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门的正确打开方式》 001 穿越上海滩 “卖报呢。。。。。。” “香烟，香烟，先生，您来包香烟吗？” 一名脖子上挂着老式对开木质香烟盒的小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快步走到杜笙面前问道。 杜笙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强自压下心里的疑惑、迷惘和惶恐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到：“哪种烟好抽？” 烟箱里摆着五花八门的软包香烟，香烟的牌子他一个都不认识。 “玉堂春，三猫和老刀都好抽，玉堂春抽起来软一点，您要不来包老刀试试？现在上海滩最流行的就是老刀牌香烟了。”卖香烟的小贩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起来露出一口有些泛黄的牙齿，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 “老刀牌香烟怎么卖的？”杜笙接过小贩递过来的香烟拿在手里看了看，摸了摸钱包才猛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而是貌似华夏民国时期的上海滩。 “两角钱一包。”小贩心里一喜，赶紧回答道。 三十年代的上海滩，老刀牌香烟属于比较上档次的香烟，普通人可舍不得买来抽。寻常时候，小贩一天下来也卖不出去几包，一般的工人阶层，大多也只舍得抽几分钱一包的廉价香烟。 “行，给我来一包。”杜笙心念一转，故作淡定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说道。 小贩看到他掏钱包，满心欢喜的正要去接钱，当他看到那一张印着老人头的红彤彤钞票时，顿时就傻眼了。 “先生，还劳烦您给我零钱吧，您的钱我找不开。”小贩尴尬的看着杜笙，脸上红了红。 三十年代的上海滩租界林立，什么法租界，英租界，几乎占据了上海滩最好的地段。当时的上海滩，也是远东第一大都市，外国人更是随处可见。 既然有这么多外国人，自然也会带来各式各样的外币。一些大的商行，也是会收外币的。不过像卖烟小贩这种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则是根本没那个资格，也不敢去收外币。 “忘了，这里已经是国内了。我刚从国外回来，身上只有外币。劳烦指一下路，这附近哪里有银行，或者当铺也行。”杜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故作淡定的问道。 “原来是留洋归来的先生，难怪我觉得您的打扮和气质就不是普通小老百姓能比的。您朝前面直走，一直走到底左拐，拐过去就是黄埔滩路，路口就是汇丰银行。在汇丰银行旁边也有商行和当铺。” 看样子香烟卖不成了，不过小贩的态度依然很好，得知杜笙留洋归来的身份后，言语间越发卑微讨好了。 “好的，谢谢。下次再买你的香烟。”杜笙冲小贩笑了笑，潇洒的就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离开了。 小贩羡慕的盯着杜笙的背影看了两眼，又继续换上了最初那副卑微的笑容扯着嗓子喊道：“香烟，香烟嘞。” “呼～！” 杜笙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极力隐藏着心中的慌恐，努力装的跟街上行人一样。他现在所在的街道只是一条小街，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大多穿着粗布短打，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穿着西装和长衫的人坐在人力黄包车上快速经过。 老旧的建筑，拉黄包车的车夫，路边叫卖的小贩，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 “通宵追剧害死人啊，原本想着周末找一部电视剧看看打发寂寞的夜晚，哪知道竟然看着看着就穿越到了六七十年前。” 杜笙今年二十三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外国语大学，主修英语和法语，日语也有所涉猎。虽然日语无法做到像英语那般写作公文的地步，日常交流还是没什么问题。 大学毕业后，他凭借自己所学专业找了份培训机构的工作，收入倒也勉强过的去，至少在上海这座城市能生存下去。 在学校的杜笙小有才气，加上他一米八的身高和清秀的脸蛋，在大学里倒也谈了个条件还不错的上海本地女孩，顺利摘掉了处男的帽子。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一个多月前，她女朋友突然给他发了一张结婚请帖。新娘正是杜笙女朋友的名字，可惜新郎的名字却不是他。 因为家庭背景等方面的原因，杜笙的女朋友转投了别人的怀抱。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就算毕业了，平时一个星期也会见上一两次，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女朋友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很多时候甚至连电话都不接。 除了一个多月前跟他正式说分手和送请柬，再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多月前了。 尽管杜笙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种女人不值得自己心痛和后悔。可事实上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每天晚上看电视剧最少都要看到凌晨两点才会睡觉。一个多月下来，他几乎将自己喜欢的抗战，军统，民国时期的电影和电视剧都看了个遍。 甚至连情深深雨濛濛都没放过，直到昨天晚上他通宵熬夜看黄晓明版的《新上海滩》，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穿越到了民国时期的十里洋场了。 “这下糟了，就这么把我弄到了明国时期，我他妈身上一个大字儿都没有，该怎么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呢？”杜笙苦涩的摸了摸鼻尖小声自语道。 他穿越的时候，至少已经是凌晨五六点了，那个时候他正在家里窝在电脑椅上看电视剧。万幸的是，在半夜三点多那会儿，他实在饿的不行，加上烟也抽完了，他只好重新套上衣服去附近的夜市街买了包烟和一碗炒粉，又烤了几个串儿。 九月底的上海半夜还是有些冷的，出去买东西回来他也就懒得脱衣服换鞋了。 要是在夏天，指不定他就穿着大裤衩突然出现在了上海滩的街头，要真是那样，那才真的苦逼。 002 自由往返 “穿越倒是无所谓，反正在现实世界我也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女朋友也要跟别人结婚了。可就这么突然穿越，还他妈穿越到最混乱的上海滩，这是要让我死的快的节奏啊。” 对酷爱看那个时期的影视剧的杜笙来说，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历史背景的。民国时期的上海滩，可不像现在这样太平。 民党，黑帮，租界，商会，情报组织，特务机构，地下党等势力纵横交错。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也得给我一点准备时间啊。至少，也得让我在某宝上买几块廉价手表，或者兑换几块大洋带着傍身吧。” 杜笙漫无目的的一边往前走，一变暗自嘀咕道。 他也看过主角穿越到民国时期的网络小说，几十块钱的手表几乎是主角们的标配，一过去就能换好几十块大洋，成功在那个时代生存下来。 “要是能回到现实世界，换个姿势重新穿越就好了。” 杜笙小声的嘀咕声刚落，他就骇然的发现古老的街道不见了，穿着短打长衫的行人也不见了，叫卖的小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乱的床上放着几件脏衣服，原木色的书桌上摆着他那台用了三年的华硕笔记本电脑，电脑旁边用易拉罐做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 “这是……咕噜……我真的回来了？” 杜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间熟悉的单身公寓用力咽了咽口水。 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和臭袜子的味道，让他感觉如此的熟悉。 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贪婪的使劲吸了吸房间里这股让他感到踏实的味道，然后他又跑过去坐了坐自己的床，摸了摸书桌，单人沙发。 “难道穿越到民国的那一段记忆是我在做梦？不对不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实在太真切了，不可能是在做梦！对了，卖烟的小贩说当年最流行的是老刀牌香烟，汇丰银行在黄埔滩路上。” 尽管他非常肯定之前的那一段奇妙旅程绝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可为了稳妥起见，杜笙还是第一时间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开始百度了起来。 杜笙发誓，他以前绝对不知道汇丰银行是在黄埔滩路上。 “果然！” 快速在网上查询了之后，杜笙更加确信穿越之事是真实发生过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穿越到民国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我酷爱那个时候的影视剧，或者熬通宵看电视剧的原因？” 杜笙皱眉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既然想不通，他也就懒得去想了，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安全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知道这次穿越是偶然事件还是连续事件，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哪天又把我给弄过去了。今天是运气好，穿越过去刚好是在大街上，如果下次直接给我整到黄浦江里，那就悲催了。” 杜笙刚自言自语的说完，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而又异常肯定的声音：“每天可往返穿越一次，首次穿越已定点，下次会回到之前离开的地方。” “谁？谁在说话！” 杜笙被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吓的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恐的迅速在房间里寻找着声音来源。 “你是谁？出来！别躲，我看见你了！” 杜笙瞪大眼睛不放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实际上他住的单身公寓客厅和卧室是在连在一起的，一眼就能把房间尽收眼底。 “难道我被外星人植入了黑科技？又或者是传说中的系统降临了？”咋咋唬唬的喊了几声后，那个声音的主人再没出现，杜笙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才慢慢冷静下来琢磨道。 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他用尽了各种办法，可依然没有让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出现。似乎，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他自己所产生的幻觉一样。 “每天可往返穿越一次，这岂不是说我明天还可以回到民国，要是遇到危险又可以马上穿回来？” 想到这里，杜笙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发了？就像起点小说网上面的穿越小说yy的那样，我可以把这个世界上的药品，手表等穿越民国时期必备神器带着，去兑换那个时代的银元，金条和古董了吗？嘿嘿！” 杜笙一直以来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时运不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野心付诸于实际行动。 当年他报考外国语大学，就是抱着毕业以后考公务员，当一名外交官去的。也正是因为有那样一个野心，所以在大学期间他才拼命学习，拼命充实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愿，毕业后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时候，哪怕他笔试成绩名列前茅，专业技能也异常扎实，还是在第二轮面试的时候被刷了下来。 而跟他一个班毕业，长相，专业技能，笔试成绩都落后他一大截的家伙，却成功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后来更是直接被安排到了外交部门。 杜笙与那个男生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对方家境富裕，爷爷是从正厅级位置上退下的老领导。 “你妈不是一直嫌我穷，没家世没户口吗，哼，等我开着百万豪车，穿着几十万一套的礼服，左右两边各挽着一名比你还漂亮还优秀的美女出现在你的婚礼上时，不知道你妈和你未婚夫会是什么表情！” 拥有了往返于民国和现实世界的能力，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正朝他打开时，杜笙最先想到的是在年底参加他前任女朋友的婚礼，如何让她和她全家后悔！ 初恋带来的伤害最致命！ “看来，我得先好好准备一下了。现在还不知道穿越过去的世界具体是民国哪一年，地点是上海滩这一点已经可以确认。有钱天下可去，没钱寸步难行。首先要准备的，就是那个世界的通用货币，当然必备神器手表也是要准备一块的。” “我精通英语和法语，日语也还不错，身份就定位成刚刚留洋归国的洋学生。这样也免得身份被人轻易拆穿。对了，我还得置办一身行头，那个时代很流行西装，衬衣，领带和皮鞋。其他的事情，等穿越过去了再随机应变。” 大方向定下来以后，杜笙先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下午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查阅明国时期上海滩的相关资料。 003 正确的穿越姿势 三天后，早上六点。 杜笙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嘴里叼着一根燃烧了半截的香烟坐在沙发上，做着最后的心态调整。 他这身西装是花了1800多块钱特地找人定做的，款式参照了民国时期影视剧里最常见的样式，脚上的皮鞋也尽量选了中规中矩的款式。 杜笙一米八的个子，换上西装打上领带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特别是他昨天还特意去理了个发，现在用摩丝梳的整整齐齐，单从扮相上看，还真有几分那个时期世家公子的味道。 “银元十块，不带日历星期等功能的腕表一只，钢笔一支，用来防身的弹簧刀一把，微型强力电棍一根。” 最后使劲吸了一口烟，用力将烟头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杜笙仔细的检查提前准备的东西。 马上就要去一个陌生的世界了，如果说一点都不怕，那完全是骗人的。 那可是混乱时期的上海滩，怎么可能不怕？ 万一刚穿越过去，就撞上正在火并的帮会分子怎么办？如果倒霉悲催的遇到新版上海滩里那种开头就遭遇绑架事件怎么办？ 再或者，遇到有人打劫或着收保护费又该如何？ 那个时期可不像现代社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现在这些准备，杜笙都还觉得不够呢，最好弄把手枪来傍身，那才更安全。 可惜，他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五分，这个时候街上基本上还没什么人。这会儿过去，正好在那边吃早点。哎，也不知道上次我突然从那边消失有没有被人注意到。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就算当时吓到了别人，也不会有人认出是我。” 杜笙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把香烟，打火机，手机，钱包这些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时代的东西全都放在书桌上，最后不放心的又全身检查了一遍，才深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穿越！” 做好准备后，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一声。三秒钟之后，才再次把眼睛睁开。 “哈？” 睁开眼睛后，杜笙愕然的发现，自己还站在现实世界的房间里，并没有去到明国时期的上海滩。 “难道是要念出声才行？”杜笙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又闭上眼睛低声说道：“穿越！” 几秒钟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没动。 “怎么回事？难道三天前真的是我在做梦？不会的，一定是我哪里没搞对！” 接下来，他又像上次看电视剧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那样，换了个姿势又试一次。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回去！” “我要穿越！” “老子要穿越！” …… 让杜笙无语的是，他尝试了能够想到的所有方式，依然没有成功。十几分钟过去，毛毛汗都给他折腾出来了。 原本紧张害怕的他，这会儿早把这两种情绪忘的一干二净了。 “操，这他妈不是逗我玩么！” 杜笙狠狠的低骂一声，气得他都快抓狂了。为了这次穿越，他特意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这三天把能够从网上找到的有关民国上海滩的资料都看了好几遍。 连带置办行头，购买银元，匕首，微型电棍这些东西，已经砸出去他大几千了。 要是穿越回民国时期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那他的前期投入就全打水漂了。 “冷静，冷静！一定是有哪儿没对上，回忆一下，上次我穿越过去应该是凌晨五六点的时候，穿越之前我正在看新版上海滩。该不会是还要等到上次那个时间才能穿越吧？” “应该不是这样，每天能往返穿越一次，不应该限制在特定时间才对。重新理一理思路，提炼一下关键词。上海滩，明国时期，凌晨，大街上……” 杜笙满满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着上次穿越的情形，然后把跟穿越有关的关键词全都提炼出来。采用排除法最终锁定了民国和上海滩这两个关键词。 如果冥冥中真有一道无形往返于明国时期的时空之门，他觉得自己每次穿越过去都因该有固定的“钥匙”才对。 否则万一他不想穿越的时候，无意中打开了那扇门而导致穿越，那不就悲剧了？ 杜笙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想通其中的关键后，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在心里默念道：“穿越回民国！” “包子嘞，刚出锅的包子。” “馒头，热热乎乎的大馒头。” “叮叮叮” 带着老上海方言的叫卖声从远处传来，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声自行车的叮当声。 这一次杜笙压根就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成功穿越了，再次回到了明国时期的上海滩。 “这个时候的人起的还真早。”杜笙睁开眼睛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发现天色还没透亮的上海滩，路上已经有一些行人脚步匆匆的开始忙碌去了。 而他此时所站的位置，正是距离黄埔滩路口不远的一条小街上。 还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这让杜笙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看来，选择这个时候过来果然是对的！”杜笙用力呼吸了一口属于这个时代的清新空气，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豪情壮志。 “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快速融入到这个时代。” 杜笙双手插在裤兜里，两只手分别握着揣在兜里的弹簧刀和微型强力电棍，挺胸抬头快步朝黄埔滩路口的方向走去。 凡是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些身穿粗布衣服的人，似乎都不太敢去用正眼看他，这一点杜笙倒是也能大概猜到原因。 民国时期的上海滩，阶级分化非常严重。那些达官显贵，富豪大佬们的日子极其奢靡安逸，顿顿山珍海味，夜夜美人在怀。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大多数人，只能勉强吃饱饭，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很多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一不小心招惹到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毒打，甚至会被打死！无论哪行哪业，大到商会工厂，小到黄袍车夫，每个月除了给官面上的人缴税，还要给帮会分子交数，日子不是一般的难过。 “妈的，这就是乱世，人命贱如狗啊！” 杜笙看到那些隔着好几步远就低着头快步走开的行人，心里忽然有些发堵。 004 法币 “老板，来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再来一碟咸菜。” 杜笙按照之前那个卖香烟小贩的指点来到黄埔滩路，在汇丰银行附近的一家临时早点摊上坐下。 “好嘞，马上就来。” 老板答应一声，然后又赶紧跟旁边帮忙打下手，穿着一件破旧花布衣裳，梳着一根马尾辫，模样挺清秀，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道：“花儿，赶紧给这位先生切两根刚炸好的油条。” 被唤作花儿的小姑娘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切了两根油条，连同杜笙要的豆浆和咸菜端过来怯生生的说道：“先生，请慢用。” “谢谢侬。” 杜笙习惯性的冲小姑娘礼貌一笑，端起豆浆吹了吹喝了两口。 “不客气。” 小姑娘一呆，忙不迭的摆摆手快步退回到中年男人身边低着头忙活起来。 正在炸油条的中年男人也是一愣，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在这里卖了好几年早点了，还是头一回看到穿的像杜笙这样的客人跟他们说谢谢。 杜笙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心里的想法，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早点，一边暗中观察一切他看到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此时这条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这个早点摊位上，也只有他一个客人。倒是旁边那家卖包子馒头的摊位上，坐着三个食客正在大口的啃着手上的馒头。 “老板，你们平时都是这么早出来摆摊吗？”杜笙吃了几口油条问道。 听到杜笙跟自己说话，老板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回头冲他憨厚一笑才回道：“基本上都是早上六点就出来摆摊了，不过这条街上要七点多人才会多起来，这段时间大多都是些出门做工的学徒和苦哈哈们会顺路吃点儿。” “呵呵，倒也是，这条街上主要是银行，商会多，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可不会起这么早。”杜笙笑了笑，他这两天查过资料，黄埔滩路属于这个时期的主街之一，这条街上的生意多是银行，成衣铺，当铺，绸缎庄等颇为上档次的商铺。 这个时候才六点多，在这条街上工作的人，这会儿还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呢。 “是啊，汇丰银行和附近的铺子都在八点半才开始营业，七点半到八点这段时间生意最好咧。” 这会儿时间还太早，杜笙也不敢乱跑，所以他吃东西吃的很慢，时不时跟摊贩老板聊上两句。 乍一听他说的话，问的问题只是打发时间随口而说，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的打探着他想知道的信息。 差不多吃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擦了擦嘴放下筷子。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七点一刻了，天色也已经大亮，天边升起了朝霞，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还有一辆辆黄跑车，自行车，小车行驶在路上。 而且杜笙还看到了一辆二层电车，就像后世的双层公交车一样，只不过看起来要简陋很多。 “多少钱？”杜笙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拿在手上问道。 “先生，刚好一毛钱。”老板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陪着笑说道。 杜笙由于还没搞清楚现在所处的具体年代，也不知道一毛钱这个价格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也没有多说，随手就把手里的银元递了过去。 杜笙准备的这十个银元是从正规古董店里淘来的，店里的伙计当时在再三保证绝对是民国时期的真家伙，还说如果发现是假的，随时拿回去，他们以十倍赔偿。 当时买这十个银元就花了他足足五千块钱。而且他还是买的最便宜的袁大头，据那家古董店的伙计介绍，除了他手里这种五百块钱一枚的袁大头，还有七百和一千多一枚的。 铸造年代不同，在后世的价值也不尽相同。 在杜笙的印象中，银元和金条是那个时代最坚挺的货币，特别是袁大头，基本上所有明国时期的电视剧里都是用的这种货币。 小贩老板双手接过杜笙的银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然后才找了几张纸币出恭敬的递过去陪着笑说道：“先生，这是找您的钱。” 杜笙不置可否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几张纸币好奇的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二角”等字样。在最下方还印着一串红色的数字，应该是这张纸币的编码。 “民国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933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币了吧，资料上说法币刚发行的那段时间，购买力非常强悍。两块钱就能办一桌四荤四素的酒席。二角的面值，应该是法币刚推出不久，现在这光景看起来也不像是小日本打到了上海滩的样子。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1933年到1937年之间的某一年。” 杜笙脑子里快速分析起来，来之前他就在网上查过民国时期的物价。从物价的角度来看，也跟他的推测对的上号。 有资料显示，在1934年的时候，一斤猪肉的价格是两毛九，1935年的价格是两毛一，1936年的大米一斤两分五。 考虑到上海滩是当时华夏最繁华的城市，被誉为寸土寸金的远东第一大都市，又有租界和很多洋人生活在这里。这里的物价比起他地方高一些，也实属正常。 一顿早点一毛钱，没什么毛病。 “按照这样来算，用现实世界的华夏币兑换银元拿到民国来花，真不是个好办法啊。一枚大洋500块，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外加一小碟咸菜就吃了十分之一！一顿早点50块，这是我这二十三年来吃过最贵的早点了，伤不起。” 想到这里，杜笙终于理解为什么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到民国时期的小说主角，从来都是把那个时代的银元，金条和古董拿到现代社会去换钱，而不是像他一样傻乎乎的用华夏币换银元了。 “不过我这五千块钱花的也不后悔，不管去了哪个地方，兜里不揣钱就没底气。” 按照比例一换算，杜笙虽然心疼，不过并不后悔。 有些东西自己亲身体会过，记忆才会更加深刻，也才能更快更好的融入进来。 “先生，请问找您的钱有什么问题吗？”早点摊老板见他一直盯着手里的钱看，很是忐忑的小心翼翼问道。 “啊？没有什么不对。” “黄包车！” 杜笙猛然回过神来，正好有一辆黄包车经过，他随手一招，车夫就迅速把车停在了他面前。 “法租界，隆盛商行。”杜笙坐上去瞧着二郎腿随口说道。 “好嘞，您坐稳了。” 车夫招呼一声，稳稳的拉着他快步跑远了。 隆盛商行，正是他在刚才的闲聊中，从早点摊老板嘴里得知的一个名字。据他所说，隆盛商行是法租界最公道的商行，口碑很好。除了做贸易之外，隆盛商行也做典当业务。 005 1936 隆盛商行门口，杜笙从黄包车上下来，随手给了车夫两毛钱，在对方的感谢声中双手插在裤兜里挺直腰杆走进了宽敞的大厅。 “先生，您买点什么？”一名机灵的伙计放下手上正在摆放的货物，快步迎上来恭敬的问道。 “你们这儿能典当东西吗？”杜笙打量了一圈，摘下崭新的腕表冲对方晃了晃。 “可以的，您稍等，我去请掌眼师傅。” 这名伙计看到他手里的精致腕表眼睛一亮，快步朝里间走去。 不多时，那名伙计就跟在一名穿着长衫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中年男人出来了。 “就是这位先生说要典当。”伙计小声在旁边介绍道。 掌眼师傅师傅轻轻点头，挥手示意伙计去忙他自己的事情，然后礼貌的笑着冲杜笙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位先生，鄙人姓王，主要负责这家店的典当业务。不知先生想要典当什么东西？” 想必刚刚那名伙计已经提前跟他说过，自己打算典当手表了。不过既然对方假装不知道再问一遍，他也就不介意的把花了六百多块钱的腕表递了过去。 “美国货，我回国之前在纽约花了300美刀买的。”杜笙眼睛都不带眨的信口胡诌道。 为了更加逼真，纽约这个词他还特意用的是美式英语发音。 他不知道小说中那些主角为什么能够用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就能换到好几十块银元。当时他去挑选手表的时候，发现几十块钱的表根本就没法看，那做工一看就觉得很低劣。 在杜笙看来，民国时期上海滩的当铺或者商行的掌柜，肯定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虽然现代社会的制造工艺比当时先进了很多，不过做工是否精细，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要知道，当铺的掌眼师傅眼睛可是一个比一个毒。 杜笙选择的这款手表虽然不是名牌，不过做工确实非常精细，表带和表盘都是金钢打造，后面采用的是镂空设计，能看到部分表盘里面的机械齿轮。 王姓掌柜拿着杜笙的手表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分钟，然后又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打量了表盘里的指针刻度和后面镂空露出的齿轮。做完这一切，他还把表拿起来贴在耳朵上听了一会儿才客气的笑着问道：“先生，您打算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怎么说，死当又怎么讲？”杜笙不解的问道。 “活当有赎回去的时间限制，一般是一个月。死当其时跟卖给我们店没什么区别，您无权再赎回去。不过一般情况下，死当的价格要比活当高出一些。”王掌柜耐心的解释道，说话同时还在暗中打量杜笙的神色。 手表本来就是他准备用来赚取第一笔启动资金的东西，他内心深处当时毫无疑问的选择死当了。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他表面上却露出纠结和不舍之色的问道：“活当能当多少钱？” 这次杜笙留了个心眼，故意只问了活当的价格。 “先生，您这块手表成色很新，走时也很准确，做工也精致。不过，这个牌子却很少见。请恕我眼拙，我在隆盛商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牌子的手表。据我所知，美国现在最流行的是汗稠而顿，化石，盖尔斯这几个牌子的表。所以，我给您的估价可能会让您失望了。” 王掌柜先是夸了几句他的这块表，然后话锋一转，立刻又说出了几个杜笙完全没听过的品牌名称。 “妈的，失算了。原来在三十年代，也流行追求名牌啊，早知道就搞一块这个时期最流行的高仿名表好了。”杜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有些发苦。 网络小说害死人啊，说好的某宝上几十块钱一块的表到民国就能换小黄鱼呢？ “呵呵，整个上海滩都知道隆盛商行是最公道的店。我相信王掌柜不会欺负我刚从国外回来，不懂上海滩行情的，你开个合适的价吧。” 杜笙这么说，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刚刚他才说了这块表买成300美刀，如果对方给他报一个五块或者十块大洋的价格，他到底是当还是不当？ 不当的话，血本无归。当的话，傻子都会觉得有问题。 就好比是你去二手车市场买车，一辆崭新的宝马7系，只要一万八千八，你还敢买吗？ “要说公道，我们隆盛商行在上海滩还真排的上号。先生，您这块表活当我最多只能给您出到38块大洋，死当45块。” 王掌柜沉思了片刻，报出了一个让杜笙暗暗松了口气的价格。 “看来，领先七八十年的科技还是值点钱的。一个银元在二十一世纪的收购价格在400元左右，45块大洋，就是一万八。这块表的成本才600多，一转手就赚了30倍。穿越果然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啊。” 杜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是一脸纠结愁苦状。 王掌柜似乎也见惯了这样的表情，倒也没有催促，只是把表放在柜台上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就依你的价格，原本当时买这块表的时候，就是看上了它精细的做工，相对来说我这人比较怀旧，更喜欢有年代感的怀表。那就干脆死当吧。” 杜笙考虑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像是故意给自己找借口挽回一点面子似的说道。 “好，先生请稍等。”王掌柜也没再多少什么，麻利的开了一张单据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摞崭新的法币数了起来。 看见他数钱的动作，杜笙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赶紧说道：“王掌柜，我只要大洋，不要纸币。” “啊？45枚大洋放在身上很扎眼的，先生，上海滩可不像国外那么安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王掌柜微微一愣，停止数钱的动作好心提醒道。 其实王掌柜说的也是实在话，别说45枚大洋了，就是45枚一块的硬币揣在兜里都有很大一坨。 “那麻烦你给我换一根小黄鱼吧，剩下的再给我大洋好了。” 关于这一点，杜笙穿越之前特地查过资料。那个时候的小黄鱼，重量在31克多点，按照二十一世纪实时黄金价格，大概相当于12000块钱的样子。而银元跟小黄鱼的兑换比例，基本上是30比1.就算有所浮动，也是5枚银元以内的差距。 “好，就依先生的。”王掌柜客气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法币，在最底下的小柜子里重新给杜笙拿了根小黄鱼，又单独数了15枚大洋出来。 “先生，您点点。”王掌柜把金条，大洋和典当票据一起递给杜笙。 后者先是仔细看了看那根小金条，然后又数了数大洋，见数目准确，就随手揣进了兜里。 把钱揣起来，他才顾得上去看票据上写的是什么。 “原来，现在是1936年的秋天了。”当杜笙看到票据上最下方的时期，他才彻底搞清楚穿越过来所处的具体时期。 006 文强，上海滩的馄炖好吃吗？ 从隆盛商行出来，杜笙的腰杆挺的更直了。怀揣二十多枚大洋和一根小黄鱼，这让他的底气十足。 有了钱，也就有了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本。 杜笙想的很简单，只有稳定的融入到这个世界，才能图发展。 “接下来我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不然每次穿越到在大街上，早晚会出问题。这个时代的上海滩可是很危险的，住的地方一定要足够安全才行。别到头来钱没挣到，倒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当了。” 杜笙一边感受着这个时代的氛围，一边暗暗在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赚钱！ 至于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他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小人物，追求的只不过是旁人羡慕的富足生活。 在法租界的街道上逛了会儿，杜笙最终在菲尔顿酒店开了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当他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跟法国籍酒店经理攀谈之后，顺利的把每天四块的房费降到了三块。 “妈的，住一晚上就要三块钱，这个世界的生活成本还真高啊。房间倒是看起来不错，法租界里法国人开的酒店，安全问题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吧。” 杜笙办完入住手续来到自己的房间，打量了一下一进二的房间布局低声抱怨道。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像公共租界的一些小旅店，便宜的一晚上只要一两毛钱。不过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没有，住着没有任何安全保障。 这里就不一样了，在法租界的地盘上随时都有警察巡逻，而且这里距离法国领事馆也很近，一般人不敢在这里闹事。就连菲尔顿酒店本身，也养了几名配枪的保卫。 “这就是上海滩啊，果然是个好地方。” 杜笙推快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从三楼看下去，眼前一片繁荣，丝毫看不出来再有不到一年，这里就要被战火洗礼的影子。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出去逛逛才是。现在住处已经找好，接下来就该发掘商机了。金条，大洋，古董，珠宝这些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硬通货。” 在窗前站了会儿，杜笙把身上的小黄鱼和15块大洋掏出来藏在床底下，再次双手插在裤兜里出门了。 腕表当了一根小黄鱼和15枚大洋，来之前他自己花钱兑换了十枚，酒店房钱和押金一共花了5枚。现在他兜里还揣着四块大洋和几毛钱的纸币。 听起来这点钱不多，实际上按照后世的物价来看，他相当于揣着两千多块钱出门，这其实已经很多了。 “卖报卖报，最新的长滩日报。” 杜笙从酒店一出来，就看到小报童挥舞着报纸卖力的边走边喊。 “长滩日报？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到过。现在的上海滩主流报纸不是申报，晚报等报纸吗？” “给我来一份报纸。” 想到这里，杜笙冲报童招了招手。 “先生，给您的报纸。”小报童很有眼力见，几步就跑过来略带讨好的把报纸递给了他，后者则是大方的掏了张纸币给报童。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小报童兴奋的一个劲儿跟杜笙道谢，后者则是拿着报纸边看边往前走。 报纸上全都是繁体字，杜笙连猜带蒙的大概能读懂八成。上面刊登的都是些上海滩最新发生的时事新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致看了几分钟，他就失去了兴致，随手折起来拿在手上，准别回到酒店再慢慢细看。 一上午的时间，杜笙都在闲逛中度过，这期间他逛了逛沿途的珠宝店，西装店，米店，商行等地方。不过他都是只看不卖，最主要的还是了解这个时代的行情。 几个小时逛下来，杜笙除了刚从酒店出来时买的那份报纸外，就只买了一包烟跟一个老式的打火机。 “这烟的劲头还真大，没有过滤嘴抽起来就是冲。”走了一上午，杜笙逛到一处很是热闹的街口，这里有表演杂耍的，有卖零嘴的，还有几个临时的小吃店。 “老板，来一碗馄炖。” 杜笙找了个距离杂耍最近的小吃店坐下，吐掉嘴里的烟头学着上海滩本地人的方言扯着嗓子喊道。 “好嘞，马上就好。”小吃店老板答应一声，很快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馄炖上来。 “喜欢吃馄炖的人还真不少，这家店的东西味道应该很不错。”杜笙用小瓷勺舀了一个馄炖吹了吹，看着身后那一男一女两名穿着打扮很有气质的背影笑了笑。 当然，作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正常热血男青年，他的注意力更主要的是放在了那名身材婀娜，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真丝绣花旗袍，烫着这个时代最流行的西式头发的年轻女人身上。 虽然只能看到背面，女人展现出的曲线就让他一连瞟了三眼。 杜笙还发现不只是他自己，这四周吃馄炖的男人和看杂耍的男人，几乎每一个都时不时的朝旗袍女人诱人的身段偷瞄。 “这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杜笙一边吃着馄炖，一边暗自想道。 “文强，怎么样，上海滩的馄炖好吃吗？”旗袍女人忽然开口问道。 正好坐在这两人身后的杜笙听到这句话后，噗的一声就把刚刚吃进嘴里的馄炖给喷了出来。 文强？ 卧槽！不会吧！ 杜笙刚刚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性感诱人的旗袍女人身上，当他听到这句话时，才猛的抬头朝着侧面对着自己，正低着头吃馄炖的年轻男人看去。 仔细一看之下，杜笙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棱角分明的侧脸，坚硬的下巴，黑色大衣，头上戴着黑色礼帽。 “这……” 杜笙用力咽了咽口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巧合！”杜笙双拳紧紧握了起来，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再也顾不上吃馄炖了，立马离开座位装作路过，从正在笑着边吃边聊天的两人面前走过。 然而，当杜笙看清楚这两人的正脸后，他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007 果然是《上海滩》 杜笙对正在一边吃馄炖，一边笑着聊天的这一男一女简直太熟悉了。 这不是新版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和方艳芸么？！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长相，都跟电视剧里的人设几乎如出一辙。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许文强和方艳芸也穿越了？不对啊，这两个人都是电视剧里的虚构人物，他们怎么可能会穿越呢！莫非，我穿越到的上海滩，是电视剧里的那个上海滩？” 杜笙犹如大白天见鬼似的，死死盯着正在吃东西的两人，后背的衬衣一下子被冷汗湿透了。 穿越这件事本来就够匪夷所思的了，穿越到电视剧里的世界，则让他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直到此时，他也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拿的《长滩时报》，不正是冯程程工作过的那家报社吗？ “或许，只是长的像，名字也刚巧一样呢？” 杜笙可是资深的民国剧爱好者，特别是黄晓明版的上海滩，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五次。如果穿越到的世界，真的是电视剧里的上海滩，那么按照剧情走势，接下来丁力就会在烂口炳的暗中授意下来杀许文强。 而冯程程也刚巧会从不远处走过来。 想到这里，杜笙猛的转身朝身后看去，抱着万一的心态想确定这只是巧合罢了。 然而，他转头看到的一幕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杜笙的视线穿过人群，正好看到远处的街口停着一辆轿车，车子跟前站着烂口炳和两名手下。 当他看到了烂口炳之后，杜笙又赶紧朝四周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穿着破旧衣衫，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右手下夹着用黑布包裹着手枪的黄海波正一脸凶狠的朝这边走来。 “mmp！” 上海滩的主要人物在这里出现了一大半，到这个时候，杜笙尽管很难相信，可他还是确认了这就是电视剧中上海滩所在的世界。 再过两三分钟，丁力就会冲过来枪杀许文强了。 “离开这里！” 杜笙的心脏咚咚咚狂跳不止，他强忍住心里的惊恐瞬间做出了决定。 人家强哥自带主角光环，子弹打不中他，并不代表他也会有那么好运。万一丁力的子弹一不小心射在他身上，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正当杜笙抬脚准备离开时，许文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眼中满是戒备的站在他面前盯着他勾唇问道。 不知不觉间，杜笙已经在许文强面前站了一分多钟，这都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强哥就真的白混了。 “啊？有人要杀你。” 杜笙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许文强吓的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知道后面剧情走向的他很清楚，接下来许文强虽然有危险，可并没有受伤。 “什么？有人要杀文强？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他？！” 许文强一愣，刀锋般的眉毛微微一挑，瞬间就防备了起来。坐在凳子上的方艳芸更是一下子站起来，紧张的盯着杜笙问道。 单从方艳芸脸上的担忧之色就能看出，她对强哥的爱。 杜笙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回头一瞥，看到丁力已经把枪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已经开始蒙面了。 时间紧迫，杜笙也来不及多想径直压低声音说道：“杀手我不认识，不过幕后主使者是美华戏院的经理烂口炳，我刚刚正好从那边路口，听到了他跟杀手的对话。” “来了，快躲开！” 慌忙的解释了两句，杜笙惊慌的看到蒙着脸的丁力已经双手端着枪迅速走了过来，吓的他惊叫一声，一把拉着许文强和方艳芸就朝旁边躲去。 “彭彭彭！” 许文强和方艳芸被杜笙拉开不到两秒钟，身后就传来了几声枪响。子弹将桌上的馄炖瓷碗射的碎片横飞，就连摊位上用来遮阳挡雨的大伞都被射断了。 四周行人的尖叫声不断，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枪声吓的四散逃跑。 在听到美华戏院烂口炳这个名字的时候，许文强就已经信了杜笙八成。他刚到上海滩落脚丁力家中时，两人一起在十六铺码头帮人卸货，打落了一箱军火在水里，当晚他就跟烂口炳照了面。 前几天在方艳芸的帮助下，他进入美华戏院当项目经理已经被烂口炳认了出来。 现在看到果然有杀手要杀他，许文强已经完全相信了杜笙的话。 “文强，你没事吧文强？” 方艳芸一脸焦急的看着许文强带血的胳膊，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擦破了点儿皮。”许文强捂着自己的胳膊，不在意的摇摇头。 枪声一响，杜笙差点就吓尿了，最近的一颗子弹距离他还不到一米远，也正是那一颗子弹擦伤了许文强的胳膊。 “阿力？！” 许文强忽然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端着枪走近的丁力也认出了他，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写满了震惊。枪手瞪着眼睛摘下蒙脸的黑布，正是许文强来到上海滩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丁力。 在那场大火当中，强哥还冒死从火海里救出了丁力的母亲，后者拿他当大哥相待。 “阿力！” 愣了几秒钟，丁力转身就跑。 “这位朋友，谢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文强还有一事相求！” 许文强追出两步，又不放心把方艳芸一个人丢在这里，眼珠一转之后，满是诚恳的看着杜笙说道。 “请说。” 枪声结束，杜笙也慢慢缓了过来，虽然心跳还是很快，双腿也隐隐有些发抖。不过在他揣在裤兜里的右手狠狠掐住自己大腿根时，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麻烦您替我送我朋友回去，稍后文强必有厚报。” 杜笙毫不迟疑的答应了，许文强感激的点点头后，转身就朝丁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杜笙能在关键时刻开口提醒，救了他一命，观其言行举止，许文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觉得他是坏人。再加上此地乃是闹市区，方艳芸又是上海滩的名人，一般人不敢对她不利。 许文强让杜笙帮忙送芳艳云回去，一是担心发生万一，有个人在身边照应着总归要好一些；二是想借机留住杜笙，便于他日后感谢。他本来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救命之恩就这么不了了之，这不是强哥的作风。 “文强，文强！你要小心呐！” 望着许文强快速离开的背影，芳艳云很是担忧的在后面提醒道。 “方小姐，你的朋友英气勃发，步伐矫健，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杜笙心思急转，小声在旁边安慰道。 “借先生吉言了，刚刚真是多谢先生，如果没有先生出手相助，我和文强恐怕就危险了。对了，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芳艳云不愧是能被上海滩老大冯敬尧看上的女人，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单从调整自己心态这一点来看，她就不是一般女人 “方小姐言重了，我叫杜笙，刚从国外回来。”杜笙说话的同时，还向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绅士礼。 “杜先生。”方艳芸点头回了一礼。 “方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你朋友回去找不到你，该担心了。” 顿了顿，杜笙又开口提醒道。 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许文强追着丁力离开之后，方艳芸就去找冯敬尧求救了。 现在因为他的出现，剧情似乎有了转变。强哥让他帮忙送方艳芸回去，杜笙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他接上对方这条线很好的机会。 方艳芸乃是上海滩第一交际花，又是冯敬尧的情人，朋友遍布整个上海滩。 许文强就更不用说，这次的一系列事件后，他会取代李旺琪的位置，成为美华戏院的经理。 “那就麻烦杜先生了。”方艳芸迟疑了片刻，也就同意了杜笙送她回去。 “看来，穿越到电视剧里的上海滩也不错，至少我知道整个剧情的走势。这对我来说，简直堪称最强的bug！” 坐在方艳芸的轿车上，杜笙早已经把之前的惊骇惶恐抛到了脑后，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了无限期待。 008 打个标签 杜笙把方艳芸送到门口就跟她道别离开了。 许文强相信他，让他送方艳芸回家，可他并不想因此给两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杜笙在方艳芸的一再追问下，留下了自己现在所住的酒店地址。 将方艳芸送回去后，杜笙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随即就回到了菲儿顿酒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方艳芸很有可能会给冯敬尧打电话，甚至是亲自上门找他。而根据原剧情的走向，许文强成功的把定力救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点燃根烟，杜笙微皱着眉头开始捋脑海中的剧情走向。 他的出现，不知不觉已经让原来的剧情有了偏差。在原剧情当中，许文强刚才在小吃摊位上是因为勺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弯腰捡勺子所以才躲过了一劫。 “时间上有些对不上啊，我上午去当表的时候，那王掌柜给我开的单据上分明写着现在是1936年，长滩时报上的刊登日期也跟王掌柜开的单据上的日子对的上。可是据我所知，电视剧里的年代背景应该是民过十七年才对。也就是说，按照原剧情的发展，此时应该是1928年。” 杜笙原本只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民国时期的上海滩，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从许文强，方艳芸和丁力等人的出现，毫无疑问这跟电视剧上海滩里的世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时间上前后又差了八年，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对上海滩里的剧情，杜笙记得很清楚。许文强跟李旺琪一起在大三元酒楼里跟金胖子一行人火并之后，原本属于金胖子的丽都戏院没过两天就被查封了，门上贴的封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民国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 “难道这是一个现实世界跟影视剧里的世界相互融合之后的世界？” 杜笙眉脚一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怎么也收不住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如果单纯是上海滩这部电视剧里的世界，没道理会差了八年的时间。而且上海滩这部电视剧里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其实很少，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世界的运转。 最大的可能就是，杜笙穿越过来的世界，依然是华夏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民国时期。只不过，这个民国跟历史上的民国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金条和大洋这些东西是真的就行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搞风搞雨，管他是什么世界呢，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只要能安安全全的赚钱就行。” 想了半天，杜笙依然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懒得去想了，反正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赚钱罢了。 “以许文强的性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上门拜访我。到时候我可以趁机与他结交，为以后的赚钱计划做准备。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一跃成为美华戏院的掌舵人，真正的在上海滩立足。如果有他这样的一个朋友，我以后做事也会方便很多。至少，不用担心那些小混混来找麻烦了。” 许文强是杜笙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有交集的人，作为一个熟知剧情走向的穿越者，要是连这种关系都把握不住，杜笙也就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了。 “等他来了或许我可以提点提点他，让他欠我的人情更大。” 想到这里，杜笙无声的笑了起来，现在的许文强可不知道剩下的五箱军火在金大中手上。他可以用这个消息，卖一个顺水人情给他。 “十六铺码头边上的水里还躺着一箱军火，我要不要暗中把它弄走？虽然我只想赚点金条大洋，在上海滩这种地方手里没家伙，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啊。” 想到军火，杜笙忽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现在除了许文强和丁力之外，谁也不知道第六箱军火的下落，如果他暗中把这箱军火捞起来据为己有，肯定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打消了。这几箱军火如今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除非他捏在手里不拿出来用，否则一旦拿出来就会走漏风声，都时候惹来了冯敬尧，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带回现代社会就更不可能了，华夏对枪支管理的严格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那么大一箱子军火，足够枪毙杜笙八回的了。 “既然想在这个世界捞钱，那身份定位也要清晰，还有不到一年抗日战争就要打响了。我党的方针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力量，那我就就干脆朝着红顶商人这个方向发展。等手里有钱了，也要为抗日大业做点贡献。再怎么说，我也是龙的传人，狗日的小日本不打过来就算了，要真敢打过来，亲自上阵杀敌不敢说，为抗日势力捐点枪支弹药，药品物资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思路决定高度。在这个复杂的时代，给自己的定位必须要准确，否则最终只能走向灭亡。 再说了，紧跟我党步伐，坚定抵制日寇，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乱世出英雄，乱世出国商，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做什么生意也是很大的问题，我总不能就一直来来回回的倒腾手表吧，这玩意儿在这段时间做做还行，时间一长可就不行了。” 杜笙现在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极其有限，他以前又没做过生意，对经商这方面还真不太擅长。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走向，能互通两个时代的有无。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杜笙都没再出门，而是一边等候许文强上门，一边做着在这个世界发展的大致规划。 他兜里的这点银元，只够在这个世界生活十天半个月，连启动资金都够不上。 杜笙现在想的是如何在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快速赚取启动资金。 知道历史走向，他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在抗战爆发之前积累到足够的资本。 战争一打响，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候。 尽管现在他也能像yy小说写的那样，两个世界倒腾紧缺的药品、高科技产品换取金条和古董。 杜笙虽然也很想这么做，可是他不敢。 拿出一两件古董，或许可以说是祖传或者捡漏得来的，可拿出几十上百件古董，恐怕马上就有人找他喝茶聊天了。 金条和大洋也是一样，谁他妈家里能成箱成箱的往外搬金条大洋？ 无论什么东西都怕扎眼，一旦量大，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就算想倒腾古董，或者把金条、大洋、珠宝这些东西搞到现代社会去，那也必须想出一个合法的万全之策才行。 有命赚没命花，这种事情杜笙可不想去做。 009 最巴黎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想起，一直在埋头草拟计划的杜笙微微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果然如此的浅笑。他快速把桌上的一堆写满了字的纸收进抽屉，整了整衣领后才大步朝门口走去。 “方小姐，你们这是？许先生受伤了，怎么回事？！”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是许文强和方艳芸两人。只不过现在的强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西装外套只套了一只袖子，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能看到血迹。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也缺少了几分血色，嘴唇有些泛白。 杜笙一看其实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他在救丁力的时候替他挡了一枪造成的。 “杜先生。” “没什么，救一个朋友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许文强和方艳芸都客气的冲杜笙点了点头，强哥也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 “两位快请进。不好意思，这几天临时住在酒店，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 杜笙也点点头，顿时把门让了出来，将两人请进了房间。 他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开水和茶叶，杜笙也就没问他们要喝什么，自顾自的去给两人泡茶了。 “杜先生，不用麻烦了，我和文强过来是专门来向杜先生道谢的。今天中午多亏有杜先生相助我们才能脱险，否则我和文强现在说不定……” “杜先生，谢谢你今天仗义出手救了我和艳芸，还不辞辛苦的把艳芸安全送了回去，文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是。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文强的地方，刀山火海文强定不推辞。” 许文强和方艳芸在杜笙把茶杯端过来以后，两人同时起身，先后真诚的向杜笙鞠了一躬说道。 “两位太客气了，在那种情况下，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我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提醒了一句而已。” 杜笙微微错身，没有去正面受他们这一礼。 杜笙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今天与许文强的相遇，只不过是偶然碰上了而已，就算没有他的提醒，人家也不会伤到一根毫毛。 严格说起来，他不过是沾了穿越者这个身份的光。 “杜先生还没吃晚饭吧，我在最巴黎餐厅定好了位置，还请杜先生一定要赏光才是。” 许文强笑了笑，也不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滴水之恩都要当涌泉相报，又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以后只要对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 把丁力救出来之后，强哥也从侧面稍稍打探了一下关于杜笙的说法是否真实。打探的结果跟杜笙说的完全一致，并不存在有人故意做局的嫌疑。 在加上杜笙无论是衣着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显示出他曾经受过良好的教育，身上没有半分江湖中人的气息。 “还别说，我正好有些饿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哈哈。”杜笙毫不矫情的答应，穿上外套就跟强哥和方艳芸一起出了酒店，乘车赶往了最巴黎餐厅。 “嚯！这件餐厅的感觉很不错啊，布置的也很有格调。难怪要叫最巴黎了，确实有几分法国巴黎的味道在里面。” 跟着两人来到餐厅门口时，饶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杜笙也被惊的不轻。 欧式的古堡外形，奢华又不失格调的装修风格，金发碧眼的俊男美女服务生。每一个细节都透漏出这家餐厅的底蕴和品味。 如果不是旁边还站着许文强和方艳芸，杜笙甚至都以为自己在21世纪的某一家顶级复古风的法国餐厅呢。 “这家餐厅是上海滩最著名的西餐厅，厨师全都是从法国请过来的，就连服务生也全都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方艳芸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都不用服务生带路，她自己就领着强哥和杜笙径直走到二楼预定的位置。 三人刚坐下，就有一名身材高挑，皮肤异常白皙的年轻法国妹纸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杜先生，你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先生，西餐肯定比我和艳芸会吃，还是你来点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吃西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许文强随手翻了翻菜单，见上面写的全都是法文后，随手就合上菜单笑着小声道。 “我虽然来过几次，可每次来都是指着图片点菜，来来回回都只会点那几样。英文我还勉强能看懂几句，法文就不不认识了。今天我也沾沾杜先生的光，终于不用傻乎乎的指着图片点菜了。” 方艳芸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许文强一开口她就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不得不说她能够在上海滩只用短短三年时间就得到了第一交际花的赞誉，除了她的美貌，学识和气质之外，跟她的语言艺术和那一颗玲珑心也是分不开的。 方艳芸短短几句话就拉进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让杜笙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 “好，既然两位都把对美食的选择权交给我这个吃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嘿嘿。” 杜笙心念一动，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两人的心思。当下也就不假装客气的翻开菜单用带着巴黎口音的法语问道：“请问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是什么？” 站在一旁等候的法国妹纸突然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流利法语，顿时就呆了，好看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两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一个华夏人口中听到如此纯熟流利的法语。 “漂亮的小姐，请问我可以点菜了吗？”杜笙见她小嘴微张，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发呆，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问到。 “抱歉，先生。您的法语实在说的太好了，您是法国籍华人吗？” “很遗憾，我是一个地道的华夏人，只不过在欧洲游学了几年，曾经在法国呆过一段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再去巴黎歌剧院听一场歌剧，去波尔多品尝品尝那里的红酒。” 杜笙其实并没有去过法国，不过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里有几个很棒的法语老师。不仅法国著名的旅游景点，就连一些比较偏僻的小城市他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用你们华夏的话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呢，我的家乡就在波尔多北部一个美丽的小镇上。先生，我们餐厅就有来自波尔多最正宗的红酒哦，嘻嘻，那是我们经理的宝贝。不过，我可以让经理分出来一瓶给您。” 姑娘听到他说起波尔多，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心里一下子就对杜笙升起了一丝亲切之感。 她来到华夏已经将近三年，早就想家想的不行。今天遇到杜笙，让她忽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 “真的吗，那太好了。” 杜笙故意装出一副惊喜之色，显得非常开心。 接下来他又在这个可爱的法国姑娘推荐下，点了沙丁鱼，煎鹅肝，奶酪等足够三人吃的菜品。 在他跟法国妹纸用熟练的法语聊天时，许文强和方艳芸的心就彻底安定了下来，两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的浓郁了两分。 一个能用两三年的时间混到上海滩第一交际花，另外一个后来更是在上海滩搅动风云，两人谁都不是简单人物。 要是连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没有，恐怕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更让许文强诧异的是，上菜的时候最巴黎的经理亲自拿着一瓶红酒在刚刚那个法国姑娘的引领下来到他们这一桌，热情的要将这瓶红酒免费送给杜笙。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杜笙才知道，原来名叫巴斯来昂的经理跟微微安一样，也来自于波尔多。 巴斯来昂是个旅游爱好者，来华夏之前还去过很多国家，听到他去过美国，杜笙还用英语跟他交流了几句。 许文强和方艳芸曾经都是北平大学的学生，法语两人不太懂，可英语就难不倒他们了。杜笙的英语跟法语一样纯熟地道，那一口纯熟的英国伦敦腔，顿时将强哥震的眼睛都直了。 “小样，真以为哥们外国语大学才子的名号白来的？” 杜笙暗中得意的一笑，看到强哥和方艳芸眼中的震惊倾佩时，他知道自己这下子才算真正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与认可。 010 准手动手了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气氛极为融洽。 一顿饭吃下来，杜笙和许文强的关系进了一大步。越是深入了解，强哥就越是佩服杜笙。 特别是他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和观点，让许文强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许兄，当今局势错综复杂，形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今天咱们点到为止，只谈风月，不谈政治。不过真到了那一天，我只能说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杜笙画风一转，用餐巾擦了擦嘴掏出一根烟点燃，用一句很经典的语录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一个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我泱泱华夏又岂止十万青年！”许文强眼睛大亮，仰头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红酒，只感觉心里热血沸腾。 杜笙微微一笑，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就知道强哥是一个有着爱国热血的文艺青年，还在北平上学时就组织同学们上街游行示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警察抓进监狱坐了三年牢，最终来到上海投奔方艳芸。 这种爱国情怀一直伴随着他走到了生命尽头。如果不是他的这种情怀跟坚持，他也不至于跟冯敬尧闹翻，最终落的个血洒上海滩的地步。 “杜兄，你这次从国外回来有什么打算？”许文强双眼泛光的看着杜笙问到。 一番交谈下来，他心里已经认定杜笙选择此时回国，肯定不是远游思乡那么简单。 “呵呵，要想在上海滩做事，首先就要先融入进去。当自己的胳膊足够粗，力量足够强之后，才能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具体打算目前还没有，大方向的话可能先做点生意吧，我这几年在国外打通了一些渠道，可以拿到一些新式商品的代理权。无论以后做什么，手里没钱可不行啊。” 杜笙一步步带着节奏，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最终落脚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文强受教了。”许文强足足沉思了一根烟的时间，才猛然抬头正色的看着杜笙说道。 两人眼神一接触，忽然都笑了起来，看的一旁的方艳芸都有些懵。她有些没明白，这两人忽然笑什么。 “杜兄，不知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如果有用的着文强的地方尽管开口。”其实强哥本来想说跟他一起做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只不过是美华戏院的项目经理，没钱没势没人脉，他拿什么跟人家一起做生意？ “现在还没确定，等定下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许兄，到时候免不了有麻烦许兄的地方。”杜笙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一来是因为有些东西他还要再了解一下，二来他的启动资金还不够，第三个原因则是强哥现在的地位还太低，如果不依靠方艳芸的关系，他帮不上什么大忙。 “许兄，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千万别客气。”刚开始许文强登门拜访，确实只是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一番接触下来之后，他对杜笙隐隐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然，强哥并不知道的事，杜笙早就知道他内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些观点和看法也难免是出于故意迎合才抛出来的。 “呵呵，我才不会客气呢。说到这里，我倒还真有件小事想请许兄帮忙。”杜笙勾唇一笑，话锋再次一转。 “杜兄，你再这么见外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强哥脸色一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我刚到上海滩，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长辈马上就过七十大寿了，老爷子没别的爱好，就爱摆弄点古董字画什么的。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就寻思着给老爷子买件小玩意儿哄他老人家开心。” 杜笙说完这番话就暗中观察着许文强和方艳芸的脸色。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杜先生打算买古董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古董这东西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不知杜先生想买一件什么样的，我倒是认识几个做古董玉器生意的朋友。” 方艳芸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立马就展颜接过了话头。 刚刚他们俩一直在说着一些家国山河的话题，方艳芸还以为杜笙想让许文强帮忙做一些冒风险的事呢，着实让她一颗小心脏都悬了起来。 “也不用什么太过稀罕的玩意儿，宋代或者明代的就行。老爷子比较偏爱瓷器，如果能淘到这方面的小物件就更好了。” 选择瓷器拿到现代去赚取第一桶金，这可是杜笙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主要是因为瓷器是留存最广，也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古董。 早几十年前，一些偏远农村里经常有文物贩子用白菜价买到瓷器宝贝。这玩意儿跟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谁都说不准小时后奶奶家用来装油装盐的小罐子不是古董。 杜笙其实也想过弄青铜器和容易携带的字画。不过青铜器一般都是国宝，虽然价值连城，一不小心可就是要掉脑袋的。 字画风险就更大了，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古董这一行，更不清楚二十一世纪存世的名人字画有哪些。万一字画拿回去撞车了怎么办？真要遇到那种情况事情就严重了。 瓷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不管是民窑还是官窑，他就没听说过一次只烧制一件东西的。 “瓷器？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方艳芸继续问道。 “我对这玩意儿也不是太懂，体积稍微小一点，太大不方便运送。其他倒是没什么要求，只要是真品就行。” 杜笙想了想，他也说不出具体的要求。 体积太大，太过名贵的都不行，最好就是值个几十上百万，跟碗或者小花瓶大的差不多就行。 价格太高的他不仅买不起，拿回去了也不敢拿出来卖。像宋代五大官窑出的东西，动不动就几千万，谁他妈敢贸贸然的拿出来？ “艳芸，我记得你家书房里不是有一个明代嘉靖年间的酒杯吗？反正你放在那里也是放在那里，不如拿给杜兄好了。” 许文强忽然眼睛一亮，轻轻拉了拉方艳芸的衣袖小声说道。 “这不太好吧，那个酒杯可值不了几个钱。人家杜先生是买回去送给家里长辈的寿礼，就送个酒杯会不会太寒酸了？” 方艳芸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杜笙是她和许文强的救命恩人，强哥又跟他相见恨晚有种引为知音的感觉，一个嘉靖年间的酒杯，她真心觉得拿不出手。 杜笙一听有现成的，忙不迭的摆摆手道：“不用太贵重的，一般点就行。如果我真要拿回去一两件宋代官窑，估计老爷子会直接拿拐棍把我赶出去。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乱花钱了。” 听到值不了几个钱这句话，杜笙心里一喜，不禁暗呼正合我意。 再怎么说都是明朝的东西，拿到现代社会去怎么也要值个几十万吧。 在他的计划当中，古董这玩意儿只能倒腾一两件赚取启动资金，以后尽可能少碰，或者不碰。 现今古董的存量本来就少，突然哪天市面上一下子涌出来几百件真品，就是瞎子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011 龙纹杯 “亲爱的杜，有时间记得来找我玩哦。” 从最巴黎餐厅出来，微微安亲自将杜笙送到门口，临别之时还大方的送上了一个不舍的拥抱。 微微安的这番举动，看的许文强和方艳芸不禁莞尔，两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名叫微微安的可爱法国姑娘似乎对杜笙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好，有时间我一定过来。”杜笙心里小鹿乱撞了两下，笑着告别了微微安。 男人没钱站不稳，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此时还没有儿女私情的想法。 “杜兄艳福不浅哦，我看这个姑娘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呢。”一上车，强哥就笑着打趣起来。 “你可别误会，法国姑娘本来就热情，天性使然而已。”杜笙没想到电视剧里一直酷酷的强哥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瞬间有种想笑的冲动。 后者脸上的笑意更浓，无声的瘪了瘪嘴，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霞飞路方艳芸的别墅。 当他拿到那尊明代嘉靖年间的酒杯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凭空快了两分。 这只酒杯手感细腻，色彩纯正，品相完好，根本看不出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杯子上有两条头尾相对的青花神龙，好不威武。 就算对明代瓷器一窍不通的杜笙，也看出来了这只酒杯的不凡之处。 “这只杯子有名字吗？”杜笙小心翼翼的把玩了一番问道。 知道了名字他回去后才更好查询相关资料，免得到时候被人给坑了。 “这只酒杯名唤明嘉靖青花赶珠云龙纹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懂。”方艳芸如实说道。 她这个杯子也是别人送的，有一次冯敬尧来她这里看到了这个杯子，只是了句“不值几个钱的小玩意儿。” 正是因为冯敬尧的那句评价，当时方艳芸在最巴黎餐厅里才会不好意思把这个就别给杜笙拿回去给他家里的老爷子当作寿礼。 万一真的是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到时候杜笙在他家老爷子面前落了面子，难免会在心里看清许文强。 “没事儿，到时候让老爷子自己慢慢研究去，哈哈。” “对了，方小姐，这龙纹杯多少钱，明天上午我把钱给你送到府上来。” 杜笙很喜欢这个龙纹杯，无论是大小还是价值，都很合他的意。他在酒店里还藏了一条小黄鱼和十五个大洋，就算钱不够也没关系，大不了晚上就很回到现实世界再倒腾几块手表过来，分别在不同的当铺里出手，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这么个小玩意儿您还跟我提钱，这不是打我脸么？真要这么说的话，您今天救了我和文强一命，那我们又该如何报答？” 芳艳云俏脸顿时苦了下来，求助的看向许文强。 这个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杜笙的，要真收了钱，不说别人，单单是强哥就不同意。 她跟许文强是大学同学，又是曾经的恋人。对方的脾气和为人，她是最清楚的了。 “杜兄，一个破酒杯你还跟我谈钱？” 许文强刀锋般的眉毛一挑，很是激动的大声说道。 “额～～” “好好好，不提钱，不提钱总行了吧。方小姐，多谢了。” 杜笙看到强哥的脸色，似乎真的已经濒临生气的边缘了，也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只龙纹杯。 通过这件事，他对许文强的性格又有了一层更深的感触。 重情重义，够朋友！ “等下次过来带两块质量好点的腕表，当作是给他们俩的回礼吧。” 杜笙也不是那种心安理得白拿人东西的性格，或许这只龙纹杯在这个世界上不值什么钱，可对他来说那可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 “杜兄，这样就对了嘛，自家兄弟别那么客气，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 许文强见他不再推脱，脸上的乌云顿时散去，用力的拍了拍杜笙的肩膀。 接下来杜笙喝了几口丫鬟泡来的茶，然后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许文强现在的身份是方艳芸的表弟，自然不可能住在这里，所以他也就跟杜笙一起离开，一直开车将他送到了菲儿顿酒店门口。 “许兄，听说你们美华戏院这几天不太平，冯敬尧的一批货好像被人劫了？” 杜笙刚把车门推开，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忽然想到后面的剧情走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杜兄也听说了？”许文强眉角不着痕迹的挑了挑问道。 “呵呵，现在整个上海滩都传开了，冯敬尧走私了一批军火过来，准备卖给阎将军。现在这批军火被劫了，想必李旺琪这几头发都急白了吧？” 听到他这番话，强哥的脸色终于变了。杜笙话里透出来的信息太重要了，就连他也只是猜测冯敬尧在做走私军火的勾当，具体走私到哪里，买家是谁，这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了。 杜笙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再卖他一个人情，也就不再藏着掖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说那批货现在在丽都戏院的老板金胖子手里。不过金胖子胆子应该没这么大才对，他背后应该还有人撑腰。巡捕房的老九一直跟冯敬尧有过节，而老九又是巡捕房的探长，手里有钱有枪野心极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金胖子背后的靠山就是老九。” “这么重要的东西，金胖子可不敢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十有八九就藏在他们丽都的仓库里。” “像冯敬尧这样的老狐狸，应该早就知道了捣鬼的人是金胖子和老九，只不过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方便直接动手，想等着他们自己跳出来，到时候再连根拔起。” 说到这里，杜笙就停下不再说了，静静的看着不断变换脸色的许文强。 杜笙的这番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彻底将强哥给震住了。除了杜笙透露出来的消息让他震惊，更让他震惊的还是他这个人。 这么隐秘的消息，就连李旺琪都查不出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对上海滩不熟悉吗？ “杜兄，你到底是什么人？！”许文强沉默了半晌，最终抿着嘴一眨不眨的盯着杜笙，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留学国外刚刚归来这个身份或许不假，可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 “我是杜笙，我是华夏人！”杜笙一字一顿，压低声音掷地有声的说道。 “许兄，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也不能看着朋友去送死。现在李旺琪的心已经乱了，估计是镇不住金胖子了。冯敬尧已经把风声放到了广州，现在那批枪在今胖子手里就成了烫手的山芋。狗急跳墙这个道理，想必许兄肯定也懂。” “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应该引蛇出洞，主动找金胖子摊牌逼他动手。同时派人找到那批枪暗中死死盯住，杜绝意外情况的发生。巡捕房那边也要派人暗中盯着，防止老九和金胖子合谋演戏。” 杜笙说完这番话之后，轻轻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酒店。 “变被动为主动，如果强哥手段足够高明的话，这次说不定来老九都能一锅端了。以后也就不会有方艳芸被那个老流氓糟蹋的事了。方小姐，暂时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家文强的了。” 杜笙悠悠的呼出一口浊气，方艳芸是他在《上海滩》里唯一喜欢的女性角色，敢爱敢恨，用情至深，为强哥付出了很多。 他告诉许文强这些，也是希望他更快的成长起来，同时在冯敬尧心里获得更重的位置。虽然按照电视剧的剧情走势，他最后也圆满的解决了这次事情，可谓名利双收。但这只也只能说明他比较有能力，会做事，说到底也是被动防守。 可要是他按照杜笙说的那样做，就从被动防守变成了主动进攻，两者之间的区别那可就大了去了。 “许兄，你到底是姓红还是姓国？” 许文强脸色复杂的点燃一根烟抽完，抬头朝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口齿不清的含混说了一句才开车离开。 012 龙纹杯的价值 杜笙没有去管自己最后那番话会对许文强造成多大的震动，作为一个未来在上海滩搅动风云的蛟龙，他相信对方会很快消化他抛出的那几条消息，并且做出最合适的应对之法。 杜笙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门反锁。然后将藏在床底下的小黄鱼和大洋揣在兜里，拿着方艳芸送给他的龙纹杯就回到了现代世界。 “呼，还是在自己的小狗窝里有安全感啊。”重新回到现代社会，看着自己那个熟悉而凌乱的房间，杜笙没来由的吐出一口浊气。 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他总是没办法彻底放下心来，哪怕兜里揣着电棍和弹簧刀，依然感觉不太安全。 特别是每当他想起今天中午丁力对着自己开枪的场面，杜笙就有种强烈的腿肚子抽筋的冲动。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习惯那个时代的处事方式啊，好在今天还算顺利，呼呼。” 杜笙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龙纹杯放在桌上，又把兜里的金条和大洋都掏出来，才一屁股窝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手机上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微信和qq消息。 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杜笙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很少。严格说起来，他只有一个半朋友。那半个朋友，还是他强加在前任女朋友身上的定义。 而他唯一的一个朋友，则是一个奇葩，平时不是泡在女人堆里就是泡在夜店或者赌桌上。 “还是先看看这个明代的龙纹杯是什么来头，明天拿出去跟那根小黄鱼一起处理了变现才是硬道理。”杜笙大晚上从民国跑回来，除了在这边睡觉让他更有安全感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将龙纹杯和金条变现，购置一些对民国来说是稀罕玩意儿的东西拿过去赚钱。 打开浏览器，杜笙把龙纹杯的全名输入进去，一下子就跳出了十几条相关的信息。他随手点开一个拍卖网站的链接进去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大的苍白，眼睛更是瞪的老大。 “咕噜！” “这……不会吧？！不是说值不了几个钱吗，怎么会这样！” 杜笙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的小心脏更是不争气的噗通噗狂跳起来。 这家古董拍卖网站上面清楚的写着“明嘉靖青花赶珠云龙杯，2015年香港拍卖价位580万元。” 他仔细对比了网站上的图片，跟他手里的这只龙纹杯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网上拍卖出去的那只杯口还有一个小小的瑕疵，看着像是被磕掉了一丝丝一样。 而他这只龙纹杯完好无损，品相堪称完美。 “卧槽，这他妈怎么搞？价值500多万的古董拿出去，真的不会有麻烦吗？万一要是有人问我这只龙纹杯的来历怎么办？就算走黑市交易，也很有可能遇到黑吃黑，或者其他危险。” 杜笙这下次确实犯难了，既感觉惊喜激动，又充满不安与担忧。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就这么傻呼呼的抱着这玩意儿跑古董市场，十有八九会出事。 他原本还想着这玩意儿只值个几十万呢，如果真是几十万的东西，相对来说就要好处理的多。哪怕直接拿去潘家园他都敢。 “看来，真的得去古玩市场一趟了。”杜笙皱眉沉思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还算勉强可行的办法。 当晚，他提心吊胆的把龙纹杯藏在床底下，翻来翻去折腾到大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早上顶着两只不太明显的熊猫眼刚睡醒，第一件事就是钻到床底下把龙纹杯拿出来检查，见这宝贝完好无损后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那可是价值五六百万的宝贝啊，换做是谁都无法淡定。 这就跟一个普通人兜里揣着价值五百万的彩票是一样的。 草草洗漱了一番，杜笙找了两件纯棉布料的短袖把龙纹杯包起来，然后又翻出来了一个还没没丢的快递盒，将包好的龙纹杯放进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双肩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强忍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下楼吃了早餐，努力让自己装出很随意的样子，打车去了上海古玩城。 将近一个小时后，他强装镇定的走进了那家上次买大洋的古董店。 “小兄弟来的挺早啊，那几个大洋都是真货吧？” 现在才上午十点多，古玩城里的人还不太多。这家名为博古斋的古董店，此时只有那名胖胖的老板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伙计在。 杜笙前两天才在这儿买了十块大洋，他一进来这家店的老板就把他认了出来。 “嗯，我找朋友看过了，他说是明国时期的老东西。”杜笙笑着点点头。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这儿除了卖古董，也收古董？”顿了顿，他又试探性的小声问道。 “收，当然收。”胖子老板眼睛一亮，毫不迟疑的肯定说道。 杜笙也没有这个闲工夫跟他闲扯，当下就在胖子老板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一块这次从民国时期带回来的大洋放在柜台上。 “小兄弟，你该不会大早上的专门来拿我逗趣儿吧？” 胖子老板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好东西呢，见他摸出一块银元来，眼中的那一丝期待之色瞬间就变成了失望。 “你看看我这块大洋如何？”杜笙不置可否的看着他问道。 后者还以为他今天过来是想退货呢，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当时杜笙在他这儿买银元的时候，他亲口承诺过假一赔十的。 尽管古董这一行讲究的是眼力，压根儿就没有退货赔偿这一说法。 “难道他买的那十块银元当中有假的？不可能啊，当时我都亲自看过呀。” 胖子老板心念急转的拿起面前这块银元看了看，疑惑的说道：“东西是真的呀。” “呵呵，是真的就好。”杜笙还真怕因为民国跟现代社差着七八十年，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古董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古字，要是时间对不上，真品都会变成仿品。 好在银元本来就是硬通货，并不存在瓷器和字画方面的时间沉淀问题。就算不是当作古董卖，而是当成普通银子去卖，一块银元也会卖一两百。 013 沉鱼青花枕 “哗啦啦” 杜笙把手伸进裤兜里一抓，又拿出了一大把银元。胖子老板粗略一看，至少有十几块。 “你这是。……” 还没等胖子老板把话说完，杜笙又把另外一只手伸进衣服兜里，将那根小黄鱼也掏了出来。 “一共十三块银元，一根小黄鱼，你看着给个价吧。”他微微一笑，很是镇定的盯着胖子老板脸上的那两坨肥肉说道。 原本他是不准备把这些银元拿出来卖的，因为下次回到民国也要花钱，到时候再去兑换也麻烦。 可他刚从大学毕业了一年，根本就没什么积蓄，就连最后那万儿八千的家底，前几天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一根小黄鱼能卖一万左右，杜笙还是担心不够用。能不能顺利把双肩包里的龙纹杯脱手，不给自己带来麻烦，就看接下来的计划了。 “小兄弟该不会是去光临哪位古人的寝宫了吧，嘿嘿。现在像这样的小黄鱼可不常见了。”胖子老板一边检查着面前这些银元和金条，一边笑着跟杜笙开着玩笑。 “老板，你盗墓笔记看多了吧？”杜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死胖子显然是想套他的话，杜笙才不会傻乎乎的上他的当呢。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这绝对不是他最后一次出手古董，要是现在随便编个借口糊弄胖子，说不定会给未来埋下隐患。 说的多错的多，就算再完美的谎言也经不起推敲。就燃如此，杜笙干脆就闭口不接话。 反正只是十几块银元和一根小金条，全部加起来都不超过两万块钱的东西，他不相信卖这么点儿东西还需要盘道摸底。 “小兄弟看来也是名门之后啊，这些银元和金条一看就知道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快速检查了银元和金条的真伪，胖子老板又一脸羡慕的看着杜笙夸赞道。 “你就直接说能给对少钱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合适我就卖给你，不合适我就去别家看看。” 杜笙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银元的价格上次我跟你说过，我们的出售价一般在五百出头。收购价当然要低一点了。这样吧，银元我按照430一块收，这根小黄鱼我给你一万，两样加起来总共是15590，我给你添个整数15600，小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胖子老板很会察言观色，从杜笙说的话和掏手机看时间的动作就看出来，他有些不耐烦了。当下也就不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一口就报出了价格。 杜笙快速在心里盘算起来，胖子老板给他报的这个价格还算实诚，比他了解的市场价还稍微偏高那么一点点。 “行，那就15600吧，我要现金。”按理说一万多也不是一笔小钱，揣这么多现金在身上其实有些不妥的。不过杜笙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特意让胖子给他拿现金。 “小兄弟，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随时拿到我店里来，我保证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把钱点给杜笙后，胖子老板热情的把他送到了门口。 杜笙咧嘴一笑，也不搭话，扭头就走。 从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做出了决定，今后再也不会踏入这家店了。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从胖子的古董店出来，杜笙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古玩城闲逛了起来，两只眼睛不断在路边的小摊位上瞄。 “嗯？这玩意儿看起来不错。”在古玩城里逛了一大圈，临近中午的时候，杜笙又逛回了博古斋附近。 就在博古斋旁边的一个摊位上，他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厚重的青花瓷器。这玩意儿的造型很奇特，看起来很像古人睡觉时用的枕头。 “老板，这是什么呀？”杜笙走到摊位前蹲下，好奇的指着那个枕头造型的青花瓷问道。 “朋友一看就是个识货的，这叫沉鱼青花枕，乃是古代四大美人之首，西施的御用枕头。传说此枕不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还有静心安神的功效。经常枕着它睡觉，不仅有助于睡眠，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这个摊贩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杜笙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他就很是热情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这老板真有意思，连沉鱼青花枕都敢说，估计这个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吧。如果真是西施用的枕头，早放进故宫博物馆了，怎么可能在这儿。” 杜笙好笑的瘪了瘪嘴，连接话的心思都没有。实在是这哥们的话太浮夸了，让人一听就觉得太假。 现在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古玩城那些摊位上的古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 “我可以看看吧？”杜笙盯着青花枕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足够厚重，无论是厚度还是宽度都要超过龙纹杯不少，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看倒是可以看，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万一你自己摔坏了，那可是要赔钱的。”摊贩老板认真的提醒了一句才伸手做了个情的手势说道。 杜笙答应一声，小心的拿起了青花枕，“哟呵，还挺沉的。” 上手之后，他发现这玩意居然还挺重的，差不多有二十来斤的样子，摸在手里的感觉还挺光滑，底座有个黄豆大的小孔，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制的时候故意留的。 “怎么卖的？”翻来翻去的看了几眼，杜笙把它放回原处问道。 “三万八！”摊贩老板心里一喜，故作沉吟的报出了一个让杜笙想转身就走的价格。 麻痹的，还真他妈把老子当凯子来宰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所谓的沉鱼青花枕根本就不是真品。试问，如果真的是西施用过的枕头，就值这点儿钱？ “200。” 杜笙眼都不眨的还价道。 来之前他就在论坛上看过攻略了，摊贩老板这叫满天要价，他出价200就叫落地还价。 要是真遇到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帽，说不定第一次还价就让这些奸商心里笑开花了。 “不可能！这可是我家里祖传下来的，从我打小记事起就在我们家了。你要诚心买，我再给你让两千，三万六。” “大哥，我也就是最近脖子不太舒服，想买个硬一点的枕头回去试试。这样，我再给你加80吧。” 小摊贩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刚才的那股热情劲儿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似的扯了扯嘴角：“我也不跟你来那些虚头巴脑了，这枕头少说也有几十年历史，8000，少一毛都不卖。” 说完这句话，小摊贩就在小板凳上坐下来，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点上，摆出了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014 内里乾坤 8000？ 杜笙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有些犯难了。他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才一万六千多，买这么一个破枕头就要用去一半，他真心觉得不值得。 可是在古玩城转了几个小时，到现在为止就看到这个青花瓷的枕头勉强用的上，就这么错过了，他又觉得有些可惜。 时间就是金钱，一天他都觉得耽搁不起。 多一天的时间准备，未来就多一分收获。 “你确定低于8000就不谈了？”杜笙站起来，最后扫了一眼那个青花瓷枕头问道。 “少一毛钱都不卖！”小摊贩的态度很强硬，把话说的很死。 “这样啊，那只能说我跟你这个沉鱼青花枕无缘了，本来还打算花3000块钱买下来的。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花8000块钱买个枕头回去，我怕枕在上面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杜笙脸上满是失望，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小兄弟，等一等。”杜笙走出去八九步，小摊贩老板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他微微勾了勾唇，事情果然按照他预想中的在发展。 转身的刹那，杜笙嘴角的笑容顿时消失，换上了一副不解跟疑惑。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小兄弟别急着走嘛，这枕头是我奶奶传给我的，其实我一直舍不得把它拿出来卖。我看你也是真心需要这个青花瓷枕，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小兄弟，3000就3000，你还年轻，脖子不舒服一定要趁早调理。” 小摊贩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眼中闪烁着的贪婪出卖了他，杜笙还真就信了。 “麻痹，价格出高了啊！” 前脚这人才斩钉截铁的说低于8000不卖，转身就让他3000拿走，连价都不谈了，显然是杜笙出的价格远远超乎了他心里的预期，所以才忙不迭的答应，怕对方反悔不买。 杜笙刚刚只考虑到自己确实需要这个枕头，又见对方把话说的那么死，才给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能接受的价格。 就算小摊贩不叫住他，过一会儿他也会折回来，忍痛出8000买下来。 “跟这些常年摆地摊的奸商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啊。算了，反正我也用得上，3000块钱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杜笙想了想，也就懒得跟他再杀价，痛快的数了三十张老人头买下了青花瓷枕。 “哎呦，肯定是早上吃的包子馅儿不新鲜，妈的，以后再也不去那家店吃早点了。” 拿着青花瓷枕没走两步，杜笙忽然脸色一变，姿势别扭的夹着双腿快步朝旁边的公厕走了进去。 “地鼠，又让你戴到一条大鱼了吧。你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一个破石头枕，也敢卖人家三千。还敢拿着你奶奶来说事，也不怕她晚上来找你。” 就在杜笙快步走进厕所后，博古斋的胖子老板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茶杯站在门口跟那小摊贩逗趣道。 “嘿嘿，我这只是小打小闹赚点稀饭钱，跟您可没法比。您还别不相信，卖给那小子的发青花瓷枕，还真是我自己家里的。” 被唤作地鼠的小摊贩喜滋滋的把前揣进兜里，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青花瓷枕确实是他自个儿家里的不假，不过是十几年前他爷爷花了三十块钱买回来的。自从他奶奶过世之后，这玩意儿就一直扔在杂物间里，上个月才被他无意中翻出来。 这一转手就赚了100倍，他能不高兴吗？ “哐当！” “哎呦！” 就在地鼠和胖子老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旁边的公厕里忽然传出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熟悉的痛叫声传来。 “不是吧？” 地鼠和胖子老板对视一眼，都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杜笙左手上拿着两块稍大点的青花瓷碎片，右手上拿着一个印着青花双龙的酒杯从厕所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小兄弟，你这是？” 地鼠一眼就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碎片正是从青花瓷枕上磕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过道上撒了一泡尿，没注意踩在上面摔了一跤，碎了。” 杜笙脸色难看的大声骂道，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呃～！小兄弟，你进去上厕所之前咱们就钱货两清了哈。”地鼠怕杜笙以此为借口找他的茬，赶紧撇清关系道。 “我又没说喊你退钱，你急什么呀？！过道上那泡尿该不会是你撒的吧？”杜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起来就像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 “怎么会，生儿子没p眼儿的垃圾才会做这种事。” “小兄弟，你另外那只手上拿的是什么？”原本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胖子无意间瞄到他右手上的酒杯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刚刚那破枕头摔碎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花3000块钱买个枕头，现在变成了这么个小酒杯，我又不喝酒，要这玩意儿有个屁用。” 杜笙骂骂咧咧的发着牢骚，在胖子老板前脚贴后脚近身之前，随手把杯子装进双肩包里，发泄似的将两个大块青花瓷枕碎片扔在地上摔的粉碎。 “小兄弟，我看看你那个酒杯吧，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喝两口。要不你把那小酒杯卖给我吧，我也出3000块钱怎么样？”胖子老板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眼巴巴的盯着他的双肩包说道。 虽然他刚刚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不过以他在这一行混了二十年练出来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杜笙那只酒杯的不凡。 哪怕不是做古董生意，反应稍为快点的聪明人，也能快速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处。 仅仅是大瓷藏小瓷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其中小瓷的不同寻常了。 “不卖，气都气都饱了！” 杜笙暗暗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没好气的转身就走。 “小兄弟，别急着走啊，价钱好说。1万怎么样，2万，5万！” 胖子老板急切的追上去，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跟在他身后不断提价。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杜笙都跟没听到似的，闷着头快步往前走，在胖子还没追上来之前，迅速上了一辆在路口等客的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车流当中。 015 准备出手 “王老板，您这是怎么啦？那杯子莫非真是什么宝贝？” 看到胖子脸上写满失望的回来，地鼠有些不太确定的迎上去小声问道。 他在博古斋门口摆地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胖子这幅模样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地鼠，你跟我说实话，这枕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王胖子此时满脑子都是杜笙手上那个印着两条龙的青花瓷酒杯，一看到地鼠，他冷不丁的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真是我家自个儿的，是我爷爷十几年前买回来的。不过具体是从哪来买来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当时买成30块钱。” 地鼠被他抓的胳膊生疼，使了好大的劲才抽回来。 “30块钱？那你岂不是一转手就赚了一百倍？呵呵，你心里一定乐翻天了吧！” 胖子带着浓浓的嘲讽冷笑起来，笑的他自己心肝儿都疼了。 他越想越觉得从青花瓷枕头里掉出来的东西像那个宝贝，可惜他当时只远远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实物，不能百分之百下结论。 “王老板，那个杯子到底是什么宝贝？您给我说说呗。” 地鼠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如果是一般的物件儿，王胖子不可能会是这幅表情。 “说个屁！告诉你有用吗，财货两清，就算是武则天喝酒的杯子，也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王胖子没好气的唾了地鼠一口，咬牙切齿的就捏着手上的紫砂壶茶杯朝自己店里走去。 “妈的，那小子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一个漏。要真是嘉靖青花赶珠云龙纹杯，那小子就发大了。真不知道他着急忙慌的走什么，难道这小子也猜到那东西不简单？” 王胖子自己本身就是做古董生意的，对古董的价格门儿清。正是因为清楚其中的价值，所以他才感觉心肝儿都在疼。 如果确实是真品，哪怕以两三百万的价格买下来，他转个手也能赚上一大笔。 上了出租车的杜笙可懒得去管王胖子和地鼠两人的心情是后悔还是心痛，他双手抱着双肩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废了这么大的劲，终于完成了计划。 花3000块钱买一个屁用没有的青花瓷枕，为的就是摔了它，给龙纹杯伪造一个勉强说的过去的来历。尽管他的这种办法还有很多漏洞，经不起专家学者的推敲。 不过这并不重要，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儿干去研究青花瓷枕里面是否真的藏了龙纹杯，又是怎么藏进去的。就算真被人发现了漏洞，他也不怕。 古董这玩意儿没人说的清楚，到时候他只需要来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就行了。 只要他能穿越到民国的秘密不暴露出去，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对外的说辞罢了。 “老江，你在干嘛呢？这都大中午了，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有段儿没见了，一起吃顿饭呗，有点事找你帮忙。行，好嘞，半个小时到。” 杜笙想了想，给他那个在大学期间同一个寝室睡了四年，唯一的真正好朋友打了个电话。 他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找江枫才靠谱，才能最大限度的把风险降到最低。 “师傅，去明珠国际酒店。” 江枫的小日子过的，是典型的混吃等死富二代的标准生活。家里有够硬的背景，花不完的钱。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老子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 每天除了喝酒泡妞，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半个小时后，明珠国际酒店十九层旋转餐厅。 杜笙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去时，江枫已经穿着一件睡坐在包间里等他了。 诺大的餐桌上摆了十几道精致的菜品，什么鲍鱼，龙虾，燕窝样样齐全。 “卧槽，你丫这是彻底虚了？”杜笙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品，全他妈是大补之物。 “滚犊子，哥可是上海出名的玉面小飞龙，我怎么可能虚！我听说你被那女人甩了之后，这段时间都无精打采的，我是怕你身体搞垮了，特意给你点的。” 江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故意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肱二头肌说道。 “切！玉面小飞龙，床上办事从来不超过五分钟嘛。” 杜笙心里一暖，故意鄙视道。 两人边吃边聊，酒足饭饱后，杜笙才提起了龙纹杯的事。 “我去，你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这样都能让你捡漏，牛x啊！”江枫听完杜笙精心修饰过的版本，顿时惊为天人。 不过杜笙看着他就跟拿着普通酒杯似的把玩龙纹杯，嘴角时不时就抽搐一下，真怕他一不注意把杯子给碎了。 “你的圈子里有没有喜欢收藏古董的，这玩意儿我拿在手上也没什么用，还是变现来的实在。” 杜笙来找江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他的关系把龙纹给处理了。 通过他的关系来处理，无形中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至少不用担心黑吃黑的情况发生。 “你还别说，我爸有个朋友还真喜欢收藏掉瓷器字画啥的。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江枫随后就给他爸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龙纹杯的情况后，又用微信发了几张照片过去，后者当场就说开车赶过来看看实物。 杜笙当然乐得如此，他巴不得早点处理了呢。 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一名气宇轩昂，衣着不凡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一名穿着唐装的老头推门走了进来。 在江枫的介绍下，双方认识之后，杜笙大概说了一下精心改编的得宝过程，然后就把龙纹杯再次拿出来放在桌上，任由对方检查。 唐装老头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了十多分钟，才把一脸震惊的把放大镜收起来。 “钱老，怎么样？”王姓中年人呼吸略显急促的问道。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 “钱老，到底是真是假，你老给个准话啊。”王姓中年被他摇头晃脑的感概急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古董迷，酷爱瓷器，特别是精品瓷器。 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嘉靖青花赶珠云龙纹杯这个名字，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钱老赶过来的根本原因。 真正的精品瓷器存世本来就极为稀少，大部分都被国家收藏到了博物馆，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件出现在市面上，也会立马被那些大收藏家收入囊中。 老王玩了这么多年古董，家里还没有一件真正能称为精品的瓷器。 016 准备去打野 “莫非直接从民国带过来，中间少了几十年的时间沉淀，被这老头看出了什么问题？”杜笙的心没来由的悬了起来。 看着钱老摇头晃脑，吧唧着嘴感慨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明朝嘉靖年间到现代，总共也才500多年的历史，杜笙直接带着龙纹杯穿越过来，相当于变相的缩短了七八十年的时间。 “品相完好，色泽明亮，实乃明嘉靖年间青花赶珠云龙纹杯的精品。比2014年在香港拍卖的那个龙纹杯品相更胜一筹！难得一见，实在难得一见！” “呼～！” 听到钱老最后这番评价，杜笙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就白忙活半天了。 “好好好！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淘到一件真正的精品了。小兄弟，你开个价吧，这只龙纹杯我要了。”王姓中年人双眼放光的连说了三个好字，小心翼翼的把龙纹杯捧在手里，翻来翻覆的看。那眼神比看自己的小情人还要温柔。 这是一个真正喜欢收藏瓷器的家伙。 杜笙唇角一勾，悬在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了下来。 “王总，我也只是运气好，无意中得到了这只杯子。对古董这东西我也不懂，价钱你看着给吧。”杜笙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开价的机会让给了对方。 虽说他在网上查过，香港那只龙纹杯拍出了580万的天价，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价格了。最近这两年古董的价格略微有些回落，而且拍卖会上买主很多，拍出高价也很正常。 平时交易的价格，一般是没法跟拍卖会上相比的。 “王叔，你可得给个实诚价哈，杜笙可是跟我在一起睡了四年的好兄弟。” 在王总准备开价之前，江枫又搂着杜笙的肩膀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放心，你王叔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也不至于坑你们这些小辈的钱。钱老，你对古董行的价格更清楚，你看看这只龙纹杯给多少钱合适？” 王总轻轻把龙纹杯放回桌上，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钱老问道。 杜笙心里微微一紧，也把目光投向了钱老。 当着江枫的面，王总不会压杜笙的价，这不代表钱老也不会帮他压价。 “香港那只龙纹杯三年前拍了580万，这三年古董价格略有回落，不过这位小兄弟这只龙纹杯的品相要比三年前拍出的那只更胜一筹。按照市面上的正常交易行情，价格在450万到500万之间。当然，拿去拍卖的话价格就说不准了。如果遇到喜欢明瓷的买主，一千万说不定都能拍出去。当然，也有可能流拍或者低价被拍走。” 钱老沉吟了片刻后给出了他觉得合适的价格，还大概解释了里面的门道。 450万到500万？！ 杜笙心里一喜，这个价格比他预想当中的还要稍微高一点点。 他原本想着对方能出到400万就不错了。 “这钱老还算厚道。”他淡淡一笑，看钱老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 “小兄弟既然是小枫的兄弟，那也不是外人。这样，我干脆给你个整数，500万。小兄弟觉得如何？” 王总爽朗的一笑，很是大气的直接给出了500万的高价。 “就听王总的。” 杜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古董这玩意儿可不像金条大洋那么容易脱手，或许把龙纹杯拿到香港去参加拍卖会，价格有可能会高出500万。不过他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同时也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虚啊，担心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原始资本积累的初期，宁愿少赚一点，也要最大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价格谈妥之后，王总当场就给杜笙提供的银行账户上转了500万过来。 “嘿嘿，现在哥也是小土豪了！” 看到银行发来的到账提醒短信，杜笙爽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500万可不是小数目，哪怕在上海这个国际性大都市，也足够买一套还不错的房子了。 换作以前，杜笙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有这么多钱。 “你小子可以啊，转眼间就变成百万富翁了。请客，必需要请客！” 王总跟钱老带着龙纹杯前脚刚走，江枫就怪笑着开始敲诈起杜笙了。 饶是他身家不菲，背景雄厚，见多了所谓的有钱人。可要是单说运气，杜笙绝对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牛逼的一个。 花3000块钱买个破枕头，就能摔出一个价值500万的龙纹杯，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请，必需得请！不过今天不行，过两天吧，到时候咱们两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对了，你知道哪儿有射击俱乐部吗？下午咱们去玩玩怎么样？” 杜笙也很想跟他好好喝一顿酒，不过现在时间确实紧迫。明国时期那边许文强应该马上就要有针对金胖子和老九的大动作，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走向，强哥当然是顶着主角光环镇压全场。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无意中穿越到那个时代，已经让远剧情有了一些变化。 杜笙真的担心自己这只小蝴蝶翅膀一扇，把强哥一不小心给扇死了。 “射击俱乐部？你怎么突然想起玩枪了？”江枫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最近玩穿越火线有点走火入魔了，打算参加一个打野俱乐部出去转转，先找个地方练练手。” 杜笙把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他口中的打野可不是男女之间的打野·战，而是去野外打猎。很多资深玩家都喜欢去长白山和神龙架这种地方玩。那种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有，简直刺激的不要不要的。只要不去碰那些珍贵的野生保护动物，再花钱打点疏通一下当地的关系，一般是不会有人管的。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出发？嘿嘿，带我一个呗，我也想出去走走！”江枫眼睛一亮，他也顿时来了兴趣。 “出发时间还没定，你也知道去深山老林里要准别的东西很多。走走走，咱们先去操练操练，要不然到时候去了连兔子都打不着，那就太丢人了！” 杜笙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继续瞎掰道。 “我记得一个朋友好像就开了家野外生存会所，上次好像听他说过，他们那儿也能玩射击。” 江枫掏出手机很快就把他那个朋友的电话翻了出来，打过去跟对方约好时间后，杜笙陪着他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就直接赶了过去。 017 人生中第一发子弹 江枫朋友开的野外生存会所位于北郊，占地差不多有四五百亩的样子。四周都用围墙和铁丝网围了起来，门口有四个精悍的保安守着。 里面有一个废弃工厂，被改建成了训练场地。主体建筑是一栋两层高的条状房子，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排工厂宿舍一样，毫不起眼。 不过当杜笙和江枫在他那个朋友的带领下走进去时，两人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摆设，都能看得出来用料不菲，显然是经过专业人员设计规划了的。 “老赵，带我们去射击室玩玩呗。哥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玩枪的。” 在俱乐部里逛了一圈，江枫连枪的影子都没看到，这货顿时就不干了。 “cd已经给你们准别好了。” 老赵名叫赵兵，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很结实，个头不高，剃着短寸，上半身穿着一件迷彩背心，看着像是当过兵的样子。 江枫发了话，赵兵毫不犹豫的就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射击室。 “红刀，我这两个朋友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玩，红刀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射击教官。小枫，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哈，人家可是某各种部队退役的，参加过边境缉毒，是我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才请回来的。” 一名皮肤微黑，五官精致，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大步走了过来。江枫一看到这姑娘的打扮和诱人的身材，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眼中顿时冒出了狼一般的幽光。 杜笙虽然比江枫的表现好点，两只眼珠子也有些发直。 红刀上半身只穿了件紧身背心，将她的身材完美凸显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小母豹子似的，深深的刺激着男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征服欲。 “教官好，我叫江枫，是老赵的好兄弟。请问教官怎么称呼啊？”江枫压根儿就没听进去老赵的提醒，红刀距离这边还有十几步的时候，他就满脸堆笑的主动凑了上去。 “兄弟，悠着点儿，这姑奶奶可不好惹。”赵兵看到江枫那一副猪哥相，很是同情的拍了拍杜笙的肩膀再次叮嘱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教官，别这么酷嘛，来，认识一下。”江枫见红刀没有理他，脸皮极厚的伸出手继续说道。 “好，那就认识一下，我叫红刀。” 红刀的声音稍微有点中性，中兴中还带着两分沙哑。 然而江枫屁颠屁颠的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哎哟，疼疼疼，疼啊！我错了，救命啊！” 杜笙在旁边看的很清楚，在两人的手刚一接触，江枫就犯了好色的老毛病。也不知道他是下意识还是故意的，用小手指头去挠人家手板心痒痒，勾搭的味道十足。 “红刀教官，我朋友就这德行，心眼儿其实不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见江枫额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都要往地上缩了，杜笙也无法淡定了。 “现在我们认识了吗？”红刀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两分，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枫问道。 “认识了，认识了，您是我亲姑奶奶。”江枫忙不迭的讨好认怂。 “哼！” 红刀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随手放开了他的右手。 杜笙朝他右手看去，发现他的右手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手上有五个很明显的手指印。 “要学枪就赶紧的！” 见两人都站在原地没动，红刀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朝旁边摆放手枪和子弹的一张桌子走去。 “哥们，还能打枪吗？”杜笙看着江枫的右手有些担忧的问道。 “能，必需能！”江枫使劲摔了摔发麻的右手，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红刀下手其实很有分寸，要不然江枫的这只手早就废了。 “枪，是杀人之兵！可不是谁都能玩的，要学打枪，就要先认识枪。每一把枪都有自己的脾气，只有摸清楚了它们的脾气，在能更好的驾驭它们。” 杜笙和江枫两人来到红刀旁边后，后者非常熟练的就把桌上的8只枪给拆成了一堆零件。 “现在我先说一下你们一会儿要用的枪，这是我国生产的92式手枪，分5.8毫米口径和9毫米口径。我手上这把就是5.8毫米口径，是军中最常见的手枪。它的容弹量为20发，100米距离可以射穿军用钢盔，50米的距离内可以穿透5毫米厚的钢板。它的外形和尺寸设计更适合我国人的手型。。。。。。” 杜笙听的很认真，从红刀的讲解当中，他能给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对这把枪的推崇。同时在这个过程当中她连着组装拆卸了手里的枪三次，为的就是让两个菜鸟对枪有个更深的了解。 “射击讲究的是快，准，稳，这三者缺一不可。如何才能做到快准稳呢？首先姿势要对，连姿势都错了的话，只会让你们越练越偏。电影里那些花式开枪法，只有最优秀的的特种兵才能做到。” 讲解了92式手枪后，杜笙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讲解剩下的三组枪械，结果红刀直接进入了射击教程。 要知道杜笙第一眼看到这四款枪的时候，一眼就爱上了最长的那只双管猎枪。这玩意儿他在电影里看到过，在射击场是用来打飞碟的，威力比手枪强出了好几个档次。 不过他也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当下也就聚精会神的沉浸在红刀的射击要点讲解当中。 理论知识和注意事项讲完后，红刀把桌上的两把手枪弹夹取下来，让他们自己动手装子弹。 “装子弹是最基本的操作，也是培养你们枪感的第一步，装每一颗子弹都要用心，要仔细的去感受它的情绪。” 在杜笙有些小激动的把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弹夹时，红刀又在旁边继续说道。 20发子弹足足装了将近三分钟才搞定，当他亲手握着枪的时候，杜笙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静心！” “跟着我调整呼吸，呼～吸～～呼～吸～～” 跟着红刀的呼吸节奏调整了片刻，杜笙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记住刚才的呼吸节奏，心稳枪才稳。现在按照我刚才讲的姿势，瞄准你们面前的靶心，拿枪的手要紧中有松，注意开枪时产生的后座力。三点一线瞄准！” “准备！射击！” “砰！” 杜笙下意识根据红刀的节奏，射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发子弹。 018 计划启动 “你以前打过手枪？” 一梭子弹打完，红刀看到两人的射击成绩后略微诧异的看着杜笙问道。 江枫的二十发子弹只有三分之一打在了靶上，最好的成绩只有四环。然而杜笙的二十发子弹全部中靶，基本上都在七环以上，最好的成绩居然是十环。 “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摸枪。”杜笙茫然的摇摇头，他也被自己的枪法给吓了一跳。 哪怕再不懂打枪，他也知道自己第一次玩枪就能打出这种成绩实在有些恐怖了。 “难道我是射击天才？”杜笙心里一喜，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没天理啊，你丫的一定没事儿就打·手枪，所以才能射的这么准。哥们儿，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啊。” 看到杜笙的成绩，再看了看自己那渣到不行的枪靶，江枫很是酸不拉唧的调侃道。 “继续！” 红刀只是深深看了杜笙一眼，然后就让两人继续练习了。 杜笙越练越有感觉，一次比一次打的准。等三个弹夹打光后，他的成绩基本上已经能够保持在85环以上。 连着打了这么多发子弹，饶是他的身体不差，右手也不禁有些发麻，每一次开枪都要承受住不小的后坐力，时间长了还真有些受不了。 “赵哥，你这儿有防弹衣吗，我想买两件。” 从射击室出来，杜笙没去管还在跟红刀舔着脸套近乎的江枫，径直找到赵兵说道。 “有，我这儿本来就是专门玩野外生存的地方，防弹衣，军刀这些都只是入门装备。就算你想要枪，我也有办法给你搞来，嘿嘿。” 赵兵压低声音嘿嘿一笑，最后那句话听的杜笙太阳穴直跳。 他不敢肯定赵兵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尽管他非常想搞一支枪防身，不过他却不敢在这儿买。 上海滩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枪！ “赵哥说笑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要那玩意儿干啥啊。过段时间准备跟几个朋友去长白山那边打猎，想买两件防弹衣带上，这不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么，心里总归有些怕。” 赵兵是江枫的朋友，可不是他的朋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 “长白山可是个好地方。打野的话防弹衣其实不怎么用的上的。”赵兵眉头挑了挑说道。 他这倒是说的实话，防弹衣最大的功能就是防弹，去野外玩打野有专门的服装。 “呵呵，这个我也不是太懂，反正朋友叫我帮忙买，你这儿有的话我就顺便带两件。我这几个朋友都是新手，估计是怕枪走火或者打偏了误伤到自己。” 杜笙随便找了个借口继续敷衍道。 他买防弹衣其实是给许文强准备的，有了防弹衣在枪战中的存活几率无疑会提升很大一截。 “也是，要真遇到熊瞎子什么的，一紧张子弹飞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我这儿前几天刚好到了一批美国尖峰公司出品的龙鳞甲防弹衣，这玩意儿号称全球最强防弹衣，基本上能挡住所有轻武器的子弹。” 赵兵一边说着，一边就带着他到了军需用品展示厅，取下一件大小跟背心差不多的防弹衣递给杜笙。 杜笙对这个也不太懂，原本打算试一试效果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没必要坑自己。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江枫的朋友。 赵兵给了个友情价，三件只收了杜笙10万块钱。 付了钱杜笙就带着东西跟江枫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江枫这家伙则没脸没皮的留下来舔着脸跟红刀套近乎，显然对这个小母豹子还存有某种不可说的幻想。 从这个野外生存会所离开后，杜笙按照心里的计划首先去找中介公司帮他物色一个比较隐蔽的仓库，然后又去购物中心一次性买了三十块价格在两万左右的高档男女手表。 当然，他还特意买了两块十多万的欧米茄和一块20多万的百达斐丽古典系类腕表。两块欧米茄是打算用来送给许文强和芳艳云的礼物，那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则是买给自己的。 路过一家在国内名气很大的金店时，杜笙又一次性买了5根500克的大金条，一下子就花了他将近70万。 从商场里出来，杜笙又去药店买了一大堆消炎止痛外伤药和必备的急救药，顺便还买了一个大号的急救箱，将一部分药品分门别类的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买完药他又去附近一家自行车行，定了200辆价格在500块钱左右的自行车，男女款各一百辆。 昨天逛街的时候杜笙就发现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买得起小汽车的人并不多，主要交通工具还是黄包车，电车和自行车这三种为主。 家境差的一般都喜欢坐电车，比较传统或者嫌麻烦的则是偏爱黄包车。有点小钱又喜欢赶时髦的则是喜欢骑自行车。 那个时代的自行车款式单一，车架又高又大，外观难看不说，骑着还费劲。 而且自行车这东西也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就算他弄一批新款自行车拿到民国去卖，也不会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搞一批电动摩托车过去，不知道会怎么样。嘿嘿，先看看情况再说。那个时代本来就已经有电动公交车了，理论上来说把电动摩托车弄过去也是可以接受的。” 交了定金，约好三天之后提货后，杜笙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电动车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既然要在上海滩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商行，那商品也要丰富一点才行。平民老百姓的钱就不去想了，目前还是先把客户群体定位在中高端阶层。” “三十年代的上海滩是远东第一大都市，不仅繁华浪漫，而且中高端阶级惯于享乐和攀比。特别是那些小姐太太们，更是如此。沐浴露，洗发水，香水，化妆品这些都应该有很大的市场。丰富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我这也算是为华夏同胞做贡献了吧，嘿嘿。” 从自行车行出来，杜笙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他又马不停蹄的找了家日用品公司，一次性订购了30万的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又额外加了两万块钱，让对方把原来的商标全都撕掉，重新按照他的要求定制统一的新商标。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把房门反锁，换上之前定做的那套西装后，杜笙就带着防弹衣，金条，装满药品的急救箱和新买的腕表就再次回到了民国。 019 要动手了 上次穿越回地球的时候，杜笙在门上用一根非常细的线头做了个记号，只要有人从外面打开过房门他就能看的出来。 重新回到房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门上自己做的记号。 “菲尔顿酒店的人还算规矩。”见自己做的记号还在，杜笙暗自点了点头。 将装满药品的急救箱藏在床底下，他又拿出一件防弹衣放在衣柜里，将另外两件防弹衣，五根金条和那两块打算送给许文强和方艳芸的腕表装进包里这才朝楼下走去。 “借电话用一下。”拿着包下楼后，杜笙径直走到前台跟值班的服务生说道。 “请用，先生。”服务生礼貌的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笙点点头，拿起电话就拨通了美华戏院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四声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富有磁性的熟悉男声正是许文强的声音。 “你好，是许兄吗？”尽管已经猜到接电话的人就是许文强，杜笙还是先确认道。 “杜兄？我是文强。”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喜意，很显然他也听出了杜笙的声音。 “是我。许兄，晚上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坐，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杜笙没有过多的废话，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实在不好意思，杜兄，今晚可能不行。我约了丽都的金大中晚上七点在大三元吃饭。”电话那头的许文强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凝重的说道。 要动手了？！ 杜笙眼角一跳，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主动约金大中吃饭，十有八九是许文强这边布置好了一切准备逼金大中往坑里跳。 “现在刚六点，时间还来得及。许兄，你在美华戏院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找你，有要事。” 杜笙看了一眼新买的那块百达翡丽，现在刚六点过几分，时间还来得及。 “好，我让阿力在门口等你。”许文强虽然不知道杜笙在这个时候找他有什么事，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杜笙昨晚对许文强说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在对方心目中赋予了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连李旺琪都查不出来的事情，他居然一清二楚，光是这份打探情报的能力就让许文强震惊了。 挂掉电话，杜笙快步出门，在门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就直奔美华戏院。 十多分钟后，车夫就拉着他来到了美华戏院门口。 “您是杜笙杜先生吗？” 刚从车上下来，跟黄海波有九分相似的丁力就带着两个人迎了上去。 打完电话许文强就交代过，一会儿杜笙会过来找他。强哥还大致描述了杜笙的外形特征，所以丁力才能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我是杜笙。” 杜笙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电视剧里丁力的原型是杜月笙，此人颇具草莽之气，善于钻营结交，或许是因为从小没读过什么书的缘故，后期的杜月笙最爱穿长衫，以此来掩饰自己没有文化的事实。 电视剧里的丁力敢打敢拼，梦想成为上海滩大佬，最后拜在冯敬尧门下，成为冯最看好的门生。电视剧结尾的时候，冯敬尧和许文强都死了，唯有丁力跟冯程程还活着。 虽然电视剧的剧情到此结束，不过根据剧情的走势，丁力最后必然会取代冯敬尧的位置，成为上海滩的大佬。 从性格和做事方式上来说，杜笙其实更喜欢丁力。这人想法比较单一，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杜先生好，我叫丁力，是强哥的兄弟。强哥正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可能是许文强特别叮嘱过，丁力对杜笙的态度很是恭敬。 “或许，我也应该在丁力身上做些投资。以后在上海滩做生意，免不了有帮会分子要上门生事，一些强哥不方便或则不愿意出面解决的事，倒是可以找丁力。” 想到这里，杜笙客气的冲丁力笑着说道：“麻烦丁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丁力被杜笙的客气搞的有些手忙脚乱，忙不迭的摆手。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盯着，要出了什么岔子，当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知道了，力哥。” 丁力板着脸粗着嗓子交代了一声，然后才满脸笑容的说道：“杜先生，您这边请。” 杜笙在丁力的带领下进入美化戏院，踩着木质楼梯径直上了二楼。 项目经理办公室门口，丁力敲了敲房门压低声音通报：“强哥，杜先生来了。” “请杜先生进来。”许文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杜先生，您请进。”丁力很有眼力见的把门推开，错身让杜笙先走了进去，然后他才快步跟进来把门带上。 “杜兄，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许文强招呼杜笙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看样子许兄是准备今晚对金大中动手了吧？”杜笙不答反问，似笑非笑的盯着。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杜兄的火眼金睛。昨晚得了杜兄的指点，我连夜就让阿力带人去丽都戏院的仓库查探了一番，正如杜兄所言，那批军火确实就藏在金胖子的仓库里。我报告了冯先生后，已经跟马总探长那边通了气，今晚他会带人抄了金大中的老窝，来个人赃俱获。” 许文强深深的看了杜笙一眼，脸上带着苦笑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倒是不担心杜笙会走漏风声，如果不是后者提供情报，他连枪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那金大中的幕后主使老九呢？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相对而言金大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这次如果不趁机把巡捕房的老九也一起收拾了，后患无穷啊。” 方艳芸被那个死光头糟蹋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如果可能的话，杜笙决不允许故事重演。 “这个。。。老九毕竟是巡捕房的探长，而且这次的事情他只在暗中操控，我们找不到证据啊。” 许文强的脸色慢慢难看了起来，他不是没想过一次性把老九也一起端掉，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020 许文强的震撼 不把巡捕房的老九这颗定时炸弹给除掉，杜笙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一来是因为方艳芸，鲜嫩嫩的一颗好白菜被他给糟蹋了可不行。二来是因为这人就是条疯狗，咬起人来又狠又致命。 冯敬尧也一直以来将老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他跟冯敬尧不对付。如果许文强借此机会把他也给收拾了，强哥在冯敬尧心目中的地位将会更重，而且还会在上海滩一举成名。 当初在街上初遇许文强之后，杜笙就决定要跟他打好关系，让强哥成为上海滩真正的大佬。这样一来对他以后在上海滩的发展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杜笙很清楚，投资什么都没有投资人才的收益大。 “许兄，既然你跟巡捕房的马总探长已经说好了今晚要将金胖子人赃俱获。那你有没有考虑设一个连环套，将老九也给套进来？”杜笙想了想说道。 “连环套？怎么个套法？”许文强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可老九做事非常谨慎，很难抓到他的把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算计金胖子的时候，他肯定也会在暗中算计你。所以，你不如把话挑明，直接向他索要军火，让他把这批军火还回来，你们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后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我想，金胖子一定会答应你的。” “这批军火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他现在巴不得赶紧丢出来。以老九的阴险程度来说，他们很有可能会反咬一口，污蔑你们美华戏院私藏军火。” 杜笙说的这些都是电视剧原剧情的发展轨迹，他虽然不知道许文强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事情还是有很大可能会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 说不定金胖子早已经跟老九计划好了，就算许文强不约金胖子，对方也会主动约他和李旺琪把那批军火还回来。 “杜兄，能不能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许文强也是个聪明人，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只不过他做了一些相应的安排，暗中防着金胖子耍花招。 “呵呵，很简单，金胖子如果愿意把军火还回来，你答应他就是了。等军火送到了，你再马上派人暗中再送回去两箱。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三箱送到老九家里。” 杜笙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说穿了不过是栽赃嫁祸的手段罢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办法有效，越简单其实越容易操作。 至于栽赃嫁祸成功以后的事情，那就要看冯敬尧的手段了。不管这批军火是不是老九的，只要在他家里搜出来，那他就脱不了关系。再加上他本来就暗中参与了这件事，就算不死也能让他滚出巡捕房。 没有了牙齿的狼，恐怕连野狗都不如。 老九只要没有巡捕房的庇护，想要收拾掉他那就容易太多了。 “可是，老九的家距离这儿有点远啊，到时候我怕时间上会来不及。”许文强认真想了想，他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不过在操作上面有一定的难度。 金胖子要真的答应把军火送回来，跟老九连起手他反咬一口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被他们抓住了走私军火的真凭实据，就连冯敬尧都保不住他跟李旺琪。 老九在巡捕房当了这么多年的探长，在上海滩也是个厉害人物，各方面都有关系。 虽说冯敬尧号称坐拥上海滩三分江山，毕竟还有七分在别人手里。再加上这里是法租界，真正做主的是法国人。 在公董局的人面前，冯敬尧也要客客气气的陪笑脸，就算有什么小九九都只敢在暗中打，而不敢当着法国人的面来。 “这个好办，如果金胖子跟老九真的打算反咬，你就让马总探长找个理由拖一拖老九。”这个问题杜笙早就想过了，只要小心行事不走漏风声，至少有八成的成功几率。 “好，一会儿我就跟马总探长打电话。杜兄不仅学识渊博，手腕更加高明，文强佩服！” 许文强认真的看着杜笙，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杜笙的计划听起来简单，实际上牵扯的东西非常多。其中最关键的两点就是情报和对人心的把握与运用。 “高明个屁，我只不过多看了两遍电视剧，大致记住了剧情而已。”杜笙不置可否的暗自想道。 “对了，今晚真要动起手来一定非常凶险。许兄，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肯定用的上。” 说话的同时，杜笙从包里把那两件防弹衣拿了出来。 “丁先生，这一件是给你的。”杜笙先是递了一件给许文强，随手又把另外那件给了丁力。 “杜兄，你给我一件背心做什么？”强哥很是不解的看了看防弹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东西，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款样式材质不凡的普通背心。 “杜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不冷，强哥给我买的这套西装暖和着呢。” 许文强都不认识，丁力就更不知道防弹衣了。他还以为杜笙是怕他和强哥着凉，特地带了两件背心过来呢。 杜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反应过来防弹衣这东西太过超前了，这玩意儿当时在美国也还处于研发阶段，正式推出成品已经是1942年的事了。 “这叫防弹衣，能够挡住子弹，关键时候能够救命。这是我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时候，想办法从他们军中的研究中心搞出来的。这玩意儿还有正式问世，在美利坚合众国也还处于研发当中。” 杜笙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他说的倒也没错，这两件防弹衣确实是美国货，只不过是领先了这个时代七八十年的产物罢了。 “连子弹都能挡住，这也太神了吧！”丁力不敢置信的咽了咽口水，如获至宝的将防弹衣捧在手上。 许文强心中的震撼比他更浓，丁力只看到了防弹衣本身的价值。他却从杜笙的话语中知道了他无比强大的能量和手段。 “杜兄连美利坚合众国军方秘密研发的东西都能搞到手，这手段那可是通了天啊！” 许文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感觉越是深入了解，杜笙带给他的震撼就越大。 杜笙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强哥又想多了，不过他也乐得如此，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021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许兄，安全第一！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 杜笙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亲眼看着他和丁力把防弹衣穿在衬衣里面之后，才非常慎重的叮嘱道。 “多谢杜兄关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杜先生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让强哥掉一块皮！” 许文强一脸感动的重重点头，丁力更是捏紧了拳头，把他那双三角眼瞪的老大。 “阿力，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希望你们两都好好活着！” 经过短暂的相处，加上送防弹衣的情谊，杜笙和丁力的关系也无形中拉近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比刚开始随意了很多。 “我先回去了，事情办完了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杜笙重重拍了拍丁力和许文强的肩膀，拎着包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之前还打算把腕表拿给许文强，不过想到对方晚上要去做事，他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准备明天再给。 “强哥，杜先生人真好。连这种保命的宝贝都舍得送给咱们。” 杜笙前脚刚离开，许文强和丁力安排好今晚的事情，检查了一下别在后腰上的手枪，也紧跟着出了门。 “阿力你记着，以后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杜兄，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帮了咱们的大忙！你说的没错，他给咱们的这两件防弹衣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杜兄给我们的可是一条命啊！” 许文强一边开着车，一边转过头极其感动的说道。 “放心吧强哥，我懂！” 丁力使劲点点头，暗暗将许文强的话记在了心里。 就算许文强不说这番话，丁力其实也非常感激杜笙。 “老板，给我来两个拿手菜，再来一份汤，一壶酒，一碗米饭！” 从美华戏院离开后，杜笙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在沿途随便找好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去祭他的五脏庙。 “好嘞，这位爷您楼上请。” 小二弯着腰热情的招呼一声，恭敬的把杜笙带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现在差不多已经七点了，酒楼的生意还不错。一楼坐了四五桌客人，二楼也有两桌人正在吃饭。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杜笙暗暗皱了皱眉，二楼的那两桌客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离他最近的那张桌子上也只有一个人，他从楼梯间刚上来的时候看到这人穿着一身长衫，眼角处有一条不是很明显的刀疤，头发很短，五官硬朗。 他面前摆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和一壶酒，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在自饮自酌。 另外那桌则是坐了三个青年，这三人表情都很凝重，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着盘子里的菜，三人眼角的余光都暗中盯在长衫男子身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怎么感觉要出事？” 杜笙真想站起来马上离开，心里不禁暗呼倒霉。 凭直觉他就能感觉到这两桌客人肯定都不是平头老百姓，现在他都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把另外那件防弹衣穿上了。 “啪！” 一直在暗暗防备着那两桌人的杜笙刚准备起身，就听到筷子清脆放在桌面上的声音。也正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另外一桌那三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同时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把手伸向了腰间。 这个时候杜笙也注意到那三人的腰上鼓鼓的，傻子都知道他们身上藏着家伙。 “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么，呵呵，姓钱的没来，你们也敢动手？”长衫男子不急不缓的把杯子里的酒饮尽，随手将酒杯放在桌上才自言自语的轻声冷笑道。 “周浩，你不要得意，钱老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今天你走不了！” 一个性子急躁的青年猛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正不偏不斜的指着长衫男子的脑袋。 他的两个同伴见他掏枪，也不甘落后的把枪掏了出来，三人全都如临大敌的死死盯着长衫男子。 “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要塞牙，好好的出来吃顿饭都能碰到这种事！” 杜笙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用力掐着自己大腿根儿，要不然他早就吓的手都脚抖了。那可是三把货真价实的手枪，而他很不巧的坐在了长衫男子的斜对面，如果那三个中山装青年开枪，要是子弹稍微射偏一点，他可能就要悲剧了。 “菜来啰～～！”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店小二端着酒菜习惯性的吆喝一声，等上了楼梯两三步后才看到上面有人拔枪。 “啪嗒！” “砰砰砰！” 店小二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浑身一抖，托盘上的酒菜啪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杜笙只听到耳边传来了三声冰冷的枪响，吓的他一张清秀的俊脸瞬间就白了。 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慢慢抬头朝眼前看去时，发现刚刚用枪指着长衫男子的三个青年此时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眉心正中都有一个狰狞的血洞。 “啊！杀人啦！杀人啦！” 愣了片刻，店小二回过神后惊恐至极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朝楼下跑去。他没走两步脚下一滑，杜笙就看到他像个王八一样张牙舞爪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给我围起来！绝对不能把周浩放跑了！” “你们几个守住前门，你们绕到后门去！”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抓住他，死活都要！” 楼下的街面上不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有人说话的声音。 “咦？你怎么还不走？” 被唤作周浩的长衫男子右手边放着一把勃朗宁手枪，随手又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微微诧异的抬头看着斜对面的杜笙。 “傻逼才不想走呢！” 杜笙无语的在心里低骂一声，这个时候他不敢动啊，万一他一动引来对方的误会，抬手给他一枪，那就悲催了。 他坐在窗户边上无意中看到外面至少来了十几号人，全都穿着跟周浩打死那三人一样的中山装，每个人都杀气腾腾的拿着枪。 现在就算是周浩放他走，杜笙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统一的蓝色中山装，大张旗鼓的敢公然在法租界当街行凶，杜笙一下子就猜到了楼下那群人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不敢轻易出去了。 那群人做事肆无忌惮，嚣张跋扈，手段残忍狠辣，就连冯敬尧这样的上海滩大佬都不敢轻易招惹，又何况是他？ 022 你到底是谁 “砰！” 一声枪响突兀的在杜笙耳边响起，同时还有一块木屑掉在他身上。 突然的变化吓的他浑身一哆嗦，掐腿根保持镇定大法都没用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屁股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过来，你想当活靶子吗？”见他还准备站起来，周浩跨过来一把就将他拽到了一边。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然后杜笙就看到他身后的窗后又被打飞了两块木屑。 “咕噜！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杜笙用力咽了咽口水，脸色吓的煞白。 虽然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遇到枪战了，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啊，上次他知道丁力打不死许文强，这次的子弹长不长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什么人？呵呵，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最好别知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周浩冷冷一笑，灵活的贴身在墙边，从窗口朝底下瞄了一眼，抬手就放了两枪。 枪声一响，杜笙就听到了两声闷哼倒地之声。 “好厉害的枪法！” 他现在也是学过打枪的人，知道这看似随意的两枪背后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随便抬抬手，就能放倒楼下的两人，单单是这一手枪法就非常人能及。 “这个周浩到底是什么来头，被三把枪同时指着脑袋还能面不改色的喝酒，还能抓准时机瞬间反杀对方。他这枪法都已经快通神了，所谓神枪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初的恐惧过后，杜笙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穿蓝衣的那群家伙追杀，而且还是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他是……”杜笙脸色猛然一变，目光灼灼的朝周浩看去。在他的记忆中，蓝衣除了追杀汉奸、卖国贼这些人之外，还有就是对那群坚始终在为华夏国的民族之崛起而奋斗的仁人志士了。 “砰！” “啊~！” 就当杜笙暗中猜测周浩身份时，后者猛地抬眼，突然又朝楼梯口的方向开了一枪。一名摸上来的蓝衣刚刚冒头就被他一枪打中了肩膀，痛哼一声就叮叮咚咚的跌了下去。 “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那群狗杂碎摸上来了！” 周浩就地一滚，灵活的像只猴子，眨眼就躲在了楼梯口那边，小心的戒备着。 杜笙感觉头都大了，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简单的出来吃个饭就能遇到这样的事。 “该怎么脱身呢？”他暗中打量酒楼这一层，想看看有没有逃出去的机会。让他失望的是虽然三面都有窗户，不过楼下就是街道，并没有挨着的建筑物。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就算不摔断腿，也一定会被楼下的蓝衣抓个正着。 蓝衣的做事风格他从影视剧当中看过太多了，特别是发展到这个时期的蓝衣，一向都是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这个时候要是落入了蓝衣手中，杜笙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这家伙难道就没有人来救他吗？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在最紧要关头，会有援兵的啊！”杜笙趴在地上，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慢慢爬到被周浩打死的那三具尸体边上捡了把枪握在手上。 手里拿着枪，杜笙顿时感觉心里要踏实了不少，至少在关键时候有了反抗的机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你？”杜笙拿着枪小心的挪到周浩旁边好奇的问道。 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杜笙会感觉安心不少。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安全感，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怀疑。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周浩那出神入化的枪法，无疑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过去。 “我是什么人？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好！在这上海滩没听说过我周浩大名的，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周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不像作假，豪放至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莫非这家伙还是个明星不成？ 杜笙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在《上海滩》里有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人物。他非常肯定，周浩这个名字是他第一次听说。就连他知道的历史上，似乎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斧头帮听说过吗？”周浩收住笑声又问道。 “斧头帮？！” 杜笙眉峰一挑，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星爷电影里《功夫》的经典画面，一大群穿着黑衣服的壮汉人手一把斧头，那场面简直太壮观了。 不过这里并不是《功夫》的世界，而是上海滩。据杜笙的了解，那个时代的上海滩确实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帮会，名字就叫做斧头帮。 斧头帮的第一任帮主，是那个时代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杀手王亚樵。此人虽出身草莽，却一腔侠肝义胆，除掉了不少汉奸和日寇。就连当时的上海滩三大亨，都对王亚樵忌惮不已。 如果说当时上海滩谁的势力最大，那肯定有好几个不同的答案。但要说当时在上海滩谁是让人最不敢招惹的存在，必数王亚樵无疑。 不仅是上海滩的大亨，就连南京的高官在听到王亚樵名字时都会被吓的寝食难安。 “看来你听过斧头帮，知道斧头帮却不知道斧头帮的帮主，这也太有意思了。”周浩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笙，不禁对杜笙也生出了两分兴趣。 “我刚回到上海滩没几天，以前一直都在国外生活。我听说斧头帮的帮主不是姓王吗，怎么……”杜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电视剧当中的虚拟世界，所以才导致斧头帮的帮主变成了现在的周浩。 不过根据他这几天看到和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世界也并不全是电视剧里的虚拟世界。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处于半虚拟半真实之间的一个时空。 “你是说王亚樵帮主吧，那是我师傅！他去年已经死了，身上中了几十枪，身子都被打烂了！”周浩眼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冷着脸压低声音解释道。 “那……” 杜笙一愣，再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023 枪战 对那个时期的历史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王亚樵这个人，他被誉为华夏最后一位侠客！ 杜笙怎么也没想到，王亚樵居然在去年就被人打死了。而眼前这个枪口指着脑袋依然谈笑风生，枪法通神的周浩就是他的徒弟。 到这个时候，杜笙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蓝衣会追杀他，明明已经将他跟踪围住，还是会出动那么多人的原因了。 天下第一杀手的徒弟，能简单的了？ “难怪这么厉害，不愧是王亚樵教出来的徒弟。” 杜笙由衷的在心里为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说别的，单单是对方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周浩既然是斧头帮的人，现在他正被人围杀，斧头帮的人呢？” 想到这里，杜笙心里忽然又升起了一丝疑惑。 斧头帮的势力当时在上海滩虽然不是最大，可也绝对不小。 按理说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斧头帮的人早该赶过来了。以周浩身为王亚樵徒弟这一层身份，再加上他的枪法和胆识，就算不是斧头帮的现任帮主，也绝对是帮里的顶级大人物。 这样的人出门身边连一个小弟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 “斧头帮……” 杜笙张了张嘴，刚一开口就被接连几声枪响给打断了。 又有两个人准备从楼梯口冲上来，刚一冒头就被周浩给打了个半死。 “组座，周浩那小子的枪法太好了，兄弟们折了七八个，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楼下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咬牙切齿的向一名带着帽子的四十多岁中年人禀报道。 “废物！这么多人连一条丧家之犬都收拾不了！” “让兄弟们暂时停止攻击，守住出口。” 中年男子鹰一样的目光带着寒光从这名手下脸上闪过，吓得他浑身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是，组座！” 青年答应恭敬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去传话了。 “周浩，你的斧头帮已经彻底被我们打残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保你不死，甚至还能给你指一条康庄大道！” 鹰眼中年抬手打了个手势，让一群手下各自准备，他自己则是站在汽车车门后大声开始发动语言攻势。 什么，斧头帮被打残了？！ 杜笙脸色猛然一变，眼中的震撼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历史上的斧头帮纠集了大批工人，势力最大的时候有上万人。就算去年王亚樵被杀，斧头帮也不应该覆灭的这么快啊。 “想让我束手就擒？！哈哈哈哈！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砰砰砰！” 周浩悄无声息的摸到窗口，一边癫狂大笑，一边举枪就射！ 连着几颗子弹射出去，顿时就让楼下的人哑火了。 “孙辉！我的人头就在这里，你要有能耐尽管来取！” 周浩麻利的换了个弹夹一脸杀意的继续说道。 “嘟嘟！” 正在此时，杜笙又听到了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两声急促的刹车声传来。 “给我上！我就不信几十号人还弄不死他一个人！” 隐隐约约听到这句话时，杜笙的脸色再次一变，握枪的右手下意识紧了两分。 很显然，对方的援兵到了。 “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那群疯狗上来了！” 一直处变不惊，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周浩此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提醒了杜笙一句后他一脚就将旁边的桌子踢到了楼梯口挡住，然后又将旁边的一张桌子翻过来当成了简易盾牌。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拼着被人发现秘密，也只能穿越回现代了！” 杜笙爬起来几步跑到背靠楼梯的墙角，也学着周浩的办法弄了张桌子挡在自己面前，眼睛有些泛红的死死盯着楼梯口。 他现在的位置正好跟周浩形成犄角之势，可以互相照顾。 “哒哒哒，哒哒哒……” 杜笙还没来得及喘气，一连串急促的枪声就从楼梯口传了过来。 那密集的枪声绝对不是手枪能打出来的，几乎是枪响的瞬间，杜笙就条件反射的把身体缩在了桌子后面。 木屑横飞，他看到在对面角落的周浩被突如其来的微冲完全压的冒不了头。 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打完，周浩刚准备还击时又有两条火蛇朝他喷射过去。三名蓝衣趁着绝对火力压制的优势顺利冲了上来。 枪法再厉害，可是没有开枪的机会那也什么都做不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那三个人已经摸上来了，周浩要是死了，那我也就只有穿越回现代这一条路可走。” 杜笙脸上不断变幻着颜色，他很想帮一帮周浩，可他心里又怕的要死。不光是害怕被打死，同样也怕打死人。 从小到大他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杀人了。 “嗯！” “砰砰砰！” 一颗子弹毫无征兆的射在了周浩小腿上，疼的他一声闷哼。 又是一连串冲锋枪子弹射出，顿时就将他面前的饭桌打成了蜂窝煤，如果不是他的反应确实够快，恐怕这一下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周浩虽然在关键时刻凭借过人的反应速度躲过一劫，甚至还在翻滚的刹那反杀一人。 可这三个蓝衣显然也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不仅反应速度够快，枪法也准。 他迅速躲避的同时，子弹也跟着他跑，每一枪都险之又险的擦着他飞过。 “开枪！”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子弹打光的空隙，周浩抬手就是两枪点射，同时疯狂的冲杜笙大喊。 “上！杀了他！” “周浩中枪了！组座有令，谁要是能击毙周浩连升三级，赏大洋一万！” “杀！” 楼梯间传来叮叮咚咚的杂乱脚步声和几道杀意十足的高呼。 “越怕死，死的就越快！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到那群蓝衣狗手上，否则你将会生不如死！” 以中了两枪的代价再次反杀三名蓝衣的周浩，喘着粗气冷眼看着杜笙莫名的扯了扯嘴角！ 杜笙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歉意、不屑和一丝淡淡的厌恶。 如果他刚才开枪打死了冲上来的最后一名蓝衣，周浩就不会多挨最后一枪。 024 杀人 楼下蓝衣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那些人好像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不要命的朝楼上冲。 前面的人被周浩打死，后面的人又更凶猛的冲了上去。 杜笙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加官进爵或者一万大洋才这样，还是他们本就如此。 “如果这些家伙把这份胆色用来打鬼子，抗战也不用打那么多年了！” 在时不时从身边飞过的子弹中，杜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蓝衣凶猛如狼，周浩则是像受了伤的狮子，疯狂的撕碎一切敢挑战自己的野兽。 只不过随着一个又一个蓝衣倒下，他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周浩再强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好在他枪法通神，反应灵敏，中的几枪都没命中要害，只有打在左肩上的那一枪最严重，另外三枪都只是擦破皮肉和贯穿伤。 枪声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杜笙躲在角落的桌子后面，每次想站起来帮周浩的忙，都被从身边飞过的子弹吓了回去。 几天前他还只是一家培训机构的普通老师，现在置身于枪林弹雨之中，没被吓尿就已经很难得了。 “嗯！” 一颗子弹突然射中周浩的右腿，杜笙只见他痛哼一声一个踉跄就跌倒在了地上。 “周浩！” 此时又有两个蓝衣从楼梯口摸了上来，杜笙一下子急得眼睛都红了。 “砰砰砰砰！” 连续四枪朝周浩射去，后者因为腿部中枪行动不便，只能用最为狼狈的驴打滚方式躲避。 子弹几乎贴着周浩的身体飞过，看的杜笙眼皮狂跳。 “死就死吧！”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杜笙脑子一热，就在一名蓝衣将周浩逼到墙角，准备一枪打死他时，杜笙猛的一咬牙就站了起来。 突然从墙角踢翻的桌子底下冒出一个人来，那名蓝衣下意识愣了楞，紧接着一颗夺命的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胸口。 “你！” “砰砰！” 那人指着额头青筋直跳的杜笙，嘴巴张了张，又是连着两枪响起，每一枪都打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连中了三枪，那名蓝衣嘴里冒着血泡，一脸不甘的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小心左边！” 就在杜笙脑子几乎出于当机状态时，一声焦急的提醒猛的响起。 他双手握着枪下意识就转身一枪，险之又险的把正准备朝他开枪的一名蓝衣当场击毙。 “我……我杀人了？！” 枪声停歇，看着那两名倒在血泊里的蓝衣青年，杜笙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呕！” 呆呆的愣了几秒钟后，他忽然恶心的干呕一声，差点儿就吐了。 从小到大他连鸡都没杀过，然而此时却一口气开枪打死了两个人。这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一波一波的不断撞击着他的思绪。 “他们就是一群凶残的爪牙，如果你不开枪打死他们，死的就会是你！” 周浩看着杜笙脸色苍白，恐惧害怕，恶心想吐，身体发抖的样子，一眼就看出他今天是第一次开枪杀人。 “对，如果我不打死他们，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这是为了自保，不是故意想杀人。” 杜笙的双瞳慢慢恢复了神采，身体的颤抖幅度也不禁慢慢减轻了一些。 “这个时候可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矫情的时候！想要活命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这就是上海滩的生存法则！” 周浩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走到杜笙旁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围杀周浩的蓝衣在短暂交火中死了十几个，最后被杜笙又打死两人后，那些可能奔着升官发财而去悍不畏死的蓝衣队员终于熄火了。 升官发财虽然诱人，组织里的纪律虽然严厉。可是跟丢掉小命比起来，那都算个屁！ 连命都没了，做再大的官，挣再多的钱都没什么卵用。 “组座，兄弟们折损十几个了。攻不上去啊，周浩不是一个人，他在楼上还有同党！听退下来的兄弟们说，最后那两个兄弟明明就有机会打死周浩，可最后被他的同伙给杀了！” 有人脸色难看的快步跑到中年组长面前担忧的汇报道。 “周浩还有同党？这下子就麻烦了，周浩本来就是上海滩新任的杀手之王，这次废了这么大劲才总算跟踪并且围堵住了他！我本来打算靠着人海战术耗也能耗死周浩，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同党！” 中年组长狠狠地一拳砸在车门上，那阴森的目光吓的跑过来汇报那人浑身一个哆嗦。 他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 周浩是王亚樵的嫡传弟子，枪法通神，身手不凡。要是在暗中，别说这二三十个蓝衣，就算再有更多的人，他也能轻易杀光对方。 可如是正面相对，周浩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二，那些最让人胆寒的暗杀手段一样都没来得及使出来。 别看现在周浩成了一只被驱赶到大草原边缘的狮子，一旦等他缓过劲来，那将是所有参过这场围杀他那些人的噩梦！ “不管楼上有几个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弄死周浩，否则从今以后我保证你们每晚都要做噩梦。” 中年组长阴沉着脸朝二楼的方向扫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再次下达了命令。 “可是……” “可是你妈啊可是！马上给我进去杀了周浩和他同伙，要是这家伙今天逃过了围杀，你们就等着被他半夜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 那名蓝衣刚一开口就被中年组长粗暴的打断了。 “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特别在上海滩这个明面上灯红酒绿，暗地里波涛重重的地方，要想活的时间长，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一言不合拔枪便杀！” 周浩躲在二楼朝外面看了几眼，麻利的换了个弹夹就一边继续开导，一边撕下衬衣为自己进行简单的包扎。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杜笙使劲摇了摇头，握枪的右手不禁又用力了几分。 “一言不合，拔枪便杀！” “一言不合，拔枪便杀！” 杜笙翻来覆去的在心里默默分析着这种情况，颤抖的身体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那双神色不宁，眼神复杂的双眸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这几天杜笙总是会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那个时代的人和物，事实上奢靡和黑暗共存的上海滩，才是真正的上海滩。 025 穿越是个危险活儿 经历了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恐惧，在接下来的枪战中杜笙也随之冷静下来。虽然还是做不到周浩那般杀人如杀鸡的境界，至少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吓的手抖脚抖了。 “不行啊，对方人太多了，这样下去早晚会落到他们手上！” 有了杜笙的配合，再加上两人占据有利制高点。周浩的枪法通神，杜笙在生死关头枪打的是越来越准，一时间两人倒也勉强把蓝衣压在楼下上不来。 可对方的人是他们的几十倍，而且还能不断增调人手过来。周浩周身挨了四颗枪子儿，能撑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了。 杜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除了有些射击天赋，枪法勉强过的去外，他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周浩带着节奏，安排着防守战法，他恐怕早就被乱枪打死了。 “再撑一撑，这群蓝衣狗已经来过来咬我们七八分钟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要把巡捕房的人引来。蓝衣虽然背景深厚，但是这里毕竟是法租界，在法租界里发生大规模枪战巡捕房不可能不管！” 周浩的鹰眼朝楼下环视了一圈，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说道。 巡捕房？ 杜笙顿时一脸爆汗，一颗心不禁沉入了谷底。 周浩不知道许文强的计划，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 要是许文强那边进展顺利，巡捕房的马总探长会配合他带人去丽都戏院搜查军火。 探长老九有可能要带人去美华戏院抓人。 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和总探长晚上都有重要安排，就算得到消息派人来这里镇压，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 冯敬尧那批军火的事如今在上海滩闹得沸沸扬扬，在巡捕房眼里那件事绝对要比街头枪战来的重要百倍。 再加上这场枪战一方是斧头帮，另一方是蓝衣，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权衡之下巡捕房不一定会贸然插进来。 他们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等枪战结束后来收拾现场。 “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会来救你了吗？你斧头帮的兄弟呢？” 杜笙透过窗户看到又有几名蓝衣分成两队快速摸进店里，心里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种近距离攻防战异常凶险，稍不注意就要命丧当场，别看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杜笙感觉就像在工地上搬了一整天砖那么累。 “我的兄弟？呵呵呵呵！” 周浩阴森森的咧嘴笑了起来，笑的杀意如龙，眼睛红的仿佛充了十斤鸡血一样。 那阴森冰冷的模样让杜笙有种坠身地狱的错觉，而眼前浑身是血的周浩就像地狱里勾魂的无常鬼一样，吓得他下意识就打了个寒颤。 “戴立！冯敬尧！此生不杀你二人，我周浩誓不为人！” 周浩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似的。 杜笙完全相信要是那二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家伙铁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死对方！ “戴立？冯敬尧？” 杜笙心里没来由的一跳，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真实的历史上他师父王亚樵曾经跟戴立是好朋友，最后被戴立派人给杀了。 至于斧头帮与冯敬尧之间的恩怨，这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了。 一个是真实历史中在三十年代出现过的帮派，一个人《上海滩》电视剧当中的虚拟人物。 这两个原本不应该撞在一起的势力，在这个世界当中产生了交集。看周浩要吃人的样子，双方之间的恩怨似乎还颇为严重，这就让杜笙完全一头雾水了。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算是听明白了，斧头帮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濒临覆灭，或者已经覆灭。 否则周浩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来吧！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狗杂碎，不怕死的就上来！” 周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已经做好了必死之心。 “别呀，你要是死了我他妈怎么办？！” 杜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想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前一秒还说要杀戴立和冯敬尧，后一秒就打算跟几个小喽喽拼死拼活，杜笙真心为他的智商感到着急。 “真不知道王亚樵当时为什么会收他为徒的，照这么看来斧头帮落到了这步田地，要说没有一点儿周浩的自身原因，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杜笙一把将他拉住，脸色难看的说道：“跟几个小角色拼死，堂堂天下第一杀手就是这么教徒弟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急什么？” 你死了不要紧，关键是我不想死啊！ 杜笙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关键时刻穿越回到现代，谁知道居然不行！ 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告诉他危险状态下无法穿越。 这就好像玩网络游戏时在受到攻击状态下无法回城是一样的性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都快被吓尿了，杜笙刚才还是只能缩在墙角的桌子后面。 “真他妈的坑！”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禁心里发凉。 “原来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炒股是这样，炒房也是这样，就连穿越都他妈还是这样！这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工地上搬砖只是玩劳力，老子穿越却是在玩命！” 杜笙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原本以为自己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搭乘上了穿越的列车，而且坐的还是那种可以自由往返的贵宾席位。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玩意儿的危险系数甚至比下小煤窑还高。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 周浩眼里赤红一片，甚至有些失去理智了，或许是杜笙提到王亚樵这三个字刺激到了他。周浩竟然用沾满了血的左手一把卡住杜笙的脖子，冰冷的枪口死死定在他脑门上。 “你要干什么？！” 杜笙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就连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了。这一刻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只听到自己心脏在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 说变脸就变脸，你他妈是属狗的啊！ 杜笙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从周浩的眼神中他看出对方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杜笙毫不怀疑，只要他再说一个有损王亚樵威名的字，周浩铁定会一枪打爆他的头！ 026 援兵 王亚樵在周浩心目中的地位很重！ 这是杜笙此时的第一个想法。 “既然你这么在意你师父，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恢复他昔日一手创建的斧头帮荣光！” 杜笙强忍住窒息带来的痛苦，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周浩神经崩的很紧，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或许，这是长时间压抑的结果。今天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 杜笙看着周浩眼中的挣扎和痛苦，暗自在心里想道。 “师父……” 周浩喃喃自语一声，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水雾，掐住杜笙脖子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慢慢松开了。 “咳咳咳咳……” 从周浩手上解放出来的杜笙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喘了好几下粗气才缓了过来。 “噔噔噔！” “小心！” 弯着腰张大嘴巴快速喘气的杜笙看到一名蓝衣满脸凶狠的冲上来，举枪就朝周浩射去。 这一刻他顾不得多想，猛的一把就朝周浩推了过去。 “砰！” “啊！” 枪声响起，周浩被他推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颗要命的子弹。 周浩倒是被推开了，可杜笙的左肩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枪。 突兀的枪声终于让周浩回过神来，倒在地上杀意十足的一枪将那名蓝衣给爆头了头。 “兄弟，你怎么样？” 杜笙一脸痛苦的靠墙滑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肩膀。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血水就从他指缝中溢出来，打湿了一大片衣服。 “你说呢？” 杜笙紧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他，没好气的低吼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枪子儿，真正经历过这种事才知道，中枪有多痛。 周浩眼中满是歉意，杜笙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跟那些整天舞刀弄枪的粗人不一样。 两人萍水相逢，严格说起来还是他连累了人家，才会把杜笙卷入这场风波。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对方反而不顾自己的危险救了他一命。这让周浩心里的歉意和感动更深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兄弟，要是这次能活下来，以后必有厚报！” 周浩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说话的同时，他迅速撕下了一块衣襟替杜笙把伤口用力包扎起来，延缓血流的速度。 包扎时杜笙痛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差点把自己一口牙齿都给咬碎。 或许是骨子里本来就有坚韧的东西存在，也或许是不想让周浩看轻自己。 杜笙一个从未见过血的小菜鸟，居然在第一次中枪后能强忍住没有鬼哭狼嚎的痛呼。他自己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 杜笙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表现也让周浩更加钦佩了。 “看样子今天我们兄弟二人是要折在这儿了，对不起，是我连累兄弟了。” 简单包扎完后，周浩并排靠在他旁边，摸出一根烟含在唇间，又递了一根给杜笙。 后者满头是汗的哆嗦着接过来叼在嘴里，周浩替他点燃，后者深吸了一口说道：“不怪你，这都是命。” 可不就是命嘛，那么多饭馆他不去，非要好死不死的跑到这家酒楼来吃饭。 当然，要说一点儿都不怪周浩，那也不可能。杜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些怨气，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比较想得开。 再怎么不愿意，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要是怪周浩有用的话，杜笙恐怕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几百遍。 “又摸上来了！” 周浩耳朵微微一动，脸色突然一变，一下子就把枪口对准了楼梯口，眼中的杀意仿若实质！ “砰砰砰！” “啊！” “砍死这群狗日的蓝衣，为老帮主报仇！” “杀！一定要把帮主救出来！” “啊！斧头帮的余孽杀过来了，快开枪！” 正当周浩和杜笙打算拼死一搏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杂乱的枪声和惨叫声。 斧头帮的人过来救我们了？！ 他心里一喜，似乎连肩头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撑着墙壁就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从窗口朝外面看去。 “是老杨他们！” 周浩也起身朝外面看去，当他看到一个壮如狗熊，提着两把斧头带着两个人在同伴掩护下疯狂朝酒楼冲过来的大汉时，惊喜的大声叫道。 “帮主！我带兄弟们来救你了！兄弟们，干死这群蓝衣杂碎！” 快速冲到门口的大汉一抬头就看到了浑身染血的周浩，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一声大吼，猛的就将手上的斧头扔了出去。 “噗嗤！” 在他手里的斧头飞出去的瞬间，杜笙就听到一声闷哼，然后就看到那名大汉几步就带人冲进了酒楼。 “握草，这是李逵再世啊！” 这名大汉无论是外形还是手里的两把斧头，都跟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极为神似。 若不是知道这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杜笙还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水浒传的世界呢。 “他叫杨奎，是我们斧头帮第一猛将。” 周浩看到杜笙脸上的震撼小声在旁边解释道。 “第一猛将？难怪这么猛。” 杜笙了然的点点头，王亚樵能在上海滩混到不弱于三大亨的地步，看来手底下也有很多能人猛士的。 否则偌大的一个斧头帮，单凭他一个人也很难支撑起来。 “帮主，你没事吧？” 楼下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和惨叫之后，杨奎就提着两把带血的斧头领着两人冲了上来。 一看到浑身是血的周浩他就咚咚咚的几步跑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杨奎的个头足有一米九以上，嗓门特别大，说话就跟打雷似的，震的杜笙耳朵嗡嗡作响。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周浩虚弱的勾了勾嘴唇，腰杆挺得笔直。饶是身上挨了好几枪，在手下人面前他依然站的跟标枪一样，很有帮主风范。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了。我一听说动手的是蓝衣狗，就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周浩点点头，用力拍了拍杨奎的肩膀，“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 虽然突然出现的斧头帮众人将蓝衣杀了个措手不及，可毕竟现在的斧头帮早已不是以前人数过万的斧头帮了，周浩可不想让他师父留下的最后一点底子都给折在这儿。 “好！帮主，我背你。” 杨奎点点头，转身就把周浩背在背上抬脚就走，压根儿就忘记有杜笙这么个人存在了。 好在周浩还没忘了他，又让另外两人扶着杜笙然后才快速下楼离开。 027 无麻醉手术 杜笙跟周浩两人被突然出现的斧头帮帮众救走不到三分钟，酒楼门口就快速赶来了五六十名身穿蓝色中山装的男人，为首的那个小胡子难看满地的尸体，肺都差点气炸了。 “三天之内不把周浩挖出来，我扒了你们的皮！给我查！” 小胡子男人用白色手帕捂着鼻子在酒楼里查看了一番后，脸色铁青的下达了必杀令！ 他带来的四五十个蓝衣齐齐答应一声，呼啦一下子就朝四周散开，想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去把周浩给找出来！ “斧头帮余孽不除，戴局长心里难安哪！到时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斧头帮不是跟冯敬尧素来有仇吗，你马上去冯府知会一声，就说我请他帮忙找出斧头帮余孽和周浩。” 手下行动起来以后，小胡子点燃一根烟又微微皱了皱眉向身后的男子吩咐道。 “是！” 那人恭敬的答应一声，马上就带了两个人开车朝冯府赶去。 小胡子现在原地看着酒楼静静地抽完点燃的这根香烟，才带着两名贴身手下离开。 这一夜整个上海滩都暗中沸腾了起来，有人在家睡觉睡的好好的，突然就有身穿蓝衣之人翻墙进去暗中搜查，还有很多穿着短打黑衫的青年提着短棍砍刀之类的凶器，嚣张跋扈的踹开别人的大门公然进去搜查。 以那家发生枪击事件的酒楼为中心，四周方圆十里之内的酒店都被彻彻底底的搜查了一遍。就连租界里的酒店都没放过。 为此，蓝衣还跟那些洋人起了好几场冲突。 作为这次事件主角的周浩和杜笙两人，却在搜查开始之前就被人带到了一家偏僻的风月场所躲避。 刚来到门口的时候，杜笙还一脸错愕，当他被人扶着来到最里面才发现这家名为醉春楼的风月场所表面上坐着皮肉生意，实际上是斧头帮的一个秘密据点。 而且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的绝密据点。 要不是周浩指路，就连杨奎等人都不知道他们斧头帮在上海滩还有这样一处产业。 “帮主，这里确定安全吗？” 进去里间小院，杨奎小心翼翼的把周浩放在床上听着隔墙之外的莺声燕语，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这个地方很安全。就算那些蓝衣狗搜到这里，也发现不了我们。” 周浩虚弱的安慰了几句又看着一名戴着眼镜，同样一身长衫的清瘦中年男子说道：“马爷，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一定要照顾我这个兄弟，要不是他替我挡子弹，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周浩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丝毫作伪。 这十多个斧头帮的帮众得知杜笙竟然不顾自身危险替周浩挡子弹后，每个人看他的眼神瞬间变的不一样了。 “兄弟，多谢你救了我们帮主！以后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老杨绝不皱一下眉头！” “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生死兄弟，但凡有用的上哥几个的地方尽管言语。” “多谢！” 周浩这番话出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真诚的冲他抱拳感谢。 “我去……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找医生给我和周浩治伤吗？” 杜笙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只能勉强点头回礼。 这就是江湖好汉啊，都他娘的是智商欠费，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蛮货。 周浩撑到现在，撂下最后一番叮嘱后，已经很是干脆的晕了过去。 身上的长衫早已经被血水染红了大半，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沁血。杜笙真担心再不及时治疗，这家伙会因为流血太多而亡。 枪林弹雨中都被救了出来，最后却因为手下人缺根弦儿流血流死了的话，估计他将是史上最倒霉的大佬。 好在现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肌肉没脑子的莽夫，马爷挥手打断了众兄弟对杜笙的感激之情，条理清晰的开始安排起醉春楼的老鸨带人烧热水请医生，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安排杨奎等人分别去前后门挡风，以免发生突发状况。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跟二十一世纪相比，实在差的太多了。当杜笙躺在床上看到一个老郎中拿着小刀、镊子、酒精灯和一根小棍过来的时候，吓得他差点就晕过去。 明明是一身中医打扮，却拎着自制的西医工具来给他取子弹，换做任何一个习惯了正统西医治疗方式的人，估计都会被吓尿。 “咕噜！” “没……没有麻药吗？” 杜笙满头大汗的盯着老中医使劲咽了咽口水虚弱的问道。 他这满头大汗可不是疼的，而是被硬生生吓出来的。 “实在抱歉，杜先生，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去找麻药了。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马爷歉意的笑笑，他也很想先给杜笙打麻药再取子弹。只不过药品实在稀缺，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到啊。 无麻醉手术？！ 杜笙心里顿时有千万头***奔腾而过，这种高难度特技只有抗日神剧里的男主角才会啊。 “张医师的医术非常精湛，不会很痛的。” 马爷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旁边那张床上的周浩，又赶紧安慰道。 刚刚周浩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一下，他非要坚持让马爷安排人先给杜笙治疗。 “可是……唔！” 杜笙还想说什么，刚一开口马爷就手脚麻利的将那根小木棍横着塞进了他嘴里，同时一把按住他的双手喊道：“过来帮忙按住杜先生的双腿。” “哦” 有人答应一声，几步就跑过来死死将他给按住了。 “杜先生，对不起了。现在必须马上把你肩膀上的子弹取出来，要打要杀等你的伤好了，我老马绝不皱一下眉头！” “老张，动手！” 将杜笙紧紧按在床上，马爷歉意的告了声罪，马上就让张医师动手。 杜笙双手双脚都被按住了，嘴里也塞了根小木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头发花白的张医师用酒精灯烧红锋利的小刀，又经过简单的消毒处理后，慢慢将刀尖伸向了他的伤口。 “呜呜呜……” “嗯！” 杜笙无论怎么摇头都没有什么卵用，当烧红的刀尖划开皮肉的刹那，他只感觉灵魂似乎都被这一刀给割开了。 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让他将嘴里的木棍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然后脑袋一歪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028 秀儿 当杜笙悠悠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还是躺在那张床上，上衣不知被谁给脱了，肩膀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杜先生，您醒了，厨房里煮了粥，我去给您盛。” 一道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柔柔的在他耳边响起，杜笙抬眼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多了一名身穿白色绣花旗袍的年轻女子。 这是一个容貌很精致的姑娘，她的皮肤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大大的眼睛，小巧的樱唇，头发梳着民国时期最流行的样式。 哪怕在电视里见过了各种类型美女的杜笙，也不禁被眼前这名女子的容貌迷的呆了呆。 “哦，好，谢谢。” 迅速回过神的杜笙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 姑娘微微一笑，颔了颔首转身就走了出去。 “难道她也是斧头帮的？” 杜笙强忍住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慢慢靠在床头，饶有兴致的小声自语道。 几分钟后旗袍姑娘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在她手里不仅端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小米粥，还有半盆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杜先生，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旗袍姑娘身后还跟着马爷，一进门他就三步并着两步走，关切的来到床边轻声问道。 “多谢马爷关心，已经好多了。” 杜笙勉强的笑了笑，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经过细心的包扎，现在除了疼就是疼。 跟昨晚取子弹时的痛苦比起来，这点小疼完全在他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对了，马爷，周浩怎么样了？” 周浩一共中了四枪，比他的伤势严重好几倍。 在医疗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杜笙真怕他会挺不过去。 “多谢杜先生关心，帮主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马爷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如果不是杜笙在关键时候替周浩挡了那一枪，恐怕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斧头帮仅存下来的这十几个人都是死忠里的铁杆，他们当中有人效忠于王亚樵，也有人佩服周浩的为人。 可不管怎么说，老帮主已经不在了，所有人的效忠对象都换成了现任帮主周浩。 周浩是王亚樵的徒弟，人品本事也都是帮内数一数二的俊杰人物。而且他扛过斧头帮的大旗也是老帮主亲口任命的。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名正言顺。 杜笙救了周浩，就等于救了整个斧头帮。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斧头帮更是差点被蓝衣连根拔起，要不是有周浩在咬牙扛着大旗，恐怕斧头帮早就散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从昨晚过后，斧头帮的每一个人都对杜笙异常恭敬。 “秀儿。” 马爷轻唤一声，俏生生端着托盘站在一旁的旗袍姑娘柔柔答应道：“是，马爷。” “杜先生，秀儿为您清洗。” 秀儿轻轻把托盘放在桌上，拧了一把毛巾俏脸微红的走到床边，在杜笙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眼神游离的表情中，仔细为他擦拭脸颊和双手。 在这短短的一分多钟里，杜笙的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那颗小心脏都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虽然他以前也有过女朋友，可想让他女朋友给他洗脸洗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秀儿，你好好服侍杜先生。” “杜先生，你好好养伤，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秀儿。” 马爷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丢下这句话就快步退了出去。 “马爷，马爷！” 杜笙看到这老货像是没听到自己在叫他似的，几步就溜了出去。 “我去，他们该不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杜笙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忽然有些怀疑。 斧头帮有女人这不奇怪，有像秀儿一样漂亮的年轻姑娘也不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如今的斧头帮早已今非昔比，剩下的人满打满算都没超过二十个，连帮主周浩昨晚都差点被搞死了。 这种情形下，突然冒出秀儿这样一个漂亮姑娘伺候他，这就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杜先生，秀儿喂您吃粥。” 秀儿把那一碗冷热适中的小米粥端过来坐在床边，用白白的小瓷勺一勺一勺的喂他。 杜笙则是大嘴一吸，就把勺子里的粥吞的干干净净。 一小碗粥在不知不觉中全进了他的肚子，最后一口粥吃完，杜笙仍然显得意犹未尽。 “先生，秀儿替您擦一擦。” 秀儿俏脸微微泛红的用白色绣花手绢轻轻为他擦了擦嘴角的饭粒，又关切的替他掖了掖被子。 先前秀儿一直称呼他为杜先生，一碗粥的时间过去，称呼则变成了先生。 称呼之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所透露出来的含义则是相去甚远。 先生无疑比杜先生要亲近三分。 “谢谢。” 杜笙有很多话想说，出口的时候不知为何就变成了短短两个字。 秀儿无疑是那种让很多男人都颇为钟爱的小家碧玉类型，温柔体贴，我见犹怜。 像秀儿这个级别的美女，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无数成功男人追求的对象。 以杜笙在现实世界的地位身份，别说让她替自己洗手洗脸，喂粥掖被，恐怕就连对他笑一笑都是一种奢侈。 “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间，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喊我。” 秀儿收拾了桌上的粥碗水盆，冲杜笙轻轻颔首，转身款款走了出去。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望着秀儿离开的背影，杜笙下意识就想起了徐志摩流传甚广的这首诗。 “要是能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此生足矣！” 直到秀儿动人的身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杜笙才慢慢收回目光，靠在枕头上任由思绪飘远。 他辛辛苦苦从现代社会捣腾手表自行车和洗发水等物品到民国，为的无非只是赚钱罢了。 然而赚钱的最终目标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杜笙也只是一个俗人，岳不群的那一套他学不会，也不想学。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那是英雄、国家领导人和电影男主角才会干的事。 很遗憾，杜笙并不属于这三种人。 029 马爷的下作手段 “马爷，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忒不地道了？这位杜先生可是帮主的救命恩人啊！” 另外一个房间里，杨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粗着嗓门说道。 “是啊，马爷。帮主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他醒过来知道了这件事，恐怕……” 另外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也显得有些忐忑，看起来也不太赞同马爷这么做。 “秀儿，你的意见呢？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你。” 马爷只是看了两位兄弟一眼，抬头看着旁边低头而立的秀儿问道。 “秀儿的命是马爷给的，三年前要不是马爷相救，秀儿……只要是马爷让秀儿做的，哪怕是跳火坑秀儿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秀儿慢慢抬起头望着马爷认真回道。 秀儿今年十九岁，真实身份是醉春楼的头牌清官人。 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加上出身不凡，从小长于官宦之家，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后来家道中，因为战乱的原因流落上海滩，初到上海滩就险些被几个地痞流氓给轮了。还好在关键时候马爷碰巧路过救了她，从那以后秀儿就加入了斧头帮，被马爷秘密安排在醉春楼成为了一名清官人。 马爷当初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是顺从秀儿自己的意愿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二是未雨绸缪，暗中留了这么一个后手以备关键时候的不时之需。 当年他也没想到斧头帮会落到这步田地，醉春楼这步暗棋居然真的用上了。 “秀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九了吧？” 马爷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笑着问道。 “嗯。” “杜先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是有大本事的人。人才品质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能跟了他，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顿了顿，马爷又继续说道。 “什么？！马爷，你是想把秀儿许给杜先生？” 杨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撼和不敢置信。 “许？人家杜先生可是喝过洋墨水的能人，他能娶一个青楼女子？” 另外那个家伙也是个直肠子，丝毫没顾虑到秀儿的感受，嘴巴一张就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青楼女子这四个字，秀儿的神色一暗，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 虽然她只是卖艺不卖身，至今仍然保留着处子之身的清官人。可她青楼女子的身份仍然是事实。 “说什么屁话呢！不会说话就拿针缝上你的鸟嘴！” 马爷狠狠的瞪了大军一眼，气的真想甩他一巴掌。 “嘿嘿……那什么……秀儿，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说杜先生才貌双全，确实不是一般女人能配得上的。” 大军也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的，大军哥。” 秀儿小嘴一瘪，一串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秀儿，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论容貌身材，才情学识，偌大的上海滩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你？我看杜先生对你已经生出了情愫，后面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接下来你只需要细心照料他就好，你的身份也不用刻意隐瞒，杜先生是喝过洋墨水的有识之士，决然不会因为你清官人的身份就看轻你。” 马爷给了大军和杨奎一个威胁的眼神后，又和颜悦色的细心开导。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秀儿的眼泪哄了回去。 “马爷，你干嘛非要把秀儿往杜先生的怀里推呢？就算真想给秀儿找个如意郎君也不用这样吧？” 等秀儿离开后，杨奎才一脸不解的问道。 不只是他，站在旁边的大军也想不通马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两个蛮货懂个屁！我问你们，咱们斧头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马爷很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二人一眼，自顾自点燃根烟深吸了一口才脸色凝重的反问道。 “这还用问？！咱们过万的兄弟死的死，抓的抓，散的散，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还聚在一起！” “名存实亡！” 大军和杨奎的表情都阴沉了下来。 “你们就甘心眼睁睁看着斧头帮毁在我们几个人手上？以后去地下见到王帮主还有脸面对他吗？！” 马爷用力捏着烟头再次问道。 杨奎和大军都沉默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王亚樵才聚到了一起。 如果没有王亚樵，就不会有曾经雄霸上海滩半壁江山的斧头帮，更不会有他们这些生死相交的过命兄弟。 “马爷，你的意思呢？” 杨奎虽然块头长的像人熊，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一头智商低下的人熊。 马爷可是斧头帮的头号军师，他不惜甘愿冒着得罪帮主的风险，也要把秀儿推到杜笙怀里，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昨晚张医师给帮主和杜先生疗伤之后，我就立刻让人去查了查这位杜先生的底细。” 说到这里，马爷眼中的兴奋之色一闪而过。 “查到了什么？！”大军瞪大眼睛赶紧问道。 “呵呵，这位杜先生可不简单啊……” 接下来马爷把查到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 如果杜笙听到他的这番话，估计会吓的汗毛都竖起来。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马爷竟然就把杜笙第一次当表，偶然结识许文强和方艳芸，去法国餐厅用餐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斧头帮虽然几乎全灭，可瘦死的骆驼依然比马大。 杜笙初到上海滩不久，又没有特殊身份，要查他的情况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马爷你说的是真的？！” 杨奎用力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天底下居然有些各种宝物，连子弹都能挡得住，岂不是比传说中的金丝宝甲还厉害！” 大军也是不敢相信，实在是马爷说的那个叫防弹衣的宝贝实在太神奇了。 “千真万确，美华戏院的好几个伙计都亲眼见识过那件宝贝，丁力也亲口说过，如果不是有杜先生给的这件宝衣，他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马爷当时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惊呆了。 要知道丁力胸口上当时连中三枪，居然连血都没流一滴，这在马爷看来简直是神仙手段。 让马爷不惜自损威名，拼着惹毛帮主周浩的危险，也要用美人计这般下作手段想将杜笙捆绑在斧头帮这艘破船上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防弹衣的来历。 据他从丁力说漏嘴透露出的消息得知，那种名为防弹衣的宝物乃是美利坚合众国军方秘密研发的宝贝。 这样的宝物都能搞到手，由此可见杜笙在国外有多么惊人的能量。 “要是斧头帮的每个兄弟都能穿上那种名为防弹衣的宝甲，上海滩谁还是我斧头帮的对手？！” 一向喜行不露于色的马爷捏紧拳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摄人的光彩。 030 辞行 杜笙的伤势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子弹只是陷入了肌肉组织当中，没伤到骨头和大筋。 在秀儿的细心照料下，过了两天伤口就恢复了不少，至少不像最初那样疼了。 周浩在杜笙苏醒的那天晚上也醒了过来，他运气也很不错，四颗子弹都不致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 这还是民国时期的药品和医疗条件都跟不上的情况下，要是有现代的消炎药和抗生素等药品，他跟周浩伤势还能恢复的更快。 “先生，您真的不多休养一段时间么？您受的可是枪伤呀，伤口要是一不小心感染了，那就真的麻烦啦。” 第三天上午，杜笙在秀儿的伺候下吃完早饭就向马爷提出了辞行。 要不是前两天伤口实在太疼，他第二天就想离开了。 要说医术和药品，斧头帮那位张医师还真不咋地。 他在酒店房间的床底下就放着一个装满药品的急救箱，不管是消炎药还是治疗外伤的云南白药都有。 消毒用的碘酒和纱布，也都是最好的。 “没事，我会注意的。” 杜笙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几天秀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真有种醉在温柔乡之中舍不得出来的冲动。 好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杜先生，是不是底下人有哪里冲撞到你？要是有的话你跟我讲，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马爷也是百般挽留，他这句话尽管有一大半做戏的成分在其中，但不想杜笙离开的心情却是真实的。 自从他暗中让人查到杜笙的能量后，马爷就把恢复斧头帮荣光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既然上天安排他跟周浩有了这一段过命的交情，江湖人称马上狐狸的马爷，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马爷您多心了，斧头帮的兄弟们都非常照顾我。我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这些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还望马爷能够理解。” 杜笙赶紧摆了摆手，这几天斧头帮的兄弟对他确实没的说，每个人都很客气。 不管他有什么要求，大家都会在第一时间满足。就比如说杜笙昨天随口说了句嘴里没味儿，好久没吃辣子鸡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餐桌上就摆了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 尽管医生叮嘱他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这盘辣子做出来他也只是随便吃了两口过了过嘴瘾，可斧头帮对他的态度却充分体现了出来。 杜笙坚持离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斧头帮太热情，太客气，太尊敬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笙不认为自己只是误打误撞的跟周浩一起挨了枪子儿，就能够享受到这般待遇。 因此他心里下意识的就保持了三分警惕。 马爷见他说的真切，神色坚定，心中闪过一抹失望，瞬间换上一副适宜的笑容说道：“既然杜先生有要紧事，那我也不好再强留了。秀儿，你去替杜先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过去照顾他，等杜先生伤势痊愈后你再回来。” 马上狐狸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见杜笙坚持要走，顿时就做出了调整。 他早就看出来杜笙似乎对秀儿有意，所以就干脆顺水推舟的做了个顺水人情，以佳人相赠。 秀儿的魅力那可是经过醉春楼千百名客人验证过的，别说是那些个色中饿鬼，就连马爷这样阅人无数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对秀儿有时候也难念心猿意马。 “别别别，这几天已经够麻烦秀儿姑娘了，杜某心中着实难安啊。马爷，您要真这样就是不拿杜某当朋友啊，我和周帮主同过生死，马爷不用刻意为之。” 杜笙本来不想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的，不过他实在不喜欢马爷的这种做事方式。有些话早说总比晚说要好。 他的确喜欢秀儿这种类型的姑娘，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对方将秀儿当成礼物一般赠送给自己。 对于喜欢的女人，他有自己的对待方式。 “这……” 马爷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杜先生多心了，马某确实只是想让秀儿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您而已。” 马爷脸上的不自然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恢复了原样，语气和神态甚至比刚才更真切了两分。 秀儿乖乖的低头而立，杜笙能感觉到她时不时在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自己。 “马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您和秀儿这几天的悉心照料，这份恩情杜某必定铭记在心。马爷，时候不早了，我去跟周兄打个招呼。” 杜笙学着江湖中人的方式冲马爷抱了抱拳，又向秀儿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过去向周浩辞行时，后者又是一番挽留，当他知道杜笙确实有事要做之后，反而没再过多挽留，相反很钦佩他的这种干劲和冲劲。 “杜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需要捎个信过来就行。” 周浩在马爷和秀儿的搀扶下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认真的看着杜笙说道。 “放心，真需要周哥帮忙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你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的事情理顺了再过来看你。” 杜笙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就离开了醉春楼。 周浩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帮主，他这个人太真实，有什么都喜欢直接表达出来。 要单论城府的话，马爷甩他十条街都不止。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真实和义气，马爷、杨奎、大军这些人才会在斧头帮几近覆灭时仍然一心一意的跟着他。 杜笙刚离开不久，马爷就从周浩的房间出来将杨奎和大军两人招集在一起，将杜笙离开的事和他的态度都告诉了两人。 “马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杨奎脸色猛然大变，很是焦急的问道。 自从前几天知道杜笙能从美利坚合众国搞到防弹衣这种宝物后，杨奎跟大军两人都坚定不移的支持马爷的计划，也把他当成了斧头帮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031 强哥的震撼 “杜先生，有一位姓许的先生来找过您好多次了。他请您回来后一定要给他回一个电话过去。” 杜笙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猜测马爷他们几个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从醉春楼出来他就径直坐了辆黄包车回了酒店。 刚从酒店门口进来，路过前台时就被正在值守的服务生礼貌的叫住了。 “许先生？好的，知道了，谢谢。” 杜笙停下脚步随手递了枚袁大头过去道了声谢，问他借过电话就拨通了许文强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这几天因为他受伤的缘故，一直没时间跟许文强联系。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对方三天前的行动是否成功。 不过听说他来找过自己，至少证明强哥还好好的活着。这让他略微安心了一些。 电话没响几声就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粗狂的声音。 “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许文强许先生。” 杜笙愣了楞，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他去过许文强的办公室，知道强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司，按理说接电话的人应该是他本人才对啊。 “难道出了什么事？” 杜笙心里的疑惑一闪而逝，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你是哪位？找强哥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粗狂声音立马问道。 “嗯？” 这声音有些耳熟，听起来有些像丁力的声音。 “麻烦转告许先生，就说杜笙找他。” 民国时期的电话并不像现代的手机通话质量那么好，只能勉强听出个大概音色。 杜笙也只能从对方的声音特质和称呼上猜测他的身份。 “杜先生，您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强哥这几天都快急死了。杜先生，您没事吧？” 对方在杜笙报出名字后，瞬间欣喜异常的连珠炮般喊了起来。 透过听筒杜笙都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惊喜和关心，这让他心里不禁一暖，微皱的眉头悄然松开，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容。 “我没事，只不过出了点小状况而已，现在基本上已经解决了。阿力，你和许兄怎么样，都好好的吧？” “我和强哥都没事，这还多亏了您给的那两件宝贝。要不是有的防弹衣护身，这次我和强哥恐怕都栽了。您是不知道，那天晚上金胖子带了二十多个手下，个个手里都拿着枪。我……” 丁力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杜笙开口打断了他，估计这家伙能把当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用话语重演一遍。 “阿力，麻烦你去叫许先生接电话，我有点事找他。” 杜笙听了几句也明白了过来，当天晚上果然还是发生了枪战，这一点跟电视剧的原剧情基本上一致。 “不麻烦，不麻烦！杜先生您稍等，我马上去喊强哥。” “强哥，强哥！杜先生打电话过来找你说话！” 丁力把电话往桌上一放，火急火燎的就朝门外大步跑去，还没到门口杜笙就听到他扯着嗓子在喊了。 “还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杜笙好笑的摇了摇头，对丁力的直率又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没过一分钟许文强就接过了电话，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加上酒店大堂人多眼杂，很多东西不方面在这电话里说。 约好半个小时以后在酒店见面，杜笙又交了半个月的房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的第一件事，他就从床下把急救箱找了出来，咬着牙关取下带血的纱布用碘酒重新给伤口清理消毒，接着就是上外伤药，最后又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还好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学过急救，虽然没有专业医护人员包扎的好看，但也算勉强看得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杜笙额头上已经痛的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后，他又我吃了两粒消炎药。正当他准备清理换下来的纱布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来的还真快，这才二十分钟都不到。” 杜笙看了一下腕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披上外套就过去开门了。 许文强和他的关系已经算牢固了，杜笙倒也没必要在他面前刻意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 “杜兄，嗯？你受伤了？！” “杜先生，您告诉我是谁干的，我马上带人去杀了他全家！” 门一开，许文强就看到了他左肩上缠着的纱布。看到这一幕，许文强和跟他一起过来的丁力同时变了脸色。 强哥虽然没有像丁力那样喊打喊杀，但是他冰冷的眼神同样透露出了心里的愤怒和杀意。 “杀什么杀，一点小伤而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先进来再说。” 杜笙虚弱的笑笑，朝走廊上扫了一眼，侧身将两人让了进来。 “杜兄，到底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一进门许文强就看到了杜笙还没来及处理的带血纱布，从他苍白的脸色和厚厚一摞血纱布强哥就看出了他绝不是受了点小伤那么简单。 “呵呵，随便坐，喝茶还是白水？” 杜笙很是沉得住气的笑了笑，先给两人发了根烟，自己也斜着叼了根在嘴上点燃，又准备去给他们倒水。 “杜先生，您坐下休息，我来。” 很有眼力见儿的丁力赶在他前面提起水壶，麻利的给他和许文强各泡了杯茶。 抽了半截香烟，喝了两口茶以后，杜笙才在许文强和丁力的不断追问下，大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挑重点说了一遍。 当强哥和丁力听说他居然无意中卷入了蓝衣跟斧头帮的恩怨中时，两人再也淡定不了了。 只要是在上海滩吃江湖这碗饭的人，就没有人没听过王亚樵和斧头帮的大名。 至于蓝衣，更是名声极响，下到寻常工人小贩，上到高官大佬，无不对蓝衣闻风色变。 就算冯敬尧这样的江湖大佬，甚至法租界的工部局董事，都不敢正面招惹蓝衣。 连王亚樵这样的大佬，蓝衣照样说杀就杀，帮众上万的斧头帮他们说灭就灭，由此可见蓝衣这个组织有多么大的权利，多么的肆无忌惮了。 “难怪那天晚上马总探长中途就急匆匆的走了，原来是斧头帮的残余势力跟蓝衣发生了火并。” “听说那晚打死了好几十人，连斧头帮的新任帮主周浩也受了重伤。” 许文强捏着香烟用力吸了一口，两条刀锋眉几乎要拧成一团了。 无论是强哥还是丁力，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前几天晚上的那场枪战杜笙居然也是主角之一。 032 结拜 “妈的！老子不管什么狗屁蓝衣还是花衣！杜先生，只要您说句话，我现在就带人去杀他几个替您报仇！” 丁力力把烟头狠狠往地上一丢，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杀气的大声吼道。 许文强也是紧紧皱着眉头，不断把玩着手上的火柴，似乎在默默的计划着什么。 “阿力，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讲。” 杜笙笑着又递了根烟过去说道。 “什么事，您说！只要您一句话，我在就去弄死打伤您的人！” 丁力脸色一正，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阿力，别整天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上。好好活着，就算不为了你，也要为了你娘好好活着！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杜笙走过去亲自替他把烟点燃，语重心长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丁力是出了名的孝子，同样也是有名的冲动不要命，杜笙还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蓝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组织，他们每个人都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不是普通小混混能比的。 “杜先生，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有些人我们暂时招惹不起，那就必须打落牙和着血吞进肚子！阿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就不要叫我杜先生了，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如何？” 杜笙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重情意、直爽简单的汉子，虽然他有很多缺点，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 但是跟他做兄弟，杜笙感觉心里很踏实。 “这怎么可以，杜先生您先是给我防弹衣救了我一命，现在又要跟我做兄弟，我丁力之前只是一个卖水果的，我……” 丁力激动的脸都红了，忙不迭的使劲摆手。 在他心里杜笙是有大学问，大本事的人。况且还救了他的命，这样的人物突然说要跟他做兄弟，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 那种感觉就跟市长突然拉住一个卖菜的小贩说“哥们，我们做兄弟吧”差不多。 “许兄，如果你也不嫌弃的话，咱们三个学那刘关张桃园结义怎么样？” 杜笙笑着挥手打断了丁力面红耳赤的解释，转身又看着许文强认真说道。 “桃园结义？！” 丁力这下子彻底傻眼了，从小他就喜欢听英雄好汉的一码，自然知道桃园结义是什么意思。 刘关张那可都是大英雄，他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学关二哥一样跟别人结拜。 “好！” 许文强慢慢抬头看着杜笙的眼睛，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可是……” 丁力一开口，杜笙和许文强就齐刷刷的朝他看了过去。 “可是咱们这里没有酒，也没有公鸡跟香烛啊。” 丁力弱弱的把脑袋一缩，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 “哈哈哈哈，有天地为鉴，哪还需要那么多俗礼！” 杜笙心情极好的大笑几声，立就抽出三根香烟点燃面朝东方而跪。 许文强接过一根烟也极为严肃的跪在了杜笙旁边。 丁力又惊又喜的有样学样跪在了杜笙的另外一边。 “天地为鉴，我杜笙！” “许文强！” “丁力！” “愿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以后荣华共享，灾祸共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结拜的仪式非常简单，在杜笙的主导下没要到两分钟就完成了。 三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结拜的誓言宣告完成，杜笙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结拜这件事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丁力和许文强对他发自内心的关心，在丁力不惜与蓝衣为敌也要替他报仇时，一下子就触动到了他的心弦！ 许文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杜笙能感觉到他也在暗中酝酿思考着如何替他报仇平事！ 当初许文强为了萍水相逢，只不过收留了他几天的丁力都能不顾性命的去救他，更何况是救了他两次命的杜笙呢？ 杜笙从小就是孤儿，在现实世界也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他忽然觉得有两个能够为自己连命都不顾的兄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而且许文强和丁力可塑性极强，两人都有成为一方人杰的必备要素！杜笙想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地，单靠自己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如果有许文强和丁力相助，他的计划实施起来无疑要容易很多。 “许兄，阿力，你们是哪一年出生的？既然咱们现在已经结拜成兄弟了，自然应该以兄弟相称才是。” 话刚说完，杜笙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别扭的情绪来。如果按照出生年份来论的话，许文强和丁力都要比他早七八十年。 真要这么算，他喊人家爷爷都不过分。 “咱们兄弟不以年龄论长幼，杜兄学识渊博，重情重义，而且还两次救过文强的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您都应该是大哥。” “强哥说的对，您也救过我的命，还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还让我好好活着孝敬我妈，这个大哥必须您来做！” 许文强和丁力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非常一致。 杜笙自然乐得如此，脸皮极厚的当仁不让就坐上了大哥的位置。 他成了三兄弟当中的大哥，许文强自然是老二，丁力排行老三。 座次排完，丁力非要学戏文里那样给杜笙和许文强两位哥哥敬茶，杜笙原本觉得这种俗礼能免就免，不过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这是民国，大家的思想还都非常传统，对辈分和尊师重道看的很重。 敬茶，也就相当于正式改口。 “大哥，喝茶！” 丁力虽然没读过书，礼数却做的十足。双手端着茶杯，恭敬的单膝跪地递到了杜笙面前。 他刚准备跪的时候杜笙就想托住，不过被丁力和许文强严肃的挡了回来。 “大哥，平时你我兄弟怎么随便都行，但是这次必须要跪，长兄如父，理当如此！” 就连在北平上过大学的许文强都是这种思想，就更别说丁力了。 033 身份的变化 “阿力，大哥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这块表你收着。” 杜笙接过丁力递过来的杯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将他扶起来后，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腕表摘下来递了过去。 这块百达翡丽他刚刚买了没几天，价值二十多万。换成小黄鱼的话，差不多能换二十来根，在民国时期可谓是一笔相当惊人的巨款了。 原本这块表他打算自己戴的，不过今天三人结拜，他从现代社会带过来的那些低价手表显然拿不出手。 “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丁力忙不迭的摆手，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这块表，最后还是杜笙假装板起脸拿出大哥的威严，才逼着他把表收下。 丁力见礼完毕后，许文强也一板一眼的端茶行礼。 杜笙则是拿出了那两块早就准备送给他和方艳芸的欧米伽，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谢谢大哥。” 许文强没有多言，默默接过了礼物。 三人已经是结拜兄弟了，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时时刻刻挂在嘴上。 “文强，那天晚上你们的计划顺利吗？” 重新落座之后，杜笙就忍不住问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况。 从丁力的只言片语中他听出当晚的情况似乎非常凶险，要不是有防弹衣傍身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天晚上我们按照计划把金大中约到大三元，马总探长带人果然在丽都搜出了军火。本来我准备让阿力暗中带人送两箱去老九的住所，连同他也一起收拾的，可没想到发生了斧头帮与蓝衣枪战这件事，计划实施了一半马总探长跟老九就带人都赶过去了。” 说到这里，许文强脸色稍稍有些怪异的看了杜笙一眼。 那场枪战当中，杜笙其实也是主角。 “那也就是说栽赃巡捕房老九的计划失败了？” 杜笙眉峰轻轻一挑，有些遗憾的继续问道。 “苼哥，别提了。金胖子那狗日的给我和强哥也下了套，你不知道，当天晚上他偷偷摸摸的在大三元埋伏了二十多个小弟，个个手上都拿着家伙。要不是有你给我和强哥的防弹衣，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丁力立马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提起那件事的时候他依然显得心有余悸。 那可是二十多个枪手啊，当天晚上他们这边就只去了六个人。 “金胖子能在上海滩混那么多年，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啊。” 杜笙同样有些后怕，事情的发展已经跟电视剧里的剧情越走越远了。 在电视剧当中，可没有金大中暗中埋伏的那一出戏，更没有他跟丁力和许文强结拜的事。 因为他的缘故，现在所处的这个上海滩，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所熟知的上海滩了。 “以后再想占熟悉剧情的便宜，可能性恐怕越来越小了。” 杜笙悠悠叹了口气，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未知的世界总是容易让人产生恐慌的情绪，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能免俗。 在这个乱世生存，要说一点儿都不怕那显然是骗人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比文强他们有太多优势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混不出个样子，那我就真他妈成废物了！” 未知除了能让人恐慌之外，同时也能让人生出期待感。 杜笙内心深处其实也很好奇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在这个英雄辈出的乱世，是否也能留下属于他的传奇。 接下许文强和丁力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那天晚上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杜笙从他们的讲述中得知，这次计划除了巡捕房的老九没有扳倒外，其他目的全都达到了。 金大中被丁力当场打死，同时在乱枪中被打死的还有美华戏院的当家人李旺琪。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冯敬尧的头号手下祥叔亲自登门对许文强和丁力大大夸赞了一番，同时还代表冯敬尧邀请他们去冯府做客。 在席间双方宾主尽欢，冯敬尧当场就拍板把美华戏院交给了许文强和丁力去经营。 所以刚才杜笙打电话去找许文强的时候，接电话的人才会是丁力。 那是因为许文强顶替了李旺琪的位置，搬到了原本属于对方的办公室，而丁力则坐上了许文强原来的位置，成了美华戏院的业务经理。 这个情况倒是跟杜笙记忆中的一样，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文强，据我所知冯敬尧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你不愿意做他的人，而他仍然愿意把美华交给你，我觉得一是他欣赏你的才华，二是以后还是想用你替他做事。” 杜笙有节奏的轻轻用指尖敲击着桌面，考虑了片刻严肃的说道。 尽管有些事情跟电视剧当中变得不一样了，不过冯敬尧对待许文强和丁力的方式和态度，目前似乎还没怎么变。 “苼哥，冯敬尧冯先生那可是上海滩的这个，咱们跟着他做事不是挺好的吗？吃香的喝辣的，别提多舒服了！” 许文强还没开口，旁边的丁力就用力竖了竖大拇指很是羡慕崇拜的说道。 “哎……” 杜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 丁力出人头地的心太强烈了，再加上生长环境的影响，让他觉得冯敬尧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威风最有本事的人。 这家伙又是一根筋，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让杜笙很是头疼。 “阿力，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为你妈而活。就算要做事，也要给你自己做事，而不是去替冯敬尧卖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你真的喜欢江湖生活，也要自己当大哥，而不是去给别人当马仔！” 杜笙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组织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大哥？我行吗？” 丁力眼中的炽热一闪而逝，马上又暗淡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自信。 坐在旁边的许文强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杜笙会突然跟丁力说出这么一番话。 每一个混江湖的都想当大哥，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会成为别人上位的垫脚石。 034 基本条件 “阿力，现在的世道不太平。日本人一直对我们华夏虎视眈眈，东北的局势更是不容乐观。不管你的梦想是成为冯敬尧那样的上海滩大佬，还是其他什么。有几个基本条件是必须满足的。” 杜笙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他自己的目标是赚足够多的钱，在乱世想赚大钱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也要满足那几个基本条件。 “什么条件？” 丁力好奇的问道。 许文强的身体也微微往前倾了倾，做出认真聆听状。 “胆量，智谋，义气这些必要的自身素质，这方面你跟文强都不缺。我要说的是除去自身素质以外的东西。” 丁力虽然性格率直，有时候一根筋容易犯浑，也没念过书。但这并不代表他笨，相反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要是智商不够，他也不可能在后来混成上海滩大佬。 “要想在乱世混出头，必须要有值得用性命相交的兄弟、大洋和枪！” 自从上次遭遇枪战之后，杜笙深深的发现上海滩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百倍。 这是个相对简单粗暴的世界。法律并不健全，很多时候甚至屁用没有。有人有枪，才能守住自己的财富，要不然挣再多钱都是别人的。 说不定哪天还会把性命搭进去。 杜笙的一番话说完，丁力和许文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他的话其实不难理解，只不过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想当初许文强刚到上海滩的时候，以他的能力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连卖报纸抗包这种工作都做不下去。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没钱没权没势没人没枪。 民国时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上海滩更加特殊，自身不够强大就只有被人欺凌的份。 别说挣大钱了，就是简单的生存下去都极为困难。 “苼哥，我跟强哥已经是美华戏院的主事人了，手底下有十几号兄弟，美华戏院的收入也还不错，每个月交完账还剩不少。” 丁力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马上就接着说道。 “十几号兄弟，这还远远不够。美华戏院的那点收入也不够咱们兄弟在上海滩做事。” 杜笙轻轻摇头，美华戏院的这点人手和进账他还真看不上眼。 “苼哥，你的意思是？” 聪明的许文强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自从刚刚杜笙提出要有钱有枪有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后者心里有主意了。 不过无论是人还是钱，可都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 他也很好奇杜笙到底想怎么做。 “人，钱，枪这三大基本条件中，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钱才能招收人马，有了钱才能买枪。所以我的想法是先赚钱，等我们赚到第一桶金后，再着手去做其他事情。”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杜笙总算拉回了正题。 他今天把许文强找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打算启动自己的赚钱大计。 杜笙手上有充足的货源，而且他能够拿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成本更是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要把生意做起来，他坚信一定能在短时间赚到第一桶金。 “我在国外有些关系，能够拿到一些国内最紧俏的商品。我的计划是咱们先开一家商行，目标客户主要针对中上层人群。咱们要赚就赚那些达官显贵，巨商富豪的钱，苦哈哈的钱咱们不赚。” 上海滩是一个两极分化极为严重的地方，有钱的人三妻四妾顿顿鲍鱼燕窝，穷的人连饭都吃不饱。 把目标客户群体放在中上层，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 “苼哥，你能搞到些什么好东西？” 丁力咧着大嘴双眼放光的问道。 从他能够拿出防弹衣这样的宝贝，就足以让丁力和许文强期待了。 “呵呵，好东西很多。比如说送给你和文强的腕表，自行车，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化妆品等等。只要生意做起来，药品跟电台这种东西，也能搞到手！” 杜笙笑的极为自信，他有一整个领先这个时代七八十年的世界做后盾，别说这些日用品了，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就连飞机坦克说不定都能搞到手。 “什么？！你真的连药品和电台这种东西都能搞到？” 饶是以许文强的心性，在听到药品跟电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也不禁被惊的变了脸色。 药品可是政府严格管控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就别想染指。至于电台，那可是军用物资，更不用说了。 “不仅能搞到，而且还是世界领先产品，质量绝对比国内的强出一大截。” 杜笙是故意把药品跟电台提出来的，为的就是震一震他们俩，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苼哥，要真是这样的话，不出一年，我相信咱们的商行就能做到上海滩的这个！” 丁力兴奋的竖了竖大拇指，已经不受控制的激动了起来。 在民国时期做生意，货源就是王道。这个时代的交通和通讯都不太发达，把货源控制在手里就算不自己做，专门捣腾货源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呵呵，只要我们三兄弟同心协力，别说上海滩，生意做遍全国都不是难事。” “文强，你拿着这四根金条在法租界的繁华路段租一间位置最好的店面，然后再在附近找一个仓库。尽可能的要快，我想在一个星期内就把商行开起来。相关手续也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报馆方便你也联系一下，最好在开业之前有一些相关的报道。” “钱不够你就跟我说，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杜笙拿了四根大黄鱼出来轻轻推到许文强面前。 “好，文强一定办妥。” 许文强认真的点点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半句多言。 “苼哥，咱们商行叫什么名字呢？” 丁力心痒痒的问道。 “名字？” “干脆就叫兄弟商行如何？”杜笙想了想提议道。 “好，这个名字好。兄弟商行，好兄弟，一辈子。” 丁力一听就对这个名字喜欢的不行，许文强笑着点点头，也觉得这个名字简单好记，寓意清晰。 035 股份 “文强，阿力。兄弟商行我给你们每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所有投资和货源都算我的。你们只需要负责前期筹备和日常管理就行。” 分出去一部分股份，这是杜笙早就打算好的。 尽管三人现在已经是结拜兄弟了，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哪怕感情再好，也不可能让别人白帮忙不是。 一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许文强和丁力加起来就占了一半，听起来似乎很多，实则不然。 杜笙在上海滩人生地不熟，而且他需要两个世界来回奔波，不可能每天守在店上。商行的日常管理也需要人手。 再加上丁力和许文强可都不是易于之辈，两人性格迥异，各有长处，日后都是会成为一方大佬的存在。 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实也是他对两个人的投资。 人才很多时候往往比什么都重要，任何事都需要人手去做，没有信得过的兄弟，做起事来要困难很多倍！ 况且在上海滩开一家商行只是杜笙的第一步计划，他的最终想法是把商行开遍全国，到时候一旦开始扩张，势必需要大量有能力的帮手。 与其到那个时候再找，还不是从现在就开始培养。 “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行！万万不可！” 许文强立马板着脸摇头拒绝了杜笙的提议。 丁力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两位兄弟要是觉得我给你们的股份太少，咱们三兄弟也可以平分，有钱大家赚嘛。” 杜笙微微一愣，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三人平分跟他预期的有些出入，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这样的话，上海滩的商行就跟文强和阿力平分利润，等向外扩张开分店的时候，股份再进行调整。” 杜笙可不是什么圣母婊，假装好人自己吃亏的事不会去做。兄弟情义是一方面，利益是另外一方面。 “呵呵，不是股份给的太少，而是太多了。我和阿力一毛钱都没投，大哥你就给我们那么多股份，这让我们如何接受？大哥，你把我跟阿力当什么人了？你是我们的结拜兄弟，别提什么股份不股份的，有事你尽管吩咐，文强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 许文强苦笑两声，发自肺腑的接着说道。 “强哥说的对，苼哥，要不是你的话，我和强哥早就被打成筛子了，哪还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有事你尽管吩咐，刀山火海我丁力绝不皱一下眉头。” 丁力也紧跟着大声说道。 “额……” 杜笙脸上涌起一股错愕之色，心里瞬间被满满的感动给填满了。 “还是民国时期的人可爱啊！” 他一直生长在现实世界，早就忘了七八十年前的人都还比较淳朴，虽然也有奸滑之人，大多数人都很讲道义。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大有人在，更别说杜笙对许文强和丁力的是救命之恩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呵呵。” 杜笙悠悠的在心里叹了一声，非常严肃的继续说道：“文强，阿力，我知道你们二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能跟你们做兄弟，是我的福分！这二十五的股份你们拿着，一个人吃独食这种事我杜笙做不来！” “不行！二十五的股份太多了！大哥，我知道你想提携我和阿力，以你的能力和关系，就算跑腿也轮不到我们俩。再说我和阿力也没投钱进来，如果你非要给我们那么多的股份，这不是陷我们于不义吗？” 许文强想也没想的就再次拒绝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大哥你想在上海滩做事情，文强定当全力支持。股份我要，但不是二十五，百分之五就足够了！” 商行还没开的时候，杜笙就拿了四根大黄鱼出来作为启动资金。再加上那些在上海滩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的优质商品，在许文强看来杜笙的投资简直是天文数字！ 不说别的，单单是他跟国外的那层关系就是天价！ 百分之五的股份听起来少，实际上当生意真正做起来之后，那可是很大一笔了。 “强哥说的对，我除了一把子力气什么都不会，只要一天管我和老娘两顿饭就行，一分钱我都不要！帮大哥做事是天经地义的，等兄弟商行的生意做大了，以后走在街上我也有面子！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丁力这番话说的非常真诚，没有丝毫作伪。 一个只要百分之五，一个什么都不要，要是现代社会这样的人去哪儿找？！ 杜笙被他们两个感动的眼睛微微发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赚到钱了一定要好好对他们！ “文强，阿力，你们听我说，我希望咱们三兄弟一起成长，一起出人头地！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那就不要再推辞了，每人二十五的股份，就这么定了！” 许文强和丁力可以不要，但是杜笙却不能不给。 救命之恩和兄弟情义只能让他们帮一时，却不能帮一世。人情始终有用完的那天，只有利益才能更好的把双方捆在一起！ “大哥，我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你要真拿我们当兄弟，就给我和阿力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样，股份什么的先不谈，等把生意做上路了再说。” “强哥说的对，先把商行开起来！” 许文强话音刚落，丁力也点头赞同道。 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先把股份拿到手上，这种事许文强和丁力都做不出来！ 杜笙认真想了想，也只能无奈的点头道：“行，那就等商行开起来再说这件事。” “文强，接下来我可能要先离开几天，前期的筹备工作就先辛苦你了。” 杜笙对上海滩还很陌生，要让他自己去找店铺租仓库，还有办理相关手续，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连门都摸不到。 而许文强就不同了，虽然他也刚来上海滩不久，可他现在是美华戏院的经理，背后有冯敬尧的关系，手底下有十几个小弟，跟方艳芸的关系也非常不简单。 杜笙觉得很麻烦的事，对他来说估计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放心，文强一定办妥！” 许文强认真的点点头，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036 安排 “苼哥，那我做什么呀？” 丁力看杜笙给许文强安排完事情，迟迟没提到他的工作，顿时就忍不住问道。 别看他出身低，骨子里却是非常爱面子的一个人。而且特别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就像上次冯程程去找许文强，刚好在大街上碰到他的时候，想给他钱以示感谢，当时丁力说什么都不要。 在女人面前是这样，在兄弟面前他也同样如此。 “阿力，你暂时先好好守着美华戏院就行。如果文强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到时候你再帮他。” 美华戏院是他们兄弟三人跟冯敬尧连接的纽带，同时也是一种身份跟势力的象征。 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美华戏院是冯敬尧的产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杜笙不想让丁力和许文强放弃美华戏院。 “可是你跟强哥都有事情做，就我一个人帮不上忙！苼哥，阿力知道自己没本事没文化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不过找店铺找仓库这种跑腿的事我还是可以的！” 丁力本就是个直肠子性格，听到杜笙这样的安排，他马上就垮着脸不干了。 “呵呵，阿力你真的多心了。守好美华戏院，得到冯敬尧的青睐和赏识要比文强做的事用处大的多！你想啊，咱们的生意一旦做起来，那就是上海滩乃至全华夏独一份！赚钱那是必然的。” “你说这么赚钱的生意，到时候就没有人眼红，没有人会打咱们的主意？” 杜笙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反问道。 “苼哥，谁敢打咱们的主意，我捏爆他的卵子！” 丁力一脸戾气的低声声吼道。可能是长相的原因，他一旦发起狠来格外吓人，特别是那双死鱼眼，就连杜笙看着都感觉心里有一丝丝发。 “对，谁敢打我们的主意，到时候绝不能手软！所以江湖势力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阿力，你要尽可能的跟手底下人搞好关系，多结交朋友。” “文强，有时间的话你也要多跟巡捕房和公董局走动走动。顺便提前搞一些邀请函。咱们开业的那天尽量多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过来捧场。过几天我会提前准备一部分试用产品，你可以送一部分出去。” 说到这里，杜笙又转头对许文强交代道。 只要洗发水、沐浴液、化妆品和自行车，腕表等东西弄过来，生意就可以开张了。 杜笙原本就打算送一些试用产品给方艳芸和冯程程，再通过她们的关系把信息扩散出去。 最好再让她们送一些给自己的朋友。 方艳芸是上海滩第一交际花，她所在圈子的档次可不低，认识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 冯程程就更不用说，她是冯敬尧的独生女，在道上身份极为尊贵。 冯敬尧手上几乎控制着上海滩三分之一的地下势力，经营了数十年。上到政府高官，下到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不胜数。 要是连他的女儿都用杜笙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杜笙相信自己的产品将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上海滩。 上海滩又是远东第一大都市，引进着整个远东的时尚潮流，只要打开了上海滩的门路，他的产品走向全国甚至全世界也将不是难事。 “没问题，我马上就着手准备。” 许文强也不是笨人，脑子里稍微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因此对杜笙的佩服不禁又加深了两分。 杜笙说的这些听起来简单，实际上非常有用，送出去一些产品不仅能结交到很多朋友，同时广告效应也出来了。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苼哥，你就瞧好吧！要不了一个月，你就是要一百个人我都能随时找来！” 丁力也咧嘴笑了起来，把胸口拍的啪啪直响保证道。 “好，辛苦两位兄弟了，咱们这就分头行动。” 杜笙点点头，想了想干脆又把剩下的钱拿出来给丁力，让他拿去结交朋友。 只有义气没有钱，照样很难网络人手。 无论做什么事情，永远都是钱走在最前面。 计划才刚开始启动，他的五根大黄鱼就只剩下了几块袁大头。 丁力和许文强离开后，杜笙小心观察了一番就把门从里面反锁，然后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这次一走就是三天，房间里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屋子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杜笙检查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被人翻动的痕迹。 他先是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喝了两口，然后才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点燃根烟坐在沙发上。 手机刚一开机就弹出了十多条未接来电和微信。 有他工作的培训学校同事打来的，也有死党江枫打来的两个未接电话。 除了这两个备注了名字的号码外，剩下的那几个号码都是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 翻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后，杜笙又打开微信消息看了起来。 培训学校负责人事的同事发了两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江枫发了七八条语音消息过来，都是约他去俱乐部打枪和喝酒吃饭的。 剩下的都是公众号和广告消息。 一根烟抽完，杜笙先给江枫回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忙完了再去找他。 至于学校那边，杜笙则是直接在群里发了一条辞职信息。 他在微信群里的辞职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 杜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杜笙，刚刚群里那条消息是你本人发的吗？” 电话一接通，那名负责人事的女同事就直接问道。 从她的语气中，杜笙隐隐听出了两分关心的意思。 “呵呵，是我本人发的。”杜笙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辞职呢？真要出了事你就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到你。” 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听到他的声音，关心之意更浓了。 杜笙心里微微一暖，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同事对自己有好感。不过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女朋友，所以始终跟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普通同事还淡。 “呼……” “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忙，生意一旦做起来，我在民国的时间一定会比现实世界多的多。” “穿越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这里，杜笙心里涌起几分歉意，简单几句把辞职的事情说清楚后就挂断了电话。 辞职原因，他用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理由：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037 仓库 当你选择不要工资的时候，辞职就是一件比撒尿还要简单的事。 杜笙表示自己放弃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主管运营的副校长不到十分钟就在微信群里同意了他的辞职申请。 杜笙也在第一时间退出了微信群。 他跟那些同事不过是点头之交，有些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也就没必要把群留着。 搞定辞职的事情后，杜笙依次按照未接来电的先后顺序回了电话过去。 这些电话当中有两个是广告推销的，还有一个打错了。剩下的几个电话都是他前几天预定那批货的负责人。 上次他总共订购了200辆自行车和价值30万的日用百货，同时还找中介公司帮忙租赁一个仓库。 三天的时间过去，刚刚别人在电话里告诉他自行车和百货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提货。 中介的工作人员也告诉他物色了几个性价比不错的仓库，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去看。 杜笙先联系中介公司去看了看仓库，最后选了一个相对最偏僻空间最大的仓库，一次性签了三年的合同。 当场付了三年的租金后，杜笙就马上拿到了仓库钥匙。 接下来他又给自行车商行和那家商贸公司打电话，让对方把货物送到仓库所在的地址。 做完这一切，杜笙就在距离仓库不远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一瓶啤酒几个小菜，祭他的五脏庙。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个时候他才忙完顾得上吃饭。 “等货品的事情处理完了，还要回民国张罗开店，文强虽然能干，不过他的思想和意识始终落后了七八十年。特别是店铺装修风格和营销手段上，他还是差的太多。” 杜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暗自思考道。 他并不是不相信许文强的能力，而是想尽可能在最短时间获取足够的资本，在1937年开始的那场大风暴当中保存自己，并且强势崛起！ 时间实在太紧了，由不得他不拼！ 先把货物送过来的是自行车商，200辆自行车一辆卡车就拖了过来。 对方到这儿的时候，杜笙也刚把饭吃完不久。 指挥着送货师傅把包装好的自行车下到仓库最里面靠近角落的位置，他又分别拆开几辆男女款的自行车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质量问题后，才给对方结了尾款。 这批自行车都是永久牌的，男款是山地自行车，带前后减震和变速功能，颜色是经典的黑色。 女款则是精致小巧的白色，同样带前后减震及变速功能。 他订购的这两款自行车都属于入门级自行车，哪怕在现代社会也是质量不错的车。 杜笙原来打算专门订制简单的八九十年代老款自行车，担心一些技术太超前了会引发蝴蝶效应导致严重后果。 后来他又转念一想，自行车而已，不管怎么超前都要两条腿蹬，再说几百块钱的东西，跟老式的二八杠比起来无非是轻便了一些，好看了一些，多了减震和变速功能，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再说，他这也算是为老祖宗们送福利不是？尽管穿越的这个民国时代他也有些懵逼看不懂，可谁又能说得准那不是真实世界？ 存在即是合理，说不定他的先辈还能骑上他带过去的自行车，用上他拿过去的洗发水呢。 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杜笙订购的那批百货才送过来。检查无误，全部下完堆放在仓库后，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这批货包括洗发水、沐浴液、香皂、香水和化妆品等百货。所有东西都是那个时代最紧缺的。 包装杜笙已经让那家商贸公司提前更换过了，现在这批货的包装全都换成了只有产品名称，用法，功效和用量的简单包装。 特别是生产日期什么的，他专门交代商贸公司处理掉了。 “呼，终于忙完了！” 他肩膀上还带着伤，这一天下来杜笙感觉自己都快累瘫了，伤口也隐隐作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疲惫。 “王总，你说这位杜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提的要求也太奇怪了吧。人家原来的包装多好看，现在换成这样的包装，这还怎么卖啊？” 刚从杜笙的仓库出来，司机一上车就忍不住疑惑的问了起来。 “不该问的别问！你管他卖不卖的出去，给钱的都是大爷！” 王总皱了皱眉，冷声呵斥了司机一句，随手递了根天子给货车司机，他自己也叼了根点燃。 “这件事别拿出去乱说，万一出了事咱们公司也要受牵连。” 使劲吸了口烟，王总又低沉的再次叮嘱道。 他的商贸公司只是一家小公司，三十多万的订单可不是小数目。当初听到对方要换包装，王总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忧。不过看在对方的订单量这么大的情况下，而且还额外付了一笔包装费，他还是咬牙接下了杜笙这单生意。 私自更换商品包装可是违法的。 “放心吧王总，我口风最紧了！”货车司机赶忙陪笑保证道。 不只是货车司机疑惑，王总同样也很好奇。他实在搞不懂杜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更换包装。 他的这批货本来就是正品，而且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品牌，就算开超市正常销售，也一定能卖出去的。 他看不懂，杜笙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 私自更换商品包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不拿出去销售就没有问题。 就算被人举报，有人来查的时候大不了就说这些东西准备自己用呗！ 至于用到哪辈子才能用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在租住的小区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杜笙就疲惫的回到了房间，他先是给自己处理了伤口，才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他依然是一大早就起床了，先去采购了一批中低档手表，又找了家金店换了一条大黄鱼，然后才带着东西来到了自己的仓库。 这一次，他打算从仓库里穿越。 一旦许文强在民国时期找好仓库，他就可以把采购的这些东西输送过去。 038 铺子 连续穿越了两次之后，这次杜笙回到民国几乎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从卧室推开门走到客厅那么简单。 从酒店的房间出来，杜笙去前台给许文强打了个电话，后者告诉他已经物色了两个门面和三处仓库，刚好可以一起去看看。 约好时间后，杜笙在酒店大厅等了十多分钟，许文强就开车来到了酒店门口。 “苼哥，先去看门面还是仓库？” 一上车，许文强主动派了根烟给杜笙问道。 “先去距离近的地方吧。” 杜笙接过烟点燃，随意打量着路边的行人和店铺说道。 “有一处铺子刚好在前面的霞飞路上。那里最初是一栋三层欧式别墅，听说是一个外国商人出资修建的，后来不知怎么落到了一名小军阀手中。前些年那名军阀兵败身亡后，这栋房子就传到他儿子手里。” “这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很快就把家底给败光了，最后只剩下了这栋房子。这家伙虽然败家，人却不傻，他让人把房子前面的花园改造了一番，将它变成了一栋别墅式商铺。” 说到这里，许文强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按照他的说法，这栋上海滩唯一的别墅式商铺因为坐落在上海滩最繁华之一的霞飞路上，生意倒也好做。 在这之前，那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据文强的了解，那家珠宝店铺生意倒也不错，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多月前那名珠宝商出去进货时，在半路上碰到了流窜的土匪，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带出去的伙计连同他自己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珠宝商死了之后，他的家人就来上海滩把珠宝店关掉回了广东。 “苼哥，就是前面那座欧式建筑了。” 在两人的闲聊当中，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别墅前面由花园改造的空地上。 或许是一个多月没有开门做生意的缘故，这里显得有些破败和冷清，门头上还打着珠宝店的名字。 一楼的大门半开半掩，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那个小军阀的儿子姓罗，之前把别墅租给别人后，他在别处又租了间房子。珠宝商搬走后，他又住了进来。” 许文强小声解释了一句，就带着杜笙率先走了进去。 “罗公子，你在吗？” 把门完全推开后，许文强往里面走了两步大声喊道。 “谁呀？！” 楼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不耐烦声音。 这声音一听就是那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有气无力毫无男人的阳刚之气。甚至还给杜笙一种娘娘腔的感觉。 “是我，许文强，昨天下午咱们见过。” 许文强掏出一盒香烟先是递了根给杜笙替他点上，然后又自己点燃了一根。 “原来是许先生啊，您稍等，我马上就下来。” 楼上顿时传来惊喜的声音，紧接着杜笙听到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女人的说话声。 “还真是个浪荡公子哥儿。” 杜笙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浅笑，双手插在裤兜里就在一楼大厅里随意逛了起来。 大厅里摆着一些懒得撤的玻璃柜，角落里还放着几把椅子和一卷脏兮兮的地毯，顶上的吊灯倒是比较大气。 据杜笙目测了一下，一楼大厅大概有300多平方的样子，空间确实不小，用来做门店确实够了。 楼上还有两层，到时候让人收拾一下，二楼可以用来会客办公，三楼他可以自己住，连住房都不用租了。 外面的花园也有两三百个平方，只不过被这位罗公子全部用石板填平了而已。 三层楼带花园，足有一千多平方，这要是放在以前，杜笙绝对连想都不敢想。 “哎哟，我就说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贵人登门呢。许先生，您是考虑好了要租下这里么？” “不是我自夸，无论是位置还是人气，我这里在整个上海滩都是这个。不管您做什么生意，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穿着米色西装，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罗公子叮叮当当的从楼上跑下来，一看到许文强就跟看到自己亲爹一样热情。 “苼哥，你看呢？” 许文强只是微笑着冲罗公子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杜笙旁边问道。 “位置和空间都还不错，就是大门离店面远了点，而且还听说这地儿不吉利，我可不想也跟那广东佬一样。” 杜笙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几步之外的罗公子听到。 许文强也是个精明人，一看杜笙冲自己眨了眨眼，就知道他是看上了这栋别墅，这么说明显是打算杀价了。 “知道了，苼哥，那咱们去广东路那家店铺看看，那里是公共租界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其实更好做生意。” 许文强也跟着附和道，转身就跟杜笙准备离开。 “别呀，二位先生请留步。广东路人气是不错，可那里是公共租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非常不安全。法租界是洋人的地盘，相比之下要安全的多。” “而且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大半都住在法租界，上海滩的高档生意也都在法租界。而且您看我这里，位置多好，楼下做生意，楼上可以住。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杜笙和许文强才刚刚抬脚，罗公子就忙不迭的陪笑把两人给拦住了，唾沫乱翻的一个劲儿的说着这里的好。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口才还是挺不错的，几句话就分析出了这里的好处和广东路的劣势。 “可你这儿前些日子听说死了人啊，你也知道，我们生意人最忌讳的就这个了。” 杜笙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动之色，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广东佬可不是死在我这栋房子里，而是死在外面的。那是他命贱，跟我的房子可没关系。您二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租我这个房子做生意肯定赚钱。” 罗公子赶紧又接着说道。 杜笙感觉有些好笑，这家伙连命相这种说法都扯了出来，说到底无非就是想让杜笙租他的房子嘛。 其实杜笙并不知道的是，这大半个月以来已经有好几波人来看过房子了，最后都因为租金和出过事的原因没租。 这里可是黄金地段，多空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现在罗公子都已经急得上火了。 039 罗公子 “两位，要不我再带你们去楼上看看？” 罗公子见杜笙和许文强仍然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又马上提议道。 “不用了，楼上我用不着，看了也是白看。顶多也只能当做临时库房放放东西。” 杜笙朝二楼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二楼楼梯间站了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此时她正斜靠着扶手抽烟。 见杜笙看过来，她还主动一笑，故意抛了抛媚眼。 不用问也知道，这女人必然是罗公子从某个妓院带回来的风尘女子。 “开个价吧。” 杜笙自顾自掏出根烟点燃，淡淡的吸了一口问道。 “每个月4……350块大洋，您要是一年一付的话，我算您320块。” 罗公子心里一喜，一开口就准备报价400块大洋的，话到嘴边才被他改成了350块。 “文强，咱们走吧。” 杜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喊了许文强一声转身就走。 在来的路上许文强就给他大致介绍了一番商铺的租赁价格。霞飞路上位置最好的铺子，每个月的租金也才200到250块大洋之间。 广东路那边的铺子还要更便宜一点。 350块大洋一个月的租金，放在现实世界大概相当于一个月10多万的样子。 要知道在1936年的民国时期，两块大洋在上海滩就足以置办一桌档次不低的酒席了。 上海滩消费档次最高的百乐门，最低消费也才15块钱起步。 一个月350块大洋，这个价格可是不低啊。 “罗公子，您这价格也实在太高了点。我们美华戏院旁边的商铺，一个月都才租200块钱。” 许文强脸色有些难看的看了罗公子一眼，跟在杜笙身后也准备离开。 “二位，二位！有话好说，别急着走啊。许先生，您也是明白人，我这栋房子可跟普通铺子不一样，我这可是上下三层啊，门口就算停十几辆小汽车都没问题。所以这价格比一般的铺子贵那么一点点也是应该的不是？” 罗公子赶忙几步跑到杜笙和许文强前面，脸上陪着笑的继续解释道。 他的要价不便宜，这也导致了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了这里的租金。在上次那个广东佬之前，他这栋房子空了将近三个月才租出去。 “可是你这儿死过人，我要把这儿租下来，还得去请一尊金佛镇宅，还要找得道高僧做法驱邪。” “况且，你这房子太大太空了，装修起来也要费钱的多。” 杜笙双手插在裤兜里，叼着烟不疾不徐的看着罗公子继续说道。 “可是，我这……” “罗公子要是有诚意，就重新报个实在价，租金我这边一年一付。合适的话随时可以签约，如果你的价格太贵，我也懒得还价了。” 杜笙的意思很明白，对方只有最后一次开价的机会。合适就租，不合适就走。 “一年一付。” 罗公子这次没再马上开口，而是独自皱眉沉吟了起来。 之前租他房子的广东佬，租金都才半年一付。再之前，还有一个季度一付的。 杜笙说的这几个问题也都是事实，特别是死过人这一点就要吓退不少人。 “最低3500块大洋一年，押金500块！” 罗公子沉思了片刻，然后才一脸肉痛的开口道。 一年3500块大洋，核算下来一个月相当于291块多。 这个价格虽然比霞飞路的大多数铺子都要贵上不少，可正如罗公子说的那样，他这栋房子一共有上下三层，再带一个两三平的花园。 这在整个上海滩几乎都是独有的。 杜笙嘴角轻轻一扬，这个价格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么大的一栋房子，又在法租界最繁华的地段，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千值万值的。 “租金方面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签合同交钱，不过我有个条件。” 杜笙朝楼上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妥。” 罗公子心里一喜，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 3500块大洋，足够他潇洒的过过一年多了。 自从家道中落后，罗公子虽然依然改不掉吃喝嫖赌，游手好闲的习惯。不过这家伙却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每个月的花销绝对不能超过当月的租金。 跟他老子还在的那些年比起来，这几年他的生活质量虽然下降了一大截。每天还是能够花天酒地，就连于各大青楼和夜总会，小日子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潇洒的多。 “我希望罗公子今天之内可以搬出去，并找人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文强。” 杜笙说完后又冲许文强打了个眼色，后者马上就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租赁合同和黄橙橙的金条拿了出来。 4000块大洋，折算成金条刚好是八根大黄鱼。 杜笙之前不了解上海滩的租金价格，只给了许文强四条大黄鱼。好在他昨天又去买了一些金条，不然连房子都租不起。 一根500克的金条价格是14万，这栋房子按照现实世界的价位换算过来，相当于110多万，这价格堪称恐怖。 要知道民国时期的物价跟现实世界完全没法比，平平常常吃顿早餐才一毛钱。 杜笙出门的时候兜里只揣了几块大洋，许文强的包里也只有四根金条。 不过他也没打算现在就把钱一次性付清，先签合同付定金，等罗公子安排人把房子收拾妥当正式交接的时候，再付剩下的钱也完全没问题。 “罗公子，这两根大黄鱼是定金，等你把房子腾出来我们再过来交接付剩下的钱。没问题吧？” 杜笙拿了两根大黄鱼递过去笑着问道。 “没问题！我马上就安排人打扫，最迟今天下午五点，不！四点之前我保证打扫的干干净净。” 罗公子双眼放光的接过金条，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呵呵，那就麻烦罗公子了，下午四点我准时带着钱过来办理交接手续。” 杜笙淡淡一笑，连收据都没让对方写一张，随后客套了两句就跟许文强驾车离开了别墅。 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小军阀之子，杜笙不怕他吞了自己的两根金条。 许文强自从搞掉金大中之后，如今在上海滩名声不小，更是冯敬尧面前的红人。 他可不相信对方的胆子有那么大，连冯敬尧的人都敢得罪。 040 愤青 从罗公子的别墅离开之后，杜笙又跟许文强一起去看了几处仓库，最后选择了一处距离霞飞路最近，同时又坐落在黄浦江边上的仓库租了下来。 下午四点，杜笙和许文强带着租赁合约跟金条准时去霞飞路与罗公子办理了租赁手续。 从交接完成的那一刻开始，他总算在上海滩有了自己的第一门生意。 “文强，接下来这几天还要再辛苦你一下。这里的位置是不错，房子也够大。不过原先的装修布置实在太差了，全部都需要重新弄。” 杜笙跟文强在别墅里逛了一圈，发现这栋别墅外观确实没话说，哪怕以七八十年之后的审美而言，仍然很漂亮。 或许是因为一直拿来出租的缘故，里面的装饰就明显跟不上了。无论装修还是家具摆饰，都显得有些老旧。 “苼哥说哪里话，自家兄弟不说这些，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文强一会儿就安排人处理。” 杜笙笑了笑，也就不再说客套话，带着许文强走到大门外指着铁门旁边的围墙说道：“文强，这里做一块大约四尺五宽，六尺长，一尺厚的广告牌。框架用铁皮做，正面和旁边几个侧面用有质感的透明材质封起来。然后从里面拉一根电线出来，在这里里面装上几枚电灯，晚上插上电就能发光。” “对了，四周的铁皮染成黑色，正面就写兄弟商行四个字就行。” 杜笙连说带比划的详细解释了一番，好在许文强足够聪明，又是北平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问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简单问题后，就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杜笙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在现实世界满大街都能看到。 灯箱广告牌在几十年后算不得什么，可在三十年代的民国时期，绝对是头一份。 “还有这个地方，让工人把石板全部挖掉，只留左边就可以了。挖掉之后种上花草，中间弄一个小水塘，里面移植几株睡莲之类的水生植物，然后放几条观赏鱼进去。” “大门口也要做一块跟外面一样的发光立体广告牌，尺寸根据门的宽度来做。” “最重要的是这几面墙，一定要让工人全部打掉，然后用玻璃封起来，每一面玻璃墙的顶端都要装上大灯，电灯线遵循横平竖直的标准，一定要排列整齐。” …… 杜笙一直从大门外说到别墅里面，又从一楼说到三楼。他完全按照这栋别墅的实际情况，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结合现实世界高端会所、自行车专卖店和奢侈品专卖店的装修陈列格局来进行布置。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跟别人不一样，做出自己的风格。 不光是销售的商品独树一帜，就连装修陈列杜笙也同样要做出自己的标签跟风格。 他的目标是兄弟商行一旦开起来，就要成为整个上海滩的话题中心。 以后所有人一提到兄弟商行首先想到的就是高端、品味、新潮这几个关键词。 杜笙要做的不只是一个单纯售卖商品的商行，而是想打造一个会所性质的综合体。 主要针对达官显贵的子女，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要让这些人把这里当成聚会、结识朋友的最佳选择。 原本杜笙还打算把二楼设计成办场所，三楼当成自己的住所。不过现在改变想法了，二楼和三楼全都按照现实世界的高端会所来设计。 一楼售卖商品，二楼则是规划了咖啡厅和台球室，三楼则是设计了一个书吧和几间客房。最靠近走廊角落的两个房间则是单独留了出来，一间作为他的休息室，另外一间则是当成了办公室。 “文强，我一次性说了这么多，你都记住了吗？有没有哪里不清楚的？” 再次从三楼转到一楼后，杜笙稍微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大哥，文强都记住了。” 后者肯定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全部都记了下来。 杜笙微微松了口气，这下更加庆幸自己先前的明智之举了。 有许文强这样的聪明人做他的帮手，做起事情来无疑要轻松一大截。 要准备的东西这么多，如果让杜笙自己去做的话，恐怕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别想搞定。 “门口的保卫一定要找外国人，价钱高点都无所谓。还有二楼咖啡厅的咖啡师和服务员也都要外国年轻女孩，法国人最好。这里毕竟是法租界，万一有点什么事，她们本国人之间交流起来也要方便不少。” 走到门口的时候杜笙想了想又补充道。 找外国人当保安和服务生的原因，一是给人的感觉足够高大上，二是这里毕竟是法租界，他希望能聘请几个法国人替自己工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用这个理由当成结识公董局的跳板。 至于第三点，这就完全是个人私心在作怪了。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上海有许许多多的外国人，他们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多在本国根本就混不下去的屌丝，跑到我国摇身一变就成了好多年轻女孩心甘情愿往上凑的金龟婿。 这当中尤其以西方国家在上海的男人为最。 杜笙上大学的时候，他们班就有一个美国留学生。这人长了一头卷毛，脸上有几十颗蚊子屎，但是就因为美国人的身份，愣是睡了班上几乎一半的女生。 其中还包括一个杜笙刚上大一时就非常倾慕的女神。 凭什么外国人就能跑到我泱泱华夏来装大鼻子象？凭什么那么多水灵灵的大白菜小白菜都被他们给拱了？ 杜笙的内心深处一直都隐藏着愤青的因子。当然，这也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从内心深处就对国外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以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那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杜笙可不愿意放过让外国佬给自己打工的机会。 杜笙将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都交代了一遍后，又拿出两根大黄鱼递给许文强交代道：“所有东西都尽量买好的，钱不够我会再另外想办法。” 加上这两根金条杜笙前前后后已经拿了十根大黄鱼出来，一根的价格是14万，光是十根金条就花了他140万。 加上拿货买表什么的，上次卖古董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半了。 041 限制 接下来的几天，杜笙除了运送商品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钉在了正在装修的店上。 许文强虽然能力很强，不过他毕竟是七八十年前的人，也是七八十年前的思想和见识。 尽管杜笙说的他都能理解，因为没有见过实物，让工人做出来的东西还是跟杜笙想要的有一定的出入。 不过这些问题在杜笙钉在装修现场后，很快就用民国时期的材料和手段尽量解决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独两个世界来回运送商品这件事，让杜笙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原本他以为运送商品就跟小说当中写的使用储物戒差不多，只需要意念一动就搞定了。 当他真的开始运送时才悲催的发现，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在经过三次尝试后杜笙才发现每次穿越时能够运送的货物非常有限，不管是自行车还是日用百货，他都必须要先拿起来才能带着一起穿越。 也就是说每次能带多少东西过来，完全取决于他能拿得动多少。 比如说自行车，他一次性最多只能拿得动七辆，这还必须用粗绳子将自行车全部捆好才行。 至于洗发水沐浴露这些日用百货，杜笙用箱子码放整齐一次性倒是勉强能扛得动四箱。 当然也不需要他抗多久，能坚持三秒钟就足够了。 所以几天下来他总共只搬了十多箱日用百货和二十多辆自行车过来。 “原来我还担心这个仓库不够用，现在看来仓库反而太大了。” 望着只占了仓库一个小角落的货物，杜笙笑的极为苦涩。 “现在每天最多只能带七辆自行车或者四箱百货过来，这就注定了我的商品不可能大规模销售，不走高端路线都不行了。” “看来价格方面也只能重新考虑了，原来的价格怎么着也必须翻一翻才行。” 杜笙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微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货物运送受到限制，犹如当头一盆冷水从他头顶上泼下来。 杜笙最初的计划是以最快速度占领上海滩市场，然后同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其他城市扩张。 现在这个计划显然已经不适合了，连货品都没有还扩张个屁啊。 这么点儿货物连上海滩都供应不过来，更别提去别的地方开分店了。 当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杜笙甚至都有些后悔准备自行车这种又重体积又大的商品了。 “等商行开业之后，必须要重新想想有什么轻便易带，民国时期奇缺的商品了。” “唉～头痛啊。想挣点儿钱真他妈不容易，果然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啊。” 选择商品其实是个非常伤脑筋的事情，像那些价格昂贵的数码产品直接就排除了。超过这个时代科技水平太多的东西一旦出现，势必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搞不好真会被秘密部门拉去切片研究。 既符合民国时期的科技水平，价值又相对较高，而且还必须轻便易带。 除了腕表，药品这种东西之外，杜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东西。 “算了，这个问题慢慢再想，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现实世界还没有适合民国时期的商品不成！” 杜笙使劲吸了口烟，狠狠将剩下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踩灭转身就出了仓库。 明天就是兄弟商行开业的大喜之日，杜笙运送完这一趟货后就直接坐车去了兄弟商行所在的别墅式商铺。 经过一个星期加班加点的装修改造，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靠近街道的大铁门旁边安着一块很有质感的灯箱广告牌，铁门重新上了一道漆，院墙也重新粉刷过，看起来非常整洁。 “杜先生好。” 杜笙刚走进院内，就有一名正在打扫的阿姨恭敬的向他弯腰行礼。 装修和布置在今天上午就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只需要将里里外外的清洁卫生打扫干净明天就可以正常开业了。 “那边角落打扫干净，扫完之后再用水冲一遍。还有你们两个，擦玻璃的时候给我小心着点，要是把玻璃打碎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隔着老远杜笙就听见了丁力的大嗓门正在训人。 “知道了，力哥。” “放心吧，力哥。” 被他点到名的人都讨好的恭声答应，干活的时候更加小心卖力了。 “哟，咱们的丁经理很威风啊。” 杜笙一边向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下人微笑着点头致意，一边径直朝丁力走去。 丁力看到杜笙的时候，马上就收起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咧着嘴憨厚的热情招呼道：“苼哥，您来了。” “杜先生好。” “杜先生好。” …… 旁边正在干活的人也都恭敬的向他打着招呼。 “大家都辛苦了，阿力，一会儿你让下面人多买点好酒好菜慰劳慰劳大家，另外每人再额外发一个大洋的辛苦费。” 杜笙笑着摆摆手，大声跟丁力交代道。 “知道了，苼哥。” “都听见了吧，我大哥说了，晚上好酒好肉犒劳你们，每个人还有一块大洋的赏钱！还不谢谢我大哥？” 丁力一脸得意的朝着杜笙竖了竖大拇指，粗着嗓子又大声喊道。 “谢谢杜先生，谢谢力哥！” “谢谢杜先生！” 听到有酒有肉还有额外的赏钱，正在干活的几个人瞬间兴奋了，不断向杜笙和丁力说着感激的话。 这个时期的一块钱至少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四五百。对这些还混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已经很多了。 “都继续干活吧。” “阿力，你跟我进来。” 杜笙不在意的摆摆手，招呼了丁力一声就抬脚朝屋里走去。 一楼用来陈列自行车，百货，和腕表的展示柜和展示区都已经全部弄好了，地板和墙壁都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顶的灯按照杜笙的要求也已经更换了，墙上裱了几副西方的油画和一些精致的手工艺品做装饰，橱窗和展示柜里都安装了小型的电灯。 靠墙的位置摆着两对真皮沙发和实木茶几，整个一楼大厅给人一种高端大气，非常有品味的感觉。 042 恩威并施 “阿力，文强呢？” 在一楼逛了一圈，杜笙满意的笑着问道。 “强哥在楼上给咱们新招的伙计训话呢。” 丁力指了指二楼回道。 后者点点头抬脚就踩着实木楼梯朝二楼走去。 刚从楼梯间出来，杜笙果然看到十几名年轻漂亮的女生穿着订制的黑色西装套裙站成一排，正在听许文强讲解商行的规矩和明天开业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十几名年轻漂亮的女生中还有三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生，她们穿着跟其他人相同的制服，站在人群中极为惹眼。 看到杜笙回来了，文强随即停止讲话将杜笙和丁力请到身旁严肃的介绍道：“这位是杜先生，也是兄弟商行真正的老板。” 前面那一排年轻女生眼中带着好奇和羞涩的齐齐弯腰行礼道：“老板好。” “这位想必你们当中已经有人认识了，他叫丁力，是兄弟商行的安保部经理。” 姑娘们向杜笙问好之后，许文强又指着丁力介绍道。 安保部是杜笙在几天前拟定出来的部门，主要负责商行的安保后勤运输等事务。 除了安保部之外，杜笙还另外设置了一个运营部，经理自然由许文强担任。 运营部主要负责商行的一切日常运营事务。 当然，许文强和丁力现在都还在美华戏院主事，不可能每天都扎在这里。所以杜笙还打算等正式开张之后分别在他们下面安排一个主管，主要负责平时的实际运营和安保。 只不过现在还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再加上商行还在筹划阶段，事情实在太多了。必须要他们三个亲力亲为才行。 “丁经理好。” 姑娘们再次弯腰行礼，十几个娇滴滴的姑娘齐整整的跟丁力问好，搞得他瞬间有种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让他打架砍人丁力绝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一次性面对这么多年轻美女，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你们好你们好。” 丁力手足无措的咧嘴笑着，忙不迭的摆手。 “苼哥，明天是咱们商行开业的大日子，你给来大家说几句吧。” 许文强见丁力脸都有些泛红了，赶紧站出来替他解围道。 “各位美丽的小姐，非常欢迎大家来到兄弟商行工作。” 用国语说了一遍后，杜笙又面带笑容的用英文向站在最左边的三位异国美女重复了一遍。 “天哪，您竟然还会说英文，而且还说的这么标准，这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最左边那位金发碧眼的洋妞一脸惊喜的捂嘴惊叹道。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您一定去过伦敦对吗？” 另外两个女孩也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盯着杜笙惊叹道。 精通法语的杜笙在三人一开口就听出了她们的法国口音。 “是的，我刚回国不久，以前一直在国外生活。” 杜笙在确定三人来自法国之后，马上又换成了纯正的法语继续说道。 这下三个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个个微张着小嘴煞是可爱。 “美丽的姑娘们，下来有时间我们再聊，现在我必须要交代明天的工作了，抱歉。” 杜笙很绅士的向三名法国女孩点了点头后继续用国语说道：“既然大家选择了兄弟商行，成了我们商行的员工，那我就有义务和责任保证你们的生活和生命安全。” “我不管许经理给你们说的工钱是多少，在这里我都可以向各位保证。只要你们用心工作，一个月后，每人的工钱涨五成，三个月后工钱翻倍。半年以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进行调整。” 杜笙的话音刚落，姑娘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很多人脸上都涌起了兴奋的潮红。 “而且我在这里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一天在兄弟商行工作，商行就会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一天，包括你们的家人同样受到我们商行的庇护！” “阿力，以后这些漂亮小姐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顿了顿，杜笙又转头看着丁力交代道。 “放心吧，苼哥！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要是敢打我们店里人的主意，我扒了他的皮！” 丁力的三角眼一瞪，吓的几个胆子小点儿的女生顿时就缩了缩脖子。 在之前杜笙就交代过许文强，让他在找人的时候一定要找中学文化以上的年轻女生。受过一定教育的人不仅能读会写，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要比没上过学的人强很多。 既然已经决定走高端路线，总不能找一帮子空有皮囊，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妖艳贱货来给客人服务吧。 这些姑娘的年龄都不大，基本上都在二十岁左右，加上个个都长的不错，很容易招来地痞无赖的窥探。 最重要的是杜笙以后还打算让人教她们化妆打扮，等打扮出来之后她们会更加迷人。 当然，杜笙让丁力保护她们的安全不光是出于这个原因，同样也是想给大家建立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如果连安全都无法保证，以后谁还敢跟着他做事？ “不过丑话我也要说在前面，既然选择了来兄弟商行工作，那就要服从商行的管理，一心一意的为商行做事。谁要是在工作的时候偷奸耍滑，或者生出二心出卖商行的机密，黄浦江底下还空着呢！” 好话说完，杜笙笑容一收就严肃的定起了规矩。 他这句话一出口，好几个女生都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的低着头不敢看他了。 胆子稍微大点儿的则是赶紧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绝不敢做对不起商行的事。 “我相信大家也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只要好好在我这里工作，好处少不了大家的。许经理，商行开业这几天可能会很忙，这个月给大家记双份工钱。” 杜笙的目光一次从面前的每一个女生脸上扫过后，浅浅的勾了勾唇说道。 恩威并施自古以来都是驭下的不二法门。 “好，文强几下了。” 许文强眼含佩服的看了杜笙一眼，很是配合的答应道。 “谢谢老板。” 姑娘们听到这个月工钱翻倍，一个个都惊喜不已，发自内心的向杜笙道谢。 许文强原本给她们的工钱就要比同类之人高出三成，现在一翻倍就相当于其他将近两个半月的工钱了。 这种好事在整个上海滩都不一定找的出来几桩。 这一个小小的记双薪的举动，顿时让大家对杜笙这个年轻老板的好感度瞬间又提升了好大一截。 043 心里压力 员工训话结束后，杜笙跟那三名法国妞闲聊了几句就打发她们先回去了。 “文强，安保人员找的怎么样了？” 姑娘们一走，整个二层就只剩下了他跟许文强、丁力三个人了。 “已经找好了，但是只找到两个印度人愿意来我们商行做事。不过整个上海滩的外国安保人员，大多数都来自印度。” 许文强亲自为他冲泡了一杯咖啡端过来回道。 “印度阿三就印度阿三吧，反正他们也只是充个门面而已。真正的安全保障还得靠阿力你这边。” 杜笙靠在真皮沙发上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看着丁力说道。 “放心吧苼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砍刀陈他们十几个兄弟随时待命，随叫随到。” 说到这里杜笙才拍了拍额头记起他从现实世界运过来的货还在仓库里，今天晚上必须把所有货拉过来，不然明天肯定忙不过来。 “我们的第一批货已经到了，现在正堆在码头上的仓库里。阿力，一会儿要辛苦一趟带你的兄弟们把货搬到这里来。让大家都小心一点，这批货对我们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管是自行车还是日用百货，在现实世界确实不算什么，可要是在这个时代那价值就高了。 一辆自行车的定价是两百个大洋，小瓶洗发水的价格五块，大瓶十块，沐浴露的价格跟洗发水一样，也是小瓶装五块，大瓶的十块。 香水的价格从五块到五十块不等，根据型号和容量而定。 香皂的价格是三块大洋。 腕表的价格则是五十到五百大洋不等。低档手表的价格是五十块，中档一百块，他从专卖店买的正品价格则要两百。 在现实世界的采购价一万的手表，杜笙的定价是五百块大洋。 手表这种东西跟自行车不太一样，这个时期的手表质量其实也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在材质和某些工艺上还有些落后而已。 当然，现在的价格只是初步价格，等明天开业之后卖上一段时间把行情摸清楚了，肯定还要进行二次调价的。 如果根据定价来算的话，码头上那批货的总价值恐怕超过了两万大洋。 值这么多钱的货要是被人给截了，杜笙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苼哥你放心，要是出了问题我提头来见！” 丁力啪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极为严肃的下了军令状。 “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要真出了状况你千万记得，保命不保货！货没了我可以再想办法，兄弟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杜笙站起来压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在了沙发上，派了根烟过去非常认真的叮嘱道。 真要让他跟货和兄弟之间选一样的话，杜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兄弟而不会选择货！ 正如他说的，货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对他来说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而已。 “苼哥，我！” “阿力，别说了，你的心我懂！咱们是兄弟，你始终记得这一点就够了！” 杜笙抬手打住了他后面的话。杜笙的话可谓是暖到了丁力的心里，让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都红了。 许文强在旁边也暗暗感动不已，再次确定了自己没认错杜笙这个大哥。 他的心思要比丁力细腻的多，刚刚杜笙在说那番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真诚，没有半分作伪的成分在里面。 “嘿嘿，苼哥，这批货到底值多少钱啊，你提前跟我说说呗，这样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丁力吸了吸鼻子，呼吸咧嘴嘿嘿一笑缓解那种让他感动的想哭的气氛。 “两万多将近三万大洋。” 对于这一点杜笙倒也没有隐瞒，而是非常正面的给出了答案。 “多……多少？将近三万块大洋？！” 丁力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傻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杜笙。 别说是他，就连许文强端着咖啡杯的手都不禁猛的一颤，将杯子里的咖啡洒出了一大半。 “苼哥，晚上让我跟阿力一起去接货，他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现在上海滩越来越乱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发生。” 缓过劲来的许文强一下子将咖啡杯放下桌上，抿着双唇非常严肃的说道。 “对对对，让强哥跟我一起去吧。这么大一批货，老实说我真有些虚。” 十几天前丁力还只是一个卖水果扛大包的苦力，挣的钱都是论分计算。见过面值最大的钱恐怕就是大洋了。 金条这种东西他应该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过而已。 一个之前还在挣分分钱的人，现在突然要运送价值两万多大洋的货，恐怕换做谁都会心里发虚。 “干脆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吧，文强还有很多其他重要事情要办。” “文强，你把明天的开业流程再重新梳理一遍，特别是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和邀请的宾客。对了，舞狮表演已经确定了把？” 开业庆典这件事杜笙已经全权交给了许文强去安排，眼瞅着明天就开业了，这个时候许文强肯定有一大堆事要出处理。 “好，一会儿我再过一遍细节。舞狮已经定了，这次我们找的舞狮师傅那可是大有来头。” 许文强肯定的点点头，一说到这里，就连一向沉稳的他语调都不禁拔高了不少。 “哦？什么来头？” 杜笙的眉脚一挑，很是诧异的问道。 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下来，杜笙早已经摸头了文强的性格。 如果不是真正有大来头的话，许文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说的。 “苼哥你一定听过精武门这个名字吧？这次我们请的舞狮师傅就是民族英雄霍元甲大侠的亲传弟子。” 当许文强提到霍元甲这三个字的时候，杜笙清楚的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崇敬和佩服。 “霍元甲的亲传弟子出来舞狮？” 杜笙的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被逼的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杜笙是绝不会相信霍元甲的亲传弟子需要靠舞狮为生。 “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没来由从以内深处涌了出来。 044 丁力的孩子气 晚上十点多，杜笙带着丁力和美华戏院的七八个兄弟开着一辆卡车朝黄浦江边的仓库赶去。 为了安全起见，杜笙和丁力都把防弹衣穿在了里面，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 仓库门一打开，当丁力他们看到整齐堆放在角落的那二十多辆颜色靓丽，造型优美的自行车时，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是自行车吗？” 砍刀陈双眼放光的咽了咽口水，震惊的大声问道。 “呵呵，当然是自行车啊。” 杜笙微微一笑，走过去拿过一辆男款自行车熟练的坐上去轻轻一蹬，车子就动了起来。 包括丁力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车轮的移动而动了起来。 “这是国外研发出来的最新款自行车，比现在市面上的自行车更加轻便结实，而且还可以变速调节。” 骑了两圈，杜笙把车停在众人面前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起来。 “比如说在骑上坡的时候，扭动这个地方，就不会有那么吃力了。这款自行车的刹车也非常灵敏，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刹住……” 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杜笙干脆详细的介绍了一遍，今天不讲以后反正也要讲。 自家商行里销售的东西，底下的员工总不能不会使用吧？ “你们当中有没有会骑自行车的？有兴趣可以过来试试。” 仔细的讲解了一遍，杜笙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拍了拍坐垫笑着问道。 “我会我会。” 他话音刚落，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兴奋的举手喊道。 “这可是宝贝，你小子要擦花了一点点，看我不大耳瓜子抽死你！” 丁力心痒痒的盯着杜笙旁边的自行车眼珠都快不会转了，可惜他从来没骑过自行车，现在只能干看着。 “力哥，我真会！以前我爸是警察，从小他就带我骑着玩。” 少年急了，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解释道。 杜笙笑着冲他招招手说道：“那就你先来试试，别紧张，一辆自行车而已，只要大家跟着你们力哥好好干，不出三个月，我保证在场的人每人都能有一辆！” “哇！真的吗，太好了！” “这么好的自行车真送给我们？” “谢谢杜先生，谢谢杜先生！” 杜笙最后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激动了，大家的反应不一而足，有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人一个劲的道谢。 就算是老式自行车，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奢侈品，比现实世界的小车地位还高。一辆自行车的价格一般在几十块到上百块不等，价格极为高昂。 杜笙的自行车跟现在市面上卖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被唤作小六子的少年早已经按耐不住的走到了自行车跟前，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力哥，这坐垫好舒服啊。车把握在手里也舒服，脚蹬也舒服……” 小六子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刚拿到一款新玩具一样，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老子不知道还用你说？！我大哥的东西能不好吗！” 丁力本就心痒痒的不行，被小六子这番话一刺激，立马就发飙了。 后者吓的一缩脖子，脚下用力一蹬，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就跑远了。 小六子骑了几圈，杜笙见大家的积极性也都被完全调动起来后，就招手让他把车停放在了旁边。 “你们也别羡慕小六子，等明天过后我会让阿力安排人挨个挨个教会大家如何骑车。”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动手把自行车和那些箱子装车拉回去。” 杜笙招呼一声，一摆手大家都干劲十足的动了起来。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去搬自行车，就为了能近距离的摸摸看看。 “都给老子小心点，谁要是敢刮花一块漆，看老子不揍死他！” 丁力看到有人毛手毛脚的样子，赶忙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跑过去亲自监工压阵。 当然，好奇心彻底被勾动的他也争着抢着小心翼翼的扛了辆自行车往卡车上搬。 杜笙在旁边看的暗暗好笑，丁力的性格耿直豪爽，不拘泥于小节，有时候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东西本来就不多，在七八个汉子的努力下二十多分钟就全部搬上了车，并且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固定住，又用油布整个遮了起来。 “苼哥，全都装好车了。” 全部弄完后，丁力走到杜笙跟前汇报道。 “辛苦了，回商行。” 杜笙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朝停在路边的小轿车走去。 “走！回去！” 丁力粗着嗓子朝卡车上的人喊了一声，转身就跟了上去。 小轿车和卡车都是美华戏院的，丁力还不会开车，所以只能由杜笙亲自上手了。 好在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考了驾照，这种简单的老爷车稍微熟悉一下就完全没问题了。 杜笙开着小车载着丁力在前面开道，砍刀陈等人坐在装货的卡车上跟在后面。 “苼哥，不说别的东西，光是那些自行车一旦拿到咱们商行，要不了一天肯定就会卖光！” 坐在副驾驶的丁力兴奋的双眼放光，一想到明天兄弟商行开业时的红火场面他就高兴。 “呵呵，要是明天自行车都能卖光的话，等下批货到了我就先送你一辆。” 杜笙派了根烟给他，自己也抽出一根含在唇上微笑着说道。 “真的？！苼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哦，嘿嘿！我妈要是看到我骑着这么威风的自行车回去，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的。” 丁力忙不迭的替他把烟点燃，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 “当然是真的，大哥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杜笙用力吸了一口，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用右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嘿嘿，大哥肯定不会骗我的。” 丁力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笑的像个受到父母奖赏承诺的大孩子。 “前面什么情况？” 杜笙开着车刚转过前面的大弯就看到在进出码头的路口处停着一辆开着灯的警车，旁边还歪歪扭扭的站着几个挎着长枪正在抽烟闲聊的警察。 让他更加疑惑的是，马路中间竟然还放着路障。 045 警察拦路 来之前还一切正常，连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杜笙等人才在仓库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码头的出入口就被警察给封了。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 杜笙踩着刹车一点点降低车速，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苼哥，你说巡捕房的人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丁力盯着前面那几个朝这边看过来的警察阴沉着脸问道。 “不清楚，你待在车里别动，我下去问问情况。” 杜笙把车开到距离路障还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从后腰上拔出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打开保险后又重新插了回去。 “苼哥，小心点！” 丁力也第一时间把枪拔出来打开保险握在手里。 “放心。” 杜笙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后面卡车上的人看到杜笙下了车，大家也都下意识紧张起来。 “弟兄们，我看这些臭警察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这批货来的。杜先生对咱们不薄，一会要真有情况就抄家伙干他狗日的！” 砍刀陈的脾气比丁力还要火爆，为人也非常讲义气。一看情况不对他就把枪掏了出来。 “放心吧陈哥，谁敢动杜先生的东西，老子弄死他！” “对！弄他狗日的！” “妈的，早他妈看这群王八蛋不顺眼了！” 卡车上的所有人恶狠狠的低声骂了起来。 他们都是吃江湖这碗饭的，跟官面上的人关系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加上杜笙为人确实不错，几分钟前还承诺三个月后每人送一辆自行车呢。 再加上他跟丁力和许文强的关系众人也都知道，于情于理大伙儿都会挺他到底。 从车上下来的杜笙嘴角一扬，微笑着朝站在路障边上的几个警察走了过去。 “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封路了呢？” 说话的同时，杜笙很自然的掏出烟递了过去。 “我们巡捕房收到市民举报，说这个码头上今晚有人在走私违禁品！” “我刚刚看到你好像是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的对吧？”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警察随口吐掉叼在嘴上的半截香烟，拿着枪冷冰冰的盯着杜笙勾了勾嘴角。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杜笙心里一紧，心里暗暗防备了起来。 这几个警察的态度非常恶劣，看都没看他递过去的烟一眼，刚刚还一副懒懒散散的状态，看到他过来马上就认真了起来。 “呵呵，果然是敢走私违禁品的主儿，胆子还真不小！这个时候还敢问我有什么事！” “来人，把他还有后面车上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青年冷笑一声，毫无预兆的就用枪指着杜笙的脑袋大声吩咐道。 “是！” 他旁边的几名警察答应一声，端着枪就朝后面的两辆车冲了过去。 “妈的！” 丁力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拿着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看谁敢动！” 丁力一下车就把枪口对准了冲过来的几个警察瞪着一双三角眼暴喝道！ “放下枪！” “把枪放下！” “妈的，还他妈敢拒捕！” 冲过去的几个警察也毫不示弱的把枪口对着丁力，七嘴八舌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苼哥，你别怕，我马上过来救你！” “砍刀陈，你他妈死了吗？！” 丁力咬牙切齿的瞪着眼跟前的警察，看着被人近距离指着脑袋的杜笙急得眼睛都红了。 “谁他妈敢动！” “把枪放下！” “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美华戏院的人都敢动！” 砍刀陈一听到丁力的大喊就马上带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一窝蜂的朝丁力面前的几个警察围了上来。 丁力这边加上他自己一共来了九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枪。巡捕房这一方则是只有五个人，人数上少了差不多一半。 领头的那人看到突然从车上冒出来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家伙，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别乱动啊，我们可是巡捕房的人！” “这里是法租界，袭警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现在最前面的那名警察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里有些打鼓的说道。 “滚开！否则老子一枪打死你！” 丁力半眯着眼睛猛的往前两步，杀意凛然的直接将枪口顶在了那人脑门上！ “呼噜！” “别别别，有话好说，千万别乱来啊。” 被顶住脑门的那人身体一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老陈，去救苼哥！谁要是敢乱动就一枪打死他。” 丁力一眨不眨的用枪顶着这个警察的脑门，粗着嗓子着急的喊道。 “我马上去！” 砍刀陈答应一声，提着枪就带了几个人朝杜笙那边冲过去。 “苼哥，我们来救你了。” “放下枪！” 砍刀陈冲在最前面，小六子跟另外三个兄弟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那名用枪指着杜笙脑袋的警察吓的脸都白了，这里就剩他一个人，被五个拿枪的汉子一围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杜先生都敢动！” 砍刀陈伸手就把已经被完全吓住的这人手上的枪夺了过来，抬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了过去。 “啪！” “哎呦！” “还有没有王法了，连警察都敢打，你们这帮小赤佬是要造反啊！” 这名年轻警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差点被一耳光扇翻在地。 一巴掌下去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杜笙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一幕，眼皮没来由的使劲跳了几下，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今晚的事情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这帮子警察显然就是冲着他们这批货来的。 可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带这么多人搬货，而且个个身上都还带着家伙。 “谁让你们来的？！” 杜笙脸色难道的往前两步问道。 挨了一巴掌的年轻警察忽然诡异一笑，紧接着杜笙就看到两辆警车毫无预兆的从远处快速开了过来。 046 老九 刺眼的车灯射的杜笙双眼微微一眯，下意识就偏头用手挡在了眼前。 两道急促的刹车声传来，然后他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低沉声音喝道：“把这群走私违禁品，暴力袭警的暴徒都给我抓起来，如有抵抗就地乱枪打死！” 适应了最初的刺眼灯光，杜笙一抬眼就看到一名高个子中年警探穿着蹭亮的皮靴从前面那辆车上走了下来。 他那蹭光瓦亮的标志性大光头，让杜笙瞬间就变了脸色。 熟悉电视剧版《上海滩》的杜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光头警探的身份。 此人正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朱润九，江湖人称九爷。黑白两道背景深厚，在上海滩那也是跺跺脚地都要颤上两颤的大人物。 就连丽都戏院老板，上海滩比较有名气的金胖子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因为他巡捕房探长的身份，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甚至比上海滩顶级大佬冯敬尧都要方便。 老九从车上下来的同时，还有一队精悍的警察也快速拿着枪从车上冲了下来，呼啦一下子就将杜笙等人给围住了。 刚刚还是杜笙他们这边人多枪多，占据上风。转眼间对方的人数就超过了他们的一倍，二十多个警察将杜笙和砍刀陈等人团团围住，一时间拉枪栓和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 “把枪放下！” “我看谁敢动，谁动老子就送他吃枪子儿！” “别乱动啊！” 警察和杜笙这边都瞪着眼睛紧张的用枪指着对方大吼起来。 然而警察那一方的人数明显要占优势，无论是声势还是气势都不是砍刀陈几人能比的。 “九叔，这帮暴民不光走私违禁品还公然袭警，您看看，我脸上这个巴掌印就是证据。” 之前挨了一巴掌的那个年轻警察顿时跟变了个人一样，嚣张的像见到了主人的恶狗一样，一下子就有了靠山。 老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丁力身上扫了一眼，就如同毒蛇一般盯在了杜笙脸上。 “那批货是你的？” 老九阴沉沉的拿着一根白玉烟嘴问道。 老九一开口，他手下的所有警察都安静了下来，至少有三四杆长枪的枪口指着杜笙的脑袋。 杜笙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这个时候只好强忍住心里的害怕和担心点头回道：“没错。” “好！把他连人带货带回去。” 老九慢悠悠的掏出一根烟塞进白玉烟嘴里，马上就有眼尖的警察替他点燃。他使劲吸了一口，朝杜笙脸上喷出一大口呛人的烟雾才慢悠悠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老九再没看杜笙一眼，转身就朝车上走去。 “带走！” 立刻有两个警察把枪背着掏出手铐就朝杜笙铐过去。 “谁敢！” 护在杜笙旁边的砍刀陈和小六子顿时大急，不管不顾的把枪口对准了那两名准备抓人的警察。 “苼哥！谁敢动我苼哥，老子杀他全家！” 不远处的丁力红着眼睛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警察就朝杜笙冲了过去。 “再动打死你！” “站住！” 有个警察被丁力推的身体一歪，险些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滚！” 看到又有人准备过来阻拦，丁力毫无预兆的朝天放了两枪，顿时吓的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就连含着烟嘴没走出两步的老九都不禁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惊的停住了脚步。 “老九，有种就冲爷爷来，耍这种手段算什么本事！” 丁力自从跟许文强一起搞掉金胖子，帮冯敬尧找回那批丢失的枪后，这段时间倒也成为了上海滩小有名气的人物。 因为主事美华戏院的缘故，在场的警察有一大半都见过他。 看到丁力似乎发狂了，一时间倒也没人真的敢触那个霉头不要命的去拦他。 杜笙一直微皱着眉头在暗中思索着为什么巡捕房的人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老九亲自带队。 他刚到上海滩十来天的时间，认识的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跟巡捕房的人从未有过冲突。 “十有八九是老九开始报复金胖子那件事了，今晚被堵住恐怕也只是对方搂草打兔子顺便为之。” 杜笙微眯着眼暗自猜测道。别看老九下车的时候叫的那么凶，谁敢反抗就乱枪打死。 实际上只要不是彻底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老九也不会真的带人跟丁力这些人死拼。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笙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老九先让四五个小警察设置路障阻拦，就是想激怒丁力故意让他们反抗，好坐实拒捕袭警这件事。然后再带人突然冲出来连人带货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就算闹到公董局那里，他也是站住了理的。 到时候就连冯敬尧都找不到话说。 最终是否能因此牵扯出冯敬尧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九要向整个上海滩表达一个态度。 敢动他的人，敢跟他对着干，就算是冯敬尧的人他照样敢往死了弄。 然而就算想通这一点，杜笙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站在那儿干着急。 如果不管不顾的火并，先不说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儿，如果真这么干了，就算活下来那他以后在上海滩也就别想混下去了。 “这就是无权无势的下场，是个人都敢来踩我一脚，谁他妈都敢打我的主意！” 杜笙暗暗捏紧了拳头，刚刚老九那一眼像看蝼蚁般的蔑视，彻底刺痛了那那颗并不强大的心。 “你刚刚说什么？” 老九眼中寒光一闪，慢慢转身盯着冲过来护在杜笙面前的丁力冷冷笑了笑。 “有什么冲爷爷来！玩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去跟冯敬尧冯先生明刀明枪的干。” 丁力粗着脖子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很是直接的大声喊道。 “冲你来？呵呵！” 老九笑了笑，轻轻在旁边一个警察手里的长枪上磕了磕白玉烟嘴，将里面的烟头磕出来后，掏出一块白手帕来轻轻擦拭了一遍然后才慢悠悠装进上衣口袋里。 “啪！” “冲你来，你也配？！” 收起烟嘴后的瞬间，老九突然从旁边那个警察的腰上摘下警棍没有任何先兆的一棍子砸在了丁力脑袋上，顿时就将他打趴在了地上，额头上更是一下子就涌出了血水，眨眼间就流的满脸都是。 047 剑拔弩张 “小赤佬，你算个什么东西！冲你来？真以为冲冯敬尧摇了几下尾巴就能在我面前炸刺？” 老九眼中的凶光大盛，抬手又是一棍砸在丁力脑袋上，将支起半个身子的他又砸倒在了地上。 这一棍子下去，丁力的脑袋与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除了脑袋上被打出来的伤口，前额也砸出了一大块淤青。 “妈的！老子一枪打死你！” 脾气最火爆的砍刀陈见此情景不管不顾的就要对老九动手，然而他才刚有所动作，早就防备着丁力这些手下暴起拼命的警察抢在他之前凶悍的将枪口抵在了他胸口和脑门上。 “你动一个试试，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爷爷的枪快！” 老九的一个心腹手下将右手食指压在扳机上瞪着眼睛用充满杀气的声音说道。 今天晚上跟随老九最后赶过来的这队警察都是他多年的心腹，一个个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主儿，手底下都黑着呢。 只要砍刀陈真的敢乱动，绝对会有人开枪当场打死他！ “你！” 砍刀陈眼睛发红的瞪着对方，就像一条即将发狂的凶狼一样。 “别冲动。” 关键时刻还是杜笙抬手阻止了他，在这个时候硬碰硬的跟对方硬抗，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九叔！” 阻止了砍刀陈无谓的作死，杜笙深吸了口气看向第三次扬起警棍的老九喊道。 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杜笙的注视下以更重的力道再次用警棍砸在了丁力的脑袋上。 脑袋上连续挨了三警棍，丁力满头是血的趴在地上微微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阿力！阿力！” 杜笙的太阳穴使劲跳了跳，大声的朝丁力喊道。 或许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还没死，丁力的身体又艰难的动了动。 “妈的！” 看着结拜兄弟因为保护自己，在自己眼前被人差点打成了死狗，杜笙再也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一把就拔出了插在后腰上的枪。 “别动！” “再动一下我打死你！” “保护九叔！” 杜笙一身西装革履，长的也是眉清目秀，身上没有丝毫江湖气息。单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秀才郎。 所以那些警察对他的防备也没有像对砍刀陈这些亡命徒那样深。 加上杜笙拔枪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当那些警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枪口已经对准老九的脑袋了。 饶是以老九的城府和心性，也不禁被杜笙的举动激的眉脚微微一跳。 “不好好读你的书，偏要来学人家玩枪，方心哪天被人丢到黄浦江里喂鱼都不知道为什么。” 在杜笙的枪口下，老九阴测测的笑了笑，随手扔掉手上的警棍，不紧不慢的掏出刚才擦拭白玉烟嘴的白手帕用力擦拭自己的右手。 被人用枪近距离指着脑袋还能这般淡定，光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愧是敢跟冯敬尧扳手腕的人物！” 杜笙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明悟，眼中的怒火不着痕迹的隐匿了几分，就连快速跳动的心脏也不禁慢了下来。 “九叔，人你也打了，气也出了。今晚的事不如就到此为止如何？明天晚上七点，我带上文强和阿力在大三元摆上几桌，专门向九叔赔罪。” 杜笙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将眼中的杀意和怒火全部隐匿在了内心深处。 “向我赔罪？” 老九神色一正，终于正眼打量起杜笙来。 当着杜笙的面打了他的兄弟，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冷静下来，并且主动摆酒赔罪，杜笙突然的转变让老九也不禁认真了两分。 要是换做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暴起伤人，就是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能在这种时候忍下这口气赔罪言和，就算换做老九自己，在他这个年纪都不一定做的到。 被人团团用枪围住，暴起伤人只有死路一条。要是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连人带货会被老九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无论做出哪种选择，吃亏的都会是杜笙这一方。 “九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大晚上劳师动众的来堵我们，无非是因为许文强和丁力搞掉了金胖子坏了你的好事，你出手报复也是应该的。” 杜笙稳稳的握着枪把，始终将右手食指压在扳机上。 或许是因为环境使然，越说他反而感觉自己越放松，这番话说完他整个人都恢复到了最平常的状态。心里的怒火跟杀意完全被彻底隐匿了起来。 如果忽略掉他手中的枪还有旁边的其他人，别人说不定会以为他跟老九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阿力，文强跟我是结拜兄弟。你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想必他们的为人你也很清楚。今天如果我跟阿力死在你手上，我想接下来的时间文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你报仇！” 杜笙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况且，现在这种局面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碰！” 杜笙毫无预兆的扣动了扳机，将老九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的白玉烟嘴一枪就给打飞了。 “咔咔咔！” 突兀的枪声吓的很多人浑身一颤，好几个都差点走火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的瞬间，又有几杆长枪调转枪口朝杜笙指了过来。 “都别乱动！” 老九皱着眉头大喝一声阻止了躁动的手下，然后死死盯着杜笙。 后者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脸上始终都带着微笑。 “呵呵，有意思。年轻人有胆识，难怪能让这个小亡命徒和许文强都心甘情愿认你当大哥，确实有过人之处！” 老九忽然咧嘴一笑，脸上的寒霜顿时尽去。如果不是他被杜笙刚刚一枪射出的子弹擦伤的右手还在滴血，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前一秒两人还处于剑拔弩张的地步。 “呼～” 杜笙暗暗在心里呼出一口浊气，别看他刚刚表现的云淡风轻，一副不惧生死的样子，实际上背上的衬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 “跟我讲条件的人，整个上海滩都找不出几个。敢当面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老九用白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轻轻将手帕扔在了地上。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声枪响毫无征兆的响起，杜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048 杀意 连续五声枪响之后，小六子和他身边的四个兄弟身体慢慢软了下去，一点点滑到了地上。 杜笙转头看去，每个人胸口都在如水注一般往外涌着鲜血，眨眼的功夫就将胸前的衣服染红了大半。 “这……” 杜笙只感觉脑袋一蒙，整个都愣在了当场。 “小六子！” 砍刀陈疯了似的蹲下一把将小六子搂在怀里大喊道。 “猴子！” “二狗！” “大飞” …… 接连几声悲痛惊恐的大吼从丁力的几个手下嘴里发出，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陈……陈哥，不要告诉……我妈我死了……求您照顾……我妈！” 小六子紧紧抓住砍刀陈的袖子，嘴里不断往外冒着血泡。 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句话说完，他紧紧抓住砍刀陈衣袖的右手突然一松，脑袋一歪就断气了。 “小六子！小六子！” 砍刀陈平时跟小六子的关系最好，一直都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几分钟前小六子还有说有笑的坐在他旁边，才这么会儿时间过去，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死的那么突然，死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老九带来的这队警察下手极狠，五枪都是顶着对方的胸口开枪，子弹全都打在了最致命的心脏位置，就算华佗再世扁鹊重生都救不了。 “啊！” “狗日的，老子要杀了你！” 砍刀陈紧紧抱着小六子的尸体忽然发出一声如同杜鹃啼血的凄厉大吼，双眼通红的猛然起身，拿着枪就要去找老九拼命。 “啪！” 他拿枪的右手刚抬起来一半，一颗子弹就端端的打在他手腕上，一下子就把他的枪打的掉在了地上。 “操你妈的死光头，老子不杀你全家就不是爹娘养的！”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丁力如同一头发狂的凶狼，咬牙切齿的盯着老九，不要命的就要冲上去弄死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两杆冰冷的长枪就用力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只是丁力，他的另外几个手下全都被人用枪顶在了要害之处，只要他们敢动一动手指头，下场绝对不会比小六子他们好到哪儿去。 “想死你们就动一下试试！” 那名先前挨了砍刀陈一耳光的年轻警察提着手枪指着丁力不屑的冷笑道。 “妈的！有种就打死老子，今天你们要弄不死我，明天爷爷保证杀你全家！” 丁力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丝毫不惧的盯着那人粗着脖子吼道。 要不是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恐怕他早就不管不顾的开枪了。 “你妈的，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凶！好好好，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那名年轻警察被他眼中的凶光吓的心里一颤，下意识就想除掉他这个祸根，猛的打开手枪的保险，抬手就要朝他胸口开枪。 “慢着。” 就在那人的右手食指即将压在扳机上的瞬间，老九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使得他只得悻悻然的又把枪放下了。 “这……就是我威胁我的代价。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惨死码头的。” 老九好整以暇的点燃一根烟，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白玉烟嘴吸了一口，吐着浓郁的烟味似笑非笑的指了指小六子五人的尸体。 杜笙双手紧紧捏着拳头，就连指尖刺破皮肤陷进了肉里，他都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五条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就这么没了。 他脑海中此时全都是小六子骑在自行车上开心兴奋的笑容。 “都是因为我？不！是你杀了他们！” 杜笙一点点转过头平静的看着老九低声说道。 “小赤佬，这才是真正的上海滩！你真以为喝了几瓶墨水，有两个所谓的兄弟就能站稳脚跟？呵呵，太天真了！” “来人，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 老九冷冷的笑了笑，一大口烟雾吐在杜笙脸上，呛的他控制不住的大声咳嗽了起来。 “弟兄们，横竖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丁力见有人要来下自己手上的枪，最后的那一点点理智都快彻底丧失了。 “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为小六子他们报仇！” 丁力带头吼了一嗓子，砍刀陈他们也跟着杀意滔天的大声吼了起来。 “美华戏院丁力深夜带人走私违禁品，暴力抵抗巡捕房执法，多次劝说无果后，在抓捕过程中丁力及其一干手下全部中枪身亡。” 老九微眯着眼睛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烟嘴，眼中的很辣寒光一闪而逝。 他的话音刚落，杜笙就看到一干警察全都神色一凝，个个眼中都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就连握枪的姿势都随之一变，做好了马上开枪射杀的准备。 “阿力！把枪放下！” 杜笙的眼角疯狂的一跳，赶紧瞪着眼睛朝丁力大声说道。 要是换做在小六子五人被杀之前，或许他还会天真的以为丁力和他带来的手下是冯敬尧的人，老九应该不敢乱来。 然而直到小六子他们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杜笙才清楚的发现这个死光头就是一条凶残的疯狗，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如果丁力他们真的顽抗到底，或许老九真会让手下人开枪，将他们全都杀掉。 “苼哥！不能把枪给他们啊！” 丁力很是不解的望着杜笙，紧紧握着枪大喊道。 “呵呵，我的傻兄弟唉，这个时候拿着枪又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多拉两个人陪葬罢了。” 杜笙苦涩的笑了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如果我有几百上千号兄弟，如果我有富可敌国的财力，如果我有直通政府权利中心的关系，如果我有以一当百的武力！！！” 杜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渴望变的强大过。 没钱没权没枪没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不！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杜笙看了一眼小六子还没合上的双眼，和那一个个拿枪的警察，在心中不甘的疯狂大吼起来。 “只要我杜笙今晚能活下去，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活不过三个月！我发誓！” 杜笙挨个挨个仔细将老九，和他手下参加今晚这场行动的人牢牢记在了心里。 049 唯有一条命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就是杜笙心里此时的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事，那是绝对不能做的。 骨头软了一次，就会软第二次。 虽然他在上海滩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还有一条命！ 一条他能够自己选择，自己控制的命。 就算是死，他也要自己选择一种死法。 杜笙强忍住肩膀上传来的剧痛，疯狂的紧紧勒着老九脖子，枪口甚至将他右边的太阳穴顶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放开九叔！” “你他妈找死！” “马上放了探长，要不然我马上一枪打死他！” 一干警察齐齐变了脸色，一大半人都把枪口调转到了杜笙身上。 “小赤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逞英雄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老九一张脸被杜笙勒的通红，尽管被枪顶着脑袋，他仍然保持着镇定。 眼中闪烁的凶光和杀意仿若实质。 “杜先生，打死这个狗日的为小六子报仇！” 砍刀陈恶狠狠的瞪着老九疯狂大吼道，丝毫不顾顶在自己身上的枪口。 “我再说最后一次，都把枪放下！” 杜笙半眯着眼睛，声音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尽管他跟老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从他的枪口对准后者脑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两人之间只可能有一人活下来了。 以老九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死杜笙。 而如今的杜笙也不可能允许有这样一条疯狗每时每刻在暗中盯着自己。 “把枪放下！” “找死！” “我数三个数，你要再不把枪放下我就一枪打死他！” 一干警察脸红脖子粗的冲杜笙如狗吠般大声嚷嚷道。有个反应最快的矮个子警察眼珠一转，狞笑着调转枪口指着丁力威胁了起来。 “一！” “砰！” 那人才报了一个数，杜笙出人意料的猛然调转枪口一枪打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当场毙命。 “让你的人都把枪放下，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果断的一枪打死一人后，杜笙以最快速度又把枪顶在老九脑袋上冷声说道。 “呵呵，有种！小兄弟，在上海滩像你这样读过书又有胆量有血性的年轻人不多了。我今天交定你这个兄弟了。” “小兄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样，你把枪放下，明天我在大三元摆几桌亲自为你和你的兄弟们赔罪。刚刚那几个不幸身亡的兄弟我每人给一千块现大洋的安家费，以后只要咱们俩联手，上海滩还不都是我们兄弟的地盘？” 老九看都没看被杜笙打死的手下一眼，而是强忍住窒息的难受看似真诚的说道。 一千块现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这个时代足以上一家人安安稳稳生活大半辈子了。 如果要以现实社会的换算方法，一千块现大洋最少也相当于五十万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小六子他们几个活着，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 “一千块现大洋？这……” “杜先生，千万不能相信他！” “小六子家里还有个老娘，他死了他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不知是老九的态度太真诚，还是每人一千块现大洋的安家费太让人震惊，亦或者这些从来没念过书的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老九这番话一出口，除了砍刀陈和倒在地上的丁力没同意外，另外几人话里话外居然都有同意和解的意思。 “在没有一丝活路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如果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又有谁想死呢？” 杜笙看着眼前那几张眼中闪烁着求生欲望的脸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们几个虽然也是在为死去兄弟的家人着想，可更多的还是在为自己争取活路。 杜笙要是放开老九，后者真的会对今晚的事既往不咎？真的会给死去的兄弟每人一千块现大洋的安家费？ 已经跺跺脚连上海滩都会颤两颤的老九是真欣赏杜笙的血性和义气？ 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小兄弟，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巡捕房找我，我九叔在上海滩还是有几个人会给面子的。有我罩着你，你在上海滩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保证财源滚滚！” 感觉到勒在脖子上的力道减轻了两分，老九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扬，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 “砰！” “啊！” 杜笙的嘴角同样一扬，眼中的寒光一闪烁，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了扳机。 一颗子弹贴着老九的头皮擦过，一下子就将他的右耳给打烂了半块。 一只耳朵硬生生被子弹打烂半个，哪怕是老九的心性也不禁痛的惨叫了起来。 枪声就在他耳边响起，同时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连耳朵里面都被震的溢出了一丝血迹。 “我再说最后一次，让你的手下把枪放下，否则我就打爆你的头！” 杜笙一枪打烂老九的右耳后，死死用枪顶着他脑袋疯狂的大吼道。 杜笙毫无征兆的这一枪瞬间就让在场之人全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居然真的敢朝老九开枪。 “快点！” 杜笙见老九只是身体发抖的紧紧捂着耳朵没有反应，猛的一枪砸在他的大光头上再次吼道。 “把枪放下！” 老九面目狰狞的从牙缝中出声吼道。 “九叔……” “都给我把枪放下！” 有人试图说点什么，话才刚出口就被突然爆吼的老九给吓的咽了回去。 “听九叔的，都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一名小队长模样的警察被老九寒光凛冽的眼神一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第一个把枪扔在了地上。 有了第一个警察带头，其他人只好心思各异的也把枪扔在了地上。 就在这些警察把枪扔在地上的第一时间，砍刀陈几人就马上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枪。 “你妈的，敢杀我兄弟，老子要你的命！” 砍刀陈捡起枪的下一刻就猛的抓住了那个开枪打死小六子的警察，眼眶通红的咬着牙一股脑儿把一梭子子弹全部射进了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