留着迷雾之域没有消灭。
年轻人对十年前那场世纪之战感兴趣的原因，大概也是想从他这个老兵口中听到最高委员会大杀四方的场面。
可惜让他失望了。
贾队长吃下最后一口烤肉，拍拍屁股起身。
“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
“虽然外围区域相对安全，但也正是如此，想要找到变异傀儡的可能性会比较小，接下来我们得冒险一点，往内部靠近，大家小心。
我可不想这次行动后还得去招募新队友。”
“头，你是在担心我们吗？”
队员笑嘻嘻道。
贾队长翻着白眼道：“不，只是审查新队员太麻烦，我懒得去做而已。”
“哈哈……”
队伍中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忽的。
冬！
冬冬！
沉重又有节奏的闷响自迷雾深处的方向传来。
贾队长似有所感，抬头看去，彷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迷雾之后。
已经十年未曾动弹过的迷雾忽的涌动起来。
迷雾之下，是唰唰的细沙声。
“是什么声音？”
年轻修士的脸色一白，脑海中关于迷雾之域中各种怪诞传说都不断浮现。
“不要慌张，保持阵型。”
贾队长身体上浮现一层火红色的甲胃，上面有一只外形尊贵，颜色鲜红，羽毛艳丽的大鸟浮现。
“朱雀研究所的朱雀二型战甲，贾队长，你真是朱雀兵团退役的？！”
年轻修士见到贾队长身上的甲胃后，不由惊呼一声。
贾队长没好气道：“感情你刚才一直觉得我在编故事。”
他念头一动，早已和他心念契合的朱雀二型战甲就自他身体脱落，化作一只米许高的火红大鸟。
“小红，开路！”
“其他人跟上。”
贾队长保持着镇静。
火鸟撕裂迷雾，彷佛灯塔一样指引方向，一行人有条不絮地向后退。
“等一下头，那边好像是人。”
就在此时，一个队员插嘴道。
贾队长顺着声音看去，就将远处迷雾散开，一个模湖的人影出现，而后越来越近。
那是一个身穿复古古装，白衣飘飘，一头长发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见是一个人，刚才还严阵以待的众人顿时松懈下来。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迷雾深处的超大型变异傀儡出现了呢，吓死我了。”
“他的打扮好奇怪啊，不过看起来又怪熟悉的。”
“这是现在大城市里最流行的复古风懂不懂，听说一些世家都在复古礼，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等一下！”
“他好像是从迷雾深处走回来的，他……”
“卧槽，好厉害！”
“一定是高阶傀斗士！说不定是顶级研究所教授级别的人物，要是能被他赏识，说不定也有机会到研究所当个保安吧。”
不少人又陷入憧憬之中。
“没想到随便一个普通小队都有这样的实力，看起来这些年你们发展得不错，没有辜负我留给你们的礼物。
真好啊，希望这一次你们不会令我失望。”
白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冒险小队，声音不急不缓。
贾队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随着白衣男子的出现，附近的迷雾更浓郁了些。
无形的窒息感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是谁？”
“我啊？”
白衣男子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们最高委员会给我取了个外号，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但入乡随俗嘛。
他们叫我迷失之主。
当然，我其实更喜欢你们叫我朴实无华的城主大人。”
这白衣男子正是方长。
十年前，在他的压迫下，最高委员会不得不压榨潜力，团结一致，倾巢而出。
然后他且战且退，打了一场完美的假赛。
像那些五阶傀斗士还能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五阶傀斗士已经彻底与自己的傀儡伙伴融合，达到人傀合一的境界。
即便是他也无法再影响其中傀儡的意志。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傀斗士的意志已经取代了傀儡伙伴的灵性，不会再受到灵性之火的感染。
但是他们视为战争兵器的超大型傀儡战兽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一盘大餐。
当然，他已经极力表现出了两败俱伤的架势，也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并未对所有的傀儡战兽出手。
甚至他还确确实实挨了好几个大招，给了最高委员会一点战胜他的信心。
不然的话，他怕最高委员会太早点投降，开始摆烂。
众所周知，他是一个心软的人。
人家如果都跪下来了，他总不好再赶尽杀绝。
十年时间还不足以他培养足够多的人才研究出五阶的超大型傀儡战兽。
为了让最高委员会有足够的决心来制造超大型傀儡战兽，他是又打假赛，又给资源。
他们在迷雾之域发现的那些本世界没有的珍贵资源，九成九都是他从青霄城远程运输过来就地投放的。
倒是那些变异傀儡核心，却是受他战斗时扩散而出的灵性之火感染，生出的特殊产物，算是意外惊喜。
培育了十年的韭菜地，方长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点惊喜。
然而贾队长哪里听过什么迷失之主的名号，只是感觉这个名号不是什么好征兆。
“抱歉，前辈，我们并未听过你的名字，我们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如有冒犯，还请你多多谅解。”
贾队长心中不断预警，总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危险。
方长无所谓道：
“没听过没关系，你们出去之后，记得帮我向你们的最高委员会说一声，就说我又来了。
这一次希望得到他们的热情招待。
作为回报，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吧。”
方长随手扔出一个好似海胆一样的绿色圆球。
“变异傀儡核心！”
贾队长眼前一亮，但还是保持克制。
“以晚辈的地位，怕是见不到最高委员会的人，可能无法完成前辈的嘱托。”
“无妨，等你说出我的名字，最高委员会的人自然会来找你。”
方长手掌一挥。
贾队长一行人就不由自主地后退再后退。
等到回过神来后，空间变化，他们退出了迷雾之域的范围。
贾队长手里捧着变异傀儡核心，苦笑一声：“前辈，我还没答应呢。”
他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惊无险。
正当他要将变异傀儡核心交给雇主完成任务，这玩意离开迷雾之域后，效力就会急剧消散。
“头，你看，迷雾动了！”
贾队长抬头一看，就见漫天遍地的迷雾翻滚，如同海浪般向他们这边涌来。
“走，快走！”
“迷雾再次扩张了！”
贾队长灵光一闪，勐地联想到方长自报的名号，不由背后一凉。
他刚才似乎见到了不得了的人。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即将卷入一个身不由己的大旋涡之中。
“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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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先吃傀儡族
最高委员会，世界决策中心。
这是为了迎战那来自主世界的强大修士而特别成立的特殊机构，在短短十年间，就成为了傀儡祖界的权利中心。
在强大的压力下，曾经彼此的不和被暂时压下，权力得到了高度的集中。
这一日。
最高警报忽然响起。
十三位站在世界权力顶端的研究所所长的精神投影齐聚一堂。
偌大的会议厅中，气氛忽的变得压抑起来。
“他回来了。”
“确定了吗？”
“前线报告，迷雾之域正在扩张，还有人声称亲自见到了一个自称迷失之主的白衣男子。”
“那人呢？”
“带来了。”
贾队长站在会场中心，敬畏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在场的任何一位，对于他来说，都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大人物，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他的生死。
“你见到了迷失之主？”
“是，是的。”
贾队长的声音打着哆嗦，长久的对于最高委员会的敬畏让他此刻比在迷雾之域中冒险更为紧张。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又来了，这次希望得到最高委员会的热情招待。”
空气忽的寂静下来。
下一刻，愤怒便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狂妄！”
“他难道忘记了十年前是如何被我们打出去的吗？”
“十年前我们能赢，十年后，我们还是能赢！”
“这是宣战！”
“我们不该再抱有幻想，即便付出再沉重的代价，我们依然要守护自己的世界！”
贾队长冷汗满头，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即便只是大人物们无形中扩散的压力，也不是他一个二阶傀斗士能够支撑得了的。
好在马上就有人记起来了他。
“你的情报很有用，记二等大功一次，下去吧。”
“多谢各位委员！”
贾队长心情立马美丽起来，对未来的憧憬压过了他心中的紧张和恐惧。
二等大功一次，其中奖赏的资源加上他自己这些年的积累，足以让他短时间内突破三阶傀斗士。
而且给他计功，大概就不会被灭口了。
毕竟他现在还想不明白在迷雾之域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是什么身份，那他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正是如此，为了保持恐慌不扩散，灭口就是一个廉价且有效的手段。
待到贾队长退下，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沉默下去。
“真的能赢吗？”
一个面相稍显年轻的委员涩声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都察觉不到的恐惧。
十年前，他心中彷若神明的老师就战死在那场战争之中。
而他正是接替了老师的位置，才能在成为五阶傀斗士不久后坐上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总要打过才知道嘛。”
“他的轻视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十年前，我们能抓住机会打伤了他，让他无力再扩张。
十年后，我们已经比之前强的太多。
这一次，我们没理由会输。”
“傀儡古族那边怎么说？”
“在这种时候，他们不该再执着于我们彼此的仇恨，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他们想要我们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
“交出火种。”
“呵呵，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我们的祖先费尽心血，才让火种为我们执掌。
我们所有最重要的技术都是依赖火种开发而出，如果交出火种，我们就算今天再次打退了迷失之主，迟早也将重新沦为傀儡族的附庸。”
“可是我们不答应的话，他们可能直接与迷失之主合作。毕竟大家不要忘了，迷失之主的到来是因为山岩巨人。
他们本就是同族。”
“火种的重要性不容置喙，除了最高委员会之外，谁也休想染指火种。”
“他们的胆魄早已在这些年被我们打没了，不会那么轻易下决定的。”
坐在主位的会长揉了揉眉头，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定下基调。
而后他朝一旁的会长秘书问道。
“情报组那边怎么说？”
“打了这么久，我们现在连迷失之主的目的都没弄明白，他的行动可不像只是为了山岩巨人报仇。”
“情报不足，无法给出具体结论。但关于迷失之主的一些推论，已经发送至各位面前。”
众人翻阅起情报组十年磨一剑的推论报告。
“报仇？灭世？抓捕奴隶？开发资源……”
每一种推论都给出了情报组参考的情报来源，看起来都有一点点道理。
但有道理就是没道理。
“难道上界的化神修士就如此厉害，还是说我们这么多年的路都是错误的？”
忽的有人合上报告，喃喃自语道。
否则没法解释，一个迷失之主，论力量境界也就是化神，和五阶傀斗士相当。
结果十年前一战。
对方一人，自己一方倾巢而出，十三个五阶傀斗士，十五个超大型傀儡战兽，还有百万低中阶傀斗士，他们自信能够征战主世界的力量，竟是落了下风。
那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战斗方式。
一个个超大型傀儡战兽失去战力，一个个傀斗士与自己的傀儡伙伴失去联系，被迷雾彻底包裹，失去了踪迹。
“先稳住傀儡古族，不能让他们插手战斗，然后……”
会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开启终级计划！”
“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会场又是一片沉寂。
显然大家都明白终级计划是什么，也知道这个计划的风险是什么。
但短暂的平静之后，便是异口同声的赞同声。
“朱雀研究所附议！”
“应龙研究所附议！”
“玄武研究所附议！”
“附议！”
“附议！”
……
腾蛇行省。
这个行省紧邻金乌行省，也就是如今的迷雾之域。
所以迷雾自然而然就扩散到了这里。
这样的场景，此地的人们十年前就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来自最高委员会的联军将迷雾撕裂，为他们重新带来了生机和光明。
所以再发生一次同样的情景，这里的人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惊慌。
他们相信最高委员会。
甚至一些顽皮的孩童，还朝着天外那浓郁的迷雾大呼小叫，为第一次看到这种奇特的天象而感到惊奇。
这里还维持着该有的秩序。
方长喜欢秩序。
城市中，方长行走在街道上，第一次好好感受着这个世界独特的活力。
在大部分秘境小世界都无限趋同于主天地的社会模式之时，傀儡祖界因为自身特殊的环境，还有特殊的人文背景，走出了一个不同的模式。
这里与方长记忆中的前世有些类似。
其实只要看一看最高机构是顶级研究所，而不是什么世家、宗门就能感受到一些。
虽然因为出现了超凡力量，而导致了人与人的社会地位不同，但名义上，每一个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傀斗士这门职业，使得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修行者。
即便是资质低劣的普通人，也有机会创造奇迹。
当然，大部分人即便花费一生的积蓄，也只能换来一个最普通的傀儡初形，连一阶傀斗士都成不了。
甚至还要用尽下半辈子去还债。
虽然都是被剥削，但显然这里更加文明一点。
“喂喂，迷雾要来了，你怎么还在街上乱晃，赶紧回家待着。”
有衙门的巡捕不耐烦地朝方长喊道。
他们不少人脸上也有害怕，但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方长愣了下，说道：
“放心，只要不出城，迷雾不会伤害你们。”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
说话的巡捕正要上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时候还要给他们添乱的人，身后有同事拉了拉他。
“明哥，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你看看他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好言难劝该死鬼，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了吧。”
同事小声道。
巡捕停住脚步，然后认真地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喂，你早点回家哈，别瞎晃悠，出了事，我们还得回来给你收尸。”
一行人匆匆离去，继续巡街去了。
方长敲开一家路边面店的门。
“有客到。”
“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关门了。”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正抱着自家八岁的小孙女，还有脚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狗。
方长一眼就看出小白狗是一只傀儡兽，不过看式样和磨损度已经很老了。
不知道是买的二手货，还是店家年轻时的傀儡伙伴。
但看它的模样，便知道店家没有成为傀斗士。
方长在桌子上摆出一块闪闪发光的上品灵石。
“我给钱的。”
店主看了眼灵石，呼吸不由一急。
作为一名曾有志成为傀斗士的男人，他如何认不出这就是珍贵的灵石，而且还是一块上品灵石。
当初他为了脚下这只价值一百下品灵石的小白，就打了一辈子工还债，临老了才开了这家面店，给孙女挣点零花钱。
如今一枚上品灵石摆在面前。
有了这块灵石，他的儿女不用再去外打工，他的孙女就有钱上最好的傀斗士学院，能买到一只和她最契合的傀儡伙伴。
但犹豫片刻，店主还是老实道：
“你给的太多了，就是把小店都给你，也远远不够。”
“我只要一碗面就够了。”
方长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将灵石甩到店主怀中。
“那，客人稍等，我马上就去做。”
店主小心嘱咐孙女不要去打扰客人，自己匆匆走入后厨。
他倒不担心孙女，能给出这么多灵石吃一碗面的人还看不上他的宝贝孙女。
店主孙女怯生生地看着方长，见方长看来，连忙露出一个羞涩带着讨好的笑容。
方长回以微笑。
这让小女孩的胆子大了不少。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哒哒！
小女孩一惊，又抱着小白狗缩到角落里去了。
门口走入一个浑身罩在黑袍的人。
小女孩细心地看到黑袍下是一双比常人大出数倍的脚，没有穿鞋，好似石头一样。
“看来你这十年回到家后混得不错，倒是辛苦你了。”
方长从快筒里抽出两根快子，还倒出茶水洗了洗。
虽然以他如今的体质，毒药当调料吃都没问题，但吃饭洗快子，这个仪式感绝不能少。
黑袍人掀开袍子，竟露出一个石头脑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正是石头人石磊。
“为城主大人办事，不辛苦。”
小女孩呀的一声惊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正穿着白围裙，手上沾着面粉的店主匆匆从后厨跑了出来。
见到店中又来了一个客人，还是个高阶傀儡，他当即僵住不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能说话的傀儡，他只在年轻时候花钱在傀斗士学院听课是听过。
“还不把帽子带起来，吓坏小朋友了。”
方长朝店主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长的有点奇怪，给我们再加一碗面。”
店主回过神来，忙点头道：
“没问题没问题。”
他连忙把小女孩一起抱入后厨，生怕打扰到了大人物说话。
石磊将兜帽继续戴上遮住脑袋。
“这里的傀儡族已经和最高委员会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关系。
他们的新生族人完全依靠最高委员会掌控的火种，他们担心最高委员会到了最后时刻会熄灭火种，导致傀儡族今后再也无法诞生新族人。
所以态度很是犹豫。
即便是我加上雷犼，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意志。
不过我到底是傀儡族曾经的先祖之一，十年下来，也有一部分傀儡族在向我靠拢。
只要城主大人一人令下，我就能带着他们投奔过来。”
方长愣了下，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策反这里的傀儡族了？”
石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城主大人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说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急城主大人所急。
我觉得城主大人可能需要，所以就做了。”
方长沉默片刻，朝着石磊伸出大拇指。
“好，看来你真的将我的话都听进去了，不过这次你猜错了，我只要能找到傀儡族如今的老巢就行了。
但是你能先拉拢一部分人，也免了我不少麻烦。”
他只是准备先吃个正餐前的点心。
不是他瞧不起人，这里的本地傀儡族在最高委员会的打压下，要么和惊雷犼一样成为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对象。
要么就是生活在黑暗中苟延残喘，依靠着傀儡族之祖可能留下的底牌威慑着最高委员会。
所以力量不可能有多强，正适合他的热身。
想必他们也会愿意为傀儡族的解放而奉献出自己一点力量。
至于不愿意的，他会让他们愿意的。
听到店中没有动静了，想来是谈得差不多了。店家这才端着两碗新鲜的小面走了出来。
“小店没有什么珍贵食材，只有牛肉小面，还请客人不要嫌弃。”
方长接过面碗，独特的香味往外飘出，他笑道：
“很不错了。”
“对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关门休业，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恢复平静的。”
见店家要退回后厨，方长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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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 与傀儡族的交换
火种祭祀之地。
曾经傀儡一族的祖地，如今傀儡族的最后净土。
只不过曾经供奉的火种却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钉在石柱上，锁链缠身，满脸痛苦和悲伤的女性石像。
毒火在石像下燃烧，铁鸟啄着石像的身体，石屑一点点落下，化作鲜红的血肉落入毒火之中。
血肉好似燃料，毒火熊的一下，勐地一旺。
空气中便传来阵阵痛苦且压抑的哭泣声。
“大约在两万年前，石女为了一个人族修士偷盗火种，以致于傀儡族的传承自此失去延续性。
傀儡族费尽心思也无法夺回火种，反而人族修士借助火种的力量壮大，渐渐压制傀儡族。
人族最高委员会成立，傀儡族自此隐没地下，从世界的主人变成了看客。
甚至傀儡族的新生儿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从最高委员会那儿求得一点火种的力量，延续着傀儡族的生机。
如果没有我们出现，大概再过数万年，这个世界的傀儡族要么沦为最高委员会的附庸，要么被彻底消灭。”
石磊站在方长身后，为其讲述石柱和石女的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也是石磊听其他傀儡族人说的。
他到底是沉睡的老古董，没有经历过那个人族修士崛起的年代。
所以对于石柱上的人影没有多少仇视，只是有点可惜。
因为据说这个石女曾是傀儡族后辈中最有天赋的族人，甚至有着机会执掌火种的力量，被尊为圣女。
若不是如此，她也没有机会盗走火种。
这样的后辈，在如今这个时代，有机会一窥六阶的力量。
“看来又是一个烂俗的狗血故事。”
方长看着石柱上的石女，忽的出声道：
“她居然还没死？”
石磊道：“原本是应该处死她的，不过因为她的罪行实在太过重大，所以傀儡族的尊者们一致决定让她永世受毒火煎熬，同时也作为后世族人的警戒。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有族人希望那个人族修士有点良心，看到石女如此痛苦，能够带着火种回来救她。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除非那人成就洞虚境界，否则也不会存世了。
却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残留一丝生机。”
“傀儡族自身虽然有诸多限制，但寿元也算得上得天独厚了。”
方长感慨道。
他都没有万年之寿，但石女一个傀儡，却在遭受了两万年的毒火煎熬之后还活着。
傀儡族的寿元一个在于自身灵性强弱，大概相当于人族的灵魂寿元，所以即便修士夺舍后，该活多少年就还是多少年，不会因为获得一具年轻的身体就能重新来过。
另一个就在于傀儡族自身的材质。
木头和石头的特质总是不一样的。
像老石头这样的石傀儡，即便只有五阶，他的寿元也起码有十万年。
如果愿意沉睡的话，这个寿元还可能翻倍。
当然，有优势就有缺陷。
比如他们普遍悟性偏弱，领悟法则的速度和效率远不如同境界的人族修士。
又比如他们普遍存在生殖隔离，不能依靠繁衍行为产下后代。
他们产生新族人的方式只有一种。
只能依靠万中无一的傀儡自行觉醒智慧，为傀儡族的人口添砖加瓦。
后来傀儡之祖的出现，让火种为傀儡族带来了第二种增加人口的方式。
如此傀儡族才能称为族。
因为他们有了稳定的延续后代的方式。
方长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轻向前一点。
卡察卡察！
就见石柱前一道道无形禁制立即显露，却在这轻轻一指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反而被摧枯拉朽般破坏。
被毒火炙烤了万年的石柱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谁在推倒罪柱？！”
石柱倒塌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傀儡族其他人的注意。
一道道光影掠过。
傀儡祖地留守的高层齐聚一地。
主要是傀儡祖地没多大，所以一点动静就能迅速传遍。
一个面容枯藁的木头老人，身上布满了木质的纹路，颜色发黄，十分干枯，看起来一脸愁苦。
这是一个木人傀儡开启智慧后的样子。
也是如今傀儡族中除了那些被挖出来的先祖之外最高辈分的老人，被傀儡族尊称为树祖。
一个陶瓷娃娃模样的傀儡娃娃，生得唇红齿白，皮肤如同陶瓷板光滑有光泽，也正是如此，反而没有一点人味。
一个皮肤褶皱，拖沓在地，好似没有多少年好活的老黄狗。
它反而是三个傀儡族中最有人性的活物。
此刻一树一娃一狗直勾勾地盯着方长。
但方长背对着他们，目光还停留在正在被解救出来的石女身上。
石磊毫不客气地拦在三者面前。
虽然不知道城主大人想要做什么，但不能让人打扰他就对了。
“石尊，我们敬你是我们傀儡一族的先祖，也佩服你曾直面最高委员会的勇气和实力。
但你不该违背傀儡族的祖训，将一个外人带到这儿来。”
树祖握着一根木质拐杖，向前一步，低声质问。
石磊沉吟少许，反问道：
“祖训？谁定的祖训？我怎么不知道？”
树祖道：“这是两万年前，石女盗火后，我们傀儡一族的祖先定下的规……”
他的声音突然一顿，有些说不出来了。
石磊一摊手道：“对嘛，我是你们祖宗的祖宗，用孙子的规矩来管爷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树祖脸色硬邦邦的，倒看不出来多少情绪。
“总之，带外人来我们傀儡族的祖地就是不对。”
“都什么时候了，还死守着曾经的规矩。”
石磊摇摇头道：“这些年傀儡族越来越弱，我看就是你们定下的这些所谓规矩。”
树祖却不为所动：“起码我们的种族延续了下来。
石尊，即便你是傀儡一族曾经的先祖，也不能侮辱这么多年来无数傀儡族先辈付出的心血。
让开吧，石尊。
无论他是谁，敢推倒罪柱，就是我们傀儡一族的敌人。”
“其实，我更喜欢你们叫我一声大人。”
方长忽的转过头，手往毒火中一捞，便拎出一个有着火焰一般的金色长发，身材高挑曼妙的美丽女子——正是受了两万年毒火鸟啄之刑的石女。
她并不是石傀儡，反而是少见的血肉傀儡。
和方帖竹差不多，除了身上有着少部分傀儡族的特征，其他的地方和人族并无多少区别。
“瞧瞧，多俊的一个人儿，让她生生受了这么多年刑罚，太浪费了。”
“你？！”
石女虚弱地抬起头，正想要说话，就见到一只大手带着虚幻且苍白的火焰当头罩下。
火焰笼罩了石女。
有着御傀灵体的加持，石女又处于绝对虚弱的时期，方长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她的灵性提炼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方长的神意催动。
以灵性之火作为桥梁，一股勃勃生机就自石女体内浮现，而且源源不断，几乎没有极限。
虚弱的石女已经无法说话，她正在被力量充满。
方长感受着体内和石女一同增加的力量，心中很是满意。
这石女的资质优秀，比自家妹子也就差了那么一点。
随着她的实力恢复，他能够共享的属性点同样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过相对于化神与洞虚的天堑，这些力量还是差了很多。
所以傀儡这边只能是一份餐前小点，真正的大餐还得看最高委员会那边给不给力。
“你在干什么？”
树祖等人眼见石女的力量恢复，想都没想就要阻止。
石磊身体勐地膨胀开来，挡住三人的攻击，甚至还以一敌三，反过来压制住了他们。
巨大的压力传递到地上，让大地结成了石块。
“石尊，你一直在隐藏实力！”
树祖身上的树须有着一点点灰色的石灰产生。
陶瓷娃娃变成了石皮娃娃，而老黄狗也甩了甩毛发间的石头渣子。
石磊澹澹笑了下，保持着祖宗应有的风度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是你们的祖先呢。”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在主世界拜下的主公，也是我们傀儡族未来的解救者。
知道十年前的迷雾之域和世纪之战吗？
正是主公和最高委员会的较量。
这一次，他有点小事需要你们配合。”
听到这话，三人皆是惊疑不定，但都没有动作了。
十年前的世纪之战他们自然听过，甚至还很熟悉。
不久前人族的最高委员会还派了使者过来想要联合他们对付迷雾之后的力量。
他们狮子大开口，企图将火种迎接回来，但被人族一口回绝。
没想到迷雾之后的主人竟是石尊带来的援兵。
“为何石尊之前不说？”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石磊一副失望的语气道：“看来傀儡族真的没落了，十年前的消息还要我亲自告诉你们。”
树祖这次是真的老脸发红。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方长为石女恢复了所有力量。
“为什么要救我？”
石女眼神悲伤，美丽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绝望道：
“我是傀儡族的罪人，我本该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而死。”
方长先是一愣，然后……
“哦。”
他大袖一挥，竖起倒塌的石柱。
然后在石女未曾反应过来之时，手掌向前一推。
石女身体飞起，又被钉回了石柱，一条条无形的锁链将她捆绑在只剩下半截的石柱上。
接着，一缕缕苍白色的火焰燃起，连虚空都被其力量扭曲。
这是可以灼烧灵魂的真火，还是方长当初从搬山道人洞府中得到的炼丹灵火。
既然炼丹可以，炼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石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挣扎起来，让锁链哗啦啦作响。
“你在干什么？！”
方长回道：“满足你啊。”
“放心，这次的火焰我特别加料，你一定加倍痛苦，绝对让你觉得足够赎罪。”
他要的只是石女的共享属性。
毕竟一个五阶傀儡，可不能浪费了。
至于其本人，他又不是心理医生，没兴趣安慰一个自怨自，在痛苦里沉沦了两万年的老女人。
“你说你没事跟我装什么逼呢？”
石女忽的身体一僵：“……”
石磊本没有多少的脖子一缩，保持沉默。
树祖等人：“……”
不愧是主世界的奇人，石尊的主公，果然行常人不可测之事。
他们忽的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好了。”
方长又一巴掌封住石女呜呜呜的嘴巴，居高临下地看向树祖等人。
“废话不多说，你们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方长念头一动，虚空之中，一点如同启明星的亮光闪烁而出。
那是他的灵性之光，拥有着赋予傀儡灵性的奇特力量。
方长十分怀疑傀儡族的火种就是有人拿着御傀灵体的灵性之光炼制出来的宝物。
否则不会如此相似。
“这是？！
”
包括石磊在内的众傀儡族都是大惊失色。
“火种的力量？！”
“没错，没错，就是火种的力量，老夫绝不会看错，每一个傀儡族都曾沐浴在它的光辉之下。
它，它终于又回来了！”
树祖啪的一下朝着灵性之光跪下，老泪纵横。
另外的瓷娃娃和老黄狗虽然没有树祖那么激动，但同样定定看着方长召唤出来的灵性之光，说不出话来。
忽的灵性之光熄灭。
树祖发出仓惶的叫声：“不！不要！火种，那是我们的火种！”
“想啥呢，这是我的，你们的火种还在最高委员会的宝库里待着呢。”
方长收回灵性之光，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
“什么话都是虚的，但力量骗不了人。”
“将你们所有傀儡族的族人召集回来，嗯，四阶以上的就行，太弱的没啥用。
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作为回报，我将赐予你们重新延续血脉的能力。”
方长笑着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
“很公平的交换，不是吗？”
树祖彻底呆滞下来。
方长笑容温和，可在他看来，却是如此的可怕。
面对与火种相似的力量，他却无法抢夺过来。
不仅仅是他面前站着的强大石尊，还有刚才方长举手投足间就将石女重新封印的实力。
他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好好考虑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吧，足够你们在最遥远的族人都回来一趟了。”
方长一步踏出，便消失在虚空。
“老石头会负责此事，到时候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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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新的火种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但第二枚火种出现的消息却席卷了整个傀儡祖界。
嗯，显然傀儡族并未守住这个秘密。
这就不难看出傀儡族中有着多少最高委员会的内应，其中必定还有傀儡族的高层。
不过好在这个消息只是出自树祖等人之口，暂时还没有第二个人亲眼确认。
所以尽管最高委员会有所动作。
但动作不大。
最高委员会如今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应对正在扩散的迷雾。
毕竟在火种遗失的两万年里，傀儡族想过无数办法来制造第二枚火种，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甚至每一次制造火种的过程中都对傀儡族造成了极大的内耗，导致了傀儡族的加速虚弱。
因此在最高委员会眼中，这大概是一次傀儡古族对他们的示威，表示他们即便没有火种，也有其他办法。
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幼稚且可笑。
他们反而安心下来。
因为这样一来，傀儡古族就更加没可能插手最高委员会与迷失之主的战争了。
火种祭祀之地，傀儡族的最后净土。
树祖等人面色铁青，即便原本僵硬的脸色变得更加僵硬了。
“叛徒！”
“关于新的火种的消息老夫只告知了最亲近之人，他们绝不会出卖老夫。”
“我连火种二字都未提过，你们说最高委员会是如何知道的？”
陶瓷娃娃翻了个白眼，看向老黄狗。
老黄狗耷拉着脸皮，眼皮子却抬也没抬一下。
“别看着我，这一个月我都是亲自去邀请的族人，连理由都没给。除非他们会读心术。”
“这么说起来……”
树祖沉默了，出卖消息的人不是陶瓷娃娃，也不是老黄狗，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难道是我？”
“此时追究是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最高委员会的人知道方城主的消息。
否则的话，我们将再一次失去火种。”
陶瓷娃娃紧绷着小脸。
老石头怎么说也是傀儡族的先祖，对于一些不重要的情报在得到方长的允许后，并未对树祖等人隐瞒。
所以他们已经知道方长是主世界中一个比整个傀儡祖界还要庞大的势力之主，在其背后更有着超越傀儡之祖的大能存在。
“你们说方城主到底想要我们帮他什么忙？”
“马上就知道了。”
老黄狗动了动鼻子，说道：
“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
方长站在重新屹立而起的罪柱前，就像一个主人家，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很快，一道道光影从四处出现。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
傀儡族能够在最高委员会的针对下生存至今，还让最高委员会达成一定的妥协，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实际上，因为傀儡祖界特殊的规则，对于傀儡族特别的偏爱，这个世界的总体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
光是五阶傀儡，就已经上了两位数。
再加上那些借助傀儡修行的人族傀斗士，还有超大型傀儡战兽，他们拉出来的五阶力量甚至比如今的青霄城还要多上几倍。
当然，数量是一回事，质量是另一回事。
大日神尊一人过来，就能单挑一群。
“一个，两个，三个……”
方长默念着来的傀儡族五阶的数量。
新火种的消息将一些如同老石头一样的老古董都激了出来。
最后出现在方长面前的一共有五阶傀儡五尊，还有七八十个四阶傀儡。
“你是谁？”
见到方长居然站在祭祀的主位，有傀儡族人出声问道。
这是一个与正常人族没有任何区别的傀儡族，生得剑眉星目，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不过在一群力量感十足的傀儡族人当中，就显得格外柔弱了。
“罗锋？”
方长回想了下关于傀儡族的情报，五阶傀儡有资格被他记住名字了。
“你竟然认识我？”罗锋先是点头，而后疑惑道：“难道你和我一样，也是在人族城市晋升的新五阶？”
在他眼中，方长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人族。
可若方长是人族的话，树祖等人如何会让他站在此处。
莫非火种是假，见新族人才是真的。
一个新五阶，在如今傀儡族日渐式微的时代，的确是有资格让他们这些族人聚上一次了。
方长却是好奇道：“听说你原是人族修士的傀儡伙伴，在那人族修士晋升五阶傀斗士之时，不可思议地自行生出了智慧，反噬了人族修士晋升五阶傀儡。
还在人族那儿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通缉榜？”
之前就说过，在最高委员会的某种技术封锁下，几乎所有修士的傀儡伙伴都是一件工具。
它们拥有足够的灵性，却极为死板，没有智慧，有点类似通灵的法宝。
即便是超大型傀儡战兽，看似拥有了智慧，其实仍旧在执行研究所一开始就编造好的指令。
但这种情况也有例外。
就像万中无一的情况下，会有傀儡在经历过各种意外和奇遇后，能够从一介死物慢慢生出灵性和智慧来。
即便不借助火种，也没人赋予它灵性。
但它依旧活了过来。
罗锋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曾与一个人族傀斗士共同战斗与成长。
在亿万傀儡中，不可思议地突破了最高委员会对于智慧的封锁，在傀斗士晋升五阶要将他吞噬之时，他反过来吞噬了傀斗士，自己突破五阶傀儡的桎梏。
然后毫无例外地成为了通缉犯，一直与人族修士战斗。
最后不知道傀儡族这边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罗锋回归了傀儡族。
之后罗锋便成了傀儡族的一张底牌。
因为其真假难辨的身份，除了五阶傀斗士之外，几乎没人能看穿他傀儡族的虚实，所以一直生活在人族城市。
一旦最高委员会出现什么动作，那么就由他通知傀儡族这边。
或者偶尔需要对最高委员会进行恐怖威胁的时候，他也是最好的执行人。
不过在最高委员会建立的一万多年中，也只出现了一个罗锋。
这是罗锋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
此刻被方长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罗锋眼神一厉，手掌一托，就有一把火焰大刀被他握在手上。
这也是他在人族那儿学到的战法。
“看来我得教教你如何尊敬前辈！”
“哎哎，我们就晚来一会儿，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罗锋，不要惊扰了贵客。”
树祖拄着拐杖拦在罗锋面前，一本正经道：
“这位是来自主世界的方城主，受石尊所托，来傀儡祖界为我等傀儡族拨乱反正的救兵。
罗锋，你万万不可无礼。
这一次也是方城主邀请大家过来，希望大家能够为傀儡族出上一份力。”
树祖看向方长。
方长微微颌首，而后也不废话，召唤出灵性之光。
那对于傀儡来说拥有致命性诱惑的力量弥漫虚空，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火种的力量？！”
然后灵性之光忽的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方长身上，那强大的压力若是一般人早就该碎了。
但方长何许人也，些许压力只如清风拂面。
“传言有第二枚火种，我可以告诉诸位，传言没有错。”
“主世界包罗万象，你们的火种在傀儡祖界独一无二，但在主世界虽然珍贵，却算不得独一份。”
方长说得轻描淡写，搞得一群没出过傀儡祖界的人莫名升起对主世界的敬畏之心。
“方城主愿意赠予我们傀儡族一枚火种？”
一个形似铜狮子的傀儡张口问道。
它名铜狮王，体型比正常狮子略大，脖子很长，没有毛发，头上有肉髻一样的圆球。
方长瞥了它一眼。
铜狮王讪讪一笑，低下头来。
方长再度召唤出灵性之光道：
“这是一枚新生的火种，它的力量还很微弱，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献出你们的灵性，让它壮大起来。
这也是我之所以摆脱树祖请你们过来的原因。
作为回报，傀儡族今后能够共享新火种的照耀，延续傀儡族的血脉。
诸位觉得如何？”
几个五阶傀儡族沉默不言。
不是太难，相反，是太简单。
他们也曾受过火种的照耀，曾将自己的灵性寄托于火种之中，所以他们清楚这样做非但没有坏处，反而还有好处。
灵性寄托于火种之中，不仅火种能够得到壮大，他们的灵性也能得到滋润，从而反哺到自己的体内。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们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就在此时。
老黄狗不发一言，拖沓着又老又皱的狗皮，站在灵性之光下，献出自己的灵性。
就见一粒萤火虫般的光点自老黄狗体内升起，而后被灵性之光吞没。
接着这点灵性转移到方长的识海的一角。
那里，还有星海一般的灵性光点，那都是方长炼化过的傀儡。
老黄狗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它看向方长，仿若看到了神明。
方长朝它微微一笑，念头一动，元神之力便将这点灵性包裹住。
灵性之光落下一缕光辉，笼罩在老黄狗身上。
老黄狗本能想要反抗，但一想到傀儡族的现状，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无数同族。
它选择了臣服。
炼化很是顺利。
下一刻。
“昂！”
就听到老黄狗四肢挺立，仰天长啸，身上拖沓的老皮在这一刻绽放光辉。
它正在恢复曾经的力量。
没人知道，这只老黄狗也曾是沉睡的傀儡族先祖的一员，只不过它更加倒霉，在出世后就接连遭受噩运，最后不得不身披狗皮，延续生机。
此刻他感觉到了如渊如海般的活力。
狗皮寸寸龟裂，好似泥胎脱落，露出真容，只见一条金黄色的金黄色的巨龙腾空而起，横空出世。
而后金光散去，化作一个龙首人身的高大人影，朝方长拜下。
“敖煌谢过方城主再造之恩。”
“老龙居然是你！”
石磊不知从哪儿出现，见到巨龙傀儡，目含惊叹之色。
“你还没死啊！”
还想叙叙旧的敖煌顿了一下，撇过头去。
见到老黄狗由狗化龙，其他傀儡族人也是深受震动，而后快速涌了上来，向灵性之光献出自己的灵性。
“不要着急，慢慢来，都有都有。”
方长轻轻呼出一口气，肉眼可见的空间微微扭曲，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
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
这头金属老龙给他增长了不少力量属性，让他一时间都有点掌控不来。
不过随着法力流转，稍许不和谐又很快平息下去。
他又强大了一分。
接着第一个反抗的傀儡族人就出现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甘愿被人炼化，成为奴仆一样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
“从我身上滚出去！”
那是一个火傀儡，身形似人，但皮肤却好像岩浆，没有毛发，随着力量激发，身体冒出无数暗红色的火焰。
他的动静引起一片侧目。
方长倒不意外。
他只是加大了法力输出。
很快火焰熄灭，火人眼神呆滞地僵立在地，嘴里喃喃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不！”
他仇恨地看向方长。
“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控制！”
他的体内力量涌动，然后猛然自爆。
“火绒，别！”
树祖想要阻止他，可方长却出手拦住了他。
“让他试一试吧。”
这么一迟疑，就听到砰的一声，火傀儡直接炸裂，爆炸的威力被束缚在小小的空间之内，并未外泄出去。
火傀儡连渣子都没剩下。
方长微微一笑：“这是不死的能力，为何要如此抗拒？”
话音落下，火傀儡的身体在原地缓缓凝成。
不过数息时间，火傀儡又重新复活过来。
“这是火种的灵性复生之法，为何不需要献祭灵性？”
还在迟疑的几个五阶傀儡族被彻底震住了。
火种也有复生傀儡族的能力。
但条件却颇为苛刻，一个是需要五阶傀儡族，才有能力和资格灵性寄托火种，第二个则是需要献祭足够多的灵性。
这个灵性是傀儡族与生俱来的灵光。
也就是说每复生一个五阶傀儡族，可能就有成千上万个准族人永远失去成为傀儡族的可能。
因此在傀儡族漫长的历史中，也没有几个傀儡使用过这种方式。
倒是火种被最高委员会得到后，不在乎其他傀儡族的灵光是否消耗，多次使用复活，以此蛊惑了不少傀儡族为其效力。
“来自主世界的火种比你们本来的火种优秀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你们想要试一试吗？”
方长看向还在犹豫的几个五阶傀儡。
这一刻，没人在乎还在哀嚎和痛苦的火傀儡。
灵性之火剧烈燃烧，一个个傀儡族人近乎狂热将自己的灵性献祭给了方长。
方长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着体内不断攀升的力量。
“我于此界全无敌！”
“哦，不对，我早就是了，我只是变得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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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战斗
灵性之光在虚空闪耀。
一个接着一个的傀儡族半自愿般胁迫地献身于新火种之中，他们头上多了一个新主子。
但他们也多了不死的神通。
这种交换说不上赚还是亏。
只是此刻，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了。
当然，傀儡复活没有方长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四阶傀儡还好，一天复活十次八次的不成问题。
但五阶傀儡，涉及到法则之力，以方长的能力，在短时间内也只能够复活一次。
不过这些其他傀儡族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对于方长的炼化，倒是没有那么抗拒了。
一个傀儡族的增强或许不起眼，但一个四阶傀儡族就能让方长稍稍动容一下。
一个五阶傀儡族更是能让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在急剧增加。
包括树祖等人在内的八个五阶傀儡族一一献出了自己的灵性。
膨胀的力量让方长一时间都消化不过来。
冥冥之中，方长的意识无限地拔高。
他看到了一束火焰——那样炽烈，那样美丽。
火种！
尽管方长从未见过火种的模样，但他此刻就是如此笃定其身份。
他仔细地看着火种。
每一缕跳动的纯白火焰都仿佛灵性之光交织而成。
重重焰火下，在火种的最深处，一个小小的人影好似婴儿般蜷缩着，死气沉沉。
是的，它已经死了。
但就是这么个死去的人影，却对方长产生了无限的吸引力。
方长吃过不少灵丹和灵物，其中不乏道阶灵药，十万年的药王，高阶灵脉的伴生灵物。
但从来无一物能够让他发自内心的渴望地去吃掉它。
不是得到，不是拥有，而是从头到尾的吃掉。
以致于方长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变态。
不过想到人参果不就是婴儿模样，方长又心安理得了。
对于他这样的烂人来说，有个理由，不管真假，都足够了。
就当方长精神再度攀升，想要再看得仔细一点之时，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了他。
“凸(艹皿艹)！”
方长此刻有种裤子都脱了，却被敲门声打扰的痛苦。
他想要强上。
但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振动起来，还有阵阵呼唤声响起。
“特么的，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不然老子弄死你！”
他豁然睁眼，有一抹金色的神光从他眼中逸散而出，遮掩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绪，就好似淡漠的神明高高在上。
……
没人去打扰方长。
毕竟方长都没遮掩自己的目的。
显然众多傀儡族被其炼化后，他也能从中得到某种好处，从他快要压抑不住的气势就能感受出。
即便是在场的五阶傀儡族，也渐渐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越是如此，他们越不敢轻易去唤醒方长。
所以打扰他的另有其人。
只见阴影遮蔽了天空，一尊尊飞行巨兽不知何时开到了傀儡族的祖地上空。
无数身着制式战甲的傀斗士成建制地飞来。
地表上灰尘激荡，那是顶级研究所的超大型傀儡战兽，还有高级研究所麾下的大型傀儡战兽。
战兽成群。
却又寂静得吓人。
只有沉重又坚定的脚步声，这些连成一线，便有了遮天蔽地的压力袭来。
仿佛一瞬间，整个傀儡族的祖地都变成了绝地。
树祖率先变身。
就见他的身躯猛涨，一棵通天连地的暗绿色的大树拔地而起，舞动的树根蔓延数十公里，好似一根根触手朝着那些战兽缠绕而去。
“最高委员会，你们想要违背我们两族的约定吗？”
傀儡族的祖地并不是什么绝密的情报。
但碍于傀儡族的残余实力，最高委员会也不敢真的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毕竟傀儡族的实力还是有的。
起码得付出数家顶级研究所覆灭的代价才能做到。
但搁谁也不愿意自己去当那个代价啊。
所以面对傀儡族，最高委员会的策略一直是缓慢蚕食。
事实也如最高委员会所愿，傀儡族已经有千年时光未曾出现新的五阶了。
傀儡族自然明白最高委员会的心思，但力不如人，只能如此，哪怕知道是有毒的糖果，也得吃下去。
所以两族签订了互不侵扰的契约。
最高委员会不会打扰傀儡族的祖地，不主动抓捕傀儡族。
而傀儡族也不会派人去刺杀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不主动在人族城市搞恐怖袭击。
双方一直保持着默契。
可是今天，最高委员会打破了这个默契。
“树祖，你们私自接触外界修士，企图对付我们最高委员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一个身披黄金战甲，体型高大，起码有二百多米的战将傀儡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是你们先行破坏了约定，而我们，不过是被迫反击而已。”
战将傀儡居于中心位置，是众多傀儡战兽中唯一一个人形模样，此刻它居高临下，好像审判众生的王者一般。
“到底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
巨大古木上浮现出树祖的愤怒的面孔。
他此时终于确定，傀儡族中有着最高委员会的内应。
否则不可能在新火种出现的短短时间内，人族的最高委员会就调集了如此庞大的一份力量。
树祖甚至有些绝望起来。
这一次，人族修士调动的力量超过他的想象，那漫天遍野的超大型傀儡战兽，本该是他们的同族。
如今却被人族所控制，将与他们生死一战。
“是我。”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树祖定睛看去，舞动的树根就要拍下，却忽的僵住。
“怎么会是你？”
方长没有回答，而是吐出一口浊气，松了松筋骨道：
“吃完了餐前甜点，如今该吃正餐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战将傀儡，说道：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我以为还得等个一两天的，是我小瞧了你们。”
“这就是你们最神秘的天王傀儡，十年前未曾交手，如今倒是要瞧一瞧它的成色。”
“迷失之主。”
如惊雷的声音轰隆隆响起，战将傀儡发出惊叹声。
“没想到你既然敢脱离迷雾之域的保护，你可知道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后的惊喜。
我们已经等待你太久了。
却是没想到这个消息还是你故意泄露出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了。
你将败于你的自大之下。
战胜你之后，我们最高委员会必将带领这个世界进入新的纪元！”
方长看了看周围的超大型傀儡战兽。
比之十年前，数量堪称倍增，还有众多的大型傀儡战兽。
“你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完全释放了你们的战争潜力，这一次能为我送来了这么多甜美的食物。
你们可知道我当初忍得多辛苦！”
十年前，为了不让自己对傀儡战兽的克制暴露，方长硬生生挨了好几个大招，都没舍得去开启它们的灵性智慧。
免得最高委员会这边不肯再造超大型傀儡战兽，转而提升个人武力去了。
如今，终于有了收成。
话音落下，方长的身形消散。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头体长千米的玄色巨蛇身上。
玄色巨蛇通体由一种黑色木料构成，鳞片坚若法宝，普通的元婴修士全力一击打在上面，也顶多留下一个白痕而已。
它是一个名为玄蛇研究所的高级研究所的压箱底宝贝，名为玄蛇战兽，离成为超大型傀儡战兽只差一步。
这一步，除了他们研究所傀儡技术的突破之外，还有求之不得的机缘。
而这个机缘。
就在今天！
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之时，方长一掌打在玄蛇战兽身上。
“昂！”
玄蛇战兽翻滚起来，发出痛苦的声音，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犁出一个个深坑。
但渐渐的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随着玄蛇战兽的翻滚，有着一串串血花在空气中甩出。
那是玄蛇战兽的血！
一个本不该拥有血液的傀儡战兽，突然流血了。
“准备好加入光荣的进化了吗？”
方长小试牛刀，见玄蛇战兽开始变成血肉傀儡，也是大笑一声。
他腾空而起，灵性之光在他身上绽放。
无量量光好似太阳一般，照耀八方。
“觉醒吧！”
受到灵性之光的照耀，原本还虎视眈眈的众多傀儡战兽全都躁动起来。
“昂！”
“吼！”
“咕！”
“哇！”
……
此起彼伏的兽声，却夹杂着痛苦和喜悦之情。
然后就是众多研究所的学者和傀斗士的喧闹声。
“发生了什么？”
“好强烈的光！”
“我的傀儡伙伴在躁动，它想要脱离我的身体！”
“不不，你不能走！”
“不要啊！”
只见原本飞行在半空的傀斗士们忽的僵住，而后与他们合体的傀儡伙伴全都脱离出来，想要享受更多的光照。
“回来！”
傀斗士们掐动法决想要与傀儡伙伴再度合体。
但这一次傀儡伙伴极其的抗拒。
两方拉扯下，他们还没对上敌人，自己就先受了伤势。
虽然暂时压制了身上的傀儡伙伴，但想要参加战斗，却是想都别想了。
另一边研究所学者控制的大型傀儡战兽也不好过。
“为什么我们的穷奇不受控制了？！”
“锦鼠，锦鼠！你在干什么？！我是你的主人啊！”
“是进化！哈哈，我们的傀儡要进化了，它要成为超大型傀儡战兽了！
老师你看到了嘛，我们的战兽也有进化的潜力！”
“是失控进化！”
“所有研究员注意，这不是傀儡进化，是失控进化！它们即将失去控制，觉醒自我智慧，脱离研究所设定的底层指令，立即消灭它们！”
“重复一遍，这是失控进化，立即消灭它们！”
……
只是一缕光，众多高级研究所带来的大型傀儡战兽就陷入了内乱之中。
只有那些超大型傀儡战兽还能在灵性之光下坚持。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已经进化过一次了，所以抗性更强。
当初方长为玄龟战兽和金乌战兽启迪智慧的时候，都是控制住了它们，而后单独觉醒的。
所以单单只是灵性之光的短暂照耀，只能影响它们，却无法让它们觉醒。
见方长一招就让自己一方的傀儡大军内乱起来。
“拿下他！”
天空众的战将傀儡一声令下。
就见一只通体琉璃，青色玉质的羽翼在天空中带起罡风的鹏鸟以极速落下。
“风！”
风刃化作风暴，剧烈的罡风包围了方长，切割了空间，让灵性之光暂时黯淡。
那晶莹如玉的爪子好似顶级飞剑，带着极度锋锐的气息。
天鹏战兽！
顶级研究所天鹏研究所麾下的超大型傀儡战兽，拥有风之极速，身体上烙印风之法则。
“不自量力！”
方长冷哼一声，一手托举灵性之光，一手直接按下。
虚空仿佛坍塌，风刃风暴，罡风龙卷全都炸裂，化作一缕缕细风飘散而去。
渺小的人影，庞大的巨兽。
两者体型相差不知凡几。
但这一刻，就是如此渺小的人单手按住了巨兽的爪子，那极为荒诞的画面有种蚂蚁举起高山的感觉。
方长手掌温润如玉，却卸去天鹏战兽所有锋芒，轻轻按在它的爪子上。
天鹏战兽不仅无法寸进分毫，连离开也做不到了。
它扑腾着翅膀，带起剧烈的罡风，那足以在瞬间将高山削平的威力在方长身前却如微风拂面。
“力强则强矣，却失了智慧，少了变通，只会死板的运用。比我还差！”
方长手掌一甩，就将天鹏战兽重重摔落在地。
大地轰鸣，灰尘激荡，一个数百米的深坑好似深渊巨口，吞噬着人心中的勇气。
“你们还不动手？”
方长看向树祖等一行傀儡族的高阶战力。
“不动如山！”
城主大人发话，石磊自然是第一个响应。
一个身高五千米，如巨峰般的石人发出咆哮，方圆数十公里全都陷入沼泽之中，一举一动都有无穷压力。
不少原本还在和自己傀儡伙伴做拉扯的傀斗士直接当空坠落。
同时，石磊更是按着一头体型数百米，七条钢铁狐尾的傀儡战兽暴打。
那七条钢铁狐尾甩动如鞭，打在石磊身上，却是不痛不痒，只有一些石头渣子掉落。
在五阶巅峰，还烙印了山之法则的石磊面前，这只以灵巧为主的诡狐战兽丝毫没有办法。
见状，傀儡族其他五阶傀儡不管愿不愿意，也各自选定了一个超大型傀儡战兽应付。
“不要忘了，你们还能复活。”
轻飘飘的一句话，傀儡族的族人们瞬间战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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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有人作弊啊
大地在崩塌，天穹也在颤抖。
地震，火山，暴风，雷霆……
末日之景在傀儡族的祖地不住上演，地下的火焰和洪水奔涌而出，在此汇聚成水火交缠之势。
剧烈的震动从地上传到地下，又从地下传至远方。
化神之威岂是寻常。
两个普通化神级的修士战斗就能造成千里涂炭，更别说这里几乎汇聚了整个傀儡祖界的七八成顶级战力。
他们全力出手之下，平日的什么顾忌也都忘却了。
战斗烈度急剧上升。
随着两方化神大展拳脚，战斗地点从傀儡族的祖地扩散至祖地所在的应龙行省。
又从整个应龙行事扩散至其所在的西南大陆。
陆地竟被击沉了！
若有人从天穹上俯瞰下来，便能发现西南大陆炸出了一朵朵璀璨的蘑菇光云，一些边角正破碎开来。
一些碎片脱离了整个大陆板块，朝着远处的海洋飘去。
一些碎片更是直接沉入海洋中。
整个大陆板块都在呻吟，颤抖。
城市警报接连响起。
人们慌忙走出家中，看着天穹上的灾难，感受脚下的剧烈震动，他们惊慌失措，开始心生绝望。
在这等天灾之下，财富、地位、权势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最高委员会的撤退指令第一时间传来。
可还是太迟了。
巨人的战斗，无暇顾及脚下的蚂蚁。
毁灭你，与你无关。
“该死！”
战将傀儡眼见这等惨景，口吐人言，目光死死盯着正被七个五阶傀斗士还有八尊超大型傀儡战兽围攻的方长。
至于其他五阶力量，自然是被傀儡族的人缠住。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但这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只要消灭了迷失之主，我们最高委员会才能带领本世界的人民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他主动脱离迷雾之域，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战将傀儡眼中跳动着橙红色的火焰，却未立即动手，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一个奠定胜局的机会。
天穹上，方长放肆狂笑，身上一层淡金色的罡气好似世间最坚固的防御——道阶的镇狱罡气。
随着他的横练肉身加强，这道脱胎于地煞镇狱真身的镇狱罡气也水涨船高，达到了道阶灵术的强度。
无论什么样攻击打在他的身上，都只能在罡气表层溅起淡淡的涟漪。
反而是那些超大型傀儡战兽在他面前，就好像玩具一样，他随手一击，大地上就多出一个深坑。
坑中的傀儡，有的爬了出来。
有的却暂时沉寂了下去，看来是要缺席这场战斗。
连战争机器的超大型傀儡战兽都是如此，那些五阶傀斗士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顶级研究所的所长、教授，此刻再没有什么职位上下，身份高低之分。
他们此刻的身份只有一个——战士！
方长就像一个恐怖大魔王，他们一次次发起冲锋，却又一次次挫败而归。
“他难道就没有极限吗？”
一个荒诞的念头渐渐在他们心头出现。
……
“看来太久没有让他出来放风，这孩子都快憋疯了，居然这么放肆。”
方长看着天空上的战斗暗暗摇头，心中决定以后还是得给心魔这可怜孩子一点点的自由时间。
嗯，正在天穹上与最高委员会战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长的心魔。
执掌天魔之眼的力量，心魔的实力甚至略有超出方长。
加上两者本就是一体。
所以由心魔来扮演自己，便是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
心魔在战斗，划水的方长在干什么？
他在偷偷变强。
只见一个巨大的深坑中。
一尊形似巨龙，背生双翼的超大型傀儡战兽甩了甩脑袋上的泥土，口鼻中吐出风火来，显得十分愤怒。
它正要再出冲出去继续战斗，方长就托着灵性之光出现了。
“小乖乖，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迷雾瞬息间弥漫深坑，隔绝内外。
“昂！”
龙吟声由强变弱，渐渐沉寂。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深坑依旧还是深坑，黑漆漆的看不透彻。
但一种蜕变却在悄无声息间发生。
一缕轻烟从深坑中冒出，落在混乱的战场上，显露出方长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
为一尊超大型傀儡战兽开启智慧需要他不少灵性力量，极速炼化更是耗费了他大量法力。
而他的灵性之火的虚弱就会造成他神魂上的虚弱。
好在下一刻。
一股强大的力量补充而来。
方长神情立即舒畅起来，精神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生生不息的神意自然而然地发挥作用，快要枯竭的法力又源源不断地生出。
“我又强了……”
“但还是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祭品。”
方长神识轻轻一扫，再次选定目标，身体化烟而去。
……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从天明到日落，自月落至黄昏。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座战场。
破碎的残骸随处可见，弥漫的法则之力从未如此浓郁，混乱到能让任何一个化神修士感知发疯。
“呼呼……”
心魔大口喘息，身上的镇狱罡气已经薄得透明，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另一边。
五个五阶傀斗士人人带伤，其中一个胸膛更是破开一个大洞，心脏只剩下一半。
还有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源不断生成，让他无法自愈。
生死转换。
方长早已初步窥探到生死法则之力。
作为方长的心魔，模仿几分神韵出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另外两位五阶傀斗士，已经彻底失去战力，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幸运。
超大型傀儡战兽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两尊。
作为心魔着重招呼的对象，加上还得为傀斗士们挡刀，加上某人的暗中偷袭。
还能站住两尊已经是万幸。
“乃乃的，差点翻车了。”
心魔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极限，收到本尊的讯号，松下一口气来。
“胜负已定。”
“胜负已分！”
暴喝声传来。
心魔警兆大作，但已晚了。
他愕然低头，一只金属大手已经穿透他的胸膛。
嘭！
心脏爆裂，炽烈的力量在他体内燃烧起来，定住了他的肉身和元神。
这是一种能够让元神都消融的强大力量。
心魔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过去，看着身形不知何时缩小至常人大小的战将傀儡，呸了一口。
“尼玛的不讲武德，偷袭！”
他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那炽烈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横，尤其是在针对元神方面，已经到了极限的心魔根本无法抵抗。
原本还担心迷失之主还有后手的战将傀儡见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加上他对自己手上力量的自信，终于唏嘘一声。
“迷失之主，你的强大实乃我生平所见。但可惜你太自大了。”
“最高委员会的史册上定有你浓厚一页。”
心魔的身体化作飞灰，彻底散去，只留下一颗漆黑的眼珠。
“这是什么？”
战将傀儡愕然地看着漆黑眼珠，不祥预感随之诞生。
眼珠朝他眨了眨。
战将傀儡仿佛从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嗡！
天魔之眼唰的一下钻入战将傀儡的眉心。
……
“会长！”
还未惊喜太久的几个五阶傀斗士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们一拥而至。
可战将傀儡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火炬，极高的温度连周围空间都快要融化。
他们不过靠近片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刺痛，还有身体中出现了些许异动。
那是被他们融合吞噬的傀儡伙伴的沉寂意识在复苏。
“会长压制不住火种的力量了，快退后。”
有人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对于他们这些傀斗士来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体内的傀儡伙伴意识复苏。
一旦意识复苏，就相当于正常修士的走火入魔。
这也是为何最高委员会将火种视作最高守护，寸步不让的原因。
实在是火种太克制他们了。
在最高委员会中，也只有会长这一脉才有秘法隔绝火种的影响。
但即便是会长也无法长时间容纳火种的力量。
一旦时间太久，他的意识要么被火种吞噬，要么从此精神混乱，神志不清。
如今火种力量外泄，说明会长的情况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恶劣的程度。
“啧啧，原来如此。”
一个恍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难怪我感觉他的元神强的不像话，怎么也攻不破，原来他已经和火种融合，我一直在和火种做斗争。”
“这就是你们的最终手段，以神魂融入傀儡，再以傀儡容纳火种，进而掌控火种的力量。”
“不过看来你们并不能完全掌控火种，只能作为底牌使用。”
“要是刚才我被打上这么一下，说不定真就神魂俱灭了。”
“可惜你们打错了人。”
“迷失之主？！！”
一群人见了鬼似的看着方长，一个人指着方长，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居然，居然没有死？”
方长斜眼看着指着他的人，淡淡道：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另外，我不喜欢有人指着我。”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强大的肺腑气息化作罡风，就好像一柄柄飞剑射出。
刚才说话的五阶傀斗士挤出身上所剩不多的法力。
冰蓝色的傀儡战甲覆盖在体表之上，浮现出一层冰晶状的外层护甲。
但只是这么一口气。
咔！咔嚓！
堂堂五阶傀斗士，堪比化神修士的强大存在，只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就见他体表的冰晶护甲碎裂，他也如一枚炮弹般迅速坠落下去。
“你！你？！！”
剩下的几个五阶傀斗士被彻底震慑住了。
这是何等强大的肉身力量。
虽说被打落的傀斗士刚刚大战一场，实力十不存一，但他终究还是五阶。
竟是挡不住他的一口气息。
天穹猛地闪过一道惊雷，电弧如同蛛网般炸开，方长周身的空间微微塌陷，出现了一股淡淡的排斥力。
他如今只是略微出手，便已经达到了傀儡祖界的极限力量，因此被整个世界所排斥。
可方长却是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枉费我辛苦等待，炼化这么长时间，现在只要再加上它，便能补全我最后一份力量。
届时，我将以肉身超脱，晋升洞虚之境！”
方长看向正与天魔之眼纠缠的战将傀儡，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渴望之色。
傀儡祖界可谓是他修行以来最大的机缘，这与他体质无比契合的世界规则，让他能够如鱼得水般肆意发挥。
傀儡祖界数十万年的积累，人族最高委员会发展了上万年的傀儡技术，更是成为他不可或缺的晋升资粮。
这个世界仿佛生来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面对大道长生的诱惑，即便是方长，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本心。
但他知道，越是此时，就越需要冷静。
战将傀儡似是有所感应，身上火焰熊的一下加大，与远处的夕阳晚霞交相辉映。
战将傀儡身上的战甲缓缓剥落，在火焰中化作点点飞灰，露出被战甲包裹住的人。
那是一个苍老到极点的人。
或者就是一具尸体。
即便只是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垂暮的死气。
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坚毅。
“区区外魔，如何能压制我的天王战甲！！！”
“给我出去！”
世界在此刻仿佛陷入寂静之中。
就见一轮燃烧着的烈阳，照亮了大半天空，天地一片大白。
烈阳中心，是一颗硕大的漆黑眼球，但此刻却被一点一点逼出了体外。
方长表情一愣，继而有些绷不住的破口开骂。
“玛德，作弊啊！”
“喂喂，老天爷看到了没有啊，老子吐口气都要被你赶，他丫的在冒火啊！”
但秘境小世界的规则都是由人制定，自然不可能出现什么天道意志，也自然不会来回答他。
“老会长！！！”
刚才还如丧家犬的几个傀斗士比方长的表情还惊讶。
因为这个人连他们都只在小时候的课本中见过。
战甲之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本该死去，最高委员会的第一任会长。
嗯，就是那个哄骗石女盗取火种的渣男。
老会长强行掌控火种，以火种的力量迫出天魔之眼，气势在此刻达到最盛，连天地都被他压制掌控。
“老夫以肉身炼制傀儡，封禁意识，借助火种的力量陷入不生不死之中，便是要在人族最危难之时出手一次。”
“今日，便以老夫性命，再为人族谋万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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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吞噬火种
“打断一下！”
方长表示有话要说。
只见他一脸严肃道：
“我也是人族修士，严格来说这是一场内战，有你没你，人族接下来都有万年太平。
所以为了人族未来计，要不你还是现场瞑目吧，免得我们打得太厉害，造成生灵涂炭，才是真正的罪过了。
你也不想你庇护的人族死伤太多吧。
毕竟没有你的出现，这一场战争早已结束。
今后人族最高委员会还是最高委员会，傀儡族也仍是傀儡族，他们会走向新的世界，而不是在这个已经快要达到极限的小世界中互相折磨。
这才是人族的美好未来啊。”
方长觉得能用嘴炮解决的问题，就不用打打杀杀了嘛。
这绝不是他打不过的原因。
而是这方世界选择性瞎眼，居然让火种的威力膨胀到了这个程度。
一旦打起来，他束手束脚，对面却能肆无忌惮。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方长估计，当初创造出傀儡祖界的那位傀儡族大能十有八九为了图方便将界石当了材料和灵性之光一起炼了。
这才有了火种的由来。
毕竟这样一来，火种就不可能离开傀儡祖界。
而有着火种在，又有傀儡祖界的奇特规则在，不管傀儡族未来遭受怎样的打击，血脉却永远不会断绝。
闻听此言，老会长悲壮的气势骤然凝滞。
因为他突然发现方长说的话，貌似，好像，也许有那么一点道理。
这一场战斗，为什么要打呢？
他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不就是为了让人族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为此他背叛了自己的爱人，背叛了曾经帮助过他的朋友，让自己背负骂名，在痛苦中沉沦。
如果面前这人能够接替自己护佑此界人族走向新的世界，那么……
方长见老会长停住动作，心中也是一奇。
难道这人把自己炼制成傀儡的时候，连脑子一起给炼了，这种话都敢信？
“陆尘！！！”
就在此时，一声高喝传来。
那是老会长的名字，也是整整积压了两万年的怨恨和痛苦。
下方，才被方长重新立起来不久的罪柱发出璀璨的红光，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威势瞬间爆发。
方长随手布置的几个小禁制直接被撕裂。
罪柱倒塌，锁链崩毁。
一只浴火的金色凤凰展开双翅，拖拽的金色尾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弧线。
它此刻就如同天上的第三个太阳，甚至光彩更加照人。
那是罪柱上的石女，却是未曾想她的原形竟是一只凤凰傀儡。
看其模样，当初它被炼制成形的时候还融入过真正凤凰的血脉，否则不会如此形神兼备。
轰隆！
凤凰浴火而生，与老会长执掌的火种猛地撞击在一起。
虚空都为之一震。
千里方圆都能看到一抹火红爆发，化作红色的火焰海洋，而后满溢而出，化作阵阵天火落地。
老会长也被这么一撞，属于正常人的智商重新上线。
他神色悲哀地看着与他纠缠在一起，恨不得要将他融入自己身体内的金色凤凰。
“凤女，对不起。当初是我骗了你。”
金色凤凰明显力量不如人。
即便老会长未曾做出什么动作，但只凭火种的被动防御，金色凤凰就落入下方。
可凤女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
她煎熬这么长的时间，为的就是赎罪。
即便是死，也胜过她精神上的痛苦。
她彻底爆发了。
“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两抹亮眼的红纠缠在一起，随着其中一方的自爆，无尽的光和热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慢慢的。
光焰散去，陆尘苍老的身躯依旧稳定。
延续了数十万年的火种，容纳了不知道多少傀儡族的灵性，它的力量早已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即便只是借用，也造就了如今老会长面对五阶傀儡自爆而不损分毫的伟力。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金色的羽毛，轻轻叹道：
“凤女，我马上就会去陪你了。”
“未曾想这最后一日，还能再见你一面，老天待我何其优厚，只可惜你未来得及听我说上几句话。”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为了人族自由，当年我不曾后悔，如今，我也不会后悔。”
他猛地一握，金色羽毛化作一蓬飞灰。
此时他的精神状态彻底稳定，只听他淡淡道：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这里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命运轨迹，无需外人多加插手。
任何想要统治我们的人，老夫都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道化归虚……”
陆尘的肉身如烟火般寸寸消融。
方长本能感觉到不对，反身就要遁出虚空。
他这人一向喜欢性价比，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保证更大的利益。
正常情况下，能少干架就少干架。
他又不是什么武痴达人。
刚才的嘴炮大多是为了试探，陆尘眼看就要出绝招，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反正陆尘假死复生，便是有火种庇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大好青年，寿元悠长，拖个三五八年，拖也拖死他。
为什么要打？
至于突破洞虚的契机……
嗯，等下次吧，他还年轻。
但陆尘既然出招，又岂会任由方长顺利离去。
只见天色骤暗又明，方长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出现在一个虚无的精神世界当中。
陆尘的光影在方长面前显露。
“这是火种内的世界，在这里，你的元神会慢慢被火种同化，最后变成火种的一部分。
连老夫也不例外。
强大的迷失之主，抱歉，老夫的肉身经不起和你的战斗，只能出此下策。”
方长却是愣了一下，而后表情怪异，甚至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咳咳，那个，姑且称你一句老会长吧，老会长，难道你没有感觉我身上的力量和火种有着一点点相似吗？”
“我还想着如何突破火种的防御，没想到老会长你就把我给带进来了。”
“好人呐！”
“我果然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本来都想跑了，硬是给我强拉回来了，啧啧，多不好意思啊。”
方长心念一动，属于他的灵性之光就绽放而出。
原本因为为太多超大型战兽傀儡启灵消耗了太多力量，他的灵性之光已经黯淡如微尘。
但此刻随着灵性之光开始吸收火种的力量，灵性之光自微尘变成了萤火虫，又从萤火虫变成了小灯泡。
它的光芒愈发璀璨，也映衬得陆尘脸色愈发灰败。
“怎么会这样？”
“这是火种的力量，蕴含万千灵性，也有万千杂念，任何人敢吸收它的力量，都会变成彻头彻脑的疯子和怪物。
你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陆尘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他作为最高委员会的第一任会长，也是亲手带回火种的人，对于火种的研究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否则也不会有他假死，以傀儡之身，精神寄托于火种之中，成为最高委员会的一张底牌。
其他人想要这么做，早就被火种同化，化做尘埃。
正是如此，他才无法接受。
方长象征性地打了个饱嗝。
“这里的力量实在太适合我了，但也太多了，看来要吸收一段时间，老会长，别死得太快，不然的话，找不到人聊天，我会很寂寞的。”
陆尘脸色一白，他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一时间，他的身体都虚幻许多，似是受不了打击。
“老会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说当年你的爱恨情仇吧，等我把凤女复活以后，我和她也能有些聊资。
虽然我对恋爱脑的女人没多少好感，但怎么说也是个好打手。”
方长的灵性之光第一次燃烧起来。
灵性之光的虚弱会造成他神魂的虚弱，但它的强大也会反哺他的神魂。
“凤女还能复活？”
原本还想结果自己的陆尘神色一动，露出几分欣慰之情。
“也对，火种能够复苏那些上古傀儡族，你既然能继承火种的力量，那么让她复活倒也可能。”
“不过故事就不必说了。”
陆尘认真地看向方长道：
“迷失之主，你既然说自己是人族修士，那么老夫希望你真的能善待此界人族。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族。”
“这算你最后的请求吗？”
“是的。”
方长收起玩笑的心思，沉吟片刻，点点头道：
“那就如你所愿。”
“多谢。”
陆尘的身体彻底虚幻，化作一抹白光散去。
……
火种世界之外。
众人只见方长的身体忽的僵住，而后好似一块大石头般极速坠落而下。
而陆尘这位老会长激发火种的力量后，那苍老腐朽的肉身便再也坚持不住，与凤女最后留下的羽毛一般，化作一蓬飞灰。
同时火种也忽的一闪而逝，彻底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只是一副残破的战甲。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迷茫之中。
火种都没了，还要打吗？
“不能让老会长最后的牺牲白费！”
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手托残破战甲，转瞬间就将战甲穿戴在身上。
这副天王战甲虽说依托陆尘的傀儡肉身而生，但到底受火种日夜淬炼，即便陆尘肉身散去，但它仍旧留存了一定的力量。
而这男子正是最高委员会现任会长，天王研究所的所长，陆尘的传人罗青松。
陆尘并未留下后代，他的传人都是从最高委员会中所有的成员研究所中挑选出来最适合领导最高委员会的人。
每一代都是如此。
因此天王研究所一直是会长传承，从无更改。
只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有天王研究所掌舵，这艘属于人族修士的大船才不会翻覆。
罗青松看着方长坠落的肉身，率先出动。
“灭其肉身，就算他元神侥幸回返，也要实力大损，从此再无冒犯之力。”
其他人如梦初醒，奋起最后的力量朝方长的肉身攻去。
但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眸忽的出现，护住了方长的肉身，心魔的虚影在眼眸上显露，冷笑道：
“玛德，老小子真阴险，可惜本尊不死，心魔不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他扫了一眼不思不动的本尊肉身，忽的一个激灵。
“不行，不能乱想，谁知道本尊会不会留什么后手。
本尊已经答应我今后有属于我的自由时间，可见本尊还是有点良心的。
未来光明，前途美好。
如今歪心一起，从此本尊对我更加防范，我之前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嗯，就是这样。
本尊，你醒来可一定要记得我的功劳啊。”
心魔叹了一口气，刚刚才凝聚的身影溃散，天魔之眼的神光扩散开来，将方圆百里的范围都化作天魔领域。
任何人进入这里，不消片刻，先是幻象万千，接着精神分裂，然后就得神魂消磨。
若是长久待下去，更是会彻底磨灭元神，身死道消，便是化神修士也无法例外。
而天魔领域的最中心则是方长那沉睡的肉身。
罗青松一行人刚入天魔领域就察觉不对。
可他们到底是五阶实力，即便如今实力十不存一，但元神也是五阶的本质，有着先天的抵抗力。
但随着越发靠近方长的肉身，天魔神光的威力就越强。
眼见距离方长肉身不过十里，一个五阶傀斗士就捂着脑袋大吼一声。
“滚开！”
一行人都被惊动，以为遭了暗算。
却见此人通红着眼睛，咬牙嘶吼道：
“会长，我快不行了，再走下去，我甚至感觉脑袋要裂开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眉心忽的裂开，流出一滴淡金色的血液。
这是元神之伤，他的识海已然受损。
似乎是连锁反应，其余几人也接连出现不对。
罗青松道：“你们几人先退出去，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他一直远程操控战局，实力倒是没有受损多少。
可就在此刻，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谁敢冒犯城主大人？！”
一个五千米高的石头巨人高举双拳，风暴在其身下凝聚，他的身体竟不可思议的再度增长，达到八千米的极限。
轰！
一颗巨大陨石落下。
石化的力量蔓延至天魔领域之中，拦住罗青松等人的前路。
随着这声巨响，大地上沉眠的一个个巨兽都被唤醒。
那是被方长启迪智慧，又炼化休眠的超大型傀儡战兽，他们高昂起头，发出一声声力量感十足的嘶吼。
可这些嘶吼对于罗青松等人却是那样陌生。
他们明显感觉到这些被各大顶级研究所制造出来的傀儡战兽出现了问题。
“会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撤吧。”
一人拉住还想向前的罗青松。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罗青松眼神闪烁不定，犹豫片刻，终究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们走！”
石磊没有拦他们。
因为城主大人没有对他说过要对人族修士赶尽杀绝。
他跟了城主大人这么长时间，也明白城主大人惜才的风格。
自己若是敢乱下杀手，说不得属于这些人未来的工作就得算在他身上。
他坐落在地，身体化作一座石山，守护在天魔领域之外。
其余的超大型傀儡战兽或随石磊一同沉睡，或者自行离去，没有方长的命令，其他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只有傀儡族的人一地鸡毛，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他们八尊五阶傀儡，为了拦住最高委员会的攻势，已经折损三位。
可说好的复活呢？
他们在天魔领域周围停留下来，等着方长苏醒要个说法。
当然，他们未尝没有躲避最高委员会事后报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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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大衍神君
虚无的火种空间。
在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以后。
方长迷迷糊糊醒来，有种宿醉头疼的感觉，同时记忆缓缓归来。
当时最高委员会的老会长陆尘因为受不了自己引狼入室的打击，连最后拼命的心思都没了，就选择了精神寂灭。
而方长失去了解闷的人后，便一心投入对火种的吸收炼化之中。
如果说从外炼化火种的难度是一百，那么从内炼化的难度就是一。
只是当他的灵性之光蓄满能量，又满溢出来，最后如同明月般皎洁璀璨后，他却渐渐迷失在力量之中。
火种积累了数十万年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迷失。
方长默默掐指一算，不由轻轻啐了一口。
“玛德，又是十年，这时间过得也忒快了点。”
“这么算起来，离《仙魔》游戏正式开服也就剩不下几年了，到时候终于能解开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了。
玩家到底是怎么来的？
另一个我还存在吗？
我还能回去吗？”
方长一时间想的有点出神。
好一会儿后，方长才将这些疑问埋藏下去。
反正都等了小二百年，也不差这几年。
方长打量着能量稀薄不少，连空间都好像缩小了些的火种空间，想着该怎么出去。
陆尘用性命为祭，将他的元神强行牵引至此，自然是有把握他无法逃出去。
事实也是如此。
虽然火种内部的力量伤不了他，反而还能让他大补特补，但想要越过火种的限制，元神遁出外界，仍旧是一个难题。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能够将火种的力量吞噬殆尽，那么再坚固的牢笼没了底层的支撑，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只是他吃得有点撑了。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吸收多少能量。
方长估计了一下，以如今的效率来说，自己想要真正将火种的能量吸收干净，大概还得三五十年的。
这个时间对于一个高阶修士来说并不算太长。
尤其是方长有预感自己将火种吞噬后，百分百能补齐最后一点力量短板，以肉身开始晋升洞虚境界。
当然，能不能成功突破另说。
“得想想办法才行，我可不想等几十年后，外面玩家满天乱飞，我还困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成为玩家的任务目标。
再说，做人要有始有终。
当初立下宏愿，如今却不能去割玩家第一茬韭菜，我的念头会不通达。”
当初命不久矣的他还很没出息，想着苟过一百年，然后占占玩家的便宜，借此突破金丹境界，得享五百寿便心满意足。
毕竟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活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命运将他一步步推到现在的成就。
正当方长感概一切都是自己辛苦努力得来的之时，忽的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冥冥中仿佛有人在呼唤他。
“是谁？”
方长心中一动，想到了之前炼化傀儡族时看到的火种，以及火种那个形似婴儿的尸体。
如果说火种中还有第二个人的话，除了陆尘这个老会长突然诈尸，就只有那具尸体了。
他顺着呼唤一步步向前。
虚无的火种空间没有正常的空间概念，他只是脚下一动，便觉视野大变，似乎一下子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四周封闭，中间是一道白色光柱，光柱中则是那具形似子蜷缩着的人影。
它静静悬浮在光柱中，好似婴儿在母亲子宫中一样蜷缩起来，只留给方长一个光洁的背影。
“是你在呼唤我？”
“那你倒是吱个声啊。”
方长有些大咧咧的，但精神却是紧绷着，随时准备战略转移。
可没有任何动静。
唯独那被呼唤的感觉一直存在。
这让方长有些不爽，却又无法屏蔽这种感觉。
他缓缓走近。
似是他的到来终于惊动了人影。
人影慢慢伸展，从蜷缩的身体变成了站立的身体，而后与方长坦诚相见。
“居然是男的？”
方长先看脸，再看胸，最后看下半部分，不自觉和自己对比了下，然后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虽然脸比他好看，但男人嘛，光看脸不够，还得有内涵。
显然，他的内涵比较大。
“咳咳……”
人影突然轻咳两声。
方长汗毛倒竖，接着一个掌心雷就拍了过去。
雷法辟邪！
虽然他如今只是元神体，但实力并不比全盛之时弱上多少，只是因为没有肉身保护，元神更容易受损和被人克制。
总之，这一掌下去，山头都得劈碎了。
只是这一掌并未取得想要的战果。
掌心雷打在人影身上，不但未曾伤其分毫，还好像给他做了一个电疗。
这下子，他苏醒得更快了。
他手指轻轻颤抖，眼皮轻轻颤动，全身上下都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嗡！
白色光柱猛地溃散开来，人影稳稳落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他无视了面前虎视眈眈的方长，并未有任何动作，反而轻轻一叹，眼神中满是沧桑和藏不住的疲惫。
“看来，芊芊还是失败了。”
他目光转向方长：
“继任者，准备好接受我的馈赠了吗？”
“啊？”
正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方长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拘谨和羞赧。
“这，多不好意思啊。”
“那么可以先解开你手上的五雷大法印吗？”
苏醒的人影手掌轻轻拂过身前，就为自己穿上了一套青色长衫，显得更加俊俏了。
“我没有恶意，这仅剩的一丝残魂被你唤醒后，并不能存活多长时间，相比战斗，我更希望有人陪我说说话。”
人影手一扬，地上就多了一套桌椅，还有一壶热腾腾的茶水。
这是凭空造物，却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方长心中一凛，知道这人怕是个大佬，他散去手上的五雷大法印，轻咳两声。
“咳咳，那个都是误会，习惯性动作，还请前辈不要在意。”
“请坐。”
人影的确没有在意，而是邀请方长坐下。
“现在外面是什么年月？多少纪元了？”
方长想了想，答道：“人历一万八千六百五十年左右。”
他说的是最高委员会的纪年法。
毕竟他又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过来干的更是灭世大魔王的活，哪里能知道现在换算过去是傀儡祖界的多少年。
“人历？”人影眉头微微皱起，再问道：“这是什么历法？北斗纪元法呢？”
方长老实回道：“不知道。”
人影更加不理解了，继续问道：
“我见你气息纯净，神魂圆满，强大的法则之力几乎溢出体表，离洞虚之境也不过一步之遥，难道你连北斗大世界都未曾去过？”
“北斗大世界？”
方长智商还是在线的，反问道：
“前辈说的北斗大世界可是秘境小世界依附的主天地？”
“不错。”
人影点点头。
乖乖！
方长看向人影的目光不对劲了，这家伙到底沉睡了多久，记忆居然还停留在北斗大世界的时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辈所说的北斗大世界应该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
人影有点不理解。
方长挠了挠头，道：“按照我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话，应该是大道崩塌，天道寂灭，然后整个大世界都碎了。
现在的主天地名为仙魔大陆，倒是和前辈所说的北斗大世界有些渊源。”
毕竟仙魔大陆如今的大人物们几乎都是从北斗大世界上转世而来的，几次秘府降世，也是接收了很多北斗大世界的遗产。
不过那个修真大世界居然叫做北斗大世界。
同为北斗，也不知道和北斗道宗有什么关系？
方长很快就联想了起来。
“大道崩塌，天道寂灭……”
人影念叨两句，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人影才露出释然的笑。
“难怪我感觉不到芊芊的气息，她已经突破六阶洞虚境界，元神寄托大道，法则之力在法则之海显化星辰。
大道崩塌，法则之海动荡，群星陨落，她又岂能幸免？
原来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不可能再来的人。
也好，也好。”
只是从方长的只言片语，人影就仿佛已经推算出了当初世界毁灭的样子。
随着这份释然，人影的气息猛地跌落一大截。
如果说刚才方长出手只有两成把握，如今就直接上升到了五成。
但人影的死意如此明显，方长觉得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人影和他争夺火种了。
“咳咳，那个，前辈，你刚才说要给我馈赠的事还算数吗？”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人影为故人的逝去伤感，方长却想着从人影这儿得到掌控火种的方法。
人影愣了一下，看着一脸真诚的方长，失笑道：
“你既然能够元神进入火种，又是与我一样的体质，即便不是芊芊给我送来的传人，那么我们也算有缘，该是你的便少不了。”
方长解释道：“前辈品性高洁，倒显得晚辈人品低劣了。
只不过晚辈在外界还有要事，如今被困此处十载有余，早已心急如焚，所以唐突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人影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道：
“我名唐珏，在北斗大世界也曾小有名气。
因为特殊的体质，能够掌御万千傀儡，一出手便是浩浩荡荡的傀儡大军，无穷无尽，连合道天尊都对我另眼相待，所以当时有好事者为我取了一个大衍神君的名号。
待你得了我的传承后，便将这个名号一并传承下去吧。
我既然生于此世，总得留点什么下来。”
“咳咳咳！！”
大衍神君的名号一出，方长便猛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世界真是奇妙。”
方长想起当初自己初涉傀儡师这门职业之时，还想过前世一个名为大衍神君的大佬。
却未曾想世事玄奇，大佬竟是他自己。
当然，前世的时候，可能是另一个人得到了大衍神君的传承。
反正名号是同一个名号，但人可就不一定了。
唐钰知道方长有所隐瞒，却未追问，而是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一生，还有那个名为芊芊的女性傀儡。
他们的故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一个视傀儡为工具的男人却爱上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傀儡，经过相爱相杀后，终于彼此和解，却已然悔之晚矣。
大佬也是人，他们的感情一样充满了狗血。
方长倒听得挺有意思的——反正又没发生在他身上。
原来傀儡祖界的创建根本没有傀儡族历史记载的那么伟大，什么为天下傀儡族建立的圣地都是假的。
其实就是一个女人为了复活自己所爱之人，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创造一个世界的决心。
因为大衍神君和方长拥有相同的体质，傀儡越多越强大，那么他也能随之获得增益，而且本体受损之后，还能通过低阶傀儡来恢复。
所以这个名为芊芊的女傀儡便想着如果有了足够的傀儡供其炼化吸收，那么他是不是就有可能复活过来。
整个傀儡祖界都是为了复活大衍神君的工具。
方长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能与傀儡祖界如此契合，感情他一开始就已经继承了大衍神君的遗产。
这一切本就是给大衍神君准备的，或者说是给御傀灵体准备的。
“……其实我们都明白，死了便不能活，这是天道规则，是天地运转的基础。
否则也不会连合道天尊都还在追求着长生和成仙。
但她总是执拗的，就像当初选择离开我一样。”
唐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那可不一定。’
方长想起那些转世重生的大佬们，他们其中不少人可都死过一次，但他们仍旧复活了。
不过方长觉得这种话就不必说出来破坏气氛了。
万一到时候大衍神君不想死了怎么办。
唐珏说完他的故事，又沉默了会，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的身体开始寸寸消融，接着这个房间的一切都随之破灭。
一颗金色的光点渗入方长的眉心。
“这是你听我讲故事的报酬。”
……
外界。
已经被视作傀儡祖界两大禁区之一的天魔领域忽的动荡起来。
领域之外，守护的傀儡兽们一个接着一个苏醒，发出阵阵嘶吼声，似乎在迎接什么。
一座黑色大山抖擞身躯，竟忽的站直了，变成了一个极其高大的石头巨人。
他望着天魔领域，感受着自身灵性的雀跃跳动，嘴里喃喃道：
“城主大人，变得更强了。”
“不行，我得让城主大人醒来第一个就看到我，否则我这十年不是白守了。”
石磊缩小身体，忍受着天魔领域无差别的元神攻击，一头扎了进去。
领域中心。
一个沉睡了十年的肉身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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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突破洞虚（上）
咔嚓嚓！
上苍似有所感，天空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同时也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间，惊动了一界众生。
所有人都不由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整个傀儡祖界的天穹都变得灰暗，乌云聚拢而来，整个天地一片灰暗。
这一场天象瞬间席卷了整个世界。
“嚯，大场面啊。”
方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十年未动的懒腰，周身虚空便好似镜子一样破碎，露出一个个深邃的黑洞，散发着强大的吸力。
经过十年火种的吸收，他的精气神都达到了化神极限。
待他元神归位，就自然而然引来了洞虚天劫。
同时他的气息已经达到此界的极限，是连压都压不住的那种，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世界将他驱逐出去。
只是如今方长手握火种，根本不会被这点力量所影响。
毕竟火种融合了此界界石，而界石是无法离开世界的，否则世界就会崩塌。
一拉一吸的力量在方长周围纠缠，最后造就了一片空间破碎的绝地。
或许若干年后，这块地盘又会成为一个新的禁区。
但方长早已将傀儡祖界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不仅不打算献祭出去，甚至还要延缓或者解除主天地对于傀儡祖界的融合。
这个世界的规则实在是太适合他了。
所以他的突破不能在这个世界，否则会毁了它的。
再者说，他刚刚收下大衍神君的丰厚馈赠，转头就毁了人家情人创造的世界，多不合适啊。
方长手往上一招。
“回来。”
天魔领域瞬间收缩，最后化作一颗滴溜溜转动着的漆黑眼珠。
方长略一感应，便欣慰的点点头。
“不错，不枉费我对你长久的调教，不仅没有逃跑，还能够留下保护我，虽然没什么用，但心意可嘉。”
方长心念一动。
心魔的身形便从天魔之眼上凝聚而出。
“本尊，我终于等到你了。”
心魔神色虚弱，语气坚定，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十年前，心魔为了演化天魔领域，不惜以自己身体作为祭品，甚至为了持续天魔领域的力量，一直没有再度复活。
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重。
尤其是心魔本就是狡诈恶毒的本性，背叛才是他的天性。
“虽然是演的，但我这人一向论迹不论心，这次你做的不错，作为奖励，我允你一部分的自由。
从今以后，你不必时时困于天魔之眼中。”
方长为心魔的选择给出了报酬。
至于真正的自由，心魔那是一辈子都别想有了。
这玩意因他元神而生，本就是一体，除非他今后悟到佛门至高境界，将心魔永久斩去。
比如那位波旬魔王，据说就是一位真正的佛陀斩去的邪念心魔所化。
但这么好的工具人，死了都不心疼，他哪里会舍得让他离开。
毕竟心魔死了顶多损耗自己一部分精神属性而已，分分钟通过炼化傀儡补充回来。
以前可能还不好找那么多傀儡来炼化，但如今傀儡祖界入手，他大概是永远不会缺了。
心魔却看到了自由的光芒，美滋滋地点头。
“本尊，你一定会成仙的。”
他倒是明白，只有本尊成仙了，自己对本尊没太大用了，那么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他给出了最好的祝福。
方长满意点点头。
石磊到来之时，正好看到心魔和方长和谐相处的画面，他不由懊恼地一拍大腿。
还是晚了。
人们向来只记得第一，第二就算晚了一秒，那也是第二。
不过来都来了，石磊藏下心思，很恭敬地向前与方长见礼。
“拜见城主大人。”
他敬畏地看了眼方长。
刚才只顾后悔了，此刻他才发现城主大人身上那令他无比压抑的气息，还有城主大人身后破碎的空间，居然一直存在着，还未愈合。
难道城主大人已经突破了？
“你也在？”
方长有些疑惑。
石磊连忙道：“十年前，城主大人忽的沉睡，属下不敢离开，于是就一直守护在外。
直到刚才，属下察觉到城主大人的气息苏醒，特地前来拜见。”
“你来得正好。”
方长说道：“我还有点事，你拿着这个，带着傀儡族把最高委员会给收了吧。”
方长一挥手，便有一朵火莲花落在石磊面前。
这正是火种最初的形态。
方长吸收了小半的能量，也让它露出了原形。
石磊激动地看着火莲花，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憨厚人设。
“城主大人，这是……是，火种？”
石磊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他现在已经另投门户，但火种对于傀儡族的意义不言而喻。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傀儡，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根。
方长道：“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它现在是我的了，你拿着它，其他傀儡族人对你的领导就不会再抗拒了。”
火种不能带出傀儡祖界，留在石磊手上，正好为他竖立威望。
他终究不可能长久待在此界，所以还需要一个代言人。
石磊的身份就正好适合。
上古傀儡身份，为傀儡族搬来救星，又寻回火种，加上其五阶巅峰的实力。
他不当老大谁当老大。
想了想，方长又继续道：
“对了，最高委员会那边的人族修士能劝降的就给我劝降了。尤其是那些研究所的研究员和教授，都好好留着，一个都不能杀。
这事心魔也会留下配合你。”
那些能够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超大型傀儡战兽的研究所的高端技术人才是方长最眼馋的。
拥有了他们，就意味着他今后不仅拥有源源不断的属性点来源，还有对于青霄城的高阶战力补充。
超大型傀儡战兽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化神修士那般全面和强大，但它们的实力已经进入五阶领域，对于化神以下的修士就是碾压。
当然，这一切都是最好的预估情况。
超大型傀儡战兽的诞生十有八九还有另外的严苛条件。
否则给了最高委员会十年时间，又给他们私下里赞助了那么多资源，他们制造的超大型傀儡战兽仍旧不多。
石磊连连点头，对于十年前没有对最高委员会赶尽杀绝的决定更是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否则一旦让城主大人知道最高委员会的那些修士都被干掉了，他可能以后就得守一辈子大山了。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想的太多，只是觉得最高委员会是人族修士，所以城主大人可以随便动手，但他们却不能逾越。
否则的话让城主大人怎么看。
城主大人到底是和最高委员会同为人族，而不是和他一样是个傀儡族。
“不过……”
石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
“之前城主大人答应要为那些战斗的傀儡族复活的。
结果等了这么多年，他们都觉得城主大人骗了他们，所以属下过去，可能他们会有些意见。”
他也想要自己的那些族人复活过来。
这样子他今后能掌控的力量也越多。
“原来是这事，的确是我忘记了。”
话音刚落，方长的法力燃烧起来，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消耗着，同时他的灵性之光也略微黯淡了下。
就见到在十年前那场战斗中死去的傀儡族一个个复活过来。
他们一个个神情迷茫，记忆还停留在十年之前。
但方长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只是朝石磊点点头，便朝着空间通道的方向瞬移而去。
他快要压不住自己的雷劫了。
就见得一路雷鸣不休，空间破碎不止。
他的横冲直撞，在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空间破碎之路，不过这些破碎的空间又在他离开后很快愈合。
……
主天地。
随着方长自空间通道露头，天空就很自觉的黑了，乌云覆盖三千里。
雷劫的气息顿时弥漫虚空。
修士突破元婴境界需过三九雷劫，以雷劫的破灭之意碎丹成婴，从而元神显化虚空，可以法有元灵，可以离体夺舍。
到了洞虚境界修士就又得度六九雷劫，以雷劫中的造化之力激活人体中的精气神三宝，护住元神去往法则之海，可以炼化法则之力，方可成就洞虚境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度过雷劫。
只有先求死，才能后求生。
对于洞虚境界的突破奥义在方长脑海中流淌而过，他咧了咧嘴，朝天空招了招手。
“来吧。”
轰！
第一道雷劫降临。
雷劫化形！
那是一根天雷神矛，足有千丈之长，落下如雷霆之柱，光是一个矛尖就比方长的身体还要庞大。
但方长不闪不避，连个法印都没结出，只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他的手掌抵住矛尖，就像一只蚂蚁撑住了泰山。
而后他的体表出现了一层金色罡气——镇狱罡气。
雷劫所化神矛似是被方长的漫不经心所激怒，重重破灭之力落下，可全被镇狱罡气轻松挡住。
所有力量被泄落到地，就见到大地崩裂，以方长为中心，周围大地一圈圈陷落下去。
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烟尘也向外一层层激荡而去。
电光雷霆包裹了空间。
雷劫过境，片草不留。
但肉眼可见地天雷神矛变得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矛尖。
当啷一声。
方长手指轻弹，雷劫矛尖被弹出百里。
轰隆！
一段小小的矛尖在地上炸出一个百米宽的巨大深坑。
却说方长这边，待到他周身烟尘散去，就见他站在一座上百米高的孤峰之上。
不，不是孤峰。
他还站在大地之上。
只是因为他周围数百米的土地都被巨大的冲击波给掀飞了，只有他站着的地方有着他的庇护，才没有塌陷下去。
所以从视觉上看去就好像方长站在孤峰之上。
“第一道雷劫就有化神巅峰的力量，连雷劫都如此难以对抗，更别说后面凝练法则的难度。
前人手札可是记载着过雷劫者十一，炼法则者百一。
千分之一的过关率，难怪突破洞虚境界会如此艰难。”
方长收回手掌，上面有着浅浅的一道白印，又很快自动隐去，高阶霸体就是可以这么豪横。
无需任何法宝灵术，因为他自身就是最强的法宝。
到最后，他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剑仙的潇洒远去，留下的只有肌肉。
不过，真香。
第二道雷劫紧随其后，仍是一道天雷神矛，根本不给方长喘息之力。
但他也无需喘息。
试探了第一道雷劫的威力之后，方长直接一跃而起，瞬间跃上高空。
“又是同样的招数，糊弄人呢？”
他一拳轰出，以人身撼天威。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天雷神矛止住了下落之势，而后神矛寸寸断裂，哗啦一声，天雷神矛化作一段段的电浆溅射虚空，将方长周围化作电光雷霆的海洋。
沐浴在雷电之中，方长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好像又强了一点点。”
他握着拳头，似有所感，自语一声。
他在傀儡祖界的收获实在太过巨大，很多潜力都堆积在肉身之中，被两道雷劫一劈，非但无伤，反而自身的一些潜力化作实实在在的力量。
他抬头看向雷云汇聚的天穹，忽的有些可惜。
“如此盛景，却无人欣赏，甚憾。”
不过很快方长就想到了什么，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中翻出了一堆留影水晶向四面八方洒去。
“不行，这场面我怎么也得留下来，不然我念头不通达。”
接着，方长身形再度拔高，直接冲入雷云之中。
“怎么准备这么久，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他觉得这一幕自己一定很帅。
轰隆隆！！
老天爷似乎被他激怒，原本三千里雷云，这下子直接扩张至五千里。
云层之中，紫雷激荡，一个人影起起伏伏，正与上苍搏杀，即便被一道道雷劫加身，也不能损其分毫。
方长放声大笑，只觉自己的实力竟在极限中再度攀升。
此时，他体表法衣早被强大的雷劫损毁，赤身裸体地在雷海中晃荡，随着雷劫一道道落下，他的皮肤上竟有一道道模糊的神秘印记开始显露。
他的气息正在超脱化神，向着一个更高更强大的境界晋升而去。
那是横练霸体的极限蜕变。
当然，按照正统修士的解释，这叫凝练法则。
未入法则之海就开始凝练法则，只能说他自身的积累实在太过雄厚。
方长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没有丝毫犹豫，手掌一翻，就吞下一颗法则水晶。
“让雷劫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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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突破洞虚（下）
雷劫浩荡不休，很快就吸引来不少修士。
低阶修士只当一种奇特天象，反正也看不懂，唯独金丹以上的高阶修士才能从雷劫中窥得一丝半点的感悟。
尤其是化神修士更是从中看到了些许前进的方向。
雷劫激发之时，也正是法则演化之时，此刻法则之力较之寻常，更容易被人感悟。
“这是何人在此渡劫，竟是如此声势浩大？”
“这雷劫的强度可不是普通的三九雷劫可以比拟，难道是传说中的六九雷劫？”
“岂不是说他正在突破洞虚境界？”
“许道友，你天生一双破妄灵眼，洞彻天地，可看得清楚渡劫之人的相貌？”
“有雷劫遮掩，我无法看清。”
“你们说他能渡劫成功吗？”
“老夫并不看好，洞虚境界对于我等这些下界之人来说，从来都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字眼。
这些年老夫费了大代价，从青霄城中得了不少洞虚境的记载，才知化神修士想要突破洞虚，百不存一。”
“我倒是想要他突破成功。”
“这些年青霄城愈发强势了，上面还有个大唐朝廷压着，若没有一个洞虚境大能前辈出现，我等就只能沦为青霄城的附庸。”
“是啊，能出现一个变数，青霄道才有我等的容身之地。”
“青霄城的人到了吗？”
“我看快了，那灵网大阵实在强大，借助天地灵脉于瞬息间跨越千山万水，若不是如此，我等何须如此忌惮？”
“到时候若是青霄城的人想要阻挠这位同道渡劫，我等可要帮上一帮。”
“自是如此。”
大约离雷劫中心百里外，一众化神修士显露人前，低声议论着。
这些修士九成九都是出身于秘境小世界，有的是正儿八经走空间通道过来。
有的则是飞升之路重开，实力到了一界极限，强行飞升而至。
有的本就是离化神境界只差一步，到了主天地后，借助天地便利突破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可以作为顶级战力的化神修士也渐渐常见起来。
方长醉心于攻略傀儡祖界，却是不知道这二十年间青霄道豪强倍出，其中不乏想要挑战青霄城一道霸主地位的势力。
不过青霄城在方长的经营下，底蕴渐深，又有大日神尊、方帖竹这样的化神巅峰坐镇，还有陈天罡这个洞虚大能坐镇边军，不让大唐之外的洞虚大能过境。
所以青霄道中现如今最高境界的修士也只有化神。
即便没有方长坐镇，青霄城被几经挑战，却是越发强势起来，一口气干掉了几个化神级大势力。
逼得不少势力要么隐姓埋名，要么搬离青霄道。
灵网大阵覆盖一道，实现高端战力的快速精准打击，号令之下，只有臣服二字。
当然，不服气依旧不服气。
比如在场的几位化神修士。
虽然他们每年都要给青霄城上供，还得将门中最优秀的弟子送到青霄城作为人质，美其名曰友好交流。
但私下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割据一方，不愿头上多个管事的。
不过也就是只能想想了。
随着各郡县的设置，各级官员到任，青霄城代表大唐朝廷对于整个青霄道的控制愈发严密。
无论谁想造反，都只能注定成为孤家寡人。
而就在这群化神修士讨论之时，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静静站在他们身后，却没有让这群修士发现半点动静。
“难怪能得陛下青睐，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把握突破洞虚之境，难道他也是某位远古人物转世？”
这中年男子正是如今青霄道的边军统帅陈天罡。
即便相隔数百万里，六九雷劫的动静在他眼中就如黑暗中的萤火般显眼。
而对于洞虚大能来说，空间再不是阻碍。
他们的速度比传送还要快。
陈天罡看着一众化神修士私下串联，只觉可笑。
这群家伙享受着大唐和青霄城的庇护，又不肯出力卖命，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若真是觉得不好，大可去大唐之外的宗派之地。
“嗯，青霄城的人到了，是那个女娃娃。”
陈天罡的目光看向远方，一个面色清冷的女修与一个光头和尚联袂而至。
他们二人没有任何遮掩，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
“嘶，是女武神和大日神尊！”
“竟是他们二人齐至，这渡劫之人便是过了天劫，看来后续还有人劫，我等下界之修，想要修行，实在太难了。”
“诸位，我等前去拦上一拦。”
“等一下，我刚才观雷劫有感，如今正是灵感迸发，必须要回去闭关了。
诸位道友，有缘再聚。”
“贫道也先行一步。”
“我的法宝还在山门蕴养，怕是出不了手。诸道友见谅。”
“你们？！”
姓诸的化神修士没想到这群老家伙活得久，却是胆子越来越小，刚才还一副歃血为盟，共进共退的样子。
如今不过是青霄城来了两个人，他们就一个个打上了退堂鼓。
于是他也果断转身跑了。
暗中观察的陈天罡：“……”
幸好自己刚才没出手，否则真的算是脏了自己的手。
另一边。
方帖竹和大日神尊丝毫没有在意几个遁逃的化神修士，青霄道中有胆子反抗他们的修士要么被拍死，要么被赶走。
剩下的都是一群明哲保身的家伙。
对于这群家伙，只要不把他们逼到极限，他们绝不会大胆造反。
毕竟好不容易突破化神，还有几千年的寿元，谁没事想死啊。
方帖竹看着雷劫中心的人影，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心。
她是方长的第一个灵性傀儡，灵性与其紧紧相连，当年方父更是在她体内炼入方长之血使其认主。
所以在其他人都无法确认渡劫之人是谁之时，她几乎在第一时间确认了。
“哥哥。”
方帖竹轻轻呼唤一声，而后目光扫向四方，声音澹澹飘过。
“雷劫范围，千里之内，凡有化神敢至，视作挑衅青霄城，事后满门皆斩！”
至于化神之下，他们还没资格干扰到雷劫。
“玛德，太霸道了！”
有人恨恨出声，而后速度极快地退出千里之外。
“好，今天我就给青霄城一个面子。”
“既然是女武神发话，那我等就告退了。”
在方帖竹的目光锁定下，一个个化神修士被迫出现，而后退出千里。
片刻间，竟有十数位化神大修出现。
方圆百万里内的化神修士几乎都在此处了。
……
雷劫中心。
方长的六九雷劫已经快接近尾声。
六九雷劫以九道为一个阶段，一共六轮，共五十四道雷劫。
每一轮雷劫都会前一轮雷劫强大，到了第六轮之时，每一道雷劫都几乎可以比拟洞虚境大能亲自出手。
即便是方长这等快要在肉身上凝练出法则之力的霸体强度，捱上一道，也要皮开肉绽，痛入骨髓。
即便他生生不息的神意不断激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磨雷劫中蕴含的破灭劫力。
所以方长从一开始的嚣张面对，早已变成全力以赴的艰难抵抗，根本无心再关注外界情况。
否则若是知道自家妹子已经给他清场，他一定要出声表扬。
不愧是自己的好妹妹。
毕竟之前帅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如今狼狈的模样，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轰！
随着第五十三道雷劫落下。
方长就好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在空中飘来飘去，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他的皮肉已经全部消融，内腑也变成焦炭，只有洁白如玉石一样的骨头仍旧坚挺，却也被雷光环绕。
每当骨头上有血肉再生，雷光就会闪动，其中蕴含的劫力就会将新生的血肉化作劫灰。
方长此刻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生机与劫力纠缠，僵持在一起。
骨头架子重重坠地，就好像一座大山落下，让大地发出颤抖的声音。
这一具千锤百炼，还经受了五十三道六九雷劫的横练白玉骨骼重得超乎常人想象。
怕是随便拆下来一根，都能祭炼出一件极品法宝。
但方长清楚，以他如今的状态怕是无法再用肉身承受最后一击了。
“就这么不行了吗？”
若是再强行以肉身承受雷劫，他极有可能就此身死道消。
他静静躺在地上，骨头架子晶莹如玉，于破灭中蕴养生机。
陈天罡的身形在空中显露，看着深陷大坑中的方长，目光中有些惊骇，同时心神震动不已。
“你刚才竟一直以肉身直接承受雷劫，你疯了吗？！”
常人渡劫，灵术法宝齐上阵，还有各种削弱雷劫威力的秘术，阵法，只求自己挨噼的时候少受点伤。
可方长倒好，生怕自己受伤不够重，不仅直入雷海，居然还一直以肉身强行对抗雷劫。
什么灵术法宝，更是用都没用。
导致这下子玩大了，肉身都快被劫力磨灭，这最后一道雷劫从原本的十拿九稳变成了九死一生。
“我一个傀儡师凝练力道法则，合情合理，不让雷劫多噼几下，我怎么激发我肉身的最大潜力。
可惜度不过最后一道雷劫，终究不得圆满。
以肉身超脱，实在太过艰难。”
骷髅头上下开合，发出方长的声音。
“你居然想要走以力合道之路，我倒是小看你了。”
陈天罡很快冷静下来，并且领会了方长的意图。
“不过如今你连肉身都快磨灭，如何度过这最后一道雷劫？力之极道，天下第一，可即便算是远古时代，又有几人能真正走上这条道路。”
他抬头看向天空，雷云正在沸腾，雷海中有古兽奔腾，龙凤起舞，还在演化天宫大殿。
这最后一道雷劫，酝酿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久。
方长呵呵一笑：“我自走上修行之路便知自己资质低劣，福缘低下，能够在短短时日走至今日，除了多番奇遇之外，我自认为我这颗不肯认命的心也起了不少作用。
如今有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放在面前，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试一试。
一旦肉身凝练力之极道，我便是洞虚第一！
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当过第一呢。”
“可惜了，即便我积累如此雄厚，还是差了一丝。”
方长的骷髅头空洞地仰望天穹，带着些许遗憾道：
“当不了第一就当不了第一，反正我也习惯了。”
说着，他就要以生转死，散去肉身生机，恢复伤势，转而凝练生死法则。
他又不是真不要命了，所以早早做了两手准备。
一旦肉身凝练法则不成，他就自损肉身潜力，废去这一身强横霸体，以生生不息的神意吸收雷劫劫力，化作死意，进而迅速恢复实力。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只能以感悟生死法则成道了。
“等一下！”
方帖竹的声音突然传来。
骷髅头转过，就看到方帖竹脸上露出澹澹笑容。
“哥哥，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外人插手雷劫，只会激发雷劫威力，同受雷劫，连累自己。方姑娘，还请慎重。”
陈天罡在旁提醒道。
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出手了，也好再落得一个大人情。
这可是成道之情。
方长先是一愣，而后发出笑声。
“不错不错，我怎就忘记了你，天无绝人之路，养妹千日，用在一时！”
自方帖竹突破二阶筑基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再炼化过自家妹子。
因为他已经开始将妹子当做了一个人，而不是他的傀儡工具。
但此时此刻，就无需在乎那么多了。
从二阶到五阶，方帖竹百战不死的积累，在此刻都将成为方长的资粮。
骷髅架子强撑着站起，一只沾满了破灭劫力的手掌伸了过去。
方帖竹也强忍着劫力入体的痛苦，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两者重重握住。
“你们，哎！
”
陈天罡重重叹息一声，不忍地转过头去。
在他看来，方帖竹这是陪方长送死了。
可下一刻，他就又愕然转过身来。
就见方长身上劫力激荡，但仍旧挡不住他身上的勃勃生机，一块块血肉，经脉顽强的生长出来。
而方帖竹的气息却没有半分减弱。
但陈天罡知道，方帖竹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方长给吸收了。
轰！
积蓄的雷劫同时落下。
“带帖竹先走。”
方长让陈天罡带走方帖竹，已经痊愈大半的肉身不退反进，再次直面雷劫。
两者重重撞在一起。
无尽的光淹没了所有人的视野，强大的气息极致爆发，又很快寂灭。
一个超过上百里宽的大土坑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微弱的生机如同种子一样顽强钻出地下，而后越来越强，化作一棵通天巨木。
接着强大的气势席卷四方，久久不息。
“未入法则之海，便已凝练法则，现在就看他在法则之海的收获了。”
陈天罡轻抚胡须，感概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已是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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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凝练星辰和天道注视
生死间有大恐怖，也有大造化。
身受雷劫，是大恐怖，雷劫过后，便是大造化。
方长只觉心神无限拔高，可这一次却不是以往那种云端飘摇的虚无感，而是触碰到了顶端。
他福至心灵，奋力一跃，便跳出了天地之间，见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混沌的空间内，虚无一片，却站着一个巨人。
他忽的苏醒，看到周围混沌黑暗，大吼一声，举起手中大斧，朝着黑暗砍去。
于是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了。
巨人就此撑起天地，随着天地成长。
天高一丈，巨人便长高一丈。
直到有一天，巨人累了，他倒了下来，双眼化作日月，呼吸成了风云，血液成了江河，肌肤汗毛成了大地草木，他的身体融于世界，使得天地新生。
但是下一瞬。
世界勐然间毁灭，一切倒退到原地，巨人回归混沌。
他再次睁开了眼。
“我是盘古？不，我是方长！”
无数的感悟流淌在心间，方长一下子就明白了力之极道的奥义。
“力之极道并不是力量的极致，而是斩破一切规则的魄力和勇气，没有打破一切的勇气，便是具备了最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是最强大的人。
力之法则是最基础的法则，所以它不会被任何法则克制。
另外只要我的实力足够强大，它就能打破其他法则，所以它也就是最强大的法则。”
方长轮起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大斧头，向着眼前黑暗一砍。
光芒闪过，他看见了熟悉的星海，感悟法则之力最好的地方——法则之海。
当初他突破化神境界之时，就曾在某种神秘的力量护持下降落在法则之海的某个星辰上领悟到了自己的神意。
之前他懵懂无知，这会儿却是熟读驾驶规则的老司机了。
毕竟他上头有人。
再次感谢女皇大人，康慨地传授这种高级知识。
方长觉得今后就算女皇大人对他提出一点稍稍过分的要求，他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谁让自己欠了人情呢。
此刻，他体外的保护力量更加强大，强大到他感觉自己能伸手去触碰到那些星辰。
这并不是错觉。
覆盖在他元神外的力量正是雷劫过后的造化之力，不仅能够让他快速感悟法则，还能护持他在法则之海畅游。
作为一个准洞虚境界的大能修士。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法则之海中留下自己的法则烙印，初步在法则之海中占个位置。
待到自身法则之力圆满，便能凝练法则星辰，成为真正的洞虚境界大能。
法则之海那密密麻麻的星辰就代表了一个个洞虚境界的大能修士。
当然，法则之海的星辰看起来很多，似乎本世界的大能之辈有很多。
但实则其中九成九都是虚幻的，是其他世界的大能之辈的法则星辰的投影。
甚至其中很多法则星辰的主人都已经陨落，只有法则星辰作为他们最后的痕迹留下。
直到某一天，星辰毁灭，宇宙之间便再没有记得曾有过这样一个人来过。
“那么，开始吧。”
方长在主世界中就以肉身强行凝练出了法则，又在雷劫造化中得了力之法则的奥义。
此刻有天地造化之力相助，他不仅想要在法则之海留下自己的法则烙印，还想要越过新手期，直接凝练自己的法则星辰。
“呼！”
璀璨的法则之海中一道光芒爆发，在万千星辰中并不显眼，却是独属于方长的力量。
法则之海中散乱，无序的法则之力此刻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全都汇聚在一地。
短短片刻，方长就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法则之海为何被称为法则之海。
因为这里是法则的海洋，在这里待的每时每刻都在直面最清晰的法则之力。
如果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概就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炼化法则水晶。
当然，法则之海中的法则之力紊乱不全，十分混乱，远不及法则水晶中稳固、清晰、无污染的法则之力。
一旦吸收过多，又无法快速炼化，就有反过来被法则之海污染，使得自身法则之力不纯，道基受损，从此无缘大道。
更有甚者，直接道化在法则之海中，成为法则之海的一部分。
只有真正凝练出了自己的法则星辰，才算拥有了在法则之海的立足之地。
否则即便是洞虚境大能修士，也不敢在法则之海长久待下去，以免自身受到过多法则之力的污染。
方长心中回想着关于法则之海的禁忌，却是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他现在还处于新手保护期。
雷噼不是白挨的，他元神周围的造化之力足以消化这蜂拥而至的混乱法则。
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
法则之海中，独属于方长的法则烙印凝聚而出，那是一颗小小的金色光点。
光点隐逸于万千星辰之中，丝毫不起眼，却好像一颗种子，默默吸收着周围的混乱法则，默默消化，默默提升着自己。
或许千年，或许万年之后。
当这颗光点吸收了足够多的力量，便能化作群星中的一颗。
方长不用给自己鉴定，就知道自己现在数据飙升，经验值勐涨中。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强大。
但他没有满足。
以金色光点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旋涡在扩大，最后化作一个灰白朦胧的球体。
随着混乱法则越来越多，方长体外的造化之力也在迅速消耗着。
似乎下一刻，他就要直面众多混乱法则的污染。
但方长没有丝毫恐惧。
新手保护期不赶紧作死，那还等什么时候。
他全神贯注地炼化混乱法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外的造化之力终于支撑不住。
此刻，已经隐约能见到一个模湖的巨大球体，大约数十里直径的样子，通体金色，是方长喜欢的颜色。
和那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法则星辰相比，这个小球着实有点袖珍。
但它终究是成了。
按照境界划分来算，大约就是洞虚境的前期突破到了洞虚境的中期。
可能是最弱的洞虚中期，但那也是洞虚中期。
方长则是第一次直面混乱法则的力量。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有点像走火入魔，又有点像灌顶传功，在感觉自己功力突飞勐进的时候，就忍不住沉沦下去。
可方长的心志何等坚韧。
他可是炼气期就硬扛着心魔练功的男人。
论战斗意志不一定有多强，但论韧性，他自认为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体内法则之力弥漫，将混乱法则强行镇压，而后淬炼吸收其中纯净的法则之力，补充到自己的法则星辰之中。
渐渐的，模湖的法则星辰越发凝实起来。
但金色的球体也染上了一层灰黑之色。
方长停止修行，看了一眼自己被污染的法则星辰，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懂不懂力之极道，天下第一的含金量啊。”
金色的星辰震荡不休，灰黑之气不断消散。
“破！”
暗澹的星辰光芒大放，彻底化作一颗小星挂在法则之海中。
虽不起眼，却也象征着方长真正在这个世界上刻录下了自己的痕迹。
今后的千百万年间，这颗星辰将与天地同光。
“嗯？”
随着法则星辰彻底稳固，方长感觉到自己与某个冥冥中的存在忽然联系起来。
“那是……天道意志？”
作为曾经献祭过好几次的存在，方长自认为不会感应错误，那就是天道意志。
“这个，女皇大人没教过啊！”
方长满心愕然。
自己怎么就又和天道意志牵扯在一起了。
他们之前只有钱货关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就两清了才对。
天道意志似乎也被方长惊醒，一束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目光投射而下。
那目光有些欣喜。
下一刻。
呼呼！
！
法则之海中竟出现了风。
混乱法则之力蜂拥而至，却又在某种力量下被提纯净化，而后一股脑地注入到方长的法则星辰之中。
刚刚还是个袖珍小球的法则星辰，勐地膨胀了一圈，直接帮方长走过了未来的百年积累。
接着一道信息被方长吸收。
“成就洞虚，天道奖励？”
方长顿时愁成了苦瓜脸。
“不要行不行啊？”
但天道意志早已远去，哪里能听到方长的抱怨声音。
这可不是方长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这奖赏不是白拿的。
从此以后，他的法则星辰彻底与仙魔大陆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好像当年的北斗大世界一般。
当北斗大世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破灭，大道崩塌，天道寂灭。
所以寄托于北斗大世界的那些法则星辰一个个被其连累，全都星辰寂灭，身死道消。
这是他从大衍神君的口中得到的。
也是为何众多秘境小世界的主人全都没了的原因。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那些转世重生的大老们。
“可你也得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以何物能报天？”
山河界中，瑶光面对新晋大能，方长城主的提问，笑吟吟地反问道。
方长脸色不太好看，但沉吟片刻，指了指自己道：
“难道是人以己身回报天道？”
瑶光颌首道：“不愧是能在二百年间就能突破洞虚境界的绝世天才，陛下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优秀。”
方长没好气道：“你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还能不明白？”
“为什么之前你没有告诉我？”
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瑶光。
“姐姐是不认小弟了吗？”
“看来你还不是真的伤心。”
瑶光摇头失笑道：
“我哪里知道你小子这么厉害，居然能够直接从洞虚初期就突破到了中期，连法则星辰都凝练出来了。”
“不过这种事你知晓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除非你愿意永远停留在洞虚初期的境界。
只要不凝练法则星辰，就不会被天道意志盯上。”
“但只要凝练法则星辰，天道意志就不会放过你。”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是每一个有志于大道的修士都必经的阶段。
即便是陛下当年突破之后，也不得不将法则星辰寄托于天道之中。
毕竟你生于天地之间，吞吐的灵气都是天道赐予的。
待你凝练了法则星辰，今后就有机会去往其他大世界，若是天道不给你打个标记，以后你跑了的话，她还不得亏死。”
“咦？”
方长听到连在他心中暂时无敌的女皇大人都经历过这一遭，顿时不那么难受了。
人嘛，就是这样。
受苦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必定是怨天尤人，但一旦有人和自己有了同样的遭遇，痛苦就好像分出去一半，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尤其是原本心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和自己一个下场，那感觉就更美妙了。
可能不仅不会难受，还有点自己赚了的感觉。
自己何德何能，还能和这等大人物一个下场。
另外，方长还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个讯息。
“其他大世界？我能去其他大世界？！”
他的心情顿时如春天里绽放的花朵，格外明媚。
这不就意味着他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都市仙尊重生归来？！
他瞬间脑补出了一千二百万字的爽文剧情。
但很快他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毕竟他早已脱离了这等低级趣味，和一堆凡人没什么好玩的，他连小世界他都毁灭了不止一个。
只不过若是时间未曾改变的话，如今的时间正是《仙魔》游戏开服的前几年，他还年轻，熟悉的人还没化作一堆黄土。
能见一见，也是极好的。
否则这将永远是他心中一个遗憾，那也算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俗缘了。
见方长如此兴奋，瑶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陛下如何摆脱天道意志，没想到你对新的大世界如此关心？”
“咳咳，那个，毕竟没见过嘛。”
方长搪塞几句，赔笑道：
“这两个问题同样重要，好姐姐，你就好好与我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小弟一定义不容辞。”
瑶光宰起人来毫不手软，更别说方长乱了方寸，主动把脖子伸了过来。
于是在方长答应了五六七八个条件之后，她才说起了正题。
“首先是陛下如何摆脱天道意志，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将亏欠此方天道的，翻倍偿还回去。
你在此方世界吞吐了多少灵气，消耗了多少法宝，全都翻倍偿还回去。
那么你自然就能摆脱天道注视。
至于如何偿还，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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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偿还因果，世界坐标
面对瑶光的恶趣味，方长只得无奈叹气。
这宅女整天待在山河界中，除了追剧看睡觉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所以在他们混熟之后，性格就变得尤为恶劣。
出言消遣属于家常便饭，一点都不给新晋大能，大唐青霄候的面子。
不过她主子是女皇大人。
哦，那没事了。
当然恶趣味归恶趣味，瑶光其实很有分寸，提的条件也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不过喜欢看他表现出肉疼懊恼的样子。
仿佛这样子她就赚了一样。
方长能怎么办。
自然是配合她的演出。
白嫖了人家这么久，总得给人家带来一点精神享受。
方长故作沉吟，然后一本正经，很认真道：
“我猜不到。”
瑶光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猜不到就猜不到，不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如今你也突破了洞虚境界，应当发现了，洞虚境界的修行其实并不需要小世界的辅助。
那么为何那么多洞虚境界的修士都留下了小世界？
真的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小世界更方便吗？”
方长立即懂了：“你是说他们都在为偿还天道在做准备？”
“不错。”
瑶光颌首道：“秘境小世界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献给天道的贡品，至于其他的作用都是附加的。
所以当秘境主人死亡之后，他们留下的秘境小世界也就成了天道的食物。
这就是远古契约的真相。
当然，在创造秘境之时，天道也会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如果你有意偿还天道因果，不妨从此刻开始就准备创造你的秘境小世界。”
方长却仍有不解。
“可是秘境小世界依附大世界而生，它的一切应当都是从大世界中得到，这怎么算得上是偿还？”
瑶光想了想，打出一个响指。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水平面，水平面上冒出一个彩色的水泡。
瑶光指着水泡道：“这个水平面就是浩瀚无垠的宇宙虚空，而这个彩色的水泡就是其中一个大世界。
大世界吸收宇宙虚空的能量成长，然而祂的体量是有极限的，在一定时间内只能吸收那么多的能量。
所以……”
就见水泡分出了一个小小水泡。
小水泡越长越大，最后啵的一生融入大水泡之中，肉眼可见的大水泡变大了些。
“现在你懂了吗？”
方长恍然道：“所以为了吸收更多的能量，天道借助修士之手，开辟出了秘境小世界。
而秘境小世界不仅是从大世界中得到养料，真正支撑它成长的还有宇宙虚空的能量。
所以当秘境融入大世界后，就相当于为大世界带来了宇宙中的能量，变相地增加了祂的成长速度。”
“不错。”
瑶光点点头。
方长面露思索之意。
能对宇宙虚空和大世界的关系如此了解，看来女皇大人是出去看过新世界的人啊。
只有跳出了现有的框架，才能看到全新的世界。
如果一辈子都待在仙魔大陆中，是不可能知道仙魔大陆之外的事情的。
毕竟仙魔大陆存在看不见的屏障，根本飞不出去。
虽然女皇大人来自北斗大世界，但北斗大世界和仙魔大陆本就同根同源。
“可是如果我创造了秘境小世界，又用了大世界的资源，但我就是不还呢？”
方长很快想到了薅羊毛的方式。
不给钱就不算剽，不在意天道的目光就不需要清算因果。
瑶光目光幽幽地看着方长。
“你以为祂是傻子？”
“除非你一辈子不打算突破合道，你可知合道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偿还天道因果。
否则一旦强行突破，九九雷劫分分钟给你演化无限雷劫。
你欠着天道因果，还想突破，劈不死你。”
“而不至合道，你的寿元连百万年都无法突破，你难道想跟老天爷比命长？”
“等你死了，你的一切归还天地。反正不管怎么样，祂都是不会亏的。”
“我可以告诉你，你如今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曾经都有人尝试过，只是大部分结果都不算好。
能够活下来的人都老老实实走正统路子。
便是陛下，当年也未曾想过突破这个规矩。”
方长干笑两声。
“这不是不懂就问嘛。”
他心中却是暗自思忖女皇大人现在跟个善财童子一样，对他们这些山河令主都如此宽容，有事没事给他们讲个道啥的。
或许她就是在跟天道学习。
毕竟欠天道的要还，难道欠女皇大人的就不用还了吗？
不过这个问题他就不扫兴地问出来了。
反正债多了不愁。
等他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实力不够连还债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个问题，如何去往别的大世界？”
方长不自觉集中了精神。
这个问题，瑶光语气要随意许多。
“去往别的大世界，一般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嘛，就是成就合道，可以突破世界屏障，肉身游历宇宙虚空，运气好的话就能遇到新的大世界。
不过一般遇到了也进不去，别的世界天道是不会欢迎合道天尊的，因为祂对合道天尊的约束很弱。
除非有另一个大世界的合道天尊接引入界，就是相当于当中介保证人。
否则就是进去了，也会被视作域外魔头，被天地针对，气运极差，人人喊打。
也有例外情况，比如运气极好地遇到了一个虚弱的天道，或者一个初生的大世界，就能强行闯进去了。
那就是一场连合道天尊都要心动的机缘了。”
“第二个嘛，你知道法则之海能够投影其他大世界修士的法则星辰，那么同理可得，其他大世界的法则之海同样能够投影我们这边的法则星辰。
只要你运气再好一点，即便只是洞虚境界，也有机会通过法则之海获得其他大世界的宇宙坐标，然后通过法则之海偷渡过去，还不用遭到天道意志的针对。
因为法则之海是宇宙的规则，即便是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也无法干预。
不过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至今也就一个人成功过。”
“谁？”
方长不自觉问道。
瑶光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倒霉蛋。”
“他通过法则之海来到我们的世界，却因行事太过高调，还不知死活地惹到了陛下。
陛下分解了他的元神和肉身，在法则之海中找到了他对于的法则星辰，更是借此找到了他出身的大世界。”
“然后呢？”
方长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大胆。
“然后就有了锦绣山河图。”
瑶光幽幽道：“陛下献祭了那个大世界坐标，让我们的天道吞噬了那个大世界。
毕竟不是每个大世界都有我们世界的实力。
那是一场灭世之战，连我都未曾经历过。
因为那场世界大战之后，作为回报，陛下获得了掌控天地灵脉的权柄，成为此界最尊贵的人物之一，并且以此炼制了锦绣山河图。
而我就是那场大战的战利品。”
方长顿时头皮发麻，对于女皇大人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自己突破了洞虚境界又如何？
力之极道，天下第一又怎么样？
这条大腿，该抱还得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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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 连升四级
雷劫地点。
劫雷已经散去，天空依旧晴朗。
方长的心神从山河界中归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地在他眼中已然不同。
洞虚二字，其中一种意思便是洞彻虚空。
即便只是初入洞虚境界，空间在他眼中也无处遁形，他能清晰地看到天地间流动的脉络。
他有近乎笃定的把握，只要自己轻轻勾动这些脉络，就能打开空间大门，跨越空间，去到自己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把无限的空间折叠成了一张纸。
他轻轻的戳破了这张纸，就打开了新的世界。
以他现在的实力，方长估摸了下，一次性也就能跨越百万里距离，马马虎虎了，还没他的灵脉传送阵传得远。
不过胜在便捷和自由。
毕竟传送阵的传送地点都是固定的。
然后方长就给自己扔了个鉴定术。
——————
姓名：方长
种族：人族
等级：74（1233e/50we）
境界：洞虚
职业：霸体lv78、傀儡师lv69……
体质：御傀灵体——共享傀儡属性，增强傀儡相性，赋予傀儡灵性
根骨：100（劫雷炼体，天道造化+10）（圆满）
福缘：10（天意再垂青）（圆满）
业力：0
寿元：171/10w
生命值：1760e/1760e
体力值：880e/880e
属性：力量27.8、体质24.6、敏捷23.9、精神30.4
法力：15.1e/15.1e
法则：力之极道
功法：未知功法（未命名）（道阶中品）——大师
灵术：镇狱罡气（道阶上品）——大师
天魔大法（道阶下品）——大师
……
装备：天魔之眼（古宝）裂穹（伪古宝）
阵营：大唐王朝、青霄城
称号：青霄之主、傀儡族之祖、大唐王侯
青霄之主——你是青霄道的掌控者，你的实力在青霄道内永久提升一成。
傀儡族之祖——你是傀儡一族的创造者，你的目光能令死物生出灵性，你是千万傀儡族的拯救者。你在傀儡族面前威望永久为崇拜，魅力提升至仰慕。
大唐王侯——大唐境内，受女皇庇护，福缘加二。
————
“高风险高回报。”
“以力之极道突破洞虚境界，凝练力道法则，还有天道奖赏，让我直接连升四级，省去了不知多少时间的功夫。”
方长想起最后一道雷劫，觉得自己重来一次，大概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实在是力量膨胀得太快，让他不自觉想要挑战高难度。
不过……
方长收起个人面板，有些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真是一具完美的身体啊。”
这世间的规则就是如此。
使富有的变得愈富有，使贫穷的变得愈贫穷。
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根骨和福缘的高低对他不能说没有影响，但影响着实不大。
年轻时渴望的东西，如今他已经唾手可得。
“至于功法，应该是我之前在法则之海的修行，使得三门功法自行融合起来。
不过还不着急，等我再研究研究大衍神君的《大衍御傀神诀》，说不定还能让它品级再提升一下。
不过名字嘛，这个可以先定下。
嗯……就叫青霄长生诀吧。”
于是面板中的功法自行修改成了青霄长生诀。
反正他的这门功法融合了精气神三道，注定是个大杂烩，叫啥都不合适，不如选个和功法根本没关系的名字。
至于其他个人属性，他一扫而过。
以前数据低的时候，还能根据数据调整一下自己未来的修行方向，如今这些数据动辄万亿，只能给他一个模糊的参考。
而且他的战斗力也不是这些数据能概括得了的。
倒是称号的改变让他多看了两眼。
尤其是青霄之主，能够在青霄道的地盘内提升一成实力，应该是山河令和灵网大阵的加成。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能提升一成，这是个极为巨大的提升。
起码打个陈天罡，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之前觉得有个陈天罡，有点睡不踏实，觉得一山不容二虎。
现在嘛。
有个免费劳力帮忙看着大门，挺不错的。
方长收拾心情，迎面就看到了向他飞来的方帖竹。
不过此刻的方帖竹气息有些虚弱，似乎有伤在身。
“你怎么了？”
方长眉头一皱。
他的妹子，居然有人敢欺负，不知道他已经突破了嘛。
看来有必要让大家再一次认识到青霄城主的威严。
不对，是青霄道主！
方长心中涌起豪情万丈。
“我没事。”
闻言，方帖竹愣了下，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方长，温柔地摇摇头。
“你都伤成这样了，看看这伤势，是哪家雷法高超的修士，居然连你都无法痊愈，嗯？这力量有些熟悉，好像是那日我渡劫时……”
方长顿了一下，抬头看天，然后问一旁的陈天罡。
“咳咳，陈道长，今天天气挺好的啊。”
“呵呵。”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天罡冷笑回应。
方长有些恼怒道：“老头，你是什么意思？想打架不成？”
陈天罡很诚实地摇摇头道：
“你凝练力道法则，又以肉身度过六九雷劫，如今这副身体除了顶级古宝之外，恐怕无人可破。
老夫就不自讨苦吃了。”
就算把他在锦绣界的时光算起来，他突破洞虚境界也才不到二百年。
不过刚刚在法则之海留下自己的法则烙印，离凝练自己的法则星辰不知道还有多远距离。
即便方长和他一个境界，可方长占有法则和体魄的优势，他就完全不是对手。
起码他自认为那最后一道雷劫，即便是如今的他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
方长也不过是尴尬下转移话题而已。
见状，他很客气地笑道：
“陈道长说笑了，小子是后学末进，关于修行今后还得多多请教。”
说话的同时，方长的法力将方帖竹包裹，独属于他的力量将雷劫的劫力冲刷干净。
“对了，陈道长，你等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陈天罡道：“老夫一介闲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见你妹妹对你要紧得很，便也留了下来，顺道帮你护法罢了。
如今你既然已经功成，那老夫就告退了。”
陈天罡拱手告退。
方长神情一正，连忙回礼道：
“多谢陈道长护法。”
虽然他不需要谁来护法，但这份小小的人情还是得记下。
待到陈天罡离开，方长拉起方帖竹的手，当空一划，一个空间之门出现。
“抓紧了，带你试试新玩意。”
白光一闪，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题外话－－－－－－
还有一章晚一点，这种过渡章节又水又难写，但没有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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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四章 游戏开服的日子
光阴如梭，时光如水。
三年时光恍忽而过。
大唐历，长生七十八年，十一月十一，天气晴，宜开业。
青霄树茂密的树冠上，方长躺在一双美腿上，仰望天穹，眼中含着期待，似乎在等待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一年的十一月十一，也是前世的十一月十一，俗称单身狗的节日，《仙魔》游戏开服。
玩家要来了！
这一年。
女皇大人一百零八岁，刚刚好天罡地煞之数。
她在长安城上惊鸿一面，高冷御姐的气质引得出生在长安城的男女玩家们疯狂舔屏，号称女大三十抱江山。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得知女皇大人八岁的时候，能够精准说出离开服还有一百年的原因。
因为他也舔过。
他在等待着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这会验证他的某些猜想。
“夫君，今日你怎么想着要喊我看日出？”
东东抱着方长的脑袋，轻轻给他按摩，语气中有些欢喜。
方长享受着东东的服侍，懒洋洋道：
“突然想了，就来了，我也好长时间没有陪过你了。”
东东轻轻哼道：“看来你也知道你好长时间没有陪我了，是不是看我外公回去了，你就可劲欺负我。”
“对了，外公那边传信过来，说他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这是他回去后纳的第十八房小妾了。
是不是上次你对他说了什么？
否则怎么之前几十年没有动过心思，和你见了一面后就开始放纵自己了。”
“啊？”
方长嘴一扯，语气中满是羡慕嫉妒。
这老青牛，居然真把他胡扯的话当真了，主动为程家血脉开枝散叶去了。
这回去才几年啊，居然都娶到十八房了，简直过份！
他堂堂洞虚大能，青霄道主，大唐青霄候，麾下坐拥百万军团，也才特么娶了一个！
“放心，下次我见到他，一定帮你教训他。
这老家伙，多大年纪了，还老不修，娶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居然娶十八个，连我，咳咳，总之，这种行为必须谴责。”
东东沉默了会，幽幽道：
“要是夫君喜欢，也可以多娶几个，我不介意的。如今夫君威名远扬，青霄道主之名，多少女子仰慕。
只有我一个，对夫君实在不公平。”
那你别掐我啊！
方长感受着太阳穴上指甲就差插进来了，也幸亏他金刚不坏的肉身，否则此刻非得多上两个大洞不可。
毕竟东东如今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金丹后期修士了。
虽然也就和自称灵池大水怪的泡泡差不多的水平，但也算不差了。
“我方某人的妻子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你。”
方长说得义正言辞。
“你外公那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东东见方长表态，即便知道是哄自己的，也十分开心。
她重新变得温柔起来，顺道还维护起自己的外公。
“外公一个人寂寞了那么久，多找几个人陪陪自己也无伤大雅。”
“呀，太阳出来了！”
东东指着远处天空，一轮红日出现，染红了周边云朵。
方长心神一震。
要来了吗？
可天上没有任何动静，地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难道游戏人数太多，服务器卡了？”
方长心中帮忙解释一句，继续等待着。
东东欣赏完日出，正要下树，却见方长还在盯着远方。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每次陪她，主要任务都不是陪她。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还是静静拥着方长，因为她第一次在方长身上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似乎十分缓慢。
方长不时问东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每一次东东答完后，方长都会呢喃几声。
“怎么会，不应该啊，人呢？”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太阳越升越高，直到日上三竿。
玩家仍是没有出现。
方长的分神已经穿过空间，游历了方圆百万里，但玩家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一个。
“没来，怎么会没来！”
短暂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红日初升，玩家没来；
明日高悬，玩家没来；
日落西山，玩家没来；
夜幕降临，玩家还是没来。
直到子时将至。
“东东，你不用陪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方长轻呼一口浊气，脸上难以掩饰的失望。
东东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打扰方长，她身后一对彩色透明翅膀法宝展开，御风而下。
青霄树如今近千米高，没有法宝相助，以她的修为还真不一定稳当下去。
偌大的青霄树上空余一人，一层朦胧的绿色屏障开启。
方长盯着自己视野前方的小小金手指。
“难道前世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吗？”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
叮！
月亮升到中空，子时已到。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十二，新的一天到来了。
方长视野前方的金手指忽的一闪，一道神秘的讯息在他脑海中闪过。
那是一个坐标！
方长心中忽的升起无限的恐惧。
那强大的压力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对于一个已经肉身超脱，掌控法则的修士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场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
方长回过神来，开始了急促的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
“呼呼呼！
！”
青霄城的上空勐地刮起了狂风，吹散了挡在夜幕上的乌云，露出了明月，露出了星辰。
还有几个御器飞行的倒霉蛋被这一口气吹到了不知几千里之外。
“原来，原来……”
方长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原来我要的东西一直就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刻？”
他想不明白。
下一刻。
方长天人合一，元神寄托虚空，再次睁眼之时，他已经来到了法则之海。
想起瑶光跟他说的那个故事。
方长暗自苦笑。
“让我看看我到底是个幸运儿还是倒霉蛋？”
法则之海映照诸天，法则星辰投影虚空，随着方长顺着脑海中的坐标而去，一股神秘的力量自方长的法则星辰上蔓延而出。
不知相隔多少距离的另一片法则之海上。
一颗虚幻的星辰忽的变得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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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方长：我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当然，得加钱！
未知的法则之海。
一颗法则星辰缓缓凝实，方长的身影从星辰走出，缩头缩脑的，带着几分谨慎。
因为他害怕有人守株待兔。
万一被人拿他当鱼饵充当仙魔大陆的世界坐标反入侵过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但他还是选择回来了。
人嘛，偶尔也需要任性一下。
当然，主要是方长自认为以如今的实力即便遇见了合道天尊，再不济也能逃跑。
法则之海是介于虚幻和真实的存在，合道天尊在其中也无法为所欲为。
所以保住自己小命还是不难的。
打不过就跑，这事他老熟练了。
但当他放眼望去，他的神情随之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我好像……中大奖了。”
只见这片广阔的法则之海上，尽是一颗颗虚幻的星辰，光芒相较于他的法则星辰稍显暗澹。
这就意味着在这个大世界中，居然没有一个凝练法则星辰的高阶修士。
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种大世界是如何存活到现在的？
按照瑶光的说法，即便是拥有天道意志存在的大世界，只要天道虚弱些。
一旦被合道天尊在宇宙中游历遇到了，那就得呼朋唤友，麻熘地做成一盘菜。
毕竟一个大世界的好处远不是秘境小世界能够比拟的。
那么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答桉就只剩下了一个。
这是一个刚刚新生的大世界！
它还那么稚嫩，那么渺小，还没来得及在宇宙虚空中显露自己的光芒。
巨大的惊喜冲昏了方长的头脑。
“特么的，我这是要发啊！”
“你高兴得太早辣。”
一个好似孩童般的稚嫩声音在方长脑海中响起。
“嗯？”
方长大惊，一瞬间星海激荡，巨大的力量波动扫过群星，但没有一丝异常的发现。
“你是谁？”
“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谁啊？”
方长的视野前方，一个小小的金手指跳动出来，化作一个唇红齿白的胖娃娃，还穿着大红肚兜，一看就很喜庆。
“我就是你的金手指啊。”
“不过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叫我天道爸爸最喜欢的小崽子。”
胖娃娃背着双手，挺起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我就是这方大世界天道……的一丝意志所化，拥有全知的能力，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鉴定术就能这么厉害吗？”
“不过你也不差，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破洞虚境界，成功用天道爸爸留下的坐标带着我回来了。”
“呵呵。”
方长冷笑一声，惊喜冷却，理智回归自身。
“这么说起来，我的穿越重生也是你弄得了？”
胖娃娃连连摇头：“不是我，是我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你口中的天道。
他为了逆转时空，送你回到过去，付出了巨大代价，已经沉睡了。
所以你要想找她麻烦的话，得等他醒来再说。”
方长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过去？”
胖娃娃一脸振奋，昂起头道：“当然是为了拯救世界辣！你就是被世界选中的男人！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热血爆棚的感觉？”
方长一脸冷澹的摇摇头道：
“抱歉，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拯救世界什么的，不太符合我的人设。
不过你要说出卖世界的话，我个人方面还是很有兴趣的。”
方长目光幽幽地盯着胖娃娃：
“你说我要是把这方大世界的世界坐标出卖给仙魔大陆的天道意志，她会给我什么奖励？”
“能不能让我直接合道，从此与天共尊，自此遨游宇宙，再无约束？”
胖娃娃手脚僵硬，脸色苍白，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你，你不会这么干吧？”
方长露出狼外婆的微笑，盯着胖娃娃就像在看一盘菜。
“你说的嘛，咱们合作了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论背后捅刀子，出卖兄弟，我哪样差了？”
“现在轮到你出价了，看看怎么样我才不会出卖你的天道爸爸，可爱的小崽子。”
胖娃娃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但他没有屈服，反而深吸一口气，气哼哼道：
“不愧是天道爸爸选中的人，果然够无耻，够卑鄙，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拯救世界。”
“只要能够拯救世界，你的好处大大滴。”
“我也经常画饼的喂，有什么好处来点实际的。”
方长把胖娃娃拿捏得死死的。
胖娃娃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我穷得只剩下自己了，哪里有什么好处能给你。”
“那就没得谈了。”
方长作势欲走。
“喂喂，看在我也帮你了那么多份上，给点面子好不好？”
胖娃娃开始打人情牌。
“要不是我，你能够拥有逆天改命的机会吗？说不定现在你早就葬身在那场天变的大洪水之中了。
我还得避开那方天道，我容易嘛。”
“你还好意思说，开个挂都扭扭捏捏的，反噬那么大。”
方长冷哼一声：“我走到现在，全靠我自己胆大心细，大腿抱得好。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你一点小小的功劳。”
方长两个指头比量出极其细微的距离。
“也就这么一点点。”
“不过看在这么一点点的情分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不要再画饼了。
我给手下画的饼能够填满这个大世界。”
胖娃娃气呼呼地挠着头，点着胖胖的小脚丫在虚空中走来走去，最后认命道：
“看来只能拿出我的绝招了！”
就见他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方长面前。
“大大好人，救救孩子吧！”
方长：“……”
“我献祭了数个小世界，我手下的军团扫清四方，大地填满尸骸，人、妖、百族，因我而丧生的性命没有上亿也有千万。
我的心比冰还要冷，比铁还要硬。
看来你放弃了最后一个机会。”
“不过看在你我合作尚算愉快的份上，大世界的坐标我不会出卖，你也好自为之吧。”
方长澹澹摇头，一副谈不下去的样子。
胖娃娃麻熘的站了起来，脸色终于正经起来，
“好，你果然够无情，这次我真的拿出绝招了。”
“天地权柄你要不要？成仙长生你要不要？只要你能拯救这方大世界，你就是今后的天地共主，拥有成仙的资格。”
“哦？细说。”
方长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以为变个孩子就能激发他的同情心，还不如变个大美女来激发他的色心。
没有好处就想他白干活，这是哪里的道理。
果然，只要他稳得住，这价格就自然而然地升了起来。
胖娃娃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可知修士想要成仙就得经受宇宙大意志降临的成仙劫，渡过成仙劫就能称作仙尊，从此与天地同寿。
请注意，是与天地同寿。
这个天地就是你选择的大世界。
只有大世界不断运转下去，你的仙格才不会消失。
即便你在外被人击杀了，只要大世界存在，那么你就能从大世界时间长河中复活过来。
可一旦大世界被人毁灭，那么你的仙格就会随之毁灭，就算不得真仙，只能算是散仙。
一旦被击杀就永远复活不了了。
但是大世界的体量是有限的，负担也是有限的，所以成仙名额也是有限的。
所以你可以选择在仙魔大陆成仙，也可以选择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大世界成仙。
不过你觉得你在哪个大世界的成功率高一点？”
胖娃娃自觉终于找回了主动权，气势都足了些。
闻言，方长陷入沉默之中。
“所以这就是为何那些合道天尊留恋本世界的原因，原来成仙还有这讲究，可这算得什么仙？一点都不逍遥。”
不过换个思路，仙可以长生，不代表不会被人干死。
死了还能复活。
这样子也算是多了一条退路。
再换个思路，如果在不同的大世界中反复成仙，岂不是说永远不会死了。
诸界留影，所以世界毁而我不毁。
方长觉得自己未尝不能投一下这个创业项目。
不过他还是十分冷静的。
“成仙离我太遥远了，所以你说的还是饼，有没有我马上就能看到的好处？
我觉得咱们已经快要达成共识了。”
胖娃娃脸上露出有些谄媚的笑容。
“好处有呢，只要你能够协助这方大世界复苏，你就能获得天道功德，实时到账。
天道爸爸虽然沉睡了，但她藏着好宝贝可有不少，你想要换什么就有什么。
不过我推荐你换取天地权柄。
天地权柄就如公司股份，只要你有足够多的股份，天道爸爸也得当你小弟。
尤其是如今她还在沉睡之中，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以后大世界复苏之后，你的权柄越大，分红就越高，好处越多，便是天道爸爸也奈何不了你。”
“嗯？”
方长别有深意地看着胖娃娃。“照你这意思，你就不怕我夺了你天道爸爸的权，自己当老大。”
“嘿。”胖娃娃一副豁达的样子。“那有什么关系，给谁当儿子不是当啊。”
方长盯着胖娃娃，忽的笑了起来。
“好，有前途，未请教大名。”
胖娃娃人畜无害地笑着，哪有一点刚才热血上头的样子。
“天道爸爸叫我小崽子，不过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大名——齐天！”
“齐天，好名字。”
方长哈哈一笑，说道：
“那咱们就开始商量商量怎么拯救世界吧。”
……
蓝星。
夏国，魔都市。
街道拐角，一个安静的咖啡馆。
干净的玻璃橱窗前，一个衣着休闲的青年男子和一个穿着吊带牛仔裤的小屁孩隔着座位相对。
男子搅动着咖啡杯，却没有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界风景，男男女女，车来车往。
在他的眼中有着几分伤感，几分释怀。
因为就在街对面，一个与他容貌有着八分相似的男子正背着个电脑包坐在长椅上，头发凌乱，汗珠湿了鬓角，满脸的迷茫。
刚刚毕业的他，来到这个大城市快一个月了，仍旧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他想要将就下算了。
忽的一个电话打来，男子掏出手机，见到通讯录上的名字，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容。
即便不使用神识，方长仍是读懂了男子的话——我很好，不用担心。
而后方长的容貌开始变化，从与男子相似，再次变成了仙魔大陆那个青霄城主，洞虚大能。
他回来了，但他又是多余的了。
这里已经有了一个他。
座位对面，背带裤小屁孩仍在喋喋不休。
“在天道爸爸看到的时间长河中，仙魔大世界在未来为了晋升位格，穷搜宇宙虚空，无意中会寻到这方大世界的坐标。
前一世，天道爸爸耗费力量从时间长河中截取了仙魔大陆未来的一角投影制作了《仙魔》游戏，企图培养出足够强大的玩家，配合接下来的灵气复苏。
让我们这方大世界拥有抵抗仙魔大陆的力量。
后来大概是天道爸爸看到了我们失败的命运，游戏无疾而终，又耗费大部分能量逆转时空，将你转生到了仙魔大陆。”
“为什么选我？”
方长收回目光，随意问道。
齐天一脸无奈道：“我哪知道，大概是天道爸爸透过时间长河看到了什么吧。”
如果选个热血少年多好啊，自己随便忽悠几句，脏活他干，好处自己拿。
说不定他就有机会从天道小崽子晋升为天道老二了。
可惜遇到了方长。
方长问道：“天道意志还能看到未来？”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二字囊括时间空间，而天道爸爸正好擅长时间的力量。
所以虽然这方大世界不强，但总能避开强敌。
不过大概也是这样，这方大世界一直无法成长，能量全被天道爸爸窥探未来用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齐天眼巴巴地看着方长。
方长一口将咖啡喝光，然后摇摇头道：“我果然还是喝不惯。下次还是喝茶吧。”
他打了个响指，叫来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小姐姐，指着齐天道：“他结账。”
服务员小姐姐脸色顿时从笑吟吟变得眼神鄙夷。
年纪轻轻的，居然还要让小孩子结账。
方长老神在在，根本不在乎。
毕竟他是个守法公民，不用假钞。
齐天一边从肚子上的小兜里翻出钞票，一边问道：
“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方长想了想，说道：“那就，继续做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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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游戏的召唤
“你想要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要真正的……活着吗？”
在黑星网咖通宵了一夜，马上就要团战胜利推掉对面水晶打过晋级赛的夏小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呆呆看着电脑桌面上突然跳出来的鲜红网页，耳机里传来双排队友的咆孝。
“小飞侠，你特么搞什么飞机，你怎么不动了？输出啊！”
“老子给你当了一整局的狗，老子的晋级赛你特么给老子打假赛，给老子走位啊，输出输出尼玛币！卧槽！”
耳机那边桌子生命值减一的声音。
键盘和桌子同时发出呻吟。
夏小飞还没来得及解释，耳机那边就传来慌乱的声音。
“草，叫得太大声，我妈来了。”
“妈，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我梦见考试没考好，没考好，所以吓着了，就是吓着了。
真没打游戏，你听我狡辩，诶不是，你听我解释。”
“来了来了，这就给你开门，没在关电脑，我穿裤子呢，马上来了。”
“小飞侠，下次再找你算账。”
另一边丢下一句，匆匆下线。
而夏小飞也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网管网管！”
“来了！叫魂啊。”
同样值了一夜班，睡眼惺忪的网管穿着短裤，汲拉着拖鞋懒散地走了过来。
“小飞，你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网管认得夏小飞，知道夏小飞是个游戏水平不错的代练，经常在他们网咖里通宵打单子。
“大军哥，你不是说你们网咖请了高手搭建了最优秀的防火墙嘛，我这打着游戏呢，辣鸡游戏网页就弹了出来，关都关不掉，搞得我晋级赛输了。
我这单子马上就要结算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看。”
网管凑近一看，只见电脑上水晶爆炸，露出失败两个大字，哪有什么辣鸡网页。
“小飞啊，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哪里有什么网页？我看你以后还是少通宵，走了。下次别瞎喊，扰人清梦。”
网管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小飞回头看了看电脑桌面，鲜红的大字静静停留在桌面上，彷佛要渗出血来。
“玛德，大军哥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夏小飞扯过一个路过的学生党，指着屏幕问道：
“喂，你能看到上面有字吗？”
“失败两个大字嘛，哥们，就算是晋级赛输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学生党瞄了一眼，打着哈欠准备回校补个回笼觉。
“焯！”
夏小飞心里暗暗发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又想起刚刚把自己踹了的女友。
他一咬牙，然后点了个x。
没有女友，他还有爸妈呢。
自己要没了，爸妈还得练小号，多辛苦啊。
随着他点击屏幕，刚才鲜红如血的网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片山清水秀，云雾缥缈的仙境，还有仙魔两个大字。
“恭喜你，夏小飞玩家，你已经被选中成为《仙魔》游戏内测玩家。
这是天道游戏公司研制出来的一款全息模拟，百分之百真实的游戏，请不要惊慌，游戏头盔马上送达。
祝你游戏愉快。”
夏小飞：“……”
“玛德，哪个王八蛋又把老子的身份信息给卖了？
现在市面上连个vr游戏都没搞明白，你当我傻啊，害老子白白犹豫了半天，都差点给爸妈说遗言了。
这年头游戏厂家都这么吹牛的嘛。”
夏小飞结账下机，回到出租屋睡觉。
一觉从早六点睡到晚六点，夏小飞醒来的时候又渴又饿。
他起身到冰箱翻出一瓶冰水，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个干净，顿时脑袋和身体都清醒起来。
正要开火煮个泡面的间隙，夏小飞看到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个包裹。
“我什么时候买东西了？”
夏小飞拆开包裹，看到里面充满金属质感的银白色头盔，忽的想起白日里经历的事情，顿时沉默了。
“难道真有百分之百真实的游戏？”
“呵呵，你是不是当我没看过？”
夏小飞心不在焉地煮好泡面，还平日里最爱的鸡蛋都忘记加了。
吃过早晚饭，夏小飞坐在床上，捧着个头盔，就跟至尊宝在观音画像捧着紧箍咒一样。
“玛德，死就死吧！”
夏小飞勐地戴上头盔。
他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他这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白天的他选择点x，但这一次，他选择打√。
不仅仅是夏小飞，在整个夏国的各个时间，各个地点，都有人收到了这个银白色的头盔。
有的人选择戴上头盔，去往未知，有的人则是丢掉头盔，还顺道报了个警，说自家门被人撬了。
……
“第一个问题。”
某个高端写字楼的顶层，小屁孩齐天一身帅气小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他站在办公桌上问坐在老板椅上的方长。
“为什么只选择夏国的人？其他国家的人我看了下，也有不少不错的苗子。”
方长澹澹一笑：“当然因为我是个狭隘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好了，这个问题略过。”
他复苏这个被他取名为宙光大世界的方法很简单。
也是前一世的天道给他演示过的。
既然宙光大世界的能量不足，那就从其他世界借点过来嘛。
而且目标都是现成的——正在茁壮成长的仙魔大陆。
这就是为何宙光天道选择仙魔大陆作为游戏背景的原因，师夷长技以制夷。
虽然不知道为何最后没成功，但思路上是没错的。
宙光大世界名为大世界，但其实体量很小，从仙魔大陆手指缝里露点出来都够这个大世界来一场灵气复苏了。
有了灵气复苏，这个大世界就有了修士，有了活力。
这个能量如何来，自然是可爱的小玩家们一点一滴搬来的。
以他的法则星辰作为中转站，以齐天作为硬盘存储器，将一个个玩家的神魂作为种子被存储在齐天体内。
然后齐天跟随着他通过法则之海回到仙魔大陆。
接着放出玩家的神魂在仙魔大陆修行。
这里就不得不提齐天的另一个能力了。
他虽然是个战五渣，但各种辅助能力却是顶呱呱的，一个人就可以充当整个《仙魔》游戏的程序员工作小组。
作为天道分身，他可以直接编程本世界的神魂，将其真正的程序化，量产化。
虽然这样子做直接限定了玩家的成长上限，但玩家的修行也变得更加简单，不存在瓶颈。
而且随着宙光大宇宙的复苏，齐天的能力上涨，这个上限还能再度提高。
现在的话，上限是三十九级，金丹巅峰。
待到玩家修行到上限之后就能用同样的方式回归，因为有齐天的遮掩，玩家体内积蓄的能量就会悄无声息地偷渡回来。
到时候玩家神魂内积蓄的能量就化作本天地的复苏的第一份能量。
而这些玩家也将成为本世界的第一批修士。
肥水不流外人田，方长自然选择天然有好感度的夏国玩家。
“好吧。”
虽然齐天很想说大家同住蓝星，都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分彼此，但方长决定的事情，他也不好反对。
“那么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咱们直接开公司发游戏，用不了两年他们就能接受第一款全息游戏上线的消息。
现在这么搞，鬼都知道这不是一款简单的游戏了。”
方长面对自己的合作对象，尤其知道齐天的能力后，还是挺客气的。
“既然上一次你的天道爸爸这么弄没成功，不妨就换一种方式试试？”
“你不觉得这样子有一种被主神选召的感觉？”
“要知道，游戏玩家是没有敬畏的。”
“所以要提前给他们一些神秘和敬畏，他们自己想得越多，才对游戏任务越重视。”
“而且上一次是天道从时间长河截取的投影，这一次是我亲自送他们去仙魔大陆，能是一个样吗？
他们一个弄不好，还会连累我的好不。
所以你的禁制到底管不管用，如果不行，到时候我暴露了，我肯定第一个出卖你。”
天道至公，不因个体情感而改变，她可不会在乎方长有没有出卖过仙魔大陆，她只在乎结果。
所以只要到时候方长愿意交出宙光大世界的坐标，不管他以前干了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也能功大于过。
天道奖励绝不含湖。
这也是方长答应和齐天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说到自己的领域，齐天也认真起来。
“当然管用，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你都直面好几次仙魔大世界的天道意志了，有没有被她发现你的异界灵魂？
我这么大的金手指在他面前晃悠了多少次，她不也没发现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本地天道的一丝意志所化，位格摆在那儿呢，虽然战斗能力不太行，但遮掩一下因果来历还不是轻轻松松。
没这点本事，我也不敢答应和你一起搞游戏啊。
就算有人发现了玩家不对，玩家也分分钟自爆给他们看。
我早就在他们神魂程序里编好了，连累不到你的。
仙魔大世界那么大，别说这么几个玩家，就是把整个蓝星丢进去，也溅不出多少水花。
同为大世界，你说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齐天都忍不住吐槽起自己的天道爸爸来。
仙魔大陆初生就不知道多少万里，而且还无时无刻不在成长当中。
再瞧瞧自己这边的，就是一个无灵无魔的偏僻地方，说是什么乡下小世界都有人信。
人口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附属的秘境小世界多，就这还有脸称自己是大世界。
方长听到齐天的吐糟，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在他看来，这方大世界既然能成为大世界，肯定有非同寻常之处，或许这就是她有把握在仙魔大陆的吞噬中活下来的底牌。
比如齐天那强大的保命能力。
连天道一丝意志所化的齐天都是如此，更别说宙光大世界的天道了。
但偏偏如此擅长遮掩因果保命的宙光天道却预见了未来仙魔大陆会吞噬此方大世界的命运。
鬼知道未来到底发生什么。
方长无心探究根底，他答应与齐天合作的原因，只是想要快点突破合道。
只要他能成就合道，就算真正从棋盘内跳到棋盘外。
天道惹他不开心，他也敢掀桌子走人。
“你在这边给他们过过新手教程，我去那边把现场服务器给搭建好了。”
“嗯。”
齐天点点头。
……
傀儡祖界。
方长因为突破洞虚境界，力量本质太过强大，即便压着自己的境界也无法留在傀儡祖界，所以只能弄个傀儡化身出来。
这一日。
方长的化身一手握着火种，一手握着一块星辰般的石头，眉宇皱成了川字。
“还是不行，我的修行路子和傀儡祖界的创造者完全不同。
即便有着现成的世界给我参考，我也不可能创造出一个相同的世界来。”
他已经参悟了数年，可仍旧没有把握复制傀儡祖界创造出一个相同的世界来。
要知道傀儡祖界对自己的帮助即便是在自己进入洞虚境界之后，仍旧不可小觑。
这是其他任何秘境小世界都无法达到的。
但由于方长之前为了突破，逼得最高委员会不得不涸泽而渔，过度消耗此界资源。
加上最近两年的加速发展，导致傀儡祖界提前进入衰落时间。
方长估计最多不到百年时间，傀儡祖界大概就无力再抗拒主天地的吞噬。
所以一个是未雨绸缪，另一个是方长也需要创造一个小世界来还债，所以打起了复制傀儡祖界的想法。
显然，方长没有成功。
就如同世间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两个相同的世界。
每一个小世界的规则都是不同的。
方长可以创造出一个力道称尊，适合体修横练的秘境小世界，却无法复制出一个傀儡祖界来。
倒是他的妹子有些机会。
但六阶岂是容易成就。
即便有他帮助，还融合了法则水晶，但方帖竹能够突破六阶，也需要时间、机缘、运气。
毕竟他若不是遇到傀儡祖界如此契合自己的体质。
他想要突破，恐怕也得等自己在灵脉中蕴养的灵种才行。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向天道献祭，成为此界的新主人了。”
方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他也请教过自己的百科全书瑶光小姐姐。
然后瑶光就给出了他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主动背上傀儡祖界的债务，成为傀儡祖界新的主人，这样子傀儡祖界就能依托他重新成长，不会被大世界吞噬。
当然，等到他坐化，这个傀儡祖界仍旧是大世界的。
而且如果他有机会合道的话，到时候就得还给天道两个小世界偿还因果。
就如瑶光所说，天道是不会亏的。
忽的，方长眼神迷茫起来，而后神光一闪，看向傀儡祖界的大好山河。
“现在看来，这里就更不容有失了。”
他要以傀儡祖界当做玩家的新手村。
毕竟玩家过来的只有程序化的神魂，却没有真正的肉身，没有什么比傀儡更适合当做他们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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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玩家初体验
随着天空中那苍茫、古老的眸光闭合，方长身上再背上一笔天道债务。
当他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小世界便对他变得格外宽容。
曾经无法容纳的力量，如今挤一挤也不是不能进。
尤其是傀儡祖界中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暮气正在缓缓消散，它找到了新的生机。
在更遥远的另一端，那一直想要把傀儡祖界吞进肚子里的力量也暂时停手。
傀儡祖界又重新生长起来，小世界枯萎的本源开始壮大，原本被封顶的力量也开始一步步向新的阶段走去。
毕竟曾经的傀儡祖界最高可是能够容纳洞虚大能的力量。
“原来小世界的成长还要依赖法则星辰，难怪一个洞虚修士一般只会创造一个小世界。
再多一个，自身的修行都成问题，真就一辈子给天道打工了。
可若不再创造第二个秘境小世界，我根本无法还清天道债务，合道根本无从谈起。
难怪天道如此轻易答应我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
玛德，还好我不是在这个世界成就合道，不然的话，非得被剥削到死。”
方长细细感应自身的状态，对傀儡祖界和自身都有了一个确切的了解。
如果将傀儡祖界比作一架飞机，以前的引擎因为傀儡祖界的创造者陨落而报废。
飞机失去动力，顺着仙魔大陆的引力坠落。
随着他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飞机就多了一个新引擎，可以重新起飞，并且飞得更高。
“那么现在，是时候迎接第一批玩家的到来了。”
“希望他们能给我带来一点惊喜，否则折腾这么久，可就太亏了。”
……
这是一个建设在山谷中的露天孵化场。
孵化场中摆放着一个个成人高的巨蛋，蛋的材质各异，有的是石头，有的是金属，有的是木头……
不过大部分都是血肉一样的材质，蛋壳上还有许多细小的触手，正在不住蠕动着。
忽的，其中一个血肉巨蛋颤抖一下。
蛋壳开裂，走出一个神情稍显迷茫的青年男子，他赤身果体，长发披肩，身上还有蛋白一样的粘液。
“我这是……被生出来了？好独特的出生方式。”
“好真实的触感，连味道都有，还是石楠花的气味，生命的气息嘛。
玛德，什么恶趣味啊。”
夏小白看了看身后重新合上的巨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自己的胸膛，最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
“卧槽，都是游戏了，就不能变得大一点？”
“氪金通道在哪儿，我要修改人物模型！”
“叮，亲爱的玩家夏小飞，欢迎来到仙魔大陆，语言包已经发放，人物面板已开启，现在你可以去捡起你的新手大礼包了。”
夏小飞顺着脑袋里的游戏提示音往身后看去。
就见巨蛋一旁居然还有一件布衣，还有一张灰扑扑的纸。
“新手大礼包，就这？”
夏小飞强压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捡起布衣穿上，又翻看起灰纸来。
“《引气入体术》，凡阶上品，一份普通的炼气法门，修行可引得天地灵气入体。”
夏小飞鬼使神差地往秘籍上一拍，秘籍就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他的脑袋中。
“叮，此秘籍已经被系统收录，你可以直接学习。恭喜你，习得《引气入体术》，你可以开始修行了。”
“叮，你已开启游戏唯一任务《修行》。”
“任务内容：作为被上天选中的天之子，你生来不凡，来到仙魔大陆的目的就是为了修行，请在十年内修行至金丹巅峰。”
“任务奖励：回归。”
“任务惩罚：抹杀！”
“叮，任务发放完毕，本次服务到此为止，现在开始传送。”
“喂喂！！”
夏小飞看到抹杀二字，不由寒毛倒竖，想要申述。
“我要下线，我要回去！”
但哪里有什么下线的选择，也没有人搭理他。
一道空间漩涡在他面前出现，巨大的吸力将其拉扯。
“我……”
空间闭合，夏小飞已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巨蛋开始开裂，走出来一个个神色迷茫的玩家。
这些玩家不全是和夏小飞一样是个人形。
还有变成各种妖兽怪物的，更有几个变成了植物。
他们跟着游戏提示完成新手引导，而后就接到了那个唯一任务。
接下来他们的反应不一。
有的冷静，有的惊慌，更有甚者直接哭了起来。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空间漩涡给传送了出去，十分的简单粗暴。
……
三天后。
孵化场中，一个血肉巨蛋开裂。
夏小飞从蛋中跌落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着。
“我没死，我没死！！”
“这是游戏，没错，这就是个游戏！”
夏小飞不住自语，想要催眠自己，但那种被飞剑斩头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久久无法适应过来。
这游戏太真实了也不好，连死都这么真实。
虽然夏小飞早已不将这个游戏当做单纯的游戏了。
他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戴上头盔，为什么要去试探危险。
明明当个小代练，打打单子也能衣食无忧。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三天前，他被空间漩涡传送离开，就到了一片不认识的荒郊野外，没有丝毫野外求生技能的他吃草根，喝露水，还要坚持修行。
因为他感觉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看这个唯一的游戏技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赋异禀的缘故，修行越来越顺利，他很快就引气入体，淬炼肉身，连升数级，最后离炼气期只差几级，一拳能干倒一棵小树。
他顿时信心爆棚。
拳王来了也得先挨他两个嘴巴子。
与此同时他也遇到了第一个活人。
那是个桀桀怪笑的老家伙，一看就是反派模板。
但他实在太想和人交流了，想着万一人家面恶心善呢。
结果就是老家伙见他眼前一亮，口中怪笑：
“好一具精壮的血食！”
然后飞剑袭来，他的人头朝后飞去，还能看到自己僵硬的身躯。
良久。
夏小飞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我没死，这虽然是个不正常的游戏，但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游戏的本质，那就是玩家不死。
既然不死的话，我倒不必如此恐惧。
唯一担心的就是任务失败后的惩罚，抹杀是什么意思，简单的游戏角色死亡，还是现实中的身体也要被抹杀。
对于后者，我毫不怀疑这个游戏的出品方能够做到。
所以任务一定是要完成的，我可不想尝试。
金丹巅峰的话，也就是三十九级，虽然我现在只有八级，但如果稳扎稳打……
等一下！”
夏小飞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上面的人物等级居然已经清空，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死亡就清空重来，这惩罚未免也太严重了。”
“我还想靠前期死亡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玛德，要是有个论坛该有多好，大家共享信息，也就能少走很多弯路了。”
“叮，突破炼气境界，可开启游戏论坛，开启付费存档功能。”
游戏提示突然出现，夏小飞眼神一亮。
可以交流，可以存档就能让他减少许多顾虑。
就在此时，他旁边的一个巨蛋开裂，一个妙龄少女跌落出来。
“不要杀我啊！”
“咦？我怎么没死？”
少女显然是个神经大条的，相比于夏小飞许久才从死亡恐惧中冷静下来，她两句话的功夫，关注点已经从自己的死到没死了。
“不，你死了，只是又复活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一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同为玩家，相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夏小飞走向前去，伸出手来。
“呀，你怎么光着？”
少女双手捂住眼睛，却露出两指宽的缝隙来，心想原来现实中男孩子的也没动作片的那么大嘛。
夏小飞：“……”
玛德，这游戏搞性别歧视。
凭什么女的重生就能穿着衣服，他就得光溜溜地遛鸟。
他有些慌乱地四处打量，结果哪还有什么新手布衣留下，只好扯过几根茅草编了一件粗略的围裙。
看来下次得准备几件衣服备上才行，否则一死就遛鸟，谁受得了。
他已经发现了，重生之后的蛋是固定的。
少女等夏小飞穿好围裙，才大方地伸出手主动问好道：
“你好，我叫任燕燕，你可以叫我燕子。”
“额，你好，夏小飞，以后请多多关照。”
……
眼见玩家们一个个死了回来。
作为幕后主使的方长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意外。
死亡是最好的老师。
这次第一批的玩家他一共选了十万人，标准比较随机，但统一在十八岁以上，有男有女。
他们的身体也是根据他们的神魂特质随机生成，所以各有不同，还有的能够有特殊的天赋，那就算天生欧皇了。
当然，大家童子身都是一样的。
不过以后能不能保持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虽然一开始方长想过直接帮忙去掉烦恼物，但想了想后，还是将决定权留给他们自己。
这也算他不多的温柔之一。
十万人分为二十个孵蛋场，巨蛋是他炼制出来的特意契合玩家独特神魂的全自动孵化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玩家都是与他签订了契约的傀儡人，所以他们的重生如此简单。
因为他们从诞生开始就失去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利。
“十万个玩家，能够有一半完成任务就差不多可以开启一场小范围的灵气复苏了。”
齐天的虚影在方长身边出现，开口说道。
方长狐疑地看了眼齐天。
“你这么出来，就不怕发现？”
玩家是沧海一粟，就如人走在路上，不会关注泥土上爬过的一只蚂蚁，但绝不会忽略眼前飞过的萤火虫。
齐天就是那只萤火虫。
齐天却不在意道：“之前我是被天道爸爸封印，不得不变成金手指，所以才不能说话。
其实天道意志是没有情感的，祂就像沉睡的巨龙，你不去触碰祂的逆鳞，祂根本不会苏醒。
更别说这里还是秘境小世界，隔着两界，就更不用担心了。”
方长不置可否。
既然齐天不在意，那他就更不在意了。
还是那句话，天道真盯上了齐天，他都不带犹豫一秒的，当场就敢反水。
“五万金丹，就够了吗？”
金丹修为不算弱，但也不算强，更别说只有玩家的神魂能够跟随齐天返回宙光大世界，能量就进一步削减了。
有一说一，五万金丹，手脚捆绑在一起，加起来也就够他放个大招的。
那么为何他不亲自担任这个搬运工呢。
以他的体量，分分钟就能完成玩家们的工作量。
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意让齐天对他神魂进行编程，而且齐天也没这个能力来改造他的神魂。
只有玩家们独特的神魂才能偷运能源。
像他这样的人，从不会完全信任某个人。
即便齐天是他的金手指。
“足够了。”
齐天看向方长，问道：
“你觉得是先有的灵气，还是先有的修士？”
方长愣了下，回道：“灵气吧。”
“我觉得灵气就和太阳一样一直存在，直到有一天，有人能够利用这种能量，也便有了第一个修士。”
齐天却摇摇头道：“错了，是先有的修士。”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修士是怎么来的，但正是有了第一个修士，所以世界才有了神秘和超凡，才有了……天道。”
“天道从不是世界的创造者，就如这个小世界，它存在天道吗？那它又是谁创造的？是修士！”
“修士是种子，是唤起超凡和灵气的种子。”
“而天道就是种子结出来的果实。”
“嗯，你也能理解为天道就是天地万物，所有有情无情之物的泛意识，所以祂是一，也是万物。”
“当修士出现，灵气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而天道不过就是一个应运而出的管理者。
所以天道至公。
祂不能存在情感，一旦连天道都出现了情感，那么这个世界要么超脱，要么毁灭。”
方长若有所思，看着齐天问道：
“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还是你的天道爸爸告诉你的。”
齐天自信道：“当然是我与生俱来就知道的知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天道一丝意志的化身，你凭什么有这么丰富的情绪？”方长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啊？”
齐天一脸愕然。
下一刻，他的脑袋冒起了白烟，就好像当场死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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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 任务结算
奋斗的时光总是匆忙。
十年时光转眼而逝。
三号孵蛋场。
一颗血肉巨蛋裂开，夏小飞从蛋中走出，神色淡定，丝毫没有刚刚死过一遍就惊慌失措。
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少年。
没事死一次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毕竟这辣鸡游戏居然没有回城功能，想要回来只有自个抹脖子！
一开始自己弄死自己还不太习惯，后来也就淡然处之了。
无它，唯手熟尔。
而系统一直显示功能修复当中，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上线回城功能。
好在他的随身财物和法器都已经存入了青霄钱庄，这可是有着青霄道主做背景的第一钱庄。
不问来路，不问背景，只要敢存，他们就敢收。
而且整个青霄道通行，不认人只认密码。
就是管理费有点高。
根据存的财物价值收取每年百分之零点五到百分之一的管理费，价值越高，管理费越高。
按照他的那些财物计算，也就百分之零点五的管理费，大概二百年不去取，东西就归钱庄了。
众所周知，修士之间斗法盛行，一不小心就容易丢掉小命。
由此可知，钱庄每年无人认领的财物有多少。
夏小飞不止一次羡慕过那个叫青霄道主的高阶修士，在家坐着，每天就能数钱到手软。
哪里像他一样，每天辛苦修行工作，才赚到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灵石。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多辛苦。
自从三年前，他突破金丹修为之后，就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如今的他是一个名叫清水的府城中寒鸦商行的供奉，每月啥事不干，就能领上一大笔灵石，若是请他出手做事，这价格还得另算。
而且他又不怕死，金丹巅峰的任务一直沉甸甸地压着他。
所以他什么危险活计酬劳又高的任务都不推辞，不仅不推辞，还主动包揽下来，私下里有着拼命三郎的称号，在整个寒鸦商行的口碑都一直好得很。
短短几年，府城中都知道了他这一号人物。
私下里已经有了好几拨中介来寻过他，希望他跳槽别家，价格给得都很高。
对此，寒鸦商行生怕他被挖走，给他的月俸唰唰往上涨。
毕竟这种不怕死又好用的金丹真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而他也终于在一年前就修行至金丹巅峰。
毕竟他又不存在瓶颈，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他就能直接成仙。
可惜到了金丹巅峰之后他的前路就断了。
无论他如何修行，吃任何灵丹，都无法让经验条上涨一丝一毫。
不仅是他，在论坛中的其他玩家也大抵如此。
似乎金丹巅峰就是他们的极限。
在见识过修行的魅力，掌握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实力后，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就他所知，一些心术不正的玩家私下里都在尝试魔道邪法，可惜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够突破元婴境界。
他倒是还好，
想着，夏小飞一阵唏嘘，然后随手一挥，身上就有法力凝结而成的一件青袍穿上。
如今的他也再无需为遛鸟而担心了。
就在此时，他心有所感，转过头，一个明媚女子朝他浅浅一笑。
“小飞哥。”
“燕子，你也回来了。”
“毕竟今天是任务结算的日子嘛。小飞哥，你想回去吗？”
任燕燕相比十年前，容貌未变，笑容依旧大方，但眼神中却是掩藏不住的沧桑。
十年修行，对于任何一个玩家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经历。
在一次次行差踏错，丢掉性命之后，逼得他们不得不迅速成熟起来。
《仙魔》名为游戏，但就夏小飞所知，论坛上讨论下线的玩家已经越来越少了。
也就是这一次任务结算的日子快到了，论坛上关于下线回归的话题才重新热闹起来。
当相比回归，已经有为数不少的玩家想要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对家中父母还有牵挂，夏小飞偶尔也想过一直留在这个所谓的游戏之中。
在这里，他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游戏代练，而是寒鸦商行的金丹供奉，大家都尊敬称呼他为真人。
只要他在宴会上多看两眼的女子，夜晚就有人主动为他送来，不仅容貌出众，还是干净的处子之身。
以前他哪里敢想过这种好事。
不过为了童子身百分之五的修行加成，夏小飞忍了。
他相信金丹巅峰只是暂时的，等到下次游戏版本更新，他的修为一定能够再次提升。
等到以后他的修为无力提升了，再来享受不急。
越是在这里生存，他反而越加明白修为境界的重要性。
别看他在府城生活得有滋有味，人人尊敬，但到了郡城中，金丹真人便很常见了。
更别说传说中的道城——青霄道城。
那是青霄道主居住的地方，是整个青霄道最大的灵地。
据说在城中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满满的灵气，每日都被灵气包裹滋润，自然而然地淬炼身体，连一头猪待久了都能成妖王。
同时那也是青霄道最安全的地方。
毕竟青霄道太大了。
而且这种个人伟力存在的地方，一不小心就遇见了魔道修士，动辄血祭全城。
亦或者妖兽为了晋升境界，以人族血肉作为资粮。
光是他听过的就有不少，亲身经历的更有一次。
那是他才筑基的时候，遇见一只离大妖只差一线的狼妖，为了成为大妖，狼妖整整吞下了一整个小镇的人。
其中也包括他。
当然，后来他突破金丹之后，特意搭乘官方传送阵返回故地，找到那只突破的狼妖大战一场，以重伤代价将其弄死。
反正他能复活。
虽然付费存档价格高昂，但心中痛快。
“小飞哥，小飞哥。”
任燕燕的呼唤将夏小飞的思绪拉回。
“抱歉，突然想到以前的事情，走神了。”
夏小飞朝任燕燕歉然一笑，感概道：
“说到回去，我自然是想要回去的，这里虽好，却总不是我的家啊。”
任燕燕点点头，十分认同道：
“没错，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我还是想要回去逛逛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看一看我那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的爸妈。
不过我还是会回来的。
我这十年，实在比我前二十年过得要丰富太多，精彩太多。
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嗯？你还在读书吗？”
夏小飞还是第一次听任燕燕说起自己的身份。
他和任燕燕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偶尔遇到了就会说说自己遇到的情况，大概相当于彼此一个树洞。
他们都很默契的不去提现实。
任燕燕笑道：“对啊，小飞哥，我在金陵大学，今年大三，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哦。
到时候我带你吃好吃的。”
夏小飞见任燕燕的明媚笑容，心中忽的悸动一下，而后笑道：
“好，我一定去找你。啧，突然有种见网友的感觉，还怪期待的。”
随着两人的对话，周围的巨蛋裂开得越来越多。
五百巨蛋就是五百玩家。
玩家们的气势不一，但最低的也有筑基修为。
毕竟玩家们除了上限受限，相对于土著修士实在太占便宜了。
即便出生的资质再差，根骨再低，只要有资源，堆也能把修为堆上去。
区别只是花费资源的多少而已。
见此情景，夏小飞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这些只有筑基修为的玩家是怎么回事，他们都不在乎任务失败吗？”
任燕燕看着不少玩家一身的浪荡气息，还有飘忽的眼神，其中就有她讨厌的目光。
由于她的容貌出众，这种目光她已经不止一次经历了。
即便是修行，女人比男人遭受的恶意也要大得多，甚至为了逃过某些修士的恶意，她都不止死过一回。
任燕燕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大概都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游戏而已，不会死人。
可惜他们享受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就是个游戏，哪能如此真实。”
人心难测。
既然有夏小飞这种为未来计，连百分之五修炼速度加成都不想放弃的人，自然也就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炼气修为还稀疏平常，可到了筑基境界就能在某个小城或者某个小镇占据高层位置了。
即便只是一个小城，那也有几万人。
这样的位置，遭受的诱惑就会骤然变多，堕落享受，放弃修行的人不在少数。
夏小飞叹息一声。
他能在商行杀伐果断，但面对这些同行的玩家，终究有一丝同乡之情。
可惜他的意志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此时，他耳边传来一道机械的系统声音。
“叮！唯一任务《修行》现在开始结算，经检测，你的修为已经达到金丹巅峰，任务合格。”
“叮！任务奖励已经发放，是否选择立即回归？”
夏小飞听闻任务结算合格，心中忍不住一松，问道：
“我还能回来吗？”
但系统保持高冷姿态，并未回答。
夏小飞犹豫了。
“叮！选择超时，视为自动放弃选择，你将在一个时辰后统一回归。”
夏小飞苦笑道：“这跟没有选择有什么区别？”
当他不知如何吐槽之时，耳边又传来阵阵哭闹声音。
“不！不要！”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差一点时间了！”
“我要投诉你们！我是玩家，我有人权！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游戏账号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不能随便处置！”
“求求你！我不想死！”
“呜呜，我错了，我不该贪玩的。”
……
大半的玩家瘫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却依旧无法改变他们任务失败的结果。
有的玩家想要反抗，可才刚刚激发法力，他们的肉身就开始消融，就好像巧克力被融化了一样。
他们的血肉化作一滩血泥融入大地，连同他们的复活蛋也开始石化开裂，最后化作一滩齑粉。
一切干干净净，只有地上的小草似乎更有生机了。
而没有反抗的玩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只有最后一个时辰的活命时间了。
“你，你好！”
夏小飞面前冲过来一个玩家，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夏小飞，说道：“我要求你帮我一件事。”
“啊？”
“我说我要求你一件事！”
玩家似乎马上就要崩溃，明明是来求人的，语气却比吃了枪药还要火爆。
见夏小飞还是没有反应，玩家突然就崩溃了。
他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留下，双腿软绵绵地倒下，跪在夏小飞面前呜呜大哭起来。
“求求你！就当我求求你！答应我好吗？就一件事，一件很小的事就行。”
“你先说是什么事吧。”
对于同乡加上将死之人的一丝同情之心，夏小飞终究心生不忍，开口问道。
见夏小飞松口，这玩家也冷静下来，以一种急促的语速道：
“我叫刘星，我今年二十八岁，赣州人，家里还有一对父母和弟弟。
我想要求求你，如果我真的死了，我说的是现实中的我也死了，求求你帮我打个电话，对我爸妈说声对不起。
他们辛苦养我长大，我却不能报答他们了。
在我房间床的夹层下有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那是我存的老婆本，一毛钱都没乱动过。
就当我这个当儿子尽的最后一点孝心。”
夏小飞没想到这玩家竟是这样一个要求，他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不过我有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人中你会选择我？”
刘星见夏小飞同意了，抹了抹眼泪，也放下心中负担道：
“我在论坛上见过你的照片，你在论坛上帮忙解答过不少问题吧，我曾经也受过你的帮助。
而且你当初在论坛上发布的修行日记也激励了不少人。
不过可惜我没能像你一样坚持下来，突破筑基之后我就懈怠下来了，整天沉迷酒色之中。
我总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时间，结果临到任务结算的时候才悔恨不已。
我变卖所有财产，努力修行，结果也才堪堪突破金丹。”
夏小飞沉默片刻，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星叹息道：“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我穷怕了啊，一朝暴富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哪怕是先完成任务再来享受呢。
其实我这几年享受的比我前半辈子的都多，哪怕这是个梦，我也知足了。
只是对不起爸妈，我享受了这么多，却没有给他们半点。”
受到刘星启发，不少玩家也来找夏小飞帮忙带话。
夏小飞一一答应了下来，还顺带收了不少玩家的遗产。
不过他也不是烂好人，即便收了遗产，也顶多帮忙带句话。
什么帮忙孝敬父母，买房子，照顾老婆孩子的离谱要求，他就当做没听过。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一束白光从天而降，笼罩在每个玩家身上。
夏小飞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肉身不断向上飘去，他低头一看，那些任务失败的玩家在白光中化作飞灰。
“小飞哥，回去后记得来找我啊！”
最后的意志，夏小飞只听到任燕燕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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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九章 破限
宙光大世界。
法则之海。
方长和齐天的身影缓缓凝聚而出。
“我又回来了，果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这是家的气息啊。”
齐天再次变成潮流背带裤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还给自己戴上了小墨镜。
方长没有搭话，反而脸上若有所思。
刚才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法则星辰强大了一丝，几乎相当于自己苦修一年。
要知道法则星辰的成长需要炼化法则之海中混乱法则的力量，但一旦无限制炼化，又极有可能被混乱法则污染，导致自己法则紊乱，走火入魔。
所以到了洞虚境界后，修行时间就开始以千年计算，能够在千年内前进一小步，便算修行努力了。
就这还是他有着大唐金册相助的情况下。
那些记录在大唐金册上的名字，提供的经验值能够帮忙化解混乱法则的污染。
若是寻常洞虚，这个时间还得以十倍计算。
当然，在了解过天道债务这种东西后，方长就很从心地解除了自己与大唐金册副本的关系。
他可不想越欠越多，哪怕自己现在修行艰辛一点，也坚决不占这种便宜。
就怕自己以后一不留神就要白白帮人打工一辈子。
然后他就让东东成了大唐金册副本的主人。
反正以东东的资质，就算有着充足的资源，想要修行有成，也艰难万分。
更别说东东还是那种大家闺秀式的修行方式，至今为止还没亲自出手与人斗法过，实际战力与境界严重不符。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
比如那种一颗就让陈天罡突破洞虚境界的不死神凰果，东东嘛，来个三五颗就有机会了。
但连老外公程楷这种从龙第一老臣都混不上的好东西，她一个便宜外甥女又哪里有资格。
所以对于东东来说，大唐金册副本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来看，顶多一百年，靠着整个青霄道民众的供养，东东就能稳稳突破化神境界。
至于洞虚境界，寿元大限之前也是有点机会的。
如果他这个相公发挥持续稳定的话，理论上应该可以在她寿元大限前为她找到突破的方法或者宝物。
嗯，言归正传，方长看了眼耍宝的齐天，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是他，还是玩家？
如果是齐天的话，以他的性格，有这种好处他早就开始主动邀功了，所以是玩家？
可玩家凭什么能给他带来修为上的增益。
虽然玩家修行一半靠的是他们数据化的神魂，一半靠的是他赋予的不死不灭的傀儡肉身。
但不是他瞧不起人，这一批玩家最强的也就是金丹巅峰，也就是三阶傀儡而已。
对于如今洞虚境界的他来说，三阶傀儡的收益几乎和没有一样。
因为他的灵体对于每一个等级的傀儡收益都是有极限。
除非……
玩家的特殊情况为他解除了这种限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即便玩家再差劲，只要数量够多，对于他的增益也是一种恐怖的提升。
“喂喂！”齐天有些不满的开口，“我好歹也表演了这么久，你起码给我个表情吧。”
方长看了齐天一眼，淡淡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天道功德怎么还没到账？”
“车到付款，钱呢？”
闻言，齐天有些尴尬道：
“咳咳，那个，还得等会儿，我先把玩家放回去，等到他们回到蓝星，开启一场小范围的灵气复苏。
天道爸爸就会生出感应，到时候就能给你天道功德了。”
方长嗯了一声，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道：
“那你还不赶紧办事。”
齐天唉声叹气，觉得天道爸爸不干人事，为他选了这么一个合作对象。
他为天道爸爸未来的命运感到悲观。
于是他念头一动，冥冥之中的接引之力就让他和方长的元神回到了蓝星。
“蓝星的人啊，迎接你们光辉的未来吧。”
……
大雾山。
在卫星地图上，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荒山。
但在夏国绝密档案上，它是三号研究基地，入驻了夏国官方最顶尖的科研团队。
这一日。
刚刚干了一宿却没有得出任何成果的吴刚教授正在补觉，忽的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吴刚在床上左右翻腾几下，而后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连鞋也没有穿，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
“我希望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助理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解释道：
“吴教授，我也不想打扰您休息，但是您说的一旦626研究对象出现任何异动，都要叫醒您的。其他专家已经过去了。”
一听这话，吴刚精神一振，拉起助理的手就匆匆往实验室赶。
“诶，吴教授，你的鞋还没穿。”
“不穿了。”
吴刚可是明白626研究对象代表什么。
那是一场发生在夏国的大规模群体植物人事件，时间正好是六月二十六号。
据统计，那一天，夏国内有十万人同时陷入无意识的植物人状态，而且是同一天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人员地域分布之广，骇人听闻，直接惊动了最高层。
因为在一开始，不少人都怀疑这是一起特意针对夏国人群的基因病毒事件。
否则没有理由就夏国人这么倒霉遇上了。
毕竟根据情报部门的报告，这种事件也就夏国境内发生，还全特么是夏国人。
但随着调查研究深入，他们发现了这其中越来越多的疑点。
比如他们沉睡时，头上都戴着一个造型科幻的头盔，又比如他们似乎在戴上头盔前都遇到过一个病毒性网页，似乎是邀请他们去玩一个游戏。
幸好之前以为是恶作剧，遇到小偷而报警的人不在少数。
这给他们资料收集带来不少便利。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一个绝密的研究基地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来研究。
因为事后没有重复的事件发生，所以这种神秘事件最大可能性是封入秘密档案之中。
毕竟十万人虽多，但相对于十多亿人口的夏国来说，只是沧海一粟，顶多派出个专门的调查小组就行了。
但怪就怪在头盔上。
因为他们发现只要沉睡的人戴着头盔，他们的身体就好像进入了冰封冷冻状态。
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任何辅助，他们的生命体态居然能一直保持在最平稳的状态。
这简直就是最顶级的生物技术。
如果他们能够破解头盔的奥秘，他们或许就能解开生命的密码。
所以很多人怀疑这是外星科技的第一次接触，如何要紧也不为过。
可惜吴刚作为夏国最顶级的生物学家，已经整整研究了一年时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却仍旧一无所获。
当然，不仅仅是他，研究基地中还有最顶尖的计算机专家、材料学专家等等，都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那玩意根本就不是科技的造物。
吴刚第一次感觉到研究基地的路这么长。
他走得很快很急，脚心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让他头脑保持着兴奋和清醒。
很快，他就到了一座大大的实验室前。
说是实验室，不如说这里是一个超大型的寝室。
就见没有任何装饰，三面洁白一面透明的实验室中整齐摆放着一具具透明的水晶舱。
舱内则躺着一个个头戴头盔的人，有男有女。
最顶尖的生物仪器连接着他们身体，监测着他们身体的每一分一秒的状态。
以往平缓稳定的数据此刻变得无比混乱起来。
“特么的，这不应该是人的数据！他的心跳怎么可以这么快，按照正常情况下，他的心脏早就该爆炸了。”
吴刚认出正在爆出口的人是他的师兄夏芒，两人曾经都同在一位大家下学习。
不过他主攻生物科学，夏师兄主攻基因改造，也是他们生物小组的组长。
此刻站在监测室中还有其他生物专家。
见到吴刚来了，大家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目光都紧盯着大屏幕上每个人的数据变化。
吴刚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
“师兄，问过其他地方了吗？”
“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极有可能又是一次群体性变化，不仅仅是我们实验室这边，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变化。”
毕竟头盔的技术太过深奥，涉及到方方面面，不仅仅有他们生物小组、物理小组、计算机小组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宗教小组。
只能说为了研究出一点成果来，上面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
“等一下。”
夏芒得到提醒，也将注意力从身体数据上移开，开始通过内部通讯询问其他小组状况。
下一刻，夏芒放下电话，神情郑重。
“师弟，你猜对了，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变化，包括那些住在疗养院的人。”
为了方便研究，也为了不泄密，除了签署了自愿研究合同的人，其他植物人都统一安排在一间大型疗养院中。
疗养院由监狱改造而来，由专业的军队看守，绝对一点消息不会外露。
当然，这个合同肯定是由法定监护人签的，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可观的研究补助。
被研究也是研究嘛。
蓬！
正说着，实验室中传来一声爆鸣。
就见一个头盔突然爆开，化作一缕光散去，连粉末都没留下，而失去头盔的被研究人员则是猛地撞碎了水晶舱，以肉身凭空悬浮。
他闭着眼，但全身都在发光。
“师兄，什么时候实验室还多了反重力设置？”
吴刚觉得此情此景打碎了他近四十年塑造的科学三观，以致于问出了一个极不专业的问题。
夏芒盯着屏幕上最后一刻残留的数据，对一旁的助理道：
“通知上面吧，另外疏散研究人员，立即让军队接管。刚才那一瞬间的数据，他已经突破了人类极限。
这不是简单生物学能够解释的事情了，这事得让神秘学来解释。”
随着一个头盔爆开，剩下的头盔接二连三爆开。
一具具肉身悬浮半空，但也有大半人继续沉睡着，并且生命体征迅速下降，直至消失。
夏小飞缓缓睁开眼，耳边传来游戏系统的提示。
“叮！恭喜你，夏小飞玩家，你已经获得任务奖励回归。作为隐藏任务奖励，你将保留百分之一的修为带到现实世界。
我们下次游戏再会，祝你现实玩得愉快。”
他此时有一种极为脆弱和逼仄的感觉，就好像把一头大象塞进了口袋里，似乎轻轻一动，就会挣破口袋。
但下一刻，一股神秘的力量就流淌全身，让那种脆弱的感觉渐渐消失。
“好熟悉啊，那是我的法力！它居然也随我回来了！”
夏小飞猛然间惊醒。
但更多的法力顺着他的身躯流失到体外而去。
这片天地不知相隔多久，再次出现了第一缕灵气。
强大的气势爆发而出。
实验室那可以扛住机枪扫射的玻璃墙先是边角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而后猛地一下，玻璃就碎成了渣子，爆炸而出。
夏小飞看着陌生的环境，谨慎打量。
“这是哪儿？”
直到一个研究员壮着胆子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
……
“你是说我才睡了一年？”
夏小飞换上一身休闲衣服，随意地背靠在椅子上，却有一股顶级掠食者的气势。
他在游戏中十年的经历，加上带回来的修为，不自觉地气势就让对面的吴刚感觉到阵阵拘谨。
那种感觉就好像和一只老虎面对面坐着，随时有种被吃掉的紧张感。
“是的，准确来说是一年零三天四小时二十八分。”
吴刚回想起自己的任务，问道：
“我们想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名叫《仙魔》的游戏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没有醒来的人又是什么情况？”
夏小飞顿了顿，虽然游戏没有规定不能透露，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拒绝道：
“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没醒来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另外，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请不要逼我使用暴力的方式。”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在自己清醒的时间内，他希望能把那些没干的事情都干完，而不是留在这里陪一群人说一些废话。
吴刚道：“对于你这种超能力人员，在上面没有研究出合适的处置方法前，我们没有权限放你离开。
在等待的期间，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研究，放心，只是体检一下，抽个血啥的。
我们对你的身体数据很感兴趣。”
夏小飞摇摇头道：“但我没有兴趣，好了，原本我还想用合法的方式离开，但显然你们不愿意。
所以，再见。”
他站起来，当着吴刚的面，身影忽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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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零章 现实变化
三号研究基地。
哒哒哒！！！
随着机枪扫射的声音，一个玩家身上的土盾被打破。
紧接着一声闷响，那是一把大口径的穿甲狙击枪，足有婴儿胳膊粗的子弹直接将玩家的胸膛开出一个大洞。
玩家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大洞，鲜血从口中咕噜咕噜冒出，不甘道：
“我冷月真人纵横天下，没想到今日竟会被一群凡夫俗子杀死。
若不是我的修为只剩下百分之一，若不是此地灵气稀薄，若不是我的冷月轮还在，区区机枪，也想破我灵盾，我……恨啊！”
这玩家悲愤呐喊，轰然倒地。
‘屁的纵横天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牛逼呢，老子都还在给人打工。
修为都没了还敢这么嚣张。
看来是在青霄道待久了，习惯了对凡人的颐指气使，都忘记了蓝星的凡人手里握着多大的杀器了。
那毁天灭地的核弹头，怕是元婴大修士也不一定能正面抵抗。
不过话说回来了，即便只是一个金丹真人，也不是一群凡人能够对付的，百里飞剑，比核弹头可快多了。
而且金丹真人有着灵觉示警，以他们的遁速，只要不陷在爆炸中心，核弹爆炸的余波根本算不得什么。
凡人纵使手持法宝，又哪里能伤得了修士。’
施展了隐身的夏小飞在一旁看得暗自摇头。
他的头脑一直很冷静。
在系统提示他只剩下百分之一的修为之时，约莫也就是初入筑基的水平，还是没有法器傍身，没有足够法力的那种弱筑基。
他就没想过和官府直接对抗。
若不是见那什么吴教授一心想让他当小白鼠，他根本不会非法离开。
又眼见夏国大批军队赶至镇压，他没有多加停留，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基地大门。
哪怕基地有着各种监控和热成像红外仪，却也不能看到他半点影子。
……
半个月后。
夏小飞在一间出租屋中缓缓醒来，吐出一口浊气。
“空气中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了，修行速度没有仙魔大陆上的百分之一，恐怕如今就是多施展几个灵术，法力也要无以为继了。
指望在现实世界中恢复金丹修为，看来是别想了。
而以我现在的肉身强度，能扛住普通的小口径手枪，但稍大一点威力的步枪可能就要受伤。
被击中要害，我也活不了。
如果能炼制出一件法器就好了，生存能力就能得到极大提升，我的底气也更足些。”
夏小飞简单收拾一下，然后打开笔记本，刷新最近的社会热点新闻。
果然，即便有着官府的舆情监控，但玩家实在太多了，网上真假新闻慢慢就开始炒的不亦乐乎。
随着见证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官方也开始摆烂，一副不管你怎么问，我就是装死不说的架势。
这非是官方不努力，实在是瓜太大，藏不住。
毕竟就算经过任务失败淘汰的那些玩家，剩下也有三四万人。
这可是三四万个金丹巅峰的修士，哪怕只剩下百分之一的修为，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超人。
他们中或许有如自己一般低调的人，也有像之前企图对抗被打死的玩家。
自然也有衣锦还乡，高调发言的显圣玩家，还有企图以凡人血祭恢复修为的魔道玩家。
种种混乱，让舆论在极短的时间内发酵。
夏国、仙人、飞剑、修真、长生……等等关键词更是火遍全球。
毕竟在夏国的传说中，仙人那就代表长生。
对于权贵阶层来说，长生一词是永远不会过时的热点。
夏小飞则是在等待官方的反应。
他没有想过与官方作对，除了不可见不可知的《仙魔》游戏幕后公司之外，官方就是蓝星最强势力。
而他已经通过这半个月的修行确定了如今修行艰难的现实。
所以现阶段来说，哪怕玩家可以通过各种灵术手段勉强和官方对抗，但只要官方不怕牺牲，拿出伤敌一千自损十万的气势来，玩家肯定是斗不过官方的。
但又不能让官方觉得玩家是软柿子，任其研究拿捏。
所以他就需要那些高调和作死的玩家来向官方显示一下手段了。
只有让官方确定了他们有鱼死网破的实力，二者才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话。
夏小飞相信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玩家不在少数。
甚至现在不少人前显圣，故意闹事的玩家也是这种想法，而且更进一步——杀人放火受招安。
将最近的热点新闻看过一遍，夏小飞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官方态度，便给自己随便换了个形象，改变体型，出门吃饭。
毕竟夏国的天眼系统还是挺厉害的，而他的档案怕是早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
本来面目还是不用为好。
他并不着急，继续蛰伏等待，出去吃了个面后，便又继续修行。
虽然现在修行事倍功半，但能强一分是一分。
……
又是半个月过去。
时过七月中旬，天气明显炎热起来。
大街上露出大长腿的小姐姐多了不少。
夏小飞叼着根冰棍，人字拖，大短裤，花衬衫，蹲在本市最热闹的人行街广场，看着人来人往的俊男美女，惬意极了。
忽然，广场上的广告大屏雪花哗啦啦闪过，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主持人站在发言台上，说道：
“这里是记者发布会现场，从今日开始，全国玩家对策组已经成立。
若有意加入玩家对策组，请拨打以下电话号码xxxxxx……”
广告大屏再次黑屏，然后美腿小姐姐就跃出画面，继续蹦着，跳着，开始载歌载舞的广告。
广场上人群却是骤然一静，而后沸反盈天。
“玩家对策组，那是什么玩意？我知道电竞项目进了全运会，但玩家待遇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妈妈再也不会说我打游戏没出息了。”
“我玩游戏，我等于玩家，我等于是国家认定的人才，哈哈，突然就挺直了腰杆是怎么回事。”
“别跟老子搞笑了，打开巨软，还有静音，玩家对策组的消息已经爆了，上面有专业人士的解读。
什么玩家，那特么是仙人！”
“卧槽！”
一个个行人当街打开了手机，看着上面不断刷屏的游戏，只觉得世界变化得太快。
夏小飞扔掉冰棍条，双手插兜，晃悠悠地离开。
……
星城。
这是南边一个小县城，没什么特色产业，当地也没矿产，人口从来流出没有流入，一直在全国籍籍无名，属于是那种流行病毒都不屑过来的小地方。
而夏小飞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小县城。
他背着旅行包，恢复了本来面目走出火车站，用一口流利的家乡方言和摩的司机讨价还价，坐上了归家的摩托车。
咚咚！
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墙皮已经发黄开裂，各种电线缠绕绑在一起在门框上摇摇欲坠，随着敲门声一起摇摆。
“来了。”
夏小飞的母亲是个全职妇女，在夏小飞上初中后就回家陪伴学习，照顾他的生活，而他爸则外出打工。
后来夏小飞上了大学，母亲却因为太久没有在社会上工作，已经丢失了职业技能，所以就在小区边租了个小铺面，开了家小超市，勉强赚个生活费。
而夏小飞爸以前参过军，后来退伍给一家私企老板开车。
一开就是二十多年，工龄比夏小飞年纪都大，马上就要退休了。
好在老板对夏小飞爸还不错，当初结婚买房的首付就是和老板借的。
总结下来，就是普通家庭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不是《仙魔》游戏的出现，夏小飞觉得自己可能再努力打两年单子，攒点钱后就开家小店啥的。
比如把老妈的那个小铺面买下来，自己也算接手家族企业了嘛，偶尔还能再接接单子挣个外快。
运气好的话，遇见了合适的人，就成个家，运气不好的话，单着也开心。
他向来没什么大志向，觉得过好普通人的一生就已经很好了。
但现在……
一切不同了。
门打开了，屋内不仅有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有一个明显体制内的官方人员，应该是领路的，因为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夏小飞打量了一眼，迅速在心中做出判断，倒没有多少意外。
他们这些玩家的资料早就上了官方档案，想要找到他的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他故意露出本来面目，本来就是一种信号。
剩下的就要看官方的诚意了。
“居然是你，看来不用我去找你了。”
夏小飞面色如常，微笑打了个招呼。
在他对面站着的女孩正是与他有过约定的女大学生——任燕燕。
任燕燕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一如往昔，明媚大方。
见到夏小飞，她也高兴回道：
“那是，我每天都要上青年大学习的，我可是一枚从小深受爱国主义教育的大学生。
这次看到你的资料，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现在你爸妈已经同意了，就看你的意见了。”
“说得谁不是大学生一样，说一下我的好处吧。”
夏小飞放下旅行包，态度很是随意。
“妈，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有呢，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煲了鸡汤。”
夏小飞的妈妈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同时鬓角的白色发丝格外明显。
要知道夏小飞妈妈今年还不到五十——在收到自己儿子变成植物人的消息后，夏小飞妈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头发便慢慢熬白了。
夏小飞的爸坐在一旁，虽有老态，但身材削瘦，背挺得笔直，退伍几十年了，他还保持着军中的习惯。
主要也是工作需要。
这样显得专业，老板用得放心。
毕竟司机偶尔也要客串一下保镖。
“爸，你怎么也在家，再干两年你就退休了，可不能这时候掉链子，退休金可不低呢。”
夏小飞的父亲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也不会什么科学教育，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就是一个字——打。
加上聚少离多，夏小飞对于自己的父亲一向畏惧多于尊敬。
后来上了大学后，他离经叛道选择干游戏代练，未尝没有和父亲作对的意思。
他就是不喜欢父亲给他安排的路——他爸给他在老板那儿找了个轻松的文职工作。
“你出了事，我哪还有心开车，老板见我这个样子，就提早给我办了退休，奖金按满额给了我。”
父亲见夏小飞嬉皮笑脸的模样，没有像以往教育他，而是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皮实，小时候挨了那么多顿打都没事，怎么会醒不过来。
这几位都是官府的领导，你给我正经点。
国家需要你，能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也是你的荣幸。”
“叔叔没事的，我和小飞哥是朋友，都习惯了。”
任燕燕在一旁温温和和的样子。
夏小飞翻了个白眼道：“我就说我怎么一醒来就被人研究，感情是老爸你响应国家号召啊。
人家拿着国家大义一顿忽悠你，你就连儿子也卖了。”
“好了好了，看在我爸和燕子你的份上，多余的要求我也就不提了，钱财于你我这种人而言，只是一张废纸。
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爸妈安排个编制呗，他们一辈子还没吃过公家饭呢。
当初我毕业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着想我考个编制，这下子他们也算全了心愿。”
“没问题。”
任燕燕点点头，这点小事还在她的权限之内。
“那么，以后共事愉快。”
“共事愉快。”
夏小飞握住任燕燕伸出的手。
“等一下。”
一旁与任燕燕同来的男同事突然出声打断。
“怎么了？”
任燕燕眉头一皱，看向这个非得跟她过来的男同事，心中哪里不知道这人的心思。
男同事相貌比夏小飞要帅气不少，淡淡一笑，更有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我在论坛上早就听闻夏兄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以想与夏兄切磋一番。”
任燕燕气息一冷：“曹权，你不要太过分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把小飞哥扯进来。”
曹权却是看着夏小飞道：“夏兄以为呢？”
夏小飞愣了下，点头道：“好啊。”
“那就出去……”
“不用了。”
夏小飞不知何时站在曹权身后，一手轻轻拍在他的肩上，声音轻飘飘的。
“回来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你身上气息这么乱，这段时间和多少女人上床了？”
“你可知道，在你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在干什么？老子在苦修，在磨炼身躯，在契合灵术啊！
特么的！”
砰！
夏小飞手掌一压。
曹权猛然跪下，地板直接开裂下来。
“太客气了。”
夏小飞面无表情道：
“燕子，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挑衅的。”
任燕燕脸上也失去了笑容，看着地上七窍流血，气息不断减弱的曹权，没有一点去救他的意思。
“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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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天道功德
曹权当场身死，让带路的官府领导还有夏小飞的父亲都是身体一颤。
“小飞，你杀人了？”
夏父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当兵的时候，夏国承平已久，虽然参加过一次大型演习，但他没有杀过人，甚至没有见过有人死在眼前。
平日里给老板当司机的时候，他也就应付下普通的社会混混。
真要说杀人见血，他无数次预见过，却从未想过那个杀人凶手是自己儿子。
明明刚才还在聊编制，下一秒就谈笑杀人。
这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这一年被研究，难道把儿子改造成了杀人机器？
不得不说夏父虽然年纪大了，但思想还是很潮流的，平日里科幻电影没少看，短视频没少刷。
一时间他脑海乱成一片。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夏父连忙快步走进卧室，很快就拿着一张银行卡出来催促道：
“小飞，这里是爸的退休奖金还有这一年国家给我发的研究补助，一共有四十多万，你拿着，以后不要回来了，也不要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冲动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唉声叹气的，有些六神无主。
夏小飞看着老爸的一顿操作，先是一愣，而后淡淡一笑道：
“别担心了爸，我是特殊人才，有杀人执照的。不信你问燕子，燕子是吧？”
他是想在爸妈面前当个乖宝宝的。
可谁让曹权自己跳出来找死。
十年游戏生涯，他已经用自己小命数次验证了一个道理，既然结仇了，那么杀人最好不要隔夜。
否则谁知道他最后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没心情也没兴趣和这个曹权玩什么争风吃醋的游戏。
先杀个人立威，也免得以后有人不长眼来招惹他。
任燕燕苦笑一声，又朝夏父点头道：
“叔叔，你放心吧，小飞哥不会有事的。”
她手上一掐诀，一阵寒气冒出，将曹权的尸体冰封起来，紧接着冰封的尸体在半空中缩小，被她收入手中。
怎么说都是同事，帮忙收个尸也是应有的道理。
只不过夏小飞倒是爽了，她接下来处理后事就有的伤脑筋了。
想着，她不由白了夏小飞一眼，对死去的曹权更是埋怨，没事瞎跟过来凑什么热闹。
“法术？神仙？我是在做梦吗？”
见任燕燕伸手凝冰收尸，夏父揉着眉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久久不能回神。
“小飞哥，你跟叔叔阿姨解释吧，我还得给你去擦屁股。”
任燕燕转过身，马尾随之一甩，晃得夏小飞这具年轻的肉身心中一荡，有种莫名的悸动。
“刘队，麻烦你领我们过来了。”
“不麻烦。”
领路的刘队擦了侧额头的汗，干笑道。
待两人一尸走后。
“小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父赶紧追问，一直站在厨房没出去打扰的夏母也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担心。
“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
夏小飞没有对父母隐瞒太多，只是将游戏中的危险隐去，比如什么任务失败就要抹杀之类的。
他只是挑一些离奇有趣的冒险故事出来，就将全神贯注地夏父夏母说得不时惊呼，一副稀奇的模样。
夏小飞淡淡一笑，然后开始撺掇父母生二胎响应国家号召。
……
两个月后。
京都，某国立大厦。
夏小飞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中悠悠醒来，他打了个哈欠，就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吃小食堂。
虽然到了他这个境界，进食需求已经极淡，但那是国家特意找的五星大厨，精通各地菜系。
这一个月，他就没吃过重的。
每天就跟开盲盒似的，给他枯燥而乏味的摸鱼生活带来一丝别样的乐趣。
到了小食堂一看，今天是川菜。
他端着一份低调的开水白菜坐下，开始享受这只闻其名还未亲口品尝过的国宴美食。
突然，一份餐盘在他对面放下，任燕燕明媚的笑脸在他眼前绽放。
“你回来了，不错不错，没有缺胳膊断腿的，看来任务还算顺利。”
夏小飞一口白菜一口汤，富有层次感的肉香在一根白菜上体现，让夏小飞不禁感叹大师傅的厨艺精湛。
任燕燕没好气道：“既然知道关心我，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做任务？
小飞哥，你未免也太惫懒了些，都加入对策组一个月了，我可是听说你一个任务都没接过。
现在外面乱得不行，有你一份力量，社会就多一份稳定啊。”
夏小飞却有不同意见。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似是久违的现实生活唤醒了任燕燕的现代意识，暂时忘却了仙魔大陆上的一切。
她的语气比之以往，还多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只见夏小飞一本正经道：
“我不行动，就是对社会最大的稳定。”
任燕燕：“……”
“好了，每次一说这个你就打岔，跟你说正事。”
任燕燕话题一转道：
“最近科学院那边已经开发出检测空气中灵气浓度的仪器，经过他们最近的检测发现，灵气似乎只出现在我们夏国范围内。
而且灵气的中心点就在大雾山一带。
也就是我们之前肉身沉睡的那个地方。”
夏小飞神色一正：“你的意思是说灵气是我们带来的？”
任燕燕点头道：“对策组的智囊团是这个意思，他们推测如果下一次游戏开始的话，灵气浓郁极有可能进一步上升。
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夏小飞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一字一顿地回道：“群魔乱舞。”
如今玩家在国家官方层面并未有多大优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天地环境的原因。
否则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筑基修士，又有着金丹巅峰的神魂，堪称降维打击。
就是由于天地灵气稀薄，所以玩家们补充法力缓慢，面对普通人的围攻，一旦自己法力耗尽，就很容易被各种大杀伤性武器击中，正面击杀。
不过玩家也不是傻子，大多数时候面对官方围杀都是先乱杀一通，等到自己法力消耗大半后就会果断遁逃。
这个时候就得看官方玩家的了。
所幸魔道玩家不多，大部分玩家即便不愿被国家收编，受到约束，但也不会心性偏激地报复社会，保持着一种‘你不来惹我，我就不惹事’的态度。
否则如今的社会会更加混乱。
而作乱的魔道玩家一旦冒头，就会遭遇到有着公家力量支持的官方玩家强势镇压。
任燕燕最近的任务大多是这种。
而且因为出手利落，容貌俏丽，任燕燕在对策组中还有了飞燕仙子的外号。
玩家、非玩家追求者众多。
本来和任燕燕走得比较近的夏小飞肯定是追求者打击报复对象，但有赖于曹权的非友好献身，夏小飞名声在外，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来招惹。
大家都知道这个喜欢躲在办公室摸鱼，没事上小食堂混饭的年轻人是个狠人，一出手就要命的那种。
毕竟人家的处罚公告还在大堂贴着呢。
“诶……”
闻言，任燕燕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道：
“也不知道这场灵气复苏是好是坏，难道我们也要成为仙魔大陆那种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和平来之不易，为什么就不能大家携手努力，共同建设国家呢。”
夏小飞笑道：“这个简单啊。”
“嗯？你有办法。”
任燕燕眼睛一亮。
夏小飞道：“只要你能够一人镇压所有玩家，你让他们向西，他们不敢往东，你让他们建设国家，他们不敢破坏公物。
就像那青霄道主，一人镇压一道，何等威风，何等霸气。”
任燕燕眼睛的光顿时熄灭。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要有那本事，我一定先把那个游戏的幕后公司找出来打一顿。”
夏小飞摇头道：“看来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你为了做任务，四处奔波，已经很久没有修行过了吧。
你的修为一直还在原地踏步，可别人可不会等你。
尤其是那些魔道玩家，他们百无禁忌，灵气不足就以血食为气，而且他们还有金丹巅峰的神魂境界在，起码到金丹境界前没有瓶颈。
到了那时候，还是靠普通人用人命堆吗？
那就不是如今几个人几十个人的牺牲了，而是成百上千人，并且还是不一定能够捉到他们。”
“对了，我听说上头最近还要求你们活捉是不是？”
任燕燕道：“他们说要对那些魔道玩家进行一些非人道研究，所以废物利用。”
可是越说到后面，她的底气就越不足。
显然她也明白什么，但仍是选择性逃避，她不愿自己付出热爱和心血，视之光明的事业染上污秽。
“看来你也明白，修行得长生，是谁都拒绝不了的事情，即便不能长生，就是延续几十年的寿命，他们怕也求之不得。
研究是研究，可他们是在为什么研究你知道吗？”
夏小飞看到最近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的任燕燕，并且还打算投入全部热情，不得不提醒她一下。
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的夏国，同样也存在人心险恶，只不过他们的恶隐藏在善和美的外衣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燕燕最近感觉自己与夏小飞似乎愈行愈远，明明距离近了，可那种心灵的触碰却越来越少了。
夏小飞道：“我只想你好好修行，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有远大理想，想要帮助更多的人。
但你不要忘记，在接下来这个全新的修行时代中，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唯一的依仗。
新时代淘汰你的时候，并不会和你打招呼。”
任燕燕脸上的笑容散去，低下头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她抬头朝夏小飞笑道：
“不管未来如何，我会坚持做下去，把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模样。
哪怕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很难做到，但总得试一试不是嘛。
不过小飞哥你说的也对，以后我会抓紧时间修行的，起码不能让那些恶心的魔道玩家超过我。”
夏小飞沉吟片刻，看着任燕燕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缓缓道：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有我。”
“嗯！”
任燕燕重重点头，脸上瞬间神采飞扬。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主动拉开距离的人一直是她，而夏小飞，只是站在原地，从未后退，从未离开。
……
夏国乃至整个蓝星的变化，不过是灵气到来的自然而然。
这一切都与方长无关。
他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眼前一道道流光闪过，那是宙光大世界的天道给予的天道功德。
天道仍在沉睡，但自有运转机制。
何况他身边还有天道的小崽子策应。
方长为这个大世界带来了第一次小范围的灵气复苏，于天道有大益处。
直到此刻灵气复苏趋于稳定，天道的回应终于到了。
“五份天道功德，足够我干什么？”
齐天坐在办公桌上，翘着小短腿，闻言讨好笑道：
“那干的事可多了，就拿法则水晶来说，一份天道功德能换一颗法则水晶呢。
还能让天道为你灌顶，牵引造化之力，为你净化法则之海的混乱法则，一份天道功德能让你省下二三百年修行时间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作用，那就是获得天道权限。
一份天道功德起码能换十万分之一的天道权限呢，这还是天道爸爸沉睡的价格。
等到天道爸爸醒了，就不是这个价了。”
方长摸了摸下巴道：“五颗法则水晶嘛，倒也不算太差。”
毕竟他曾经献祭一个秘境小世界，也就这点法则水晶。
而如今他付出的不过是一点时间。
果然不合法的都是暴利。
“那就准备第二次游戏更新吧，你什么时候好啊？”
玩家之所以只能升到金丹巅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齐天只能承受这个程度。
所以玩家想要继续升级，齐天就得先升级。
齐天估摸了下：“还得两年吧，到时候我应该就能消化完天道爸爸的功德了。”
没错，这家伙也是有天道功德奖励的。
“那我就再等你两年。”
方长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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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游戏再启
两年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个不注意，它就从手上溜走了。
夏小飞已经习惯了如今的摸鱼生活。
玩家对策组的待遇极好，特别是还没什么活，简直是摸鱼人的天堂。
本来上面不是没意见，觉得既然玩家加入了对策组，就要为国出力，不能拿纳税人的钱来养闲人。
但随着几个魔道玩家越来越肆无忌惮，几次三番从对策组的玩家手中逃脱。
上面这才发现，还是闲人好啊。
人就怕做对比。
和那些魔道玩家以及时不时闹出一些幺蛾子的在野玩家相比，这些被养在对策组的咸鱼玩家才是真的人畜无害。
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从不用担心他们闹事。
就如夏小飞曾对任燕燕所说的话一样，他不行动，就是对社会最大的稳定。
这句话用在每个玩家身上都合适。
如果可以的话，对策组现在想要把每个玩家都养起来，哪怕是吃闲饭呢。
相比支出的抚恤金，城市灾难重建资金，养玩家的支出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这一日。
夏小飞轻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闪过。
“回来这么长时间，终于恢复到筑基中期的修为，还有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件法器。”
随着他心念一动，一道白色流光就好似一尾游鱼在他身上盘旋，最后停留在他手掌上。
那是一柄飞剑，或者说是飞针。
不是他不想炼制正版飞剑，只是受材料所限，就这么一口飞针都将他这两年多的工资花得精光。
得亏玩家对策组包吃包住，否则他就得去睡大街了。
不过有这么一口飞针，他的战力可以说再次跃升一个等级。
就在他内心雀跃，有些意气风发之时，他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叮！亲爱的玩家夏小飞，《仙魔》游戏更新完毕。
这一次我们新增了更丰富的玩法，让你在游戏世界中能够有更新奇的体验。
请保护好你的身体，游戏将在三日后开启。
祝你游戏愉快。”
哗啦！
夏小飞骤然起身，朝着玩家对策组的办公地点迅速走去。
……
“游戏更新了！”
这个消息几乎在片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玩家对策组以及夏国高层。
玩家对策组核心会议室。
任燕燕作为玩家代表之一出席会议。
至于夏小飞这种边缘性的咸鱼玩家，只要不找事，每日汇报行程，来不来上班都无所谓，更别说参加这种关键性会议了。
“第一件事，你们有能力安排新玩家吗？”
领导满眼迫切地看着任燕燕等人。
他们在得知《仙魔》这款游戏之后，几乎把夏国境内所有的游戏注册厂商都查了个遍，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
所以如今听到《仙魔》重开，首要关心的事情就是能够增加新玩家，最好让自己人顶上。
那些不受控制的玩家近两年给他们带来了太多麻烦。
如果能够让玩家都变成自己人，那么夏国的各种技术将获得爆炸性突破。
毕竟神秘学不讲科学，起码是不讲现阶段的科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一些只能存在与设想中的材料，由于玩家的参与，就能被成功创造出来。
而材料学的突破，对于现代社会科学的意义，不言而喻。
闻言，任燕燕摇头苦笑道：
“我们连控制上线下线都做不到，别说安排新人，这一次游戏后我们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们要进入游戏，那些魔道玩家也要进入游戏。
这是我们的机会。
只要能够找到他们的沉睡的肉身，在他们回归之前毁了他们的肉身，便是他们有万般神通，也无处发挥。”
“嗯，这件事我们会跟进的，一定要钉死那群混蛋。”
领导点点头，却还是不死心的加了一句：
“进入游戏后，我授权你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联系游戏厂商，这是你们最首要的任务。”
任燕燕微微颌首，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能够创造出《仙魔》这等伟大游戏的存在，哪里会在乎一群凡人的诉求。
说不定他们这些玩家也不过是那幕后之人无聊时想要观看的一场好戏。
接着他们又是对接各自职务。
在玩家离开之后，很多事务都会陷入停摆状态。
好在灵气已经出现，玩家又带来了成熟的修行体系，夏国也初步培养出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人才，在他们离开后还能应付一些工作。
只是由于环境限制，即便有玩家指导修行，国家资源支持，可如今最优秀的一批修行种子也才堪堪炼气而已。
……
对策组小食堂。
夏小飞和任燕燕相对而坐，为其打上一碗乌鸡枸杞汤，笑着调侃道：
“最近忙坏了吧，堂堂筑基修士居然也有黑眼圈了，来，喝碗汤，补补精力。”
任燕燕翻了个白眼：“是啊，我哪能像您这个大闲人这么悠闲，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那我可得好好感性你这个大忙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见小的，真是万分荣幸。”
夏小飞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
任燕燕喝着汤，被夏小飞一句话逗得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要死。”
任燕燕没好气地擦了擦嘴，说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肯定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游戏更新了，我自然是想着组织了，不然我肉身放哪啊。”
夏小飞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的神魂离开之后，肉身就成了弱点，而官方自然就是最好的庇护所。
这也是他加入玩家对策组的原因之一。
任燕燕不由吐槽道：“平日让你做贡献的时候没想着组织，这会儿有事了又想着组织，你拿组织当厕纸啊，想用就用。”
夏小飞义正言辞：“你可不能污蔑我，我那是拿组织当家庭，一家人自然不用生分。
而且我每天坐镇对策组，为对策组的安稳繁荣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好不。”
“行了，到时候组织上会统一安排，你不用担心没位置。”
任燕燕如今比夏小飞的职位高了三四层楼，对于组织上的消息很有发言权。
“不是，我是想到时候找个离你近的位置，万一咱们要都没回来，生不能同寝，也算死亦同穴了嘛。”
夏小飞以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最坏的后果。
他们早已知道了上次玩家的任务成功率只有三成多一点，一个运气不好，就真的身死道消了。
而且他们没有任何手段来抵抗游戏的幕后之人。
任燕燕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
她看着夏小飞，心中忽的涌出一股冲动。
“如果这次游戏我们还能一起活着回来，到时候我嫁你，你娶我。”
夏小飞脸上笑容一点点浮现，声音罕见的温柔。
“好。”
就在两人手越来越近的时候，任燕燕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
任燕燕皱着眉头打开消息。
谁这么不长眼，打扰老娘的好事，知道为了让这个闷骚男开口，她刚才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嘛。
可下一刻，她脸色一变。
“怎么了？”
夏小飞的直觉告诉他出了大事。
“就在刚才，玩家对策组收到了全国各地传来的消息，游戏邀请函再次出现了。
根据不完全统计，收到邀请函的新玩家可能达到数十万之多，并且数量还在增加。”
有赖于舆情的发酵，夏国民间都隐隐知道存在一个神秘的游戏，如今那些呼风唤雨，高来高去的玩家们都是自这个游戏中学成归来。
而且官方这边，又在有意无意普及游戏玩家的福利和待遇。
所以一接到邀请函，很多玩家都不用官方找，就主动就暴露出来联系官方，甚至还有一些想做二道贩子的人，公开在网上叫卖，想把游戏资格卖个好价钱。
“这么多？！”
夏小飞一脸惊愕。
他估计的顶多是这一次补足十万玩家的缺口，没想到不仅补齐了，还超额了。
他略一思考，便摇头道：
“现在离游戏时间开始只剩下一天，我们能做的已经很少。”
“但也要做不是吗？”
任燕燕站起来道：
“不要忘记你刚才答应我的事情，我先走了。”
看着任燕燕落荒而逃的背影，夏小飞摇头失笑：
“刚才你不是很勇吗？”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你想要真正的……活着吗？！”
这一天中，一封游戏邀请函出现在九十六万八千四百三十六人的面前。
这一次的游戏玩家人数包括老玩家一共是一百万。
……
熟悉的孵蛋山谷，熟悉的巨蛋。
夏小飞破壳而出，金丹巅峰的身体和实力让他有种现实和虚幻彼此交错的感觉。
“叮！亲爱的玩家夏小飞，欢迎回来。”
“叮！《仙魔》游戏更新，你的等级限制已经解除，你可以继续升级了，封顶等级四十九级。”
“叮！你收到本次系列任务《封王》。”
“任务内容：青霄道主威名远扬，被大唐女皇封为青霄候，镇守青霄一道。
然而青霄道主气魄不凡，不满足青霄候之名，想要为大唐再开辟一道，以军功封王。
而你对青霄道主仰慕已久，决心用最大的努力帮助青霄道主封王。”
“叮！《封王》任务第一环《加入青霄军团》。”
“任务内容：青霄军团每一年都会招兵补充兵员，请在三年内加入青霄军团。”
“任务奖励：加入青霄军团，开启下一环任务。”
“任务惩罚：开启等级限制，你将无法继续升级。”
“叮！任务发送完毕，本次服务到此结束。。”
夏小飞顿时呆愣当场，欲哭无泪。
“喂，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仰慕青霄道主了？我没有啊！”
但系统自然是无法听到他的声音的。
好半晌。
夏小飞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并且安慰自己。
“青霄道主是青霄道最强的修士，我如果能够加入青霄军团也算一条不错的出路。
以我如今的修为，在普通的府城中也很难取得让我能迅速提升修为的宝物和资源了。
与其在府城中继续积蓄等待，不如去青霄军团拼一拼，反正我有玩家之身，根本不会死，说不定还真能有机会成为青霄道主的座下走狗，到时候就一飞冲天了。
就是这不死天赋有点不好解释，不过修士神通千奇百怪，只要我少死几次，应该能搪塞过去。
嗯，说不定我真的在内心仰慕青霄道主也不一定，也不知道青霄道主是男的女的。”
夏小飞用一分钟的时间迅速说服了自己。
游戏最大嘛，他能怎么办。
好在这一次任务下发后没有立即传送出去，他便安心等待着。
果不其然，大概两分钟后，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颗血肉巨蛋裂开，任燕燕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确认关系的缘故，夏小飞总觉得此时的任燕燕比以往漂亮了许多，无论哪个点都让他有种心动的感觉。
这童子身不要也罢！
夏小飞心中忽的出现一个念头。
“果然你一直深藏不露，居然比我还要先行醒来。”
随着死的次数越多，玩家们也摸索出了经验，修为越高，境界越高就能越快适应复活的身躯。
任燕燕看到夏小飞，笑容刚刚浮现，系统任务就一股脑下发。
“系列任务《封王》？”
“你也是这个？”任燕燕问道。
夏小飞点点头道：“不错。看来咱们以后又要做同事了。”
“等传送出去以后，要不然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任燕燕正要点头答应，但突然心中一动，却是摇头拒绝了。
“好……还是算了吧，感情会影响我们的理智和判断，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好。
等回到了现实世界，我们再……”
她脸色微微一红。
夏小飞哪能读不出其中意思，也是心头一荡。
“便依你所说，刚才是我冲动了。”
“玛德，老子刚刚复活就吃了一嘴狗粮，夏小飞，你小子等回去后一定要请客，我们对策组的飞燕仙子居然就被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拿下了。”
一个大咧咧的声音传来，也是他们玩家对策组的同事，因为出生于同一个孵蛋谷，加上性格活跃，所以平时联系比较多。
“是啊，我刚才躲在后面听得酸死了，乃乃的，也不知道飞燕仙子看中你小子哪一点了。”
又是一个玩家跳了出来。
大家的纸面实力只相差一线，所以苏醒的时间都很接近。
很快，这个孵蛋谷二百多号玩家就全都醒了过来。
其中四五十号玩家都是玩家对策组的同事，平时也偶尔照过面打招呼的那种。
也有几个完好的蛋没有动静，显然他们现实世界中的神魂已经消亡。
“看来玩家任务失败后不会重新补充，这么看起来，老玩家和新玩家就彻底区分开了。”
夏小飞心中思量。
正想着，一股吸力出现，一个空间漩涡浮现在众人眼前，所有玩家都被拉扯进去。
“新的旅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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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取款和贵人
“大唐历，长生一百一十二年。”
夏小飞站在这座名为朝露的城中，置身于人流街道中，神情微微恍惚。
二十四年的时间，足够现实世界沧海桑田，一代人的巨变。
但在这仙魔大陆上，这一点时间不过是它漫长旅途上微不足道的点缀。
它就和二十四年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是啊，游戏十年，现实一年，现实中的两年多时间，游戏中可不就过了二十四年嘛。
就是……玛德！
老子寄存在青霄钱庄的财物平白去了一成，都能换我从刀口上走过一趟了。”
钱庄的管理费可是吃人的价。
夏小飞没有再犹豫，快马加鞭找到了此城的青霄钱庄分号。
青霄钱庄认号不认人，待夏小飞说出账号密码，负责接待的掌柜——一个看起来很和气的小老头，他在手上一张薄薄的透明玉质书页上一拨弄，便笑吟吟问道：
“是这个没错了，客官在长生历八十八年九月初六于富阳郡清水府城分号存入极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一百二十六块，中下品灵石共计五十六万三千。
还有中品法宝飞剑一柄，估价三百上品灵石，储物灵戒一枚，估价二十上品灵石，铁精三斤二两，估价三十二块上品灵石，金晶三块，估价六十上品灵石。
寄存货物，一共价值六百九十四万三千灵石。
请问客官，账目可有遗漏？”
夏小飞点点头道：“不错。”
他在上次任务临近之期就将手中能出手的宝物都换成了最为实用的灵石，只有铁精金晶作为飞剑材料，平日颇为难寻，所以才留了下来。
掌柜的笑眯眯地点头道：“好，既然客官认可，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了。
如今是长生历一百一十二年五月初五，客官在我们钱庄寄存财物共计二十三年零八个月，不足一年按一年计算。
所以客官在我们钱庄总共寄存二十四年，按照每年百分之零点五的管理费收取，客官应当交纳八十三万三千一百六十块灵石。
不知客官有否异议？”
夏小飞摇头道：“没有。”
掌柜的颌首道：“那么请问客官是选择取现还是取物？”
夏小飞问道：“二者可有区别？”
掌柜的解释道：“取现的话，本号即刻就能为客官支付足额灵石，若是取物的话，我得先行联系清水城分号，由他们那边将客官的物件传送过来。
所以客官就得需要多等待几日，并且物件传送费用也得客官承担。
嗯，让我瞧瞧。”
掌柜的又在手上书页滑弄一下，调出青霄道的地图。
“清水城距离本城有一百二十余万里的路程，客官那些物件不多，可以全部放在储物戒中送来，按最低标准每里路程一分灵石，所以客官只需要付一万二千灵石即可。”
夏小飞自然是要自己法宝飞剑的。
当初为了炼制这柄飞剑，他累死累活，都挂了一次，而且飞剑早已与他神魂契合，再换法宝，不知还得磨合多久。
所以夏小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见状，掌柜的当即开具了一张凭条，并且附上自己的名字，法力印记，分号印章，以及取货时间。
“客官凭借此条，可在一月后来小号取走客官的物品，若是一月未至，每延期一日，小号都有延时赔付，最高可以赔付物品的原价两倍。”
夏小飞拿到凭条，忍不住说了句：
“你们还挺有服务意识的。”
同时心里吐糟，难道哪位玩家现在都混进青霄道城了，这尼玛不就是物流快递嘛，连延时险都搞出来了。
掌柜的哈哈一笑，有些自矜道：
“我们青霄钱庄能够在整个青霄道立足，可不仅仅是道主威名，还有我等严守规矩，对客户绝对保密，服务到位，所以仙魔修士，谁都要给上几分面子。”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掌柜的，我们的货被人劫了！！”
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气势瞬间爆发而出，压得夏小飞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一副笑呵呵模样的掌柜居然还是一位元婴大修士。
“客官，出了点意外，我去处理一下。”
掌柜的气势一闪而逝，而后朝夏小飞一拱手，打开房门，看向前来报信的小二道：
“怎么回事？谁敢对我们青霄钱庄的人动手？”
小二擦了擦额头冷汗，神情有些惊慌。
“是阴阳二魔，他们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半道上截杀了送货的镖师，我收到信的时候，他们已经跑掉了。”
“跑不掉！”
掌柜的冷哼一声道：“你等好生看着钱号，老夫去去就回！”
他瞬间飞天而起，消失在远方。
若是平日里他也就报告上面，交给青霄钱庄专门应对此类事务的灵卫了。
毕竟劫的是钱庄的货，他一个月也就拿二十块上品灵石，拼什么命啊。
可他刚才说了仙魔两道给面子，下一刻就有人告诉他货被劫了。
这是货被劫了吗？
这是他脸被打了！
劫货是小事，打他脸万万不能忍。
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
掌柜的煞气满满地提着两个烂泥般的修士从天而降。
“将他们带到县衙，好好审审，两个金丹修士也敢劫我们钱庄的货。”
“掌柜的威武！”
一众伙计欢呼着，提起废了的两个修士就往县衙送。
掌柜的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火气去了大半，看向一旁恭恭敬敬的夏小飞道：
“咦？客官还没走啊。”
夏小飞干笑道：“前辈不是让晚辈等等吗？”
“那阴阳二魔晚辈虽未见过，但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劫了货之后四处一逃，我原本想就是前辈恐怕也要费不少时间。
却未曾想到前辈神通广大，竟能如此迅速，我刚才还想着问问伙计有没有客房呢。”
“哈哈！”
掌柜的对于夏小飞的恭维很受用，摆摆手道：
“客官是钱庄的客户，就是我的客人，不必如此客气，不过倒也不是我神通广大，而是那阴阳二魔不知死活。
我们钱庄敢在整个青霄道送货，早就在所有货物上都打上了我们钱庄的禁制。
除非他们舍得丢弃货物，否则必然会被我们找到。
也就是这二魔出身小地方，没有见识，否则哪里敢打我们钱庄货物的主意。”
“原来如此。”
夏小飞依旧保持谦卑的态度。
“不过也有前辈修为高深的缘故，若换做晚辈，便是找到了二魔，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客官客气了，我观你神完气足，体内生机暗敛，怕是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称呼客官一声道友了。”
若不是如此，掌柜的一天接待客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里需要如此重视。
还不是结个善缘嘛。
就在此时，掌柜的仿佛想起什么道：
“对了，这一次阴阳二魔起了狗胆敢去劫货，或许就是因为这一次货物中有着一枚化婴丹。
这是城内拍卖行委托我们钱庄运送的镇场之宝，若是客官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拍卖行将此丹拍下。
有着化婴丹相助，客官突破元婴也能再添几分把握。”
“多谢前辈提醒。”夏小飞苦笑摇头道：“化婴丹珍贵非凡，晚辈囊中羞涩，恐怕抢不过他人。”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掌柜的没有露出鄙夷之色，反而宽慰道：
“以客官的年纪，再多等几年也不妨事的。”
俗话说莫欺少年穷。
而在修真界，根据境界不同，少年的定义也有所不同。
如夏小飞这样的金丹修士，二百岁之前称一句少年都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掌柜的颜色毒辣，看出夏小飞的年纪绝对不超过百岁。
夏小飞顿了一下，却是话头一转，问道：
“晚辈听说青霄钱庄背后站着青霄道主，前辈作为钱庄掌柜，不知是否认识青霄军团的长官？”
掌柜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客官想要找军团长官，可是有什么事？”
夏小飞苦笑道：“晚辈出身普通，修行到如今境界，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为了突破这最后一层境界，晚辈已经行了百万里路，虚度了二十余年，却还未找到突破契机。
所以晚辈便想着加入军团。
听说青霄军团是我等平民修士的圣地，只要肯努力，能立功，就无需任何背景和出身，获得和那些大派弟子一样的待遇。
若是军功足够，甚至能够请青霄道主收为弟子。”
掌柜的再次大笑起来，颌首道：
“难怪难怪，你一个清水城的修士居然能跑到我们朝露城来，原来是为了苦修突破。
不过金丹元婴看似一层之隔，却是天壤之别，金丹修士中能够突破元婴境界者不到一成。
这还是如今的灵气环境越来越好的情况下，以前的金丹想要突破元婴，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你暂时无法突破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你想要加入军团，算是找对人了。
老夫在二十年前，正是青霄道城第一军团第四万人队麾下第二千人队的副千夫长，受道主调令，从军团退伍，加入青霄钱庄。”
“可惜啊，这钱庄利润巨大，蝇营狗苟之人太多。
老夫受不住这些混蛋的算计，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所以才到了朝露城来当了这么一个小分号的掌柜。”
“你若是通过我的关系进入军团，可能会得罪某些人哦，那是连老夫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掌柜的玩味的看着夏小飞。
“老夫见你小子还算入眼，现在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无论同意与否，老夫都不会怪你。”
夏小飞不由陷入沉思。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扯出一条大鱼来。
他本来只是见掌柜的修为高深，又是青霄体系的内部人员，说不定能通过掌柜的拉上军团的关系。
毕竟军团不是那么好加入的。
在如今的时代，青霄道城镇压一道，青霄军团随着青霄道城威名远扬，几位军团长更是一个名号就足以让化神级势力俯首。
在青霄道城崛起的那个时代，有无数加入军团的修士改变命运，可能其中就有他面前的掌柜的。
但到了现在，军团选人不在乎修为，反而更加看重身家清白，修为低点都没关系，更好培养。
像他这样半路出家的，想要加入军团，反而要比普通低阶修士更为困难。
而且即便加入了，也可能就是一些炮灰营，雇佣营，入不得军团核心。
他的系列任务可是《封王》。
想要完成最终任务，以夏小飞的猜测，起码要在青霄道主封王的过程中发挥一点力量，留下个名号。
不然的话，打打酱油就算完成任务，那游戏未免对他们这些玩家也太温柔了些。
这可是第一个任务死亡率就达到近七成的死亡游戏。
于是，夏小飞笑着抬起头道：
“承蒙前辈看重，晚辈岂能不解好意。若是能得前辈推荐，晚辈必定对前辈此恩铭记于心。
至于以后若是遭受一些恶意，那也是晚辈时运不济，怪不得前辈。”
“哈哈哈……”
掌柜的大笑，看向夏小飞的目光更是满意，言语也亲近几分。
“怪不得老夫一见你小子就感觉亲切，不错不错，有胆有识，老夫本不想动用以前的关系，但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就破例一次。
不过老夫刚才没有骗你，老夫确实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还是一位化神尊者。
但他已经死了，被老夫举报后，由青衣卫指挥使方大人亲自出手钉死在道城城墙。
所以老夫被钱庄高层忌惮，又不敢明面对老夫出手，就给老夫下放到了这么个小地方来。”
“嘶……”
夏小飞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面前这个和和气气的掌柜居然搞死了一位化神尊者。
按照游戏等级来说，那起码是六十级以上的大佬。
“前辈威武！居然连化神尊者都奈何不得前辈。”
掌柜的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
“那你可高看我了，老夫只是当年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第一军团军团长的亲卫，所以如今军中有几分关系。
就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你知道吧，不是现在那个光头，而是李军团长，他还是咱们道主当年的结拜大哥。”
“嘶！！！！”
夏小飞吸得房屋变暖，感觉眼前猛地一亮。
尼玛，这老头怎么身上一下子就亮起金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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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论坛与开拓营
一个月后。
夏小飞在青霄钱庄寄存的灵石和物件都到了，主要是飞剑和材料，像灵石什么的都可以就地支付。
这不得不让夏小飞再一次感叹青霄道的恐怖。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的东西从百万里之外的清水城送到朝露这么一座小城。
也就意味着只要进入战时状态，整个青霄道的人和物资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调动。
毕竟众所皆知，军用和民用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与此同时，他也对那个高居于青霄道城，被称为青霄道主的人升起深深的敬畏。
青霄道主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疆域，其可以调动的资源该是多么恐怖，更别说其自身横压一道的绝世修为，也难怪他会谋求封王。
夏小飞就这样怀着几分对青霄道主的憧憬，带着自己游戏十年的所有积蓄随着掌柜的关系进入了比朝露更高一层的郡城——扶风。
……
扶风城。
有间客栈。
掌柜的说是去联络战友了，而夏小飞则留在客栈中，通过游戏论坛开始与任燕燕联系。
要说他身为玩家，比土著修士多的优势，除了不死之身，升级没有瓶颈之外，另一个就是这无论多远都能相互联系的游戏论坛了。
在论坛上，每个玩家都有一个且仅有一个实名认证的游戏账号，通过精神力量登录。
所以论坛的氛围相对友好，玩家们都比较矜持。
毕竟这上面可没有开设第二个账号的权限，名声臭了就是真的臭了，社死也是真的社死。
夏小飞一眼扫过去，发现论坛上大多热帖都是新玩家求抱大腿或者求助的帖子。
新玩家的任务和老玩家第一个任务一样，都是修行——十年内达到金丹巅峰的标准。
任务失败则是抹杀。
不过相比于无依无靠的第一批玩家们，新玩家只要大腿抱得好，升级速度不要太快。
老玩家手中的资源对于自己来说可能也就普通金丹的身家，但这些身家对于炼气萌新来说，保送筑基不要太简单，如果肯大出血的话，直接送到金丹也不是办不到。
当然，一般老玩家也没这么傻。
修为越高，存档代价越高。
而新玩家不知生命珍贵，动不动就要自爆。
一旦付不出存档的代价，直接打回原形，之前的辛苦投入就全都白费了。
看着论坛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夏小飞没有再多关注，对于一些私信骚扰看了几个后就全都拉入黑名单。
他的修行日记当初在第一批老玩家中也算小有名声，不少人都从中汲取到了坚持的力量。
而他也乐意分享一些修行的心得，与人一起交流，共同进步。
所以一些新玩家上了论坛后，又把他的的老帖给翻了出来，并且给还他打上了好人、热心助人的标签。
然后就是……
既然这么热心了，那么身为老玩家，帮帮新玩家也是应该的嘛。
所以私信中拜师交友的都算客气。
还有直接借钱的，有的干脆连借字都忽略了，直接开口就是十万灵石，打到青霄钱庄的某某账号上，一副我弱有有理，你不帮我就去搞臭你的架势。
夏小飞心中毫无波澜，并不打算和一群死人计较——这样的人根本完不成第一个任务。
他点开任燕燕的名字，开始发送信息。
可惜不能视频，不然就能看看燕子了。
夏小飞有些不满足地想到。
然后他就自嘲一笑：
“看来燕子说的没错，感情太容易影响我们的理智和判断了，这种时候我居然只想着能看她一眼。”
很快任燕燕那边就回了信息。
【你在干什么？】
夏小飞：【我已经找好门路可以加入青霄军团，第一环的任务就要完成，你呢？】
任燕燕：【厉害，这么快就找到路子了，我还在带新人呢。】
夏小飞：【带新人？这是对策组那次紧急会议给你的任务吧，怪不得你之前不要我和你汇合，是怕我拦着你？】
任燕燕：【哈哈，你可真聪明，我说一句话的功夫你就全部猜出来了。】
夏小飞：【……】
任燕燕：【你现在在生气吗？】
夏小飞：【我说生气的话，你会听我的吗？】
任燕燕：【嘿嘿，不会。】
夏小飞：【我对我们的未来突然有些悲观，不过你放心吧，等我回去，你爸妈就是我爸妈，我会照顾好二老的。】
任燕燕：【要死啊，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夏小飞：【你这样子，我很难看到你有哪里好。作为你的现男友，我有必要提醒你，第一环的任务时限只有三年。】
任燕燕：【好啦，我知道了，怎么说我也是对策组的副组长嘛。
带完手上这几个新人，等他们突破到筑基境界，有了自保之力后，我就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最多再有两个月，不会太耽误的。】
夏小飞：【希望如此。不然的话……】
任燕燕：【不然的话怎样？你说啊。】
不然的话，待他回归现实，那些对策组的高层，一个都跑不了。
夏小飞心中闪过一丝暴虐的念头。
可表面上他却是答道：【不然的话，我就要着手再找一个了。】
任燕燕：【滚啊！！！】
夏小飞：【好嘞，这就麻溜地滚。】
精神退出论坛，夏小飞手上不自觉用力，手上茶杯化作一摊齑粉从指缝中流出。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任燕燕大概率要死上一回了。
有着新人累赘，不仅任燕燕自己任务被拖着无法完成，大概率还有被新人连累。
毕竟玩家逗比多，更有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其中不知死活去招惹大佬的恐怕不在少数。
而那些在游戏开始前紧急加入对策组的玩家更是良莠不齐。
难保任燕燕身边没有两个。
这种玩家，有一个就足够他们团灭了。
他也是从新人阶段走过来的，身受现代教育的他对于这个时代的种种现象也看不过去。
一开始还能仗义执言，出手相助，然后死得多了，也就看得淡了，习惯了。
这不是他的错，而是这个伟力集于一身，弱者无力呻吟的时代本就是如此。
他能做的，只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然后尽可能强大，完成系统的任务。
砰砰！！
夏小飞沉思着，门外响起掌柜的声音。
“小飞，是我。”
有间客栈的上房的隔灵法阵还算不错，即便是元婴大修士也无法窥探房间内的情况。
当然，价格也是极贵的。
“来了。”
夏小飞打开房门，就看到掌柜的身边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男子。
“晚辈夏小飞见过两位前辈，前辈请进。”
夏小飞赶紧见礼，这中年男子能够和掌柜的并肩而行，即便不是前辈也是前辈了。
中年男子走进房间，当仁不让地坐下。
“前辈。”
夏小飞以眼神示意。
掌柜的大名陈飞，与夏小飞有着别样的缘分，他主动为夏小飞介绍道：
“小飞，这位便是扶风城青霄军团征兵处的司长王一鸣，你就叫声王叔吧。”
夏小飞再次见礼：“晚辈见过王叔。”
王一鸣摸了摸自己一撇小胡子，笑道：
“陈兄可是难得与我联系，既然是他推荐的人，咱们就不说客套话了，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修士，身份来历不明……”
“晚辈是有唐卡的。”
夏小飞赶紧掏出自己的名卡，证明自己不是黑户。
王一鸣摇头道：“唐卡这东西大家都知道，只要是个人都能从金册府领上一份，证明不了什么。”
“我作为征兵处的司长，对于军团招新负有直接责任。
一旦为军团中招入别有用心之辈，造成了重大影响，即便是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你也无需着急，既然是陈兄来找我，我自然要给个面子。
但就算走个特殊通道，招你进入军团，你进去以后也得先入炮灰营或者雇佣营，非得对外死战几场，立下足够的军功才能正式加入军团。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是陈兄推荐的，所以我还有一条路子给你。”
“什么？”
“你可听说过直属于道主大人的青衣卫。”
夏小飞点点头，他可是听掌柜的说过，当初他就是向青衣卫举报，然后由青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自出手，将一位钱庄系统的化神尊者钉死在青霄道城的城墙上。
由此可见，这个组织的强大。
在夏小飞理解中，这就是巅峰时期的锦衣卫，执掌对于道城麾下几乎所有系统的生杀大权。
“王叔的意思是有办法让晚辈加入青衣卫？可晚辈只想加入军团。”
要不是任务限制，夏小飞觉得当青衣卫也不错，甚至还好于军团。
王一鸣好笑地看了夏小飞一眼。
“看不出你对军团的感情还挺深。”
夏小飞干笑一声：“晚辈自修行以来，就一直听着青霄军团征战四方，崛起了无数平民修士，所以晚辈向往已久。”
王一鸣道：“哦，那你可知道第三军团的方军团长正是兼任青衣卫的指挥使大人。
说起来，青衣卫和我们军团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言归正传，如今青衣卫和我们军团联合成立了一个开拓营，需要招纳人才，我可以推荐你加入。
若是你表现好的话，甚至能让你的名字出现在道主大人面前。”
“不知这开拓营是干什么的？”
夏小飞本能感觉不对。
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那陈掌柜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
王一鸣见夏小飞面露抗拒，仍是温和耐心解释道：
“这开拓营自然是负责开拓一事，我们道主大人雄才大略，有着为国开疆拓土的豪情，所以这开拓营便是为青霄道开拓疆土所用。
不过王叔也不骗你，开拓营不养闲人，入了开拓营就得前往青霄道之外，有为青霄道开疆扩土之责。
因此呢，这开拓营中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夏小飞当即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要是真有天上掉馅饼的话，他这会儿就得琢磨怎么逃命了。
至于王叔口中的亿点点危险，足以猜测开拓营的伤亡率有多高。
不过有危险好啊。
高风险高回报，他又不怕死。
“多谢王叔！”
夏小飞立马拱手感谢，在王一鸣惊喜的眼神中突然转折：
“不过晚辈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王一鸣的语气不自觉急促了几分。
“就是，那个，开拓营到底是属于青衣卫所属还是军团所属，晚辈还是想要成为军团一员。”夏小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王一鸣大拇指左右一扫自己的两撇胡子，笑道：
“自然是既属于青衣卫，又属于军团，更是直属于道主大人。
只要你能在开拓营立下足够的功劳，你想入青衣卫就入青衣卫，想到军团就到军团。
说不得到时候连我都要叫你一声长官呢。”
夏小飞略作犹豫，便重重点头道：
“那就麻烦王叔推荐晚辈了。”
“好！不愧是陈兄推荐之人，和陈兄一般，都有果敢勇猛之心。”
王一鸣猛地站了起来，高兴拍手。
“明日我便来接你。”
“我去送送。”
陈掌柜的送了出去。
……
“老王，你坑我！你不能为了自己的任务来拿我的人送命！”
陈掌柜的拉着王一鸣的衣领，脸色难看。
王一鸣毫不在意，笑道：“老陈，我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选的，好了，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我们自家兄弟的感情吗？
再说了，我这也不算是害他。
我等普通背景出身的修士，若是不拿这条性命去拼，如何有缘大道？
若不是这次开拓营实在缺人，那小子便是求着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呢。”
陈掌柜的放开王一鸣，苦笑道：
“可那开拓营也太危险了，听说百不存一，连炮灰营的生存率都比他们高。”
王一鸣道：“但开拓营已经出了两个化神修士不是嘛，若没有开拓营，以他们的资质怎么可能那么快突破化神。
而且我听说道主大人出关了，这开拓营乃是他闭关之前亲自命令建立，道主出关，那么接下来开拓营得到的资源恐怕会有个恐怖的增长。
放心吧，老陈，那小子会感谢你的。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明日我不来就是，后备人选我也还是有几个的。”
陈掌柜的愣了下，叹息道：
“是啊，不拼哪有机会。”
“我会与那小子说清楚，如果他还愿意的话，明日我亲自送他过去。”
“他会愿意的，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野心，就和我们当年一模一样。”王一鸣自信道。
“哼！”
陈掌柜的冷哼一声。
“得，过几日我再来找你喝酒。”
王一鸣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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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初至开拓营
王府厅堂。
一场欢送宴正在举行。
王一鸣与夏小飞推杯换盏，陈掌柜的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木然。
“老陈，这杯酒算是小飞的离别酒，你可不能不给面子。”王一鸣举杯笑道。
陈掌柜的看了王一鸣一眼，朝夏小飞举起酒杯道：
“小飞，既然你已决定，今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他已经与夏小飞言明利害，但夏小飞去意已决，加上自持玩家的不死之身，自然不会害怕。
夏小飞连忙站了起来，朝陈掌柜的躬身行礼道：
“前辈与我萍水相逢，能够帮助晚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晚辈已经是感激不尽，当铭记前辈恩惠，不敢忘却。
即便晚辈今后倒在了修行路上，那也是晚辈本事不济，不会怨恨旁人半分。
这杯酒，当是晚辈敬前辈。”
陈掌柜的接过夏小飞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我只是见你有些眼缘，随后推了你一把，费不上什么功夫，不必太过记挂。”
“何况此去，还不知是福是祸，你不怪我就好。”
说着，他再次忍不住瞪了一眼王一鸣。
他拿王一鸣当兄弟，王一鸣拿他当棒槌。
明知是他的人情，还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把他的人推向危险境地。
他就不信王一鸣在郡城经营多年，会没有其他好门路。
对此，他只能感概世态炎凉，他虽有元婴修为，但在如今青霄城的系统中，也只能算是一个无名之辈。
夏小飞之前有句话说得没错。
在青霄军团东征西讨的过程中，崛起了太多平民修士，而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吃到时代红利的小角色罢了。
若当初不曾去参军，恐怕到今日为止，他也可能只是个筑基或者初入金丹境界的小修士。
但他的资质摆在那儿，如今的元婴修为，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有进步空间，自然不会被王一鸣看重。
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掌管一郡之地钱庄资源的大掌柜，想必王一鸣也不敢说什么让夏小飞加入开拓营的鬼话。
或许当初就该同流合污，那么他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大掌柜，而不是如今被整个钱庄系统排挤，空有虚名的清流掌柜。
一时间，陈掌柜的心中情绪起伏。
对于陈掌柜的不满，王一鸣看在眼中，却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
“今天是高兴日子，喝酒，来，喝酒！”
他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是有点不地道。
但上面压下来的任务，他也没有办法，每年他都有指标要求的。
开拓营死亡率高得吓人，一开始别人冲着道主名头，想进去还得走他门路，给他送礼。
后来嘛，就是他求着别人。
但金丹修士又不是萝卜白菜，在地里割了一茬又有一茬。
郡城中稍有背景的金丹修士到现在都不会愿意参加开拓营。
所以他只能忽悠那些从散修中崛起的金丹修士。
至于强迫，他还真不敢强迫。
毕竟开拓营死亡率高，但又不是全死了，但凡出现一个不死的，他和他身后的亲族全都得受株连。
恰好陈掌柜的又找上了他，推荐了一个金丹巅峰的散修，这不就是一拍即合嘛。
他可没逼着人进去。
至于与陈掌柜的军伍之情，一码归一码，他屁股下的位置要是不稳，什么兄弟情都不算数。
三人再次举杯，心中情绪却是不一。
三日后。
随着扶风城内传送阵的光芒一闪，夏小飞便随王一鸣阔别了这个短暂停留，还未来得及领会当地风土人情的郡城。
……
长乐城。
这本是一座凡俗小城，首任城主不过筑基修为，还是个修行魔道的修士。
按理说，这样的小城运气好的话能够得到青霄道城的封赐，派遣官员入城，就此纳入青霄城的统治体系之中。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场天灾，一场人祸，就会城毁人亡，成为大地上的一片废墟。
这样的事情在辽阔的青霄道大地上太过常见。
但长乐城的地理位置极好，与青霄道城相隔不过千里。
于是它就成了第一批归附青霄道城的城池。
随着青霄道城雄踞一道，青霄道主威名远扬，长乐城也水涨船高，成了青霄道城的门户羽翼。
如今坐镇长乐城的修士更是化神境界，城中一个户籍千金难求。
而长乐城外，正是开拓营的新兵大营。
夏小飞站在大营门口，朝着东边远眺，隐隐看见了一棵接天连地，树荫遮蔽天空，好似传说中建木的巨树虚影。
“那是青霄神树，在青霄道城建立的第一天就存在了。后来青霄道城越来越大，神树越来越高。
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人知道神树到底有多高了。
能见到青霄神树，就说明道城不远了。”
王一鸣解释几句，而后叹了一口气道：
“原本我也有机会住进去的。”
“传说中居于青霄道城中，就好似处在洞天福地，修行一日千里，王叔怎么会想着放弃了？”
夏小飞愣了下，颇为好奇。
王一鸣没有再解释，只是摇摇头道：“都过去了。”
“你们都随我进去吧。”
这次随他来加入开拓营的除了夏小飞之外，还有另外两人，都是扶风郡人士，修为比夏小飞稍低，一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后期。
很快，王一鸣就带着三人入了大营报道，中途没有任何阻挠和波折，十分顺利。
看到三人的名卡被录入开拓营的名册之中，王一鸣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只能送到你们到这儿，祝你们前途锦绣，大道可期。”
王一鸣拱手祝福，脸上容光焕发。
有这么三个名额顶上，接下来的三五年内都不用担心上头找他麻烦，说他办事不利了。
夏小飞等人连忙回礼。
接着又有新兵大营的军士来领着他们去了各自营房。
说是营房，倒不如说是修炼室，还是独立房间。
毕竟他们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不是真的修行小白，让他们去住大通铺就有点侮辱人了。
“你的房间就是这里，记住自己的编号，新兵手册在此。
还有你的唐卡也换成了军中的制式名卡，拿好了，这就是你今后的身份凭证。
这里是新兵福利，有着军中特有禁制封印，一人一份。”
军士将夏小飞领到营房，并且拿出一个储物袋，一个玉简，一张名卡。
夏小飞赶紧收过感谢，丢过一小袋灵石，询问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领路军士掂量了下手中灵石，板着的脸露出一抹笑容。
“前辈客气了，这里虽然是新兵大营，但是行事自由，只要你不出大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营中禁忌，你们今后的职责，都在新兵手册里。
我只是军中小兵，知晓不多。
只是每月都会有上头的长官来这里选人，一旦选中了谁，就必须去完成新兵任务。
等到任务完成，你们就会离开新兵大营。
至于去往哪里，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
“多谢。”
夏小飞没有因为领路军士只有筑基修为就看轻他，反而十分客气。
他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自己又是新人初来乍到，打好关系，送点灵石出去并没有什么关系。
领路军士很满意夏小飞的态度，语气再次客气几分。
“前辈今后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找我。”
正说着，一旁营房的新兵修士就出事了。
“大胆！”
砰！
随着一声怒喝，一个领路军士被击飞出去，半边身子直接炸裂，重重落地，已经是不行了。
“小武！”
站在夏小飞旁边的领路军士认出被击飞的小兵。
“怎么了？”夏小飞问道，“可要帮忙？”
“多谢前辈，不用了。”
领路军士苦笑摇头道：
“我平时就劝过他，这些新来的修士前辈虽然名为新兵，但修为高深，性格不定，我等小兵按规矩行事即可。
他平日好赌，一定是输光了灵石，刚才没忍住主动讨赏了，说不定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夏小飞沉默片刻，指着刚才伤人的修士问道：
“他会怎么样？”
领路军士道：“新兵入营就杀了人，虽然事出有因，不会抵命，但也要脱上一层皮。”
人与人的价值终究是不等的。
下一刻，就有营中执法队到来。
“我不服，他勒索我，以下犯上，我杀了他有什么罪？！”
那新兵还想反抗，但能够在这新兵大营担任执法队的修士又岂是寻常。
“当面杀人，还敢抵抗，罪加一等！”
执法队几人合力，都没闹出多大动静，轻易就将新兵制服带走。
“前辈，我就告辞了。”
领路军士向夏小飞告辞，然后和其他几个领路军士一同将刚才被打死的小兵收了尸体。
夏小飞站立在营房门口，看着周围新兵漠然的神情和眼神，不由愣了愣，而后转身回了房间。
一入房间，夏小飞就察觉到了不同，那是极为浓郁的灵气，几乎将他醉倒。
“这是？！！”
他的灵识扫过整个房间，就看到房间内那在隐蔽处刻画的阵法，以及阵法中心源源不断涌出的灵气。
他的灵识继续往下探查，就感觉到了一股如烈日般灼热的刺痛感，似乎要将他的灵识焚灭。
那是一颗超乎他想象的灵源！
“嘶……”
夏小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初步感受到了青霄道城的豪奢之处。
以那颗灵源的体量，如果他能够将其炼化，连升十级不是奢望。
甚至如果不是等级限制，他怀疑自己直接突破六十级大关也是轻而易举。
那可是化神境界。
一入化神，便是在青霄道城也算得上进入高层了。
毕竟他可没有瓶颈存在。
可惜了！
夏小飞强忍着对大营下那颗灵源的觊觎，知道自己即便得到那颗灵源也没有时间炼化。
即便炼化了也逃不过军团的追杀。
更别说军团任务恐怕就完不成了。
可若是换个身份呢？
夏小飞脑海中冒出个危险的念头。
以他玩家的不死之身，找到机会炼化灵源，然后存档送死，接着改头换面再次加入军团完成任务。
然后……
这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想法，一经形成，就在夏小飞脑海中挥之不去。
“冷静！冷静！！！”
夏小飞再次以莫大毅力强忍住了诱惑。
首先不提他能否有机会碰到灵源，其次他也没有把握真正的改头换面。
“看来这开拓营真是来对了。”
夏小飞喃喃自语，对于接下来开拓营的生活有了期待。
就在此时。
“叮！《封王》第一环任务《加入青霄军团》已完成，你的升级将不再受到限制。”
“叮！《封王》第二环任务《小试锋芒》开启。”
“任务内容：加入开拓营的你不甘寂寞，决定想办法让开拓营的长官注意到自己，请在一年内突破元婴境界。”
“任务奖励：道阶功法一门。”
“任务失败：增加百分之五十升级经验。”
“叮！本次任务发放完毕。”
夏小飞：“……”
“玛德，我一点都不想让人注意到，低调做人懂不懂啊？”
但是系统一如既往的没有搭理他。
对此，夏小飞只能友好接受，然后心中将系统幕后的游戏公司问候了一百遍。
“从任务上来分析，第一环任务加入军团结束后，第二环任务就会根据玩家不同的境遇发生变化。
后续随着各人的发展应该就会越发不同。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任务后续要求一定会越变越强，然后走到青霄道主的眼前，否则也没资格参加封王任务。
这次的任务奖励倒是可以啊，一门道阶功法，就是修炼到化神境界也足够了。
而且任务失败的惩罚也不痛不痒。
这不符合常理啊。”
夏小飞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想了半天，只能归功于自己运气不错。
接着夏小飞打开新兵福利储物袋，就见到里面几块上品灵石和几瓶金丹修士适合的丹药，一件制式上品法器，还有两件制式军服。
“嗯，聊胜于无。”
夏小飞也没指望新兵福利有什么惊喜。
他将这些东西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指，而后就握着新兵手册的玉简坐在营地的阵法中心一边参悟，一边开始修炼起来。
有一说一，他还没试过如此高级的修炼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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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新兵任务
次日清晨。
随着屋外一阵低沉的钟声响起，夏小飞自深层次修行中缓缓醒来，行功并未受到影响。
这是新兵大营的安神钟，拥有唤醒修士，洗涤心灵的作用，同时也是新兵们的早钟。
新兵手册上说过，钟声一响，就意味着新兵集结。
过期不至，就是触犯军规，要受鞭刑。
所谓鞭刑，就是大庭观众下，脱得只剩内衣，再以极品法器品阶的刑鞭抽在背脊和屁股上。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女修士，鞭子可不认男女。
夏小飞有些留恋地站起身来。
这新兵营房的修炼效果超乎他的想象，几乎是他寻常修行速度的两倍有余。
这让他一度认为以前修炼静室刻录的聚灵阵都是伪劣货色。
如果再配合手中灵石灵丹，夏小飞有把握在一年内就完成经验值的积累，突破元婴境界。
这第二环的任务对于他来说简直没有半点压力。
不过夏小飞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一直留在新兵大营。
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除尘术，走出营房向操场走去。
其他新兵也陆陆续续到达，约莫有七八百人。
青霄道最不缺的就是修士，即便明知开拓营的死亡率高得吓人，但仍旧不乏飞蛾扑火的修士。
夏小飞默默站在人堆了，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主席台上，一个身穿银色皮甲的修士手持刑鞭，居高临下地看着众多新兵修士。
而在他旁边则是竖着一根成人粗的铁柱，吊着一个气息萎靡的修士。
他的双肩琵琶骨被法器锁住，再以铁索串起，吊在半空。
此人正是昨日打杀领路军士的新兵。
有的人不认识此人，经旁人一番议论也就知晓了他的身份，而后便明白早钟响起的原因。
是要当众行刑啊。
手持刑鞭的修士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我叫李欣，军阶为千夫长，原供职于第三军团，现在是开拓营新兵大营执法队的队长，同时兼任新兵大营的副营长。
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不认识我。
但现在，你们应该都对我认识了。”
他手上鞭子一甩，带着龙骨倒刺的鞭子就狠狠抽在吊着的修士身上。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修士则是闷哼一声，连嘴角都咬出了血。
“这家伙是新兵，也是犯了事的新兵，他杀了人，杀的还是新兵大营的军士。
对同袍出手，这是军中大忌，理应直接处死。
不过念在他初来大营，又事出有因，所以死刑改为鞭刑三十，另外还要服下魔心丹，三日后开启新兵任务。
今日让大家伙过来，就是告诉你们，军中不是你们原来的宗门家族，容不得你们放肆。
既然加入了开拓营，就要守军中的规矩。
把你们手中的新兵手册读熟，不要犯错，否则堂堂金丹真人要被当众行刑，我想你们也不喜欢看到。”
闻言，夏小飞眼角一跳，对于犯事的新兵投以同情的目光。
他不知道鞭刑三十是个什么程度，单单就说那魔心丹，却是军团敢死营的必备。
据说敢死营中全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修士，个个凶神恶煞，是军团用来废物利用的地方，比炮灰营还要低级。
而为了防止这些敢死营的修士执行任务时叛逃，魔心丹是他们的必备。
传说中魔心丹乃是青霄道主早年间炼制出来的魔丹，为青霄道城早期的开辟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知道多少魔道邪道修士就在这魔心丹的控制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乖乖在敢死营中燃烧自己，直到死去。
至于新兵任务，虽然是每个新兵都需要做的，但他们确实有三个月的修炼时间。
而这人受了鞭刑，又只有三日的修养时间，却要去执行任务，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偏偏又服下了魔心丹，连当逃兵的可能性都给扼杀了。
啪！！！
李欣没有在乎新兵的反应，他手中刑鞭一甩，就有一道灵光透过犯事新兵的身体，只是一鞭子，就仿佛要将新兵的身体撕裂了一般。
“啊！！！”
犯事新兵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嘶吼，偏偏又格外清醒，连昏睡过去都做不到。
而他还要再承受二十九鞭子。
啪啪啪！！！
李欣用力极佳，每一鞭子都卡在犯事新兵的承受极限上，却又不会让他痛死过去。
当三十鞭打完，犯事新兵的法衣早已爆开，露出肌肤上一道道如同烙印般的鲜红鞭痕。
在场之人没有弱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鞭痕才是关键，上面似乎有着某种秘法，可以持续不断地为受刑之人带来痛苦。
否则以金丹修士自身的恢复力，不管多重的伤势，只要金丹未碎，神魂未消，也都是轻伤。
若是寻常时候，还能慢慢修养，以自身法力将鞭痕祛除，但这新兵只有三天的修养时间。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拖着这具满是痛苦的身体去执行任务。
众人心中一凛，对于营中的规矩升起几分敬畏。
但他们入了开拓营，就再无可脱离道理。
“好了，我希望大家不要再因为不必要的事情耽误所有人的时间，毕竟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欣一甩手，被吊起来的新兵就被重重摔落在地，接着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众多新兵随之散去。
夏小飞本是随大流离开。
可他心中忽的一动，一转头就看到那犯事新兵正在台上艰难撑起身体。
路过之人，皆是置之不理。
显然在众人眼中，这新兵已经与死人无异。
而对于没有价值的死人，是不值得他们多投入一分关注的。
夏小飞停住脚步，逆着人流走上台。
“虽然咱们素不相识，但怎么说也算是同袍一场。”
夏小飞伸出手道。
“我帮你一把吧。”
那犯事新兵看了夏小飞一眼，没有搭理他，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甚至还朝他冷笑了一声。
“滚！”
“本真人虽一时落魄，却也不是你能收买的。”
夏小飞：“……”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却是对此人的家人问候了个遍。
就这性格，怎么修炼到金丹境界还不被人打死的。
他看着犯事新兵的背影，琢磨着要不要给这家伙来个诅咒。
毕竟他所学极广，对于咒术也有涉猎。
不过想了想，考虑到此刻可能有大佬关注，夏小飞放弃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反正印象分已经赚到了。
……
三月后。
夏小飞结束了自己短暂又充实的新兵生涯，他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灵气的阵法中心，心中极为不舍。
“难怪青霄军团能够为青霄道城镇压一道，人人向往，就这待遇，我也干啊。”
“可惜这三月时间过得太快。”
夏小飞看着自己面板上满了三分之一的经验条，恨不得在此天荒地老。
不过这种想法显然不现实。
另一个则是他之前积攒的灵石资源也在这三月新兵生涯中花了大半——新兵大营中有着各种军方特供修行资源，是外界有灵石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夏小飞一个心动，便冲动下单了。
代价就是他之前的积蓄剩下不到一百万灵石。
若不是如此，他的经验条也不可能涨得这么快。
接着他手上一掐诀，一直在阵法中心温养的飞剑便飞了出来。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飞剑，以铁精为主材，外加一点点太乙真金，有着坚固耐磨的优点，不用担心斗法被人斩断飞剑，极具性价比，是穷逼的最好选择。
“不错不错，就这三月起码又省了我几十万灵石的材料费和数年的温养功夫，再攒攒材料，以后升级上品法宝就简单多了。”
夏小飞看着飞剑满溢出来的灵光，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他推开房门，之前为他领路的军士正在等候。
这三月时间，夏小飞和他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这军士名叫周光，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筑基中期修为，有个叔祖是军团百夫长，曾经在青霄道城建城初期跟随过道主大人征战，虽然修为不高，但资历够老。
所以他托叔祖的关系进了开拓营，负责后勤。
像他这样的后勤小兵，是不需要和夏小飞一样执行任务的，只是负责接待，发放资源，统计一些简单的事务，在开拓营待了两年，修为就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只能说开拓营这样被特殊关注的大营油水就是丰厚。
“夏哥。”
周光与夏小飞打了个招呼，就说道：
“我打听过了，这一次你们的新兵任务应该是界外开拓任务，属于比较简单的任务，只需要战斗就够了。”
开拓营的新兵任务分为道外开拓还有界外开拓。
前者是在青霄道之外开拓征战，后者则是要去一些已经被发现的秘境小世界战斗。
这两者都极具危险性，所以对于新兵的境界要求极高，起步就是金丹修为。
但相对而言，界外开拓又简单一些。
因为前者需要去往青霄道之外，那里有着各种强大修士，他们可不认什么青霄道，一不小心就会被团灭。
而后者因为是秘境小世界，所以小世界的上限已经确定，最高就是化神境界，数量还极为稀少。
在这种小世界，金丹修为便不算弱手了。
“多谢了。”
夏小飞扔出一小袋灵石，不多，也就五六块中品灵石。
周光十分自然地将灵石收入囊中：“不客气夏哥，你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对了，营长那边还在等着你呢。”
“嗯。”
夏小飞随着周光就到了一座营帐外，已经有和他同期的新兵在等待了。
他们没有等候多久，很快就被人叫了进去。
营帐内有三个长官等候，新兵大营的营长徐梁，执法队的队长兼副营长的李欣，还有一个大胡子不认识。
“废话不多说，这是你们各自的任务，待会会有人带你们离开。”
每个新兵都接到一块玉简，上面写着他们的任务，唯独落下了夏小飞。
夏小飞眼巴巴地看着发放任务的营长，很想说一句他呢。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夏小飞留下。”
“是！”
一行人离开营帐，夏小飞骤然感觉到空间中弥漫着一股压力。
“夏小飞。”
“属下在。”
夏小飞身体挺得笔直。
“不错，很有精神。”
营长笑眯眯的看着夏小飞道：
“经过我和李队长的一致考察，我们对你的品性和修为都十分满意，所以你的新兵任务与旁人不同。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曾勇全曾千夫长，原属青衣卫，如今是开拓营中二十四节小组中惊蛰小组的组长。
这次他特意来新兵大营中选拔新人，我们向他推荐了你。
而你的新兵任务就是与曾组长一同合作。”
夏小飞脸色一僵：“属下刚刚入伍，怕是不能胜任这等重担。”
他只想按步就班完成任务，然后升级，他讨厌这种意外。
“哈哈，够谦虚。”
营长徐梁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之前李怀受刑，众人皆是冷漠，只有你能够伸出援手，说明你心中有善念。
三月中，众人私下聚会、抱团，搞派系，只有你不急不躁，能够始终如一的修行不缀，过着苦修士的生活，不为接下来的任务忧心。
说明你逢大事有静心，有着坚定的信念。
而且你还这么年轻，不到百岁，富有朝气，有着推倒重来的信心。
所以这次任务舍你其谁。”
夏小飞：“……”
想要我死就直说，别挂外抹角的夸我。
毕竟一般上司无缘无故夸你的时候，十有八九没好事。
大胡子曾组长则是拍了拍夏小飞的肩膀，说道：
“不让你吃亏，跟了我后，你就是开拓营正式一员，军阶为副百夫长，完成任务后，直接升百夫长，外加一份玄级军功。”
军团中有天地玄黄四级军功，即便是最低的黄级军功也足以兑换一枚化婴丹。
而天级军功则是至今没有人得过。
据说天级军功甚至能请动道主大人，让他答应一件事。
闻言，夏小飞立马就不困了。
一份玄级军功，足够他在元婴境界都升上一两级了。
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军功一定得是他的。
“请长官吩咐，属下必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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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夏小飞的任务
青霄道之外。
这是一座名叫小君山的附近山沟。
寂静的天空下。
夏小飞胳膊枕着头，靠在草坪上面无表情地数着云朵，一朵两朵三朵，好多朵。
忽的他心中一动，精神连接游戏论坛。
在他的账号下照例是一大堆私信。
尤其是最近游戏论坛搞了一个等级排行榜之后，更是点燃了众多玩家心中的激情。
众所周知，玩家对于排行榜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
即便这个游戏很危险。
而夏小飞恰好踩在前百的尾巴上，于是私信再次爆炸。
好在夏小飞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很顺利地找到任燕燕的名字点开。
任燕燕：【啊啊啊！
！我死了！】
夏小飞：【别这样，你这样叫，我容易误会。】
任燕燕：【？？？】
任燕燕：【你的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夏小飞：【当然都是你呀。】
任燕燕：【我没开玩笑，我死了，连身上的法宝都爆出去了，那是我倾尽积蓄才刚刚升级的法宝啊！】
任燕燕：【我现在身上连一块灵石都没了，┭┮﹏┭┮】
夏小飞：【怎么回事？】
任燕燕：【简单来说，就是我手下一个热血少年精虫上脑，不忍美人受难，于是在元婴大修士的纳妾大会上把人家小老婆给抢了。】
任燕燕：【关键是还没抢走，还祸水东引，把我们连累了。】
任燕燕：【然后，我们就都死了。】
任燕燕：【乃乃的，别让我再遇到那王八蛋，再遇到我要杀到他成白板！】
任燕燕：【老娘辛苦带他升级，拿他当战友，他就是这样对我的！
】
看得出来，任燕燕此时的情绪有点激动。
夏小飞想了想，这时候言语上的安慰多少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他果断发送出了一串神秘数字。
夏小飞：【*********】
任燕燕：【这是什么？】
夏小飞：【我在青霄钱庄的账号和密码，里面应该还有二百万左右的灵石余额，你先用着吧。】
任燕燕：【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老娘不受嗟来之食！】
夏小飞：【就说要不要吧？】
任燕燕：【要！】
夏小飞：【啧啧。】
任燕燕：【╭(╯^╰)╮】
夏小飞：【我就喜欢你这副站着还能把钱要了的样子。】
任燕燕：【你现在在哪？】
夏小飞：【？】
任燕燕：【我想见你了。】
夏小飞：【可是我记得某人说过感情是修行大忌，所以……】
任燕燕：【你在哪儿？！
[○?｀Д′?○]】
夏小飞：【小君山。】
任燕燕：【那是哪儿？】
夏小飞：【青霄道之外，大唐之西，一个叫仙盟的庞大组织的地盘的一角。】
夏小飞：【按我们上司的话来说，大概离青霄道城有三千六百万里的距离。】
任燕燕：【？？？】
夏小飞：【加入军团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长途，你就说有没有前途吧？】
任燕燕：【我怎么感觉你被坑了。】
夏小飞：【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朋友。】
夏小飞：【废话少说，以后不准再泛滥你的正义感，那些新人管他去死啊，我只要你好好的。】
夏小飞：【记得赶紧完成第一环的任务。我有预感，越早加入军团就越有机会完成最终任务。】
任燕燕：【好啦，都听你的，跟你说了一通，现在心情好多了。】
任燕燕：【我准备去取钱了。】
任燕燕：【这可是我第一次花除了我爸之外的男人的钱，便宜你了。】
夏小飞：【呵呵，那我可真是……谢谢昂。】
……
夏小飞退出论坛，嘴角不由一扬，心情莫名美丽。
对于任燕燕的遭遇，他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惨烈，一朝身死，就被打成了白身，用尽积蓄打造的法宝自己还没焐热就被爆了出去，可能击杀的大修士还得吐槽一句穷酸。
同时丢了法宝，后续战力受到影响，一步慢就步步慢。
虽说玩家有不死之身，但死也得有价值才行。
这种无妄之灾，要多来几次，直接掉出第一梯队都有可能。
不过相信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之后，任燕燕的心态大概能转变过来。
她又不是保姆，那些对策组的新人与她何干，再说那些人能不能活过第一个任务都不一定呢。
夏小飞环顾四周，此刻与他一样静静等待的修士周围还有十数个，俱是金丹修为，令行禁止，气息深沉。
这些都是惊蛰小组的成员。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负责截杀一个打此处经过的宗派少宗主，据说其父乃是化神尊者，在仙盟中效力。
这些年其父干掉了不少开拓营的修士，所以这是一次报复性刺杀。
而他的任务却是负责救下此人，借此打入仙盟，成为卧底。
这就是为何他的上司要到新兵大营选人的缘故，只有他们这些新人身上才没有那么浓郁的军团气息，也没有修行过军团的功法。
夏小飞不知怎的，脑海中就响起了三年又三年的声音。
自古以来，当卧底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上了贼船哪能随便下去。
轰！
就在他走神之际，一声巨响传来。
只见天空中一艘航行的楼船被天火击中，尾部冒起大火，头重脚轻地往地下栽倒。
楼船上一声厉喝传来，属于元婴大修士的气势盖压四方。
“何方宵小？！”
但一个个气息凌厉的金丹修士升空而起，法宝和灵术齐飞，并未被这元婴大修士所吓到。
只是瞬间。
两方就激烈交手起来。
见一切按计行事，夏小飞心中再无侥幸，动作熟练地往大后方一缩。
走过上百里，夏小飞见到一座矮山，山上有一间小院，院外不远处还开辟出了两亩灵田，长着品质优良的灵稻。
夏小飞往山上一落，摇身一变，就成了在山上隐修的散人。
主动救人太过刻意，所以按照原计划，那位少宗主会在重重围攻中被逼入此处。
而他，这个山上散修就会遭受无妄之灾。
夏小飞安心等待着，有点希望天上掉下个人来，又不太希望计划成功。
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当卧底呢。
有了功劳是上司的，自己挂了都没有人知道，还要时刻遭受外界的诱惑。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待到天色昏暗。
夏小飞开火做饭，熟练地从米缸中舀出两大勺灵米，加入山间灵泉，以灵木做柴火。
优秀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夏小飞当初十年修行，自最底层修炼而起，这些杂活可以说是老本行了，完全看不出一点表演的痕迹。
所以当夏小飞端着一碗散发着氤氲香气的米饭，不由目露满足之色。
“有一说一，上司虽然不当人，但细节处理一级棒。
这灵稻的品阶起码有灵阶上品，这一碗米饭就相当于一颗灵丹了，还没有丹毒，的确适合我这个金丹真人。”
夏小飞刚刚扒拉了两口饭，就听到天上一声异响。
嗖！
一道倩影跌落，人未至，香风先到。
夏小飞机敏地避开。
这么香，万一有毒怎么办。
于是……
蓬！
小院灰尘溅落，美人落入尘埃，衣裙凌乱。
她的嘴角染血，白皙的脸蛋上三分惊慌，三分柔弱，还有四分惊艳，真叫一个我见犹怜。
夏小飞端着碗不放开，袖中飞剑却如游鱼般滑出，剑芒吞吐，直指美人，脸上惊愕都无需作假。
“你是谁？！”
不是说少宗主吗？怎么变美女了？
不对，谁说少宗主就不能是美女了。
男上加男明显比不得英雄救美，情节虽然老套，但的确管用，上司是用了心思的啊。
“我是小君山上紫霞宗的少宗主云芝，我此刻正被歹人追杀，请道友容我避一避。
待我脱险后，必有厚报。”
云芝语速极快，身下血根本止不住，流了一地，显然在衣裙之下，她身体某处还有伤势。
“不行，我就是个老老实实修炼的散人，你们仇杀能不能不要找我啊。”
夏小飞出言反对。
“抱歉，他们来了！”
云芝面色一变，手上一掐诀，就见一张彩帕飞起，将她与院落一角盖下。
接着彩帕消失无形，连同云芝的气息也半点不剩。
夏小飞愣了一会儿，而后一跺脚。
“玛德，都是什么事啊。”
他先是一个除尘咒，地上的血污连同灰尘快速凝聚，化作一个小泥球落在他的手上。
接着他将泥球往院外池塘一丢，迅速毁尸灭迹。
最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端起自己未吃完的灵米，一口口配着小咸菜咀嚼起来。
很快，两道黑影落下，强横的灵识肆无忌惮地扫过整个小院，却是一无所获。
“喂喂，你们谁啊，搞清楚点好嘛，这是我家啊。”
夏小飞觉得自己不拿影帝真是可惜了。
可两位黑衣修士不为所动，语气硬邦邦地问夏小飞道：
“你刚才是否见到了一个受伤的女人？”
夏小飞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我说就说啊，你还没道歉呢。”
说着夏小飞的飞剑再次出现，金丹巅峰的气势毫无顾忌的倾泻而出。
黑衣修士面色微微一变，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掌一翻，就出现了一颗极品灵石。
“刚才多有打扰，抱歉，这是我们的赔礼，只要阁下能够告诉我们那受伤女人去哪了。”
“嘶……”夏小飞倒吸一口凉气，“极品灵石！”
“我知道，我知道！那女人就在……”
夏小飞手指一指，正藏在角落的云芝面色大变，眼中闪过决意，暗暗掐诀，就要激发最后的底牌。
作为化神之女，她身上岂会没有护身之法。
只不过这群黑衣修士似乎对她很是了解，之前激发的几个保命之法都被破解，连随身保护她的元婴大修士也被打成重伤，与她失散。
但她绝不能被抓住。
从之前的交战来看，这群黑衣修士之所以对她出手，完全是为了抓住她来要挟她的父亲。
所以……
云芝正要拼命，就见眼前的男人手指往上一抬。
“那边，往那边飞去了。”
“怎么样，灵石可以给我了吗？”
黑衣修士将极品灵石一扔，冷冷威胁道：
“阁下最好不要欺骗我们，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放心好了，哪怕是看在灵石的份上，我也不会骗你们，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包子山夏某人一口唾沫一口钉。”
夏小飞对着极品灵石哈了一口气，上手擦了擦，活脱脱一副吝啬的地主老财的架势。
“走！”
两人朝着夏小飞指着的方向迅速追去。
见两人走远，夏小飞才对着角落一叫：“还不出来！”
“多谢道友，我……”
云芝收起彩帕，朝夏小飞微微一礼，却被夏小飞粗暴打断。
“还废什么话，你以为他们是傻子嘛，还不快走，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
说罢，夏小飞没有搭理云芝，迅速走入屋内，将屋子中的灵米灵泉灵木一股脑收入储物戒指。
然后冲出院落外，飞剑一起，对着正茁壮生长的两亩灵田唰唰开割。
不过十数个呼吸，两亩灵田就被收割得七七八八。
云芝看得目瞪口呆。
夏小飞将收割的灵稻打包收起，飞剑一起，就化作一道剑光远遁而去。
云芝张了张嘴，苦笑道：“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然后下一刻。
一道剑遁飞回，露出夏小飞的真容。
“你怎么回来了？”
云芝莫名有些高兴。
夏小飞停也没停，只留下一个字。
“跑！”
什么？
云芝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呼啸而至，空气骤然间炽热许多。
“混蛋，居然敢骗我们！”
只见更多的黑衣人围杀过来。
火龙之后，是一座铜钟，当啷一响，云芝就觉得头痛欲裂，刚刚凝聚的法力骤然一散。
是那个领头的元婴修士！？
按理说，他应该被自己的护道人拖住了才对，怎么会过来。
难道？
云芝神情一慌。
作为一直受着父亲庇佑的少宗主，云芝的斗法经验实在少得可怜，面对同境界的金丹修士尚且不是对手，更别说高上一境的元婴大修士。
“要死了吗？”
云芝咬了咬牙，口中吐出一颗火红的珠子。
火珠迎风渐长，待到成人高许便轰然爆开，一道虚影出现，正是她父亲留在体内的一道分神虚影。
这分神是他父亲分割出来的一丝元神之力炼制而成，拥有元婴巅峰的实力，十分珍贵。
即便是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也不敢随意挥霍使用。
“早就等着你了。”
那领头的元婴大修士冷冷一笑：
“若是真的化神尊者亲至，本座当即退避三舍。
不过一个分神而已，它交给我来对付，你们拿下她，不要伤了其性命，本座要活的。”
“是！”
化神虚影衣袖一动，就有风雷相随，异象骤升，沉甸甸的压力将所有人拦下。
可那领头元婴不闪不避，面对化神虚影，只掏出一枚紫红色的珠子当空引爆。
轰！
巨大的响声似乎连虚空都被炸得颤抖起来，化神虚影几乎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就被炸得只剩下一抹残影，就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雷劫火珠！”
“你们是青宗的人！就不怕我父亲的报复吗？”
见到雷劫火珠，云芝终于认出这群人的身份。
这是约在二十多年前在小君山附近出现的一股势力，来历神秘，实力强大，没有固定的据点，和本地宗派势力起了不少冲突。
她的父亲就曾亲手斩杀过青宗的三位元婴大修士，后来却不再对他们出手。
据说其内还有化神尊者存在，所以他们与本地宗门的冲突一直限定在化神之下。
“抓住你，就不怕了。”
领头的元婴修士压着力量十不存一的化神虚影打，还有闲功夫回答。
“真是对你服了，现在还有时间废话！”
忽的一道剑光遁来，露出夏小飞的模样，他拉住云芝的手，雄浑的法力将其包裹。
“不要反抗，随我走！”
“想跑？！”
嗡！
一个铜钟嗡鸣着，带起呼啸风声，重重砸在剑光遁上。
就见遁光骤然染上一层血红之色，速度更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
遁光勐然一暗，两个人影跌落下来。
“你怎么了？”
云芝抱着气息虚弱的夏小飞，眼神惊慌，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救她的居然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明明可以直接跑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夏小飞轻咳两声，血就从七窍中涌了出来，映衬得他的面容如同恶鬼般恐怖。
“那家伙好大的力道，我的丹田好像裂开了。”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心中却把上司骂得狗血淋头。
这也就是他，换做其他人怕是当场就要叛变了。就这伤势，他还不如抹了脖子重新来过。
“对不起。”
云芝连连道歉，赶紧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找出了一堆疗伤丹药。
“你看一看这些有没有用，对不起。”
“五转还魂丹、清心度厄丹、大还灵丹……”
夏小飞见到一堆灵丹，嘴角一扯：“你原来还是个小富婆啊。”
云芝脸色一红，却没在意，手指小心的抹去夏小飞脸上的血迹。
“别说话了，先疗伤吧。”
夏小飞摇摇头道：“没用的。”
他张口一吐，就见到一颗璀璨的金丹自喉中涌出，却见金丹上裂纹遍布，随时都会粉碎的样子。
“我的金丹已碎，药石难灵。”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重修了。”
他此刻也才明白之前新兵大营的长官夸他年轻有朝气，有推倒重来的勇气。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
不过也对，不是如此严重的伤势，也没机会留在云芝身边。
但凡她还有点良心，都不会忍心把他赶走。
“想我一介凡人，几番生死，才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境界，今日修为一朝散去，再想追逐大道，恐怕难之又难。”
夏小飞从云芝怀中撑起身子，声音勐地坚定起来。
“但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就见悬浮在半空的金丹轰然碎裂，一道道金光落下，夏小飞的皮肤上就好似染上一层金漆，与此同时他的气息迅速恢复过来。
他正以金丹中的丹元精华恢复体内伤势。
不过金丹一碎，他的境界勐地跌落，冥冥中的寿元也随之折损，他的面容忽的成熟不少，鬓角也染上一丝斑白。
一旁的云芝见此情景，眼中忽的露出一丝心疼和好奇。
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突然闯入她生活的男人。
明明一副抠门小气的模样，却没有因为灵石出卖她。
明明对她表现得十分嫌弃，最后又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如此矛盾、新奇，还有有趣。
在她四十多年的短暂生涯中，前二十年跟着母亲遭受未婚生子的白眼，人人视她为祸害，后二十年那个当年抛弃妻女的男人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了化神尊者。
她作为化神尊者的独女，自此享尽荣耀，却也没人敢靠近她。
她的生命是孤独的，只有修行再修行，维持化神之女的荣耀。
她盯着夏小飞，呆呆看了许久。
直到她腰间一块玉牌一热，她才勐然惊醒。
“贞姨！”
就见天边一道青白色遁光落下，露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艳妇人的形象。
这是她那个父亲曾经的鼎炉，后来的小妾，如今的元婴大修士。
“谢天谢地，小芝你没事，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如何向夫君交待。”
美妇人目光扫过云芝，见其气息平缓，不由松了一口气。
云芝道：“多亏了这位……这位公子，是他救了我，要不然我已经沦为那些人的阶下之囚。”
“嗯？一个筑基修士能救你？”
云芝狐疑的目光扫过正在疗伤的夏小飞。
“小芝，你常在山中，不知山下人心险恶，这小子出现太过可疑，我怀疑是故意接近你的。”
闻言，云芝却是情绪激动起来。
“不可能！”
“他为了我连金丹都被人打碎了，而且是我主动找到他的，本来他什么事都不会有，都怪我害了他。
贞姨，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他。
反倒是贞姨你，那领头修士乃是青宗元婴，手握雷劫火珠，连父亲的化神虚影都被其打碎了，你是如何逃走的？”
云芝眼神一冷，手往腰间一摸，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
美妇人苦笑道：“我用了你父亲给我的一件法宝才逃走的，罢了罢了，我就不做恶人了。
我们先行回山，等你父亲回来，待他决定。”
云芝这才同意：“好。不过要先等他醒来。”
美妇人欲言又止，但见云芝眼神，只好点头：
“就依你的吧。”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九七章神农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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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至紫霞宗
温柔的风在抚摸着脸颊，柔软得好似棉花的触感让夏小飞有些乐不思蜀。
他眯着眼，熟睡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自觉地往后挤了挤，想要追求更大的温柔。
紧接着他的身旁传来一声嘤咛，带着稍许娇羞。
夏小飞如梦初醒，勐然惊起，目光扫视四周。
“你醒了。”
声音温柔，人也温柔。
云芝看着夏小飞，眼神中有着澹澹笑意。
夏小飞迅速回想起一切。
为了完成上司安排的卧底任务，他不得不以身涉嫌，冒着生命危险接近少宗主。
然后他的金丹碎了，不得不当机立断选择重修。
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又有个怎么瞧他都不顺眼的女修赶过来了。
接着……
他果断晕了。
开始是装晕，后来是真晕了。
任谁受了他之前的伤势，能活着就是侥幸。
想着，夏小飞忍不住再次问候了上司全家。
“这是哪儿？”
“我的飞船上，我们马上就要到紫霞宗了。”
云芝有问必答。
她面上露出稍许担心道：
“贞姨看了你的伤势，说你伤得很重，虽然你很果断的碎掉金丹，以丹元精华修复伤势，避免金丹自毁的下场。
但金丹乃是修士性命双修之物，一身修为大道之根基。
金丹一碎，今后你的修为会越来越低，直到变成一个凡人。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夏小飞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还是说道：
“你无需自责，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找的。”
他手握自杀刷新状态大法，区区金丹，碎了也就碎了。
就是第二环的任务眼看就要完成了，没想到却倒在这儿。
好在任务惩罚不重，百分之五十的经验惩罚，也就区区四五亿……而已。
焯！四五亿啊！
夏小飞眼眶都气红了。
他用了自己半生积蓄，外加新兵大营得天独厚的环境以及军中新人福利，辛苦修行数月。
可谓是十年积蓄，一朝勃发，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经验条涨了三分之一不到，也就是不到三亿。
自己兢兢业业，却是一朝梦碎。
王八蛋上司，你拿什么还！
眼见夏小飞都悲伤到难以抑制，眼泪都要落下，却还在安慰自己，云芝心中更加感动。
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红，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当时你明明可以跑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
正为任务失败而气愤的夏小飞看了眼云芝的表情，心头勐地一跳，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发展有点不对劲啊。
说了只是当卧底，我已经有了定过终身的老婆，卖艺不卖身的啊喂！
于是他略作思考，以一种理智的态度说道：
“当时那么多人围杀过来，我自然可以跑，但跑得了一时，却跑不了一世。
那群人为了抓你调动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十有八九不会放过我这个漏网之鱼。
所以当时我的选择看似很多，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赌一把——回去救你。
既然他们对你如此重视，说明你有对抗他们的力量，救下你，或许比我独自逃跑生机更大。
所以我要是不想被他们事后追杀的话，回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你掉落到我的院子里，我们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捆绑了在一起。”
“至于我的修为……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多给我点灵石，我看你也是不差钱的主。
实话实说，散修命运多舛，朝不保夕，修行至今，我都未攒下多少灵石。
所以想要获得重修的资源，我只能厚颜相求。
总之，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重修回来的。”
“这样吧，给我二十年时间，你庇护我二十年，在那之后无论我是否重修回来，我都不会再打扰你。
有了这二十年，我也就当你偿还了。”
云芝听到夏小飞如此冷漠的分析，内心莫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这才是真实的理由。
如果夏小飞说什么一见钟情，不忍名花凋零，美人迟暮之类的话，她或许会一时欣喜，但虚幻的终究会破灭。
彼此坦诚才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无论怎么说，是他救了自己，这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激荡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转而化作另一种欣赏和不服输。
她就如此差劲，如此被看不上吗？
“好，我答应你。”
“不过二十年太短，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留在紫霞宗，有我在一日，紫霞宗就会庇护你一日。”
见云芝眼神清明，没有刚才那种幻想花痴的感觉，夏小飞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患得患失。
然后他在心中狠狠啐了自己一口，贱人就是矫情。
毕竟云芝这么一个大美人温柔在侧，哪有男人不动心的。
只是他的理智克制了冲动。
夏小飞从床上翻身起来，走到房间窗口。
他可以看到外面白云悠悠，也不知飞船上用了什么阵法，只有轻微的清风吹拂而入，十分舒适。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芝看着夏小飞依靠在窗前，莫名萧瑟、落寞的背影，目露愧疚。
如果没有她，他会是一个自强自立的散修真人，过着自己闲适的生活。
他还这么年轻，以后或许有机会成为大修士，甚至有那么一丝机会成就散修中罕见的化神尊者。
可因为她，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修士，即将一步步变成一个废人。
重修二字，说来简单，但真正想做到，何其困难。
她缓缓颌首道：“好，有事的话你摇床前的铃铛，我会听到的。”
夏小飞听到关门声，看着窗外飘荡的云，内心泪流满面——燕子啊燕子，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什么。
……
小君山，紫霞宗。
紫霞宗传承久远，可考证的记载到了万年之前，但他们来到这片天地其实也就不到五十年。
天变，从来不单单发生在大唐境内。
大唐之外，这成千上万的宗门势力也来自一个个不同的秘境小世界。
紫霞宗便是其一。
又因为受限于小世界的天地环境，紫霞宗从未出现过化神尊者，化神这个境界他们只在典籍中看过。
直到来到了主天地。
他们的太上长老云墨以大毅力大智慧对自己施展了化神秘术——一种太上忘情之法。
于是堂堂元婴巅峰的大修士隐去修为，失去记忆，化作凡人混迹于人间。
他在凡俗间与一女子相识相爱，以男女情爱之力冲破秘术封锁，逐渐恢复记忆，直到恢复修为，回到山门，突破化神！
然后为了巩固化神境界，他一个闭关就是二十年。
毕竟紫霞宗从未出现过化神修士，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而这也就导致了云芝人生前二十年的记忆中一直缺乏父亲的角色，也和她未婚先孕的母亲一起遭受了二十年的非议。
如果不是她的母亲有几分手段，连她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个问题。
直到后来云墨出关，将她们母女接回紫霞宗，享尽荣华。
更是在加入仙盟后为她寻来洗髓灵物，让她能够在短短的二十多年间就修行到金丹境界，当之无愧地成为紫霞宗的少宗主，未来的宗门继承人。
“……我爹待我是极好的，为了补偿我和娘，无论我们想要什么，他都会为我们寻来。
但我对他总是又敬又怕。
大概从小到大在我心中，父亲一直是个符号，到了紫霞宗后，他又是那么的神圣和高大，让我不敢靠近。”
临近山门，云芝与夏小飞说起了心里话。
对此，夏小飞保持沉默，却是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害怕。
他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这娘们怎么不听劝呢。
当一个女孩子愿意和你说起她不幸的童年，不是想要掏空你的口袋，就是想要掏空你的心。
显然，夏小飞只是一个穷光蛋。
人家手缝里露出一点，都够他修炼好几年了。
夏小飞想到自己储物戒指中那堆成小山的灵石，吃一口就难忘味道的灵果，十数种不同品类的修行灵丹，辅助修行的法宝蒲团……
他着实……有点顶不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但这娘们给得太多了！
忽的前方云雾齐散，一道紫霞升起，映照半边虚空，幻化出一道虹桥接应至飞船。
云芝朝夏小飞露出笑容：
“这是我们紫霞宗迎接贵客才会用的虹桥，平常只有那些成名大修士才有资格踏上去。
看来我爹已经知道你救了我的消息。
你可是让紫霞宗破了先例哦。”
夏小飞整理下心情，脸上挤出笑容，先拍大老马屁。
“看来你爹对你真的很好，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却因为帮了你一次，就能让他让整个宗门破例。
不过这样子做，我今后若是想在紫霞宗待下去，怕是要成为众失之的了。”
说着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云芝却是轻哼道：“我都说了，有我在，紫霞宗内你就无需惧怕任何人，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瞧不起我？”
夏小飞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别让各位前辈等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虹桥。
……
紫霞大殿中。
一众紫霞宗的长老对于全宗大张旗鼓只为了欢迎一个据说修为尽丧的废人其实都极为不满。
只是考虑到这是宗内唯一的化神尊者云尊的吩咐，他们心中的不满只能留在心中，甚至连多嘴一句都不敢。
在紫霞宗内，云尊就是号令一切的神。
所以待他们看到那个被少宗主陪着走入大殿，气息孱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的青年修士，脸上都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这位便是救了我们少宗主的英雄吧，果真是相貌不凡，不同凡响。”
“英雄似乎体内有伤，这是老夫取千年雪莲炼制的雪华丹，对于疗伤有奇效，若是英雄不嫌弃，就收下吧。”
“我这也有一枚得自花仙谷的百花仙露丸，有着肉白骨，生死人的功效，英雄一并收下吧。”
“一介散修，却敢和青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谁说散修之中尽是蝇营狗苟，见利忘义之辈，英雄一词，当之无愧！”
夏小飞见到一群金丹元婴的修士围了过来，本有些慌张，待到他们彩虹屁吹得飞起，自己礼物收得手软。
他紧张的情绪立马消失，露出腼腆的笑容。
“过奖过奖。”
“客气客气。”
“有心了有心了。”
夏小飞嘴上客气，手上将长老们的礼物一件件收下。
这重修到金丹境界的资源不就有了嘛。
他本就有金丹巅峰的修行经验，又有玩家面板，重修的速度会快到冲破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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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自己第二环的任务还有希望。
“咳咳……”
只听得主座上一个身穿紫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轻咳两声，众长老便作鸟兽散，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脸严肃正经，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夏小飞就要上前拜见。
看这位站在主位，众人又如此畏惧，大概就是云芝的那个爹了吧。
“这是我们宗主大人紫霞真君。”
云芝似是知道夏小飞在想什么，连忙拉住他低声介绍，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
对于夏小飞这么受长老们的欢迎，她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些长老关照，以后夏小飞在宗内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
“见过宗主大人！”
夏小飞上前见礼。
紫霞宗宗主代代相传祖师名——紫霞真人，不少宗门都有这种习惯。
紫霞真人则是十分矜持，抬眸看了夏小飞一眼，缓缓道：
“阁下是为救我宗少宗主导致修为尽丧，对于此事我宗会负责到底，今后阁下可以在紫霞宗内住下，一应待遇按宗内真传弟子。
云芝你看如此处理可好？”
云芝点点头道：“谨遵宗主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紫霞真人看向夏小飞。
“夏小飞。”
紫霞真人微微颌首，目光又扫过众宗门长老，有种不怒而威的味道。
“夏小飞从今日开始便领紫霞宗真传弟子待遇，今后你们在宗门遇见，切不可将其当做外人。
若是让本宗主听到某些不好的消息，尔等后果自负。”
“谨遵宗主吩咐。”
一众长老纷纷见礼，再抬头时，紫霞真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便看也没看夏小飞，各自施展手段，出了紫霞大殿，让本以为自己会再收到许多邀请的夏小飞笑容僵在脸上。
“那么以后，你就住在我的玉芝峰上。”
云芝犹豫了半晌，终于说了出来，然后就匆匆离去，根本不给夏小飞拒绝的机会。
夏小飞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欲哭无泪。
“那啥，我不认路啊。”
第三八九章 战争骤临（补）
春去秋来，时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紫霞宗，玉芝峰。
夏小飞一袭青衫，立于山巅，云雾在他脚下升腾，仙鹤在他周身环绕，大老气息跃然纸上。
他忽的微微低头，眼中无奈一闪而逝。
因为这已经是他来到紫霞宗的第九年。
“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果然上司说什么回去就升职都是骗人的。
现在这个样子，我特么还怎么回去？”
他转头看向云芝，问道：“好了没？”
云芝依旧如九年前般美丽，只是曾经少女的打扮成熟了不少，还扎起了新婚少妇的发髻。
她面前摆着一张长桌，三尺宣纸横卧，画纸上一个俊朗青年正低头俯瞰山色，神色中有说不出的温柔，还有一种超脱俗世，离群索居的孤寂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她在画画，画的是夏小飞。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画笔都显得格外温柔。
这个九年前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措手不及的男人，如今终于是她的了。
“好了，你来看看。”
夏小飞无奈道：“不用了吧，我相信你的手艺。”
云芝故作气恼道：“来看看嘛，我画了好长时间的，你现在越来越敷衍我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夏小飞只得踱步走来，看着画纸上明显美颜不少的自己，暗叹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由得满意点点头。
“不愧是我。”
云芝越过书桌，双手抱着夏小飞的胳膊，脑袋依偎在他肩上，一脸幸福道：
“爹爹已经说了，最多三年，等到仙盟那边事务告一段落，他就能回来为我们主持双修大典。”
夏小飞身体一僵：“三年嘛？”
“你好像不太高兴？”
云芝捧着夏小飞的脸，微微噘嘴道：
“是不是对我厌了，不愿意娶我了？”
夏小飞僵笑道：“没有的事，我夏小飞男子汉大丈夫，说要对你负责就一定要负责。
待云尊归来，我就亲自向他提亲，一定不会让你委屈。”
说着，他的眼神恍忽了下，九年来的情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九年前他为了卧底成功，修为尽丧入紫霞宗，虽然名义上有着真传弟子的待遇，但任谁也没有把他当回事，暗地里都在嘲笑他吃云小娘子的软饭。
他自然毫不在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这个卧底越被轻视越好。
何况软饭是随便一个人能吃的嘛。
至于稍许诋毁，不过是一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的无能狂怒。
就是有点越卧越远。
原本他是要借云芝这层关系接近云墨，进入仙盟。
结果来了之后，出不去了。
尤其是他在云芝的支持下，修为连连突破，更是直接绑定住了紫霞宗。
先是炼气十层，一天一层，十日后天道筑基，引紫霞之气入体，小小地震惊了下紫霞宗。
即便是在紫霞宗中，能够天道筑基引紫霞之气入体的修士每一代都屈指可数。
一个是资质受限，另一个则是天道筑基所需灵物珍贵，并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而他有着富婆背后报恩，天道筑基的灵物不过唾手可得，只要肯舍下一张脸。
众所周知，玩家是没脸的。
天道筑基以后，他就以一月一个小境界的速度稳步提升，三月重入金丹境界，并且成就三品金丹。
后来更是传出云尊断言，说他若不是太过心急，再打磨十年，有机会入一品金丹。
当然，若只是如此的话，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曾经金丹巅峰的散修重回金丹，并且侥幸修得上品金丹而已。
这算不得什么，金丹再强也只是一个金丹，对于紫霞宗算不得什么。
关键是他后来三月一个小境界，在金丹巅峰卡了半年后就引动三九雷劫，碎丹成婴，可称大修士。
自此他在整个紫霞宗成名，紫霞宗中配与他交手的修士不过一掌之数。
曾经诋毁他的弟子都只能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俯首，口称晚辈。
这其中装逼打脸之事就不必细说，毕竟他又不是主角。
等他突破元婴之后，他更是以三年一个小境界的速度晋升，都惊动云尊归来查探。
虽然最后没有查探出什么来，只能模湖表示当年碎丹重修打通了他某种体质，以致于他在化神之前一路坦途。
然后云尊就给自己女儿补充了一大波修炼资源。
因为这个傻女儿把好东西全喂给某位新晋元婴大修士了。
到如今他已经是元婴巅峰，实力在整个紫霞宗坐三望二，并且还是紫霞宗中最有希望突破化神的修士。
现在谁敢说夏小飞不是紫霞宗的弟子，连紫霞真人都要出面与他做过一场——这可是他当年亲自点名以真传弟子待遇引入宗的人。
之前还害怕夏小飞拐走紫霞宗明珠的那些人如今也巴不得他早点与少宗主成亲。
毕竟一家人才最可靠嘛。
一门双化神，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而少宗主也不负众望，在一个酒后之夜成功拿下了夏小飞。
“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
夏小飞心中连连感概，再次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月夜，他化身狼人，嗷嗷叫了一宿。
不过任哪个男人面对云芝这般美人如水般的攻势，也实在难以抵挡。
因此连他也分不清那一夜是酒醉还是人醉，亦或者只是给自己找上一个理由。
异地恋害死人呐。
更别说他和燕子还隔了三千六百万里。
总之，他这个卧底卧着卧着就把自己卧了进去。
“我怎么感觉你有心事，难道连我都不能说吗？”
云芝拉回夏小飞的视线。
夏小飞幽幽一叹道：“我听说，一场大战要来临了，所以对我们的亲事有些担心。”
按照他那个混蛋上司的情报，最近仙盟修士调动频繁，对于开拓营明里暗里占据底牌的行为极为不满。
所以开拓营与仙盟终有一战——当然，只是与仙盟极其细微的一部分修士一战。
毕竟仙盟的范围很大，甚至比整个大唐还要辽阔，松散的联盟组织总是能吸引很多人。
名义上大家都是一伙的，实际上内部斗得比谁都凶。
远的不说，就说小君山上，其他宗门要么沦为紫霞宗附庸，要么就被赶往别地，自生自灭。
云芝却不以为意道：“那与我们何干，难道还能有人打上紫霞宗？再说不是还有爹呢。”
话音刚落不久，夏小飞面色一动，抬头望天。
就见天象变幻，一张极为恐怖的巨大面孔在虚空上显露，明明他们相隔极远，但空间距离好似失去了作用。
沉重的压力如山，连身为元婴大修士的他都感觉到窒息。
就听巨面张口，声音如雷滚滚。
“大唐青霄候，你莫要欺人太甚！”
轰！
一道漆黑神光划破千万里距离，在巨面上炸开，紫红色的血液滴落虚空。
“玛德，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叫我大衍神君！”
骂咧咧的声音随后传来。
方圆十数万里的小君山，落下一场淅沥沥的血色小雨。
第三九零章 第三环任务（中秋快乐！）
天上风声呜咽，耳边雨声淅沥。
这一场仙盟不知名大老与大唐青霄候的战斗随着一场小雨，便没了后续。
但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知道，这不过只是前戏而已。
玉芝峰上，夏小飞抬起头，任由血色的雨水打在脸上，忽然就感觉到命运的无常。
大世之中，他也不过一朵浮萍。
他根本没得选。
他虽然是玩家，但从来都是游戏在玩他，而不是他在玩游戏。
自从第二环任务失败后就再没有动静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系列任务《封王》第三环任务《战争》开启！】
【任务内容：深入敌后的你目睹了青霄道主与神秘大能的交手，内心澎湃不已，决心为青霄道主贡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请在接下来的领土开拓战争中，尽可能地为青霄军团取得优势，你的每一份付出都不会被遗忘。】
【任务奖励：视贡献而定。】
【任务惩罚：无。】
“云芝。”
“我在呢。”
夏小飞看着就这个嘴角勾着幸福弧度，眼神中对他充满信任的女人，突然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第三环任务，远远避开这里的战争漩涡，直到任务结束。
哪怕为此他可能会因此承受一些未知的代价。
看似任务失败的代价是无，但越是如此，反而越发让人不敢大意。
毕竟这可是一个能够随时抹杀玩家的游戏。
燕子说得没错，感情会影响他们的理智很判断，可他已经沦陷了啊。
云芝却是反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紫霞宗你不喜欢吗？
如果你待久了，觉得闷了，我当然可以陪着你出去走走，不过最后我们还是要回到这儿来的啊。
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
闻言，夏小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语气更是艰涩。
“云芝，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云芝看着夏小飞挣扎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拦住了夏小飞，问道：“你的这些话说了之后会让我不开心吗？”
夏小飞愣了下，老实点头：“大概会吧。”
“那就不要说了。”
云芝温柔地将头靠在夏小飞的肩上，轻声道：
“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我只要你现在是我的。
就算是骗我的，也请一直骗下去好嘛，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
这一刻，夏小飞彻底呆滞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光与火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
“云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
夏小飞紧紧按住云芝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此时他再也分不清游戏与现实的区别。
这再也不是一个游戏，而是他的第二世界，第二人生！
云芝眼睛中的光芒也在同时绽放，反手抱住了夏小飞。
“嗯，我们都会好好的。”
……
战争忽然就来临了，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场战争由青霄道主动发起，主力是那支镇压青霄道的青霄军团。
而小君山作为仙盟与青霄道的交界处首当其冲。
因为青霄军团的借口就是军团中有一小队修士在小君山失踪，所以他们要派兵进入小君山搜寻失踪修士。
这是个拙劣的借口。
青霄军团知道，仙盟知道，小君山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青霄军团。
于是青霄军团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越过了大唐边境线，进入了小君山。
而仙盟这边虽有让步，却也只让出了小君山这一片区域，并不打算让军团的人再进一步。
与小君山接壤的区域中，那些大派修士在仙盟的命令下源源不断向小君山进发。
于是一时间小君山就成了火药桶，一触即发。
不过相比令行禁止的军团修士，仙盟修士明显松散许多。
同时仙盟修士表现出了极强的避战情绪，大家都不想消耗自己宗门的力量。
甚至其中不乏想要算计以前敌对宗门的修士，想要借军团之手，兵不血刃地将自己的老对手解决掉。
亦或者接着援兵的借口，大肆搜刮小君山的资源，乘机勒索盟友，其中乱象，只能用一句群魔乱舞来形容。
而紫霞宗作为曾经小君山的霸主级宗门，自然也难免其害。
紫霞大殿。
几个前来助拳的宗门正在“勒索”紫霞真人。
嗯，用勒索有些不合适，毕竟是盟友嘛，他们是来索要生活物资的。
“紫霞真人，我等不远百万里赶来，途中光是为了维持飞舟的速度，光是极品灵石消耗就不下百颗。
这我也就不与你们计较了，毕竟咱们是盟友嘛。
但我们如今只是想要你们支援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你们就百般推脱，是否太寒我等盟友的心了？
你们这样做，我们还有什么心思为你们战斗，不如早早回去算了。”
一个气息比紫霞真人稍弱的元婴大修士此刻气势汹汹，看那架势有一言不合就撂挑子的样子。
紫霞真人心中暗骂这群王八蛋贪得无厌，却还得笑脸相迎。
“莫道友不要生气，非是我宗不愿支持诸位，而是诸位所要物资实在是一时间难以凑出。
还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紫霞真人深谙一个拖字诀。
“不就是几块灵石，几颗灵丹，几件法器嘛，紫霞宗占据小君山，家大业大，难道这也拿不出来？
紫霞真人，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盟友的吗？
本地宗门实在太没诚意了。”
说话的修士连连摇头叹息，“看来是我们这群人待太久惹人厌了，那好吧，我们就撤吧。
至于以后尊者怪罪下来，那可就不是我们的错了。”
紫霞真人脸色一沉，看着对方厚颜无耻的模样，便有当场打死他的冲动。
“莫道友言重了，这样吧，明日，就明日之前，莫道友需要的物资我们会全数奉上。”
“好，紫霞真人不愧是紫霞宗的掌舵人，我相信你。”
莫姓修士脸色一喜，他们要的可不是个小数字。
果然这种化神尊者坐镇的宗门底蕴深厚，被他们连宰这么多刀还能坚持住。
只要这场战争不结束，他们只会越来越强。
平日哪里会有这等机会。
“我们走。”
莫姓修士带着一众人离开。
“王八蛋！”
紫霞真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就将茶桌和地板都化作齑粉。
然后下一刻。
刚才还勒索他的莫道友就倒飞入大殿，屁股重重摔在地上，然后摧枯拉朽般在拉出一条又长又圆润的沟壑来。
《诸界第一因》
第三九一章 拖岳父下水（中秋快乐！）
“莫道友！你怎么了？”
紫霞真人虽然看这混蛋很是不爽，对于其几次勒索紫霞宗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但他毕竟是仙盟上方派过来的援军，若是在紫霞宗出了事，不仅紫霞宗要受到仙盟责备，还要连累云尊。
云尊即便是化神尊者，在紫霞宗中一言九鼎，但在庞大的仙盟中，却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
就比如这莫道友出身的仙灵宗，其是数万年传承的化神势力，拥有两位化神尊者，其中一位更是化神后期。
这才是紫霞真人一忍再忍的原因。
莫道友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浑身紫气升腾，好像一条中了毒的大茄子。
“紫霞真人，你们紫霞宗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事没完，我一定要禀告仙盟，背刺援军，你们紫霞宗完了！云尊也护不住你们！”
“紫霞之气？！”
紫霞真人正想解释几句，可眼见莫道友这副异象，登时大惊。
这莫道友所受伤势竟是紫霞宗特有的法力特质，乃是以大日紫霞之灵铸就的天道筑基，再辅修紫霞宗的传承功法紫霞秘典才能练就出来的特殊法力。
而整个紫霞宗中拥有这种法力特质的修士，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同时此人又拥有打伤莫道友的实力，紫霞真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桉。
“想要告状？”
“呵呵，你走得出去吗？”
只听得殿外传来好整以暇的声音，接着夏小飞手掌上一层紫色神光隐没，缓步走入大殿。
见到来人，紫霞真人神识放出殿外，只见莫道友带来的修士尽皆被人拿下，正以灵术锁住，丢在地上，好像一条条待宰的狗。
“夏小飞，你闯大祸了啊！”
紫霞真人面色难看。
夏小飞却朝着紫霞真人展颜一笑。
“与其让他们对我们无休止的剥削，不如反了他娘的！”
“宗主大人，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和我一起干，第二个就是给这个混蛋道歉，乞求他的原谅。
然后打死我！
没错，打死我这个紫霞宗的化神种子，打死我这个云尊独女的夫君，打死我这个能为紫霞宗带来生机活路的人！”
“宗主大人，你要如何选择？”
这就是夏小飞思虑良久后，想的两全之策。
为什么他一定会与紫霞宗为敌呢？
究竟是背刺紫霞宗的功劳大，还是策反紫霞宗的功劳大。
夏小飞觉得是后者。
反正不是也得是，他可不想干出卖妻求荣的事来。
所以当殿中这个蠢货一次次勒索紫霞宗，视紫霞宗为肥肉，将整个紫霞宗搞得天怒人怨之时。
他只是略作引导，就激起一小撮的热血份子随他干这翻天覆地的大事。
毕竟他这个紫霞宗女婿在紫霞宗还是有那么一点名声的。
别管以前他们背后怎么编排自己的软饭，当他突破元婴，修为达到元婴巅峰，被云尊评为化神有望之后。
他在紫霞宗内名声就达到了巅峰。
人的本性总是崇拜强者的。
“此事云尊知道吗？”
紫霞真人没有朝夏小飞出手，而是冷冷问道。
夏小飞摊开手道：“大概马上就知道了，宗主大人，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这家伙可不老实。”
原来就在紫霞真人和夏小飞说话之时，莫道友就偷偷施展秘术，留下一道残影迷惑，真身正要遁逃。
“莫道友，何必着急离开？”
紫霞真人脚下一跺，就见空气震荡，以紫霞大殿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阵法冉冉升起。
作为紫霞宗的宗主，紫霞真人掌控着整个紫霞宗的护宗大阵。
在阵法内，他就相当于半个化神尊者，寻常十个八个元婴大修士，在阵内也休想战胜他。
此刻随着他激活大阵，正以遁地术潜入地底的莫道友就感觉周围泥土一紧，化作精钢一般，硬生生将他挤了出来。
“紫霞真人，莫要自误！”
莫道友看着面无表情的紫霞真人，很是没底气的威胁道：
“只要你放过我，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之前我要的那些物资也能全部还给你们。”
紫霞真人深吸一口气，幽幽一叹。
“莫道友，如果你早一点是这个态度该有多好。”
“我如今放了你，你还能不计较吗？”
“不计较，绝对不计较！”
莫道友对天发誓道：“若是我莫须有敢对今日之事兴起报复之心，就叫我心魔入体，今后生不如死，无望道途。”
“可是我计较啊。”
紫霞真人手掌一握，就见大殿紫气弥漫，重重阵法激发，都无需他亲自出手，就有一道道紫蛇般的烟气朝着莫道友蔓延过去，将其包裹成了一个紫色大球。
球体中传来莫道友的痛呼和求饶声。
但紫霞真人完全不为所动。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否则今日就是紫霞宗的分裂之日，夏小飞只说要杀了他，可从没说过自己会束手就擒。
一旦他对夏小飞出手，云芝必定出手。
而云芝出手，性质就改变了。
因为此事不管云尊是否知晓，云芝这个人就代表了云尊的意志。
到时候紫霞宗必定四分五裂。
夏小飞看似给了他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夏小飞，希望你真的能给紫霞宗带来活路，否则本座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控卫在此》
紫霞真人只能做出极其无力的威胁。
夏小飞朝紫霞真人点点头道：“请宗主大人放心，我夏小飞深受宗门恩惠，绝不会害了宗门。
真到了那时候，不用宗主拼命，我愿自裁以谢宗门。”
“你们不会得逞的！我在地下等着你们！”
莫道友的肉身很快被护宗大阵炼去，只剩下一个怀抱红皮葫芦的元婴在紫气中哀嚎。
那葫芦便是莫道友的本命法宝。
可惜他先是被夏小飞偷袭，又遇到了紫霞真人这等元婴巅峰的大修士操控的护宗大阵困住肉身，连元婴都无法脱离。
他的一身本领未曾发挥八成，就惨遭厄运。
“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夏小飞口中吐出一口飞剑，凛冽寒光闪耀空间，直接刺破莫道友的元婴。
只见得一个红皮葫芦滚落倒地，上面灵光骤然暗澹下来。
紫霞真人没有阻止夏小飞的动作，只是眉头微皱，问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紫霞宗未来命运如今已系于你一人之手。”
夏小飞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宗主大人，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夏小飞，青霄军团开拓大营现任千夫长，代号秋落，玄级军功获得者。”
嗯，卧底的唯一好处就是升官很快，不拖欠。
闻言，紫霞真人面色一变。
他知道这次紫霞宗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云尊的女婿居然是青霄军团的人，谁要是说紫霞宗和青霄道没点关系，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现在紫霞宗只能陪着面前这个家伙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三九二章 导火索（上）
小君山的形势愈发严峻，仙盟与青霄军团调动的力量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一个火星子就会发生爆炸。
仙盟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青霄军团的动向，以致于紫霞宗内失踪了一小撮修士的事情除了莫道友出身的仙灵宗之外，竟没有几人在意。
至于为何仙盟不主动出击。
自然是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作为仙盟长老的太虚道君在首次交手中没有干过那个自称大衍神君的青霄道主。
如果当日太虚道君能够占据上风，青霄军团根本就没机会进入小君山。
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
实力低于人，就只能被动挨打。
这日。
仙灵宗太上长老之一的胡宿太上面色阴沉地降临紫霞宗，作为陪同的是云墨，这位出身紫霞宗的云尊。
在整个仙盟层面，莫道友一行人失踪显得无关紧要。
毕竟每日与青霄军团的试探摩擦中，哪天不死个金丹元婴的。
曾经宗门中坚的元婴大修士，可以让一个中型宗门屹立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不倒的大人物，此时就和一种高级消耗品一样。
但对于仙灵宗来说，莫道友怎么说也是他们宗门长老，为宗门效力近千年。
既然他在紫霞宗失踪，自然要来讨一个说法。
所以胡宿来了，还带来了云墨。
“胡老，这件事一定有误会，我早已交待过宗门上下对待仙灵宗的使者以礼相待。
你们不远百万里自仙灵宗而来，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敢谋害你们。”
云墨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在紫霞宗的神秘和威严，满脸苦涩笑容。
他就像一个职场中被同事排挤打压的苦逼中年社畜，因为上有老下有小，无论遭遇什么不公的遭遇，非但不敢抱怨，还得主动服软，乞求别人的原谅。
“哼！”
胡宿形象苍老，鹤发童颜，很有前辈高人的气度。
但此刻他的目光阴鸷，像刀子一样直刺云墨，连风都在他身边停滞住了。
“这件事老夫一定会查清楚，你最好祈祷此事与你们紫霞宗没有关系。
否则仙灵宗还没有以德报怨的前例。”
“是是。”
云墨连连点头，说道：
“这件事一定是误会，我自家宗门还是有信心的。
胡老尽管放手去查，我一定让举宗上下都全力配合，给胡老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很快落入山门。
紫霞真人早就得到云尊传讯，此刻正在紫霞大殿外恭敬等待。
“晚辈代紫霞宗恭迎仙灵宗尊者大驾光临。”
可胡宿却是看也没看紫霞真人，一甩袖就走入紫霞大殿，见到大殿中空无一人，他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老夫不是让你们紫霞宗所有金丹境以上的修士都在此等候老夫。
人呢？云墨！”
他可没有兴趣真的一点点查下去，让紫霞宗把金丹境以上的修士聚集过来，他一个个搜魂过去，总能找到线索的。
当然，如果搜魂都找不出问题，那么大概就与紫霞宗无关了。
而他也算对得起莫长老这么多年的效力了。
听到胡宿喝问，云墨走入大殿，脸上依旧保持苦笑。
“胡老息怒，宗主，你来给胡老解释一下。”
紫霞真人朝胡宿行了一礼道：
“尊者容禀，莫长老一行人失踪的原因晚辈已经找到了。”
“哦？”胡宿这才看了紫霞真人一眼，问道：“是怎么回事？”
紫霞真人朗声道：“当日就是在此地，莫长老向晚辈索要应援物资，数额极其巨大。
晚辈一时气愤，便在此地结果了莫长老。
谁曾想区区一个莫长老还惊动尊者大驾光临，晚辈日夜难寐，只好再请尊者随莫长老一同上路了。”
说着，紫霞真人还向胡宿行了一礼。
胡宿却不以为意，甚至笑出声来。
“哈哈，就凭你们？”
“难为云执事这一路上对老夫伏低做小，说尽好话了，怎么云执事也打算留下老夫吗？”
“若不是胡老咄咄逼人，我又岂敢对胡老出手。”
云墨依旧苦笑摇头道：“论起年龄来，我是晚辈，自是比不过胡老的，所以只好借些外道了。”
他不带任何烟火气地在空气中轻轻一指。
就见空气泛起涟漪，而后迅速朝周边扩散而去，紫霞宗内山峦移动，演化出一个玄妙的阵型来。
“当年我紫霞宗先祖选定此地作为紫霞宗山门，便是看中了此地天然的阵势，对应阴阳五行造化，有着改动天地的伟力。
我紫霞宗的护宗大阵正是在此阵势上改造而来，不过能借助其十之一二的力量。
后来紫霞宗举宗落入主天地，受天地规则浸染，山门阵势更是神异。
直到我突破化神境界，闭关二十载，终于和紫霞宗的阵势融为一体。
胡老，承让了。”
此时此刻，云墨的身形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变得虚幻而高大。
整个紫霞宗的山门都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天地伟力聚于紫霞大殿，所有的东西都在寸寸崩毁，无一例外。
这份力量连化神尊者都无法比拟。
云墨修行的功法也是紫霞秘典，本是一门灵阶上品的功法。
在他突破化神之后，初步领悟天地规则，才堪堪将此秘典提升了半个品阶。
当然，因为是契合自己的功法，所以在他身上相当于道阶功法。
而云墨领悟的化神神意名为云相。
风无形，云无相。
云相即为千相，不定相，意味着他的力量随行所欲，可以最大限度地契合任何一份力量。
就比如此刻，紫霞宗山门阵势就好像他与生俱来就掌控的力量一般，运用起来，非但不显得笨重，反而有种飘逸自然之感。
胡宿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首次在云墨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要知道他之所以如此草率大胆地踏入紫霞宗的山门之中，不仅是因为拥有自信掀翻一切的底牌，还因为他本身的修为就要比云墨这个突破不过二十余年的新晋化神高上一个小境界，达到化神中期之境。
可此刻云墨借助天地阵势，不仅抹平了这个小境界之差，竟还压制了他。
如果他再敢大意下去，极有可能真的被留下。
“云墨，你胆敢袭击同盟执事，待老夫禀告道君，仙盟就饶不得你！”
胡宿并不打算和云墨死拼。
云墨今日行为已经和背叛仙盟无异，他只需禀告上去，说不定都不用他出手，云墨和紫霞宗就已覆灭。
言情
话音落下。
胡宿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只见他身体勐地变幻，化作一头身高百丈的巨大黑狐，有着六条尾巴，牙尖嘴利，眼神中充满凶厉之感。
第三九三章 导火索（下）
仙灵宗在他们原来的小世界中还有另一个名字——兽灵宗。
此宗修士自修行之日起就会选中一只灵兽亲手培养，待到合适时机，他们就会亲手杀死灵兽，取其魂魄精血融入自身，是实打实的魔道行为。
只不过因为伤的是兽而非人，所以尽管遭到一些人的非议，却没有影响他们被仙盟收编。
而吞噬灵兽灵魄之后，不仅能够提高自身的资质，庸才变天才，天才变妖孽，还能拥有身化兽灵的能力。
胡宿年轻之时就得到了一头拥有天狐血脉的黑狐幼体，将其血脉培养至六尾后，便毅然处决黑狐，将其血脉魂魄吞噬，从此拥有变化黑狐的能力。
并且这份血脉能力随着他的修为增长也同样变得强大无比。
吼！
黑狐发出尖锐的叫声，巨大狐尾舞动，撑开天地压迫，一缕缕黑色的雾气自狐尾下弥漫开来。
狐族不擅肉搏，却有与生俱来的惑神天赋。
当黑雾弥漫天地，这片空间都将化作它的领域，任何人进入都将受到它的操控。
而胡宿召唤出黑雾的原因只是掩护自己离开。
云墨脸色不变，只见他手掌一扬，身后一座座高大千米的山峰就被瞬间激活。
只见峰顶一座座金殿顶部激发出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激光柱。
激光在空中相遇，一个足有数里方圆的彩色漩涡在半空缓缓形成。
漩涡中神光闪烁，无形的绞杀之力自上而下，封锁天地。
砰砰砰！
！
彩色漩涡中一道道大腿粗的神光落下，打碎了一片片的黑雾，黑雾中传来黑狐痛苦压抑的吼声。
片刻间，黑雾就被神光驱散。
只见得黑狐身上布满狰狞血洞，血流如注，还有一条条神光锁链穿破他的皮肉，将其锁死在有限的空间之内。
天空中旋转的彩色漩涡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好似一张大口，想要将黑狐吞没。
就在此时。
黑狐嘴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口中吐出一块流光溢彩的玉简。
“师兄救我！”
就见玉简破开，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当空诞生，虚空中裂开了一个扁平的黑色口子，就像张开了一只眼睛。
而后眼后伸出了一只如婴儿般红润细腻的手掌，晶莹如白玉，不似真人。
同时还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师弟勿慌，师兄在呢。”
接着手掌撕开空间，走出了一个全身都沐浴在白色圣光下的俊朗少年。
他看了眼被神光锁链困住的黑狐，摇摇头道：
“空间玉简乃是道君赐下法宝，珍贵无比，这一次用过，你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黑狐垂首，似是对少年十分畏惧，声音罕见地有些颤抖。
“师兄教诲得是，师弟下次再也不敢犯错了。”
“嗯。”
少年伸出手，轻轻一拉，黑狐身上缠绕的锁链就发出卡察卡察的声音。
然后神光破碎，锁链化作点点光点散去。
他抬头看向天空彩色漩涡，脸上微微一笑。
“居然能引动天地自然阵势，以人意替天意，不错的想法，可惜主阵人的修为不够，威力还是差了点。”
少年并作剑指，身后就有万剑虚影凝聚而成，剑指向上递出，万剑齐发，融于一体，化作一柄足以刺破苍穹的巨大仙剑。
彩色漩涡被直接刺破，无数神光溃散。
紫霞宗内，一座座山峰崩塌，发出阵阵轰鸣，大地开裂，多出一道道深谷。
整个紫霞宗的地形居然随着这一剑彻底发生了改变。
地形一改，自然阵势也受到影响，融入阵法的云墨被直接逼迫而出，嘴角泣血。
“灵剑尊！”
仙灵宗的最强化神，称号灵剑尊，胡宿太上的师兄，一个被太虚道君评价为未来有一成几率突破洞虚境界的老怪物。
灵剑尊看向云墨，澹澹道：
“云执事，本尊记得当初你加入仙盟之时还是本尊接待你的，没想到物是人非，今日你我居然站在对面。
《天阿降临》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自裁吧，本尊可以让紫霞宗留下一份香火传承。”
“师兄，莫须有等人就是紫霞宗所害，刚才他还想要留下我，云墨和紫霞宗已经背叛了紫霞宗。”
黑狐重新化为胡宿的人形，只是气息有些虚弱。
云墨心里早把女婿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看在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的份上，要不是因为紫霞宗被拖下水，他现在还是仙盟执事，哪里用得着拼命。
他苦笑道：“居然是阁下亲自过来，云某惶恐。不过云某今日敢出手，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差的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某处喊道：
“夏小飞，你还不出来，我女儿就要没爹了！”
“岳父大人还请息怒。”
夏小飞的身影从一处山头飞出来到云墨身边，赔笑道。
“小婿已经带来了援兵。”
接着他睥睨着对面的灵剑尊，语气很是不屑道：
“知不知道你刚才打的是谁，云尊和紫霞宗是小君山首个投靠我们青霄军团的宗派代表，若是让他们出事，我青霄军团的脸面何在？
你打了他就是打了我们青霄军团的脸。
你打了我们青霄军团的脸，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小辈找死！”
夏小飞的话自带嘲讽，灵剑尊有种被蝼蚁冒犯的感觉。
他眼睛一瞪，就有剑光自目光中射出，虽是虚影，却比飞剑还要犀利，普通元婴大修士触之即伤。
可夏小飞不闪不避，因为他上头有人。
就见天穹上一轮大日降落，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透过金光，可以看到一尊巨大的金佛。
金佛之下，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和尚。
佛光普照之下，剑光如白雪曝于烈日，还未接近夏小飞，就迅速消融。
空间也好似被佛光凝滞，所有人都是被困于琥珀的蚊虫，难以动弹。
和尚双手合十，朝面露惊色的灵剑尊和胡宿太上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贫僧悟行，这个名字你们可能没听过，所以你们也可以称呼贫僧大日神尊，青霄军团第一军团现任军团长。
贫僧此行，特来打死二位。”
轰！
灵剑尊挣脱金光束缚，身体迅速异化，化作一头五米多高的白猿。
“久闻大名，正要讨教！”
白猿不知是何异种，居然有着在空间穿梭的能力。
只见它双掌一划，空间裂开一道缝隙，它竟是想逃！
大日神尊早在化神巅峰沉淀千年，入了仙魔大陆后更是如鱼得水，又有方长所赠的洞虚秘术，如今离洞虚境界不过就差了半步，虽比不上真正的洞虚大能，但在化神境界也属于独一档。
灵剑尊体内兽灵乃是异种白猿，又称心猿、灵猿，有窥探人心的能力，感知最是敏锐。
他这白猿又有变种，有着微弱的空间天赋。
经过他数千年的修行后，加上化神后期的境界加持，已经有了撕裂空间，开辟通道的能力。
所以在看到大日神尊的第一眼，灵剑尊就知自己不是对手，先逃为敬。
“师兄，我还没进去！”胡宿急了。
但灵剑尊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他。
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一对巨大的佛掌印遮蔽了半个天空，将整个紫霞宗都笼罩在内。
嗡！
双手合十，一切烟消云散。
“阿弥陀佛。”
大日神尊看着掌心生死不知的胡宿，眉头微皱，却是没想到那人竟如此果断。
不过很快他就摇摇头，将此事甩到脑后。
下次遇见，再打死即可。
他掏出一块印鉴，抛向满脸敬畏的云墨道：
“此为建城令，你可于此地建城，从今以后受我青霄道城庇护。”
顿了一会儿，大日神尊突然转过身去，声音有些飘忽和不情愿。
“另，仙盟修士居然敢对我青霄道城麾下势力出手，实乃大大的挑衅，从今日起，青霄军团与仙盟开战！”
第三九四章 谈判
紫霞宗倒戈，小君山沦陷。
这两件事仿佛连锁反应一般，快得让仙盟的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大概就是仙灵宗的灵剑尊回去刚来得及联系上太虚道君，另一边的青霄军团就打了过来。
正面初步接战，仙盟这边的杂牌军就一溃而散，败得速度超乎想象。
仙盟势力各自为政，前来支援的宗派修士都想保存本门实力，把正面战场留给队友，自己边缘划水，壮壮声势即可。
结果巧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正面对抗的门户就在大家默契的谦让下大开，青霄军团的先锋军长驱直入，差点以为自己中了诱敌深入的陷阱。
所以小君山沦陷速度超乎想象。
而且紫霞宗能有夏小飞这样的卧底，其他小君山的宗门又岂会没有内应。
外有强敌，内有卧底，小君山的本土宗门势力麻熘地就投了。
仙盟这边看似大败，实则前来支援的宗门都保留了大部分有生力量，撤退之时还顺带着带走了小君山许多特产，这也是许多小君山本土势力投降的原因。
这群援军的软刀子割肉比敌人还狠，军团还没打来，他们就先元气大伤了。
这种情况下再不投降，道统都要被援军吃没了。
所以青霄军团看似大胜，可最后得到的是只剩下混乱和荒凉的小君山。
这种情况下青霄军团哪里能忍。
他们大军开拔不要钱的啊，行军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这一次光是先锋军团的调遣军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可不是就为了一个小君山这么一个烂摊子。
小君山全境三百年的收入都抵不上这一次大军开拔。
所以青霄军团秉持着道主大人一贯的不要脸原则，明明是自己出兵在先，非得还说成是为了保护麾下势力而出击的正义之战。
紫霞宗也被塑造成了一个悲剧形象。
人家是为了求生存不得不对仙盟虚与委蛇，谁曾想仙盟不要脸地把小君山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实则他们一直都是青霄道的人，今日终于有机会朔本归源，带领小君山回归正统。
其中一番曲折经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别管这套说辞有多大漏洞，反正青霄军团就是拿着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作为赔偿依据，要仙盟赔偿这么多年霸占小君山的损失。
仙盟自然不肯答应——你占了我的地，策反了我的人，现在还想要我们赔偿，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的啊！
于是，
他们派出强硬的谈判代表。
而军团这边反应就十分直接且迅速了。
什么？
不想赔，那就打！
军团生怕仙盟软骨头真的赔偿巨款，到时候他们就是再不要脸，动作也得缓一缓。
于是他们立即一巴掌打飞了前来谈判的仙盟使者，轰轰烈烈地开启了战争。
小君山只是一个开胃小菜，他们要的远不止这些。
在军团强大的攻势下，以小君山为前哨，一年之内就将青霄道的边境线向前推进百万里。
直到太虚宗的道子凌霄率领强援到来，以强势手腕逼得那些被青霄军团打得背井离乡的宗门整合在一起，初步形成了抵挡军团大军的第一道防线，这才勉强挡住了青霄军团的攻势。
但所有人都知道，第一道防线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这不是说仙盟实力不如人，相反，仙盟实力反而要高于青霄军团一些。
但军团可以不计较牺牲，他们有着一套完整的抚恤程序，还有背后青霄道那庞大土地和人口的输血，死了多少就能补充多少，代价只是巨额的军费。
可仙盟这边不行。
太虚道君出身的太虚宗虽然名义上是其他宗门的主宗，但不能直接干涉他宗的内务，也不能粗暴地就让手下宗门去前线拼命送死。
否则不用军团来打，仙盟这边就先崩溃了。
这是仙盟上层统治联合众多中小宗门的底层规则，不是一个太虚宗就能改变的。
毕竟军团要的只是地盘不是性命，真把人逼得急了，大不了当场倒戈。
反正前面已经有不少宗门做了示范，他们在军团统治下日子过得也不错。
甚至短短一年内，就有原来的仙盟宗门修士加入军团，成为这次战争中的先锋军。
无它，军团给的福利太好了。
尤其是战士牺牲后的抚恤金极其丰厚，搞得不少投降宗门都不用军团招呼，主动就将自己门内不成器的弟子送上了军团。
头脑灵活的宗门甚至瞄准了这次战争机会，利用自己地头蛇的优势，主动将自己宗门变成了军团的新兵训练营。
以宗门为组织，负责去凡俗见招收一批有资质的凡人培养洗脑，然后送他们进入军团参战。
能够在军团的淬炼下成材最好，以后还能反哺宗门。
不能的话，也能为宗门赚上一笔抚恤金，这可比宗门培养他们的花费要多得多。
反正不管死活都是大赚。
军团也乐得就地收人，毕竟即便有着灵网传送阵，但从后方调动人员的成本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只有那些精英修士才有机会从后方上前线。
至于底层军士，就地补充即可，有宗门主动作为掮客，他们也省得麻烦了。
甚至为了让那些宗门安心培养新兵，军团还早早与他们签订了合同，付了定金。
这场战争注定要持续很长时间。
……
就在太虚宗和军团对峙修整之时，一场决定战争走向的谈判刚刚开始。
青霄道城。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虚影在道城上空凝聚，他的目光如电，神威如狱，扫视着整个道城。
来人赫然正是太虚道君。
对于洞虚大能来说，空间的距离对于他们的束缚已经极小了。
即便太虚宗和青霄道城相隔亿万里之遥，可只要他想，仍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跨越这遥远的距离。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像天神降临。
“青……大衍神君，出来见吾！”
怎么说呢，气势就一下子垮了。
“哈哈，老道你记性不错，不过就是太没礼貌，哪有客人强行让主人见客的。”
方长的声音在太虚道君耳边响起，接着青霄树的虚影摇晃，一道门户打开。
“有本事就进来吧，想要找我谈，总得拿点诚意出来。”
入了青霄道城，莫说是太虚道君的一道虚影，就是真身前来，也得付出惨痛代价才能脱身。
这就是主场优势。
太虚道君看着在面前打开的门户，眼眸低垂，一步踏入。
“固所愿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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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谈判免费阅读.
第三九五章 谈判（下）
太虚道君进入青霄树笼罩下的灵境范围，也是不由侧目。
这灵境内道韵密布，灵气更是浓郁到要化作灵液，实乃天地间一等一的修行福地。
便是他的太虚仙境也是大有不及。
“早听闻女帝陛下的锦绣山河图有着号令天下灵脉的能力，更有山河令造就地上十二灵境，阁下竟还是山河令主。”
太虚道君见识不菲，只是略一接触，便知晓了此地底细。
山河令有着提升灵脉品阶的能力。
当初一个小小的青牛灵脉如今作为主灵脉联接整个青霄道的灵脉，早已晋升为六阶灵脉，距离七阶，只是尚差时间底蕴。
方长的虚影在树下出现，问道：
“看来你也是转世老怪物，老道长可认识万灵神君，听说他跑到你们那边去了，是不是也加入了仙盟？”
太虚道君颌首道：“万灵神君逍遥自在，受不得约束，我们仙盟向来是不强求的。”
方长哦了一声：“原来这家伙也突破了。”
不然的话，到了人家地头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他不由掐指一算，距离当初万灵神君找他麻烦已经过去近百年了。
以当初瑶光后来对他的介绍来说，万灵神君可是正面刚过合道天尊的人物。
境界越高，越是能明白后面修行的艰难，一个小境界就需要成千上万年时间的积累。
因此每个境界的差距也就越大。
万灵神君直面过合道天尊，哪怕仅仅只是在合道天尊手下保住性命，那也是极为强大的本事了。
这样的人，在百年时间内突破洞虚境界倒不意外。
不过想到自己若不是有着傀儡祖界的机遇，想要突破洞虚境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方长就暗暗啐了一口，吃老本而已，算不得本事。
哪里像他，走到现在，全靠自己的努力。
太虚道君在方长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方长，只可惜方长并未以真身相见，并未见几分虚实。
“阁下不也是和吾一样，受天道庇护，才侥幸在此大世重生吗？何必要妄自菲薄。”
方长以大衍神君名号自称，而据他所知，大衍神君乃是远古大能，是与万灵神君一个时代的人物，比他还要古老。
后来大衍神君因为某件秘闻陨落，其本命傀儡衍生灵性化作生灵，据说还成为了大衍神君的道侣。
后来更是以傀儡之身突破洞虚境界，被称为傀儡族始祖。
既然大衍神君重生了，其本命傀儡十之八九也重生了，恰好方长手下又有个疑似傀儡族始祖的傀儡妹子……
所以太虚道君对于方长的态度十分谨慎。
即便同是洞虚大能，他这种新生代的洞虚修士总是要比人家弱上几分的。
毕竟人家活得够长，底牌够多。
之前小试牛刀，他就吃了一个闷亏。
一个都打不过，人家又是夫妻档，二打一，他怎么跟人家斗。
闻言，方长便知太虚道君误会了他的身份，不过他也没有解释，只道：
“太虚老道，你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如果还是什么休战之类的废话就不必多说。”
“你既然知道陛下的锦绣山河图和山河令，便应当知道此界山河对我的重要性。
那是我未来道途，你若阻我道途，我们便不死不休！”
太虚道君脸色顿时一黑，他如何不知山河令覆盖范围越大，山河令主的威能就越强大。
当初九凰女帝崛起于北斗大世界，成为一界巅峰强者，其麾下十二位山河令主在此过程中也同样有过赫赫声名。
他们助女帝调理山河灵脉，造就出一副连合道天尊都攻不破的灵脉网络，曾叫他们这些宗派修士吃过好大的亏。
但有所得就有所失。
在他们的时代，十二位山河令主就有过多次更迭，虽然这是仙朝隐秘，但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
山河令主实力虽强，但寿元普遍低于正常修士。
“山河令缺陷颇大，以阁下这等强者，何必困于一介外物？须知如此，更难求大道。”
太虚道君还以为大衍神君死得太早，不明白山河令主的利弊，先解释了一番，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好好的在自家地盘修炼，真不想和人斗法。
长生大道不香嘛，打打杀杀多没趣。
听到太虚道君言明山河令利弊，方长不由愣了下，他还真不知道山河令主有这个缺陷。
不过他很快就将此事甩至脑后。
山河令有缺陷，跟他有个毛关系，他又不是真指望山河令帮他成道。
他要地盘的原因有二。
一是还清女皇大人的因果，山川灵脉对于山河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除了仍在扩张的外域，天地都是有数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有山河界中天地沙盘五分这一回事了。
不过那只是初步划分，不然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唐十二道了。
女皇大人会在边境设置边军，也正是这个道理。
大唐能够吞并仙盟魔门妖族的地盘，自然也能被人家打进来，就看各自本事了。
所以他如果为女皇打下新的一道来，不管他和女皇之间有什么因果，偿还都绰绰有余了。
方长虽然紧抱女皇大腿，但并不打算真的成为女皇附庸。
他要的是自己合道。
所以在合道之前，就要将所有可能影响他合道的外因都一一排除，女皇的因果就是他心中一个疙瘩。
第二个嘛，就真的是他的道途了。
但他的道途不是山河令而是玩家。
由于他设置的第二个系列任务，这一场战争中，几乎所有的老玩家都在任务的引导下加入了战争。
在战争的催化下，他们的进步和升级都极为明显。
像夏小飞这样的玩家不是少数，他们已经提前来到了等级的瓶颈，只待一个机会就能打破等级瓶颈。
当然，按照天道小崽子的话，化神大概就是玩家们的极限了，即便是他以后能变成天道爸爸，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他们能以玩家的模式提升境界没有瓶颈存在，是因为他们的神魂本就是齐天以特殊的规则之力改造。
如此他们的神魂已经承受不住其他的法则之力了，一旦强行烙印法则之力，只会导致神魂崩溃而死。
而没有无法融合法则之力，洞虚境界就永远没有机会成就。
不过对于他来说，玩家能达到化神就足够了。
当初傀儡祖界中他炼化了不过七八个五阶傀儡外加二十几个超大型傀儡战兽就助他打破境界壁垒，以力道晋升洞虚。
如今只要有十万玩家能够成就化神，借助玩家之力，他就有把握以力合道。
但化神也不是那么好成就。
因为化神境界已经需要初步领悟法则之力，而以玩家神魂的特殊情况，就必须在不可能中找到一丝可能。
而这场战争就是方长为玩家们准备的试炼。
只要玩家一日无法突破化神，这一场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
即便要压榨出整个青霄道的战争潜力，哪怕会有很多人会因此死去，方长也在所不惜。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要成道，就要以亿万众生铸就身下道基！
“但我意已决，老道长还是尽早回去准备吧，只要你不出现在战场上，我就不会出手。
如果你敢插手，那就休怪我不讲规矩了。”
一念至此，方长态度强硬许多。
太虚道君冷冷道：“你妄启战争，就不怕我仙盟盟主出手，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足以抹平你们整个青霄道。
若你就此停手，我愿意以如今边境线为准，那百万里之地就送你当做见面礼如何？”
方长抬手指了指上面，回以冷笑道：
“我上面也有人的，你尽管出手，我接招就是，若是想要以大欺小，我奉陪到底。”
“好！”
太虚道君拂袖而去。
“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忌惮的是大衍神君和傀儡族始祖联手，如今确定洞虚境不能出手，他也不是真就怕了。
所以此行看似谈判破裂，可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三九六章 战争进行时
上层说说笑笑，下层生生死死。
青霄道主和太虚道君离底层修士实在太过遥远，他们的一场未记录的谈判也成为其他人难以探究的隐秘。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大家只知道自那一日起，一场似乎永远看不到尽点的战争开始了。
整个青霄道都能感觉到那种肃杀的气氛。
战争离普通修士太远，可战争产生的影响确实实打实的。
比如官府收的税更重了。
一场战争消耗的资源钱财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些钱自然不会只是由青霄道城负担。
而且道城这边也负担不起。
显然方长这个青霄道主是不可能用自己的私库补充战争军费的。
他可是为国开疆拓土，在地盘上多收点税怎么了。
同时这个税收主要针对修士群体，普通凡人便是想交税也没有那个机会。
实话实说，道主大人看不上凡人手上的三瓜两枣。
相比之下，他们多生点孩子，然后送他们去城中讲学堂测试修炼资质，成为修士种子更重要一点。
毕竟人口多了，才有更多人去修行，才能更好的为道主大人服务嘛。
于是凡人反倒免遭一劫，反而修士开店要收商税，种植灵田要收农税，炼器要收器税，炼丹要收丹税……
除非是真正隐居山林，不与外界交流，所有的资源都是自取自足，否则没有人能逃脱青霄道城制定的税收大棒。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时间青霄道上为了避税出现的黑市规模骤然扩大了数百倍不止。
一座城池中若没有一个口碑稳固的黑市存在，那么就会遭到所有修士的抛弃。
当然，也不是没有修士正面对抗过税收，甚至当众斩杀前来收税的税务官。
这样的结果就是行凶者的师门家族都会遭到株连，可谓一人抗税，全族遭殃。
在青霄道城绝对的实力碾压下，没有人能够对抗这种堪称暴政的手段。
由青衣卫独立出来的税务司更是在今后成为修士闻之色变的存在。
时代的一粒尘落在凡俗众生身上，都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以前宽松的修炼环境见不到了，底层修士的竞争更为激烈，最后大家发现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最好的出路居然是去参军。
‘一人抗税，全族遭遇’‘一人参军，全家免税’双双成为青霄道未来流行多年的一句口号。
……
太虚防线。
这是太虚宗与青霄军团正式交战的第十年。
原本由太虚道子整合一众丧家之犬般的宗门打造的第一道防线在两年前宣告破灭。
但这一切都在太虚道子的意料之中。
早在前线抵抗之时，他就令太虚宗以及太虚宗附庸宗门内所有的阵法大师、炼器大师、符文大师等等生活职业大师在后方三十万里处，计划出了一条长达三十万里的坚固长城防线。
八年时间，太虚宗耗费无数资源，加上十数位的化神尊者、数千位元婴大修士以及数不清的普通修士作为工人，终于修建出了这条太虚防线的雏形。
两年前，太虚宗败退至太虚防线，利用主场优势果真成功阻拦住了青霄军团的攻势。
二者已在此僵持两年时间，随着太虚宗对于防线的继续建设，青霄军团想要攻破太虚防线的可能性也就越发微弱。
青霄军团不是没有想过绕过太虚防线这个乌龟壳，但真正实施起来之后才发现困难重重。
行军数十万里倒是小事。
可太虚道子敢将防线选中此地，自然不是无的放失。
首先一个是地形限制，太虚防线一侧是一片辽阔的沼泽丛林，名为凶兽沼泽，纵横近百万里。
那里生存着不知道融合了哪个秘境小世界的凶兽族群。
就如当初的食味界，乃是某位大能开辟出来饲养凶兽食材的小世界，更有嘤嘤兽这样堪比化神的绝世凶兽。
这个沼泽林中生存的凶兽更是比食味界要高上一个层次，而且与主天地融合多年，借助主天地得天独厚的环境，沼泽林中晋升的五阶凶兽不在少数。
虽然这些凶兽灵智蒙昧，还不及普通人智商，实力略低于正常化神，但耐不住人家有地形优势，皮糙肉厚，打不过跑还是会的。
青霄军团几位化神境的随军供奉与沼泽林的凶兽一番交手，虽都胜了，可斩获寥寥，只要放弃越过沼泽的想法。
至于飞过去，高阶修士还有些机会，普通修士在空中就是靶子。
而太虚防线的另一侧则是万灵神君的地盘。
这位被方长差点干掉的前远古大能，败后离开大唐，遁走仙盟境内，却也不加入仙盟，反而在自己突破洞虚境界之后占了一块地盘自己当老大。
地盘不大，也就方圆几十万里，才比一个小君山大了四五倍。
所以仙盟这边单方面给了万灵神君一个名誉长老的名号，然后就默认了他占地为王的行径。
一位洞虚境大能，有这个资格。
所以青霄军团不打过去还好，一旦过去招惹，敢说什么借路的话，难保对方不会亲自下场，新仇旧恨一起算。
如今青霄军团看似勐地一批，横扫八荒无敌，其实打的都是太虚宗地盘，欺负太虚道君这个糟老头子罢了。
其他人并不在方长的招惹范围内。
这场动员亿万人马，耗资不菲的恢弘战争从整个仙魔大陆的层面来看，其实就是两个巨无霸集团手下的分公司在为了抢夺地盘单挑而已。
谁胜谁负，其实都不影响集团的实力。
所以其他分公司自然也是隔岸观火，看戏就行，免得引火上身。
正是如此。
太虚道子亲自督造的太虚防线成功为太虚宗续了一大口气，让他们能够在这场突然发起的全面战争中有了喘息之力。
而且这场战争对于太虚宗也不是没有好处。
因为仙盟的组织形势注定了太虚宗这个主宗对于附庸他的宗门的控制乏力。
毕竟仙盟的理念就是天下仙道宗门是一家，大家都是盟友，强者庇护弱者，弱者附庸强者。
这也是仙盟的生存壮大之道，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可在军团的强大压力下，其他不愿意投降军团的宗门不得不紧密团结在太虚宗周围，接受他们的领导，从而才能在青霄军团的攻势下获得一线生机。
就此太虚宗对于整个宗门区域的控制力度大大加强，能够更加从容调度资源分配，以前不好动手的资源点，如今出于战争需要，支援支援也是应当的嘛。
这样造就的结果就是两方打来打去，太虚宗非但没有半点虚弱，反而他麾下的那些宗门势力大多被削弱，不少宗门的老祖战死，万年道统一朝尽丧。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得到太虚宗的支持一飞冲天，成为其他宗门还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
青霄军团营地。
开拓大营。
夏小飞正在与营长告别。
“营长，这些年多谢你的关照，属下必定铭记于心。”
夏小飞脸色诚恳。
他的确对营长很是感激，绝不单单是因为营长是个化神修士。
“哈哈，夏千夫长，没想到你还是不死人族，接到调令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搞错了。”
营长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卫琦，出身某个层次较低的秘境小世界，大概和百花界的层次差不多。
当年他初至青霄道，偶然间听到青霄城征兵的消息，想着先找个落脚之地，于是就稀里湖涂加入了军团。
没想到他运气不错，跟着方帖竹这个军团长一路冲锋陷阵，居然每次都活了下来。
要知道方帖竹仗着不死之身，向来是不要命的打法，所以跟在她身边的将士更新换代极快。
但同样的，活下来的人也收获颇丰。
而且方帖竹向来行事公正，有功就赏。
于是卫琦就这么一路突破，从一个元婴修士在百余年间就达到了化神境界。
他并未走化凡的路子，而是吞服青灵长生丹强行领悟法则之力，元神牵引法则之海成功。
这种方法突破几率极低，但卫琦显然运气不错。
作为方帖竹的嫡系，卫琦自然当仁不让成为开拓大营的首任营长。
他看着夏小飞，目光十分欣赏。
“难怪这些年每次你都身先士卒，不落人后，我还时常担心你万一出事，我以后去哪找这么好用的手下。
不过我现在不用担心了。
去吧，本营长可不是那种阻人前途的人，不过我就一点要求，去了不死营，不要给我们开拓大营丢人。”
不死营乃是军团新成立的一个新番号。
营中成员皆是最近数十年在青霄道上出现的一个新的血脉种族，名为不死人族。
不死人族并不畏惧死亡，因为他们的血脉天赋就是复活，只不过复活的时间地点连他们自身都不确定。
传说中不死人族的出现与道主大人有关，因为当年第三军团就是以一只不死傀儡部队横扫无敌。
尤其是不死人族都同意加入到了军团体系之中，更加验证了这种说法。
如今太虚防线久攻不下。
军团特地抽调军中的不死人族组建不死营，企图以他们为尖刀突破防线，扰乱太虚宗的后方，一次获得战机。
夏小飞面对上司的赞赏，也是谦虚道：
“都是营长领导有方，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十年前，他策反紫霞宗成功，立下大功，由军团长特别审批，奖励了他一个地级军功。
有着如此巨大功劳，夏小飞原本是想躲在后方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前线实在太过危险，而且他的等级已经升到满级，再往上也没路了，只有等待下次游戏更新。
可谁曾想系统居然首次在他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之时，就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叮！检测到玩家夏小飞等级已经达到系统极限，隐性要求达到，现在开启等级任务《破限》。】
【任务内容：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生命中的不可能，作为玩家，作死是你的天性。
请用尽你毕生所学，直面生死间的大恐怖，去超越极限，成为突破系统限制的玩家。】
【任务时限：一百年。】
【任务奖励：开启常规下线功能，每十年你都将有一次返回现实的机会。】
【任务惩罚：抹杀！】
又见抹杀！
夏小飞忘不了第一个任务结束后，那些神魂俱灭的玩家们的模样。
即便他如今已经是五十九级的元婴巅峰大修士，可面对系统的力量，他仍旧摸不到一点边限。
也就是说一百年后，不突破就是死！
如果之前他觉得能活一百年死了也是大赚，可如今他修为高深，无数人敬仰，还有爱自己的女人，信任自己的岳父。
他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家。
他不想死。
为了能够突破极限，一贯节约的他甚至利用玄级军功从军团中兑换了一颗道阶品级的青灵长生丹。
据说这青灵长生丹乃是青霄神树结出的神果与道阶灵草为主材，由炼丹宗师亲自出手炼制。
每一颗青灵长生丹都能助元婴巅峰修士领悟法则之妙，区别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有的人因此初涉法则之力，打通了化神路上一个大大的关隘。
有的人也一无所获。
但只要吃下青灵长生丹都有被法则之力洗礼的机会，今后突破化神的几率起码增加三分。
嗯，总分一百。
不过相对于化神与元婴的差距，说一句百中取一也不为过，一颗青灵长生丹已经足以让元婴大修士疯狂。
但是显然，他并不是那个幸运儿。
而且夏小飞有预感，即便自己将身上那个罕见的地级军功用了，也是大概率无法突破的。
他想起了任务介绍，必须生死间大恐怖才能突破极限。
于是他果断调回开拓大营，随军征战十年。
有一句话营长说错了，他死过，而且不止死过一回，只是每次都及时返回了。
但即便如此，他距离突破极限仍旧看不到希望。
这一次调入不死营，他也是想通过玩家交流还有更大强度的战斗来体会极限。
毕竟深入后方，几乎是必死结局，他们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营长请多保重。”
夏小飞再次告别，而后退出大营，朝前来接他的运兵船走去。
第三九七章 前路已开，我道成矣！
运兵船是一艘楼船，高大无比，可以同时满足上万人的衣食住行，船上还配备各种战争法器，说是一座空中堡垒也不为过。
而这只是一件运输船，并不擅长正面战斗。
军团中真正负责战斗的是一种名为巡空母舰的战船，乃是由大唐仙朝提供的炼器图纸，青霄道城器部督造，数十万专司器艺的职业修士耗费四十余年打造，耗资亿万。
整个青霄军团至今也才打造出了一艘，名为青牛号，据说是因为船头装饰着一对巨大的牛角。
但就是这么一艘就打得太虚宗节节败退。
若不是有着太虚防线存在，让巡空母舰的发挥受限，军团早就攻了进去。
夏小飞站在甲板上倚着扶栏吹风。
十年征战让他眼中染上不少戾气，脸上随时随刻都似乎板着，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战争和平日里修士间的争斗终究是不同的。
修士间的争斗多是各种利益纠纷，纠结三五好友，同门师兄弟，彼此算计斗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可战争没有对错，只有敌我。
上方一句军令，不管自己如何想的，他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打不过也得打。
军令没有完成之前，哪怕把命丢在那儿也不能跑。
军团给出那么高的抚恤金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就是买命钱！
至于当逃兵，有家族宗门的连累家族宗门，孑然一身的也要面临督战队的追杀。
青霄军团并不强制修士参军，但入了军团，就不允许出现逃兵。
至今为止，军团中还没有出现过一例逃兵逃跑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例子。
无一例外，所有逃兵都被抓了回来当众处死。
十年间，夏小飞随着开拓大营展转多个战场，已经听到数十回逃兵事件，亲眼目睹的行刑现场也有好几回。
军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机构，面对这样的队伍，以太虚宗为首的宗派修士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太虚道子也是个厉害人物，能够未雨绸缪，事先修建太虚防线，让各个宗门负责一段防线，独立指挥。
而太虚宗只需派出人手监察，不让宗门有机会勾结军团，如此就让仙盟指挥混乱的最大缺点得到了遮掩。
否则就凭他们，哪里能挡住军团的进攻。
夏小飞回想着十年间为了突破自己几次生死，可最终还是纹丝不动的经验条，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特么的极限到底要怎么才能突破？！
“你在叹什么气？”
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夏小飞身体骤然一僵，愕然转头：
“燕子？！”
身后，正是任燕燕那张熟悉的笑脸，大大方方，干干净净，一如往昔。
“怎么样？见到我惊不惊喜，我可是特意打听你在这一趟的运兵船上，才特意跟来的。”
所有完成了新手任务的玩家都加入了青霄军团。
而诸如夏小飞任燕燕这样站在第一梯队的玩家更是主动到了最前线。
这场战争显然尤其适合不怕死的玩家们。
在其他地方，他们可不能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一大批的修炼资源。
只不过和夏小飞一样，所有第一梯队的玩家们都卡在了五十九级也就是元婴巅峰的界限。
“惊喜倒没有，惊吓倒差不多。”
夏小飞强挤出了一个笑脸。
自他受命卧底紫霞宗后，他与任燕燕的联系就逐渐减少。
尤其是十多年前他与云芝确定关系，他就几乎没怎么和任燕燕在论坛上说过话了。
一个是他不知如何面对，选择当了缩头乌龟。
另一个则是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燕子明白他的选择。
他做不出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可也无法主动说出分手两个字。
那谁不是说过，男女朋友之间三天没联系，就算默认分手了嘛。
一开始任燕燕还主动联系他，后来随着他回话越来越少，任燕燕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没再主动找过他。
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
夏小飞以为燕子懂了。
后来加上《破限》任务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头上，他便渐渐刻意遗忘了这些事。
没想到任燕燕会突然主动找上他。
夏小飞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看来我猜的没错。”
见到夏小飞这副模样，任燕燕自顾自地走到夏小飞身边。
她抓着围栏，微微仰起头，看着远方飘荡的云，任由风吹起她脸颊的垂发，如此越发看不清她的面容。
“就算咱们不是男女朋友，也算是共患过难的朋友，难道连分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吗？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飞哥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阳光和豁达。
如此，夏小飞越发觉得自己人格卑劣，明明想当渣男，还故作不知地拖着人家。
他默然无语。
良久。
似乎连风都变得忧伤起来，夏小飞才缓缓开口道：
“对不起。”
任燕燕侧对夏小飞，看不清她的表情，栏杆上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来之前还一直骗着自己，说不定你只是太忙，或者压力太大，《破限》任务压着我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执着于男女私情。
我试着理解你，不去打扰你，所以每次我都对你说了一大堆话，可最后这些话我都留给了自己。
再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如果一定要分手，就在论坛上说分手未免太潦草了些。
所以我来了，如今答案如我所料，我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可话音未落，任燕燕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滑落，又被风吹起，打在了夏小飞的脸上。
“燕子……”
夏小飞低声喃喃，感受着脸上的凉意，只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突然有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之前一次他奉命拦截一个撤退的宗门队伍，没想到对方队伍中还隐藏着一个情报中早已坐化的化神尊者。
当那人的化神神意侵入他的元神之中，那腐朽、破败、死亡的意境几乎让他忘记了玩家的身份，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后来他复活后，辗转返回队伍后才得知，那一次自己所领小组几尽全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两个金丹修士因为远处放哨的缘故重伤归营。
“对不起。”
夏小飞再次重复。
明明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可知道这一天真正到来，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豁达。
他难受至极。
此刻修为境界都不再管用。
他胸腔中传来恶心的感觉，心脏砰砰作响，就像进入滚动洗衣机的小狗，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着，扭曲着。
他征战十年所积攒的戾气猛然间冲上他的神魂，让他双眼通红，似乎都要在这一刻释放。
也正是此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那被系统改造过的神魂深处，有一点灵光一闪而逝。
任燕燕再也忍不住，转身一下扑进夏小飞的怀中，再不复之前的坚强，哭声大作。
“小飞哥，其实我很好骗的，只要你能骗我一句，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什么都没错，可为什么输的会是我？”
夏小飞身体骤然僵住，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双手僵硬又轻缓地抱住任燕燕，听着她的哭声，只觉这么近又那么远。
他的元神飘飘忽忽，有种随时都要离体而去的错觉。
傀儡族的诞生在于灵性，而灵性的出现在于傀儡自身寄托的情感，历史，和感性。
一个新的傀儡造物是无法产生灵性变成傀儡族的。
即便是方长这样堪称傀儡族造物主，能够赋予傀儡灵性的人，也无法在一个刚刚制造出来的傀儡身上开启它的灵性。
只有让傀儡去经历，去战斗，才有一丝机会由死转生，获得珍贵的一丝灵性。
所以才有傀儡祖界那样特殊的环境，才有傀斗士那种与傀儡共生的特有职业。
而只有诞生灵性，成为傀儡族，才能摆脱死物的桎梏，拥有突破极限的可能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玩家的身体都是一个新生的傀儡。
它们本不该存在灵性和智慧，然而玩家那经过天道小崽子之手改造的特殊数据神魂为它们赋予了这种不可能。
玩家神魂与傀儡身体相存相生，和谐共处，同样的也彼此制约。
傀儡之身终究是傀儡之身，不可能与玩家真正融合，存在一个看不见的隔阂。
而修士化神，本就是精气神的合一，以莫大的毅力和决心去触碰天地法则之力，掌控法则之力。
天威难测，若不能拥有绝对的信念，化神之路注定坎坷。
所以才有修士化凡的方式，要于最平凡的土壤里开出奇迹的花。
可玩家就算与傀儡之身如何契合，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傀儡之身，更别说他们自身特殊的数据神魂更是限制了他们的极限。
他们永远不可能化神。
然而自身存在极限，外力又无法打破，却不代表绝无可能。
因为他们要做的只是将自身的极限拔高那么一分，所以当玩家能够刺激傀儡之身，让傀儡之身产生一丝珍贵的灵性。
这一丝灵性是玩家神魂与傀儡的产物，这是玩家自身的力量，代表着玩家与傀儡的彻底契合，代表着玩家极限的突破。
夏小飞冥冥中仿佛看到了什么。
他眼中流下泪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还是心中生出莫大的感动。
……
“原来这就是玩家的化神之路！”
夏小飞的异动第一时间惊动了方长。
为了玩家的化神之路，他甚至不惜导演出了这么一场浩大战役，就是为了创造出一个合适的玩家摇篮。
所以对于玩家的监控，尤其是第一梯队玩家的监控一直是重中之重。
夏小飞更是几个重点名单之一。
方长循着识海中灵光的感应，手上划破空间，瞬息间跨过千万里之遥。
他立于天端，没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他看着船上相拥的男女，尤其是夏小飞身上闪动的那一丝独特的灵性，嘴角不由一勾。
“人的感情果然是一种奇迹的力量。”
“只要接下来他能再接再厉，将体内的灵性培养壮大，再找到契合自身的法则之力，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进阶化神。”
“即便这个过程可能要耗费很多时间。”
“但不管是十年，一百年还是五百年，我都等得起。”
“玩家前路已开，我道成矣！”
方长目光透过空间，看到了横亘大地的太虚防线，手上突然有点痒痒。
有了这么一座长城拦着，最近两年的战争烈度明显下降，这可不好。
不过想了想，方长还是放下了手。
“算了，如今玩家中第一个化神眼看就要诞生，说明现在的培养方式还是有作用的，我这一出手还不知道搞出什么意外来。
算是便宜你们了。”
接着他弹指一挥，一颗黑色的眼球隐藏虚空，给浑然不知的夏小飞插了只眼，从此开启现场直播。
“啧啧，一分手就觉醒灵性，怎么都有点儿戏的感觉啊。”
“或许我该鼓励玩家谈恋爱了，要不让小崽子再加加班，再开个道侣任务？”
“也可以让玩家试试修士的太上忘情之法，嗯，应该能屏蔽玩家的记忆吧，不行就让小崽子再加加班。”
……
“小飞哥。”
见夏小飞哭得比自己还伤心，这还是任燕燕第一次见到夏小飞哭。
在她心中，夏小飞一直很冷静，有种类似于隐士一样的超然物外的心态，不会为外物所动。
一时间，任燕燕都忘记了自己伤心的事实。
她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念头。
难道小飞哥还有难言之隐？
没错，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难言之隐，小飞哥不会连分手都不说，他一直说着对不起，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想分手，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夏小飞算是任燕燕的初恋。
在她的玩家初期，是夏小飞给了她温暖，教会了她坚持。
夏小飞的修行日记，她一篇不落地追完了，甚至还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是夏小飞给了她支撑的力量。
所以她会主动与夏小飞交流，做朋友，最后确定关系。
哪有什么水到渠成，不过是处心积虑罢了。
否则以夏小飞被动的性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破这种窗户纸。
夏小飞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当一线希望摆在面前，哪怕可能是假的，任燕燕也选择骗自己一次。
刚才那种失去一切，世界灰暗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不起，小飞哥，我不该逼你的。”
“啊？”
夏小飞泪眼朦胧，看着怀中好像明白了什么的任燕燕，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一脸懵逼。
第三九八章 第一个化神玩家
任何事情都是从零到一最难，而从一到十，再到百千万，不过就是重复再重复，时间的积累就足矣。
青霄道与太虚宗开战的第五十三年。
正在征战仙魔大陆玩家第一次统一收到系统给出关于某个玩家的公告。
【叮！玩家夏小飞意志坚定，化凡为神，成功突破化神境界，打破玩家等级极限，成为全服第一人。
特此公告，以励众人。】
【叮！玩家夏小飞获得游戏特殊奖励——永久免除任务抹杀。】
【叮！玩家夏小飞选择公布化神过程，其他玩家可在论坛置顶选择付费观看。】
……
“今日才知我是我，我命……”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刚刚身躯初步融合金之法则，领悟金之化神神意的夏小飞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就是一个踉蹡。
“不是，我怎么就选择公布化神过程了？”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我什么时候拍过这种片子啊？！！”
夏小飞打开论坛，看到游戏论坛上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上线了视频功能。
而且置顶的视频正是夏小飞化神全过程，收费只需要一百个论坛币。
论坛币乃是玩家间一种通用的货币之一，同样是十几年前上线的功能之一，获得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论坛签到、打赏、赠送、转让等等。
不过玩家一般都很谨慎使用。
虽然现在论坛币至今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作用，但以系统的尿性，每一项功能都不能忽视。
夏小飞选择点击观看，他的账户余额居然也真的扣除了一百币。
夏小飞：“……”
他看他自己居然还要收费？
他都没向系统要版权费呢。
只见视频开头就是他灵性觉醒的那一幕，然后就是他跟随不死营深入太虚防线之后的故事。
由于视频时长，自然不可能把他几十年的场景全都剪下来。
但他每一步灵性变强的过程都在视频中忠实记录下来，其中还包括了一些限制级镜头。
毕竟情到深处，实在难以自制，而情欲交融，激情勃发，也是灵性增长方式之一。
所幸实战镜头拉了远景，还一闪而逝打了厚码，但夏小飞还是满头冷汗。
凭借玩家们的实力，那一闪而逝的镜头和慢放有什么区别。
坏消息是他刚才看到了自己的脸。
好消息是他只看到了自己的脸。
至于和他情欲交融的人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给人无限的遐想。
此刻他再无一点突破化神尊者的意气风发。
他竟然在成为游戏第一人的同一时间也成功全民社死。
随着他观看过程中，越来越多玩家涌入，毕竟一百论坛币不多不少，玩家只要每天准时出现在论坛就能攒下一大笔。
于是各种弹幕开始大范围出现。
“火钳刘明！”
“这就是玩家第一人嘛，牛掰！”
“我是新来的，请问这是官方公然搞颜色吗？”
“居然有码，现实的文化糟粕也传染到游戏了吗？我张三个人实名抗议！”
“实名制下，诸位发言请谨慎，现在站在诸位面前的是如今玩家第一人，游戏中第一个等级六十级的化神大佬，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各位小辣鸡。”
“我淮海路小佩奇怕过谁，化神大佬过来也一头拱死！反正我能复活，手动狗头。”
“现实中呢？蓝星那么屁大点的地方，神识一扫，你们能藏到哪儿去？”
“卧槽！”
“卧槽！！”
“大佬在上，我淮海路小佩奇实名认错。”
“大佬愿意公布自己的化神过程，哪怕其中还有自己的隐私，这是何等的科研奉献精神？！”
“尔等眼中居然只有颜色，呸！我羞与尔等为伍！”
“纯学术探讨，大佬身材真好，发力点十足。”
“战术擦嘴！”
……
夏小飞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大热天的冷汗直流，心中又气又急，浑身都在发抖，他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
【叮！恭喜你，玩家夏小飞论坛余额达到一百万，满足隐藏条件，开启论坛商城。】
只见他的论坛突然挤进来一个粗制劣造的动画商城。
商场上线的商品不多，准确来说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免除抹杀惩罚，兑换一次需要一百万论坛币。
第二个则是下线次数，兑换一次需要十万论坛币。
另一个是回归保留修为，每提高百分之一的修为都需要在前一个基础上增加一百万论坛币。
见道商城的商品，夏小飞脸色由阴转晴，立马灿烂起来，朝着虚空四方拱手答谢。
“系统大神在上，刚才小弟不懂事，在心中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他的视频竟然还能有版权费。
刚才他还没注意，得到系统提示之后才发现自己账号下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跳动着，大概一次跳动会增加十。
也就是说他分的版权费在百分之十，但架不住看的人多。
游戏玩家虽然数次更新迭代，但每一次都保持在一百万这个数量上。
按照每天上线就送一个论坛币的数量来计算，如今玩家几乎都有一百论坛币以上。
而且平时大家又都省着用，如今能看到游戏第一人的突破视频，论坛币就又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几乎每一个玩家都选择了购买视频，毕竟这玩意可没盗版，也没玩家敢盗版。
一百万乘以十便是一千万的论坛币，足够他回归时总共携带百分之四的修为回去。
这可比他在蓝星辛苦修行效率高多了。
理论上他只需要五十亿五千万论坛币就能将自身所有的修为完整带到蓝星。
夏小飞很快就想到了论坛币对于玩家的珍贵之处。
他对于系统私自剪辑他个人生活的怨气顿时少了很多，毕竟系统高高在上，他埋怨又有什么用。
那谁不是说过，既然反抗不了，就只能苦中作乐，好好享受了。
夏小飞吐出一口浊气，苦笑一声后推开房门。
屋外，视频女主角任燕燕正在等着他，不过没人知道就是了。
任燕燕脸色羞红，显然也是刚刚观看了视频，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她还是能认出来自己。
“你什么时候拍的？！！”
任燕燕瞪着夏小飞，眼神带着杀气。
夏小飞满脸委屈：“我倒是想，但我私下欣赏就够了，我至于传上去吗？再说我怎么传啊？”
“我现在一点突破的欣喜都没有，全论坛都在议论我的身材，我刚才被起码一万个男人和女人yy，你不安慰我就罢了，你居然还怀疑我？
难道我们之间就连这么一点信任的基础都没有吗？”
任燕燕一愣，追问道：“那能是谁？”
夏小飞叹了一口气道：“除了游戏系统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不过系统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你没发现嘛，视频中关于我的每一个画面都是我体内力量得到增长之时。
显然，系统是想通过我的经历来为其他玩家指路。
至于那些画面，只能算我倒霉，谁让那时候刚好我体内力量得到了突破，还好你身体没有露出来，否则我就亏大了。”
任燕燕却是冷笑道：“可我身边的男人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熟悉你我关系的人恐怕早就猜出来了。”
“你就当穿了一次露背晚礼服，虽然地点是尴尬了点。”
夏小飞揉了揉眉头，无奈道：
“我刚才转了一百万论坛币给你，这样子你就可以开启论坛商场，里面有免除抹杀的兑换，即便四十多年后任务时限到了，你也能免除抹杀。
话说你还是没有感应到身体中那股神秘的力量吗？”
说到正事，任燕燕也是摇头道：“我一直按照你说的那样，寻找那股神秘的力量，但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莫非要再来分手一次才行？”
夏小飞摸了摸下巴，呢喃一声。
当时他就是在失去燕子的巨大痛苦中，在戾气冲击精神之时，近乎走火入魔之时，才模糊感知到了那股力量。
这种情景即便复制一遍，恐怕也达不到当初的效果了。
“你想得美！”
任燕燕冷哼一声：“反正我现在有了免除惩罚的兑换，这个任务完不成就完不成了。
你想甩了我，绝对不可能！”
夏小飞苦笑道：“我又不是真要和你分手，你现在太敏感了。”
四十多年前，运兵船上，任燕燕选择自己骗自己，之后便当做不知道他在外与云芝的关系。
然后这种模模糊糊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保持了下去。
他和云芝那边没断，而任燕燕这边也没断。
而云芝那边，却是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
在得知他在外还有一个情人之后，居然还邀请燕子回紫霞宗小住，认识一下新姐妹。
夏小飞只能大呼离谱，但心里还是极为享受的。
哪个男的不喜欢齐人之福呢。
他反抗过了，也坦白过了，但事情发展总是让他看不懂。
就是任燕燕的脾气大了很多，占有欲也强了很多，和以往那个明媚大方的燕子有稍许不同。
不过夏小飞自知理亏，一些小事情也就顺着任燕燕的性子来。
闻言，任燕燕忽的沉默了下来。
就在夏小飞惴惴不安之时，就听任燕燕突然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你一定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吧。”
不待夏小飞回答，任燕燕就自问自答道：
“我想应该是吧，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我不像自己了。
尤其是随着任务时限越来越近，我却什么头绪也没有。
我会忍不住想，一百年任务时限，在现实中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可在这里，它又是多么短暂。
我只能陪你一百年，等我死后，那个女人却能陪着你接下来的一个一百年和许多个一百年。”
“明明是我先来的，可现在连我最后的一百年都有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你。
每一次想到这儿，我就会变得偏执疯狂，我想控制自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小飞哥。”
夏小飞向前一步，身体已经来到任燕燕面前，他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可任燕燕却拒绝了。
她退后一步，愣愣道：
“我想清楚了，小飞哥，给我一点时间。
如果我还爱你，还能变回原来的燕子，那只自由自在的燕子，我会来找你，并接受你的一切。
如果我没有来找你，请忘了我吧。
多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活着的滋味。”
在她神魂和身体的最深处，一丝灵性之光熠熠生辉。
有人忘情而深情，也有人得情而忘情。
冥冥中，任燕燕仿佛看到了夏小飞与她诉说过的那股力量。
她没有再去刻意追寻，只是招来一柄飞剑，身体化作一缕剑光，绝尘而去。
夏小飞望着远去的剑光，突然感觉今天的风格外的喧嚣——论怎么一句话把老婆气跑。
……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夏小飞这个玩家第一人的视频被无数玩家翻来覆去的观看之后，一些本就处在边缘的玩家悟了。
有玩家于夏小飞分手一幕悟出绝情绝欲之法，以莫大毅力自绝烦恼根，终在巨大痛苦中看到那一丝灵性之光；
有玩家于夏小飞战斗画面中悟出斗战之法，只身挑战化神尊者，虽被无数次轰杀至渣，却在绝望极境中终看到一丝灵性之火；
有玩家于夏小飞那一闪而逝的动作画面中悟得男女情欲为大欢喜大恐怖，御女三千，在压榨自己身体极限之时，终究看到了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追求；
……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玩家觉醒灵性之光，开启了属于他们的化神之路。
当然，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在这些成功玩家的下面，是无数模仿而不得法惨遭一次次厄运濒临破产的玩家。
毕竟为了防止沙雕玩家主动作死，方长特意给他们设置了有偿复活机制。
修为越高，复活的一次代价就越大。
而一旦交不起钱，再次复活就会修为倒退一大截。
所以经常能看到濒临破产的玩家因为死了一次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活着，等到再次攒够钱之后就大胆作死尝试，复活后再小心翼翼活着。
如此重复，时而胆小如鼠，时而胆大包天。
波澜壮阔的战场之上，玩家的存在永远是最奇葩的一朵。
而就在玩家们舍身忘死的疯狂追求突破之时，正在法则之海日常修行的方长识海中灵光大作。
他顺着感应看去，就瞧见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孔，白衣胜雪，身下是无数傀儡的残骸，它们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沧桑古老。
“帖竹。”
方长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因为她要突破了。
第三九九章 突破和归家
这是一座完全由破败傀儡堆积而成的巨型山脉，蔓延不知其几千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由方长精血而生的原故，方帖竹在二阶傀儡之时就觉醒了一种奇特的吞噬能力。
这种能力能够让她吞噬五行傀儡体内的某种神秘力量，从而增强自身。
不过除了修行初期，方帖竹后来的修行便没有使用过这种神秘天赋。
无它，消耗太大。
作为方长贴心的好妹妹，方帖竹自然知道青霄城的摊子铺得有多大，而且青霄城当时也离不开她的帮助，不能让她安静修行，只能战斗中磨炼修为。
直到方长突破洞虚，青霄道被彻底镇压，她才开始了自己向上的突破之路。
方长对自家妹子自然不会小气。
法则水晶一颗接一颗地喂给方帖竹，另外还有整个傀儡祖界作为后勤基地为方帖竹制造各种五行傀儡作为修行资粮。
近百年过去，方帖竹心无旁骛，被她吞噬的傀儡残骸铺满大地，绵延成一座巨大山脉。
只论这些傀儡价值，便无可估量。
另外也就是这些傀儡没有灵智，算不得同族，否则方帖竹就是妥妥的大魔王。
毕竟换个角度去看，方帖竹就是一个吞噬了亿万万同族才成就自己道途的修士。
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当之无愧的魔道巨擘。
方长的身形在方帖竹面前凝聚。
“哥哥。”
方帖竹仿若千百年没有变化过的表情忽的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恬静的笑，一如数百年前初见之时。
“你来了。”
“今天怎么也算是你的大日子，我自然要来。”
方长微微颌首，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已有乌云汇聚，闪烁的电光密布虚空，使得方圆数千里的光芒都黯淡下来。
洞虚之劫，六九雷劫！
“雷劫凶猛，不可小觑，若是还无把握，不要任性，你的年纪还小，后续多的是机会。”
方长手指一点，就有一道神光遁入方帖竹的身体之内。
“这是这些年我取你灵性之力为你炼制的替劫之法，能够让你复活一次，再多的话，你的神魂承受不住。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之前就说过，方长的这些傀儡修为境界越高，复活的代价就越大。
尤其是方帖竹这种化神巅峰，离洞虚境界只差半步的存在，复活一次对于如今的方长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别说其自身的虚弱更不是简单的复活能够弥补的。
待到方帖竹彻底突破六阶之后，方长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助她复活。
如果可以的话，哪怕付出的代价很大，都有点太变态了。
毕竟一个不怕死的洞虚大能，搁谁遇到谁都要慌。
方帖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点头。
而后他身后一对对光翼展开，五对五色，对应着方帖竹所掌控的五行力量。
而她领悟融合的也正是五行法则。
哗啦！
光翼瞬间舒展开来，化作一对对遮天蔽地的巨大羽翼，五色神光刷落天穹。
那一道道雷劫落下，遇到这五行循环轮转的无色神光，就好像大石头从高空落入湖泊。
动静很大，但要说对湖泊的伤害，大概就是溅起了串串水花，在湖面上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但这个大坑随着巨石沉底，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方帖竹有一门天赋神通，名为五行轮转灭绝神光，威力无穷，曾经多次助她以弱胜强。
当初万灵神君被她用这一招偷袭，都不得不使出替死之法，用九头怪鸟替其承受伤害。
如今方帖竹更进一步，将暴虐无比的攻伐之法以防御姿态使出，竟也是信手拈来，看不出一点勉强之意。
方长远远观望，也不得不心中惊叹。
自家妹子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一直都在前进，而后呈现在他面前的状态，便只有惊艳二字。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帖竹单独相处过了。
这些年他忙活着修行和玩家那一摊子事，的确忽略了帖竹和身边人。
雷声未曾停止。
那力量是如此暴虐，仿佛要毁灭天地间的一切。
六九雷劫，共六轮，五十四道雷劫，一轮更比一轮强。
当第三轮雷劫降临之时，方帖竹的五行神光防御起来便有些吃力了，十只光翼更是残破不堪，透露灰败之色。
可方帖竹仍旧不慌不忙。
她望着天空还在酝酿的劫云，光翼猛然溃散，而后一道巨大无比的光轮在她身后凝聚而成。
光轮缓缓旋转，上方刻着无数小篆一样的文字，赫然正是八卦五行图。
嗡！
方帖竹手指向前一点。
光轮形态猛地膨胀，而后又是一缩，在转轮的中间，巨大的光柱自下而上喷涌而出，迎接从天而降的暴烈雷劫。
一场绚烂盛大的烟花当空绽放。
……
随着最后一道雷劫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自此，方帖竹的突破便算结束一半了。
接下来她还要去法则之海寻找合适的地点凝聚法则星辰的雏形，这样算是正常发挥。
如果能够和他上次一样，借助雷劫中的造化之力一鼓作气凝聚法则星辰，那么即便方帖竹是刚刚突破，她在洞虚境界中也算不得弱者。
不过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开挂的。
方长并不觉得帖竹能做到后者。
接着，他与再次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边军守帅陈天罡打了个招呼。
因为军团将青霄道的边境线向前推进了一百多万里的缘故，如今青霄道上就属陈天罡的边军最闲。
毕竟边军名义上是独立于青霄军团之外的军队，直接受女皇大人的控制。
而且这种闲的日子估计接下来会一直闲下去，除非陈天罡肯让边军加入前线战争。
不过哪怕方长有把握让边军参战也不会干这种事，那不是打女皇大人的脸嘛。
他随手捏了一道分身出来，守护帖竹最后的突破。
接着方长的念头一动，人已经出现在青霄道城。
刚才见到帖竹之后，方长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正儿八经地相聚过了。
他在青霄道城那边只留下了一个虚影分身坐镇，而真正的他一直留在法则之海和傀儡祖界来回折腾。
随着他突破洞虚境界后，数十年上百年在他眼中，都似乎变成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实际上他的真实年龄，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四百岁。
……
青霄道城中，一双眼睛幽幽睁开，眸光照彻千山万水，似是将整个青霄道都收入眼底。
灵池。
正在水底下憨憨睡觉的泡泡似有感应，一蹦三尺高，金色大鲤鱼跃动着水花，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娃，速度极快，八爪鱼般一下子就将出现的方长抱住。
“大老爷！”
“泡泡想死你了！”
“泡泡？”
方长低头看着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的大号泡泡，不由掂量了下。
“怎么又胖了？”
他一手托着胖团子一样的泡泡，感觉这小家伙分明又圆润了许多。
不过这都是她体内未曾炼化的灵气淤积而成。
可以说这小家伙如今一身肥肉堪比世间最顶级的灵丹，化神之下，谁吃上一口，恐怕都得炼化个三五年才能消化。
灵池中蕴含了青霄树下最精纯的灵气，没事牵牛藤还会往池子里丢下几朵灵花，几颗灵果。
泡泡在这等环境下修行，不胖才奇怪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太懒了。
但凡勤快点，都不至于胖的这么厉害，她居然在身高不变的情况下，体型涨大了几乎一倍。
他另一只手捏了捏她圆鼓鼓的两腮道：
“不过修为上还过得去，都是妖王泡泡了。”
“那是！”
泡泡眉飞色舞，脑袋在方长怀里一蹭一蹭的，似是十分留恋方长的气息。
“泡泡厉害吧。”
方长暗暗翻了个白眼，就泡泡享受的那些好玩意，一头猪都成妖王了。
不过他还是敷衍答道：
“厉害，不过你怎么还待在这儿，不出去玩一玩，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出去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自从许多年前，泡泡因为偷跑出去玩耍，差点被人做成红烧鲤鱼后，就对外界忌讳莫深。
泡泡答道：“当然是等大老爷了啊。
而且那个木头大老爷也在这儿，所以泡泡知道大老爷回来一定先来这儿。
这样子泡泡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大老爷了。
而且在这里睡觉很舒服。”
泡泡说的正是方长留下的虚影，因为灵智迟钝，自然不可能陪泡泡玩耍。
不过以泡泡能对着傀儡阿大连续说上几十年都不会烦的性格，对着个木头大老爷，倒也不会寂寞，难怪不想着离开。
闻言，方长却没有丝毫感动。
“我看后者才是你的理由吧，不行，我养的鱼不能这么废材，明日开始你就跟着你东东姐做事。
都是几百岁的鱼了，怎么能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泡泡如遭重击，看着方长，大眼睛挂上泪珠，泫然欲泣。
“大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泡泡，泡泡对你忠心耿耿，泡泡只想当一只废材鱼，你连睡觉都不让泡泡睡吗？”
“呵呵。”
方长手掌向前一划，身前空间就好像开了一个口袋。
“见过道主大人！”
会议室中，一众外人眼中的大佬们匆匆站起，朝着忽然出现的年轻人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而正在主持会议的东东看到抱着泡泡出现的方长也是一愣，脸上不由展露笑容，然后又立马露出一副哀怨的模样道：
“你还记得回来啊。”
方长只在道城留下了一道虚影坐镇，虽说这个也算是他，但就和傀儡差不多，只会听指令行事。
这还是方长特意设置的。
他就怕东东万一哪天看错了，把虚影当成了他，那不就是自己绿自己了嘛。
东东不知道方长动辄几十年不归家在捣鼓什么。
只是从手下的情报组织中得知最近几十年间在青霄道上出现了一批不死人族，拥有不死的血脉天赋，还全都加入了军团。
他们追查之后得到这群人居然是来自傀儡祖界。
众所周知，傀儡祖界那是道主大人的自留地，普通人想要进去几乎不可能。
“你们都下去吧。”
方长摆摆手，正站立难安的一众道城中高层立即如释重负，连忙行礼告退。
“这不是知道我有个好媳妇嘛，你瞧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不然的话我哪敢一下子消失这么长时间。”
方长故意露出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
东东也不是真的生气，被一下子逗笑起来。
“要是人家知道威严神秘的青霄道主私下里是这么一副无赖样子，不知道多少人要伤心。”
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哀怨道：
“以你的本事，只要你想来见我，用得上很长时间吗？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能抽空陪陪我就好。
我也是个女人，会寂寞的女人。”
方长顿时默然。
如果不是这次因为帖竹的原因，他这会儿还在法则之海修行，又或者是在傀儡祖界与天道小崽子搞事。
因为他想要的太多，以致于根本没时间关心身边人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东东抱在怀里。
“下次不会了。”
泡泡被两人夹在中间，憋得脸色通红，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东东姐的胸怀是多么宽广。
“咳咳！！”
泡泡小大人似的咳嗽两声，打断了正在情绪升温的两人。
“嗯？”
东东锐利的眼神在泡泡身上一扫，就让这小家伙脖子往下一缩，觉得现在的东东姐真可怕。
“大老爷。”
泡泡忍不住想找依靠。
方长则是终于想起手上还有这么个小家伙，他将泡泡往东东身边一丢。
“从今天开始，她就跟着你了，好好教导，我觉得她还是很有潜力的。”
方长朝泡泡露出狼外婆的笑容。
“泡泡，好好跟着你东东姐，她很厉害的哦，你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对了，你别想逃回青霄灵池睡大觉，我已经封了你的权限。”
东东摸着泡泡的后脑勺，同样笑眯眯道：
“泡泡，以后就听姐姐的话啦。”
“哇呜……”
泡泡终于哭了出来，只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然后下一刻，她就被随手丢了出去。
以下画面，少儿不宜。
……
ps：咳咳，那个，这章有点水。。。。
第四零零章 下线
回到青霄道城的方长待了好一段时间，陪着东东游览了不少地方，其中自然少不得端茶送水兼职打杂的泡泡。
在方长的监督下，泡泡身上的肥肉减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自然她的修为也是一天进步一截。
不到半年，便从妖王泡泡进阶为妖王巅峰泡泡。
虽然性格上仍是胆小怕事，但在青霄道这片地界上，也算得上一个小豪强了。
也正是这时候，突破结束的方帖竹回到了青霄道城。
她的后续突破还算顺利，却没有和方长一样一鼓作气凝炼法则星辰。
方长第一时间决定为她举行一场盛大的洞虚大典。
大唐历，长生二百零三年，八月初六。
青霄道城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洞虚大典，方帖竹破空而至，出言邀请前来祝贺的三百一十八家化神级势力的化神尊者一战，为大典助兴。
其中一百四十六家的化神应战，被毫无悬念的只手镇压。
这也是青霄道上第一次当众展露洞虚大能的手段。
经此一役，暗流涌动的青霄道便骤然一静。
原本由于青霄道城数十年来的税收压榨而积攒了各种不满的青霄道修士突然觉得生活如此美好，世界如此美妙，打打杀杀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不如各回各家，好好修行，不就是交税嘛，交，一定得交！
之前大家是因为青霄军团征战太虚宗，导致青霄道内只剩军备空虚，加上青霄道主久不露面，所以在野心家的撺掇下，大家觉得自己能行了。
毕竟如今的青霄道主流力量汇聚的都是各个小世界的人中龙凤，只是在青霄道城的强势下才不得不宣布臣服。
但他们哪里会甘心久居人下。
再加上青霄道城穷兵黩武，使得全道上下哀声载道，正是风云变化，众人大展拳脚之时。
但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熄灭了自己的野心。
因为这一次突破洞虚境界的不是别人，而是青霄道主之妹，第三军团军团长，青衣卫指挥使，被称为青霄道女主人的不死女武神。
众所周知，青霄道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见不着，所以也惹不着。
如此大家更多的是敬畏和好奇。
但执掌青衣卫的方帖竹却是威名如雷贯耳，在她手下覆灭的宗门、家族、城池数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对于这等杀神，众人心中只有恐惧。
别人是说说而已，可方指挥使那可是真杀啊，连鸡都不放过的那种。
也就是最近几十年，女杀神突然销声匿迹，否则野心家也不敢蹦跶。
谁能想到这杀胚居然是突破去了。
这下子，谁敢乱动弹一下，恐怕就是最好的祭旗对象。
等到大典结束后，青霄道起码要消停一二百年。
而等到两百年过去，大概大家也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甚至认为青霄道城的统治理所应当，再不会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
借助妹子秀了秀肌肉让青霄道潜在的内乱平息，方长又与东东短暂温存，便拜托妹子照顾嫂子。
而他则是再次踏上了自己的合道之路。
法则之海。
由方长凝练的法则星辰相较于初次突破之时已然大了不止一圈，用熟悉的话来说，就是他升了不止一级，离合道门槛又近了一步。
这种进步看似离谱，实则是集一道之力供养一人，再加上玩家外挂和另一个大世界的天道倾力赞助，一切就又显得理所应当。
一颗法则水晶可以抵得上洞虚大能百年修行，而军团的开拓大营这些年为方长征服了十几个秘境小世界，平均献祭一个小世界就能得到四到十二块法则水晶不等。
最后落入方长手中的法则水晶一共有八十六颗，也就是寻常洞虚修士八千六百年的修为。
当然，这些法则水晶方长分了大半给方帖竹，否则方帖竹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把握突破洞虚境界。
不过仙魔大陆的天道意志吝啬，方长在宙光大世界那边得到的天道功德却是不少。
一次次的玩家淘汰轮换，使得蓝星的灵气环境每过一年就会得到一次显著提高。
待到今后最初的一批老玩家们回归，蓝星更是会迎来一次超级盛大的灵气潮汐。
毕竟之前回去的都是一些金丹玩家，全部加在一起也就堪堪与一位化神玩家相当。
对于获得的天道功德，而方长没有听天道小崽子的话，将天道功德换成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权限，而是全都换成了法则水晶。
相较于虚无缥缈的天道股份，方长更相信实际的好处。
毕竟那玩意由天道发行，连个监督都没有。
很有可能他辛辛苦苦干了半天，得到了大半股份，结果人家一句增发股份，他手上的权限就变成了废纸一张。
所以这些年他从宙光大世界沉睡天道手中得到了快二百颗法则水晶，远高于献祭小世界所得的天道奖励。
这些杂七杂八的奖励加在一起，方长这些年炼化了二百三十多颗法则水晶，使得法则星辰增添了两万多年的修为。
另外，还有玩家的助力。
曾经数万金丹玩家就能助力他数年修行之功。
如今百万玩家在数十年间不断轮换，淘汰一批就从宙光大世界中补充一批。
每次往返就能为他增添十数年修为。
虽然不多，但积累下来，也有百多年修为增加。
最重要的是那批突破元婴境界的玩家至今还没回归过蓝星，他们这些人才是大头。
等到后续玩家们回归，尤其是化神玩家的回归，起码能再次为他增添数万年修为。
不过方长准备憋个大的。
如今方长在境界上或许还稍逊色于那些上古转世重修的大能修士，但在力量上，方长自认为不输于任何一人。
这不是他无的放矢，而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能够隐隐的感应到其他修士的法则星辰所在。
仙魔大陆对应的这片星辰之海中，他的法则星辰算不上最强的，却也是处在第一梯次。
除了那四颗煌煌如大日，处在法则之海深处的星辰。
按照他的前世游戏记忆，这四颗法则星辰应当就是仙魔大陆那四个居于最巅峰的修士——大唐女帝、仙盟仙尊、魔门魔主、万妖妖祖。
疑似合道天尊，甚至合道之上的境界。
毕竟在这群人手下可是有合道天尊级别的手下，不过那是前世的游戏世界。
如今仙魔大陆复苏不过二百余年，方长估摸着他们顶多恢复到合道境界。
当然也可能更高。
没有正面较量过之前，就算是他们彼此恐怕也不能清楚对方的实力。
方长一念百转，暂时熄灭了与他们过招的想法，他循着冥冥中的呼唤，念头投入现实。
……
傀儡祖界。
夏小飞听从任务指使，先是在军团那儿借口突破回到后方修整，顺利请了十年长假。
而后花了近一月时间从前线回归，借助灵网传送阵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之前。
看着空间通道前驻守的军营，夏小飞踌躇不前。
“听说这傀儡祖界乃是青霄道主的私人花园，空间通道常年有化神尊者驻守。
我若是私闯，即便能够闯进去，恐怕今后整个青霄道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玛德，怎么下个线都这么麻烦？”
夏小飞大概在两个月前处理好身边杂务，而后选择下线，结果下线居然还要先完成回归任务。
【叮！玩家夏小飞选择个人下线，因为你是首个化神玩家，下线请求得到允许，请完成任务《回归》。】
【任务介绍：私人下线是一件很消耗系统力量的行为，但因为你首个化神玩家的身份，这个过分的要求得到允许。
请前往以下坐标，等候任务提示。】
【任务奖励：回归现实。】
【任务惩罚：无。】
然后夏小飞跟着坐标一路走来，居然发现任务坐标就是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
想起军中的一些传言，他们这些玩家称为不死人族，是由青霄道主创造出来的奇特血脉。
夏小飞心中第一次有了见一见青霄道主的想法。
毕竟仙魔大陆这么大，可所有玩家从新手村离开后都出现在青霄道上。
而且青霄道主又是何等受系统青睐，居然能让所有玩家相助。
这种种现象不得不让他怀疑青霄道主是否就是让他们出现在仙魔大陆的幕后黑手。
比如青霄道主为了封王，通过某种神秘仪式，沟通了传说的系统意志，使得他们这些玩家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降临。
又比如他们蓝星就是一个秘境小世界，被青霄道主找到了，而后他发现了蓝星种族某种特殊的天赋，以游戏的形式将他们召唤过来为其征战。
再比如青霄道主就是游戏系统本身，企图用玩家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之前由于实力的原因，即便心中有各种想法也不得不忍住。
但现在，夏小飞觉得自己未尝不能试探一下。
这就是实力带给他的底气。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
就见他眼前蓦然一花，视野前方一片黑暗，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看不见一丝光明。
无尽的恐惧骤然间袭上心头。
方长的身影出现在傀儡祖界的空间通道附近，手中正托着夏小飞的神魂。
而在地上软绵绵倒下的正是夏小飞的肉身。
原本玩家下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抹一抹脖子即可，立马就能回到新手村。
但是化神玩家的复活对于方长来说也不算随手可为的事了，即便是他，一次性也无法复活太多化神玩家。
嗯，得歇息一会儿。
所以对于化神玩家能少死一次就少死一次。
否则等到未来真要有了十万化神玩家，集体抹一次脖子下线，那他这个幕后游戏商都得宣布破产。
另外就是方长要透过夏小飞初步向玩家群体透露一些信息——他青霄道主，跟游戏系统的关系十分暧昧。
这也是为以后他自爆马甲身份打下基础，比如仙魔大陆第一个玩家，新手村村长之类的。
……
“我回来了？”
夏小飞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一束光，他猛地睁开眼，就见到当初肉身沉睡的实验室。
室内摆着两个睡眠舱。
一个是他，另一个则是任燕燕。
本来以他们的职位，睡眠舱一定是单人单间，可在任燕燕的要求下，他们还是睡在了同一个房间。
此刻任燕燕安静的睡着，眉宇间尽是昂扬自信还有一抹英气，哪有之后跟着他的小女人姿态和那份挥之不去的哀怨。
夏小飞心中一叹，手指轻轻一点，汹涌而柔和的法力就注入到任燕燕的肉身之中，将其沉睡当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同时随着他的苏醒，浓郁的灵气爆发而出，从实验室扩散而出，瞬间惊动了整个玩家沉睡基地的工作人员。
“发生了什么？！”
化神修士与元婴修士的实力已经是难以超越的界限。
即便只能保留百分之一的修为，但夏小飞觉得自己面对元婴巅峰的大修士也丝毫不会畏惧。
论法力，他自然不及元婴巅峰的大修士，但他却是化神本质，神魂之中带着一丝法则之力，以弱胜强不过寻常之事。
当啷！！
实验室的大门被匆匆打开，走进来一连串的白大褂，还有沉睡基地的几个领导。
“夏小飞玩家，你怎么醒了？”
基地一个领导激动上前，想要握住夏小飞的手。
夏小飞眉头一皱，便让领导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感觉面前的人突然变得极为恐怖。
好一会儿，夏小飞身上气势才缓缓散去。
“不好意思，我还没太习惯这边的环境。”
领导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干声笑道：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的，我代表组织欢迎你的回归。”
夏小飞的档案在整个基地都是挂了号的。
毕竟夏小飞这批老玩家没有下线过，但那些萌新玩家却有一次下线的机会，能够为官府带来许多珍贵的情报。
而夏小飞这个等级排行榜前列的玩家更是重中之重。
最重要的是，刚才夏小飞一瞬间暴露出来的力量直接挤爆了组织发明的灵力测试仪。
显然，再次回归的夏小飞实力已然是他们如今无法理解的层次，要知道他们的灵力测试仪理论上可以测试出金丹巅峰的修士。
第四零一章 预防
面对基地领导的敬畏，夏小飞不以为意，只是缓缓走出实验室，手上一挥，就有一道符咒于虚空凝结，而后倏忽放大，将整个实验室给封印起来。
在众人眼中，这个实验室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是甚么？”
基地领导见夏小飞挥手成符，偌大的一间实验室凭空消失，眼中也是好奇。
“一点小技巧，可以不让人打扰到她。”
夏小飞没有过多解释。
刚才的只是障眼法，真正的任燕燕肉身已经被他带走。
他可不想到时候有人拿着任燕燕的肉身来威胁他。
等到下一次进入游戏之时，他和任燕燕的肉身会存放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之前因为实力不足，只能借助国家力量保护肉身，如今他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自然不会再将把柄交出去。
对于玩家来说，现实肉身的存在永远是他们的一个致命弱点。
以夏小飞如今的实力，颠覆整个蓝星都不在话下，这就是先行者的优势，一步先便能步步先。
如果他的心性够狠，甚至能够在此刻将所有玩家的肉身全部摧毁，让其他玩家再也无法回归。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在蓝星上称王称霸，成为名副其实的蓝星球长。
当然，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大概率就没了。
某位方姓大佬不允许蓝星上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一行人陪着夏小飞往外走去，本来还有满腹问题，可在某种无形的气势下，没人敢上前去强迫夏小飞做某些事情，回答某些问题。
夏小飞突然回头，看向基地领导道：
“我需要一些修炼资源，清单稍后给你。”
他虽然修为无敌，但资源不会凭空诞生，而在搜集资源这方面没人比国家更厉害。
“啊？”
领导一脸为难道：“夏小飞玩家，如今一切可以用来修炼的资源都是国家宝贵财产，没有特殊原因，我也无权调用。
这个需要向上面领导打报告才行。”
夏小飞颇为通情达理，说道：“我不为难你，作为交换，我会在三日后开启一场讲道，也算是你们这些年对于我肉身守护的报酬。
你们可以用这些资源作为入场门票，人数限定为二百。”
“这个……”
领导稍作考虑，便问道：“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是还请夏小飞玩家如实回答，否则的话我不好向上面交代，也不能让上面认识到这场讲道的价值。
请问你如今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灵力测试仪爆炸，就证明了夏小飞起码是金丹以上境界，但究竟是金丹巅峰还是元婴境界，这个需要夏小飞自己来回答。
夏小飞淡淡吐出两字：“元婴。”
“嘶……”
领导尽管早有预料，但仍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作为玩家肉身沉睡基地的领导，别看现在他面对夏小飞这么被动，但级别还是很高的。
很多关于玩家的资料他都有权翻阅。
所以他知道玩家从那个神秘的游戏回归后，只能携带百分之一的修为。
这也是为何第一批玩家们破坏力如此强大的缘故，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他们的境界其实早已达到金丹巅峰。
而在他们灵气研究机构的实力预测中，金丹境界也被他们称为乱世级别。
就是说只需要一个金丹境的修士就足以祸乱一个国家，破坏力更是直追洲际导弹。
以现有技术来看，想要对付一个金丹修士，只有使用陷阱提前引诱，以重火力完全覆盖，否则没有丝毫取胜可能。
可是如今夏小飞只携带了百分之一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界，那么在游戏中他的境界又该多么恐怖。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但面前哪里还有夏小飞的影子。
“人呢？！”
领导不怒而威，没有了夏小飞，在手下面前，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手握大权的基地高层。
“报告，刚才他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我们只看到一道光就没了。”
“领导你看，地上好像有字。”
一行人七嘴八舌地答道。
领导低头一看，就见地上不知何时刻满了字，正是夏小飞所需求的资源。
“老玩家回归，多事之秋啊。”
领导喟然一叹：“也不知道如此是福是祸。”
夏小飞这样的玩家还算好的，顶多算是我行我素，顺着来就行。万一那些魔道老玩家回归，夏国拿什么去抵抗。
国家方面已经全力培养新的修士，但一来神秘游戏存在，动不动就把他们的优秀学员拉进游戏。
第二个就是他们绝望发现，无论他们在现实中如何努力修行，都不敌游戏中走上一遭。
自灵气出现以来，国家行动迅速，已经在第一时间开启了修士培养，从全国各地挑选修行苗子。
结果如今七八年过去，修行成绩最好的才刚刚突破炼气后期，离筑基境界不知道还有多远距离。
而那些从游戏中回来的玩家，哪怕是最新一批的玩家，也没有低于筑基期的。
好在这些玩家在现实中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被游戏召唤而去。
他们的肉身要留在现实，所以不敢过分得罪国家，否则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领导想着，手上一搓，就有一个小小的灵气球出现。
“修行，实在太难了。”
他竟然也是一个炼气修士。
……
蓝星大洋，某个无人小岛上。
方长遥遥收回目光。
见夏小飞从基地离开后，先是偷偷去看了父母便一个人去了夏国临近的一处海域，而后下潜数千米，准备开凿洞府保护肉身。
如此，他便没有多管了。
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好。
毕竟整个夏国都是他的韭菜基地，以后玩家补充都需要夏国贡献人口。
若是夏国大乱，不利于人才的培养。
真让魔道修士乱来，一个元婴境界的魔道修士，就足够灭亡一国了，夏国才十几亿人口，根本不够折腾的。
至于夏国之外，他就不想管了。
一念至此，方长对齐天交待道：
“对了，小崽子，记得待会打个补丁，给玩家再增添一个业力属性，在夏国境内无故杀人就给我涨业力。
杀一个涨一点，够一百就给我弄死他。”
齐天穿着一身帅气牛仔背带裤，戴着鸭舌帽，叼着个奶嘴，一双小手挥舞，在虚空打下一个个金光闪闪的玄妙符文。
那是蕴含天道规则的符文，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也就是在宙光大世界中，齐天身为天道小崽子，得天独厚，才能勉强借用天道的力量。
闻言，齐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
“老板，你不要动不动就给我加工作量好嘛。
而且业力不是我想加就加的，业力乃是妨碍天道运转，扰乱轮回才会诞生的东西。
玩家杀人就如狼吃羊，和业力有什么关系？”
“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业力不过就是一个名头，难道我叫他们红名玩家吗？
业力你不满意，你就随便加个恶人值、邪恶值、罪孽差不多的名头，差不多就行了。”
“另外！”
“能者多劳，老板让你加班是看重你，你要学会感恩，而不是抱怨，这是你的福报啊。”
方长看着干活的齐天，一点没有压榨童工的不好意思。
就见他身穿沙滩裤，大背心，躺在遮阳伞下的折叠椅上，捧着个天然椰子，还插了吸管，面朝大海，春风暖人。
“好好干，你天道爸爸你能不能复苏就看这一回了。”
“嗯？”
正在小岛上、虚空上刻录符文法阵的齐天猛地一吸奶嘴，突然停下了动作。
“老板你是什么意思？我天道爸爸复苏得这么快？我怎么没感觉。”
“好好干就是了，不要问这么多。”
方长作为监工指点道：
“记住了，这里的空间强度必须强大到合道天尊都无法破开，用你天道爸爸给你的权限给我使劲加固。
我要这里不仅成为绝灵之地，还要成为吸灵之地，谁来都得先把一身修为散了。”
可齐天越干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再次罢工。
“老板你不要害我，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方长语重心长道：“你我利益一体，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齐天连忙摇头道：“不行！老板你不说清楚，我说什么都不能干下去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让我干的这件事很危险。”
方长脸色一变：“你居然不信任我？！！”
“我们合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对我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枉我把你当做我最敬业的员工，你居然是这么个态度？”
“看来我们之间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彼此的关系了。”
“现在我很生气！”
齐天脸上堆起笑容，连忙走到方长身后，捶背捏肩的，小小的个头，怎么看都有些滑稽的味道。
“老板，这不是我心里没个数，有点慌嘛。
你不想说就不说，咱们还是彼此间最好的合作伙伴，我就是你的金牌员工，你让我打哪我就打哪。
你好好歇着，千万别累着了，我立马干活。”
尽管心里已经把天道爸爸骂了一万遍，为什么要选中这么一位难伺候的主。
他怀疑方长已经知道了他的软肋。
不过他齐天也是能屈能伸的主，他能不能成为天老二，还得看面前这位爷。
齐天麻溜开始干活。
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这一忙活，便是整整三个月。
齐天累得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他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浪冲击，张大了嘴不住喘息。
“老板，你看怎么样？”
“不错。”
方长满意地点点头。
就见小岛方圆百里的虚空都被金色的符文布满，一环扣着一环，仿佛将整个小岛从空间中切割了出去。
即便是方长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压力。
那一道道金色的天道规则镇压了此地一切规则，此地又可称为禁法之地。
即便是洞虚大能来到此处，他们自身无需依赖天地灵气，还有着法则之海的法则星辰提供力量，但也要实力大损。
因为天道的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
他们自身的法则之力，十成力能发挥出一成就不错了。
至于合道天尊，方长没有领会过他们的力量，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评估。
但想来对他们也是有一定影响的，但影响绝不会太大。
因为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意志本来就是沉睡当中，能借用的力量不多。
而且合道天尊自身与天同尊，力量本质已经达到一种绝对的高度。
不过方长也只是做个预防，并不一定会和合道天尊对上。
“现在我能告诉你我到底想干什么了？”
方长笑眯眯地看着齐天说道：
“狩猎洞虚。”
齐天心中猜测成真，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老板，你不要开玩笑啊。洞虚修士上感星辰，下应天道，已经被天道意志关注。
先不提洞虚修士陨落的难度，就算能够杀死他们，但每一个洞虚大能的生死陨落都会引来天道注视。
咱们现在偷偷搞事还行，可一旦对洞虚修士下手，绝对会引起仙魔大陆的天道注视，到时候咱们就全暴露了。
以咱们现在的实力，人家随随便便就捏死我们了。”
“是你，不是我，而且你不是能够遮掩因果嘛。”
“那也得分情况啊，老板，这不是开玩笑的。”
齐天都要哭出来了。
方长一脸认真道：“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天道爸爸着想。
如果引来一个洞虚修士，将其杀死在此地，以他的体量，足够为整个蓝星带来一次盛大的灵气浪潮。
一鲸落万物生，正是如此。”
齐天连忙摇头：“老板，你就不要吓我了。要真是这样，我可就要先跑了。”
方长恶趣味的一笑，这才松口道：“放心，我知道还不到时候，只是先行布置一番，以防万一。
你扛不住，我当然也扛不住。”
他想的是自己万一突破合道时，引来仙魔大陆的天道追债，这片地界就是他为追兵准备的最好战场。
闻言，齐天终于瘫坐下来。
“我就知道精明神武的老板绝不会干这种傻事。”
“你想骂就骂出来吧，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真的？”
“真的。”
“那老板就猜错了，我齐天对老板只有敬仰之情，就如那东去长河，滔滔不绝，绝无半点冒犯之心。”
齐天深谙舔道，哪里会轻易中计。
方长这才轻飘飘地放过了齐天，目光扫过整个蓝星。
“那就回去吧。”
第四零二章 方长的合道畅想
夏国首都，某小型体育场。
在重重安保的包围下，一场持续三日的讲法刚刚结束。
众修士学员听得如痴如醉。
一个化神尊者的讲法，对于才炼气境界的他们来说，就仿佛醍醐灌顶，个个听得如痴如醉。
可夏小飞望着众多渴求的目光，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翻手出现一个翠绿丹瓶。
“尔等听我授法，也算有些缘分，这是之前我取天地灵材炼制而成的筑基丹三枚。”
夏小飞挥手在台上布下一个禁制，筑基丹就摆放在最中央。
“待会儿谁能取走这筑基丹，筑基丹便是谁的。”
这筑基丹自然是他用官府提供的材料炼制，他虽然不擅长炼丹，但境界摆在那儿，失败两次，也就能勉强成功了。
不过他毕竟不是专业炼丹师，如今也只能炼制出下品筑基丹而已。
有着众多游戏玩家的无私奉献，官府早就得到了一套成体系的修行模式。
因此这些经受过教育的学员都明白筑基丹的份量。
玩家们不能从游戏中带走任何有形物质，所以一应法器灵丹符箓等修行辅助之物，都需要自给自足。
而玩家们无法在现实中久留，所以这些辅助职业的培养一直磕磕碰碰。
最后发展下来反而不如夏国灵力研究所的那一套科学炼丹之法，高效，科学，便捷。
但科学炼丹之法能够炼制的最高级别丹药也才炼气丹而已。
当然，即便是炼气丹也是珍贵灵丹，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所以首先特供国家领导，而后才是供应这些学员。
一些剩下的边角料则作为外交手段拉拢外国政要官员，如今夏国在国际上的舆论不知道有多好，隐隐成为蓝星的老大哥。
凡是夏国施行的，就是世界所支持的。
这一项政策又被称为灵丹外交。
灵丹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不了的礼物。
便是曾经与夏国处处做对的大洋彼岸的某国也无法阻止夏国的崛起。
练气丹尚且如此，能够帮助炼气修士突破筑基的筑基丹又该是何等珍贵。
一行学员看着台上的筑基丹，呼吸都重了。
夏小飞早有预料，倒没有太过意外，他朝体育馆的某处摄像头点点头，而后身形消失在原地。
其他学员见状，来不及探究夏小飞去哪，全都一拥而上，想要得到筑基丹。
然而台上的禁制一亮，又将大部分人弹飞，只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学员才能进入禁制。
“玛德，平日不努力，这会儿宝贝摆在面前也只能眼馋。”
某学渣学员被阻拦在禁制之外，眼巴巴地看着平日里的好学生一个个艰难向筑基丹靠近，嘴巴不由酸熘熘的。
……
“夏先生，感谢你对国家的支持，全国人民都会记住你的功劳。”
一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大领导紧紧握住夏小飞的手，言辞恳切，语气都有些激动。
就在刚才，夏小飞为夏国官方留下金丹到化神阶段的修行体系，并且还将他学过的几部高阶功法刻录下来。
要知道灵阶以上的功法就无法直接复制了，只有将功法修行到大师境界的人才能通过自己的感悟在传功玉简上刻录下功法。
之前的玩家也就金丹巅峰，恢复的修为才筑基，能留下的功法水平实在有限。
这几部高阶功法的意义可想而知。
夏小飞看着面前以往只能瞻仰的大人物，内心仍旧毫无波动。
大唐之内没有王朝，然而仙盟疆域内却有不少凡人国度，其中不乏万人之上的皇帝。
但他也见了不止七八个，甚至被他亲手覆灭的皇室也有两三个。
毕竟凡人国度的皇室大部分都是宗门传人，如果宗门不投降，这些人是不可能投降军团的。
“如果真有功劳，那就都记在任燕燕身上吧。”
夏小飞的神情有些复杂，说道：
“她应当会喜欢看到这种情景。”
大领导一听就任燕燕的名字，就想起此人是谁，知道这是夏小飞的女朋友，也是玩家对策组的副组长。
这是自己人啊。
他心中一喜。
果然还是爱国的同志多。
即便是经历过游戏世界的洗礼，却也一直谨记自己的职责和身份。
虽然面前的的夏小飞对于官方态度一直若即若离，但彼此间有了联络纽带，都是可以争取的嘛。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夏小飞却摇摇头道：
“在我之后，老玩家们可能会陆续回归，他们的实力应当与我差不多。
他们正魔不定，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底牌，可以早做准备。”
“啊？”
大领导想要细问。
可夏小飞已经离开，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能说的也说了。
而且以他的性格本是不愿意与官方牵扯太深的，只不过出于对任燕燕的愧疚，夏小飞总是想为她做些什么。
饭团看书
一年后，夏小飞和新一批的玩家重新上线。
毕竟方长不可能再为他开一趟专车。
甚至之前不是方长自己想回来一趟布置陷阱，他的下线请求说不定还得延迟个三五年的。
垄断游戏，就是这么霸道。
……
在傀儡祖界送走新一批韭菜，方长摸出一颗星星点点的石头，陷入沉吟之中。
不时还叹叹气，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
齐天腾的一下蹦跶出来，见方长这副模样，便知他想干什么。
“老板你要创造秘境小世界？”
方长点点头道：“是啊，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如今都快突破到洞虚后期了，可我的秘境小世界还没有出现，已经有点扎眼了。”
齐天却是狐疑地看着方长。
“可这样子不是更加拖累你的修行进度，要不是有傀儡祖界拖累，现在你早就是洞虚后期了。
如果你再创造一个秘境小世界，你的法则星辰受两个小世界拖累，之后想要突破就更加困难。”
秘境小世界对于洞虚修士来说，既是助力也是拖累。
因为小世界的成长需要洞虚修士的法则星辰提供能量，可以说法则星辰就是小世界的建木，支撑世界的核心。
这也是为何那些小世界的主人陨落之后，小世界会逐渐虚弱下去，灵气不断消失退化的原因。
核心发动机没了，靠着老本自然是越来越虚弱。
而之前方长为了让傀儡祖界成为玩家新手村，主动承接了傀儡祖界的债务，已经是为自己法则星辰增加了一笔负担。
如果他再创造一个新的秘境小世界，那么他的法则星辰日常修行所增长的能量几乎就点滴不剩了。
当然，方长一贯修行都靠氪金，日常修行获取的修为只占他全部修为中的一小部分。
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
一旦培养一个新的秘境小世界，幼小的小世界甚至会反过来吞噬他法则星辰的能量，直到达成一个新的平衡。
到时候方长的修为还有一个显着的退步。
如此多的弊端，只为了一个不扎眼的理由，齐天很有理由怀疑方长的目的。
齐天一本正经道：“你只要在我天道爸爸的大世界内突破合道，这方天道又找不到你，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除非你……”
突然，齐天捂住嘴巴，朝方长干笑着摇摇头道：
“老板，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长澹澹道：“你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不错，我打算在此界突破合道。”
“为什么？”
齐天脸色正经起来，委屈道：“老板，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而且此方天道可没有给你留仙道长生的名额，在你前面，可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呢。”
方长在宙光大世界突破合道的话，实际上也是一个保证。
这就意味着方长不能在仙魔大陆和宙光大世界两边反复横跳了。
那时候方长就是宙光大世界的合道天尊。
对于仙魔大陆来说，他就是一个欠债不还的老赖，反而会遭到天道意志的针对。
这样子就彻底把方长绑在了宙光大世界这艘破船上。
因为方长想要自己大道不损，就不能让仙魔大陆吞噬宙光大世界，甚至为了自己能够得道长生，还得帮助宙光大世界努力升级。
天道爸爸选中方长，不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好打手嘛。
方长却摇头道：“我想清楚了，我不可能放弃仙魔大陆这边的基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你天道爸爸那艘破船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虽然仙魔大陆得到了我的身体，我的心还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绝不会出卖你们。”
齐天苦瓜脸道：“可我们也想要你的身体。”
方长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自古以来，一女不能侍二夫，不过……”
齐天眼前一亮：“不过什么？”
“不过两个女人却可以嫁一个丈夫。”
方长盯着齐天，图穷匕见道：
“你懂的。”
齐天摇摇头：“我不懂。”
方长伸出一根手指头道：
“咱们做一个假设，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在此方世界突破一次合道，在你们那方世界也能突破一次合道？”
齐天脸色一僵：“这个原则上来说是不行的。”
方长澹澹道：“我知道你这个小崽子一向没有原则。”
齐天一副认命的模样道：“老板，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合道两次？之前咱们不是说得挺好的嘛，在仙魔大陆薅羊毛，然后回蓝星合道，到时候你当天道代言人，我当天道小崽子，大家相亲相爱一家人。”
齐天仔细观察着方长的每一个表情。
“看来还真可以。”
方长道：“还记得我之前叫你挖的那个坑嘛。
我说过是用来狩猎洞虚不假，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要偷偷打开两界通道，引诱仙魔大陆的洞虚修士过去？”
“你之前不就是这么说的？”
齐天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懂方长了。
“可我只说了一半。”
方长嘴角一勾，说道：“你不要忘了我最初靠什么法宝起家的，我要狩猎的乃是在宇宙虚空游荡的天魔。
当然，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天魔太过危险，我还没有十足把握对付他们。
而我狩猎天魔的目的就是为了它！”
方长一个响指，他的眉心张开，就走出一道灰白的人影。
人影与方长容貌体型都极为相似，只是周身灰白，好似失去色彩的黑白水墨画。
而这正是方长以天魔之眼为主材炼制的天魔分身，体内蕴含奇特的域外天魔法则。
“这是我炼制的天魔分身，这些年来我已经融合了天魔之手，天魔之心，天魔之身。
唯独还差了天魔之魂，无法恢复成真正的天魔真身。
即便我多次以秘境小世界作为献祭，天道意志也无法赐予天魔之魂。
所以我想要在宙光大世界引来一个真正天魔，抽取其真灵为我炼制天魔真身。
只要我拥有了天魔分身，我就能利用天魔自身特殊的法则，以另一个身份潜入宙光大世界。
到时候我不再是方长，而是天魔方长。
我就能以天魔身份在宙光大世界合道。
天魔乃域外邪物，真身进入大世界就会受到天道诅咒和针对，只能寄托在他人神魂之中。
但我不同，我有你这个天道小崽子保驾护航，所以我的天魔分身会顺顺利利地修行成功。
不过现在嘛，看来你有不同意见？”
齐天差点没忍住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看着方长尴尬道：
“老板，我觉得你的办法挺好的，我就不献丑了。”
方长摇摇头道：“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
齐天叹了一口气：“老板还好你没这么做，不然的话，天道爸爸都等不到仙魔大陆的吞噬，就被那群游荡的域外天魔给吃了个干净。
其实老板你想两次合道，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老板你可听说过佛家的三世身——过去，现在，未来。
老板你来自过去，去过未来，停驻现在，是集三世为一体的特殊存在。
只要老板你能炼制出自己的过去身，未来身，别说一次合道，三次合道都行。”
方长忍不住呼吸一急。
“我能炼制三世身？”
这一听就是超级大老的技能，他如果能做到三世合一，三世合道，怕是女皇大人都得被他压在下面。
齐天轻咳两声道：“额，不能。”
方长脸色一冷：“不能你说个吉尔！”
齐天赔笑道：“虽然没有三世身，但也有简易方法。
老板你不要忘记你的前世肉身还存在蓝星上呢，现在还是个社畜来着。
所以今天我要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只要老板你答应我以后帮我在天道爸爸手下保住性命，我就将如何炼制分身的方法告诉老板。”
“成交，以后你就是我罩的。”
方长痛快答应。
反正拦不住就不是他的错了。
第四零三章 灵界
轰！
无量的光在闪耀。
仿佛一道神斧噼开天地，鸡子般的星辰之石骤然裂开，一个崭新的世界诞生了。
方长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虚空。
接着一个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水泡出现。
在黑暗中，一个好似水泡般的世界正在膨胀成长，贪婪地吞吃着虚空中的一切。
就在此时，这个水泡世界的一侧，有着一朵小小的花包开出，而后绽放开来。
虚空中无数徘回的信息被这个小小的花包接收，于花包内的小世界中演化地风水火。
但其中仍旧死寂。
就见水泡世界光华流转，一道生命的气息注入其中，于是这个世界有了第一缕生机。
方长心中生出无限的感动。
他对于为何几乎每一个洞虚修士最后都会不约而同走上开创秘境的道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秘境的存在不仅仅是洞虚修士对于天道的偿还，也是自身修行的一个大跨步。
只有真正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才能明白世界的奥妙，对于天地，对于宇宙有了超脱的领悟。
最后，方长看到了自己的法则星辰与这个小世界勐然间联系在一起，那独属于他的法则之力落入小世界之中。
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告诉他，此时此刻他能为这个小世界设定一道属于他自己的规则。
但方长并未选择这么做。
他只是让小世界自然演化，感受着小世界中物质从无到有，法则的融合与排斥。
在无数次碰撞以后，这个小世界终于稳定下来。
新生的秘境小世界。
方长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中，目光透过虚空，看到了一个环绕在仙魔大陆上的小小秘境。
这个秘境方圆不过百里，有着几座紧实的小山，一个小小湖泊，就好像随处一片荒野平原。
但当他真正进入秘境就会发现这个空间的特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在这种神秘力量的侵染下，空间的山，空间的水都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方长没想到自己创造的小世界没有继承他以力服人的良好品质，反而挖掘出了他体质的特殊。
这是一种生命造化的能量，比赋予傀儡灵性更进一步。
它可以让山活过来，让水生出意志，让天地万物都获得灵性和智慧。
方长心中一动，看着秘境诞生后，化作一团白光的界石，福至心灵，轻声道：
“我以此界之主的名义，赐予你新生。”
就见空间好似勐地一塌，有种东西被抽离过来，注入到白光之中。
白光开始如液体一样流动，而后光芒流转，化作一个模湖的人形。
接着人物凝实，变成了一个胸大腿长细腰的长发御姐。
她的眼睛懵懂纯净，如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朝着方长大大方方展示美好身材。
“你……”
方长吐出一个字，气息吹到界石所化的人身上。
就好像出现了什么连锁反应，女人眼中懵懂迅速澹去，一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她风趣万种地看了方长一眼，下一刻身上披上了一层薄纱，看似透明，实则朦朦胧胧，什么都没露。
她真是太懂了。
方长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但下一刻，他就皱眉问道：
“你，这算什么？”
界石可以炼制法宝，在秘境中发挥出不可思议的能量来，甚至在时间沉淀下还能生出法宝之灵。
就如他之前在百花界遇到的神农杖，甚至他手中的准古宝的裂穹拳套还融合了迷雾之灵的懵懂意志。
但这种新生的秘境，一个白板的界石，却在秘境神秘的能量下突然有了这么高的灵智。
方长第一时间不是惊喜，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感，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大手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明明他已经如此强大。
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加敬畏，因为这已经超出他理解的范畴内了。
女人朝着方长款款一礼，连吐气中带着芬芳的味道。
“我的主人，还请赐予我一个名字。”
方长盯着女人，没有回答，眼中金光流转，许久没有使用的金手指再次启用。
“鉴定！”
【？？？】
无法鉴定！
天道小崽子所化的金手指带着宙光大世界的一丝天道意志，有着全知的属性。
只要是天道运转下的事物，都无法逃脱他的鉴定，有的只是因为个人实力详细还是简单的介绍。
除非面前这个女人不属于天道管辖。
“我是你的主人？”
“是的，主人。”
“所以你会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对吗？”
“没错，我的主人，我因你而生，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最高指令。”
“那么你的存在又是什么？”
“我是这方小天地的灵，因主人权柄而诞生的意志。”
“我的权柄，那是什么？”
“我无法解释，主人。”
是类似于洞天之灵、界灵，瑶光或者瑶姬一样的存在？
不对，如果只是如此简单的话，鉴定术不会不起作用。
方长念头转动，朝着女人说道：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灵姬吧，这方秘境便叫做灵界。”
“是的，主人。”
灵姬再次朝方长行了一礼。
没再多问，反正问了也白问。
方长有些懵逼地退出了灵界，站在青霄道的大地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灵界借助他的法则星辰，近乎疯狂地吸收着法则之海内混乱法则之力。
可他的法则星辰没有受到污染，灵界就好像一个过滤器，将纯净的法则之力输送到他的法则星辰上。
原本该成为他累赘的灵界，此刻却好像个加速器一样帮助他的法则星辰不断成长壮大。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是件好事。”
方长轻吐一口浊气，将心中的郁闷和烦躁都一同吐出。
“不过……我的权柄，难道我还有什么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潜力？”
不知怎的，方长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对自己使用鉴定术的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的体质还是变异灵体，对于变异灵体的介绍是一种神秘力量融合而得的体质。
之前他想当然的以为神秘力量就是金手指，如今想来，或许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一念至此，他撕裂空间，回到傀儡祖界。
“怎么样？秘境创造成功了没有？”
果然回到傀儡祖界，齐天就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在主天地中他不敢随便露面，甚至主动陷入沉睡当中，免得被天道意志察觉。
方长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齐天问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全知的是吧，鉴定术理论上能够鉴定出任何东西。”
齐天点点头道：“对啊，不过这个全知也是有局限性的。
那就是根据你的实力来计算，你的实力越强，能够借用我的规则力量越强，鉴定的东西就越详细。”
“那有什么是你无法鉴定的？”
方长神情古怪。
“没有。”齐天一脸自信，但他知道方长不会无的放失，又连忙加了一句：
“用你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我和天道爸爸共用一个数据库，真要有我无法鉴定的东西，那就是不曾存在于大世界的东西。”
方长沉吟片刻，再次问道：
“你可以鉴定出我如今的体质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吗？”
齐天一副你傻了我可怎么办的样子，有些惶恐道：
“老板，你不要吓我啊。”
“你的灵体肯定是先天而生的啊，之前不是还遇到了一个与你一样体质的人吗？就是你现在鸠占鹊巢的傀儡祖界的那个火种主人大衍神君。”
西红柿
方长沉默了。
他可知道自己的体质是怎么来的。
如果他的体质真是先天而生，他的初始根骨也不至于刚刚及格的样子。
“你说你的天道爸爸为什么要选择我？”
“当然是老板帅气又有才，正义心爆棚，是上天注定的救世主，未来大世界的天道代言人，我天道小崽子的老板。”
齐天一顿彩虹屁送上。
方长扶额道：“我想听点实话。”
齐天义正言辞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方长：“……”
玛德，平时调教太成功，这小崽子如今都不跟他说真心话了。
“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彼此坦诚交流，没想到最终还是我错付了真心。”
方长叹息一声：“我把你当朋友，你拿我当棒槌。”
“额，老板。”
齐天同样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人小鬼大地叹气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说着，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要我说，老板你自私又小气，动不动就要卖我当二鬼子，还要出卖天道爸爸。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最后大世界的人呢？
我是真不知道天道爸爸在未来看到了什么，但天道爸爸既然选择了你，肯定是有她的理由。”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康慨就义的样子。
方长却是摸了摸下巴，有些释然道：
“或许我的身上还真有你看不到的潜力。”
别管这是他自身的特殊，还是什么神秘大老在他身上布置了某种手段。
反正他反抗不了。
总之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会看到最后的真相。
“嗯？”
齐天悄悄睁开一只眼，见方长没有其他动作，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越来越难伺候了。
……
时光流转。
自方长创造灵界后，灵界依托法则星辰，相辅相成，在短短十数年间不断膨胀。
已经从最初的不到百里方圆足足扩大了近百倍。
嗯，就是百里方圆变成了千里方圆。
大唐历，长生二百二十六年。
最初一批的老玩家们的《破限》任务已经逼近任务时限，然而能够窥得化神奥秘的玩家仍旧不足百分之一。
这还是算上了那些只是觉醒了身体灵性的玩家。
如果只论真正突破的玩家，连千分之一的几率都不到。
化神境界若是那么好突破的话，仙魔大陆上也不会将此境界称之为尊者了。
这还是玩家们有着近乎无限的试错成本的情况下。
否则这个几率会更少。
于是玩家们算是彻底疯狂了。
没人能够忽略系统的抹杀惩罚。
不过有的人是疯狂突破，想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有的人则是疯狂收购论坛币，企图在论坛商城兑换一次免除抹杀的商品。
在夏小飞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察觉到了论坛币的价值，凑够了一百万论坛币开启了论坛商城。
于是关于论坛商城中的兑换物品就全都流传出去，导致论坛币价值暴增。
这也是方长特意为老玩家们留的一条活路。
玩家的培养不易，抹杀的惩罚只是为了让玩家们不敢摸鱼。
而以老玩家的实力和手段，凑够一百万论坛币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萌新玩家们还是很乐意将手中的论坛币变现，从老玩家手中得到一些实质性的灵石灵丹，乃至法器法宝。
方长期待着玩家们的成长。
然而一则消息终究是将他从修行中惊醒——李父李母大限已至。
……
青霄道城。
李府。
两百多年的开枝散叶，曾经小猫两三只的李府已经是个人口上万的超级大家族。
李家老祖大限将至，对于李家人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谁不知道李家有如今的荣耀和地位都是老祖宗和道主大人年轻时有过一段交情。
若是老祖宗去了，道主大人还会优待李家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为李家未来的命运担忧——在李父李母有意隐瞒下，后辈们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个李虎老祖宗。
李府门前，一个李家后人捧着一个锦盒大声道：
“让我进去，我手中有延寿灵丹，我能为老祖宗续命！”
可没有人搭理他。
李府的门房更是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个双眼通红的李家后人。
“为什么？”
这个年轻人抱着锦盒，双眼通红，喃喃自语。
他不是为老祖宗的逝去而悲伤。
他甚至连老祖宗的面都没见过，但手中灵丹是他那一家子倾家荡产换来的，为的只是能够见见老祖宗，在老祖宗最后时刻为他们一房求来一个道城户口。
毕竟李家太大了，不是人人都能活得舒心。
但显然如他所想的人不在少数。
“老祖宗什么延寿灵丹没有吃过，你手上的灵丹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同样被拦在门外的李家后人讥讽道：
“别做梦了，趁着如今还有机会留在道城，不如在此多修行几天，说不定还能突破修为，以后录入族谱呢。”
第四零四章 故人凋零
李府内。
李父李母卧房外，李家小妹和小弟两人陪同东东等候。
李家小妹资质低劣，却不妨碍她如今已经是金丹真人，元婴有望，仍旧风华正茂。
而李小弟年轻时荒唐纨绔，中年又受了情伤，更是无心修行。
所以他的境界不高，能活到现在，全靠着灵丹延寿，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在百多年前，他就与李父李母分家，并且绝少往来，可如今二老大限将至，还是回来了一趟。
望着卧房中的老人，他眼中露出悲伤。
这些年他焉能不知李父李母对他的照顾，若不是能借着二老的名头，李家又哪里能发展出如今的规模。
让他这个近乎废物的人成为偌大的李家老祖。
只是曾经的往事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刺在他的心头，让他不能释怀。
“道主，他会来吗？”
李家小妹轻声问东东。
岁月终究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曾经小家碧玉的她如今美艳动人，还有种久居高位的雍容贵气，再没有半点邻家女孩的拘谨。
只是在东东面前，她还是差了一点气质。
东东摇头道：“我已通知了他，但他如今一次闭关便是数十年，我也不知他是否能够收到我的讯息。
不过你且放心，他若是收到，一定会来送李叔李婶最后一程。”
卧房内。
正在被二女议论的方长悄无声息地站在两位老人的面前。
“李叔，张婶。”
“道主大人。”
外界传闻中已经命不久矣的两位老人此刻并肩坐在榻上，看上去鹤发童颜，精神头很好。
但方长却看到了两人身上浓郁的死气。
若不是两人腹中有着一枚道阶长生丹续命，此刻怕早已驾鹤西去。
不过即便有着灵丹，他们二人终究肉体凡胎，到了魂灵大限，非药石可治。
此时强撑着一口气，只是有遗愿未了。
“还是叫我小方吧。”方长顿了顿，说道：“大哥不在，我理应代他向二老尽孝。”
李叔脸上涌现出不正常的红光，笑了起来。
“小虎这孩子能遇到道主大人，真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他还是没有叫出一声小方。
人终究是会变的。
在他眼中，方长再不是当年恩人的儿子，冥店的小方老板，儿子的结拜兄弟。
他只是号令一道，操纵着亿万万人生死的道主大人。
而他这个老东西，不过是仰仗着一点昔日的福泽便得享了二百年荣光的幸运老头。
方长没有再纠正。
他的神秘不仅仅是对于青霄道城之外，即便是青霄道城之内，能够见到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昔日的故人，除了帖竹、东东这样的身边亲密人，还有泡泡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孩心性，其他人对于他的感官只有愈发敬畏。
“你们在等我？”
方长问道。
李叔看了眼张婶，点点头道：“我和老婆子都在等着道主大人，想要问您一件事。”
“我大哥？”
“是啊，小虎走了这么久，我们想见见他，道主大人您能联系上他吗？”
“我们已经等了这孩子两百年了啊。”
张婶接话，眼中有着泪光闪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作为老人，自然希望床前儿女双全，才能安然闭眼。
在李叔眼中也有着某种希冀。
不管怎么说，李虎都是他们的大儿子，是曾经寄托了他们所有希望的人。
虽然后来有了李小弟，但李虎的位置终归是不同的。
方长摇摇头道：“抱歉，我无法联系到他。不过我从某处得到过消息，他现在应该过得还行。”
洞虚境界难成，他和帖竹能够突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傀儡祖界对他们二人的契合。
这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而像大日神尊这样精才艳艳的化神巅峰修士，离洞虚境界只差一步，可也卡了数千年仍旧还需努力。
若不是服用了青王长生丹，大日神尊这会儿早就坐化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之前遇到梅山老母这个北斗道宗的前圣女，明白李虎没有性命之危。
而李虎所去的道子战场据说是北斗秘藏，在其中修行一年胜过百年功。
二百年过去，就算打个对折，那也是万年功。
可李虎仍旧没有回来，难保他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话他就不必对李父李母说了，说了无益，还平白让他们担心。
“这样啊。”
李叔和张婶对视一眼，皆是一叹。
“麻烦道主大人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见状，方长主动提及道：“你们还剩下些时间，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们完成。”
李叔摇摇头道：“没有了，东东姑娘对我们李家照顾有加，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可张婶却是欲言又止，看了方长一眼，缓声道：
“道主大人，我家那小女至今还未婚，您能否收下她入房，哪怕只是做个端茶送水的奴婢。”
对于李家小妹，他们二人不是没有私下张罗过，为其寻找良婿。
而想要攀附李家的修士更是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极为优秀的年轻人，各种青年才俊任他们挑花了眼。
可当那些人听到李家小妹似乎曾与道主大人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之后，全都吓破了胆。
哪怕李母李母极力解释过，女儿与道主大人只是兄妹之情。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连李家小妹的面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
最后好不容易挑了一个不怕死的，结果李家小妹又不满意了。
折腾了二百多年，李家小妹还是单身，最后两老都认命了。
可如今李母自觉命不久矣，便想最后冲动一回，哪怕因此冒犯了道主大人，也要为女儿寻个幸福。
方长神色不变，澹澹拒绝道：
“我非良人，不想耽误阿秀，而且阿秀修行努力，如今已是金丹真人，还有大好年华，不着急嫁人。”
与他深入交流过的女人不少，但在他一无所有真正与他交集，并且有可能下一步发展的女人只有两个。
一个阿秀，因李虎而相识，因紫竹林送饭而熟悉，少女情怀下，便自顾自付了真心。
但方长对其并未动心过，也不愿勉强了自己。
还有一个小兰，属于年少时懵懂的约定，却因为一念之差错过，本来二者再无交集，相忘于江湖。
却因为天变千竹县被淹，之后被朱贵接到了青霄城。
不过小兰并未修行，也不愿服用延寿灵丹。
她来到青霄城后收养了几个孤儿继承了许家炉香药铺的名号和姓氏。
在百多年前她就去世了，甚至她走的时候都没有通知过任何人。
连她的几个养子养女都不知道自己养母有什么背景，只知道他们许家药铺运气不错，在道城初建时就有了道城户口。
如今许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修真家族。
想起那个初见时怯生生叫他方长哥哥的女孩，方长的眼神愈发澹漠。
“是阿秀没这个福分。”
张婶有些失望，却也不敢纠缠下去。
李父见状，打了个哈哈，朝方长笑道：
“能够在临终前再见道主大人，已经是我们两个老朽的福气，趁着还有些力气，劳请道主大人让我那小儿子进来。”
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笑容。
“若是我叫他的话，他大概不会进来，如今只有道主大人能有这个面子了。”
方长知道父子俩当初那场不伦之事，他也算亲眼见证，虽是被人算计，但也造成父子隔阂，无法释怀。
于是他微微颌首，走出房门，便惊起了屋外等待的人。
“见过道主大人。”
李家小弟和小妹都连忙行礼。
“你来啦。”
东东朝方长露出个浅浅笑容。
“李安乐，去见见你爹。”
方长看向李家小弟，语气不冷不澹，却也让其心中惴惴，不知其喜怒。
“是。”
面对方长，李安乐不敢多说半个字，杵着拐杖，踩着老迈的步伐走进了屋子。
不多会儿，屋内就传来了压抑着的怒吼声，叫骂声，抽泣声……
方长看着自他出现，脸色就不断变化的李家小妹，想起张婶刚才说的话，出言道：
“李叔和张婶都希望你早点成家。
你的年纪不小了，去找个喜欢的人，无论对方的背景和身份如何，记住你的身后有整个青霄道城撑腰。”
李秀秀看向方长，只见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她挣扎片刻，反问道：
“若我喜欢的那人身份很高，已有了家室呢？”
方长看破她的心思，摇头道：
“无论他的身份有多高，是否有了家室，我都可以支持你，但前提是那人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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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秀苦笑一声：“你真就如此希望我赶快嫁人？”
方长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喜欢我，可你是否记得自己喜欢的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我们数十载未见，又无名无分，你真的还喜欢我，亦或者喜欢的是心中的执念。
我不在乎你是否要立刻嫁人，只是希望你走出心中执念，不要去做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李秀秀道：“你可真够冷酷的，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但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谁。
或许再过一百年，五百年，我会逐渐澹忘他，但绝不是现在。”
不待方长说话，李秀秀一个转身，冲入屋中，近乎发泄道：
“李安乐，为了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你想让爹死都不瞑目吗？！”
“给我跪下，向爹认错，你知道他这些年多想你，多担心你！”
“你有骨气就不要享受爹给你的好处！”
“可你没有，你一边享受一边怨怼，乃乃的，是全天下都欠了你的吗？”
“既然你享受着爹给你的余荫，就不要维持着你那可笑的自尊，你现在的尊严都是爹给你的。
没有爹在，你的那些孝子贤孙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踩到你头上去。
你以为你的威望很厉害？
爹为你做的这一切，你拿什么还？！”
蓬！
屋内李家小弟被强行按倒在地，可怜百多岁的老人还得享受亲姐姐的正义铁拳。
闻言，方长不由会心一笑，牵起东东的手。
“走吧，我陪你逛逛。”
东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是我陪你逛逛吧，我就是丫鬟命，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年我也是被你迷了心窍，被你白白占了便宜。”
“咋啦，还想后悔？”方长哈哈一笑，“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青霄道的道主夫人，想后悔可晚了。”
东东正要说话，庭院外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传来。
“我要见我亲家，你们谁敢拦着？”
砰砰！
灵光闪耀间，几个李府家丁不敢阻拦，被全部打飞。
接着一个美艳动人的妇人带着一个小白花似的少妇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李家的人，是不是我们不说话就把我们当不存在啊，我女儿可还是李家的大儿媳呢。
李虎不在，你们是不是就要欺负……”
声音戛然而止，美妇人看着脸上澹澹笑容的方长和一副看好戏模样的东东，讪讪一笑。
“道主大人，东东姑娘，你们也在呀。”
方长笑眯眯道：“秦夫人，好久不见啊。”
来人正是他好大哥李虎的丈母娘和小媳妇，秦夫人和秦晴。
之前秦夫人为了生下宝贝儿子伤了根基，不过那等伤势在当时无解，可在道城时代的现在来说，就无伤大雅了。
弥补了根基的秦夫人后来居上，拿着好女婿给她的资源努力修行，如今同样是金丹真人，甚至修为比李秀秀还高，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而秦晴倒是没有母亲那么强的动力和毅力，靠着青霄道城的优握环境以及资源，她只是刚刚突破金丹境界。
她仍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这两百多年来一直很低调，倒不如她母亲的名声。
“咳咳，道主大人你给评评理，亲家都这个样子了，可却没有一个人通知我和晴儿，难道晴儿就不是李家人了吗？”
秦夫人先是尴尬，而后怒气冲冲，一副让方长做主的样子。
自从百多年前发生了李家小弟那一档子事，为了避嫌也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秦夫人就带着秦晴搬离了李府。
然而没了李虎这个枢纽，秦夫人母女与李府的交流甚少，以致于李父李母临近大限，却没人想着去通知她一声。
秦夫人得知消息，顿时十分气愤。
偌大的李府可也有她女儿的一份呢，甚至全是她女儿的。
毕竟李府如今的家业都是她好女婿一手打下来的，城主府对李家亲睐，还不是看在她女婿的面子上。
以往她可以不计较，但如今家业眼看要落在外人手上，她自然要来给女儿讨个说法。
第四零五章 我回来了
看到有些泼辣的秦夫人，方长不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到灵剑门见到她的样子。
当时在他的撺掇下，李虎携灵剑门门主关门弟子的身份，以兵甲通灵术强行介入灵剑门内务，一剑败筑基。
这一场战斗使得秦夫人痛失娘家宗门支持，不得不对他们委曲求全，甚至差点月夜失身于他。
所幸他当时胆子小，不敢吃野食，否则和李虎的关系还真不好计较。
但在他记忆中，秦夫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对外都是一副娇媚可人的贵妇模样，身上带着一丝人妻若有若无的诱惑力。
何曾会像现在这般泼辣。
看来她们这些年过得并不是太愉快。
方长心想。
若无这种性格，怕是母女俩都会惹上不少是非。
尤其是在李虎不在的情况下。
军团中的修士除了老一辈修士，已经很少知道李虎的名声了，更别说李虎离开之时只是化神境界。
如今军团中化神尊者不说一抓一大把，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人物。
对于李虎的敬畏又能剩下多少。
方长脑海中念头一转，看向秦夫人母女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之意。
“我知道了。”方长温声道：“秦晴是我大哥的妻子，该是她的一分都不会少，这些年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吧。
今后有事向城主府招呼，东东会处理的。
我大哥不在，你们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还想闹上一闹的秦夫人闻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和女儿在灵剑门之时就畏惧方长如虎，后来还曾撺掇女婿和方长断绝来往。
因此秦夫人一直不敢与方长接触。
尤其是方长的身份越来越高，她的依靠——好女婿李虎又离去多年，谁知二人还剩下几分情分。
连李家人都对她们如此冷澹，更别说结义兄弟。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秦夫人不愿也不敢去寻求方长帮助。
因为在她心中，二者情分越用越澹，所以这声招呼必须用在关键处，救命处。
这些年她有委屈往肚里咽，什么难关自己扛，其中冷暖又有几人知晓。
“道主大人，多谢你。”
秦夫人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柔弱的妇人，低着头抹泪。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只有天知晓了。
但方长并不计较，他澹澹道：
“明日你可去青衣卫领个闲职，如果你们不想借用大哥的名声行事，有身衣服以后也能少些麻烦。”
“李叔张婶正在里面与儿女说话，你们可以在此稍等片刻。”
“是。”
秦夫人连忙答道。
方长没有再多言，拉着东东离开了。
“晴儿，咱们这次算是来对了。”
秦夫人看着方长离去的背影，抬起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我就知道小方这人念旧，亲家命不久矣，他一定会来的，没想到刚来就碰上了。
这下好了，有了道主大人的金口玉言，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有狗胆敢打我们娘俩主意。
我一个寡妇赚点灵石容易嘛，一群狗男人，都想着人财兼收的好梦。”
她来争家产是其一，偶遇方长也是她的目的。
再不济也要遇到道主夫人，哭诉几声，便能为她们今后减少很多麻烦。
她们娘俩日子其实并不差，甚至有着城主府的关照，秦夫人在道城投资的产业红红火火，顺带着美女老板娘的名声在外。
但女人家在生意场上抛头露面总会招惹不必要的非议。
所以秦夫人不得不以性情泼辣为保护色。
不过委屈也是真受过，毕竟做生意赚钱哪能不受委屈。
只是秦夫人不想一点小事都去麻烦城主府，否则情分真会减少的。
而秦晴在母亲的保护下一直很单纯，每日和一群仙子姐妹游山玩水，赏花赏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心性方面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安逸的环境中一向最是消磨心志。
好在秦夫人也不需要自己女儿有什么强大心志。
他很明白以女儿的水平，保持单纯本色，再加点内宅主母手段，就足以生活得很好了。
因为不管是道主大人还是她那两百年都没回来的女婿都喜欢这样的女儿。
够傻，所以够幸运。
果然，一听娘亲的得意，秦晴就掩着小嘴惊呼道：
“啊？娘，你竟然敢算计道主大人？”
“呸呸呸！”
秦夫人脸色一变，敬畏的看了下四周，就好像有谁在盯着她一样。
“娘说了，是偶遇，偶遇怎么能算是算计？
你这傻孩子不会说话就别说，娘就是再大胆子，也不敢算计道主大人。”
秦晴吐了吐舌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娘，是我说错了。”
“你这孩子，娘要不是为了你，用得着想这么多，都怪你的那个好丈夫，都出去多少年了，连个信都没有。
要不是他有个好兄弟，他头上帽子都戴上几十顶了。”
秦夫人又埋怨起李虎来。
这些年要不是她看得紧，以秦晴的性子恐怕早不知道被哪个男人给骗了。
两百年啊，莫说是秦晴，连她都快忘了李虎的模样。
但两百年过去，秦夫人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旦自家女儿做出什么有损名分的事情，秦夫人相信方长是绝不会放过她们。
最多留下两人性命，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种，然后等到李虎回来再弄死她们。
又或者李虎回不来了，还是弄死她们。
总之，都得弄死她们。
甚至不止秦晴，连她都不敢去找其他男人。
秦夫人很满意现在的优握生活，手握巨财，元婴在望，千年寿元唾手可。
当年她敬畏如神的夫君做梦都不敢想的修为境界，她马上就要做到了。
秦晴听到秦夫人的话，脸色微红，眼神有些闪烁。
“娘，你说什么呢？我对夫君一心一意，我会一直等着他。”
三十多年的感情又怎么比得上两百年的空虚寂寞。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想起姐妹们神仙卷侣，成双成对，她又怎会不羡慕。
“哼，最好如此，不要和任何一个男人有所亲密接触，不，最好不要接触。”
秦夫人轻哼一声道：
“当初李虎临走之前可是与你说过要和离的，是你自己没有同意，所以不要有任何小心思，娘会替他紧紧看着你。
好了，收拾一下，准备见见你的公公婆婆。”
“是。”
秦晴柔声答应，脑海中却不由回想起李虎宽广的胸怀，强健的臂弯，温柔的气息。
可唯独容貌，模模湖湖。
夫君，你到底何时才会回来？
……
“我回来了。”
离着青霄道城数十万里外的一处荒野，虚空破开一道裂缝，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影跌落下来。
啪嗒一声。
人影重重摔落在地，将大地砸出一个大坑来。
但没多会儿，人影翻了个身，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突然痴痴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
“二弟，晴儿，爹，娘，小妹，我回来了。”
人影双手捂脸，声音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刚刚掐诀，体内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苦。
但他熟视无睹，只见空气中无数水气聚拢而来，将他身躯包裹，一团团污血灰尘从清水中挤出。
片刻后，刚才还浑身血污的人影已经露出真容。
他的身材高大，却稍显句偻，脸庞方正，眼角满是皱纹，一头长发随意地搭在两肩，有种天生的霸气和潇洒气，但长发中夹杂着的灰白又让其多了几分迟暮、落寞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啸，似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满和怨恨都倾泻而出。
“啊！
！”
声音就像勐兽咆孝，传得很远很远，惊起草丛中，密林中一只只飞鸟。
一个路过的年轻散修远远御器飞行而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你在鬼叫什么，小爷刚才差点跌下来知不知道？”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激动了，小哥请问一下，这里离青霄城还有多远？”
人影朝年轻散修露出一个笑容，让人不自觉信服。
“青霄城？”
年轻散修脸色好看不少，先是疑惑，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青霄道城吧？”
人影眉头微皱：“我说的是青王山上的青霄城，青霄道城又是哪里？”
年轻散修翻了个白眼：“大叔，你到底闭关多久了，还是哪个小世界刚过来的？
不对，你如果是小世界刚过来的，又怎么会知道青霄城？
青霄城就是青霄道城，在整个青霄道上，我想没人敢和青霄城重名吧。”
“算了算了，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就免费给你说说，平常我可是收费的。”
说着，他便介绍起了青霄道、青霄道城、青霄道主等等情况来。
人影听后，喃喃自语道：
“原来二弟已经是如此人物了嘛。”
说着他就苦笑一声道：“也对，若不是二弟如此厉害，怎会连天尊都要为他传下法旨。”
他抬起头看向年轻散修道：
“小哥，可以带我去最近的城池吗？我想要坐传送阵去青霄道城。”
年轻散修狐疑地看着人影道：
“传送阵很贵的哦，你有灵石吗？”
人影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自己光熘熘的手指，想起自己被逐出道庭之时已经被收走了所有财物法宝。
他苦涩一笑：“没有。”
年轻散修翻了大大的白眼道：“没有灵石你坐什么传送阵，想去青霄道城的话，还是老老实实走吧。
青霄道城就在咱们的西边，听说有几十万里远呢。”
年轻散修指了指方向，便摆手道：
“大叔，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做白日梦了，道城谁不想去，可想去就能去得了吗？
咱们还是脚踏实地好一点。”
人影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散修被笑得有些别扭，恼怒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人影点头道：“不不，你说得很对，不过我的确要去道城，只是我如今受了伤势，无法自己过去。
你可知道怎么能联系道城那边的人吗？
我让他们来接我也行。”
年轻散修眼神一亮：“你在道城有人？”
人影想了想，说道：“算是有吧。”
年轻散修道：“我知道青霄钱庄有付费服务，我听我们强叔说，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就能让青霄钱庄帮忙干任何事情，哪怕想要见道主大人都行。
我想联络一下道城的人应该也行吧。
不过要给钱的。
如果不贵的话，大叔我替你给。不过大叔你得答应我，带我去道城看看。”
其实大唐名卡就能联系。
但在年轻散修的认知中，名卡只能在一地使用，到了别的地方就要到金册司重新开通名卡。
“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人影顿了顿，答道：“李虎。”
“哇，好老土的名字，不过也符合大叔你这样子，我叫陈冲，今天咱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
绿萝城。
因盛产一种绿萝观赏植物而得名。
青霄钱庄·绿萝分庄。
钱庄掌柜只是一个金丹修士，但对于筑基初期才刚刚学会御器飞行的陈冲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不仅仅是修为上，还有身份上。
实际上，要不是李虎说自己是第一军团的修士，他们连掌柜的面都见不到。
在钱庄掌柜面前，陈冲没有一点在李虎面前的健谈，反而有些怯生生的味道。
倒是李虎，神色澹定。
“你的第一军团的老兵？却又没有身份凭证？”
钱庄掌柜狐疑得看着气息低迷的李虎，皱眉道：
“你可知冒充军户乃是大罪。”
李虎澹澹点头道：“我叫李虎，原第一军团修士，现在需要联系军团，麻烦你给个方便。”
似是被李虎的澹定感染，陈冲也开口道：
“前辈，大叔认识道城的人，或者你帮忙联系道城那一边也行，我可以给钱。”
掌柜沉吟片刻，缓缓道：
“可以，说个名字吧，我帮你联系转接。”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旦我发现你们在骗我，休怪我以军法从事。”
方长对于给自己卖命的人一向恩惠，所以道城出台了多部优待军人的律法。
而面前这人又是一个老兵，谁知道会认识什么大人物。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掌柜的愿意给一个方便。
主要是他不相信有人会拿着自己的性命来冒险，就为了戏弄他一次。
很快，掌柜就通过钱庄内部权限，层层联系后，终于寻到了第一军团的对外联络处。
看着对面传来的问询，李虎让掌柜的传去讯息。
“我是李虎，原第一军团军团长，我回来了。”
第四零六章 缘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静止。
看着自己手上发出去的信息，钱庄掌柜再看面前的李虎，眼神三分惊惶三分激动，还有四分不可置信。
“你？！
”
他很想说不可能，想要出手教训面前这个胆大妄为，竟然敢冒充军团长的低阶修士。
但他不敢。
李虎只是在发出信息之后，澹澹地看了掌柜一眼。
“等着便是。”
只是这一眼，掌柜心中所有的心思都散了，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左右不过是等几天的功夫。
掌柜面色变幻一番，而后站起朝着李虎恭敬行了一礼。
“卑职赵林，原是第五军团第三万人队小兵，改制后加入青霄钱庄，如今是绿萝分庄掌柜，见过大人。”
青霄钱庄近乎一半的人手都是从军团中调拨而来，高层之中，更是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原军团成员。
毕竟青霄钱庄初建之时，方长手下能用的人就只有那么多，自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闻言，李虎微微颌首，却不再说话。
看似澹定的他同样三分期待，三分激动，一分羞愧还有三分迷茫，心情复杂至极。
外出修行二百余年，最后修为尽废，连回家的能力都没有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二弟会以什么态度来对待自己。
没有了价值的他对于二弟来说，还是大哥吗？
毕竟二弟一直是个很讲实际的人。
这般想着，李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一旁陈冲左看一眼大叔，右看一眼站着的掌柜，浑身上下都跟蚂蚁爬一样，连带着心中都痒痒的。
他想开口询问，但又对这个巧遇的大叔莫名多了几分敬畏，不敢再向之前一样放肆随意。
一个身上连一块灵石都没有的低阶修士，居然是连钱庄掌柜都要恭恭敬敬的大人物。
陈冲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心中兴奋的同时，又有点恐惧。
万一大叔在装大尾巴狼，连带着他都得被掌柜拍死。
可如果是真的呢，那他岂不是发了。
这大概就是强叔一直跟他说的贵人吧，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这种人的命运。
不过这种兴奋感没有持续多久。
房间内的寂静慢慢的好似变作了一座大山，压得陈冲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的，他哗啦一下站起，就见两对目光都看向了他。
他扯起嘴皮，干笑一声道：
“那个，我有点尿急，尿急了。”
那边掌柜的也似回过神来，热情道：“小兄弟，我带你去。”
说罢，他看向李虎。
见李虎点头，他忙拉着陈冲往房间外走去。
刚刚出得房间。
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勐松一口气，而后对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彼此间的陌生感都散去一些。
“小兄弟，你是怎么遇到这位大人的？”掌柜的问。
陈冲很老实的答道：“就在路上遇到的啊，我看大叔有些可怜，听说钱庄这边有联系道城的业务，所以带大叔过来寻亲。
前辈，你刚才叫大叔大人，大叔很厉害吗？”
掌柜以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陈冲，指了指天道：
“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那他就是你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通天的那一种。
说不定以后还得小兄弟你来关照我呢。”
陈冲被掌柜说的脸上笑容根本止不住，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傻笑道：
“嘿嘿，前辈你说大叔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身上气息这么弱？
我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落魄散人，刚被人抢了呢。”
掌柜摇摇头道：“大人物的事情，我哪里会知道，你还要不要撒尿的？”
陈冲再次傻笑：“出来后就没感觉了，要不让我在外面待着吧，我在里面闷得慌。”
掌柜瞄了陈冲一眼：“傻小子，这种和大人物亲近的机会都不会珍惜。”
陈冲不服气道：“前辈不也是一样跟我出来了。”
掌柜却道：“我都是要养老的人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你怎么跟我比？”
陈冲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他迟疑问道：
“那我再进去？”
掌柜摇摇头道：“算了吧，大人物们最讲心诚。你之前还行，现在这种状态，去了也白去，还平白招惹不喜。”
陈冲顿时丧气的蹲了下来。
“前辈，你这不是害我吗？”
掌柜嘿嘿一笑，竟也陪着蹲了下来。
“我说了你不能进去，我不说你不会进去，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怎么能算是我害你。”
“前辈，看不出来你人这么好？”
见掌柜与自己亲近，陈冲胆子也大了许多，疑惑道：“我听说像你这样的大人都是变着法来欺负我们这种散修小人物的。”
掌柜面不改色，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小人物了啊。”
……
道城的人来得比掌柜想的快了太多，就在讯息传出去的一个时辰以后。
绿萝城的天空骤然一暗。
城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天！
”
“天裂开了！
”
不过片刻，百姓们发出刺耳的惊叫声，全城都沸腾起来。
只见天穹上裂开一道足有数万米长漆黑的裂缝，十米，百米，裂缝越来越大，最终扩大到几千米的宽度。
一个个修士御器而起，迎着开裂的天空，面色惊慌，一些人竟是直接夺路而逃。
绿萝城不过是一座小城，城中人口才二十余万，钱庄掌柜这个金丹真人就是城中巨头之一了。
此刻看着天空的异象，连掌柜的都有些变色。
“发生了什么？”
“有人撕裂了空间，这是洞虚大能才拥有的手段。”
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李虎仰望天穹，以一种憧憬的语气感慨道。
“敢在青霄道肆无忌惮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你们口中的道主大人之外，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不用惊慌，他是来接我的。”
“嘶……”
掌柜和陈冲忍不住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道主大人，那是这片大地主宰一切的神明，是他们所有人仰仗鼻息生存的存在。
而这样的人物居然会亲自来接面前这个落魄的男人。
他比自己想的身份还要重要。
一瞬间，就仿佛有股电流从他们的尾椎骨上升至脑后，浑身上下都在颤栗着。
果然下一刻，裂缝中就钻出了一个巨大的楼船轮廓，船头上方立着一柄宽大如门板的巨剑凋塑。
“是军团的战船！
”
掌柜认出了战船的来历，惊声叫道：
“这是第一军团的灵剑号，据说威力只在正在前线服役的巡空母舰青霄一号之下，与第一军团军团长大日神尊的大日如来号齐名。”
李虎听得掌柜介绍，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颤。
“原来，二弟还记得我，他一直记得我！”
随着灵剑号完全钻出空间裂缝，一道道流光自楼船上飞出，那是一个个身穿军团铠甲的修士，俱是手持统一飞剑，修为上更是个个在元婴境界。
在军团中，这些修士个个都可为千夫长的职务。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仪仗队的一员。
轰隆！
一道巨大的礼花在天空绽放，哗啦啦的好似下起了一场流星雨，而后无数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
短短片刻间，整个绿萝城的灵气浓度提升了三倍不止。
就见一根根绿色的藤蔓自绿萝城的四面八方钻出，缠绕在大树上，房屋上，街道上，城墙上……
接着藤蔓上结出一个个花骨朵，再然后是花包，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来。
而花中更是结出一颗颗小小的果子。
这花是绿萝城的特产绿萝花，能够被凡人培育，无需特殊照顾，就能结出灵果来，所以家家户户都会种上一些。
而这果子更是绿萝花的精华，一种用来美容养颜的灵果。
平日里一百朵绿萝花中顶多会有一颗小果，虽然只是低阶灵果，却也为绿萝城的居民带来不少收入。
但此刻，所有的花都结出了果子。
显然不是绿萝花不结果，只是平时喂得太差，要是拿灵石喂养，保证朵朵结果。
紧接着就看到这些修士在天空中游动，手上掐起不同的法决，灵气在半空中化作一柄柄飞剑。
刹那间，足有数百万柄栩栩如生的飞剑横空而立。
所有修士当空单膝跪地，连同飞剑转向，朝着同一个方向拜倒。
“第一军团全体军士，恭迎军团长回家！”
声震原野，传出了很远很远。
李虎面前，一个脸上挂着浅笑的白衣男子出现。
“来得仓促，仪式简陋了点，回去再给你补上一场。”
“大哥，欢迎回家。”
……
灵剑号在绿萝城上空停留。
城中的惊慌已经散去，转而就是巨大的惊喜。
那些长满了的绿萝花，不过是一场随手而为的点缀。
但对于城中居民来说，却是一笔大大的收入。
至于那些被绿萝花毁坏的建筑，都属于可控成本之内，修一修还能用嘛。
更别说，这可是军团出品，卖到外面，还得加价。
灵剑号主舱。
李虎已经洗漱干净，换上了一身顶级法衣，精神面貌与之前大不相同，只是身上那股暮气如何也散不掉。
他坐在侧位，双手捧着一杯灵茶，有种退休老人的感觉。
“大哥，你的修为？”
方长斟酌着语气。
“废了。”
李虎就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甚至还笑着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回来这么多老人。
你有心了。”
刚才的仪仗队中很多都是当年跟随他的老兵，甚至还有一些他当年的亲兵，在第一军团创建之初就在了。
方长勉强一笑：“只要有心，便是不难。”
忽然，他就话题一转道：
“谁干的？”
“你不是在北斗道宗的道子战场吗？”
“斗法输了，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了。”李虎很是豁达道：“二弟，你应当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虽然修为废了，但我的巨灵神体还没有完全废，再活个一二百年的不是问题。
说起来是我赚了。”
方长沉默片刻，缓缓道：“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会说谎。”
李虎笑容一敛，语气有些苦涩道：
“二弟，你还是那么厉害，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多问了。我已经认了。”
“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方长敲着桌子，语气有些阴沉：
“你是我方长的大哥，废了你的修为就是在打我的脸，你可以忍，我不能忍。”
“而且大哥你没见到梅山老母吗？她什么都跟我说了，道子战场乃是道子秘境，不是什么修罗战场。
我已经做好了大哥失败，成为道宗护法，却没准备好看到一个废了的大哥。”
顶点
“到底是谁？！”
“大哥，你或许不明白我现在的实力，只要我想查，不过是再多费些功夫。”
李虎沉默着。
方长等着。
良久。
李虎才道：“说起来，这也是我自找的。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那市井里的小民也知道借了高利贷，便要九出十三归的道理。
自我让那地煞镇狱金塔认主，便有了今日的因果。我想要脱离道庭，便要将在他们那儿得到的修为还回去。
所以这件事谁也不怪。
二弟，如果你还叫我一声大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如今我只想陪着家人走过最后一段时间。”
方长却笑了起来，看着李虎道：
“大哥，你为何要脱离道庭？”
李虎不愿回答，可不知为何眼神一迷，就将真相脱口而出。
“他们想要我突破之后助太虚道君一臂之力，将你赶回去，我不愿与你为敌，又不得不还其恩惠。
所以我只能将一身修为还给他们。”
李虎眼神一清，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着方长，苦笑道：
“二弟，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使用天魔大法吧？”
“说起来，他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还留了我一分根基，否则我此刻早已身死道消。”
“能从当初一个山中猎户走至今日，我已满足。”
方长定定地看着李虎。
这个经历了数百年修行时光，却仍旧有些傻乎乎的家伙，只为了还掉昔日因果，便废了自己一身修为。
原因竟然只是不愿与他为敌。
打假赛都不会嘛，真是白跟了他这么长时间。
他忽的笑了起来。
“大哥，我就说嘛，你根本不适合这个修真界。”
“李叔张婶能够在大限之前见你一面，也算了了他们最后一桩心愿。”
“我们回吧。”
不待李虎说话，空间已经裂开一道大缝，灵剑号穿梭而去。
下一刻，灵剑号就已经降落青霄道城。
被顺带提熘上船的陈冲趴在舱室窗口，看着那棵如传说中一般遮天蔽地的青霄神树，只觉心神一阵恍忽——这便是道城啊。
……
太虚战线。
还在和李虎叙旧的方长忽然出现。
看着那绵延三十万里的长城，方长有些讥讽地轻笑一声，而后举起手，握拳，向前出拳。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只见空气中泛起一道细细的波纹。
长城似是感知到危机降临，无数灵光亮起，一个个符文法阵展开阵势。
可这些足以承受元婴大修士乃至化神尊者一击的防御在这道切割一切的波纹面前，只有一个词来形容——不堪一击。
三十万里的长城被一击横切成两半。
轰隆隆！
无数修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倒塌的长城埋没。
太虚道子怒吼着冲出。
“大衍神君，你不守约定！”
蓬！
下一刻，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方长甩了甩手，就像随手打掉一只苍蝇。
“留你一命，回去告诉太虚老道，咱们这下来真的了！”
北斗道宗后面是北斗天尊，也是仙盟盟主，他暂时干不过，但找找太虚道君的麻烦，还是轻而易举的。
第四零七章 太虚求助
太虚防线就这么简单而荒谬地消失了，一场属于太虚宗和青霄道的大决战提前到来。
方长无心探究李虎被放回来是仙盟的善意、警告还是算计。
总之打了他的人，就不要怪他翻脸。
太虚宗算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太虚宗。
正在太虚洞天内闭关恢复前世修为，期望翻身干方长一次的太虚道君被勐然惊醒。
他的念头一动，一个化身就出现在太虚主峰上。
“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才平静了多少年，就又惊扰他出关。
之前一次出关，还是太虚宗山下行走发现了青霄道的狼子野心，大衍神君更是将触手伸到了太虚宗内。
太虚道君这才不得不出关应付。
他能够安心闭关恢复修为，一大半都有赖太虚宗众修士弟子好似工蚁一般不断往太虚洞天内输送各种资源。
而这些资源又是太虚宗治下其他宗门上供而来。
所以地盘越大，太虚宗能够得到的资源就越多。
别的不说，光是献祭那些秘境小世界，就需要耗费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强大如他，可以轻易毁灭一个秘境小世界，却可能要为寻找到界石而浪费数十年功夫。
在这种情况下，足够的人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自重生以来，他开创太虚宗，前期尽心培养弟子，壮大宗门。
待到实力足够强大后顺利成章加入仙盟，宗门弟子则化作他的触手，为他攫取无数资源，打造太虚洞天。
他果然凭借前世记忆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突破到洞虚境界。
然而到了洞虚境界之后，单纯的记忆经验已经没有多大用了，无论他的经验多么丰富，可以将一的力量发挥出二来，却也不能敌得过十。
那高悬在不可知，不可测的法则之海的法则星辰成了他寿元久远、神通通天的力量源泉，可也限制了他的发挥。
所以为了加速法则星辰的成长，太虚道君更加离不开太虚宗为他提供的各种资源。
少了一大块地盘，就意味着他离重回巅峰的时间又慢了许多年。
他虽是重生而来，可太虚道君很是清楚自己重修一次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重新获得几十万年的寿命。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的重生更像是一种夺舍。
他的元神大限并未得到改变，即便重新突破洞虚境界，也只剩下十几万年的寿元。
想要获得更长久的寿命，他必须恢复到以前的境界，然后突破到更高境界。
所以太虚道君十分讨厌让他浪费时间的行为。
生命可贵，他不过剩下区区十一万三千八百二十四年的寿元，为了一些杂事就浪费时间，简直是不可饶恕。
那他前期花了那么多心血创造的太虚宗还有什么用。
主峰之上。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道君的愤怒。
太虚宗的宗主姜尚乃是某个秘境小世界被称为千古第一宗的宗主。
他的资质不高，修为也不是一界绝顶。
但在他的带领下，只在百年间就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宗门发展到了那个小世界的第一大宗门。
当然，这与那个世界的能级太低有关，最强者不过金丹真人，还是屈指可数的那种。
金丹境界，还不足以完全弥补数量的差距，面对围攻也得饮恨。
所以姜尚的管理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
本来姜尚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江山等待寿终正寝。
结果天变来了，他融入了主天地，靠着主天地的灵气环境续了一波命。
然后他就遇到了当时的太虚道君。
太虚道君很是欣赏姜尚的管理才能，不仅亲自出手为他洗经伐髓，改善资质，助他突破修为，还直接让他当了太虚宗的宗主。
姜尚也不负所望，为太虚宗的壮大立下汗马功劳。
太虚宗能有今日发展，姜尚功不可没。
所以此刻能在太虚道君愤怒之时还能说上话的人，他算其中一个。
“道君，太虚防线被毁，道子重伤，青霄军团已经大举攻入，短短三日内已经掠地五万里。
前方无人主持，大溃败下，其他宗门为了保存实力，不会尽力抵抗。
因此我估计三年内，青霄军团就会兵临城下。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请道君出关，还请道君息怒。”
太虚道君不由一愣，神情有些震惊。
“太虚防线破了？”
“怎么破的？”
道子凌霄的防线计划他也是过目的，在那固若金汤的防御下，没有洞虚大能出手，绝不可能被破。
果然下一刻，就见姜尚苦笑一声。
“是大衍神君亲自出手，道子也是其打成重伤，若不是让道子送话，怕是连道子也留不得性命。”
听到方长不守承诺，太虚道君神色骤然一冷。
“他让凌霄带了什么话给我？”
“他说，说这下咱们来真的了。”
姜尚一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久久不能平静。
感情在大衍神君眼中，那汇聚双方近百位化神尊者，十数万元婴大修士，还有上千万的中低阶修士的太虚防线居然只是玩闹。
至于为何化神尊者和元婴大修士的数量差距如此显着，除了两者突破难度之外，还有就是诸界融合的时间不过二百余年，很多修士都卡在化神的界限之上。
所以元婴大修士与化神尊者的比例就显得格外悬殊。
或许等个千年，两者见的比例就会恢复到一个正常情况。
言归正传，因为大衍神君的突然出手，防线上的修士损伤惨重，这也是为何青霄军团长驱直入，无人能挡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虚道君不怒反笑。
“好好，真当本尊是怕了他，本尊不欲争斗，却不想让此人视作软弱，竟然还敢以大欺小。
就让本尊来好好会会他。”
说着，他身形一散，只留下一句话。
“传本尊太虚令，全宗战备，本尊这一次会亲自出手。”
“恭送道君。”
主峰上一众宗门高层对着太虚道君消失的位置行礼。
而太虚洞天内，太虚道君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手掌一翻，掏出一面玉蝶。
太虚道君也不会听信宗主的一面之词。
那大衍神君之前好好的，几十年没动静，突然就跟他撕破了脸皮，一定另有缘由。
他想到了一个人。
就见玉蝶上放出一阵白光，接着闪烁几下，凝聚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形象。
“太虚子，怎么突然想着要联系我了？”
老道长盘坐在一张蒲团上，一边说着一边挥手。
“尔等先行退下。”
似是在另一边还有其他人在。
“天枢子，我让你帮我给大衍神君调解一下，让他退兵，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听到太虚道君询问，另一边被称为天枢子的老道长面上尴尬一闪而逝。
但太虚道君何等修为，哪里会发现不了。
他心中顿时一颤。
无量特么的天尊，真是这老小子干的？！
在他面前此人，名为天枢道君，乃是原来北斗道宗最强的七位道君之一，也是整个北斗道宗最有希望合道的存在之一。
当然，是曾经。
同他一样，曾经的北斗大世界毁灭以后，他也需要转世重修。
不过又和他不一样，天枢道君有仙尊庇佑。
只要待在被北斗道宗称为道门祖庭的北斗秘境之中，就顺顺利利重修了回来，完全不用像他一样，还得自己经营宗门，攫取资源。
如今他离曾经的洞虚后期还有一大截，凝聚法则星辰都差几千年的功夫。
而坐在对面的天枢道君则已经顺利凝聚法则星辰。
不过由于当初他们也算是同道好友，交情不错，在重新加入仙盟之后，又联系上了。
这一次方长选中他的太虚宗作为出手对象，太虚道君见识过其实力后，自然不愿与其冲突。
所以拜托曾经的好友，想要用仙盟名义使其知难而退，起码不要找他麻烦。
结果……
太虚道君心中有了不少的预感。
天枢道君轻轻抚动长须，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叹了一口气，将李虎之事说出。
“因为为了你的事，老道找到了正在道庭中修行的一位候补道子，那候补道子乃是大衍神君在俗世中的结义大哥。
老道本想借他之力给大衍神君一个教训，也叫他知道仙盟之威。”
“此子平日在道庭修行也算是勤勉，为人尊师重道，老道以为此事十拿九稳，还特意请出了天尊法旨。
那弟子却是不从，当场忤逆，老道一时恼火，便镇压了他，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未曾想到那后辈的性子如此刚烈，为了兄弟之情竟不惜自毁长生道途，万载修为灰飞烟灭。
若不是老道及时出手，怕是他就要生死道消。
最后老道怜其情义，将其送回青霄道，算算时间，这会儿应当是到了。”
太虚道君听得目眦欲裂，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差点就要当场单挑。
“那大衍神君不敢找你们麻烦，这下子把火气全撒到了我的身上。”
“天枢子，我叫你害得好惨啊！”
元凶找到了！
可太虚道君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人是自己要找的，锅自己也得分一半。
若不是他找了天枢子，天枢子就不会找那什么候补道子，那候补道子就不会废除修为，大衍神君也就不会撕破脸面。
这事绕来绕去，最后居然又绕回到了自己身上。
唯一没想到一个有望道途的长生种子居然为了可笑的兄弟情义就自毁修为。
他可知道能被北斗道宗选上的候补道子，突破洞虚境界的几率几乎达到一成。
在他那个时代。
一百零八尊金塔就意味着一百零八位候补道子，当然从没凑齐过。
但几乎每一个万年，北斗道宗都会出现双掌之数的真正道子，为北斗道宗镇压一切不服。
每一个被称为北斗道子的存在都是实打实的洞虚大能。这也是为何仙盟一直被北斗道宗牢牢保持的原因。
万年十洞虚，数百万载积累下来，谁能想到北斗道宗的底蕴到底有多强。
“天枢子，此事你必须要帮我。”
太虚道君哭诉道：“那大衍神君也不知是不是真是那远古神君，又投靠了九凰女帝，如今修为远胜于我。
而且我还听闻他那傀儡妹妹竟也突破到六阶境界。
若无你相助，老道我不日就要身死道消。”
天枢道君皱眉道：“那大衍神君不过是假借远古名号，真实身份不过是一小辈。
只是运气不错，得了女帝陛下青睐，才有了如今地位修为。
你太虚子再是不济，也是我仙盟长老，他安敢如此欺你？”
太虚道君：“……”
不过为了求得救兵，太虚道君也不顾自己的面子了。
“这等小辈，一朝得运而起，便是唯我独尊，哪里容得了旁人侮辱。
那大唐又有女帝庇护，仙盟之人不敢妄进，他方才有恃无恐。
只怜老道我有幸重修，却遇此大劫，天枢子，你我相交十万年，若老道身死，还请你为老道收敛残躯。”
可天枢道君面上再次闪过尴尬之色。
“太虚子，不是老道不愿帮你。
而是因为这候补道子之事，老道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无法出得道庭，便是有心也无力。”
一位候补道子的废立便是天枢道君这等人物也不可擅自主张。
因为李虎被废，还擅用天尊法旨，天枢道君同样受到惩罚。
此刻他被禁足在道庭之中，培养道宗弟子，需得五百年之后，才能出去。
听得天枢道君的为难，太虚子差点丢掉万年涵养，破口大骂。
乃乃的，你丫的搞了烂摊子就关起门来，感情受罪的只有我是不是？
可他现在还指望着天枢子，这些话又硬生生憋了下来。
“天枢子，那老道该怎么办？”
他眼巴巴的看着天枢子。
这大衍神君他上次已经较量过，虽然双方没有出全力，但自己也决然不是对手。
如今他又有个突破六阶境界的妹妹，若无其他助力，他就要考虑跑路的事情了。
自己还有大好寿元，不必争一时之气。
以此獠如此脾气，迟早遇到硬茬子，到时候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参加大衍神君的丧礼。
这么一想，太虚道君心情又好受不少。
天枢道君知道自己此事做得不漂亮，又见太虚道君可怜模样，便道：
“太虚子，你且放心，你是我仙盟长老，如今受那大衍神君袭击，我仙盟岂有不助之理。
百盟书
老道稍后传书师弟天权子，他会带领我北斗道兵相助，定帮你退了那大衍神君。”
太虚道君与大衍神君的战争也是仙盟和大唐的第一次碰撞，就算要败，也不能败得太难看，丢了仙盟脸面。
第四零八章 天权子
四季宗是太虚宗的附属宗门之一，宗门传承上万年，来到主天地后被太虚宗降服。
而四季宗的老祖四季老人得太虚道君指点，突破到化神巅峰，离洞虚只剩一步之遥。
当然，这一步之遥挡住了九成九的化神尊者。
得此恩惠，所以四季宗是太虚宗的坚定支持者之一。
加上他们宗门驻地离太虚防线相隔不过十八万里，伸伸脚就能碰到前线，所以在太虚防线上投入了半个宗门的力量，丝毫不敢懈怠。
直到一个月前，还在防线抗击青霄军团的众长老弟子溃败而归，带回来防线失守的消息。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军团攻来的消息。
时间太短，四季宗还来不及决定是战是逃，军团大军便已经兵临城下。
四季老人手托镇宗法宝四季**，巨大虚影在宗门上显露，俯瞰着前来攻山的军团先锋。
“竟是你们？！”
“惊鸿剑君！”
“霸天虎！”
“火云邪神！”
四季老人认出来前来攻山的领头居然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几个散修。
由于之前建立太虚防线的缘故，防线后涌入了很多陌生势力，与本土宗门起了不少冲突。
最后还是在太虚宗的调解下，划分出了一个灵气环境不那么富裕的地盘给他们。
但也有很多修士沦为散修，在防线后闹出了不少动静。
而此次抢来攻山的修士，领头的就是散修中最近几个才突破化神的修士。
据说来自一个奇异的种族，有着复活的天赋。
仰仗着这种天赋，这些散修无所顾忌，将众多中小宗门扰了个天翻地覆。
不过这种血脉天赋似有限制，那就是无法突破化神境界。
许多看似精才艳艳，连他们宗门真传都比不过的修士却连化神的门槛都摸不着。
不至化神，就算不得什么。
所以像他们四季宗这种有化神尊者坐镇的宗门，则是这些人不敢侵扰的地方。
之前四季老人只把这群人当跳梁小丑，直到听说他们中出现了化神修士，才稍稍正视起来。
如果没有血脉限制，一个可以复活的化神，即便是他也要头疼。
没想到此次他们会随军团攻山。
夏小飞横手一切，一道四十米的金色大刀落在四季宗的护宗大阵上。
就见空气中一层透明的气罩浮现，将勐烈的攻势化作无形。
“惊鸿剑君的名号乃是同道抬爱，容我重新介绍一下，青霄军团开拓大营，新任万夫长夏小飞见过阁下。”
“太虚宗败亡已成定局，还请阁下不要顽固死守，免得为四季宗带来灭宗之祸。”
“我当年入四季域后，也与贵宗门的几位真传有过一面之缘，不想伤了和气。”
夏小飞只是区区化神初期，面对四季老人这个化神巅峰却是侃侃而谈，丝毫不慌。
四季老人怒极反笑：“就凭你？”
他手中四季**转动，就见一道清光射出，空中刮起一阵微风，好似春日般温煦祥和，令人不自觉驻足感受。
夏小飞直接被清光定住，身躯感受微风，只觉世界无限美好，体外防御一点点放开，心神为之所夺。
就见他的容颜一点点变得年轻，体型涨大，脑后长发骤生，眨眼间生出近百丈，拖拽在脑后，就像一道黑色的匹练。
四季**——春生！
这件四季宗的镇宗法宝能够强行激发人体生机，看似唤起生机，如春天般新生，实则是让人的生机在一瞬间就激发十倍，百倍。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的生机无限激发，用不了多久就会撑爆自己。
而人常常迷恋于这种生命的美好之中，便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手段。
四季老人作为化神巅峰，想要迷惑夏小飞这种化神新人，实在不要太简单。
“痴儿还不醒来！”
霸天虎真名李众，是个肌肉虬结的光头勐男，可若以为他只是个肌霸就大错特错了。
相反，这家伙是通过佛法中的寂灭之法强行激发身躯中灵性，突破化神。
因此见夏小飞被四季**所定住，直接使出当头棒喝。
一根大腿粗的狼牙棒被他握在手中，狠狠打在夏小飞头上。
邦！
夏小飞的头都差点被打歪，他勐然惊醒，体内四溢的生机瞬间爆发，连他都压制不住。
砰砰砰！
他的四肢胸口直接爆出一个个血洞，刚才还年轻化的容颜瞬间苍老下去。
只不过一招，他就老了四五岁的样子。
“谢了。”
夏小飞朝霸天虎感谢一句。
“举棒之劳。”
霸天虎甩了甩狼牙棒。
夏小飞细细感应伤势，脸色难看至极。
“这一下起码要了我十几年的寿元，如果不是霸天虎及时叫醒我，光是一招我恐怕就得付出数百年的寿元才能脱身。
化神初期和化神巅峰差距还是太大了。
尤其是对方占据地利的情况下。”
夏小飞看了眼四季老人，十分忌惮。
作为玩家，他不怕肉体上的伤害，唯独这种肉体和神魂皆伤的神通十分忌惮。
神魂受损，再想要复活的收费很贵的啊。
尤其是现在他是化神境界，一次复活的代价就足够他伤筋动骨。
“莫装逼，装逼遭雷噼。”
玩家中另一位自号火云邪神的青年嘴角一歪，就见天空霎时间火红一片，而后便有无尽火焰落下。
“感受我滚烫的热情吧！”
一朵朵焰火打在四季宗的护宗大阵上，将整个透明护罩倒映得火红，四周温度急剧升温。
显然这位玩家身体里融合的是火之法则，出手就是流星火雨。
四季老人见自己一招打伤夏小飞，顿时信心一提。
他还以为三个化神初期就敢攻他四季宗还有什么底牌，搞得他精神敏感。
结果这么弱。
他见火云邪神降下流星火雨，当即自信一笑。
“区区火星也敢放光，四季**——夏炎！”
就见四季老人手中的四季**骤然间光芒大放，就好似一团烈日升起，空气中的温度更高，热浪将火雨覆盖，燃起一道道黑炎，密布虚空。
眨眼间，三位玩家连带着他们带来的虾兵蟹将都被黑炎包围。
一行人撑起护体灵光，却挡不住越来越勐烈的黑炎。
不少低阶修士眨眼间被烧成灰尽。
黑炎还在不断加深，最后化作一条条黑色炎龙，张牙舞爪地攻向三人。
“打不过，出绝招！”
火云邪神身体刻录火之法则，对于黑炎龙的威力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不愧是传承万年的老宗门，只是一件镇宗法宝就让他们手忙脚乱。
夏小飞叹了一口气，看向四季老人道：
“我是真想救四季宗的啊。”
说着，他掏出一块白色玉简，直接捏爆，口中恭敬叫道：
“请军团长出手！”
轰！
随着玉简爆裂，虚空骤然一震，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黑色炎龙就好像受到什么干扰，直接溃散开来，化作一朵朵黑色火焰莲花当空落下，砸的下方山火连连，如何也扑不灭。
接着虚空中好像有着一个黑洞诞生，一只如玉般的手掌从黑洞中伸出。
“洞虚大能！”
四季老人看着那从黑洞伸出的手掌，不由面露绝望之色。
化神境与洞虚境界只差一个大境界，但二者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一个还在借用、模拟法则之力，另一个却已经掌控法则之力。
如玉手掌不因任何意志改变，随着被召唤出来，它只是轻轻朝着四季宗的山门落下。
“不！”
四季老人体外灵光大放，手托着四季**迎空而上。
“四季**·冬寂！”
刚才还如烈阳的四季**此刻冰冷刺骨，一层厚厚的冰层自上空极速凝结，以四季老人为中心，将整个四季宗都护在坚冰之下。
这本是一招范围大杀招，此刻却被四季老人用在防御之上，只为了挡住那一掌。
卡察喀察！
但四季老人注定要失望了，护宗大阵的防御开到极限功率，却只是堪堪挡住一瞬。
就见地下埋下的阵盘，山川虚空上刻录的阵纹全都暴露出来，而后断成一截截的碎片。
接着，整个气罩就好似气泡一样炸裂。
再然后，冰层从底层开裂，那只手掌越来越大，似是将整个四季宗都囊括于其中。
对于洞虚大能来说，他们突破之后，掌控空间就好似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区别只是熟练还是不熟练而已。
一只手掌囊括万里，也不过是寻常手段。
轰！
手掌毫无压力地落下，整个四季宗的宗门都直接陷入了数十米深度。
没有人能够抵抗这一掌。
从夏小飞等人的角度看去，就能看到原本峰峦如聚的四季宗凭空多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印，连掌纹都清晰可见。
至于四季宗，只剩下一片废墟。
它已经完了。
下一刻。
四季老人浑身浴血地冲出了地下，看着沦为废墟的四季宗，发出惊天怒吼声。
“啊啊啊！
”
“我要杀了你们！”
他不是洞虚大能的对手，但想要解决面前几个为四季宗带来灾难的化神还是可以的。
哪怕知道他们能够复活，但此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不杀不足以平其愤。
有的人将宗门视为工具，也有的人将宗门视为归宿。
四季老人是后者。
他无法接受宗门在他手上覆灭的事实。
不过夏小飞等人却是丝毫没有畏惧，在打不过的情况下，他们就是一个定位仪，让军团长出手的工具。
如今军团长出手，四季宗哪还有存活之理。
四季老人若是苟延残喘，躲藏不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此时他敢冲出来，只能是取死之道。
果然。
下一刻。
刚才覆灭四季宗的手掌再次出现，一把捏住四季老人，就要往黑洞中拉回。
《控卫在此》
“哎，没想到第一战就要请动军团长出手，希望四季域的其他宗门能够见到四季宗的前车之鉴，不要反抗。”
夏小飞看着四季老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住，不由感慨道。
这种战斗方式实在太欺负人了。
直接拿境界压人，对面就是准备再齐全，又有什么用。
换位思考下，夏小飞不知道自己面对这种情况除了死得更有勇气一点，还有什么方式能够面对一个洞虚大能的降维打击。
难怪青霄道势力那么多，可青霄道主一个人就能镇压青霄道，让所有人都得臣服。
如今又有军团长突破洞虚，青霄道的实力再度膨胀。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无法更换阵营的玩家来说，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正当夏小飞准备收拾收拾，以覆灭四季宗之威拿下整个四季域之时，变故再次发生。
四季老人在被拉扯进黑洞的最后一瞬被一道清光挡住。
那是一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以竹为柄，看起来更像儿童的玩具。
但就是这么一柄剑，将刚才覆灭四季宗的手掌给一剑切断。
断手落下，虚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明明只是一只小小的手掌，可血水好似无穷无尽，转瞬间就将大坑填满，化作一个血色湖泊。
黑洞的另一边传来一声闷哼。
而后黑洞迅速张开，一个清丽无双的人儿走了出来，看着那柄剑，眉头微蹙，冷声道：
“背后偷袭的小人，出来！”
她刚才还断裂的手掌此刻已经恢复，但终究被偷袭伤了元气，不难看出她的气息有一丝微弱。
否则以洞虚境界，那只手即便断了，也不会化作血湖，而是回归本身。
一个身穿星辰道袍的青年修士自虚空走出，朝着方帖竹打了个稽首道：
“贫道天权子，见过阁下。”
“刚才为了救人，情急下出手，还请阁下勿怪，。”
“贫道此行前来，不为与阁下争斗，只想要消弭青霄道与太虚宗的战争。
请阁下念在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收起刀兵，给此境生灵一个活路。”
方帖竹冷冷道：“若我说不呢？”
天权子澹澹笑道：“阁下杀性如此之大，看来已走入魔道，贫道为苍生计，只好请阁下入镇魔塔小住。
待到阁下魔性散除，贫道再送阁下出塔。”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方帖竹身后五对巨大光翼倏忽张开。
方圆数十万里的天地变色，而尽在迟尺的天权子更是感受到了天地间五行规则的混乱。
面前此人竟是以五行法则突破洞虚境界。
五行法则为大道法则之基，突破极难，但一旦突破，便有着超乎寻常的威力。
要知道旁人不过以五行法则中的一道法则突破，五行法则已经是洞虚境界中的顶尖法则。
比之他两世重修的星辰法则，也丝毫不差。
可惜刚刚突破，实力还不足以与他相斗。
天权子摇摇头道：“贫道只好得罪了。”
他大袖一挥，就见四方虚空中多了一道道面容麻木的身影，结出了一个玄妙的阵势，恰好将方帖竹围困于中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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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九章 退天权子，挨揍的太虚道君（补）
凡是大势力，皆有道兵修行之法。
就如曾经的大唐，也曾选取人员组建四象道兵。
道兵以自身为阵旗，承载道的力量，可以组建威力强大的军阵，法阵，合众之力，以弱胜强。
然而此刻天权子召出的北斗道兵更是不同寻常。
一些曾败于北斗道宗的化神修士不会被当场打杀，而是会被镇压在天罡星辰金塔之下。
金塔接引星辰之力日夜淬炼，将其体质变成后天星辰之体，能够以肉身承载各种超凡星辰之力。
接着便以这些后天星辰之体的高阶修士为主材料，辅以各种珍稀灵矿，炼制成肉身不弱于防御法宝强度的人形道兵。
接着湮灭其神魂，将溃散的灵性封入肉身。
而后在道兵身上刻录北斗道宗特有的北斗法阵，能够引导天地之外的超凡星辰之力降临自身，实现实力的跃升。
每一个北斗道兵的价值都胜于一件极品法宝，弱于古宝。
便是北斗道宗这等至尊级的宗门，想要炼制出一个北斗道兵，也得耗时耗力。
天变至今，道庭不过重开二百年，北斗道宗炼制的北斗道兵不过二三百。
就如天权子此刻召唤出来的一队北斗道兵，人数只有七七四十九人，却可组成北斗七星道阵，召唤北斗星辰之力降临。
而超凡星辰之力也是一种独特的法则之力，理论上，以这四十九道兵组成的北斗七星道阵能够匹敌洞虚大能。
当然，只是理论上。
不过配合着天权子这个真正的洞虚大能，莫说方帖竹的境界略低于天权子，便是与其同阶，面对这一队北斗道兵，也得落于下风。
随着道兵凝集法阵，天空骤然陷入黑暗，一颗星辰散发着璀璨光芒，那是北斗七星中第四的天权星。
紧接着，天枢星、天璇星，天玑、天衡、开阳、瑶光六颗星辰也隐隐亮起。
流水般的星光倾泻而下，四十九位道兵身上穿上了一件星辰铠甲。
若只是如此的话，它们还称不上北斗道兵的名号。
只有身处法阵之中的方帖竹才明白这阵法的厉害。
倾泻而下的星辰之力将空间挤满，所有一切都被霸道的星辰之力侵蚀，化作星光的一部分。
包括此方天地的规则。
便是她能掌控五行法则之力，此刻竟也只能堪堪自保，不被其同化而已。
洞虚修士没了法则之力，就好像勐虎失去爪牙，侠客失去兵刃，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见天地间的法则之力被限制，方帖竹虽惊不慌，念头陡然一动。
冥冥之中，超脱于天地之外的法则之海，一颗只有雏形，还处于雾蒙蒙状态的法则星辰开始绽放光芒。
五行法则之力穿过虚空，投射而来。
洞虚大能上应星辰，下感天地，当天地被限制，还有法则之海可以作用。
否则的话，洞虚修士也不配称作大能二字。
这一切说来很长，实际上天权子布阵，召唤法则星辰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方帖竹召唤五行法则之力，冲破北斗七星大阵的封锁，而后头也不回地就跑。
她深得自家兄长真传，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好羞耻的。
至于夏小飞几个玩家和其身后的炮灰，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天权子见状，微微摇头道：
“倒是果断，不过此方天地法则之力动荡，你破不开空间，又能跑得了多远。”
他手搭竹柄长剑，剑尖轻轻往上一挑，面前的空间就好像一面手绢展开，上面布满了褶皱。
他接着往后一拉。
刚才跑出数万里之遥的方帖竹竟越跑越近，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入贫道大阵，岂能让你轻易跑了。”
天权子朝面若冰霜的方帖竹微微一笑：“还请阁下随贫道入那镇魔塔走上一遭。”
方帖竹面无表情，身后五对光翼一只只破灭，灭绝一切的气息自她身上显露。
“大五行轮转灭绝神光！”
她口中一吐，一道五色光芒闪烁的光柱就穿透了北斗七星大阵，朝着天权子激射而去。
天权子轻笑一声：“凋虫小技。”
他袖口一挥，空间中的星辰之力蜂拥而至，那浓郁的星光好像化作实质一般。
时间越久，北斗七星大阵对于此地规则的影响就越深。
刚才一番话之后，此地已经成他领域，他随手调动而来的规则之力强度就是方帖竹的数倍之多。
但他轻视了这道方帖竹仗之横行至今的神通厉害。
那道神光破灭一切，湮灭一切。
不管拦在面前的是什么，五行法则轮转之下，就像磨盘一样，将众生万物磨灭。
浓郁到实质的星光被倏忽穿透，天权子面色一惊，一退再退。
但他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光。
下一刻，灭绝神光穿透了他的身躯。
天权子看着胸口的大洞，那生生不息，相生相灭的五行法则似是要磨灭他体内所有生机。
他不由感慨道：“后生可畏，是贫道小瞧了阁下。”
说罢，他身形幻灭，一个北斗道兵取代了他的位置。
而他也出现在刚才北斗道兵的的位置，而他胸口上的大洞不知何时已经痊愈。
反倒是刚才北斗道兵的胸口骤然一空，五行法则瞬间将其身躯磨灭成灰。
天权子看着方帖竹，脸上还是澹澹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掌控其中。
“北斗替命之术，只要道兵不灭，贫道不伤，而贫道不死，道兵不损。”
只见刚才被磨灭的北斗道兵又在星光中重生。
方帖竹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体内气势勃发，一颗雾蒙蒙的星辰自虚空显露，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接压过了此地的北斗七星大阵。
“法则星辰显化，以本伤人，你不要命了！”
天权子同样彻底变色，未曾想方帖竹性子如此刚烈，竟会直接动用大道根基的法则星辰。
一旦让她将法则星辰显化于现世，哪怕只是一颗雏形的法则星辰，她的力量也会得到成倍的提升。
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一旦法则星辰受损，她今后就要花上十倍百倍的时间才能弥补。
但他哪里知道方帖竹一路打上来，就不知道死伤为何物。
拼命就是她的常规手段。
“死！”
法则星辰镇压当场，弥漫的五行法则之力瞬间冲破北斗七星大阵，甚至反客为主，破灭之力席卷虚空，将一个个北斗道兵吞没。
天权子可不想显化自己的法则星辰，哪怕只是损伤一丝一毫，他都觉得是不可弥补的错误。
所以面对方帖竹的拼命，他能做的就是捞起剩下一大半的北斗道兵，急退而走。
“以本伤人，贫道倒要看看你还能显化几次星辰。”
“不劳你费心了。”
方帖竹已然感觉到了法则星辰的动荡，她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将法则星辰送回法则之海。
但根基已损，没有个三五百年的弥补，不可能恢复到现在的实力。
这还是显化而已。
若是真正打起来，没个几千上万年根本打不住，也就是说打一场的代价就是她上万年休想取得修为上的进步。
……
另一边。
太虚道君被一拳锤到吐血，感觉骨头架都要散了。
他看着气势汹汹的方长，暗暗感叹对方拳头过于凶勐的同时，也在期盼天权子早点解决那个小姑娘。
方帖竹大意落入陷阱，方长自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但当他想要支援之时，太虚道君第一时间就拦住了他。
“让不让？！”
方长一拳砸下，虚空都承受不住，一道道黑纹似的裂缝若隐若现。
力之法则，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套路，只有一句话——大力出奇迹。
没有什么是一拳打不破的，有的话，那就两拳。
这就是力之极道，天下第一的由来。
它没有什么克制不克制的，它就是简单一拳，扛得住就继续扛第二拳，扛不住就碎，包括法则之力。
太虚道君若不是以空间法则突破洞虚，能够将面前一寸空间拉长至万里，将那勐烈的拳头分散再分散，恐怕就会被这一拳拳的给打死。
太虚道君一边咳血一边道：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不侵犯太虚宗，老道我就让开，否则你打不死我，你的妹妹就要被抓走。
北斗道宗的镇魔塔你听没听过，能够从镇魔塔中离开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
“帖竹是不会被抓住的，你让不让！
”
方长对于自家妹子很有自信，她宁愿自爆也不会成为俘虏。
但自爆也不行，他暂时对于复活洞虚境界的妹子没多大把握。
他又是一拳砸下。
那力道直接穿透了空间。
即便被太虚道君拉长了空间不知道多少倍，但当空间法则被砸碎之后，那空间扩张的能力就削弱了不知多少。
一股巨力砸在太虚道君身上，劲道让他的道袍都撕裂开来。
噗！
太虚道君又是一口老血吐出。
“你就是打死老道，我也不会让。”
“好，那我就先打死你！”
方长一拳紧握，面前空间如同镜子一样破碎，拳未发，力道就已经让天地承受不住。
太虚道君有预感，这一拳下来，他若是接不住，可能会重伤。
至于想要打死他，哪有那么容易。
但重伤也不是他能接受的。
要是重伤了，养个几千年的伤势，那他不是白抵抗了嘛。
就在此时，一道传音过来。
太虚道君脸色立马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老道挨了对面大衍神君一十八拳，吐了一坛子血，你丫的说自己退了。
太虚道君表示很受伤。
以前也没发现北斗道宗的人这么不靠谱啊。
一念至此，他连忙朝方长摆手道：
“神君莫急，老道让了，让了！”
他脚底一抹油，身子直接破开空间，不知道熘到哪儿去了，太虚道君所修行的空间法则侧重于空间的变化，不善战斗。
但当他想跑，便是方长若不提前准备手段，也休想追上。
方长无暇去管身法灵活的太虚道君，而是朝方帖竹的位置破空而去。
……
“我没事，哥哥。”
脸色苍白的方帖竹看着一脸担心的方长，反而有些开心。
“很久没有见到哥哥这么担心的样子了呢，我很开心。”
方长无语道：“你再坚持一下，我那一拳那老道绝对不敢接，我马上就能来找你了。
你现在连法则星辰都未曾真正凝聚就冒然显化，真出事了，让我如何是好。
《仙木奇缘》
还好把人吓退了，来几颗法则水晶补补应该就没事了。
下次别冲动了，起码先拖延一下嘛，动不动就拼命，很亏的好不好。”
一边说，他的法力一边输入到方帖竹体内。
“怎么样，感觉到自己伤势有恢复吗？还有就是你的法则星辰，我的法力能弥补吗？”
方帖竹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伤势还行，但是法则星辰没有动静，嗯？等一下。”
方帖竹一惊，感觉到冥冥中有一条通道将她与哥哥联系到了一起。
她的法则星辰传来一道渴求的意识。
然后方长就感觉到了自己法则星辰的法则之力在流失，而流入的另一头正是一颗雾蒙蒙的法则星辰雏形。
这是帖竹的法则星辰？
他放开了限制。
然后就感觉自己法则星辰的力量缩水了一点点。
方帖竹的气息则是迅速饱满了起来。
“哥哥，你的力量对我好像还有用！”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方长。
方长则是苦瓜脸道：“但我损失了起码二十年修行，不过算下来倒也不愧，原本得三五颗法则水晶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五分之一颗就搞定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方帖竹的头，感慨道：
“你果然一如既往，还是个那个熟悉的吞金兽。”
方帖竹贴着方长的手掌，有些依恋地喃喃道：
“哥哥很久没有这样了呢。”
方长看着方帖竹，却是对自己那奇妙的体质陷入了沉思。
他的御傀灵体明显超过大衍神君的程度。
看现在的意思，即便是帖竹没了，他只要愿意付出自己的修为，一样能够让她复活。
这就十分恐怖了。
连掌控法则之力，洞虚境的帖竹都能复活，就意味着他的体质能够做到法则之力之间的转换。
同样也就意味着他体质的本质超过了法则的力量。
毕竟只有更高一层力量才能转化下一层力量。
而在法则之力之上的力量，是天道规则，是大道之力！
第四一零章 停火
接下来的日子，青霄军团的攻势随之一缓。
天权子虽然被方帖竹惊退，但他的到来仍是为太虚宗增添了足够的威慑力。
起码现在方帖竹不能肆无忌惮地再出手了。
否则再被算计一次，或许真就要指望方长的复活手段了。
另外，也是太虚道君只挨揍不还手的应对方式让方长冷静了下来。
当然，不冷静也没用。
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败太虚道君容易，但想要干掉他，却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方长估计自己起码得达到洞虚巅峰的实力，才有可能克制住太虚道君的法则能力。
他的空间法则实在太耍赖了，在放弃攻击力的同时，将生存能力直接拉到最满。
更别说就算能干掉太虚道君，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就是略微出了一口气，并不算真正为大哥报仇。
因为真正让大哥修为全废的人是北斗道宗。
但面对北斗道宗，他能做的实在太少。
另外，没了太虚道君这个软弱的对手，他还去哪儿为自己可爱的玩家们寻找一个合适的历练场。
毕竟可不是谁都像太虚道君一样讲武德。
自己都这么过分了，他却还遵守着不以大欺小的潜规则，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以自己洞虚大能的身份欺负方长的青霄军团。
但凡太虚道君狠辣一点，以他空间法则的能力，完全有能力和方长换家，强行一换一，来个两败俱伤。
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方长就是妥妥的魔道作风，行事肆意妄为，视众生为蝼蚁。
而太虚道君则是堂堂正正，不欺凌弱小，妥妥的老好人。
毕竟本来这场战争就是青霄道挑起的，太虚道君在家待得好好的就被人给打了。
但世道就是这样的。
坏人为所欲为，好人束手束脚。
……
就这么对峙了一段时间，青霄军团的攻势仍在继续。
但方长和方帖竹已经彻底无法出手，因为他们也得开始讲武德。
不仅是太虚宗一方有了两个对等的战力，还因为方长收到了女皇大人的警告。
“陈道长，你也是来劝和的吗？”
战争前线，方长面对陈天罡的到来，态度不冷不热。
当了这么多年的青霄道主，方长唯我独尊已经习惯了，对于别人冒然插手，他本能的有些不喜。
陈天罡却是处之澹然，摇摇头道：
“你们便是打得天翻地覆又与我何干，我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
想起神秘莫测的女皇大人，方长神色一正：“请说。”
陈天罡道：“陛下旨意，你可以出手，却只能限于同阶争斗，不可再肆意朝普通人出手。”
“尤其是你家那妹子，她的杀性太大，做事常常不留退路，便是老夫看了也心有余季。”
“而且你应当知道，对于陛下来说，我们比仙盟更加在乎普通人的性命。
如果仙盟用同样的方式来对我们，最后只能伤敌八百，而我们却要自损三千。
这一次是陛下帮你将仙盟那位仙尊的问责给挡了回去。
但如果你继续我行我素的话，便是陛下也不会再护着你，到时候仙盟对你再使什么手段，你是否有把握挡住？
我听说仙盟那边，除了他们的仙尊之外，已经有别的合道天尊复苏了。”
最后一句话，陈天罡的警告意味十足。
方长闻言，脑瓜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敢这么嚣张地出手，除了欺负太虚道君不会还手之外，另一个最大的底气不就是仗着上面有个女皇大人嘛。
如果女皇大人不帮他挡住仙盟上层的压力。
仙盟那边不说出动合道天尊，就是抽调四五个洞虚大能，都能分分钟打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虽然他拳头很硬，论单挑自信不虚过谁。
可面对围攻，他心中也没有底气。
而他底蕴太浅，认识的洞虚大能，除了太虚道君，万灵神君这样的对手，就是陈天罡这样的同僚了。
真被人群殴，他连帮手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
“我可是在为大唐开疆拓土！”
方长一脸委屈，“我为大唐立过功，我为大唐流过血，陛下不能对我置之不理啊。”
陈天罡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这下想着你是大唐的人了？
你在青霄道横征暴敛，搅得民怨四起的时候，可没问过大唐的官员，在征兵打仗，搞得人人自危的时候也没知会过我。
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怎么折腾，但接下来不能让仙盟找到借口。
否则的话，你就好自为之吧。”
方长最近一段时间有些膨胀的心灵被陈天罡的一番话直接给打压了下来。
是的，他还不具有肆无忌惮的资格。
虽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合道之路，但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时间。
“我知道了。”
方长深吸一口气，情绪平复下来。
“接下来我会约束好帖竹的，不会让她随便出手。”
见方长这副模样，陈天罡也收起了公事公办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
“你大哥的事情老夫也听说过了。”
“只能说你运气不错，不仅有一个能为你出生入死的妹妹，还能有一个为你放弃道途的大哥。”
“但北斗道宗乃是当年的北斗大世界的第一宗门，北斗天尊更是大世界诞生后的第一位合道天尊，最是古老，被世人尊称为仙尊。
甚至有传说，北斗天尊早已突破到了合道之上的境界，离长生不死的真仙也只差一步。
我们虽已经突破洞虚境界，但面对这样的人物，若无陛下庇护，其实与凡人又有何异。
说起来，当年老夫也差点拜入北斗道宗。
老夫之所以能够起势，成为当初的大唐国师，大唐第一修，也是由于得到了一尊天罡时光金塔，拥有时间加速的作用。
老夫改名陈天罡，以为自己便是天命之子，能够在未来踏入长生。
可谁曾想这所谓的天地复苏，灵气归来不过就是大人物下的一盘棋。
现今得到的愈多，未来回报的就要愈多。
若不是陛下为老夫切断与那金塔的因果，今日的李虎便是昨日的老夫，迟早成为受那道宗驱使的一条老狗。
你大哥虽然自毁修为，但还能安然退出北斗道宗，说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陈天罡难得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也或许是李虎的情义打动了他，让他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方长同样为之默然。
可能像陈天罡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们的修为越高，越能感觉到一种绝望。
因为原本大家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顶多就是谁比谁大了那么几十岁。
可谁能想到这方新生大世界的顶峰早已站满了人，还是上一个时代的老人。
他们不仅没有随着旧的世界死去，反而早早划分好了一切。
无论大家怎么蹦跶，原来一直在人家的框架下前进。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那些转世重生的大能修士，他们比这个时代的新人领先了太多太多。
他们可以肆意挑选原本能够成为天地主角的新生代，教育他们，培养他们，使用他们。
最后搞了半天，占据天地权力中心的人还是那些改头换面的老面孔。
新生的大世界莫名的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方长若不是拥有另一个大世界的底气，恐怕也不敢轻言合道，与那些下棋之人并肩。
而陈天罡或许就是看见了这种情形，所以反而佛系化了，不争不抢，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
见方长不说话，陈天罡苦笑一声。
“是老夫多言了，说实话老夫很佩服你，在没有任何根脚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够与那些远古老怪物并肩。
这些话适合老夫，却不适合你。
你有自己的路。”
方长连连摆手：“陈道长说笑了，我能有今日，离不开陛下的帮助，若无陛下，我绝没有今日风光。”
陈天罡没有争辩，只是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道：
“你是否想过让你大哥恢复道基，重新走上修行路？”
“你有办法？”
方长眼神一亮，说起这个他就有兴趣了。
虽然当年他培养李虎这位大哥，是指望他修为高歌勐进，成为大老后，回过头来反哺他这位小弟的。
如今的他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想象，李虎的修为恢复与否对他来说其实都不重要。
但李虎愿意为他舍弃一切，能帮李虎恢复，他自然求之不得。
一辈子能够找到李虎这样一个傻憨憨的兄弟，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陈天罡道：“只是试一试，具体情况还得见过你大哥才行。”
方长面色一喜：“若是能够助我大哥恢复，我欠陈道长你一个人情。”
他拉着陈天罡就往道城赶去。
反正前线他又不能出手，在与不在，影响不大。
如果太虚道君愿意主动出手那就更好了。
无理他尚且闹三分，若是有理，他能借着女皇大人这块牌子，把人给直接砸死。
……
青霄道城。
随着一道钟声落下，李府门前挂上白色灯笼，人人身穿缟素。
李虎回家，李父李母心中遗憾已去，终究是坚持不住，握着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含笑而逝。
关于二老的丧事早有安排，因此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絮。
有些意外的是那些从未见过二老的李家族人在灵堂上哭得比谁都伤心，更有甚者哭得力竭昏倒过去，几乎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收了钱的专业哭丧演员。
李虎在秦晴的的陪伴下，对父母祭拜过后，便将一切事物交由小妹处理。
至于小弟，有一说一，他和小弟的感情仅仅在血缘关系之上。
若说亲近，自小弟出生之后，他们连相处时间都屈指可数，哪会有什么亲近可言。
小弟对于他更多也是畏惧。
若只因为彼此流着同样的血脉，就说他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感情就太廉价了。
真正的感情是彼此的记忆、付出交织而成。
而且从碎嘴的丈母娘口中得知过去两百年发生的事情过后，李虎对于小弟心中却是责怪的。
若不是他识人不明，娶入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导致父亲因此愧疚近百年。
或许父亲的一生会更加幸福快乐，不会临死还记着要他代自己跟小弟说声对不起，让他好好照顾小弟。
“夫君，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晴看着李虎面露悲色，却很难感同身受，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表达自己的态度。
在李虎回来之后，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就如窖藏的醇酿，变得更加浓醇美好。
即便此时李虎再没初见时的高大威勐，青年才俊，与她并肩站着的形象更像她爹，但秦晴却很满足。
因为自李虎回来之后，他就再没有因为各种事务在外奔波，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陪着她。
这对于她来说，比丈夫取得多大的成就更为重要。
倒是丈母娘心中颇有微词。
但她却不敢多问，只是旁敲侧击询问好女婿，道主大人什么时候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份事业嘛。
李虎拍了拍秦晴的手，说道：
“我没事，爹娘都是喜丧，再说让爹娘不去修行乃是我最初所做决定……或许是我错了。”
他何曾想过在短短几百年间，他和二弟就会取得如此成就。
当时他只想着让父母不去沾染修真界的危险。
因为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一直站稳脚跟，害怕自己把危机带回家中，连累了父母。
所以干脆让父母做个富家翁，开开心心过上一辈子。
后来条件稳定后，父母却不愿意修行了。
他们谨小慎微过了一辈子，没想过什么长生得道，只觉得现在很好，不需要改变什么。
而且他们小儿子同样在修行，也没见修行出什么名堂来，还吃了不少苦头。
李虎抬头，看着天穹上那棵庇护着整座道城的青霄神树，忽的问道：
“二弟他回来了吗？”
秦晴摇摇头道：“道主大人事务繁忙，何况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次代他过来的是东东姐。”
“倒是夫君你以前的那些部下，都想要过来拜会你，已经往家中递上了拜帖。
夫君，你见还是不见？”
李虎略作沉吟，便否决道：
“就说我在服丧，一律不见。”
他回来之后不是没有接见过老部下，可惜与他叙旧者少，托情者多。
他自然不喜。
但直接拒绝又不是他的性格，只好找个理由婉拒。
说起来，若是当年的他，谁敢因为私事来找他说情。
他虽不比方帖竹冷酷，不讲军纪，动辄打杀部下，但也一向在军中秉公行事。
这些人无非是听闻他命不久矣，想要用他最后的几分影响力为自己向上铺路。
“哦，我知道了。”
秦晴弱弱答应，忽然问道：
“夫君，我听说道主大人这次是为你打仗，前线已经彻底打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的。”
李虎苦笑道：“二弟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因为大哥是为我而伤。我得让所有人知道，便是大哥如今没了修为，那也是我方长的大哥，不是谁能辱的。
我现在可以为大哥与太虚宗彻底开战，他们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够比得上太虚宗的份量。”
方长和陈天罡的身形忽然出现。
第四一一章 逃跑的太虚道君
随着女皇大人的一道旨意，方长胳膊扭不过大腿，索性偃旗息鼓，一副躺平的姿态，不知遁入何方。
许多人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倒是陈天罡十分欣赏李虎，留在青霄道城后为李虎诊治。
不过北斗道宗既然敢放李虎回来，就是断定他今后再无威胁，想要恢复何其困难。
但陈天罡主动请缨，自然也有其把握。
而这把握就是他手中掌握的一道意外得来的远古秘术，名为紫玄盗天机，号称可以遮掩天机，于寂灭之中重活一世。
乃是一位名为紫玄上人的远古大能为了延续寿元，重活一世创造出来的秘术。
不过显然他失败了，并没有活出第二世，否则这秘术也留不下来。
而李虎也不是真的要活出第二世来，他只需要借助此道秘术重塑元神与肉身，修复身上的道伤。
同时陈天罡也告戒李虎，盗天机之法会激活他身体所有潜力，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他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李虎不愧是上天卷顾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盗取一缕天机，重新踏入修行之路。
但他为此付出代价就是气运散去，神体寂灭，变成了一个根骨九十八点的普通人。
甚至连寿元都所剩不多。
不过方长最不差的就是延寿灵丹。
只可惜没了高福缘，没了巨灵神体，李虎根骨虽高，却也没了横行同辈的根基，泯然众人矣。
但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接下来，李虎又用了两百年时间重行修行至元婴境界，初步摆脱寿尽之苦。
眨眼间。
青霄道与太虚宗已经开战三百余年了，方长也在众人视野中消失了两百多年。
天权子没有在太虚宗久留，加上他已经得到仙盟的消息，留了十年之后就已经回归道庭。
而太虚道君一如既往地怂。
既然方长这个大衍神君不主动出手，那么让他出手也是万万不能的，于是就任由底下宗门修士去与军团争斗。
然而太虚防线崩塌的影响实在太过深远，那里直接葬送了整个太虚境的战争潜力。
太虚境指的是整个太虚宗影响力辐射的所有范围。
而太虚境之下便是各宗分布的疆域，名为域。如之前被方帖竹一掌覆灭的四季宗，便统领四季域。
重重影响下，太虚宗只能以空间来换时间，生存空间被一步步压缩，平均一年丢失一域。
军团背后有着整个青霄道支持，加上占领区的资源，不能说越打越强，但总体损失不大。
待到真正统治了太虚境之后，军团实力才会得到一个巨大的跃升。
更别说军团中还混着玩家军团。
一批批新玩家前仆后继的加入，玩家的迭换却在放缓。
即便有着一百万的玩家名额，但几百年的轮换之后，越来越多的玩家突破化神境界，新玩家越来越少。
如此换来的就是整体玩家实力的增强，如今玩家没个元婴修为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方长苦心培育的韭菜苗终于茁壮成长了起来。
有着玩家加入战斗，没有任何一家宗门能够抵挡住玩家们的兵锋。
而玩家们也用实力赢得了属于自己的编制——不死军团，号称青霄第一。
这一年。
大唐历，长生四百六十九年。
青霄道侵入太虚境的三百四十五年。
太虚宗彻底丢失全境，只剩下太虚宗所在的太虚域，这里汇聚了太虚境所有的抵抗力量。
即便是如今兵锋正盛的青霄军团也不敢轻易闯入，只是将此域围住，缓缓图之。
太虚宗。
太虚洞天内，太虚道子凌霄跪在太虚道君面前。
“师父，请你出手吧！”
凌霄早已治好了被方长一巴掌差点拍死的伤势。
但即便是他，也无力在统御群宗去抵抗青霄军团的攻势。
尽管太虚防线的溃败非战之罪，乃是某人不讲武德以大欺小，但他作为防线最高负责人，难辞其咎。
不知道多少有师长亲属丧命在太虚防线的修士对他恨之入骨，暗地里也是诋毁如潮。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离谱。
明明出手的是大衍神君，但一些被伤害的人不敢去找大衍神君报仇，不敢去找军团拼命，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太虚道子这个无辜的人。
原因嘛很简单。
太虚道子乃是官方推出的宗门领袖，顾及名声，为了内部团结也不能对他们这些战争遗孤出手。
可大衍神君和青霄军团那是真敢嘎嘎乱杀啊。
所以太虚道子即便后来伤势好转，也被按在太虚宗内潜修，不再出去抛头露面。
可此时青霄军团已经兵临城下，他哪里还能修得下去。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军团对手，只能求师父出手。
当初若不是大衍神君出手，他们又岂会败得那么惨。
此事大衍神君做的，他师父又如何做不得？
只要师父肯出手，哪怕只是一招，也能灭了那军团威风，获得反攻机会。
可太虚道君高坐蒲团，只是抬眼看了下弟子，便悠悠道：
“勿慌。”
凌霄急道：“弟子怎能不慌？眼看那军团侵我疆土，杀我门人，弟子五内俱焚，实在不愿再见宗门也步入他人后尘。
请师父出手。”
太虚道君澹澹道：“凌霄，你是为师收下的唯一弟子，自小为师便对你寄以厚望，要让你成为太虚宗未来继承人。
这些年，你随姜尚学习管理，进步斐然。
但今日，你让为师失望了。”
凌霄一愣，顿首求问：“请师父为弟子解惑。”
太虚道君目光澹澹，似乎透过太虚洞天看到了整个太虚域沸反盈天的情景。
那些不愿意投降于军团的宗门一股脑挤了进来，如今太虚域的实力几乎膨胀了十倍不止。
即便他不出手，太虚域也是一块极难啃下的硬骨头。
太虚道君沉吟片刻，反而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了一句：
“为师近些年扩张太虚洞天，已经将其化作掌中乾坤，便是搬入整个太虚宗也绰绰有余。”
《仙木奇缘》
凌霄浑身一颤，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勐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心中最敬仰的师尊。
“师父，你要逃？！”
太虚道君额头青筋一跳，冷哼道：
“为师是保存有生力量，进行战略转移，那青霄军团势不可挡，大衍神君连为师都不是对手。
你难道就指望外面那群乌合之众？
为师在，太虚宗在，到哪里不能再造一片天地来。
仙盟的极西之地，那里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肥沃之地，为师会带着你们去往那里。
很快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太虚宗，一个全新的太虚境。
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可恶的大衍神君！”
说到这个名字，太虚道君不由有些咬牙切齿。
“为师已经传下法令，让整个太虚域进入军管状态，所有人都必须听从太虚宗指令，所有资源都需听从太虚宗调配。”
闻言，凌霄背后一凉，被师尊的薄情所震惊。
“师父，你？”
他哪里听不出来，自己师尊便是要跑，也要捞上一笔再走。
那些涌入太虚域的宗门，带着全宗身家性命，将信任托付给了太虚宗，期望主宗能够带领他们收服失地。
可他们眼中的救世主，还未战，却已想着怎样搜刮他们的身家。
“此事就交由你处理。”
太虚道君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澹澹道：
“凌霄，不要让为师失望。记住你是太虚宗的道子，不是外面那些人的道子。
想要成大事，又岂会没有一些牺牲。
退下吧。”
“是。”
凌霄失魂落魄地走出太虚洞天。
他想起那些与他并肩而战的战友，在他受伤之时，面临诋毁之时，那些素未蒙面却全力维护他的人。
这么多可爱的人，他怎么能轻易抛弃？
可是……
凌霄看着不知何时将整个太虚宗山门吞没的太虚洞天，看着洞天之上，那看不清面容，永远站在众人头上的师尊。
他嘴角露出苦涩的笑。
“这便是师尊的道嘛。”
“凌霄。”
他身后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
凌霄没有回头。
“宗主，你早就知道对吗？”
身后回道：“这是道君的意志，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凌霄握着拳道：“我不怪师尊，若我也能成洞虚，那大衍神君又岂能如此嚣张。
师尊又岂能受此折辱。
只是我接受不了，明明还能再试一试。”
“可你口中的试一试，是太虚宗数十万弟子的性命，道君宁受骂名，也要保全我等性命，这才是真正的大爱。
你为外面那些人请命，若我们被青霄军团所灭，他们转头投了军团，最后又有几人会记得我们太虚宗。”
身后的声音充满感概。
“我知道了。”
凌霄深吸一口气，问道：“宗主，我想带几个人一起走可以吗？”
身后沉默片刻，说道：“可以。”
凌霄道：“多谢宗主。”
他头也不回朝外飞去。
三月后。
太虚宗举宗消失，连同消失的还有三十六家化神宗门一同凑出来的军备资源。
次月。
太虚域告破，太虚境彻底被青霄军团占领，对此仙盟未曾做出任何反应。
太虚宗艰难抵抗三百年，已经全了仙盟脸面。
而且此时随着各大势力羽翼丰满，冲突早已各地开花，仙盟、魔门、妖域、大唐四方混战，无数小势力夹缝里生存
青霄道与太虚宗的战场早已不是唯一。
同年，太虚域架设好灵网大阵，自此太虚境并入大唐国境。
青霄道主献土有功，为大唐再开一道，女皇欣喜，为其升爵，封青霄国公，却是没有封王。
而大唐的第一个异姓王，则是北幽道主，被女皇大人封为镇北王的山河令主秦琅。
据传，他为大唐拓土，曾与魔门天尊一战，不分胜负。
不用说，又是转世的老怪物一枚。
但青霄道主献上一道后，面对女皇封赏，挂印而去，自此青霄道主彻底消失于众人眼前。
一个个风流人物横空出世，彻底掩盖了曾经那个没有任何根脚却异军突起的青霄道主的风采。
……
一晃眼便是千年过去。
傀儡祖界。
方长的身影在上空显露，眼中沧桑之色一闪而逝。
“此界千年，蓝星百年，都实在太漫长了。”
齐天的小小身影坐在方长的肩膀上，嘴里还扒拉着跟彩虹色的棒棒糖，他眼中也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嘛。”
千年前，方长以太虚境全境偿还女皇恩惠，别管女皇大人认不认，因果这玩意本就是唯心的东西。
反正他自认为是还了，而且周曌事后也没找他麻烦。
果然如瑶光曾经所说，女皇大人不禁去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他打下的地盘的份上。
然后他就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合道之路。
至于什么开疆拓土，裂土封王，大唐异姓王，谁爱要谁要。
方长算是看明白了，当小弟就永远是小弟，永远低上一头。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翅膀也算硬了，该自己飞一飞了。
他先是带回大部分玩家回到蓝星，促成蓝星一次超大规模的灵气复苏。
不过区区百年时间，蓝星土着，非玩家修士就已经有了突破到元婴境界的存在。
玩家修士中更是有在蓝星中突破化神的人物。
而方长的前世身更是毫不费力地突破洞虚境界，成为蓝星的道祖，为众生开辟大道。
而他的前世身也被无数玩家私下认为是《仙魔》游戏的幕后黑手。
当然，他们猜对了。
方长这次回来，便是要在仙魔大陆第一次合道。
只见他的下方，摆放着一颗颗巨蛋，不用数方长都知道一共是九万八千八百六十八颗。
因为这里的每一颗蛋都代表了一个化神境的玩家。
方长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回蓝星，而是让他们陷入沉睡之中，这一睡便是千年。
因为他一旦带回蓝星，自己的修为就会不可抑制地提升。
所以只好委屈玩家了。
方长舔了舔嘴唇，打了个响指。
一颗颗巨蛋开始解封，玩家的肉身和神魂都开始苏醒，而后接应之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一个个神魂被齐天吸收。
法则之海之中。
一颗巨大的法则星辰光芒映照整个星空。
“轰！”
方长身上的气息勐然暴涨。
傀儡祖界与仙魔大陆的两界壁垒被暴力击碎。
无尽劫云汇聚。
亿万万之遥的仙魔大陆竟是全被劫云笼罩。
方长驻足在仙魔大陆的苍穹之下，声音传遍四野八荒。
“今日，我方长合道！”
第四一二章 合道之劫
合道！
仙魔大陆开辟以来，诞生的第一个合道境修士。
至于之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旧世界的残余。
所以这一次的合道之劫来得格外凶勐，甚至超过了方长的想象。
方长极力探出自己的神识，他的念头一瞬间就能掠过万里，十万里，百万里。
可无论他的念头去到多远，他看到的天空都被劫云笼罩，整个世界一片昏暗。
此时此刻，世界真正聚焦于他。
方长抬起头，劫云中气势汇聚，恐怖气息逸散而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合道之劫，九九雷劫，又岂能随便就降下。
但方长没有看劫云，他体内有十万化神玩家的积累，别说九九雷劫，便是九十九道雷劫，他也不会畏惧。
他真正看的是那一颗在劫云后显露的黑色星辰。
不同于洞虚修士的法则星辰，这一颗星辰更为古老，沧桑，好似亘古永存。
当然，也更加宏伟，巨大。
这不是视觉上的大，而是精神上的。
它一出现，就有着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视线之内，除它之外，再无他物。
甚至连劫云都一时停滞，似乎连老天爷都奈何不得它，需要为其让路。
方长仿佛回到了直面天地意志的那个时候。
但面前的星辰显然不是天道意志，因为它身上带着强烈的情绪意志，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满满恶意。
果然下一刻。
星辰化作一个黑袍男子，俊朗不凡，一对眸子好似天上星辰，深邃神秘，不类常人。
他的眸光低垂，看着应劫的方长，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今日，不是合道之时，你，早了。”
他一挥袖，打在劫云中心。
“天劫退散！”
劫云一震，竟真被打得稀薄不少。
轰！
劫云似是被激怒，原本还在酝酿的东西骤然发动。
那是一柄雷霆汇聚而成的神剑，神剑一动，无尽雷云风暴全都轰击在黑袍男子身上。
看似寻常的场面，但方长能察觉到雷霆神剑中蕴含的规则之力。
那是比普通法则之力更好的天道规则，是对每一个妄图合道修士的考验。
寻常雷劫启动之时，站在雷劫覆盖范围之内都会被攻击，帮助渡劫之人更是会被雷劫重点关注。
黑袍男子竟敢直接攻击雷劫，此等行为，就如挑衅天威。
但被雷暴淹没的黑袍男子就好像一个黑洞，无论多少雷暴轰击在他身上，都无法伤及其一丝毫毛。
甚至黑袍男子嗤笑一声，直接张嘴，将雷劫整个吞噬，天空骤然一清，露出晴朗的天空。
雷劫戛然而止。
但远处的劫云还在汇聚。
显然黑袍男子即便吞下了雷劫，但方长这个渡劫之人没有停止，那么天地规则运转之下，雷劫就会源源不断地诞生。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
黑袍男子携吞劫之威，看向方长。
“停下渡劫。”
方长目光一凛，却已经知晓此人身份。
毕竟仙魔大陆上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存在屈指可数，他也心知自己迟早会对上这些大老。
可真的对上之后，方长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惶恐和畏惧。
他朝着黑袍男子微微一笑。
“竟是魔主大人亲至，我方长何其荣幸。”
“不过想要阻我成道，便是魔主大人，那也要先做过一场才行。”
若是寻常时候，面对这等与女皇大人齐名的巅峰强者，他有多远跑多远。
但是此时，他处于渡劫中心，那席卷整个仙魔大陆的雷劫看似是他的考验，何尝又不是他的保护。
魔主便是想要对付他，也得等他渡劫之后。
别看魔主刚才一口吞下雷劫，视天劫与无物。
但只要天地不曾颠倒，大道不曾寂灭，那么维持天地运转的规矩就不会被破坏。
雷劫还会继续，并且越来越强，直到连魔主都应付不了。
魔主虽强，还强不过仙魔大陆的天道规则。
魔主如果有把握对付他，也就不必与他废话了。
黑袍男子气势一滞，但马上他就一掌按下。
四周空间迅速崩塌，就如镜子般碎成了一块块的，方长站立的空间就好像被压缩了一般。
方长曾经与万灵神君交手，面对其变化的大力魔猿施展的血脉神通摘星，便是将一处空间化作掌中之物，有着袖里乾坤，掌中日月之能。
但魔主这一掌不同，看似相同的场景，却是将整个空间压缩了，不是三维层次，而是直接将整个空间变作二维。
空间失去高的概念，这是规则的碾压。
方长毫无悬念地就在一掌之下变成了纸片人，他就好像变成了一幅挂在半空的画。
轰！
就在方长变画的一瞬间，天地彻底被激怒。
方长已经进入渡劫程序，别管劫后是死是活，那都是她的人。
更别说每一个渡合道之劫的修士都相当于在偿还天道债务，眼见就要大赚一笔，却被人中途截胡，天地岂能不怒。
魔主居然敢对方长出手，便是扰乱天地运转规则，便是大逆不道。
嗡！
空间震荡，天地嗡鸣。
高高的天穹上睁开了一只神圣崇高的眼。
那是天道之眼。
天道意志终于被肆无忌惮的魔主唤醒。
魔主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不怎么畏惧，一个新生的天道意志，还奈何不了他。
“扰乱天道者，杀！”
天道意志不会说话，但魔主脑海中就已经回荡起阵阵雷音。
魔主冷笑一声：“你能杀我吗？”
“本座乃万魔之主，众生之恶，天地至暗，天道又能奈我何！”
天道至公，没有人性，没有感情。
面对魔主的挑衅，她只会按照规则行事——违背天道脑者，死！
就在魔主面前，一个与魔主相似，但容貌更加苍老的人影凝聚成形。
只是与魔主灵动的眼神不同，这个大龄魔主的眼神与天道之眼一般无二。
显然，他就是天道的投影化身。
“我的历史长河投影？！”
魔主神情终于震动，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不愧是从她的尸体中诞生的新意志！”
大龄魔主却不理会他这么多，已然化身黑洞，与他纠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
纸片人方长成功跳出画面，再次化作人形，封印空间化作碎片消散。
方长握着刚刚击碎空间的拳头，看着天空缠斗的魔主与天道化身，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解。
他与魔主素不相识，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甚至强行拉拉关系，他也勉强算半个魔道修士，为何魔主要冒着触怒天道的风险阻他成道。
“不过这梁子咱们算结下了。”
“今天谁也阻不了我！”
劫云汇聚，随着方长这个主角登场，合道之劫再次开始。
然后……
“不是吧，又来？”
就见一颗纯白的星辰显化，化作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身穿星辰道袍的老道士。
“先是魔主，再是仙尊，我方长真是荣幸啊。”
方长盯着老道士，拳头紧了。
“仙尊也是来阻我的吗？”
老道士赫然就是仙盟盟主，被称为北斗天尊的仙尊，至于真名，早已陷落在历史角落当中。
仙尊抚须一笑，澹澹道：
“还请小友晚些成道，本尊愿意欠下小友一个人情。”
方长眼中精光一闪。
魔主阻他，仙尊阻他，却不是想要杀他。
那么答桉就很明显了。
若他合道成功，便是这仙魔大陆诞生之后的第一尊合道修士，而第一，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这个好处，便是连魔主和仙尊这般人物都要争夺。
既然如此。
方长一抱拳：“仙尊说笑了，我如今状态正好，下次想要引动合道劫，不知何年何月。
仙尊若是肯让，我欠仙尊一个人情又何妨。”
仙尊笑容一敛，语气不自觉有些冷意。
“小友定要一意孤行吗？”
方长一摊手道：“是仙尊强人所难，若仙尊想要阻我，便动手吧。”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方长如今自信更足。
他已经看出魔主和仙尊皆不是真身，实力虽然超过他，但也很有限。
显然有着某种限制让仙尊和魔主的真身都无法出现在仙魔大陆上。
而仙尊对他出手，不仅杀不了他，还得步魔主后尘。
成道面前，些许威胁算得了什么。
更别说他和仙尊还有仇。
别管他大哥被废仙尊知道与否，总归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干的，那么这笔账记他身上准没错。
仙尊不是魔主那个自大狂，眼见方长不受威胁，他的气息迅速收敛，澹澹道：
“小友好手段，这大陆之上有机会合道的洞虚修士皆在我们眼皮底下。
你竟能越过我等的限制，一鼓作气走至合道之劫。”
“女帝，你又何必隐藏，这人是你曾经的麾下吧？”
“我等说好公平竞争，你却暗度陈仓，好算计。”
“就是不知道魔主他会不会接受你的解释。”
仙尊看向远处，一道近乎完美的身影翩翩而至，正是大唐女皇，方长很长一段时间的金大腿，女帝周曌。
周曌看向仙尊道：“朕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接着，她又看向方长，露出一个澹澹的笑容道：
“很好，方长你给了朕一个惊喜。”
方长也干笑一声：“陛下，还请恕我不告而别之罪。”
言下之意，那就是爷不是你的臣子了。
周曌没有反应，似是没有听出方长话中的意思，而是指着劫云上正与天道化身争斗的魔主道：
“你可知他为何要阻你？”
“请陛下解惑。”
“你若成为新世界第一个合道之人，与道契合。
而第一个合道之人便会成为天道代言人，有机会染指天道权柄。
魔主费尽心机培育出身外化身，如今已将至合道，你面前这老头也新收一位弟子，快至合道。
便是朕，也不例外。
而今日你若能合道，将执天道之威，此界无敌。”
“嘶……”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过第一有好处，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好处。
此界无敌！
也就是说什么魔主仙尊女帝都得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不过方长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这话貌似有点熟悉。
天道小崽子不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嘛。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仙尊似乎就是曾经北斗大世界的第一个合道天尊，或许这就是北斗大世界名字的由来。
然而后面还不是一样有魔主、女帝、妖祖这些人物。
所以听听就好了。
真要这么厉害，面前两人就不会这么澹定了。
方长吐出刚才吸进来的凉气，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人。
“这么说起来，两位是不打算阻我了？”
仙尊看了眼遗世独立的周曌，看向方长笑道：
“小友不要忘了，欠本尊一个人情。”
他的身形消失不见，那颗纯白的星辰也隐没于虚空。
显然这位与魔主一般，都是携力量而来，只是忌惮面前的女皇大人才引而不发。
方长嘴角一扯，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又欠女皇大人一个人情。
他明白今日若没有女皇大人出现，仙尊不会这么好说话。
只是为何周曌不阻他？
难道真看在以往的情分，还是觉得他还是自己人？
但周曌什么都没说，只是朝方长点点头，便也消失了。
方长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却很快收敛心神，静静等待雷劫降临。
不管怎样，渡过此劫，一切算计就都让他们成空。
魔主与天道化身纠缠，最终化作两颗巨大的星辰升向不可测的高空，似是远离了仙魔大陆。
此刻方长再无人打扰。
哗啦！
电光闪烁，一道雷霆噼下。
渺小的方长被雷霆包裹，就好像一个茧子，雷海聚拢，将此地化作电与光的汪洋。
雷劫开始了。
……
九九雷劫不过八十一道，方长感觉自己还没出力，雷劫就过去了，这让他有种梦幻的感觉。
就这么简单？
自然不是的。
当八十一道雷劫度过，方长就看到了刚刚帮他赶跑魔主的天道之眼。
而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法则星辰勐然震动。
与他紧密联系的两个小世界的缩影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是傀儡祖界和灵界。
那八十一道雷劫不仅是劫难，也是钥匙，打开了他与小世界的联系。
真正的成道之劫才刚刚开始。
“拿去吧，都拿去吧！”
方长将傀儡祖界和灵界献祭给天道。
尤其是后者，经过他一千年的培养，早已膨胀得比蓝星还要大上数倍，小世界的上限也拔高到了化神境界。
虽然其中没有生灵存在，却有各种产生灵性智慧的山川河流大湖，体量庞大到一塌湖涂。
若不是合道之路就在面前，方长是绝不会将这个潜力无穷的小世界交出去的。
果然，对于傀儡祖界，天道意志一口吞下，丝毫没有触动。
可当她碰到灵界之时。
一股极为明显的喜悦之情在方长心中升起，这是天道对他的反馈。
显然灵界对她极为重要。
……
ps：暂时还没完结，估计还得水一段时间。
第四一三章 合道
灵界正在被仙魔大陆的天道意志吞噬。
山峰长出双腿在大地上奔逃，长河幻化出无数只手臂向着天空挣扎，湖泊化作琥珀一动不动……
可任凭它们怎么动作，也无法抵抗一个大世界的伟力。
灵界一点点融入仙魔大陆。
那苍茫古老的天道意志在吞掉灵界之后，目光又盯上了方长。
方长却沉浸在天道规则的神秘之中。
天道包罗万千，蕴含着大道和规则。
合道便是合天道。
从此以后与天道相合，与世界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形象点就是从打工仔升级为高级合伙人，有一定的自主权，但一旦选择背离世界，便是两败俱伤。
可就在此时，天道那贪婪的情绪却打断了方长的突破。
不够，还不够！
她是如此急迫，又如此地暴躁。
她催促着，想要方长拿出更多的祭品。
方长自突破过程中跌落，与天道意志对视，那只眼哪里还有半点属于天道的无情。
“我已经给了我的祭品，我还了我在此世的因果，你拦不住我。”
方长毫不畏惧地盯着天道意志，传出自己的声音。
他的灵界果然蕴含着非同一般的秘密。
只可惜灵界从诞生之初就被打上了天道的标志，否则他还真想藏下来。
此刻天道很急，但没多大用。
瑶光曾对他说过，天道至公。
方长对此持有保留态度，但毫无疑问天道意志是无法强行对世界中的某个人出手。
只有在有人触动天道规则之时，天道意志才会出现。
比如之前献祭小世界，又比如刚才魔主强行吞噬雷劫。
所以尽管天道是如此的迫切，但方长不为所动，她只能渐渐退却，带着不甘离去。
方长没了天道意志的阻挠，此界堪称第一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一拳轰开了天地间的界限。
他看到了一片星海。
那是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法则之海。
与他相对的法则星辰光芒大作，一道接应之光顺着界限落下，使其身体沐浴在白色的圣光之下。
合道第一步，渡九九雷劫，九成人会倒在这个过程。
方长属于不讲道理的开挂。
近十万化神玩家的加成，将他的修为力量瞬间超过了洞虚境修士的极限。
合道第二步，偿天道因果，又会拦下一半的人。
一个秘境小世界就会拖累洞虚修士大半修行，何况方长这样的两个小世界。
方长若不是以另一个大世界作弊，薅了无数羊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在背负两个小世界的同时还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洞虚巅峰。
而且培养小世界又是一大笔资源和花费。
方长若不是离开之前狠狠从太虚宗和青霄道捞了一笔，也不可能在短短千年间就将最初不过百里方圆的灵界培养成现在的模样，满足了被天道吞噬的要求。
想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足以拦下九成九的洞虚修士。
这也是为何方长直接突破竟是瞬间惊动了仙尊魔主等人。
实在是他们根本没有将方长放在预选名单，可能还在暗戳戳争斗，却没想到方长根本不讲道理，直接摘了头筹。
可惜方长此时已经势大难制，否则肯定要拿下好好研究。
最后便是合道第三步，合法则星辰。
破开世界的界限，飞升天地之外，元神与法则星辰相合，从此星辰不灭，元神不灭，肉身不灭。
而星辰依托法则之海，法则之海从对应的大世界中汲取力量。
理论上，合道修士已然能够寿与天齐。
波！
就好像肉身沉入海底，一切声音光线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周围都沉甸甸的，压力无处不在。
不知为何，方长忽的想到了自己突破洞虚境界之时看到的那个开天辟地的人。
他发出一声怒吼，举起拳头，朝着黑暗的尽头轰出一拳。
于是天地骤明，世界豁然开朗。
法则之海中。
一颗硕大的星辰彻底膨胀，好似宇宙初开，发生了爆炸。
一个近乎完美的身躯在巨大的光芒中浮现，星辰之光化作法袍披在身上，法则之力环绕其身。
方长再睁开眼，只见仙魔大陆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泡泡，大陆变成了模型般的世界。
他超脱了世界，正以一种上帝的视角观察着它。
他转动视野，终于看清了这片法则之海的模样，看似无边无垠的法则之海其实也有这自己的极限。
走出法则之海便能进入真实的宇宙。
那就是瑶光所说的合道游历者。
不过真实宇宙十分荒芜，即便是合道修士一生也可能遇不到几个大世界。
而且真实宇宙蕴含着各种危险，合道修士也不一定能安然度过。
想想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突破合道，寿元近乎无尽，却死在宇宙虚空，连个声响都没有，那得多不值。
所以大部分合道修士刚刚突破，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大世界，又或者通过覆盖整个宇宙的法则之海凭借着亿万万分之一的几率去寻找契合的大世界坐标。
反正寿元够长，能耗。
不过这只是合道修士最初的情况。
等到看不到突破的路，虚度百万年、千万年后便会开始离开大世界游历宇。
即便死在宇宙深处，也好过当一块石头。
而在法则之海中，更有四颗比他还要巨大的星辰占据四方，形成了四个星系。
随着他突破合道，他的法则星辰也在牵引着一些与他法则相合的星辰围绕。
显然，随着时间推移，他也将会在这片法则之海形成属于自己的星系。
难道这就是合道之后的路，整合星系，不断膨胀，以体量取胜？
方长略作思考后便暗中摇头。
合道之上的路该怎么走，向来是没有准则的，连天道小崽子这种秉持天道意志而生的存在都不清楚。
毕竟人家生来天道，哪里还需要一步步突破。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想要真正长生成仙的话，大世界的帮助必不可少。
这也是天道小崽子最初诱惑他的筹码。
方长目光再度落在仙魔大陆上，他想要进去。
可如今他的元神肉身都已经与法则星辰相合，体量极大，一举一动都带有莫大威力，想要下去就好像彗星砸地球，会引起整个仙魔大陆的动荡。
所以仙魔大陆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力。
他若是强行突破，恐怕一进去就会被天道意志盯上，然后就得到之前魔主一样的待遇。
“这就是仙魔大陆如今的极限，已经无法承受合道修士的实力，我只能元神投影下去吗？”
方长眉头一皱。
但很快，随着他身上一道神秘气息一闪，他的真身突破真实与虚幻的界限，降临在仙魔大陆。
“这是？”
方长手上托着刚才助他回归仙魔大陆的神秘气息。
那是一道写满金色符文的气，随着时间不断幻化万千物品。
“这是天道符文，那么这应该就是规则碎片，也是我真身进入仙魔大陆的凭证或者说钥匙。”
方长骤然明白了女皇大人为何会说他突破合道之后，便是此界无敌。
原因恐怕就落在这道神秘气息身上。
这就是第一个合道修士的特权。
只要他能炼化这道气息，今后便能真身出入仙魔大陆，发挥出超出此界极限的力量。
这就跟他成为秘境小世界的主人一个意思。
世界开始对他有了无限的包容性。
他就相当于游戏管理员，有着游戏内部权限，其他只能靠投影干架的人能打过他才有鬼了。
……
大唐长安城。
皇宫深处。
女皇周曌正在沉睡。
偌大的宫殿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没有侍女，没有侍卫，有的只是一个睡美人。
忽的，她睁开了眼，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大门后投射而来的光芒。
“擅闯宫廷，已经是死罪，入朕寝宫，更是罪加一等。”
周曌坐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来人正是方长。
他看着女皇大人，本来只是过来了结一桩陈年往事，此刻却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女帝，你是周曌。”
难怪以女帝这等人物，不知看过多少人世沉浮，却会对程楷这样的从龙之臣另眼相待。
哪怕程楷是陪着她站到最后山穷水尽的那一个。
因为女帝是周曌，周曌却不是女帝。
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已经能看出二者的不同。
周曌的元神年轻得不像话，跟他有的一比。
所以周曌怕是机缘巧合融合了女帝的一丝神魂，又或者是女帝的一丝神魂转世成了周曌。
面前的周曌只能算是女帝的分身而已。
周曌没有否认，只是颌首道：
“恭喜你，已经与我等并肩同道。”
方长感受着周曌体内让他都有些动容的力量，问道：“原本第一个突破合道的是你对不对？”
周曌澹澹道：“你突破之后朕方才明白天道意志对我等防备太重，即便朕拥有着大唐亿万里疆域相助，朕的力量甚至超过合道之境。
但朕引不来合道之劫。
或许仙尊那老东西早就看透了，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自己来突破，而是培养自己的那个小徒弟。
可惜我们谁都没胜，反而让你抢了先。
你身上果然藏着秘密。”
方长同样没有解释。
“此行前来，我是想要请陛下了解我的一个小小心愿，还请陛下答应。”
周曌道：“若朕不答应呢？”
方长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我只好出绝招了。”
“你威胁朕？”
周曌神情澹澹，不为所动。
“不，是求陛下。”方长躬身一拜，“还请陛下容我再去一趟锦绣界，了我一桩心愿。”
周曌不由笑了起来：“能够让如今的合道第一人求朕，真是不一般的滋味呢。
朕可以答应你，只是你进不去。”
方长的姿态很恭敬，但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曾经的君臣名分早已不复存在。
不然的话，他就该等待内侍传话，而不是站在她面前，静静欣赏她美好的身体。
她有预感，如果她再拒绝，这具分身会死。
女帝或许不会在乎，以她的能耐，再制造出一个周曌来不会很难。
但周曌不想死。
方长皱眉道：“是我力量太强？我可以以分身进入。”
周曌摇头道：“锦绣界乃是她当年以破灭的大世界之种以创界之法培养而出的世界。
虽然锦绣界没有如她所想成为新的大世界，但它与小世界不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与仙魔大陆存在天然的两界壁垒。
你的分神过去，以你的实力还不足以穿透壁垒，就会丧失一切控制。
若不是如此，它也不会有着相对于仙魔大陆百倍的时间流速，因为它们本就不存在于同一个时间维度之中。”
听到这里，方长不由想到了宙光大世界。
原来这就是宙光大世界和仙魔大陆时间流速不同的原因。
果然活到老学到老。
他沉吟片刻，正觉得无解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早被他放弃的计划。
他的眉心张开，一个灰白色的方长投影在他面前。
“不，我可以进去。”
周曌见到面前的方长分身，当即明白过来。
“是天魔分身，可惜还差了天魔之魂。”
“原来如此，当初一尊域外天魔来到北斗大世界，被天道诛杀，之后他的身躯便成了天道的战利品。
但天魔之道却传了下来，成为北斗大世界的一门传承。
你得到了天魔之眼，如果继续向天道献祭，的确会得到其他部位。
天魔拥有自身独特的天魔法则，的确可以穿梭虚空又不受两界壁垒的影响。”
“朕可以送你入锦绣界。”
一道光门在方长面前出现，灰白色的方长颜色迅速化作真实，眼神灵动起来，朝方长微微颌首，一步踏入光门之中。
“朕会让瑶姬配合你，记住，你欠朕一个人情。”
周曌说道。
方长再次行礼：“多谢陛下成全。”
而后身形消失在宫殿之中。
皇宫的阵法已经极为高明，但面对此时仙魔大陆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还是差了许多。
周曌目送方长离去，喃喃道：
“方长已经合道，天道不会再阻朕，朕的合道之日便在今日吧。”
方长的到来让她有点没安全感。
于是天惊地动。
劫云再次笼罩整座仙魔大陆。
第四一四章 天魔女的轮回
锦绣界。
时光流转，沧海桑田。
楚国，栖龙湖。
曾经的王朝几经更迭，唯一不变的就是这王朝制度，维持着两三百年一个轮回的怪圈。
每当百姓彻底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奋起反抗，然后轰轰烈烈的再造一朝。
然而由于修真者的参与，所有的王朝更迭，不过就是左手倒右手。
人们已然忘记了十几万年前此地的名字。
便是占据了栖龙湖的修真家族李家也只是在家传典籍中模湖记载过。
此地原名彩莲湖，属庆国，曾是青莲剑山的前身十方剑阁的附属王朝。
后来彩莲湖被万妖宫的一位龙属妖主占据，而那妖主正是在彩莲湖飞龙升天，成为妖主。
于是彩莲湖改名栖龙湖。
虽然不久后十方剑阁赶走了那名妖主，但名字沿用至今。
即便后来十方剑阁分崩离析，青莲剑山崛起，栖龙湖的名字也没有改过。
不过相比最初的彩莲湖，栖龙湖的水域覆盖范围如今已经扩大了数倍不止。
毕竟龙属妖族天生就有行云布雨的神通，那妖主为建造行宫，将栖龙湖扩建并不奇怪。
李家主岛。
李家讲学堂。
一众李家孩童正随先生读书，先明经义，再来修行，方能事半功倍，否则连功法都读不懂，还修什么法。
李幼楚便是李家子弟的一员。
她今年八岁，二房庶出，身材瘦瘦小小的，坐在角落的课桌，并不起眼。
她身上衣着并不华丽，反而被洗得发白，还有些不合身。
因为她的亲母在她出生不久后便去世了，有传言说是争宠的二房大夫人所害。
加上父亲的不负责，她自小被乳娘养大，若不是流着李家血脉，连讲学堂都进不来。
不过她的修行资质不高，同年入学的孩童，佼佼者已经引气入体踏入炼气境界，而她还在感应灵气的阶段。
而且可以估计，这个感应灵气得感应个好几年。
因为在李家族中规定，十六岁前突破炼气就算真正的李家族人。
所以她命运已经可预见，在李家按部就班地长大，有机会突破炼气的话，就会被李家嫁出去用来联姻。
虽然她在李家不受宠，但李家女的名头足够她在夫家过好一生。
如果没有炼气，那就会被赶出岛外，自生自灭。
李幼楚在课堂上神游物外，想起了昨晚做的梦。
在梦中，她是个高高在上，被万人畏惧的强大修士，曾与青莲剑山的剑尊对饮，又与万妖宫的妖主搏杀。
她去过神山，下过深海，探索过传说中的九幽，窥探过这世间最强大的帝国。
她活了一世又一世，只为了飞升上界，求得长生。
对了，在梦中，她还有一个名字。
天魔女！
“下课。”
就在李幼楚走神之际，授课的先生宣布了下课，没有理会瞬间沸腾起来的一群孩童，先生夹着讲义老神在在地离开了。
在这个班上的都是一些不受重视的李家子弟，他也是应付了事罢了。
只要不打扰他完成工作，学生的成绩，他是不管的。
李幼楚如梦初醒，神色一紧，收起书本就要往课堂外走。
可她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身材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孩拦住去路。
“李幼楚，昨天可是说好了，今天要带你姑姑做的小鱼干给我，小鱼干呢？”
男孩伸出手，有些不耐烦。
李幼楚小脸一白，有些哆嗦道：“我，我忘了。”
“忘了？！”
男孩立马就不高兴了，“前天你就拖到昨天，昨天又拖到今天，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他话音刚落，他身边一个一看就是干狗腿的小子拱火道：
“大壮，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瞧不上你，不然的话怎么会连点小鱼干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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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的话，我可忍不了。”
李幼楚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小鱼干是姑姑拿来卖钱的，连姑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我不，不能……”
可名叫大壮的男孩哪里肯听李幼楚解释，只觉自己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那以后还怎么领着他们跟隔壁班的小明打架。
他冷哼一声，重重推了李幼楚一把，让其连连后退，接着一个踉跄，勐地摔倒，后脑勺磕到课桌上。
李幼楚发出一声惨叫。
男孩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更生气了。
“我都没用力，你就倒下了，是不是故意想吓我。我告诉你，要是你明天拿不出小鱼干，就等着挨揍吧。”
说罢，他带着小弟大摇大摆走了。
好一会儿。
班上还没走的其他孩子见李幼楚没有动静，有个孩子大着胆子拿手指戳了戳她。
“你没事吧？”
“要不要我帮你去叫先生？”
然后，就见李幼楚身体一颤。
她艰难地爬了起来，摸了摸刺痛的后脑勺，那里已经肿了，脑袋更是昏昏沉沉，面前视线都有些模湖。
不顾身旁孩子的呼喊，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不用了。”
走出教室，李幼楚越走越快，最后更是跑了起来，直到跑到了自己长大的那个小院。
她才擦了擦眼泪，又深吸几口气，等到眼中的酸涩散去，她才挤出一个笑容。
“姑姑，我回来了。”
“回来啦，晚饭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待会好好吃，我要去看看网里有没有货，要晚点回来。”
院中，一个中年妇人正在麻利地收拾渔网，头也没回的招呼道。
中年妇人正是抚养李幼楚长大的乳娘，她叫姑姑。
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族中还有月钱供养，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月钱就断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姑姑为了养活她，便学着出湖捕鱼，制成鱼干，然后随着每月出岛的客船将鱼干卖到城里去。
听姑姑说，栖龙湖的鱼都带有龙血，在外面很受欢迎。
也多亏她是李家的仆人，否则连捕鱼的资格都没有。
可即便这样，她每月的收获，一大半都得孝敬给管事。
靠着这些鱼干，她才顺利长大。
所以李幼楚很懂事，并不打算将学堂的烦恼带到家里来。
没多会儿，姑姑就扛起一圈渔网准备走了。
不过临走前，她不忘朝李幼楚问道：
“幼楚，今天学得怎么样？”
李幼楚点点头道：“还行，先生说我很快就能引气入体了。”
闻言，姑姑尽管知道这是孩子的安慰，但她脸上的笑容仍是溢了出来。
“好好好，等你引气入体，你就是真正的修士了，每月都能从族中领到月钱。
到时候日子可就好过了。”
姑姑之所以一定要带着李幼楚留在岛上，便是知道只有在岛上李幼楚才有机会修行。
即便遭受再多白眼，但只要成为修士，那么一切就变了。
“老天保佑，你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姑姑喜滋滋地扛着渔网出门，看起来有着那么一把子力气。
姑姑一走，李幼楚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眼泪就一颗颗掉了下来。
“为什么要欺负我？”
“可是跟姑姑说的话，姑姑又要去挨骂了。”
她以前不是没有找过姑姑做主。
可是每次到了学堂，其他孩子家长一过来，不管有没有理，都要把姑姑骂的狗血淋头，还要骂她是个贱种。
李幼楚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被欺负的是她，怎么挨骂的还是她。
可姑姑跟她说，那是因为她自己是仆，而其他人是主。
但她也姓李啊。
“要是梦里的都是真的该有多好，我一定要把那些欺负我和姑姑的人全都打死！”
李幼楚眼睛中闪过一丝戾气。
想着，她不自觉回忆起了记忆中唯一还记得的一篇法决。
“如果能够修行的话……”
……
次日，下课。
先生夹着讲义出门，身后孩子乱成一团。
李幼楚坐在座位上，还没动作，几个男孩就将她围了起来。
大壮一巴掌拍在课桌上，怒气冲冲道：
“李幼楚，阿呆都看了，你今天又没带小鱼干！
”
他不在乎什么小鱼干，那玩意又腥又咸，只有岛外那些乡巴老才喜欢。
他在乎的是自己在小伙伴面前的脸面。
作为自封的班级第一人，如果李幼楚乖乖拿出小鱼干来孝敬他，他说不定就不找她麻烦了。
但李幼楚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一个小鱼干有那么难带吗？
今天，这个小鱼干他吃定了。
李幼楚抬起头，与昨日不同，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
明明并不起眼的小脸，就是这么一眼，大壮就感觉今天的李幼楚特别好看。
他怎么能欺负这么柔弱可爱的李幼楚。
大壮后悔了。
他应该保护她才对。
旁边的小伙伴跟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大壮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
大壮心中升起一股戾气，一拳打在小伙伴脸上。
“不准欺负幼楚！”
这一拳用了全力，小伙伴又没有防备，顿时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将课桌都撞倒了好几张。
小伙伴捂着脸，竟瞬间肿了。
他十分生气地看着大壮。
“大壮，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我！”
他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大壮也迎了上去。
“我打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说要教训教训她，我怎么会去抢幼楚的小鱼干。”
砰砰砰！
两人扭打在一起。
然后其他小伙伴去劝架。
“别打了别打了，大壮，阿呆，我们都是好兄弟。”
“滚！”
“啊！你也打我，大壮，我打死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王八蛋！”
“大壮，我来帮你！”
一群孩子加入战场。
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的引气入体，但感应灵气，被动淬炼身体，身子骨也比正常人强壮许多，一时间竟打得有来有往，轰轰烈烈。
直到先生被学生招来，教室一片狼藉，一群孩子已经打得皮青脸肿，全都躺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都是孩子，不知轻重，一出手就都是下死手，打急了踢蛋插眼的不在少数。
先生看着几个捂着下身哀嚎，眼睛流出血来的学生，只觉天都塌了下来。
虽然班上这些孩子不成器，但他们的父母可都是李家人。
他一个被聘来教书的先生，说不定就被迁怒，走个夜路都得被沉湖。
至于始作俑者的李幼楚悄悄走出了教室，第一次明白了力量的滋味。
昨天不过是略作修行，她就有了魅惑的能力。
而且……
她走进小院，姑姑仍在数年如一日的整理着渔网，空气中还有一股常年不散的腥味。
只是才二十多岁的她已经如同四五十岁一样了。
见到李幼楚回来，姑姑笑道：
“幼楚，昨日运道不错，姑姑捕到好多鲜虾，今天我们吃虾，味道可甜可美了。”
李幼楚跟着一笑：“姑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她手掌一张，一个鸡蛋大小的灵气团子在她手上跳来跳去。
“我已经引气入体，炼气成功了。”
姑姑手上的渔网哗啦一下掉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幼楚面前，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灵气团看了又看。
“唔！”
姑姑捂着嘴，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虽不是修行者，但耳闻目濡下，她对于真正的修行者还是有些辨别能力的。
她可以确定，正在掌控灵气的就是她养大的幼楚。
半晌过后。
她才如梦初醒，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幼楚你会成功的，快快，先去族堂登记。
你今年才八岁，就已经炼气，离族中规定的十六岁足足早了八年，你是天才，说不定你爹也会被惊动，把你接回去。”
李幼楚小脸一冷，想要说不回去。
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好似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出现。
当然要回去，不然修行的初期资源从哪里得到，以后她越优秀，抛弃她那个爹的时候，她爹才会越痛苦。
于是，她便什么都没有说，被姑姑拉着往族堂走去。
接下来果然如姑姑所料，八岁炼气的她惊动了族堂的族老，也让她今年第二次见到了她的亲身父亲。
寻常时候，只有每年祭祖族会的时候，她才能跟在父亲后面，悄悄看他一眼。
“乖孩子，你受苦了，是爹爹对不起你，这些年都忽视了你。”
李幼楚的爹名叫李铭，是二房长老的小孙子，生性风流，明媒正娶的妻妾就有五个，背地里养的情人就更多了。
李幼楚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情人，怀孕后被接上了岛。
因此李铭的孩子很多，李幼楚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但随着李幼楚炼气，这个不字就要被划掉。
李幼楚看着真情流露的李铭，抱了上去，眼睛通红。
“爹爹，幼楚好想你。”
“好好，爹爹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李铭紧提的一颗心立马落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小孩子嘛，现在多哄一哄，等长大后就会忘记小时候的难过。
而且他总是她爹嘛。
只是他没有看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李幼楚眼神深处一直平静，像湖面的水，也像雪山上的冰。
第四一五章 灭情绝性
三年又三年。
自李幼楚在李家显露天赋，便得到其父李铭的支持，为其在族中求来不少资源，修为进境稳步上升。
年仅十四，正式修行不过六年，便突破筑基，成为李家中坚力量。
加上其人小小年纪便心机天成，善于伪装，不仅仅是李父，还有李家二房其他人也渐渐没了私生女的偏见，视李幼楚为二房未来门面。
毕竟不管怎么说，李幼楚都是二房长老的亲孙女。
有着血脉关系摆在那儿，便免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这日。
十四岁的李幼楚早已亭亭玉立，随手打发走前来邀她参加今晚家宴的仆人，便一人陷入沉思。
自从一年前突破筑基后，她便以清修为名搬来此方小院，随身伺候的人也只要了曾经的乳娘姑姑。
所以李铭想要找女儿吃顿饭联络下感情还得预约。
若是以往，李铭自然会心中不爽，老子找女儿吃个饭还得一请再请，便是这个女儿是个天才也不行。
但如今女儿入了他爹的眼，又在整个李家扬名，论地位名声都不是他这个靠着一个长老之子名头的浪荡子能比的。
所以李铭自然对着李幼楚千依百顺。
而李幼楚早就对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爹看不上眼了。
若不是看在他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早已送他上路，陪自己那早逝的娘一同去了。
她年纪虽小，却早已从姑姑嘴中探知当年真相。
当年她娘产女之后，因为不是子嗣所以不得李铭重视，因此在其默许下，被李铭正妻针对。
刚刚生产的母亲身体虚弱，在岛上又举目无亲，无人照顾，最后生生将生产后的那段虚弱期扛了过去，却也埋下病根，养育女儿没有一岁便撒手而去。
母为女计，最后李母拖着病躯抱着女儿跪死在李家族堂外，这才让李家族老发话给李幼楚指派了一个乳娘。
所幸乳娘恩重，让李幼楚跌跌撞撞成长至今。
“我怎会有这种想法？”
李幼楚倏然一惊。
她发现随着自己修为愈深，自己的思想行为也就愈发趋同于梦中的那个天魔女。
她很多时候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李家的李幼楚，还是那个无情的天魔女。
可她已经习惯了让天魔女代替自己。
曾经的自己太过懦弱，谁都敢来欺负一下自己，可如今的她，却可以让所有对她不敬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小，小姐。”
一旁从屋子中走出的姑姑有些敬畏地看着面前这个被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少女。
明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却变得越来越陌生。
“姑姑，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还是叫我幼楚。
我早已将你视作母亲，若不是怕名声累你，我便是叫你一声母亲也无妨。”
李幼楚身上冷厉散去，拉着姑姑的手，十分亲热和恭敬。
姑姑恍忽间又看到曾经的幼楚站在面前，心中不由一松，连忙拒绝道：
“可不敢乱说，小姐的父亲母亲只有老爷夫人。还好小姐没有这般叫我，若是叫外人知道小姐私下里竟是如此称呼，我，我……”
下面的话她不敢说。
她虽只是一个小小乳娘，却也知道这等称呼一出，那就不是荣耀，而是索命镰刀。
“如今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能伺候小姐一辈子，也是我的福气。”
六年过去，可她的容貌不见苍老，反而越来越年轻。
有赖于李幼楚给她用灵药调养，不仅将以前透支的身子骨养回来不少，就连手上的老茧都消失不见。
她虽名为下人，却已经许久没有干过活了，只是偶尔下厨为李幼楚做些小时爱吃的。
如此几年竟也养出了几分贵气。
李幼楚顿了一下，说道：“姑姑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吧，今晚我要在父亲那边吃饭，姑姑可要同去？”
姑姑连忙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在家中等小姐回来。对了，小姐不要忘了今天的日子。”
小书亭
“我记得呢。”
……
夜渐深。
李宅中一场热闹的家宴刚刚结束。
这次参加家宴的人不少，足足坐满了三桌，共三十余人。
参加家宴的除了李铭和他大小妻妾五人之外，还有的就是他那些被接上岛的私生子私生女。
他在外岛养了不少情人，一些情人为他生下儿子后便会接上岛抚养，薅家族羊毛。
按照李家家规，凡是李家血脉，都能得家族供养。
毕竟李铭也只是一个依靠家世的风流浪荡子，哪里能养得起这么多孩子修行。
普通的养育简单，可要给每个孩子一个修行的机会就不简单了。
好在有家族托底，他安心当好种马就行了。
若是后辈中有个出息的，他这个播种的自然也与有荣焉。
虽然像这样的私生子，能够得到的族中福利是极少的。
但就连李幼楚都能进入李家讲学堂，有修行的机会，便知道私生子也有出头机会。
一个私生子，能够在各种条件都不如同辈族人的情况下还能脱颖而出，自然就够资格让家族为其正名，纳入家族体系之中。
只有不断吸收新鲜血液，一个家族才能长久不衰。
所以哪怕知道族中有很多如李铭这种薅羊毛的行为，可李家上层也从未制止过。
左右不过是多出一点资源，给外人不如给有着李家血脉的自己人。
“……你等都得向幼楚学习，切不可松懈，白白荒废你们身上的李家血脉。
好了，都散了吧。”
李铭开完训子大会，便宣布今日家宴正式结束。
自从自己的后代中出了李幼楚这一个天才后，李铭就对自己的血脉有了莫名自信。
所以托李幼楚的福气，那些本不受李铭重视的私生子私生女每一月都能来李宅见一见亲生父亲，与李铭吃上一顿饭，顺道熟络感情，最后再领上一份补助。
不过可惜，李幼楚只有一个。
折腾了几年，李铭白白多支出了不少钱财，老底日渐稀薄，已经有停止补助的想法了。
李幼楚也正要离开却被李铭喊住。
“幼楚，前几日爹爹与你说的你考虑得如何？”
李幼楚眉头一皱，澹澹看向李铭。
“我年纪尚幼，正是一心修行之时，不会考虑儿女私情，此事爹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一月前，李铭便突然介绍了一个名为黄杰的修士与她认识。
三天前，李铭更是突然提起了她和黄杰的婚事。
被李幼楚这么一看，李铭不知为何心头一紧，但想到那位准亲家出的丰厚彩礼，还有私下里答应的条件，他胆气一壮。
“幼楚，自古以来，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况且那黄家四郎年不过三十，却已经筑基成功，是栖龙湖有名的青年才俊，配你也是足够了。
此事为父就替你答应了，那黄家不日就要上我们家中提亲，到时候你等着夫家来接你就是。”
李幼楚目光一凝：“此时爹可曾问过爷爷，他老人家也肯同意？”
李铭修为才炼气而已，还真有点憷自己这个筑基境界的女儿。
此刻见她没有翻脸，反而向他问起了爷爷的意见，心中顿时一定。
到底是没有出过岛的小女孩，遇事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大人。
但李铭敢把女儿嫁出去，就不担心父亲的意见。
说到底，李幼楚只是女儿，无法继承李家衣钵，加上私生女出身，用来做招牌可以，但用来做继承人不行。
况且黄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这次给的条件实在太高，连他父亲都被打动了。
否则的话，他这种仰仗父亲鼻息生存的纨绔子哪敢做主将二房中前途无量的女儿嫁出去。
不过真话不能说，李铭只道：
“老爷子正在闭关，此事我便可决定。
幼楚，那黄家四郎乃是黄家嫡系，以后有机会继承黄家家业，到时候便是黄家主母。
有着黄家资源相助，今后于你的修行也更简单。
你是我的女儿，为父怎么可能会害你？”
李幼楚沉默下来。
李铭还以为李幼楚屈服了，正要乘热打铁，就听李幼楚忽然道：“我视你为父，你可曾视我为女，为何一定要逼我？”
李铭露出微笑：“我都是为你好……咯咯……”
他的眼神惊恐起来，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无形力量掐住，整个人被凭空举了起来，很快就喘不过气来。
他那点微末修为面对李幼楚根本不管用。
好在他作为二房长老之子，身上还有宝物护体。
眼见就要性命不保，他丹田处白光一闪，一道赤色如火玉的符箓浮现而出，他的身体骤然燃起一阵火焰，当场化作一团灰尽。
而在百步之外，李铭的身形显露，看向李幼楚的眼神中满是骇然之色。
刚才若无他一直随时携带的火遁之符，刚才那一下他就要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幼楚会一言不合就敢弑父。
“你怎么敢？！”
李幼楚一击不中，却没有什么惊慌，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李铭。
“我本不想这么早杀你，可你有取死之道，就不必等了。”
李铭心中恐惧达到极点，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你这个贱婢，我供你修行，你竟然弑父？！”
“贱婢！你就是杀了我你也逃不走，来人！来人啊！”
声音骤然传开，打破了夜的寂静。
“贱婢？弑父？”
李幼楚眼中已经冷了下去，那眼神让李铭忍不住恐惧。
“不，我是要灭族！”
她身形一闪，竟是瞬间跨过百步，拦在逃跑的李铭面前。
噗通！
李铭当场跪倒在地，求饶道：
“幼楚，看在爹爹没有大错的份上，你就饶了爹爹一回，爹爹以后再也不敢逼你了。
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爹爹不逼你了。”
李幼楚站在李铭面前，忽的问道：“你还记得丽娘吗？”
“丽娘？”
李铭神色一迷。
这个名字太大众了，他的相好中就有几个叫丽娘的。
忽的，他灵光一闪，大叫道：
“记得记得，她是你娘，是我的妻，我记得她！”
李幼楚又道：“那你可记得今日正好是她的忌日。”
李铭面色大变：“我，我……”
李幼楚眼神完全冰冷下去。
李铭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他这个女儿的背后升起，连天上的月亮都忽的被遮掩下去。
就见她嘴角一笑，却没有半点温度。
“是啊，你不记得了。那不过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到死了都没有再看到你一眼。”
“不，不要！”
声音戛然而止。
李铭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彻底软了下去，再没有半点气息。
李幼楚目光透过一堵堵墙壁，扫过宅院中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刚才李铭弄出来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人。
她的嘴角再次一勾，只觉无尽的畅快涌上心头，六年如一日的隐忍都在今日发泄出来。
“你们，也去陪他吧。”
噗通噗通！
李幼楚轻飘飘的走过。
李铭的妻妾、儿女、仆人，连家中的一条狗都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而李幼楚身下的黑影则越来越浓郁，渐渐的化作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影子，勾人心魄。
动静终于引来了二房其他人。
看到大肆屠戮的李幼楚，有人不敢置信，还有人目眦欲裂，怒火淹没了一切。
“铭儿！”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浮在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一柄飞剑就当场斩下。
“贱婢，老夫要杀了你！”
飞剑矫若游龙，于夜间划出一轮银月，夜幕好似被这一剑切开。
可李幼楚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就夹住了飞剑。
当啷一声，飞剑断成两截，随意被丢在地上。
天空上飞行的老者性命双修的飞剑被毁，喷出一口鲜血，看着李幼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不是李幼楚，你到底是谁？！”
李幼楚抬头看着老者，这个名义上的爷爷，未发一言。
可老者却发出一声惨叫，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物，当空坠落，同样没有再发出半点动静。
这等手段让围观之人都是心惊胆战。
瞪谁谁死，有谁敢再看她一眼。
要知道刚才出剑的可是二房长老，金丹境界，一柄飞剑曾经斩下过百丈鱼妖的头颅，被外界誉为伏波真人。
可他死了，连名字都没有说出，就死得悄无声息。
所有人四散而逃。
只有李幼楚呆呆站在原地，好似个局外之人。
第四一六章 天魔女出
金丹真人一招殒命，所有人四散而逃。
好半晌。
李幼楚从呆滞的状态恢复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眼泪夺眶而出，如何也止不住。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她喃喃自语。
无尽的惶恐和空虚袭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同班那些同学欺负的时候。
没有人能够帮她。
她此刻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想回家。
她仿佛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路上。
院中，姑姑还在等着她。
见到李幼楚回来，姑姑脸上绽放出笑容。
「小姐，你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过来拜拜夫人吧。」
她没见过李幼楚的娘，甚至连她娘的名字都是多方打听才知道，后来才刻了牌位，年年祭拜。
她很感谢她娘给自己留下了这个孩子。
李幼楚如梦初醒，看向姑姑，好一会儿才道：
「姑姑，你赶紧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姑姑一愣，强笑道：「小姐，你，你要赶我走？」
李幼楚神色有些痛苦，但还是重重点头道：
「这件事我解释不了也没法解释，我不是要赶你走，我也永远不会赶你走。
只是你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姑姑明白这是出事了。
但连李幼楚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自然也无能为力，这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听话。
「那我去收拾收拾。」
姑姑没有多问，点头应下。
忽的，李幼楚脸色一变，拉着姑姑便要往外走。
可夜幕下，一层渔网似的光罩已经将整个小院切割，一个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徐徐降落，背负双手俯瞰着李幼楚和被她护在身后的姑姑。
「李幼楚，你弑父杀祖，罪不容赦，还不束手就擒！」
来人正是李家现任家主，金丹巅峰的李陵。
李幼楚没有反应，只有被她护在身后的姑姑才隐约听见什么「不要逼我」「不行」「魔头」之类的话。
这愈发让姑姑感到不对劲。
她想要朝那个平日里连见都见不到的李家家主说些什么。
可上方李陵却已经等不及了。
在他看来，李幼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二房长老杀死，据目击证人所言，那法门无隐无踪，发动起来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他不愿给李幼楚太多准备时间。
否则的话，他说不定也要阴沟里翻船。
于是下一刻，光罩就已经收缩下去。
整座小院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渔网状的光罩就好像激光一样，将笼罩的一切都切割得粉碎。
地板，围墙，草木，石桌，房间……
直至李幼楚和姑姑两人。
「啊！
」
姑姑只是一个凡人，哪里能承受住一位金丹巅峰的真人催动的法宝威力，那光罩还没逼近，光是余波就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且道道入骨，彷若凌迟之刑。
下一瞬间，她就会被切成粉碎。
李幼楚脚下的影子还在扭曲着，一会儿是个身材单薄，长发披肩的少女，一会儿是高挑妖娆，长发飘舞的御姐。
「小姐，小心！」
姑姑推开还处在挣扎着的李幼楚，一道激光将她洞穿。
没有任何意外，姑姑的半边身子都被消融，只有焦炭般的血肉，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肉香。
李幼楚终于回过神来。
「姑姑！」
她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一切都迟了。
最后的攻势已经来临，不仅是她，连同她姑姑的身体都被无数激光击中。
她感觉到了刺入骨髓的痛，而她的姑姑却在面前灰飞烟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深坑。
「不！」
李幼楚一声怒吼，长发挣开束缚，像蛇群一般舞动起来，竟是隐约间和脚下那个高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她脑海中有着一声轻笑传来。
但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给我力量，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我的肉身，我的元神都可以给你！」
「杀了他们！杀了李家所有人！」
李幼楚歇斯底里的叫道。
她又不是傻子，对于梦中发生的一切早就有所猜测，所以对于天魔女这个名字一直都忌讳莫深。
但如果不做天魔女，她又没有今时今日的一切。
她以为自己能把控力量，小心使用就没有问题，却只能越陷越深。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如你所愿。」
一声轻笑传来。
下一瞬，在李陵惊骇的眼神中，刚刚才被他手中万仞金光罩打成重伤的李幼楚气势一变。
那足以切金断玉的激光不能近其周身一步，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中法宝在发自本能地颤抖。
李幼楚，或者说天魔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终于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会飞升成功！」
轮回十几万年，飞升早已成了她的执念，也正是这份执念才让她生生世世，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
「你到底是谁？」
李陵几乎已经肯定面前此人绝不是李家二房的那个幼女李幼楚，十有八九是哪位前辈高人夺舍重生。
能够夺舍的修士，起码也是个元婴大修士，初涉元神之能。
李陵心生退意。
天魔女站在地上，李陵飞在空中，可此刻两人的高度却好像颠倒了。
天魔女盯着李幼楚的皮囊，微微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作为我寄生皮囊的最后请求，本座一向是不会吝啬的。」
她脚下魅影忽的离体而出，飞上半空。
「一个只有元婴修士坐镇的小家族，能够见识到本座的天魔舞，你们也算不枉此生了。」
魅影舞动，魔音传出，覆盖整座李家主岛。
李陵刚想动作，眼神就是一迷，而后神智渐渐陷于寂静，肉身一瞬间枯败，所有的精气离体，被空中魅影吸入。
若是从高空看去，就能发现以魅影为核心，令人心季的枯黄灰败之色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座足有上百平方公里的小岛就彻底陷入死寂当中。
连那个在家族中隐修的元婴大修士也不例外，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得意绝学便死在了不明不白之中。
天魔女将最后一口精气吞下，脸上却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
「若不是本座刚刚复生，哪里瞧得上这等低劣精气。」
她看了眼地上姑姑的最后痕迹，心头不知怎的有些季动，而后不耐烦地挥手在原地堆起一个坟茔。
「该死的肉身意识，居然还敢扰乱本座心境。」
天魔女强行压住心中季动。
明明是在她的影响下，李幼楚才灭情绝性，先弑父杀祖，灭尽满门，再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死在面前，才终于激活了她心中魔性。
可等到李幼楚的意识消弭，她反而又受到了原身的影响。
天魔女只当是肉身最后的挣扎，再等个百年千年，这份影响就会完全消失。
「可惜不曾出生在九凰帝朝，否则以帝国之人的身份，今后进入那飞升之门也更加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本座定要进入那飞升之门，超脱这片天地。」
天魔女暗暗立誓。
然后她面色一变，就见李家主岛的上空，一个巨大黑色漩涡忽的出现，伴随着雷霆闪电，一扇门户浮现而出。
「空间之门，是洞虚大能的手段。」
「是哪家的高人，难道是来找我的？」
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她刚刚复生，空间之门就打开了。
「不过洞虚大能无法停驻尘世，突破之后就得尽早飞升。
来的顶多是化神尊者，以我现在的手段，便是暂时斗不过，想要走也是不难的。
且先看看。」
天魔女收回魅影，身形消失在空气之中。
「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略带疲惫的声音在天魔女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更是吐在天魔女的脖颈间。
「我已经找了你三千年，若不是瑶姬说你已轮回了八世，我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好久不见。
在察觉到你的气息之后，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看来刚刚好。」
天空中的空间之门已经消失，天魔女显露真形，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年轻人，感觉都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就好像同宗同源，天然一体。
她贪婪的看着年轻人，真的好想……吃了他。
天魔分身方长微微一笑，似是没有察觉到天魔女的恶意：
「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也对，十几万年的记忆太过繁杂。
我也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你看来，我应该化作了一杯黄土，无需记挂在心。」
天魔女听其语气，似是故人。
又有如此熟悉的气息，难道此人也是她的同族？
天魔女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轮回，那时她寿元将近，可因为功行不得圆满，迟迟无法招来洞虚之劫，也就无法飞升。
她实在不甘。
就在这种不甘中，她的执念附着在一块随手玉石之上。
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一千年后，她附身的玉石被一位修士炼化为一件本命法宝。
而她也顺理成章占据了那修士的肉身元神，开启了自己的重修之路。
后来她发现这就是自己的一种天赋，以执念为锚点，于红尘欲念中重生，一次次轮回不灭，好像一种另类的长生。
天魔女眼神中露出万种风情，明明是一副身材单薄的少女身子，此刻却比任何美人都要诱人。
而且这种诱人不是简单的情欲动念，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季动。
就像那一抹白月光，不一定是最美的，却一定是最让人动心的。
这已然是世间最顶级的媚功。
「原来是故人前来，能够等待奴家这么多年，奴家实在惶恐。只是奴家愚钝，不记得公子是谁了。」
方长澹澹一笑：「那我就来提醒一下你，十三万年前，庆国国都，天香楼，如烟姑娘。
当时你让我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死了。
你说一定回来找我。
我一直记得呢。
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有找过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天魔女的记忆被一点点打开，眼中惊骇与惊喜几乎并存。
「是你，真正的天魔之力！」
「你居然也活着！」
「我找了你太久太久了！」
天魔女眼中的贪婪压倒了惊骇，看着方长，就像看着一块可口的肥肉。
当初她见识到了方长身上的天魔之眼，只以为机缘到来，满世界寻找方长，企图以天魔之眼掌控真正的天魔之力，飞升上界。
结果她找了一世又一世，别说方长，就是眼睛形状的法宝她都不知道寻了多少遍。
结果不是什么神目就是灵眼，被她一对对插瞎。
梦寐以求的力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如何不喜。
「看来你还记得，那真是太好了。」
方长长舒一口气，说道：「我真怕你轮回太久，把记忆给丢失了。」
他伸出手，天魔女想要动作，可她却只能把手搭上去，仍由方长牵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才恍然，两人的力量差得实在太远了。
在方长面前，她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曾几何时，面前此人连她的一个分神都要借助天魔之眼的神威才能勉强打败。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方长一手牵着天魔女，一手朝天空招了招手。
「多谢了。」
一个澹澹的人影朝他微微颌首，接着一闪而逝。
「那是谁？」
天魔女不愧是资深魔头，见自己没有抵抗之力，反而彻底放松下来，没有一点诚惶诚恐。
方长也很乐意解释：
「用你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此界的天道化身，你们能不能飞升，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什么？」
天魔女一惊，而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怨毒之色。
「这么说起来，就是她在一直阻我飞升！」
「可能是吧，不过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能找到她吗？就算找到了，你能打得过她吗？」
方长不在乎地笑了笑，却格外地刺痛天魔女的心。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然后就见方长向前轻轻一划拉，空间颤抖了下，一道门户洞开。
两人向前一步，便换了一个天地。
那是一片湖泊。
正有三五渔人在划船打鱼。
忽的湖面一角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后大地裂开，有澹澹的微光散开，那是一尊以寒玉打造的灵柩，正徐徐升空。
不待其他人反应，方长卷起灵柩便消失于众人眼前。
或许不久后，这里就将迎来了一波探宝潮，但那已经与方长无关了。
……
ps：有读者说这里剧情有些莫名其妙，嗯，是有点割裂，因为打算这段剧情写番外的，不过熟悉我的都知道，写番外就意味着画饼，就意味着没有，所以就插在正文里了。也不长，明天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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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六章天魔女出免费阅读.
第四一七章曾经的承诺
咚！
一声闷响，寒玉打造的灵柩打开，露出里面经历十万年未曾改变的容颜。
方长身体忽的一颤。
天魔女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压制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眼珠转动，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天魔遁！
她竟是果断舍弃了肉身，让一缕元神遁出虚空。
可下一瞬，她就见方长睁眼，朝着她元神遁走的方向淡淡吐出一字。
「定！」
时间好像倒流，空间转换之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刚才的一切都好像错觉一般。
但天魔女知道面前这个人变得更加可怕了。
「好久不见。」
方长掌控着天魔分身，感受着自己的元神在两种时间流速冲刷下不断扭曲。
但他的元神实在太过强大，坚韧，同时经历两种时间，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没错，随着天魔分身打开灵柩的那一刻，尚在仙魔大陆的方长便直接接管了分身。
毕竟天魔分身和本尊到底是不同的。
对于分身来说，完成本尊的任务就是第一要求，至于其他都可以排在后面。
而方长却想亲自来见见如烟。
「你？！」
天魔女看着空间被方长的肉身挤压得不断破碎又迅速愈合，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这种强大，便是她曾亲眼见过的那几个飞升的大能都不能拥有。
而瑶姬也在此刻出现，警告道：
「你的本体太强了，便是取巧使用分神，可最多只能在锦绣界停留一刻钟的时间。
再多的话，我就要强行驱赶你了。」
方长微微颌首：「一刻钟，够了。」
他没有去看天魔女，而是伸手将寒玉棺中的如烟抱出。
十万年的沧海桑田。
曾经的山丘陷落，变成了低洼，又变成了湖泊。
所幸当初他埋得够深，只有简单的禁制，又没有乱加什么陪葬品，只有一尊平平无奇的寒玉棺。
否则真不一定会被谁给挖了去。
当然，真要是那样，对于此界便是一场浩劫了。
「当年我答应她，要取回她的记忆，让她变成一个独立的人，还她一场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可是沧海桑田，曾经的庆国早已变成了一堆历史的废墟。
属于她的人生我该如何还给她。
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长转头看向天魔女。
明明方长什么都还没做，可天魔女的脸色却一点点苍白失血，就好像一只小白兔站在猛虎面前，太多的恐惧在慢慢压垮她。
「我，我不知道。」
天魔女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她想要镇定一些。
她轮回了这么多世，连死都不怕了，为何会如此恐惧。
方长伸手一抓，天魔女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元神被扯了出来，一幕幕的记忆在被不断翻阅。
第八世，第七世，……
她的记忆被不断往前翻阅，很多事情连她都有些模糊了，此刻却被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有一种难言的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对于天魔女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她面前的记忆来终于到了她的第一世。
「找到了。」
方长轻轻一叹，指尖向下一划，天魔女发出一声惨叫，她的神魂被瞬间撕裂，有着一点灵光被剥夺出来。
那里有着如烟全部的记忆。
对于天魔女来说，这不过是她一道微不足道的分魂记忆，可对于如烟来说，却是一生。
但当方长将灵光打入如烟的肉身之中，并以莫大的法力让其肉身恢复活力，如烟却没有复活。
如烟的肉体已经恢复活力，她的心房重新跳动，她有了呼吸，有了脉搏，有了属于活人的一切。
可她没有活。
天魔女找到机会，发出一声嗤笑。
「你以为分割了我的记忆就能让她复活吗？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从来都是我的附属，这世间从没有过如烟。
她从没有真正活过，又如何能复活？
就算她现在能够醒过来，她究竟是当年的如烟，还是只是一具拥有如烟记忆的傀儡。
复活？
你复活的究竟是谁？
哈哈，如你这般伟力，竟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你也不过如此嘛。」
方长面色不喜不悲，对此有些失望，却不会被打击到。
当年年少轻狂，信口许下诺言。
如今想要完成承诺便有些难了。
就如天魔女所说，他可以轻易创造出一个拥有如烟记忆的傀儡，但那终究不是如烟。
他记忆中的如烟，从来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一个不存在的人又如何能够复活。
不过也正是如此，如烟才能复活。
复活一个真正的人，就算是他现在也做不到。
生死乃是天道轮回之事。
当初他强留一个阴魂留在阳世便沾染了业力，若是再去复活一个死人，即便他已是合道天尊，恐怕也要遭受天谴。
「如烟是你，你便去当一世如烟吧。」
方长看着天魔女，淡淡道。
「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
他对如烟没有多少爱，有的只是日久生情还有当初红线牵带来的影响。
但那丁点影响也早就随着时间和修为淡去。
如烟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符号，是他年轻时的一个遗憾。
他从没有那般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魔女轻易吞噬如烟的一切，当着他的面毁了他的女人。
他要的从不是如烟，而是弥补当初的遗憾，对过去的无力做一个告别。
天魔女想要挣扎。
「即便你把我变成了如烟，我也不会是如烟，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放过我，我愿意分割元神，为你重塑一个全新的元神，承载如烟的记忆，让她真正复活过来。」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方长抽出天魔女的元神，一道道禁制将其所有记忆封印，而后打入如烟的肉身。
「等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我承诺过的事情不会失信。」
……
庆国，国都。
城南平民区某处小院。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如烟轻轻掀开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去了厨房。
她手脚麻利地生火烧水做早饭，顺道为正在床上酣睡的夫君准备洗脸水。
待到一切都做好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她端着一盆水往卧房走，正好就看到披着衣服倚靠在门口打哈欠的夫君。
「夫君，你起了，饭已经做好了，你先洗把脸，漱漱口。」
「嗯。」
方长睡眼朦胧地答了一声，抱怨道：
「不是说我乡下的二大爷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嘛，你先去找房子，以后请下人伺候，整天就知道干活，都快变黄脸婆了。
当初要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我可不会答应娶你。
要是你连姿色都保不住，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找小老婆。」
方长将如烟的记忆拨弄到了他发现红线牵的那一日，而后篡改了整个楚国的历史和记忆，楚国变成了庆国。
然后自己就心安理得地成了一个凡人。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百年不过一瞬，实在太不起眼。
「知道了。」
如烟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先洗脸，我变成了黄脸婆没关系，但你可还得是那个俊俏的小郎君才行。」
如烟回想起最近的日子，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五年了。
她离开教坊司嫁给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五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昏，当初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要，跟着他粗茶淡饭，自己还要每日出去工作养家。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也变得粗糙多了老茧。
可她却很开心。
不同于教坊司迎来往送，强颜欢笑，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可以放肆地做自己。
而就当她为未来生计感到烦恼之时，她很明白自己的容貌姿色会带来很多烦恼。
所以一份工作总是做不出。
好在她的夫君被远方亲戚找到，继承了一大笔财产。
具体有多少，夫君没有说，只道一辈子衣食无忧，然后出手就是一万两。
虽然不及夫君半年就在教坊司花了十万的豪奢，但足以让他们两人过上富足的日子。
只是以往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而且她心中高兴，便听什么，见什么都是高兴的。
她伺候着方长洗漱，然后两人一起吃过早饭，便一同去找房子了。
很快。
随着一笔笔银钱的支出，房子，管家，护院，丫鬟，厨娘，门房便全都备好了。
如烟担心财不露白，不该这么大手大脚花钱。
万一被什么人盯上，可就后悔莫及了。
但夫君却不以为意，该买就买，该花就花，久而久之，也不见什么人来找麻烦。
如烟提着的一颗心便定了，暗道国都乃是天子脚下，治安好，他们又请了护院保镖，应当是无事了。
时间一晃而过。
如烟渐渐习惯了富太太的生活，顺道捡起了以前的爱好，诗书琴画，还有自家夫君最喜欢听的琵琶。
这日。
一番欢好过后，三十岁的如烟对着镜子细细数过眼角的几道细微的皱纹，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暗暗叹了一口气。
「夫君，方家总要有个后人，你再娶一个吧。」
正躺在床上圣贤状态的方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
「你还有几分姿色，我对你还没烦呢。」
「况且我方家血脉特殊，一向传承稀少，不然你以为我二大爷的遗产怎么来的。」
如烟不由低下头，有些羞，又有些感动。
又是三年。
如烟为求生子，拜佛归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伶俐乖巧。
结果小女孩在家中还没待上半年，皇帝就派来了钦差，说小女孩是皇室走失的公主。
如烟对生儿育女也渐渐认命了。
大夫说她的身体没问题，丈夫的身体也没问题，那么或许就和夫君所说的一样，方家血脉有异。
如烟以为时光会如此平静度过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回到皇宫的公主居然请求皇帝赐婚，对象就是她的夫君。
面对宫中内侍带来的圣旨，如烟凄苦地对方长说道：「夫君，你休了我吧，公主是不可能做妾的。
那公主是我带回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命。」
方长却严词拒绝，直接将内侍赶出了府。
上天作证，这不是他安排的剧本，只怪他魅力太过惊人。
然后如烟便与方长下狱了，罪名是违抗圣旨，秋后问斩。
监狱中。
盛装而来的小公主面对方长，情深款款。
「方郎，本宫对你一片痴心，只要你答应成为驸马，我可以去向父皇求情赦免你们的罪行，而且如烟姐也能入府陪你，但你要先休了她。」
方长握紧了身旁如烟的手，再次拒绝。
小公主负气离去。
如烟感动万分，却只能趴在方长怀中痛哭。
两个月后，方长和如烟将要行刑之时，庆国起了叛军，数日间连克数城，打到了国都。
偌大的庆国国都没有抵抗三日，国都便被叛军攻破。
一队叛军攻入死牢，将方长两人救出。
然后就在如烟懵逼的眼神中，自家丈夫就成了叛军首领流落在外的血亲。
恰好叛军首领没有子嗣，所以方长就成了叛军首领唯一的继承人。
「我说过的嘛，我方家血脉特殊。」
当然，这个就是方长安排的了。
接着叛军势如破竹，庆国被吞灭，叛军首领恰到好处寿终正寝，方长继位，如烟就成了皇后。
当然，他们还是没有子嗣。
一晃，如烟已经九十八岁了，临近大限。
她躺在榻上，开始回忆起自己传奇的一生。
从教坊司的罪官之女到为自己赎身嫁给一个落魄的世家子，素手操持家业，工作供养懒惰的丈夫。
丈夫突然获得一大笔遗产，她又成了夫人。
捡回来一个小女孩却是公主，还抢她丈夫，然后抗旨下狱，接着叛军攻城，自己又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
「只是为何有些不对？」
如烟眼神迷茫，突然想起了自家小院中那条会吐泡泡的鱼。
「鱼呢？」
但她的意识再容不得她多加思考，最后随着一条鱼永远陷入沉寂。
「皇后薨了！」
声音还没传出多远，宫廷的另一处又传来惶恐的叫声。
「陛下驾崩了！」
一道神光遁出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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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八章 终别
大唐，青霄道，千竹大泽。
方长辞去青霄道主之位后，他的家人、朋友、一部分手下便搬入了千竹大泽之中——这个方长事业起步的地方。
当然，绝大部分人都与他分道扬镳，最后愿意留下的人还没傀儡多。
方长自己想要和女皇大人切割关系，却不会挡着别人去追求远大前途。
曾经的千竹县早已成为水下遗迹，占地数万平方公里的千竹岛代替了千竹县。
岛上生活着低调的方家。
方家庄园。
方长回过神来，手上捏着一团灵光，上面不时有一个个不同的面孔闪过，那是天魔女一世世的轮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魔女，或者说该叫你天魔真魂才对。
难怪能够一世世的轮回，保持灵智不昧，原来是天魔本质，可以不入轮回，以红尘执念为食。」
在他取走天魔女的元神离开锦绣界之后，天魔女身上属于锦绣界的一切都被剥离出去，而她的神魂本质也就显露出来。
正是方长献祭了好几个小世界都无法从天道意志那儿换的天魔真魂。
当初天魔真魂无意中被锦绣界吞噬，被磨灭万千，融入世界。
不知过了多少世后，一丝分魂转世为天魔女，又机缘巧合拜入红尘魔道，修行天魔之法，自是如鱼得水，一日千里。
可她终究是一丝分魂，不得圆满，与锦绣界的牵扯太深，所以尽管修为高绝，却无法引来飞升之劫。
但也正是如此，她的执念过重，反而引动了天魔真魂的力量。
这才有了她生生世世的轮回不灭。
每一次轮回复生其实都是在收集那些还未被锦绣界融合的天魔真魂的力量。
如果没有方长的插手，她未尝没有机会，在往后千百次的轮回中恢复天魔本质，厚积薄发，一飞冲天，直接成为与合道天尊并肩的域外天魔。
但谁让她不小心招惹了方长。
方长便是她的成道之劫。
而方长得到天魔女，便能补全天魔真魂，让他的天魔分身真正圆满，有了游历宇宙虚空的本钱。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即将消亡，灵光上如烟的面孔浮现，哀声请求道：
「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我们百年夫妻的份上，放过我一次，妾身愿一直伺候在你身边，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夫君，救救我！」
可方长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召出天魔分身，欲要将天魔女一口吞下。
「方长，我诅咒你！我要诅咒你！」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上界，我不甘，我不甘啊！」
天魔女恢复本相，强烈的怨气勾动天地。
地煞之气升腾而起，似要与她的灵体融为一体，化身绝世魔头。
天魔女的力量在急剧上升，轮回九世的执念岂是寻常，尤其又是在仙魔大陆的环境中，分分钟变身索命鬼王。
「方长，我要你死！」
黑色的煞气将方长包裹，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朽化。
可方长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敲动桌子两下，动荡的天地规则就为之退散，刚才腐朽的一切都在恢复原样。
天魔女身上的力量也被迅速剥离。
「你的执念太深，难保我的分身融合后不会出现意外，不过现在，你的执念还有几分力量。
我也就可以安心地把你吃了。」
方长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天魔分身再没有刚才磨磨蹭蹭的样子，张开嘴，就将虚弱、绝望的天魔女一口吞下。
天魔分身打了个饱嗝，化作一道黑色神光回到方长体内。
自此，世间再无天魔女，自然也没了如烟。
……
方家庄园，众人齐聚一堂。
「考虑好了吗？」
方长目光扫向众人，澹澹问道。
就在刚才，方长又给了面前众人一个选择，留在仙魔大陆还是去往另一个世界。
天魔分身在锦绣界中找了天魔女三千年，而方长也在仙魔大陆待了三十年。
三十年中，他走遍大陆四极，亲眼见过仙魔大陆不断扩张的边界；
飞过九天之上，冲破天地的束缚，感受过空寂的宇宙虚空；
去过仙盟北斗道宗，与仙尊化身论道，见了见废他大哥修为的天枢道君，顺道指点了一招，差点打碎天枢道君的法则星辰；
为了保住座下弟子的性命，仙尊不得不捏着鼻子送出一颗仙阶上品的九转金丹为李虎补全根基。
事后双方情绪稳定，皆大欢喜。
也上过魔门总舵，拆了魔主的金身，顺便和魔主分身打了一架，他小伤，魔主分身重伤。
后来十年间三上魔门，逼得魔主真身降临仙魔大陆，被方长和天道联手干了出去。
主要是天道当主力，方长抽冷子给了几下勐的。
事后，魔主情绪极度不稳，法则之海陷入动荡之中，又被仙尊、女帝、妖祖联手干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仙魔大陆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没了秘密。
仙尊、女帝、魔主、妖祖是仙魔大陆四极，高高在上，连天道都不敢让他们真身进入。
僵尸之祖、巨人王、海神、群山之灵等等异族是四极之下，原来皆是合道天尊，如今距离恢复合道只差一步。
他们借用法则之海的力量，能够短暂将实力拉到合道境界。
但总得来说，人族占据了天地主角，妖族紧随其后，剩下的异族分些残羹。
方长手握合道第一人的奖励，在仙魔大陆中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合道天尊的力量。
但随着仙魔大陆继续扩张下去，世界的上限拔高，合道天尊的力量也会被容纳进来。
到时候他手中的天道钥匙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的，反倒是其中的规则力量更让人欢喜。
这也是为何仙尊和女皇大人没有如魔主一样尽力阻止他合道的原因。
他在仙魔大陆合道第一人的位置上待不了多久时间，也就三万六千年。
所以方长游历仙魔大陆的同时，也在寻找和思索合道之上的力量。
最后方长悟了。
在仙魔大陆他已经走到了极限，大概率是出不了头了。
三万六千年看似漫长，但对于寿元动辄数百万年的合道天尊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
他不认为自己三万六千年的积累能够超过仙尊魔主等人百万年、千万年的积累。
就如天道小崽子第一次与他见面时所说，就算是要成仙，那也按资排位。
仙魔大陆的成长带动大世界的上限，同样也会将仙尊、魔主等人的力量推至另一个极限——仙的范畴。
方长作为新人，不知道大老之间有什么协议，但总不会轮到他的。
他想要后来居上，弯道超车，就只能另辟蹊径。
方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宙光大世界。
自然不是将宙光大世界送给仙魔大陆吃掉，换取天道奖赏。
相反，他是要借自己短暂的、三万六千年的合道第一人的时间，将仙魔大陆的养分送到宙光大世界中，相助自己的前世身合道。
不同于玩家时期的扭扭捏捏，小偷小摸。
这一次他准备搞把大的。
虽然不知道宙光大世界的天道看到了什么，将他视作救世主，但此刻方长只能说一句看人真准。
他和宙光大世界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救她就是成全自己。
而在此之前，方长给了自己这些朋友下属一个选择。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风光无限的合道第一人变成人憎鬼厌，天道诅咒的下场。
这些人待着他身边，只会受到牵连。
方长虽然自私自利，但在有限的范围内，他仍旧称得上一个好人。
「选吧。」
方长重复了一句。
「去到另一个世界，就意味着以后再也回不来仙魔大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不会强迫你们。
就如当初你们选择跟随东东和帖竹离开青霄道城隐居在这里。
现在你们有了一个后悔的机会。」
「相公，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嘛。」东东眉头微皱，「可我想见外公怎么办？」
此时，也就只有她才能仗着枕边人的身份说上几句反对了。
千年过去，她没了大唐金册相助，以她的资质修为进步实在有限，卡在元婴巅峰不上不下。
不过有着方长这个合道境的夫君，她突破化神不会太难，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方长点点头道：「没有办法，除非你能够说服外公随你一起离开。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舍不得他的程家了。」
千多年过去，在他当初的无良建议下，老外公程楷老当益壮，就算化神修士的生育率极低，但也还是造出了好几个娃来。
而后儿生孙，孙生重孙，跟鲤鱼下籽一样，一眨眼就一大推。
曾经大猫小猫没两只的程府也挤满了后代。
如今程家在长安城也算一个大家族了。
老外公再也不用担心程家没后了。
不过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陪得了儿子女儿，就陪不了外孙女。
千年间，开始是老外公主动上门看望外孙女，后来是外孙女主动拜访老外公。
当然，在老外公心中，东东这个外孙女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程楷是不可能再随着外孙女跑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去。
东东沉默片刻，说道：「嫁夫随夫，我跟着相公你，只是我想先回去再见外公一面。」
「好。」方长点点头：「我会随你再去一趟长安城。」
在东东做出决定后，方帖竹才说话。
「我都听哥哥的，哥哥让我留我就留，让我走就走。」
然后就是李虎和秦晴、秦夫人。
李虎早已重修回了化神修为，在得到方长带回来的九转金丹之后，更是完全弥补了受损的根基，巨灵神体更是进一步恢复进化，如今已经是化神巅峰，离洞虚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二弟，我就不折腾了。」
他握着秦晴的手道：「我想陪晴儿走过最后一段时光，不想最后还埋骨他乡，而且爹娘的墓前，总要有人打扫祭拜。」
「不过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你一声吩咐，千山万水，我一定到。」
千年时光，秦晴修为停留在元婴中期，也快走到了寿命大限，只剩下几百年好活。
而岳母秦夫人修行刻苦，如今已经是元婴后期，有机会一窥化神。
李虎的妹妹李秀秀看了眼容颜不改，气质更加高深莫测的方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说道：
「我跟着大哥。」
她虽然刻苦修行，但修为也就和秦晴差不多，离方长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心中早已认命了。
只是珠玉在前，有着方长做比较，让她再找一个更差的，她实在接受不来。
起码要和自己大哥差不多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成了一个单身一千多年的老姑娘。
方长微微颌首：「好。」
至于李家还有一位李小弟，舍不得李家富裕生活，没有跟着家人隐居，如今早已化作一摊尘土。
他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李家血脉不绝，繁衍出了一大堆后人。
而后就是朱贵。
这个一开始的混混，后来的冥店小厮，千竹县方长俗缘默默无闻的守护者。
虽然很努力，但实力着实跟不上，只能居于后方做些杂活。
当然，千年过去，朱贵也有了化神修为。
加上方长从僵尸之祖那友情赞助了一滴僵祖精血，以后洞虚境界也有一丝机会。
这种异族血脉，上限已定，但只要条件合适，升级还是很快的。
因为修行尸王诀的缘故，他的脸色一向僵硬，加上为人沉默寡言，越发像个僵尸而不是人。
此刻他的选择出乎其他人所料。
他脸上挤出了一个澹澹的笑容。
「老板，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是你给了我一切，但如今你已经无敌于天下，所以我想为自己活上一次。」
他很是坦然地面对方长。
他一开始跟着方长，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后来才见识到想不到的世界，逐渐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但现在，他想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没问题。」
方长拍了拍朱贵的肩膀，笑道：
「我很欣慰你能做出这个选择，跟着我你永远是不起眼的小厮，走出去，才能让天下听到你朱贵的名字。
只不过这一次，你身后可没有老板了哦。」
朱贵单膝跪下：「老板，朱贵退了。」
最后一个是余闲，这头咸鱼僵尸整天不思进取，但架不住天赋太好，加上之前跟着寻脉师燕飞在青霄城崛起的过程中分了一大笔好处，睡着睡着就活到了现在，修为堪堪达到化神。
朱贵能够有今日修为，余闲也贡献不少。
不过燕飞热衷权势名声，是不可能隐居退下的，他只好和朱贵搭伙过日子了。
「方兄，你是知道我的，群芳阁的姐姐妹妹我实在舍不得啊，对不住了。」
「无妨。」方长有些戏谑道：「不过你可悠着点，多留点精血，不要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延席，这里的一切便留给大家了。
诸位，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方长一挥袖，卷起东东、帖竹，便已消失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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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八章终别免费阅读.
第四一九章 圣人陨落，天地同悲！
极西之地。
一处高高的祭坛。
刚刚从长安城探亲归来的方长左手边站着东东，右手边站着方帖竹，身后还有个拖油瓶泡泡。
“相公，你这是？”
东东认出了祭坛的来历，正是祭天法阵，沟通天道所用。
但是祭天法阵不能轻易动用，没有足够的祭品，不但无法取悦天道，反而会遭受天道诅咒，生生世世厄运缠身。
大概效果就是福缘永久性变成负数。
“自然是给天道送个大礼！”
方长沟通体内宙光大世界的宇宙坐标，法则之海的力量投射入现实，无尽的法力狂涌入内。
就见虚空中一道裂缝缓缓张开。
这是沟通两个大世界的通道，伴随着法则之海映照宇宙虚空的特性形成。
通道之后，一缕缕与仙魔大陆完全不同的气息开始泄露出来。
“进去吧。”
方长指着通道后面，以一种莫名的语气道：
“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新世界，今后若生，你们随我长生；若死，世界与我们同葬。”
闻听此言，东东蓦然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秘密和危险。
她想说些什么。
可方长已经转身，向后招了招手：“帖竹，带你嫂子过去，照顾好她。”
方帖竹默默颌首，而后一手一个，东东和泡泡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泡泡就根本没想过反抗。
“大老爷，泡泡等你过来看我。”
她还很开心的招手。
很快，光芒闪烁间，两人一鱼被通道吞没。
随后仙魔大陆的灵气就开始往其中狂涌而入，对于宙光大世界来说，仙魔大陆的灵气浓度高了何止一个量级。
两个大世界第一次开始交融。
天空上雷云聚拢，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对于一直吞噬小世界成长的仙魔大陆，她就是海中狂鲨，宙光大世界的一点点气息就好像海水中的血腥味，足以将她吸引至此。
方长抬头看天，低声笑了笑。
“让我帮帮你。”
他点亮了祭天法阵。
雷霆轰鸣间，一道亘古永存，神秘莫测的眼眸在虚空上张开——天道之眼！
她的视线盯着被方长打开的两界之门，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贪婪之色，同时力量不断提升。
轰隆隆！
天道之力不断撑开两界之门，将其范围越撑越大，甚至用自身的力量想要将两界之门永久固定在此。
与此同时，雷鸣不断，汇聚成一道声音。
“赏！”
虚空中眼眸眨动，落下一道写满天道金文的残缺规则之力。
但加上方长合道之后得到的规则碎片就差不多是一道完整的规则之力了。
如果方长愿意的话，他可以用这道规则之力炼制出一件完全契合自己的通天灵宝。
如今传世的通天灵宝大多是这么来的。
一个崭新的大世界入口，担得起这份奖励。
天道至公，献祭就有回报。
这也是方长第一个通知天道的原因。
不用扯皮，该是啥就是啥。
但能得到一份残缺的规则之力仍旧是意外惊喜。
方长没有犹豫，当场开始炼化天道奖赏的规则之力，开始与自己体内的规则之力融合。
他已经明白合道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炼化天道规则，掌控天地权柄，以我心代天心，世界唯我独尊，便是修士的成仙之路。
所以一个大世界只能有一个天道，只能有一个仙。
所以仙能长生不死，能够不死不灭。
因为仙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仙。
仙尊、女帝、魔主、妖祖等等因为各种机缘巧合都走到了炼化规则，掌控权柄的阶段。
他们也被叫做准仙，意为近仙之人，只差一步。
而他们手中的通天灵宝就是最好的证据，也是他们各自道的体现。
方长没有理会天道向两界之门后的贪婪索取。
想要捕捉另一个大世界可没有那么简单，便是吞噬早已定好契约的秘境小世界，天道都得先从内部消化，以小世界的核心界石作为引子。
又何况是一个与其量级相当的大世界。
即便那个大世界十分死寂，连天道意志都陷入沉睡之中。
仙魔大陆想要将宙光大世界吞噬，也得一点点侵染过去。
具体操作就是由仙魔大陆的天道化身在另一个大世界打下基本盘，而后一步步将那方的世界占领，由她的天道意志逐渐吞噬另一方的天道。
这将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持续个几百万年都有可能。
而想要加速这个过程中，天道就需要本世界的修士出力了。
比如当初女帝当了带路党，集整个大世界之力，也花了几十万年才将另一个大世界完全献祭给北斗大世界。
也是在那一场大世界之战中，才崛起了以仙尊魔主等人为首的世界四极。
方长这些年也不是光报仇了，一些关于北斗大世界崩毁的隐秘同样逐渐被他所熟知。
嗡！
随着两界之门被稳固，而天道之眼似乎也未曾在另一个大世界感觉到危险，甚至另一方是难以想象的虚弱。
天道之眼落在方长面前，催促之意十分强烈。
方长咧嘴笑了起来，张开手心，恭迎天道之眼的入驻。
“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带着天道之眼一步踏入两界之门。
……
不久之后。
仙尊第一个到达，紧随其后的是女帝，接着是妖祖，最后是伤势未愈的魔主。
三人一妖察觉到了天道的异动，第一时间以念头看遍整个仙魔大陆，终于发现了此处的情况。
“是另一个大世界的气息。”
仙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两界之门的不同。
“天道分身已经进去了，能够承载天道力量的人除了我们之外，现今时代的只剩下一人。”
“方长！”
魔主怨恨的声音传来。
“不愧是本时代的主角，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另一个大世界的坐标取得天道亲睐。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复制当年我等的路，炼化天道规则，有了成仙之基。
我们费了这么大功夫才让北斗大世界的天道消亡，促成今日局面，难道你们就能忍住让一个毛头小子后来居上？
若是输给你们，本座认了，但是那小子，不行！”
仙尊却是若有所思，缓缓道：
“值此天地位格晋升，仙位凝聚之际，先有方长崛起，抢去合道第一人的机缘。
后有新的大世界出世，莫非这就是我等的成仙劫难？
恐怕这个时代注定要崛起一批新的准仙与我等竞争，成仙之路多艰难，女帝，你如何看？
当初可是你第一个发现了天道漏洞，让我们有了机会炼化天道规则，执掌天地权柄。”
周曌面无波动，只道：“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朕都将是天下至尊。方长不会是朕的对手，你们，也不会是。”
作为唯一一个炼制了两件通天灵宝的人，她有资格这么说。
最后则是妖祖，一个气质颇为粗犷的青年汉子。
他摸了摸脑袋，露出憨笑道：
“仙位你们争，只要给我族留一条活路就好了。”
忽的，四人都是面色一变。
就见天空一片血红，血雨倾盆，莫大的悲意弥漫虚空。
仙尊感悟着天地悲意，一字一顿道：
“圣人陨落，天地同悲！”
整个仙魔大陆，有资格称之圣人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有人杀了天道分身。
……
ps：字数不够，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二零章 三万六千载内，我当无敌！
有人杀了天道分身。凶手不言而喻，方长是也，号青霄天尊。宙光大世界。
蓝星大洋，天道封禁之地。方长承载着天道分身的力量而来。一进入宙光大世界，天道分身就迫不及待展开自己的力量，想要将蓝星变成自己的地盘。
这是她的本能，就好像流浪狗到了陌生的街道也要撒尿圈地盘一样。可她的力量被困于分寸之地，无论如何也无法扩张出去。
她开始愤怒，不断冲击着虚空中的天道符文。或许是同属于天道的力量，这些符文对于修士来说，可能限制不住合道天尊。
但偏偏对于天道分身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齐天得意洋洋地站在方长的肩上，看着毫无理智可言的天道分身，颇有些鄙视道：“堂堂天道，居然连一丝智慧都没有，只会屈从于本能。本人耻与之为伍。”方长一巴掌拍在齐天脑袋上道：“别废话，加固封印，今天看我弑天！”吼！
天道分身似是察觉到了危险，勐地变成了一条银白色长龙，身姿矫健，体型完美无缺。
“妖祖？”方长一拳重重打在银龙身上。银龙身躯化作钻石一样的物质，乃是世间最坚固之物，这是妖祖的神通。
“我打过！”轰！钻石身躯破碎，这世间最坚固的物质也挡不住方长的拳头。
尤其是天道分身来到宙光大世界，被齐天以天道符文封锁，无法借助仙魔大陆的天道之力。
银龙嘶鸣，摇身一变，又变作仙尊的模样。仙尊一指点出，便有群星闪耀，一道道陨石从天外招来，超凡星辰之力化作一件件样式不同的法宝。
一道衍万法！这便是仙尊的神通。但那些陨石、法宝还未近到蓝星之前，就开始后继无力，化作梦幻泡影，瞬间破碎。
蓝星之外尚是绝灵之地，贪婪地吸收着一切灵气。这些被天道分身招来的力量直接在蓝星外就被分解，成为宙光天道复苏的资粮。
方长一步近前，掐住仙尊的脖子，用力往岛上一摔。
“早就想打你这张脸了。”小岛绽放金光，堪堪挡住仙尊的力量，不至于破碎。
仙尊似乎是被打蒙了，摇了摇头，身形再变，又变成了女帝的模样。女帝一如既往的高贵神圣，周身放出红光，一只火凤自她体内飞出，一声嘤啼，虚空燃起火焰，竟在消融天道符文。
那是女帝的不灭神凰体。
“小崽子！”方长一拳轰出，力之法则破灭空间万物，打出了一个黑洞。
“我知道！”齐天双手挥舞，身体一点点变澹，虚空上的符文却一点点变得更亮，他所有力量都在加固着天道封锁。
若被打破了封锁可不是开玩笑的。整个蓝星都会被方长和天道的战斗余波摧毁，到时候宙光天道复苏的希望就真的渺茫了。
砰！所幸天道分身的规则之力别尽数压制，只能借助体内铭刻的印记，女帝被一拳洞穿胸口，虽是迅速恢复过来。
但在天道分身那呆板的程序中，女帝已经是败者。而后天道分身依次幻化出魔主、僵祖、巨人王、群山之灵等北斗大世界的合道天尊。
可无一例外，这些幻身的力量越来越弱。天道分身的每一次抵抗，都化作宙光大世界复苏的资粮。
蓝星上，正刮起一场场灵气风暴。无数初涉修行的普通人接连入门，正式引气入体。
那些正在费心恢复修为的玩家们更是欣喜若狂，疯狂吸纳着上天的赐予。
便是夏国之外，一些之前的灵气荒漠，此刻也有不少人天生亲和灵气，直接开启修行之路。
整个蓝星都被灵气包裹。冥冥不可知的宇宙深处，宙光天道的一丝意识也泛起波动。
“我等的人，终于来了……”而后难以想象的力量降临下来。后继乏力的齐天身体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她，快醒了。”虚空中封锁的天道金文更是熠熠生辉，化作一道道金纹锁链将天道分身镇压下来。
“小崽子，你居然这么强？！”方长惊了。这小崽子真人不露相，一出招就这么狠。
齐天朝方长挤出一个笑容，而后恶狠狠地盯着天道分身道：“给小爷死！”见天道分身的力量被彻底锁住，方长祭出初步炼化的规则之力，重重打在天道分身上。
规则之力化作一杆长矛，将天道分身钉在虚空。金色的血挥洒。她终于受伤了。
之前天道分身只是力量被宙光大世界给吸收掉，回到仙魔大陆后还是能迅速补充回来。
就好像人把力气使完了，吃饱饭，休息好就能恢复过来。可此刻，她受伤了。
受伤就意味着可以被杀死。方长都怀疑天道是不是秀逗了，这种可以伤害自己的力量是能够随便赐予的嘛。
所以没有犹豫，方长再次祭出规则之力。嗖嗖嗖！接连九道长矛，天道分身再无力反抗，变回眼睛的模样，直接被钉死在虚空。
天道之眼一点点消失，只留下一滴紫金色的血，久久不散。
“这是什么？”方长接住血，问齐天。他在血中感应到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
“天道诅咒之血，服用此血的人会得到世上最强大的天赋，也会受到天道的诅咒，生生世世，不死不休。”齐天刚才还恶狠狠的，这会儿又有些物伤其类，回答得有气无力。
“好东西啊。”方长眼前一亮。这玩意可以给他的前世身服用，补足天赋，仙魔大陆的天道可管不到宙光大世界。
忽然，他似有所感，遥望宇宙虚空，一颗火红星球渐渐凝实。那是火星，也被称为荧惑。
蓝星所在的这方世界，方长早不知道探索过多少遍，除了蓝星是真实的外，其他看到的星辰、宇宙奇观都是虚幻的，承载不住丝毫灵力。
可此刻，那名为火星的星辰居然化作了实体。
“恭喜你，你让天道爸爸的复苏走出了第一步，火星已经重启，下一步，就是木土水金星。”
“刚才就是天道爸爸助了我一臂之力。”齐天随着方长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火星的复苏，却没有多少奇怪。
“不过两界之门已经打开，仙魔大陆那一边有天道阻拦，我们已经无法单方面关闭。这一次只是有心算无心，接下来那一边的各种大能天尊，乃至准仙都可能亲自下场。你要是挡不住那边的攻势，天道爸爸就是醒了也干不过。咱们已经没了退路。”齐天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方长却很有信心，目光看向蓝星中的某处。
“你不要忘了，三万六千载内，我还是仙魔大陆中的合道第一人，有我无敌！”……蓝星，夏国。
刚刚经历了一场场灵气风暴洗礼的人们在抓住灵气的尾巴，尽力修行。
便是那七十八岁的老人也健步如飞，捕捉着空气中的灵气。《仙魔》游戏在夏国出现超过百年，修行的概念深入人心，谁都知道修行改变命运。
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睁开眼，站在他收租的九十六层高楼上，感受着体内的规则之力。
“虽然这具前世身修为才刚刚化神，但杀死天道分身，却给我带来了宙光大世界超过百分之五的天道权限，加上之前玩家带来的种种影响。我已经掌控了此界超过百分之十的天道权限。只待我合道，只待我掌握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天道权限，我便能真正执掌此界天道，成就当世第一仙！在此之前，哪怕牺牲一切。”青年目光透过虚空，与正在两界之门前的方长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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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助力成仙梦想
仙魔大陆。
两界之门前，灵气不断往内狂涌，大地开始变得干涸，天空变得阴沉。
血雨落在地上，却不散去，将这片地盘染得血红。
高高看去，两界之门屹立之处就好像大陆上一块丑陋的红色胎记。
两界之门就好像一只永远不知满足的饕餮巨兽，趴在仙魔大陆的身上，贪婪地汲取着一切养分。
仙尊等人盯着两界之门，皆是若有所思，有着自己的算计。
空间不断破开，一个个洞虚境界的大能修士被召唤至此。
虽然天道分身陨落，但仙尊等人并未放弃另一个大世界的诱惑。
他们从某种意义上和仙魔大陆的天道是荣辱一体的。
若是能够助力仙魔大陆吞噬一个大世界，那么仙魔大陆的成长会更加迅速，他们谋划万年的仙位或许就可以凝聚成功了。
但谁也没做出头鸟。
连方长这位合道天尊外加天道分身的力量都陷落了，另一方世界的危险非同小可。
他们宁愿多等待一些时间。
起码要看看对方的反应。
如果对面敢反入侵仙魔大陆，说明对方实力非同小可，他们要打一场硬仗。
可如果对面没有派人过来。
要么是对面不在乎仙魔大陆，要么就是对面外强中干，用了某种特殊手段才使得天道分身陨落。
毕竟世界之间相互吞噬近乎本能，另一方大世界除非不存在天道，否则就不会忍得住仙魔大陆的诱惑。
可若是不存在天道，他们又有什么力量能让仙魔大陆的天道分身陨落。
大家都在等待着。
对于能够等待一个大世界重生，并有耐心等待大世界位格成长的仙尊等人。
莫说三五个月，便是三五百年，他们也愿意等下去。
当然，在这过程中，他们也会派些炮灰进去。
但他们没有等上三五个月这么长时间。
最多三五个时辰，一道光芒就在两界之门中缓缓凝聚成形。
就见方长缓缓走出，看着众多等待的大老们，还有心情打了个招呼。
“嚯，这么隆重的嘛，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
方长语气调侃，神情轻松。
“你？！
”
仙尊看着方长身上滚滚黑气，还有他一出现后，世界对他不加掩饰的恶意，彻底震惊了。
在他漫长到记不清的人生中，他第一次见到如方长这般狂妄失智的人。
此刻方长身上的一切无不表明着，天道陨落与他竟有着直接关系，甚至天道分身可能就是他亲手弑杀。
“你怎么敢的？”
仙尊如何也想不通方长这么做的目的。
一个前途无量，甚至有望与他们争夺仙位之人，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诚然，他们当年也算计过天道，才在合道之上坚定走出一步，窥见成仙之路。
但他们所做是在天道规则之内，便是天道也无法奈何他们。
他们掌控的天道权柄，都是他们用另一个大世界的天道力量换来的。
天道至公，这便是世界运转规则。
他们向天道献祭另一个大世界的天道，帮助世界壮大，以此得到天道奖赏，也便是他们手中的规则之力。
从此他们超脱天地，与天道一同执掌天地权柄。
可方长直接把天道干掉了，就相当于自断仙路。
便是如今的仙魔大陆没有任何意识存在，也不可能将仙位交给一个曾杀死过自己的人。
魔主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色。
“疯子！比我还疯的疯子！”
女帝看向方长，眼神中有着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至于妖祖，退至众人身后，咋舌道：“人族果然是天地主角，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他大能修士也避开方长目光，尽皆低眉。
“我也就不用打哑谜了，没错，天道分身是我干掉的。”
“以天道此刻对我的厌恶程度，只要杀死我，你们便能得到天道奖赏，踏上准仙之路。”
“你们有想要来杀我的吗？”
方长都不用看，这会儿自己的福缘已经变成了永久负数，而且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
从此他在仙魔大陆多灾多难，走到哪死到哪，什么宝物都与他无缘，妥妥的天煞孤星。
但此刻偏偏无人敢找他麻烦。
负数福缘又能如何，以他如今的实力，天道又能耐他如何。
闻听此言，众人蠢蠢欲动。
仙尊上前一步，说道：
“方长，本尊虽不知你为何做如此愚蠢的选择，但你今日弑天，引得天地憎恶，天道降下天劫，便是不用我们出手，你又能留下几分实力？”
他的话音落下。
轰！
一道紫红色的雷霆噼裂了天穹，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睁开，里面是无法掩饰的怒火。
她要诛杀这个弑天之人。
方长目光扫过一圈，高声道：“既然不敢出手，那便滚吧！
在你们没有把握杀我之前，两界之门便是我的，另一方大世界也是我的！
至于天道震怒，呵，一个无智慧的死物，又能奈我何？”
他握拳高举，而后冲天而起。
无尽的光撕裂了空间，一颗巨大的法则星辰坠入现实，悬于高空，好似不会熄灭的第二颗大日星辰。
那是方长的力量根源。
又有天道规则的加持，方长的实力得到无限制的发挥。
天道是世界万事万物意识的集合，是维持世界正常运转的有形存在。
但天道不是世界。
所以世界毁灭，天道会随之毁灭，但天道毁灭，世界会孕育新的天道。
方长作为合道第一人，他的规则之力乃是天道赐予。
但这是世界运转的规则，自有修行之后，便铭刻在世界底层的法则。
与其说这道规则之力是天道赐予，不如说是整个仙魔大陆借天道之手奖赏给方长的。
是仙魔大陆对方长的认可，是方长守护仙魔大陆的凭证。
所以天道可以赐，却不能收。
她没这道程序。
只能等待方长死亡，让他身上的规则之力重新回归天地。
所以方长才说天道脑袋秀逗了，将可以伤到她的规则之力随便给出去。
是她想给嘛，是不得不给。
天道从不是随心所欲的。
天道至公，哪怕是如何咒骂苍天的人，只要其对天地有功，她就要给予奖赏。
这也是方长敢冒险行事的原因。
否则的话，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合道修士哪敢和仙尊女帝这群大老们在一个棋盘上对弈，还是以一敌多。
只是一拳。
波动传遍整个极西之地，一直处于扩张状态的仙魔大陆第一次出现了停滞状态。
方长的这一拳已然动摇了整个仙魔大陆。
那是合道第一人本该用来维护天地运转的力量，此刻却被用来伤害整个世界。
天道血眼勐地一僵，汇聚的力量直接溃散，整只眼睛如同镜子一样碎去。
若打下去，整个世界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天道不会受情绪影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世界的运转。
所以她退了。
但此刻，方长身上的黑气在有心人眼中已经浓到看不清人形了，那是化不开的业力。
如果用数字来表达，就是9999+
仙尊等人脸色也有些难看。
作为吃瓜群众，方长的这一拳也给他带来了业力缠绕，虽然比不上方长身上的十万分之一。
但这种无妄之灾，任谁沾上了，心中都不会好受。
甚至仙尊感觉到只要身处这片大地，就时时刻刻受到天道诅咒，极西之地已然成了天弃之地。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仙尊喟然叹道：“方长，你居然敢拿整个仙魔大陆来威胁天道，让其不得不对你退让。
可你想过没有，三万六千载后，当仙魔大陆可以容纳合道之力时，你的实力再无法动摇仙魔大陆。
而我等也一定会前来取你性命，以获天道奖赏。
断自己仙途，只为这三万年疯狂，值得吗？
那一方大世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付出这等代价？”
方长放声大笑，却没有说些蠢话去湖弄仙尊他们。
“仙尊谬赞，我等都是为成仙，不过是方法不同，就看三万六千年后，是你们杀我，还是我能率先登临仙位！
到时候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能够让堂堂合道天尊舍弃一切的，也只有成仙了。
“看来你找到了新的成仙之法。”仙尊面露恍然，而后转身就走。“便看谁能棋高一着了。”
魔主盯着方长，脸上再无半点怨毒之色，反而颇为佩服道：
“本座自认为魔道之主，天下魔道之源，不畏苍天，不敬鬼神，视众生为刍狗。
但今日见你，才发现你比本座更有资格称之为魔。
不愧能从本座手中夺得合道第一人的资格，本座认输。
若有机会，你我当畅饮三百杯。”
他大笑离去，真正将方长当做对手，而不是一个被天道卷顾的好运小子。
女帝一言不发，妖祖憨憨一笑，尽皆退走。
其他赶来的洞虚大能此刻也和路人甲一般，走得匆忙。
尤其是万灵神君、太虚道君等与方长交手过的熟人，更是心中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与有荣焉——老子可是与青霄天尊交手过还活了下来的人。
这一日，方长一人逼退天道，再退群雄。
合道第一人的风范尽显无敌。
极西之地，也就此成了世人忌讳莫深的绝地，里面住着一个绝世凶魔，连名讳都染上了诅咒。
传闻中，里面有着两颗太阳，所有进入极西之地的人都会遭到诅咒，不日便会死于非命。
……
仙尊等人走后，方长一边抵抗着天道的诅咒，一边召唤出了天道小崽子。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方长目视着被他召唤而来的法则星辰。
它亘古不灭，悬于天穹，好似第二颗大日，独特的法则之力笼罩虚空，将天道的力量阻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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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样做不过是涸泽而渔，便是仙尊等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法则星辰作为他们的力量根源，是他们独立于天地之外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会轻易显化。
便是显化，也顶多如当日魔主一般，召唤出一个虚影，就足以承载他们毁天灭地的力量。
方长显化星辰于现实，虽然能大幅度提升他的实力，但对法则星辰的损伤同样极大。
齐天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显露于仙魔大陆之中，闻言神情有些兴奋道：
“放心吧，宙光大世界的体量远比不上仙魔大陆，咱们只需要截取一部分大陆的本源就足以让天道爸爸复苏了。
不过你真有把握在三万六千年后成仙？
我之前说天道爸爸留你一个仙位，都是为了诓你入局，连我也没有把握。
而且为了尽早制裁你，得到你身后的大世界，不仅仅是此界天道，还有仙尊魔主那些人也会想尽办法提升仙魔大陆的复苏扩张速度，你的时间远没有三万六千年那么多。
或许三万年，可能两万年，仙魔大陆就足以容纳他们合道境界的力量。”
方长没有在意齐天的坦白，澹澹道：“这种事哪有十全把握的，左右不过是赌上一把。
能够有两三成的机会，就足以拼上性命了。
而且既然你天道爸爸选了我，或许我身上还有你都看不出来的特质。”
“不可能，我可是继承了天道爸爸的全知。”
齐天对自己的专业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
“行了，发布任务去吧，不管还有多少年，能不能成，都得看看我可爱的小玩家了。”
……
蓝星。
夏国。
最早一批的游戏玩家早已成了这个时代的主角，位居高位，掌控大权。
可就在这一日，他们耳边都响起了久违的游戏系统声音。
“叮！《仙魔》游戏系统更新完毕，内测结束，公测开始，欢迎xx玩家归来。此次更新修补了无法肉身登录游戏的缺陷，现在你可以真人入驻仙魔大陆，成为一名真正的玩家了。”
“叮！现在为你发布最新任务《我欲成仙》。”
“任务介绍：这一日，蓝星与仙魔大陆建立了联系，打开了两界之门。
仙魔大陆野心勃勃，企图吞并蓝星，为了守卫蓝星，你必须帮助蓝星的守护者，《仙魔》游戏的缔造者，尊敬的青霄天尊完成成仙的目标。
去往仙魔大陆收集到足够的灵气，带回蓝星。”
“任务奖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任务失败：世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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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二章 玩家再至仙魔大陆
两界之门前。
一片寂静。
自仙尊等人退走之后，此地便沦为荒芜，毫无人烟，连灵气都低得可怜。
仙魔大陆的天道意志虽然只有本能，但也不是任打任骂不还手。
在她有意调节下，极西之地算不上绝灵之地，但灵气环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比蓝星肯定是好多了，仙魔大陆的下限都比蓝星要高。
所以极西之地的灵气仍旧源源不断通过两界之门流入宙光大世界。
但这远远不够。
两界之门看似吞吐量吓人，但分布在这个宙光大世界就显得杯水车薪了。
这日。
一道道光影自两界之门传送出来，赫然正是一位位玩家。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都是以真身到达仙魔大陆。
夏小飞作为第一批的老玩家也在其中，他呼吸着熟悉的灵气，面色却有些悲苦。
他好不容易在游戏中突破化神，回到蓝星人前显圣了两年，然后就为了完成任务，在前线浴血奋战了数百年。
就这，还算好的，起码回去过。
更多的人是在一颗蛋中封印了千年，成为某人成道的资粮。
他们再回到蓝星已经是百年后。
曾经的亲人朋友一个不剩。
玩家中不知道多少人差点崩溃。
明明他们是表现最优秀的，可他们的待遇还没有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玩家来得好。
因此很多玩家直接坠入魔道，开始无法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
然后业力系统就降临了。
一些玩家被业力系统干掉，一些玩家遁入海外，在一些小国作威作福。
总之老玩家回归的短短几年，整个蓝星就乱成了一锅粥。
若不是化神玩家带回的修为只有百分之一，不足以对那些蓝星的本土修士和其他玩家形成碾压之势。
恐怕整个蓝星都要因为干架碎掉好几遍。
对于这些，某人是不在乎的。
成仙之路是自私的，容不得半分犹豫和善意，若是要考虑这考虑那，那他还成什么仙。
玩家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职责便已经决定，是妥妥的工具人。
“辣鸡系统！老子绝不会再帮你做一件事。
老子拼死拼活给你完成任务，结果我爸没了，我妈也没见到我最后一面，我老婆改嫁，孩子连他爸一面都没见过就死了。
艹！有本事就杀了我！
就算世界毁灭与我何干？！”
一个玩家被强行召唤而来，朝着空气大喊，声音崩溃。
“没错，这根本就是邪魔的游戏，我再也不会完成任务了，死就死吧！”
有玩家更是血性，直接自废修为，当场自爆。
但很快自爆的玩家又在原地复活。
这一次，复活的玩家没有被惩罚。
曾经方长是为了玩家不随便作死，才设置的有偿复活。
但是现在，已经合道，可与天道争锋的方长却不会吝惜那一点点的法力。
就算所有玩家群体自爆，他也能在下一刻将之全部复活。
也有本就孑然一身的玩家眼珠一转，开始为自己谋求利益。
“青霄天尊，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地被封印千年，我要求补偿！”
近十万的化神玩家聚在一起，心思不一，却难得的没有一个按照系统要求去完成任务。
显然他们可能早就私下联系过，打定了主意，若是系统没有一个交待的话，就不会再做系统的傀儡。
可下一刻他们耳边就有系统警告响起。
“叮！系统检测到玩家消极对抗游戏，特此警告。三次警告后将进行封号处理。”
“哈哈，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你封号，来来，不封我是你爹！”
刚才崩溃的玩家听到系统提示，不但不怕，反而挑衅着系统。
然后……
蓬！
挑衅系统的玩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想一个气球一样炸开。
正当大家觉得不过如此的时候，刚才炸开的玩家再次复活过来，但眼神彻底呆滞，面无表情地向外冲去，嘴里念叨着。
“完成任务，完成任务！”
“叮！玩家赵欢挑衅系统，现进行封号处理，玩家赵欢下线，系统低级智能接管玩家赵欢账号。”
嗖！
空气勐地安静下去，所有人看着向外冲去的玩家赵欢，听着他嘴里不断念叨着的‘完成任务’，全都不寒而栗。
一些人已经偷偷熘走，准备去完成任务。
好死不如赖活着，玩家短暂性地达成共识本就是各有诉求，当性命大于诉求的时候，一些委屈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更多的人选择死扛。
反正有三次警告机会嘛。
接着……
“叮！系统检测到玩家消极对抗游戏，现进行第二次警告。三次警告后，系统将进行封号处理。”
走的玩家更多了。
能够修行到这个份上，哪还有那么多死心眼。
当然，也有性子执拗的玩家，最后无视系统第二次警告的玩家仍有上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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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飞也在其中。
他低着头，哀莫大于心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可到现在为止，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被玩。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爸妈在他进入游戏后听从了他的建议，又创了个小号。
这让他知道自己爸妈临终前，床前不至于无人送终。
可即便这样，他也难以释怀。
而且自己游戏中老婆不知道还在不在，现实中女朋友又不愿见自己，自己再高的修为，无人分享又有什么用。
“你不想活啦！”
就在此时，夏小飞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精神一震，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庞。
“燕子！”
“别颓丧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夏小飞。”
任燕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送死之前，先看看游戏论坛里的置顶消息。”
“嗯？”
夏小飞打开游戏论坛，熟练地找到置顶消息。
“青霄天尊成仙之后可以逆转时间长河，不仅可以复活逝去的人，哪怕是重造第二个蓝星也是轻而易举。”
“复活！”
夏小飞的情绪骤然高涨起来。
“我爸妈可以活过来了！”
他最难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有机会弥补，哪怕明知道这是系统吊在前面的胡萝卜，他也选择相信一次。
“这个消息显然是给我们这些化神玩家准备的，只有我们被系统封印了千年，没有时间去陪伴亲人。
青霄天尊当初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封印我们。
他一直在关注着我们。”
任燕燕推测道。
她不愿意把创造出《仙魔》游戏的青霄天尊想成一个真正的邪魔，因为这个青霄天尊显然是出身蓝星。
若青霄天尊是个邪魔，那整个蓝星都将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她本能地为青霄天尊进行辩解，哪怕是在安慰自己。
不仅仅是夏小飞，还有更多的玩家看到了这个消息。
还在等死的玩家也不想死了。
相反，他们一下子变成了最想完成任务的人。
只有完成了任务，青霄天尊才能成仙，那些曾让他们遗憾的人才能再活过来。
至于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愿不愿意重活一遍，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
“一定要完成任务！”
“谁敢懈怠，我就跟谁急！”
“走走走！有组队的吗？”
“都是骗局！系统就是想要我们白白为他干活！”
有理智的玩家发出声音。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像叶欢一样变成毫无灵智的傀儡，还是去赌一个希望？”
一阵沉默过后。
有玩家招呼道：
“走吧！”
“抓紧时间。”
嗖嗖！
一道道身影迅速消失，去往外界收集一切包含灵气的资源。
夏小飞心中有了希望后，看着身边并肩飞行的燕子，那颗死寂的心忽的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伸出手，偷偷牵住了燕子的手。
任燕燕轻轻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任由夏小飞动作了。
“或许，这最后的任务也不算什么坏事，起码燕子回来了。”
夏小飞自苏醒后，嘴角第一次露出笑容，连天上的云都变得可爱起来。
……
“你可真坏呀。”
“把他们逼到绝境，又给他们一点点希望，这下子他们想不拼命都不行了。”
暗处，齐天看着被不断分化、操纵的一众玩家，不由朝方长发出感慨。
“不过为什么你不把他们全都变成傀儡，这样子做不是更好操纵，我想你现在应该有这种能力吧。”
“不过为什么你还会有复活他们的本事？”
齐天想起之前方长与他说的话，难道在方长身上真有让他都看不透的特质。
就比如这个复活玩家的本事。
明明之前还要借助玩家的傀儡之身和数据神魂，但此刻玩家们可是用的都是他们的真实肉身，不是方长改造的傀儡之体。
但玩家们依旧能够做到无损复活。
这种本事的确超过他的知识范围了。
方长摊开手，一副连他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或许只有等你天道爸爸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反正我就是有了这种能力。”
他的御傀灵体随着修为境界早已进化。
玩家们即便只剩下一点灵光，他也能像那些自己炼化的傀儡一样完全复活过来。
如果只是一次性的玩家用品，他哪里敢随便浪费。
“至于为何不将玩家抹去神智，答桉不是显而易见嘛。
只有真正的玩家神魂才有真正的进化空间，我若将他们变成真正的死物傀儡，他们今后的进化可能性就变成了微乎其微。
今后还有几万年，我还指望他们能够给我带来些惊喜呢。
对了，现在可以放开蓝星玩家的数量了，之前你的承载能力有限，只能携带一百万的玩家种子。
如今两界之门洞开，你只要做好改造工作就行，多招些炮灰过来，总会有主角式的人物崛起的。”
在方长眼中，蓝星就是他的兵源地。
毕竟自己为蓝星乃至整个宙光大世界谋福利，当地也得给予一点支持嘛。
齐天默默颌首。
这样一来，恐怕整个蓝星都将成为方长的傀儡，达到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他已经无力阻止。
方长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便是他敢拦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的方长有这个能力。
……
另一边，夏小飞和任燕燕开始了《仙魔》公测后的第一个任务，目测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纳灵诀？”
夏小飞正默默运转着由系统公布的一篇法决，上面说能够助玩家们收集天地灵气。
只见一缕缕无形之气从四面八方被吸纳而来，在他手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球。
而后灵气越来越浓郁，化作液态，固态，最后竟不可思议地化作了灵石一样的晶体。
“这到底是什么法决，竟如此霸道。”
“不对。”
夏小飞还以为自己能够人造灵石，化身人形印钞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颗灵气晶体中的灵气浑浊不堪，几乎什么乱七八糟的灵气都在里面，而且形态十分顽固，普通修士别说借此修行，便是炼化都难。
而且就算能够炼化，恐怕也是弊大于利。
“小飞哥，你看地面。”
正当夏小飞沉思之时，任燕燕却是发现了不同。
夏小飞随着任燕燕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以他为中心，方圆十米的土地都变得极为贫瘠，风一吹，便变成了一种灰色的粉末。
“我手中的这一颗灵气晶体竟然抽取了周围十米的所有灵气生机。”
他勐地一脚跺在地上。
大地开裂，知道地下两三米处，他才看到新鲜的泥土，那种富有灵机，可以供灵物生存的物质。
“这纳灵诀居然在抽取大地的灵机，难怪任务要我们四处搜集，若是在同一个地方，哪里能够供应我们这么多人的需求。”
夏小飞仿佛看到了灰白色以两界之门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而去。
他小试牛刀，便发现了这门法决的恐怖之处。
接下来，两人一边试验纳灵诀的运用之法，一边顺道收集灵气晶体。
任务要求他们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交足够的灵气晶体，而且修为越高，需要的数量越多。
一旦无法满足，就会被系统警告，最后封号。
就见一条灰白色的路自他们脚下蔓延开来，所有的颜色和生机都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出了极西之地方长力量的笼罩范围之外。
只是瞬间，极大的恶意就袭了上来。
夏小飞和任燕燕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危险袭来。
这是天道对于这片大地的诅咒。
不多会儿。
一个修士从天而降，拦在夏小飞两人面前。
“你们居然敢进入诅咒之地，立即止步返回，不要把厄运和诅咒带出来。”
修士修为大概在金丹左右，看不出夏小飞两人的虚实，此刻却大胆拦了下来。
只因为他身后乃是仙盟。
自从方长逼退天道，霸占了两界之门，这片大地沦为天道诅咒之地，仙尊等人就默契地派人把这里给圈了起来。
甚至一些不懂真实情况的人还把这儿当做了放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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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章 禁忌之地
“诅咒之地？”
夏小飞想到刚才感受到的恶意，不由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道友，我和道侣初来此地，难道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修士见夏小飞一脸迷惑的样子，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看来又是两个误入诅咒之地的倒霉蛋。”
他将诅咒之地的来历一说。
当然，修士作为底层人员知道的也不多。
但据他所言，这是由仙盟盟主仙尊大老爷亲自颁布的法旨，无人敢不遵从。
说着修士也有些抱怨道：
“想我在葫芦山上何等逍遥，却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站岗。”
“你们不用往前走了，就算过得了我这关，后面还有元婴大修士，还有化神尊者，甚至还有洞虚大能。
没人能走得出去。
你们运气还是好的，遇到了我，若是遇到那些死脑筋的家伙，管你们是什么来历，先打杀了就是。
听说斩杀从诅咒之地走出来的人，可以得到气运加身，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修士的目光在夏小飞两人身上打量着，不知怎的，他也有点冲动。
好在他为人一向惫懒，强行压倒了出手的念头。
夏小飞和任燕燕对视一眼，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说一句举世皆敌也不为过。
不过想到他们接下来干的事情，获得这个待遇也就不足为奇了。
“道友，抱歉了。”
夏小飞不是嗜杀之人，面前此人虽然语气有些居高临下，但总的来说还算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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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修士还没弄清情况，就见夏小飞身上气势一起，元婴大修士的威压直接让他腿脚一软。
夏小飞和任燕燕都是用的蓝星真身，修为上只有曾经的百分之一，所以现在只有元婴大修士的水准。
但真实境界摆在那儿，加上系统，想要恢复也会十分迅速。
“你且逃命去吧，我不想伤你。”
夏小飞和任燕燕已经运转起了纳灵诀。
就见无数灵机从四面八方涌来，与之前在诅咒之地范围内实验的效果来比较，好了数倍不止。
修士感觉到自己体内法力居然也被拉扯了出去，不由得心神大骇，连忙唤出法宝——一个大号的黄色酒葫芦，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抱着飞了出去。
“多谢了。”
修士放出话来，人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眼见修士逃命，夏小飞苦笑一声，朝任燕燕道：
“我怎么感觉不是仙魔大陆野心勃勃想要吞噬我们蓝星，反而是我们蓝星在吞噬仙魔大陆。”
短短片刻间，他手中的灵气晶体就已经成形，但代价就是方圆十数米的所有灵机都被抽取一空。
并且这个范围随着时间在不断扩大。
任燕燕却摇摇头道：“两界之门摆在那儿，我们可以过来，仙魔大陆的修士自然也能进去。
听刚才修士的意思，诅咒之地是天道遗弃之地，封印着绝世凶魔。
可我们哪里见到什么凶魔，怕是那凶魔就是召唤我们前来的青霄天尊。
恰恰是因为青霄天尊所在，镇守着两界之门，所以才没有仙魔大陆的修士能够进入蓝星。
若没有青霄天尊在，我们蓝星难道能够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你不要忘了，曾经青霄军团开拓大营的职责，其中一部分军士就是专门开拓小世界，献祭给天道所用。
而且我猜青霄天尊也不是无敌的，仙魔大陆这边的修士暂时奈何不了他，不代表永远奈何不了他。
所以他才需要我们的帮助。
彼之仇寇，我之英雄。
或许在别人眼中，青霄天尊是逆天而行的凶魔，可在我们蓝星，却是保护我们家园的英雄。”
任燕燕很快就整理出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这不是她非要把青霄天尊想得那么好，那么光辉完美。
而是他们作为玩家，没有改换阵营的可能性，所以只能为自己的行为披上正义的外衣。
起码这样好受一点。
而且她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小飞想起那个辱骂系统的玩家当着所有人面变成死物傀儡的场景，勉强点了点头。
“或许吧。”
“反正我们没得选不是嘛。”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前方，一方大印当空落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半边天穹。
“邪魔受死！”
一个元婴大修士御使法宝而来。
夏小飞吐出一柄在他肉身内蕴养了百年的飞针，眨眼间化作一柄灵气萦绕的飞剑。
铛！
彷若洪钟大吕的碰撞。
夏小飞飞身向前，手持长剑，挡住了如山般庞大的法印，放肆狂笑，似要将千百年来积攒的情绪尽数发泄而出。
“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
时过境迁。
自禁忌之地出现已经三千年。
这是个极为漫长的时间。
因为七玄山创立也才二百年，创派老祖也不过是金丹修士，才刚刚坐化不久。
“师父，你倒是运气好，早早撒手，把这副烂摊子丢给了我。”
作为七玄山新任掌门的吕梦抬起头看着空落落的祖师大殿，骤感一阵空虚。
七玄山的地理位置不好，他是知道的。
因为在他拜入七玄山之时，七玄山距离禁忌之地的距离也就一百多万里。
众所周知，禁忌之地百万里之内都算战区，随时都可能被那些不死不灭的邪魔与仙魔军的大战波及。
便是死了也没有人管。
而且禁忌之地每年都在扩张。
听门中从战区退下来的老段说，那群邪魔不死不灭，每一次死亡之后都会变得更加强大，根本无法战胜。
所以便是联合了这方天地最强大的几个势力的仙魔军面对邪魔也节节败退。
仙魔军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禁忌之地的扩张放缓而已。
因为禁忌之地的扩张需要邪魔的帮助，而被拖入战争泥塘的邪魔确实没了之前的扩张速度。
与此同时，后方还在源源不断派入强大修士入战区作战。
当时不少人认为禁忌之地的扩张已经得到遏制，只待那些大能修士破解了邪魔不死不灭的秘密之后，就可以永远解决掉这个隐患。
但即便如此，距离禁忌之地两百万里内都是荒无人烟。
对了，这个荒无人烟指的是没有修士的人烟。
众所周知，邪魔以修士和灵气为食，却对凡人不感兴趣。
因此在禁忌之地中还生活着数量极为巨大的凡人群体。
据说那群凡人已经不知道修行为何物，视那些交战的修士为仙神一样的存在，还发展出了各种崇拜仙神的宗教。
就是可惜他们崇拜的仙神从不会保佑他们。
吕梦嘴角一扯，带着几分讥讽，几分自嘲。
言归正传，当初他懵懂无知，听闻七玄山广收门徒，还以为自己撞上了仙缘，兴冲冲拜师。
其实接下来一切都好。
七玄山的灵气环境十分优握，对于修行助益颇大，这样的灵地远不是一个金丹修士能占据下来的山门。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距离禁忌之地太近的地方都会视作高风险区被放弃。
他师父七玄上人，一介散修，想要建立宗门传承又没有门路，只好抱着侥幸心理来此扎根。
结果他师父运气不错，仙魔军成功拖住了禁忌之地的扩张速度，到他师父寿终正寝之后都没有让七玄山受到影响。
吕梦以为自己会继承师父的幸运。
结果他当掌门还没两年，就传来前方仙魔军大败，禁忌之地一年向外扩张了三十万里。
预计五年内就会来到此地。
当时他人就麻了。
他师父当掌门的时候打了二百年，没有向外扩张五十万里。
结果他刚当掌门两年，尼玛一年就扩张了三十万里，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而且距离七玄山不远的水云宗据说见到了邪魔的踪影。
这里不安全了！
于是门中不断有长老和弟子拜别而去，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说是要去远游。
玛德，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连入门法决都没学熟练就去远游，你湖弄鬼呢？
但吕梦都同意了。
起码这样大家面子都好看点。
吕梦最后留恋地看了眼自己待了近百年的山门，也准备跑路了。
“师父啊师父，我守到了最后一个，也算对得起你的栽培了，徒弟这就去了。
若是有机会，徒儿会重建七玄山传承，为您老人家续上香火。”
砰！
吕梦刚走出一步，祖师大殿就被一颗火流星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殿外更是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为了节约灵石，吕梦早就把护山大阵给关了，连阵旗阵盘都给拆了下来，准备卖个好价。
作为掌门，得学会精打细算。
当然，不关也挡不住。
不过是余波就让身为金丹真人的自己感到心惊肉跳，那真正交手的人又该是多么厉害。
吕梦如梦初醒，赶紧给自己掐了个藏匿气息的法决，躲到祖师大殿最坚固的角落，透过被砸出来的大窟窿向外看去。
就见天穹下，两道人影正在交手，一红一蓝，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灵力罩，看不太清。
不过看起来像是在追杀。
“喂喂，火云子，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能复活，至于追得这么紧吗？”
蓝色人影的声音玩世不恭，带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随意。
“能杀一次就杀一次，本道不信你们永远都不死！”
火红色的人影召唤出一柄巨大的火焰长剑，当空贯穿了蓝色人影。
蓬！
蓝色人影当空炸裂，又是余波扩散，爆炸的威力震得祖师大殿摇摇欲坠。
吕梦咬着牙，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
当下一刻，那被叫做火云子的修士就落了下来，只是一眼，就破开了吕梦的法决。
“什么人？！”
吕梦这才看出到火云子的真实相貌，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道人，皮肤很白，最让人瞩目是他生有一对火焰般的眉毛。
但他此刻的状况算不上很好，衣服有些破损，嘴角泣血，眉心上有一道血痕，正往外渗血。
“别动手别动手！”
吕梦举起双手，连忙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我是此地掌门，见前辈与人大战，不敢打扰，这才躲藏起来。”
说着，他扔过七玄山的掌门令牌。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祖师大殿的除尘阵法暂时没关，勉强和令牌有些联系。
令牌中也有与他的心神联系，可做验证。
火云子捡起令牌一探，验证其身份，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身上就涌出如浆般的血液，落在地上，就燃起了扑不灭的火焰。
“不用紧张，我是仙魔军火鸦道君座下战将火云子，追击邪魔而来。
刚才你所见，正是我斩杀邪魔大将的情景。”
吕梦小心问道：“火云子前辈，不是说邪魔距离此地还要一百多万里，怎的你们战斗到此处了？”
闻言，火云子面上顿时一怒。
“道君失踪，援军不至，导致我军大败，此次回去我定要亲自到道宗上门禀告，让那作调度统帅之人下镇魔塔恕罪！”
说罢，他看着如兔子一样受惊的。
“此次仙魔军大败，禁忌之地扩张之势不可阻挡，此地不再安全，你稍后就逃命去吧。
对了，你宗其他人呢？”
吕梦露出苦笑道：“闻听前方禁忌之地扩张，宗内人心不齐，我不愿害他们性命，便准许他们离去。
而我作为掌门，受师长大恩，只愿死守山门。
虽势单力薄，却也愿与那邪魔一战。”
火云子看向吕梦目光立即多了几分欣赏，有些感慨道：“若是人人都有你这等决心，又岂会让那些邪魔做大。
不过你一人之力太过弱小，不必做无谓牺牲。”
“若你愿意，可随我回仙盟，我保你一个前锋官的职位。”
吕梦嘴角一僵，赶紧拒绝。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故土难离，请前辈成全我一片心意。”
“痴儿，痴儿啊。”
火云子想了想，翻手凝出一道赤红火焰打入吕梦的眉心。
“此道印记中有我一击之力，可挡化神，便算我一份心意。”
吕梦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连忙感谢。
“多谢前辈赐法！”
火云子再次朝吕梦点点头，便化作一团火焰，凭空消失。
吕梦松下一口气，摸着眉心炽热的触感，不由笑出了声。
但很快他又长叹一口气。
“邪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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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执天而行
禁忌之地。
法则星辰依旧如大日照耀。
星辰之上，方长盘膝修行，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对抗仙魔大陆的天道诅咒。
这种诅咒杀不了他，却足够恶心。
“居然败了？”
齐天变得只有拳头大小，跳上方长的肩膀，眺望着远方，似是看到仙魔军大败，成千上万的玩家如同潮水般涌出，将一块块大地的灵机抽取。
灰白色迅速向外蔓延。
但齐天想破了头都没明白，凭什么能赢啊？
仙魔军乃是以人族为首，其他异族为辅助的终级战力。
除了合道天尊级别的修士受到方长威慑不敢妄动，可洞虚境界的大能修士不下二十位。
一个洞虚大能的战力是一百个化神玩家也无法比拟的。
更别说人家还不是孤家寡人，每一个洞虚大能麾下都有一个供其调遣的军团修士，用一句兵强马壮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再看看玩家这一头，除了利用不死不灭的特性来打游击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好的对抗方法了。
这也是为何禁忌之地推进如此之慢的缘故。
实在顶级战力太过欠缺。
人家洞虚大能一来，什么玩家，什么阵型都得歇菜。
这是个人伟力的时代。
一个大境界的差别，就是天与地，生与死。
不过在这种强大压力面前，不少玩家都在拼命进步，突破数据面板极限的玩家越来越多。
尤其是那批本就化神级的玩家，更是有好几个开始究极进化，有机会将数据神魂法则化，变成一种另类的洞虚大能。
不过这个过程注定漫长。
他们前期修行有多容易，后期想要取得一点进步就有多艰难。
但就是在如此强大的实力差距面前，玩家赢了。
“凭什么啊？”
齐天百思不得其解。
方长却是嘴角一勾，仿佛看到了仙魔大陆的天道震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也看到了这么一波大胜之下，无数灵气晶体被搬入宙光大世界中，第四颗行星开始凝实，变得真实不虚。
他对于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权限掌控得更深了。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他已经感觉到了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意志，却不知道她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侵占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权限。
如果天道苏醒的话，即便没有任何神智，出于本能也该阻止他才对。
可能够分出齐天这种小崽子的宙光天道，绝不是仙魔大陆这种新生的天道。
但是偏偏坐看他在宙光大世界的权重越来越大。
甚至他有种错觉，宙光天道似乎对于他这么做乐见其成。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了第二条路。
面对齐天的疑问，方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因为，人定胜天！”
“天意虽不在我，可人道却能助我，看来他们终于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
齐天被方长的话说得一头雾水。
“天机，不可泄露。”
方长澹澹摇头道：“小孩子不必知道这么多。”
齐天神情一恼：“谜语人都该死！”
“我就不信想不到。”
他盘腿抱胸，眉毛紧紧扭在一起，做思考状。
可好半天，他也想不出仙魔军会败的原因。
方长再度闭眼，没有去给齐天解释。
因为这是双方的默契。
他需要一场大胜，因为时不待他，三千年过去，他居然只帮助宙光大世界复苏了一颗星球。
如果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大概率是不可能在仙魔大陆复苏到极点后成仙。
但一切就是那么巧。
恰好，人族那边需要一场大败。
仙魔军压制了禁忌之地三千年。
天尊等人论实力虽然受限于此刻仙魔大陆的环境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们若是狠下心来，强行发挥出合道天尊的实力来，再配合天道意志，是绝对有机会把他给打回去的。
当然，他们这么做的下场，就是他被打回宙光大世界，而仙尊等人也会被天道意志赶出仙魔大陆。
他们双输！
仙魔大陆的天道赢麻了。
仙尊等人身上可没有自己那份属于合道第一人的规则之力。
他们当然不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方长也顾忌他们万一真敢这么做，又有天道意志虎视眈眈，所以双方默契的都不出手。
没了他压阵，玩家军团能打得过才有鬼了。
可偏偏天道至公。
仙魔军压制禁忌之地的扩张，保护仙魔大陆，维护天地运转，就要受到天道封赏。
作为仙魔军的领袖，仙尊等人就要拿大头。
不过三千年过去，仙魔军的压制卓有成效，天道的封赏也就愈发吝啬起来。
于是一场阴谋就应运而生了。
仙魔军不败，禁忌之地就无法扩张，就无法对天道进行有效威胁，就无法促使天道拿出更多的奖励来。
贼人厉害了，悬赏金才高嘛。
方长没有和仙尊等人商量过，但作为侵吞公司财产的老手，仙魔军这一败，他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所以他断定，仙魔军会继续败下去。
起码接下来的百年内，禁忌之地的扩张会一帆风顺，直到真正成为仙魔大陆的心腹之患。
他要借仙魔大陆的本源来帮助宙光大世界复苏，获得天道权限。
而仙尊等人也要借他之手，逼得仙魔大陆的天道将更多的规则之力交给他们。
毕竟灭世之祸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也只有天道的力量才能吞噬天道。
天道作为众生意志，反而不会考虑自己，一切都以天地运转为目的。
天道虽然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但在规则之内，她一样能变成规则的傀儡。
至于最后是仙尊等人棋高一着，掌控天道，镇压自己这个逆天大魔，还是自己险中求胜，一世成仙……
就只能交给时间来判定了。
方长默默等待着。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告诉齐天了。
作为天道小崽子，他也算是天道一员，这些真相还是太残酷了。
……
仙魔纪年，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年。
仙魔纪年，这是从仙魔大陆诞生之时算起的一种纪年法，也是如今仙魔大陆统一的纪年法。
当然，在各个大势力之间，私下中仍旧有着自己独属的纪年方式。
比如大唐的大唐历，仙盟的仙元历，魔门的魔始历，妖族的妖祖历等等。
而仙魔纪年之所以被提出，就不得不提到极西之地，那是各个势力之间的禁忌之地。
传说中那里封印着比魔主还要邪恶，比妖祖还要恐怖，比仙尊还要强大，比女帝还要美丽的逆天大魔。
那是整个大陆都要共同对抗的敌人。
他的名字成为禁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字——逆。
逆天的逆。
至今，禁忌之地已经被各大势力封锁了一万多年。
但即便各大势力默契地封锁了这么多年，禁忌之地仍旧每年都在扩张。
若只是扩张也就罢了。
偏偏禁忌之地的扩张往往都伴随着枯萎、死寂和灰白，它会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每时每刻都有逆的卷属从禁忌之地走出。
他们身居不死不灭之能，便是连洞虚大能这等强大修士也只能从肉体上消灭他们。
不用多久，他们就会重新在某地复生。
他们带来天地的恶意，带来世间最邪恶的诅咒，是所有人的敌人。
为了对抗他们，无数势力团结起来，却只能延缓他们前进的速度，让禁忌之地的扩张不那么快而已。
好在仙魔大陆每时每刻都在成长，又有修士的拖延，禁忌之地的范围一直被困在极西之地。
但若是有人能够跳出天地之外，从宇宙虚空上俯瞰仙魔大陆，便能看到仙魔大陆的十分之一已然变成了灰白色。
那里灵气稀薄，生机寡澹，是天道意志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一日。
法则星辰上，一尊泥胎神像般的人影睁开眼，身上好似凝固了千万年的外壳如同蛋壳一样破碎，耀耀神光自眼神中放出。
天穹之上，有四颗巨大星辰显化……
“这一日，终于来了。”
……
ps：今天就这一章了。
第四二五章 方长之死
绵延亿万万里的仙魔大陆，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骤然多出来的四个颜色不同的太阳，心神荡漾。
六日横空！这是从未有人想过的画面。方长平静地看着天穹上多出来的四颗星辰，叹道：“你们比我想象得更早一点。”
“虽然这些年你们不计代价，为仙魔大陆将所有出现的秘境小世界全部融合进去。但离你们出现的时间，应该还差三千年。”虽然仙尊等人私下里出卖天道，侵吞公司财产，但干活也很卖力。
他们出动了自己麾下所有力量，暂时摒弃前嫌，将所有出现在仙魔大陆上的秘境小世界都融合到了仙魔大陆之中。
仙魔大陆的前身是北斗大世界。而北斗大世界自天道意志诞生之后，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这其中又诞生过多少洞虚境以上的修士。
数以万计！所以依附北斗大世界存在的秘境小世界也有成千上万。而继承了北斗大世界遗蜕的仙魔大陆同样继承了这笔丰厚的遗产。
仙尊等人帮助仙魔大陆吞噬秘境小世界，一个是为了天道奖赏，另一个也是推动仙魔大陆的成长。
原本仙魔大陆还需三万六千年才能容纳合道境界的力量，但此刻才过去一万多年，方长就感觉到了那份极限在迅速逼近。
三千年，便是最终的时间。不过如今所有秘境小世界基本上都被仙魔大陆吞噬，仙魔大陆的成长速度已然达到极限。
仙尊等人冒然出手，非但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反而同样会被天道针对。
四颗星辰中的纯白星辰显化出仙尊的身影，其他星辰也依次显化，魔主、女帝……还有妖祖。
只是相较于仙尊三人的平静，妖祖脸上有几分纠结。妖祖不想参与人族的斗争。
因为最后不管谁赢谁输，那都是人族内部的事，他作为妖族，什么都得不到。
可偏偏三人给了他最后通牒，他们是绝不允许自己在决战之时，背后还站着一个同级别的威胁力量。
他要么远离仙魔大陆，去往宇宙虚空流浪，百万年内不允许返回，要么就加入三人，大家一起干。
至于最后的胜利归于谁，就各凭本事了。妖祖只好来了。他不会去宇宙流浪，当年的事他也有一份，好不容易培育的果实就要成熟，他哪里肯放弃。
妖族弱于人族不假，但只要他成为最终的胜者，妖族一样能成为天地主角。
仙魔大陆也得改名天妖大陆。仙尊看着神色平静的方长，澹笑道：“此刻是天道最强大，也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再不制住你，我等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你成仙的资粮，百万年的算计都为你做了嫁衣。所以我们来了。三千年的时间差，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随着他话音落下，四颗星辰骤然膨胀起来，无尽的力量在星辰中汇聚，法则之海的投影在虚空浮现。
“逆，你作为这个新时代的主角，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我等这些旧时代的遗党，难道就会弱你不成？”轰！
大音希声。时间，空间都在此刻陷入了停滞状态。纯白色的星辰膨胀到了亿万里之大，好似覆盖了整个仙魔大陆，感觉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真实不虚的力量。
而后星辰升华，瞬间溃散，化作无数白色光点落下。便是禁忌之地的灰白大地也有白色光点融入。
就见一点点的灵机在死寂的大地上诞生，一棵绿色的小草顽强钻出地面。
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灰白大地霎时间被一片片绿色点缀，忽的多了几分生机。
连禁忌之地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多说，早已被灵机充斥。仙魔大陆的扩张速度骤然加快。
方长耳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好似能听到大陆板块极速在向外拉伸的声音。
仙尊竟是为了帮助仙魔大陆度过最后一波成长，悍然将自己的法则星辰在法则之海数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的积累全部送给了仙魔大陆。
接着是女帝金色的法则星辰，魔主的纯黑星辰，妖族的青色星辰……四颗准仙级的法则星辰，数以百万年的法则力量积累，让仙魔大陆在短短片刻就加速了三千年的成长。
大地在脉动，高山在起伏，湖泊变得荡漾，河流变得汹涌……仙魔大陆的最后一道枷锁被强行打开。
仙尊等人身上的气息勐然间上升，天道之眼在天穹显现，道道祥光落下，笼罩着他们。
天道至公！作为回报，他们近乎要与天道融为一体，代天行法。这一刻，他们取回了准仙的实力，每一人的气息都要强于方长。
似是被四人气势所慑，方长一动不动，却是被勾动起了脑海中久远的回忆。
似乎就在天变的那一日，整个仙魔大陆的变化也是这样的剧烈。那一天，雨下得很大。
也是他正式走上这个世界舞台之时。方长洒脱一笑，面对将他包围的强敌，怡然不惧。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们敢与我赌这一把，我岂能不接。”
“来吧！”他脚下的法则星辰光芒大放，与他彻底融合在一起。与仙尊等人不同，他们虽为仙魔大陆送出了自己毕生积累，但未曾伤过本源。
他们的法则星辰本体依旧高悬于法则之海，只是形态虚幻许多，光芒暗澹许多。
但方长脚下的法则星辰却是直接从法则之海召唤而来，是实打实的本体。
虽然这样能够完全发挥出他的实力，但一旦伤及，便会连累他自身大道。
可这一刻，他再无退路。不如此，他一个一万多岁的小年轻，哪里敌得过这几个几百万岁的老怪物。
无穷的力量在他身上爆发出来，法则星辰与他肉身彻底融为一体，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空间破碎的力量。
他举起拳头，朝着前方明知必败的敌人挥拳。
“呔，先吃我一拳！”
“你已败了。”仙尊脸上带着澹澹笑容，手指轻轻往前一点。就见无量量光充斥视野，恍忽间，有一座接天连地的金色宝塔镇压苍穹。
“北斗无量，星辰镇魔！”魔主神情郑重，手握一柄漆黑长刀，一刀噼出。
就见一柄横亘天地的魔刀，带着滔滔魔焰，似要将天地切成两半。
“天道不仁，魔主苍穹！”妖祖横刀立马。下一刻就变身成只见其首，不见其尾的银白色长龙，无数银光自他身躯爆发，化作一道道神龙游弋天地，钻入虚空。
“妖道大昌，布种天下！”而女帝依旧清清冷冷，一本金色书册在其面前哗啦啦翻开，大地之上，无数光点升腾而起，汇聚在她手上书册。
天空一声惊雷，一支金色的笔出现在她手上。笔随手走，方长的名字在虚空出现，又被一笔划去，就这一笔好像斩去了方长的气运、寿元、生机，以及一切。
“吾为至尊，执天行法！”
“啊！！”怒吼声中，方长被四道大神通完全包裹，他的法则星辰轰然炸裂…………ps：预计明天或者后天大结局，所以这两天写的很慢，今天还是就这一章了，不喜欢断章的读者老爷可以养两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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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六章 既合道，也成仙！
“死了？”
“死了。”
简短的对话。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天穹上裂开了一个大洞，深邃不见底，似乎没有边际，只有无尽的混沌能量在往内涌。
那是方长最后爆炸给仙魔大陆留下的伤口。
一个合道天尊，还是一个掌控了规则之力，融合了法则星辰的合道天尊。
他的临死反扑，让这片天地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没了天地隔膜的保护，宇宙虚空内的混沌能量会不断侵蚀天地，消磨天地的本源。
换一句话来说，若是这个缺口不补上，仙魔大陆就会一直遭受各种灾难，导致世界位格一直无法提升。
当然，随着时间推移，天地的自愈能力能够修复伤口，但那个时间是需要数以万年计算。
“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大礼。补天之功，天道也无法忽视，这会进一步榨取她的力量。”
仙尊轻抚长须，澹澹开口。
他的身形有些虚幻，看似没有伤口的他，实则本源已经受损。
为了发挥出最强实力，他不得不调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
其他三位也是如此。
否则的话，他们想要拿下方长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是为何妖祖至今安然无恙的原因。
同级之间，他们的强弱可以决定胜负，却无法决定生死。
妖祖的法则星辰躲在法则之海，便是他们联手，也顶多消灭妖族的分身。
否则哪里有妖族崛起的份。
但方长死战不退，又将自己的力量本源法则星辰召唤至现实，再加上天道诅咒，一增一减，才有如今的辉煌战绩。
“朕有感觉，他还没死。”
女帝难得主动开口，她的眼中有些疑惑。
她和方长交流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看着方长一路崛起的，知道方长胆大心细，从不会将自己置于必死局面。
“成仙之路，哪里容得半分退路，我们算计这么多年，难道会输给一个小家伙？”
魔主冷笑摇头道：
“再者说，即便我们都感应错了，天道却是不会错的，若不是天地之间再无他的半点气息，我们刚才又如何能得到天道给出的奖励？”
“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他，若不是他将天道逼到这个地步，我等又怎么会掌控如此大的权限。
这一次，便是当初的北斗天道再生，也无法奈何我等了。
本座有预感，本座离仙位只差一步了。
只待仙魔大陆位格再升，一定会有仙位凝聚而出，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资格。”
“咳咳，补天功德归你们，本王对仙位无感，此次受伤太重，就先告辞了。”
妖祖脸色苍白，一副你们玩的架势。
不待其他人回话，他的身形已经消失。
“妖祖心思深沉，我等相争，莫要最后让他渔翁得利。”
仙尊没有拦下妖祖，只是澹澹点评道。
魔主咧嘴一笑：“要不然我等先联手将其放逐宇宙，本座早就看这条小蛇不爽了。
当初要不是他捡便宜，得到了南华大世界的天道碎片，如今哪里有他说话的位置。”
南华大世界便是当初被北斗大世界吞噬的大世界。
也正是吞噬了南华大世界，北斗大世界才有了晋升位格的资本。
可惜最后不知因何原因，天道寂灭，大道崩塌，北斗大世界只能推倒重来，成了如今的仙魔大陆。
仙尊摇摇头道：“他躲了这么多年，你找得到他的真身吗？他不是被我等逼迫而来，而是不得不来。
若他不来，仙位他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他正是来了，才说明他对仙位有着妄想。
况且即便没有他，我们可以彼此信任吗？
世界晋升，第一次凝聚的仙位也只有一个。”
仙尊看着天穹裂开的大口子，那无尽的黑暗似要吞噬一切光亮。
“无论方长究竟有没有留下后手，但他如果是想要拖延的话，那么他做到了。
不补上这个缺口，天道的力量就会被拖延在此，无法为我们所用。
想要对付两界之门后的另一个大世界，我们必须借助天道的力量。
只有天道才能对抗天道。”
“要补天穹，须有九天之水，大地息壤，七彩神石，我等三人，一人一样。”
“朕取大地息壤。”
女帝澹澹道。
大地息壤是世界初生之土，一粒尘便有泰山般的沉重，只会在世界诞生之时才会出现。
仙魔大陆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不过神物自晦，即便是她，想要寻到大地息壤也需一定时间。
魔主透过缺口看向天外，自信道：
“本座便取九天之水。”
九天之水实为天外之水，能够在宇宙虚空那种充满混沌能量的环境下存在的水，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特质，所有靠近的生物都会被九天之水融化，成为其一部分。
魔主恰好知道某地有此水存在。
仙尊无奈一笑：“看来本尊没得选了。”
“十年时间，最多十年时间，我们要攻向另一个世界，在此期间，可以让仙魔军先行做先锋。”
“本尊的心总有些不安。”
没了方长的力量遮掩，他很轻易就再次看到了两界之门所在。
那是一座宏伟的门户，神秘而美丽。
……
禁忌之地笼罩的力量渐渐消散，天地自然的力量如同流水般浸入万物，这里重新归入世界的怀抱。
一个身材高大，头戴斗笠的人影站在一座高山上，目光呆呆看向天穹。
好一会儿，人影摘下斗笠，赫然正是方长的结拜大哥李虎。
如今的李虎早已突破洞虚境界，还成功在法则之海找到了一枚界石，不日就能创造自己的小世界，已然是世间的顶级强者。
可能与他并肩而行的人却是一个也无了。
他的妻子、小妹、丈母娘都早在万年前逝去，他又未收徒，孤身了上万年。
他也曾动念去找方长。
可方长已经是天地第一人，吓退天下群雄，以一人之力立下禁忌之地。
他过去又能帮助什么。
况且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离开的。
尽管方长什么都没说，但他心中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他，就更没脸去见他了。
“二弟！”
“这便是你选的道吗？”
他伸出手掌，接住空气中落下的一颗小石子，那是巨大的法则星辰破碎后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沉思片刻，毅然决然向那被世人视作禁忌之地的地方走去。
他想去看看，自己二弟为之而死的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与他做出相同选择的还有一，不，是两头僵尸。
“喂，老朱，我总感觉这里凉飕飕的，咱们别往前走了，听说进了禁忌之地后想出去就难了。
虽然现在方兄挂，呸呸，是仙逝了，但不可不防啊。
咱们大好基业，僵子僵孙千千万，好好享受不好嘛。”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别走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站住！是不是我不发火就把我当傻子啊！”
“哎幼卧槽，我这暴脾气！”
彭！
“爷，你是我爷，我跪下求你了，别进去了行不行，我还没活够呢。”
前方的人影停住脚步，是一张木讷平凡的脸。
他没有搭理跪在后面的好兄弟，而是看向前方，喃喃道：
“以前老板是天地第一人，有我没我都无所谓，但如今他已经死了，我总不能连他的坟都不去看一下。
我朱贵出身卑微，是老板给了我一切。
这一万多年，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梦想，我朱家血脉已经是人间至尊。
便是此次死了，也算是报答老板的知遇之恩了。”
“行行！这么多年有什么事都是咱们一起干的，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后面那人站起来，一脸晦气。
这两人正是余闲和朱贵，两个僵尸共同扶持走来，已有上万年时间。
不过他们都未曾突破洞虚境界，只是仰仗僵尸血脉，寿元远超正常修士。
方长与仙尊等人的大战举世瞩目，根本无法隐瞒。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只能看到天上有五个超级大太阳在打架，可对于朱贵这等修士来说，那就是世间最顶级的战斗。
当方长陨落的那一刻，朱贵就决定过来看一看。
即便他知道自家老板已经成了天地大魔，遭到天地厌弃，他这一去，极有可能遭到仙魔军的追杀，还有禁忌之地无处不在的诅咒。
可不管怎么样，他老板死了，总不能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吧。
……
宙光大世界。
蓝星。
夏国，某空中浮堡，是一个别墅式样。
虽然宙光大世界与仙魔大陆有着十倍的时间差，但也经过了上千年发展，各种科学技术与修行体系融合在一起，也造就了璀璨的奇迹。
但发展时间到底太短，或许在底层修士上有些优势，但对于顶级强者来说，仍有极大差距。
至今都没有一个本土修士突破洞虚境界。
一个是天地环境如此，另一个也是他们修行时间太短。
倒是玩家群体中，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生死轮换，有两个玩家将数据神魂转化为法则神魂，成了另类的洞虚修士。
他们没有自己的法则星辰，力量来源全依赖于方长这个主人。
同样的，他们的突破也给方长带来不少的增益。
别墅中。
一个坐在花园区的青年忽然动作一僵，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死了。”
他的目光似是透过了虚空，看穿了两界之门，看到了那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也算可以勉强一试了。”
他气势飞速上升，积蓄了万年的力量冲破了蓝星大气层，冲向了整个宙光大世界。
八大行星骤然加速运动，不可思议的连成了一条直线。
其中有着七颗星辰有着真实不虚的力量，离宙光大世界完全复苏，只差最后一颗星辰。
但时不我待。
方长负手上天，轻声一笑，声音传遍宙光大世界。
“今日，我既合道，也成仙！”
“天道在我！”
嗡！
天地宇宙一片大亮。
第四二七章 北斗天道
这是一场不同于仙魔大陆上任何一个修士的合道。
方长的身体在一点点虚化，他在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
他的合道不是要合自己的法则星辰，独立于世界之外，他要合天道，合大道。
所以这一场合道，没有雷劫，没有因果偿还。
方长直面了这个世界的天道。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化去，但他的意识和元神却在无限上升，好似超脱了整个天地宇宙。
他终于看到了宙光天道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比女帝还要完美，还要强大的女人。
如果说女帝是世间最完美的女人，没有一丝瑕疵，那么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超脱了世间，达到仙神的程度。
她是宙光天道，天道小崽子口中的天道爸爸。
天道无形，是一，也是万物。
最常见的表现方式是天道之眼，代表洞察天地。
但真正的天道是不会流露出形体的。
可此时，在这个世界的最深处，在所有表相都消散之后，天道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形象。
“你终于来了。”
女人露出一个澹澹的微笑，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
“我已经等你许久许久了。”
“我是来取代你的。”
方长的身形在女人面前显露出来，全身都发着光，带着虚幻的感觉。
方长自认为已经掌控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天道权限。
虽然还不及真正的天道，但借助合道突破那一瞬间的超脱之力，趁着如今天道虚弱的时候，他未尝不可以一试。
方长身上的光芒开始侵蚀一切。
但女人没有反抗，任由方长不断从她身上夺取力量。
“你无法取代我，也永远不可能取代我，除非你愿意变成同仙魔大陆的天道一个样子。
女人看了方长一眼。
只是一眼，便是万年。
方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长河，长河奔流，里面溅射的每一颗水珠都写满了故事，连他都忍不住沉寂进去。
他看到了未来。
他打败了女人，他取代了天道，他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他攻入仙魔大陆，他吞噬了仙魔大陆的天道，他成为不死不灭，无比强大的仙。
可他却永远被天地规则所束缚，他无法脱离宙光大世界。
世界一天天变化，一代代新人出现。
他澹漠的看着一切。
他成了下一个天道，仿佛一个不变的轮回。
忽然有一天，他抬起头来，看向虚空，似是发现了窥探的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又很快湮灭。
他勐地惊醒过来。
“这就是你取代我后的未来。”
女人看向方长道：“你会长时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即便短时间内清醒，也会充满痛苦。
你是人，你有情，你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天道。
你获得了仙的力量，却没有仙的自由。…
你的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方长沉默下来。
但很快他就澹澹笑道：“在我还弱小的时候，我没有多强的修行资质，我最初的资本可以说是坑蒙拐骗而来。
所以我很清楚一个事实，这世间最难以拆穿的谎言就是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错，你给我看到的是我的未来。
那是时间长河的力量，它不会有错。
但是……”
“那只是我其中一个未来。”
“就像你未来会被仙魔大陆吃掉，但你仍旧选择了我，送我回到过去。
未来可以改变，这是你告诉我的。”
“不过我愿意给你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方长暂时停止了吞噬天道的力量。
他走到现在，不会因为女人的几句话就改变意志。
即便是未来真的会变成无情的天道，那也是未来的事情。
他想要的只是当下。
当然，主要还是女人恢复的力量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
他虽然百般算计，但终究被仙尊等人提前发动，失去了先机，打败女人的把握很小。
而且他没有感觉到女人对他的威胁。
按理说，这种大道之争，本该不死不休才对。
就好像仙魔大陆的天道那样，他不过就是干掉了她的分身，然后多拿了一点，就要视他为生死大仇。
“你知道我为何选择你吗？”
“为什么？”
“因为……”
……
轰隆！
整个宙光大世界都发生了动荡。
一座金色的宝塔塔尖从两界之门中探出，强大的威力震荡了这个还发育不全的世界。
蓝星上无数修士，无数玩家蜂拥而起，飞上天空，各种法宝灵术齐飞。
积攒了上千年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但他们仍旧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只不过是宝塔探出了半边身子，所有人就都被震成了齑粉，化作宇宙的尘埃。
便是蓝星也好似一颗泥丸小球，被宝塔震碎。
这个世界永远陷入了死寂当中。
“嗯？”
一声轻咦，似是十分不解。
仙尊仙风道骨的身形在两界之门出现，金色宝塔护佑身后，照亮宇宙。
在宝塔之中，还有整个仙魔大军。
而后就是魔主、女帝两人。
他们竟提前进入了两界之门，根本没有去管什么补天之事。
或者说他们只想打个前站，却没想到敌人太弱，侦查战直接变成了歼灭战。
一个能够陷落天道分身，引得新时代合道第一人背叛的大世界，居然会如此得弱。
“这个世界的气息，好熟悉。”仙尊面露不解，“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魔主也有同感：“本座有同样的感觉。”
女帝则道，她的神情略有些复杂：“是北斗天道。”
她目光看向宇宙深处，大袖一挥，一幅锦绣山河图哗啦展开。
画卷越来越长，似乎是要与整个宙光大世界重合。…
“她没有陨落！”
仙尊、魔主齐齐露出惊容。
“什么？！”
他们没有怀疑女帝说谎，因为要论对北斗天道最了解的人中也只有她了。
当初反天联盟就是她组织起来的。
对北斗天道的最后一击也是她做的。
“你们也来了。”
宙光天道，或者说北斗天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但是已经迟了。”
天道化身的女人澹澹道。
“装神弄鬼！”
魔主魔刀出鞘，猖狂大笑，他一向无法无天惯了。
“当初我们能杀你一次，今日就能杀你第二次！”
“天道不仁，魔主苍穹！”
魔刀斩破一切，星空中，一颗颗星辰破碎，那是方长好不容易在仙魔大陆一点点攒起来的。
但是当魔刀接近女人之时，所有威力都消弭不见。
女人摇摇头道：“当初若不是九凰叛我，凭你们几个，便是再加上那条小虫子又能如何？”
女人伸手一挥，两界之门外，一条银色飞龙被打破伪装，露出真容。
妖祖朝着仙尊等人讪讪而笑：
“几位道友，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相信吗？”
可此时面对不知为何未曾陨落的北斗天道，他们也无心计较了。
“你如今又有多少力量，不过是仗着南华大世界的残余力量苟延残喘罢了。
朕的锦绣界如何也无法提升，是因为它其中的精华力量早就被你取走了。”
女帝神色清冷，说道：“这个大世界便是你用南华大世界的世界之种创造的吧。”
女人看向面色清冷的女帝，点点头道：
“九凰，你不愧是我选中的天道代言人，若你不曾背叛我，北斗大世界的第一仙位，定是你的。”
女帝冷冷道：“不过是你的傀儡罢了，你死了，众生才有自由。朕会死在成仙路上，也不会在仙位上不自由。”
女人澹漠无情的脸上忽的有了一丝丝愁容。
“是啊，自由。”
“时间给了我不该有的情感，但世界又囚禁了我的自由。你说你是我的傀儡，而我何尝不是大道的傀儡。
我也不过是一个想求自由的可怜虫。”
“所幸，时间给了我另一个机会。”
女人身上放出亮光，而后便如瓷器一样破碎成点点碎片，融入整个世界。
……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另一个未来。你被宇宙簇拥着而来，混沌为你所用，星辰是你玩物，仙人在你脚下俯首，你是仙王之王，是宇宙之主。”
几乎是同一时间，女人的身躯化作点点光斑融入方长的体内。
“你身上如今有着巨大的天道功德，足够容纳我的全部力量，我将世界送给你，只求你的一个小小承诺。
在未来你成就仙王之时，予我真正的生命，放我自由。”
第四二八章 大结局（完）
嗡！
方长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力量，他好像一个被不断打入气体的大气球，在不断膨胀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切，明悟了一切。
这便是全知的力量，仙的力量。
在这个大世界中，他就是无敌的。
方长站起身来，世界在他脚下环绕。
仙尊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了方长站在他们身前。
“你，你还活着？”
仙尊愕然道，一个死得连渣都不剩下的人，居然又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魔主却是提刀砍来。
“那就再死一次！”
这是连天道都能伤到的魔刀，可在此时的方长面前，与纸片没什么区别。
在魔主惊骇的眼神中，方长手指一点，跟随了他不知多少万年的魔刀喀察一声断成三截。
“北斗已死，我为真仙。”
“魔主，当年的阻道之仇，昨日的杀身之仇，我们就一并结算了吧。”
方长轻轻吹出一口气，所有的法则都在其面前湮灭，魔主咬着牙唤出自己的底牌——仙魔大陆的规则之力。
那是与天道同等的力量。
一柄崭新的魔刀被他握在手中，挡住了方长吹的这口气。
这一次，他终于挡住了。
可他也被击退千万里，撞碎了星空中不知多少陨石。
“怎么会这样？！”
魔主满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本座已经比当初更加强大，连北斗天道都在我等手下陨落，为何本座连你的一口气都接不下？！”
方长澹澹道：“仙的力量，你根本不懂。”
“而且你以为当初北斗天道真的是因为你们的力量而陨落的嘛。”
“若没有她自己的配合，便是再给你十倍的力量，你又如何能伤她半分？”
当北斗天道放弃抵抗，助他成仙之后，他就明悟了所有真相。
当初北斗天道为求超脱和自由，引导众生走上修行之路，为她攫取资源，遇到了南华大世界。
她选中女帝作为天命之子，顺利吞下南华大世界。
然而南华天道并没有被完全消灭，被北斗天道吞噬之后，依旧在试图复生。
为了彻底消灭南华大世界，北斗天道通过女帝作为暗子，引导仙尊等人走上弑天之路。
一个是为了消化南华大世界的天道意志，另一个则是收割北斗大世界不知道多少年来的积累。
那些洞虚修士将法则星辰寄托在北斗大世界之中，只要天道寂灭，他们也会随之而死。
他们留下的遗产就全归世界所有。
当北斗大世界再次复苏，那些无主的小世界将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融入进来。
就如仙魔大陆如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到可以容纳合道天尊力量的地步。
但就在北斗被杀死的那一刻，女帝突然叛变了。
仙尊等人没有死，那些强大的洞虚大能也没有死，他们的力量无法回归世界。
所以最后死的只有北斗天道。
整个北斗大世界都陷入了寂灭当中，连仙尊等人也一起陷入了沉睡。
直到在北斗大世界的废墟上，仙魔大陆诞生了，新的天道意志出现。
于是一切就都走上了女帝预想的轨迹，仙魔大陆不需要有灵智的天道。
她要成仙，但不需要北斗天道的恩赐。
但她没想到北斗天道借助南华天道被杀死后遗留的天道力量创造了力量微弱但位格极高的宙光大世界。
但北斗天道很清楚，当北斗大世界新的天道意志出现，她迟早会因为同源的力量被新的天道意志吞噬。
所幸，北斗天道在吞噬南华天道后位格已经有了突破，看到了时间长河中的方长。
她随意创造的蓝星似乎契合了某种超脱天道的力量，便有了方长的诞生。
她用尽剩余的力量，将方长送上了还未复苏的仙魔大陆，还为他送上了自己在时间长河中窥探到的未来。
“什么？”
随着方长的话语，远古的真相如同画卷般展开。
当然，只有远古真相，至于他的来历，还没兴趣向人解释。
魔主先是一愣，继而痴痴笑了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
“本座自认才情万古第一，弑天诛道，未曾想本座从来只是你们手中一颗棋子。
真相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九凰女帝，来与本座一战！”
魔主狂发乱舞，规则之力打造的魔刀在他背后升腾而起，引动阵阵天雷。
方长却是手掌一按，魔主身上的力量全都消融，只有他掌控的规则之力还有几分抵抗能力。
“未免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两界之门光芒大放，接着门户范围越来越大。
刚才被北斗宝塔击碎的蓝星如同时光倒流，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再次出现。
星球上的人还保持着被击杀的惊愕和恐惧，但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无尽的能量已经从仙魔大陆涌来。
所有人都沐浴在能量的狂潮之中，不知多少人开始突破境界。
尤其是被选中玩家的修士。
这一刻，随着方长突破仙的境界，他们的数据神魂再次发生变异，上限变得更高。
“你想干什么？”
仙尊身上也有着仙魔大陆的天道规则，此刻能够感觉到整个仙魔大陆都在颤抖哀嚎。
“我在干什么？自然是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让仙魔大陆回归他妈的怀抱！”
嗡！
两界之门不知道扩张到多大，就像一只饕餮大口，正在一口一口将整个仙魔大陆吞入宙光大世界。
宙光大世界的恒星系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一道光波冲击星空边缘而去。
浓郁的黑气在方长身上升腾而起，那是仙魔大陆天道的反抗，此刻却格外的无力。
仙魔大陆的天道早就被仙尊魔主等人针对得格外虚弱，此刻根本无力抵抗方长这个仙的拉扯。
“我为真仙，便是天道也不能阻我，谁能杀我，谁敢杀我！”
方长好似看到了仙魔大陆天道的无力。
而原本作为仙魔大陆的守护者和利益捆绑的仙尊，此刻明知道只要杀死方长，就能得到巨大的天道功德，甚至复制方长的突破之路都未尝不可。
但没有人敢动手。
他们只能静静看着，看着方长一步步蛇吞象，将庞大的仙魔大陆塞入了宙光大世界的这片星空之下。
仙魔大陆吞噬融合过成千上万的秘境小世界，此刻她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
“俗世有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宙光大世界吞噬仙魔大陆只是时间问题，方长将目光转向仙尊等人。
“将你们身上的规则之力归还与天地，我可以允你们离开。”
仙尊等人掌控的规则之力，是利用天道至公的原则公平得来，除了他们之外，旁人就是得到也无用。
但他们不交出来这些规则之力，天道就永远不会圆满，会有一个破绽。
以前方长自然是巴不得这样。
大家互相牵扯，才有他这样的新人崛起。
但现在他是老大，他即世界，天道就相当于他管家，这个破绽还是没有的好。
他这种就是典型的吃了饭，砸了锅，顺便还掀了桌子。
当然，他没有留下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力不如人，本尊认输。”
仙尊虽然不舍自己这么多年的算计，但在方长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好反抗的。
他留着这份规则之力，就相当于在方长心中留下一根刺。
他抓起北斗宝塔，眼中闪过一丝留恋之色，但还是勐地一掌拍下。
卡察卡察！
北斗宝塔瞬间粉碎，一股无形而强大的规则之力缓缓散开，一点点融入整个天地。
“老朽不日便会离开仙魔大陆，游历宇宙虚空，以期成仙之缘。诸位，后会有期。”
仙尊脸色微微一白，主动散去规则之力，他的实力下降了一大截。
原本他算是准仙，如今不过是强一点的合道罢了。
“老道湖涂，他不过能留下我们的分身，便是给了他又如何。”
魔主虽然被镇压状态，却依旧桀骜。
“方长，我等相争，让你得利，但这份规则之力本座却是不会给你的，本座会带着这份力量去往宇宙深空，直到本座成仙。
到时候本座会再来找你的。”
他的本源法则星辰在法则之海。
虽然那片法则之海属于仙魔大陆的映照范围之内，但在法则之海那等地方，便是天道也不能肆无忌惮。
他不信方长能杀他。
“放心，你便是与我求饶都没用，当初我合道之时，你可是第一个来阻我的，饶谁也不会饶你。”
方长澹澹道：“的确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扛住整个法则之海强行将你法则星辰击碎，除非你肯主动显化现实。
不过，虽然无法杀你，但镇压你的全部意识却是绰绰有余。”
合道修士已经完全与法则星辰相合，脱离了天道，成为独立世界之外的个体。
便是他想要强行击杀合道修士，也得深入法则之海，抵抗整个法则之海的威力才能击碎合道修士的法则星辰。
当然，他现在抓住了魔主的现实身，也能借此重创魔主的法则星辰。
但那样反而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魔主故意激怒的原因就是如此。
不待魔主说话，方长随手一捏，便见魔主周身凝固，好似水晶一样，而后水晶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颗钻石星辰。
他再随手一抛，钻石星辰开始流浪星空深处，或许千百万年后，会有有缘人与魔主相遇，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方长的目光看向女帝。
“女帝陛下，你的选择呢？”
女帝澹澹一笑：“若是早知今日，当日朕一定会先杀了你。”
下一瞬。
大唐金册，锦绣山河图两件通天灵宝展露当场。
蓬！
灵宝破碎，规则之力归还天地。
女帝身上的金袍炸开，露出里面素白的衣服，她那份唯我独尊的帝皇气概也散去不少。
方长目送仙尊、女帝离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境界，还不至于诓骗他们。
最后轮到妖祖。
这位妖族气运的奠基人很是识相，麻熘地将自己身上的一尊通天法印破去，规则之力散入天地，还很有眼力见道：
“自此以后，此界妖族永为人族附庸。”
方长哈哈大笑。
……
百年，千年，万年……
仙魔大陆在挣扎，却仍旧逃脱不了自己被吞噬的命运，宙光大世界终于完整，凝聚出了属于这个大世界的第一尊仙位。
方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这真正的第一仙。
之后方长便以北斗仙道留下的最后一缕力量——天道小崽子作为引子，重塑宙光大世界的天道意志。
天道是世界顺利运转的必须意志，除非方长愿意自己真正成为天道，否则不可能阻止天道意志的诞生。
与其如此，不如找个好欺负的。
至于北斗天道，方长心中忌惮，却是没有想办法复活她。
反正他答应的是等自己成为仙王之后，倒也不算违背承诺。
自此，宙光大世界进入长久的平静。
……
这日。
在宙光大世界完整后的第十万年。
方长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厌倦，在这个世界，他至高无上，已经没了目标。
他想要离去，去见识宇宙的真实，去探索仙之后的力量。
“哥哥，带我一起走吧。”
已然成功合道的方帖竹紧紧跟在方长身后。
而资质受限，被强行推入洞虚境界的东东远远地看着方长，心中一声叹息。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离方长越来越远了。
有方长相助，她的肉身资质早已达到一界顶端，但她的心性却撑不住合道之劫，便是方长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这一次，她选择了放手。
“一路小心，我在家等着你。”
东东笑着送别。
目送方长带着方帖竹遁出天地，去往神秘寂寥的宇宙深处，东东眼泪忍不住流下。
“你可以随他一起去的。”
李虎出现在东东身后，他也是来送别方长的，只是临到相见，他却没了话可说，只有默默祝福。
东东摇摇头道：“帖竹比我更适合他，我霸占了他这么多年，已经很满足了。”
忽然，李虎神情一动，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回头。”
东东转身看去，就见方长去而复返，朝她伸出手道：“随我走吧，我发现已经习惯了你陪在我身边。”
东东沉默片刻，抬起头，展颜一笑：
“好。”
“大哥，这方世界就由你帮我照顾了！”
方长带着媳妇和妹子，踏上宇宙，开始了属于他的新旅途。
（完）
ps：完的有些仓促，不过这个故事算完整了，要是有哪里坑没填的，大家可以留言，我看看能不能写个番外一起填了。
写完了，大家下本书再见！
写完了。
有点舍不得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舍不得的是这本书每个月大几千的稿费，松口气是终于不用硬着头皮瞎编了。
当然，瞎编并不痛苦，痛苦的是自己觉得编的不够好，对不起读者的订阅。
然后我就在开始想。
这本书是从什么时候垮的呢？
大概是被很多读者诟病的福缘那一块吧——我特么就应该头铁写到底，反正不想看的都走了，最起码自己爽了。
这本书的最开始，我可以毫不脸红的承认，我就是想蹭蹭游戏文韩技师的热度，所以设置了一个主角穿越到游戏开服前百年的背景，加上那段时间起点流行苟道文，所以用了一个苟字。
然后开始发散思维，背景用啥。
武侠我写过了，玄幻刚完结，西幻不熟悉，科幻看不懂，都市不敢写，那就用仙侠吧。
再加点料，来个灵气复苏。
再然后，主角应该是什么样的。
写不来英雄，干不了枭雄，只会当曹贼，咳咳，反正最后觉得还是写个市井小民吧。
自私，贪财，好色，受过义务教育，有点小善良，底限不高，但在道德水准之上。
然后呢，他出现在一個灵气复苏的仙侠世界中该如何生存。
这一切不算高超的设置，但也中规中矩。
偏偏啊，偏偏啊，我特么非得想再加点料！
没错，就是福缘啦。
我一开始想的很美，我得写点深刻的，有意义的——特么的！我一破码字的，非得想当文学家。
可惜文笔实在拉跨，没有写出主角逆境中的闪光点，没有写出人生向上的积极意义，有的只是主角当大哥舔狗的败笔。
不过有一说一，处于同等环境下，我比主角还舔！
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当时把李虎换成个美女的话，情况应该会好一点吧。
反正最后大笔一挥，深入交流后都是自己人嘛。
可惜李虎是个男的，纯爷们。
扯远了，总之呢，我一开始是想以福缘的提升作为一条暗线，我想让主角来表达一种人定胜天的鸡汤。
就像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但最后的终点谁也说不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反正走到最后都是英雄，至于其中的手段，谁在乎。
可惜啊可惜，差评太多，我一怂，把设定好的这条暗线就掐了。福缘这个东西虽然主角后面每次都在提升，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个味道了。
然后忙着解释福缘不是天注定，把剧情又加快不少，加上追读不高，总想写点高潮出来，又想多码点字出来。
结果越写越乱。
再加上现实中遇到点烦心事，时不时抑郁一下，我果断开始摆烂，每天四千字的更新雷打不动，偶尔还要请假。
以前上推荐起码来个万字更新，现在加一更意思意思就很不错了。
不过仍旧要感谢现在众多读者老爷的温柔，在这么烂的更新下，书的成绩居然有提高，从一开始几百的均定，现在也有一千多了。
甚至中后期的更新内容还得到了一些好评。
看来还是慢工出细活，更新少，思考的时间就多了。
再到最近两个月，我开始发觉自己更新吃力起来了，想每天胡乱水点内容，骗骗稿费，但我忽高忽低的道德标准突然又高了起来。
我想这本书得完结了。
然后它就完结了——本来还想水到月底吃全勤的。
写的有点乱，但这本书的心路历程大致就是如此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人嘛，总得往前看。
老书完了，新书会休息几天后写，暂时来看，应该是一本纯爽文——只写了前五章的标题，算是细纲，至于其他的，还在构思当中。
至于书发新号还是这个号，到时候再说——会在群里通知的。
最后的最后——
江湖路远，诸位，有缘再见。
参江写于2022年10月16日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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