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侦探》 前言。 【档案：附件。】 【档案归属：异世界类。】 【相关编号：b—72。】 【机密入档等级：三阶星纹。】 【涉及内容：死亡幻象。】 【基础描述1：根据大量数据及有关人士的可靠研究表明，一部份人在真正死亡之前以及意外横死之后，都会有一段‘镜象经历’，专业学名称其为‘死亡幻象’。】 【基础描述2：死亡幻象形成的原因目前尚未得知，但其内容、世界构架等，都是依靠宿主潜意识中一些执念所形成，是区别于这个世界之外完全独立存在的空间。】 【相关提示：宿主对自己构建出、并深陷其中的死亡幻象完全不自知。】 【最终收录时间：2072年1月19日。】 【相关档案涉及人员：9人。】 【相关档案现存人员：5人。】 【档案备注：最后入档时间摘录完成。】 《颅内侦探》前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小区陈尸案 时间：2074年，11月9日，晚10时。 地点：柳城浑黄小区b区11栋后巷。 深夜的小区里灯火辉煌，对于柳城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浑黄小区是个富人小区，能在这里购置房产的，基本都算是在柳城有一定经济基础的成功人士。 小夜莺的父母就是这一类人。 今天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小夜莺的父母便带着她在小区里散步，高档小区的概念就是高档、舒适、安全，所以当小夜莺提出要去买冰淇淋的时候，父亲王先生并没有想太多，给了女儿一点钱之后，就让她自己去了。 只要穿过b区就能找到卖冰淇淋的店铺，小夜莺轻车熟路，黄色的小碎花群摆在她周身飞舞，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响，然而这一切，都在11栋背后那条小巷里……戛然而止。 …… “叮铃铃！叮铃铃！” 张超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俩点一刻，虽然对这种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张超然多少还是有点恼火，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黑暗中摸了好半晌，这才摸到那该死的、让人震耳发聩的移动电话。 “喂……” “张警长，出事了。”还没等张超然说点什么，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汇报声。 张超然听出是小杜的声音，小杜是警署前几个月才调过来的年轻警探，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正义感爆棚，做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个张超然倒是能理解，只不过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经过小杜这么一闹，张超然瞌睡算是醒了一半，然而当电话那头的小杜将后面的情况说出来之后，张超然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 “浑黄小区出事了，谋杀案。” …… 半个多小时之后，张超然赶到了事发地点。 虽然这会子已是快临近深夜三点多，可浑黄小区b区11栋背后现在还是围满了很多人，除了警署布置的警力之外，绝大部份的围观群众都是这个小区的原住户，这也难怪，小区里出了命案，呼啸的警车一辆接一辆，虽然小杜已经在第一时间安排了人手拉起了警戒线，但这些吃瓜群众似乎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反倒越聚越多，而且还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啊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么多警察。” “嘿，你不知道啊？听说c区老王家的女儿被人给害啦。” “什么？你说的是王总家那娃子？” “好像是，你没看王夫人都哭得晕过去了，刚才才被急救中心的人给拉走。” “老天爷，发生在我们小区里面啊？这小区当初不是说非常安全嘛？这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嘿，说不定是王总的仇家专门来报复的，我听说王总在外面怎么怎么……” 张超然从这些人边上过，耳朵里听到的全是这些东西，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吩咐赶过来的小杜道，“这些人你都记得排查一下，注意问问受害者家属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 “已经安排人去办了。”小杜点点头。 走了俩步，穿过警戒线，张超然这才想起，又问小杜道，“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杜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回道，“我们在半个小时前接到群众报案，说这里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小区的居民……” 话说到这儿小杜顿了顿，张超然看出点端倪，停了脚步，回身望向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年轻人，脸色深沉地追问道：“然后？” “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小杜抿了抿嘴，似乎对自己这会子要说的内容很是纠结，不过张警长毕竟是上级，而且这些事他马上就会知道，所以小杜顿了小片刻，也就如实汇报了。 “初步断定是被人掐住脖子，机械性窒息死亡的，死亡时间在十点左右，另外……尸体发现的时候……是全裸的。” “什么？”张超然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表情复杂的想了想，问道，“李局来了没？” “哦，已经到了，在前面呢。”小杜连忙引路。 李局本名李唤真，倒也不是说他真是什么局长，而是警署的专职法医，也就是验尸官，不过李唤真这人平时性格有些乖张，脾气很怪，喜欢以死人局局长自称，久而久之，警署里的同事便都戏虐性地称其为“李局”了，呃，反正他自己也挺喜欢这个绰号。 看来自己是最后到达现场的。 张超然想着这些事，很快，就跟着小杜来到了案发地点。 案发地点在11栋背后的小巷子里，这条小巷说白了也就是楼与楼之间的一条走道，呃，就是所谓的楼间距过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这地方并没有监控，想来也是，不过二十来米的小路，开发商和物业管理公司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花费心思，更别说浪费金钱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的张超然眉心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很显然，这一次的刑事案件……没办法用监控手段来侦破了。 小夜莺的遗体横陈在小巷中段的位置，这地方虽然偏，但其实并不算太暗——当然，这是针对白天来说，若是换到当下这种时段，张超然发现，这仅仅二十来米的过道，一眼望过去竟也望不到头。 “有目击证人吗？” 前后看了看，张超然心里寻思着受害者的监护人也是有够粗心大意，然后询问一旁的小杜道，小杜摇摇头，表示还在寻找，目前……似乎是没有。 “嘿～张警长～” 还没走到近前呢，前方不远处，之前还蹲在地上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黄毛男子就站起身来，用几乎要将右手摇断的频率和张超然打招呼。 “……李局，”张超然面对李唤真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别扭，但好在一起共事也有些年头了，所以大体上还是……勉强能接受这人的设定。看到李局和自己打招呼，张超然也抬手打了招呼，待走到面前的时候，他这才问这黄毛男人道。 “怎么样？什么情况？” 女童，裸体，窒息致死，这一切都指向一件事—— “啊，并没有，”黄毛李局一摊手，表示事情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初步断定，被害人就是被人从背后掐住脖颈，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并没有被性侵过的迹象。” 没有被性侵过的迹象？ “啊？没有被性侵过的迹象？”一旁的小杜一直在边上做笔记，听李局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有些诧异，不自觉的便脱口而出。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凶手要把被害人的衣物都扒光？” 第2章：神秘来客。 这是非常可疑的一点，一般这样的恶性案件，毫无例外都是些性变态下的手，而浑黄小区这起案件单从表面上来看也比较符合这一推测。 不过听李局的意思，被害的小女孩似乎没有遭受到这些……至少，现在从表面上来看，被害人虽然被扒得精光，但下体外观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至于其他……还是得等解剖报告出来之后才能下定论。 “尸体是在昨天夜里临近一点左右被发现的，报案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从这条小巷过，看到地面上横陈着奇怪的东西，看清是个全身赤裸的小姑娘，那对小情侣当时就报了警，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死者是面朝下趴在地面上的，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但衣物包括所有个人物品都不翼而飞，死亡时间初步断定大概在十点到十一点左右，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和李局交流了一下，张超然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听完小杜的简报之后，他只觉得头疼，浑黄小区是个高档小区，出了这种事对社会影响肯定非常不好，加之案件性质极为恶劣，上头也会给警署压力，而且更让张超然头疼的是，这起案件的凶手不仅冷酷冷血，更是胆大包天，能潜入这种小区犯下这种案子，而且还没有被目击者和监控看到……看来凶手不仅具备了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甚至心理素质也可见一斑。 这下可就棘手了。 “你怎么看？” 就在张超然等人准备收拾现场回警署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背后小巷里突然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个稚嫩的少年？ 引起张超然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人所说的内容，毕竟这会子现场有很多警务人员，周围吃瓜群众也不少，吵杂一点也属正常……这些人大半夜的都不睡觉也要出来围观，这是何等的毅力啊…… 不过到底是拉了警戒线，案发范围之内闲杂人员是不允许进入的，否则就是妨碍公务，而后背的声音……张超然可以很肯定，并不是警署里任何一位警务人员的口音。 抱着这种疑惑，自然而然的，张超然转回头去，映入他眼帘的……确实是个不认识的少年，而且……画面还比较奇怪。 这是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的装扮并不显眼，一件极简单的t恤衫，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就这感觉，完全就是个任谁看一眼都不大会记在心上的普通路人。 可虽说年轻人打扮随意，脸上却是极为干净，特别是他那双眸子，在当下这死气沉沉的深夜闪烁着有如星光一般璀璨的光芒，与其对视，让张超然这种老警探都有股说不上来的深邃和寒意。 年龄和眼神造成的反差让张超然完全看不出面前这年轻人究竟什么底细，不仅如此，他边上还跟着个少女。 “死者是个小姑娘，针对她个人的寻仇和情杀应该可以排除，劫财也不合理，劫财的话她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而且从没被性侵过这一点来看，性变态犯案的可能性也不高，有可能是随机性的激情杀人，不过将受害者的随身衣物全部带走这一点也非常可疑。” 和穿着随性但眼神犀利的年轻人一样，这少女年龄也不大，不过反观之下，她个头不高，虽是肤白若雪、颜如舜英，可却是一副干练老成的模样，一身笔挺的职业装扮搭配上她那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拒之千里、不可侵犯的威严感。 这俩人怎么回事？ 可能是突然看到俩个完全不相干的年轻人凭空出现在了命案现场，并且对着地上的受害者遗体指指点点这件事让张超然有些愕然，他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不仅是张超然，周围的干警、包括小杜和李局也都被这一幕给搞得摸不清楚方向，以至于谁都没想起开口问上一句，而这时候，那年轻小伙又开了口，当然，是对他自己身边那女孩子说的。 “嗯～你分析得很对嘛，不过专门潜入这种小区随机杀人……怎么看都是仇富心理在作怪，而且就算是这样，那也应该是手持双刀一通乱砍才合理。” 说完这话这年轻人竟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戴起塑胶手套就准备蹲下身子去翻弄那可怜的小姑娘，不仅如此，他边弄还边问周围呆若木鸡的张超然等人道。 “我听说从报案到你们出警抵达现场……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现在有锁定嫌疑人了吗？” 周围的一干执法人员全都一脸懵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年轻人问起有关案件的细节的时候，连一向恪守纪律、嫉恶如仇的小杜都不自觉的开口道，“目前还……”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张超然，他愣了会神，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这可是案发现场，外面拉了警戒线的，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允许进入的，这俩人搞什么飞机？他见小杜居然跟中了魔障一般就要泄露情报，连忙怒叱一声，紧接着声色俱厉地朝着面前这对年轻人喝道。 “你是谁？！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警察正在办案吗？！小杜！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我看多半你们就是嫌疑人！” 被张超然这么一喝，周围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动起来，特别是小杜，他这会子才想起脸颊一热，咬牙切齿的就准备上前来对着那年轻人施展擒拿手，局势一时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热热闹闹）的意思。 年轻人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只见他轻轻往后一退，身旁框着眼镜的女孩子倒是和他相反，跨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年轻人和小杜中间，小杜大概是觉得反正俩个都要抓，谁先谁后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劲头不减，直接改道袭向了黑框少女，可他刚伸出的手……不知怎的，就被这身姿绰约婷婷的小姑娘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你——！” 一招擒拿手被拦截，小杜吃了一惊，不仅如此，连小杜身后的李局和张超然都吃了一惊，要知道小杜可是警察学院毕业出来的，属于正规军，身手凶狠敏捷，对待犯罪分子更是如寒冬般冷酷，张超然上星期才亲眼目睹他在追捕一群盗窃犯的时候，空手完成了一打五的壮举，小杜也确实如此，他的拳风可谓犀利，拳劲更是霸道，就这，居然被个穿职业包臀裙的小姑娘给挡下来了？ 趁着这些大盖帽发愣的工夫，背后年轻人缓缓挪了俩步，用听起来很是遗憾的口吻悠悠说道。 “大叔们，你们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犯了案又习惯性跑回来观察一下自己杰作的变态杀人狂，相反，我们还是朋友呢。” 可能意识到面前这俩年轻人不简单，张超然挥手让小杜暂时先消停片刻（和小孩子打得难分难舍实在是不好看），他自己蹙着眉头，双眼盯着这小年轻，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框眼镜的少女面无表情，抖了抖衣襟，将手往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一伸又一捞，拽出个巴掌大的物识，她也没说话，只是将东西往张超然面前一递，直到这会子，张超然等人才看清楚，小姑娘手上，是个正正方方的手牌，似乎是花梨木质地，其上什么文字都没有，但却醒目地镶嵌着三颗星纹。 “你、你们是——”张超然一惊，豁然问道，“三阶侦探？” 第3章：侦探的秘密。 这是被选中之人的奇迹时代，这是各种侦探和犯罪分子争奇斗艳的时代，这是名副其实的大侦探时代。 在这个世界，侦探，是最附争议的一群人，他们拥有高超的技艺，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手段，更拥有【绝对缜密】的大脑，他们是奋斗在打击犯罪前线的主力军，他们不仅得到了国家的认可，更受到特殊势力【千鸟】的保护，是真真正正拥有实力和极度神秘的一群人。 张超然对这些东西、对所谓的“侦探”也还算是有些许了解，在这个侦探吃香的时代，大街小巷朝人群里随便丢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俩个自诩为侦探的蹩脚货，这不足为奇，但看到面前黑框少女手中的星纹牌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说到底，还是因为【千鸟】这个组织在世界上极附盛名，该组织受各个国家政府的授权和委托，且其本身运作不受司法管辖权干扰，目标为解决世界上各种棘手案件、异常现象等，而他们手中所掌握的终极资源，正是【侦探】。 和以往大街小巷里那些不入流的侦探不同，千鸟旗下的侦探即是职业也是阶级，除了接受组织委派的任务之外，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执照、可以像传统侦探一样开设事务所、也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和选择喜欢的业务——总得来说，这群人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还是非常悠闲的。 当然了，千鸟设立有专门的考核部门，而且每年都会举办侦探阶级认证审考，只要你觉得自己是个侦探，那么都可以报名参加，但凡能通过考核，排上星阶，那么恭喜你，财富、荣耀、无穷无尽的知识和力量将向你张开双臂——你那准备作为侦探的一生，可谓是即将踏上前所未有的高能之旅。 关于千鸟内部这些事情张超然了解的不多，他其实也不感兴趣，但李局不一样，李唤真的性格天生带有极强的求知和探索欲，他自己也曾参加过侦探考核，但几年尝试下来，结果都比较尴尬，这才转职做了验尸官，相比张超然，李唤真对这些东西就了解的比较透彻了。 张超然在工作之余总能听到李唤真津津乐道这些有关于侦探的琐事，而所谓的侦探阶级也就那么回事，入门是一星阶，最高为六星阶，听李局的意思，其他不说，单单一阶的入门考核就极为艰难和残酷，且不说各种规则和限定多如牛毛，光是考核的内容就足够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每每说起这些东西，李唤真脸上总是浮现出比生吞受害者肝脏还无法忍受的神情来。 而至于为什么如此苛刻严格、在近乎完全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这个也确实，每年能通过考核顺利获得一阶侦探资格的考生寥寥无几），还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参加呢？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在成为千鸟认可授权过星阶的侦探之后，就再也不用靠给人找小猫小狗、替人抓奸捉小三度日，得到千鸟的认可，也就意味着得到了绝大部份国家的认可，在这种前提下，星阶侦探们便拥有了各种权利，比如免费使用大部份公共设施、比如有权利要求某些部门配合侦破工作、甚至，他们还有强行从正规部门接手某些案件的权利。 噢，当然了，这些权利也都是和侦探的星阶所挂钩的，这也是为什么张超然看到黑框少女手中的星纹牌时那么吃惊的原因，毕竟他曾听李唤真说起过，只要星阶超过俩星的千鸟侦探，是完全有权利接手任何不涉及国家安全的刑事类案件的。 “啊，看来警长大人还是识货的嘛。”年轻人听张超然这么一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下正是获得了千鸟认证的侦探，林风眠，这是我的私人助手，我目前的星阶是三星，身份验证什么的，你们可以现在就检查一下，星阶牌上提供了相关的识别技术。”这话说完，这名叫林风眠的年轻人便示意身旁的少女将星纹牌大大方方的给张超然递了过去。 这会子的张超然是极为尴尬的，正规队伍的体制问题、公职人员的素养问题，长久以来，在各种问题的沉淀累积和影响下下，城市犯罪率明显升高，解决不了的悬案、被迫封存的死案、堆积如山的糊涂案，都为犯罪这条阳光大道打开了征召模式，更多的罪犯、更多的案件、更低的破案率也同时催生了侦探这个职业，他们身怀绝技、游走在体制之外，如今更是有了千鸟这样的权利机构撑腰…… 总之吧，张超然确实尴尬，至少这分钟他的感觉是这样，只不过，在林风眠的眼里，此时此刻的张警长脸上，除了尴尬，眼神中还藏有一抹不易觉察的恼怒。 林风眠完全感同身受，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太过份的话，见张警长没接星纹牌，他又朝警长身后那一头黄毛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眨了眨眼，果然，李局三步并俩步，飞一般直接冲上来双手接过了少女手中递过来的星纹牌。 “你怎么知道那验尸官会主动配合咱们？”事后安歌有询问过林风眠这个事儿，这也难怪，每次林风眠出去办案，总是喜欢不走正规渠道，而是如同天降之物一般直接出现在犯罪现场，像这一次这种闹误会的场面，对安歌来说，简直如同家常便饭，有那么几次，他们甚至还有过被迫面对这些执法人员枪口的凶险经历，而对于林风眠这种类似于用生命装逼的行为，安歌很多时候都想直接打断他几根肋骨。 她始终认为，爱装逼是种精神隐疾，一定得用猛药医治。 “哦，这个没什么，你没发现？你才亮出星纹牌的时候，那验尸官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诶，那种炙热的程度，看得人家全身燥热不已——” “好好说话。” “呃，我猜他应该也参加过很多次侦探考核，所以断定他应该会配合咱们。”林风眠咯咯一笑，随口道，毕竟……事实也是如此。 飞奔过来的李唤真在接过星纹牌之后，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张超然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他才恋恋不舍的将这东西交给了相关人员去检验真伪，趁着这个空档，李唤真也没闲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林风眠这种星阶的侦探，想问的东西……确实不少。 第4章：私人业务。 “那个……我不是听说俩星以上的侦探就不专门自己出来办案了不是？” 稍微思考了一下，李唤真还是开了口，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在千鸟那种高难度高收益制度下，之所以给侦探划分阶级，也是因为业务需要，不同的案件，不同星阶的侦探去完成，虽然总分就六个星阶，但三星……已经属于非常厉害的存在了，而日常生活中，还会和执法部门、和这些涉及面不广的案件打交道的，多半都是一星阶的入门侦探，就连两星的，也很少有人能接触到，说他们是侦探，感觉上倒更像是忍着，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居然会跑出来个三阶的，而且……而且年龄还如此小，这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啊，”林风眠听出了这黄毛验尸官话里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口气很是谦虚地说道，“在下自己开了个侦探事务所，平日里也接点小案件……这不，刚才我们大家如果没有闹误会的话，我也不至于亮明身份的嘛～” 这简直就是废话，不亮明身份就死定了，否则也没这个胆子直接闯凶案现场，看着林风眠一脸呵呵哒，一旁的安歌眼角忍不住有些抽动。 “张警长，检验过了，是真的。”这时候之前拿着星纹牌去验证的干警也弄完了，将那物识递给张超然的同时也汇报了结果；张超然依旧一脸愠色，他也没接牌子，倒是李局没顾忌那么多脸面上的问题，从干警手中接过东西，然后又递还给了脸色同样不太好的黑框少女。 “星纹牌还给你们，”李唤真这节骨眼上还不忘套个近乎，无视掉安歌嘴角有点抽抽的细节，他满眼羡慕，继续说道，“你真是有个好工作啊……” “既然是三阶侦探，那你对这起谋杀案有什么见解呢？” 张超然多少有点看不下去，虽然他很清楚李唤真对星阶侦探这个事情的执迷程度，但现在好歹也是在命案现场，周围那么多群众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受害者家属也在现场等着讨个说法（这事情其实很有意思，侦破人员又不是杀人犯，讨个鬼的说法），而且那可怜的小女孩现在还躺在地上，若是让他们继续这样交流下去，唠起家常过起日常来那成何体统？警署的脸还要不要了？ 所以张超然当即打断了李局和这些人的对话，重新将话语权拿了回来，三阶侦探很厉害是吧？自己好歹也是个有十多年办案经验的警长，是警长！他觉得既然面前这毛头小子年纪轻轻就拿到三阶星纹资格，那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传说中的星纹阶级也好，千鸟组织也罢，是骡子是马，现在就拉出来遛遛！ 林风眠看了一眼张超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眼神中所带的敌意，只是对于林风眠而言，他稍微有点不理解，看面前这位警长，少说也三十出头的光景了，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不开玩笑，等我六十岁还看到你装逼的话，我还是会发火的。”很久以后，张超然这才浑身是血的吐着烟圈、对着同样浑身是血的林风眠说出……他们俩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 当然，这是后话了，当前所有人的关注点除了被林风眠带偏了一丢丢之外，大体上，还是全都集中在这一次的案件上的，这会子听张超然这么一说，周围众人也都回过神来，刚好，现在出现了个传说中的人物，既然验明了正身……那不亮亮自己的招牌，也着实说不过去。 看到周围这些执法人员眼神中迸发出的激情火花，林风眠多少有点惊悸，不过他到底还是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也没有推辞，自己的星纹阶级可是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底气足着呢。 “嗯……所以现在还有没有嫌疑人，是吧？”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林风眠祥装出眉头紧锁、抿嘴沉思的模样，盯着地上白花花的受害者略一思忖，开口问道，这话一出，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众人全都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气氛瞬间跌至冰点，特别是那黄毛验尸官，他闻言更是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要是能有嫌疑人，那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哦？所以你们初步排查出来的情况，就是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监控设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场别说指纹了，估计……连嫌犯的脚印都没有，对吗？”林风眠点点头，若有所思。 “是这样。”李唤真摊开手，表示现场遗留的线索确实不多。 “很好。”林风眠闻言，只和自己的俏丽助手安歌对视了一眼，便笑咪咪地冲张超然等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留下一句：“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啊？”这群执法人员又是一愣，张超然这下是真的有点发火了，命案现场如同宾馆，想来来想走走？简直儿戏！ “诶诶诶，大晚上的，你们火气别这么大嘛，”一看现场局势有点紧张，林风眠马上厚着脸皮说道，“别老是让这可怜的孩子一直就这么躺在地上啊，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你们先收队吧，黄毛、啊不，验尸官的报告非常重要，我还会过来的，希望到时候警长大人能配合我的工作哈。” 这些话在张超然听来，简直就是一堆狗屁，什么纵横世界的千鸟组织，什么星阶森严的侦探制度，全他娘扯淡，百闻不如一见，现在看看，果然不过都是些故作神秘又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 “诶，警长大人，”赶着张超然还憋着一肚子火没发作呢，面前渐行渐远的年轻人突然回过头来，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散漫和轻挑，取而代之的则是深邃和阴冷，他锐利地撇了张超然一眼，悠悠说道。 “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残酷杀人案件，凶手目的异常明确，而且……非常冷静。” “什么？” 张超然张张嘴，夜风骤起，秋末的深夜凉意黯然，那年轻人的话如同夜风一般，让拥有许多年办案经验的张超然都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望向小巷深处的时候，已是不见俩人的身影，空荡荡的小巷，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隐约……隐约小孩子低声抽泣的声音在久久回荡。 “警长，现在咋办啊？”愣了良久，耳边传来小杜的声音，张超然回过神来，没有目的地望了望四周，茫然道，“收队，回去开会。” 第5章：停尸房大作战。 从命案现场出来之后，林风眠倒是挺想就地随便遛遛的，这地方毕竟是个高档小区，绿化和景观自然都做得极好。 “唉，想当初如果没把钱全投在事务所上的话，应该也能在这鬼地方购置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了吧～” 若换在平日里，他还真要溜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公共设施……不过当下发生的小巷陈尸案有点迫在眉睫的意思，所以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供他浪费。 心里是这么想，不过风眠哥倒是没说出来，身旁自己这个灵秀天成的助手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苟言笑，是属于那种别说私底下、就算是在公共场合，都有可能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调侃而随时对自己动粗的存在。 从小如此啊。 偷偷瞄了身旁的后安歌一眼，林风眠又是一声长叹，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啊，都不完美诶…… “我们现在是不是直接去警署？” 浑黄小区外围有条人工河道，如古时城池外的护城河一般，将小区a到f区牢牢包裹其间——这个楼盘当初打地基的时候，为了能将整体逼格（价格）提起来，开发商刻意在楼盘规划上下了很大工夫，围绕整个小区这条人工河道便是其一。 月朗星稀，凌晨三点的河道边上夜风凛凛，风一过头，让人顿生出阵阵阴冷，名为后安歌的少女一直没说话，俩人结伴而行走了小段路之后，她才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言简意赅地问道。 “嗯。”林风眠点点头，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这宗命案很是离奇，而且最重要的是—— “有气息？”后安歌又补充了一句。 “没错。”林风眠长叹一声，再次点点头，当时查看现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茬，而相比起其他线索来说，有气息……对于他这个千鸟的三阶侦探来说，则更为重要。 “现在有什么头绪吗？”后安歌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抽出个黑皮小本子，看样子似乎是准备记录点什么，不过她这举动很快就被林风眠给阻止了。 “目前能知道的线索很少，不过不得不说，这一次命案的凶手，肯定是精心策划了很久的，而且就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随机激情杀人，凶手明显……是有目的的。” 是针对这个浮夸的富人小区？还是单单只针对被害者王先生一家？凶手的犯罪动机确实是有些难捉摸诶。 这是林风眠初步的推断，无论从哪种情况来分析，凶手都没理由将小夜莺的衣物全部带走，而既然决定裸尸……却又没对小夜莺做点什么……这就比较矛盾了。 当然了，也保不齐……这是凶手是为了误导办案人员故布的疑阵……不过虽然目前的线索看起来寥寥无几，但对于林风眠来说，真相水落石出……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总之吧，咱们现在得先赶到警署去，如果那黄毛、啊不，那验尸官赶时间把被害人解剖了，就不好办了。” 林风眠望了一眼远处河道上被夜风吹起的粼粼涟漪，说道。 …… 灯光明亮的房间内，各种金属器械闪烁着光芒，房间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架着座造型奇特的钢床，身穿白大褂的黄毛男人正围着这钢床手舞足蹈，他手中的手术刀和开颅锯在别扭的舞姿下反射出道道寒光。 李唤真是真的高兴，就算连续扑了五年的侦探审核，他其实也并不怨恨千鸟、不怨恨这个体制，毕竟每年参加考核的时候，他都能一睹那些英姿飒爽的星阶侦探——也就是负责担任监考官们的风采，这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莫大的精神寄托了。 这货甚至在宣誓成为国家公职人员、入职验尸官之后，每年也还都还会去参加侦探考核……当然了，鲤鱼终跳龙门的桥段李唤真倒没想过，五年寒窗，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斤两，之所以年年雷打不动的还去充数，无非就是图个开心开眼。 而今天晚上，他是真开眼。 三阶侦探啊！三阶！要知道整个千鸟旗下侦探最高星阶也就六星，虽然千鸟案件代理人声称他们组织的优秀侦探遍布全世界，但是一般人真正能见到持星纹牌的侦探还真是不容易，不说什么顶级侦探了，就算是俩星阶的，日常案件中都不见得能撞见，今天晚上居然……居然让李唤真给撞见了个三阶的！ 啊，虽然那俩人当时并没有展示出什么高端操作，不过就李唤真自己的理解，能见到那块三阶星纹牌都已属三生有幸，更别说他还亲手摸了半天。 想到这些曼妙的经历，李唤真不禁面色潮红，他开始捂着自己的脸蛋羞答答地嗤嗤暗笑起来。 “那个……请问……” 林风眠和后安歌抵达警署之后，直接朝着地下三层的停尸房奔来，如林风眠之前所说，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必须得赶在被害人遭到解剖之前进行，否则的话……随着受害人躯体的分割，危险系数只会越攀越高。 推开停尸房门的时候，林风眠本来还想走走流程什么的，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被赋予的权利几乎可以让他在各国相关执法部门内横走，但好在林风眠的性格也并不蛮横，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他是这么想，不过推开门一看到之前那黄毛正手握解剖利器围着解剖台兀自尬舞，林风眠顿时一脸黑线。 这货莫不是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吸上俩管？ 看了俩分钟，林风眠有点绷不住，终于还是开口打断了热舞中的李唤真，这一声询问犹如晴天霹雳，吓得李唤真一哆嗦，手中的开颅锯差点没掉地上砍到自己的脚。 “谁他娘——” 李局就是李局，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验尸官，可这并不代表他在警署里位底言轻，相反，因为李唤真对待尸体的严谨态度、对待尸体的抗压能力（很多时候无论被害人死状有多惨、尸体粉碎到多糟心，都是他一马当先收拾）的缘故，整个警署包括张超然都对他很是佩服，以至于李唤真提出自己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人来打扰时，大家也都依了他（反正也没人想来观摩）。 今天晚上的案件对李唤真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解剖一具被掐死的小女孩不算什么难事，但这会子他准备尬完自己的开膛舞就动手的，没承想居然有人胆敢闯进来，李局这就不乐意了，他刚想发火，打眼一看门口站着的俩人，蹭蹭腾起的怒火顿时便如浴春风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啊！大侦探！” 李唤真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这一下反倒是吓了林风眠一跳，我靠……柳城果然是柳城啊，连验尸官都这么奔放的？ 招架不住这黄毛验尸官的盛世热情，无奈寒暄了五分钟之后，林风眠这才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之了这大半夜打了鸡血一般的货。 “你的意思是想要进一步检查尸体？”李唤真做出个大吃一惊的神情来，捂着自己那张涂抹了淡淡茶紫色润唇膏的小嘴问道。 第6章：亡者气息。 对于李唤真的一惊一乍，林风眠略微尴尬的点点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那最好不过了！”李唤真突然站了个军姿，紧接着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豪气万千地保证道，“你们放心！我李局的解剖技术在柳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你们尽管看！有什么想问的也别客气！尽管问！别看我平时——” “诶诶诶～！”林风眠一看他这阵仗似乎是停不下来了，连忙挥手示意他冷静点，“我的意思不是说要看着你解剖尸体，而是在你解剖之前，我想自己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和她？”李唤真一顿，有些疑惑，他瞅了瞅林风眠身后缄默不语的黑框少女…… “不是，是受害人。”林风眠真是对这人没辙，能有点理解能力不？ “哦哦哦！”李唤真反应过来，他握着手术刀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理解，“三阶侦探真是了不起啊……连解剖学都有涉猎过？” “也不是。”林风眠摇摇头，从怀里摸出颗棒棒糖，撕掉糖衣，其下立时显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他将棒棒糖往口中一送，继续解释道，“就是看看。” 李唤真不明白这面前的侦探是准备干什么，对他嘴里那颗棒棒糖也很感兴趣，不过看这俩人的意思似乎是不太愿意过多的解释，李唤真想了想，咽了咽口水，这才说道，“那……好吧。” “苦吗？”一直没吱声的后安歌开了口，她看林风眠将棒棒糖塞进嘴里之后，很是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唔，”林风眠摇摇头，“还好。” 这段对话在李唤真看来真是莫名其妙，但他又真是好奇得要死，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那个……我去帮你们看门、不，把风！”他用期待到已经有些猥琐的神态搓着手继续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一点点……你要怎么看尸体啊？啊？一点点！告诉我一点点就好！我保证保密！守口如瓶！” 林风眠口中的棒棒糖时甜时苦，躺在冰冷解剖台上的小夜莺的气息已经开始产生波动，看黄毛验尸官完全没有想退出去的意思，林风眠不禁有些蛋疼，对于他这种人，林风眠很清楚，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决不罢休，简直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当然了，林风眠也可以使用星阶特权来驱逐这货，但这样一来实在是浪费时间，无奈，他只得微微一蹙眉头，对这人说道。 “你知道死亡幻象不？” 李唤真愣了愣，没听懂，只木讷地摇晃着脑袋，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林风眠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了，于是也没等他回答，兀自解释道。 “你也知道，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意外以及恶意的伤害，这些伤害无论来自有意还是无意，它都是真实发生着的，也正在发生着。”林风眠看了一眼解剖台上那匹白绸，神色有些黯然，接着说道，“这些糟糕的事情一旦降临，有时候直接致命，有时候也只是虚惊一场，但还有时候……人们在遭受到意外遭受到危险之后，也可能陷入重伤、昏迷、休克等情况，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挺过难关……还得看个人的造化以及……负责抢救的医师技术怎么样。” 说了一堆，李唤真完全没有听出是个什么意思，这些东西和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小夜莺……又有什么关系？？？ “呃，我就是举个例子说明罢了，”林风眠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大部份的人在真正死亡之前，都会有一段所谓的‘死亡幻象时间’，你可以理解成宗教里那些说法，也可以理解成幻觉、回忆、穿越或是其他什么东西，随便你们如何称呼，而这段时间对这些一只脚已经跨入死亡的人来说，就是‘生’于‘死’、‘阴’与‘阳’的角逐了。” “……你是说，重伤昏迷休克的人……我们在现实世界里做抢救，他们自己却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回光返照？”李唤真大概抓住了林风眠话语中的核心部份，小心翼翼地总结了一下。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林风眠赞许的点点头，到底还是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工种，简单解释一下还是能听懂，“医护人员在这边抢救，重伤者在自己的死亡幻象里挣扎，算是通力合作，赢了，人就能被抢救回来，输了，那就彻底死亡。” 咂了咂嘴，林风眠接着科普，“这是种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其实有一部份人除了上述俩种非黑即白的结果之外呢，还存在第三种情况。” “第三种……？” “没错，就是永远徘徊在自己的死亡幻象里，而且永远不会醒来。” “你是说……啊！”这一句李唤真倒是听明白了。 “嘿嘿，”说到这儿林风眠突然狡黠一笑，道，“如果在生活中你时常断断续续听到不知是谁从什么地方在小声喊你的名字……那你可要注意了，说不定是你的家人朋友正在呼唤躺在病床上、被医生诊断为脑死亡、成为植物人的你喔。” 李唤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面前大侦探说的这些内容突然让他打了个冷颤，人的大脑何其神秘，这些存在潜意识里的可怕事情说起来……有时候还真是比血淋淋的残肢断臂还要吓人来着。 别看李唤真天天捡尸体，对于这些鬼神之说，他还是有点心存畏惧的意思的。 “可……你说的这些至少也得满足……也得满足当事人并没有正式死亡的前提下啊？”怕是怕，不过李唤真的恐惧敬畏之心最后到底还是败给了源源不断的好奇心，小夜莺已经彻底死亡，这是不争的事实，作为一名合格的验尸官，如果连这个都能判断错误，那自己这张老脸也可以撕下来泡进福尔马林里去了。 “嗯，是的，”林风眠没有辩驳，而是赞同了李唤真的看法，小夜莺确实是在案发当时就已经死亡，这没什么好说的。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她在死亡之前，肯定是有走过一段死亡幻象的，虽然现在为时已晚，已经无法救回这可怜的孩子，但我还是想试试看，看看能不能从这些迹象上找出点线索来。” 至少，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哦！我在科幻电影上看到过类似的桥段！”话说到这份上，李唤真彻底明白了，感情这些星阶大侦探办案，原来都有高科技手段的啊！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有千鸟那种庞大的组织做后盾，什么样的前沿科技搞不到啊，面前这林大侦探的意思……大体上不就是和电影里那什么、什么‘将被害人死亡之前最后几秒看到的影像拷贝出来’那样的意思？ 林风眠扶扶额，他已经从这人脸上看出了彼此无法深入沟通的障碍，嗯……其实林风眠也没打算深入沟通，刚才他自己那番话虽说并没有欺瞒的成份，但实际上，也并没有说完整。 重伤昏迷者的死亡幻象可以用来拯救他们自己，相对的，彻底死亡者的死亡幻象……也有其他的作用。 其实死亡幻象非要说起来……除了科学之外，似乎很多领域都可以就此说出点一二三来，佛学啊，玄学啊，道学啊，不一而足；但即便是这样，也确实没有任何领域的专家能把这种超自然现象解释清楚，而作为千鸟组织的三阶侦探，林风眠很幸运。 归根结底，死亡幻象是人们濒临死亡之前的头脑风暴也好，或者是面对死亡时大脑临时组建的安全机制也罢，对林风眠而言，也就仅仅只是工作而已。 又和李唤真简单交流了几句，林风眠这才将他给打发出去，小夜莺的亡者气息凝聚到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浓郁，再耽误下去可能就功亏一篑了，将停尸房的房门锁好之后，林风眠看了后安歌一眼，后者轻轻叩首，林风眠便径直走到小夜莺的尸身前，掀开白绸，将小夜莺的整个头部露了出来。 获取死者生前最后几秒的视觉影像或是记忆碎片什么的……林风眠还真不会，那是千鸟更高阶的人体潜能开发项目，而且还得考虑被开发者的天赋偏向、适配率等一系列琐碎又麻烦的问题，而作为三阶星位的林风眠来说，他被组织激活的相关天赋，就是死亡幻象。 或者说，死亡幻象参与权。 第7章：小夜莺的幻象世界。 李唤真抓着自己的一头黄毛，在停尸房门外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幽暗深邃的走廊内回荡着他有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如同守候在手术室外第一次做父亲的男人一般，等待着自己的孩子临世，他满心满眼都是紧张、不安、忐忑和激动。 “吱——” 停尸房的房门终于打开，李唤真悬着的心猛然落下，他神情焦虑又欣喜地一抬眼，看到的，却是那位不苟言笑但却靡颜腻理的女助手。 “怎、怎么样？”李唤真满怀期待地问道。 后安歌看了这验尸官一眼，并未回话，而是转身将停尸房的房门关好，从怀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到了门上。 这是非常不让人理解的举动，在李唤真的印象里，星阶侦探都是高智商的代名词，非要说起来的话，这群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和“高科技”或“黑科技”这些词汇靠拢的存在，而这会子、这三阶侦探的助手居然摸出了类似江湖术士使用的物识，简直刷新了李唤真的三观。 “这……”他感到特别吃惊，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后安歌贴完符纸之后，只淡淡说道，“跟我守好房门。” 俩分钟前，停尸房内，林风眠含着棒棒糖，望着解剖台上的小夜莺，他从她的额头上能看出有片浓黑的烟状物质，覆盖面不大，浓郁却又萦绕不散，这东西只有林风眠能看见，他也清楚它代表着什么，气息的浓郁度代表着幻象的进程度，一旦达到峰值，即便是林风眠，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他也没墨迹，当机立断，将自己的左手舒张成掌，贯穿过那片黑气，直接按到了小夜莺惨白的额头之上。 霎时间，白光闪现，只在刹那一瞬，停尸房中就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小女孩和面沉似水的后安歌。 每一位有实力进阶到三阶星纹的侦探，都必须接受千鸟组织内部的人体潜能开发项目的洗礼，在这个时代，科技代表着最高文明，而对于人体潜能的探索和开发，千鸟也属于走在时代前沿的代表之一，作为三阶侦探的进阶考核，能否有潜能被成功激发、所激发出的潜能又属于什么类别，都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林风眠，属于【异世界探索者】。 他的潜能，正是【穿越至受害者的死亡幻象】。 这能力对于一名致力成为侦探的人来说，可谓犀利，林风眠也很清楚这一点，在成功进阶到三阶星纹之后，他依靠这个潜能天赋，在解决案件上简直好似如虎添翼，如果说传统侦破中，尸体也能开口说话的话……那么对于林风眠而言，他的能力，就是让死者的魂魄，也开口说话。 白光闪过，林风眠便是进入到了小夜莺的死亡幻象之中。 这是一片氛围诡谲的空间，林风眠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光，天地间灰蒙如同末世，让人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但……这天地间却又并不暗，光源所及之处，让林风眠有种站在被大灯照射着的迷雾中那种感觉。 死亡幻象都是依靠宿主（被害人）各自身前最在意或者说是最熟悉、最喜欢、也可以说是最纠结的一些执念所形成的独立的空间，它的构建原理只和宿主的潜意识有关系，林风眠很清楚，可让他奇怪的是，小夜莺这么可爱（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潜意识里形成的世界，这么会如此灰暗？ 难道杀害她的凶手……其实并不是外人？ 想到这些可怕的推测，林风眠不禁蹙了蹙眉头，当下这种让人雌雄同体、人畜不分的环境说实在话……多少是有点难办（谁他娘穿越还带着指南针啊），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除了脚下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之外，目力所及，都是未知。 能进入被害者的死亡幻象确实很神奇，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在这些所谓的独立空间内，就算是林风眠，也得遵循和接受它们各自世界的设定，这就意味着……所有恐怖故事里那些鬼魅、所有传说中那些怪物、所有意想不到的危险，在这里……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林风眠在这一过程中稍有不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就可以很形象地，成为他的墓志铭了。 考虑到这些因素，林风眠眉头蹙得更加深沉，方才还未进入之前，棒棒糖传递来的信息大概是中等难度，甚至还偏普通一点，毕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内心不至于藏着多苦大仇深的秘密，也不至于扭曲到什么丧心病狂的地步，但真正进入到她的死亡幻象内之后，林风眠才发现……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小孩子。 自从获得这项能力之后，到现在的俩年时间里，这还是林风眠第一次在小孩子宿主脑海里作业。 只有一条看似安全的鹅卵石小道……那就顺着小道走吧，不知道小夜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在这个空间都创造了些什么样的存在，没弄清楚之前，林风眠也不敢托大，他谨小慎微地顺着迷雾中的小道一路躜行，走了一刻钟左右，林风眠敏锐地发现，周围本来还是一片灰蒙的迷雾中，开始渐渐显现出很多巨大物体的轮廓。 ……怪兽？ 稍作观察，林风眠便打消了这些念头，虽说当下视野不是很好，不过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来，那些影影绰绰的巨大轮廓，应该都是建筑物，它们冰冷壮观、它们高耸如云、它们……缄默不语。 打量着这些巨大的轮廓，很快，鹅卵石小道也走到了尽头，尽头处停在一栋俩层制式的小洋楼跟前。 林风眠一看到这小洋楼，内心便涌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反差感，周围全是看不清楚的高楼大厦，这小洋楼如同夹缝中苟且的低贱生物一般，给人的感觉相当别扭，林风眠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被其他东西所吸引。 ——小洋楼锈迹斑斑的铁门外、昏暗无光的街道边，这会子，正蹲着个小女孩。 第8章：小夜莺的请求。 黄色的小碎花裙、俩条精心编织的麻花辫……虽然小女孩将头深埋在膝间，林风眠还是认出了她，她正是这个无意识世界的构建者、也是这次案件中的受害人——可怜的小夜莺。 这么顺利就找到小夜莺让风眠多少还是缓了口气，在以往他所经历过的死亡幻象中，最让林风眠头疼的一种类型就是需要突破重重障碍和危险找到宿主，毕竟得和宿主交流，这一点非常重要，而当下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看来这一次的穿越作业可以很快就结束。 “小夜莺……？” 林风眠挪了俩步，率先打破沉默，这些宿主在自己构建出的死亡幻象里是属于完全不自知的状态，对于穿越而来的林风眠来说，他也不能将事情真相告知给这些可怜人，毕竟能力带来责任的同时，也同样存在着诸多限制，所以林风眠能做得并不多，进入、交流、获得情报，顺便拯救或是超度这些可怜人就是他在死亡幻象里的全部工作了。 扎着双麻花小辫的小女孩听到有人喊自己，慢慢地抬起头来，林风眠在命案现场以及停尸房里都目睹过这小妮子的模样，但即便是这样，当看到面前这小妮子闻声抬起的面容之后，多少还是让他紧了紧眉头。 ——死亡幻象里的小夜莺……没有眼睛。 不是说她的眼睛受了伤或者……看不见什么的，林风眠发现，在小夜莺那张可爱稚嫩的鹅蛋脸上，直接就没有【眼睛】这种器官，本来该是眼窝的位置，这分钟却是一片空无一物的肌肤，尼玛别说眼睛了，就连眼眶和睫毛这些基础设施都没有。 我靠。 “……是谁？”小夜莺蹲在地上，抬起头，茫然地左右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寻找说话的是什么人，她这举动在林风眠看来，真是诡异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林风眠目前还没摸清楚小夜莺这个世界的底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分辨……估计和天真无邪没什么关系了，从周遭那些高耸的建筑和这小洋楼的鲜明对比以及小夜莺没有眼睛这些信息就能看出，这小妮子的内心充斥着非常强烈的孤独感。 才七岁的孩子。 林风眠蹙了蹙眉头，眨巴眨巴眼，尽量放平心境，目前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只有找出真凶。 “是我。”林风眠身子一矮，半蹲到小夜莺跟前，仿佛怕吓到这可怜的孩子，他柔声道。 “哥……哥哥？”小夜莺伸出小手，想摸摸林风眠，林风眠也没躲闪，握住这小妮子的手，回她道，“嗯，是哥哥。” 在所有宿主的死亡幻象里，林风眠只要进入，就会被随即分配到一些契合这些宿主各自潜意识世界里的角色，这情况是宿主的无意识行为，林风眠也落得轻松，要不然总是解释自己是谁也挺麻烦的。 看来这一次，自己在这个世界代入的角色是小夜莺的哥哥。 林风眠在赶往浑黄小区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小夜莺的所有资料，这一点也还得益于后安歌的办事效率，从资料上来看，王先生家就只有小夜莺一个女儿，她现在喊自己哥哥……看来怨念挺深的啊…… “哥哥……我的冰淇淋不见了……”听到林风眠说话，小夜莺没那么慌张了，她抓着林风眠的手，反反复复就只在重复着一句话。 “哥哥……我的冰淇淋不见了……” 林风眠心念一沉，大概知道了这次穿越的核心障碍是什么了，从现在开始，无论怎么询问，小夜莺估计也不会再回答任何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她俨然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死亡幻象之中，而自己想要获取什么信息或是超度这可怜的小女孩……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小夜莺，你的冰淇淋……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林风眠想着事，抬头望了四周一眼，灰蒙蒙的雾气此时愈发浓重，仿佛能看见的地方，就只有他和这小妮子俩人当下所处的这小片区域，所以……冰淇淋在哪？ “我不知道……我买回来……就放在冰箱里了呢……但是现在不见了……”小夜莺无助地摇着小脑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等她发现的时候，冰淇淋就已经不见了，而家里人都说没有看到，伤心欲绝的小夜莺只好跑出家门，蹲在街边痛哭。 林风眠咽了咽口水，小夜莺这番话无疑在传达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冰淇淋，是在她身后这栋俩层制式的小洋楼里不见的。 换句话说，没什么意外，林风眠必须得只身……探洋楼了。 这哪是什么洋楼啊！林风眠一抬头，眼前的二层洋楼仿佛在一瞬间就猛然拔地而起，明明不过十几米高，愣是营造出了百米危楼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更别说洋楼顶上的天空此时更是风卷云涌，就这阵仗，没进到屋里难说就会先被莫名其妙的闪电给劈翻回娘胎里去。 这分明就是栋鬼楼吧喂！ 在死亡幻象的世界里，除了不能告知宿主真实情况——比如你已经死了、你出意外正在昏迷之外，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规则，那就是【必须答应并完成宿主的要求】，这一条规则如果用正常人的说法来解释的话，就是得帮助宿主解开心结、完成遗愿什么的，简而话之，就是完成他们给出的任何相关任务。 任何。 比如当下小夜莺给林风眠发布的任务，就是帮她找到她丢失的……冰淇淋。 这些任务如果不解决的话，宿主完全清醒不过来，林风眠也甭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任何线索……诶，真是辛苦。 能力就是责任啊！没办法，林风眠挠了挠后脑勺，接着问道，“那个……小夜莺，爸爸妈妈都在屋里么？”好歹也先问清楚啊，里面要是有怪物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嗯，”小夜莺点点头，“哥哥们也在呢……” 哥、哥哥们…… 好吧，看来这一次用作难度测试的棒棒糖并没有起到应该起的作用，这七岁小女孩的死亡幻象……看来绝不是【简单模式】那么简单啊…… “好的……”林风眠一脸黑线（好在小夜莺也看不见），稳了稳神情，他轻轻拍了拍这小妮子的肩膀，“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进去给你找冰淇淋，你别乱走，要乖噢。” “嗯！” 第9章：冰淇淋之旅。 话说完了，林风眠站起身，捋了捋头发，看到小夜莺还蹲在地上，正用没有眼睛的面孔对着自己，虽然该有的东西没有……可那种溢于言表的期待之情，呃，还是能……感受得出来。 林风眠尬然一笑，保证道，“放心吧！哥哥一定帮你找到冰淇淋。” “吱呀——”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林风眠的股掌间缓缓被打开，踏入洋楼前院的那一刹，林风眠只觉得突然有种莫名其妙没来由的心悸感，看来洋楼内那些小夜莺的亲人……一个俩个的估计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诶。 不过转念林风眠又一想，死亡幻象算是宿主潜意识里最深处的投射了，也许见到小夜莺的家人在这个世界里被塑造出的模样之后，可以反推一下他们真实的面目，难说会对破案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毕竟……毕竟人内心深处投射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可靠的，更别说小夜莺还只是个孩子。 想起这些，林风眠想到后安歌给自己报备过的资料，有关小夜莺的双亲，他们这一家表面看倒也不复杂，王先生是柳城一合资企业的总经理，职场上可谓混得风生水起，这俩年更是因为他所提出的某个商业计划得以完美实施并取得巨大成绩的缘故，其事业攀升到了顶峰；而王夫人也是落得明眸皓齿、闭月羞花，是个亭亭玉立的才女，毕业于柳城顶级学府书院，家境敦实，俩人常常被圈子里的人喻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上的东西，在那对发现小夜莺陈尸小巷的小情侣报警的时候，后安歌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王先生一家的资料给搜集完毕，不仅仅是表象资料，还包括那些在光鲜亮丽皮囊下……不为人知的负面资料。 不可否认，有些人他就是这样，表面有多光鲜，内里就有多糜烂。 想着这些破事，林风眠穿过洋楼前院，站到了屋门外，屋门并未关合，而是开着条细缝，从外面瞅进去……似乎并没有光源。 林风眠左右看了看，抬手一推，洞开房门。 “呼——呼——呼——” 猝不及防，一阵阴风自洋楼内盘旋而出，穿过黑暗的客厅，穿过千疮百孔的玄关，直接呼到了林风眠脸颊上，林风眠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待他再次将目光聚焦，才发现这地方真是…… 屋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源就是屋外那些浓雾，微弱的光芒费力穿透这洋楼的玻璃、缝隙和窟窿，残缺不全地透射到屋内，给人一种无限残破悲凉的感觉，林风眠打眼四处抬眼一望，只觉得这地方和废弃的屋舍也没什么区别。 ——木质地板已经糟烂塌陷了很大一部份，稍有不慎都有失足陷落的危险；墙壁上随处可见蜿蜒游走着的墙裂，密密麻麻，最宽处似乎连成人握成拳的手都能伸进去；天花板更不必说，林风眠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能震落大片灰尘——即便，他已经走得非常谨小慎微。 小夜莺内心深处那看似温馨美好的家……果然，是这个样子的啊。 小心迈过这些环境因素上的陷阱之后，林风眠顺利抵达了小洋楼的一楼主客厅，进到房子里来他才彻底了解到，外面那些光源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当然完全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就这环境，别说找什么冰淇淋了，简直就是找死。 略一思忖，林风眠决定先去厨房看看，毕竟一来冰箱在厨房里，说不定冰淇淋就好好放在冰箱里呢？二来……厨房里应该有提供照明的工具，更何况，大部份可以用来防身的冷兵器……都是出自厨房的嘛…… 没错，死亡幻象里危机重重，林风眠作为肆意穿越者，确实没什么优越的福利，毫不夸张的说，开局他连一条狗都没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某些特别特例之外，大部份人的死亡幻象都比较笼统，他们在构建死亡幻象的那一瞬间，也会将所有连带的东西一并自动填充其间。 比如小夜莺这个，她构建出了钢铁城市，构建出了二楼洋房，与此同时，也将和这些东西配套的设施一并无意识的补齐了，比如鹅卵石小道、比如洋楼的前后院、比如那些没什么卵用的路灯。 这样一来，就能为林风眠提供很大的便利，简单来说，他能在这些场景里搜索任何自己能用的物品道具，无论宿主构建出的是何种风格主题的异世界，无论有多荒诞怪异。举个例子，如果有鬼，那他就有可能找到桃木剑、如果有妖，他就有可能找到照妖镜，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就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当下林风眠首先想到的，就是照明装置，呃，毕竟看起来……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这连绵不绝的黑暗了。 小夜莺的脾气不算怪，从方才街边一番交流林风眠就能看出来，所以她潜意识里的这栋破房子在格局上也比较中规中矩，穿过玄关，抵达客厅，左手边通向二楼的楼梯一侧，就是厨房。 蹙了蹙眉，林风眠只得一步三挪地慢慢朝着黑暗中那扇看似应该是厨房的房门走去，很难想象，在这种房子里如果还有人生活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呢？ “嗯……哥哥们也在呢……” 猛然想起小夜莺的话，林风眠眉头蹙得愈发紧，他不由自主的突然觉得，除了照明装置，还必须……必须找到点什么防身的物识才行。 想是这么想，但当三十多平方的厨房完全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风眠哥多少还是有点……呃，不适应。 厨房外的景象残垣断壁，如废土末日一般，可厨房里……却是通透敞亮。 精美的厨具、整洁的灶台、光亮的地板、一应俱全的的餐桌……完、完全和屋外是俩个世界啊喂！ 发愣间，有人从厨房水果间走出来，林风眠下意识地朝水槽边挪了几步，毕竟那地方放着套德制刀具，就目前这种距离，根据风眠哥的计算，他只需要1.5秒就能转身抽刀，提刀就干。 “小乌鸦？你来厨房干什么？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呢。” 林风眠想得很周全，可惜从水果间走出来的，却是个系着围裙的纤细女人（腰啦，腰），她一眼就看到面部略微扭曲的林风眠，于是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问道。 第10章：王夫人的线索。 啊……本以为会走出来只猛鬼或是什么怪物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正常向的人类，啊……也对，厨房外的世界就算是丧尸横行，厨房内这不还都一切正常嘛，而作为常年徘徊在这片领地的……自然也就是女主人了。 面前这女人正是小夜莺的妈妈，王夫人。 啊……当然了，死亡幻象里出现的所有东西，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东西，也包括这些人，面前的女人是王夫人，同时也不是，她只不过是小夜莺脑海最深处、对于现实中【母亲】这个角色的真实反馈而已。 看来母亲王夫人在小夜莺眼里还算是……比较正常。 听王夫人问话，林风眠自动屏蔽掉了那个槽点满满的称谓（小乌鸦是什么鬼啊喂），一脸忧郁地回“母亲”话。 “哦，我进来帮妹妹找下她的冰淇淋。” “冰淇淋？”王夫人一愣，将手中的马铃薯往灶台上一放，尔后又在围裙上擦拭了一下自己那双冰清玉洁的美手，这才回道，“没有。” 居然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林风眠眉头一蹙，这娘们果然有问题……不行，得继续追问。 “那……你看到有谁进来过厨房吗？”小夜莺说自己的冰淇淋买回来就放进冰箱了，犯人如果要拿走……那么只能是先进厨房了。 “我一整天都在厨房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会注意到谁走进来了呢？”王夫人抿了抿小嘴，这动作别提有多撩人，林风眠轻咳俩声，稍微转移了下视线，他听出王夫人话中有纰漏，于是决定继续询问。 啊……反正厨房里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只是打打嘴炮的话，完全没压力啊。 “你说你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活，”林风眠用余光扫了扫整个厨房，不动声色地问道，“都在忙什么呢？” 这话一出，面前的王夫人脸色稍微一凝，看林风眠的眼神似乎也变成了正看着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她往灶台边一靠，疑惑地反问道，“傻儿子，妈妈在厨房里……除了煮饭还能干什么呢？你那死鬼老爹又不喜欢进厨房。” ……从这娘们的口气和神态，林风眠敏锐地察觉到，查询资料中那段【王夫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相关描述……完全就是扯谈。 “你是不是饿了？刚好，晚餐我们今天就吃冬荫功好不好？”这妖娆的女人又看了林风眠一眼，没等他回话，继续说道。 “……白天吃过了吧？”林风眠瞅了瞅王夫人身后的物识，她之前走过去靠在那地方看似是休息，但在林风眠这种、哼哼，专业侦探的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显然是想用自己的身子把什么东西给遮挡起来。 冰淇淋？ 并不是。 王夫人背后那团乱糟糟的塑料袋、那醒目的泰式标志……都在暗示着一件事。 哼哼。 林风眠冷笑一声，道，“我不想吃冬荫功，天天吃很烦。” “很烦就别吃。”可能是自己这傻儿子的态度令王夫人生厌，她闻言顿时笑容不再，也换上一脸的冷漠，冷声道。 “给我钱，晚餐我自己买。”不知怎的，林风眠的小脾气也上来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倔道。 “不行，外面的食物既浪费钱又不健康。”王夫人口气依旧很冷淡，表示这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哦？”林风眠嘿嘿一笑，“你也知道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丢脸、啊不，又贵又不干净啊？” “怎么和妈妈说话的？”王夫人听林风眠这么一说，显然是有点生气了，不过没等她发作，林风眠马上补充道，“你不是也买外面的东西了吗？” “什、什么？！”林风眠话音方落，王夫人似乎吃了一惊，她之前还稳稳靠在灶台边上的盈盈细腰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好容易稳住情绪，王夫人故作镇定地反驳道，“什么买外面的，你别乱说，妈妈、妈妈是自己煮的。” 说谎是女人的天性，特别对于漂亮的女人而言，开口说谎简直就如同低头拾物般简单，但不知怎的，面前这女人在这一天赋上……却是不怎么给力，就算是脑壳有包的二愣子，都能从她这蹩脚的表现上看出问题。 林风眠不想和这娘们浪费时间，他伸出手指了指王夫人饱满的胸部、啊不，她身后的塑料袋，响声道，“那些塑料袋里装的，就是外卖碗吧？从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出来，碗里装的，不正是冬荫功吗？所以白天吃的也是那里面的吧？没吃完所以晚餐继续，对吧？” 面对林风眠如炮珠一般连番的发问，王夫人愣住了，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长子小乌鸦……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属于万事不过问的类型，怎么今天会如此逼话多？ 不过王夫人毕竟是王夫人，小把戏被自己儿子揭穿了也无所谓，她突然咯咯一笑—— 林风眠震惊地发现，面前这女人身上在这一刻猛然绽放出一阵炫目的光芒，这是要进行魔法攻击啊！ 见势不对，林风眠立马往德制刀架的方向一跳，以迅雷完全及不上掩耳之势，将水果刀给抽了出来，山雨欲来，当下就等着性情大变的王夫人扑将上来和自己展开一番恶战了。 但…… 王夫人变是变了，画风却没有变成林风眠想象中那样，炫目的白光散尽之后，林风眠蛋疼地发现，这女人…… 身上之前系着的围裙不见了，一身朴素的居家服饰也不见了——这会子的王夫人，俨然变身成穿着闪亮小皮裙、套着露肩小羊绒、戴着五彩宝石吊坠的……贵妇？ 不仅如此，她甚至……甚至连之前盘起的发髻都放了下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直垂腰间，而且在她耳垂上、脖颈间、手腕上，这会子全都挂满了亮闪闪的高档饰品，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冲破天际的珠光宝气，就在白光消散之后的几秒，这娘们……还将一副镶着碎钻的墨镜给框到了自己的鼻梁上？ 什、什么鬼？这是什么鬼展开？ 林风眠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睛都直了，没料到啊没料到，以为是怪物变身，没想到……居然是准备来糖衣炮弹？这他娘……心机也是够深的啊！ “身为一名贵妇，怎么可能会去做家务呢？”变身完毕的王夫人微微一笑，从香肩直挎着的名贵小包里掏出一盒粉底，边朝自己脸上扑扑，边对林风眠说道。 “……”林风眠一下子有点跟不上王夫人的节奏，缓了缓他这才问道，“这……这不重要啦！妹妹的冰淇淋你到底看见没有啊？” 千万别和这种女人纠缠。这是林风眠这会子心里唯一的想法。 “身为一名贵妇，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么廉价的食品呢？”王夫人依旧一副奉我为主的神态，傲娇地反问道。 “可你说你一整天都在厨房，又没在忙事情，难道就没注意到有谁进来过吗？”林风眠这会子真是愁得蛋疼，不知道是因为着急找不到冰淇淋……还是必须应付面前这娘们，反正就是，特他娘急。 “哦呵呵～身为一名贵妇，怎么可能会去注意这种芝麻小事呢？”王贵妇咯咯一笑，“而且身为一名贵妇，当然是在厨房里考虑到底要叫哪一家外卖了呀，只有高档外卖才配接我这种贵妇的单呀～” 在林风眠无限蛋疼的神情中，王夫人挥了挥手，道，“你去问问其他人吧，”她将粉底盒放回包内，看了自己这傻儿子一眼，又道，“走之前记得把垃圾拎出去，身为一名贵妇，是不能碰垃圾的呢。” “贵妇……就要有贵妇的优雅，哦呵呵呵呵～” 第11章：哥哥们（上）。 俩分钟后，林风眠便拎着袋垃圾一脸懵逼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如废墟一般昏暗的客厅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靠……小夜莺的母亲是什么情况啊，这画风也太扯了吧？说好的热血搏斗呢？说好的悬疑惊悚呢？这都什么鬼啊！ 不过画风突变带来的刺激并没有持续很久，懵逼青年拎着垃圾袋这还没站几分钟呢，二楼的方向便传来一阵细微琐碎的怪异声响，窸窸窣窣听起来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很钝很钝的刀口，反复拉割着什么硬物一般，在当下这种静谧昏暗的环境中，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嗯……听着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细微声响，林风眠将垃圾袋一放，抽出方才在厨房找到的水果刀，抓握于手，虽然王夫人没造成什么危险（顶多算是精神污染），但保不齐王先生和小夜莺嘴里的哥哥们是什么情况……为保万一，林风眠还是仔细看了看手中这物识的属性，一看之下才发现—— 呃……这确实……就是把很普通的水果刀。 【物品名：普通的水果刀。】 【数量：x1。】 【重量:0.5kg。】 【类别：生活用品。】 【属性：无。】 【品质：破损。】 【使用次数：2/3。】 【召唤/使用条件：无。】 【技能：无。】 【特效：无。】 【备注：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沃的妈超市2070年促销产品，3.5元还赠送高档剥皮器，只要3.5元我的朋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大爷，使用次数2/3是什么鬼？只能再使用一次的意思了？ 死亡幻象里找到的任何物品都会有相关的物品信息，这得益于林风眠的能力，这些东西在其他人眼中就如同它们本身表现出来的一样，是很普通的玩意儿，但林风眠不同，这也为他提供了很多便利之处，就比如当下这把不起眼的水果刀，要是没看到它的使用期限，说不定风眠哥还真准备拿着玩意大杀四方（有必要的话），但看过之后，他就清楚的意识到……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这最后一次的使用机会，是断断不能轻易消耗掉的。 根据王贵妇提供的线索（那也算线索？），林风眠明白自己现在应该顺着楼梯往二楼的方向迈进，不过当他顺着楼梯朝二楼方向瞅了一眼之后，不知道怎的，愣是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经过的某个死亡幻象，那里面的二楼…… 有鬼。 有鬼也得上呀。 撇了撇嘴，林风眠抬脚便朝二楼走去。 这栋小洋楼的楼梯中规中矩，俩侧的的扶手都已破败脱落，只留下光秃秃的台阶绵延而上，二楼望上去同样是黑得无以复加，林风眠攥着手中的水果刀，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挪，脚下稍一用力，木制楼梯特有的咯吱声便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传开，断断续续的虽说有些吓人，好在台阶也还算牢固，脚底传来的感觉告诉林风眠，坍塌什么的，应该还不至于。 上了二楼，林风眠发现这地方意外的有光源，俩侧斑驳的墙壁上居然还有几盏米粒般柔弱的壁灯，真是不容易。 不过虽说光源勉强是有了，但二楼的景象……却是更加怪异（倒不是说破败的程度，这地方和一楼比起来情况也差不多），怪异的点在于——任凭风眠哥眯着狗眼来回转了几圈，二楼他娘的也就一条走廊，走廊正中央也就一个房间。 这情况不对劲啊，无论是按照建筑格局来说还是按照小夜莺的提示来看……二楼都不应该是这等光景啊，在林风眠看来，这地方怎么说好歹也应该有多个房间才对，除了父亲王先生之外，不是还有哥哥们吗？ 之前在一楼的时候林风眠也仔细观察过，即便是可视范围有限，但一楼除了有个客厅和厨房之外，再无其他房间，他也没看到除了王夫人之外的任何家庭成员……难道说，爸爸和哥哥们……都窝在这房间里？ 有毛病？ 考虑到在幻象世界都没什么逻辑可言，林风眠也就没过多纠结，他站到二楼那扇唯一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便作势去开门。 “咔嚓” ……日常上锁。 什么鬼？门锁住了？林风眠蹙了蹙眉头，又试了一次，确实……是锁住了。 不不不，千万不要来【到处寻找钥匙】那种蛋疼套路啊老天爷，当下连根蜡烛都没有，搞这种……就太难为人了啊。 赶着林风眠反复转动着门把手寻思的工夫间，房内突然传来“咯噔、咯噔”的轻微响动，林风眠眼皮一跳，忙俯低身形，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屏气敛息，仔细聆听。 听了半天没听出是什么响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房间里肯定是有活物的，他站起身，想起王夫人，于是也就没再寻思去其他地方找线索，而是很直接很直白的抬起手，对着面前的门板就是铿锵有力的来了三下。 “笃笃笃！” “谁、谁啊？”果然……果然啊！ 听到屋内有人答话，林风眠扭着歪曲的嘴角应了一句，“我。”话音方落，屋内便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躁动声响，听得出屋内人似乎对林风眠的到访很是意外和紧张，不多时，房门便打开了……一条细缝，一张让林风眠有些作呕的面容出现在门缝之后。 “干、干嘛？” 这是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龄和风眠哥相仿，不过从他脸上却是看不到年轻人该有的朝气，相反，这张脸不仅宽、而且还非常油，微弱的壁灯灯光经过他这副尊容的反射，竟是无端锃亮了几分；林风眠很清楚的观察到，这人天庭突出、眼窝深陷、颧骨嘿高……连他那副唇齿，都厚实得有些过分。 林风眠虽说不上会以貌取人，不过在这种环境下突然见到这么一副面孔，多少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菊花，他见过王先生的长相，和门缝后面这货完全属于天差地别，稍一思忖，林风眠就明白了，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小夜莺幻想、继而幻化出来的【哥哥】，嗯……之一。 诶，估计大家都不是亲生的吧。 “呃，”林风眠顿了顿，调整好节奏，开口便问，“你去过厨房吧？小夜莺的冰淇淋是不是被你拿走吃掉的？” “什、什么厨、厨、厨、厨房？” 第12章：哥哥们（下）。 门后这人似乎有点口吃，而且看样子性格还有些懦弱，林风眠口气稍微硬了一点，他便将身体很明显地往后缩了缩……搞什么？ 意识到这货似乎挺好欺负，林风眠立时一改脸色，严厉地说道：“别装了！快把冰淇淋交出来！” “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门后男子极为丑陋地扭了扭面部所有器官，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我……我我我、我没空理你！” “哦？”看他这样子林风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一字一顿地继续道，“小、夜、莺、的、冰、淇、淋……果然是被你偷走的吧？” “不、不、不是我！”男人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 “少装蒜！我已经从王……”林风眠刚准备忽悠一下这货，说自己已经从王夫人那里听到了你去过厨房的线索，但话到口边转念又想起，自己现在代入的是小夜莺其中一位哥哥的角色，再喊王夫人……估计会露馅。 唉，穿越进幻象除了有危险之外，其余时候就是角色转变带来的尴尬了，林风眠无奈，只好继续说道，“我已经从妈妈那听到了，你进过厨房！而且还用畏畏缩缩的样子回了房间！” 管你去没去过，先挖个坑给你就行，不怕你不会为了自保而招供！ 遇事先把水搅浑、然后再把他们拉进来垫背，对于性格懦弱的人来说，这一招异常管用，这类人出于恐惧及自保的心理，会在第一时间光速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全部拱手托出，以求撇清干系，林风眠就是看准了面前门后这人估计也是这种性格，所以才会如此诬陷栽赃。 哎～别说这么难听，侦探办案，哪能叫诬陷栽赃呀？ 果然，林风眠的想法很正确，门后那丑鬼一听这话，顿时全身开始瑟瑟发颤，还是那种止都止不住的发颤，他紧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反驳自己这个咄咄逼人的哥哥，但无奈憋了半天、憋红了脸，这货都没能说出点什么来，最后只得怯生生抖着身子道。 “你、你、你胡说、说！我、我我我、我没、没空搭理、理你！” 话毕这货就准备关门谢客，林风眠一看这阵仗哪能让他得逞，连忙伸出右脚往门缝里一伸，抵住回关的房门，而后，他一脸阴沉地继续恐吓这人道。 “你想清楚……妈妈已经看见你了，你现在如果关门，我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爸爸听，你想清楚噢……” 现实中的王先生可谓风光无限，是男人们的典范，也是女人心目中的完美男人，但如同林风眠所说，这些都是表象，从后安歌搜集来的资料上看，他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儿，所以当下林风眠用打小报告的方式对门后这男人进行威胁……说实话是非常管用的。 “我、我、我不知道！”这人果然吃这一套，听林风眠说要将事情捅到父亲大人那里去的一瞬间，脸上的血色不见了，瞬间寡白的同时，他更是抖若筛糠，用几乎咬到自己舌头的口吻急促地说道。 “不、不、不是我！去、去、去厨、厨房房房的、的不是我！” “是你！是你是你就是你！妈妈都说是你！” “啊——”终于，门后的男人崩溃了，他猛然长啸一声，轰然间将房门彻底拉开，整个人暴露在了林风眠面前，他那张丑脸扭曲着、膨胀着、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不、不是我！去厨房的是小隼！不是我！” 小……隼？ 感情你们这一家取名都是按照鸟类来搞的啊……啊不，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面前这丑鬼嘴里说的小隼……应该就是【哥哥们】其中另一个了？ 应该是这样。 林风眠脑飞神走，花了几息的时间将家庭成员表弄清楚，这才叹了口气，开始使用组合套路中的后半部分——怀柔套路。 “原来妈妈看到的是小隼啊……”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突然又改口道，“不过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说的呢？万一……你是想诬陷小隼呢？” 这时门内这货的表情已经被林风眠逼得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了，他听林风眠居然还在继续诋毁诬陷自己，脸涨得一阵红一阵白，也不废话，咻忽间便“咚咚咚！”几步折返回自己那如同垃圾堆一般的房内，翻出个物识，直接往门外地板上一丢，而后“呯！”一声，竟是关上了房门。 你妹？还耍小脾气了是不是？ 丑小哥丢出来的东西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林风眠拾起来之后才发现是台照相机。 品质为【破损】，使用次数已无。 可能是被摔到了地上的缘故，这玩意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指无法拍照），林风眠拿到手里看了看，他知道门后那人把这东西丢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去当陈老师的，他的用意很明显——相机里有线索。 林风眠也不墨迹，拿着卡片相机鼓捣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相机内的已拍照片，可能是经常被家人诬陷、自己又百口莫辩，所以才会专门准备了这东西，随时记录以证清白吧…… 林风眠略带同情地望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当他把目光折回到相机里那些照片上的时候，却是猛然眼前一亮。 这、这是…… 第13章：小隼和父亲。 卡片机里的照片并不多，但一张比一张还触目惊心，呃……或者说是黄暴，可以看出来，所有的取景地点几乎都在厨房，不同的是，除了林风眠想看到的“究竟是谁进了厨房”之外……还有其他更为夸张的画面。 照片中的厨房重地除了王夫人之外，明显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体型高大健硕，虽然丑小哥没有拍到这人的正面，但仅从侧面来看，照片中这男人应该也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而里面所拍到的内容……显然……不单单只是有人进厨房偷冰淇淋那么简单了…… 照片一幅接一幅的过，林风眠站在光亮如豆的破旧走廊里，如同看连环小黄书一般，看着照片中的男人和王夫人在厨房的餐桌上、冰箱前、水槽边、灶台下、水果间里……总之吧，只要是厨房里有的能用的地方，他俩都激烈的“肉搏”过，即便是卡片机清晰度一般，林风眠还是能从这些白花花的静态画面上看出当时的“战事”有多激烈。 什、什么鬼啊这个是？ 王贵妇偷人？逻辑上说不通啊？有个那种丈夫，是个女人应该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家里偷人啊？难道照片里这人就是王先生？ 也不太对啊？如果只是夫妻间的交合……那么作为儿子之一的丑鬼又是什么鸟情况？偷拍自己父母？这么变态？不至于吧喂？ 卡片机内的照片让林风眠顿时生出许多疑问，他不认识照片中那男人，毕竟丑鬼是躲着偷拍的，没正脸，不好判断，蹙眉想了想，风眠哥还是决定再敲门问个清楚，反正丑小哥好说话不是。 “笃笃笃！” 又是三下沉着有力的叩门声，这一次房间内没什么动静，林风眠耐心等待着，寻思着一会儿如何再次攻破这货的心理防线，就在这时，走廊俩侧本没什么光源的壁灯突然集体一闪，而后顿时一改之前的萎靡状态变得骤亮，几乎将整个走廊照得亮如覆霜。 没等林风眠“嗯？”上一声，房门便是“吱呀——”一下，应声而开。 死亡幻象里环境的任何变化，都和宿主有着直接的关联，当下灯光突然大亮肯定预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林风眠一时间还未能参透，而且房门既然已经打开，那……手头上的事情就得先办完再说。 想着，林风眠便开口道，“你这个相机里——”话没说完，他就住了口，因为他发现，房门内这一次出现的，并不是之前那个长相令人厌恶的男人。 这次开门的居然是个帅哥。 只一眼，林风眠便认出了这人，他正是丑鬼卡片机里那个厨房肉搏战的男主角。 ……纳尼？住、住到家里来了？ “小乌鸦？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么？”开门的帅哥一看到林风眠，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而是一脸慵懒邪魅地望着他，语气淡然，声线优雅地问道。 突然，某个特别肮脏的想法此时在林风眠脑中凝聚，他眉头微蹙，试探性地反问道。 “小隼？” “唔……”屋内的帅哥一捋满头乌黑秀丽的头发，悻悻道，“不是说了嘛，让你喊我小帅隼，我喜欢你们这么称呼我……” 果然是这样啊。 一瞬间，林风眠的眼神黯淡了，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在幻象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会子既然已经确定了进过厨房的就是面前这男人，那么…… “我就是来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小夜莺的冰淇淋，你今天进过厨房的，对吧？” 林风眠的语气很淡，也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很机械的将这话娓娓道出，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夜莺的冰淇淋……？”小隼仰着头靠在门扉上，想了想，突然一拍手掌，回道，“我进厨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冰箱里有什么……也没看到她的冰淇淋呀，不过中午一点左右，父亲也进过厨房，他出来的时候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是不是冰淇淋那我就不知道了。” “哦。”林风眠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我知道了。” 小隼疑惑地望了望自己这个哥哥，摇摇头，转身便把房门关上了，整个走廊顿时又只剩下林风眠一个人。 他在等。 直到这会子，林风眠已经弄清楚了这小洋楼二层的玄机，没猜错的话，小夜莺的哥哥们其实也就仨，一个是自己，一个是丑鬼，还有一个，正是刚才开门的小隼，加上父亲王先生，其实他们全都集中在二楼这房间内，只不过这里的空间似乎是重叠平行的，每一次关上房门，房间和人物都会重置，这也是为什么林风眠俩次敲门，开门的人都不一样的缘故，而墙壁上的灯光，便是最好的提示。 丑鬼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所以整个走廊黯淡无光，他也就只想躲在自己的角落里，不去招惹谁也不希望有谁来打扰自己；小隼天**荡，有副好皮囊，自然是受万众瞩目，所以走廊灯火辉煌。 所以林风眠在等，等着房屋内的场景重置、等着里面的家庭成员完成转换。 墙壁上的壁灯一直在变换，从明亮到昏暗，再复明亮，反反复复转变了许多次，直到整个二楼变得时暗时亮，林风眠这才抬起头，他发现面前的房间门已然不再是紧扣着的状态，看来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没意外的话，房门之后，就是父亲王先生的房间。 这一次林风眠没有敲门，他有其他不一样的想法，无论是小夜莺的横死，还是那消失不见的冰淇淋，他大致都有了眉目。 轻轻将房门推开，房间内的景象再次刷新林风眠的三观——这屋子内充斥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灯饰，这些玩意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林风眠四下里一扫，发现角落里有人。 这人毫无例外就是王先生，林风眠见过他，对他的体型背影有很深的印象，而小夜莺幻象里的父亲大人……当下正在房间角落里鼓捣着他自己的事情，林风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先生上身穿着整齐的西装，下身却是一丝不挂，俩团白花花的屁股正随着他一前一后的腰部有节奏地抖动着，在他身前，是台电脑的主机箱，看得出来，他这会子正和那台黑色电脑机箱玩得正酣。 对于如此猎奇的画面，林风眠并不感觉惊讶、尴尬或是不理解，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没有惊动正在办事的王先生，随意打眼一瞟，林风眠便看到了桌面上某个精美的小纸盒，那正是小夜莺的冰淇淋。 东西找到了，那……就不用废话了吧。 林风眠悄悄挪到所谓的父亲身后，确认自己并没有惊动到他，这才抬起左手，碰了碰王先生的左肩膀。 人在专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注意力都是高度集中的，王先生也不例外，突然有人拍自己，他下意识地转回来头来，和小夜莺的情况相仿，林风眠发现王先生整个面部所有器官都呈现出模糊状，他只有一张脸的轮廓，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这些诡异的现象林风眠也不想过多的考虑，见王先生转回头来，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咻忽间以极为快速的动作，将自己右手紧攥着的水果刀，没入到了这人脖颈处的大动脉里。 一插一拔，鲜血喷涌。 第14章：任务完成。 街道上风声潇潇，路灯的光束打照在地面，投下一团浓重的黑影，身材单薄的小女孩老老实实地蹲在黑影边上，在这样的夜里，她似乎想寻求一点光明，但似乎对那团黑影又有所忌惮，正犹豫不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小夜莺这么乖？果然在原地等着哥哥呢。” 林风眠这会子已经从洋楼中出来了，他浑身浴血，手中拎着个精美的小盒子，正笑眯眯地望着这小女孩。 “哥、哥哥？”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嗯。”林风眠俯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将手中盒子递到她手上，柔声道，“你的冰淇淋找到啦，就好好放在冰箱里呢。” “……是、是吗？”小夜莺接过盒子，一脸欣喜，在听林风眠说到冰淇淋一直都在原位，她似乎有些不理解。 “对呀，”林风眠笑道，“可能是被妈妈放高了些，你看不到，所以以为被谁拿走了呢，所以啊，你要多吃饭，快长大，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呢。” 小夜莺安安静静听完林风眠的话，乖巧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而这会子，林风眠看到她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睛部位，也开始逐渐产生变化，不多时，那双明媚无邪的大眼睛，便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遗愿得到满足，心结……也解开了吗？ 看着这一幕，林风眠鼻子有点发酸，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虽然死亡幻象里的任务结束了，但杀害小夜莺的凶手……现在仍在逍遥法外，而这孩子在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着的，仅仅就是那个没能吃到的冰淇淋而已。 想到这些，林风眠顿觉有些难受，他等着小夜莺完全恢复之后，这才摸着她的头问道，“莺莺，哥哥问你，你去买冰淇淋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路上有遇到谁？” “路上……？”小夜莺扑闪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似乎是在回忆，但似乎……又想不起什么。 “嗯。”林风眠很有耐心，“比如说……有遇到爸爸吗？” “遇到……”小夜莺懵懂地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没、没有……” “没有？”林风眠眨巴眨巴眼，他很清楚，人在遭遇极度恐惧的时候，很容易产生选择性逃避或是遗忘，小夜莺的遭遇符合这个条件，她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折腾了这么久，结果没捞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说起来确实是有点遗憾，不过林风眠转念又一想，能将小夜莺从死亡幻象里解脱出来……其实也算是件好事了，至于追捕凶手，自己的能力给不了什么帮助也没关系，等出去之后用传统方式缉凶也行。 这样想着，林风眠正打算掏兜将先前嘴里那颗棒棒糖拿出来，蹲在地上的小夜莺突然开口道。 “……好像、好像是那个一直很有礼貌的叔叔……一直彬彬有礼的鞠躬呢……” 嗯？ 听小夜莺这么一说，林风眠刚送到嘴边的棒棒糖猛然停下，他眉头一蹙，忙追问道，“什么叔叔？莺莺还记得那叔叔长什么模样吗？” 小女孩摇摇头，抬起眼帘，“……我、我不记得了，哥哥，对不起……” “啊，没事，”林风眠叹了口气，将棒棒糖往嘴里一送，看着背后洋楼正门中有刺目的光芒溢出，于是他拍拍这小女孩，“回家去吧，爸爸出远门去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就别乱跑了，好吗？” “嗯！”小夜莺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将冰淇淋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她望了一眼光芒逐渐大盛的门房，又回头望了林风眠一眼。 “谢谢你……哥哥。” 与此同时，林风眠也将口中甜腻的棒棒糖一咬而碎。 “嘎嘣！”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唤真越来越焦躁，但碍于一旁美女助手一脸冰霜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停地在停尸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蹬蹬蹬”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胶着的空气被一声呵斥撕裂，俩人转头一看，发现楼梯方向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待来人走到近前，李唤真才认出原来是张超然。 张警长这个时间点出现……那没什么说的，肯定是来找李局要尸检报告的，可是…… “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张超然走到停尸房门前，看到今晚在命案现场出现过的少女，顿时就明白了，他瞅了一眼房门上那张纸符，不动声色地重复问了一遍。 “这……”李唤真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三阶侦探有相关的权利，当下的情况张警长没理由不明白呀。 “我们过来做个尸检。”李唤真还在支吾，一旁的后安歌开了口，她语气平稳冷淡，看得出由于张超然先前的态度，后安歌已经将其列入到了自己的黑名单中。 “胡搞！”张超然闻言顿时就火冒三丈，他厉声呵斥道，“尸检是你们这些侦探能乱来的吗！耽误了黄金时间又破不了案的话你们能担当得起吗！” “吱呀——” 正赶着张超然大发雷霆呢，停尸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林风眠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他们在外面吵闹的声音他老远就听见了，出了房门，林风眠也没啰嗦，干脆利落地对满脸怒气的张超然道。 “大叔，我们只是过来帮忙的，我不动用接手权，你也别这么激动行不？。” “你——！” 无视掉脾气暴躁的张警长，林风眠转身吩咐一脸猪肝色的李唤真道，“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你大概多久能出？” 李唤真精神一振，高声作答：“给我一个小时！” “那就快去吧。”林风眠挥挥手，步履蹒跚地往长椅上一靠，“我们全在这里等着你。” 第15章：风在树林里晚眠。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走廊里通火通明，小夜莺的死亡幻象经历让林风眠想起一些关于他自己的回忆。 林风眠是个孤儿，从小就是，而且还是属于最悲惨的那一类，他是被福利院收养长大的，和其他很多有着相同经历的同龄人不同，林风眠的成长道路更为艰辛，他当初惨到连个名字都没有，其他孤儿不是死了全家就是被人塞个卡片放到善良又多金的别人家门口，他倒好，福利院，没名字，甚至，连当初容纳他那个麻制襁褓，事后都被证明是二手货，简直惨到没天理。 而至于安歌？其实也差不多，这俩人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只不过安歌的经历说起来要稍微比林风眠更能让人接受一点点。 安歌姓后，看姓氏就知道这是个背景不一般的家族，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后家传承百年，家大业大，可惜到了安歌这一代，家族出了点问题，具体的情况她虽然从来没对谁说起过，不过林风眠还是能推测到一二，别看安歌六岁就被送到了福利院，但林风眠很清楚，这个从小就一副冰山脸的小姑娘，父母肯定还健在，而她自己，也背负着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好在，对于这些所谓的宿命论之类的东西，当时年幼的林风眠倒是没想太多，他很清楚，宿命也好，命运也罢，这些词语或者说法不过是人们在无法接受不如意的情况下创造出来自我安慰用的借口而已，在林风眠看来，大到生命，小到手里的烟蒂，都应该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东西，宿命？命运？也理当如此。 后安歌的沉默寡言（主要是身世）和林风眠的少年老成在福利院成功引起了院长的注意，毕竟在这个时代，人才是非常稀缺的资源，无论什么机构什么部门，能为国家培养和输送人才、特别是特种人才的话，那都能获得国家的相关奖励，在这一政策下，类似福利院这种地方，就成了最好的、也是最黑暗的新手训练营，而林风眠和后安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相依为命长大的。 说起来，林风眠这个名字，还是后安歌给他取的，当初一群五六岁的孤儿全都聚集在游乐房的时候，那是林风眠第一次遇见后安歌。 “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对于福利院搞的那些什么游乐时间，林风眠真是一点都不感冒，幼稚的年纪就已经开始会排斥这些幼稚的事情了，所以每到这个时间，他总是选择窝在角落里看书，即便福利院的藏书并不怎么样，也好过大家一起流着鼻涕丢球球，那一天也是如此，稍有不同的是，那一天林风眠惯坐的那个位置上，却是坐着个面若冷霜的小女孩。 而且林风眠还发现，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她。 小女孩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抱着很多书的小男孩，俩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第一次四目相投，对视了许久，小女孩才开口道。 “……给我一本。” 林风眠一愣，想起自己手里抱着很多课外读物，她问的是这个，于是憨厚一笑，将书摞往地上一放，挑了本灰姑娘的画册（正常向的）给她递了过去。 小女孩接过画册便没再言语，兀自翻看去了，不再理会周遭的事物，林风眠有点尴尬，不过倒也还好，见小女孩俨然进入到阅读的状态，他自己也拿了一本，坐到了她边上，就这么，俩个孩子在一群孩子吵吵闹闹的环境里，窝在角落，安安静静的看书，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哗啦啦的翻书声和身畔之人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和后安歌在福利院相处的过程非常平淡，俩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林风眠也再没问这小女孩任何问题，每天总是抱着很多书及时赴约，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清楚她的来历，可无论福利院的生活环境有多差、人才培训计划有多辛苦，自从这个宛如哑巴一般的小女孩出现之后，林风眠的内心深处似乎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安心感，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什么都没有，能有个人一起陪着看书，就算不说话，那也没问题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林风眠也一直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直到某一天，大家各自被送到政府相关技术部门、或是被不同的家庭收养，从此天各一方，俩俩相忘，说起来是有点小遗憾，不过福利院能提供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林风眠这些预想最后还是被后安歌给打破，在相伴看了半个月的书之后，这小女孩总算是突然恢复了视力，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身边总是有另外一个身影，所以她开口第一句便是——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下可为难林风眠了，他自打被人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到现在，都没有个名字，当初襁褓里唯一留下的信息就是个“林”字，福利院方面也没有给孤儿取名的先例，这也难怪，给新生的孩子取名字的话，无论是个人、家庭或是什么组织，都得在相关部门备案，此后将承担起很多不必要的责任和麻烦，对于这种随口一说却尾巴极多的事情，真没几个人愿意去干，这样一来，一直到林风眠六岁为止，整个福利院都称他为【林727】。 嗯，7月27号被福利院发现的弃婴。 “我……我叫林727……”林风眠有点窘迫，但凡是个有脑子的正常人，拥有这种名字、在和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怀着的，都会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林727？”小女孩眉梢动了动，其中包含的心理活动林风眠是能理解的，这也不怪人家，林风眠想了想，决定跳过这个将话题继续下去，说点什么“我没事倒是你是谁啊”诸如此类的，一来二去，话题自然就多了。 六七岁的小孩子对那种感情自然没什么独到的理解，林风眠当时的想法也很单纯，他只是想了解后安歌，在这个冷暖自知、戒备森严的大铁笼里，他特别想了解她。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你没有真名吗？”林风眠本来还想呵呵一笑，反问小女孩叫什么，没想这小女孩眨了眨眼，接着追问道。 喜欢吗？林风眠不喜欢，727对他而言，除了羞耻之外再无其他，而他也深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这个数字，如深凿在骨头里的印记一般。喜欢？不存在的。 林风眠摇摇头，坦言道：“我没有真名。” “我听我爸爸说过，名字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证明，没有名字就好像没有灵魂一样，是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接纳的。”小姑娘扑闪着睫毛，很认真很严肃的这么回道。 所以你不怎么喜欢说话是因为完全不会聊天，是吧？ 林风眠一脸黑线，小女孩说的这话他也知道，这种说法无关信仰，可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怅然若失，林风眠再懂事，他也是个人，别人都有的东西，自己没有，这事儿有时候确实挺让他失落的。 小女孩见林风眠一脸愁容，知道自己话说得有点过了，于是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摸了摸林风眠的右脸颊，说出了改变他一生的那句话。 “要不然……我给你想个真名吧。” 第16章：尸检报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走廊墙壁上的挂钟已然临近五点，停尸房外的的三个人全无困意但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年轻人坐在长椅上，一直蹙眉凝息不知在想什么；一身职业装扮的黑框少女如雕像一般侧立在他身旁；三十老几的中年大叔一脸愠怒、站在不远处只顾着抽烟，烟蒂丢了一地，乌烟瘴气。 终于，停尸房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李唤真披着有些污渍的白大褂匆忙夺门而出，他已经褪去了塑胶手套，手里拿着个单子，一脸兴奋地想说点什么，但一跨出房门，李唤真发现走廊上的气氛有点凝重，刚张开的嘴便又没了声。 “怎么样？” “怎么样了？” 林张二人几乎同时问道，俩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选择无视之后，再度将目光聚集到一脸为难的李唤真身上。 李唤真是觉得有点难做，不过他现在的职务毕竟是验尸官，而张超然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会子如果不给张警长面子……那以后估计也不用再在这地方混饭吃了。 于是李唤真冲林风眠尴尬一笑，希望大侦探谅解的同时，也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鼻孔里还冒着烟的张超然。 有些人但凡手里有了一丁点权力，便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惜林风眠并不是这种人，他只想将这案子解决，并不想和柳城唯一的警署结下梁子，所以看到李唤真的举动，林风眠倒也没什么，冲这一脸为难的验尸官耸耸肩，表示没事儿，理解。 张超然见自己的下属还算识趣、而一旁的鬼佬（贴符咒的都是鬼佬）并没有用身份来阻扰，便麻溜地接过单子，快速扫过一遍之后，他顿时疑道。 “你不是说她没有被性侵过吗？” 李唤真闻言连忙点头，开始走自己的专业。 “当时在现场确实是这样推断的，因为受害人下体外部并没有明显被性侵的特征，经过尸检才发现被害者下体曾被塞入过硬物，但没有引起内部组织结构破损，我推断……” “不用推断了，”林风眠在一旁脸色阴沉地说道，“凶手应该是在杀了人之后，将受害者的衣物扒光，然后就地取材，用手指或是类似的东西随意鼓捣了几下，目的并不是性侵，而是制造性侵的假象，只是他没想到……。”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一旁的张超然将目光从尸检报告上移到这年轻人脸上，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风眠也将目光和张超然相投，一字一顿地说道，“尸检报告上应该写的很清楚，受害人在被害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是纯洁之身了吧？” 这话一出，张超然和李唤真都是一愣，倒不是说他们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其实还是挺骇人听闻的），李唤真在做尸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事儿，被害人小夜莺，这个年仅七岁的小姑娘，意外的已经有了至少一年以上的性经历，这无疑是长期被性侵的痕迹；而这一发现，他也原原本本地写在了尸检报告上，张超然看过，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俩吃惊的点在于—— 面前这人是怎么知道这茬的？ 至于林风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那自不必说，小夜莺的死亡幻象里有很多可供推敲的线索，即便小夜莺没有说出口，但通过林风眠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他也已经得知了一二。 一个人的潜意识里往往藏着许多难以启齿的真相，小夜莺只是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心机，天性善良又不谙世事的她，其实表现得已经非常直白了。 那里整个世界都呈现出末世的景观，没有阳光也没有花朵，高耸入云的不明建筑将小洋楼重重包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夜莺的内心世界只有孤独和绝望；而至于她之前消失的那双眼睛，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推测。 有时我们无法改变某些境遇，便会选择逃避和无视，一个小女孩，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另外，洋楼的解读也正是小夜莺心中对“家”的概念，楼内那番破败的景象林风眠现在都记忆犹新，或许整个家对年仅七岁的她来说，只有能找到食物果腹的厨房才有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吧。 如果仔细想想，王家家境还是非常优渥的，小夜莺的潜意识里不应该构建出这种光景，但……再从她幻化出来的三个哥哥身上，也能看出很多问题。 作为大哥的林风眠，其实是小夜莺希望有个人能保护自己的存在，这个角色温柔、坚强；而那个丑陋的男人，则是她内心恐惧的折射；至于**的小隼……林风眠觉得，可能是因为小夜莺常常目睹母亲浪荡的私生活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才幻化出这么一个角色的。 一个七岁的孩子，想讨好自己的母亲、想让自己的母亲高兴并希望母亲爱自己……大概，也就只能依葫芦画瓢了吧。 王先生这一家非常有问题，经历过死亡幻象之后林风眠能完全肯定，之所以一出来就让验尸官着手解剖给出报告，也是因为他有一些事情必须确认，直到张超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切真相全都水落石出。 小夜莺在家里，确实遭受了一段时间的性侵，所以她才没有眼睛，所以她才惧怕回家，所以她才知道……自己的冰淇淋就是被父亲拿走的，却没有勇气进父亲房间找回来。 林风眠没有回答张超然和李唤真的问题，他沉默了好久，才用低沉到空明的语气说道。 “你们现在可以去受害人家里，把王先生缉拿归案了。” 张李二人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张超然拧着眉头问，“抓王炳权？为什么？什么罪名？他是凶手？” “不，”林风眠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且阴寒，他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以**的罪名逮捕他，所有证据应该都藏在他书房那台电脑机箱里。” 猜的？是猜的，不过死亡幻象里的线索有时非常强势，就林风眠对王柄权王先生的理解，他那种男人，在犯下这种罪行的同时，肯定也会留有相关的物品，比如视频、照片或者其他什么可以供他这种变态回味的玩意儿，死亡幻象里那台卡片机便是提示。 其实也还好吧，林风眠以前也接触过几起猥亵**的变态案件，那些人或者是性变态，或者……是像王柄权这样的鬼父，他们还有专门讨论和交流的群，一群心理扭曲的人在平台里互相交流心得，互相传阅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并互相赞赏，洋洋得意；当时林风眠捣毁这群人窝点的时候，直接连执法部门都省了，他那时候眼神悠悠地望着房间内十几个衣冠楚楚的老禽兽，只对身旁的后安歌说了一句话。 “联系最近的先锋团，这些人……全部都可以当实验品。” 第17章：通力合作。 说实话，林风眠是非常想杀掉王炳权的，千鸟组织有规定，对待某些级别（s或s以上）的罪犯，侦探们有就地正法的【绝对权力】，不过这条规定的限制很多，而且起步条件必须达到五阶的高度，另外高层也不建议侦探们随意使用，很多时候，对待罪犯最好还是交到当地的执法部门走正规渠道处理比较符合政治需要，实在是遇到连正规渠道都奈何不了的，那千鸟高层也希望侦探们不要随意挥动屠刀，毕竟科技需要进步，离不开大量的实验体。 王炳权是该死，但柳城这座沿海城市有些特殊，这地方目前只有林风眠一个星阶侦探，第一次办案就见血，让双方上头都会有些难做，这也是为什么林风眠一开始并没有强行接手案件，而是充当辅助的角色，考虑到这些，林风眠才让张超然抓人，而不是自己去。 嘛，虽然没有就地正法的权利，但让后安歌将其打个生活不能自理……还是很轻松的。 “凶手不是他，不过我记得你们柳城的法律……对待他这种人，是要进行化学阉割的，对吧？” 张超然在震惊之余也沉重地点点头，他没弄明白面前这年轻人是如何掌握到这些情报和证据的，但……在对待这一类变态罪犯上，他和这年轻人……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如果王炳权真如这年轻人所说，对他自己的女儿犯下过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那么自己作为警长，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于是张超然也没再多问什么，掏出电话，直接打给了小杜，警署里的同事们这会子也都没有睡，全都面色凝重地等着自己的头儿下达指示，七岁小女孩魂断小区，如此丧心病狂的凶手，一日不抓，警署一日不眠。 放下电话，张超然态度稍微有些好转，沉默片刻，他拧着眉头对林风眠说道。 “如果找不到王炳权犯罪的相关证据的话……” “你们可以将他和王夫人隔离开，严刑逼供那女人，她肯定知情。”林风眠面沉似水，仿佛口中说着的，是件很平常很随性的小事。 司法代表着正义，警署代表着正义，哪怕是侦探们，代表着的，应该也是正义。张超然一直这么认为，十余年的刑警生涯他也一直把这想法当做信仰，在他看来，这才是正确的；但面前这年仅不过二十几的年轻人，在此时此刻，却是让他有种后背发凉的阴冷感觉，他或许能理解这人的心情和做事的方式，但绝不想知道，这人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尴尬异常，相视沉默了良久，张超然这才再次开口道。 “那按照你的说法……如果王炳权不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 “你们走访排查进行的怎么样了？”林风眠没有作答，而是反问道。 从发现被害人遗体的时候，张超然便安排小杜去做排查工作了，这也是必要的流程，只不过这会子时间比较紧，几个小时，估计排查的效果也没多好，但毕竟是有做过，他也一直在跟进，所以当面前年轻人问起这个的时候，张超然心里还是有底的。 张超然不喜欢这些不太务正业的所谓的侦探，但慢慢的，他也有些欣赏这位名叫林风眠的年轻人，单凭他爱憎分明这一点，张超然就觉得很不错（虽然不是很认同），而俩次见面，虽说彼此双方有些摩擦，可到底人家也没有拿权力来说事，也算是……还可以吧。 所以对于林风眠询问的事情，张超然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能将这案子破了就行，看年轻人的样子也不是那种临门一脚抢夺功劳的下流人士，于是张超然清了清抽掉半包烟的嗓子，说道。 “我们这边排查了下受害者一家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王炳权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受到的赞扬很多，污点基本没有，甚至连个情妇都没有；至于王夫人……我们查到她有很多情夫，但人数有些庞大，排查起来会比较困难，我们这边还在加紧摸排。” “不用考虑这些。”林风眠安静听张警长说完，轻轻摇了摇头，“最近三个月和被害人一家有过接触的陌生人……你们有排查吗？” 张超然闻言正色道，“这个自然也有，我已经让手下去调取被害人一家楼道里的监控了，相关人员这会子应该已经在筛查和记录，中午的时候名单就能出来。” “嗯……”林风眠点点头，这中年大叔虽说脾气不太好，办事效率倒还不错，不过…… 询问完张超然，林风眠转过身，吩咐一直缄默不语的后安歌道，“你去对比一下王炳权和小夜莺的dna，我怀疑他们不是父子关系，或者说……小夜莺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好。”没有任何疑问，后安歌应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只在走廊里留下一连串沉稳有力的高跟鞋脚步声。 目送后安歌离去之后，林风眠这才对面前俩人说道，“好了，今天晚上就先到这里吧，抓捕王炳权的事宜就有劳你们了，中午的时候我会过来警署，到时候希望能看到整理好的监控名单。” 王炳权不是凶手，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小夜莺活着对他来说价值更大，更何况如果王炳权真变态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完全有更好的方法和地点来完成这件事，所以林风眠认为真凶另有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夜莺也说过，在买冰淇淋的路上遇到到的，不是父亲。 很熟悉而且很有礼貌的男人吗？ 无疑，小夜莺是见过凶手的，也就是说，这是熟人作案。 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林风眠望着地上那个小小的白色人形图案，他从停尸房出来之后并未回事务所休息，而是又赶回到了命案现场——b区11栋那个罪恶的小巷。几个钟头前还人声鼎沸的小巷这会子已是阒无人声，只有黄色的警戒带在夜风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孩子正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低声抽泣。 林风眠隐在黑暗中，倚靠在墙边，目光一直停留在小夜莺倒毙的位置上，他在看，在思考，也在等待。 第18章：缉凶。 张超然带着小杜一干人等冲到王炳权家里的时候，王炳权正在书房里抽烟，王夫人则一直坐在客厅里黯然垂泪，看到张超然等人，王炳权盛气凌人地从书房里踱出，张口便质问张超然。 “这么晚还来，是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张超然神情冷淡，上下打量了几眼这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仿佛面前的名流已经幻化成了丑陋无比的怪物，虽然他现在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林风眠的话、也就是指控王炳权**一事，但尸检报告上那简单几行字还是让他大为光火，如此兽行究竟是不是身为父亲的王炳权做的？把他押回去就知道了。 张超然想着，轻蔑地回道，“凶手还没抓到，不过希望王先生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细节需要你配合调查。” 按照张超然的脾气，以往这类案件他都会直接带人来破门抓人不废话，但王炳权毕竟是社会名流，所以这一次，张超然是带着搜查令过来的，有令在手，底气自然很足。 “什么？”王炳权闻言眉头一蹙，顿时大怒，他将手中杯子狠狠朝地上一摔，冲着面前一群执法人员直接开吼。 “你们这些饭桶！抓不到凶手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面对王炳权的蛮横，张超然毫无惧色，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见这人不配合，张超然也不墨迹，手一挥，身旁小杜便跨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径直冲王炳权走去。 “你要干什么？！诶？！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受害人家属，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有很深厚的社会关系，你们要是乱来——哎哟！” “少他妈废话，老实点！” 出发之前，收到逮捕王炳权命令的时候小杜也是一头雾水，但后来听张超然简单一说，小杜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方才这狗东西骂骂咧咧那会子，小杜就想百米冲刺给他来个正蹬，这会子如果还胆敢反抗，不开玩笑，小杜觉得自己肯定得先打断他俩根肋骨才行。 狗东西。 将还在不停叫嚣着的王炳权押出去之后，张超然消停了片刻，他走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王夫人身前，看着这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可怜女人，好一会儿，张超然才问她道。 “王夫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沙发上的女人身材婀娜，貌美肤白，算得上人间尤物，这会子哭得梨花带雨，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凄楚之美，就这模样，随便都能点起这世间所有男人想要奋起保护她的欲望（圈中人除外啊），她听到张警长问话，只漠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好的，”张超然搓搓手掌，开门见山，“我们……有没有抓错你先生？” 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王夫人才抬起头，脸上挂满泪痕，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双灰蒙蒙的眸子几乎要将这世间一切活物吞噬，好半晌好半晌，她才无声地…… 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张超然也释然了，他勾勾手，转回头吩咐屋内其余干警道。 “找证据吧。” …… 依在阴影中的男人望着警车在静谧的深夜呼啸往返，他没想什么，看来张警长已经完成了自己交代给的任务，而这会子，他也注意到空气中有股熟悉的淡淡甜味，自不必说，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怎么样？”林风眠撇了一眼巷子深处，后安歌从黑暗中款款走出，她手里攥着个文件袋，浑身散发着年轻女性特有的芬芳，但又因为气场过于强悍的缘故，林风眠觉得她走过来的时候虽然速度不快，不过似乎是带起了阵阵夜风。 嗯，甜甜的…… “检测结果出来了，确实如你所想，具体详细的报告在这里，你需要看看么？”后安歌站定，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正色道。 林风眠摇了摇头，“除了血缘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值得注意的地方吗？”他指的的是王炳权这人。 后安歌再次推了推眼镜，“除了非亲生之外，报告上还指明，王炳权并没有具备能生育后代的能力。” “哦……”林风眠张了张嘴，这消息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其实也没什么，王炳权在事业上如此成功，但却完全没有情妇，除了他有恋童癖之外，大概，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 “好了，他的案子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林风眠转头看了一眼最后一辆驶出浑黄小区的警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剩下的，就是找出真凶了。” 翌日。 筛查监控记录其实说起来还好，但真正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根据林风眠的要求，虽说只需要筛查某个时间段进出过王炳权家里的人员，但……姓王的毕竟是上流社会人士，家里访客可谓行云流水，监控中出现的人员多到办案干警几乎应接不暇，六名干警连续盯着监控记录足足筛查了一整天，这才将报告递交给张超然。 “除了老弱妇孺之外，剩余在这段时间进出过王家的男性一共有51位，根据你的要求，其中反复进出过的共11位，根据我们排查，案发时，案发当天出现过、并且案发当时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只有5位，他们的资料都在袋子里了。”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看来张超然对香烟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执着追求，林风眠按约定前来，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看到侦探来访，烟雾中张超然这么说着，并把一袋牛皮信封装着的资料递了出来。 “哦，这当然是副本。”末了，张超然还不忘补充道。 林风眠用手挥了挥眼前仙境一般腾腾不灭的烟雾，接过张超然递来的资料，径直走到窗子边，将窗帘拉开，他再度用牛皮信封赶了赶，狭**仄的办公室总算是勉强能视物了。 “吸烟有害健康的，张大警长。”林风眠揶揄道。 “习惯了，”张超然将手中烟蒂一灭，不以为然地起身抖了抖烟灰，说道，“我们在王炳权书房里找到很多色情vcd，都是他自己拍摄的，这些证据足以给他定罪，不过因为犯人的社会地位问题，下午我还需要去参加一场新闻发布会。” 张超然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现在警民合作，那么资料给你了，缉凶的事情就你办吧，反正你们这些侦探不是都不喜欢干类似开新闻发布会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嘛。 林风眠撇着嘴耸了耸肩，张超然说得没错，有时候面对那些无良媒体比面对穷凶恶极的罪犯还头疼，他们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洪水猛兽，实在是……惹不起呀。 彼此又简单交流了一会儿，林风眠便拿着牛皮信封离开了警署，后安歌依旧一副职业女性装扮，这会子正安静站立在警署门外，在她身边，则是辆柳城牌照的黑色古斯特。 林风眠从警署里一出来，看到后安歌这阵仗顿时俩眼一抹黑，他快步挪到这神情肃穆的少女身旁，用又低又颤的声线说道。 “大、大姐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别租车了吗？这地方租车行坑到不行，你怎么还租辆豪车啊我靠……我们最近的财政连续三个月都是赤字了啊……” 后安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头冷汗的林风眠一眼，淡淡说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干这种事吗？同一天三个案发现场都要租三辆不同款的跑车去？现在让我来警署接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林风眠欲哭无泪，以前啊……那也是在福利ok的情况下啊，今时不同往日啊喂……再像以前那么招摇过市，怕是得在柳城品尝人生中第一份泥土的芬芳了。 无法反驳自己这个有些难沟通的美丽助手，林风眠只得苦笑一声，在周围干警的惊叹目光中，林风眠无奈地钻进了豪车里；后安歌将车门关上，自己也坐上了驾驶位，她拉好安全带，用疑似安慰的口吻补充道。 “好歹也是三阶侦探了，在外面是应该有点排场才对，之前在命案现场的时候，我总算能理解了你以前那些做法。” 后安歌这一席话安慰得很是得体，后排的林风眠一听差点没哭出声来。 第19章：五位嫌疑人。 事务所在柳城郊区七环之外，呃，那地方租金比较便宜，林风眠当初也是这么考虑的，如果换做以前，坐在这种豪车上，那不得绕城几圈再回大本营？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林风眠苦口婆心劝说了后安歌一番，并表示以后再也不装逼之类的云云，后安歌才答应将车开回租车行并终止租赁合约，趁着这个空档，林风眠也将手中的牛皮信封给打开来。 张超然的监控记录不得不说筛查得很仔细，由于小夜莺给过林风眠一些提示，所以林风眠在这个环节上也和张超然通过气，并重点叮嘱过他，一定要仔细排查那些短时间内长期进出过王家的成年男性。 王炳权的身份尊贵，来访人员多如牛毛，如此一来，以小夜莺的记忆力，是完全不可能将所有到访者都记住的，这事儿即便放在林风眠和张超然这种成年人身上都不见得能做到如数家珍，所以既然小夜莺对凶手很熟悉，那么这人肯定是王家的老熟客。 简单分析过案件的性质，张超然那边和林风眠的想法高度一致，这不，经过一整天的辛苦奋斗，才有了这会子林风眠手上这份名单。 【一号疑犯，姓名：赵永烁。】 【嫌犯资料：王炳权的私人司机，跟随王炳权一家十年有余，性格憨厚老实，未婚，单身，自称案发当天7：00便结束工作离开王家，整晚在家中饮酒，但所住地区人烟稀少，无人作证。】 【二号嫌犯，姓名：刘启明。】 【嫌犯资料：王炳权私人助理，六年前入职，已婚，育有一子。嫌犯和王家关系一直很密切，性格圆滑，执行力强，案发当天于8:30晚离开王家之后便不知所踪，行迹交代不清，亦无人作证。】 【三号嫌犯，姓名：李洪。】 【嫌犯资料：柳城明洪酒业老板，长期和王炳权保持业务往来，王炳权所有筵席请客都由李洪提供，已婚，膝下无子嗣，自称案发当天7:40左右便离开王家独自回到旗下酒窖备货，监控设备未拍到其人，亦无人作证。】 【四号嫌犯，姓名：张运中。】 【嫌犯资料：柳城白计牛奶连锁集团旗下牛奶配送人员，近几年整个浑黄小区的牛奶都由白计垄断，张运中负责的正是王家片区，嫌犯未婚，有一正在交往的女友，女友也是事发小区住户。嫌犯自称案发当天6:00左右送完牛奶便在女友家等候女友，相关监控设备未拍到其人，亦无人作证（女友当夜未归）。】 【五号嫌犯，姓名：孙自毕。】 【嫌犯资料：柳城喘喘安全防盗系统联合有限公司旗下业务经理，浑黄小区所有安保系统都由孙自毕的团队负责，嫌犯未婚单身，案发当天全天都在浑黄小区跑业务，自称9:00之后便找地方休息去了，未被监控设备捕捉，亦无人作证。】 以上五人便是常年、特别是最近几个月频繁进出过王家，在案发当天都在小区出现过，而且均没有不在场证据，各方面都比较符合林风眠的要求。 国家的执法人员和林风眠他们这种侦探在性质上完全不一样，没什么高超手段带来的，只能是按部就班的勤勤恳恳，对于名单中五位嫌疑人的归纳林风眠倒是没什么好质疑的，警署不会在这些环节上有所遗漏，综合目前所有线索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杀害小夜莺的深夜恶魔，就在这五个人中间。 除了排查资料之外，这五名嫌犯的资料里也都配上了他们的相关个人照片，林风眠翘着二郎腿，稳稳坐在古斯特里，开始一张一张仔细观摩这五位幸运入选儿的尊容。 一号嫌犯赵永烁长得人高马大，国字脸，寸头，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林风眠只看了一眼，就能断定这人除了是王炳权的司机之外，应该还兼职着他的私人保镖或是打手之类的活计，毕竟一个常年开车的，双手不可能有那么多疤痕，更何况，这人虽然看起来可靠，但眉心之间还是隐约能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结合小夜莺给的线索，一号嫌犯赵永烁具备犯罪可能性。 二号嫌犯刘启明……林风眠才拿起这人的照片眉头就是一蹙，刘启明这人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怎么说呢……非要形容的话，林风眠看着他就好像一个装逼犯看着另一个装逼犯一样，哎哟，这感觉老难受了。 刘启明是个娃娃脸，资料上虽然写明了年纪，但从照片上完全看不出他有三十五岁的模样，如果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持，任谁看一眼这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金丝眼镜男人，都会觉得他风华正茂，是出入金融界、年少得志的精英。 老成、圆滑、世故、城府……这些词汇用在这人身上其实一点都不过份，照片上刘启明那双眼睛就能将他的阅历说得明明白白，这人就是个官僚主义、阶级主义的拥蹙者，是精明和虚伪的代言人，在这种人眼里，阴谋阳谋、尔虞我诈简直如同家常便饭，利益、名望才是他们毕生追求的东西。 嗯……林风眠甩了甩刘启明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照片，想了想，王炳权雇佣这种人当私人助理，干黑活、收烂摊子……倒也不足为奇，甚至……还很务实，但这种人，往往就如同潜伏在老虎身边的蝎子一般，保不齐什么时候蛰主子一口……也是有可能的。 二号嫌犯刘启明犯罪的可能性也不低诶。 第三位是李洪，照片上这人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自以为笑得和蔼可亲，实际上林风眠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腻歪，李洪是个胖子，一副市侩小人的嘴脸，就这模样，估计小夜莺看到也只会觉得害怕吧？ 不过呢……作为明洪酒业的老板，三号嫌犯李洪也同样，具备犯罪的可能性呢。 这三位嫌疑人基本算是和王家来往最密切的人物了，司机，助理，商业合作伙伴，对于王炳权那恶心的小癖好……估计这三人也都知情，那既然知情，如果是他们三人中某一个下的手，那理由……就很值得玩味了。 第20章：初步判断。 “你意思是怀疑他们中间有人对王炳权心怀不满，所以杀了小夜莺？”后安歌开着车，瞟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嗯……按常理来推敲的话大概会是这样吧，”林风眠想了想，“前提得是他们并不知道小夜莺并非王炳权的亲生女儿，按照王炳权那种糟糕的为人处世性格，我觉得这事应该没几个人会知道，毕竟就算是夫妻之间，有些事情都没办法说破，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问题，所以如果是他们三其中一人下的手，那按正常推断，应该和蓄意报复有关系。” “那你的不正常推断呢？”古斯特驶过某条街角，独特的发动机轰鸣声引起路边一群国中小女生驻足观看，后安歌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回道。 林风眠将手中的照片放下，抖了抖狗腿子，优哉游哉地摇摇头，并未作答；后安歌见他如此，便也没再多言，继续安心开车。 目前来看，这三人有着极为重大的嫌疑，心怀不满也好，蓄意报复也罢……总归，如果是正常逻辑杀人那也还ok，怕就怕…… 想到这些林风眠紧了紧眉头，人心险恶，在福利院身为孩子的那些岁月里，他就已经深刻认识到人能可怕到什么程度，而这一起恶性案件，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往那些方面想。 叹了口气，林风眠继续查看资料袋，剩下的还有送牛奶的张运中、以及跑业务的孙自毕。 张运中长得中规中矩，标准打工族年轻人，深陷的眼窝表明他总是奔波在外缺乏睡眠，干裂的嘴唇暗示着他生活较为拮据（啊，乱说的），这人整体消瘦，看起来有种随时都会魂归故里奄奄一息的感觉，林风眠想了想，不知道是因为在高档小区送牛奶太过劳累，还是在这种需要双手板砖的年纪找了个中上阶层饥渴女友的缘故，总之吧，张运中这人的健康状况透过照片，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堪忧。 好吧，比起张运中，林风眠也没什么好说的，光是人家有女朋友这一条就能秒杀林风眠，他望着照片里这病恹恹的男人，对比了一下他的资料，发现这人光荣入围嫌犯五连……完全是因为王炳权那个片区的牛奶，都是他一个人搞定的。 之前张超然有调查过，王家夫妇并没有喝牛奶的习惯，王炳权不屑，王夫人则是用来沐浴，只有小夜莺喝这东西，所以每一次张运中将牛奶送到，开门取牛奶的都是小夜莺，这样看来…… “……好像、好像是那个一直很有礼貌的叔叔……一直彬彬有礼的鞠躬呢……” 嗯……倒是很契合小夜莺的形容，但让林风眠有些不理解的是，一个送牛奶的，杀小loli是为何？ 不过也有可能是……小夜莺说的什么话刺激到张运中了，这倒不是开玩笑，最近很多案件都是由于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口角，最终酿成大祸的…… 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中那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林风眠倒还真没看出这人能有多大的肚量。 他临时起意犯罪的可能性看来也不能排除。 最后一位，孙自毕，孙自毕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模样，穿衣打扮有点后安歌的意思，也是标准整洁又精神的职业装——蓝衬衫，西装裤，胸前挂个姓名牌，好在推销业务的时候让顾客一目了然。 孙自毕的长相没什么好吐糟的地方，不同于之前那几位，这人眉清目秀，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过参考他的个人资料，林风眠便发现孙自毕这人不简单，这货不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片区经理，业绩上更是突飞猛进一路高歌，过去三年连续被喘喘集团评为区域销售no1，业务能力极为突出。 嗯……工作能力这么强，被分配到浑黄小区……也是在情在理的事吧。 手里捏着别人的照片，林风眠感觉有些疲倦，他刚想催促后安歌赶紧回汽车租赁行把古斯特退回去，然后回事务所休息一下，不料话还没开口，车载电话便响了起来。 后安歌有点疑惑，看了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张超然。 林风眠也勾头看了一眼，道，“这么明显的车子自然是很容易查到行车号码，接吧，张大警长主动打来，那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 看到张超然的名字出现在触摸屏上，林风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就张超然的性格…… “喂？”张超然浑厚的声音很快，就在整个车厢里回荡。 “在呢，怎么了？”林风眠蹙蹙眉头，回道。 可能是意识到果然找到这人了，电话那头的张超然便恢复了以往的口气，直接扯开嗓门就问，“资料你看完没有？凶手是那群孙子中的哪一个？速度给我，我现在就派人去抓。” 林风眠闻言只觉得脑仁有些发疼，侦探就不用走逻辑了是吧？看一眼就知道谁是凶手了是吧？从张超然的口气中林风眠能感受出，这货完全就是在调侃自己。 一愣神，电话那头的张警长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又隔着电话喊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有头绪，不过你别担心，资料上那几个嫌疑人我已经让小杜全部带回警署了，他们目前正在拘留室里，你要不要过来破案呐？哦对了，你等下过来的时候记得走后门啊，前门我们一会就准备开新闻发布会了，被记者拍到你那豪车可就不太好了。” 尼玛…… 林风眠白眼一翻，撂下一句“就这样。”便挂断了电话，他将所有资料放回牛皮信封，还没开口，后安歌便将车停稳，回头一推镜框。 “租车行到了。” 将古斯特还给车行老板并说了一堆好话（亮明身份表示先赊欠一下违约金）之后，这事才算搞完，出了租车行，林风眠一脸沮丧地打了辆出租车，和后安歌直奔警署，诶，说正事，既然嫌疑人都被喊来问话了……那就好好问问吧。 第21章：凶手素不素你？ 赶到警署的时候，警署外头已经被围得里一层外一层，人山人海，林风眠透过人群眺望了一下，看到张超然正穿着整齐的警服，站在大门口临时搭起的台子前，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他面前的麦克风似乎有什么问题，音量时好时坏，实在是……蛋疼的紧。 林风眠笑着摇摇头，示意后安歌赶紧撤，待在这地方用不了多久就得精神衰弱，避开人群没走俩步，他们便迎头遇到了小杜。 小杜原名余晓杜，也不知道爹妈是怎么给取名字的，大家也都习惯喊他小杜，林风眠也没客气，看到这人就知道是张超然安排来接应自己的。 果然，小杜打眼一看到林风眠和后安歌，便上前准备打招呼，不过还没等俩拨人搭上话，一旁突然闪出一抹骄傲的屎黄色。 “呀！大侦探你们来了呀！” 林风眠一脸黑线，没看清楚人他就已经知道……李唤真也来了。 “呵、呵呵……” 七嘴八舌混乱交流了一番，李唤真和小杜便领着林风眠和后安歌从小门进了警署，一路躜行，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拘留室。 柳城警署的拘留室很讲究，规模很大，规格也很赞，这里有至少十间以上的单独隔离审讯室，而且隔音效果极佳，最重要的，这里每一个单间里的摄像装置……都可以随意切断或是干扰，嗯……你们很坏噢。 林风眠简单观察过之后表示很满意，这配置很警署，很正义。 “他们人呢？”林风眠问。 “在……” “在拘留室候着呢！一人一间，有烟有茶，vip待遇！”小杜还没张口，李唤真便抢着说道。 “呃……”林风眠点点头，“那……咱们就先开始问话吧，对了，你们把他们带回来有没有先问过？” “没有没有，警长忙着应付媒体，根本抽不出时间，他说这几个嫌疑人都是老油条，一般的办案人员根本问不出什么，还是让我们等着你来。” 嚯嚯，这才几个小时啊，张大叔的态度转变的挺神速啊？ 林风眠撇了撇嘴，表示理解，看来自己的盛世美颜已经将柳城的警署给征服了，那么以后的事情……哼哼，就好办多了嘿。 啊，其实也不是这样，张超然之所以没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先询问，无非，是想看看林风眠的能耐罢了，这点林风眠还是清楚的。 “大侦探？你打算从谁先开始呀？” 回过神来，林风眠看了一眼自己周围这几人，后安歌表情肃穆，小杜脸颊微微发烫，李唤真倒是一脸兴奋不停在说着话，林风眠想了想。 “按照名单一个一个来吧。” 首先询问的，是司机赵永烁。 【记录：档案1。】 【记录对象：赵永烁。】 问：“名字。” 答：“赵永烁。” 问：“和被害人小夜莺熟不熟？” 侦探的路子相对比较野，什么职业年龄家庭住址就都省去了，林风眠也懒得在这些问题上纠缠。 答：“熟。” 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答：“不是。” 问：“理由。” 看得出，赵永烁这人的性格和他的长相算得上是高度契合了，高大又威猛，人狠话不多，林风眠问的简洁，他回答得更是。 答：“我是司机，不是杀手。” 问：“王炳权的所有指令你是不是都会无条件执行？” 答：“是。” 问：“包括帮助杀害自己的女儿？” 答：“……” 赵永烁询问环节结束。 然后是私人助理刘启明。 【记录：档案2。】 【记录对象：刘启明。】 问：“姓名。” 答：“不用和我来这套，我叫什么你们不是知道？不知道也敢乱抓人？你们这些公职人员就是这么办事的？知不知道浪费纳税人钱财也属于犯罪？” 问：“你和被害人小夜莺熟不熟？” 答：“我上司的女儿，能不熟？诶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些办案人员有没有脑子？能不能问些正常人问的问题？” 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答：“你脑子没问题吧？警官？我这样子像是会杀人的吗？” 问：“王炳权所有指令你是不是都会无条件执行？” 答：“拜托，我是他的私人助理，不是他的走狗，你们这些人怎么说话的？” 提示：“请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答：“神经，公司上的业务只要王总有安排我都会去执行去完成，这是我的工作，有什么好说的？王总的私生活我不知情，我是今天才知道那些事的，和我没关系！” 问：“如果王炳权要求你杀掉自己的女儿……你会不会也照做？” 答：“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我忍你很久了我和你说，这什么鬼问题？啊？杀了那小兔崽子王总有什么好处？王总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一个月各种苛扣，发下来就那么点工资，怎么？还指望我代理杀人业务？警官你没事吧？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警号多少？我可是有人权的，我要求换一位警官来问话，否则这笔录就可以到此结束了！” 接着是生意伙伴李洪。 【记录：档案3。】 【记录对象：李洪。】 问：“姓名。” 答：“呵呵？整个柳城谁不认识我李某人？警官，你是来搞笑的吧？” 问：“你和被害人小夜莺熟不熟？” 答：“这个问题嘛……就不好说了。” 问：“什么意思？” 答：“如果几天之前你问我的话，那肯定熟，必须熟，王总的女儿嘛，柳城谁不熟？没想到王总其实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诶……嘿！当然了，这些事情我是完完全全不知情的，不信你们去调查，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答：“我脑子没问题，杀人是要偿命的，杀了那小兔崽子对我半毛钱作用都没有，王总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的生意，这种问题就不用问了吧？警官？” 问：“王炳权有没有存在拖欠你款项的事情？” 答：“完全没有，无论是和他们公司还是和他个人的生意往来上，王总都没有拖欠过我，每次都是事前就结清，他这个人很注重面子和形象，不会干赊账这种事的，你们要是觉得我因为账目款项的原因杀人……那就太幽默了，所有的账单都可以提供给你们查案的。” 问：“如果王炳权希望借你的手杀掉自己女儿……并以未来二十年至少购买你酒厂百分之多少的产品作为承诺呢？” 答：“呵呵。” 第22章：后安歌的关键调查。 四号嫌犯，张运中。 【记录：档案4。】 【记录对象：张运中。】 问：“姓名。” 答：“张、张运中。” 问：“你和被害人小夜莺熟不熟？” 答：“熟、啊，算、算不上熟……他们家一直都、都是她、她出来拿牛奶的，我只是、只是认识她，私底下、私底下没、没什么交、交际的！” 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答：“警、警官冤枉啊！我、我只是、是个送、送送送牛奶、奶的！不、不会杀、杀人的啊！” 问：“你女朋友认不认识王炳权一家？” 答：“认、认识……住在一个小、小区，又是同、同一栋……肯、肯定认识啊……” 问：“你女朋友讨不讨厌被害人？就小夜莺，她对小孩子是不是充满仇视和敌意？” 答：“……啊？” 最后是孙自毕。 【记录：档案5。】 【记录对象：孙自毕。】 问：“姓名。” 答：“孙自毕。” 问：“你和被害人小夜莺熟不熟？” 答：“哦，知道，就前天浑黄小区出事的那小姑娘，对吧？” 问：“我问的是你和她熟不熟，不是问你认不认识她。” 答：“还好，我们这些跑业务的，得深入群众，我负责的片区基本每个人我都认识的。” 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答：“这么说就严重了，警官，我们只做业务，不杀人的。” 问：“你和王炳权有没有私交？” 答：“并没有，他这个业主脾气不好架子还大，并不好相处，我们只是做业务，不是当奴才，犯不上热脸贴冷屁股。” 问：“这样的话，那你还三番五次到王炳权家拜访？” 答：“每一个人，每一个家，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就算客户再蛮横，那也是得试一试的，这些都是建立在纯商业的角度上操作的，和私交并没有任何关系的。” …… 林风眠用了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就风卷残云地将五名嫌疑人的笔录全数记录在案，结束了整个问询的流程，这让小杜、包括李唤真都目瞪口呆。 “这……这样没问题？”李唤真有点打头，虽然他对这些星阶侦探很是崇拜，但看完林风眠一条龙式的笔录流程之后，他多少还是有点震惊，这怎么、怎么有种好儿戏的感觉啊？ “有没有找到被害人的亲生父亲是谁？”没在意李局的问话，林风眠反问周围众人道。 “这……”李唤真和小杜闻言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刚刚得知王炳权没有生育能力，转头寻找被害人小夜莺的生父……这一下子也忙不开啊？ “好了，你们拿着被害人的dna样本和里面那五个人对比一下就行了，常年出入王家……”林风眠顿了顿，想起自己在死亡幻象那台卡片机里看到的画面，不免心头有些寒颤，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五个嫌疑人都和王夫人有千丝万缕的不正当关系，难说…… 李局和小杜领了命之后就去忙活验证的技术类的活计了，后安歌则是被林风眠指使去找了一趟王夫人，卡片机里的画面再黄暴，确切的信息还是得当事人亲口敲定才行，这一次的谋杀案凶手非常谨慎，完全没留下任何线索，看来……怕是得另辟蹊径了。 后安歌的任务很简单，林风眠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或者说，想听王夫人表白，她和这五个嫌疑人的关系，这对案件的进程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而之所以让后安歌去，也是因为这类话题……同是女人谈起来大概会更容易些吧。 小夜莺遇害，王炳权也伏了法，对于现在的王夫人来说……她其实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所以后安歌去了一会儿便把林风眠想知道的答案带了回来。 “根据王夫人的供词，她只是没有和牛奶工张运中发生过关系，牛奶工总是一副行事匆匆胆小怕事的模样，王夫人对他的性趣也不大，暗示过一次没成功就作罢了。至于司机赵永烁、助理刘启明、酒老板李洪和片区业务经理孙自毕，王夫人坦言和这四人都常年保持着不正当关系，最短的也有一年之久。” 呃…… 也还好……吧，按照林风眠自己的感觉，他觉得王夫人肯定将这五人都收入裙底了，现在看来只有四个，那还好，少一个人，省一份心啊。 赶着后安歌还在汇报，李唤真和小杜也回来了，从他们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俩人很是着急，这不，才刚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李唤真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测验结果出、出来了！小夜莺的亲生父亲果然是——” …… 审讯室内灯光明亮，刘启明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空荡荡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屋内，一套座椅一盏吊灯，外带墙角有个摄像头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让刘启明有些郁闷，按照自己的身份，是不应该和其他那些犯了事的下三滥一样被扣押在这种地方的，即便是有48小时的配合调查时限，自己也是有人权的，自己的律师也应该在场……真是搞不懂这些执法人员在想什么，难道真不怕自己去投诉？ 想起投诉，刘启明又觉得有些不妥，之前前来问话的那个警官看起来异常年轻，才二十出头……这就很奇怪了，执法部门的编制体系刘启明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自己除了是王炳权的助理之外，有些时候还得为了公司的利益游走在灰色地带，知己知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想起知己知彼……刘启明又觉得浑身开始不舒服，那个年纪轻轻的警官方才那番问话很是莫名其妙，讲道理，单刀直入的问别人有没有杀人是什么情况？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这么问完全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啊？ 刘启明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说不定那人也清楚这么问不会有任何效果，他根本就是想借助这么直白的开场和问题来观察自己的反应从而找出破绽？就……心理波动……或是面部表情之类的把戏？ 想到这些刘启明不禁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段时间没和这些呆头呆脑的执法人员打交道……就突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角色，怪不得……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干到警官，看来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年轻人。 至于杀人？刘启明呵呵一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地方……说白了还不都是因为案发当天自己从王总家离开之后就没了踪迹…… 啊……非要说起来也真是倒霉，刘启明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小夜莺那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不出事……偏偏就那天晚上出事…… 要是一会儿那人再来，问起这个……自己要怎么说呢？这可是大事啊…… “咯吱——” 林风眠推开了刘启明所在的审讯室，一进门，就见到刘启明满头大汗的坐在椅子上，正在不停地擦拭他那副看起来似乎价格不菲的金丝眼镜；而看到林风眠突然推门而入，刘启明显然吓了一跳，他这会子，脸上已没有了之前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了。 林风眠眨了眨眼睛，咯咯一笑，“刘助理，没事吧？” 第23章：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不知道为什么，刘启明自己呆坐在审讯室一段时间之后，心理防线就有些涣散了，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过林风眠的眼睛，他也没说什么，很轻松地往这人对面一坐，掏出颗棒棒糖，不急不缓地剥去糖衣，就开始吧嗒吧嗒含起来。 沉默，一直沉默，沉默到刘启明终于按耐不住，他一拍桌子愤怒地冲面前这年轻人吼道。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都说了我没有杀人！杀了那小兔崽子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林风眠嘬了下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咂咂嘴，这才淡然地说道。 “我知道。” 这下换刘启明发懵了，他不明白这人说的“我知道”……指代的是什么，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愣了愣，脱口而出，“知……知道什么了？” 林风眠撇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激动，先坐回椅子上，看刘启明乖乖听话，林风眠这才继续淡然回道，“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这……这什么意思？”刘启明更懵了，上次见面这人开口就质问人是不是自己杀的……这次怎么、怎么才隔了几小时就……就又知道人不是自己杀的了？这人什么情况？是在耍自己？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和陷阱？ 看着刘启明一脸懵逼呆若木鸡，林风眠轻轻敲了敲桌面，一字一顿地解释道，“嗯，毕竟……小夜莺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对吧？所以人肯定——不是你杀的。” “什么？”刘启明听了这话，本来还是手足无措的模样顿时一变，他缓缓直起腰板，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口中满溢轻蔑之情，说道。 “警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人，确实不是我杀的，你们可以随便调查，至于你说那小兔崽子是我女儿，呵呵，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知道你们已经调查出我和王嫣然那婊子的关系，但我要提醒你们，王嫣然周围的男人加起来比你们这个破警署的执法人员还多，你凭什么说那小兔崽子就是我女儿？简直是笑话！” “哦？是吗？”林风眠将棒棒糖从嘴里拉出来，用很夸张的动作舔了舔，再次塞回口中，他挑了挑眉毛，望着面前这男人，好半晌，才噗嗤一笑，道。 “刘助理果然精明，我猜……你每次和王夫人办事的时候，都做足了保护措施……对吧？对于你这种人来说，任何事情你应该都不允许自己出任何纰漏的，所以现在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对不对？” 刘启明站在椅子前，脸色铁青，无话可说。 林风眠又用手指敲了几下桌面，“很好，就像我说的，人，确实不是你杀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双眼精光一闪，盯着刘启明道，“但我还是想问问你，那天夜里，你去哪了？” …… 出了刘启明的审讯室之后，小杜忙走上前来，递给林风眠一杯茶水，问道，“那个……现在要怎么处置这人？”他指的是刘启明，方才整个询问过程他们几个都在外面洗耳恭听，所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林风眠看了这小伙子一眼，“你们对待走私犯是怎么办的？不是有明文条例吗？收集一下证据按相关量刑标准来就行了。” 刘启明那天去找王炳权，确实是因为公司里的事儿，而作为商业界的成功典范，王炳权在事业这一块其实也不干净，小夜莺遇害当天，刚好有一批外国物资即将抵达柳城，而专门让刘启明去办……也正是因为这批货没有经过海关，是走私物品。 小杜这么问，说实在话也不是不知道如何给走私论罪，只不过刘启明当前除了涉嫌走私之外，这不，还是谋杀案的嫌犯嘛，这…… 林风眠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喝了口茶，摆摆手，“没事，人不是他杀的，怎么办走私，你们就怎么办他行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小杜也清楚规章制度，于是点点头，就出去找张超然去了，他得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不同于有些摇摆的李唤真……小杜还是很清楚自己上级领导是姓什么的。 目送小杜离开之后，林风眠眨巴眨巴眼，又钻进了李洪的审讯室，依旧是一番如法炮制，不过李洪表示这事情绝无可能，他们李家有先天性的家族遗传病，他结婚多年膝下无子也是这个原因，而小夜莺出生的时候什么征兆都没有，一直长到七岁也都没什么大碍，李洪自然没往那些方面想，最近几天王炳权东窗事发他才知道那货无法生育，紧是紧张了一小会儿，但也就一小会儿。 “一来那小兔崽子直到死之前身体都很健康，二来……和王嫣然有一腿的男人那么多，你们凭什么断定她就是我的种呢？” 讲真，对于刘启明和李洪而言，死掉的小夜莺在他们眼中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小兔崽子”这样的存在，林风眠很清楚，在作为父亲的王炳权都不待见小夜莺的前提下，他们这些人对小夜莺的态度也可想而知，但即便是这样，这个称谓、这几个字还是刺到了林风眠内心最深处的某些地方。 小兔崽子……林727……诸如此类的称谓他童年时期也听过不少。 所以当面前这肥肠满脑的男人还在不停大发厥词的时候，林风眠蹙了蹙眉头，直接打断了他，“你那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据，是在忙什么？” 李洪一愣，不过很快，便就恢复了往日一贯不可一世的神情，或许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在这些每月工资不过几千的垃圾面前，是可以趾高气昂的，即便，他们是执法人员。 听林风眠问起这个老调重弹的问题，李洪鼻子一哼，“我说过了，我在自己的酒窖里备货，我不喜欢监控设备，所以我那都没装，总之，那小兔崽子既不是我的种，同样，也不是我杀的！” “知道了。”林风眠耐着性子，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出了审讯室，也不理会背后那胖子一直在叫嚣着的放他出去的话语，“呯！”一声，关上了房门。 第24章：侦探游戏。 大概是看出林风眠脸色不太好，李唤真在一旁也不好问点什么，他大概觉得没能从李洪嘴里问出什么线索对侦探而言是种耻辱，所以也就很识趣的、破天荒的没开口。 林风眠转身出了审讯室之后，一言不发，又准备抽出棒棒糖往嘴里塞，被一旁的后安歌给拦住了。 “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后安歌面无表情地推推镜框，“需要我把他处理掉么？” 这话一出林风眠本来还阴郁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他蛋疼地望了后安歌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又尴尬地看了看一旁一脸懵逼的李唤真，灵机一动，祥装咳了咳，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后安歌，“处、处理吧，我、我不吃了。” 李唤真一看原来是要处理棒棒糖，顿时缓过味来，忙伸手过来准备接，“诶我来我来，这点小事让我来就行……”他手刚伸到林风眠眼皮底下，就见林风眠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将那玩意又重新塞回了裤兜里去。 “也是钱买的，还是别浪费了。”林风眠啧啧嘴，“等下小杜回来你让他带人去查一查李洪的酒庄，特别是那些没有监控的地下酒窖。” “你的意思是……”李唤真闻言忙抽回手，问道。 “嗯，作为生产点，没有监控……其实是件很蹊跷的事情，就我自己的理解，以前捣毁那些毒贩制毒窝点的时候，连那种地方都监控密布，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清楚吧？”看李唤真频频点点，林风眠接着又说“所以我猜李洪这人也有问题。” “……那他是不是凶手啊？”李唤真觉得说得在理，不过目前他还是对这个更感兴趣。 “这个要看了，”林风眠想了想，“如果他的酒窖有问题，那么这起案件他就没问题，反之……” “哦，懂了。” 三人俩前一后边说边走，没几步，便停在了孙自毕的审讯室前，冲后安歌点了点头，林风眠便推开了孙自毕的审讯室房门。 孙自毕有点自视甚高的意思……嗯，说实话他也有这个资本，年纪不大，在自己的领域也算是天之骄子了，林风眠推门进去的时候，孙自毕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动作规范，神态自若。 “怎么样？还习惯吧？”林风眠打了个招呼。 “还好。”孙自毕点点头，示意不用客气。 “很好。”接触过一次这人，林风眠对他的脾气多少也还算有点了解，所以也就没绕弯子，刚坐下身就直接开口问道。 “小夜莺是不是你杀的？” 皱了皱眉头，孙自毕有些不理解地望着林风眠，半晌，才接上话茬，“我已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你不记得了吗？” “哦，不好意思啊，”林风眠干巴巴地笑了俩声，“我就是确认下，毕竟……她是你的女儿嘛。” “警官。”听闻这话，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孙自毕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眉眼抽了抽，很认真地回问道，“我知道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我和王夫人的关系，但请恕我直言，她女儿被害的时候已经七岁，而我和她第一次发生关系也不过是一年半之前，那时候浑黄小区才刚落成，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些都可以查到的，能拜托你们严谨一点吗？” 林风眠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呵呵道，“啊，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诶，”他将双手枕到脑后，顶了顶身下的椅子，又说道，“我的意思是，也许……是你讨厌小孩子呢？” “警官，”孙自毕摇摇头，“讨厌小孩也需要理由，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我家庭完整美满，小时候并没有受过虐待，我为什么会讨厌小孩子呢？而且如果要讨厌王夫人的女儿，那也得真喜欢王夫人才是，但很遗憾，我和王夫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真感情，答应和她发生关系，也不过是因为她答应我会说服王先生，帮我带动业绩而已。” “啧啧，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诶。”林风眠安静听孙自毕说完，忍不住啧啧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事业才是一个男人在这世界最有力证明自己价值的表现方式，警官你过奖了。”孙自毕年纪不大，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这下子搞得林风眠也不知道应该再问点什么了。 “警官，”沉默了小片刻，孙自毕突然开口道，“嫌疑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对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林风眠闻言眉梢一挑，反问道。 “你一共来询问过我俩次，在我看来，所有关键性的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谈完了，虽然没什么结果，但不得不说，上一次谈话我很满意，而这一次，你一进来就说认亲的事……如果是故意开玩笑探口风的话，那么想来，这一招你应该用在了好些人身上，毕竟王夫人可是……名声在外呢。”孙自毕面带微笑，从容答道。 “有点意思……”林风眠听他说完，双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这才坐正身形，将头朝正襟危坐的孙自毕探了探，说道，“你说的没错，刚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孙自毕比了“请”的手势。 “问题是这样的，”林风眠咂咂嘴，“想象一下，有俩个相邻但是隔开了的房间，姑且称它们为里屋和外屋吧，你现在站在外屋，外屋的桌面有三个开关，它们分别控制着里屋内的三盏灯泡，你无法从外屋看到里屋的任何情况，如果这时候你只可以进入里屋一次，要怎么样……才能分辨出哪个开关配哪个灯泡呢？” 孙自毕不清楚为什么面前这人会问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这问题和小区谋杀案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并未坦露出丝毫的疑惑，而是想了想，回答道。 “这很简单。” “哦？”林风眠兴致盎然。 “我可以先打开第一个开关，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一个开关控制一盏灯，那么里屋这时就会有一盏灯亮起，虽然我看不到，对吧？” “是这样。” “将第一盏灯打开之后，我会等上几分钟，然后关掉这个开关，接着重新打开第二个开关，这时候我会走进里屋，正在亮着的那盏灯，对应的就是外屋第二个开关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 “很好，那么接下来，剩下俩盏没有被点亮的灯泡，我只需要用手去触摸一下，有热度的灯泡，就是我之前打开的第一个开关控制的那盏，而完全没有温度的最后一盏，便是第三个开关控制的，对吗？” “完全正确。”林风眠满意的点点头，“我的问题问完了。” 孙自毕也谦虚地一笑，算是回应。 第25章：沉默而又坚毅的男人。 “你怎么……会问他侦探考核里的问题啊？”走出审讯室之后，李唤真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林风眠道，李唤真参加过五六年的侦探考核，对这一类问题很是敏感，虽然考核内容每年都在变换，不过李唤真有一年还真就遇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当林风眠道出问题的时候，他那尘封着的悲惨记忆瞬间又被点燃。 “嚯？”林风眠眉头一挑，看了李唤真一眼，“没想到你还认识这题目诶？当年有没有做出来？” “这……”李唤真老脸一红，不置可否。 林风眠笑了笑，没说话，至于为什么要问孙自毕这种问题……他自己心里其实有其他想法，目前五位嫌疑人里，助理刘启明可以排除了，明洪酒业老板李洪也只是时间问题，白计牛奶工张运中应该不是凶手（感觉上），那么现在剩下嫌疑最大的，就只有头脑灵活冷静的孙自毕和沉默寡言的司机赵永烁了。 张运中在审讯室里哭得一塌糊涂，林风眠经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打消了想进去的念头，他直接绕过张运中，来到了赵永烁的房门前。 讲道理，以林风眠对赵永烁的理解，他这会子在审讯室里的状态应该也和孙自毕差不多，至少……是不应该出现刘启明那种慌乱不堪或是张运中那种痛哭涕零的情况才对，但望了一眼，林风眠发现审讯室里的赵永烁正双手捂着自己那张脸，端坐在桌子前。 林风眠眉头微微一蹙，大概也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听到有人进来，赵永烁便将捂着的手放了下来，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脸木然坚韧，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在眼角，林风眠发现却是有些泛着闪光的痕迹，而他的一双眸子，似乎也有些泛红。 林风眠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他望着面前这七尺大汉好片刻，才悠悠道。 “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对吧？” …… 赵永烁和王炳权夫妇认识有很多年了，或者说，他和王夫人……认识很多年了。 王嫣然是千金大小姐，赵永烁是她们家修剪后院花草园丁的儿子，这是一场注定不会有任何意外结果的仰慕，赵永烁非常清楚，所以从小，这个木讷的穷小子就只是默默站在角落里望着王嫣然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心上人。 赵永烁想得很明白也很透彻，他这辈子，就是为了王嫣然而生，他要追随她，他要毕生保护她，持着这样的信念，王嫣然在学校被流氓调戏，他就努力健身练拳；王嫣然离家太远，他就考取驾照做专职司机；王家父母不在家，他就做牛做马给她当玩物排遣寂寞……总之，只要她需要，他随时都在。 男人在某些时候某种程度上其实还是惊人的相似，这种相处模式赵永烁很满足，他也很高兴，一直到……王嫣然完成学业，步入社会。 名门望族家的女儿，进入社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婚姻大事，而对于王嫣然的家族来说，这种事情并不存在“感情”这种不靠谱的因素，当时的王炳权在圈子内已经小有名气，很自然的，俩家便结成了连理，王嫣然在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王炳权。 看到心上人生活一帆风顺，前途光明似锦，赵永烁没有理由不高兴，但他知道自己这大小姐的脾气，也知道自己离不开她，所以赵永烁也进入了王炳权的公司，又由于无意间展示过自己格斗方面过人的技巧，受到王炳权的赏识，调任成了他的专职司机。 日子本应该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王嫣然嫁给王炳权一年之后，发生了变化。 实力相当的俩个家族既然联姻，那除了在财富累积的问题上，传宗接代也尤为重要，但不知道为什么，王炳权和王嫣然结婚一年多，王夫人的肚子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因为这件事，王炳权的母亲总是找她的茬，而王炳权，从来都没有为此说过一句话。 从那时候开始，王嫣然这个优雅宛如夜空中明亮星辰的女人……便再也没露出过笑颜，她终日郁郁寡欢，任凭婆家百般羞辱，这些事情，赵永烁都看在眼里。 七年前的某一天，王炳权喝醉酒回到家，因为某一单合同没谈成的缘故，对王嫣然大打出手，王嫣然忍受不了，跑出家门，那一夜，赵永烁搂着全身赤裸的王嫣然在车里坐了整整一夜。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永烁才是王嫣然生命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这事没过多久，王嫣然便意外地有了身孕，俩家父母都很高兴，在他们看来，传宗接代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婆家对王嫣然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王炳权很清楚，自己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很多事情其实往往都身不由己，别看王炳权在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对于这件事，他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如果离婚，就算母亲没打死自己，自己无法生育的秘密也会被王嫣然一家抖得干干净净，这对他的前途绝对会造成天塌地陷般的打击。 再三考虑之后，王炳权选择了隐忍，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戾，他要成功，他还要报复王嫣然这个不守妇道的婊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嫣然生下来的，是个女儿。 王炳权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恶毒的报复计划，从小夜莺落地呱呱叫那一瞬间，便已启动。 时光荏苒，转眼，小夜莺就五岁了，王炳权这个蛰伏在黑暗中的恶魔，终于伸出了自己的魔掌。 这件事足足发生了半年，王嫣然才知晓，她愤怒过、绝望过、歇斯底里过……但归根结底，她也没什么办法，人面兽心的王炳权很轻松地就践踏了她那颗软弱的心，将她所有的怒火浇灭。 “你要是把这件事抖出去，凭我现在的能力，我会让你们王家这辈子都无法安生，包括你，也包括你生下来的那个杂种。”王炳权的语气很淡很淡，双眼却透着比任何野兽都要凶猛的目光。 王嫣然很绝望，她不敢离婚，也想过抱着小夜莺一起赴死，但她实在没这个勇气，她更不敢将这事告诉给赵永烁，她深知赵永烁的脾气，只怕让他知道了，会闹出人命。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嫣然她……她就开始自甘堕落，流连在各种男人的身边，这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啊！王炳权这个混蛋……王炳权这个混蛋！！！” 赵永烁说到这里，竟是双手再度掩面嚎啕大哭，一个七尺身高顶天立地的汉子，竟哭得如此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林风眠理解他的感受，但却做不到感同身受，这世间的不幸啊……总是有万千种形态。 赵永烁没有说谎，小杜带来的检测结果也很清楚，被害人小夜莺的亲生父亲，正是王炳权的私人司机，赵永烁。 出了审问室，林风眠如释重负，这几天确实是有点累，要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扛得住，说不定这会子肯定得先在警署里睡一觉才行。 “现在要怎么办？等张警长弄完？”林风眠再次将所有嫌疑人审讯一遍之后，李唤真问道。 “不用，我们先回去了，等他搞完发布会你让他把这些人都放回去就行了。”林风眠摆摆手，“哦，除了李洪，他那边的酒窖查清楚再说。” “……另外三个都放回去？”李唤真有点不明白，“你不是说凶手就在他们中间嘛？” 林风眠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这个肯定的，不过目前凶手隐藏得很好，先放回去吧，心里有鬼的人，总是会露出破绽的，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第26章：染血的事业心（首案结束）。 俩次审讯问话结束那会子，林风眠并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对凶手的轮廓已经有了大致上的推断，只是目前看情况……凶手似乎也很冷静，并认为警方完全没有掌握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事实上也是如此。 林风眠的想法也很简单，放虎归山，伺机而动。 离开警署之后，林风眠便回了事务所，转天，他带着后安歌悄悄跟进了一下自己想跟进的人。 赵永烁一直待在家里足不出户；李洪因为制造假酒被张超然他们依法取缔，目前还在接受调查；张运中则辞去了白计奶业的工作，由于暂时受到离城限制，他也整日待在家里，更惨的是，他那个女朋友也吹了。 这几个人中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孙自毕了，他出来之后并没什么变化，而是继续在浑黄小区推销他的安防业务，似乎被当成嫌疑人带回警署问话……只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这些人的变化林风眠全都看在眼里，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连续几天都和后安歌潜伏在浑黄小区，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甚至……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不过当孙自毕和王嫣然说出必须安装全面安防系统的时候，林风眠和后安歌却如鬼魅一般，从王炳权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俩人也在王家，孙自毕有点意外，不过意外的神情也就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不到，马上，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没想到警官也在这里呢。”孙自毕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林风眠也笑着点点头，不过他并没和面前这人搭话，而是将目光转到王嫣然身上，开口道。 “王夫人，谢谢你让我们使用书房，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杀害小夜莺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这话一出，沙发上的王嫣然和站在客厅的孙自毕都是一愣，王夫人眼泪瞬间夺眶，她哽咽着抽泣道，“是谁？是……谁？” 林风眠走了俩步，站到孙自毕面前，看了这意气风发的青年几眼，淡淡说道，“就是你，孙自毕。” 屋子里静了有十几秒，之后孙自毕才尴尬地轻咳俩声，反问道，“请问警官……你是怎么得出这么荒唐的结论的？” “啊……”林风眠张着嘴仰着头，绕着孙自毕走了几圈，站定之后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了，不同于其他几位嫌疑人，你足够细心，也足够冷静，头脑也很聪明，我猜……这种案子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吧？” 孙自毕闻言扯扯嘴角，很是不屑，“我们做业务的，这些难道不是基本素养吗？有什么值得称赞的？难道就因为这些东西……你就断定我是凶手？” “啊……说起业务，”林风眠啧啧嘴，“刚好，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你们在浑黄小区的业绩，不得不说啊……孙先生，你今年业绩no1的位置……有些悬噢？” 这几天后安歌专门调查了一下整个浑黄小区喘喘产品的安装数据，很不幸，小区自从交房至今，将近俩年的时间，孙自毕的产品卖出率只有37.1%，和他去年在其他高档小区的销售业绩差了将近40%，这种情况用惨淡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又如何？”孙自毕冷冷一笑，“做业务，又不存在强买强卖，浑黄小区的安全系数一向标榜极高，我们的产品销量不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而且我已经连续三年被评为销售no1，今年落选，也刚好给公司里的后辈们一点出头的机会。” “说得这么好听啊？”林风眠付之一笑，摇摇头，“年轻人嘛，千万不要压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哦～” 可能是这人一直阴阳怪气的态度让孙自毕有些无法容忍，他克制了一下，强忍着继续用冷静的口吻反驳道。 “我怎么想无所谓，你说我是凶手，那就请你拿出证据。” “别着急。”林风眠走到王嫣然身边，低头喊了喊这呆滞的女人，问道，“王夫人，你还记得刚才我们的业务经理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王嫣然愣了愣，不清楚这自称警官的年轻人问这个做什么，但她也没有拒绝，回想了一下，便将孙自毕方才和自己说过的话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他说……这个小区的安保并没有宣传中那么好，还是非常糟糕，劝我还是把安防产品买、买了……小夜莺出事的时候门钥匙也丢失了，凶手目前还在逍遥法外，所以连家里的房门也要一并置换掉，这些事情交给他就可以……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全部安置妥当，只要我装了，我们这一片都会争相效仿……等安装完，他也能抽出时间来陪我……我们可以晚上的时候……” “呃，后面的就不用说了。”林风眠听到这儿打断了王嫣然的话头，方才他和后安歌静静待在书房里听到的，也正是这些内容。 孙自毕也站在边上静静听着王嫣然复述，直到这会子，他再次冷冷开口问道。 “我这是为了她好，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林风眠将双手枕到脑后，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孙自毕，淡然道。 “案发的时候，小夜莺身上的衣物全都被凶手掳走了。” “那又怎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现场的办案人员已经将这些犯罪细节封锁了呢。” “什么意思？”孙自毕有点不明白。 “意思是，”林风眠眼神幽幽地说道，“除了王家夫妇和相关执法人员……是没人知道小夜莺临死前，脖子上还挂着自家门钥匙的。” 这话一出，孙自毕明显神情一滞，不过很快，他又再度恢复冷静，冷哼道，“我知道也不足为奇，那天早一点的时候我刚好看见小夜莺脖子上挂着钥匙。” 林风眠眉头一蹙，叹了口气，“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继续说谎吗？” “我没有说谎！” 孙自毕的口气开始发生变化，不过林风眠并未理会，他盯着孙自毕继续说道，“你之前的笔录里说过，你9：00就找地方休息去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见过你……对吧？小夜莺跟着父母出门散步的时间是在9:55，而从被害人家到b栋11区那个小巷……也就10分钟的路程，你说你在这期间看到过被害人……？” “这……”孙自毕这下子终于无法……自圆其说了。 “说实话，我之前一直在考虑你的犯罪动机，因为就你的立场来说，杀害小夜莺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后来了解了你的为人并看过你的业绩报告之后，我总算想明白了。” 林风眠说到这儿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往嘴里一塞，“你虽然和王夫人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但后来你发现，这样的关系并不能给你带来业绩上的利益，因为王夫人如同你不在乎她一样，她其实也根本不在乎你，而王炳权……对你那套产品更是不屑一顾，并且还曾放出过话，说自己购买的这个小区安全系数已经达到了碉堡级，脑子有问题才会再单独购买你那些垃圾……” 林风眠虽然嚼着棒棒糖，口齿却是异常清晰，他继续剖析道，“就是了解到这些情况，我才真正了解到你的杀人动机，你杀害小夜莺只是为了证明这个小区并非固若金汤，而你拿走她的衣物，又将她原地抛尸，也不过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这小女孩是被人杀害而非意外死亡，手指那套龌蹉的操作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知道，这一手有些多此一举了……哦，当然，你取走她身上所有东西，除了有这一层含义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对吧？” 没人说话，孙自毕没说话，后安歌面无表情，王夫人完全是一脸震惊，略微沉默片刻，林风眠接着说。 “小夜莺的随身物品里有家里的门钥匙，这其实很反常，可惜你并不知道王家的真实情况，但有钥匙，反而能让你的计谋更加完善，因为你觉得这些东西的丢失，会让王家陷入恐慌之中，毕竟凶手一日未抓到，那么这个家就一日不会安全，刚好，这也能成为你说服不可一世的王炳权购买你产品的最好理由，只要他一买，业绩的问题就能完美解决，对吧？” 事已至此，孙自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幽幽回望了林风眠一眼，转而轻蔑地又瞅了一眼沙发上的王嫣然，啐道。 “可惜了，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诶。” “我能问个问题不？” “你说吧。” “你为什么断定我在案发之后一定还会再来王家推销产品？”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性格里带着绝对的强势，或者说是……嗯，强迫症，哪怕在发生命案之后整体业绩开始稳步提高的前提下，你依然还是会想尽各种办法将王家这一单拿下，这是你的初衷，你将其视为挑战，你在乎你的业绩，在乎周围同事的目光，而且更重要的，是王炳权曾经羞辱过你，所以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张超然带着小杜等人便赶到了浑黄小区，在将镇定自若的孙自毕带走之后，屋子内便只留下了林风眠和张超然（后安歌带着王嫣然回卧室去了）。 “干得不错啊？”确定嘈杂的人群远去，张超然望了门扉处一眼，转头有些赞许地开口道，“小杜把你审讯嫌犯前后的过程都和我说了一遍，干得不错，我以前对你们这个职业一直抱着很不友好的想法，当然，我不是说现在对你们这个群体有所改观，但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呢。” 他本来想本能地接一句“要不然你来跟着我干好了，”但话到嘴边，张超然突然想起，相比起警署的待遇……说实话，千鸟旗下这些侦探日子要更好过得多，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啊，警长你过奖了，能破案……很大程度上还是依靠了你们警署的资源呢。” 林风眠摇摇头，这次的案件虽然已经告破，但他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总是埋藏着罪恶，而这些罪恶总是让人很闹心。 寒暄客套了一会儿，张超然便准备打道回府，毕竟这一次的案件性质极为恶劣，除了冷血屠夫孙自毕之外，王炳权的**案、王炳权和刘启明及所属公司的走私案、以及明洪酒业的造假案都需要张超然去解决，后面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林风眠明白这些流程，也就没留张超然（留下来也不知道要干嘛），将这些执法人员送走之后，后安歌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怎么样？”林风眠问了句。 “没事。”后安歌推了推镜框。 “那咱们也回去吧。” 第27章：被抛弃的侦探。 有风，缓缓吹过脖颈，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和潮湿的气息，林风眠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又站在了那片蒿草芦苇之间。 这地方是如此的荒凉，齐膝的蒿草连绵不绝，仿佛永远没有边界的死水沼泽，将林风眠牢牢围困，他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动弹，脚部传来的触感依旧怪异——那是浸泡在血水里的感觉。 对于这诡异的一幕林风眠早就习惯了，他举目四望，这地方依旧空旷无垠，依旧四面环山，头顶那轮硕大如盘的血月依旧在散发着殷红色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屠宰场，林风眠静静站立着，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一扭头，发现背后那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只一字，笔锋苍劲，凿刻有力。 再次看到那个字，林风眠再次幡然醒觉。 “又做噩梦了？”才睁开眼就看到一妙龄少女正站在身旁，林风眠认出是后安歌，听她询问，林风眠疲惫地坐起身，无奈地点点头。 “还是那个血月之下的荒芜之地、古怪石碑上凿刻的林字？”后安歌将水杯递过来，林风眠接住喝了一口，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嗯。” 这是个很怪异的噩梦，自打林风眠成功晋级成为三阶侦探并获得死亡幻象参与权的能力之后，时常，他就会做这个梦，反反复复，每一次，都是看到石碑上那个字的时候便被惊醒，这情况持续了足有俩年。 开发人体潜能有诸多限制和禁忌，即便潜在能力被成功激活，也会或多或少带来一些副作用，更不用说林风眠隶属的单元还是异世界类，所以最初那会子他一直认为这些只是自己获得能力之后附带的小小代价而已，直到看清楚这无限循环噩梦中……那块石碑上凿着的字，林风眠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 为什么石碑上单单是个【林】字呢？ 这让他很是费解，如果是其他什么字也倒还好说，偏偏是这个字，偏偏……是和当年那个包裹着他的二手襁褓里留下来的……是同一个字。 这巧合让林风眠根本无法释怀，更何况，他也从来不相信巧合。 千鸟组织内部能晋级到三阶的侦可谓探屈指可数，再往上走更是寥寥无几，像林风眠这种能进入被害者死亡幻象的能力，在外人看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若是放在组织内部，其实并不出彩，三阶之上还有四到六星阶，这些人都拥有各自匪夷所思的能力，同时，这也是侦探们的秘密。 千鸟在这方面有非常严格的规章制度，侦探们打着组织的旗号在世界各地活动，执行任务也好，自己接私单也罢，即便手握实权，但唯独不论任何星阶的侦探都不允许主动将自己的能力暴露，而且内部方面，只有星阶达到五阶的侦探才有资格获悉其他侦探（不超过同阶段）的能力，毕竟他们面对的是【s】级罪犯，很多时候都避免不了团队作业，各项能力的调配也就成了日常工作之一，像林风眠这种低端人员，对于这种权限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所以即便林风眠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一位拥有【盗梦】方面能力的侦探……但无奈自己星阶不够，根本没办法得到这位前辈的信息，无限噩梦之谜也无法破解，这事儿烦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到现在都无法消停。 喝过水之后林风眠稍微有了点精神，他从床上挪到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问后安歌道，“今天有没有什么案子？” 关于自己这个噩梦，林风眠和后安歌已经讨论过不下百遍，讨论的久了，也就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俩人这会子对这事都没过份纠结。 后安歌摇摇头。 “无事一身轻——”啊字还没吐出来呢，门外突然传来“呯呯呯！”的剧烈敲门声。 屋内俩人对视一眼，这间事务所虽然是林风眠花钱租下来开办的，但说实在话，这落脚点目前除了房间内稍微布置过一番……任谁打屋外过，都不会也不可能看得出这地方是个侦探事务所，啊……简单说吧，就林风眠他们这破地方，是不应该也没道理会有访客的。 该、该不会是房东吧？没能够啊？房租当时协商的很好啊，先交半年，剩下半年三个月内一定补上，前提条件就是这三个月不来催租……房东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啊？ 不对，不应该是房东，房东这个月出外地旅游去了，虽然当时房东没有说，但从她随着带着的宣传单、语气中那份欣喜和急着收租等各种因素来判断，她应该是出门旅游去了的……对，肯定不是她，毕竟房东敲门，一般都喜欢边砸边喊的…… 不是房东……又会是谁呢？ 三又四分之一秒，林风眠一个激灵。 ……莫非是张超然找上门来了？ 后安歌的侦查工作做得非常出色，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浑黄小区发生命案之后，林风眠他们也能及时赶到现场的缘故……但今天显然没什么破事发生，如果是张警长……会是啥事咧？ 张超然性格直爽豪迈，有一说一也不拐弯抹角，如果不是因为案情的事……那多半就是私事了。 一中年大叔找自己这种小正太能有什么私事啊喂！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风眠打开了事务所的房门。 “林大侦探～！” “诶？！诶啊！” “扑嗵！” 这不开门还好，一开门，眼前一惯出现的巨大尿不湿的广告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俩团波涛汹涌白花花的玩意儿，还没等林风眠反应过来，这俩团东西直接就压到了他脸上，突如其来，重心不稳，可怜的三阶侦探就这么一个趔趄被扑倒在地，不过趁着这混乱，林风眠也看清楚了将自己扑倒的是对什么玩意儿了…… 啊不，应该说……是个什么人了。 但见门外访客竟是一妙龄少女，不同于林风眠和后安歌，这女孩子年龄要稍微偏大一些，她一头梳成辫子直拖到大腿的红色长发显得极为扎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光彩流转，鹅蛋脸，脸上有点小雀斑，搭配她那张殷红的小嘴……倒还有些韵味，同时，由于年龄偏大（老天爷眷顾）的原因，她各方面都发育得稍微有些逆天，方才开门将林风眠顶扑在地的……正是她那对傲人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 发话的是后安歌，她后脚刚跟过来就目击到如此恬不知耻的一幕，等她看清楚来人那头火红长辫的时候，后安歌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她将林风眠从地上拉起来，极不友善地问道。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可爱又冷酷的小安歌嘛～”少女捂着脸蛋扭了一下纤细的腰肢，似乎完全不在乎后安歌的态度，反倒一脸兴奋，仿佛面前这冰山小美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般。 林风眠只觉得头大，没想到这人居然找到这儿来了啊…… “小子！怎么了？！” 事务所里正乱得不可开交，门外突然响起的嘹亮呼喝声又将玄关处几人吓了一跳，林风眠闻言简直叫苦不迭，怪不得今天风平浪静，搞半天……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这不，最不想看到的俩个人还赶点一起来了。 张超然通过排查技术找到了林风眠在柳城的落脚点，也就是他现在所待的这个不太像样的事务所，本来张超然也就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千鸟也好侦探也罢，对这些他都没什么想法，唯独，对姓林这小子有点兴趣。 事务所在顶楼，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超然才上来的，没想到才刚上来，就听到林风眠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还以为事务所出了什么事呢，情急之下，这才不管不顾地吼着冲了上来。 一进门，见林风眠正被俩妙龄姑娘拉扯着，张超然顿觉有些尴尬，年轻人嘛，总是会来点事儿，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贸贸然撞见……真是失礼。 看到张超然的表情，林风眠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风眠一开口，后安歌便使劲拽了他一把，但几乎是在同时，那红辫子少女也是双手一张，也牢牢抱住了林风眠另一只手臂，互相一拉扯，这不，俩人又对上了。 这番情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张超然估摸着，要是李唤真那家伙在现场……肯定得兴奋得上蹿下跳，八卦到死…… 不过自己毕竟不是李局，就目前这阵仗，张超然觉得还是先离开会比较合适…… “那个……我改天再来拜——”话到嘴边，张超然却是突然打住了，他没兴趣也不好意思看小孩子搞三角恋，但这会子，张超然那双眼睛……却是死死盯在了那没见过的红发少女胸前。 不是吧大哥？你不帮我解围还过来耍流氓啊！ 林风眠一脸猪肝色，他对张超然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不过顺着张警长的目光一扫，林风眠顿时也惊道。 “诶？苏阔北？你胸前这啥玩意？！” 第28章：你肯定得救我啊！ “哦？这个啊？” 一头红发梳成长辫的女孩名为苏阔北，她和林风眠算是老相识了，从刚才一番互动中，就连刚赶到现场的张超然都看得出，这女娃似乎对林风眠有某种特殊的情感……不过林风眠自己……真是没敢想太多。 可能是由于开门之后现场一度混乱、苏阔北和后安歌又闹得起劲的原因，林风眠一面身不由己地应付这俩丫头，一方面还在和张超然打招呼，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细节上的东西，这会子听林风眠这么一问，众人也全都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全齐刷刷聚焦到了苏阔北那对傲人的双峰之上。 ……呃，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小腹上。 苏阔北是个女孩子，性格火热又奔放，所以每次林风眠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穿着完全不重样的服饰，从头到尾搭配着的首饰或是类似的装饰品更是多到不行，丁零当啷跟个吉普赛女人似的，但这一次，苏阔北小腹上那玩意儿……林风眠觉得，应该和【装饰品】没什么关系了…… 苏阔北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想起正事，也就顺势放开了林风眠的胳膊，她双手叉腰，将腰板挺直，好让大家看得仔细一点，见这几人全都看直了眼，她这才豪气万千地说道。 “嗯哼！是个定时炸弹。” 嗯哼你妹啊！神经病啊你！ 这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定时炸弹，而且这会子上面的液晶显示计时器上的数字正闪着橘红色的光芒，显然……是在倒数。 它正在工作。 尴尬沉默了俩秒，林风眠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苏阔北道，“我们知……知道这是定时炸弹，但你把这玩意绑自己身上干什么？难……难道是你们先锋团新的时、时尚理念？” 先锋团，由一至俩位五阶侦探带团，集结一定数量和能力有用的低阶侦探形成的围剿单位，苏阔北，正是白银先锋团的固定团员之一。 听林风眠这么一说，苏阔北自己也低头看了看，尔后她抿着嘴唇稍作思考，竟是赞许地点点头，“好像也不赖诶？” 喂！！！ “你正经点！赶紧把这东西拿下来关了。”林风眠一脸黑线，对于苏阔北的审美他从来都是槽无从口，不过当下……似乎也不是吐槽时间，毕竟苏阔北现在腰上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疯丫头啊…… 一旁的张超然一直没弄清楚状况，听着林风眠和红发女孩的对话，他大概也了解到可能这情况只是开玩笑或是恶作剧之类的，但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减少的时间，听着滴滴滴的倒计时……张超然还是掏出了手机。 “啊，张警长，这就是她的恶作剧，你别……”林风眠知道他想干嘛，发现可疑爆炸物，除了联系拆弹部门之外，还得第一时间安排人手疏散附近的平民，这些都是正规流程，只不过林风眠觉得张超然是过份紧张了，毕竟就他自己对苏阔北的理解…… “啊，大叔是警长啊？那最好不过了，赶紧喊人，这东西还有16分钟就要爆炸了呢。”苏阔北闻言一拍双手，如蒙大赦一般欣喜地喊道。 我靠？ “所以说啊！你还不赶紧拿下来啊？是准备过来和我殉情的吗？”林风眠双眼一瞪，吐槽道。 “你是猪啊？你是怎么进阶成功的啊？”苏阔北听林风眠还在这么说，顿时杏眉一蹙，叉着腰指着他就问，“你没看出来啊？我被人劫持了啊！” “诶？” 苏阔北这话说得实在，让林风眠和张超然都是一愣，好一会儿，林风眠才阴阳怪气地凑到苏阔北脸面前，一脸嫌弃地贴脸问这妮子道，“你这个变态，你这套炸弹裙我一点都不来电，你赶紧给我脱下来，要不然一下等我自己动手，哼哼……就不止是脱裙子这么简——啊呀！” 后安歌一个手刀劈在林风眠后脑勺上，痛得他直咧嘴，林风眠刚想问干什么，却又听到了张超然的声音。 “她说的没错，这不是装饰品，确实是定时炸弹……”看林风眠捂着后脑勺也靠过来，张超然又指了指苏阔北后腰的位置。 “你看，炸弹是从后面固定死的，排除恶作剧的可能……应该是有人将这东西绑到她身上的。” “没错没错，”苏阔北再次拍拍小手，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赞许道，“警长真是好眼力呀！不像某些人，还自诩大侦探呢～” “你——” “哼～！” 确认了苏阔北腰上绑着的确实是枚货真价实的定时炸弹之后，林风眠顿时吐槽道，“喂，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三阶侦探……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去赌博，没钱给，被债主下了死亡通牒了？你是来借钱的吧混蛋？” “嘤嘤嘤～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苏阔北撇着嘴甩了甩自己那头火红的长辫，解释道，“人家就是过来拜访一下你嘛，谁知道才到你门外，就晕了过去，再醒来，腰上就不知道被谁绑了这么个玩意儿，真是粗鲁诶……呐，虽然和我今天的衣服颜色很搭……但还是先救救我吧？” 林风眠闻言一拍脑门，喂……到底谁才是混到三阶的二愣子啊…… 啊，不对。 某个念头这时候突然在林风眠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忙问道，“你说……你是到了我门口才毫无征兆晕倒的？” “对啊。”苏阔北点点头，一脸玩味地回道，“你也发现了？” “啊，是啊……”林风眠有也点不是滋味地附和道。 “发现什么了？”张超然在一旁连忙问，确定了红发小姑娘身上的炸药是tnt之后，他这会子已经打好电话了，小杜和李唤真等人正在往这边赶，不过从林风眠口中，除了听出原来这女孩子也是三阶侦探之外，似乎……他们还察觉到了什么线索？ “有点意思……”林风眠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问苏阔北，“你来我这里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你是怀疑我被人下了药？”苏阔北反问，看周围众人全在点头，她撇撇嘴，便开始掰着指头回忆。 第29章：某人的恶毒计划。 “我不过就是……嗯，去了一趟城北的花枝招展蛋糕店，他们那的抹茶蛋糕好好吃～又去一了趟城南的yoyo烤肉店，孜然牛肉配鳕鱼真是赞啊……然后去了趟城西的大不敬奶茶店，特别想尝尝柳城的双皮奶，我一直听说不错诶，果然是真不错……哦对了，最后还去了城东的百味糖果坊，我知道你喜欢棒棒糖，又来拿吃又拿来做媒介的，就顺带给你买了点，过来的时候又在你这片区域吃了点烤丸子、卤水烧鸡、雪顶旋风鸭、叮叮糖、劲爆滚筒羊排……” “你他娘应该是被饮食店的老板们集体下药集体捆上炸药包的吧混蛋？”林风眠没等她说完，便黑着脸打岔道。” 侦探们的福利非常好，不过千鸟组织目前和这个国家合作的程度还算不上太深，所以在衣食住行四个方面，组织里的侦探们目前在这个国家只有【食】这块可以享受到相对的待遇，这也是为什么林风眠来到柳城之后，房子需要出钱租，车子也必须走流程的原因…… 但即便是这样，对于苏阔北这种自诩为美食侦探的家伙来说……也足够了，林风眠之前就在想这些事情，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一秒就给出了结论。 “美食侦探品尝美食怎么能和金钱这么肮脏罪恶的东西扯上关系～！”苏阔北不乐意了，她跺跺脚，嗔怒道，“像我这么优雅火辣的美少女能光顾他们的店铺，对他没而言简直就是蓬荜生辉的说！” “安歌，谢客。”林风眠一脸黑线，转身就准备关门。 “诶诶诶？”苏阔北急了，她连忙抓住门扉，娇嗔地喊道，“身上绑着个炸弹，你让我去哪里呀！我俩什么关系啊，你真见死不救啊！” “关系个屁啊！我又不是你们先锋团的团员，这炸弹肯定是你咎由自取，和我没关系，你赶紧走，我租个门面不容易，等下爆炸了我哪里有钱赔给房东啊！”林风眠也是一脸绝望，抓着门板喊道。 “你这混蛋！那天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难道就不心痛嘛！”苏阔北干脆甩出俩条修长白皙的大腿，直接将门板夹住。 “我靠？不心痛！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啊你！”苏阔北这话一出，林风眠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冲天杀气轰然弥漫……那是后安歌待着的位置，诶，讲真，苏阔北说的这事儿还真不赖林风眠，晋级三阶侦探考核的时候，大家都是住在千鸟指定安排的地点，有一晚林风眠有事回去的晚了点，又加上对陌生环境不熟悉，不知怎的，就摸进了同是来考核的苏阔北的房间，钻进被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床上有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子…… 当然了，那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除了林风眠被暴打一顿之外，但从那之后，苏阔北一看到林风眠……这档子事就总要被她拿出来反复说。 大姐……自重啊…… 不救苏阔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方才那一番对话也不过是俩人在互相调侃，就这工夫，看似在斗嘴的俩人……其实心里都在琢磨着正事呢。 比如，苏阔北是怎么昏迷的？她和林风眠同样属于三阶侦探，但不同于林风眠，苏阔北的身手非要说起来的话，其实和后安歌不分上下，所以突然遭到袭击这一点……是说不通的；其次，毫无征兆的晕厥，那么结合上一点，犯人无疑是在苏阔北不知情的前提下，给她下了药，然后从这条线索衍生出来的疑问就更多了，比如犯人为什么要怎么做？如果只是想杀掉苏阔北……说实话完全不用搞得这么复杂，下药的时候就能一步到位，可犯人偏偏没这么干，而是选择了搞定时引爆这种蛋疼套路。 “tnt炸药的威力非常大，你俩别闹了。”一旁的张超然看了几分钟，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引爆的话，除了这小姑娘会血肉横飞之外，还会波及到周围无辜的民众。” “是这样，”林风眠点点头，对张超然坦言道，“所以凶手其实是专门针对我来的。” “嗯？”张超然有点不明白。 “首先，犯人如果想杀掉苏阔北……完全没必要搞这么复杂，而且你们发现没有，炸弹上的时间设置的还比较宽裕，没猜错的话，初始时间应该是30分钟，对吧？” “正确～！”苏阔北鼓掌。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林风眠耸耸肩，“犯人事前就已经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在半路上拿你当炮灰，搞了这么一出，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背后的犯人是谁，他大概也只是想给我制造点压力。” “为什么这么说呢？”都把人肉炸弹送到家门口了，还只是制造点压力啊？ “你们如果仔细看看这玩意儿就会发现，炸弹内部采用了非常先进的gps装置，但却没有搭配相同级别配置的远程引爆装置。” “远程引爆……”张超然想了想，一拍脑门，“你说的是专门用来接收信号的移动电话？” “没错，”林风眠这会子已经俯到苏阔北腹部，正仔细观察，“里面没有设置好的移动电话呢。”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犯人希望我能抵达指定地点，只要不离开gps所控制的范围，他是没办法从其他地方用其他方法引爆炸弹哒～”苏阔北做了个总结，并摆出一副她已经事先检查过一遍的骄傲神情。 “60m/4m……”这时候林风眠也将gps上限定的距离数据报了出来，“确实是设定了距离限制呢。” 站直身子，林风眠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感觉有些疲劳，打了个哈欠，这才对门口众人说道。 “都进来吧，把门关上，我们有事情忙了。” 第30章：暗示。 待苏阔北坐定，林风眠也搬了椅子坐到她面前，“你别乱动。”他戴上组合眼镜看了片刻，呐呐道，“绝大部份布线都是伪装呢……” “所以要区分出来，是吗？”苏阔北笑嘻嘻问道，林风眠白了她一眼，“废话，除了正确的那根线，其余用作伪装的，只要断开就会立即爆炸诶。” 借着灯光，一旁的张超然也凑过来瞅了一眼，警署虽然设立有拆弹部门，但说起来……柳城这些年还真没遇到过炸弹客，唯一出动过拆弹小队的俩次，嫌疑物也不过是煤气罐而已，这一次他也算是开眼了。 “剪断正确那根线的可能性有多少？”看了几眼，张超然颇为担忧地问道，毕竟在他面前，炸弹内胆里，这会子塞着的线路，完全可以用杂乱来形容。 “四十分之一左右吧。”林风眠回道。 “很好，那就在你身上赌一把啦～”苏阔北似乎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嘟着嘴自顾自地点点头。 “千万别，”林风眠很认真地摇摇头，“这可是tnt，真家伙，引爆的话这一栋楼都会被炸飞，一旦被牵连进去，就算是我……也会死的。” “你混蛋！” “背后的带子可不可以以切断？”张超然蹙蹙眉，他不清楚林风眠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对于他描述的事情张超然还是明白的，没吃过猪肉总归……是见过猪跑的嘛，tnt那些资料，当初考警校的时候就学过的。 林风眠懂张超然的意思，如果在线路切断上无法想对策，那么将炸弹从苏阔北身上摘除，找个安全地方丢了也行，不过…… “不行，”林风眠摇摇头，“我刚才就看过了，那地方特别加装了对切断和热量有反应的装置。”说到这儿他望了望张超然，“犯人在这上面花了很大心思呢。” “……看来只有找专家才行了。”张超然听完也陷入了沉思。 “嘿……不一定。”林风眠在炸弹内胆里翻了一会儿，从定时装置背后又扯出来另外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你们看。” “这是——”众人看到他手上的物识全都愣了愣。 “没错，密码槽。”林风眠蹙着眉头确认道，不过苏阔北勾头看了一眼马上开口就问，“诶？怎么才有俩个显示格呢？” 一般密码槽最少也是四位数，而这块隐藏在计数表背后的，确实只有俩位。 “越来越有意思了呢……”林风眠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不过从1到100，俩位的数字有91个之多……看计数器上的时间，犯人应该不是想让我一个一个的尝试，当然……如果尝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按照后安歌的手速来计算的话，现在还剩下7分钟，大概……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大概？风险呢？”张超然问。 “无处不在啊……”林风眠笑笑，“我们能想到的，未必犯人不会想到，难说这东西还存在什么类似‘输错三次立即引爆’这种设定。” “那还……？”张超然一惊。 “啊，我开个玩笑。”林风眠摆摆手，转头问苏阔北，“你找找你身上，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 “哦？”苏阔北闻言顿时明白了，她随身翻了一下，果然从包里拉出来个黑色的信封。 “这不是我的。”苏阔北疑惑地前后看了看，随后，便将信封给林风眠递了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东西的？”张超然觉得挺有意思，一下子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当前的处境，问正在拆封的林风眠道。 “哦，这个很正常，”林风眠将信封打开，发现里面是俩张裁剪好的纸张，似乎是俩个表格，“犯人既然选择不加装远程引爆装置，又不允许炸弹被拆除或是离开指定范围，那多半是留了回旋的余地。” “你是说……那密码槽？” “嗯，”林风眠这会子已经将俩张表格抽了出来，铺到了桌面上，“但凡出现需要密码这种设定的时候，都会有相应的谜题……所以我猜，犯人除了在苏阔北身上绑了炸弹之外，应该也留下了相对应的线索，他就是想针对我，或者说，想和我玩游戏。” “……”张超然有点不能理解，倒是苏阔北开口解释了一下。 “大叔，对我们这些侦探来说，脑力上的击溃比直接杀掉我们更有成就感喔～” “犯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林风眠叹了口气，指着桌面上俩张表格道，“你们看，这就是犯人留下的线索。” 黑色信封中所装的，确实是俩个表格，看得出应该是打印出来的，规格很是工整，只不过其中一张略小，其上只有俩排格子，并且格子数不多，第一横排为a，空，b，第二横排为空，空，c。 另一张就比较多了，横竖都是五格，其间没有空格，全都写满了数字。 第一横排：11，9，25，10，19。 第二横排：13，19，3，28，11。. 第三横排：5，33，18，12，25。 第四横排：7，8，6，23，20。 第五横排：15，22，31，20，29。 “这什么意思？”张超然没见过这阵仗，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什么智力题……然而他想的没错，这确实就是道智力题，但只给俩个表格是什么意思？林风眠眉头微蹙，难道犯人是想让自己根据两个表格的内容找出一定的规律？ “信封内里有字。” 赶着俩侦探一刑警全瞪着表格瞎琢磨呢，一旁的后安歌拾起那个黑色信封看了一眼，提醒道。 “哦？”林风眠接过来一看，信封内侧果然有字，而且还不少，只不过信封本身是黑色，那些字体也同样是黑色的，如果不是字体上有层亮膜，估计连后安歌都不会发现这一茬。 我靠，绑炸弹这货真是十足的心机婊啊喂！ 吐了个槽，林风眠将信封对边裁开，一同铺到桌面上，打上灯光，总算是看清楚了其上的内容。 【方格即是战场，勇猛的士兵挥剑前行，直行，横扫，注意2和3，控制好‘距离’，至此，天下大赦。】 【比3少12。】 【比4少2。】 【比2多5。】 【比1多3。】 【比2少6。】 【比3少1。】 信封上除了俩一句简短的话和一列莫名其妙的数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31章：双重谜题。 其实即便不提张超然，在场的俩位三阶侦探、苏阔北和林风眠都没怎么看明白信封里这几句话，不过可以确定，这就是对桌子上那两张表格的补充说明……或者说，是游戏规则，很显然，犯人给出的设定就是【根据这些提示，找出隐藏在表格中的密码】……毕竟不管怎么看，最后那句“天下大赦”指的……应该就是解除炸弹危急了。 “你怎么看？”蹙着眉头看了俩遍，林风眠问苏阔北道。 “诶？”苏阔北扑闪着大眼睛，一脸为难道，“人家只是个美食侦探耶……找美食没问题，找数字？我……” 要你何用啊…… 林风眠翻翻白眼，刚准备吐槽，眼角不经意瞅了一眼苏阔北小腹上的定时炸弹，心里顿时阴云密布，你妹，“只剩5分钟了？” 啊，岁月催人坟，时间的流逝总是那么残酷，在这群废人吵吵闹闹的时候，炸弹上的倒计时兀自没停，这会子，已经只剩五分钟了。 张超然一听，连忙也看了眼，林风眠见他将眼一瞪，掏出电话就拨了出去，听张超然的口气……显然，是打给小杜的。 “你们走路过来的吗？！混蛋！到哪里了？！不要解释！给我听好了！命令有变！3分钟之内给我把涪灵区的居民全部疏散干净！听清楚没有！3分钟！！！” 啊……林风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后的后安歌拉了他一下，一回头，后安歌沉着冷静地说道。 “我们逃。” 呃…… “诶？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嘛？”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苏阔北都快哭出来了，她一面嘤嘤嘤地谴责道，一面伸手从包里抓了片切好的西瓜出来往嘴里一塞，“啊，西瓜放太久就不好吃了～不行，归西之前必须得把西瓜吃掉才行……” …… “好了，别吵了，”林风眠本来不紧张的，结果听听张超然打电话一时间也有点焦躁，他让众人消停下来（哦，警署疏散的工作还是得先安排妥当），自己则将黑色信封上的提示、以及那两张表格又看了一遍。 就在张超然开口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林风眠眼中寒光一闪，说道，“我知道了！” “找出密码啦？嘤嘤嘤～不愧是三阶大侦探啊～嗝儿～”苏阔北边吃边竖大拇指，林风眠白眼一翻，也没理会她，将手中三份纸张快速一览，说道。 “密码只有俩位数，但这信封里装的提示则是个双重连环谜题。” “哦？”周围众人全都疑道。 “如果单看这两个表格和这份提示的话，完全没什么头绪，对吧？”见众人点头，林风眠接着解释道，“所以信封内侧这些提示是第一道谜题，解开的话就能获得表格的游戏规则，然后才能根据规则去破解隐藏在表格里的密码。” “……好像是这么回事？”张超然点点头，他之前除了打电话安排疏散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琢磨信封上那些数字，怪不得看不懂，原来提示本身也是道谜题啊？ 现在的罪犯累不累啊？ “不过……提示上的谜题你有头绪没？”时间紧迫，比起附和，解谜更重要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风眠用手指了指信封内侧排头第一句话，“‘方格即是战场，勇猛的士兵挥剑前行，直行，横扫，注意2和3，控制好‘距离’，至此，天下大赦’这句话就是表格提示。” “怎么说的？” “方格即是战场，指的是表格；勇猛的士兵挥剑前行……说得应该是关于可以‘移动’的事情，后面的直行和横扫就是补充说明，那……应该是说，我们可以在表格里移动，但只能横排移动和竖排移动，无法斜移；至于注意2和3和控制好‘距离’……指的应该是这个。” 林风眠说到这儿，将手指一移，指向了两张表格中较小的那张，“你们看，这张表格的规格尺寸非常小，横3格，竖2排，而且第一横排a和b字母间空了一格，第二横排c字母之前空了两格。” “什、什么意思？” “这样看，如果假设第一横排字母a和b的格子距离为2，然后再看a和第二排最后一个字母c，如果我们按照‘不能斜走只能横竖’的方式排一下……字母a竖走，再横走，和c字母的距离就是3。” “啊！”张超然一拍脑门，“这样一来，‘直行，横扫，注意2和3，控制好距离’就对上号了！” “没错，就是这样，”林风眠蹙蹙眉头，“这张表格之所以带空格而且用的是字母而不是数字……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为另一张表格充当例子用的。” “那下面这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张超然指的是黑色信封内侧那些。 林风眠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谜题提示其实也很简单，排头那句中二病语录说的是游戏规则，就我刚才说的那些，至于下面的数字，那铁定就是要求了，或者说，找出炸弹密码的提示。” “……具体是怎么要求的？” “我们刚才看不懂其实也正常，”林风眠目光一沉，“他这几排数字提示应该是缩减版。” “缩减版？”张超然想了想，恍然大悟，“意思是没写全？” “没错，你看，”林风眠又重新将手指指回那句话，“这句话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 “嗯……”张超然看了几眼，说道，“你指的是那个单引号？” “没错，”林风眠赞许地望了一眼身旁这个前几天还像背着个炸药包到处骂人的大叔，“纵观全句，就距离二字特别打上了单引号，为什么？” “因为……重要？” “所以说，下面这些数字的原句应该是——”林风眠指着信封上的【比3少12】说道，“比距离3格的数字多12！” 以此类推，没几秒，信封上所有的数字提示就都补全了。 第32章：大侦探的小心思。 “现在怎么办？”张超然干了足足十余年刑警，论心理素质，那整个警署、啊不，整个柳城绝对能排的上前三，但即便是这样，他说话间瞅到计时器上所剩时间的时候，心里不免还是有点小纠结，浴血十年，这还是张超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离【100%粉碎性死亡】如此之近。 张超然有些分心，但旁边三人却完全没有，林风眠正紧张地盯着桌面上三份谜题；后安歌依旧面无表情安静站在他一侧；而身上绑着个马上就会引爆的炸药包的苏阔北……却是优哉游哉地吃完了西瓜又在吃甜筒…… 这些侦探都是什么东西啊……妖怪吧…… 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刷新了张超然对【侦探】这个职业的理解。 “啊，知道了，”林风眠突然一拍手，“这些提示的意思我知道了，比几多几，比几少几……说的其实就是密码！”他也没顾得上等周围谁问点什么，马上又接着说道，“炸弹的密码就是在表格里了，犯人给出的提示也很简单，那个密码所指代的数字，必须满足他给出的所有提示。” “比几多几，比几少几这些提示？”张超然也知道时间紧迫，但还是开口问道。 “就是这样！”林风眠腰身一摆，整个人突然趴到了那张写满数字的表格上，他也不再搭理身旁众人，而是边看表格边在口中飞快地自言自语道。 “比3少12……比4少2……比2多5……比1多3……”反反复复，神似疯魔。 他这样子吓了张超然一跳，张超然抓捕过的罪犯可以用三位数来计算了，所以他很清楚面前这年轻人现在这种状态……他俨然已经临近癫狂和疯魔。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有点不一样吧。 张超然想说点什么，不过一看到神情肃穆的后安歌和兀自大快朵颐的苏阔北，他刚到喉咙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啊，如果死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成为警署同事们的笑柄呢……大名鼎鼎的张警长，看不起侦探们的张超然……最后却是和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侦探粉身碎骨共赴黄泉……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苏阔北！23！”就在张超然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俯身在桌面上的林风眠突然一扭头，冲拿着鸡腿不停撕扯的红发少女大喝一声，与此同时，本来还靠在椅子上旁若无人撕着鸡腿的苏阔北顿时双目一瞪、鸡腿一甩，便用张超然连肉眼都无法看清的速度往自己小腹上一摸。 “噼啪！” “滴——” “呼——”苏阔北输完密码，长长吁了口气（顺便打了个嗝儿），“耶耶～危急解除～！” “呼——”张超然和林风眠也跟着吁了口气，后安歌这时候已经将托盘抬了过来，“喝茶。” 苏阔北将腰间的炸药包取下来看了看，不由地感叹道，“诶呀～能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东西绑到我身上……这人还真不简单呐。” 林风眠白了她一眼，“以后没事可不可以求你别定位找我，每次都搞得像世界末日一样，你是不是有毒啊，啊？” “爱情呀～哪有那么容易就得到的哟？当然要经历千难万险的呀～！看你这次这么用心的救我～我真是好感动～所以我宣布，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啦～！” “闭嘴吧你！”后安歌站在一旁“咔嚓”一声把托盘掰成俩半的同时，林风眠也扶额说道。 “这东西我带回警署让专家处理吧。”没管周围几个年轻人打情骂俏，张超然喝下半杯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到肚子里，他见红发少女一直拿着那包大杀器甩来甩去，心里有点犯梗，忙说道。 林风眠闻言想了想，伸手将炸弹要过来看了看，接着便很大方地递给了他。 “也好，反正我这里也没专业人员来做拆除工作，你拿回去吧。”看张超然小心接过东西之后，林风眠想起点什么，问他道，“对了，你怎么来了？” 张超然小心翼翼地将炸弹塞进随身的公文包中，这才憨厚一笑，答道，“哦，也没什么，上次的小区谋杀案功劳全给警署了，大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专门过来谢谢你，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呵呵呵呵～” 所以这就是你用追捕犯人的手段找到我地址的理由啊…… 林风眠笑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突然说道。 “那个，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非要谢的话……”林风眠双眼眯了眯，盯着张超然嘿嘿一笑，“给我在你们警署里安排个咨询顾问的位置……如何？” 讲道理，就林风眠现在的身份来说，他完全没必要开这个口，如同在浑黄小区那会他也没使用强行接手权利一样，对于这些行为，林风眠有自己的打算。 诶……非要说起来其实也没那么玄乎，这个国家对千鸟组织的信任度还不高，侦探业务也还未渗透到政府高层，千鸟当初向这边输送侦探的时候也有提醒过，在还处于磨合期的国家要注意保持相对的低调，等总体业务覆盖率达标的时候再打响名号。 政治手段那一块的技巧林风眠其实没什么兴趣，但上头那句话说得挺对，人在异乡为异客，低调点总是好的，反正……咨询顾问也好，三阶侦探也罢，任何一种身份对他来说，都没多大影响。 而且最重要的，如果能得到当地执法部门的真心支持……对于林风眠来说，还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 而张超然这边想得也差不多，对于千鸟侦探这个事情他也知道，不光是听李局说起过，上头也专门派发过红头文件，虽然文件上说得很委婉，让各地、级、县市相关执法部门尽量配合这些人的工作，但这事归根结底……无疑还是很伤自尊的，张超然之前觉得愤怒也正是因为这个，而至于政府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流窜在世界各地且极不正规的组织（在他看来）合作……政治上的东西他张超然不懂也不想懂。 大方向的想法呢……是这样，不过经过浑黄小区那次案件之后，张超然对林风眠这个年轻人倒还真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专程定位又跑来登门拜访），但他又在这个体制里，又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他不得不、也必须得为全警署不服气的手下们做好表率，这不，毕竟红头文件下来的时候他火冒三丈、第一次在命案现场见到侦探的时候他也火冒三丈，现在…… 所以啊，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张超然今天也是瞒着所有人悄悄过来看看的，要不是突发炸弹客事件……这会子小杜他们肯定全以为张警长又在到处巡逻走访了呢。 姓林这小伙子是个人才，这是肯定的，但……张超然一直在找平衡【执法人员】和【侦探】这俩种关系的方法，政治斗争归政治斗争，毕竟在他眼里，能破案，能抓到罪犯，能让受害者沉冤昭雪，远比那些个人情绪，比起那些政治手段都重要。 刚好，苦于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小伙子提了这么个要求。 第33章：苏阔北的调查报告。 “这事儿好办！”张超然闻言咯咯一笑，不过很快，他又犯难了，额外增加编制……倒也不是自己没这个权利，只是若上头不批……那说白了也没什么用，最基本的，自己连工资都给不了人家。 林风眠看出了张超然的顾虑，笑着摇摇头，“那个，如果规矩上有冲突的话也没关系，不用将我算进薪酬人员名单里就行，算是外援就好。” 脸上笑嘻嘻，内心nnd，林风眠苦啊，最近财政一直赤字，和张超提这个事儿除了之前那些原因之外，他也想拿点低保啊……不过一看张超然为难的样子，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但孰轻孰重，这个职位哪怕没有一毛钱薪资，也是必须得拿下的啊…… “这样可以吗？你没问题吗？”张超然闻言顿时一喜，连番问道。 “放心，没问题的，刚好我年纪不大，阅历不足，跟着你们一起办案也能学到些组织里学不到的东西，没事的，呵呵。”林风眠豪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知道将小夜莺那起谋杀案报回组织……能拿到多少劳务费……俩个月的房租应、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超然没林风眠那么细致，所以看不出林风眠这会子冰火两重天的心理活动，他一听这年轻人居然还有这种魄力，顿时一拍桌子，把这件事就这么给敲定了。 个中滋味……只有林风眠自己一个人品尝咯。 “对啦？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解密码的呀？” 张超然兴致勃勃地离开之后，苏阔北又吃了个烧鱼丸子，她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头，想起问这事儿，虽然大家都是三阶侦探、并且平日里都没个正形，但不得不说，像林风眠这种单纯就靠脑子吃饭的……在千鸟内部还真是不多诶，也正是因为如此，苏阔北才对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表现……很是在意。 嘛，学无止境的嘛～ “啊，这个啊……”林风眠闻言，把桌子上那张表格重新拖到自己面前，指给满嘴都是油的苏阔北，道。 “这题如果用常规暴力法一个个数字去对照的话……其实也能解出来，不过除了时间不允许之外，还有可能搞得头晕眼花，所以其实可以用一些小技巧来加速解题。” 边说，林风眠还边在表格上比划，“首先，可以看到格子里最小的数字是3，最大的则是33，要找到条件要求里比密码小12的数字，那么该数必定﹥=3+12=15，这时候就可以先将格子里﹤15的数字都排除掉。” “同理，还要能找到比密码大6的数字，那么该数字也一定是﹤33-6=27的，这时候又可以把格子里﹥27的数字全排除，剩下的数字就可以开始快速检验了。” 回想起方才惊险一幕，林风眠眨巴眨巴眼，“检验的时候呢，也有比较快捷的方法，比如检验数字‘22’是否满足‘比距离3格的数字多12’时，不用先把距离‘22’3格的数字都找出来，而是先计算‘22-12=10’心算出来，然后快速扫一遍看格子里有没有10，没有的话就可以直接跳过此数字，有的话再进一步去看距离是否都满足，只要掌握了规律，解起来很快的。” 等林风眠讲完，抬头一看，才发现苏阔北一脸懵懂地咀嚼着鱿鱼条在不停点头……显然，她完全没在听自己在说什么。 “说起这个……”林风眠翻着白眼抬起茶杯，“你来找我……是不是事情有什么眉目了？” 苏阔北俩眼一翻，娇嗔道，“哼哼，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事托我啊？” 林风眠也有些无奈，“大姐，你每次来都要搞事，不是欠赌资就是被人追杀，老这样我也很困扰的好不好～这次你看，直接身上绑着个炸药包就来了，我能怎么样？我也很无奈啊？” “你还好意思说，哼，”苏阔北一翘二郎腿，气愤地表示，“这炸药包肯定是冲你来不是冲我来的，犯人肯定和你一样是个基佬，要不然怎么可能忍心对我这么青春靓丽无敌美的柔弱少女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人神共愤的事来？哼！” “基……”林风眠一扶前额，无言以对，这轮吐槽你赢了啊，你赢了。 “所以……你是怀疑我查到了点什么，反而被别人给盯上了？”苏阔北抖抖脚，又问道。 “呐，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林风眠摊摊手，毕竟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往别人身上绑炸药包的吧？就算是在深夜里派发相亲选秀的传单……那也是得有一番交流，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参加的啊…… “而且，我才来柳城没几天，地址还处于冷却保密的阶段，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林风眠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肯定就是跟着你过来的了。” “你说个屁咧～”苏阔北闻言摆摆手，“刚才那大叔不是也找到了嘛？你还真以为你这破地方隐秘啊？顶多就是偏僻了一点，在这种地方租房子……不太像你的风格啊？林大侦探……”说到这儿苏阔北突然狡黠一笑，挤眉弄眼地凑到林风眠面前，“说，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啧，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你们这些女人咋就永远不明白呢？ 林风眠挥挥手，示意苏阔北严肃点，刚才那可是两公斤左右的定时tnt，犯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后安歌冷峻的目光中，两人又贫了一会儿嘴，才把话题再次拉回到正轨。 “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啦，”苏阔北这会子身无炸弹一身轻，又开始靠在椅子上折腾她那些吃食，边往嘴里塞边说道，“不过线索实在是太少。” “说说。”林风眠很有耐心，他坐在桌子前，双手托着下巴，摆出一副“我正在认真听呢”的神情。 “我调查了一下你给我的那个襁褓，”苏阔北拧着小眉头表示，“上面的线索经过这么多年也是少得可怜呢。” “那有找到什么没？”林风眠依旧还是洗耳恭听的神情。 “啊，找到三个同样材质同一时间投递出去的，”苏阔北拍拍手，“这些襁褓看样子当年是群体投递出去的呢。” “什么？”林风眠双目一瞪，神情显得极为吃惊。 第34章：身世之谜。 二星阶侦探如果想要成功晋级到三阶，都必须接受千鸟一系列的潜能开发项目，在例行参加完考核、体检、测试、催眠、引导等各种步骤之后，进入最终激发阶段，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如果能成功激发，所激发出的潜能也各不相同，而再根据能力的不同，千鸟内部还有专门的划分归类，如林风眠，所归属的就是【异世界类】。 苏阔北基础理论知识一般，逻辑思维一般，不过她身手了得……啊，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父亲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千鸟最强战力之一，列位【四座】之一，排行第三。 四座啥玩意啊？就是晋级到max的六阶侦探啊，所以在他父亲的影响下，苏阔北便有如空降兵一般跳过了一二星阶，直接接受潜能发开，这事儿要是被李唤真知道，估计李局要哭晕在停尸房…… 当然了，作为朱雀座下苏洵唯一的亲女儿，苏阔北也没有丢自己老爹的脸，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基础考核，但在潜能发开环节上，苏阔北也取得了成功，不同于林风眠，苏阔北的能力被归类到了【实用精神类】。 简单点说，苏阔北的能力，就是追踪。 【档案：附件。】 【档案归属：死体追踪。】 【相关编号：a—13。】 【机密入档等级：三阶星纹。】 【涉及内容：幻视，扩散追踪。】 【基础描述1：通过对物体物理构架的拆分及鉴视，逆向追踪物品源头，追踪为扩散性性模式，并伴有不稳定幻视现象。】 【基础描述2：追踪过程受一系列外在及内在条件影响，具体数据参考a—13—1。】 【相关提示：能力者存在能力控制波动，经测试，在dopamine达到最高峰值状态下，其可以直接通过死者遗体追踪相关接触者，具体数据参考a—13—2。】 【最终收录时间：2072年1月21日。】 【相关档案涉及人员：1人。】 【相关档案现存人员：1人。】 【档案备注：最后入档时间摘录完成。】 【备注：此档案具备特殊唯一性。】 苏阔北这个追踪能力还和传统追踪不太一样（啊，毕竟是超能力嘛），她可以通过现场某些符合条件的证物（类似林风眠观测到的气息），从而追踪到相关人员或是相关联物品，比如死者身边破碎的茶杯碎片，只要符合一定条件，苏阔北就能一直追溯到这玩意的原材料从何地来、都有哪些人参与过制造等等，她这能力，在某些时候还是非常实用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小妮子一通过潜能激发项目，就被白银骑士团收入麾下，为团队效力，相比林风眠这种、看似神奇却卵用不大的死亡幻象参与权……苏阔北的能力确实更有价值…… 好在林风眠才不这样认为（坚决不承认），男人嘛，破案靠头脑，加上畅游各种异世界那才是正道，整天跟个警犬似的……也太不体面了，所以对于苏阔北的能力，他从来没怎么羡慕过，除了……在自己身世这块问题上。 没有家的孩子很惨的，林风眠很清楚，他当初毅然决然选择侦探这条路……其实初衷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他想找到自己的父母，想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当年要将自己遗弃，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解释。 不过当年遗留下来的线索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个二手襁褓以及那个林字之外便再无其他，加上年代又有些久远，这让林风眠在调查的过程中困难重重，好在关键时刻，苏阔北帮了他一把。 “你把东西给我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追踪到点什么呢。”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在所有线索都断裂的情况下，林风眠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将襁褓交给了苏阔北，这还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如今苏阔北专程跑到柳城来和自己会合……说明事情应该是有了点眉目，这会子林风眠一听，果然，还真是有了点眉目，只是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苏阔北的追踪结果居然……居然牵扯出了更多诡异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林风眠一听苏阔北说襁褓不止一个，心头顿时一凛。 “啊，没错。”苏阔北抹抹嘴，很认真地说道，“虽然没办法追踪到襁褓的材质源头以及相关制作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匹破布加上你那个，一共制成了四个襁褓，不仅是同一时间制成的，而且还是在同一时间投递出去的，其中丢到日落福利院那个，就是你这个呢。” “……那另外三个呢？投递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追踪到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林风眠的情绪起了些波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可能……还可能有兄弟姐妹这种东西，这简直……匪夷所思。 “很遗憾，”苏阔北耸耸肩，从胸口衣领那道波涛汹涌的深壑间捞出俩枚鸡蛋，又从包里摸出碗白米饭，边打蛋边无奈地回林风眠道，“追踪不了诶。” “为什么？”林风眠不解。 “除了追踪到你之外，”苏阔北抬手指了指天花板，“另外三个都有问题，其中俩个处于五感屏蔽状态，还有一个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了。” 苏阔北的意思林风眠知道，被屏蔽说的是被追踪者通过某些手段、可能是相对应的能力或者黑科技，阻断了自己和追踪者之间的联系，而没有气息……指的就是无法追踪到活人的气息。 “照这样说的话……”林风眠不禁眉头大蹙，如果按苏阔北的调查报告来看，那其余三个襁褓中的孩子，有俩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已经离世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苏阔北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看样子终于吃饱了，她打着嗝儿补充道，“下落不明的那俩个应该还是有点能耐的。”说完这话，这小妮子还不动声色地看了林风眠一眼。 林风眠没再说话，他有些怅然若失，如果今天苏阔北没有出现……那他对自己身世的理解还将停留在“一个被普通遗弃的普通孩子”这样的层面，但现如今，他却已经本能的感觉到，这整件事……似乎都透露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你还有追踪到什么吗？”蹙眉沉思了许久，林风眠才再次开口问道，苏阔北想了想，一拍手掌。 “对了，除了这些之外，我在追踪的幻视过程中还看到些东西。” “比如？” “嗯……”苏阔北掰着指头想了想，好半晌才如醍醐灌顶般说道，“好像是几个字，我看，有个山字……有个风字，好像……好像还有个多一撇的……人字？” 山，风，多一撇的人字？ 略一沉思，林风眠痛苦地摇摇头，指出了苏阔北搞错的地方，“不对，不是人字多一撇，”他目光冰寒似水，一字一顿说道，“那是个火字。” 第35章：落日福利院。 “你是说……”苏阔北虽然走的是空降兵路线，而且很多时候看起来就像个没用的饭桶，但这并不是她的真实面目，苏阔北的智商……好歹还是比正常人高那么一点点的，所以听完林风眠的推断，她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没错。”林风眠这会子已经恢复了以往那种苦大仇深的神情，这是他处在推理过程中最明显的常态。 叹了口气，林风眠才缓缓说道，“我是林字，如果你追踪环节里那段幻视没有出纰漏的话，包括我在内，这四个同时间投递出去的婴儿，刚好……就能组成‘风’、‘林’、‘火’、‘山’。” “……听起来很顺口呢，”苏阔北摇头晃脑地念了几遍，说道。 这会子，林风眠一点想吐槽的心情都没有，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四个婴儿确实是按照这几个字的排布投放出去的话……那么【被遗弃】这个假设就很可能发生变化，甚至……林风眠自己一直以为的姓氏……都会发生动摇。 自己是否真的姓林？还是……只不过就是承载了风林火山中的一个字而已？ 林风眠在思忖这些事儿，一旁的后安歌见苏阔北除了吃什么都不懂，竟是破天荒做起了科普。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风林火山，出自伟大的军争篇章，也指代一种男性的战斗精神。” “嗷～原来如此～”苏阔北也没抬杠，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咚咚咚！” 就在大家相继沉默的档口间，玄关外再次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风眠眉头一蹙，看了看身旁俩人，后安歌和苏阔北也微微叩首，俨然，已是进入战斗准备阶段。 在这节骨眼来敲门的……难说，门外极有可能就是先前那个给苏阔北绑上炸弹的犯人，而这个犯人……也极可能和林风眠身世之谜有关。听着门外震天的敲门声，林风眠刚准备简单部署一下应敌措施，没想，敲门那货便是一声嘹亮的呐喊。 “林小弟～！快开门～！我！” 俩分钟之后，张超然再次站到了三人面前。 “啊，其实没什么事儿，我刚才走得太急，忘了拿公文包了。”张超然有点尴尬地笑笑，指了指静静躺在椅子脚边那黑色公文包，里面还装着林风眠拆下来的那枚定时炸弹呢，他说的倒也是真话，刚才因为得知这小伙子要加盟警署的事情，张超然一高兴，就把这一茬给忘了，走到半路才想起，这不，又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这本来是件不大不小的小事儿，但张超然发现……不知怎的，才离开没多会儿，屋内这几个年轻人的神情似乎……似乎就完全变了样，他从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和刚才比起来……已经沉重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怎么了这是？ 张超然想问，但当下气氛实在是有点诡异，此时他面对三个年轻人，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代沟】这个词……顿时，张超然也不出声了。 人大抵都是这样，和不同圈子的人待在一起，只要不被排斥，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不由自主地融入到圈子里去，张超然现在就有点这种意思，和林风眠他们待在一起，仿佛……他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仿佛……他自己也找回了那种忐忑、羞涩的感觉。 一阵尴尬的沉默，林风眠突然开口问张超然道，“大叔，你们警署里的资料库……上限年限是多少？” 张超然一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面前这大叔虽然脑袋不是特别灵光，但性格非常突出，就这阵仗，自己的意图他迟早也都会察觉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摊牌的好。 林风眠想到这些，兀自叹了口气，这才说出真心话。 “其实我是主动要求调来你们这里的，柳城不算大，而且还是个沿海城市，说实在话，千鸟的业务拓展中心及辐射区也离柳城很远。” 林风眠说得极是，张超然也很清楚，所以他并没有打岔，他有预感，接下来这年轻人要说的东西，很重要。 “你可能会想，为什么这样一个地方，我会主动要求调过来……是吧？”林风眠苦笑一声，“我们这些侦探，平日里其实都很闲的，我也完全可以听从安排前往福利更多的城市……但……” 说到这儿，林风眠眼神幽幽地望了一眼桌面上那几张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表格，继续道，“张警长知道落日福利院吗？” 张超然点点头，落日福利院就在离柳城不过百公里的地方，不过那地方已经荒废了好些年了。 “好像是因为有人检举福利院的院长和护士长，听说那举报人连证据链都准备得滴水不漏，专案组一核查，东窗事发，院长被枪决，护士长无期……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也和王炳权的案子有些类似。” 林风眠也点点头，落日福利院那点破事……他倒是很清楚，不过重点倒不是那个已经废弃了的福利院。 “二十一年前，如果要到落日福利院，必须……得经过柳城呢。”林风眠淡然道，“这就是我来柳城的目的。” 第36章：陈年往事。 夜色本该暗如铅，空气中却弥漫着灼人耳目的燥热感，连拂过脸颊与脖颈的夜风都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温度，热浪席卷而至，在九月寒冷的深夜，肆意摧残着大地。 落日福利院，这座每年要容纳百名孤儿、享有国家一级才能功勋的宏伟建筑，此刻，正如垂死挣扎的病患一般，在漫天火海中痛苦咆哮着、嘶喊着。 耳边传来烈火吞噬万物的无情噼啪声，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夜空映照得亮如覆霜——俩抹瘦弱的身影此时正站在火海前，他们面无表情，他们缄默不语，跳动着的火焰将他们的身影拉扯成条，在地面如鬼魅般晃动着。 “以后要怎么办？”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小女孩拉着男孩的衣角，问道。 男孩盯着火海的方向，他目光坚韧如铁，沉默很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去参加侦探考核吧。” “好。”小女孩点点头，顺着男孩的目光，也望向火海中那块轰然砸落的门头，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木然地说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 “你的意思是……你来柳城是为了调查十多年前落日福利院的案子？”张超然有些不解，“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林风眠不置可否，只是摊牌道，“之所以想在你们警署谋个差事，其实也是为了翻阅你们保存着的卷宗，落日福利院那件案子……我发现有很多疑点。” “这样啊……” 说实话，要是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来翻阅警署的档案库……那像什么话？要成何体统？而实际上，即便是顶着千鸟侦探头衔这些人，想翻阅完结案件相关的卷宗资料，也是非常麻烦的，毕竟这些东西牵扯到一些敏感问题，而且作为已经结案的各种证物及案件资料，侦探也没有随意查看、或者说翻人家老底的权利，所以林风眠之前那些行为设想并没有毛病。 诶，毕竟这一块，三阶以下没权限，三阶以上也不需要权限（有手段），林风眠刚好卡在这个点上，真是既尴尬又没办法。 好在呢，张超然的性格也豁达，你和他这种人玩阴的，他自然是会勃然大怒，轴起来的话将整个资料库付之一炬都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对方开诚布公地说……那万事都好商量。 张超然仔细权衡过利弊之后，也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你想翻阅警署的资料库也可以，以后但凡柳城出现什么刑事案件，你都要保证协助完成破案，还有，”张超然想了想，“你所有关于调查落日福利院的线索和报告，我都得有知情权，哦，对了，翻阅资料相关的保密协议你应该也清楚吧？” “这个没问题。”张超然说的事儿林风眠倒是无所谓，反正每一桩案件告破，千鸟那边都有专门针对涉案侦探发放的劳务费，当地执法部门要的和他们要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协助破案并不冲突；而自己想查的是条暗线，落日福利院纵火事件已经尘埃落地，即便再翻出些什么新的线索，其实也无伤大雅。 “好。”张超然对林风眠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拎起公文包，心满意足地正准备走，兜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捞出来一看，小杜来电。 “不是和你说了危机已经解除吗？”张超然摁下接听键便说道。 “警长，莆田b医院出事了。”小杜在那头解释了一下，顺便把来电的真正意图道了出来。 “莆田b医院？”握着电话顿了顿，张超然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你说的是徐兆杰？” “没错！就是他！” “知道了，我马上到。” 张超然挂断电话，林风眠蹙着眉头问了句，“徐兆杰是？” “哦，这姓徐的以前是咱柳城风云人物，当年因为涉黑被警署办过，这还都是上一任警长还在的时候的事儿了，出狱之后这犊子远赴他乡，成功将自己洗白，赚得杯满钵满，年纪大了，带着自己的家产回了柳城，前阵子被诊断出患有急性心脏病，就住进莆田b医院去了。” 张超然一边收拾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和林风眠解释道，“不过自从住进医院以后，这老货可谓破事不断。” “破事？”林风眠认真在听，“怎么讲？” “啊，大概就是一直在说他看到很多诡异的现象，什么深夜诡异的脚步声、病房里四处游走的人影之类的，报了很多次警。”张超然说起这些事似乎有些不耐烦，可能在他看来，徐兆杰说的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看到的幻觉幻听罢了。 但林风眠并不这样认为，不过他倒也没说破，而是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张超然一顿，说道，“小杜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老徐死了。” “非正常死亡吗？”林风眠问，毕竟正常死亡的话，和警察也没什么关系，小杜不至于专门打电话来汇报。 “医生说是突发心梗，不过在病房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医院那边觉得还是报警比较稳妥，小杜他们赶过去看了下，也发现些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打电话给我汇报，哦，对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警署里的咨询顾问了，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张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他看来，反正徐兆杰那家伙，也差不多是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更加上这货年轻的时候还为害一方，能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老天没眼。 “嗯。”林风眠点点头，示意后安歌去准备准备，一起跟着张超然到医院看看去，自己现在既然已经入职，那还是要和警署里其他同事都搞好关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拼关系要比拼权力实在得多。 “啧，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嘛？”听着俩男人叽里呱啦说半天，苏阔北不乐意了，自己过来给你送情报，噢，饭都没吃你一顿，还被人绑了个炸药包，现在就要把自己撇开啊？有没有这么绝情啊？姓林这小子难道真是基佬啊？ “你们团最近没事干？”听苏阔北说话，林风眠转头问了一句。 “白银先锋团现在驻扎在呼壶里五公里外的山涧处，目前暂时没接到相关任务，要不然我能跑到柳城来找你啊？”苏阔北翻了个白眼，愤愤然道。 第37章：死亡预告。 “呼壶里啊……” 林风眠想了想，旋即道，“也好，反正你现在也闲，那跟我们一起去好了，对了，在医院里别吃东西了，那地方药水味重，而且各种果皮杂屑掉地上也不好。” 苏阔北闻言气呼呼地将自己的背包往桌子上一放，嗔怒道，“不吃就不吃嘛！” 四个人这便就出了门，不过可惜……炸弹风云始终没有过去。 虽然张超然再次折返的行为打断了林风眠等人的分析，好在林风眠倒也没想什么，他觉得给苏阔北绑上炸弹的犯人……肯定还会再次用其他方法来找自己的茬，现在也没什么线索，暂时就先不管他好了。 想呢，是这样想的，不过让林风眠没料到的是，这犯人居然如果胆大包天，这不，才一开门，张超然便是一声疑呼。 “诶？” 说话的同时，林风眠等人也看到了，就他们边上、事务所的房门上，这会子被人用某种颜料写满了字，字迹猩红，墨汁未干，显然是刚刚写上去不久。 张超然有点迷糊，他诶了一声马上接着说道，“我刚才敲门的时候门上可没这东西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身为堂堂柳城警署最高职权领导，是不可能干出这种街头小流氓才会干的举动。 林风眠信他，毫无疑问，在张超然第二次进屋之后、在他们四个人待在屋里聊落日福利院和资料库的时候，门外……有人。这个人在门上留下了一些信息，便再次消匿不见。 林风眠用指尖抹了抹门上字体，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是火漆。” 后安歌看了一眼也补充道，“看凝固的程度，应该是几分钟之前才写上去的。” “是这样。”林风眠点点头，他让众人站远一点，好方便观察门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满月的夜晚，死神镰旋转。】 【金色马齿笕拉开华丽篇章。】 【立葵花散发致命血之热情。】 【蓝色玫瑰妆点送葬人的脚踏车。】 ……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诗歌？”张超然看了几眼，顿觉脑仁一阵发疼。 “……看起来确实是呢。” 林风眠也觉得有点蛋疼，这显然是首犯罪预告诗篇，但不清楚是不是书写之人文采有限，他来回看了几遍，愣是什么都推断不出来。 “这么多花是什么意思啊？”苏阔北用手指着读了俩遍，问道。 林风眠摇摇头，“具体指代的是什么东西……还不清楚，不过这四句话里三句都有问题……” “你这么一说……”张超然用手拧着下巴又看了一遍，赞同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诶？你们看出什么问题了吗？”苏阔北俩眼直冒精光，看她的样子，情绪似乎很高涨。 林风眠扶扶额，你好歹也是个三阶侦探啊……就不能试着推理一下啊…… “到底是什么嘛！” 除了美食之外，苏阔北这小妮子才不在乎什么侦探的尊严呢，她也没理林风眠的表情，直接催促道。 “啊，这很明显。” 林风眠蹙蹙眉，“四句话联系到一起，说的应该是死亡预告之类的事情，死神的镰刀，送葬人的脚踏车，这些都是传说或童话里来取人性命的存在，不知道犯人是想预告什么人的死亡……不过后面三句话，显然有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说？” “花和花的颜色。”张超然递话道。 “没错。”林风眠耸耸肩，“在你们的印象里，马齿笕、立葵和玫瑰……都是什么颜色的？” “啊……”苏阔北终于反应过来了。 “就是这里，”林风眠继续说道，“马齿笕为绿，立葵为黄……” “但是玫瑰也有蓝色的啊？”苏阔北抬杠道。 “还有紫色的呢。”林风眠没搭理她，转身对后安歌道，“存证保留一下，暂时先不管这神经病想干嘛，等我们回来再研究好了。” 后安歌点点头，忙活了一会儿，几人便坐上张超然的桑塔纳，朝着莆田b医院的方向而去。 十五分钟之后，张林苏后四人便来到了徐兆杰所在的七楼病房。 七楼只有二十一间病房，共二十二个床位，毫无疑问，这里属于贵宾vip区域。 七楼这会子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林风眠他们赶来的时候，徐兆杰的11号病房门口几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林风眠打眼一看，除了医院的员工和警署的执法人员外，现场还有很多普通装扮的平民……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病人家属没跑了。 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眼望过去不一而足，虽说大概是全家族都来了的样子……不过从现场情况来看，场面似乎并不融洽。 人群中有几个年长的壮汉正在和守在病房外的执法人员拉扯，他们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也不小，跟街市上那些泼痞流氓似的，就这会子，都要把挡在最前面的小杜那身制服给扯下来了；而旁边，四五个中年妇女也在不停拉扯着医生和护士，她们在咆哮，在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我操。”一见这场面，张超然顿时大怒，“这他妈都开始医闹了？” 他大步向前，走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边，厉声喝道，“都在干什么呢！” 张超然天生大嗓门，这会子倒是发挥出了其无与伦比的震慑作用，一声怒吼，本还如菜市场一般的楼道里顿时静了下来，一群家属咻忽间全闭了口，齐刷刷将目光投到张超然身上。 小杜狼狈地整理了下制服，看到是张警长来了，连忙从人堆里挤出来，跌跌撞撞跑到领导跟前做汇报。 “这里怎么回事？”张超然板着张老脸问道。 趁着小杜说明情况的档口，林风眠越过人群朝病房内瞟了一眼，但无奈门口闲杂人等实在多得够呛，他也没能窥得一二，只好待在离这群人不远处的地方，等着警长先将次序维持好。 第38章：有妖气。 “这些人什么情况啊？”一旁的苏阔北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眼前这些吵闹的人群，开口问道。 这小妮子自从进了医院就一直在咬自己的手指甲，这是她焦虑时的明显表现。 当然……这种情绪也并非是定时炸弹或者死亡预告那些事情造成的，而是由于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没东西可以吃这件事……这让她无比焦虑。 “啊，正常。” 林风眠撇了苏阔北一眼，泛泛道，“你刚才也听张大叔说了，死的是个有钱人，富翁，外面这些人无疑是来闹事的。” “遗产问题？”苏阔北有些不理解，“遗产问题的话不是应该他们自己内部狗咬狗嘛？跑来这里闹什么？” “狗咬狗的遗产问题是其一。” 林风眠摇摇头，“对于贪婪的人来说，他们认为，自己的兄长、父亲或是祖父只要是死在这地方，那这地方就一定有责任，有责任就得追责，追到，就又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嘛。” “这么不要脸呀？” 苏阔北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顿时瞪大了双眼，她望望一脸认真点头的林风眠，又望望门口那些表情狰狞的男女老少，顿觉有些反胃，干呕俩声，苏阔北悄悄问林风眠道。 “你的棒棒糖……能不能分我一支啊？这些丑恶的灵魂呀，让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林风眠一脸鄙视，“我就带了一支，等下如果有气息我还得用呢，而且你吃那么多甜食……难道就不怕再过几年跑起来肚子甩得比胸还厉——啊呀！” 后安歌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砍了他后脑勺一手刀。 “让你乱说话，哼。”苏阔北幸灾乐祸地讪笑着拍手称快。 “林老弟，林老弟？”这时候张超然那边似乎也搞好了现场次序，转头喊他们三跟上。 应了一声，林风眠揉揉自己生疼的脑袋瓜，示意身畔俩位大神。 “走了，进命案现场了。” …… 才走进病房、或者说命案现场，林风眠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如果是正常死亡，执法人员是不可能将家属拦在门外的，而且这会子……病房内已经有相关人员在勘测现场，收集线索了。 比如，刚进门，林风眠就看到……有团耀眼的金黄色栖息在死者病榻前…… “啊！大侦探来了呀！” 李唤真这会正在用镊子翻弄老徐的鼻孔，一扭头看到林风眠，顿时咧开大嘴，他直接将镊子等物留在了死者的鼻孔里，一个健步蹿到林风眠等人跟前，大手一伸，就拽住了林风眠的右手，速度之快，连后安歌都不动声色地蹙了蹙柳眉。 “我听张警说，你入职到我们警署啦？！这真是太好啦！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李唤真边眉飞色舞地说着，边用力摇晃着林风眠那只手，就他俩现在的情况，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俩人刚谈成一单几个亿的大生意呢。 “李局！” 张超然进了病房先在一旁听小杜简单汇报了一下案件经过和进程，听得正蹙眉呢，一扭头，看到李唤真拉着林风眠不停在握手，顿时老脸一拉，开口喝道，“干嘛呢！还不赶紧工作！” “哦哦哦！是是是！这就弄，这就弄！” 被张超然嘹亮的嗓音一震，李唤真回过神来，可算是放开了摄骨钢爪，林风眠见他尴尬地嘿嘿俩声，甩着一头黄毛和白大褂又飘飘然回到了病床前，继续鼓捣那可怜老头的鼻孔去了。 “等下忙完咱们作为同事，必须得好好聊聊哈～”折返之前这货还略神秘地悄悄叮嘱了林风眠一句。 林风眠只觉得头晕，这种感觉已经有十多年没出现过了…… “这人谁啊？” 目睹了这一切的苏阔北蹙着杏眉嘟囔道，“难道……是你来柳城认识的男朋友？林大侦探原来喜欢挥洒着荷尔蒙的金黄色啊……” 头晕的感觉正在逐渐加重，林风眠白眼一翻，凑到这小妮子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口不择言的乱吐槽，今天晚上我就悄悄摸进你房间，让你看看什么叫男友力，让你尝尝我林——啊呀！” “咯咯咯～” “后大小姐，你老是打我这地方，时间久了真会傻的～” 林风眠揉着后脑勺，一脸无奈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后安歌，苏阔北已经在边上笑得前仰后合，她边拍肚子边接茬道。 “好了好了，不调侃你了，刚才那人是验尸官吧？啊？” “这不很明显吗？”林风眠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愤愤然道。 “唔……”苏阔北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点头一脸神秘的小声耳语道，“就我的观察，这验尸官一定有问题诶。” “嗯？”林风眠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你看出什么了？” “哼，那当然！”苏阔北一甩长辫，极为不满地表示，“他第一次见我，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你身上，像我这么天生丽质、婀娜多姿、美貌与智慧并存——” “现场情况怎么样？” 苏阔北话还没说完，林风眠和后安歌已经站到了不远处徐兆杰的病床前，这会子张超然和小杜也在边上了，几个人正在交换意见呢。 喂！！！ 苏阔北一跺脚，气呼呼哼了一声，也连忙围了过去。 “主治医生说昨天夜里查房的时候，病人身体状况还一切正常。” 小杜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将目光停在一旁某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身上，看得出，这人便是徐兆杰的主治医生。 医生姓王，他这会子正双手插兜，侧立在一群执法人员边上，等着配合相关调查工作，见小杜递话，王医生清清嗓子，马上接口道。 “是的。” 他边说边把徐兆杰的病历单拿出来，以供众人传阅，“昨天晚上我还给徐老先生做过相关的体检，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们这些流程是怎么安排的？”张超然想了想，问道，“我指的是体检这个。” “哦，”王医生捋了捋头发，解释道，“七楼病房里所有病患都有专门安排的治疗流程，像徐老先生这种病症，我们这边都有规定，每隔24小时就必须为他做一次全面的体检，好随时观察和控制病情。” “啧啧。”苏阔北在旁边撇了撇嘴，语气中全是不屑。 第39章：心梗疑云。 王医生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自然是听出这小姑娘口气中有不善，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配合调查。 “从昨天晚上徐老先生各项指标来看，就像我说的，他一切都正常，病历报告上也有详细的体检数据，只是没想到……今早一过来，就……” “嗯，”张超然点头表示理解，开始仔细浏览王医生递过来的病历单和相关体检表。 “昨天晚上除了身体方面……” 林风眠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见张超然停了话头，他便开口问那医生道，“死者的精神状况如何？” “这……”王医生闻言，显然一顿，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回道，“这个……” “怎么？” 林风眠察觉出似乎有异样，便俩眼直盯着这白衣天使，不放过他面部任何刻意变化，正当这俩人僵持不下呢，一旁的小杜尴尬地清清嗓子，替王医生解围道。 “那个……林侦、啊不，林顾问，根据我们的接警记录以及之前的排查，徐兆杰在最近半个月，精神状态都处于极度恐慌之中……” “哦？” 林风眠闻言想起之前在事务所张超然有说过这个事，现在听小杜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面前这医生一脸窘迫，搞半天这些信息早就已经公开透明化了，只不过自己才来，还没弄清楚。 “原来是这样……” 林风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转头问那医生，“也就是说，昨天夜里你们给死者做体检的时候，他还是那种……嗯，体现出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的样子？” “呃……大概是这样。” 可能面前这年轻人的说法有点不专业，这让王医生感觉有些难沟通，不过大体上…… 确实也就是这样。 徐兆杰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和焦虑之中，在这方面，医院也给他做过一系列的检查，但检查结果…… “徐兆杰并没有精神层面的问题。”张超然这会子已经将病例及体检表阅览完，递给一旁的小杜之后，他对林风眠说道。 “哦？” 张超然这话倒是挺出乎林风眠的意料，林风眠稍一思忖，顿时也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表现出的这一系列类似被害妄想症的症状……其实都是出于主观原因？” “是的。”张超然点头同意。 “主观原因是什么意思啊？” 苏阔北站在边上咬着指甲盖刷存在感，后安歌看了她一眼，淡然回道： “意思是说，死者没有精神层面的疾病，他那些症状无非是感到大限将至又不愿撒手人寰，反而特别留恋人世，特别惧怕死亡而已，是种执念。” 后安歌说得极是，徐兆杰……大概就是这样的状况。 闹了个把月之后，医院里大部份服务七楼的医师和护士、甚至连屡屡接到徐兆杰报案赶过来的警署执法人员们，都非常清楚这事儿。 讨论到这儿，张超然突然想起点什么，他蹙着眉头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对了，死亡报告上不是说死者是死于心梗么？”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李唤真，李唤真也点点头，表示现场初步的勘查结果也是如此，徐兆杰确实是死于急性心肌梗塞，至于更详细具体的数据，还是得等解剖报告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张超然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死者是正常死亡，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或者说，之前在电话里提到过的、关于病房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听领导发话，小杜忙喊了喊不远处还在取证的一姑娘，“小娟，把1号证物拿过来下。” 穿着制服的小姑娘应了一身，一路小跑，将个巴掌大的密封袋给小杜递了过来，张超然接过来一看，顿时俩眼一亮。 “这东西是在徐兆杰病房里发现的？” 他奇道，见小杜点头，张超然略显震惊地将手中的证物袋往林风眠的方向一递，“你看看？” 林风眠看这大叔的表情很是怪异，心中也有些不解，不过当他接过那证物袋只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也是一咯噔。 证物袋里是张精心裁剪过的白色贺卡，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插在水果篮或是花篮里、专门送给病人的那种玩意儿，送礼人一般会在卡片里写点什么诸如“希望你早日康复啦”之类的祝福语，但林风眠手上这一张，其上的内容却是异常的诡异。 看林风眠一脸惊奇，一旁的苏阔北也踮着脚尖凑过来看了一眼，就一眼，苏阔北顿时疑道。 “诶？这贺卡上怎么会是这玩意啊？” 没错，贺卡上的内容……正是几个小时前、林风眠事务所门外那几句被人用火漆涂写在门板上的死亡预告。 【满月的夜晚，死神镰旋转。】 【金色马齿笕拉开华丽篇章。】 【立葵花散发致命血之热情。】 【蓝色玫瑰妆点送葬人的脚踏车。】 稍微不同的是，除了这四句和门板上所留一致之外，徐兆杰病房里这份，还有下文。 【死亡的阴影徘徊不散。】 【回忆的梦魇侧立门扉。】 【地狱的引路人，为你送来蓝色邀约。】 “啊……有点意思了呢。”林风眠拎着证物袋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 “呃，医院方面就是因为发现了这张贺卡、再就是从昨晚的监控中看到有可疑人物进出过死者的病房，结合这俩点才报的警。”- 小杜补充了一句，但实际情况和这个有些出入，毕竟医院方面一旦发生病患死亡事件，都不愿意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之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报警…… 完全是因为今天早上起来例行查房发现徐兆杰死亡的时候……家属也正好来医院探视……给撞见了。 家属情绪激动，这么一闹，莆田b医院马上就选择了报警，如果让病人家属先报警的话……后续各种麻烦事就不太好解决了…… 医闹什么的、社会影响什么的……莆田b医院拿捏得还是非常清楚。 第40章：被抑制的能力。 “我们赶到医院之后，由于家属们的强烈要求，就简单做了下现场勘查，李局发现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向你汇报了相关的情况。” 小杜如实汇报，一旁的李唤真也连忙点点头，指着死者放大了的瞳孔附和道。 “死者死于急性心肌梗塞，一般按常理来说，患有急性心脏病的病人突发心梗也是很正常的情况，不过根据我初步观察，死者很有可能……嗯……是受到什么突然的惊吓……” “这样一来倒也成立。” 林风眠拧着眉头想了想，“病房里出现死亡预告，死者死于非命，这确实是一起谋杀案，而且从这张贺卡上还能看出，凶手……还很有自信。” “这话怎么说？”张超然问。 “你想啊，如果凶手没有留下这张所谓的死亡预告，那么根据死者徐兆杰近一个多月的精神状况及身体情况来说，突发心梗……是不是可预见范围内的事情？” 一旁的王医生闻言也默默点头，医院方面之所以安排人手对徐兆杰实施24小时一轮的高强度身体检查，其作用，就是为了预防病患突发心梗。 “林顾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张贺卡，那死者徐兆杰，完全有可能会被归类到突发性正常死亡的范畴里去？” 小杜重新接过证物袋，问道。 “没错。” 林风眠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死者，眼神中泛起一抹寒光。 凶手在这一次的案件中完全可以将自己彻底隐藏，做到完美谋杀，但却偏偏留下了这么一张写了死亡预告的贺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特地留了俩份，感觉上…… 是巴不得提醒林风眠，“喂，死人了，是我杀的”，这样。 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你怎么看？” 张超然这会子神情已经异常凝重，他问林风眠道，徐兆杰的死就因为这张贺卡的出现变得扑朔迷离，远在几公里外的事务所门上和莆田b病房里出现的相同的死亡预告，很明显…… 就是在暗示。 他这会子也同林风眠一样清楚的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一件自然死亡案件，而是精心蓄谋的杀人案。 林风眠不置可否，略一沉思之后，对张超然等人说道： “目前得先找出凶手的杀人手法，这个得先等李局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讨论，毕竟要让一个患有急性心脏病的老人置于死地，方法还是很多的；其次……” 他望了望病房天花板四角，发现东南方向架着台摄像探头，于是补充道。 “相关的监控记录也得调出来筛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你们说的那个可疑人物。” 张超然闻言也表示目前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了，他安排了下工作，将安抚死者家属的任务交给一脸猪肝色的小杜之后，将手一挥。 “收队。” 林风眠撇眼看了看病床上已经开始产生尸僵的老人，没再言语。 …… “嘿？你不打算留下来啊？” 一行人收集资料的收集资料、搬运遗体的搬运遗体，走出病房的时候，苏阔北跟在林风眠身后，悄悄问林风眠道。 林风眠看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妮子一眼，知道她在问什么，一耸肩，无奈地回道。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留下来也没用。” 苏阔北听他这么一说，蹙起杏眉，几息间就明白了林风眠的意思，她又小声问道： “你是说……那死老头子身上……没有气息？” “啧。”林风眠咂咂嘴，“你那张破嘴啊……迟早要闯祸，我和你说。” “诶？要你管，别说这个，”苏阔北嘟嘟嘴，不以为然地继续问道，“问你啊！是不是没有气息啊？是不是啊？” 被她问得烦了，林风眠这才点点头，“没有没有，这人在死之前已经处于高度紧张和焦虑中了，而且还长达一个多月，处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暴毙……能有什么气息啊？” “啧，” 苏阔北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回道，“你那能力还真是挑嘴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这个是？依我看啊，八成是因为死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如果换成豆蔻年华的大美女，估计才不是这样呢。” “谁理你啊！” 林风眠一翻白眼，不再解释，不过苏阔北依旧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她缠着林风眠唠叨了大半天，这才把自己真正的意图给说了出来。 “哎呀！反正也没气息不是，没有就没有嘛，这里又是警长又是刑警的，还有我们这俩个天赋异禀的大侦探，这种小案子分分钟就破啦！” “天赋异禀个屁啊！” 林风眠扶扶额，正色道，“你没发现这件案子不但难破，而且还特别蹊跷吗？？？” “诶？你指的是那俩份死亡预告？”苏阔北疑道。 “那还能有什么？” 林风眠看着这小妮子真是替千鸟高层捏一把汗，“凶手这么煞费苦心，肯定是另有目的，难说徐兆杰的死，还只是一个开端。” “哪有那么丧心病狂啊！” 苏阔北闻言顿时嘟囔道，不知是她生来就这么天真还是故意抬杠，她对林风眠的推断完全不赞同。 “我认为犯人大概就是觉得，柳城一下子来了俩个如浩瀚星空般闪亮的大侦探，故意想要挑战挑战，所以才留下点线索，杀个人刷刷存在感，这人肯定是个没朋友的死宅，没错，肯定是这样！” “你……” 林风眠哽咽了一下，无奈地接上话茬，“你也知道他是在‘挑战挑战’啊？所以如果这次没能把他抓住，他还会不停的继续‘挑战挑战’，这不成了连环杀手了吗？噢！按照你的说法，这地方出个连环杀手……还是我的错咯？” “是啊？”苏阔北一脸天真无邪地点点头，“没错啊？谁让你树大招风啊？” “你刚才还说是因为我们俩个如那啥、那啥？星辰般璀璨闪亮？”林风眠有点语无伦次了。 “诶～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我这么低调，肯定不是我的原因啦，” 苏阔北咬咬指甲盖，“我一路过来都是打车的，可没租辆四百多万的豪车招摇过市噢～” “你——”林风眠欲哭无泪。 “好了，犯人究竟想干什么……反正你也能查出来，反正死者身上也没有气息……” 苏阔北那双大眼睛提溜一转，笑眯眯凑到林风眠跟前，厚着脸皮说道。 “那你兜里那支棒棒糖……” 片刻之后，林风眠、后安歌，还有嘴里塞着棒棒糖的苏阔北，便再次坐上了张超然的桑塔纳，一路朝着警署的方向绝尘而去。 第41章：致命的漏洞。 待在警署一个下午，和死者家属纠缠完，李唤真的尸检报告可算出来了。 报告显示，死者徐兆杰确实是死于突发性急性心肌梗塞，和医院方面给出的死因一致，另外李唤真还专门做了物理切片，并未在死者血液中检测出有毒、或是其他可疑物质。 “所以你的意思……徐兆杰就是受到什么猛然的惊吓，引发心梗，最终导致毙命的？” 张超然看过尸检报告之后，问道。 李唤真点点头，“死者身体里没有发现有毒物质，甚至连亢奋类物质都没有，物理手段基本可以排除。” 他又指了指现场拍回来的死者照片继续说道，“从死者面部五官扭曲的程度、瞳孔骤然紧缩之后再逐渐放大的现象以及、死者四肢不正常的僵硬方式来看，徐兆杰生前确实受到过极度惊吓。” “毕竟是心脏病患者。” 林风眠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想事情，听完李局的尸检报告他开口道，“凶手很聪明，他应该对徐兆杰的状况很清楚。” “你是说……凶手可能是死者家属？”张超然眉头一蹙。 “也有可能是医院里的员工。” 林风眠补充道，“总之，这个人对徐兆杰的病情及心理都摸排得很到位，他很明白，死者年事已高，患有急性心脏病的同时……精神还非常脆弱，要杀死他……确实，不用费多大麻烦，但问题在于……” “杀人动机。” “没错。” 按照徐兆杰的情况，他其实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一点他的主治王医生也证实过，但令人费解的是，凶手似乎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这就很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 张超然似乎并不认为奇怪，在他看来，凶手就是在挑衅侦……啊不，应该说也算是在挑衅自己了。 就算第一次的死亡预告是涂写在林风眠的门板上，但毕竟还是出了命案，毕竟……林风眠现在也算是警务人员了，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凶手就是在挑战警署的权威。 “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挑战权威……那么完全可以找一个更靠谱的目标下手，如果当时医院出点纰漏，把徐兆杰归入正常死亡并签发了相关的死亡证明……那就算病房里铺再多的贺卡再多的死亡预告……我们俩没看到，那不也是白费么？ 毕竟徐兆杰在死亡之前的精神状态就已经非常糟糕了，就算他一直说有人要杀他，我估计……医院那边也不太会当回事吧？” 这话一出，周围一干人都不说话了，张超然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他示意林风眠继续。 “所以，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挑战权威……或许并不是凶手的第一目的，他首先想要的，大概还是徐兆杰的命。” 说到这儿林风眠稍作停顿，他蹙着眉头想了想，继续道。 “其次呢，如果凶手急于完成这件事……还能抽出时间来玩弄我们……从逻辑上来确实是比较奇怪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徐兆杰的情况可以为他提供完美的犯罪，他自己偏偏又要昭告天下……” “或许凶手是个表演型自负人格的家伙呢？”张超然听明白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林风眠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蹙眉思忖，凶手的行为出奇的反常，所有线索的衔接表面看起来……说实话都不够严谨。 比如，徐兆杰是在昨晚遇害，而自己门外的字迹又是在今天中午写上去的，如果时间窗稍微出点差错……自己未必能将俩件事联系到一起……而凶手既然选择无视了这些异常明显的隐患，并且还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看来…… “凶手确实很自信诶……而且应该对莆田b医院非常了解和熟悉，徐兆杰所在的七楼病房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呢。” 林风眠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张超然沉默了小片刻，扭头问一旁做记录的小杜，“相关的监控记录调出来没有？” “报告警长，已经调出来了。”小杜边回话边起身，从档案袋中拿出复刻好的光盘，手脚麻利地插进播放仪器里，一眨眼工夫，整个会议室便暗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再复明亮，包括林风眠在内，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从医院七楼走廊以及死者所处11号病房俩个区域的监控中可以看到，从五天前、也就是14号、16号，以及徐兆杰暴毙而亡的18号这三天夜里，都有个行踪可疑的男人进出过徐兆杰的病房，但奇怪的是…… 监控里那人并没有对病床上的死者做过什么。 每次进入病房……似乎都只是看死者几眼，之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你们怎么看？” 沉默了良久，张超然发了话，他逐一扫视了一圈整个会议室，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风眠的身上。 林风眠蹙着眉头想从兜里掏点什么出来往嘴里塞，一摸兜才发现空空如也，他叹了口气，冲发话的张超然摇摇头，然后示意小杜道。 “能不能再放一遍？” 俩个小时之后，警署里之前离开的一群人这会子又全回到了莆田b医院，再次站到了七楼那间vip病房里。 虽然离搬运走徐兆杰遗体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工夫，但可以看出……这鸟医院的办事效率那是真心比各大酒店还快，这不，林风眠等人抵达11号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就已经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焕然一新了，甚至…… 甚至连病床上，现在都已经躺上了另一位有钱有势的病号。 那老头一脸懵懂地望着鱼贯而入的大盖帽，哆哆嗦嗦地问怎么回事…… 张超然感觉有点尴尬，让一旁的护士去找楼层负责人，忙活了好一会儿，将病患暂时转移之后，张超然这才教育王医生道。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才发生过命案，好歹也算是命案现场，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接客了？这像什么话！” “警长啊，你也得了解了解我们的苦衷啊。” 王医生一脸委屈，开始诉苦，“最近医院人满为患……床位又紧张，而且每个病人的家属都难伺候，我也和他们说了，这病房刚出过事儿，不吉利，但人家不在乎啊，医院嘛，死个人多正常的，这……” “好了好了！” 张超然厌恶地摆摆手，打断了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家伙，冲他说道，“去把负责过徐兆杰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找来。” “啊？”王医生有点不明白。 “去吧。” 兀自在病房里巡视一圈，林风眠转头对医生微微一笑，“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 第42章：小把戏。 不一会儿，病房里便站满了人，除了林风眠他们，后边过来的还有护士长及一名小护士，再者，就是王医生。 “就你们几个？” 张超然有点吃惊，他记得自己以前因为追捕某个逃犯时受过伤住过院，当时又是排队又是挂号又是拍片又是安排病房搞得那叫一个麻烦，每次换药、呼叫、巡查病房甚至是上个厕所，前来帮忙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在他印象里，照顾病患的应该是一大群才对？ “并不全是。” 林风眠笑笑，望着张超然的眼神中充满无限怜悯，“一般人住院都是这样，除了主治医生之外，谁在岗谁得闲就谁负责，但这里是玉莆田，而且还是七楼，和你住的那里不一样诶。” 看张超然涨红了脸，林风眠安慰了他俩句，并表示，有专人专伺其实更好，人太多的话，寻找起凶手也比较费时费力，刚好，往返于死者徐兆杰11号病房的…… 只有目前这三个人，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简单交流了一下，林风眠便踱到这三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们……在徐兆杰入院其间，都各自负责什么？” 王医生率先发了话，“我是他的主治医师，负责治疗病情的。” “哦？” 林风眠想了想，又问，“我看你不是一直负责整个七楼所有病房的入住情况嘛？比起主治医师这个头衔，你似乎更像是楼层负责人？” “哦，这个啊……” 王医生不失礼貌地咧嘴一笑，解释道，“我确实是七楼的负责人，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安排病人入住什么的，都是由我负责审批的。” “那徐兆杰……？” “徐老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不瞒你们说，我以前主攻的专业刚好也是心脑血管疾病这一块，做到负责人这位置…… 其实我出诊的机会也不多了，不过徐老先生一再要求，那秉着救死扶伤的理念，我也就答应了他嘛。” 王医生脸上堆着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林风眠信他，不过他所说的情况特殊，或许并不是因为死者的病情特殊，而是死者的身份。 嗯……毕竟徐兆杰有过前科，而且现在又是柳城一富，能理解。 “你呢？” 踱了俩步，林风眠走到一身白衣的中年女人面前，看了她一眼胸口的姓名牌，问道。 “钱蓉蓉……钱护士长，对吧？” “钱蓉蓉没回话，而是不停地直点头。 “……你负责什么？” 这人的态度让林风眠感觉有些别扭，不过他也没太放心上，继续问道，谁知…… “一、在护理部主任(副主任)领导下和科主任业务指导下，根据护理部及本科工作计划，制订病区工作计划，并组织实施；做做到季有分析，月有重点，每年有总结！ 二、负责实施病区的科学管理、合理分工、科学排班;检查落实各项规章制度;保持病区环境的整洁、安静、安全;加强陪护、探视人员的管理;做好各类仪器、设备、药品的管理！ 三、负责检查病区护理工作质量，参加并指导危重、大手术患者的护理及抢救。对新入院患者及时见面沟通，督促护理人员严格履行职责、执行各项规章制度和技术操作常规，在提供护理服务前，向患者明确告知！ 四……” 一个猝不及防，面前的中年女人便在咻忽之间如同扣下扳机的加特林一般，突突突从嘴里喷出一大串工作职责来，林风眠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将护士长职业守则整十条全都给念完了。 病房内安静了有一分钟之久。 “咳咳！” 气氛有些尴尬，林风眠没料到这钱护士长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稍微缓解过后，他只好换种方式继续询问。 “我的意思是……在徐兆杰的病房里，你主要负责什么？” “报告警官，我负责的就是上述十条内所有事宜！” 这中年女人既然已经干到了护士长这样的职位，那说明她待在医院的时间也足够长，而这也足以说明，她对于【死亡】这种小事……应该也是见惯不惯了。 一个曾经直面过无数生死的人，却在面对执法人员的时候…… 表现出了异常的局促不安和思维混乱？ 站在钱护士长旁边的王医生也看出了问题，出于上级领导对下属的关照，王医生连忙接上话茬，替钱蓉蓉解释道。 “啊，她主要就是负责我和徐老先生之间的一些沟通以及书面文件工作……对了，接待和安抚徐老先生家属也是由她来完成的。” “哦……” 林风眠眨眨眼，看了满脸堆笑的王医生一眼，点点头。 “那么……徐兆杰病房里的日常清洁工作……是谁负责的呢？” “这个啊？这个……” 王医生想了想，下意识瞅了眼身旁绷着嘴的钱蓉蓉，林风眠见他表情有些尴尬，顿时就明白了——这货估计从来没有留意或是在意过些这方面的事情。 想来也是，领导嘛，哪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亲力亲为？这么看来…… “病房的打扫工作是我负责的。” 最后那个小护士接上了话茬，“包括给徐伯伯换药和清理身体。” “哦？” 林风眠闻言转头踱到了这小护士跟前，打量了一下这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的光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五官长相倒是精致。 美丽的事物总伴随着无法预料的危险呢……不知怎的，望着这小护士，林风眠突然想起另俩位姑娘来…… 看了看她胸前的姓名牌，林风眠回神问道。 “叶淑华……叶护士，对吧？”见小姑娘点头，林风眠又问，“你确定自从死者徐兆杰住进这个病房之后……所有卫生问题都是你一个人负责并打理的吗？” 叶淑华双目直视着面前这个长相俊朗的同龄人，慎重地点了点头，道： “打扫卫生、换洗床单被套、整理桌椅窗帘、洗脸擦身……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也包括杀死他？” “什么意思？” 看叶淑华脸上的表情有所改变，林风眠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缓步踱到了那张空荡的病床前。 11号病房入门之后也就是个正正方方的房间，格局其实并不出彩。 虽说不出彩吧，面积倒也不小，粗略看着至少也有五十来平的样子——这地方门对着窗，窗子很大，病床摆放在房间左侧，床头的位置还置放着个三层抽屉的花梨木床头柜。 林风眠站到窗子边，习惯性地靠到了窗沿上，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内烘得一屋子人心里都很暖，唯独床头柜上那盆绿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每逢夏秋之间，它的叶腋处就会绽开一簇簇黄绿色的吊钟形小花，夜幕来临或阴雨天气的时候，怡人的花香就会弥漫整个屋子呢。” 林风眠用手触了触那盆绿植，转头对着小护士微笑道： “我说的对吗？” 第43章：被阉割的真相。 “我看过你们的监控记录，然后刚才你也说过……徐兆杰病房里那些琐事大体上都是由你负责，对吧？”放开那盆绿植，林风眠又回到叶淑华面前，望着这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道。 叶淑华点点头。 “那房间内这些花草饰物什么的……也都是你负责打理的咯？”林风眠指了指床头柜的方向。 “是的。”叶淑华没有否认。 “嗯……我就想咨询一下。” 林风眠眨巴眨巴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吟道，“这种花的花瓣与一般的花瓣构造还不太一样，它上面的气孔有个特点，一旦空气所含湿度过大，花瓣上的气孔就会随着一并扩张，蒸发的芳香油就多，夜间虽没有太阳照晒，但空气比白天湿得多，所以放出的香气也就特别浓郁，只不过……” 林风眠悠悠踱了俩步，问道。 “只不过这玩意儿散发出的浓郁香气里含有大量刺激嗅觉的微粒，闻之过久，会使高血压和心脏病患者感到头晕、郁闷和不适，甚至导致病情加重……那么问题来了，你在徐兆杰的病房里摆夜来香……是为什么？作为医护人员，这点常识……应该还是有的吧？” 周围众人听到这儿全都屏息静立，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个小护士身上，等着看她作何解释；小护士也不慌张，她先是点点头，承认夜来香确实会给人带来呼吸困难的症状，不过…… “不过这盆夜来香我是今天早上出事之后才摆放进来的，病房要清空出来接纳新的病患，为了避免交叉感染，我没有使用化学喷剂，而是用最自然的方法来净化空气，你说你看过相关监控……那应该看到，在徐伯伯入院期间，病房内从来没有出现过夜来香才是。” 小姑娘条理清晰，对答如流。 “啊，也确实是这样呢。” 林风眠抬抬眼帘，赞同道，之前在警署里看过俩遍监控视频，里面确实没出现过夜来香，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无非也就是想诈一诈这小妮子，不过…… “你说的没错。” 林风眠微微摇头道，“这盆夜来香的确，是发现徐兆杰死后你才摆放进病房来的，目的也正确，是为了清新病房内的空气，只不过……” 他咯咯一笑，摇头道，“却不一定是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噢。” 张超然他们毕竟是国家执法人员，在办案这一块和林风眠这种讨人嫌的三无组织完全是俩种风格，这会子听着林顾问一直在拿着花说事儿，张超然也想起俩次死亡预告上都出现过与之相关的信息，那如此看来……凶手应该就是这个小护士无误了。 当时在警署看完第二遍监控录像的时候，这年轻人就得出“凶手是医护人员或假扮成医护人员”这样的结论，之后一群人便风风火火又赶了回来。 说实话，这会子张超然他们也省心，就看林顾问如何大显身手——自从破获了浑黄小区谋杀案之后，林风眠在这些人眼中……其实已经刷了不少好感值（部份仇恨值来自那辆古斯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确实……是勇气可嘉呢。” 林风眠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护士，坦言道，“如果你没有留下那张贺卡……徐兆杰的死，根本不会有人能和谋杀案联系到一起，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的理由是什么吗？” “警官。” 叶淑华的眼神这会子已是全然改变，她眸子中已然看不到二十出头年轻人那种蓬勃的朝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潭死水般的灰暗，听到林风眠在和自己说话，叶淑华只是淡淡反问道。 “证据呢？” “你的贺卡。” 林风眠从怀里掏出那张白色贺卡，这玩意之前被当做证物准备送到证物室去，离开警署的时候被他给要了过来，当时张超然还对林风眠这行为有些不解，毕竟这是证据，干嘛要带回犯罪现场；而林风眠回答的也简单，正因为，它是证据。 叶淑华看了一眼林风眠手上的白色贺卡并未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解谜过程；林风眠也不墨迹，将贺卡上的诗词又念了一遍。 【满月的夜晚，死神镰旋转。】 【金色马齿笕拉开华丽篇章。】 【立葵花散发致命血之热情。】 【蓝色玫瑰妆点送葬人的脚踏车。】 【死亡的阴影徘徊不散。】 【回忆的梦魇侧立门扉。】 【地狱的引路人，为你送来蓝色邀约。】 “不得不说……很写意呢。”念完贺卡上的内容，林风眠的眼神也逐渐黯淡下来，他一字一顿开始解释。 “从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出，在死者徐兆杰死亡的前五天，你就开始频繁更换病房内用作装饰的绿植盆栽，14号，你将病房内的茉莉花换成了樱草，隔天又换成了立葵，18号临近傍晚的时候，又换成了玫瑰……这些行为如果不留心观察的话，确实不会有人注意的吧？” “这能说明什么呢？” 叶淑华很冷静，她用更为冷静的语气接茬道，“你觉得我是按照贺卡上的顺序来摆放这些东西的……对吗？” “是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凶手知道病房植被的摆放顺序，所以才故意留下那张贺卡呢？” “嚯？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而且……还准备嫁祸给你？” 叶淑华不说话了，而是静静看着林风眠；林风眠也是撇撇嘴，在心里给这小护士点了个赞，不错啊，心思够细腻的啊，可惜……没用。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未免也太过谨小慎微了，要谋杀一个已经没几天活头的心脏病老年患者……用间接手段的同时还要找个替死鬼……这说不通诶。” “有什么说不通的呢？” “人不至于分裂到这种地步，或者说……不至于疯到这种地步，凶手一面将自己的退路考虑得如此周全，一面又在四处散播消息引起注意……” 说到这儿林风眠看了叶淑华一眼，幽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凶手绝对可以参加评级了，而且肯定还在s级以上。” 第44章：玫瑰花的葬礼。 在千鸟内部的档案记录中，有专门针对各种罪犯的评级机制，s级，大概和五阶侦探平级，超出s级别的罪犯…… 那就是天才级的存在。 虽说没亲眼见识过吧，但在相关考核的时候林风眠还是有了解过的，这不，一进二的考核内容里有一项，就是教这些才入门的菜鸟在日后的破案过程中，如何判断和甄别对手的等级及相对应措施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之前浑黄小区案件中那几个犯人，即便是丧心病狂的王炳权和毫无人性孙自毕，其实也不过普通的d级罪犯（孙自毕略高一些），其危险性对于林风眠这种星阶侦探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开玩笑，不说孙自毕那种彬彬有礼的衣冠禽兽，就算是体格健壮脾气蛮横的王炳权……一次来十个，都不会是后安歌的对手。 说这些话，林风眠的意思也很明显——面前这纤弱女子，怎么看，也不像可能是突破、更别说到达双s级别罪犯的样子，我靠，要真是这样，那这一屋子的人都得倒大霉了。 不过之前这小护士提出疑问时的那种眼神……还真是有点“我特么确实深藏不露”的意思，这让林风眠多少还是在心里捏了把汗。 还好，叶淑华在听林风眠这么一分析之后，顿时也是咯咯一笑，道。 “警官说得也是呢……不过这样一来，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我按照贺卡来摆放植被……还是凶手按照摆放植被的顺序来填写贺卡的呢。” “诶？这好说。” 看这小护士原来只是在虚张声势，林风眠内心稍微平稳了些，她的意思更明显——如果这件事无法分辨的话，那么所有的证据就会失去作用，除非能找到新的物证，否则凶手是谁……确实无法这样模糊定论。 好在，林风眠也不笨，他刚准备接话茬，背后张超然便瓮声瓮气地突然插话道。 “林小弟，为什么现在非要纠结摆花顺序这件事？” 啊…… 林风眠扶扶额，转身对张超然说道，“这个……毕竟徐兆杰，就是死在这几盆花上的啊……” “啊？”张超然一愣，旋即问道，“你是说……你已经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了？” “就是这个意思。”林风眠点点头，“凶手留下这张贺卡其实……并不是只给我们看的。” 诚然，想要杀死徐兆杰这种状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老人，说实话真没多困难，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李唤真所言，徐兆杰是被吓死的……但总归，还是得有个切切实实的杀人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核心，正是林风眠手上那张白色贺卡。 “我们都知道，徐兆杰在暴毙之前，一直都处在精神高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中，换言之，他非常惜命，试想，在这种状态下，徐兆杰如果遇见一些似乎关系着自己命运的事……那他的心脏是否能够承受得了？会不会因此受刺激而引发心梗猝死呢？” 林风眠边说还边朝眼面前的王医生和不远处的李唤真扯了扯眼，俩人都恰到好处地点点头，这一情况在心脏病病例史上并不少见，所以对待心脏有问题的病患、特别是上了年纪的，都要小心应付，避免让他们受到刺激。 “而整个事件中，从五天前开始，凶手便在不停地反复刺激死者的心脏。” “用贺卡？” “确切的说，应该是利用贺卡上那几句死亡预告制造的心理暗示。”将贺卡打开，林风眠开始逐条解析。 “‘满月的夜晚，死神镰旋转’……第一句其实就是在暗示，告诉徐兆杰在满月那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18号夜里，他就突发心梗暴毙而亡了，这一条最终成立与否，当然，死者当时是无法验证的，不过可以推测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兆杰的心理波动应该会非常大，毕竟满月的夜晚，就在五天之后。” “第二句，‘金色马齿笕拉开华丽篇章’，这一句说实话当时困扰了我好长时间，因为不管是从现场勘查还是监控调取里……似乎都没有找到马齿笕的踪迹，后来看到15及18号凶手换上的植被……我才想明白，马齿笕……是必须不能出现的东西。” “……如果是心理暗示的话，第二句就出了岔子……那徐兆杰应该不会落套啊？”张超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林风眠示意他不用着急。 “如果第一天换上的就是贺卡中的马齿笕，那很容易就会被我们发现蛛丝马迹，但如何做到既能继续暗示徐兆杰……又巧妙避过我们的侦查呢？……凶手用了个两全其美的手法，你们仔细体会一下第二句暗示，然后再回想一下，14号那天，病房里摆放的是什么植物？” “14号……”张超然蹙着眉回忆了一下，“樱草……？” “没错，就是樱草，但并不是普通的樱草。”林风眠点点头，“凶手应该是在樱草上动了手脚，既避开了暗示里的马齿笕……同样，也让徐兆杰体会到了暗示的正确性。” “……这，这怎么可能？” “很简单，如果那天摆放在死者床头柜上的樱草……是金黄色的呢？”林风眠眨眨眼，问张超然。 “你是说！”张超然两眼霍然一亮，奇道，“凶手改变了植物的颜色？” “正是这样。” 在病房里来回踱了几步，林风眠用手抿着下巴继续分析。 “可能在我们眼里，植物发生一些颜色上的变化也不足为奇，或者说……完全不太会去关注，但对于徐兆杰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注意到了暗示里的每一个字，并成功落入了圈套，即便，出现变化的是樱草而不是马齿笕，不过我猜，看到金色樱草的时候，徐兆杰在激动的过程中应该还是得到了片刻的舒缓，毕竟人都怀有侥幸心理，金黄色是出现了，不过不是马齿笕，这让他多少安了点心。” “但隔天发生的事就再次将他那点侥幸心理给无情的粉碎了。”林风眠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叶淑华，貌似赞许地点点头。 “15号房间里换上的，就和贺卡上所预示的分毫不差了，‘立葵散发出致命血之热情’……试想，徐兆杰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如鲜血一般娇艳欲滴的立葵花，心里会作何感想？” “……”周围没人说话，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 第45章：浮于表面的真相。 凶手这一套循环渐进的计划极为残酷，不过自14、15号之后，连续两天却都没了什么动静……对于这一点，林风眠也有自己的推测。 “16和17号俩天凶手没有刻意更换病房里的立葵……我猜大概有三种可能，”他略一思忖，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首先：既然是打着‘来自命运’的心理暗示的旗号，那么所有事件都必须满足‘科学无法解释’这个条件，也就是说，凶手需要将戏演到底，说了满月之夜就必须等到出现满月的时候再下手，也就是18号；” “其二：立葵花也有自己非常特殊的地方，这种植物如果被外界某些特殊手段改变了原本的颜色，它的茎秆中便会自行分泌出一些汁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汁液和凶手的小把戏发生了一定的反应，所导致的结果……是让立葵在这空闲的俩天又变换过不同的颜色，说起来神奇，但对临近崩溃的徐兆杰而言，就不是神奇那么简单了。” “其三，也是凶手最得意的地方，我猜，凶手大概是觉得如果自己三天内连续有动作，那肯定会对隐藏自己极为不利，搞两个隔俩天……似乎更有效，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效，我之前都被带着绕了个不小的弯呢。” “有了这些铺垫呢，到了满月来临的18号……凶手只要再将立葵换成暗示里的蓝色玫瑰，那么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毕竟，‘蓝色玫瑰妆点送葬人的脚踏车’、‘地狱引路人为你送来蓝色邀约’……俩条暗示，都将死亡指向了蓝色。” “那……如果徐兆杰在看到蓝色玫瑰花的时候也只是吃惊，并没有达到凶手所预期的那样……就那什么、突发心梗呢？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一旁的小杜听了半天，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才说完，张超然也点点头，表示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前功尽弃？”林风眠反问道，“这种事存在吗？不存在的，整理整个案件所有线索，我觉得凶手自信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由此吓死徐兆杰，但真像你们所说……失败的话，那凶手也无所谓啊？谋杀未遂？你们谁有证据？谁找得出证据？” “这……”小杜和张超然顿时语塞，也对，如果凶手最后没能得逞，那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或是在意这几盆花甚至是那张贺卡的事，这对凶手而言，完全没有威胁，他甚至可以全身而退，安心谋划下一步，再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一次没能吓死徐兆杰，那肯定也能折腾掉他半条命，为下一次计划做足铺垫。 “那……凶手是如何改变植物颜色的呢？贺卡上另外俩句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个可疑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张超然又问，毕竟这起案件中疑点确实挺多。 “哦，这些问题倒是简单，花瓣变色……读书的时候其实老师就教过你们的，你们这些人啊，毕业了就把书本还给老师了啊？”林风眠淡淡一笑，提示道。 “我知道！”憋了好久的李唤真这会子总算找到了怒刷存在感的机会，他见缝插针地快速接上话茬，兴高采烈地表示，“只要使用一些化学物品，就能改变花瓣的颜色！比如！花瓣遇碱就会变成蓝色！” “就是这样，”撇着嘴点点头，林风眠冲李唤真竖了竖大拇指，“这就是凶手的手法，而至于你们说的另外俩点……这么说吧，贺卡上另外俩句，应该只是凶手为了加重心理暗示的效果刻意加上去的，但不知道是死者运气太背还是凶手运气太好，正好，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个可疑人物……给了凶手一个漂亮的助攻。” “这……这怎么讲？” “诶，”林风眠叹了口气，“什么‘死亡的阴影徘徊不散’、什么‘回忆的梦魇侧立门扉’，说白了不过是虚张声势用的，可惜啊，徐兆杰硬是将监控里那个几次悄悄潜入病房却一言不发的男人给代入到了暗示中去了呢。” “那他究竟是谁啊？” “那人今天中午还在医闹的家属群里出现过，看监控那会子我就认出了他，也让后安歌去调查过了，他叫徐秦。” “徐秦？” “对，看名字就知道，他是徐兆杰的私生子，几次出入病房……也不过是在纠结要不要认死者这个父亲，只是他自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娘里娘气的行为，却给凶手的计划带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实在是……” 造孽俩字林风眠没有说出口，富贵人家的私生活总是无法用常理来说清，况且，他对这些破事其实也并不感兴趣。 林风眠一口气解析完所有线索，这才将头一转，再次面对那个身材娇小女、明眸皓齿的小护士说道。 “所以，我才说，为死者置换盆栽绿植的……就是凶手，也就是你，叶淑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叶淑华缄默不语，好半晌，她才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现在继续否认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提取我指缝里的残留物质做化学检测了？” “啊……确实是这样呢，”林风眠挠挠头，补充道，“你之前那个清新空气的说法，其实就已经败露了呢，夜来香的香味浓郁，是可以起到这个作用，不过就像我说的，你摆这个……说到底也不是担心交叉感染，而是为了消除房间内残留的化学药品气味，早上才踏入房间的时候我就闻到有点不对……” 有风拂过窗台，将窗帘的边角撩起大半，林风眠捋了捋鬓角。 “这其实也不怪你，医院重地，本就应该充斥着这些味道，但毕竟七楼是vip病房，这些方面做得很好，我想，这也是你唯一失策的地方吧？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最后没有处理干净的那盆蓝色玫瑰花，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们会将你身上的残留物质和玫瑰花做交叉检测的。” “没那个必要。”叶淑华冷冷道，“徐兆杰那狗东西，是我杀的。” “哦？”林风眠一听叶淑华这口气，顿时便猜到了一二，这起看似正常死亡、实则谋杀案的杀人动机……多半……是仇杀吧。 后面的时间，叶淑华很冷静很淡然的诉说了自己为什么非要致徐兆杰这个老人死地的原因，其实理由也没多复杂，徐兆杰年轻的时候为害四方，确确实实是柳城一霸，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杀人越货，那些年这些事他没少干，叶淑华……也不过是那些陈年旧账里幸存下来的一个复仇者而已，仅此而已。 听完叶淑华的叙述，病房里都没人说话了，王医生的脸色有点难看，其他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怪不得这小妮子三个月前突然找到自己，即便是出卖肉体，都想在自己的楼层里谋到个职位，哪怕是打扫厕所都愿意……搞半天……原来就是奔着徐兆杰来的啊！ 干，当初还以为她是看上莆田b这医院财大气粗想来分杯羹呢！ 确认了叶淑华就是杀害徐兆杰的凶手之后，王医生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如果上头追查问责下来……自己估计也是难辞其咎…… 正赶着王医生不知该怎么办呢，病房中那个年轻人又开了口，他听他问她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杀人，毕竟是不对的，而且……”林风眠扭着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叶淑华依旧很冷静，不过确实没太听懂林风眠这问题。 “不是，”林风眠脸色更难看了，他挠挠头，换了种方式重新问，“我是说……你干嘛要把那份死亡预告也写到我门上？而且……还跟踪苏阔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比起一代枭雄徐某人的窝囊陨落之谜，林风眠当下更关心的，还是这个。 第46章：疑点重重。 “林大侦探。”静闻此言，叶淑华表情此时骤然一变，变得异常狰狞可怖起来，她咬着牙齿咯咯一笑，说道，“我知道自己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过没有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任务，也完成了，你的问题、你们、甚至是你，于我而言再没任何价值，你以为你真的解开那份死亡预告里的谜题了么？哈！笑话！” 这小姑娘话都还没说清爽，竟是不给在场众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一个脚步蹿到窗台前，前脚一跨后脚一蹬，几乎就是眨眼的工夫，便硬生生从11号病房的窗台……跳了出去。 “我操！”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都被叶淑华这疯狂的举动所惊骇，张超然怒骂一声，带着人就朝一楼冲去，林风眠更是震惊，他不明白叶淑华这一举动是为何，更不明白……她刚才那番意味深长的嘲笑又是什么意思，回神之余，林风眠也跨到窗沿朝下一望，此时的叶淑华已经躺倒在血泊之中，她圆睁着空洞的双眼，目力所及，不知是蔚蓝的天空……还是窗台边，那目瞪口呆的年轻人。 我操…… 这时的林风眠，心里也隐隐喊出了这俩个字。 …… 七楼说高不高，说矮……也着实让人够呛。十分钟之后，在王医生战战兢兢的确认安排下，浑身浴血的叶淑华被送进了她自己所服务这间医院的icu里——这小护士并没有当场毙命，但情况……也着实不容乐观。 当然，这是站在叶淑华的角度上来说的，而站在林风眠的角度……就非常乐观了。 “感受到了？” “感受到啦？！” 后安歌和苏阔北一直跟在林风眠身边，方才病房发生的一幕她们也都有亲眼目睹，对于叶淑华的自杀举动，苏阔北吓了一跳，后安歌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会子三人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聚集在icu门外，俩小姑娘都开口问林风眠道。 “唔……”林风眠点点头，她们问的，无疑就是所谓的【气息】，不同于抱病猝死的徐兆杰，叶淑华身上是有气息的，有气息，则代表这小护士在高空触地的一瞬间……成功激活了自己的死亡幻象。 还好是这样，如果直接当场死亡，那就不存在什么幻不幻象了，对于自杀并且成功的人来说，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 “难得啊！以前听你说起过，你好像都只进出过各种被害人的死亡幻象是吧？这次是不是第一次进嫌疑人的死亡幻象啊？啊？这么刺激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要请客吃饭啊？啊？我都想好啦！我要吃——” 吃什么还没说出口，苏阔北那张跑火车的杏桃小嘴就被林风眠用手直接给捂上了，他拧着眉头对苏阔北道，“你先把我那支棒棒糖给吐出来。” “唔！”苏阔北一个后跳，两手往自己嘴上一捂，竟是满脸委屈无言以对，一旁的后安歌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颗未开封的，给林风眠递了过去，并问道。 “要去吗？” 林风眠接过东西，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解释道，“徐兆杰的案子虽然已经告破，但整件事看起来还是疑点重重啊，我有些不太好的推断，不知道对不对，现在看来……只能是进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答案了。” “诶？哪里还有疑点？你刚才不是口沫横飞的全解释清楚了嘛？”看到后安歌还留了后手，苏阔北又来了精神，她才凑上来就听林风眠这么说，顿时不解道。 “首先，我们可以剖析一下徐兆杰的案子，凶手的意图有俩个，一呢，是致徐兆杰于死地；二呢，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但从刚才和叶淑华一番交流之后，我明显发现……这小妮子……似乎只符合第一个目的，而对第二个目的，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 “怎、怎么会？”苏阔北一下瞪大了眼，“那你的猜测是……？”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除了叶淑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后安歌脑筋更为活络一些，当即就解读到了林风眠的意思。 “没错，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徐兆杰是死者，而作为凶手的叶淑华……我担心她只是颗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利用她的人，才是中午在你身上绑炸弹、在我门上写字的本尊。这样推断的话，所有线索才合理，要不然，你们觉得……叶淑华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呢？针对了之后……又何必自行了断呢？” 林风眠的意思很直白，这事儿没完，肯定没完，但叶淑华既然选择自杀，说明她自己的事已经是完了，这就是矛盾的地方。 “而且，除了她嘴里说的‘任务’之外，最后那句，‘你以为你真的解开那份死亡预告里的谜题了么’……全都带着非常强烈的不屑和暗示诶。” “那现在还是决定要去呀？”苏阔北悄悄瞄了一眼后安歌手里的公文包，咽了咽口水问道。 林风眠朝icu的方向望了一眼，张超然等人和死者家属正围在门外，打电话的打电话，协调的协调，忙得热火朝天，轻轻一颔首，他对后安歌说道，“等苏阔北把人群注意力引开以后，你注意把结界封好，我去去就来。” “诶？为什么是我啊？！”苏阔北顿时一脸黑线。 “因为你吃了我的棒棒糖。” …… 花了大概五分钟，巧妙避开众人耳目，林风眠顺利钻进了icu里，这会子，几个穿白大褂带口罩的医生正在全力抢救重度昏迷休克中的叶淑华，都没人注意到门房方向有人溜了进来，当然，林风眠此番只是为了进入叶淑华的死亡幻象里去，倒没打算影响医生们的工作，毕竟要救人……现阶段还是得依赖这些专业人士。 不过嘛……突然在一堆人面前消失，说实话也是挺麻烦（装逼）的，千鸟有规定，作为旗下侦探也就必须得遵守，虽然世界各地都有关于千鸟侦探天赋异禀的风言风语，但流言和亲眼所见……总是有差距的嘛。 所以林风眠也没想太多，他躲在暗处稍作观察，尔后从兜里掏出几颗弹珠，对着手术室最挡边的位置悄悄发射了一枚，正中那地方的一个玻璃杯。 “哐啷！”玻璃杯突然炸裂的声音成功将手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林风眠瞅准机会，一个残影虚晃，便是蹿到了手术台边那负责递送手术器具的小护士身后。 这会子叶淑华全身的衣物刚被剪开，露出染满鲜血的酮体，其全身上下所散发着的黑色气息也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峰值，看到这一幕，林风眠多少松了口气，要是医生们已经开始做手术……那自己刚才打碎玻璃的举动可不得坏了大事。 回过神来，时间紧迫，趁着一群人还在看，林风眠悄悄将手从那小护士背后伸出，“吧嗒”一下，触碰到了叶淑华的身体。 眼前白光一闪，林风眠顺利进入。 …… “小李，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昭华、文建，我们继续。” 主刀医生回过头，瞅了一眼手术室，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下子又说不上来……于是他便没再纠结，四下里看看便忙招呼还在愣神的诸位，救人要紧，赶紧工作。 第47章：叶淑华的B级幻象。 周遭的景象一片混沌，林风眠如同漂浮在汪洋大海，起起落落，周身传来温热的触感，好不舒服，好半晌，眼前的一切才逐渐成型。 待能视物了，林风眠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特别熟悉的场景里。 校园。 呃……应该是校园吧？ 抬眼四顾，林风眠立时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叶淑华的死亡幻象所构场景就是所校园，而且这个场景目前的时间……似乎还是深夜。 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之下，只能看到模糊的月影，天地之间一片寂静，所有活物仿佛都隐匿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林风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仔细将周遭看清楚，但奈何光源有限，实在是难以窥得全貌。 啊……看来，又是惊悚向模式的异世界了。 林风眠苦涩地摇摇头，从他在病房那会儿对叶淑华那片刻的了解，这小妮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棍，也不至于丧心病狂……潜意识构建出的死亡幻象如此黑暗……大概，也是由于心中所埋执念过于深重的缘故吧。 叹了口气，林风眠简单左右一环顾，发现这地方还是所日式校园，正大门进来之后便是宽阔的操场，与之相连的六层高楼应该就是主教学楼了，除此之外，主楼俩侧还各连接着俩栋稍矮一头的长方形建筑体，想来大概也是教学楼，它们将操场以凹字型包裹其间，而林风眠这会子，正是站在阒无人声的操场正中央。 呃……现在应该怎么办？ 稍微短路了两秒，林风眠回过神来，对了，所有死亡幻象里首要的任务，都是得先找到宿主，获取情报也好，接受任务也罢……总归，是得先和宿主碰面，上一次在诡异大都市里寻找小夜莺……说起来挺轻松的，不知道这次找叶淑华……会不会也那么省点心。 正思考着呢，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播报音，听起来赏心悦目，但内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嗡——】 【你的好友‘叶淑华’……失踪了。】 【虽然警署方面已经开始了搜查……但最后却判断为普通的离家出走，从而没再进行详细的调查便草草结案。】 【然而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吗？】 【做好离家出走准备的人……还会和朋友约好周末一起出门逛街吗？】 【这不合常理。】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还令你们非常在意。】 【在‘叶淑华’失踪之前的某天，她曾告诉过你们……】 【‘如果我突然消失了……记住……千万不要来找我。’】 【当时你们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认为只是玩笑。】 【如今，‘叶淑华’已经失去联系长达俩周，无论是谁……都没有任何线索。】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校园里开始流行起某个都市传闻……】 【在周末的黄昏，在星期五那天，在太阳即将下山之时，结束社团活动准备回家的学生们……总能通过废弃的旧教学楼三层的最右边的窗户……看到已经失踪的‘叶淑华’的身影……每当那个时候，入夜，总会下起大雨……】 【虽说只是没有依据的传闻……但听说已经有很多人看到……连续几周的星期五，也必定会下起大雨……如此，传闻立刻便在学校中扩散开来……】 【你们心里也清楚……这只是传闻，不过……】 【即便如此，你们也想要找到‘叶淑华’。】 【无论是怎样的线索都好，你们……不想就这样和好友断了联系……】 【于是，明智高校的几位学生，‘林风眠’、‘李诗诗’、‘蒋欣桐’、‘施丽娜’，为了找到好友‘叶淑华’，集体决定潜入废弃的旧教学楼。】 【而那个地方——禁止入内。】 ……什、什么鬼？ 林风眠愣愣听完萦绕耳边的播报音，登时一傻眼，完蛋，没想到叶淑华的死亡幻象……居然是系统化的探索模式，我靠，这范畴可是属于【b级难度】啊喂！ 说起来……林风眠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即便所有通过三阶考核成功的侦探所激发的天赋能力各有不同，但世上之事总会有那么一个巧合概率，【死亡幻象参与权】，就存在这样的概率。 在归类入档的时候，林风眠就已经了解到，自己其实并不是千鸟唯一一个激发出此能力的人（给苏阔北打call），在他之前，能随意进出目标死亡幻象的……一共还有八位在档的相同能力者，只不过到了林风眠入档的时候，这八位前辈只剩下四位，连同他自己在内，整个【b—72号/异世界类】文档里……现存于世的，就他们五人。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前辈们还是为林风眠这个后辈留下了不少的宝贵经验，其中之一，便是【幻象分级说明】…… 毫无疑问，叶淑华当前这个自带播报和任务发布系统的死亡幻象……正是【b级难度】。 简而话之，就是需要协作的困难级/寻人模式。 常走深山必撞鬼的道理林风眠还是有很清楚的，从方才那番播报中，他也迅速整理出了一些关键性的词句。 【失踪】、【你们】、【传闻】，当然，还包括那几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似乎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失踪】的问题没什么好思考的，叶淑华的死亡幻象目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找到她，这个是主线； 【传闻】……其实也……还好吧，这俩个字传达的意思也很明显，当前场景大概是围绕都市传说之类的怪谈所展开……这个是主题；而让林风眠真正在意的……还是【你们】。 宿主在潜意识构建出的死亡幻象里，通常会直接影射出很多完全不存在的角色，如同小夜莺那些哥哥一样，这些角色都或多或少反映出宿主一些内心最深层次的期盼或是真实想法，有时，这些角色也能给林风眠带来些许收获，但有时…… 就不一定了。 人心最深处是有柔软温柔的地方，但那地方……也无一例外滋生着罪恶。 说起来……林风眠以前就经历过一次非常典型的案例，当时那被害人患有精神分裂，死亡幻象里直接构建分裂出了24个完全不同人格的自己，其中有三个就跟打了杜冷丁似的，满地图追着林风眠杀，手段夸张，狠劲十足，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搞得风眠哥苦不堪言，最后好不容易浴血缠斗数小时才得以全身而退…… 所以对林风眠自己而言，死亡幻象里出现的角色那是越少越好，但是没办法，叶淑华这个……看来角色不仅不少……还强行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 这是要【组队】的意思啊…… 第48章：戏精的世界。 除了人多难办成事的顾虑之外，另外还有一点林风眠特别受不了，有时候宿主为了满足一些的奇怪目的，所构建出的阵营势力和角色会发生强制单边【更改】的情况，举个例子，如果小夜莺当时构建出的不是【哥哥们】而是【姐姐们】…… 那么，处在死亡幻象里的林风眠……极有可能是以女儿身出现，这也就是所谓的更改了。 所以当意识到死亡播报里还有其他人并且、名字都充满女性特色之后，林风眠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这一看，还真是……着了叶淑华的道，播报里自己的名字没有起变化，但这会子林风眠的前胸……显然……是出现了久违的谜之凸起…… 你妹啊，又来啊！ 眼前黑了几秒，林风眠也无可奈何，他拉拉自己的衣领，朝里面瞅了一眼，圆润坚挺，很是可人……可你妹啊！为什么才是b罩杯啊喂！ 站在操场上纠结吐槽了一时半刻，林风眠便开始黑着脸走任务，反正变身美少女什么的……他也算是习惯了，除了某些时候行动不便之外，其他也都还好……好吧，不纠结这些，播报里提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得先找到那个【禁止入内的旧教学楼】。 在哪呢，那个禁止…… 还在思考呢，背后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啊……没有人烟的深夜校园，气氛也突然阴森了不少呢……爸爸真是的，一直留着这就地方也不知道干什么……早点拆掉不就好了……” 这声音很甜美，听音辨人如果有科学依据的话，单从这一句，林风眠就能感受到“尤物”这个词，循着声音扭头一看，还真是。 【嗡——】 【‘李诗诗’，高三，学生会会长，成绩优异，是明智高中校长的女儿，漂亮，温柔，c杯。】 特意将角色罩杯一起播出来是搞哪样啊！我看不出来啊！故意的吧混蛋！ “……”这才刚看到人，耳边的播报便将来人的资料简单刷了一遍，这让林风眠很是无语，不过他也没墨迹，当即便迅速进入到了角色中。 “会长也打算一起去吗？”既然带着【头衔】，那就套个近乎先。 “那当然，作为学生会会长，怎么能让学妹单独去那种地方呢……”李诗诗嫣然一笑，很认真地说道。 “会长大人也听说了那些传闻，担心和叶淑华关系好的同学还有喜欢灵异事件的同学擅自闯入明令禁止的旧教学楼，才一直监视着旧教学楼，今天发现你在踩点，知道了你的意图，所以提出自己也要一起来，以防你遇到危险，会长大人为了你这个素不相识的普通贱婢，不惜违反校规陪伴你，你还不赶紧跪拜叩谢！” 这边林风眠还没开口再说点什么呢，粉面含春的李诗诗背后突然闪出道身影，人未现，声先至，劈头盖脸就先数落了林风眠一番，搞得风眠哥、啊不，风眠小妹大眼瞪小眼。 这是个比李诗诗至少矮一头的女孩子，她看起来身材娇小文文弱弱，但说话的口气却是盛气凌人，一头褐色短发在她喋喋不休的口气中来回摆动。 【嗡——】 【‘施丽娜’，高二，学生会书记，极度崇拜李诗诗，有模范跟班的‘美誉’，更有护花使者的‘盛名’，a罩杯。】 a罩杯你嚣张个鬼啊！ “真是太给人添麻烦了！您本来就为了学生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样的贱婢，随她去不就好了！而且会长大人还为此违反了校规……我绝不原谅！” 施丽娜数落完林风眠，立时又冲着李诗诗抱怨道，林风眠听到这儿，感觉脑门上的青筋直外外突，没猜错的话……啊不，不用猜，这俩人……完全就是扭曲的主仆关系吧喂！ “别这样，丽娜同学，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该为此找风眠同学的麻烦……”李诗诗双目含笑，很认真地解释道，不过这一番解释换来的却是更深重的埋怨，施丽娜闻言顿时脸色一黑，眉毛不住跳动着呐呐道。 “风、风……眠……同学……这个贱婢居然被会长大人以名、名字称呼……连我都还没被叫过！林风眠！罪该万死！” 喂！！！她刚才不是连着一起叫了吗！聋啊！你该不会是病娇体吧！ 林风眠这会子只觉得脑仁刺痛，叶淑华看起来年纪不大……我靠，构建出的角色一个个怎么都是……看来年龄对某些女孩子来说完全成为不了她们给自己内心加戏的阻碍啊！ “那个……”李诗诗大概是觉得施丽娜的言辞有点过了，她微微蹙了蹙眉，很认真地说道，“丽娜同学……其实你没必要跟来的哦？我十分感谢你对我的仰慕之心……可是你在这里，很多话都会谈不下去呢……” 啪啪啪！打你脸！ “这可不行！有会长大人的地方，就必须得有我施丽娜！”病娇小刺头闻言干脆双手往胸前一抱，做出一副决不让步的强硬姿态。 “那就请你好好地温柔地对待学妹。”李诗诗义正言辞地说完，便没再理会扭着头直哼哼的施丽娜，转而面向林风眠，一脸温柔地表示，“风眠同学，对不起，她总是这样……” “没、没事……呵、呵呵……”林风眠能说什么？ “嘁。”施丽娜没再接口，不过也算是充分表达出了自己不满的情绪。 “施丽娜书记，你这么大声的说话……会提升被职员发现的几率的，出于合理性考虑，麻烦你闭嘴。” 几个人正说着话，校门方向又走过来一抹靓丽的倩影，不用猜，肯定是最后一位组队者。 【‘蒋欣桐’高二，性格冷漠，独来独往，行为十分古怪神秘，属于电波类型，性格大胆，气场奇妙，b罩杯。】 “哼！又来一个贱婢，不过你这个贱婢2号又是谁？我都没注意到你在。”施丽娜对蒋欣桐的突然出现完全没感到意外，闻言只是插着手仰着鼻孔冷哼一声回敬道。 第49章：强制性组队。 蒋欣桐的性格特点和叶淑华在四维现实世界里就比较接近了，她并没接施丽娜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朝众人走来，她神情冷漠，或者说…… 有些故作神秘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些女性角色林风眠也没想太多，组队的问题也算不上很棘手，只要不拖后腿，万事好商量。 想是这么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赶到的蒋欣桐除了人到之外……她手里还拖着个大型旅行箱，大到足以塞下男朋友一起环游世界那种程度，这……？ 之后李诗诗又和施丽娜交流了几句，之后，林风眠便和这三个abc一起来到了那栋废弃的教学楼前。 与之前所见到的钢筋混凝土不同，面前这栋教学楼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旧】，原因……还是很明显的。 旧教学楼整体看起来都是木质结构，建造的时间应该已经算是相当久远，而且遭到废弃也有些年头了，从外借着微弱的月光随便瞅瞅，都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 望着面前如鬼楼一般的建筑，林风眠心里五味杂陈，毫无疑问叶淑华就在里面，当然，进楼寻人从字面上理解倒是没多少难度，只不过这里是死亡幻象的世界，只要伴随着频发的怪事，【相关传闻】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咦？”跟着三个女生刚赶到旧教学楼门前，队伍前端便传来李诗诗的质疑声，林风眠听了半天原来是在说旧教学楼的正门居然没上锁什么的。 “这足以说明，失踪了的贱婢确实可能在这里。”施丽娜毫无道德地一语中的。 “确实是这样呢……”李诗诗也温柔地颔首，提议道，“在几个小时之内调查清楚吧。” “什么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由于林风眠目前还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一直跟在这三个女生身后，但很显然，这地方不止他们四个人。 这不，门都还没打开，从众人身后的黑暗中又踱出个人来，张口就问，不过可能看到面前几位不速之客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又一个个亭亭玉立……来人口气顿时软下来不少，他用阴阳怪气地口吻又阴恻恻补充道，“旧教学楼可是禁止入内的哦？” 众人扭头一看，来者三十五六岁上下，一身灰色长裤长衫，长相不仅丑陋猥琐，甚至还有点贼眉鼠眼的意思，这人除了从穿着长相上不讨喜，连身姿都让人诟病，他这会正杵着个扫帚，半弯着腰，如同拿着棒棒糖给小女孩看的怪叔叔，正盯着林风眠等人。 呃…… “……，被麻烦的家伙发现了。”旧教学楼门口，李诗诗悄声说了这么一句。 【嗡——】 【‘刘建’，明智高校的勤杂工、旧教学楼管理者，是和学生们处于‘对立面’的存在。】 “哎呀呀～”刘建似乎是听到了李诗诗说话，他抬了抬眼皮，祥装意外地说道，“连学生会长的大小姐都在呀……哎呀呀～来这种地方可不好哦～”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他的模样，再听他讲话，就莫名感到一阵厌恶，林风眠也安慰过自己这肯定不是别人的原因，而是自己修养不够，可就算是这样，当下看着刘建……他还是觉得自己那点修养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这人该不会就是叶淑华阴暗面的产物吧？如果是……那也太糟糕了点。 从刘建的口气中明显可以听出“调戏”的意味，这让林风眠很不舒坦，由于之前是跟在队伍最后面，这会子大家一扭头，林风眠便处在了队伍最前头的位置，离刘健也最近，嗯……是时候展示一波绅士操作了。 想着，林风眠便客客气气地开了口，“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刘叔，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进旧教学楼，你看你能不能……”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刘建将色眯眯的目光从几位女生胸前挪开，落到林风眠脸上，慢悠悠、心不在焉地说道，“如果这样做的话～万一同学们出了什么事，我会非常非常担心的哦……说不好要担心到被解雇的呀，你们放过我吧～” 林风眠见他表情一秒之间就自动切换成轻视，心里顿时一阵恼怒，他娘的，难道是我变身替入的角色颜值不够？于是他正色道，“这和担心根本没关系好吗！” “嘿嘿……你们看起来也有苦衷诶～”对刘建来说，他对被比自己年幼的学生呵斥这件事似乎早习以为常，他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阴阳怪气地表示，这事是让自己特别为难吧啦吧啦什么的。 一大老爷们如此墨迹，林风眠无话可说，说到底，还不是想谈条件？ 果然。 “那个～” 这人双眼滴溜溜一转，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停留在人群尾端的李诗诗身上，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如果学生会长大小姐，李诗诗同学，诚心请求我……也许说不定……我就会改变主意哦～” 可惜后安歌不在现场，唉。 “……唔！”李诗诗听到这话，突然之间有种被人侵犯了的感觉，她不由自主轻喊一声，双手捂住胸口，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这一系列变化都被施丽娜看在眼里，于是她跨前一步，双手叉腰，指着刘建的鼻子大声呵斥道。 “闭嘴！无礼之徒！会长大人才不会理会你这种下贱之人！” 这样直接宣战不太好吧喂！ 刘建的话显然有冒犯的意思，林风眠也猜到如果有人胆敢冒犯李诗诗……那施丽娜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没想到这小萝莉脾气这么直，一张嘴就直接把炸药包给点了。 意外的是刘建依旧没有生气，他只是眨了眨小眼睛，面露难色地回道，“哎呀呀～老师现在还在学校里呢……不去报告的话……我会被骂的……” 这招可以啊，很好，很刘建。 “说句话就能把问题解决，我觉得很合理。” “你住嘴！” 众人僵持不下，一旁的蒋欣桐突然开口道，不过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施丽娜的强烈反对。 面对如此形势，李诗诗闭上眼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她直视着猥琐大叔的目光，毅然决然道。 “我知道了！” 第50章：奇怪的设定。 “会长大人……不可以！” 施丽娜还要说点什么，话头直接被李诗诗打断，她对刘建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先生，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进这间旧教学楼，能不能请您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我用我的身份向您保证，绝不会让您负任何责任，拜托您了。” “会、会长大人……竟然对这样的下贱之人低头……”施丽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惜在场众人没一个理会她。 “噢呵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 反倒是刘建，在听完李诗诗的请求之后似乎特别受用，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放肆又猥琐地一阵嬉笑。 要不然……找个机会干掉他好了…… 林风眠脑子里当前只在思考这一件事，一旁的蒋欣桐在对待刘建的态度上和施丽娜出奇地一致，看到这一幕，蒋欣桐也很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厌恶。 “笑得真恶心。” “好吧，李大小姐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呢……”笑罢，刘建再次恢复一贯阴阳怪气的口吻，舔着脸说道，“这次就破例放过你们，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哦～大小姐～” 听刘建这么说，方才几分钟之内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李诗诗脸上重新挂上微笑，她刚想表达感谢之情，没想，这货咂巴咂巴嘴，提出了个让众女生更崩溃的要求。 “不过啊……这地方毕竟年久失修，你们几位小姐进去未免太令人担心了……所以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没问题吧？”他眯着三角眼，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笑嘻嘻地望着李诗诗。 “……没、没办法。”那种被人侵犯了的感觉又回来了，李诗诗紧蹙眉头，心底非常想拒绝，但是…… “你这贱人！不要再靠近会长大人了！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会长大人都要被玷污了！” 我靠…… “请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刘建依旧不气不恼，他将手中的扫帚一放，很是痛心地表示，“我只是担心大家……” “说谎！”施丽娜可能是身材娇小，所以肠子也直到不行，她当即就打断了刘建的话，怒道，“不用你操心，会长大人的微笑由我一人来守护！” 啊……不知怎的，林风眠这会子有种特别想拿出棒棒糖咬碎的冲动，自己身世之谜背后究竟隐没隐藏着黑手……ta又有什么目的……似乎在这一瞬间都不重要了，如此中二的死亡幻象，还没查清楚真相之前，自己可能就会先被逼疯的吧…… 这群人闹了半天，刘建还是在李诗诗的同意下加入到了探索队伍，林风眠对这些变故了然于心，死亡幻象里很少会有偶然性事件，对于刘建的加入，究竟是何居心……答案迟早也能揭晓，不纠结。 浪费了点时间，一行几人可算结束了闲聊，开始鱼贯钻入旧教学楼，不知道是天太黑还是脚下打滑，林风眠在进门的时候没留意到门槛，“啊呀”一声险些被绊倒，李诗诗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小心点，风眠同学，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找到淑华同学的，我们就是为此一起来的呢。”扶起林风眠的时候，李诗诗仍不忘一脸温柔地安慰道，仿佛刚才那一下……是林风眠过于心急所导致的。 “呃……” “不要用你肮脏的身体接触会长大人！贱婢！拖拖拉拉的，天都和你的心一样黑了！还不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光源给会长大人照亮人生路！” 要不然……连着这个跟班也一起处理掉吧……？ 林风眠黑着脸冲李诗诗点头致谢，将施丽娜的数落无视掉之后，他留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蒋欣桐已经打开了手机的光源正在四处查看，而跟在身后的猥琐大叔也捞出了手电。 借着光源，林风眠发现，这地方虽然年代悠久，不过建筑内部倒还算整齐，并没有像意料中那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景象或是堆满瓦砾的小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旧教学楼呢……没想到里面还挺整洁。”李诗诗似乎也感到有些意外，一旁的施丽娜接口附和道。 “怪不得会长大人的父亲一直没有拆掉这地方，原来是用作旧物仓库在使用呢，会长大人一家真是英明神武啊。”这马屁拍得林风眠一阵鸡皮疙瘩。 “总之……大家一起探索教学楼吧。”捋了捋耳边的长发，李诗诗温柔一笑，示意众人道。 “请不要花太长的时间喔～如果被学校发现的话……” 如同没理会施丽娜一样，对于刘建的提醒大家也都选择了无视，几个女生开始在入门之后的玄关处仔细搜索，林风眠也没想太多，这一类死亡幻象虽然各方面都不太如意，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物资。 毫无疑问，叶淑华这个【探索寻人模式】下的场景内，多半，是存在很多可用物品的，只要能最大限度找到这些物品，那么这栋旧教学楼里无论存在什么样的“传闻”，至少……也不至于在面对的时候太过被动。 “咿呀！” 望着一楼走廊深处的黑暗还在思忖呢，身后传来李诗诗的尖叫声，什么叫拖后腿？这个就是诶……林风眠对这几个队友说实话心情很复杂。 她们的存在完全就等同于npc一样，可能会很听话，也有可能随时会暴走，毕竟根本无法预知；但她们又都算是叶淑华内心深处最真实感情的具现化实体，想要了解叶淑华的内心世界（秘密），也必须和这些npc打交道。 听到尖叫，林风眠折返回身，原来是李诗诗在玄关的鞋柜处发现了些吓人的东西，林风眠凑过去一看，心里顿时一咯噔—— 在玄关处架鞋柜是日式校园典型的风格，这些鞋柜都按小方格排列组合，虽说旧教学楼已遭废弃，但各种物识保持得还算完好，这些小方格也是如此，这会子，在某个小方格的格板上，正贴着张扎眼的纸符。 纸符什么的……其实也还好了，林风眠见得多，他自己也用，但这会子让他心惊的是……面前鞋柜上的纸符，居然和自己使用的一模一样！ 第51章：要命的谜团。 林风眠每一次进入宿主死亡幻象的同时，后安歌都会在相应的地方贴上一纸黄符，这和迷信什么的倒是没多大关系，之所以这么干，其实也不过是在走基础流程，这世界存在科学、存在信仰、存在理智； 同样的，也存在超能力、存在玄学、存在着未知。在荣升三阶星纹的时候，林风眠便从相关档案中得知了【怨灵】和【地缚结】的存在。 简单来说，如李唤真用作解剖的停尸房，那地方躺过不知多少死于非命的受害者，但不见得每一位都能走出自己的死亡幻象，遁入轮回，更多的情况则是永远徘徊在自己构建出的牢笼里，永远迷失其间。 如此一来，停尸房内就会沉淀下很多旧日死亡幻象的痕迹，后安歌所贴的纸符，就是确保林风眠在进入当事人死亡幻象的同时，避免一不小心蹿到其他的死亡幻象残渣中去，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措施。 所以当林风眠一眼瞅到面前鞋柜上所贴的纸符，心中顿时涌出诸多疑问，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叶淑华的死亡幻象里能看到自己用作结界的道具，是巧合？还是…… 细思极恐。 “为什么这地方会有这种东西？” 李诗诗的询问将林风眠从冰冷的深渊拉了回来，他打了个寒颤，故作镇定地回道，“嗯……说不定是祈福之类的……” “贱婢，你连旧教学楼的传闻都不知道也敢来闯吗？” 不知道施丽娜这小娘们是看林风眠不顺眼还是护主心切，闻言顿时又炸了，她并不认同林风眠的推测，而是抛出实锤。 “旧校舍三楼以前发生过火灾，烧死了很多学生，听说连当时的教导主任都没能幸免。” “喔……” 林风眠眨眨眼，“怪不得选择废弃不再使用，原来是发生过这种事……”他看了气鼓鼓的施丽娜一眼，突然想起点什么，乐呵呵问李诗诗道，“诗诗姐姐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 施丽娜咻忽之间就听懂了林风眠的意思，感情这是在挑拨离间啊，她恼怒地一跺脚，怒道，“会、会长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她只是想考考你们这些天生愚笨的贱婢罢了！” “好了。” 李诗诗似乎也有点受不了施丽娜的脾气，她摆手打断话茬，认真地叮嘱在场众人，“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大家还是能忌讳的地方就忌讳一点好了，反正我们也只不过是来找失踪了的同学……” 除了气哼哼的施丽娜，其余几人都没再言语，鞋柜上的纸符对林风眠来说非同小可，不过当下也没什么线索，而且貌似作为领头人的李诗诗都这么说了…… 看来想揭下纸符的想法目前也无法达成…… 说实话，林风眠对玩意也有所忌惮，毕竟怎么看都感觉是个陷阱。 放开鞋柜，众人开始谨小慎微地往走廊方向移动，经过十多分钟的初步排查，林风眠很快就将一楼的平面格局大致给掌握了。 一楼入口抵达玄关之后，左侧的通道被完全封死，看起来应该是人为封锁的，那里直接钉上了厚实的木板，不仅如此，还拉上了铁链，铁链外围又加钉了一层厚木板…… 除非里面关着什么不出世的妖怪，否则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方吧…… 对于一楼左侧的奇怪现象林风眠并不好奇，他之所以能经历这么多次死亡幻象还能全身而退，正是因为一直坚持良好的行为准则：一不好奇，二不作死。 相比左侧，一楼右侧的建筑规划简单明了，出了玄关往右走俩步便是直上二层的楼梯，不过这会子楼梯上堆满杂物，将台阶堵得严丝合缝，看来想上楼必须得花费一番精力才行。 紧挨着楼梯的是间职员办公室，不过这房间一直上着锁，林风眠看了看，锁芯都已是锈迹斑斑，用蛮力试了下纹丝不动，或许钥匙藏在一楼的某个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就这种腐蚀程度……更不知道找到钥匙打开的几率有多少。 一楼职员室的规格看起来很赞，林风眠发现整个一楼右侧除了这间打不开的办公室之外，就只剩最挡边的公共卫生间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房间。研究了一会职员室门外挂的铁锁，林风眠便摸进了那个阴暗逼仄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早已经不翼而飞，将头探进去看了俩眼，林风眠惊奇地发生，这地方居然不分男女厕……啊，也好，混合拉稀也行，这样一来需要探索的区域就缩小了一半，也算是……福利吧。 这卫生间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其内设施也略显局促，大概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样子，除了三个水槽之外，总共也就三个蹲坑隔间，其中俩间的门板已经倒塌，最后那间隔板紧闭； 墙壁上的的木板已经腐朽，木头渣子剥落得满地都是，地面上还有些已经发黑了的液体，光源有限也看不清楚是排泄物还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味道也不好闻。 瞅了俩眼，没发现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林风眠便退了出来，不过从这间厕所的格局来看……这所构建出的明智高校……搞不好，是所女校也说不定呢……嗯，这问题等找机会旁听侧敲一下就行了。 出了厕所林风眠又四处转悠了下，不过由于实在是没什么看头，他便再次优哉游哉地回到了玄关，不知怎么，他始终有种感觉，一楼的关键……难说还是那个放鞋子的小方格诶。 晃到玄关的时候，林风眠意外地发现……刘建那货正弯着腰、撅着屁股趴在门扉处，不知在干什么。 “咳咳。”林风眠看了半天都没看懂，于是站在这人身后轻轻咳了俩声，刘建受惊，慌忙转回头，看到是林风眠，这才松了口气。 “干嘛？臭小鬼？”他有些欲盖弥彰地质问道。 “不是，大叔，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林风眠嘻嘻一笑，学着清纯学生妹的模样背着手问道，反正这货也是色眯眯的猥琐设定……说不定自己使点美人计……还能从他口中套出点信息来。 第52章：还真有钥匙。 但让林风眠没料到的是，刘建虽然一脸猥琐，而且色眯眯地盯过其余三位女生，但唯独在面对林风眠的时候，却是显出一副极为不耐烦、不感兴趣的神情来，他听林风眠这么一说，顿时生气道。 “我能干什么？臭小鬼！我刚才从旁边绕过来就发现门被关死了，没见我正在想办法开门吗？这是不是你们的恶作剧？！” “嗯？刘先生的态度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听着他问话，林风眠敏锐地发现了些细节上的东西。 “呸！”刘建朝地上啐了一口，愤愤然道，“那是当然！我干嘛要拍无权无势也不性感的小鬼的马屁？和你这样的臭小鬼说话我也没丝毫的好处嘛！” 我靠……男人有没有这么肤浅啊？啊？不是爱平胸的小loli就是中意大胸的御姐？b罩杯怎么了？诶？b罩杯怎么了？？？ 色you不成，林风眠也无法，只好实话实话，“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们都在里面找线索呢。” 刘建投来个不信任的眼神，喃喃道，“那就奇怪了……”说罢他还踢了门扉几脚，不过在林风眠看来，这举动也是于事无补。 “怎么了？刘先生？” 大概是刘建弄出的动静有点大，把其余几人都吸引了过来，一见面李诗诗便疑惑地问道。 “门不知道为什么锁上了……”刘建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解释道，“打不开。” “这怎么可能？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事儿，是不是您故意的？”李诗诗眉头微蹙，晃了晃硕大的胸部，表示怀疑。 刘建那对三角眼跟着李诗诗的弧度也晃了几晃，这才咽着口水回了话，“……不管你怎么说，打不开就是打不开。” “你让开！”一旁的施丽娜实在是看不过眼，双手叉腰踱到刘建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并大声对他说道，将刘建拨开，施丽娜原地扎了个马步，气运丹田，暴然怒喝一声。 “哈！” 紧接着林风眠便见这小loli一脚蹬在门扉之上，力道强劲，连风都带起不少，不过效果……依旧微乎其微。 “不行，会长大人，真的打不开。”施丽娜连踹几脚之后也放弃了，她看起来有些沮丧。 “着急也无济于事，”李诗诗跟到门扉前看了看，手杵下巴微微一笑，安慰众人道：“没关系的，实在不行还可以砸坏这里钉死的窗子出去，现在先专心完成我们的目标吧。” “不愧是会长大人！既然您这么说了……”施丽娜闻言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一旁的蒋欣桐也点头同意。 “很合理。”她说完这话便再次一个人朝走廊深处前行，全然不理会还杵在玄关处的众人。 “欣桐同学，单独行动很危险……等等！”李诗诗想喊住她，不过也没起什么效果，施丽娜倒是望着蒋欣桐远去的方向气不打一处来，“哼，不要理那种人了，会长大人。” “那可不行，我得对你们每个人都负责……”李诗诗冲着黑暗处又喊了俩声，示意周围人跟上，刚走俩步她似乎又想起点什么，回头对还在门扉处查探的刘建说道，“刘先生，麻烦你去清理一下通往二楼楼道里的杂物，可以吗？” 刘建撇了李诗诗胸部一眼，慢条斯理地回道，“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照做了～” 发生了点小插曲，林风眠也跟着一起重新折返回一楼走廊，李诗诗的策略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不过林风眠心里很清楚，在当前这种模式的死亡幻象里，这些现象都是常态，而且想靠蛮力开门，也是不现实的，估计是得找到某些契机才能逃出生天。 啊……这些东西都无所谓，死亡幻象里【密封】的环境对林风眠而言也差不多形同虚设，只要兜里的棒棒糖没出什么意外，他都有恃无恐……目前唯一令他不安的，还是那张纸符。 这些事情等找到叶淑华再做打算也不迟，现在先跟着混日子吧…… 再次回到走廊，林风眠意外地发现那三个学生妹又不见了，一楼屁股大点的地方，这几个人还真是……有够奇葩的。这时，卫生间传来一阵流水声，林风眠觉得奇怪，于是走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一探头，就看到了李诗诗。 “诶，她到底去哪了呢……”见林风眠进来，李诗诗开口道，林风眠以为她说的是叶淑华，不过后来一听，原来是在说蒋欣桐。 “擅自行动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困扰呢……诶？风眠同学，你有看到欣桐同学吗？” 林风眠木讷地摇摇头，在这种地方不撞见鬼就不错了，还蒋欣桐呢，谁有那闲工夫注意她啊。 “对了，你把这个拿去。”见林风眠摇头，李诗诗想起点什么，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将个东西递了过来，林风眠接过一看，居然是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物品名：单向圆孔钥匙。】 【数量：x1。】 【重量：0.1kg。】 【类别：生活用品。】 【属性：无。】 【品质：破损。】 【使用次数：1/1。】 【召唤/使用条件：无。】 【技能：无。】 【特效：开锁。】 【备注：一把锈迹斑斑、不知道能打开什么地方的钥匙。】 “嗯？诗诗姐是从哪里找到的钥匙？”林风眠有点好奇，刚才他来这厕所的时候好像没看见还有这种东西（他之前其实就没进厕所……）。 “噢，我找欣桐同学来着……进来才发现一号马桶的下水口里丢着把钥匙，于是就捞上了。”李诗诗笑着回道，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儿。 林风眠有点吃惊，他看了看厕所里的环境，又看了看面前的大小姐，“这……” “没事儿，我已经洗过了，”李诗诗双目含笑，强行解释了一波，“旧教学楼虽然已经废弃，不过似乎一直都还通着水呢。”她说完还指了指洗手台。 “呃……”林风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不过在他看来，李诗诗的设定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居然还能干这种事儿，确实……挺少见啊，看来叶淑华也是个极为忍辱负重的女孩子呢…… 凡成大事者，都必须具备这个品质，徐兆杰这一波死的着实不冤诶…… 愣了下神，林风眠连忙回李诗诗的话，“好、好的，我去试试看是哪的钥匙啊……” 第53章：通往二楼的方法。 “风眠同学……” 林风眠抬脚准备走，李诗诗又开口叫住了他，“这次我们这些人……当然，不能对刘先生掉以轻心，这你应该明白吧？还有她……欣桐同学……也是，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随身携带的那个大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问她她也不告诉我……这让我有些不安……” 这话说得极是，林风眠点点头，他一路上有观察过几次蒋欣桐手里那个旅行箱，不过蒋欣桐的警觉性看起来也蛮高，愣是没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那小妮子自从进了旧教学楼之后就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这不，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不是。 “虽然怀疑别人不太好……”李诗诗边说又边杵起下巴，“可是感觉有些危险……不过……作为李家的人，我也不应该怀疑同校的学生……这样可不对……” ……别人全身都是水，就你全身都是戏啊…… “没错，就是这样，风眠同学，刚才的话请你当做没听见吧，即使发生什么，我也会保护大家的，我也会保护你的，嗯……就用我们李家秘传的八级崩。” 八……八级……崩…… 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套拳法诶…… 林风眠抹抹额头上的汗，冲一脸自信的李诗诗笑笑，退出了卫生间。 刚退出卫生间，就撞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施丽娜，这小loli依旧抱着手，即便是在当下这种气氛阴森诡异的地方，她似乎也完全不在意，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见到林风眠，施丽娜当然不会放过数落他的机会。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贱婢1号？” ……你知不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100岁？ 见林风眠不说话，施丽娜继续数落，“我可没事找你，啊！对了，我警告你，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接近我的会长大人！听见没？而且我根本不会允许的！而且我们说这些的时候，会长大人宝贵的时间也被浪费着，希望你快点办完事，知道没有！” 你们的主场，我忍…… 林风眠点点头，没搭理这火药桶，待施丽娜哼着鼻子离开之后，他才再次回到职员室门外，试了试钥匙……无奈，货不对板，手里的钥匙显然不是用来开面前这道门的。 “哟？蠢小鬼，情况如何啊？找到你那个重要的朋友了吗？能不能快点弄完？” 大概是弄出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楼梯口搬运碎石瓦砾的刘建，刘建撇头一看是林风眠，便开口问他道。 你催你大爷啊？ 林风眠白了这人一眼，没好气地道，“一楼就这么点地方，已经找了俩遍了，你那边怎么样？” “哼，能怎么样？大晚上还要帮你们这群小屁孩干苦力……”刘建又啐了一口，开始碎碎念，至于都说了些什么，林风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们在这里啊。”不一会儿，李诗诗也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施丽娜，蒋欣桐也在队伍中，见到林风眠和刘建，李诗诗打了个招呼。 “我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感觉有人……要不然我们再找找？” “会长大人！没必要再陪这些贱婢浪费时间——诶？那是什么？！”护主狂魔自然不会消停，不过她刚说到一半却是话锋一转，脸上的不屑和恼怒还瞬间转变成了惊恐。 “怎么了？丽娜同学？”李诗诗忙问。 “二、二楼……”施丽娜已经有点失态了，她指着刘建身后的方向颤道。 林风眠等人回头一看，二楼方向漆黑一片，并未看到什么奇怪或是恐怖的东西，正疑惑呢，突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感觉……像是人的双眼。 “妈呀！”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个满眼，几个小姑娘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刘建已是失声说道，“别、别这样！放、放过我吧！”看他的样子，绝逼是被吓到了。 二楼有人！ 这是林风眠第一个念头，刚才闪现的东西无疑就是人的眼睛，只不过隔着点距离，又加上楼道暗沉实难看清，所以无法确定究竟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二楼肯定有人。 “看起来确实有什么在那里……”李诗诗倒是显得比较镇定，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除了施丽娜和刘建被吓得够呛之外，风眠同学和欣桐同学似乎都还好，这样的话……“看来只能调查了。” “大、大小姐，”刘建一脸猪肝色，极不情愿地说道，“二楼除了碎石瓦砾之外……还有木板，这想上去……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他的意思在场几人都很清楚，不过话才出口，就被施丽娜给怼了回去。 “会、会长大人都说了继、继续调查！你这个下贱之人，还、还不赶快卖力干活！”她自己大概也还没能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说话的语气明显还带着颤音，不过在崇拜的会长大人面前，施丽娜是绝对不会胆怯的。 “刘先生……”李诗诗蹙蹙眉，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果不能帮忙的话，你可以先走的，刚好大门现在也被封锁了……需要你去解决，这里就我们自己来吧。” “这……”刘建一听，本来想点头赞同的，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既然现在出现了灵异事件，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到玄关处…… 打了个寒颤，刘建马上换了副笑嘻嘻的嘴脸，他眨巴着细小的三角眼，嘿嘿道，“让你们几位小姐捯饬这些东西那怎么合适呢～等下弄伤了大小姐的纤纤玉指，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呢～还是我来吧～” “算你识相！”施丽娜恨恨道。 “不过我可不上那阴森森的二楼，把道路清扫出来之后……我就在楼梯拐角处等你们～” “有什么事再和我说吧。”李诗诗颔首微微一笑，便没再搭理这人了。 第54章：叶淑华的内心世界。 墨迹了一会儿，众人便四处搜索能用得上的东西去了，毕竟靠刘建自己一个人徒手搬弄估计得搞到明天早上。 林风眠停了几分钟，他仔细看了看楼道上的情况，寻思着是不是可以翻越过去……这样一来也能将这些npc全撂在一楼，省事。 不过看了半天，林风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楼道上除了那些碎石瓦砾之外，稍后一点的位置似乎还用长条木板给钉了起来，看来……应该是学校方面担心有不听话的学生擅自闯入而专门采取的措施。 叹了口气，林风眠决定再去试试手里那把生锈的钥匙，刚一转身，目光便落在了刘建身上，他这会子已经坐到了台阶上，正用手代扇，不停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扇。 “你在干嘛？”林风眠有点好奇。 刘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我在干嘛？臭小鬼，年纪轻轻眼睛就不行了？” “……大小姐不是让你清扫道路吗？”林风眠也翻了个白眼。 “哼，只要在大小姐看着的时候卖力就够了，”刘建完全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说道，“你这小鬼真够吵的，快滚。” 林风眠耸耸肩，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哼了哼他便几步回到职员室门口，鼓捣了几分钟还是无法扭动锁芯，而且感觉还不能用蛮力，要是钥匙断在里面……那就更糟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挂着事儿，林风眠觉得这分钟有点烦躁，他索性将钥匙拔出，放在手里把玩起来，脸上……再次浮现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来。 整个一楼除了被完全封死的走廊左侧，就再没有像职员室这种上锁的地方了，难不成……和这钥匙匹配的锁芯是在二楼？ 还是说……是在走廊左侧那片禁断的区域？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上二楼还需要点时间……走廊左侧更是想都不用想……那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插钥匙的呢？这钥匙如果换在现实世界的话还好说……但出现在死亡幻象里……那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琢磨了片刻，林风眠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整个一楼除了职员室，还有个地方是有门的！ 一路躜行，林风眠再次摸进了那间公共厕所，不过前才踏进去，他便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抱着手站在卫生间里。 “喂，贱婢，看见会长大人了吗？” ……没错，是施丽娜。 林风眠眼皮跳了跳，摇头表示并没有。 “哼……贱婢果然派不上什么用场。”施丽娜哼哼鼻子，“既然你不知道会长大人在哪里，那也没什么事找你了，我先走了。” “你被大小姐甩掉了吗？”林风眠突然有点好奇，问道。 “你讲话真失礼，”施丽娜蹙蹙眉头，欲盖弥彰道，“我只是一个不注意，会长大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让人担心。” “哦～”林风眠做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注意你的言行。”施丽娜边说边从林风眠身边过，鄙夷地望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卫生间。 林风眠耸耸肩，对于病娇施丽娜……他同样也不想浪费时间，之所以来厕所，正是因为之前来过俩次，没记错的话，这里的第三个厕所隔间……是关着的。 果然。 小心翼翼避开脚下那些黑色的液体之后，林风眠站到了那扇隔间门前，用手推了推，确实上着锁，不过一般的厕所都不存在挂锁芯这种设置，毕竟只要有个挂扣就完事……但面前的这扇……如林风眠所想，破天荒地配置了锁芯。 掏出钥匙一试…… “咔嚓。” 扭动了。 啊……原来还真是厕所隔间的钥匙啊…… 将门打开，一股黑暗腐朽的味道迎面扑来，呛得林风眠差点一个趔趄，等味道稍微消散一些，他这才将隔间内的情况看了个清爽。 这地方原来是置放各种清洁工具用的，怪不得会带锁，林风眠看了看，发现除了清洁工具之外，还有些锄头和手镐之类的玩意儿，大概是工人们在封锁旧教学的施工过程中遗漏在这里的吧。 这一发现还是挺让林风眠高兴的，他将工具拿起来掂了掂，虽说已经有些破败，但用来清理楼道上的瓦砾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此一来，上二楼的希望便是有了。 抱着一大堆工具来到楼梯口，刘建依旧坐在台阶上纳凉，这货一看到林风眠这小姑娘居然真找来一堆工具，脸色顿时就阴了一半，林风眠将工具往地上一扔，也懒得搭理这货，而是朝着走廊左侧走去。 想让刘建老老实实干活，没有李诗诗估计不成，反正现在工具也找来了，再把大小姐拉过来训斥一下刘建，这事就结了。 一楼面积不大，绕了一圈，林风眠很快就找到了李诗诗，她这会子刚从玄关绕回来，抬眼看到林风眠，李诗诗莞尔一笑，主动打招呼道。 “嗯？风眠同学？找到什么了吗？” “哦，是的，”林风眠点点头，“我找到些施工时留下的工具，全都拿到楼梯口了，应该很快就能把道路清扫出来。” “真的吗？”李诗诗拍拍手，柔情万千地称赞道，“风眠同学你真能干啊……” “……啊，没有没有，其实都是你那把钥匙的功劳来着……”林风眠突然觉得有点害羞，李诗诗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个大美女，而且这货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撩头发抖胸肌……c+啊，说坐怀不乱全不在意那简直就是虚伪好吗。 李诗诗平日里应该没少听奉承的话，听林风眠这么说，她表现得倒很自然，将手往下巴上一杵，这小丫头片子便将话题扯到了其他方面去。 “说起来……我不是很清楚淑华同学长什么模样……”她突然说起叶淑华，估计是想起点什么，继续说道。 “不过我看刚才那人影穿着的……确实是我们学校的制服呢……” 第55章：向着二楼进发。 “诶？你看见人了？”林风眠眉头一拧，二楼之上的地方黑成狗……这样都看得见？ “嗯？我夜视能力很好的。” 李诗诗发现林风眠眼神不对，于是解释道，“我想……大概淑华同学是因为某些内情才躲在这所旧教学楼里，我们齐心协力，快点去二楼看看吧。” “嗯。” 俩人话毕便一前一后朝着楼道口前进，路上林风眠还问了问李诗诗，为什么这么热心之类的问题，毕竟在操场上遇见的时候，施丽娜也曾说过，她们这群人和林风眠现在代入的这个女学生完全不认识…… “嗯？我是高年级，而且还是学生会长，明智女高也是家父的产业，我作为这种身份的存在，温柔对待可爱的学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哦？这样啊……” 李诗诗的理由倒还算充分，而且搞半天……这里还真是所女校，怪不得厕所的设置如此随意，怪不得……自己会被强行【变更】…… “你是觉得我温柔得有些过头了……对吗？” 李诗诗当然不清楚林风眠心里所考虑的事情，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表达这个，于是淡淡反问道，林风眠呢，也没留意李诗诗的心理变化，闻言愣了愣，温柔过头是什么鬼？ “如果让你有这种想法了……真是抱歉呢，” 李诗诗温柔一笑，自说自话道，“可能……是因为我喜欢风眠同学吧？不行么？” 哪里话！像我这种揽镜自顾夜不眠的美少年，喜欢我的可多了！ “不、不过……你之前根本不认识我吧？” 现实里的事没啥好说的啊，这里可是死亡幻象的异世界，而且这会子林风眠还是个女儿身，李诗诗这话有些严重了。 “啊呀～” 李诗诗笑颜如花。 “喜欢上一个人……和时间无关，而且我超喜欢多管闲事的，对自己也有自信，认为自己大多数事情都能完成，也许我只是想利用这一点，沉浸在自我满足的优越感中，你们好像认为我很温柔很高尚……可我觉得，很少有人会像我这么自大又任性……讨厌诶，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把？” “没没没，还好……” 话是奇怪了点，不过林风眠很认同李诗诗这些关于自我剖析的观点，正是因为这些特质的存在，叶淑华才不愿等徐兆杰自然死亡，才会为了进入莆田b医院不惜手段，才有勇气在事情败露之后毅然决然选择一飞冲天…… 俩人闲聊着，很快就赶到了楼梯口，刘建也务实，看到李诗诗跟着一并过来，立马抡起地上的锄头便开始卖力地清理。 李诗诗看了看也颇感满意，还招呼林风眠一起，挑了些称手的工具也跟着帮忙，忙活没一会儿，施丽娜和蒋欣桐也过来了。 施丽娜那俩只手似乎长在了胸脯下，什么时候见她都是抱着手的模样，这会子见到自己亲爱的会长大人居然在亲力亲为，这小娘们一跺脚，边数落林风眠和刘建，边也加入到了清扫的队伍里来，倒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蒋欣桐没上前帮忙，而是在背后喊了喊林风眠。 “怎、怎么了？”林风眠放下工具，回头问道。 “我在走廊左侧那边找到把这个。”蒋欣桐言简意赅，手一伸，把东西递给了林风眠，林风眠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把螺丝刀。 【物品名：破旧的螺丝刀。】 【数量：x1。】 【重量：0.5kg。】 【类别：生活用品。】 【属性：无。】 【品质：破损。】 【使用次数：2/10。】 【召唤/使用条件：无。】 【技能：无。】 【特效：无。】 【备注：随处可见的螺丝刀，但似乎使用得过于频繁，已经处于损坏的边缘。】 ……2/10的意思是这玩意还能使用俩次。林风眠接过螺丝刀看了看，还行，虽然也是锈迹斑斑，但好歹也算是把称手的利器，如果一会发现有需要撬凿的地方，勉强可堪一用，再不济……至少还可以拿来防身不是。 “好了，碎石瓦砾已经清扫干净了。”这时候刘建也完成了李诗诗指派的工作，气喘吁吁地说道。 “很好，”李诗诗点点头，扭头撇了一眼二楼方向，除了横在台阶上的几条木板，其余障碍都被一扫而空。 “剩下这几块木板……”她蹙着眉头看了看，转身问刘建，“能麻烦您稍微砸一下吗？” “哈？我来砸吗？”刘建一脸不情愿。 “还能有谁？！”施丽娜将镐头一放，又抱起手来，她大声训斥道，“会长大人给你工作，你应该感恩戴德！” “嘁，”刘建撇撇嘴，提醒李诗诗，“这也算你欠我人情喔～” 看着这一幕林风眠突然有点庆幸，诶，好在自己现在也是个女儿身，要不然还不得被这一对主仆折磨死？ 刘建砸了几分钟便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估计这货平日里就偷看女生洗澡的时候稍微算得上锻炼，一到关键时刻就虚得不行，他将锄头往地上一放，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 “这些工具你们从哪找来的？都已经破损腐烂到这种程度了，根本使不上力，我手都磨破了。” 李诗诗厌恶地看了刘建一眼，径直走到木板前查探一番，而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只砸出这么一个口子吗……不过也足够了……” “会长大人！难道说……”一旁的施丽娜闻言顿时两眼放光，她兴奋地直喊，这行为让林风眠丈二和尚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哈！” 没等林风眠反应过来，站在木板前的李诗诗突然娇叱一声，但见她左脚猛然踏地，身形一个回旋，右脚裹着猎猎劲风骤然对着那几块木板就是一记横扫。 “八级崩！” “轰！” 短裙翻飞，尘埃飘洒，台阶上的木板……一分为二。 “不愧是会长大人！” 很……强。 林风眠也撇着嘴点点头，在心里给了李诗诗一个赞，不过比起后安歌，那还差点火候……啊，不管怎么说，通往二楼的所有障碍现在也算是全部打通了。 “这下就能通过了呢……”李诗诗捋了捋耳旁的长发，柔声道，“搞定。” 第56章：我就静静的看着你。 “会长大人！我们赶紧上去吧！”李诗诗华丽的一击似乎让施丽娜兴奋不已，她抱着手高声说道。 不过李诗诗倒不这么想，她喊住正准备往二楼冲锋的病娇跟班，“稍微等一下，看看台阶上的木头有没有烂掉。” “不亏是会长大人！想得真是周全！”施丽娜闻言马上检查起台阶来，看了片刻表示强度还可以，承重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那我们走吧。”确认了没有塌陷的危险，李诗诗对众人莞尔一笑，指挥道，话音刚落，她又疑惑地问道。 “刘先生你……？” “大小姐，我说了，我是不会跟你们上二楼的，你放过我吧。”刘建撇着嘴往台阶上一坐，大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那好吧，”李诗诗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在一楼的时候去看看大门的情况。” 刘建不耐烦地点点头，态度很是不屑，对于这种老油条滚刀肉李诗诗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大概也清楚刘建并不会真把自己的话当圣旨，不过好在也无所谓，少了个色眯眯的大叔跟着，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那就走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家都要警惕起来噢。”打了个气，李诗诗率先带头踏上了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好的！会长大人！”施丽娜紧跟其后；蒋欣桐没吱声，也上了台阶，林风眠则走在了队伍的最后端。 几个青春靓丽的学生妹刚踏上楼梯还没到达拐角处呢，背后突然射过来一道强烈的光线，由于照射的角度非常不友善，当即便惹得几个女孩子尖叫起来。 “呀！” 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建那不要逼脸的家伙，这会子正坐在地板上，举着手电，瞪着一双眨都不带眨一下的三角眼，一点都不在乎众人回头将自己抓了个现行。 “噢噢噢！我看看我看看……” “住手！贱人！你在干什么！”施丽娜第一个发飙，她双腿一夹，抱着手怒叱道。 “讨厌啦～当然是为了让各位大小姐能安全地爬上台阶，我才仔细地照亮了各位的脚边呀～”施丽娜的怒叱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相反，刘建还狗胆包天地又将手电光束往李诗诗大腿之上的绝对领域处移了移。 “什么鬼理论！贱人！不许照亮会长大人！不可以！那里是绝对领域！”看着不断挪移的手电光，施丽娜气得七窍生烟，眼瞅着就要发作，好悬被李诗诗给拦了下来。 “丽娜同学，不要理会他。”说是这么说，李诗诗脸上也浮现出了难过的神情。 “不愧是大小姐……穿得真不错诶……”刘建嘿嘿怪笑着，手中的电筒依旧没有想关掉的意思。 “你、你看见了？！”李诗诗一听这话顿时花容失色，她连忙捂住自己的短裙，一脸绯红。 “……刘建先生，你这也太恶心了，作为成年人或是作为人类都不合格呢。” 说实在话啊，林风眠对这些人都没太多想法，他们都是叶淑华内心世界某些特定的特质缩影之后产生的具现化实体，这些人的行为和对白其实全都是叶淑华自己给自己加的戏…… 不过看到刘健这角色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不上台面，林风眠这才开口说了他几句。 当然，这和和怜香惜玉没什么关系，风眠哥自己现在都是软妹子一枚，他只是不想这群人老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啰嗦！臭小鬼！你的小屁股都把大小姐给挡住了！快让开！”刘建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生气地指责他道。 这、这种刺痛的感觉是……是怎么回事…… 林风眠还想反驳，但内心深处传来的异样感觉让他有些哑口无言，身体变成妹子的同时……没、没想到，心、心理也产生了一点点变化吗…… “我们快走！” 李诗诗捂了捂短裙，皱着眉头撂下一句便不再搭理刘建那老流氓，她快步朝二楼走去。她的身影一消失在楼梯拐角，刘建便无趣地啐了一口，关上了手电。 虽说发生了点小插曲，不过上了二楼之后李诗诗的热情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她站在楼梯口朝走廊俩侧的黑暗处望了望，一拍手对其余几人说道： “嗯……那我们现在就好好搜索一下二楼……诶？欣桐同学呢？？？” 蒋欣桐的设定大概是来自叶淑华善于隐藏的个性特点，林风眠发现这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和消失……总之吧，给人的感觉就和忍者差不多。 说心里话，李诗诗、施丽娜……甚至是刘建，这波人里最让林风眠在意的还是蒋欣桐，林风眠总觉得她身上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更别提她还一直拖着个大号行李箱。 这不，要不是李诗诗突然问起，连林风眠都没留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上楼梯的蒋欣桐……又不见了。 “理她干嘛！那种贱婢，脑袋里就没有集体观念和荣誉感！” “真是拿她没办法……”李诗诗有些无奈，但好在也没过份纠结，她叮嘱了一下施丽娜和林风眠，三人便分头搜索起二楼来。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没什么俩样，不过还好，这地方没有什么被强制封闭的部份了，林风眠绕了一圈，发现整个二楼是由三间教室、一间理科实验室及一间图书室所组成，其中俩间教室和理科实验室上着锁，201教室及图书室的门可以活动。 但凡图书室或是类似资料库之类的东西出现在死亡幻象里，那对林风眠而言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存在，这类场景多半是宿主毕生的知识累积点，越是学识渊博的宿主，其幻象中就越容易出现的累积点，而且规格随之递增。 叶淑华毕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累积点能以图书室的形式出现……其实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介于图书室的线索比较多，所以林风眠稍一考虑，决定先搜索一下那间开着门的教室。 【201】。 第57章：b/min。 201教室里的情况还好，林风眠进去绕了一圈，和自己印象中的高中教室没多大区别，但这地方毕竟已遭荒废，除了光源有限之外，整体呈现出的，也是一副破败之象。 将整个教室里的书桌都搜刮一遍，林风眠也没发现啥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些废纸张外，连支原子笔都没有。 不过虽说没搜刮到物资……林风眠还是在教室里找到了些线索。 呃……也不知道能不能当成线索。 这间教室的黑板保存得还算完好，其上也没有太多的污渍，林风眠留意到，这黑板一角有排模糊不清的数字，应该是用粉笔写上去的，只是留存的时间可能有些长了，导致这会子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研究了几分钟依旧无果，林风眠便走出了教室。 他得去找李诗诗，那小妮子表示过自己的视力很好，说不定她能看清楚黑板上写的是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一出教室，林风眠就撞见了正准备往里走的大小姐。 “嗯？风眠同学～” 李诗诗依旧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见林风眠从教室内出来，大概也猜到点什么，于是主动汇报道。 “我把能进去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但没找到任何人……也许有其他办法能进入其他房间……” 二楼能进入的房间其实寥寥无几，不过对于软妹子……你还能苛求什么呢？ 林风眠闻言点点头，表示会长辛苦了。 “不过我刚才站在理科实验室门外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仪器架子上有什么发光的东西……我很在意……” 光从名字就能猜到理科实验室里肯定有什么东西，线索先不说，工具肯定不少，如果能找到点什么手术刀之类的玩意儿……那即便是磨刀霍霍向刘建……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啊，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刘建再猥琐，也还没到罪该万死的地步，不过李诗诗的想法林风眠还是很赞同的，理科实验室的门得想办法弄开，搜查那个发光物体也好，储备物资也罢，都是势在必行的事儿，但在那之前…… “大小姐。” 林风眠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道，“这间教室我也搜索过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黑板上似乎有点东西，我担心是什么线索，但是里面光源不好，你看……” “啊……” 李诗诗一声娇喘，似乎显得很是高兴，她猛然拉住林风眠的双手，“是需要我帮忙吗？风眠同学……你真是太客气了，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呢，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啊～” “……” 林风眠有点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对于女生之间的友谊他其实也不太懂…… 啧，就像后安歌和苏阔北，她俩也是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客套了一下，李诗诗便跟着林风眠进了教室，她翘着屁股在黑板前仔细看了几分钟，如林风眠预料的那样，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这是排数字呢……” 李诗诗自己简单推理了一下，不过貌似没什么效果，“90～110……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90～110？ 怎么听起来像是什么具有波动性的数值？ “……可能是什么地方的密码吧。” 林风眠也琢磨了几秒，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现实世界中徐兆杰那要命的心率，不过这玩意在死亡幻象里并没什么用，于是他示意李诗诗暂时不用纠结，先去看看理科实验室的大门是个什么情况好了。 理科实验室大门紧锁，不过比起一楼的职员办公室，这地方配备了专门的锁芯…… 啊，说起来，一楼还放着些锄头啊手镐啊之类的工具，职员室的挂锁说不定可以用蛮力打开，但面前的理科实验室……就行不通了。 观察了一下锁芯，李诗诗在一旁担忧地询问，若是没办法找到配型的钥匙，估计实验室也进不去，不过林风眠倒不这样认为，他指着实验室的门对李诗诗说道。 “这是很普通的单排齿痕锁，里面的弹簧机制也没有防盗的反扣，只需要一点普通的工具就能撬开……” “诶？风眠同学还懂这些东西呢？” 李诗诗闻言吃惊道，在她看来，林风眠不过是个高一刚入学的新生，一副小巧玲珑的模样，没想到对这些方面还有研究。 “啊……” 林风眠尴尬一笑，开锁的技巧他倒真没实际去研究过，只是在以往的侦破过程中看后安歌弄过无数次，那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懂了点皮毛而已，李诗诗这么说，真是抬举他了。 “那风眠同学……你需要什么样的工具呢？” “这个嘛……”林风眠想了想，对李诗诗道，“大小姐……你在二楼稍等我一下好了，我想起什么地方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好。” …… “嘿！臭小鬼，二楼有没有人？” 林风眠刚下楼梯，就被坐在一楼的刘建瞅到，他晃着手电，阴阳怪气地问道。 “你在乎这个啊？”林风眠白了他一眼。 刘建嘿嘿一笑，“干嘛摆出一脸消沉的表情，二楼那么多房间，总有进不去的，说不定你朋友就躲在其中某个，作为朋友，你不应该更积极乐观一点？” “哇……刘大爷也有温柔的时候啊？好恶心耶～”谁还没颗少女心了？ “死小鬼！” …… 无视掉守在楼梯口的刘建，林风眠直接奔回了一楼右侧那个卫生间里…… 果然【卫生间】这种地方，才是宝贝聚集地诶…… 林风眠要找的东西算是稀松平常，不过撂在当下的环境里……似乎也就只能在这地方找到了。 矮身在厕所里一通摸索，十分钟之后，他便拽着条铁丝回到了理科实验室大门前。 意外的是……李诗诗已经不在这地方了。 可能等得不耐烦……所以先去搜索其他房间去了吧…… 林风眠没往心里去，他将手中的铁丝稍微摆弄了一下，撇成u字型，然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鼓捣实验室的锁芯。 “啊，房门打开了啊……” 正鼓捣着呢，李诗诗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突然其来的说话声吓得林风眠手一滑—— “咔嚓。” 房门应声而开。 第58章：理科实验室。 “呃……打开了。” 林风眠满怀幽怨地看了李诗诗一眼，没说啥，俩人一前一后便进了理科实验室。 实验室里除了布满灰尘蛛网之外，其他一切如故，整齐的实验台架、六孔水槽、甚至连部分实验所需的仪器都没有带走…… 看到这一幕林风眠瞅了身旁的李诗诗一眼，心道你们家还真是家大业大诶。 李诗诗进了房间倒没像林风眠那样系统地观察当前环境，而是直接走到了实验室讲台的右侧，那地方堆着几个用作置物的铝合金密封柜—— 她之前看到的闪光物体正是放置在了这些密封柜最顶层的地方。 “风眠同学……风眠同学？” “嗯？怎么了？” “你过来看……” 林风眠循声也挪到李诗诗身旁看了一眼，这地方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不过能用到的东西说实话也少得可怜，手术刀解剖剪什么的没有，大型仪器倒是多，可总不能抬着个机器到处溜达吧…… 这会听到李诗诗喊自己，林风眠也留意到了密封柜上的东西。 看不出是什么，不过那东西确实是在闪着光芒。 高中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即便是林风眠，这会子在死亡幻象里因为【变更】的缘故，身高也遭到了一定的缩水…… 实验室这几个密封柜堆得那叫一个高，即便是拥有傲人身姿的李诗诗，瞅着柜子上方也是望尘莫及。 “对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李诗诗突然提议道，“我有办法了！” “嗯？”林风眠云淡风轻地问道，“比如……？” 李诗诗也没顾得上说话，麻溜地将柜子门全数打开，林风眠见她疯魔一般将柜子里所有器皿物品劈里啪啦一股脑全扫到地上，而后右腿一跨，踩到了柜子的隔板之上。 嗯……？这大小姐有点淘气噢…… “这样行不行啊？” 出于绅士风度，林风眠关切地问了一句，李诗诗回头双目含笑，“没事的，我运动神经很好的～” 话毕，她便“嘿！”一声，撑着攀了上去，只留下个裙底给站在原地的林风眠。 林风眠感觉有点尴尬，将目光一偏，正准备站远一点看她秀操作，没想攀在柜子上的李诗诗似乎有些重心不稳，她一慌神，冲身后的林风眠喊道。 “不、不行！要、要掉下去了……” “诶？”林风眠没反应过来。 “抱、抱歉，风眠同学……” 李诗诗这会子的语气似乎已经变得有些急促，她攀在柜子上也没回头，“明、明明……就差一、一点点了……” “……你怎么样？” 望着面前晃晃荡荡的美女屁股，林风眠是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不过好在李诗诗提醒了他。 “风、风眠同学，麻、麻烦你……撑住我的屁股……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诶？！” 一般人不应该都是说撑住腰的吗……屁、屁股……是什么鬼？ “快……快点！”李诗诗估计已经到了极限，几乎是喊出口道。 我靠…… 当前救急要紧，林风眠也没想太多，一步跨前伸手便托住了李诗诗那散发着高校少女特有气息的……屁股。 但不知是这一步跨得太过猛烈，还是李诗诗挂在上面重心有些不稳，眼前裙摆一翻，林风眠的俩只手……便是莫名其妙直接跳过了裙子，按到了她的屁股上。 相触的一刹那……林风眠竟有种拳拳到肉的错觉。 “……你，你没穿……？” 愣了愣，林风眠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没料到，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李诗诗这娘们居然如此大胆。 “嗯～！” 被触碰到了极度敏感的部位，柜子上的李诗诗也如电流过身一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娇喘，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意思。 “你、你别乱、乱动啊……风、风眠同学……” “我靠……你稳住！诶？稳、稳住！” “啊……” “嘭！” 不知是李诗诗没抓稳还是林风眠手打滑，俩人墨迹了几秒，一个不小心，李诗诗就从柜子上摔了下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李诗诗攀爬的高度还好，而且身后还有林风眠当缓冲，这一摔只是稍有狼狈，俩人均未受伤。 “风、风眠同学……没事吧？对不起……把你压底下了……” 李诗诗扶着额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冲还躺在地面的林风眠说道。 “我……我没事……” 林风眠也没什么大碍，就屁股有点疼，他听到李诗诗的声音，也知道这小妮子没事，不过睁开眼刚想起身……发现李诗诗正双腿大开，骑坐在自己腰上。 “那、那个……”林风眠一囧，虽然这会子自己也是女儿身，但毕竟……自己是个男的，李诗诗以如此狂放的女上位姿势压着自己……嘿，别提多难受了。 “啊，对不起！” 林风眠的提醒也让李诗诗回过神来，她低头一看，顿时脸颊绯红。 “哎呀……糟糕。” 原本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李诗诗闻言并未起身，而是低头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尖叫道。 她这反应吓了林风眠一跳，以为自己是不是受伤了，忙勾起头朝腰部腿部的方向瞅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异常，身体各部位的感觉也没有不对的地方，什……什么糟糕了？ “风眠同学！你的屁股被洒掉的石灰水弄湿了！” 我靠…… 林风眠闻言顿时一脸黑线，他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不过是这种小…… “这样很不舒服吧！对了！”李诗诗口齿翻飞，不等林风眠说点什么，她连忙接着说道，“我有换洗的内衣。” ……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林风眠双眼一瞪，心里想问的是——“你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不穿上啊！” “啊……主要是我洗澡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弄丢内衣……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随身携带着，然后有必要的时候穿起来，平时都装在包里，就怕洗澡的时候又弄丢……” 什么鬼理由啊喂！ 第59章：李诗诗的真面目。 林风眠翻了翻白眼，客气道，“那、那个……你也真是不容易啊……啊，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关系的……一会就干了……” “请不要说这种话。” 骑在林风眠腰上的李诗诗杵着下巴晃了晃手指，她突然神情一变，兴奋地说道，“我来帮你换内衣吧！” ……啊？ 还没等林风眠反应过来，李诗诗便掀开了他的裙子，双手往林风眠内裤俩头一抓，顺势就要将其一扯而下。 林风眠这分钟简直要爆炸，他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靠，我是女的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不知道是出于化身女性的本能驱使……还是这会子李诗诗那副和刘建差不多的表情……总之吧，林风眠一下子也变得和正常女孩子遭受到非礼一般，失声叫道。 “等等！哇！会、会长！快住手！” “不用客气啦～”李诗诗这会子的状态俨然已经嗨高了，她手脚麻利地边褪林风眠的内裤边怪叫道，“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咔嚓。” “会长大人！您在那边做什么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理科实验室的房门被人突然拉开，一抹矮小的身影踱了进来，刚进来，她便高声问道—— 来者正是施丽娜。 “嘁，被妨碍了……” 李诗诗闻言蹙了蹙眉头，随即马上起身，林风眠见她拍了拍自己的裙角，一秒之间又转变回了之前那种温柔似水的模样。 “哎呀，是丽娜同学啊……没什么，我和风眠同学正在调查柜子呢。”她双目含笑地回道。 说完她也没看施丽娜一眼，将地上的林风眠拉起身之后，将某个东西递给了他。 “喏，柜子顶上刚才发光的，就是这个呢，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交给你保管吧。” 林风眠一脸懵逼的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面小镜子，就……女孩子包里很普通的那种。 【物品名：精致的小镜子。】 【数量：x1。】 【重量：0.5kg。】 【类别：生活用品。】 【属性：火。】 【品质：特殊。】 【使用次数：1/1。】 【召唤/使用条件：需要特定条件触发。】 【技能：无。】 【特效：无。】 【备注：普通的小镜子。】 特殊品质的物品？ 本以为只是很普通的东西，大概可能……也许是叶淑华留下的，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旧教学楼在废弃之前，在这里待过的某个女同学留下的，这不足为奇，但…… 如果打上【特殊品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死亡幻象里有很多道具和物品可供搜索使用，这些东西的品质从破损一直到史诗都有可能，但唯独【特殊】这一品阶例外—— 大部份的时候，特殊品质的物品都带有关键性作用，而且还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使用。 李诗诗找到这个小镜子便是如此。 想了想，林风眠也没过多纠结，一楼走廊左侧被封得严丝合缝……极有可能，这镜子就是用在那地方的。 诶……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没机会用到。 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地方……林风眠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会长大人，不用管这些贱婢，我施丽娜会陪你一起探索！” 施丽娜这会子也赶到了俩人身边，她神情怪异地望了一眼林风眠，转身对李诗诗说道。 “那……风眠同学，找到什么线索再叫我吧。”李诗诗面若桃花，对着林风眠微微一笑，便带着趾高气扬的施丽娜离开了理科实验室。 望着一高一矮俩道靓丽的倩影消失在门扉处，林风眠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方才那一幕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我靠…… 没看出来啊……作为团队心灵支柱的学生会长李诗诗……居然是有那种兴趣的人，不、不对！根本不是“那种兴趣”这样用可以轻易带过的问题！ 林风眠眉心嚯嚯一跳，心里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我靠，李诗诗就是百合！ 真·百合和她的忠实跟班！ 毛骨悚然的阴暗女！ 变态大叔！ 同、同行人中都没有一个正经人啊…… 林风眠将队伍成员简单一剖析，顿时后背一阵凉意，我靠……这样看来，反而是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的变态刘建看起来最安全啊…… 这都什么事啊…… “不、不愧是会长大人！好棒！” 正赶着林风眠还在考虑这些破事儿，门外走廊突然传来施丽娜兴奋地喊叫声，听声音她们似乎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走出实验室，林风眠便见到李诗诗等人正站在203那间教室门前。 “门打开了？” 林风眠望了一眼，问道。 “对呢……”李诗诗颔首一笑，一旁的施丽娜不屑道，“哼，会长大人能打开门……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既然门开了，那就该快点调查里面，这样才合理。” 除了百合主仆二人之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蒋欣桐也出现了，她这会子也站在教室门口，淡然说道。 “说得没错……”李诗诗杵着下巴，刚准备发表点什么，几人面前的教室窗台后突然掠过一道人影，将门外众人吓了一跳。 “看见没有？”林风眠问道。 “看到人影了……”李诗诗拍拍胸脯，似乎是被吓到了。 “里面果然有人！”施丽娜跳着脚喊道。 门背后有人……难道说……叶淑华就待在这间教室里？ 林风眠拧着眉头想了想，也有可能……那根本不是叶淑华……而是别的什么潜伏在里面…… “准备好没有？”李诗诗环视了一下众人，“我要开门了。” “这种事情！交给这些贱婢不就……”一旁的施丽娜闻言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旋即摆出一套标准的迎敌姿势，与此同时，依旧在吐槽。 林风眠翻了翻白眼，朝后站了几步，李诗诗考虑得很周全，如果门背后那人影不是叶淑华…… 那估计得发生遭遇战。 第60章：突发事件。 “有人吗？” “……叶淑华？” “喂？喂！” 203教室显得较为破败，可能是常年封闭着的原因，里面不仅幽暗，灰尘也非常大，几个人进去之后只得站在门扉处朝内打量，顺势还喊了几嗓子。 “喂？有人吗？我是明智女高的学生会长……” 喊了几声没人应，李诗诗觉得可能是流浪汉之类的人躲在这地方，于是率先亮明了身份。 “我们刚才已经看到你了……能请你出来吗？我可以用我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 教室内依旧阒无人声。 “没有人……”李诗诗杵着下巴，得出了结论。 “也没有声音呢。”施丽娜点点头。 “可刚刚确实看到了人影。”林风眠提醒道。 “你那边呢？”望着朝教室后排摸索而去的施丽娜，李诗诗问道。 “我这边也没有人，会长大人。” “看错了吗……还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出口？”李诗诗也走了进去，朝着教室窗台的方向移动。 有没有人……或者是不是人林风眠不清楚，不过方才站在门外他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是个人影。 这间教室并没有多大面积，除了过分昏暗之外……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底，如她们所想，这里确实没人。 很快，李诗诗和施丽娜也证实了这个推测，她们重新聚集到教室门口，开始琢磨对策。 “旁边那俩个教室呢？” 林风眠问了一句，201他自己进去过，没什么发现；203目前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那202会不会…… “懒惰的贱婢！” 施丽娜闻言顿时怒道，“在你偷懒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其余几个教室搜索过了，并没有发现你的朋友！” “好呗。”林风眠耸耸肩，“那图书室呢？” “图书室挂着密码锁，我看估计是进不去了……”李诗诗摇摇头，这些情况她之前已经摸排得很清楚。 “密码锁……”林风眠蹙蹙眉。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全都沉默不语，站了一会儿，李诗诗提议还是继续搜索一下好了，对于这个提议，林风眠也觉得靠谱。 走出教室的时候，蒋欣桐一如既往的早已消失不见，林风眠自己抽空去了一趟图书室，发现确如李诗诗所言，图书室的门扉上挂着把密码锁，锁头很结实，用蛮力开锁的想法估计行不通；锁面为转齿结构，需要输入三位数密码才能打开。 林风眠又在四周搜索了片刻，没有发生和密码锁有关的线索，如此看来……这地方的密码大概没有设置谜题，而是一些习惯性的设定。 比如管理员的生日……图书室成立的年月日期……或者领导层指派的特定数字……有时候也会直接使用初始密码做做样子…… 试了试000，林风眠打消了最后一种推测，叹了口气，想要进图书室……估计是得对当前这个环境有进一步的了解才行。 念及此，林风眠又想起一楼那个职员办公室，对于这些常规记录……搞不好职员室内有备案，看来不管怎么说，都得撬开那地方的门了。 也还好，职员室的门锁比较普通，在卫生间里找到的那些工具完全够用，方才一直纠结二楼的人影，所以就把这事给搁置了，现在绕回去开个门……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着，林风眠便折返回身，朝着一楼走去，她决定假传圣旨，让刘建完成这个伙计，反正也不用在乎职员室是否需要保持原状，哪怕用暴力手段……那也是可以的嘛。 折回一楼，林风眠这些小算盘就被无情地打碎了。 刘建还留在一楼楼梯口，不过这会子，已经不是悠悠然坐在台阶上纳凉了……林风眠走下来的时候，可怜的刘建已经躺在了一楼的地板上，脖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看来已是死去多时。 这一幕可谓惊世骇俗，林风眠穿过很多次死亡幻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幻象里构建出的角色意外死亡，而且重点还在于——这事儿和他没什么关系。 有人杀掉了刘建？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杀掉了刘建？ 林风眠望着地上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想什么，这太诡异了，简直……简直匪夷所思啊！ “怎么了？风眠同学……啊！” 李诗诗这会子和施丽娜也从二楼下来了，大概是二楼没什么线索，和林风眠一样，也准备来一楼再绕绕，不想……这楼梯还没走完，拐角处看到林风眠，再越一眼，她们就看到了倒毙于地的刘建。 “这……这怎么回事啊？”李诗诗一见到尸体，顿时花容失色。 施丽娜也瞅了一眼，明显有点被吓到的意思，不过很快又重拾态度，叉着腰说道，“哼……哼！这下贱之人肯定是因为自己龌蹉的言行羞愧不已，选择畏罪自杀了！” 不对…… 林风眠没搭理这主仆二人，而是走下台阶，绕到刘建的尸首身旁，看了几眼，又瞅了瞅李诗诗等人站的地方，这才推测道。 “他应该是被人出其不意从楼梯上推下来甩断脖子的……和自杀没有关系。” “谁……谁会干这种事啊？”李诗诗闻言一惊，又问道。 林风眠摇摇头，说起来这个地方除了她们几人之外……一直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谁……或者说…… “我看肯定是蒋欣桐干的！”施丽娜一跺脚，“她一直都鬼鬼祟祟不知在干嘛，肯定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就杀掉了刘建！” “可……”李诗诗想不通，她问施丽娜道，“可蒋欣桐没有理由杀掉刘建啊？” 是这样。 林风眠也觉得是这样，蒋欣桐虽然行踪可疑，但非要说起杀人动机的话……别说李诗诗想不明白，就连林风眠自己都觉得……好像完全没有。 三个人瞎推测一番不得其果，无奈，林风眠只能告诉李施二人别碰刘建，等出去让专业人员来解决就行，而至于他自己……是不太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的。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到宿主叶淑华，她死亡幻象里出现的谋杀案……说到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林风眠越来越觉得……当下的气氛开始有些变化。 似乎……是越来越诡异了。 说起来，蒋欣桐虽然没有直接的杀人动机，不过这女人行事一直诡秘，而且她那个行李箱问题也不少……林风眠想了想，等下有机会再见到这人，还是得仔细盘问一下才好。 “现在该怎么办啊？” 队伍里有人死于非命确实是比较要命的一件事，不过对于李诗诗等人而言，似乎近在咫尺的死亡带来冲击比死的是谁更为严重，她慌乱了一会儿便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林风眠想了想，对她二人说道。 “你们去玄关处看看，大门能不能打开了，能打开的话我们就先出去，毕竟死了人，搜索行动暂时就搁置吧，如果可以的话，顺带把蒋欣桐也找到，我们一起离开。” “好……好的。”李诗诗闻言点点头，带着施丽娜就朝玄关处撤去，林风眠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呢……如果能将这些人支开，其实也算是好事，毕竟她们搞出的幺蛾子已经够多的了。 李施二人离开之后，林风眠也没墨迹，找了工具就直奔职员室去了，他的任务一直很明确，就是找到叶淑华，而职员室……是非开不可。 鼓捣了半天，总算是将职员室敲开，里面的环境如林风眠所想，很多地方都还保持着原状，看来当初人员撤离之后，就没再回来收集整理过。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林风眠在一本小册子上找到一些数字，不知是否和图书室的密码有关联，不过这些数字都是手写体，而且都是三位数，运气好的话…… “玄关处的门还是封死的……” 刚出职员室，迎面就撞上了折回一楼的李施二人，林风眠还没开口说点什么，李诗诗便将这事儿告诉了他。 林风眠猜估计也是这样，所以也没感觉有什么惊讶，只问了问这俩人有没有看到蒋欣桐的身影，俩人皆是摇头。 “我大概找到图书室的密码了，”林风眠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建，对面前的李施二人说道，“要不我们先去图书室看看好了？”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尽管施丽娜一直在以这地方不安全为由劝阻，但李诗诗还是同意了林风眠的建议，三人游绕开刘建的尸体，重新上了二楼，并抵达了二楼左侧最挡边的图书室。 将在笔记本上看到的数字输了一遍，输到【439】的时候，图书室门外的挂锁“咔嚓”一下，应声而开。 第61章：种种迹象。 图书室内各种物品摆放整齐，除了没有生气之外，这地方就和以往没太大区别，似乎上一次管理员将殷殷学子赶出去之后，把门一锁就再没打开过，不过即便是这样…… 林风眠等人还是看到了些不一样的光景。 图书室内里的地板上，这会子开了个非常大的豁口。 “……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挪到豁口边，朝底下望了一眼，除了黑暗，其余事物一概无从辨认，李诗诗觉得奇怪，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林风眠也看了一眼，依着黑暗中的轮廓，似乎可以看出下面堆砌着很多杂物——这地方应该不是天然形成的，有人故意为之，而且看情况…… 似乎是为了绕过一楼那到严丝合缝的墙壁。 这样想没有错，因为二楼图书室的正下方，正是一楼那个被密封区域的核心位置。 “你们看那是什么？”施丽娜眼尖，赶着说话间突然指向豁口下方不远处的某个位置喊道。 李诗诗和林风眠循声而望，林风眠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李诗诗瞅见了，她不可置信地说道，“咦……？为什么蒋欣桐的行李箱……会在下面？” 蒋欣桐的行李箱？ 林风眠闻言顿时眉心一锁，他努力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似乎……似乎确实是有个大型物品的轮廓，看起来……确实……却是像是蒋欣桐一直随身拖着的那个行李箱。 “我就知道那个贱婢进旧教学楼没安好心！”施丽娜确认了自家主子的言论，顿时一跺脚，“她肯定自己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概……是这样吧。 林风眠也没想太多，目前为止种种迹象都表明……组队这几个娘们都不简单，不过当下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们下去看看好了。” “诶？”李诗诗和施丽娜闻言都是一愣，李诗诗有些诧异地望着林风眠道，“下面的区域没记错的话是一楼密封的地方……就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我知道。”林风眠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蒋欣桐同学在下面……那我们是应该下去看看，说不定……叶淑华同学也在呢？” 片刻之后，林风眠从刘健尸身上找到了他之前用来打照李诗诗裙底的那把手电筒，站在二楼图书室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一楼落脚点没什么危险之后，三人这便是下了那个豁口。 如李施二人所言，豁口下不远处的碎石瓦砾里丢着的东西，确实就是蒋欣桐之前一直拖着的行李箱，只不过这时候蒋欣桐人已不知去向，而那个旅行箱也被打开，丢置在了这儿。 环顾了下四周，林风眠发现一楼被封闭的空间其实蛮大……不过看了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地方所有的房间都已被拆除，所以当下看起来四通八达，很是诡异。 “天啊……” 赶着林风眠还在观察地形呢，背后便传来李诗诗小声的惊骇之音，林风眠回过头时才发现，李诗诗已经伙同施丽娜将蒋欣桐丢弃的那个行李箱给打开了，俩人望着行李箱内部正发愣呢。 林风眠觉得好奇，折回到俩人身边，他也冲箱子里看了一眼，不过一看之下，他心里也是一沉，李诗诗受到惊吓并不是没有原因，旅行箱里…… 全是血迹。 这些血迹已呈暗红色，看来有些时间了，林风眠蹲下身子用手指抿了一点，发现还未完全干涸。 ……蒋欣桐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风眠脑中形成，他努力想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但不论怎么拼接，他始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欣桐同学在这里吗？” 沉默了小片刻，李诗诗问林风眠道，看林风眠摇头，她又接着说，“……那既然不在，我们就……上去吧？” 林风眠起身，望了四周一眼，沉吟道，“这地方看起来挺宽敞，而且黑灯瞎火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搜索一下，不说叶淑华同学……说不定连蒋欣桐都有可能有危险……” “你这个贱婢！会长大人让你走就走了！说这么多干什么！”施丽娜不等林风眠说完，猛一下就打断了他的话茬。 这主仆俩的态度突然让林风眠觉得有些怪异，讲道理，李诗诗虽然是百合……但她一路表现出的性格都比较勇敢，怎么这会子……而施丽娜呢，态度上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从刚才那句话里……林风眠显然听出，她有些底气不足。 “你们俩怎么了？”想不通的事情直接开口问便是，林风眠也没想太多，说道。 “没什么……”李诗诗眼神有些闪躲，她显得很不自然，支支吾吾道，“我觉得学校把这地方封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而且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会很危险。” “封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这一点林风眠很赞同，他点点头，“所以我们才要搜索的啊？” “都说危险了！贱婢！你的命不值钱，但是会长大人不一样！”施丽娜有些暴走了，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林风眠开口打断了她。 “好了。”他对面前这主仆二人道，“我刚才在一楼右侧并没有发现地下室……那么我猜，被密封起来的左侧走廊……其实是为了密封这栋旧教学楼的地下室吧？” “你……”李诗诗眉头一蹙，顿时哑然。 第62章：且听下回分晓。 “你说得没错呢……” 林风眠话音方落，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搭讪声音，这声音林风眠很熟悉，他在莆田b医院的11号病房里听到过。 黑暗中踱出来的，正是宿主——叶淑华。 “啊……你果然在这里呢。” 林风眠并不觉得很意外，一般需要寻找宿主这种模式的死亡幻象，宿主都不会离得太远，只是很多时候，会因为一些其他原因造成寻找上的困难，所以比起见到叶淑华……更让林风眠在意的是—— 她居然自己出来了？ 而且之后发生的事情再次刷新了林风眠的认知。 叶淑华从黑暗中踱出来之后，林风眠还想将计就计，走一走她这个死亡幻象里的流程过过场，比如什么终于找到你之类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淑华刚一在视线中现形，一旁的李诗诗和施丽娜竟如同烈日下的水蒸气一样，咻忽之间蒸发不见了。 这！ “别惊讶。”叶淑华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构建出的这个死亡幻象……怎么样？” 在归档的时候林风眠在相关材料里得知过，宿主对自己的死亡幻象是完全不自知的，这个完全的意思指代的是……他们即便想知道，但因为一些规则的原因，也无从知晓。 这一点林风眠心知肚明，所以每一次在死亡幻象里行走的时候，他都不会提及这个情况，只是完成宿主的遗愿，或是解开宿主的心结，能救则救，不能的，便如同小夜莺一般，全部规劝，往生极乐。 ……所以这叶淑华是什么情况？ 叶淑华似乎也看出了林风眠的震惊，她咯咯一笑，道，“不用想太多，我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我背后呢……确实还有人。” “……我就知道是这样。” 回了回神，林风眠想明白了。 “我这里你是挖不到什么信息了，”叶淑华叹了口气，“从窗台跳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我的事情完了……只是没想到你还真为这些事特意跑一趟。” 跑一趟的意思指代的……正是这一次的死亡幻象。 “我知道你的能耐，虽然我不是很乐意，不过那些构建出来的角色也确实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我自傲，我孤僻，我心中充满嗜杀……都如你所见……对了，旧教学楼的秘密你解开了没有？” “……这个倒是不难。”林风眠蹙着眉望着面前这小姑娘，心中很多疑问浮现，不过当下她的问题，倒是没什么难度。 “说说看？”叶淑华微微一笑，“就像……你在病房里揭穿我那样……再揭穿我一次？说不定……我一高兴，就透露点你想知道的事情呢？” “哼。”林风眠冷笑一声，道。 “你这个世界并没有多难，玄关门打不开，我看多半是刘建动的手脚，他对李诗诗早就有非分之想，而且他很清楚自己能得逞的几率不低，个中原因，我后面会说起；” “其次，门口玄关处鞋柜上的纸符，其实是用来震慑之用的，起初我没想明白，不过刚才下到这地方之后大概就想明白了，而为什么那纸符和我用的如出一辙……同样的，没见到你之前我还想不明白，见到你之后我也想明白了，大概，原因和你能认清自己的死亡幻象同理。” “不说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从他能操纵死亡幻象这点来看……肯定是能列级的罪犯，这个我有心理准备。” 看了叶淑华一眼，林风眠继续道。 “至于幻象里的怪事……也不难，蒋欣桐一直拖着箱子、李施二人又极力劝阻我搜查地下室……那么想来，地下室应该是个集尸地。” “哦？”叶淑华淡淡反问道。 “很简单，蒋欣桐来这里就是为了抛尸；刘建敢钉上大门图谋不轨正是因为知晓这里的秘密；而李诗诗坚决要带着队伍——或者说带着我搜索旧教学楼……也不是因为贪图我的美色，而是为了防止被我知道旧教学楼的秘密。” “按照你的设定……这地方毕竟是她李家的产业。” “啊……”叶淑华咯咯一笑，拍手道，“大概真是这样呢……”她转转眼珠子，又问，“那刘建的死……” “那个没什么好说的，”林风眠耸耸肩，“不是李诗诗就是施丽娜干的，我个人倾向施丽娜多一点。” “看来我的出现坏了你的雅兴诶……”叶淑华点点头，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个倒是不存在，”林风眠没什么表情，“反正我就是为了来找你而已，即便她们几个杀翻天……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而至于这地方究竟藏着多人神共愤的秘密……其实我也管不着，这是你的世界，我只要找到你就可以。” “所以呢？”叶淑华微微一笑，问道。 “所以？”林风眠闻言一愣，似乎是被问住了。 对啊……一般的死亡幻象里，林风眠都扮演着好心人的角色，帮助宿主完成各种事情，在这个基础上，连哄带骗，林风眠能从宿主口中获悉一定的线索，但叶淑华现在这个情况……就不存在这些细节了，明明都是在酒场，偏偏东家清醒无比，这算什么事？ “我说过了……劳你白跑一趟。”叶淑华很清楚这些东西，她还是双目含笑，如李诗诗一般，乐呵呵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 “……你确定，什么都不告诉我么？” 沉默了半晌，林风眠开口道，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尝试一下，能交流，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告诉你……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听了林风眠这句话，叶淑华沉默了很久，她盯着林风眠也看了很久，久到林风眠都快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叶淑华才张口说道。 林风眠知道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做坏蛋，就得做好结局会悲剧的觉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一点彼此都明白，不过…… “你知道你现在还在icu里抢救么？”林风眠问。 “那又如何？”叶淑华淡淡一笑，“救活也不过是面临牢狱之灾，与其如此，不如来个痛快。” “话是这么说。”林风眠挠了挠后脑，提醒叶淑华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翻案的可能性？” “什么意思？”叶淑华闻言一愣。 “如果仔细纵观徐兆杰整个案子，不难发现，你其实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直接伤害到他的举动，对么？” “……这又如何？” “这个国家的法律有一项称之为‘过失杀人’，你知道么？” 叶淑华听明白了，她也听懂了林风眠的意思，徐兆杰本来就处于生死边缘，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要他的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叶淑华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才将徐兆杰彻底送入鬼门关。 但也如林风眠提醒的那样，在整个案件中，作为凶手的叶淑华……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徐兆杰的举动，如果有个能说会道的律师负责辩护，那么【过失杀人】的结果有很大机会能被坐实。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在病房中看到叶淑华一跳解千愁的举动……才让林风眠如此震惊，他完全搞不懂这人究竟是太过洒脱……还是蠢。 “……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不怕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既然告诉你了，就不担心这些问题。”林风眠笑笑，“能救回一条人命……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 “你这么一说……她就信了？” icu外的走廊上，林风眠正坐在长椅上休息，一旁的苏阔北嚼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饼干，惊奇地问道。 林风眠点点头，女孩子嘛，其实都喜欢听暖心的话……更何况，林风眠说得也是实话，走正规流程的话，这个案子叶淑华完全可以钻相关空子，没什么悬念的。 “……那她告诉你背后的主谋了？” 林风眠摇摇头，叶淑华虽为女儿身，但性子却出奇的烈，从她一跃而下的举动就能看得出来，即便是自己给了她一些完全不同的选择，但叶淑华也不见得就会感恩戴德，全盘托出。 “她就说了一个字。”林风眠仰头靠在长椅上，神情特别疲惫。 “就一个字？”苏阔北有些失望，在她看来，叶淑华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怎么会…… “嗯，就一个字，”林风眠盯着走廊上方的百叶灯，目光深沉似水。 “一个‘火’字。” 在林风眠看来，叶淑华能告诉自己这一个字……其实……也就足够了。 第63章：存稿30万，开更。 在苏阔北看来，林大侦探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不过林风眠自己倒不这样认为，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没花太久，便是梳理出许多结论来。 “首先，结合你身上的tnt和两处死亡预告可以看出，无论这事是谁策划的，ta必定是在针对我，叶淑华不过是枚棋子；其次，从你追踪幻视里发现的线索再结合叶淑华的说辞……如果排除掉她说谎的可能，那整件事看起来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那你觉得她有没有说谎？” 听着林风眠分析案情这会子，苏阔北已是从身旁来来回回的医务及执法人员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吓杀案嫌疑人叶淑华最终没能抢救过来，几分钟之前已是宣布死亡。 林风眠对这此自然也是了然于心，他知道苏阔北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虽然自己当时在死亡幻象里已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却依旧没能改变叶淑华的执念，或者说并没有激起她的求生欲；而她既然选择再次慷慨赴死……那所述情报就有可能掺含水分。 毕竟很多时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种事，在这些穷凶恶极的罪犯身上并不是那么好使。 苏阔北的质疑倒也无可厚非，这种情况林风眠还真遇到过几次，有些罪犯在穷途末路之时还真是会抱着“我不舒坦也绝不让你好过”这样的心态继续恶心死对头一波，就如同某些游戏关卡最后的boss一样，玩家千辛万苦终于将其推倒，狗东西最后一秒还要来个群体自爆，一样的道理。 不过对于叶淑华那小姑娘…… “这小姑娘倒也不是那种穷凶恶极之人。”林风眠赞同苏阔北的假设，但他并不认为叶淑华的品行已经堕落卑劣到了这种程度。 “何以见得？难道在林大侦探眼里……所有乳量惊人的小姑娘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苏阔北撕扯着手上的膨化食品，一脸不屑地吐槽道。 林风眠笑笑没作答，他在离开叶淑华构建出的那个旧教学楼的时候，早已从那小妮子无限悲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她说的是真话。 唉，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好吧，”林风眠这表情苏阔北还是挺熟悉的，见他如此，苏阔北也没再继续抬杠，将糖果往嘴里一塞，接着讪讪问道，“那值得推敲的点在哪里呢？” 目光一沉，林风眠骤然起身，他拍了拍衣角，双手交叉往后脑勺一垫，边走边幽幽说道，“估计和我的身世有关系诶……” 临近深夜的医院长廊此时已是没了人影，幽深曲折的过道里只剩下三个身影寂寥的年轻人，似明似暗的白炽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重叠复又拉长，影影绰绰掩饰着当下这如死水一般的静谧和无边的落寞。 没人再开口说一句话，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 柳城当初的一霸、如今又是有头有脸的富豪——徐兆杰的死多少还是给这个小小边城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震动；更别说刚找到凶手、凶手就在现场自杀这件事了。 这一系列事件最终引发了柳城当地媒体大肆的渲染和报道，柳城民众们更是闹得沸沸扬扬，有拍手称快的、有赞扬警署破案高效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质疑为何凶手会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护士、而且警署执法人员还在第一时间将人给逼死……这绝对有选人替罪之嫌。 如此一来，除了要对案件做善后处理之外，张超然还得面对来势汹汹的民众质疑，台前幕后可谓忙得前仰后合，最终这些归档结案之类的工作只能交给警署其他手下去做；不过好在现在还有个千鸟侦探协助，张超然也放心不少，自是落得抽出身将所有精力全放在了公关上。 徐兆杰的案子单从表面上定性基本算是结案了，虽说凶手的杀人手法确实有些浮夸……不过最终，李唤真和小杜还是如期上交了相关报告。 等到案件归档封存等诸多事宜弄完，已是半个月之后。 警署有警署自己的流程要走，林风眠他们这些隶属于千鸟旗下的侦探自然也有相关的规定得执行。 本来像徐兆杰这类案子林风眠只要简单上报然后等着组织发佣金就行，不过鉴于案情的复杂性及牵扯深度，他还是向千鸟审核部回持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案情报告。 毕竟组织上曾明令规定过，散布世界各地的一至三星侦探若是在办案过程中追踪到s或s以上级别罪犯时，必须得详细上报。 林风眠怀疑隐藏在背后那人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甚至……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风林火山”四字中和“火”字挂钩那一个——如果林风眠对这四个字没理解错误的话。 这一点非常耐人寻味，假设当初四个襁褓里的孩子情同手足，那往自己二哥宠妾身上绑tnt就有点过分了啊…… 开个玩笑，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人若真是这种身份还来找茬的话，那林风眠还真是有些想不明白，毕竟仔细推敲这人留下炸弹和指使叶淑华这两件事……都不像是意欲痛下杀手的样子。 是恶意挑衅？还是蓄意试探？ 其实非要说起来这些还都算是小事儿，重要的是——这人居然可以操纵死亡幻象？ 或者说，可以和自己一样，进入未亡者的死亡幻象里去。 这一点完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目前千鸟内部所剩那几位同能力侦探的方位林风眠都清楚，不说柳城，即便这个国家全境，按照规定能干这件事的绝对也就只有他林风眠一人而已。 同行恶意排挤？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当初获得能力归档入库那会子，异世界分类导师就曾专门告诫过林风眠，说是不要妄图提醒宿主关于死亡幻象的任何信息。 “宿主意识清醒之前你提醒他并没有任何作用，构建幻象的那一瞬之间，宿主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都会被这个以爆发式形成的庞大体系直接封压；而在幻象里提醒的话……稍有不慎，更可能引发宿主主观世界体系崩塌、继而使整个幻象世界发生无法逆转的、称之为黑洞式的可怕塌缩。” 浓妆艳抹的导师当时是这么和他说的。 林风眠记得自己那会儿还多嘴问了一句何为“黑洞式塌缩”；导师回答得倒也言简意赅—— “哦，就是宿主精神世界瞬间膨胀收缩继而闪爆，然后数秒之内便将整个幻象世界完全摧毁归于虚无。” …… 所以总得来说，无论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都不能让宿主知道死亡幻象这档子事；但叶淑华当时的模样别说是知道，甚至都已经能随意控制自己幻象里构建出的角色了，而能帮助并指导她做到这一点的“火”…… 罪犯等级绝对已经上升到了s或更高级别。 正面冲突的话，林风眠这种三阶货色完全不可能是对手。 “你不先自己调查一下再上报？” 看林风眠将所有个人分析都写进了提交的报告里，苏阔北含着他桌上凌乱放置着的棒棒糖悄声询问道。 见她一脸狐疑，林风眠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诶，我也想自己调查，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得借助组织的力量了，毕竟未来一段时间啊……这小小柳城会变得非常热闹呢。” 林风眠往沙发上懒散一靠，以手枕头幽幽回了这么一句。 “唔？”苏阔北没听明白。 “后安歌应该快回来了，前几天她不是收到守夜人的应召了嘛。” “守夜人？”林风眠的语气悠闲，口中所言却是让苏阔北一愣，小妮子含着棒棒糖半晌才想起来反问，“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林风眠白了她一眼，“那几天你不是都混在城南那家地狱牛腩铺子里醉生梦死么？说什么大难不死必须在山一样多的牛腩里睡够一周？” 苏阔北嘟嘟嘴，表示那天腰上的tnt确实把自己给吓坏了，所以她决定——必须把每一天当成世界末日一样来对待，必须及时行乐，必须吧啦吧啦…… 这小娘们后面唠叨着些什么林风眠完全没听进去，他在琢磨其他更重要的事儿，比如——守夜人。 守夜人在千鸟组织里的地位非常特殊，简单点来形容的话…… 他们就是死亡的引路人。 第64章：存稿30万，开更啦。 千鸟是个历史悠久的神秘组织，它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古时期的后古时代。 这个最初以【千川飞鸟】为名的神秘组织在新时代之前从未在公众视野里出现过，这倒是不难理解，毕竟那时候的千鸟……干得还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然而时代在进步，所有事物都在蓬勃发展，连徐兆杰这种地痞流氓都知道洗白自己，千鸟自然也深谙顺应时代的道理—— 这个组织花了整整一个多世纪的时间终是从幕后转到台前；凭借数代人积累下的人脉、财富和有效的运作，没花太久更是成功转型并站到了时代前沿。 任何历史悠久、体系庞杂的组织都有难以直视的过往。千鸟旗下的侦探全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过于纠结这些事儿；而作为能管理这些众多拥有卓越头脑和才能侦探的千鸟高层……那智商更是不在话下。 其实但凡涉及到政治啊、管理啊这些层面的东西林风眠一向都没太多想法，他只是对千鸟这个组织的结构体系非常感兴趣。 这组织等级鲜明戒备森严，即便像林风眠这种已是能在全世界大部分国家享有极高声誉及诸多福利并位列三阶星纹的侦探……在千鸟内部依然如同路人一般。 毕竟没有五星阶就完全接触不到这个组织的核心部分，无论是管理层还是相关机密领域，甚至连知识储备区都无法全然窥探……种种规定以及诸多原因都让林风眠很是苦恼。 到底是个繁衍生息了数百年的组织，对于他们的成长史、对于他们所储备的知识量以及他们所守护或是掩盖着的秘密……不止林风眠，几乎所有挣扎在一到五星阶的侦探们都是心猿意马，都有点趋之若鹜的意思。 好奇是人的天性嘛。 侦探们在想什么千鸟高层自然知道；而千鸟高层又在考虑什么……林风眠他们这些侦探也明白；不过也正因如此，大家都相处得还算不错。 这其实还得益于千鸟内部某条非常狂妄的明文规定—— 只要旗下所有侦探能顺利通过每一星阶相关考核，除了在身份地位福利各方面得到质一般的飞跃以外，千鸟内部诸多资源的使用权限也会随着侦探们星阶提升的同时而开放；若能突破五星阶抵达六星的高度，更能挑战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座长老级别的人物。 相传这几位全都是身怀一人便能毁灭一国恐怖实力的存在。 当然……流言止于智者。 外界看不清楚千鸟这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对林风眠他们这些旗下侦探而言，四座长老的实力那肯定不容小觑，至于到没到达毁天灭地那种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时候看看四座长老之一、朱雀座下苏洵的亲生女儿……啊对，就苏阔北那模样，林风眠倒是觉得这小妮子在某些方面说不定还真有毁天灭地之能。 饕餮嘛…… 扯远了，说回守夜人。 守夜人在千鸟组织里的定位算是比较尴尬和略悲催的了——如林风眠之前所述，所有达到标准、并准备接受三阶考核的二阶侦探，都得通过千鸟人体潜能开发，只有激发出相应的能力才算是达成进阶。 这事儿说起来挺美，然而自古以来，任何一种形式的高回报高收益同时必定伴随着高风险——三阶星纹侦探之所以寥寥无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这“人体潜能开发”上。 毕竟说是开发……其实和豪赌也差不多。 林风眠这些人大概可以算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能安全将各类潜能成功激发进而顺利晋升，至于其他…… 绝大部分二阶千鸟侦探还是会选择继续安安稳稳留守原星阶，反正待遇福利和工作量各方面都比较如人意，聪明人又怎么可能不懂得趋利避害的重要性呢？ 毕竟进阶失败的话，不是身死，就是疯魔。 而【守夜人】……正是这群人中胸怀大志向大勇气却唯独缺了点运气的倒霉蛋。 抛开由于激发潜能过程中暴毙猝死的那部分，这些人的结果更加凄惨，按照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半人半鬼”；若说得简单点，他们失去的，则是1/2的、作为【人】的灵魂。 这些二阶侦探在潜能激发过程中即便没有当即死亡、即便活了下来……也和常规的【人】有了些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会变得寡言、呆滞、阴暗，有时还会非常狂暴及嗜血；他们之前作为侦探所拥有的【卓越大脑】更是几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当然，按照一般常理而言，人若变成这般模样，能做的也就只有危害集体危害社会了，但讽刺的是，这些激发失败的二阶侦探们并没有被命运之神完全抛弃—— 他们失去一半灵魂，同样的，也获得了一半的潜能。 而这1/2的残次潜能对千鸟组织来说……还非常珍贵。 记得第一次收到守夜人应召那会儿，林风眠就曾慎重地告诫过后安歌。 “鉴于守夜人的不稳定性，千鸟有规定，三到四阶侦探和守夜人接头只能派遣一号助手代劳前往；我和其他星阶侦探不太一样，我没那么多助手，就你一个。虽然对你的身手非常放心，但防范之心不可无，你只要将星纹牌带过去给他就可以了，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 守夜人的能力没有三阶侦探们那么五花八门，他们唯一会做的，便是感知【死气】—— 即感知何时何地会密集爆发多起、甚至是群体死亡事件的能力。 第65章：来自地狱的讯息。 守夜人大概是上天赠予千鸟的一份大礼，虽然他们的预测并不能精确到分秒毫厘，但在千鸟非凡的公关手段下，这项能力依然成为了这个组织横行世界的王牌之一。 一旦出现相关预测，千鸟内部体面的公关人员便会秘密找到事发当地的政府组织进行交涉，若是一些重大预测，千鸟更是非常乐意能和相关国家的高层进行接触…… 不得不说这生意做得还真是风生水起。 当然了，这年头万物皆有价，别人的生命安全、别国的国家安全什么的……千鸟原则上并不在乎，他们只提供服务并收取相应报酬，仅此而已；而作为旗下的侦探们，只要能将案件解决完成组织指派的任务就行，至于心里是如何看待这些事……组织并不干涉。 接到应召诏令那会子林风眠倒是没想太多，守夜人直接和自己接头，那说明柳城这小地方未来一段时间大概会连续再发生几起命案；这种规模自然不用劳烦组织里体面的公关人员出面，驻派到当地的侦探完全有能力顺手解决。 而且凭借着敏锐的第六感，林风眠觉得未来这些案件多半……会和躲在背后那“火”人有关。 想是这样想，不过等后安歌一赶回事务所……还是给林风眠带来回来些不小的难题。 首先，自己那块三阶星纹牌被后安歌带回来的时候……明显已经变成了陨黑色？ 这可是非常糟糕的预示。 守夜人的能力和行为很难有效控制，行为方面得靠千鸟自己研制的某些秘药来约束；而他们的能力也只能通过触摸星纹牌来加以解析和推敲——这还是在无数次试验后才得出的结论。 而与之相连的唯一媒介，还只有这星阶纹绘牌。 作为千鸟侦探身份的凭证，这些星纹牌外观虽然看起来没太多出彩的地方，但在质地上却没那么简单—— 每一位千鸟侦探所持的星纹牌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根据星阶的不同，其制作材料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阶星纹牌由传世纯金所铸；二阶由中古时期战国青铜所铸；林风眠所持的三阶则是使用天外陨铁所铸。 至于更高级别的四到六阶星纹牌？没达到那个级别还真弄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的质地肯定来自更加稀少也更加昂贵的材料就对了。 林风眠有时候还在想，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再突破那么一两个星阶，到时候就算办不动案子捞不到油水了，把星纹牌往黑市里一扔，换来的钱财金宝也够自己和后安歌奢奢侈侈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啊，当然，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表示千鸟有多财大气粗、星纹牌有多了不起……而是这东西除了当做组织门脸、当侦探身份及享有各类福利的凭证之外，它还有其他一些用途。 就之前说的，守夜人媒介。 听起来很厉害，具体操作却是出奇的简单，只要让守夜人感知到死气的时候触摸一下就成，方便快捷。 在这方面千鸟内部还专门做过培训，没错……侦探培训。被守夜人那种极为特殊的体质所触摸过的星纹牌，无论质地如何、星阶如何，都会发生一系列相同的色泽变化；林风眠记得很清楚，这变化早已被组织内部人员反复验证并严格分划过等级： 呈现淡绿色，表示死亡人数可以忽略不计，这多半都是些寻常的案件； 蓝色则表示这个数值可能上升到十余人左右，常常和连环杀人犯挂钩； 紫色大抵都和危害公共安全有关，比如炸弹案或是低等级、针对性的恐怖袭击； 红色最为严重，每一次拦截失败，这个颜色所预示的伤亡人数都在上百人之间浮动； 而至于黑色……却是个非常特殊、非常极端的颜色。 它所预测的伤亡数值通常会在一到数千人之间波动，例如某地如果出现这个颜色，那这地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有可能会是一起寻常的谋杀案；又或者未来某一天……突然发生化工厂爆炸、动车出轨、飞机失事等重大伤亡事故。 因此黑色也是个充满变故和运数味道的颜色。 看到星纹牌居然被染成了陨黑，这已经让林风眠大吃一惊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无法理解—— 按照后安歌的说法，守夜人将预示带到之后，便……原路折返了？ “咦？往年要是预测到黑色……上头都得加派人手赶赴预测事发地不是？最少也会派一队青铜骑士团过来啊？” 苏阔北自打来到柳城之后似乎就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这些天一直暂住在林风眠这间逼仄狭窄的事务所里；后安歌又不愿意和她同住一个间房，搞到最后风眠哥只能一个人抬着所有房租去睡沙发…… 当下看到安歌小妹带回来的星纹牌及相关信息，苏阔北也有些不明所以。 她到底是隶属于先锋团的团员，虽说白银先锋骑士团的级别不算最高，但她印象里自己那个团也接过几次黑色星纹任务；而且千鸟旗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上头对黑色预示从来都非常重视，但凡出现，必然带来一系列安排和部署，怎么这一次……？ “不知道。” 对于苏阔北的询问林风眠也只能摇摇头，他捏着自己那块已经被通体浸染成黑色的星纹牌也是不得要领；思忖半刻，风眠哥只得耸耸肩，安慰身旁俩小姑娘道。 “估计事态没那么严重，上头需要开个会然后再派团队过来吧？” “怎么可能。” 苏阔北将最后一口抹茶蛋糕塞进嘴里，边品尝边指出林风眠的错误之处，她侃侃说道。 “只要守夜人有动静，上头就会有专人跟进，预示的颜色一出现，24小时之内相关区域所有人员就能接到通知；你这样的散人也好，我这种驻扎在周边的团队也罢，一个都跑不了，从来都没有例外呢。” 林风眠突然意识到这个屋子里唯一需要安慰的只有他自己……听苏阔北说完，他白了这小妮子一眼，没好气地回她道。 “你不也说了24小时之内嘛，说不定这时间是按我拿到星纹牌才开始计算的呢？” “怎么可能！明明是——” “好啦，我们在这里瞎琢磨也没什么用。”不等苏阔北说完，林风眠反手操起桌子上的小面包，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将其往苏阔北嘴里一塞，总结道。 “总之，不管上头怎么安排，守夜人的预示已经出来了，我现在还挂着柳城警署高级顾问的职务呢，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翻阅他们的档案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去趟警署提醒提醒张大叔。”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嘴里塞着面包还阻止不了苏阔北唠叨，她见林风眠准备去警署走一趟，顿时又说了点什么；不过也没人搭理她，林风眠说完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领着后安歌出门去了，走到玄关处这才回过头来问了句。 “你要待在事务所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你说呢？本小姐当然也要一起去！” 苏阔北一踏脚，又往随身背包里扫了几个小面包，这才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林风眠的打算很简单——在上头指令还没下来之前，他得说服张超然，他得让这苦逼大叔在未来几个月内加强整个柳城的安防；小到滋事盗窃，大到天灾人祸，都得尽心尽责做到最好。 想是这么想，不过刚从事务所的楼梯间里走出来…… 他们三人便在楼道外那棵梧桐树下发现了一具新鲜尸体。 第66章：拉开血腥序幕。 “哎呀！那是死人吧？！” 三人刚走出楼梯间，林风眠还什么都没看清发生什么事儿，耳朵里就猛然传来苏阔北惊恐的娇喘声，他和后安歌扭头一看，这小妮子更是早已抱紧了自己那个装满了小面包的背包正瑟瑟发抖呢…… “……能拜托你成熟点不？” 林风眠扶扶额，身为白银骑士团的一员，什么样惨烈的案发现场没见过？都不说这个了，就苏阔北这种大咧咧的个性，保不齐在团队作业的时候甚至还能干出一面清扫战场、一面狼吞虎咽的行为来，这简直—— 不对！现在哪里是吐槽苏阔北的时候啊！ 林风眠突然觉得有些头痛，身边只要一有槽点出现他就很难淡定，但这会子显然……所有精力和目光当然是要放在不远处那具尸体上啊喂！ 林风眠租赁的事务所在柳城城郊的位置上，这一片算得上是半个贫民窟，卫生安保及整体配套设施都可以说是差强人意；好在风眠哥倒也不介意，反正他大多时候都窝在事务所里嚼棒棒糖，对于用作暂时栖身的住所……只要便宜，周边条件艰苦点倒真没多大问题。 也正因为这一片是老城区的缘故，所以周遭建筑群大体都已是非常老旧，林风眠的事务所在一楼旧楼的顶层，出了楼梯间便是一条和对面旧楼相隔不过七八米宽的阴暗过道。 就算过道阴暗破旧潮湿脏乱一点……也都还好，只不过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过道尽头居然有课诡异的梧桐树，林风眠每次出门都要七拐八拐先穿过这条过道、再绕过那棵梧桐才行。 今天的脚程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今天那梧桐树却是有些不同—— 不用苏阔北咋呼，林风眠和后安歌也看到了树底下那仰面躺倒着的人；而且即便三人与之站得尚有些距离，林风眠仍能百分百断定，那就是具死尸。 “整棵梧桐树的树干都被鲜血染红了呢……” 不太喜欢说话的后安歌这会子也不禁蹙了蹙眉头，面前不远处的景象确实……有些血腥了。 一名正常成年人体内的血液总量约占自身体重的7%到8%，这个数值相当于每公斤体重约有70至80ml血液；然而虽说血液总量和个人体重相挂钩……但面前这人无论体重几何，她身体里的血液估计也没剩多少了。 正如后安歌所言，那棵进进出出常见到的梧桐树，这会子就像被人用红色油漆厚厚涂抹过一道似的，看起来非常扎眼和骇人。 犯罪现场什么的……要是换在平日里撞见，林风眠自然是要啧啧称奇一番；作为侦探，出门就遇到凶案现场那可是好事情，就如同明星出门遇见粉丝、商人出门碰到生意一样，都是相辅相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换在当下这种境地，林风眠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前有个不知其踪的危险罪犯，后又有黑色星纹预示，如今自己还什么都还没干……就发生凶杀案了？而且还是以如此诡谲如此浮夸的方式？ 按捺住心头重重疑惑，林风眠率先朝那棵血色梧桐走了过去，后安歌和苏阔北自然也是紧跟其后，没几分钟，三人便是站到了树下那具死尸跟前。 比起背后那棵三层楼高的梧桐枯树，树下这死者还算好些。林风眠站近看了看，并没发现死者周身有多夸张的伤口……不仅如此，死者还是一副穿戴整齐、面容详静的模样。 若是换个场景，这完全就是个正在熟睡的女人。 “你们怎么看？” 绕着女尸转了几圈，林风眠眉头一蹙，问身后俩姑娘道，嗯……倒也不是真指望她俩说出点什么线索来，这种询问对林风眠而言完全就是种习惯。 “唔～唔～” 苏阔北咂巴咂巴嘴，似乎是觉得眼前躺着的也是一姑娘，就没好意思继续从包里拿出吃食来；当下听林风眠问起，她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不停的咂巴嘴。 后安歌面无表情，她早习惯了林风眠每每看到尸体就询问自己这个习惯。和苏阔北不同，后安歌每一次都会认真观察命案现场和死者体态并给出自己的看法。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听林风眠问起，也蹙眉认真看了片刻，方才回道。 “从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被凶手杀害的，而且许多部位都没有留下致命伤口，唯独额头上有个砸陷撞击所留下的伤痕，但又没达到致命的程度……所以我认为，死者应该不是死于额头上的创伤。” 林风眠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这棵梧桐虽然已经枯死，不过依然需要至少三人才能环抱，上面涂抹的如果全是死者的血液，那么死者的死因有可能是失血过多所致，毕竟血液在人体死亡之后还能用于这样操作的时效性很短，不过这一点仍然需要详细尸检之后才能得知。” 林风眠又点点头，他瞅了一眼不停咬着指甲盖的苏阔北，“看到没，专业，学着点。” 嘴巴一闲下来苏阔北就会变得焦虑，她这会子也没心情和林风眠贫，只是蹙着杏眉催促道，“啊呀，赶紧联系张大叔啦，我们去警署再说嘛！” “那肯定啊，先让他们过来勘查现场吧，我们先找找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毕竟这么一大棵树血树，不管凶手选择涂抹还是浇淋……都得搞好半天才是。” 林风眠望着眼前的血色巨树，心中也是直犯嘀咕，他本打算让后安歌先联系张超然，自己再好好看看；不过话还没出口，梧桐树背后的拐角处便是突然传来一阵异常吵杂的说话声。 林风眠一愣，不知怎的，他似乎听见了李唤真的声音？ 第67章：光速破案。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拐角处的声响越来越吵杂，不止李唤真，林风眠他们甚至连张超然那大嗓门都听到了。 三人站在血树前面面相觑，都惊叹张超然这次居然来得如此神速。 “……大概是周围居民提前报了警吧。” 挠挠后脑勺，林风眠摊手猜测道，毕竟这么一大棵被鲜血浇淋的梧桐树可是非常扎眼的存在，周围有人看到也属正常；而且从血液凝固的程度推测，凶手大概昨天夜里就已经将自己这杰作给完成了…… 这样的话，张超然他们这出警速度也尚在情理。 转过拐角尚未见到人，林风眠便听到张超然爆了句粗口……这也难怪，刚才走出楼梯间那会儿林风眠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心情。 “嗯？小林顾问？” “哇！林大侦探这么早啊！” 过了拐角，两拨人便是不期而遇。 其实面对张超然和李唤真，林风眠到现在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不过大家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了，那这些自然不在话下……见警署一干同志和自己打招呼，林风眠也抬手示意、微微点头。 然而除了常见的几个人之外，张超然队伍里还有个生面孔。 林风眠无意瞅了一眼，发现那男人眼窝深陷面色惨白，一副吸过毒的模样，精气神貌都属于非常糟糕的状态；不过看到他是被小杜等人押着一道来的，林风眠大概也猜到了一二。 估计是张超然接到报案赶来的路上顺道抓了个吸毒犯或是惯偷之类的家伙，赶时间，就顺道先一路带着来了。 这猜测合情合理，可惜事实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两拨人一碰面，相互寒暄不上几句，张超然等人显然都被面前这棵血淋淋的老梧桐给吓坏了；不过还没等张超然来得及说点什么，一旁的李唤真已是晃荡着他那身白大褂在梧桐树边上转悠了起来。 这货边转边看边啧啧称奇道：“啧啧，艺术品，真不愧是艺术品啊，啊，我说，刘宗伟，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唔，绝妙的点子的？” 林风眠和李唤真接触的时间虽说算不上太久，不过第一次见面那会林风眠就强烈感到这货和苏阔北有一拼—— 都是浑身满满的槽点啊…… 当下见他围着血梧桐一脸兴奋和赞许，林风眠不禁翻了翻白眼，刚想吐槽，话到嘴边却是一顿，反口问道。 “刘宗伟？” 李唤真欣喜地点点头，眼眸中闪着湛湛精光回林大侦探道，“啊？对啊，这东西就是刘宗伟能弄出来的，喏，就后面那家伙。” 说罢他一抬右手，指向了张超然身旁那个面容枯槁的陌生男人。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轻巧，林风眠闻言却是一愣，他顺着李唤真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满腹疑窦地反问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凶手找到了？？？” 讲真，其实昨天半夜八九点那光景林风眠还被苏阔北拉着出过门，小妮子说是这一片有家鲜驴嫩汁锅盔特别好吃，但根据她的观察，那家店只有深夜才开门，她都心心念念好几天了。 林风眠拗不过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跟着一起出了门……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俩人出门那会儿，走道尽头这棵老梧桐还没有被人布置成凶案现场——也就是说，从凶手作案到现在连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 就这，就抓到疑犯了？ “对啊，”李唤真点点头，“就他，刘宗伟。” “你们怎么抓到这人的？定案了？” 林风眠突然觉得很好奇，柳城这种在破案界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当地警署破案速度居然如此神速？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张大叔诶。 “不啊，这家伙半个小时之前自己跑到警署来自首，说是杀了人。” “什么？自己去自首的？” “对啊，刚开始的时候都没人搭理他，后来这家伙直接拿出件血衣来，碰巧张警长经过，一把就给他拿下了，这不，做了笔录带着过来指认现场了。” 李唤真简单说明了一下，言语中止不住流露出赞赏之意。 “本来还以为只是一般的杀人案件呢，结果过来一看，好家伙，真是大手笔诶诶诶～” “这、这样啊……” 紧着眉头应付了他两句，林风眠便直接走向了张超然；张超然这会子正忙着招呼手下取证的取证、勘查的勘查，忙里忙外，亦是一脸阴沉。 这个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浑黄小区的杀人案才结束没几天，紧接着又死了个富豪徐兆杰，而且还是被害人凶手一起死…… 这不，之前的舆论还没压下来，现在又有人搞了这么一大棵血树供在这里……林风眠觉得自己要是张超然，估计这节骨眼上脸色会更难看。 “小林啊，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命案现场的？我还打算带着这混蛋过来的时候顺便通知你……” 张超然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这也难怪，就他所处的那种位置那种身份，心中所盼望的自然和林风眠这类侦探不一样——张超然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世界时时和平，人人老有所依。 看到他这样子林风眠突然有些内疚，如果徐兆杰的案子只是个开始、如果黑色星纹预示确实是有人针对自己，那么自己就是间接坑了面前这男人，他是个好人，本不应该承受这些，然而……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也是刚从事务所里出来，也是刚看见，本来还想通知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林风眠稍一思忖回过神来，听张超然这么说顿时摆手表示不打紧，客气了。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张超然长叹一声，招呼不远处的李唤真，“别他娘盯着树看了！快过去看看受害人什么情况。” 看张超然走流程，林风眠他们仨也就好好杵在边上不给执法人员添乱了，等张超然忙得差不多，林风眠才再次开口道。 “那个……这案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指的是小杜边上那面色颓废的男人。 讲道理，杀了人又自首……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有一部分杀人犯确实会有这种心理，大概和万念俱灰之类的心绪有关系。 但这次这案子……凶手自首显然有些不合逻辑。 在林风眠看来，凶手若是激情杀人或是被某种情绪蒙蔽了理智……等清醒过来那肯定会顺其自然地受到良心的谴责而感到后悔万分，如此前提下选择自杀或是自首那没得说；但话又说回来，若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去杀人…… 那又怎么可能会花费一整夜的时间将受害者全身的血液一丝不苟的涂满整棵……树？ 这什么刘宗伟要么是个变态，要么……他自首是有着其他更深层次的目的。 考虑到这一层，林风眠才决定问问张超然细节上的东西，毕竟这一大棵血色巨树当下不仅笼罩着这小小柳城、笼罩在张超然身上……同样，也笼罩在林风眠的心头。 “这混蛋一进警署就说自己在千鸟侦探事务所门口杀了人。” 听林风眠问起，张超然当即恨恨说道。 第68章：节外生枝。 张超然这一句非同小可，要知道林风眠来柳城还不足两个月，而且租赁地方当事务所这事儿他也干得非常低调，既没声张也未上报，甚至连门头都没挂—— 简单来说，除了林风眠自己和身后俩小妮子外，根本没人知道柳城这片贫民窟里会有间侦探事务所，而且还是由千鸟旗下侦探所创办的；而且就算是张超然，也是得知了林风眠的身份之后再动用警署资源才找到他这地方。 虽说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不过凶手居然知道……还是让林风眠暗吃一惊。他稍一思忖，又接着问张超然其他细节。 张超然说了半天，除了第一句林风眠比较在意之外其他都还好，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既然凶手目的如此明确……林风眠琢磨着一会回到警署，他必须得好好审问一下这什么刘宗伟。 “这个没问题，”张超然点头表示同意，“这家伙能花一宿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我估摸着他肯定还有其他案底，你审问我放心。” 目的都差不多，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审问之事势在必得。 林风眠和张超然原计划是将当下这犯罪现场清理完毕就直接回警署；不过让众人没料到的是，一干人等还在各自忙活着呢，小杜身旁的杀人嫌犯却是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大声呼喊。 “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嗯？ 在场众人被他这么一闹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杜更是怒斥这人道，“少废话！给我老实待着！刚才在警署里你不是已经认罪了！怎么？现在还想翻供？！” 张超然和林风眠从血色梧桐旁走过来，前者挥手制止了小杜，后者则是一脸狐疑地望着当事人。 张超然和小杜的心情是一样的，他这会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不过到底是警署老大，听刘宗伟突然翻供，张超然只得按捺住怒气，冷冷质问这人道。 “姓刘的，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你之前在警署录过的供词已经可以入案定罪了！作案动机、作案细节，还有你那件血衣都是证据！只要等鉴证部门将血衣上的——” 张超然话还没说完，刘宗伟却是嘿嘿一笑，他舔着嘴唇乐呵呵反问道，“如果、如果血衣上的血迹……不是人的呢？是不是你们就没办法给我定罪了？” “什、什么？！”除了林风眠，在场所有执法人员闻言都是一愣。 说实话林风眠对当下这变故真没多大感觉，他知道这人肯定没那么简单，对于出尔反尔这种事他见得也多；而且比起这个更令他在意的是……这刘宗伟虽然是在回答张超然的问话，但从刚才开始，他那双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他这行为让林风眠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拍了拍怒不可遏的张超然，林风眠示意让他来。 “刘宗伟……对吧？”挠了挠头，林风眠也不避讳面前男人灼灼的目光，遂开口问道。 “嘿嘿嘿～”刘姓男子舔着嘴唇干笑几声并未作答，算是默认了。 “我听张警长说你之前已经自首、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怎么到了指认现场的时候又喊冤枉呢？难道人不是你杀的？” 说到这儿林风眠微微小蹙眉头，又接着问道，“还有……如果人不是你杀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开了个事务所的？带着执法人员赶来这里指认现场的别说不是你，至于为什么要在这地方杀人……莫非是想暗示我什么？” “嘿嘿嘿～不愧是千鸟侦探～”刘宗伟讪笑着不停点头，脸上逐渐浮现出兴奋的神情来，他拍着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不住地反问道，“林大侦探怎么会认为是在下有所暗示呢？难道……难道就不可以是刻意挑衅？” “刻意挑衅？”林风眠一愣，随后却是淡然一笑，回这人道。 “不对不对，如果你是想刻意挑衅或者直接来挑战我的话……那何必自己还跑到警署去自首呢？不是应该等着我将你缉拿归案么？” 事情越是矛盾就说明越有问题，越有问题……就越是容易出妖。林风眠很清楚这些东西，不过当下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先套套话了。 “哦？是吗？”刘宗伟一直在讪笑，他听林风眠这么说倒也没显得有多意外，而是嘿嘿几声再次辩解道。 “作案动机，作案经过什么的……难道不可以是我瞎编乱造的吗？反正你们现在也找不到作案凶器；没有凶器……也没办法给我定罪不是吗？嘿嘿嘿～” 这个倒是……真话。 每个国家的相关法律都不一样，林风眠当下所处这个国家在定罪这一块确实有着诸多条件，比如作案凶器必须找到就是一条…… 听宗伟能这么说，林风眠卯了身旁的张超然一眼；后者用一脸猪肝色很好的验证了这件事儿。 “……说吧，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光是警署里那些执法人员，当下连林风眠都突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若真是如这刘宗伟所言，血衣上的血迹不属于人类、张超然他们一直找不到凶器的话…… 那所谓的“杀人犯自首”就完全是场闹剧。 而且这事要是再被媒体知道并被捅破……估计柳城警署一把手就得换人了。 张超然这么考虑当然没有错，但不管怎么推敲，林风眠都觉得刘宗伟这人搞这么一出肯定不是为了针对警署或是针对张超然，从这人的行为举止及言谈中林风眠可以肯定，他就是在针对自己。 “我说过了啊，嘿嘿～挑衅啊，挑战啊，都是这么个意思～嘿嘿～”刘宗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眸子里的光芒却是愈发大盛起来。 林风眠听罢盯着这人看了好半晌好半晌，这才突然一打响指，对身旁的张超然说道。 “张警长，把他放了吧，这家伙不过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这起凶杀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音落点，众人哗然。 除了安安静静站在林风眠身后的后安歌、依旧拧着眉头不停咬手指甲的苏阔北、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唤真之外，张超然、小杜还有其余执法人员全都一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神情；张超然更是直接开口奇道。 “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是凶手？可他之前在警署那会子……” “啊，对，不是他。” 第69章：简单的四选一。 林风眠微微一笑，更是一脸轻蔑地望了望同样满脸愕然的刘宗伟。 他对张超然等人解释道，“你看他这副样子，哪有什么能力和本事干出这种案子？之所以去警署自首，无非就是想引起别人注意、刷一下他那可怜的存在感而已；当下真到了命案现场又被吓得够呛，这才吵吵嚷嚷赶着说自己无辜，这显然是在耍你们玩呢。” 边说林风眠边上前两步，对着刘宗伟眨巴眨巴眼。 “我说的对不对？你就是个可悲的失败者，什么民众崇拜对象、什么新闻发布会核心人物……老实告诉你，这些东西都和你无缘，你哪个地洞里钻出来的就老老实实再钻回去，大人们办案呢，没工夫照顾你那可悲的自尊心。” 周围众人闻言顿时全回过神来，张超然更是将脸一拉，他自浑黄小区杀人事件开始到现在就没一天安生过；如今可好，居然有人还敢惹到自己头上来，这次不关这混蛋十天半个月打到他吐血，张超然这警署一把手还真就不当了。 然而没等张超然先发火，一直没说话的刘宗伟倒是率先打了林风眠一记响亮的耳光。 “哼！我道千鸟旗下的三阶侦探有多厉害呢，哼哼……搞半天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而已，人肯定是我杀的，没有错！” “张警长，赶紧把这人押回去了，吵吵嚷嚷跟个泼妇一样，影响我们办案呢。”林风眠并不搭理他。 “小杜！你现在就——” “姓林的！人是我杀的！凶器就藏在血祭梧桐树上！” “哦～早点和盘托出不就完了，浪费大家时间。”在张超然等人愕然的神情中，林风眠倒是风轻云淡地笑笑。 “嘿嘿～”刘宗伟见他这模样也跟着怪笑两声，似乎对着了面前小哥激将法这件事儿并不在意，反倒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提醒周围所有人道。 “凶器嘛……确实是在树上，不过嘛……” “你给我老实点！”张超然这会子真是觉得有些神经衰弱，这都什么人什么事？还嫌现在不够乱是不是？最近的犯罪分子脑子都出毛病了？ 他怒斥了刘宗伟一声便命令小杜等人上树寻找凶器。 耽搁了半天，这会子周围已是有不少民众开始围观，这样下去又要惹出一堆事来，张超然简直不胜其烦，他安排完取寻凶器的事宜又对周围人吩咐道，“联系后勤组，让他们赶紧过来清理现场！”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诶？” 苏阔北站在林风眠身后，勾头看了一眼一直在怪笑的刘宗伟，发现这人的目光一直停在这边，吓得苏阔北一缩脖子，悄声问林风眠道。 林风眠耸耸肩，他其实到现在也没搞懂这姓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也无所谓了，等会儿找到凶器之后再看看他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好了。 要不然怎么说林风眠第六感明锐呢？小杜等人费了好大劲才爬上三层楼高度的老梧桐树，七八个人在上面鼓捣半天，这才一个两个如同血人一般从树上狼狈下来。 刚下来，小杜便将一堆东西交到张超然手上。 “警长，我们在树上一个血窟窿里找到这些东西！” 张超然目光一闪，满意的点点头，他接过那一大团被鲜血浸泡过的玩意儿，发现是个布包，于是边小心翼翼打开边对刘宗伟说道。 “这下连凶器都有了，就算你说上面没有你的指纹，单凭你知道凶器藏匿地点这一点，我们就能给你定罪，我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张超然捧着布包的手就是一顿；众人围上前一看，林风眠顿时就明白了。 这布包似乎是在血水里浸泡了整整一夜，里面的物识当下看起来全一个颜色，而且最重要的…… 张超然手上的东西这会子还不止一件。 林风眠仔细甄别了一下，发现布包其间一共裹着四件物品，分别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一条齐腰长度的硬质粗麻绳、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瓶当下看不清里面是何液体的小玻璃瓶。 在场众人看到这些东西也全噤了声，如刘宗伟所言，若这些都是凶器的话…… “杀个人还用到这么多工具，果然是艺术家哈～”一旁穿白大褂的李局率先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后半句便是顿在了自己领导投来的怒视之中。 林风眠看了几眼，回过头幽幽然问那刘宗伟。 “你说杀人凶器在树上……就是这些东西么？” “嘿嘿～”刘宗伟反复舔着嘴唇表示，“没错，就是它们。” “所以呢？” “所以……林大侦探觉得哪一件……才是真正的杀人凶器呢？” 刘宗伟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特别是林风眠，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侦探横行的时代，居然还有刘宗伟这么可爱的罪犯。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想用这个……来挑、挑战我？”楞了好一会儿，风眠哥才回过神来，他满怀震惊之情问这人道。 刘宗伟一脸沾沾自喜，摇头晃脑表示就是这样：“没错！杀死那女人的凶器就在这四件物品里，林大侦探……你有这个本事当场找出来么？” 不止周围一干警探，连背后的苏阔北和后安歌听他这话都有些按耐不住——苏阔北噗嗤一声，后安歌蹙起的眉头更是几乎到了可以夹死苍蝇的地步…… 当然当然，最震惊的还是当数林风眠，他在还没成为千鸟旗下侦探之前，其实就已经打着民间侦探的名头在很多地方帮助相关部门和人员解决过很多案子，更别说进入千鸟之后的那几年，在他手上侦破的各种疑难杂案可以说更是不胜枚举，智商堪忧的罪犯倒也遇到过不少，然而…… 然而这真是风眠哥平生第一次遇到刘宗伟这种……这种脑回路特别感人的罪犯。 林风眠也没回答刘宗伟充满挑衅的询问，而是楞了会神儿，僵硬地一转头，对同样目瞪口呆的张超然说道。 “把、把东西带、带回去，鉴、鉴定一下，谢、谢谢。” 张超然同样一脸不知所措，闻听林风眠和自己说话，也是好半日才机械木讷地点点头，“好、好的……” “哦，对、对了，让他们小、小心一点那瓶子，我、我估计、估计里面是毒、毒药。”智商受到侮辱和重创的时候，林风眠说起话来就会有些不利索，不过考虑到诸多可能性，他还是提醒了张超然这么一句。 “好、好的……”警长到现在仍没回过神来。 “姓林的！” 刘宗伟听到他俩之间的对话顿时急了眼，这货怒喝一声，将周遭一干人等拉回到现实之中，林风眠听他再次怒然说道。 “千鸟旗下的大侦探、四真言之一的公子哥……难道连当场甄别凶器的本事都没有？” 嗯？ 第70章：不要和智障作对。 能不能当场甄别杀人凶器什么的……林风眠还真不在乎，虽说这是大侦探时代，然而侦探们吃香的同时，各国相关执法部门实际上也并不真是那么弱鸡——到底是主流了数百年，底子还是有的。 说到底，不过是被侦探们暂时压了风头而已。 所以当下对于刘宗伟这番智障的言论真是没人想搭理他，就凭他知道凶器藏匿地点这一条张超然就不会放过他；至于凶器到底是哪一件……、 谁在乎啊？ 拿回鉴证科一鉴定，分分钟就能教他做人。 林风眠也是这么想的。 凶器是哪一件其实无所谓，方才一番交流他就已经断定这刘宗伟就是凶手，从他抵达现场之后那种眼神和精神状况已经能窥得一二，更别说他还知道凶器的藏匿地点…… 综合这几点这货想跑都跑不掉。 所以从一开始，林风眠的重心就放在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方面……毕竟比起杀个人弄棵血树什么的，他更在意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事务所的所在地、为什么他要在事务所外面布置凶案现场。 林风眠一开始以为这人别有什么用心，结果后来听他的意思只是想拿甄别凶器为难自己…… 说句真心话，在弄懂刘宗伟真正意图的那么一时半刻里，林风眠真是挺失望的，什么人会搞这么一个惨绝人寰的凶案现场然后去自首？指认的时候又企图用这种问题来挑战办案人员？ 这种鉴定部门只要花几个工作日便能得出结果的事情……有必要拿到台面上吗？这不是脑残是什么？ 然而所有的疑惑都在刘宗伟最后一句话里骤然改变。 四真言之一的公子哥……？ 林风眠闻言神情一变，他瞅着嬉皮笑脸的刘宗伟好半晌，这才沉声问道，“四真言之一……是什么意思？” 后者嘿嘿一耸肩，将目光停留在张超然手中的血布包上，冲他颔首示意。 林风眠懂他的意思，咬咬牙，只好先陪这智障玩玩了。 “后安歌。”重新踱回到死者边上，林风眠盯着地上安然如沉睡一般的受害女子，沉声唤了自己助手一句。 “死因初步断定是失血过多，周身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外伤痕迹或特征症状。” 后安歌闻言立即正色汇报道，她之前就在观察死者体貌特征，毕竟关注嫌疑人一直都是林风眠的事儿；直到后来那嫌犯语出惊人，才稍稍将后安歌的注意力分散过去。 这会子林风眠问起，问的自然是死者。 “没错没错！死者只头上有个被硬物撞击过的伤口，不过伤口里目测没有泥土，全身多处要害部位也没有被匕首割捅过的痕迹，脖颈上更是白白净净哩！” 听林风眠问及死因，站在不远处的李唤真顿时也来了精神，他三俩步跑到后安歌身边，学着后安歌的模样站了个非常职业干练的姿势，紧跟着便一同汇报起来，惹得林风眠身后的张超然不住窜眉。 “啊……这样啊……” 对于“热情”的黄毛李局，几个月相处下来林风眠也算是习惯了，见他做了补充说明也点点头表示辛苦了。 “最后那个小玻璃瓶，你俩有什么眉目了没？”略一思忖林风眠又补充了一句，他刚才看到李唤真不停在摆弄那玩意儿，没猜错的话…… “啊呀啊呀，这个也有初步判断了，这东西目前看挺像是由河豚毒素混合调配出来的毒药，具体成分还需要带回去化验才知道。”李唤真早猜到大侦探要问这个，当即拍拍手，做了个嗅闻的动作。 “这样的话……”林风眠杵了杵下巴，重新走回舔着嘴唇的刘宗伟跟前，正色道，“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哦？是么？”刘宗伟讪讪一笑，“回答错误的话……我可就要守口如瓶了哦……” “哦？是么？”林风眠也学着他的腔调回了一句，尔后更是讪笑着表示没关系，守口如瓶什么的……还真不打紧，毕竟柳城警署询问室里那些监控装置经常坏嘛…… “那些事情我们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慢慢谈，你想用凶器之谜搞事，那我现在就先把这事儿解决，让你心服口服。” 话毕林风眠眉头一蹙，开始推理。 “首先，死者的脖颈处光滑如玉，没有被勒拽过的痕迹，眼珠没有突出，舌头也无任何异常，由此便可以先将麻绳的嫌疑排除——哦，我还刻意看了下你这截麻绳两端的绳头扣，和死者头上的伤痕并不吻合，所以麻绳可以彻底排除。” “其次，不论你那小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猜其实也和凶器没多大关系。死者眼、鼻、口、耳包括一些敏感部位的毛细血管都没有哪怕一丁点中毒的迹象，如果瓶子里是毒药的话，那基本也可以排除——而且就算里面真是毒药，我猜你也不会选择使用。” “何以见得？”刘宗伟若有所思，打断话茬插了一句。 “很简单啊，”林风眠笑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梧桐树，“你要搞这么一个大工程，几乎得将受害者全身的血液捯饬干净，死者若是中毒身亡的话……估计不太方便吧？” 刘宗伟一撇嘴，没再说话。 “排除了麻绳和那瓶不明液体，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匕首和石块了。”林风眠接着说，说到这儿他绕回张超然跟前，用小拇指随意拨弄了一下布包里的血石块，淡淡一笑。 “我猜你应该是想把我们的思路往这石块上带，毕竟死者周身如我们所述，并没有被匕首割划或是捅戳过的痕迹，而死者头部的伤痕又和这石块的撞击凹凸面高度吻合……对吧？” 刘宗伟还是没说话，估计他这会子也发现确实难从口舌上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干脆三缄其口得了。 他这反应林风眠倒也没介意，而是重新踱回死者身旁，往边上一蹲，用手指了指这可怜姑娘头部那个创口，回头对众人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宗伟，你杀害这姑娘使用的凶器……应该是石块和匕首，对不对？” “嗯？凶器不是一件吗？” 林风眠话才说完，张超然迎头便问，他瞅了瞅自己手里的物识，感觉有些难理解，他约莫记得好像刚才听嫌犯的意思……似乎是四选一这样？ “非也。” 林风眠双目含笑，望着刘宗伟回答张超然道。 第71章：小把戏。 “非也非也，若是以单人作案的前提条件来分析这个令人作呕的犯罪现场……那如果只使用四件物品里的某一件，估计一个晚上怕是弄不完呢。” “诶？！我知道了！” 一直处于焦虑状态的苏阔北突然插上话，她高举右手，跟个踊跃答题的小学生似的大声喊道，“这家伙肯定是四件物品都使用过了！” “没错，真实情况大抵应该是这样。”林风眠从兜里摸出颗棒棒糖，将其递给满眼发亮的苏阔北，尔后继续对众人分析道。 “按照我的推理，凶手应该是分别使用了这四件物品才将整个现场布置完成；不过非要找出确切到底是哪一件物品导致了被害者死亡……那么就是匕首和石块没跑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刘宗伟先用石头将受害者击毙、然后又用匕首将其放血染树？”李唤真见答对问题有糖吃，立马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等身旁领导发问，自己就先抢答道。 “不对。”林风眠摇摇头纠正他，“和你说的刚好相反。” “相反？”一干人闻言又复一愣，相反的意思是说…… “没错，刘宗伟先是用匕首将死者杀害，然后又用石块制造了个假象罢了，哦对了——” 看了刘宗伟一眼，林风眠耸耸肩。 “使用匕首杀人之前，你估计还先用到了那小玻璃瓶里的东西了吧？” “那毒药？”刘宗伟反问道。 “不对。”林风眠摇头。 “河豚毒素若是和其他什么东西混合调配到一起的话，气味会变得比较奇怪，而我们这边没能第一时间甄别出来……也正是因为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河豚毒药，要我说这瓶子应该是你用来装乙醇那一类玩意的；你先控制住受害者，接着再对瓶子做相关处理……也真是不嫌麻烦啊？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真正杀死被害人的，就是这把匕首。” 戴上塑胶手套，林风眠用食指和大拇指将布包里那把血迹斑斑的匕首拎起来，象征性的晃了晃。 其实不用等刘宗伟发难，周围其他人也会先提出疑问，比如……既然是用匕首杀的人，那为什么死者身上却不见有刀口？都不说那些容易致命的地方了，李唤真和后安歌仔细检查过地上那可怜姑娘，就这会子，她身上能用肉眼观察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被锋利匕首伤害过的痕迹。 如此，何来凶器就是匕首一说呢？ “不难。”林风眠很随意的晃了晃手中刀具，将其拎到前面并反问张超然等人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匕首有什么……唔，特别之处？” 听林风眠这么一说，众人又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到了那把匕首上，然而看了半天……都没人看出这玩意儿有何不同之处。 “知道stridermantrack1big不？这把匕首的原型就是它。” 眼瞅着一堆执法人员居然都不认识此物，林风眠只好扶扶额开始强行科普。 “big的原型刃长6.5英尺、刃宽在4/16英尺左右，原是刀匠设计师mikestrider按自己的用刀习惯而设计的作品，设计的原型取自mt；这一把从痕迹上来看应该是有人私自改动过，手法并不是很专业，完美矛形刀尖原本所带来的穿刺力切割力等优点基本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林风眠边说边指指点点，一一和张超然等人解说。 “这匕首原先的手柄非常长，你们如果见过的话应该都会产生比例失调的感觉；不过它的重心在刀颈处，这样一来两侧重量就会变得非常平衡，而且长手柄可以让使用者以任何手形使用而不会带来不适感……简而话之，这匕首非常适合手型较大或戴手套的人使用。” “那这刀手柄末端的圆状物体又起什么作用呢？难道是缓解穿刺时手部带来的冲击力？亦或仅仅只是……装饰？” 小杜军校出身，对这些冷兵器还算比较喜爱，林风眠解说匕首的时候他也有认真在听，这会子更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风眠微笑着冲小杜摇摇头，他把手中利器一转，将尾部的圆柄部分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把匕首在很多地方都有拙劣改造过的痕迹，但我猜你们也发现了……是不是尾部的圆柄无论怎么看都不对劲？” 经他这么一点提，在场众人全都纷纷点头——特别是小杜，他才看到这把匕首的时候就有那种“总感觉这东西哪里怪怪”的感觉，现在可算找到原因了。 “没错，一把破风断水的绝对利器无论是在考虑美观外形的前提下，还是在考虑精准、高速的实用范围上，这尾部的圆柄都是极不合理的存在呢。” 将匕首放在手里掂了掂，林风眠又伸手把布包里那石块一同拿了出来。 “看好了。” 话音落点，他便将石块放到匕首的圆柄尾部一对比，在场众人顿时惊呼道。 “原、原来是这样！” “没错。” 微微一笑，林风眠放下东西褪去手套，这才拍着手解说道，“这格格不入的尾部圆柄正是犯人自己加装上去的，它不仅破坏了冷兵器特有的美感，甚至连与之的速度和威力也因此大打折扣——可即便是这样，犯人依然选择这么做……为什么？” 说到这里林风眠一转头，目光清冷地盯着刘宗伟，一字一顿道，“因为你需要它，需要这个既丑陋可笑、又笨拙可悲的圆形尾柄，你需要用它——撞击被害者的头部！” “可是……可是你刚才不也说，他是用匕首和石头一起杀死被害者的吗？那石头又是怎么回事？” 张超然捧着血布包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刘宗伟为了杀个人，居然能繁琐到这种地步，简直是…… 不过张超然转念想起林风眠之前有说过刘宗伟是利用匕首和石块杀掉受害者的，既然用的是匕首柄部造成的撞击，那石块的作用又体现在哪里呢？ “石块的作用只在误导而已。” 耸耸肩林风眠解释道。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那石块有一面和匕首尾部圆柄的面积差不多。如此一来，整个犯罪过程就清晰明了了——凶手先将死者控制住，然后用匕首柄部反复撞击死者的头部，将其活活敲死之后，又用石块相似的那一面在撞击创口上反复敲击。” “所、所以无论我们怎么看，都会觉得那个创口像是被石块砸出来的……这样？” “啊，就是这样，死者头部的创口确实是石块砸出来的没错，只不过杀死她的是匕首圆柄而已。” 推理完毕，林风眠扭头看了刘宗伟一眼；后者似乎仍不死心，仍咄咄逼问证据何在，凭什么就是匕首圆柄什么什么的。 “这些障眼的小把戏也就只能迷惑迷惑现场人员了，至于证据，你的挑衅就是其一；其二嘛，把这些证物拿回鉴定部门一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不知道你这么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将谜底揭开……那就按照约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吧。” 刘宗伟脸上阴冷的笑容没有改变，与此同时他更是讪笑着冲林风眠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第72章：玩个火？ “现在怎么办呀？” 苏阔北含着棒棒糖询问林风眠这个问题的时候，窗外天色已是入夜时分，柳城的夜色灯火辉煌，隔着重重铁窗，苏阔北却显得百无聊赖。 从事务所门前的老梧桐命案现场回到警署之后，林风眠便一直在审讯室里浪费时间，无论用什么方法，刘宗伟都是三缄其口，搞到最后要不是林风眠拦着，张超然都要关了监控设备好好毒打这混蛋一顿解气。 “看他这样子就算打死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林风眠当时是这么说的，他本来以为这什么刘宗伟不过就是一龌龊小人，然而回到警署一走流程才发现—— 这人看起来虽是一副没正形吊儿郎当的猥琐模样，骨子里倒还有几分骨气，任凭林风眠和张超然怎么威逼利诱，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张超然一怒之下只得先去应付媒体，留下林风眠继续徘徊在审讯室外头想法子，这不，搞来搞去，事情没啥进展，连天都黑了。 今夜又是注定无眠。 林风眠走不开走不了，后安歌和苏阔北自然也一直陪在他左右。 后安歌还好，这小妮子一直没闲着，自打回到警署她便一刻不停地搜集关于刘宗伟一切能搜集到的资料——不过和林风眠一样，资料背景方面，后安歌这边同样毫无进展。 从后安歌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刘宗伟这人简直比路人还路人，完全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若不是亲手制造了这么一起惨绝人寰又极为智障的杀人案（梧桐树上的血迹经检测确实不是来自人类）……那他很可能终其一生就是个被社会所遗弃的闲散人员，没人在乎，更不会被人所记住。 不过这情况倒也在林风眠的意料之中，作为炮灰，选择刘宗伟这种社会地位和背景的人风险其实还算尚可，毕竟只要能牢牢控住住他们的嘴，是比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员实在。 “抱歉……我以为被害者是死于失血过多的。”林风眠还在琢磨事情，后安歌推推眼镜很认真的来了这么一句。 林风眠一愣，想起来了，之前他让后安歌简单推断过死者死因……当然了，后安歌毕竟不是侦探，怎么推断其实也都无所谓，只是林风眠没想到她会专门来道个歉。 “傻瓜，你说什么都好，我都爱听，对不对也是我说了算，别想太多，也不用道歉，知道没？” 安慰了后安歌几句，苏阔北就来了，这小妮子不知事食量惊人还是乳量过剩，林风眠基本就没见过她有安分的时候，当下也是如此—— 吃过一堆零食见案情全无进展，苏阔北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现在怎么办呀？” 说实话啊……风眠哥这会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没辙，毕竟严刑逼供什么的还真不是他们这些侦探的强项。 “诶，能怎么办？我的能力和逼问诱导也没啥关系，没死亡幻象可以进，问不出什么结果。” 林风眠叹了口气，表示无解。虽然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但刚碰到到命案现场那会子，受害者身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想从她身上着手调查……早已是枉然。 “刘宗伟不是还活着么，难道除了审问之外就没其他办法啦？”苏阔北又撕开一颗棒棒糖的糖衣，将其送进嘴里之前，悠悠问了这么一句。 林风眠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他还活着，活着就和我的能力没什么关系了不——” 话说一半，林风眠一顿，苏阔北舔舔嘴唇，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 底线这种东西说实话大部分人都有，但对林风眠而言却不一定，面对各式各样穷凶恶极罪犯的时候，除了冷静的头脑和缜密的分析以及一些必要的拳脚之外……其他都是累赘，所以经苏阔北这么一点提，林风眠马上便找到了突破刘宗伟钢铁喉舌的可行方法。 正是——制造死亡幻象。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林大侦探打算怎么做呀？” 苏阔北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态度，这也难怪，除了美食这小妮子似乎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这会子她见林风眠开了窍，于是“好心地”问了问风眠哥具体想如何操作。 “制造死亡幻象吗……？” 你还真别说，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林风眠挠挠后脑勺，稍一思忖，坦言表示，“人为制造死亡幻象这种行为属于禁忌操作诶……” “不就是需要事后详细提交一份报告嘛？文书工作安歌小妹不是一直做得挺好？”苏阔北嘻嘻一笑，以为林风眠是在为繁缛的流程犯愁。 然而并不是。 林风眠摇摇头，流程什么的倒还好说，虽说人为制造死亡幻象有诸多限制，但说到底千鸟高层也并未明令禁止，只是需要【异世界流】的侦探们尽量少用这一手段，特别情况必须使用也不是不可以，事后补上详细报告就行。 林风眠愁的不是这个，他愁的另有其事。 “那你的意思是……刘宗伟？”苏阔北并不傻，闻言骨碌碌一转自己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顿时反应过来。 叹出口长气，林风眠摊手点点头，表情很是惆怅。 “我这两年到处破案，还真没试过自己制造死亡幻象这种事儿，同类型能力的几位前辈据说也没几个试过，实在是……没什么把握诶。” 林风眠这边愁得跟什么似的，苏阔北那边一听这话却是两眼直放光，她这模样吓了林风眠一跳—— 林风眠太了解这小妮子了，但凡她只要露出这种表情，不管哪一次，保准……没好事。 果然。 “这么刺激的事情你居然都没有试过？你们这些异世界流的侦探不会全是夕阳脑袋吧？有没有这么无趣啊？” 这小妮子破天荒将手里口中的吃食暂时放下，一脸假装严肃地兴奋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看你林大侦探这么无趣，专门指派了个刘宗伟来给你解闷，你要懂得珍惜，打开心房，释放自己啊～” 林风眠听懂她在说什么了，听懂了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 “你赶紧歇菜吧，说得比唱得好听，制造死亡幻象……你以为死亡幻象是什么啊？” “唔？不就是具现化的另一次元异世界么？” 自打林风眠爬上自己床榻见过自己身子以后，苏阔北便对他格外上心，这样一来，林风眠的能力究竟如何……在苏阔北这里还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苏阔北总结得倒还算精辟。 “这么说也没错。”风眠哥冲这满头红发、天真浪漫的小妮子摇摇脑袋，一脸痛苦地提醒她。 “不过你忘了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啊……” “我有吗？”苏阔北不相信。 “死亡幻象是一种需要宿主处于濒临死亡的前提下才会形成并出现的现象，而且还受事故的伤害程度及宿主精神状况、身体素质等因素影响；虽说每一位濒临死亡的个体都存在死亡幻象，但并不是每一场幻象都适合、或是可以做到成功穿越，我们现在的问题出在这两方面。” 见苏阔北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的关键核心点，一旁的后安歌便非常专业严谨地将问题及风险陈述了一遍。 “啧啧，看到没，专业。” 林风眠打了个响指，表情依旧惆怅。 “啧。”苏阔北听罢很是不以为然，她将自己纤纤玉指上残留的糖渍仔细吮吸完毕，这才一脸幽怨地冲后安歌说道。 “安歌小妹别老是‘我们’‘我们’的嘛，听起来多见外不是，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噢！” 话毕她也不等后安歌反驳，马上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背着双手将脸往林风眠鼻尖前一靠，神情诡谲地邪魅一笑。 “这些问题，我可是也能帮上忙的喔！” 第73章：另辟蹊径。 “你赶紧拉倒吧，你那些手段和直接杀死刘宗伟有什么区别啊！” 听苏阔北这么一说，林风眠竟是悲鸣一声，尔后更是断然拒绝了她的好意——讲真，作为白银骑士团的核心人物之一，苏阔北这小妮子除了在追踪犯人这块上得心应手，审讯逼供什么的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她很多逼供的手段在林风眠看来简直已经是突破了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的地步，遭过她道儿的可怜人儿几乎没一个能得善终，不开玩笑。 “诶？本大小姐可是好心想帮助你啊！说不定不用逼出那嫌疑人的死亡幻象，我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呢？我这可是好意，你怎么能践踏本大小姐的好意呢？” 苏阔北一脸狐疑，她一副真心不知道林风眠拒绝自己是出于何种原因的神情，嘟着嘴嗔怒道。 林风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无限凄凉甚至还掺夹着丝丝哀求道。 “我的大小姐，你就别闹了行不行，我就是个散落世界各地找业务的闲散侦探而已，连悬赏榜单都不去碰，就这种程度，还劳烦你使白银骑士团那些手段啊？都不说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万一你没个轻重，把刘宗伟给弄死了，你倒是仗着骑士团的地位没啥责任，我可就惨了啊～” 这话倒是真的，如之前所述，千鸟组织不仅将旗下侦探做了严格分级，在对待自己的摇钱树——那些罪犯上，同样也有非常明确的分级制度。 一般来说，像林风眠这种一到三阶星纹的侦探，平时着手解决的案件一般都不算太大太恶劣，这些案件的始作俑者级别一般也就在d至b级左右浮动——难度不大，千鸟也便于指派解决。 而上升至a级的罪犯，大多都身怀一定的能力且流动性较为广泛，属于比较恶劣的存在。对付这一类罪犯，除了专门指派以外，千鸟更是颁布了相关的悬赏榜单，一到四星阶的侦探们只要觉得自己有能力有把握就都可以选择接下相关悬赏，只要将榜单上的涉案人员抓捕归案，就能获得大量奖励。 除此之外呢，榜单上还会有很多一直未告破的悬案死案，也和这些罪犯一样，供侦探们选择。 林风眠穷极一时那会子也有考虑过接悬赏，然而扫了满满一百多页a级罪犯的活动范围……都和柳城相差甚远；稍一琢磨，他觉得还是自己的正事更为要紧，于是也就暂时没打悬赏榜单的主意。 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表明，千鸟旗下所有单位都有非常严格的定位，比如五星阶和六星阶的侦探们就没权利去刷悬赏榜单，当然，他们也没必要去刷；而类似苏阔北这种骑士团……悬赏什么的就更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了。 从白银等级开始，这些骑士团要面对的，就是s甚至更高级别的团伙罪犯，这些罪犯凶残阴狠，而作为他们常年的老对手，骑士团里每一名成员也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便如苏阔北这种长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的可人儿大小姐，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那也是绝对丧心病狂的存在。 想要要面对魔鬼，自己就得先成为魔鬼。这一点林风眠丝毫不曾怀疑过。 所以当下听说苏阔北要以骑士团的手段来帮助自己对付刘宗伟……林风眠立马就意识到这事绝对不行。 骑士团的手段是什么？他们很多时候为了能得到一点情报，甚至会将嫌犯全宗全族毫无怜悯地屠杀掉。 就这种程度……林风眠哪敢将刘宗伟交给苏阔北这小妮子？更何况骑士团屠戮多少敌人都没事儿，自己这种三阶星纹小侦探却是被各种条文制度管制得死死的，委实乱来不得。 “哎呀，我的林大侦探呀，我保证——保证不弄死他，这样还不行么？”苏阔北一脸无辜，并着右手三指煞有介事地再三强调，自己会很小心很小心，风眠小哥哥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啦～ “不行，你想都别想。”林风眠斩钉截铁，没见识过这小妮子的手段还好，见识过那这事就绝对没有打商量的余地。 遭到残忍拒绝的苏阔北一脸委屈，嘟嘟喃喃的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拿起自己随身自备的小面包，一口一个小眼神，看得林风眠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让我来吧。” 见林风眠和苏阔北皮了半天没皮出什么结果，一旁的后安歌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站前一步将圆鼓鼓的胸膛一挺，正色道。 林风眠倒吸一口凉气，他颤颤巍巍地抖声问道，“你、你、你想怎样？” “只要不将嫌疑人置于死地就可以，对么？”后安歌面不改色心不跳，严肃回答道，“我把他打到半死，让他达到濒临死亡的程度就好。” …… 林风眠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助，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找个执法机构成为一名国家执法人员，混吃等死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也就完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哪会有这么多的破事，这么多操不完的心…… 看林风眠表情很是痛苦，苏阔北倒是幸灾乐祸地将后安歌一把搂在怀里，咯咯大笑道，“安歌小妹你太严肃啦！没看到你的风眠哥哥都已经濒临绝望马上就要崩溃啦？在刘宗伟身上动用武力的法子行不通呢！” 苏阔北乳量和臂力都异常惊人，被她这么一搂，即便是后安歌也有些难把持；不过没等后安歌再说上点什么，苏阔北倒是一甩满头火红的长辫，问了林风眠这么一个问题。 “林大侦探，你现在手上有多少荣誉勋章？” 荣誉勋章，千鸟组织内部流通货币。 一个庞杂且存在了上百年的组织，总是会有一些自己的规矩和制度，荣誉勋章就是其一，这东西说起来高大上，不过倒也和其他许多正常企业公司里那些积分是一个意思，都是集体内部用来激励和奖励自己员工的一种手段。 其他公司企业你辛勤劳作赚到点积分，到了岁末开年会说不定还能兑换点零花钱小礼品什么的，但在千鸟……这情况就要复杂得多。 呐，复杂归复杂，到底是不一样的大组织，千鸟这荣誉勋章能兑换的东西……那可就不是一些什么零花钱、小礼品或者老总签名照之类乱七八糟不上台面的玩意儿了。 千鸟侦探们使用荣誉勋章能兑换到的最差物品，都是十条起封的当世纯金条…… 第74章：勋章商城系统。 当然，说到底也没几个侦探真愿意拿勋章换金条，即便这买卖看起来真的很美，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因为勋章商城里的玩意儿……桩桩件件都比传世金条给力啊。 不过林风眠倒不这样认为，穷困潦倒那会子他也曾不顾后安歌反对，任性地兑换过几次那些金灿灿、明晃晃的金疙瘩……这不，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可比任何事都重要不是？ 所以当下听苏阔北问起这个，林风眠顿时老脸一红，他的荣誉勋章本来就没多少，为了和世界第一等恶魔——呃，贫穷对抗，风眠哥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而且a级别以下的案子，一桩就只能赚到一枚可怜的荣誉勋章……这也不能怪风眠哥，对吧？ “大、大概……大概还有……三枚？” 这话一出口啊，不仅苏阔北投来的眼神变得极为嫌弃，连一旁挣脱了豪乳枷锁的后安歌都是一脸的尴尬，三阶星纹，两年多从业经验，身上就三枚荣誉勋章？混到这地步整个千鸟旗下的侦探估计也就他林风眠一人耳。 “算了，还是让我和安歌小妹把刘宗伟打爆得了。” 苏阔北翻着白眼一摊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摩拳擦掌说道，尔后更是招呼着后安歌就想往不远处的审讯室走，林风眠一看她们这阵仗哪敢答应啊，连忙将其拦下，面色尴尬地回问这小妮子道。 “这个、那个……不是有段时间我财政赤字嘛，所以就花了一点，这不，荣誉勋章和刘宗伟有什么关系啊？” 你看，为了保全面子，风眠哥有时候还真是恬不知耻，明明当时是缺钱想买个喜欢但没什么卵用的昂贵物件，偏偏把锅甩给吃穿用度…… 后安歌一脸尴尬，作为贴身助手，她也委实没办法在财政这一块牢牢管制林风眠；而苏阔北呢，倒也没揭穿林风眠，而是骨碌碌一转大眼珠子，撇着樱桃小嘴反问道。 “林大侦探啊……你就没有好好翻阅过勋章商城么？” “我们这种在外面全世界到处跑的散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和时间翻那东西？反正……”林风眠最后半句是想说反正翻了也买不起，还不如拿这点时间干点别的好了。 苏阔北蹙蹙眉，双手一叉腰，用指头连戳林风眠脑门数下，边戳还边说。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就说怎么去年你的平均业绩连前三十都进不去，你这个大笨蛋，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人像你这样，单凭直觉和智商破案的？勋章商城提供了那么多便利有效的道具，你居然连最基本的翻阅都没有做到，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啊？林、大、侦、探！” 这小娘们力道不小，戳了几下直戳得林风眠眼冒金星，他边躲开身边委屈的表示，自己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侦破案件什么的还是比较喜欢走复古风，靠高科技或灵异道具那一套实在不适合自己什么什么的；然而话还没说完，又被苏阔北挺着胸膛怼了回来。 “还不高科技啊？你手里那块星纹牌已经是千鸟为数不多的高科技之一了好吧？打个车吃个饭干点啥都可以依靠它，还不是高科技？灵异道具你还好意思说啊？你那死亡幻象的能力光从名字上看就已经很灵异很惊悚了好吧？” 好、好男不和恶女斗！林风眠一咬牙，面露尴尬地截住了苏阔北的话头，他从兜里摸出颗棒棒糖，往这嘴巴没个把门的小妮子嘴里一塞，世界这才安静下来。 “你也别吐槽了，你就说吧，勋章商城里有什么东西能和刘宗伟挂上钩的？” 苏阔北突然说起荣誉勋章……那自然指的就是勋章商城了；不过在林风眠的印象里，他似乎也没在那地方看到过什么自己有用的物识，也正是因为如此，风眠哥对这个系统一直都不太感冒，而他使用次数最多的，无非也就是兑换点金条过过日子。 勋章商城，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一套极为神奇的系统。 和以往街区里或是网络上的商城不同，千鸟这个勋章商城非要说起来……倒更像是一套植入意识内的虚拟商城，但凡通过初级考核、成为千鸟旗下的一星阶侦探，都得接受相关附属虚拟植入，比如这勋章商城。 一旦植入，只要侦探们有需求，便可随时在脑中直接召唤出商城页面，浏览也好，购置也罢，都极为方便。 这也是千鸟为了能让所有散落各地的侦探们能在最短最快时间内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资源所设置的高科技福利……嗯，前提是个人手中所持勋章够数的话。 勋章商城这玩意儿林风眠当初晋级一阶星纹那会子倒也琢磨过一段时间，不过就凭他现在三阶的身份也没几个大子揣在兜里的尿性……一阶那会子就更是穷得叮当响，别说购置了，差点连浏览都够呛。 解锁一个商城版面就得先上交十枚荣誉勋章——也就是说，买之前若是想先看看，那就得老老实实先破至少十个案子，这他娘…… 不过风眠哥也不是酒囊饭袋，勋章商城总分六大板块区域，分别是【器械区】、【属性区】、【兑换区】、【消耗区】、【高阶区】以及【合成材料区】，除了翻阅需要一百枚荣誉勋章解锁的【高阶区】没本事激活之外，其余五个版面售卖区林风眠这会子都可以正常翻阅查询了。 而这些版面单从字面上来理解其实也能窥得一二。 【器械区】里全是武器，总体分冷冰热武两大板块，共计上百余页千百种类，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但凡见过的没见过的这区域里全都有，甚至最后几页连三古时期才可能出现过的东西都有，只不过价格异常昂贵不说，可查询的品质还都他娘……是破损级别的？ 诶，想想也是，上、中、后三古时期的一把垃圾，就算破损品质那也绝对能被归拢到【神器】的级别……然而尴尬的是，就算神器就放在面前，整个千鸟所有人的勋章加到一块……也未必有本事将其买出来。 什么？你不信，你自己看，那把手掌长度且做工极为粗劣并标注着【破损：只可使用一次】的烂石锤子，就因为被规划到【中古时期】，售价便飙升至了5000勋章；5000枚勋章什么概念？这是逼着购买者得实打实、手把手地逮住五千个罪犯的节奏啊喂！ 林风眠当初望着这把石锤简直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要是已经锤死过五千个罪犯……那还他娘用得上这玩意？ 第75章：你这个……！ 撇开三古时期的谜之神器不谈，其他一般的冷冰热武亮点说实话也没多亮眼，性价比更是槽无从口，要在这个版面里购置趁手的家伙，还不如直接在现实里搞点钱去黑市买点啥实在。 一番精打细算下来，风眠哥自然不是这个版块的熟客。 然后是【属性区】。 这个区域版块里的东西相比器械区则更有指向性——简单来说，这版块是个可以让购买者们根据自己能力来进行采购的地方。 属性区域版块所售卖的物品大多和元素有关，金木水火土、符咒法器各种乱七八糟的奇怪玩意简直一应俱全，大家光是从这些东西上大概就能推测出什么能力类型的侦探会需要什么类型的玩意，这事儿简直喜闻乐见；风眠哥早些年还有幸见到过自己一同事，同样一阶星纹的一姑娘，蠢萌蠢萌的，办案的时候手忙脚乱地从属性区里连买了三只什么、什么【被斩去左脚的乌鸦尸体】？ 简直匪夷所思。 风眠哥自己的异世界能力稍显特殊，这个区域板块几乎鲜能找到让他如虎添翼的玩意儿——即便有，那也是在区域总分的单独品类之下。 早年看过几眼，全是些又贵又没多大用处的玩意，比如什么【异世界明目药剂】，品质普通，作用无非就和支手电筒差不多，就这样还要50枚勋章？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为了省这50枚勋章，风眠哥一百个愿意摸黑在别人死亡幻象里找亮子，真心话。 综上所述，这个区域版块也不受林风眠青睐。 再来是【兑换区】。兑换区里的东西和价格就比较亲民了，这个区域版块所售卖之物基本都和生活方面挂钩，比如风眠哥常大肆购买的当世纯金条…… 当然当然，除了金条之外，很多能给予侦探们衣食住行帮助的物识都能在这个版块里寻见，比如林风眠当下所处的这个国家，在和千鸟还未达成一定程度合作的前提下，率先开荒的侦探们能享受到的福利就变得屈指可数，若是想在这种前提下过得舒坦一点，那适当逛逛勋章商城的兑换区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区域版块林风眠就是老熟客了…… 至于【消耗区】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区域版块表里如一，里面全是各种药剂，有需求的侦探大抵可以将消耗区和属性区里的东西搭配使用，调配药剂，制作各种黑科技等等；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些消耗类的补给品，类似蜡烛、汽油、某些燃料什么的，都是应急时能派上大用场的玩意儿。 当然，这个区域是单独面向拥有突破次元能力侦探所设置的，也就是说，这个版块里的东西林风眠可以买，但苏阔北就不行——在她的勋章商城系统里连这个区域版块都不会有。 然而富人靠喝药，穷人靠打坐，对于林风眠而言，消耗区完全就是个黑洞，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需要一百枚勋章才能激活解锁的【高阶区】……林风眠基本是无缘了，从业两年多，他也偶尔和千鸟其他侦探搭过伙合过作，然而不管身边是谁，大家都一个穷酸样，一到二星阶的侦探根本没有激活这个版块区域的能力—— 即便真有，那也没几个人愿意这么干。一百枚勋章，就激活，这性价比撂初级阶段简直就是在嘲讽众人的智商。 初期嘛，新人们一个两个的自是不敢想，不过风眠哥倒是对这个版块所售之物很是好奇，他有段时间也到处疯狂破案，想着攒够一百枚勋章，激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就算买不起，单是卖这情报，一次五勋章……大概也能回本？ 有想法是挺好，然而这一番雄心壮志，最后还是败给了世界第一等恶魔——呃，贫穷。 所以一直到现在，一直到风眠哥都晋级成为了三阶星纹侦探，他的勋章商城高阶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 至于最后一个，【合成材料区】…… 这同样也是个比较特殊的区域板块，当初林风眠也是很好奇，可惜交了十枚勋章点开一看他就立马悔恨不已——简单来说，这个区域也是向指定人员准备的。 就【异兽流】以及【合体流】能力那些侦探。 虽然千鸟旗下的精锐大抵还是各类骑士团，其余闲散侦探星阶都不算太高，但这些侦探人数众多，到达三阶星纹的也各自拥有许多匪夷所思的能力，林风眠没有亲眼见识过什么异兽或是合体流，但从合成材料区里售卖的那些东西上，他多少还是能推敲出点端倪来。 不过这也不关他啥事，异兽也好合体也罢，怎么想……都应该是带宝宝协同作战破案的样子。 羡慕吗？一点也不，林风眠自己有个战力爆表的后安歌已经非常满足，要是这些个合成材料能作用在助手身上，说不好进化后的后安歌直接能秒天秒地秒空气呢…… 开个玩笑，虽是助手，不过林风眠和后安歌的关系远不止如此，与之熟识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千鸟为进阶侦探指派挑选多名貌美助手的时候，林风眠都婉言谢绝了的原因。 好好活着不好么？真是的。 整个勋章商城的情况大抵如此，至于千鸟组织为什么会手握如此逆天的玩意儿……据林风眠所知，这套系统乃是千鸟上上上任掌门与当时手下四座长老以特殊能力及某些神秘材料联合创造出来的产物，大抵……有点类似于【具现化】那样的操作。 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 这一套系统一捣鼓出来，可算是造福了整个千鸟组织，只要合理利用其内的资源，千鸟想不跻身全世界前沿之列都难；而几代千鸟人也都是这么干的，待到这一代千鸟领袖接任之时，这个组织早已是享誉全世界。 当然，勋章商城的运作原理是什么、其内所创造出来的各种逆天物品又从何而来、还有那些如被饕餮一般吞食掉的勋章又到底流向何处……这都属于最高机密，别说林风眠，就算苏阔北这种有个当今四座长老之一亲爹的人物，似乎也都全然无法窥得一二。 既然是高度机密，林风眠便也没过分纠结，比起这个，他手上到底也就只有三枚勋章……底气都没有，扯得太远就更没什么意思了，更何况里面所有兜售物品都有一个最基本的使用限制—— 只能用作案件侦破的范畴之内。 所以这会听苏阔北问起勋章商城的事儿，林风眠很是不为然，六大板块区域他扫过五个，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能派得上大用场的物识——于是风眠哥耸耸肩膀，无奈答道。 “怎么会没浏览过……难不成你想让我从属性区及消耗区买些深度迷魂的药剂材料自己捣鼓捣鼓给那刘宗伟服用？” 这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且不说风眠哥手上大子不够……就算够，没有专业技巧，买出来一番鼓捣也不能保证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强行配药的结果只可能是可耻的浪费资源。 苏阔北蹙着杏眉一脸无奈，她将手中小面包一放，一脸严肃地再次询问林大侦探。 “高阶区你就没看过？” “啥？”林风眠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愿相信地瞅着面前这小妮子道。 “你的意思是……你激活高阶区了？” “植入商城系统的第一天本大小姐就全区域激活了啊。”这次换苏阔北一脸不以为然了，她闻听林风眠询问，不以为然地表示。 “作为进阶成功的奖励，我老爸当天就送了五千荣誉勋章给我呢。” 第76章：逆天之力。 “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得就是风眠哥这分钟的心理写照。诶，到底同人不同命啊……风眠哥能说什么？ “嘻嘻～”苏阔北何等的冰雪聪明，一看林风眠沮丧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一甩火红的长辫，小妮子晃着豪乳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道。 “诶～本大小姐风华正茂，整日都和些猥琐的犯罪份子打交道，连英俊帅气的坏蛋都见不到，骑士团里那些猥琐大叔又完全不是我的菜，怎么办呐，大好青春就这么浪费了呢……想为心上人挥霍点荣誉勋章都没有门道呢～好凄惨哟～嘤嘤嘤～” 林风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就消停一分钟吧你，四座名下的千金小姐，还缺这个？” “唉哟，讨厌～”苏阔北羞滴滴一抿嘴，娇嗔道，“都是些狂蜂浪蝶，不提也罢，爱情呀～当然是要两情相悦才行嘛～” 听她这话，连一旁的后安歌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过到底性格比较沉稳，后安歌倒也没随便打岔。 林风眠当然知道苏阔北在想什么，他挠挠后脑勺，再次没好气地问道。 “好啦，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带你去中央城市连吃一星期大餐，行了吧？” “啊哈～！就这么说定了！”苏阔北展眉一笑，连胸带双手一把搂住林风眠的胳膊，兴高采烈地欢呼了几声，惹得一旁后安歌的杀气都骤然爆涨。 在凶残的女人身边周旋这事儿真是让林风眠伤透了脑筋，不过当下他也顾不上其他，“高阶区里有些什么？为什么激活这么昂贵？而且……难道还真有什么能让活人触发死亡幻象的东西？” “啊，有啊。”苏阔北一脸甜蜜，她偷闲咬了口手边的小面包，这才回林风眠道。 “里面售卖的全是‘能力系’的东西呢。” “什——！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风眠，连一旁的后安歌都是一惊；林风眠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晌才又追问了一遍。 “高阶区域板块里……售卖的是‘能力’？” “对啊。”倒是苏阔北没什么感觉，很淡然地点点头。 “你确定是‘能力’？比如我这种……死亡幻象参与权之类的‘能力’？” 这也太令人震惊了，林风眠实在是无法相信。 “嗯。”苏阔北这会子终于将那个吃吃停停的香草小面包给吃完了，舔着手指再次点点头。 “我不信，要真是可以直接购买能力，那谁还要冒着风险晋级三阶星纹啊！”林风眠鼻子一哼，全然不信苏阔北这小妮子口中所言，商城居然售卖“能力”？这简直就是扯谈好吗。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买啊？” 苏阔北翻翻白眼解释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美丽？且不说解锁这个区域板块需要实打实破一百次案件，而且这还只是解锁激活的费用，里面的‘商品’可是有购买限制和要求的喔。” “喔？还有这回事儿？”林风眠一撇嘴，还是不太相信。 “有啊。”苏阔北将手边最后一口橙汁一饮而尽，咂巴着小嘴说道，“最差的能力起步价都吓死你，而且购买者还必须持有三阶以上星纹牌才可以。” “这……” 林风眠一听这话顿时便弄明白了，搞半天是这么设置的，如此一来，若是没成功激活自身能力晋升到三阶星纹……那高阶区的东西再美丽，就算蜕一层皮都别想染指。 “除了这些呢？里面都有些什么好东西？价格方面亲不亲民？吓死我是什么意思？” 购买者过不过三阶林风眠倒是无所谓啊，反正他自己是过了，目前唯一的盼头，就只能是指望着高阶区里的那些好东西能便宜点，这样一来……整他十个八个其他能力在身上，那自己这一世的侦探之旅岂不是要以坐火箭的速度平步青云了？ 然而风眠哥想得还是太美，苏阔北晃晃红火的大辫子，似乎对科普这种事很是反感，直接给林风眠同学赠送了一百枚荣誉勋章。 “……土豪，容我抱一下大腿～”林风眠收到馈赠提示的一刹那身子骨一颤，险些为金钱而折腰。 苏阔北呢，送出一百荣誉勋章感觉跟玩儿似的，她直接将手伸进林风眠的裤兜里，胡乱一抓，掏出几颗棒棒糖，拿在手里莞尔一笑。 “啊，以后有好吃的多分一点给我就ok啦～笨蛋。” “哎呀，不就是点吃食嘛，好说，好说～”林风眠哈哈一笑，脸皮极厚地表示我俩谁跟谁啊，这些都是小意思！ “你自己看咯，大小姐我说得口都渴了。”苏阔北噗嗤一笑，也不搭理耍宝的林风眠，兀自转去值班室找喝的去了。 有了苏阔北的帮助，林风眠忙唤出脑海中的勋章商城，偌大的警署走廊空间里便是慢慢出现一座虚拟商城华丽的入口投影——当然，这画面只有召唤者才看得见。 趁着林风眠办正事，后安歌也挺直腰板，安安静静站在他身旁为他充当守卫。 “欢迎使用千鸟专属制定vip荣誉勋章商城系统，小萌已在这里恭候侦探大人多时，侦探大人晚上好～” 华丽的商城大门景象一闪而过，两扇厚重的虚拟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门内精光一闪，一位身材矮小、面容清秀的可爱姑娘微笑着冲林风眠说道。 这是勋章商城的私人虚拟助手，这助手的形象可以根据使用者自己的意愿随意设置，男人嘛，都爱loli，林风眠也不例外，所以他设置的助手模样倒也还算中规中矩。 微微一笑，风眠哥也冲小萌打了个招呼。 “侦探大人今天又是来置换金条的么？还是只随便看看呢？侦探大人要打起精神来喔～根据小萌的数据显示，上一季度侦探大人的消费能力在所有三阶侦探排行中属于垫底的存在呢～而且连续两个季度侦探大人还是唯一一位反复在商城里置换金条的客户噢～！” 啧，有些时候风眠哥还真是有点讨厌这些人工智能的，真话。 尴尬咳了两声，林风眠对小萌道，“啊～我知道啦～今天不换金条，我要逛逛高阶区。” “哇～！”虚拟助手非常智能，听林风眠这么一说顿时做出一副吃惊的萌萌表情来，她也不顾风眠哥尴尬的神情，兀自在整个空间里欢呼雀跃起来。 “侦探大人有出息啦～！今天居然要前往高阶区消费～！撒花～！撒花～！高阶区已经连续一年没有任何在职侦探消费了呢～！侦探大人威武～！” 林风眠真是拿这虚拟小娘们没辙，见她如此，只好更加尴尬的表示，自己今天只是先来激活高阶区，至于买不买、买什么……还得先逛一下才能做决定…… “啊～” 人工智能很难捕捉到人类内心那种细腻的情感波动，听林风眠这么说，助手小萌顿时一脸失望，再次高声喊道。 “侦探大人真是扫兴诶！” “少、少废话！快带我去高阶区！” “哼～！对淑女都这么粗鲁，小心一辈子只能换金条～！” “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想逛了呢……” “侦探大人这边请～！” 第77章：难办。 顺利激活高阶区，林风眠如同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一般，整整几个小时他都沉浸在这仅仅百来页的高端售卖区里无法自拔。 面对好东西的时候，人的阅读兴趣自然就出来了。 苏阔北说得没错，千鸟勋章商城高阶区里售卖的……确实是各种逆天的能力，但除了小妮子所阐述的那些购置条件以外，林风眠还惊奇地发现，这个版块区域里大部分能力都存在使用次数及时效；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这个区版所有在售能力其下的标注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比如林风眠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个【真火冲击】这样的玩意儿；点开预览一看，除了详细介绍了其威力、使用方式、使用禁忌、次数、时限及所购置星阶门槛及价格之外，售卖预览最后一项居然还标注着其他一些在林风眠看来非同小可的信息。 【真火冲击——第47届四阶侦探空代萱所持有，2033年10月9日归朔。】’ 寥寥数字，却是透露出了极为庞大的信息量。 千鸟旗下侦探云集，然而每一届领袖更替之时，所有在此期间新加入组织的侦探都会被重新洗牌编号，林风眠和苏阔北是第82届入职侦探，47的话……应该是早些年间加入到千鸟的同行前辈。 林风眠这么推测倒也合情合理，毕竟除了届数之外，其上还有侦探的星阶及名字；而最让他在意的，则是最后那个归朔日期。 林风眠一开始倒是没敢自己瞎琢磨，千鸟旗下侦探们的能力算是一种秘密，就算这些所售卖的能力只能在【案件范围内】使用，但高阶区如此明目张胆……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事儿还是他询问过苏阔北才彻底明白。 原来高阶区里所售能力全来自千鸟旗下以往那些或在破案、或在战斗中阵亡的侦探们，勋章商城将他们生前的能力复制回收，这种行为便是【归朔】；而至于为什么是复制回收……也是由于回收后的能力无法保持持有侦探生前同一水准，所以这里面的能力都存在使用次数及使用时效等诸多限制。 而且听苏阔北的意思，这些能力在主观上还略有削弱，比如林风眠之前浏览过的那个【真火冲击】，这能力在持有人空代萱前辈的手上时，说不定是个全体aoe、且致死率极高的能力，但林风眠若真买出来，效果可能只有原先1/2这样子…… “这商城这么犀利？居然还有复制回收所有人能力的能力……简直宛如活物一般啊，啧啧；不过总体来看，我觉得这高阶区里的东西性价比也不高啊。” 林风眠略一思忖，颔首说道，如果这些前辈们留下来的能力价格还算亲民的话还好说；但如果购置价格过于高昂、加上又存在诸多限制及实用性大打折扣的话……那这买卖就不那么划算了。 但毕竟是先驱者们留下来的奇迹，它们理应得到尊重和怀念——或许这个区域里的所有标签，都是用来追忆的吧。 苏阔北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所以这个区域板块为在世侦探所提供的服务核心无非就是辅助，想靠里面的东西克敌制胜，那你得先准备足量的荣誉勋章才行呢。” 这话倒是真的，就算这些售卖的能力遭到削弱、就算它们各方面有着诸多限制，但仍有许多能力在各方面还是可圈可点很不错的，林风眠不傻，他只是穷。 几个小时的浏览时间里，林风眠也看到了苏阔北点提自己荣誉勋章的原因，高阶区里确实有能帮助他拿下刘宗伟的东西。 【荣誉商城—高阶区—第19页第7行4号售卖物品。】 【物品编号：sc—6—301。】 【物品类型：归朔/能力/精神类。】 【物品名称：焚魂炉。】 【物品等级：b级。】 【物品所携带能力等级：分类c级。】 【物品规格描述：此物品外观为玉龙青铜雕花香炉，规格为15cmx12cm，风格样式与后古时代某王朝御前祈福时所使焚香炉高度吻合。】 【物品能力及使用方法描述：此物品分为两个部分，魂炉用作焚烧离窍，魂香用为指路牵引；只需在炉中置放目标毛发骨血及魂香以火燃之十五分钟，便可使目标暂时性人魂分离、遁入虚无。】 【物品能力补充备注：魂香燃烧时限即为目标魂离时限/魂香燃烧时限为三十分钟。】 【物品购买需知：如需购买此物品，则需要连同魂炉及魂香一同购置；交易一旦完成，魂炉将自动转化为购买者永久持有物品，魂香则为不可再生消耗物品。】 【物品购买清单：焚魂炉x1，魂香支数x1。】 【物品购买价格：800荣誉勋章。】 【物品购买条件：三阶至三阶星纹牌以上持有者方可购买。】 【物品备注信息：焚魂炉——第23届三阶侦探张道诩所持有，2001年7月29日归朔。】 ……苏阔北指的应该就是这东西，若是能将利用这炉子将刘宗伟的人魂暂时分离半个小时，那魂魄离开肉体的时候自然就会触发其相关死亡幻象。 三阶之后的侦探们在个人能力方面可谓五花八门，有林风眠这种暗箱操作的，自然也存在像张道诩前辈这一类【物品具现化】操作的；不过就林风眠自己的感觉，虚无化的能力要比这种具现化的方便很多。 你想啊，若是侦探自己是个习惯丢三落四的人……那能力封存在物品上还真是种灾难，更别说有些关键时候也不见得能顺顺利利抽出时间和空闲来操作。 当然，若是不作为主能力那也没事儿，就如同苏阔北所言那样，购置出来的能力全定位在辅助的话倒也无所谓，可目前当对林风眠造成的最大阻碍……还是张前辈这玩意儿本身。 售价居然要800枚荣誉勋章？？？ 而且更过分的是，抛出这么一大笔勋章，炉子绑定不说，重要的魂香还他娘只有一支？ 换句话说，800勋章就只能换来刘宗伟一次死亡幻象构建经历，而且时限还只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若是林风眠啥玩意都没能问出来……800勋章这水漂打定了。 对于这个情况风眠哥简直槽无从口，不过好在他也不必耿耿于怀——反正他也没那么多勋章不是。 仔细看看这焚魂炉，林风眠突然觉得，两相一对比……还不如让后安歌将刘宗伟打个半死得了，省时省力还他娘省一大笔钱。 舔着脸开口占别人便宜这种事风眠哥可干不出来，而且还是占小姑娘的便宜，所以踌躇片刻，他有些窘迫地询问正在吃五色蝉糖的苏阔北道。 “……你那里够不够800勋章数啊？” “干嘛？想占我便宜啊？”苏阔北杏眉一挑，眼神迷离地幽幽反问道。 林风眠一个激灵，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哪能啊～我就是问问，有的话你借给我点咯……我分期还你嘛……” “嗯？林大侦探想怎么个分期法呀？”苏阔北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她将两条修长的美腿就地一盘，挺胸抬头询问道，“是要分一生一世……还是要分有生之年呢？” 这话没毛病，800勋章啊，除非碰上a级以上的大案要案，否则一枚一枚的还，估计真得还一生一世。 “啊，我知道……” 林风眠觉得自己这会子有点如鲠在喉。 第78章：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话虽如此，不过林风眠既然敢开口借，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觉得这一次自己碰到的这连环案……绝对没表面这么简单，如果能顺利抓住幕后主使、还将自己的身世之谜解开的话，那他这一生也就无欲无求了，800勋章？到那时候还真不是个事儿。 他这些心情和想法苏阔北并非不知道，而且就俩人的关系而言，别说800枚，只要林风眠开口，80000枚苏阔北都会想办法借给他；当然了，这是在满足一些条件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办成的事儿，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苏阔北知道自己大概只能让林风眠失望了。 “不是本大小姐不借给你哈。”小妮子甩甩自己脑后火红的长辫，无奈表示，“我自己手上现在也完全不够这个数呢～你也知道，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本大小姐从来都不会珍惜呢～” “勋章商城里还有食品卖？难不成你全拿去消耗区里买药水当饮品喝了？”林风眠目瞪口呆。 “哎呀，你当我是什么人啊！”苏阔北蹙着眉头摆摆手解释道，“整个商城上万件物品，肯定也有能吸引我目光的呀，我又不像你们，需要考虑性价比和实用性，我只要觉得喜欢就直接买下来了，用不用还是其次嘛～” “……”听她说话，林风眠再次感觉自己的想象力遭到了贫穷的限制。 “那现在怎么办？” 赶着俩人还在磨嘴皮子，一旁的后安歌开口问道，马上天就要亮了，所有线索都卡在刘宗伟的嘴里……说实话，很耻辱。 “呃……”林风眠其实也没有在插科打诨，但很多时候一文钱真就能难倒英雄汉，风眠哥也很无奈啊…… “诶，勋章虽然不够数嘛……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本大小姐在商城里买了很多东西都丢着没用呢。” 苏阔北再次打破僵局，掐着奶黄包漫不经心点提道。 “你买过这炉子？”林风眠闻言神情一怔，应问道。 “我要那后古时期高仿的炉子干嘛啊？我家里连中古时期的物件都有，真是的～”苏阔北翻翻白眼一挥手，“我说过的是其他东西。” “啥啊？”面对大佬要适度服软，这会子不能吐槽这小妮子。 “我看看啊，看看有啥现在你能用上的。”苏阔北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不过正事倒真没落下，她边说边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勋章商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半晌，这才一拍小手高兴地喊道。 “啊哈！有了。” “是什么？”林风眠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怕这小妮子拿出些什么毁天灭地的玩意儿来，不开玩笑，是真害怕。 “喏，这个。” 侦探在脑海中召唤出的勋章商城虽是虚拟影像，但在里面所购物件倒全是真实存在的，这也得益于千鸟之前掌门高超的技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有完成交易的物品都会在五至三十分钟的时效内送达购买者手中，这时效取决于侦探们在购买物品时所处的地理位置与环境。 打个比方，若是林风眠在某地闹市区买了个什么药剂，不出五分钟他便能根据提示在身旁手边百米之内的某个邮筒里将其找到；但要是林风眠刚好处在在什么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无主之地……那送货的时间便会延长，收货提示更会变得千奇百怪。 嗯……从死尸肚子里掏他自己买的金条这种事风眠哥也是干过的。 所以对于勋章商城的商品配送方式林风眠还真是从没摸清门道过。 不过这事儿倒是对苏阔北没什么影响，她这会子手里的东西都已是完成了交易和配送环节，大多都放在了商城专门提供的仓库间里——那地方是个次元空间袋，可以和使用者随身携带的任何物品相连，苏阔北设置同步相连的玩意儿，正是她随身那个用作背零食的小包。 而这会子，她正好从小包里抽出张卡片来。 “这啥玩意？”林风眠定眼一瞧，却是张毫无亮点的红桃q。 苏阔北嘟嘟小嘴，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中的红桃q，一句调皮口吻的解释，却如同石破天惊一般。 “嘿嘿，这可是临时定向传送卡噢～” 类似传送这一类和【改变空间时间】的能力在千鸟体系里那可是非常吃香的，一旦进阶的侦探成功激发，绝大部分直接就被调配进了各种骑士团里任职——当然了，对于这一类拥有如此逆天能力的侦探，林风眠别说见了，委实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当苏阔北轻描淡写说出这么一句的时候，林风眠还是非常震惊的。 “连这种东西都有啊？！” 楞了会神儿，风眠哥才缓过劲来，一脸诧异道。 “嗯，有啊，整个勋章商城、六大售卖版块、唯一一件，就是它啦～锵锵锵～当时这东西都进入拍卖环节了，楞是被我给秒掉了。” 勋章商城里除了高阶区和器械区之外，其他版区里的东西都是有存货的，唯独这两个版域所售物品都是【绑定且唯一】；如此一来，若是一件物品同时被多数人看上，那么后到还有意向购买的侦探就可以在首买者还未收到商品的这段有限时间内发起申请，让物品进入拍卖流程。 商城系统允许这种操作说实话大家都不是太能理解，不过作为首买者倒是可以直接一票否决掉这种走拍卖流程的无理申请……说来说去也就是个人情问题。 然而对于苏阔北这小妮子而言，人情什么的……她还真不在乎，当初她就是觉得这扑克牌好看，而且上面所带的能力还挺有意思，至于急不急需什么的，她同样不在乎。 “……不在乎你还同意进入拍卖流程？而且还用高价再抢一次？”林风眠简直要疯。 “喔，这个嘛，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和我抢东西嘛～”苏阔北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林风眠简直有些心力交瘁，他摆摆手，打断了这任性的小妮子，同时伸手接过了她中那张普普通通的红桃q。 同等级三阶星纹的条件下，这些已经完成交易的物品是可以做情报分享的，若是没有特殊的限制，甚至还能在同级之间相互馈赠。 馈赠什么的倒是没几个人真去考虑，在一至三星阶的初级阶段，能做到自给自足的侦探就已经算是高手了，而大部分新人们在勋章商城里的生存状况其实都和风眠哥差不多。 嗯……风眠哥是比较惨的那一类。 第79章：有求于人。 【荣誉商城——高阶区——第77页第221行69号售卖物品。】 【物品编号：sc——77——1194。】 【物品类型：归朔/能力/质变类。】 【物品名称：皇家红桃q。】 【物品等级：d级。】 【物品所携带能力等级：分类ss级。】 【物品规格描述：此物品外观为普通纸牌扑克52张正牌中的红桃q，规格为5.7cmx8.8cm，风格与新时代某国皇室宴会娱乐时所使用的常规扑克牌高度吻合。】 【物品能力及使用方法描述：此物品具有延迟传送部分物品及生命体的能力，传送数量单位上限为‘5’，传送时长为‘5至30秒’，使用次数为‘5’。】 【物品能力补充备注：怀有身孕或存在复数形式的任何生物单位绝对禁止使用；体积重量超过使用者十倍以上的物体/生物单位传送时存在失败几率，几率波动在60～90%之间；不存在实体的单位一律无法传送。】 【物品购买需知：此物品如需购买，则需要特殊备案；交易一旦完成，物品将成为购买者永久持有物，不可馈赠，不可兜售，其上所赋予能力一旦消耗亦不可再生。】 【物品购买清单：普通皇家扑克牌红桃qx1。】 【物品购买价格：初始价格为5000荣誉勋章/最终拍卖成交价格为18000荣誉勋章。】 【物品购买条件：三阶至三阶星纹牌以上持有者方可购买。】 【物品备注信息：皇家红桃q——07届五阶侦探拓跋惜文所持有，2000年1月10日归朔。】 ……这东西每一条信息都6到飞起。 林风眠看了两遍，这才咽着口水慎重地将其还给了苏阔北，并问她道。 “不是在说死亡幻象呢嘛，你拿出张集体传送的卡片是要干嘛？” “嗯～本来这张扑克牌本大小姐是打算等你查出自己身世的时候给你应急来着，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只能绑定在刘宗伟的案子上提前使用了呢。” 苏阔北并没有正面回答林风眠的询问，而是小小卖了个关子。 “查明身世的时候确实难说会用得上你这高端货……”林风眠轻蹙眉头一沉吟，不过马上再次问道。 “但现在拿出来似乎没什么用不是？”难道这扑克牌还有隐藏能力？传送的目的地路径还可以在真实世界和里世界来回切换选择？、 “笨～” 听林风眠这么问，苏阔北冲他投去个嫌弃的眼神，咽下手头最后一口吃食，这才幽幽解释道。 “我本以为你会手握千百枚荣誉勋章呢～现在看来没办法啦，拓跋前辈这张红桃q倒也没什么特殊的隐藏能力，里外来回传送这种好事就别想了哈～” “所以说啊！”林风眠能被这小妮子烦折磨死。 “所以说啊……”苏阔北将桌上背包往身后一挎，眼中露出兴奋又危险的光芒，她一字一顿道。 “我们现在必须得走一趟咯！” 听了半天，林风眠听明白苏阔北的意思了，如果刘宗伟这家伙既不能交给她和后安歌料理、几个人当下又没能力把焚魂炉买出来，那么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剩下…… 找人帮忙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卫海岸边的黑森林？谁在那里？” 听懂了苏阔北的意思，林风眠顿觉头疼。卫海岸离他们当下所处这柳城大概有一万多公里的距离；而且更让人头疼的是，那地方由于靠近黑森林的缘故，导致地方政府完全没办法有效管制，时间久了，便沦为了地图上令人不忍直视的“三不管”地带。 千鸟旗下有侦探在那地方？ “啊，有啊。”苏阔北很认真的点点头，“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妹妹，按辈分来算的话她还是我的小学妹呢～” “学妹？是去年刚进阶成功的三阶侦探么？” “嗯嗯～” 千鸟对于旗下侦探二进三这个阶段尤为重视，所以不同于向世界各地招募新人那种每隔三年才举办的一次侦探考核，二进三的人体潜能开发项目倒是是年年都如期进行的。 这倒没什么，这个关卡对千鸟或是所有二阶侦探而言都是好事一件——当然，除非了侦探们还得稍微考虑下个人运气成分问题…… 但让林风眠感觉奇怪的是，如果苏阔北这小学妹去年刚完成进阶……这才几个月，怎么就被指派到了卫海岸黑森林那种要命的地方去了？ “我这小妹很厉害噢～”苏阔北一眨大眼睛，故作神秘道，“她的能力不比你林大侦探差喔～” “既然她能帮助我顺利激发刘宗伟的死亡幻象……那我猜你这学妹的能力应该也是和我差不多的‘异世界类’或者‘精神类’吧？” 林风眠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毕竟他太了解苏阔北这小妮子了——她就是个完全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的蒙面侠。 “啊，我那小学妹的能力说起来……确实是被规划到了‘精神类’呢。”苏阔北仰头佯装思考，半晌才一拍手掌、目露无限向往地说道。 “不过本大小姐倒是觉得，她那能力完全可以突破精神类和具现化类的次元壁喔～” 林风眠听她这话顿时感觉不妙，也不顾上千鸟那些明文规定，忙追问道，“什么来的？” “消耗自身80%的怒火，将目标的灵魂直接从躯体里剥离，锵锵锵～！厉不厉害～？” “……” 林风眠能说什么？这能力听起来真是……异常的凶残；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苏阔北这话还没说完。 “而且我告诉你，剥离出来的灵魂在学妹手里可是呈具现化的噢～也就是说，如果不幸成为了她的目标，在遭到灵魂剥离之后，我那小学妹可是能对目标的灵魂做任何事喔～” “……不怕魂飞魄散？” “目标灵魂通过能力实现了具现化，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然后你知道最棒的地方在哪里吗？” “可以肆意玩弄别人的……灵魂？” “nonono～” 苏阔北这时候已经将传送前的仪容仪表整理完毕，听着林风眠说话，她伸出食指摇了摇。 “目标的灵魂不仅不会死亡消散，而且在学妹有限的能力时间范围内，疼痛感什么的……却能完美的保留下来噢～” 第80章：互相帮助。 三十秒一眨眼的工夫，林风眠和后安歌便跟着苏阔北一同横穿一万三千余里，直接使用扑克牌传送到了卫海岸黑森林地界。 这是一片古老的丛林，古老到人类现有的文献资料里都无法追溯到它的源头，许多宗教信仰里将其称之为“上古恶魔的歇息之地”；而且不仅如此，根据某些国家现存的正统记载，这片在整个地表覆盖面积仅达三百余万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却是存在着诸多诡异的现象和无法解释的怪事。 林风眠对这片区域的感觉可以说是五味杂陈——这是一种熟悉与陌生交织在一起而产生的奇异恍惚感。 陌生在于林风眠其实从未真正踏足过这片区域。没有成为千鸟侦探那些年，他就这么带着后安歌常年混迹在车水马龙的大都会，生活艰难，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并不曾离群索居； 而对其又颇感熟悉……也是因为那些年大街小巷很多地方都流传着关于这黑森林的种种可怖传闻。 都说是可怖传闻了，这些传来传去的故事自然都和“骇人听闻”脱不开干系，不过林风眠并不在意，他并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虽说在各式各样死者的死亡幻象里见识过不下百次这些玩意儿，但林风眠很清楚地知道，这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无非都是人心所向，无非都是人性所幻化出来的东西罢了。 林风眠不惧怕人心，自然也不惧怕这些东西，况且就算那些传闻是真的，就算那地方真存在什么妖魔鬼怪，但其实他们这一次远足的目的地说是黑森林……实际上连那地方的边沿都没靠上。 苏阔北口中那小学妹现在正待在离禁忌之地边缘十余里开外的某个古朴的小镇里，听苏阔北的意思，是在办案。 ……虽然林风眠对此表示高度怀疑。 传送的最终地点设置在了没有人烟的荒芜地段，抵达的时候林风眠等人离那小镇不过几个小时的脚程，一行人边说边往小镇赶，一路上苏阔北一直在和林风眠说她这学妹怎么怎么肤白貌美大长腿，怎么怎么轻音体柔好相处，听得林风眠鸡皮疙瘩掉一地。 当然了，对于苏阔北这小妮子不辞劳苦慷慨解围的行为林风眠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既然是她学妹……那么肯定也是得以礼相待；到底是求人帮忙，态度得端正，就算苏阔北没这么说，林风眠和后安歌也知道该怎么做。 这小镇名为秽水镇，始建于一百多年以前，如梭的岁月没能将其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在苏阔北的引荐下，众人与那姑娘顺利汇合；见了面林风眠发现苏阔北所言果真不假，她这小学妹确实亭亭玉立娇柔可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不过一番简单交流下来，这小姑娘却给林风眠留下些不太靠谱的印象——总感觉她随时都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这毛病放在侦探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姑娘名叫江茹允，年纪尚轻倒也有了一番作为，听苏阔北介绍，小允妹妹是千鸟第84届进阶成功的三阶侦探，能力如前所述，正是可以瞬间剥离目标灵魂，然后以折磨、拷打目标灵魂等方式获取情报。 ……这能力无论听几次林风眠都觉瘆得慌，这都什么能力？这么变态，而且最变态的，使用者居然还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loli？ 江茹允对苏阔北的突然到访略感诧异，不过更多的则是欣喜，互相介绍过后，俩姑娘便如同多年未见的闺蜜一般，扯了好半天姐妹间的家常；林风眠插不上话，便找了个借口出了江茹允下榻的小酒馆，在秽水小镇的街道上随意逛荡起来。 这是个古老的边陲小镇，街道还由碎石铺设而成，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也显出一派老气深沉的厚重历史感。林风眠带着后安歌随意逛了十来分钟，发现这小镇虽是有一定的年头，但规模似乎还挺大，各种生活设施更是一应俱全，教堂、学校、杂货市场等带有明显特征的建筑物遍布石道各处尽头，街上行人也是来往如梭，一派欣欣向荣之感。 小镇的地理位置及整体格调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形成令人刺目的鲜明对比，看了半天竟是看得林风眠心里极为别扭，正考虑是不是找个什么地方休息一会儿，苏阔北便领着一席白裙的江茹允赶了上来。 “你的事儿我和小允说啦～” 刚一碰面苏阔北便大声吆喝道，引得石道两侧的行人纷纷侧目，林风眠觉得当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招呼一群姑娘跟着自己转身钻进了手旁一家低矮的小酒馆里，一行人坐定，点了吃食，方才开始说正事儿。 “林大哥，我以前常听阔北姐姐说起你，听说你又帅又能干，没想到今天能有事需要我帮忙，我觉得荣幸极了～” 江茹允一副乖巧模样，说起话来也跟含了蜜一般，这让林风眠很是受用，他听罢咯咯一笑，摆手说道。 “啊，哪里哪里，你别听你阔北姐姐乱说，和小允妹妹一样，我目前也只三阶星纹来着……这不，手上遇到些棘手的案子，听你阔北姐姐说你也许能帮上忙，所以我们才赶过来碰碰运气，若是小允妹妹能撘一把手，林某感激不尽～” “这个……” 啧，本来开场白开得挺好，没想话到这份上，江茹允这小姑娘却突是眉头一蹙嘴唇一拧，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情来，搞得林风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半天摸不着头脑。 关键时刻还是苏阔北接过话头打了圆场，她边往嘴里灌烈火燕麦酒边快速解释了一番。 听苏阔北的意思，江茹允小妹妹对林风眠需要帮助这件事儿倒是没有丝毫推脱的意思，只不过她自己这节骨眼上也遇到些麻烦事。 “小允妹妹来秽水镇是接了悬赏榜单上的任务，不过案件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现在卡住了，刚好，你不是最擅长传统推理，互相帮助一下咯。” 苏阔北快言快语，当即便把话挑明了说；不仅如此，她更表示，“她来这地方已经有一周啦，相关能力很遗憾已经使用过了，现在正处于冷却期呢，所以刚才听你说起才一时语塞；你也是，一大老爷们，干嘛要为难人家小姑娘呀！” 所以说啊……每次听苏阔北说话林风眠都堵得慌。 “小允妹妹别想太多，你这边的情况我们之前并不了解，贸贸然前来寻求帮助也是我们唐突了……你千万别觉得有愧于我们哈～啊，还有，阔北姐姐说你卡住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决呢，反正大家都有困难，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也不枉费我们白跑一趟不是。” 当下把事情原委一弄清楚，林风眠倒也表示理解，稍一思忖，他更安慰江茹允道。 林风眠话才说完，苏阔北便是神秘兮兮地和江茹允相视一笑，不仅如此，俩小妮子还不住地频频点起头来。 第81章：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她俩这番暧昧的举动林风眠当时就有些看不太明白，刚想问，苏阔北已是清清嗓门开口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啦！你帮助小允妹妹解决秽水镇谋杀案；作为回报，小允妹妹也会全力帮助你搞定刘宗伟～！锵锵锵～！双赢～！” 这话林风眠没听懂，刚才不是说小允妹妹的能力进入冷却期了么？就这……还能怎么全力帮助自己？美美的站在旁边？ 三阶以及三阶以上侦探们所持有的能力虽说五花八门参差不齐，然而换个角度来看，就算这些能力只能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使用，但其实也能算是种超能力了；既然是超能力，那就存在【超负荷】这样的说法。 即便如林风眠之前在高阶区看到的那个焚魂炉，它的持有者张前辈在点香操作的过程中仍需要遵守身体与能力之间的【平衡守约】，若短时间内频繁使用，定然会对使用者身体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严重的还可能诱发暴毙猝死等无法逆转的严重后果。 林风眠也一样，无论是被害者还是嫌疑人，进出这些人的死亡幻象也有着明确的次数限制，每一次来回穿越至少得间隔48小时，这还是林风眠某次连穿三场死亡幻象进而导致七孔流血晕厥了整整三天才摸清楚的。 由于个人体质不同，相对的，平衡守约也得个人自行摸索，面前这姑娘既然敢单枪匹马自己接悬赏榜单任务……那应该对自己的身体和能力有了很深层次的了解才对。 想来也是，每次使用那啥、剥离灵魂能力的时候都得先消耗自身80%的怒火……光就这点来看，时时刻刻都得怒发冲冠已经有够打头的了，还随时随地的不间断使用？这得要有多想不开啊？ 而且看江茹允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林风眠实在想象不出她释放那么多怒火的时候究竟能狰狞到何种程度…… 综上所述，小允妹妹现在进入能力冷却期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林风眠转念一想又突然觉得，可能江茹允这小姑娘的冷却期也和自己差不多，都是以小时为单位计算呢？ 要真是这样那还好说，等个三五天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传送来这地方之前，林风眠便和小杜等人打过招呼了，如果只是耽搁两三天那时间上还好，不算不太紧张，在这期间先帮她把案子解决了也没什么关系…… 想法是挺好，然而苏阔北又是毫不留情一盆冷水泼向了可怜的林大侦探。 “小允妹妹的冷却期是十五天呢。” “啊？” “抱、抱歉！是因为我还没能完全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所以！所以……冷却期就特别长……” 林风眠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正襟危坐着的江茹允却是突然大声道了个歉，她那精致俏丽的小脸蛋这会子已是涨得通红，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在座各位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做错了事的委屈神情。 林风眠到底是个吞食人间烟火的平凡男人，见江茹允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着实撩人，一愣之下差点忘了该说什么，幸亏坐在一旁的后安歌面无表情地踩了他一脚他才吃痛回过神来，忙说道。 “言重了言重了！小允妹妹千万别这么想，能力熟练度这种事大家都差不多的，而且你才刚进阶完就敢接悬赏版单上的佣金任务，光是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呢～” 林风眠不是太会安慰女孩子，当下见气氛突然有变，只干巴巴嚼出这么一句来。 苏阔北这会儿正杵在边上咕嘟嘟直灌酒呢，听着林风眠瞎**，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双眼刚和林风眠投来的责备目光一对触，这小妮子更是直接爆炸—— 她丢开酒桶，开始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 “……我靠？你有没有搞错？”林风眠被她这举动搞得直犯尴尬，周围很多同处一地的酒客更是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一时间气氛更加尴尬了。 好半晌苏阔北才止住浪笑，她捂着小腹瘫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表示，“林、林大侦、侦探啊～就、就你这情商，我都能、我都能想象得出、啊，安歌小妹这些年、年有多委屈了，哈哈哈哈……” “瞧你说的。”林风眠没接苏阔北这话茬，只是将桌上被她打翻的酒水器皿收拾了一下，拍拍这小妮子的额头继续说道，“在自己学妹面前还没个正形，也不怕人家笑话呐？” 这见色忘义的混蛋显然是在刷江茹允的好感度呢！ 反应过来的苏阔北直起身板抹了抹唇边的酒渍，神情一变，冲周遭不断投来目光的闲人怒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大小姐醉酒？！”话音落点，她又转回头板着脸对林风眠说道。 “小允妹妹的能力虽然正处在冷却期，但搞定刘宗伟什么的……照样不在话下！” “哦？”林风眠投来个略微质疑的眼神。 “本大小姐应诺的事情，什么时候出过岔子？”苏阔北气呼呼地再次一拍桌子，吓了正在喝茶水的江茹允一跳。 “那倒真没有……”林风眠拿起桌上自己的酒桶，轻轻抿了小口，干涩苦辣的灼烧感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他蹙着眉头将其放回原位，眼中这才闪着光芒幽幽问道。 “那和我说说咯，这秽水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 万里之外的柳城警署扣押室内，某个面容憔悴、衣着不堪的男人正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他目光迷离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扣押室的外天光即将大亮，黎明到来之前的绝对黑暗将这逼仄房间内的所有角落尽数吞噬。 除了东南方向那个角落。 自打被千鸟侦探识破，刘宗伟从命案现场到警署这一路都未曾吐露过半个字，他不能，也不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杀害无辜女孩？又伪装成像灌溉植物一般将整棵梧桐枯树浸染的假象？ 这种事……这种事他刘宗伟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虽然只是个混迹在社会最底层的无名小卒，但这种骇人听闻的行为，除非脑子出问题，否则哪个正常人会去干？ 然而刘宗伟到底还是这么做了。 警署的执法人员也好，那年纪轻轻的千鸟侦探也罢，他们推理得完全正确，刘宗伟也并不冤枉——人是他杀的，血树也是他一寸寸涂抹的；更何况铁证如山，由不得他狡辩。 他其实也不想狡辩。 第82章：不是冤家不聚首。 望着窗外渐渐朦胧的天光，刘宗伟深深叹了口气，他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开口；只要自己不开口，年迈的老母亲或许就能得救…… 不，是一定能得救。 他想起那张虚无空洞的脸，那是一副连地狱都为之战栗的可怖面容，如果可以，刘宗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这辈子不再与其第二次对视。 然而东南方向的角落里这时候却是渐渐燃起一团阴冷的冥火。 刘宗伟呆滞的神情此时猛然一凛，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为恐怖的画面，那团火焰如凛冽寒冬里最刺骨的劲风一般，将刘宗伟当下最后一丝暖意也无情吞噬。 漫天的幽蓝色冷光中，火团缓缓朝着浑身筛糠的刘宗伟逼近。 “别……别……” 刘宗伟骇到了极点，他死命将身体往角落里蜷缩，望着那团恐怖鬼火，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如同首次听闻黑森林恐怖故事的小孩一般，惊骇得不知所措。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手脚不听他的使唤，连张开的嘴和蠕动着的喉结……似乎都失去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幽蓝色的冥火闪耀着炫目的冷光，幽幽飘到刘宗伟跟前，慢慢幻化出一张成年男性脸庞应有的轮廓。 如果那算是张脸的话。 刘宗伟连与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遵循本能死命躲避着；冥火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整个扣押室内静谧如坟，唯有刺骨的寒意在传达某个信息—— “服下这颗药丸，便可对付那千鸟侦探。” …… “所以说啊，小允妹妹为什么不等着千鸟内部指派任务呢？悬赏版单可不是那么好刷的诶。” 与此同时，秽水镇上的林风眠等人已是步出了方才栖身着的小酒馆，一行人正顺着碎石小道往江茹允下榻的住所折返，路上林风眠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铅坨一般的天空幽幽说道。 不知是离黑森林太近还是这一带天气永远都不好的缘故，听江茹允说，这小镇的天空一整年有超过七八个月都是这种灰暗阴沉的色调，似乎鲜有放晴的时候。 环境瘆人是不假……不过这地方就如林风眠之前所观察那样，人丁却是出乎意料的兴旺。 “啊，林哥哥有所不知，我接的这一单任务虽然也是挂着a级难度……不过实际上只有b级而已啦，所以……另外这小镇人虽多，不过来往人群里其实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本地人呢。” “不是本地人？那他们……？” “他们是猎人。” “还有这种事？”江茹允简单几句话没想竟是连番说破两件……呃，不大不小的事情，林风眠闻言脚步一顿，立时来了兴趣，忙追问道。 “悬赏榜单上还有这种猫腻？这些猎人又是怎么回事？” 千鸟的悬赏榜单之前说过，其上都是些陈年旧案或怀有一定能力、并且流动性非常广泛的惯犯，案子属于无法告破的旧案、而罪犯们危险又狡猾；如此一来，所谓的悬赏也正是千鸟为这些事这群人量身订制的一项措施罢了。 侦探们只要有能力，那这玩意便是出人头地的最佳捷径。 当然，上百页悬赏任务，逾千个案及罪犯……如此庞大的基数，其中也不乏言过其实的泛泛之辈。他们可能是获得了到更高级别罪犯的帮助、又或是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打响知名度什么的……毕竟诸如此类的行为很多罪犯都乐此不疲。 罪犯们为了身价钻空子，千鸟这边的侦探们自然也出现了相应【熟客现象】——据林风眠所知，有很大一群三到四阶的同行们平日里啥事不干，就盯着这悬赏榜单不停的筛，既然有罪犯胆敢沽名钓誉，那么作为侦探，就必须要亲手将他们揪出来！ 口号喊得挺响亮，说白了也就是在榜单里捡漏罢了，毕竟处在三到四阶这样的星纹等级若真接了a级悬赏……就算势均力敌，那也有够呛。 这些猫腻林风眠都知道，只不过他自己并不屑于这么干，整日啥事不做，就躲在黑屋子里逐条逐条筛悬赏榜单？这不是有病么？就算真运气好捡到一个……那又能如何？解决一单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天真。 而且就算非要没日没夜的刷榜单，林风眠觉得刷那些陈年旧案都比捡罪犯漏有意思。 所以其实江茹允第一个解释林风眠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作为绅士，当然不能拆人家姑娘台面，且不说这姑娘长相甜美可爱，她背后的支持者……这不还走在边上的嘛～ 听到他俩人的对话内容，一旁的苏阔北立即岔话强行科普道，“哎呀～！我这小学妹在他们那一届可是届花一般的存在呢，就这身价地位，抢着来献殷勤的同届生可不在少数，接个隐藏榜单案子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些东西你不是都知道的嘛？” 鉴于苏阔北口不择言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风眠闻言当即连忙蹙着眉头打圆场道，“没有啊，以前也就是略有耳闻罢了，你知道我的，我对那悬赏榜单从来都没什么兴趣的嘛～” “啧啧～”苏阔北一搓手中彩虹泪的糖衣，将和成年人眼珠般大小的彩色糖果往嘴里一塞，揶揄道，“不感兴趣还天天换金条？你还不如也去刷刷榜单算咯～” 白了她一眼，林风眠没再接话，而是转头再次微笑冲江茹允说道，“悬赏榜单上分析出来的数值有时候也不准，这没关系，等下回去看过案件卷宗我们再细细讨论，对了，你说镇上猎人比较多……是指高山那群家伙？” “嗯，对啊。”江茹允点点头，证实了林风眠的猜测。 高山流萤，千鸟绝迹……当下世界排行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四大组织，江茹允才道出“猎人”二字的时候，林风眠又怎么可能猜想不到呢？ 说起高山组织这些猎人林风眠就觉得头疼，怪不得才踏入秽水小镇那会子他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现在可算是找到缘由了。 “我们来办案，他们来寻宝，井水不犯河水，尽量别引起冲突吧。”拐过一条小巷，林风眠思忖良久，这才淡淡提醒了众人一句。 林风眠隶属于千鸟，吃得是侦探这碗饭，所以总常说这是大侦探时代；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片面，这其实是个百花齐放的时代—— 如同千鸟培养侦探那样，高山招募猎人、流萤塑造勇士、绝迹则训练暗影者。 这四大组织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可谓是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成年人的世界嘛，只存在利益这种关系，如此前提下，这四大组织互相之间那些相爱相杀的破事……那可就太多了。 第83章：正事要紧。 这些事情非要一件件一桩桩细说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当下暂且按住不表，况且林风眠也没什么兴趣，他这几年顶着千鸟侦探的头衔着实没少和其他几大组织手底下各色人物打交道，这些经历说起来还真没一件是开心事儿。 所以当下一听这秽水镇居然有这么多高山旗下的猎人聚集……他就只觉得膈应。 “林大侦探不好奇哈？”说话的是苏阔北，他们这会子已经回到了小允妹妹下榻的那小酒馆，林风眠前脚刚踏过门廊，苏阔北便在他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好奇？好奇个鬼喔！ 林风眠没好气地回她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卫海岸这一片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旁边就是臭名昭著的黑森林，高山旗下的猎人大批聚集过来……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嘛？你还好奇个鬼啊？” 如同其他三大组织旗下的职能人员厌恶千鸟侦探一样，林风眠对这些人也没啥好感，无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高山猎人，还是一肚子坏水就会四处搞破坏的流萤勇士，甚至是来无影去无踪专干些见不得人勾当的绝迹暗影者…… 林风眠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不待见。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人全一个德行——就喜欢找千鸟侦探的麻烦；而对于苏阔北的询问，林风眠也没想太多，黑森林一直属于列位世界级的神秘禁忌之地，高山旗下的猎人们既然大批集结于此……显然是想对这地方下手。 “别人铁了心要作大死，咱们何必去给人家添堵呢？各扫门前雪啦～” 回到房间，林风眠轻描淡写地耸耸肩，便招呼江茹允将秽水谋杀案的卷宗资料拿出来翻翻，方才在酒馆里他只听了点皮毛，想把整个案件来龙去脉捋清楚，必要的资料还是得看看的。 秽水镇这桩谋杀案发生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林风眠想了想，三个月前他刚好抵达柳城……不过两件事没什么干系，继续。 三个月前，秽水镇本地教会的一名年轻教徒被发现死在了四水道的一条小巷里，死者年仅二十一岁，死因是头部受到重创，导致脑部损伤与失血过多；死者当时的死亡时间经过调查，大致锁定在案发当晚10点左右。 江茹允手上的资料非常详细，秽水镇当时的办案人员也很细心，卷宗资料自然也将案件始末、被害人及嫌疑人的各种情况做了详细记录。 【经过调查及审讯，杀人嫌疑主要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林风眠将卷宗翻到嫌疑人资料部分，首个映入眼帘的嫌犯身份就让他感觉异常的熟悉——【女友】。 若有所思的笑笑，林风眠又瞟了眼另一名嫌犯的身份——【拾荒者】。 两名嫌疑人的相关调查及笔录报告全详细记录在了这几页卷宗上，林风眠粗略一扫，抬眼对面前几个小妮子说道。 “既然有嫌疑目标，记录又挺详细……那咱们不妨就先从资料上下手，再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可疑或是遗漏的地方好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林风眠便先把目光聚集到了2号嫌犯【拾荒者】的资料上。 资料上显示，这人47岁，男性，没有固定职业和国籍，四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流浪到了秽水镇，之后便一直留在镇子上；他也不找事做，而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靠乞讨和捡拾变卖垃圾为生。 说白了就是个流浪汉。 “2号嫌犯的行为特征资料上定义为‘好吃懒做’并有诸多‘不良前科’，然后常常在三至六水道附近徘徊——这什么水道是什么意思？街道名么？” 翻阅没几页，林风眠便停了下来，资料上有些地域性术语让他稍感困惑，比如这“水道”，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这秽水镇也分主次干道，比较重要的几条碎石道都是由“水”字开头命名，听江茹允的意思，这街道名还是当地的教会给起的。 看来小允妹子功课倒是做得挺足。 林风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接着看资料。 “嗯？这人居然是因为案发当天尝试使用过死者的储金卡而被列为怀疑对象的？” “是这样。” 江茹允这时候也已经挪到了林风眠边上，正目不转睛地和他一同刷资料，听林大哥问起，小姑娘点头表示没错，当时办案人员就是根据这条线索于次日在教会附近将这流浪汉拘捕归案的。 “嚯……有点意思啊。”林风眠啧啧称奇，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拾荒者的作案动机应该是归划到‘谋财’这一块，对吧？” “嗯。”小姑娘再次点点头，她凑到那大卷资料旁，伸出纤纤玉指往林风眠手上的资料某处一戳，认真提示道，“林大哥你看，当时的办案人员认为，这拾荒者和被害人完全不认识，但却在被害人死亡当天拿着他的储金卡偷偷摸摸想去套现，这显然就是谋财害命。” “这样直白的推断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啊……” 林风眠整个鼻腔这会儿全是江茹允这小姑娘身上的少女芬芳，在荷尔蒙的刺激下简直让人无法安心推理，无奈，林风眠只好也指着卷宗某处回她道。 “这儿有他的证词，‘只是偷窃了死者的钱包而已，并没有杀人’，这样。” 江茹允咬着嘴唇杏眉紧锁，这大沓卷宗她早就看过不下四五遍，林风眠说的这些信息她并非不知道，然而…… 她这反应倒是让林风眠心里直犯嘀咕，都三阶星纹的侦探了，怎么……怎么感觉这小妮子的智商连苏阔北都不如啊？啊？最近千鸟在智商方面的考核越来越没底线了还是怎么说？难道……难道只要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要知道干这一行可不同于其他，侦探，特别是千鸟旗下的侦探，没点真本事还真没办法插科打诨，稍有不慎，客死他乡都是极为平常的事儿；苏阔北即便不会办案，可至少她自己身手还不赖，而且身边还有一整个白银骑士团做后盾，安全级别堪称堡垒级…… 但江茹允这小姑娘的情况就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若脑袋里没点真材实料……光靠个剥离别人灵魂的能力就想闯荡世界？ 这未免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好吧？ 看着江茹允对案件案情的反应，林风眠简直匪夷所思。 第84章：推理环节。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呢……”江茹允察觉似乎有两道无处追寻的凛冽杀气正朝自己逼近，她顿时坐直了身子，老老实实回道道。 一旁的苏阔北这会子翘着两条大长腿正窝在单人沙发里剥桔子，听到林风眠和自己学妹的对话内容，她便见缝插针地打岔道。 “这些流浪汉都很会说谎的嘛～被抓捕归案无论是谁都会这么说的吧～” 林风眠点点头，口中却是说道，“作为侦探，可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任何一个阶层诶，这拾荒者有没有说谎，或者说他擅不擅长说谎……这得取决于这人在成为流浪汉之前是奸诈狡猾的逃犯还是命运多舛的可怜人，别这么武断。” “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嫌犯，还说我，哼。” 苏阔北本想递个话头也参与到案件讨论中来，没想自己才刚开口，林风眠这混蛋便又开始和自己说教，她顿感无趣，所幸也懒得再掺和，只把手中橘子往嘴里一塞，顺便又递了一个给始终泥雕石塑一般站在边上的后安歌。 结果安歌小妹只是蹙着杏眉微微摇头表示谢谢……这让苏阔北更加郁闷，她干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拍拍屁股，甩着火红的长辫说道。 “不打扰你们办案，本大小姐出去逛逛，你们忙着吧！” “阔北姐姐……” “你可别迷路了。” 看林风眠没有想挽留的意思，苏阔北更是闷哼一声，“要你管！”说罢便径直离开了。 林风眠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便将注意力继续放到卷宗上，对于江茹允的回答，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将自己的看法总结了一下。 “当时这些资料上至少有三条可疑的线索，你们看。” 话毕他用手指了指相关记录，继而说道，“第一条，‘拾荒者曾于案发当天晚8点左右，在镇上某店铺尝试使用死者的储金卡，但因为密码错误次数达到上限而作罢’。” “嗯，当时镇上的办案人员也是根据店铺中这条违规操作记录才锁定他的。”林茹允跟上思路，补充说明道。 “第二条，‘死者在案发当天晚9点左右，曾在案发地点附近出现过’。”林风眠看了一眼这条线索的佐证，略显迟疑问道，“说是有人亲眼见到过死者，证词来自一位老弥撒？” “这镇上最负权威的就是倒十字教会，这些弥撒的证词很有说服力。”林茹允继续补充，不过话音方落，林风眠便是一脸诧异地回问道。 “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最负权威’和‘最具说服力’可不能划等号，如果只是身份的原因，那这条证词……”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茹允闻言连忙摆摆手解释。 “这些为教会服务的弥撒都是定时定点工作的，案发当天他们正从镇子各处赶往教会礼堂，那天晚上教会有大型布道仪式，要求各岗位人员9:30必须抵达教会；看到死者的关键证人因为忘了时间，当晚9点一刻才从匆匆出门，他说自己记得很清楚……” “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林风眠微微颔首，接着往下说。 “好的，我们看最后一条。‘拾荒者在案发第二天早8时左右，将什么东西扔进了镇中教会礼堂的后庭大院里，后经调查，发现是死者的钱包，里面除了死者的证件之外，现金等物都不翼而飞’……” “这条证词来自多名目击者。当时天刚蒙蒙亮，不过礼堂内已经有信徒开始为清晨的布道做准备了，有三到四人都见到他在后庭院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干嘛，后来听到后院草丛有动静，才知道他在往里面扔东西，后来办案人员经过寻找，发现是死者的钱包。” 江茹允依旧在做补充说明。 多名目击证人吗？ 林风眠放下卷宗起身踱了几步，如果说死者是被拾荒者谋财害命的话，当下这三条线索最为可疑，而且……这些线索里还有一条和整件案情有着【绝对冲突】。 “啊……真是这样呢！”经他点提，江茹允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觉得是哪一条有冲突呢？”林风眠问她。 江茹允这时候也从长椅上站起了身，她兴奋地说道，“第一条！第一条和案件有冲突！” 林风眠闻言欣慰一笑，冲小姑娘颔首微笑言道，“嗯……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那么你觉得，2号嫌犯的罪名应该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秽水小镇这个案子，林风眠似乎对江茹允这小妹妹的智商更为在意啊…… “我认为……我认为拾荒者的罪名只有盗窃，或是抢劫，他并没有杀人！”江茹允大声回答道。 “当然是……盗窃。”林风眠打了个响指开始分析。 “如果2号嫌疑人对死者实施了抢劫杀人的话……那么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他尝试使用死者储金卡的晚8点以前，但根据目击证人那老弥撒的证词来看，死者当日晚9点之后仍在案发地点附近闲逛……遭遇了抢劫的人应该没心情继续闲逛的吧？这样看的话，2号嫌疑人的罪名应该就是盗窃了，之前资料里也说过，他有‘不良前科’的对吧？” “对的～不良前科指的就是盗窃抢劫、滋事斗殴这些行为呢！” 江茹允想起来了。她其实没有林风眠那么细致的办案态度，也不懂得去到不同的国家办案时得先了解研究当地那些律法制度的细微差别，因此也一直没能筛出手中这份卷宗的可疑之处，现在听林风眠这么细细一反推，小姑娘顿时豁然开朗。 “那么凶手就只剩下1号嫌犯——死者的女友了！”她兴奋地举手说道。 林风眠目光一沉，没接江茹允的话头，只是重新回到长椅前坐下，根据资料上的记录来推敲，拾荒者确实不太可能是凶手，他和死者当天接触的真相应该是—— 1：晚8点前，拾荒者得到死者的钱包，但没有杀死死者，所以应该是“偷窃”所得，。 2：晚8点左右，拾荒者尝试使用死者储金卡无果，并因这举动而留下致命纰漏。 3：晚9点左右，死者出现在命案现场附近，并被其他目击者看见:，拾荒者与其第一次接触后，死者此时还未发生意外。 4：晚10点左右，命案发生，死者陈尸于四水道某小巷内。 5：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拾荒者将偷来的钱包丢进教会礼堂后庭院。选择这个地点可以说明两个问题：其一，拾荒者可能认识死者，至少知道死者是教会的人；其二，如果拾荒者并不认识死者，但整个秽水那么多处理证物的地点可供选择，他偏偏选了死者频繁活动的地点…… “有两种可能。” 林风眠仔细梳理一遍，打断了兴高采烈的江茹允。 “要么这拾荒者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偷窃对象已经死亡，还想着将钱包丢回教会，也是为了将这些对自己没用的东西归还；要么……” 他将双手往脑后一杵，接着幽幽说道，“要么这拾荒者就是个非常有心机的狠角色。” 第85章：他乡遇故知。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看得出小允妹妹是真没搞明白，林风眠话才说完，她便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从刚才那一番分析来看，拾荒者的嫌疑不是应该洗脱了吗？怎么还会是非常有心机呢？ “这个案子是因为什么上的悬赏榜单？”没正面回答江茹允的问询，林风眠反问她道，“只是因为过了黄金破案期，当地执法部门上报到千鸟的？” “是、是这样呢。”江茹允想了想，回道。 “当时千鸟手上没有可以派遣到卫海岸这一片的侦探，所以暂时将这案子给压了下来，半个月后便一起挂到了悬赏榜单上，我一周之前接了就过来了……” 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林风眠点点头，这个倒是没什么好深究的，卫海岸和黑森林接壤，这片区域传闻中一直很邪性，一到二星阶侦探别说还真没人愿意来；至于自己这类激活了能力的三阶侦探更是难以调遣，风眠哥他们这一星阶要忙的事情那可就多了；再者，这片区域和千鸟还有些渊源，所以最后案子被迫归到悬赏榜单上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林大哥问这个干嘛？” 江茹允以为林风眠想了解一下接悬赏任务的黑幕，顿时羞红了脸——这案子确实是爱慕她的某位同僚拿来献殷勤的，只是江茹允没想到，b级旧案也有这么高的难度。 小姑娘这番心理活动没说出来，不过林风眠什么人啊？实打实的三阶星纹侦探啊！他从江茹允的表情就看出来了——这货估计也和苏阔北一样，有点什么背景，属于组织内的空降兵。 想来也是，就苏阔北那种身份地位和脾气，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结识什么小学妹呢…… 林风眠叹了口气，无奈归无奈，答应人家的事就得办好，更何况自己还指望人家帮忙呢。 “这样……如果是一般的案件，从一般的逻辑角度来推理的话，2号嫌疑人确实更加符合‘盗窃——不知情——归还其余物品——莫名被牵连——与杀人案无关’这样的作案流程；但如果我们将案件的性质稍一上升再看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呢。” 见江茹允投来不理解的眼神，林风眠干咳两声，又将方才梳理出的真相再过了一遍，半晌问道，“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吗？” “我、我知道了！” 虽然看起来智商和苏阔北差不多，不过江茹允这小姑娘有一点比苏阔北可爱——她一不吐槽二不抬杠，这可是作为姑娘家的好品质诶！ 见林风眠不厌其烦的过线索，江茹允也明白他用心良苦，也认真仔细地又跟着过了几遍，这不，终于发现问题了。 “小允妹妹果然聪明呢。”林风眠笑着引导她，“具体是……？” “从第一点到最后一点，这拾荒者还是有犯罪时间的！” “正确。”林风眠如释重负，加以补充道，“并且，他也有作案动机呢。” “都说了不想看见你！还跟着我干嘛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害臊啊！” 房间里林风眠等人正在分析案情呢，房门外走廊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异常吵杂聒噪的说话声，说些什么听不太清楚，不过一听那声音，林风眠瞬间头大——没错，在这么朴实诡异的小镇上还能大声吆喝的，除了苏阔北……真就没别人了。 不知道苏阔北在嚷什么，不过听起来似乎遭到了骚扰，林风眠拧着眉头刚想让后安歌去看看怎么回事，另个声音便硬生生将他内心最后一丝平静给击碎。 “谁要跟着你啊母老虎！本大爷可是来找姓林那小子的，你的充其量不过是给本大爷带个路而已，别想利用本大爷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啊我和你说，小心——啊！” “让你嘴欠！看本大小姐今天非打死你～！” 江茹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狐疑，但她撇眼间却是发现面前的林大哥和一旁雕塑一般的安歌姐姐……都是瞬间换上了一副阴沉痛苦的神情。 后安歌痛不痛苦不知道，林风眠这会子……是真痛苦。 他认出了门外和苏阔北搭台的另个人是谁了。 要不然怎么老说不是冤家不聚首呢？绝了。 讲真，才认出另个声音那会儿，林风眠真想拉上后安歌就此闪人，不过当下不仅小允妹妹在场，而且若是置之不理的话，谁知道外面那一男一女俩神经病会干出些什么来，要真是打起来了，拆了这家小酒馆那都还算是小事，难说整个秽水镇都得毁于一旦…… 迎着后安歌投来的眼神，林风眠着实无奈，最后只能一摆手，“去、去看看怎么回事，让他俩别在这里闹事……” 后安歌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之后的几分钟走廊方向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吵杂声，其中不乏苏阔北的咒骂和另个男人愤怒的回敬，好半晌，世界总算安静下来，只有一串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林风眠所在的房间而来。 这是死神的鸣奏曲啊……林风眠没辙，早知道秽水镇这一趟这么多麻烦事，还不如当初就从了苏阔北和后安歌的建议，打残刘宗伟得了…… “嗨～！林大侦探～！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人家呀～！” 后安歌出去的时候将门顺手带上了，当下几人折返，还没见到自己的助手，房门便是被双有力的大手轰然推开，还未见其人，一声堪比张超然嘹亮百倍的吼叫便在林风眠耳朵边炸开。 “章武烈……”林风眠脸颊上的肌肉跳了跳，表情极不自然地回了招呼。 “呀哩呀哩～！没想到还记得本大爷的名字～！不错不错～！本大爷没白疼你～！” 来人闻言哈哈一阵大笑，进了屋直接冲到林风眠跟前，给了可怜的林大侦探一个基力四射的热情拥抱，差点没把林风眠箍得背过气去。 这是个几乎快达两米身高的魁梧汉子，虽是生得虎背熊腰粗声粗气，不过年龄却是和林风眠相仿，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林风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过，若是自己在这种花样年华长成他这模样……那青春也太残酷了。 不过章武烈本人倒不这样认为——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毕竟作为高山旗下的金牌猎人，壮硕的体格那可是硬性指标。 这不请自来的虎逼蛮汉，正是之前林风眠他们讨论的高山猎人。 第86章：你这人烦不烦啊？ 高山流萤，千鸟绝迹。 为了各自的名望声誉或者是利益，四大组织旗下的职能人员全在世界各地频繁活动，猎人也好，勇士也罢，侦探也好，暗影者也罢，某种程度上大家都没啥区别，唯一的不同无非就是明里暗里、合法非法罢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四个并驾齐驱的组织在最开始的时候并非是同一时期出现的，据林风眠所知，最早存在于世的只有两个，分别是【高野岚山】和【千川飞鸟】；而之后冒出来的【流萤冢】和【俱绝迹】……明眼人单从这俩名字上就能看出端倪来。 没错，流萤冢为针对高山而生，俱绝迹则是为了对付千鸟而存在。 世仇梁子那些起因林风眠这一代人自然无从知晓，只知道这四个组织明争暗斗了不下百余年，混到现在一个两个虽说全成为了世界一流组织，然而类似街头帮派斗争的本质却依旧没改变多少——直到现在，很多地方都还流传着“高山流萤遍竖冢，千鸟万翼频绝迹”这样的俗语。 闹腾啊。 敌人的敌人未必就一定能成为朋友，明面上四大组织的形势一目了然，可惜暗里的局势却是差不多同样的波诡云谲，高山和千鸟、流萤和绝迹，各自之间多少也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这些如小儿械斗般的帮派战争常搅得各自旗下类似林风眠这些职能人员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这种局势林风眠的对应方法倒是简单明了——管你们高层怎么闹怎么斗，他自己铁了心对悬赏任务一概不闻、对骑士团敬而远之，不和其他三个组织任何人员有来往的机会，除了破案解谜寻身世之外，其他所有破事林风眠一概充耳不闻。 想法是好的，行动上也很有成效，然而世事多难料，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呢？大家都是跑江湖的，想一次都不遇见？ 难。 章武烈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讲道理，一般情况下林风眠对其他三个组织的职能人员都不感冒的，而且他都是能避就避，免得惹一身骚，但…… 没办法，天下之事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认识这章武烈……起因还是林风眠去年着手解决的一个案子。 去年这时候林风眠还在接千鸟内部指派的案子过日子，那会子他刚进阶三阶星纹不久，整个人还处在稍稍膨胀的状态，用后安歌的话来说，就是还比较在意“排场”，所以那时候林风眠接得基本都是和世界各地上流人士打交道的案子。 当然，这种油腻的毛病风眠哥现在已经没有了。 林风眠当时接到的调配任务是去靠近北部荒原的一座城市，当时有守夜人针对那座城市做出过相关预示——嗯，很平常的淡绿色而已，说明那地方即将发生一起很平常的某杀案。 说实在话，一般淡绿这种程度的预测千鸟都不太会上心，毕竟除了他千鸟，世界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执法机构，若是连点残汤剩菜都不留给人家那实在说不过去，不过之所以那一次还是派出三阶星纹侦探前往，说白了，到底还是利益驱使。 别看是靠近荒原，但那地方可不是个普通小城。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永远是些手握大部分资源的有钱人，穷人投资基金，股票……然而这些人则喜欢在资源上投资——建造城市就是其中之一。 这座坐落在荒原边上的城市，就是那么十几个能在世界富豪榜排得上名号的家伙共同投资新建的。 金钱的力量无穷尽，从一片荒芜到如今的灯火阑珊，这座荒原边城仅用了短短三十年便完成了华丽转身，一跃成为世界知名大城，各种商贾巨头、上流名媛、政客高官都喜欢往这地方跑，其奢华糜烂程度可见一斑。 那会子林风眠对这些东西可喜欢了，接到指派任务的时候可把他高兴坏了，不仅因为赶赴的地区是世界赫赫有名的荒原明珠，更重要的，是守夜人这一次的预测精准度非常给力。 当时林风眠才拿到任务明细的时候就明白了——地点：荒原明珠翡翠大都会珍珠大厦a区21f宴会大厅，时间：晚8点。 是一次晚宴杀人事件。 珍珠大厦位于翡翠大都会的正中央，就这地理位置，明眼人都知道其所代表着的意义，它是这地方所有股东的聚集地，同时也是全世界财富和权利的重要象征之一，这种地方若发生谋杀案……那无论凶手的身份还是被害者的身份，都注定不简单诶。 虽说千鸟并不是很买这些生意人的帐，不过能把这差事交给仅进阶成功刚满一年左右的雏鸟来办……毫无疑问，风眠哥的导师【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纸醉金迷的生活并非你这一生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它们流于表面，经不起推敲，你的人生应该朝着更加有深度的领域探索。” 穿着燕尾服、拿着千鸟公关搞到的邀请函，林风眠手握高脚杯站在宴会大厅一侧，从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城市立印眼底，它是那么的繁华那么的美丽；然而奢靡浮华的大都会夜景没有给林风眠带来慰藉，反倒让他想起了自己导师曾和自己说过的这番话。 林风眠不傻，他知道自己导师一面劝自己远离这些东西，一面又动用关系将这类案子安排给自己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林风眠还是非常喜欢这种教导方式的。 当日所举行的晚宴主题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几位城市股东中某一位家的千金过生，其父借此机会广邀上层名流前来庆祝，顺道显摆显摆自己富可敌国的财富——有钱人的常规操作罢了。 林风眠不清楚案子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也不知道会发生在谁身上，是几位富甲一方的富绅？还是今晚宴会的核心人物薛小姐？又或者……是宾客名单中的某位显赫权贵？ 谁知道呢？反正林风眠并不关心这个，当下宴会进行到了高潮部分，整个大厅人山人海喧闹异常，林风眠只顾自己喝酒，将自己隐藏在这片热闹非凡的气氛之中。 他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 林风眠是孤儿，不可否认从未体会过人们口中那些所传诵着的温暖和幸福，在巨大的缺失感面前，他需要一些寄托，这种寄托可以是疯狂解谜，可以是四处奔波，也可以是吵闹的环境。 嗯……最后一项稍微高端点才行。 第87章：生日宴杀人事件。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赶着林风眠望着窗外夜景正自我剖析呢，身旁一直很严肃的后安歌沉沉提醒了他一句。 林风眠回过神来，望了眼一身宴会装扮的后安歌，这小妮子的身世和自己一样都是个谜，唯一不同的，自己是无处可寻，她是刻意不提…… 、 不过林风眠并不纠结这个，他当下只是觉得后安歌很美，严肃冷峻的俏丽模样搭配那身酒红色长裙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天天待在身边不觉得啊，这一眨眼，后安歌也长成大人了，也生得亭亭玉立了呢…… “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可能是林风眠的表情有些痴了，后安歌看出不对，便又提醒了他一句。 “啊？喔！”想入非非的念头被当事人打断其实挺尴尬的，林风眠摸着后脑勺冲后安歌笑笑，答她道。 “守夜人的预测能力其实也没有百分百准确啦，你也不用一副兵临城下的模样，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这好歹也是高端人士的宴会现场，没有案件发生也没关系，香槟挺好喝诶，你不尝尝？” 林风眠本意是想让后安歌放轻松点，毕竟总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其实还是挺累人的……然而话还没说完，宴会大厅中心方向就传来一阵慌乱尖叫。 别看林风眠和后安歌都一副不谙世事的稚嫩模样，他俩年纪虽轻，大风大浪真没少见识，当下热闹的宴会突然有人尖叫，那没得说，肯定是出事了。 千鸟“自主研发”的守夜人确实如林风眠所言，预测准确率真没达到100%那么高，当然，若是以他那种挑剔的眼光来看确实如此，但站在其他所有人的角度来看的话，80%左右的准确率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而当下也正如守夜人所预测的那样，这大都市最顶级最豪华的宴会大厅里，确实发生了命案。 死者既不是某富绅权贵，也非宴会焦点薛千金，而是应邀前来的著名影星——彼得钱。 光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人不简单呐。 “这人名字……？” 后安歌除了徘徊在林风眠左右之外，对其他事情几乎都不怎么上心，娱乐圈那些东西小妮子更是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有与之接触的机会，当下一听周围人说被害者的名字，她顿时觉得有些不理解。 “呃。”林风眠挠挠后脑勺，解释了一波，“他们国家有可以自己修改喜欢的名字的风俗习惯……应该是他自己成名之后加的吧，真是老火。” 反正除了法律规定可以之外，这些个有钱人也特别热衷频繁更改自己的名字，好让自己烫金的名片显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习惯就好。 “都让开都让开！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暂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林风眠和后安歌便躲在人群中静观其变，从人群发出惊叫到安保人员出现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看来这地方的安保级别还挺高，犯人挺有胆识的啊。 拨开人群的是个身材魁梧穿制服的中年男人，他带着四五个着装一致的人员将现场秩序控制住，待得死者周围那些没啥事的闲杂人等让出一片地方，这中年男人才目光炯炯地朝在场所有人一扫，沉声问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安腾队长……” 见众人无一接话，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贵妇颤抖着回答道，“彼得钱……钱先生他这是怎、怎么了？” 说话的是薛夫人，这次宴会发起人詹姆薛的妻子，虽是贵妇，但看起来也不过刚三十出头的模样，她今天一席茶绿色晚宴露背裙将高挑的身材和华贵的气质展露无遗，如此身份和气质，自然也是当天宴会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尊敬的薛夫人。”叫安腾的男人蹲下身子用指背在彼得钱鼻前探了探，起身沉稳答她道，“恐怕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彼得钱先生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阵骚动，有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富家小姐更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并开始止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看到地上那影帝的时候林风眠就知道这人肯定死透了，既然现场有专业人员勘察……那自己就先当个看客好了，毕竟比起地上的死者……林风眠倒更在意另一个人。 宴会的角落里一直坐着个体型骇人的男人，虽然他从未站起过身……但林风眠目测，这人的身高至少也在两米左右。 巨、巨人也来参加这么高端的晚宴了？ 开个玩笑，林风眠自己也差不多有一米八的样子，不过就算他不这么想，两米左右的身高往人堆里一杵，想来也是非常显眼的存在啊…… 身高什么的都还好了，让林风眠觉得奇怪的是自从无意瞟到过这人一眼，这人就始终没挪过身，就这么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喝闷酒，这种行为撂在酒吧里还好……搁当下这种场所就有些不对味了。 而且林风眠还好几次察觉到，这人似乎还有意无意地往自己和后安歌的方向瞟？ “既然发生了谋杀案，那么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小田，把宴会厅封锁，探长赶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还在想事情，被害者边上的安腾队长便瓮声瓮气地下达了封锁现场的命令；这话一出自然惹得周遭一干富家子弟齐齐抗议，不过就算抗议，安腾队长的做法倒也没什么毛病。 “啊，到我们出场啦。” 林风眠耸耸肩膀，示意身旁的后安歌，既然封锁现场的指令都下达了，那么等到当地执法部门人员赶来的话估计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大都会和小地方当然不能同日而语，到时候林风眠还想插手案件，估计光是搞流程都得先搞个十天半个月，何必呢？ 而且虽说不知道这翡翠大都市警署的办案能力有多少……不过林风眠还真不敢赌，他们若能顺利破案那还好说，若是不能，错过了黄金破案时效那就麻烦了。 自己毕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老当闲人容易被处分的嘛。 话毕林风眠便几步迈过惊慌无措的人群，大大方方站到了彼得钱的尸身旁；刚到地方，他也没说什么，便兀自蹲下身子检查起死者体态特征来。 他这番突兀的行为让周围众人全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安腾队长更是一脸狐疑，看了没几分钟，安腾总算想起点什么，忙开口喝道。 “你是谁？在干什么？！这可是案发现场！”言下之意是想阻止这不知哪来的毛头小子破坏现场。 闻言抬起头，林风眠目光含笑望了这中年男人好半晌，这才起身幽幽问道，“安腾队长……是吧？” “你——” “你怎么判定——或者说，怎么知道这是谋杀案呢？”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倒是林风眠先开口掐断了他的话茬。 第88章：身份的问题。 林风眠话音刚落，周围很多先前对封锁现场不满的富家子弟便纷纷闹腾起来，他们纷纷指责安保队长权利滔天侵犯人权什么的，不过安腾也没理会这些人，而是反问林风眠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彼得钱在宴会上无缘无故倒地身亡，怎么看……都应该是被谋杀的吧？ “其实也没那么绝对啦。” 林风眠冲安腾笑笑，转身扫了一圈在场宾客，半晌才朗声问道，“请问在座各位，有谁平日里和死者比较亲近？” 这话一出，先前那些还在七嘴八舌誓言要抗议到底的家伙们便全都噤了声。 呃，倒也不是林风眠的问题很难回答，彼得钱是国际一线大明星，在座各位自然全都认识——不仅认识，还非常熟。 毕竟这里每个人内心都有着一股强烈巴结和被巴结的需求，但凡能参加这种级别宴会的，哪管他三教九流。 不过这会子没人开口倒也是人之常情，彼得钱当下身死，在场众人都不愿意受到牵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非要惹一身腥呢？ 没人开口接话让林风眠略显尴尬，他刚想咳嗽两声再问一遍，并警告这些见风使舵的混蛋们，知情不报可是要被追究责任的，不过还没张口，人群里便是踱出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彼得钱是大明星，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认识他，他也是我这次宴会上的重要宾客。” 就算和上流社会没什么交际，不过林风眠还是认得这男人，倒背头、大肚腩、高档西装配龙头手杖……他正是这次宴会的发起人——詹姆薛。 “喔～薛先生，你好。”上流社会讲究礼节，在人家的地盘上林风眠自然也懂这些道理，见是主人家上前搭话，他便回了个手礼以示友好。 然而詹姆薛似乎并不买账，他杵着龙头手杖挪到林风眠跟前，看了他好几眼，却是冷笑着回道，“正如我所言，彼得钱先生是在下的贵客，但是先生……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男主人这么一问，周围所有人再次沸腾起来，纷纷面面相觑地小声询问身边其他人，他们都想知道林风眠的身份，但无一例外，根本没人认识风眠哥…… 如此高端尊贵的宴会场所居然出现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这可是大事件，在这些衣着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人士眼里，林风眠的诡异存在甚至比倒毙在地上的大明星还要骇人听闻；众人回过神来更是纷纷指责并一致认为——林风眠就是特么的杀人凶手。 “你小子，说不出身份和为什么在这里出现的话，我就得按规矩先把你抓起来了，等探长到了交给他发落！” 一旁的安腾早就想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是谁了，只不过刚才还吃不准他的身份，现在见薛大当家的都不认识这人，安腾顿时瓮声瓮气并摩拳擦掌地表示道。 “我——” “你们这些蛀虫，说话办事都不经过大脑的嘿？弄不清楚别人身份就敢乱拿人？” 林风眠见形势不对，本想微微一笑让后安歌从公文包里掏出大杀器的，没想话头刚起，便被不远处角落一声炸雷般的冷哼给打断。 循着众人目光一扫，林风眠发现说话的正是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那巨汉。 “章武烈！注意你的措词！” 高大威猛的男人才发话，林风眠跟前的男主人便不住用手杖连连敲地，他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名为章武烈的巨硕男人闻言没再接话，而是沉默着直接豁然起身，他这动作吓得周遭人等皆是连退数步，完全做到了在气势上力压全场。 “喂喂喂～有钱的臭老头，本大爷只是受你雇佣过来保护你的安全，是这样吧？嗯？” 章武烈几步迈到詹姆薛跟前，拧着粗重的眉头双手叉腰沉声问道。 詹姆薛不过四十来岁，然而正如章武烈所言，他现在看上去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大概是年轻的时候挥霍得太过厉害的缘故…… 当下听章武烈这么说，老薛气得脸色发青，他愤然怒道。 “既然还知道自己是受雇于我，那还不放——” “啰嗦！既然是雇佣关系，那本大爷有必要对你卑躬屈膝么？” “你！” 看男主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林风眠倒是对这体型硕大的男人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没想到这人性格也和外形一样炸烈诶。 詹姆薛到底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给自己女儿举办的生日晚宴不仅闹出了人命，现在还有陌生男人混入，而且雇佣的手下还不给自己台阶下……种种事情搅和到一起，终于将他激怒。 他将手杖往地上一杵，冲安腾队长喊道：“楞着干嘛！还不抓人！” “诶？” 男主人话音才落，安腾便带着人往林风眠的方向而来，后安歌见形势不妙，这会儿已是站到了林风眠跟前，更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眼看着冲突在所难免，林风眠刚要亮明身份，一旁的章武烈竟是砸着牙花子把手一伸，生生将准备拿人的安腾队长整个给拎了起来。 周遭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你、你要干什么！”被拎到半空的安腾骇然问道，边问他还准备去掏腰间的武器。 “嘿？我说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没点文明人的样子呢？”章武烈拎着安腾，对他掏枪的动作毫不在意，只是将这人往身后那堆礼物山的方向一扔，拍拍手冲詹姆薛说道。 “老头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小兄弟可是千鸟旗下的三阶星纹侦探，你们这样都看不出来嘿？” “什、什么？！” 章武烈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也包括林风眠在内，他不知这人什么来头，但他却知道自己的底细？ “千、千鸟旗下的侦探？”最感诧异的还是要数詹姆薛了，他瞪着双眼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林风眠，“你……” 本来林风眠还想好了一出绝妙的出场计划，结果被半路冲出来这铁塔大汉全给搅和了，不过当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从后安歌手中接过星纹牌，对周遭众人晃了晃，说道。 “啊，对，我是。” 和这些人打交道最方便的地方就在于没那么麻烦，四大组织的身份证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常见，所以詹姆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章武烈所言不假，面前这来路不明的小子确实是千鸟旗下的侦探，而且还是三阶星纹。 “但我好像没有邀请千鸟侦探来赴宴……？” 承认归承认，不过詹姆薛依旧抓着本质问题不放，确认过林风眠的身份后，他仍在问这个。 第89章：淡绿色的小案子。 林风眠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说自己是因为知道晚宴上会发生命案所以特意赶过来候着的，这不仅说不通，而且守夜人的存在还属于最高等级机密，千鸟旗下任何身份星阶的人员都绝对不能对外界透露一个字。 挠挠后脑勺，林风眠尴尬一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是因为是那谁谁谁的朋友，听闻薛先生令爱今天庆生，就跟着一起来凑个热闹，呵呵呵呵～” “谁的朋友？”男主人不依不饶。 “老头儿，你的贵宾还躺在地上呢，要不要先把他的事情解决了？” 关键时刻还是章武烈替林风眠解了围，他指了指地上的彼得钱，瓮声瓮气问道。 詹姆薛很想弄清楚林风眠今天混进晚宴的原因，不过当下先解决彼得钱的命案似乎更加重要……略一沉默，詹姆薛便让出位置，就着地上的死者冲林风眠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那……就劳烦千鸟的名侦探来看看吧。” 呼，还好所有事情又走上了正轨。 林风眠在心里松了口气，冲章武烈投去个感谢的眼神——讲真，如果不是这人突然出现打断了自己的华丽出场，林风眠也不至于落到众目睽睽之下受男主人质问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出了状况别人还替自己解围……还是得感谢一下的。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林风眠得知章武烈真实身份之后。 言归正传，说回案子。 闹了点乌龙，众人这会子全都安静下来，千鸟的名头享誉世界，旗下的侦探们功不可没，这些混迹上流社会的家伙自然也都明白，既然现在有专业人员在场，那彼得钱的死因和有没有杀人凶手这些事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毕竟看起来，面前这千鸟侦探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别说，还真是这样。 对于宴会上突然有人死亡这事儿林风眠从刚才起便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会儿拿到了主动权，他也没废话，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之前的问话。 “那么……让我们把目光重新回到案子上，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们中间……有谁和死者特别熟悉亲近么？” “这里所有人都认识钱先生，他的歌声和演技曾让我们所有人为之折服，侦探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可以代大家回答你。” 詹姆薛杵着手杖接上话茬，沉稳说道。 “也行。”林风眠点点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想了解一下，彼得钱，呃，钱先生平日里身体状况如何？” “什么意思？” “嗯，就是他生前是否有身体方面的隐疾？比如对什么过敏……或者心脏不好之类的？” 詹姆薛闻言疑惑地望了林风眠一眼，回头又看了看身后众人，半晌才回过头来反问道，“侦探先生的意思是……钱先生死于意外？” 他想起刚才这人问过自己的安保队长，言中之意似乎也是在质疑这起事故是否真是谋杀。 “啊，这倒不好说。”林风眠蹙着眉头在彼得钱边上踱了几步，幽幽然道，“就目前来看，钱先生确实是死于意外呢……” “什么样的意外呢？” “酒精中毒。” 在场众人听林风眠这一么说全恍然大悟，大家本以为晚宴上出现了什么变态杀人狂，搞半天……原来彼得钱是酒精中毒自己作死的啊？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詹姆薛闻言喘出口浊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将手杖一杵，缓缓说道，“钱先生平日最喜欢美酒和美女，常常喝得烂醉如泥呢。” “哦？有酗酒史？” “是的，这事人尽皆知。” “嗯……”林风眠听男主人说完，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呢……” “怎么了？侦探先生？如果钱先生确实死于酒精中毒，那就不存在杀人疑犯这种事了，等探长来了将他的遗体带回去解剖就能知道，这样还有什么难办的吗？” 林风眠的表情让詹姆薛很不理解，既然是意外，那还能有什么棘手的问题呢？ “啊，这样倒也没问题。”林风眠笑笑，解释道，“一般酒后死亡的人，酒精往往就是诱因，过度饮酒特别容易导致身体其他部位发病，继而引起死亡……” “所以侦探先生刚才想问的是，钱先生在喝酒的时候有没有同时服用药物的习惯？” “没错，比如头孢类或者甲硝唑一类的药物，这样的话药物反应引发致死的可能性会大一点，询问基础性疾病也是这个意思……不过饮酒死亡的临床表现有很多种类，要想判断到底是不是酒精造成的直接死亡，如果不做尸体解剖也只能是推断……当然，最常见的原因就是酒精诱发心脏病。” 林风眠简单科普了一下酒精死亡的原因，詹姆薛听罢连连点头，更说道，“那还是让城里的法医来解决好了，有劳侦探先生了。” “诶？我还没说完呢。”林风眠将脑袋微微一摇，回男主人道，“具体的诱发死因是得等到解剖以后才能知道，不过犯人嘛……” “犯人？”包括詹姆薛在内，所有人都没听明白。 “对。犯人。”林风眠将整个宴会大厅环视一周，幽幽谓道，“这是一起将死者伪装成酒精中毒的谋杀案呢。” “侦探先生，这又从何说、说起？” 林风眠几次结论都让詹姆薛深感惊诧，然而当最终结果揭露的时候，这四十来岁的男主人还是没能忍住，颤巍巍抖声问道，似乎……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很简单啊。”林风眠笑笑，指着彼得钱上衣内兜的位置说道，“你们看死者兜里的东西。” 不仅詹姆薛，连一旁的章武烈和薛夫人闻言也都凑近前来，三人顺着林风眠所指的方向一看，章武烈咧嘴一笑，“嘿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关键性证据呢。” “没错。”林风眠歪着头又看了一眼，这才提醒三人道，“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解酒药吧？看来钱先生对今天的晚宴很是重视呢，担心自己喝太多而对别人带来困扰，所以连解酒药都准备上了。” “可就算有这东西……也没办法阻止意外发生啊？”提问的是詹姆薛。 “肯定不是意外，钱、钱先生的身体一直很好，就算喜欢喝酒，就算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但他，但是他——” 林风眠还未答话，一旁的薛夫人便抢着开口哽咽说道，可惜还没说完，话头便被自己丈夫怒然截断了。 “你给我住口！”詹姆薛连连以手杖触地，将自己夫人的话头截断，这老头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再次转头对林风眠说道。 “侦探先生，如果钱先生是被人谋杀的……那我想听听你的推理。” “这个简单，只不过……”林风眠微微一笑，将双手往后脑勺一枕，说道。 “希望诸位能和我说说，钱先生倒地之前的十五分钟内……都发生过什么？” 第90章：小把戏。 这一次晚宴举行得非常成功，而且可以看出詹姆薛对这小女儿绝对是付出了万般的宠爱——詹姆薛先生不仅将晚宴地点设在了珍珠大厦，并且还广邀各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参加，更将自己女儿最喜爱的大明星彼得钱请来了。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便是彻底达到高潮，在宾客当中，最受瞩目和青睐自然要数青年才俊彼得钱，他不过刚三十出头，如此年纪便将艾斯卡最佳男主角和格莱顿最佳年度男歌手两项举足轻重的大奖双双斩获，实力可见一斑。 有颜有才有实力的幸运儿注定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宴会上小钱被女人们团团围住，他神采飞扬，口中滔滔不绝。说得兴起，彼得钱不知不觉便喝了许多白兰地，神色也稍显出几分醉意。 然而既然能招在场所有女宾客的喜欢，自然……也会招来所有男宾客的妒火，男主人詹姆薛便是其中之一。他厌恶地望着花丛中的年轻大明星，杵着手杖的两只手都在微微发颤。 没人知道男主人在生气什么，可能……是因为年轻后生在风头上盖过了自己。 老年人都觉得憋屈，那和彼得钱差不多年纪的其余富家子弟自然更是不服气，宴会过半场，老薛的长子薛利也便左手举着酒杯、右手用叉子叉着只沾满了酱汁的大虾朝彼得钱走去。 “嗨～！彼得，你今晚这条领带真不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送的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薛利也一面嘿嘿嘲讽着，一面若无其事晃动着手中的叉子，他也喝多了，这不，没晃几下，黑红的酱汁便溅到了彼得钱的领带上，雪白的丝绸料子顿时污迹斑斑。 “哎呀！抱歉抱歉，看我这鲁莽可耻的行为～”见自己不小心弄脏了彼得钱的领带，薛利也顿时醒了酒，不住地道歉——虽然他眼中并没有什么诚意。 “噢不，千万别道歉，我亲爱的利也。” 彼得钱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领带，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不过这神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他听薛家大公子不住道歉，反倒显得毫不在意，掏出纯白色的手帕边擦拭领带上的污迹边说道，“这种领带一条两条的算不上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时候薛夫人走了过来，她看到这一幕轻轻蹙了蹙眉，风情万种地对彼得钱说道，“钱先生，只用手帕擦拭可是会留下难看的痕迹呢，洗手间里有洗洁精，还是脱下来让我给你去洗洗吧～” 薛夫人这话暧昧不明，彼得钱一听显然有些别扭，他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尊敬的薛夫人，这种小事我哪敢劳烦您呢，我自己去洗就好，您还是留下来招呼其他贵客吧，给您添麻烦了～” 由于詹姆薛与其长子都在场，小钱也没好意思再多停留，说完这话他不等薛夫人再说点什么，便转身匆匆赶去了洗手间。 珍珠大厦宴会厅的洗手间别样的高档，几乎是一对一的单间设置，其内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别说洗条领带了，就算在这里做个全套大宝剑都没太大问题。 洗洁精就在洗脸间的架子上放着，彼得钱将其倒在领带上反复擦拭片刻，待洗得满意了，他才重新穿戴整齐回到了宴会席上继续把酒言欢，见他无碍，众人也很快便把之前那场小小的风波给抛诸到了脑后。 然而…… “那按你们的意思……钱先生是从洗手间出来之后才突然倒地身亡的，对吧？” 拧着眉头听了半晌，林风眠总结道。 “是、是这样的。” 男主人詹姆薛与长子薛利也说实话都没怎么注意彼得钱是何时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等他们再注意这人的时候，他已是成了一具倒霉的尸体；不过这个事情薛夫人倒是很肯定。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刚好看见，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本来还打算上前再和他说几句话，代我女儿向他传达满溢的敬仰之情，谁知道……谁知道没几分钟的工夫，他就倒下了，我甚至……甚至都还没能走到他跟前，噢，上帝啊，这真可怕～” 林风眠静静听着薛夫人说话，眼角余光更看到了薛家父子脸上阴郁的表情，等薛夫人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笑笑，对众人表示。 “嗯……看来我们现在很有必要去洗手间走一趟，你们觉得呢？先生们？” 七拐八拐，林风眠便跟着薛家夫妇来到了洗手间，同行的还有后安歌和章武烈——和其他人不同，这俩人脸上此时都没什么表情。 后安歌当然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章武烈大概也见过很多犯罪现场，他这会子全身没一个地方显露出丝毫的不安，这反倒让林风眠更加好奇起来。 讲真，案子是小案子，不过这地方的洗手间倒是给林风眠留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深刻印象——毕竟真的是非常奢华。虽是单间，但地板、洗漱台、窗帘、马桶盖……桩桩件件都是用最好最高档的材质做成，晃得风眠哥直犯眼晕。 由于洗手间里只有一瓶洗洁精，林风眠找到它的时候倒是没费多大劲，带着塑胶手套轻轻碰了碰这玩意儿，林风眠回头问道。 “这些东西经常更换么？” “那是。”接上话茬的是薛利也，他自豪地坦言道，“这是高级场所，每接待一批贵宾或是每举行一次宴会之前，不光洗手间，整个宴会大厅所有东西都必须置换成新的，有什么问题吗这个？” “……即便是才使用一次、一点点，或者完全没使用过的也换？” “没错，就是这样。” “那我可以冒昧的询问一下……今天晚上这些宴会用品都是遵照、哦，或者说是听从谁的意思安排置换的吗？” “这……”薛家大公子怎么会留意这种小问题呢？听林风眠问起，他当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今晚一切用品都是遵照我的意思安排的。”倒是一旁的男主人詹姆薛接上了话茬。 “包括卫生间用品？”林风眠问。 “是的，怎么了？”老薛对他这一系列问题似乎不太明白。 “……好吧。”林风眠将手套除下，想了想，转头对面前众人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林风眠缓缓将目光停留在了男主人詹姆薛身上，一字一顿道。 “没猜错的话……钱先生是被你设计杀害的吧？詹姆薛先生。” “你说什么？！” 第91章：薛先生的秘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惊愕万分——当然，赶到震惊的其实也就薛夫人和薛利也俩母子而已，后安歌没什么表情，章武烈一脸玩味，连遭到指控的詹姆薛都是一脸的平静。 他停了小片刻，似乎是等所有人的情绪稳定之后这才很是冷静地问道，“侦探先生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有，可否说出来让我听听呢？” 嗯……不愧是一家之主，到底还是有些底气风范。 林风眠默默在心里给这中年男人点了个赞，嘴上却是说道。 “之前你们已经证实过，死者的身体素质很好，虽有酗酒的习惯，不过作为公众人物，想必平日里的锻炼也没落下，而且他衣兜里还有专门为这次晚宴准备的解酒药……这么看来，钱先生酒精中毒的几率不会太高——而且，他确实也不是死于酒精中毒呢。” “你刚才不是说……” “嗯，我刚才是说钱先生死于酒精中毒，不过现在更正一下——钱先生的死因和‘酒精中毒’极为相似，而且这两者还相辅相成，互相都脱不开干系，为了方便推理，我们姑且就先称之为‘酒精中毒’好了。” 没人打岔，众人都在等着林风眠继续推理；林风眠呢，话说一半却是顿了顿，他踱到洗漱台前，指着那瓶洗洁精说道。 “然而想让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酒精中毒……其实也并非难事。” “何以见得？”男主人依旧平稳冷静。 “合理使用洗洁精就可以了啊。”林风眠笑笑，解释道。 “洗洁精里有一种无色味香的物质叫四氯化碳，钱先生在清洗领带的时候应该是吸入了足量的四氯化碳，这种物质对人体存在一定的损害，尤其是饮酒过度时，一旦吸入，便很容易招致死亡，而且死因还不会留下比较明显的证据，因此很多时候，这类死亡事件都会被认作酒精中毒。” 话毕周遭几人着实楞了会神儿，不过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詹姆薛微微一笑，杵着手杖再次问道。 “既然如此……那侦探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几句。首先，钱先生是否真是死于吸入洗洁精中的有害物质而导致死亡……这个还有待尸检解剖，你不也说了，这种情况下很难留下明显的证据么；其二，洗洁精这种作为日常常用物品，若真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已经造成了恐慌？其三，就算彼得钱确实是因为洗洁精而死……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一心操办宴会的热枕还成了罪孽之事？” “这三个问题提得很精辟啊，薛先生。”林风眠拍拍手掌赞许道，“然而正如我所言，这三个小问题也不成问题呢。” “愿闻其详。”男主人面不改色。 “第一，钱先生是否真是死于吸入足量洗洁精中的四氯化碳这个嘛……如果薛先生觉得在下判断有误，可以等到法医验尸解剖之后我们再讨论，当然，作为三阶星纹的千鸟侦探，在下是完全有权利全程参与解剖的喔。” 林风眠这话说得露骨，言下之意就是“即便你富可敌国权利滔天，然而走正常流程的时候也休想糊弄我”。 “这话倒也不假……”詹姆薛微微一紧眉头，“然后呢？” “然后是第二条。”林风眠浅浅一笑，用手一指那瓶死者曾经使用过的洗洁精问众人道，“你们看出这瓶洗洁精有什么不同之处了么？” 薛夫人与薛利也面面相觑，他们看了好几眼那平白无奇的洗洁精，愣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俩又发现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沉稳阴郁？ 过分诡异的气氛让他俩都不敢乱说话——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洗洁精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啊？ “啊，洗洁精本身是没什么问题。”见没人答得出来，林风眠自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在这种不计较浪费也要注重排场的地方……这瓶洗洁精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呢？” 林风眠这么一说在场几人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薛利也连连点头附和道，“诶？对对对～我就说刚才怎么老觉得不对，搞半天是这么回事！这瓶洗洁精是便宜货，不是宴会大厅配套的！” 林风眠一打响指，“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有人故意将宴会准备的高档洗洁精调了包，换上了低档便宜货？恕我直言，我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詹姆薛咯咯一笑，杵着手杖微微笑道。 “薛先生大意了，这可是非常关键的证据呢。”林风眠摇摇头，解释道。 “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上流人士对衣食住行及所使用的任何物品都非常注重品质，‘专注专业’不也是贵公司的宗旨么？而且薛先生您还是出了名的严谨……既然如此，在您为令爱举办如此隆重的庆生宴上，洗手间里绝不应该出现如此纰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只要走几步，另外几个单独的洗手间里应该也被换上了同个劣质牌子的洗洁精……对吧？” 见詹姆薛没接话茬，林风眠继续说道，“这种事在一般平民眼里倒也没什么，不过对于注重生活质量的你们而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几块钱一瓶的洗洁精和几万块一瓶的洗洁精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内所含的化学物质是否超标，是否会对人体此产生危害。” 穷人命贱，富人金贵，虽是不想承认，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常识，价格决定品质，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才说，这种低端货不应该出现在这地方，这不合理。” “……可这仍然成为不了什么证据，证明就是我为了杀死彼得钱而故意调换了含四氯化碳超标的洗洁精；而且就算过量的酒精和劣质洗洁精能致人死地，可我也没办法强迫他一定要在饮过酒之后进洗手间使用，不是么？” 有点老狐狸的味道嘛…… 林风眠听着老薛的辩解和反质疑，心中呵呵一笑，反问他道，“是吗？那我不得不再多问一句，是谁、又是什么原因……让钱先生一定要进洗手间使用洗洁精的呢？” 这话一出，一旁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薛利也浑身猛然一震，他连忙解释道，“大虾酱汁那个事完全就是个意外！和我没关系！是！是……” 是了半天楞是没是出来。 看可怜的薛家大公子粗着脖子红着脸、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林风眠帮了他一把。 “是你父亲抬着虾盘示意你过去挫挫钱先生的锐气，对吧？” 第92章：佛系凶手。 林风眠这话不假，然而男主人却是闷哼一声，冷冷反驳道。 “一个善意的小玩笑而已，如果这都算是蓄意谋杀，那未免也太荒唐了！谁能保住酱汁一定会沾到他那领带上？谁能保证他一定会进洗手间清洗？谁能保证他清洗的时候一定就会使用洗洁精？更何况！谁又能保证，他在用洗洁精清洗的过程中就一定会不小心吸入足量的四氯化碳？！推理断案讲求证据和严密的逻辑性，侦探先生，这些基本功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詹姆薛显然有些芳心方寸大乱的意思，反驳的言词和方式都渐渐开始失去理智，不过林风眠并不以为然，他只是静静等他说完，好半晌，才接上话茬道。 “没错，这起谋杀案不确定因素确实太多了，某一环节稍微出点岔子，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但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钱先生运气太差……啊，对了，说起来就算这一次钱先生走运，没喝太多没进洗手间没使用洗洁精……其实对你而言也无所谓，对吧？”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杀死他——换句话说，薛先生，你并不急于一时，从你这番看似荒唐的‘善意的小玩笑’里就能看出来呢。” “说了这么多……侦探先生，你仿佛一直在和我兜圈子，这是什么恶俗的幽默感么？说来说去，我似乎都没听出一些关键的信息，比如我为什么要杀害彼得钱？” “杀人动机，对么？” “没错，我和他平日里也没任何过节，说我设计杀死他？侦探先生，你不觉得你这些言论很可笑吗？” “这个看起来难理解，不过嘛。” 林风眠本来觉得，就詹姆薛这种身份地位而言，真相被揭穿的时候他理应大气承认，既不麻烦更不会拖累别人；然而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这货居然还在百般狡辩？ 行吧，那就祭出大杀器吧。 “我一开始也不太能理解你的杀人动机，毕竟除了外型和年龄之外，钱先生在各个方面都不如你，不过嘛，当我看到你和尊夫人望向被害人遗体时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林风眠眼中闪着波光，幽幽说道。 “薛先生，你确定需要我将话说这么开么？还是说……你真的愿意让自己的亲儿子给你顶罪？关于这个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只要钱先生的家人联系流萤旗下专门受理官司这一块的专业人员……我想，你那套‘利用手中资源将罪名定性为过失杀人’的小把戏估计也得泡汤了吧？” “父、父亲……？”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废物！” 珍珠大厦的谋杀案就此便是告一段落，正如林风眠所观察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无论是爱得深沉亦或是恨得彻骨，这些情感都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任谁都无法掩盖。 望着被害人的尸身，男主人詹姆薛眼中只有愤怒和厌恶，但他夫人眼中所流露出的却是真真切切的痛彻心扉，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便都能解释得通——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出轨，詹姆薛杀死彼得钱的理由也不过如此简单，但比起其他怒发冲冠的绿巨人……詹姆薛显得更有心机，同时，也更有耐心。 酒精配合洗洁精里的四氯雷化碳不过是他的一次小尝试，他要杀死彼得钱，但这件事他必须谨慎，他必须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要是没有千鸟侦探在现场的话，彼得钱大概真就会以“酒精中毒导致的意外”而曹操结案，然而命运就是这样，詹姆薛的佛系计谋确实成功了，但可惜的是，林风眠也在现场。 解决了庆生晚宴上的杀人事件，林风眠本打算先会会之前那神秘骄狂的巨汉章武烈，不过等林风眠办完事儿回首再张望时，洗手间里已经没了章武烈的身影。 说起来也是神奇，那么大个人，怎么悄无声息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刚才出去了，说是有点私事。”后安歌注意到了章武烈的行踪，闻林风眠问起，她便如是说道。 “查到什么没？”林风眠比较关心这个。 “没有。”后安歌摇摇头，表示这人的名字在资料暗网上受到特殊保护，所有信息在正规渠道更是无法查询。 “有特殊保护？”林风眠闻言眉头骤然一拧，信息无法查询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怪不得他一直觉得那章武烈不简单，难道说…… 还在琢磨事呢，宴会大厅方向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林风眠和后安歌对视一眼，两人便急步走出洗手间；刚抵达宴会大厅边上，林风眠便看到了平日里难得见到的一幕。 整个宴会大厅的人这时候几乎都散至在了场地两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场面，他们的目光此时全聚集在大厅外围那巨大的露天看台上，一抹巨大的身影正伏蹲在看台边沿之上。 毫无疑问，正是章武烈。 不仅如此，他这会子如山阔般的肩膀上还扛着个什么东西。 由于背光的原因，林风眠觉得有点眼晕，他着实花了几秒才看清楚，不过一看清楚，风眠哥便是一个没忍住，失声问道，“章武烈！你在干嘛！” 章武烈肩上扛着的，正是之前倒毙于地的死者——彼得钱。 “嘿嘿～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千鸟侦探，真是意外呢，不过本大爷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听你推理了嘿，这宝贝我就先收下了，记得你今天可是欠本大爷个人情哟～！” “人——” 听他说话，林风眠只觉得自己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章武烈的真实身份，然而即便如此，林风眠也不能让他在这地方肆意妄为，且不说他对死者的遗体下手算怎么回事，倘若就这么放任不管，之后对詹姆薛审讯定罪等一系列司法流程定然会遭受巨大影响。 “人情什么的完全就是你多管闲事好吧！这案子还没结清，你带走死者遗体算什么意思！高山现在行事已经这么没章法了？！” “嘿嘿，不愧是千鸟三阶星纹侦探呢，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身份了吗？” 章武烈蹲伏在看台上咧嘴一笑，林风眠见他紧了紧肩上的尸体悠然回道。 “不过大侦探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案子已经结了，那就没这家伙什么事了，人死如灯灭，与其化作一捧黄土，不如继续发光发热嘛～” “不要强词夺理！” 林风眠对后安歌使了个眼色，嘴上继续说道，“凡事都得讲先来后到，你要带走死者，起码也得先征求我的意见，难道你想引发针对性事件么？！” 章武烈自打出现那会儿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当他听林风眠说出【针对性事件】这几个字的时候，神情却是骤然一变—— 背枕着整个城市绚烂的夜景，章武烈的脸庞也变得愈发阴暗，他眼中闪耀着黑夜中野兽特有的光芒，冰冷的声音更是在整个空荡荡的宴会大厅里回响。 “你……有这个自信么？” 第93章：高山猎人。 “你以为我想啊？我告诉你，你别搞事情，咱们坐下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现在的行为和野蛮人有什么区别？都是混大组织的，咱就不能文明点啊？” 章武烈说这话时的样子很是骇人，而且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更是异常的强烈，林风眠虽说并不是很惧怕，但高山旗下这群家伙办起事来有时还不真没那么讲究—— 这不，宴会大厅里这会子还有许多平民在场，若是俩大组织旗下职能人员起了冲突，就章武烈和后安歌这两人的性子…… 所以林风眠还是抱着以更加和平稳妥的方式来解决事情的想法和章武烈进行交涉。 章武烈闻言一顿，片刻间竟是一改之前杀气腾腾的模样——他又咧起嘴咯咯笑道。 “本大爷怎么看都是个粗人，和你们这些细皮嫩肉耍脑筋的家伙有什么好谈的？你也别说了，今天这东西本大爷肯定是要带走的，你欠我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哈～！” “所以说，我到底欠你什么人情啊？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好吗！”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到时候你再还我就行，本大爷不着急，不着急～” 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着什么还是耳朵里堵着什么，他似乎完全没和林风眠在一个频道上，听林风眠叨叨絮絮说了半天，章武烈也就嘻嘻哈哈一笑；而且不等林风眠再说点什么，他更是将肩上的尸首一紧，留下一句“来日再见哈～！”便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他这行为再次惹得大厅四处那些上流人士尖叫连连——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一楼！ 林风眠阻止了欲跟着一同往下跳的后安歌，“让他去吧，真打起来也会很麻烦……” “是金牌猎人。”后安歌攥着拳头望着章武烈消失的地方，沉沉说道。 “没错啊……”林风眠蹙着眉头苦笑两声，“我也看出来了呢。” 高山流萤，千鸟绝迹。 高山这个组织在横行世界四大组织里算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了，有意思的点在于，它可能是这四个组织里最单纯不做作的存在。 这也取决于这个组织的本质——他们的起源地就是如今被世界各地朝圣者奉为圣山的柯尔克兹山脉；而他们这个组织的创始人，正是后古时期活跃在圣山山脉里的寻宝人。 这群人没什么心机和所谓的政治野心，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无边无际的臧宝洞，他们深信世间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珍宝异兽等着他们去发现去得到——千百年来，这群人犹如魔障一般，就只对这一件事痴狂。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艰辛，奇珍异兽什么的……当然也挺诱人啦，不过就林风眠自己而言，他宁愿在别人的阴谋诡计和死亡幻象里沉沦也不愿上山下海瞎折腾，这对他来说太累人，而且虽说高山招募猎人的模式和千鸟差不太多，但他们所需要的条件也足以让林风眠望而却步。 嗯……千鸟更加注重被招募者的脑力智能，相对而言，高山、流萤及绝迹就更偏重于体能。 四大组织在各自倚重的领域都达到了极致。 其实当初林风眠也有向后安歌建议过，高山招募猎人的考核虽是变态，但以后安歌更加变态的体能而言，林风眠认为这小妮子通过考核成为一名见习猎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想法最后还是被后安歌给婉绝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能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就可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种掺夹着落寞的杀气，林风眠敏锐捕捉到了这信息，于是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 和千鸟差不多，千鸟旗下的侦探分星阶，高山旗下的猎人们自然也有等级之分，不过比起千鸟，高山这群二愣子的分级制度则更为简单：每逢猎人考核开始，能顺利通过考核的家伙们就能成为高山旗下的见习猎人，再上去依次是铜牌猎人、银牌猎人、金牌猎人，最高级别的他们则称之为猎人导师，既【猎魂】。 前四种等级林风眠倒是很清楚，和自己这些星阶侦探差不多，金牌猎人的实力大概等同于千鸟四阶侦探这样子，而至于那什么猎魂……别说林风眠他们这些侦探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估计高山内部自己那些猎人们都不是太清楚。 这也难怪，在高山组织内部，级别一旦达到猎魂的猎人们，相传在身体技艺方面都会发生质的飞跃，到了那种级别就很少会在众人眼前露面了——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里那些绝世珍宝嘛。 嗯……如果有的话。 而见习至金牌猎人这几个等级的家伙们平日里要干的事情就相对简单明了许多—— 高山也有他们自己专门负责收集全世界各地奇珍异宝异兽情报的机构，但凡得到一点点风吹草动的信息，旗下这些各等级的猎人便会倾巢而出，如豌豆下汤锅一般，狩猎、寻宝，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可以说是非常热血和极富冒险精神了。 其实对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奇珍异宝和那些传说中的【兽】……这些事林风眠并不表示怀疑，这世界辽阔无疆，上古中古及后古时期的几次圣战更是存有人类、恶魔和天使三方混战的传说，遗留下的那些痕迹也能说明问题，只不过…… 风眠哥对这些不太感冒罢了。 年轻那会儿林风眠的想法就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然后凭本事让自己和后安歌能过上安稳日子就行了…… 这不，人都有个成长和被迫接受的过程嘛，年轻那会儿林风眠的格局就是如此，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天真认为过，自己这一生大概就是会和各式各样的罪犯打一辈子交道。 可惜命运从来都没什么道理，之后发生的事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将林风眠拉入完全不曾预料过的境地——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对于在如此规格庆生晚宴上遇到高山旗下的猎人、而且还是金牌猎人这事儿……着实困扰了林风眠那么一段时间，而他当时没让后安歌动用武力抢夺被害者遗体，也是考虑到两点。 一呢，是章武烈这人似乎并不像林风眠以往遇到的那些高山猎人那样蛮不讲理；二来，章武烈毕竟是金牌猎人，千鸟三阶侦探就有特殊能力了，谁知道高山位列第二级别的猎人又会身怀何种骇人手段？ 贸贸然出手绝不是一名优秀侦探的做派啊。 第94章：我和你很熟吗？？！ 第一次遇见章武烈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虽说彼得钱那件案子因为被害人的遗体被劫走而僵持了一段时间，不过最后还是如愿结了案，林风眠的酬劳自然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和其他组织旗下人员发生摩擦这种事并不罕见，千鸟也有专门负责与之交涉的相关人员，所以后续那些琐碎事情也就和林风眠没什么关系了。 而起非要说起来……当时章武烈将彼得钱带走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千鸟侦探的职责仅仅只是解决案件找出真凶而已，至于其他也不用林风眠他们这些侦探操心——当然，如果当时章武烈想带走的是詹姆薛……那就另当别论了。 林风眠是这样想，但事实上章武烈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远，后来好几次办案的过程中这姓章的都有出现，每次都要从林风眠的办案现场带走点什么，搞了几次林风眠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在犯罪现场寻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好在章武烈虽是偶尔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缠，但每次双方顶多就是你来我往打打嘴炮了事：章武烈每次带走的东西对林风眠而言都无关紧要；而林风眠这边也不会挑起太过越界的激烈摩擦…… 搞来搞去，林风眠和章武烈之间甚至都产生了一种让人难以细言但又特别诟病的特殊关系，而且最让林风眠槽无从口的，还是这种关系似乎……似乎还挺和谐？ 章武烈的事情困扰过林风眠一段时间，不过从今年年初开始林风眠就没再见过他，后安歌还专门问起过这事儿，林风眠当时的表情特尴尬特无法理解。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管他去哪里了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啊我靠……” “可这人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知道后安歌这小妮子对这件事是真的很好奇还是故意刁难，林风眠已经很尴尬了，她还在一反常态地继续询问。 “……好奇个鬼啊好奇，鬼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们这些猎人都是高危职业，说不定这货早在世界哪个旮旯角落为他们心中那些珍宝异兽献出了平凡的生命，你管他干嘛啊？” 这话倒是真的，如同林风眠需要随时面对穷凶恶极的罪犯一样，高山旗下这些猎人更多时候则是需要面对残酷的环境和凶狠的野兽，甚至有时……他们还必须得面对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及【未知面】。 做猎人啊，凶险程度不见得比当侦探容易。 诶，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艰难。 见后安歌闻言不再接话，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林风眠叹了口气，开始认真解释道。 “除了日常指派以外，我们这些侦探能接悬赏榜单，他们那些猎人也一样有他们自己发布的赏金任务，章武烈三番五次在我办案的时候过来抢尸体抢血衣抢目击者眼泪什么的……大概是因为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赏金任务吧，现在任务完成，自然就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相比千鸟那些只单单针对旧案逃犯的悬赏榜单，高山的赏金榜单就显得丰富多彩有意思得多。据林风眠所知，高山的猎人们能从上面接到各式各样的任务，有狩猎，有收集，有寻物；而这些分类之下还有诸多分支，比如狩猎的目标可能是某种野兽，某种现象，甚至某个人；而收集及寻物分类的任务差不多也是这样。 所以对于章武烈第一次见面就把受害者尸体带走这件事……林风眠也就诧异了短短几秒而已，特别是当他意识到章武烈可能是高山旗下的猎人时，对这些事就更了然于心了。 鉴于对高山那套赏金系统的粗浅理解，林风眠认为章武烈这混蛋肯定是接到了什么变态任务，要不然何至于此？ 不过高山也好，章武烈也罢，这些破事林风眠也没心情去想去计较，章武烈不出现他还落得清静，要不然每次办案不仅得先和嫌疑人唇枪舌战半天，完了还得再和章武烈磨叽一阵子，一套流程搞下来真是特别烦人。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毕竟林风眠确实也很久没再见过章武烈，哪知道因为刘宗伟的案子，又…… 唉，想想也是，苏阔北的小学妹江茹允之前都说了，高山旗下的猎人这几天正在这秽水镇大规模集结，像章武烈这种级别的金牌猎人自然也不会缺席，这么明显的事情，林风眠怎么会想不到呢？ 他想到了，只是心里实在不愿去琢磨章武烈会不会也碰巧在这里…… 现在看来，这趟秽水镇之行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 见林风眠表情谜之僵硬，倒是章武烈反客为主，他大咧咧往沙发上一靠，翘着腿说道，“有一段时间没见，林大侦探怎么看起来变迟钝了很多嘿？” 林风眠这会子只觉得头疼，他稍稍稳了稳心神，反问章武烈。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嗯哼？这有什么？就这种破地方，你一个人带着一群小姑娘到处闲逛，啧啧，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嘿！” “……你这次又想搞什么了？这秽水镇可没案子让你占便宜。” “嗯？”章武烈一听这话脸上笑容顿时便是一僵，他搓着手掌一脸委屈道，“林大侦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大爷像是那种随便占别人便宜的人嘿？” “你赶紧歇菜吧。”林风眠一脸嫌弃，“擅自拿走命案现场的证物就是犯罪行为，明知是犯罪，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什么人脸皮会厚到这种程度你提醒提醒我？” “小子！越说越过分了嘿！” 章武烈在口舌上自然不是林风眠的对手，嗯……一向如此。 “少废话！”林风眠罕见地一跺脚，同样愤愤然指着章武烈说道，“你们这些猎人在这里干什么我才不管，别来妨碍我啊混蛋！” “你小子！” 章武烈也火了，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巨大的身形顿时给房间内所有人带来山一般的威压感——然而除了江茹允小妹妹，林风眠等人完全不为所动。 反正又打不起来，何必咧？ 第95章：奇怪的事情。 每次听林风眠吐槽自己，章武烈都感觉特别舒爽……当然，表面上他倒还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林风眠才说完，章武烈便装作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愤愤说道。 “十三怨具的收集任务本大爷已经完成了，就算这秽水镇现在再发生什么惊天大案也和本大爷没鸡毛关系，你就安心好了！” “嘁。”林风眠啧啧嘴，“谁要相信罪犯的话？还十三怨具收集任务呢，明明就是十三次恬不知耻的土匪行为之我为什么如此不要脸，就这，叫得还怪文艺，你们这些攀岩跃涧的山里人什么时候也流行玩起文字修饰了？怎么？准备大规模转型了？” “哈哈哈哈～！”面对林风眠的吐槽，章武烈倒是丝毫不在意，听罢只哈哈大笑几声，他接上话茬并岔开了话题，笑意盎然地说道。 “不贫了不贫了，贫了大半年了，本大爷也累了，本大爷这次来——” “诶？打住！” 林风眠一看他那口型顿觉不妙，不等章武烈把话说完他便连忙打断其话头道。 “你可千万什么都别说，你为什么来这、来了又想干什么我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你祸害了我半半年，现在又来套近乎？？？高山和千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风眠这话说的那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他也不想和章武烈太客气，章武烈出现的这半年以来他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讲真，单听这人刚才所说那什么“十三怨具”收集任务的时候，林风眠就已是推敲出他反复出入自己办案现场的原因。 然而……理由呢？ 这世界上各种命案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况且除了相关执法机构之外，千鸟各阶层的侦探更是散布各地，类似林风眠正在经历诸如此类的工作环境，千鸟其余同事自然也差不了多少，在这种大前提下，这人为什么就专门找上自己？而且还跟上了瘾似的，反反复复的来？ 这显然有问题。 本来这些疑问随着章武烈不再出现也就不了了之了，林风眠也没太多精力把心思放在这些方面，但他没想这人现在居然再次找上门来，而且开口还没说上几句，这人似乎就要再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来…… 这简直有毒。 林风眠完全无法接受，他宁愿这事儿就这么结束得了，免得被上头知道了节外生枝，毕竟最近几个月千鸟和高山的关系似乎有点小紧张？ “哎呀，怎么说咱们也都算是老嘴老脸了，你小子要不要这么绝情？就不能先听本大爷把话说完？” 话头被无故打断，这要是换做别人，章武烈非得把对方给拧成齑粉，不过面对千鸟这三阶星纹的年轻侦探……章武烈不仅不生气，反倒还乐呵呵继续循循善诱道。 “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啊？我们家林都说不听了，你还要强说，五大三粗一身健子肉，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没看到我们这会正忙着吗？？？” 眼瞅着林风眠和章武烈叨逼叨了半天，一旁的三位姑娘早就有些耐不住了，其中以苏阔北最为明显，听他们寥寥几句对话，这小妮子已是气鼓鼓往嘴里塞了不下十个橘子…… 就这会子，她将桌上手边水果篮里的橘子全吃完发现章武烈还在唠叨，心中顿时生出惯有的焦躁之情——于是不等林风眠回人家话，苏阔北便当即打岔道。 由于常常出现在林风眠的办案现场，苏阔北自然也认识这高山旗下的金牌猎人，而且不仅认识，就苏阔北这性子，她还好几次不顾林风眠阻拦而向章武烈出过手——当然，出于某些原因，她和章武烈交锋几次俩人都是棋逢对手、不分上下。 打不出个结果，时间一久，苏阔北也觉得索然无味，渐渐的也就将表达自己不满的方式换成了打嘴炮——这不，几分钟前这两人在街上不期而遇顿时又是一通互损；后来苏阔北骂过瘾了抬腿就走，没想到章武烈居然一路跟了回来，于是在旅店过道里俩人又爆发了一次小规模冲突。 啧，什么男人才会和女人计较啊？对于他和苏阔北针锋相对这事儿林风眠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想明白，一直到后来，知道了章武烈的秘密之后，这个谜团才得以解开……嗯，这个也是后话了。 听苏阔北埋汰自己，章武烈瞅了她一眼便撇着嘴嫌弃道，“男人说话哪有娘们插嘴的道理嘿？这点礼数都不懂，也不怕你林大官人膈应你？” “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山炮嘴，本大小姐就不信苏！” 到底是烈性子，苏阔北哪里容得下别人如此埋汰自己？而且还是当着林风眠、安歌妹妹以及自己小学妹的面？她一听这话当即就毛了，一掀桌上手边那个已经被她吃空了的水果篮子，当即跳着就要朝章武烈的方向奔杀而去，狭**仄的房间顿时被冲天的杀气所笼罩。 “嘿！本大爷还真要见识见识，你这娇弱的小身子骨要怎么撕烂本大爷这烈焰红唇！” 章武烈当然不认怂啊，而且苏阔北这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性格他早见识过了，当下见这小妮子没说两句又来，章武烈咧嘴一笑，眨眼间也是摆出了标准的迎战姿态。 冲突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 一声闷喝在房间里炸响，正欲动手的俩人闻听这一声皆是齐刷刷停了手中动作，众人循声一看，发现是林风眠在说话。 见他二人暂时消停了，林风眠这才用手揉着自己两边太阳穴没好气地说道，“你俩都是炸药桶啊？一点就炸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吓坏了小妹妹怎么办？打坏了旅店里的东西谁来赔？” 这话一出，章武烈和苏阔北顿时哑然。 “哼！”苏阔北一脚将地上的水果篮子踢飞，怒气未平的样子惹得江茹允都连忙挪到她身旁频频开导；章武烈呢，也收了架势深吁几口气不再言语，几秒前还剑拔弩张的房间这会子总算是有了难得的片刻宁静。 好半晌，林风眠这才长长叹出口气，他拧着眉头神情肃穆地问章武烈道。 “说吧，你这次又专门来找我……是想干嘛？” 阴谋诡计这种事情林风眠还是挺喜欢的，他自己喜欢使，也喜欢看别人使，之所以成为千鸟侦探，除了生计和寻求身世这些主观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林风眠也很享受看穿别人诡计的过程；虽然对章武烈以及他背后的猎人组织都没什么兴趣，但林风眠也不想掺和到组织高层之间的斗争里去——至少，他不想这些破事是因自己而起。 所以一直以来，林风眠对章武烈这些反常的行为都不放在心上，他来偷证物也好，故意放水给苏阔北打成平手也罢，他统统不深究。 林风眠到底觉得，章武烈若真是只老狐狸……那他迟早会自己露出尾巴来。 第96章：章武烈的小请求。 林风眠在想什么章武烈自然不知道，不过他这一次来还真是有些事情得和林风眠说，而至于为什么是林风眠而不是一直在秽水镇活动的江茹允…… “那地方秽气特别重，姑娘家去不合适，而且本大爷看你破案都看了半年多了，觉得还是只有你才搞得定嘿～！” 章武烈摊摊手表示，最好还是尽量不要让女孩子身临险境，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不过他这套说辞在林风眠这里可起不了什么作用，章武烈在想什么林风眠清楚，他大概是认为，以江茹允的能力估计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跨组织合作这种事还存在很多繁文缛节，搞起来异常的麻烦，但如果交涉对象是老相识……呃，自然就会轻松许多。 林风眠连揭都懒得揭穿他，闻言只是咯咯一笑，回问章武烈道。 “还有这种事？你们高山猎人不是以强悍的战斗力著称嘛，管他什么谜题不谜题的，直接暴力拆卸不就完了？” “要是可以，本大爷早就搞定了嘿～！”章武烈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用武力真没办法。 “不和你扯皮了。”林风眠想了想，收敛了脸上的嘲讽之意，很认真地对章武烈说道，“且不说千鸟和高山最近的关系，就单说你和我。从半年前开始，你就频繁在我办案现场里出现，从翡翠大都市那次算下来……你一共从我经手的犯罪现场带走了十三件东西，而且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对吧？” “对嘿～”章武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对此事供认不讳。 “说起来，被你拿走的那些东西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你，但不得不承认你这种行为不仅很美礼貌……对我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而你现在居然跑来让我帮忙？你觉得这算什么事？” 章武烈这一次之所以跟着苏阔北一起回到江茹允下榻的这间旅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想找林风眠帮忙，他们这群猎人遇到了些不小的麻烦。 听林风眠说得有理有据，章武烈也不住点头，末了他也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一波。 “你这么说本大爷倒也没啥可狡辩的，但这也没办法嘿～本大爷也有本大爷的难处，这不，虽然连续拿了十三次，但都没影响你破案不是，这个……” “要影响到我破案，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了。”林风眠摇摇头，尔后眸中精光一闪，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在这样的前提下，还想让我帮忙……那至少有三件事你今天得说清楚，否则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得谈，怎么样？” 章武烈鲜有被人要挟的时候，不过当下这千鸟侦探说得有理有据，更何况人家说得都是在情在理的事实，也容不得他狡辩。 想了想，章武烈无法，只得搓着手掌勉强问道，“你说，是哪三件事嘿？” “第一。”林风眠见他就范，随即起身开始在房间内踱起步来，伴随着缓慢的脚步，林风眠也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一一道出。 “如果你在犯罪现场抢夺证物是为了完成你自己的赏金任务……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就盯着我一个人拿？毕竟无论是犯罪现场还是千鸟侦探，类似的场景应该不单单我有吧？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还是说……只有我这里才满足某种什么条件？” “这个……” 章武烈一愣，他没料到林风眠注重细节居然注重到了这种程度，现在听他问起不免有些犯难——林风眠猜测得不错，这其中其实是有些原因，而且还是些了不得的原因。 不过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是可以和盘托出的时候；可要是不说，估计也糊弄不过去，不知道临时编造个谎言出来行不行得通…… “怎么？这才是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么？要是难回答的话也不勉强哈。” 见章武烈一脸猪肝色，林风眠倒是挺意外——看来自己猜对了，这货三番五次来自己现场偷东西，原来还真有其他目的。 必须诈出来！ “没有没有～”章武烈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悻悻表示道，“这个……你千万别这么想哈～！之所以连续十几次都是找你，这不……本大爷不也是图方便嘛～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林风眠不信。 “毕竟本大爷觉得你破案的方式挺有意思，虽然我们都是在完成各自的任务，不过任务这种玩意接多了做久了难免会觉得枯燥嘿～看你破案挺喜感，本大爷喜欢，所以就……” 这倒是，断案也好，寻宝也罢，在别人看来都是非常刺激有意思的事儿，但在常年和这些破事打交道的人眼里，已经基本形成了一种行为模式——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职工作，而这个世界上，能发自内心喜爱自己工作的人……确实真没几个。 林风眠喜欢断案，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见到那些各种血淋淋的犯罪现场；章武烈喜欢寻宝，同样的，他也很讨厌在这过程中遇到的所有需要与人打交道的环节。 再喜爱的事情，中间定然也是会有让人无法忍受的环节，所有在工作中如何调节心态就变得至关重要了，章武烈这话说得没错。 当然，喜感那句不算在内。 不过虽是这么说，但林风眠依旧不相信，他敏锐地指出了章武烈话中的疑点。 “你刚才说‘方便’……指的是什么意思？” “呃～！”章武烈本以为这个问题可以简单糊弄过去，没想还是自己天真了，这些千鸟的侦探察言观色还真不是盖的，没办法，只能再接着编了。 稍稍一顿，章武烈便从身上摸出个东西来，他将这东西举到林风眠跟前晃了晃，说道，“就是这个嘿……” 林风眠抬眼一瞅，顿时怒道，“我靠？你还跟踪我的？” 章武烈手中这玩意儿初看就是个女孩子随身携带用来补妆的小圆镜，只不过他这个还真不止这一个用途—— 这是个人肉追踪装置，算是通用类物品，正规途径搞不到，在黑市上也算是销量最为紧俏的物品之一。 第97章：黑森林的秘密。 很多时候千鸟旗下的侦探们也会去黑市购置些趁手的装备物资或是武器，以便于解决手头上的案子或是接到的悬赏榜单任务，毕竟荣誉商城不是谁都能逛得起谁都能逛得动，黑市的存在恰好给所有人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黑市这地方林风眠也曾主动去找过，不过找了几次都是徒劳，这个地下市场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固定在某个地方开市收市，它的定位更像是个流动的马戏团，没人知道它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想买黑市上那些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的玩意儿，没点机缘巧合还真是没办法。 林风眠没遇见过黑市，不过他倒是认得章武烈手上这玩意儿——因为苏阔北刚好，也有一个。 苏阔北算是林风眠这一波人里唯一一个有幸逛过黑市的人了，而且听她的意思，她还逛过两次，加上财大气粗不差钱儿，苏阔北这小妮子在黑市上横扫千军，自称买了许多稀奇古怪有意思的玩意儿，人肉追踪装置算是其一。 “老是使用能力多消耗体力啊～人家花容月貌的，太劳累容易加速衰老嘤嘤嘤～买个追踪装置不也是为了侦探事业嘛～” 这东西和苏阔北的能力稍有冲突，林风眠当时觉得好奇就问了下，苏阔北是这么回答的…… 所以当章武烈拿出来时，林风眠才会这么说。 “方便嘛……”章武烈干巴巴一笑，表示第一次见识过林风眠的手段就觉得特别有意思，索性就…… “而且本大爷这个是低级品质，只能绑定一个目标，所以后面十几次找的也全都是你了嘿……嘿！你要是不喜欢，没事，嘿！” 还不等林风眠再说点什么，面前的章武烈竟是说着话手中一用力，硬生生直接将那面用作人肉追踪的紧俏货给咔吧一下握成了齑粉，他这行为倒是让林风眠大开眼界。 “我靠？你们高山猎人这么有钱啊！”一个没忍住，风眠哥脱口嚎道。 “啊呀，本大爷任务完成了，反正以后也不打算接寻人之类的赏金任务，这样也好，舒坦～林大侦探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不是～没事，没事嘿～！” 章武烈豁达一笑，表示没关系，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物。 人肉追踪装置价格不菲，即便是最低等级品质那也不便宜，当初林风眠询问过苏阔北花费几许，苏阔北报出的数字可吓人了，现在章武烈倒好，一言不合直接摧毁，还真他娘都是有钱人啊！ 见他都做到了这份上，林风眠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算是勉强接受了章武烈这番说辞，稍作沉吟，林风眠又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好吧，这个勉强算你过关，之前发生的事情咱们今天也算是说开了，我们接着说第二件事。” “你说你说～”章武烈在心里捏了把汗，见终于糊弄过去，忙不迭堆笑附和道。 “你说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帮忙解开石门上的谜题……”林风眠回想了一下章武烈之前的请求，幽幽然说道，“那么我不得不多嘴问一句，什么地方的石门？是通往黑森林腹地的禁忌之门么？门后面有什么？你们高山的猎人大规模集结在这地方……还真是为了进入黑森林？” 章武烈早知道林风眠这人不好应付，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一个问题，哪知他接着想问的，居然是商业机密？这…… “为难么？”林风眠撇他一眼，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本想伸手拿个橘子润润嗓子，一抬眼就看到装橘子的水果篮子已经在苏阔北脚边解体，只好一脸黑线作了罢。 “不不不～”章武烈纠结了几分钟便是一扫脸上阴霾，他爽朗一笑，挥手表示道，“这些都是我们高山内部的信息，本来是不应该透露出去的，不过若是得不到林大侦探的帮助，这些秘密也没什么用，而且本大爷也相信林大侦探的人品，既然林大侦探想知道，那告诉你又有何妨嘿～！” 所以说，和性格直爽的人打交道最痛快，这也是林风眠三番五次放任章武烈搞事情的原因之一；而且林风眠这个问题说白了其实不过是种试探，至于十九道禁忌之门背后的世界？他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自后古时代开始，卫海岸这片黑森林便一直都是块不可言说的处女地，如之前所述，这地方除了神秘诡异……似乎就再没有其他任何标签，而且除了四处传播着的可怖传闻之外，黑森林的边界还存在着后古时期留下来的遗迹——正是林风眠他们这会子在讨论着的【禁忌之门】。 之所以称禁忌之门，是因为这些石门不仅带着浓重的时代痕迹，而且还有十九道之多，它们如星盘一般散布在黑森林外围，如沉默的守卫一般，将整片森林包裹其间。 这些信息说起来其实人人都知道，这些诡异的石门也曾招到部分有心人的青睐，然而…… 之所以被称之为“禁忌”，它所代表的意思就是“死亡”。 这十九道石门看起来是虽是些老古董，但当人们想去揭开它们身上神秘的面纱、继而窥探它们身后那片森林秘密的时候，就都能切身体会到这些古老之物的致命威力。 根据后安歌手上曾经收集到过的资料来看，这十九道石门啊……其中五道带着无法逾越的致命陷阱，毒火、岩流、沼潮、骨崩……可谓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除开这五道陷阱门，剩下十四道同样让人头皮发麻——它们中间有八道带着解释不清更解决不了的致命幻象，剩下六道超过半数更是有奇怪的东西镇守，具体是什么也没人能说清楚，相传见过那些东西的家伙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所以林风眠刚才听章武烈说起过来找自己的原因……竟是想让自己去帮忙开启石门？这不没事找事么？那些经禁忌之门的传闻谁不知道啊喂！ “我们这次主要想攻破的，是在秽水镇以东二十公里处的七号门，那地方我们已经勘察过了，没有陷阱，没有幻象，更没东西镇守，你放心嘿～石门上就只是有道谜题罢了～” 所以说，高山内部那些所谓的商业机密林风眠感兴趣？ 一点都不。 风眠哥只是惊叹章武烈他们这些高山猎人，都已经…… 都已经到了要打黑森林主意的地步了？ 第98章：侦探的私人业务。 “这片黑森林可是三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产物，我们高山猎人很早之前就对这地方展开研究了嘿！” 章武烈笑笑，并不在意林风眠的吐槽，他觉得只要林风眠想问，能说的他都可以说，这没什么。 对于某些方面的问题林风眠确实想问一问，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能触及的底线在哪，所以关于第二个用作试探的问题……章武烈能说多少他就听多少，这样就可以了。 但不知章武烈这人是太豁达还是被林风眠这些问题勾起了兴致，他这会子居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高山那些内部情报来，比如十九道禁忌石门各自的方位、比如它们所处的环境及具体所附带的属性等等…… 有人分享情报那当然是好事情啊，林风眠也没好意思打断他，然而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林风眠发现章武烈说的这些所谓“内部情报”在内容和后安歌以前收集到得也差不了多少……这就恨尴尬了。 “所以你们组织现在准备把理论付诸于行动了？” 好不容易找了话缝，林风眠连忙打断还在绘声绘色描述某道石门高多少多少米、宽几个几个人的章武烈，并强行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啊。” 章武烈抓起桌上原本是江茹允小妹妹的水杯，江茹允啊呀一声没来得及阻止，章武烈便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喝完这货还舔了舔嘴唇点头道，“其实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已经陆陆续续在开发这片神秘的区域了嘿～！” “去年就开始了？”林风眠撇了撇一脸绯红的江茹允，反问章武烈道，“搞了这么久，你们连石门都还没通过？” 章武烈本来说得正起劲，被林风眠这么一问，高涨的热情瞬间淡灭不少，他红着脸辩解道。 “这不也是没办法嘿！你是不知道嘿！光是靠近那些石门我们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嘿！” 说完这话章武烈眼眶中似乎都开始有泪水在打转了？？？ “这种事不是明摆着的吗？” 见小山一般的巨汉显得有些动容，林风眠连忙摆摆手示意说自己明白，就黑森林那地方，外界许多政权许多组织都对其束手无策，虽说大家都在打这地方的主意，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的还真不是只有高山猎人而已。 千鸟在数年前就曾派出过一支黄金骑士团想探索过这片传说中的区域，这支团队当时由两名五星阶侦探带领；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支堪称拥有百万级别战斗力的精英队伍刚抵达谋道石门、甚至滞留时间还未满二十四小时的情况下……便就出了意外。 两名五星阶领队，包括六名四星阶团员和一名三星阶辅助，全团九个人，就这么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到几乎没给世人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事当时在千鸟那可是引起了巨大轰动，甚至连当时的领袖及手下四大长老都曾针对此事件进行过秘密调查，然而一晃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终是没个说法，最后这件事更是被封存成了高度机密的‘羽翼案件’之一； 也是从那时候起，千鸟组织便放弃了对黑森林这片区域的探索，旗下的新老侦探们也很少再谈论起关于黑森林的种种传闻，大家都有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接悬赏榜单任务的时候更是会下意识将与之关联的区域全默默pass掉。 这也是为什么林风眠在柳城警署听苏阔北说她这小学妹的事情时……略感惊奇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虽说各组织的性质有着天壤之别，但除了千鸟和高山之外，流萤和绝迹也没少吃这黑森林的亏，以至于一直搞到现在，各大组织在面对这片区域的问题上几乎全是无法动弹的状态—— 反正对于这种世界级的难题大家谁都没那本事，说出来也不丢人。 这些都没什么，只不过正如章武烈所言，沉寂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高山的猎人们似乎……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了？ “禁忌就是禁忌，到底是三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那时候存在那么多神和魔的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们这些猎人也真是有胆识诶。” 看到为同个理想信念而集结起来的同袍相继死去确实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林风眠破天荒安慰了一下章武烈，并表示他们这些高山猎人究竟想干啥无所谓，他呢，说到底只关心第三件事。 “你说。”章武烈抹了抹泛红的眼眶，喃喃说道。 林风眠转头和后安歌对视一眼，后者闪着清亮的眸子微微点头。 “好。”林风眠将目光重新聚焦到章武烈身上，“第三件我想知道的事情倒是简单……” 他稍作停顿，盯着章武烈直言道，“黑森林的禁忌之门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像我这种级别的侦探呢……收费都很贵的。” “那林大侦探的意思是同意了？”章武烈一听林风眠这么说，顿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跟个孩子似的兴奋问道。 “少废话，报酬劳，酬劳不公道你就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别浪费我时间。”林风眠见他这反应顿时一脸嫌弃。 “好说好说！”章武烈一拍手掌大咧咧表示，“酬劳方面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千鸟侦——” “别说这些没用的，啥酬劳，报出来。” “传世金条100根——” “不行，200根起步。” “……好！就传世金条200根。” “就没了？？？200根金条就想让别人帮你们敲开传说中的禁忌之门？？？那可是三古时代就存在的区域啊喂，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神族恶魔留下的大宝藏，随便拿出来一件买一个国家都没问题；而且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们高山难道是来雇佣炮灰的？？？我可是专业人士好不好？？？” “……当、当然！还有的……有……” “赶紧报出来！还有什么。” 讨价还价这方面风眠哥倒是自打出生就没吃过亏，这会子面对高山的金牌猎人也是如此，毕竟是黑森林的禁忌之门，这种委托几乎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况且委托人还是和千鸟侦探齐名的高山猎人，那趁机敲一竹杠不是合情合理的事么？ 更何况这货当初做他自己赏金任务的时候不也没跟风眠哥客气不是？ 第99章：第一单委托。 章武烈大概从来没遇到过当下这种阵仗，被林风眠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索拿卡要……搞到最后，可怜的章武烈差点连底裤都没剩下；而林风眠所要的报酬，大致包括以下几种： 1，传世金条250根。 2，金牌猎人寻回令x1。 3，高山见习猎人临时附属执照x1。 4，特殊品质物品x5。 别看林风眠和章武烈讨价还价说了半天结果只要到这么几种东西，但这些东西的份量真心不轻。 传世金条没啥好说的，解决七八件案子才勉强能换十根装的日子风眠哥早就过够了，现在一次来两百多根，正好可以把手头上的债务给结清，这就叫“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再来是金牌猎人寻回令。 这东西是章武烈他们高山猎人内部人员使用的道具，他们这些猎人在清赏金任务的过程中如果有需要同僚帮助的地方，就会使用这寻回令；而且这种东西还和使用者的猎人执照等级相挂钩——比如章武烈是金牌猎人，他手上寻回令的含金量自然也是同一等级。 反正寻回令属于消耗物品，分给林风眠一个章武烈也没多大损失；只不过从此以后，林风眠至少有一次机会可以对他进行强制召唤…… 高山见习猎人临时附属执照……这个也好理解。 这玩意属于高山管理层脑子出问题搞出来的产物，意在嘉奖那些为他们旗下猎人在寻宝过程中提供过帮助和便利的好心人，虽然看起来一纸执照也没多大用处，但……高山毕竟是世界四大组织之一，这些临时执照在某些时候还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总之吧，这玩意儿拿了没坏处，顶多没好处，所以风眠哥就不拿白不拿咯。 不过虽然说了这么多，然而上诉三份报酬说到底……充其量其实还都算是些小东西，林风眠最想要的，是最后那个。 【特殊品质物品】 众所周知，高山猎人本质上就是一群疯狂寻宝的莽汉……不过也由此可见，他们手中最多的，便是那些遗落在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虽说林风眠对这些珍宝没什么窥觑之心，不过他一直在找那么某几件东西；而且经过仔细考量，林风眠觉得把希望寄托在章武烈这种高山金牌猎人身上……到底是要比寄托在行踪诡谲的黑市马戏团上更靠谱。 “好了，我要的就这些，比起禁忌之门背后的巨大财富，这简直连凤毛麟角都算不上，章先生，没问题吧？” 看了看清单，林风眠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没、没关系嘿……”经过几轮激烈的讨价还价，章武烈这会子已经完全没了脾气，林风眠说啥就是啥了呗……毕竟有求于人，还能咋样？ “那好。”林风眠嘿嘿一笑，开始不停地搓揉手掌，他这行为惹得一旁的苏阔北和后安歌同时一脸黑线，她们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没等章武烈看明白这是想干嘛，林风眠突然伸手一指章武烈面门，尔后用傲娇到癫狂的口吻大声喊道。 “徘徊在痛苦沼泽的可怜人啊！你的请求我已经收到，以千鸟侦探之名，我将竭尽全力满足你的渴求，但这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在侦探范围之内我们都慨不负责，做好觉悟吧！！！” “哈？” 闻听林风眠突然喊出一连串极度中二的言论，搞得章武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楞了楞，略带迟疑地反问道，“啥、啥意思嘿？” 林风眠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来找我帮忙解的嘛？” “是啊？” “那既然已经谈妥了，现在咱们不就是应该签订契约了？走流程，懂不懂？” “哦哦哦！”章武烈恍然大悟，请侦探嘛，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五件特殊品质的物品等我会专门列个清单给你，其余款项请在24小时之内准备好并交付到我的私人助理后小姐手上以作订金，另外，有件事我还得提前先和你说清楚。” 林风眠从后安歌手中接过一卷羊皮纸，朝一脸懵逼的章武烈递过去并耸着肩膀说道，“如果到时候没能帮你们解开石门上的谜题……刚才说的那些酬劳照样要支付喔。” “嗯……嗯？？？”章武烈刚低下头想看看林风眠递过来的是啥玩意儿，一听这话他又愕然地抬起了眼。 “啊，对。”林风眠狡黠一笑，辩解道，“怎么？很过分么？我以前还遇到更过分的事咧～” “这不……” “诶，你可别再说了，我列的那点酬劳对你这种金牌猎人来说真不算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金牌猎人一年的收入浮动有多少哈～而且你委托我的事情最终造福的还是你们整个高山组织全体成员，就这份功劳……难道不值得你赌一把？” 半个小时以后，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林风眠、后安歌、苏阔北和江茹芝。林风眠拿着手中那半卷羊皮纸，陷入了沉思。 卫海岸，秽水镇，黑森林，怪谈，传闻，上中后三古时期，十九道擎天石门，神，魔，巨大的宝藏，侦探，猎人，章武烈…… 喘息之间，这些字眼在林风眠脑海中飞速穿梭，像是秋天街道上随风翻飞的黄叶，遮天蔽日，搅得林风眠眼花缭乱。 “你都缺钱缺到这种地步了啊？” 苏阔北的声音将这些不连贯的思绪彻底打乱，林风眠回过神来，听到的虽是冷嘲热讽，但映入眼帘的，却是这小妮子一脸担忧的神情。 不仅是她，边上的后安歌和江茹允这会子也是一脸阴沉，她们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们都选择了克制。 林风眠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笑，宽慰她们仨道。 “放心啦，我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事，黑森林有段时间我还专门研究过呢，而且也没说一定要跟着他们那些猎人进山啊，我就负责解一下石门上的谜题，很简单一件事儿；再说了，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秽水镇，我是受邀而来的专业人士，他们肯定会把我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考虑的，没事没事～” “可那不是一般的石门，是禁忌之地的禁忌之门，之前千鸟的凤凰黄金骑士团……” 苏阔北这会子已是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千鸟数年前征伐黑森林的事件她也知道，甚至因为身份的原因，她知道的比林风眠这些底层侦探还要全面深刻。 也正因如此，苏阔北打心底里明白——这事是绝对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林风眠摇摇头，他目光静谧如止水，声音更是平稳有力，“他这个委托我必须得接。” “为、为什么？” 虽是时刻都在吐槽林风眠的财政状况，不过说真的，苏阔北真不认为林风眠是那种爱财如命之人，必须要接章武烈帮解石门谜题的委托……？ “哦！难道是？” 苏阔北哦了一声，似乎是想起点什么了。 “没错诶，毕竟只有金牌猎人才有可能和机会接触到梦牵草。” 第100章：准备工作。 林风眠一直被自己的血色噩梦所困扰，这些天他发现梦境中的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不仅如此，就连梦中石碑上那个诡异的林字，前几晚看着似乎都开始有些模糊难辨。 诡异梦境里这些变化预示着什么林风眠不知道，可就算不知道，傻子也看得出来有问题。 “梦里场景给出的线索和提示实在有限，我也没权限去找会盗梦那前辈，没办法么。” 对于自己被噩梦困扰这件事，在场所有人除了小学妹江茹允不知情外，后安歌和苏阔北都是知道的，林风眠也打算没藏着掖着，淡淡解释了一波。 “你是这样考虑的啊～”苏阔北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不过一明白过来，这小妮子顿时跺脚嗔言道。 “原来是嫌本大小姐办事不利索啊你这混蛋～！” “哈？”林风眠没听懂。 “你就是嫌我一直没再找到黑市马戏团，买不到你要的梦牵草去解决噩梦困扰的问题，所以才答应那混蛋猎人的对不对？”苏阔北顺着自己的思路不依不饶。 “想什么你呢。” 林风眠翻了个白眼，他将签了字画了押的半卷羊皮纸递给后安歌收好，半晌才抬头解释道。 “梦牵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黑市就算遇上也不见得真会有售，就算真有，估计鲜活程度也得大打折扣；再说了，我需要的估计还不止一株，多点进货渠道不也挺好嘛。” “所以你是准备问那混蛋索要五株梦牵草？”苏阔北闻言想想也对，如果把希望全寄托在行踪飘忽不定的黑市马戏团上确实……挺让人绝望的。 “不是。”林风眠笑笑，“就算我想，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有一株就算我运气好咯。” “那还x5？那其他四件你想好要什么了？”苏阔北撇撇嘴，又恢复了平日里嫌弃世间万物、特别是林风眠的神态。 “x1我还不亏本？”林风眠并不介意她这态度，反倒拿出卷崭新的羊皮纸往桌上一摊，对房间内所有姑娘温柔一笑，“剩下四件嘛……你们仨看着办吧。” “哈？”苏阔北没听明白。 “我就要章武烈一株梦牵草，剩下的要什么你们随意啦，算是加班费、答谢礼和小允妹妹的见面礼咯。” 在场几位姑娘一愣，回过神来都纷纷表示林风眠太客气了，不用这样之类的云云。 “心意我们领了，你还是和章武烈那混蛋要五铢梦牵草好啦～”苏阔北眨巴眨巴眼，“只要未来一个月……” “哦了哦了，这单委托做成连续请你吃一年都没问题。”林风眠摆摆手，转头问后安歌和江茹允，“你们没什么想要的？高山猎人手里好东西可不少噢。” 后安歌沉着脸摇摇头，江茹允拘谨地摆摆手。 “那好吧，有什么我能付出的，姑娘们千万别客气哈～”朗爽一笑，林风眠便又将羊皮纸卷收了回去。 “禁忌之门这单委托……你准备怎么做？” 搞定了这些繁琐的事情，苏阔北招呼客房服务员送来一篮子新的橘子，边剥边问道，毕竟得跟着高山的猎人们走一趟，而且去的地方还异常凶险，不提前做点准备……真没问题？ “我觉得吧，应该不用准备什么。”对于苏阔北提出的疑问，林风眠倒显得很是轻松，他简单分析了一下。 “首先，黑森林外面那十九道石门显然是种阵法，暂且先不说它的作用是不是保护身后那片鲜有人涉足过的区域……就阵法这种东西而言，它本身就是遵循特定规律而设置出来的一种高等级陷阱，这十九道石门我看也差不多是这样，况且它们还是三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就这阵仗，我还真不觉得我能有打开其中一道的本事，所以这最重要的第一点……就是高山猎人这单委托大概是完成不了了。” “其次，在无法从黑森林边缘或其他任何地方进入其腹地的前提下，这些高山猎人们能准确地找到属性是‘谜题’的石门作为切入点……那么我觉得这十九道石门每一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章武烈他们应该全都摸排过一遍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我们过去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了？”苏阔北补充了一句。 “对。既然章武烈都说了，是需要我帮忙‘解开石门上的谜题而已’，那么很显然，他们的队伍已经找到、并已经接触到这道石门了，否则也不可能会看到有什么需要解决的谜题，所以综合这几点，我可以断言——至少在我解开石门上的谜题之前，大家都不太可能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如果解开了呢？”苏阔北嘴里塞满满是汁水的橘子，神情却没有因此而开心多少，她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可人模样。 “苏大小姐这么看得起在下啊？” 林风眠笑笑，用手将她挂在嘴边那半块似乎就要掉下来的橘子给塞了回去，笑着表示，“寻常案件我呢，还算十拿九稳，但三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谜题？那可就抬举我了，我之所以答应章武烈，之所以接这单委托……无非就是想去开开眼界罢了，要真成功了……四大组织怎么看我？往昔那些空耗国力的各国高层怎么看我？” 苏阔北本来还有点小担心的，她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软磨硬泡把自己那队白银骑士团也拉过来保驾护航，毕竟团长柳叔好歹是她父亲的门生，只要自己开口，应该没多大问题……然而现在听林风眠这么一说，苏阔北顿时翻了翻自己那对丹凤眼，没好气道。 “事情都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又开始意淫了啊？啊？真要给你把那石门给鼓捣开了，我估计那时候的你比石门后面的世界还惊世骇俗呢！” “哇卡卡卡～！要真是不幸被本大爷给打开了，那这就是我的时代了嘿～！” 林风眠一拍手，学着章武烈的口吻嘎嘎一笑，浪荡道，“金钱、美女、权利，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我林风眠的囊中之——啊呀！” 是的，每当林风眠失去斗志或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记醒目的手刀将他拉回现实，将他带回正轨，从无例外，从来如此。 “后安歌……”林风眠无奈地揉着后脖颈，意识到自己扯远了。 “活该。”苏阔北撇撇嘴，将手中吃食放下，她杵着秀丽的眉梢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么说的话，你这次跟着他们去禁忌之门……最终目的就是敲敲竹杠和开开眼界？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真帮他们解谜？” “也不全是。” 起身走到房间窗台前，林风眠望向窗外，秽水小镇的天空依旧阴郁不堪，远处天际那轮忽明忽暗的落日正沉沉西坠，漫长而又寂静的黑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