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相交柏油路》 第一章 医院 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划破了这个刚刚蒙蒙亮的清晨,院子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从鸡架上“扑腾”一声拍打着翅膀跳到了地上,就像是谁打了它一样迎合着这惨叫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屋里急匆匆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看样子也只有两岁的小男孩,趔趄着身子像是受到什么偌大的惊吓一样摇摇晃晃的跟着前面的男人。男人回过头将孩子抱起来走出了家门,不大一会功夫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同时还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跃民,赶紧把被子收拾好放到车上”后面的男人喊道。 “哎呀天哪,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生了啊”跟来的女人接着说道。 三个人走到屋里,把床上的被褥卷了卷,抬起床上还在痛苦哀叫的孕妇往大门外的马车走去。三个人连同一个两岁的孩子和一个孕妇上了马车,随着一声鞭响马车驶出了这个还在沉睡中的村庄。 马车一路不停的向前行驶着,东方的天际边已经微微泛起了红光。车辆颠簸在崎岖不平到小土路上,伴随着车上孕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小男孩也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再一次惊吓到。在一声声鞭响中马车终于走进了混合着石子的水泥路上,不多久便停在了一个半开半闭的大门前,在大门上端有一个大牌匾写着“月水县人民医院”。 两个男人下了车将还在痛苦呻吟的孕妇抬了起来,急匆匆的向医院里面走去,另外的那个女人抱着惊慌失措还在啼哭的小男孩跟在后面。 “医生,医生,有早产病人,你们快来救命啊”男人几乎都要哭出来的大声喊叫着。从病房楼跑出两个正在值班的护士,还未退去的睡意使得她们像幽灵一样飘飘摇摇的推着一个担架车,走向两个抬着孕妇的男人前面。他们合力将孕妇抬到担架车上,向急诊科手术室走去。 “你们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叫医生”一个护士说着便向值班室走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一痛乱摁,然而话筒对面传来的只是“嘟嘟”的忙音。隔了一会再打,又是一阵嘟嘟声,门口站着三个人瞪着眼睛看着正在打电话的护士。 “医生呢?怎么没有人啊?”男人都快发疯了一样喊道。 “急诊科医生昨晚回家了,我现在正打电话呢,可是一直打不通”值班护士喏喏的回答道。 三个人在走廊里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一个男人抱着头坐到了走廊的地上。 “不行了,要生了。”另外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走廊里还在急头烂额的三个人同时跑向了手术室。随着一阵阵痛苦的惨叫声,值班室里的两个护士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另一头的电话就是没人接,手术室不时走出一个男人来到值班室发疯一阵,然后再回到手术室,两个护士却束手无策,一次次被发了疯的男人吓得双腿颤抖。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失着,医院走廊里传出一次又一次的吼叫声,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了,天已大亮,街上已经出现熙熙攘攘的人流,然而医院里似乎又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男人的痛哭声。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骑着自行车,缓缓的走进医院大门,看样子还沉醉在依依不舍的睡梦中。刚停下自行车还没来得及上锁,就听见病房楼传出一阵哭声,于是便慌慌张张的向病房大楼走去。 走到值班室一进门看见两个护士正在哭鼻子,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刚才是哪儿传来的哭声?”中年女人看着两个护士问道。 “李医生,你可算来了,有个孕妇早产,都来了有三个小时了,估计快不行了。”值班护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这个戴眼镜的医生拿起墙上挂着的白大褂扭头就向手术室跑去,进了手术室看见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正围在担架车上的孕妇抽泣着,还不断的掐人中。 “你们不要哭了,快搭把手把病人抬到病床上”李医生一边带上口罩一边说。 两个护士也进了手术室,劝病人家属到外面走廊去等,然后走到李医生身边帮忙做副手,站在手术室门外的三个人焦急的等待着。 “跃民,不要伤心,一定会没事的。”靠在墙上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道。 “村长,我现在很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男人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跃民,不要太难过了啊,医生不是已经来了嘛。”抱着孩子的女人说道。 “瑞丰哥,嫂子,辛苦你们陪我来一趟......”这个叫跃民的男人说了半句哽咽了起来。 三个人在手术室门口互相安慰这对方,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三个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这时医生和护士也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护士将手里用白布包裹着的婴儿递给了村长。医生走到三个人跟前,看了看三个人摘下脸上的口罩。 “谁是家属?”医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 “我是,医生,大人没什么事吧?”跃民急切的问道。 “是个女孩,健康状况还算不错,只是......。”医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大人没能保住,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医生和两个护士便离开了。 跃民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双腿抖个不停。推开门走到手术室里的病床前,看着用白布蒙着的妻子,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哇哇的失声痛苦起来,村长和村长媳妇也都湿润了眼眶,走到跃民身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任何话,任凭跃民哭了个够。 造物弄人,越是在人们生活最低落的时候老天越会在你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田跃民----土生土长的农民儿子,世世代代在一个叫田家洼的山村里背朝苍天面朝黄土的辛勤耕作,换来的只是老天的捉弄。 第二章 姐姐 田跃民十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膀上,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把田跃民抚养长大,又给田跃民办了婚事,一家人本来可以幸幸福福的继续生活。可这个家却再一次的被老天捉弄,在田跃民的儿子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这个刚刚当上奶奶不久刘月梅因过度劳累病倒在床上,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子和儿媳的孝顺,没过半年便撒手离开人间,在短短的两三年内两位老人先后离开了这个急需帮扶和关怀的小家庭。 剩下儿子和儿媳艰难的带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日子过的一落千丈,两个人又从没带过孩子,跟前连个帮手都没有。生活实在太困难的时候妻子便将自己的姐姐叫到家里帮忙照看孩子,两口子腾出空来干干庄稼活,拾掇拾掇屋里屋外。生活还算松缓了一些,就这样在“姐姐”不断的帮忙中孩子也一天一天的长大。 田跃民和妻子两人生活的甜甜蜜蜜,共同抚养孩子,本来日子还能凑凑合合的,可在孩子刚一岁多的时候,妻子又有身孕,田跃民肩上的重担无形中变得更加沉重。本来生活就艰难,可妻子偏偏又摊上了早产,最后以沉重的代价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个日渐破落的家庭就剩下了田跃民和一个仅仅两岁的儿子以及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艰难困苦从四面八方迎头砸来,让这个本来只有二十五六岁应该年轻力壮的男人变得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好在妻子的姐姐经常来帮忙照看孩子。 是生活的窘迫和艰难步步紧逼,让这个年轻的女人放下了所有女人在这个年龄段都应该有的自尊和羞涩,不惜献出自己雪白的****在已死去的妹妹家里喂哺不满两个月并且刚刚失去妈妈的小婴儿。每当孩子姨娘来家里照看孩子,田跃民不得不为照顾这个不图任何回报的年轻女人以及她的自尊心而走出家门,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直到幼小的女儿吃完奶之后,再回到家中照看两个孩子。 拿不出任何回报的田跃民站在院子里只能用感激的眼光来表达谢意,每当“姨娘”两手空空的离开之后,田跃民抱着两个孩子在屋里哭的伤心欲绝。因为他不知道孩子的姨娘会不会从哪一刻开始便不再过来,到那个时候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该如何照顾这两个小生命?能不能把两个小生命抚养长大? 与此同时也就从小女儿诞生的一个月后,村里人看田跃民的眼光便不再像从前一样,甚至有的人看见他就躲着走。更没有人上他们家来串门。在农村,人们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尤其偏远的山村,封建迷信的思想一代传一代,就连家里点根蜡烛要是有点歪了的话,赶紧跑过去扶正,恐怕得罪到哪路神仙。 曾有人说田跃民的家里财火不旺,人丁也不旺,最好离他远点,甚至还有人说他的两个孩子就是个丧门星,出生一个家里就死一个人,以后可得背着点他们家的人。 在这样的人群中,这样思想腐败的山村里田跃民和他的两个孩子终于被村民们给“孤立”了。家里的生活条件本来就已经临近崩溃,再加上没有朋友邻居的帮忙,生活的困难艰辛使的这个本来就破落的家庭顷刻间就倒退了十五年。 咳!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的,在“姨娘”来到家中照看孩子的同时,田跃民就利用这个空档管理管理庄稼,再就是上大街捡一些瓶瓶罐罐,积攒的多了就到镇上废品站去卖,换一些零钱给两个孩子买些奶粉饼干什么的,有时候就到田间里找些野菜打上包跑到镇里街口在地上摆几块砖头放到上面等待着买主。“姨娘”要是没有什么事能在家里多呆一晌,田跃民就利用这个空档出个远门到县城砖窑厂给人推车拉砖干力气活挣钱养家糊口。 在外面干力气活挣钱,为了两个孩子田跃民不舍得多吃一口粮食,有时候饥饿使得他走路总是东倒西歪,头昏眼花,在路上走着走着栽几个跟头都是常有的事。 对于“姨娘”的丈夫,妻子的姐姐——她总是以回娘家的借口来搪塞自己的丈夫,一天两天可以,日子久了就避免不了被发现。很多次的吵架和殴打,使得这个年轻的女人一度想过放弃妹妹的两个孩子,可是一想到闭着眼睛撅着小嘴来回找着****的小生命,她一次又一次的和心里的魔鬼斗争着,最后是伟大的母性战胜了恶魔。 田跃民有着和别人一样流淌着鲜红血液和激情澎湃的心,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啊,每当走在村里的街上,看见躲避自己的乡亲们,一颗滚烫着热血的心都快破碎了。一个才刚刚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一个有着两个需要自己抚养的小生命的人啊。 每当晚上睡着之后被饿醒的两个孩子用哭声把他从梦中唤醒,醒来后田跃民看着凄凉且空荡荡的屋子,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想念自己的妻子啊,亲爱的人啊,我心爱的妻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把我和孩子丢下不管,每当这个时候田跃民的脸上就淌满了泪水。儿子有时候会问妈妈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田跃民总是忍着心里的伤痛跟儿子说,妈妈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在家一定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妈妈才会高兴。而每当儿子听到这句话就很开心的又蹦又跳,殊不知这个可怜的孩子永永远远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跃民为了能瞒过孩子只能把脸扭到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经过自己的勤劳,在一段时间之后田跃民家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看着这笔“财富”他脸上露出了丝丝的喜悦。幻想着自己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的,用辛勤的双手去劳动,创造属于自己的温暖小家园。 面对村里人的无情和冷漠,对田跃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伤心和难过的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其间村长田瑞丰不像其他人,他曾多次来田跃民家里嘘寒问暖,有时候也会帮忙管理庄稼,让他在外面多做些活,好养活两个孩子。可村长的媳妇却不一样,他和村里的人们是站在一个“战壕”里的,也多次跟自己男人吵架,不让他管田跃民家里的事。 但是作为一村之长,又是一个党员干部,思想觉悟自然比其他人要高得多,有时候村长还会给跃民的两个孩子送些面包饼干。而他的邻居张立三不但不会帮忙并且还时常拿田跃民家的事儿当玩笑讲给自己的孩子听。两个孩子大虎二虎,大虎跟跃民的儿子田宝儿一样大,二虎比大虎小一岁,两个孩子吃的胖胖的,走在路上就跟两个葫芦一样摇摇拽拽的。大虎的母亲刘桂珍对两个孩子比对自己都亲,这倒是做为母亲的天性。但对自己的丈夫就像奴隶一样,当然也有爱的一面。张立三对自己老婆的吩咐从来都是保质保量的以最快速度完成,不敢有一丁一点的马虎。村里若是有什么大事小情村部安排他去办事,可他必须先征得自己老婆的同意,一来二去他在村长的眼里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废物,村长恨不得冲他屁股狠狠的踢上两脚解解心里的气。 然而跃民就这样在村里人眼中饱受着歧视和冷落,但他却视而不见并且顽强的与生命作斗争,倒退的时代步伐又向前行进了五年,在“姨娘”和村长的帮助下田跃民的生活重新被阳光普照,他感觉生活依然是美好的,美好生活的前进车轮是不会停歇的。 第三章 路途中的生涯 秋风阵阵,空气中带有微微的凉意,田跃民一大早就在锅台边忙碌着,灶台上放着四五个鸡蛋,还有一些青菜,看来他要做上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了。是啊,今天是他的儿子田宝儿的生日,这个生下来就没尝过什么好吃的孩子,跟着父亲受了多少苦,别的同龄孩子隔三差五的又是猪肉又是粉条的,还时不时的吃上几顿饺子。那样的生活对于田跃民这个家庭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甚至于连想都不敢想。 田跃民在锅台边忙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姨娘”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些饼干和一个半块的面包。走到正在忙活着的跃民跟前:“跃民,等会让我来做饭吧,看你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歇一会吧。” “姐,没事,我一点都不累,孩子还在睡觉呢,你上屋里坐会儿去吧。”跃民挽了挽袖子继续手里的活。 “姨娘”走到屋里,把饼干和面包放到桌子上,看着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的酸痛,走到炕边俯下身子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走出屋子去帮跃民忙活饭菜去了。 风轻轻地吹拂着大地,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散满大地,微风飒飒,老槐树飘下一片片落叶,也不知道院子里的那只老母鸡在落叶中划拉着什么,还“咕咕”的叫个不停。 不多久一阵饭菜的香味儿飘满整个院落,两个人满脸笑容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说是厨房实在太奢侈了,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做饭棚子)走向屋里,看着醒来的两个孩子在床上来回的翻滚着,玩耍着,跃民和“姨娘”互相看了看对方,两颗热血沸腾的心却莫名的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一种莫名紧张,似乎有些说不出的隐隐的幸福感。两人意识的把目光都转向了两个孩子身上,走到炕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给他们穿上衣服,穿上鞋子。 “生日快乐,我的小宝宝儿。”跃民摸了摸宝儿的头。 “生日快乐啊,宝宝,看姨娘给你做了什么吃的。”宝儿的姨娘说着便把头凑到宝儿跟前去亲他的小脸蛋,也就在这时田跃民也正好撅着嘴去亲宝儿,空气凝结的时刻此时发生了,两个人的嘴同时亲到宝儿的脸上,而且是亲在同一个地方,也就是说,这两个人被间接性的接吻了。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让人有点呼吸困难,两个人分别抱着一个孩子,一会儿看看孩子的手,一会摸摸孩子的头,整个屋里没有一声言语,两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不是两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声和无厘头的搅闹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抱着孩子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待多久。 “他姨娘,我们吃饭吧,要不菜该凉了。”田跃民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嗯,赶紧吃吧,孩子都饿半天了。”孩子姨娘低着头似乎有点紧张的说道 就这么在紧张尴尬的气氛当中四个人用过了早饭,给儿子田宝儿过的生日也算很圆满,饭后“姨娘”把碗筷收拾了收拾,并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来,交给了田跃民,说是来的匆忙就当给孩子买生日礼物了。两人推搡了半天最后跃民还是把钱收下了,这五块钱的确对他这个家庭来说是很可观的。 自从那此生日以后,田跃民更加勤劳,更加卖力干活,日子自然会一天比一天过的更加舒畅。而这位“姨娘”来家里帮忙照看孩子的次数比以前也多了,不管怎么说家里多一个人的帮助跟往常是不同的,再加上村长偶尔的帮忙使田跃民家里的小日子过的还算挺顺心,也不再那么艰难了。 田跃民由于比村里人干的活多,受的累也多,现在整个人变得也挺壮实,经历自然也就很多了。当然这跟这位“姨娘”的帮助是分不开的,而田跃民家里的幸福生活却是这位“姨娘”在自己家中的地位变低而换来的。这些日子里,孩子的姨娘——这个不图任何回报的女人经常被自己的丈夫殴打,然而这跟帮助跃民一家人的生活是没有太大关系的,整天出去是一个方面。另外是玉芬(孩子的姨娘)在七年前给丈夫生了一个女儿(在农村人的眼中没有儿子是大不孝,因为关系着传宗接代的“大事”)。再后来玉芬却怎么也怀不上孕,两人去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女方输卵管堵塞,必须做手术不然再怀孕的几率几乎接近于零。得知这个消息后,玉芬的丈夫便对玉芬便产生了厌恶感,做手术需要钱,这年头还有什么比钱更值钱的呢?从此以后他只要看见玉芬就来气,一股无名之火便会无情的洒向玉芬,非打即骂。这个可怜的女人在这个家里变得越来越不讨人喜欢,连公公婆婆都不会正眼看一眼。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可怜的女人自然也不想在家里多待一天,正好也赶上自己“妹妹”家里确实需要一个“女人”的帮助。 田跃民的“幸福家庭”就这样继续的向前行进,“姨娘”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看看孩子,帮跃民做些家务长短,日子过的还算很美满。 几天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上午村长来到跃民家中,告诉跃民,自己媳妇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内弟开车去山西拉煤,需要一个帮手,大概十天的世间,报酬自然很多。跟跃民商量让他去一趟,毕竟这趟能赚不少的钱,对家里的开支有很大帮助。跃民自然很愿意,就跟“姨娘”商量看她能不能在自己家里住上一阵子,帮忙照看孩子自己要出趟远门。对于这件事情“姨娘”很乐意的答应了,就在当天下午,村长骑着自行车把跃民带到县车站停车场,跟内弟接上头在临近天黑时一再嘱咐田跃民好好对待这次营生,都安排好后村长便骑上自行车独自离开车站回了家。 田跃民跟着村长的内弟在第二天早上就出发了,一路颠簸光去的路程就走了两天,两人一路上就变成了从偶尔一句化解尴尬气氛的话到什么话都聊的兄弟,聊聊你的过去,再聊聊我的现在,无所不谈,村长的内弟是个乐天派,跟田跃民大不相同,跃民是个内心世界多动的人,外表看不出来,也不爱多说什么,只是聊聊无伤大雅的话题。村长的内弟跟跃民的年龄相同,在去年才刚刚结的婚,目前没有一男半女,跟着自己的舅舅开车,时间长了也就炼成了一把开车的好手。路途比较进的舅舅就让他一个人开车,而这小子往常自己开车时在路上大吃二喝,有时候喝的晕晕乎乎的还开着车跑山路。 两人这次在崎岖的山路行驶了两天两夜,中途在一家路边的饭店吃饭,村长的内弟因为经常走这条路线,所以跟这里的老板都很熟,硬是让人多赠送了一个菜,弄了一瓶二锅头一个人竟然喝了个精光。喝的醉醺醺的,不一会就打开了话匣子。 村长的内弟叫贺仁强,三年前开始跟着舅舅开车跑运输,是个很腼腆的小伙子,舅舅对他很关心,每月给他一百多块钱,他省吃俭用两年时间攒了不到两千块钱。在云南的一次运输中认识一个当地的姑娘,都是处在青春年少的时期,又多次的接触碰面。一来二去两人便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恋爱当中,由于一个月才能去一次云南,所以就开始了整天的思念,盼着每天都能见到这位心仪的姑娘。最后把事情跟家里的父母诉说之后,没想到却遭到家人的反对,说离家太远,不切实际。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可贺仁强怎么能够忘掉那位自己日思夜想的云南姑娘呢。于是他的家人为了让他断掉念想就开始给他张罗了没完没了相亲,只要出趟车一回家保证一刻不闲的来回相亲。 家命难为,贺仁强不得不与这位日思夜想的云南姑娘断了联系。在去年的冬天跟隔壁村的一个姑娘结婚了,而那位云南的姑娘几次写信给他,说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他。希望他能够再见一面。贺仁强最后忍者心里的痛给自己心仪的姑娘回信说自己已在家人的逼迫下已经结婚了,希望她不要难过,另外再找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男人。等过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贺仁强收到舅舅给自己的传话,说那位与自己恋爱的云南姑娘得知自己结婚后,由于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最后选择了自杀。贺仁强一下子心如刀绞一般,悔恨没有坚定自己的意志,与这位姑娘走到一起,换来的却是令人惋惜悲痛的结局。自那以后,贺仁强再不去云南那个伤心之地,情绪低落一连半年在家待着没有出门。 后来也不知怎地贺仁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吊儿郎当,三句话没有两句正行的,一张嘴一晃就是一个屁,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整个人大大咧咧的,就这样过了半年发现妻子怀孕,自己的小家庭需要开支了,这才又跟舅舅开车,只是不再跑远门,就在附近千里之内来回跑,十天半月回家一趟看看老婆以及家人,但是自己内心的伤痛也许只有舅舅才知道吧。 第四章 遐想与失落 田跃民听完贺仁强的一番苦诉后,不由的从内心里很同情这位小伙子,更加为那位云南的多情姑娘感到惋惜。两人吃完饭在这家饭店的后房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出发了,路上两人聊个没玩,贺仁强问田跃民家里的情况,问长问短对他倒是挺关心的。跃民能看出来村长并没有向他的内弟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在内心里挺感谢这位老大哥的。 于是就跟贺仁强说自己有一男一女,妻子很贤惠,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自己的生活过的圆圆满满的。田跃民是按照事实告诉的贺仁强,只是把“姨娘”换做成了“妻子”,心想她要真是自己的妻子该多好,自己在外辛苦挣钱,一身疲惫回家后有个女人为自己做口香喷喷的饭菜,为自己打水洗脚,那才叫一个完美。想到这里田跃民不由的心里一阵紧张,一阵喜悦,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两人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一片黑黑的山区,路是黑的,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黑的,连路两旁的房子都被荡起来的煤炭灰染成了黑色。在这里劳动的人们很热情的招呼他们,一个黑乎乎长得很胖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两位个,对它们关心有加问长问短,还准备了一些酒肉款待他们。 看样子贺仁强没少给这位胖爷好处,不然,说白了你们不过就是过来拉煤的,人家何必这般的招呼自己。整个煤场来拉煤的人很多,十几辆车排着队等待着。贺仁强的车被破格领往煤场最深处,看来拉煤不光是靠一膀子力气就能那么顺利拉走的。田跃民和贺仁强被胖子带到离市区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里,三人走进一个二层小楼里,几乎是门挨着门,若不是为了让住在这里的人能够多见见亮光,估计连窗户都不舍得给安了。像这样的建筑看来应该是煤场里工人的宿舍了吧,胖子显然在这里是个小头头,他的屋里就一张床,还有个黄色的简易办公桌,上面堆满了一叠一叠的票据票本。胖子给他们二人递了两根烟,说待会带他们到场区浴室去泡个澡,洗洗这两天的疲惫。 胖子跟贺仁强盘着大脚坐在床上聊大天,光说一些不着边的话,说什么在哪儿哪儿见了个娘们儿长得如何如何的水灵,看的自己都流口水了怎么怎么的,而田跃民却没有心思听他们两个胡说八道。撩开门帘一个人走到大院里,听着不远处轰轰隆隆的马达声,伸开双臂仰着头拥抱着这里的天空。感觉是那么的亲近,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切。 没想到这世界竟如此之大,在走出田家洼这个小天地之外还有这么喧闹的大城市,心里一阵阵的激动,内心就像开了锅似的,无限的遐想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什么时候自己能带着孩子来这大城市居住,那该有多好,让孩子接受国家的高等教育,走出那片让人既悲痛又心碎的穷乡僻壤,想象是美好的,他会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带来美好的愿景,会让人更加努力的奋斗。 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被胖子带到场区的浴室里,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澡堂,里面有二三十个人,在浴室的最中间有个方形的池塘,歪七扭八的十几个人露着半截身子躺在池子里,享受着这温暖的“泉水”,洗去这一天的疲劳,田跃民看了看这池子里的水,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不透明“墨水”。胖子和贺仁强脱光身上的衣服,噗通两声先后跳进了池子里,田跃民虽说是个十足的山沟农民,但是怎么着也下不了跳下这池子的决心。最后只得在四周墙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洗了个淋雨。 当他们从澡堂出来后胖子把他们领回宿舍,招呼他们早点休息,自己去煤场加班去了。田跃民和贺仁强两人在宿舍又聊天到大半夜,贺仁强跟田跃民说,自己今年年底想把舅舅的车买断,毕竟舅舅年龄已经大了,不能在没日没夜的跑运输了,到时候自己跑车,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如果跃民愿意的话他可以让跃民加入自己的“队伍”。 田跃民被贺仁强的这番话给打动了,当即表示同意,愿意跟着贺仁强跑运输挣钱养家,虽说苦点,但是自己完全能够承受的住。但是田跃民又转念一想,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办,随说孩子的姨娘能帮自己照顾孩子,可毕竟人家有着自己的家庭,而且未必能够天天帮自己,自己要是跟着这个贺仁强出去跑运输,孩子让谁来照顾。一想到这里,田跃民美好的愿望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场泡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清晨醒来,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拉着满满一车煤告别了胖子,告别了这个喧闹的城市,告别了这个黑黑的又可爱的大煤场。也许也告别了自己美好的遐想和愿望。 车依然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在往返乡的路上行驶着,在往自己家乡的县城行驶着,没错,这趟运输就是给月水县县城里的各个家属楼和机关单位供暖使用的,还有那个让自己痛恨的人民医院。难道那个让人熟悉又伤心的地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吗?田跃民心里向翻滚着热油一样,承受着无形的煎熬,而这一切贺仁强却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驾驶着这个“黑色”巨人,穿梭在大千世界里,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戴有色眼镜看自己的人,关键还是能够有一笔颇丰的收入。田跃民心绪交错,脑子里一片混乱。车窗外的风景已经让他产生不了任何幻想了,可能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他开始了低落的沉思,开始了迷惘,开始了惆怅。 又是两天两夜的颠簸,在天快接近黄昏时车终于行驶到了到了月水县的一个停车场,就这样贺仁强跟田跃民分了手,停车场的管理员把车安排好后贺仁强骑着存放在停车场的自行车告别了田跃民,而田跃民心事重重的开始步行往家里走。在路过水洼镇时田跃民用贺仁强给的几十块钱,拿出一部分买了些点心瓜果给孩子,还特意给孩子的姨娘买了一条围巾,情绪低落的他开始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田家洼方向走去。 田跃民一进家门便看见“姨娘”抱着女儿正在做午饭,儿子正围在她身边玩耍。便走到他们跟前:“宝儿,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孩子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东西,蹦蹦跳跳的开始围着他转圈。 “跃民回来了,路上受了不少苦吧,快进屋里休息去吧,待会饭就做好了。”孩子的姨娘抱着小露儿(跃民的小丫头)说道。 田跃民带着儿子走进屋里,拿出刚买来的点心给儿子吃,看着这个为自己家里操劳的姐姐,心里一阵酸痛,哪儿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望和要求啊。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就在家里种种庄稼,闲了的时候去干个灵活挣些钱养家糊口吧。等把孩子抚养长大再谈论别的事情吧。 天快黑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田跃民想把揣在口袋里的围巾给“姨娘”,却又不好意思,有时候想是一方面,做是一方面,想的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真的要实施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困难。就拿田跃民给玉芬买的这条围巾来说,他是把手往裤兜里伸了又伸,始终没有拿出来送给这个让人既心疼又可怜的“姨娘”。 等吃完了午饭,把孩子都安顿好了,“姨娘”走出屋门跟田跃民道别。 “跃民,你回来了就好,孩子正天念叨你呢,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你姐夫又该跟我唠叨个没玩了。”玉芬说完就转身离去。 “哎,姐,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真的过意不去......。”田跃民回答道 似乎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看着玉芬离去的背影,田跃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想跑过去拦住玉芬,让她留下来,他想用自己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着这个女人,感谢她对自己的帮助。但想终究是想,玉芬已经离开了家门,已经消失在村头的路上。田跃民抱着女儿拉着儿子站在大门外望着玉芬离去的那条路,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不能离去。 第二天村长来到田跃民家中,了解了一下这次出去的情况,田跃民在家里备了一些酒菜感谢村长,在他的一再挽留中村长留了下来,两人说了很多话。村长又向田跃民了解了一些关于瓦匠的事情,说镇里的小学校要重建,需要几个瓦匠手,如果他能够胜任的话,自己就去跟那里的包工头说说,承包这次工程的工头是自己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应该问题不大,这样田跃民白天可以去工地干活,晚上还能回家陪孩子。对于田跃民来说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两人当即拍板就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第五章 冲动是魔鬼 等把村长送走后,田跃民给两个孩子又拿出一些点心,看玉芬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心里酸酸痛痛的有说不尽的感激。自己的儿子也一直问他“姨娘”去了哪里?怎么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是啊!她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天都黑了还不回来,田跃民也想让她回来?可是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第二天“姨娘”跟往常一样来到田跃民的家里,只是脸上好像多了一块淤青,看样子又是家庭暴力。田跃民看着这个女人心里产生一种无名的怒火,对她问长问短,可是这个要强的女人又能跟他说什么呢?这也许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吧。 田跃民还没来得急安慰玉芬,村长就过来了,而且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他,并嘱咐他到了镇里找一个叫魏帅国人,说他就是这次工程的总包。跟着人家,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世间紧迫,田跃民急匆匆的蹬上自行车就向镇里出发,找到工程的负责人后,发现他还真是“未帅过”,大酒糟鼻子满脸的络腮胡。两人经过简短的谈话后,包工头就直接让他上工了,一开始让他当小杂工,推砖头拉泥车什么的,总包的包工头看他干活挺卖力的,也靠着自己老同学的面子,就把他调到了墙上当瓦工试试看,看他手艺如何。没想到这老同学介绍来的人还真有两下子,砌的墙横平竖直,而且比其他的瓦匠还省料,当即就给他配了一个小工,并一再嘱咐他注意安全。 田跃民在工地上干的很勤快,而且活干的也很漂亮,得到工头的赏识。在中午休息的空档里工头给了他一包烟,说再干两天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兼个工程监理,而且工资不是问题,只要把活给干好了,不出安全意外还会多给他一部分奖金作为酬劳。 田跃民当然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像这样挣钱的机会很难得,如果做好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酬劳,一想到这里田跃民的干劲就更加十足。下了工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每次回家都会给两个孩子带些好吃的,并且也会给玉芬买些礼物作为答谢,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过着,而令人感到悲伤的是,玉芬每次来看孩子时脸上都带着新伤。而原因就是她在家里就是一个丧失生育功能的机器,不再受家里任何人的待见。自己的丈夫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回来,看见她就来气,一句话不和气就是一顿暴揍。田跃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贤惠知家的女人怎么就让他们家里的人这么愤恨,可是自己又不能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内心里的愤怒而已。 这年冬天,镇里小学的重建工程已经完工,田跃民又像以前一样待在了家里,无所事事,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儿子田宝已经快三岁了,小女儿田露也都一岁多了。为自己操劳已经进一年多的玉芬从不向自己要一针一线,田跃民心里都有些不忍,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转天早上跃民从村长哪儿得知贺仁强要出车,希望田跃民能一同前去。田跃民当然很乐意,经过一再考量之后就跟玉芬说了这件事情,看她能否再受累帮忙照看孩子。玉芬自然是答应了,并且告诉他在外面多加小心,记得照顾自己。 看着这个女人对自己一家人的无谓付出,田跃民无比的心痛和感激。吃过饭在屋里陪孩子给孩子讲故事,天快黑了,等两个孩子睡着了田跃民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玉芬还在刷碗,心里一股难过涌上心头:“玉芬姐,天都快黑了,你快回家吧,让我来刷碗把。” “没事,还是我来吧,这是女人干的活。”玉芬并没有回头看跃民,而是一味的低着头干活。 看着这个女人为自己做的一切,明天就要再一次的出发,以后的十天时间里还得烦劳这个“可爱”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田跃民感觉浑身一阵热血沸腾,看着这个背对自己的女人,田跃民的手有些发抖了,思绪一片混乱,脑海里一边又一边的都是这个女人的笑,这个女人的哭。 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听着这个女人的呼吸声,那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是那么的迷人,终于田跃民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这个女人,疯狂的亲吻她的脸,玉芬挣扎着,推搡着。可是那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使自己挣脱不开。 田跃民像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般吻着她,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锅台上,双手疯狂的用力抓着她的臀部,撩开她的上衣,一双雪白的****露在了他的面前,玉芬疯狂的挣扎着,推搡着,并且哭出了声音。田跃民猛然清醒了过来,他放开了抱在怀里的女人,女人掖了掖被撕开的衣服,含着泪哭着跑向了外面。 田跃民一下坐到地上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头,天哪,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会不会伤了她的心,以后她是否再也不会过来帮自己照看孩子了。田跃民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坐在地上哽咽了起来。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土老冒而已,人家看自己可怜来帮自己,可自己却连畜生都不如,做了这么伤害人家的事情。对的起人家吗?对的起自己死去的妻子吗?也许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再过来了,眼前这次出去挣钱的梦看来是要破灭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田跃民在院子里收拾着以前捡来的瓶瓶罐罐,儿子在他身边调皮的玩耍着。正当他感到沮丧的时候,没想到“姨娘”向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过来了,田跃民自然开心的不得了,但令他感到更加高兴或者说有点意外的是“姨娘”今天的穿着很是漂亮,确切的说应该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她走进院子放下自行车并没有跟田跃民说一句话,只是脸蛋儿稍显红润的拉着田宝进屋了,这让田跃民感到很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欣喜若狂,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厌恶自己。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吧,可不能再干那些愚蠢的事儿了,田跃民在内心告诫自己。 也就在这时村长田瑞丰走进他家的大门,催促他赶紧收拾收拾待会送他去县城停车场。田跃民跟村长客套了几句,走进屋里跟“姨娘”打了声招呼,就出门跟村长一起出去了,走了不远田跃民回头往自己大门口看了看,发现“姨娘”拉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站着看他,不知不觉的田跃民的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 见到贺仁强后村长一再嘱咐两人路上注意安全,等他们上了车村长想之前一样一个人回了田家洼。随着马达的轰鸣声,车慢慢的驶离了停车场,看着村长越来越远的身影,田跃民再一次了流出了眼泪。他感激这位村长,感激这位比自己年长的老大哥,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现在的自己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了。车子越来越远,田跃民的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起来。 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心情无比激动,不同上次的是,这次窗外的山脉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连大地也只剩下了一片片的枯草烂叶,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晃的人有点睁不开眼睛。两人在驾驶楼里说说笑笑,谈着天谈着地,一会儿一阵哈哈大笑。 路程依然是两天两夜的时间,在中途停下车依然是那个饭店,依然是那些菜那些酒,依然是在第二天早上再一次的出发。 到了目的地胖子还跟以前一样给他们殷勤周到的照顾,嘘寒问暖一番后,给他们准备了丰富的酒菜招待他们。酒足饭饱后两人洗了个热水澡,在煤场工人宿舍住了一晚,清早醒来发现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仰望天空大雪依然在不停的飘飘洒洒。为了赶时间他们两个婉言谢绝了胖子的挽留,无奈胖子只能一再叮嘱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就这样两人载着满满一车的煤离开了煤场。 寒冷的冬天,万里苍穹飘落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田家洼的村民们都劳累了整整一年,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们宁愿一整天都呆在屋里,甩闲话骂闲聊过着乏味无聊的一天。田跃民的家里,这个不图任何回报的女人,正在院子里陪两个孩子堆雪人玩,看着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姨娘释然的展开脸上笑容,不管怎么说也算对得起妹妹的在天之灵了,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生活着。 第六章 别墅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不管怎么说这位漂亮的“姨娘”毕竟不是田跃民妻子,不能天天呆在他的家里照顾他的两个孩子。再加上他的丈夫本身就对他已经没有好感,在这么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也就在这同时,村里的闲话便沸沸扬扬的传开了,有说田跃民跟自己妻子的姐姐胡搞的,两个人有不正当的关系。甚至有人说他的女儿就是他们俩的孩子。还有人说看见过她们俩个在村头的后面山沟里约会呢。反正大家伙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村长为这事也很头疼,当然他了解田跃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知道他绝对不会干那种事情的。可毕竟这么下去对他这个村长的名声不是什么好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这事看来不假啊! 寒冬已经来临,这次突如其来的第一场大雪让田跃民回来路程延长了一个星期,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田跃民步行着走进了田家洼。 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冷飕飕的寒风吹打着他的脸庞。偶尔有几声远处传来公鸡的打鸣声又为这寂静的山村添加了一丝灰色的宁静,田跃民揣着两只手走进了自己家的大门。 院子里墙角处还剩有未融化掉的残雪,被屋里透过窗户映出来的灯光照的昏暗昏暗的,让人有种想马上钻进被窝的感觉。 田跃民在院子里静静的待了一会,他听见屋里有个女人在给孩子们讲故事。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没错,那是孩子的姨娘在哄孩子睡觉呢。 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仰起头对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悄悄的走进“厨房”,在墙角处的干柴活堆上坐了下来。从口袋摸出贺仁强给自己的香烟,掏出一根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看来今天晚上他就要在这里度过这寒冷的一夜了。是啊,他清楚自己的家里就那么唯一的一张床,现在孩子和“姨娘”就在上面躺着呢,难道自己要进到屋里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吗? 这不是要赶“姨娘”走吗?大晚上的天气又这么寒冷。还是自己将就将就,在这草窝里对付一晚上吧。 田跃民把草堆收拾了收拾,又找了几根木棍支了个简易的木床,然后把干草厚厚的铺了一层。找了几块砖头随便放下去当作枕头用,就这么在寒冷的夜晚,把天空当成棉被干柴活枯草当作褥子安枕了下来。 躺在自己做的简易木床上又开始了他无限的遐想,也不知什么时候田跃民竟然顶着严寒在厨房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确切的说他是被冻醒的),天刚蒙蒙亮。田跃民就生着了灶火开始做早饭。这活儿本是女人的拿手活,男人要是做起来还真有点难。不一会丁玲咣当的锅碗瓢盆声把屋里的玉芬给惊醒了,门被打开了,玉芬探出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又回头看了看屋里正在睡觉的孩子。看来在这个年代人们的防贼意识还是挺强的,等她发现是田跃民在厨房的时候这才算放心。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玉芬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转头回了屋,过了会便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孩子们都还在睡觉,厨房里两个人在忙活着早饭,天阴沉沉的看来又有一场大雪要来临了。玉芬关切的问田跃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屋?田跃民当然是顺口撒了个慌,说自己才刚刚进的家。 咳!这样的谎话对于玉芬这样的女人来说是成立不了多久的,地上的草堆上面很明显的暴露出一个被人“卧”过的痕迹。只是她没有挑明罢了,因为她知道跃民是为了自己才在外面冻了一个晚上的。 这样的生活的确挺为难跃民的,但玉芬也很迷茫自己的生活或者说自己的将来会是怎么样?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穿梭在两个家庭之间吗?对自己的丈夫公平吗?对跃民难道就公平吗?我的孩子婆婆还可以照看,可跃民的孩子呢?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老天爷啊,妹妹这么年轻就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可你又为何这般的捉弄于我……! 早饭过后,天空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玉芬像往常一样骑上自行车回了家,两个孩子在地上追逐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玩的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而田跃民则天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开始建造起了自己的“别墅”。人那!往往在这个时候就会忽略离自己最近的人的感受,此时的田跃民好像从不顾及玉芬的感受一样,看样子他是打算让孩子的姨娘长期驻扎在自己的家里了。 田跃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把自己的“别墅”建好了,还在里面生了个小火炉用来供暖。并且还拉了一床被褥,看来田跃民这是要准备打个长久之战了。 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完美,自从“别墅”建好之后,玉芬再也没有来过他的家。贺仁强也没有任何要出车的音讯,村长也没有再找过他,村里也是出奇的安静。这让田跃民感觉很是纳闷,难道村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搬出去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大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好像自己被遗忘了一样?噢!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大伙都不想出门吧,我们姑且这样认为吧。 腊月十冬,整个大地都被封冻了,天空是那么的晴朗,阳光普照大地。除了偶尔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寒冷的高空嬉闹外,人们宁愿一整天足不出户。是啊,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又有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出来受这份罪呢? “卖糖棍喽”!远处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叫卖声。看来这是个做小买卖的,快过年了,中国的传统节日就要到来了,在这个时候出来做个小买卖也算是一份额外的收获吧,若不是家里困苦的话,谁愿意在这寒冷刺骨的天气出来呢?你大可放心的转上几个村子看看今天的运气如何,看看谁家的“小馋猫”会经不住诱惑而出来买你的糖棍。可爱的庄稼人哪!可怜的“买卖人”!愿你今天能卖个好价钱。 “嘭”“嘭”“嘭”,鞭声炮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终于到来了,整个田家洼喧闹不已。各家各户,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拜年的贺词的。劳累一年的庄稼人终于该享享清福了,大人领着小孩挨家挨户拜新年。互相捧话,喜庆话,吉祥话,层出不穷。什么财源滚滚了,吉祥发财了,日进斗金了等等等等。当然少不了几个爱说笑话的人,比如你上一家拜年去,说个吉祥话:“新年好,新年好,祝您来年有个好的收成,日进斗金,日进斗金”。你还没说完对方马上就打断你的话:“哎,别说数,别说数,干嘛日进斗金啊,越多越好啊,越多越好”。 人嘛,就是这样,尤其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吃不饱穿不暖,有上顿没下顿。你给他定个收成的数,他当然不乐意了。 拜完了年,说完了贺词,就该回家吃团圆饭了。家家户户几乎同时撤离大街小巷,各回各家,这事就好像大家都商量好了似的。田跃民当然也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转悠拜年,当然少不了有对他冷眼看待的。因为村里的人仍然把他们家视作“灾星家族”。让他来自己家拜年这不就是等于自杀吗?这种荒谬的做法实在是令人不解啊。两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他们只知道跟着爸爸永远都是快乐的,永远都是开心的。当然也有几户人家会好好招待他们,给两个孩子塞糖吃,也许这些人的思想觉悟高于村里其他人吧。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跟着田跃民回了家,打发好孩子之后田跃民就开始烧水煮饺子。虽说田跃民做饭不是把好手,但是拿面饼把饺子馅包好还是没问题的,即便是大大小小都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一家人也算吃了个团圆饭。孩子们都高兴的围着他团团转,幸福的小家庭总算过的挺舒心的。 早早哄两个孩子休息之后,田跃民心里开始了胡子乱想。他不知道为什么玉芬没有过来看望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还是……?也许她也在家里陪自己的孩子吧,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年能过的好些田跃民忙碌了好几天,而天真烂漫的孩子又哪里懂得大人的心思呢?只要你能好好的陪他玩,能给他一个他认为很快乐的每一天也许就足够了吧!不是这样吗?躺在炕上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屋顶,田跃民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禁不住眼泪又再一次的湿润了眼眶。那双温馨可爱的眼睛,那张甜甜的笑脸,那温暖的怀抱。可怜的人啊,我心爱的人,你看见你的两个孩子了吗?他们真的很需要你啊?我的爱人! 想念是一种幸福,想念是一种煎熬,想念是一种别人所代替不了的痛苦。我可爱的妻子啊,我想摆脱这种幸福,我想从这种煎熬中走出来,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可怜了我的两个孩子啊! 田跃民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亲了又亲。看着两个在黑暗中熟睡的孩子,他低声的抽泣了起来,哭的是那么的小心,又是那么的悲痛。渐渐的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在漆黑中安静了下来。他睡着了,是啊,他累了,他真的很累了,他需要休息。也许只有在梦中他才能与自己的妻子相见吧! 第七章 柏油路 冬天已经接近尾声,过完年之后人们便会紧张的准备着新的一年的开始,尽管春天还没有到来,这也许就是劳动人们的“思想习惯”吧!他们会把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当作整年的新迹象,这一天可就意味着这一年的光景啊,或者说这一年是否顺利就要看这年的第一天是否顺心。爱聊闲话的农村妇女们会更在意这一天,她们宁愿忍着嘴里的“大舌头”犯瘾,也要没事找事做,尽管忙的满头大汗,这可代表着这一年都不会闲着,自然到年底会有个好的收获。 当然田跃民也没有闲着,他此刻正在院子里晾晒陈年的粮食,尽量的把面积铺设的更大些。两个孩子也跟着“忙活”着,他们会把铺设好的粮食一把一把的再放回到原来的口袋里。田跃民看着两个孩子的举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天真的孩子啊随他们玩吧。 正当田跃民在忙活的时候,村长田瑞丰跨着大步走进了他的家门,跃民赶紧把这位老大哥让到屋里,又给倒了杯热水。 “瑞丰哥,这么早咋到我家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跃民目不转睛的看着村长 “跃民啊,好事来了,今年县里要修一条马路,直通咱们水洼镇,正好从咱们村经过,那条走了几十年的老土路终于要翻新了”。田瑞丰高兴的哈哈大笑。 好事是好事,可田跃民始终想不到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干嘛大清早的跑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这事。 看着田跃民一脸的疑惑,村长也不在绕弯子,直接对田跃民说:“跃民啊,修路对咱们来说固然是件好事,毕竟以后走道会不再磕磕绊绊。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哦,瑞丰哥你接着说”,田跃民一边给村长递过一根烟一边说道。 “是这么回事,上面有通知说这次修路可以从各个临近的村庄里挑选几个劳动力来修建路基,政府会发放补贴的,说白了就是像城里人领工资一样,一天就能领补贴十几块钱呢。哈哈,这不,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你小子可要好好干啊”。田瑞丰说完后点燃了烟卷,腆着肚子半躺在椅子上,神情就像拯救苍生脱离苦海的神圣一般。 田跃民听完村长这番话后,激动的眼眶都有点潮湿了,又是给村长添水,又是递烟的。在他的眼里,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老大哥简直就是自己的苦海明灯,救命稻草。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己,再说什么话也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了。 村长走后,田跃民一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攥着两个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已经迫不及待要爆发了。 转过几天后村边的小土路上便出现了几个手拿测量仪器以及铲土工具的工作人员,虽说天气还不曾转暖,大地依然还被封冻着。但是整个村庄的人早已安奈不住自己激动、汹涌澎湃的心情了,这条老土路已经陪伴他们几十载了,时过境迁,时代在变化,改革的春风已经吹满了中国辽阔的大地,是时候改变了,是时候解放我们的“双脚”了。田家洼已经不再是被群山包围的小山村了,有了这条“血脉”生命才会更加有活力。 一九八六年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台马达轰鸣的钢铁巨人来到了田家洼的村口,几辆满载沥青石子的大卡车缓缓的来到了田家洼的村口。二十多个年轻壮汉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有章有序的拍打着一个张着大口的铁巨人吐出来的钢渣石子。几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带着手下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参加到了这场“战争”中,当然他们的参加与这场战争并无一点关系。 轰鸣声,叫嚷声,铁锹声,喧闹不已,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田跃民头上包裹着睡觉时枕头上用的枕巾也参加了这场劳动,当然这份工作他是被“内定”的,可现在还顾得了那么多吗?虽说“工作”是辛苦的,但内心却是快乐的。 田跃民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勤勤恳恳,为了这次的修路工程他付出了很多汗水。连续五天的工作让他的身体多少有点吃不消,当然他得到的回报也很充裕。田家洼这段公路的铺设已经结束,公路继续向镇里方向延伸着,在那里依然有着和田跃民一样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在继续着后续的工作。 虽然这几天把田跃民累的腰酸背疼,但他的心情是快乐的,是阳光的。白天领着孩子到刚修完的公路上溜达、玩耍,让孩子们尽情的玩个够。到了晚上田跃民便会把门窗都关上,然后坐在床头上一遍一遍的数着自己用汗水换来的“果实”。一晚上有时候会数上一百多边,累的手指头都打不了弯了。直到实在困的不行了才肯罢休,躺在床上仍然笑眯眯的慢慢的进入梦乡。 第一场春雨在一个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早晨拉开了帷幕,庄稼地尚还没什么农活,人们都钻在家里拉着闲话聊大天,都不愿意出门,好像不怎么欢迎这场春雨似的。 而田跃民却不一样,吃过早饭便带着两个孩子走向村头新修的公路,宽敞漆黑的柏油路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漫步在上面,虽然浑身被这场春雨打得湿漉漉的。 这种好似与世隔绝的一瞬间让田跃民感觉到心情舒畅,一种很舒心的感觉油然而生。此刻,他好像有一种感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一种想要插翅远飞的感觉。 回过头看着这个在细雨中显得有些灰蒙蒙的田家洼,这个让人既感到亲切有感觉陌生的小村庄,田跃民拉着两个孩子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行走。也不知道是细雨化作成了泪水还是泪水夺出了眼眶,在不经意间他的脸颊两边“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泪痕。 第八章 残酷的命运 玉芬,田跃民妻子的姐姐,十八岁便嫁给朱子成,过门后,给老朱家添了一个闺女,后来再没有怀孕生子,在短短的两年内便成了老朱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给他们家添后,当然这种事在农村是经常发生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玉芬在妹妹去世之后便不断的去她家里帮忙照看两个年幼的孩子,这样的事情按常理说倒是没什么可议论纷纷的。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毕竟自己的妹妹已经离开人世,家里并无其他女流之辈,仅仅只剩下妹夫一个人。天天往那里跑,好说不好听,知道的认为你可怜两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呢。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刚开始朱子成怨恨自己的妻子老往外跑,真的以为是像妻子说的那样去孩子姥姥家里,可纸里包不住火,时间长了必定会露馅的。 从此以后朱子成就天天辱骂她,有时候喝的醉醺醺的回到家又是推又是搡的,严重是还会殴打她。 也就是在田跃民开始跟田瑞丰的内弟跑运输的那几次,自己的媳妇竟然一去就是十多天。把女儿留给自己的老娘,不闻不问的,这更加让朱子成恼羞成怒。晚上把他和闺女反锁在院子里,大冬天的娘俩被冻得嘴唇发紫,蜷缩在院子的墙角处硬生生的被冻了好几个夜晚。 惩罚自己也就算了,毕竟这事情是自己的错,可才刚刚五六岁的女儿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女儿也要跟自己一样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每当娘俩被狠毒的丈夫在夜晚关到门外之后,玉芬都在想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有什么来支撑我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呢?还有什么信念可以让她继续留在这个悲痛的人世间呢?可又看看搂在怀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儿,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往歪处去想,自己的女儿还没有长大成人呢。她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玉芬抱紧孩子,把孩子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嘴唇边吐着哈气给孩子取暖。可雪越下越大,两个人被冻的一只发抖,嘴唇都开始打哆嗦了,实在没有办法。玉芬只得鼓起勇气去敲门,假如自己的丈夫已经消气了,我和女儿也算“有救”了。 咚,咚,咚。咚,咚,咚。门里总算传出了声音,一个男人咳嗽了两声,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回答。在玉芬不断的哀求中,屋里总算传出一句活人的话来。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原谅之类的话。而是一句短短的“在外面好好的清醒清醒吧”。之后任凭玉芬再苦苦哀求也没有任何结果。女儿哭着喊叫爸爸也无济于事,这个可恨的败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跟禽兽还有什么区别吗?不对,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长夜漫漫,周围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大地和房屋墙檐上都覆盖了一层白白的积雪。回想儿时的自己,那时自己和妹妹也就像自己的女儿现在一样大小,父亲和母亲对姐妹两个人爱不释手,在冬天晚上下雪的时候自己和妹妹一个劲儿的嚷着要看外面的雪,父亲和母亲便用棉被把姐妹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着她们两个站在门口看天上飘下来的雪花。一战就是一个多小时。自己的父母亲从不说一个累子,任凭她们俩看个够,想想那时的自己,可现在与自己当初一样大的女儿又是什么样啊!自己的老父亲已经染病瘫痪在床,母亲一个人又是下地干农活又得照顾父亲,现在还能再给二老提出什么要求吗?想想年轻时的父亲,那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啊,宽厚的肩膀,有力的双臂总是把自己抛到半空再落回到父亲的手中,多么快乐天真的童年啊。 可现如今呢?也是一个下着雪的晚上,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可那个应该陪女儿一起看雪的爸爸去了哪里了呢?母女俩个人相依相偎的蜷缩在院子里的一个墙角处,眼泪早以模糊了双眼。 静静的闭上眼睛,任凭大雪下个够吧,无情的人啊,无情的命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我的小女儿也有错吗?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老天爷可能会在不经意间给你带来无穷的欢乐,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给你带来巨大的悲痛,也可能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虽然我们改变不了人生,也许那是老天安排好了的。但是人往往在伤痛欲绝时候会改变自己。就像我们现在还在大雪里忍受伤痛和寒冷的玉芬一样,此时此刻她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了,她也无法控制自己混乱的头脑了。抱着在寒冷的夜晚饱受“折磨”的女儿,她的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了妹妹的笑脸,既是那么的伤心,又是那么异样的快乐。突然有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就在同时自己的妹夫也就是田跃民也慢慢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我抛之不去,此时的田跃民在干什么呢?他是否已经睡着了?两个孩子会不会受到寒冷? 可怜的田跃民你能带好两个孩子吗?会让她们不受一点委屈吗?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呢? 咳!想想又觉得可笑,自己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惦记别人干什么?看看天空飘落下来的片片雪花,看看现在自己的惨状,看看现在自己惨淡又可怜的“傻样”。玉芬不由得笑了两声,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至少这样可以取取暖,至少这样不会被冻死吧。 人啊,到底有多少条路可以走?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才能完美的走完这一生,不求什么奢华的生活,不求什么高贵的品质,只要能平平淡淡的走一回,也不枉此生。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田跃民,这个体贴多情的男人,虽然之前他对自己有过冲动的行为,但是他能在寒冷的冬天为了自己独自在外面挨冻一夜,或许自己可以原谅他吧,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坏男人,他对自己的孩子是那样的关爱,是那样的牵挂,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他是个有心的好男人吗?也许这就足够了吧。 玉芬,这个爱劳动爱生活的女人,虽然已经是一个有了孩子的妈妈,但是仍然保持着翩翩少女那样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圆圆的脸蛋依然像未****的花蕾一样红红润润,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由于苦心带着一个孩子还要干庄稼活,多多少少会显出农村妇女那中成熟。但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美,有那个像田跃民这样的男人不会为之心动呢? 生活里有多少人在感叹,有多少人又在感叹生活。原谅她的“错吧”,原谅她内心里孤独的渴望吧。不正是这样的生活所迫让人变得这么憔悴、无助吗?不正是这样的生活让人又再一次的去选择了吗? 大年三十,婆婆和丈夫在家里忙活着和别人一样的新年佳肴——包饺子。玉芬和女儿在厨房(跟田跃民家里的厨房大致一样)烧火添水,刷锅洗碗。这么说吧反正只要是脏活累活都由这母女两个人来做,等饺子煮熟后捞了整整三大碗,第一碗当然是给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请原谅我称呼他为顶梁柱)了,第二碗自然是给家里的老人了,第三碗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直接留给这母女二人吃的,而是要供奉给灶王爷(农村的旧俗风俗)的,要等到天黑了才能把碗收起来,这代表着灶王爷已经用过膳了。可怜的母女二人等到晚上才能吃上这顿新年的饺子,并且已经是凉透了的饺子。这样的日子看来已经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也正是这样的生活逼迫让这个年轻的妈妈有了一个重新选择的念头,这种选择是对还是错?我想她不会再去考量了。也是这样的人生让她不得不这样做,也就在这飘飘扬扬个雪夜选她择了她的“人生”,选择了她的未来。不知道这样是否妥当?是否公平?是否无愧!是否安然! 第九章 妻子在召唤 田跃民艰辛的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着自己的生活,现在的他眼下得时时刻刻的照看两个孩子,生活变得多少有点颓废。闲来无事一个人在自家门口或村里的大街小巷来回溜达,抽着烟卷没完没了的左邻右舍串门聊天,不想接待他的村民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让进就愣着头往你家里钻,看你能奈我何。 有时候带上两个孩子来回串门,不管别人家里有事没事,反正只要你们家里的人还没有睡觉我就得坐上一会儿。聊不聊天的无所谓,只要自己不再整天压抑,不再苦闷就行。 就这么着,田跃民在村里“晃荡”了两年之久,以种庄稼来养活一家大小。这期间其实不是村长不想给他找营生干,只是苦于无人照看他的两个孩子,玉芬自从走后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都不曾来过。田跃民也不再奢求她会再次回到孩子身边,院子里他精心建造的那栋“别墅”却仍然风刮不倒雨打不散的屹立在厨房外的角落里。 也许是时来运转就在这年的冬天,村长来到田跃民家中,告诉他自己的内弟要出趟远门希望让田跃民再陪自己走一趟,报酬他愿意出两倍的价钱。村长也是出于无奈,只好答应自己的内弟。至于田跃民的两个孩子村长表示可以接到自己家中,等田跃民回来后把孩子再领走便是。田跃民听到这个消息后乐的简直都不会说话了,而后他让村长转告他的内弟,说自己随时可以出发。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田跃民借村长的自行车一个人向月水县停车场出发了。跟贺仁强碰面之后两个人亲切的拥抱,互相问候对方过的怎么样,简直就像几十年没见面的老战友一样,感情好的不得了。 也就在田跃民出发后这天的下午,玉芬奇迹般的出现在田跃民的家门口,看见大门上着锁,心里有种很失落的感觉,他会去哪里呢?两年都没有来过了,不会是搬到别的地方了吧?想想觉得不大可能,当她正在田跃民家门口踌躇的时候,正好村长从这里路过,看见她正在踮着脚往跃民家里张望。便过去打跟她招呼,顺便告诉他两个孩子都在自己的家里。 经过简短的谈话,玉芬了解到田跃民这两年过的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几乎都快变成一个二流子了,想想都让人伤心啊。 村长带着玉芬回到自己家中把两个孩子交给玉芬,并且也把田跃民家里的钥匙递给了她。这样对自己也算是解脱吧,毕竟自己的老婆天天耷拉着脸给自己看不是什么好滋味。 两个孩子看见姨娘就开始掉眼泪,一个劲儿的抱怨姨娘不来看望自己,看着两个孩子依然乖巧可爱玉芬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回到家里玉芬把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然后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了整整一下午。到了傍晚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这一幕让玉芬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下着大雪的黑夜,咳,多么难熬的一夜啊。不想那么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还是想想以后吧。 其实这次玉芬来到田跃民的家中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可惜正好失之交臂。只好等跃民回来再说了。雪越来越大,而且还伴随着呼呼的北风,一下就是三天三夜。这天晚饭后玉芬像往常一样哄着两个孩子睡觉,自己则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无限遐想,她在想田跃民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他的家里了吗?憋了两年的心里话是时候向他诉说了,不,也许应该是表白吧。这兴奋的时刻赶快到来吧,她都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感觉自己的脸蛋都有点发烫了,好羞涩的一个晚上啊,这种激动让她久久不能入睡,她在猜测,她在想象,会不会在明天早上打开门之后看见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正躺在厨房里的草窝里呢?这“幸福”的时刻赶快到来吧,玉芬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转天清晨醒来后,大雪已经停止了飘落,院子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还没来得及做早饭的玉芬便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扔雪球,打雪仗。一切都是那么平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也就在她陪两个孩子玩的正开心的时候,村长田瑞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站在正在玩耍的三个人面前弯下腰来呼呼穿着大气。玉芬看村长的脸色不太好,忙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匆忙,村长缓过气之后对玉芬说到:“他姨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跃民在出车的路上遭遇大雪影响,自己的内弟跟跃民两个人连同卡车都滑进山沟里了。” “什么?”玉芬瞪着大眼看着村长,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他姨娘,两个人坠下山崖当场身亡了”田瑞丰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玉芬始终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整整一天像丢了魂儿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追打着,嬉闹着。这个噩耗犹如五雷轰地一般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天哪,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两个孩子以后靠谁来抚养,这么小的两个孩子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孤儿,万恶的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两个孩子啊,他们才多大就先后连续的失去了爸爸妈妈,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晚上玉芬将两个孩子哄睡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低声的哭泣着,她想了很多,想着这个在外受苦受累的人,想着这个憨厚淳朴的人,想着这个像野兽般疯狂亲近自己的人,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跃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从我身上推开,我应该让你享受你想得到的,跃民,我心爱的人那,你好狠心啊,怎么舍得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离我们而去。窗外寒风呼啸,恶魔一样,露着狰狞的面孔恐吓着屋里像失去羊妈妈保护的三个小羔羊一般。 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两个孩子年幼无知,他们怎么知道以后将会面临怎样的生活。狂风大作,雪花纷飞,伴随着屋外的风声玉芬抱着两个孩子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玉芬起床为孩子们做饭,沉闷的氛围使得这个家怎么看怎么破败不堪,怎么看怎么凄凉。吃完早饭玉芬也无心收拾屋里院外,等孩子醒来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该如何向他们回答。可生活就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现实,就这样又过了七天。身为姨娘的她家里也有孩子需要照看,虽说有婆婆和自己的丈夫,但是他们看见自己的女儿就像看见仇人一样,只是不会对女儿造成什么威胁伤害而已。等村长过来之后,玉芬跟村长说自己该回去照看自己的孩子了,两个孩子就拜托村长多操心了,过几天我再过来。村长使劲点头,知道这个女人为跃民的家操碎了心受尽了苦。 等孩子姨娘走后。村长将两个孩子又带到自己的家中,给他们吃的,穿的。对两个孩子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外人的孩子终究亲不过自己的孩子,村长对两个孩子的照顾是不用说的,但是村长的老婆却不一样,住一两天可以,日子要是长了避免不了要摔锅砸盆骂闲杂,对自己的丈夫一个劲儿的抱怨,说自家的口粮不富裕,自己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怎么还能白白的额外再养着两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野孩子”。整天跟村长闹个鸡犬不宁,实在没办法村长只好说等过了冬天再将两个孩子送走,就这样才算让老婆安静了下来。 村长是个不计任何报酬的人,是个大无畏的高尚的人。但心里明白过了这个冬天两个孩子必定是要送走的,他开始教田宝怎么做饭,怎么让着点妹妹,怎么关心妹妹,背地里这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却流下了无数次的眼泪。自从这事以后,村里的人又开始在一次的议论纷纷。个个都唯恐躲不及这两个孩子,说他们是十足的灾星,谁还能再敞开温暖的怀抱来收养他们呢? 第十章 灰色的小小世界 转年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两个孩子在村头的一片草丛里追打着偏偏起舞的蝴蝶,时而欢声笑语,时而跳着别人看不懂的“舞蹈”。当中的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编制精巧的小笼子,里面有两只小蝈蝈,小女孩奋力的追逐着小男孩要他手里提着的小笼子。两个孩子正是哥哥田宝儿和妹妹田露儿,一大早他们就来这里玩耍,玩累了就躺在草丛里歇一阵,等收获三到四只蝈蝈后两人就手拉着手回田家洼去。 是岁月的无情,世间的炎凉让这个年仅六岁的哥哥承担起了妹妹的“保护伞”,每天晚上妹妹睡着之后,哥哥就坐在门前等着父亲回来,期待着,盼望着,让这个年幼的孩子每每以泪洗面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后回到屋里进入梦乡。那种孤独,无助,让这个为妹妹承当保护的哥哥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再也看不见那个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满满的水果点心和满脸慈爱的爸爸了。每当院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响声,哥哥都会紧紧抱着妹妹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望着窗户。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哥哥总是手拿笤帚面带恐慌的在屋里来回的扑打,为受到惊吓到的妹妹驱赶着恐慌,有时候自己也会被吓得钻进被窝抱着年幼的妹妹大哭一场。 村长和姨娘会偶尔会来看望两个孩子,姨娘由于在家里不断的遭受丈夫的殴打,以及知道自己妻子骗自己去娘家而来照顾两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孩子后,便控制了她的出行。两个孩子以后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少爹没娘无人问津的孤儿,虽说生活在同一个村庄有很多相亲,但是他们连最起码的看一眼都不会看,更不要奢望什么照看了。村长在老婆每天的谩骂中减少了对两个孩子的关爱,两个孩子只能艰难困苦的过着每一天。每天做饭不是不小心洒掉重做就是几乎被烧干了锅,身体瘦小的哥哥总是把“最好吃的”让给妹妹,吃完饭就带着妹妹到街里田间还有那条爸爸修建的柏油路上玩耍,每当夜晚再面对孤独寂寞无助的黑夜。 兄妹两人的田地被村长承包,每年都给两个孩子最基本的口粮,另外还会偷偷给他们送自己孩子吃剩下的点心面包或者奶粉之类的东西。马上就要到夏天了,村里的人都开始为收获小麦而准备了,村里的孩子们都跟着大人们到田间玩耍,哥哥就带着妹妹也参加到这场收获当中,加入同龄的小伙伴当中。而兄妹两个人却遭受到了伙伴们的排斥,有时候还会遭受伙伴的殴打,最后只得拉着妹妹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玩耍,做游戏。这个想让妹妹快乐的哥哥因为年幼分不清好坏,竟然站在旁边看着伙伴们玩的那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的哈哈大笑。直到其他孩子一起回家时,他才拉着妹妹瘸着一条腿向自己的家中走去。回到家中到厨房为自己和妹妹做饭,有时候会直接把玉米豆放进锅里的开水中,煮上半天,等水基本上熬干了才把锅端下来,两人嚼着半生不熟的玉米豆互相望着对方,吃的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 一年一度的征粮工作又展开了,村头路边上一个用几根木头和油布搭建的简易征粮办公室在微微的凉风中直起了腰板,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坐在里面,品味着手里端着的茶水,美滋滋的享受着这次国家派发的有意义的征粮工作。 村长田瑞丰在村部召开临时会议,要求村里的干部和党员一定要积极配合这次征粮工作,争取做到快速高效的成果,报效党和人民的时刻已经到来,我们要不惜一切争当表率模范。人人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几个年轻点的干部嘴里叼着烟卷喋喋不休,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蓝烟。 会议结束后不久村民们便开始进入了忙碌的丰收工作当中,套马车的,套牛车的,有个别条件好的还开着农用手扶拖拉机向麦田里“进攻”,进攻到这次热火朝天的战斗中去。 夏收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村民们除了上缴公粮之外剩下的余粮也很多,有的还卖掉一部分,用卖掉粮食的钱贴补家用,有的还购买了新的彩色电视机,新的自行车,一家人欢天喜地,有的家里还改善伙食,为这次丰收而庆功,也有三三两两一伙的孩子们在村头的打麦场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来回追逐着,玩的不亦乐乎。 马上就要来到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街头巷尾免不了会有推着自行车拉着一筐粽子的买卖人在街上喊叫着买主,成群结伙的孩子们会围着卖粽子的人买上一两个粽子,吃的满嘴满脸都是,而宝儿和露儿却在家里像是被遗忘了的小雏鸟一样无人问津。妹妹仰着头天真的问着哥哥什么是粽子啊,好吃不好吃啊。哥哥告诉妹妹说姨娘前几天说过到了端午节会过来家里给咱们两个人送粽子吃,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粽子了。 兄妹两个人就这样期待这姨娘的到来,期待这那诱人的粽子到底是什么味道。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仍不见姨娘的到来,哥哥拉着妹妹走到村头看着漆黑的柏油路上空无一人,他期待着姨娘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三五个粽子。可是那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等了一个下午姨娘都没有出现在这条柏油路上,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兄妹两人只能失望的往家里走去,期待这第二天姨娘能够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哥哥就带着妹妹站在村头的马路上等待着姨娘,等了半晌却仍然不见姨娘的任何踪影。失落的兄妹两人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哥哥抱着妹妹给她讲着姨娘讲过的故事,妹妹听的很入神,不知不觉便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 太阳已经西下,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衬下好似镶了一道金边。凉风嗖嗖,哥哥怀里抱着酣睡香甜的妹妹,看来今天兄妹两人又要失望了。无奈哥哥只得把熟睡的妹妹叫醒,两人手拉着手往家里走去,一路上妹妹一直问哥哥姨娘来了没有,有没有给我们送粽子吃。哥哥为了不让妹妹伤心撒谎告诉妹妹姨娘已经来过了,粽子已经放到家里了,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妹妹开开心心的跟着哥哥往家里走,到家后妹妹嚷着让哥哥把粽子拿出来,哥哥又骗妹妹说粽子得等到明天才能吃,不然的话不够香甜。 年幼的妹妹被哥哥的谎言再一次的骗过,兄妹两人一人拿着一个村长前几天送来的馒头在嘴里啃着,望着门外院子里空荡荡的,哥哥梗咽着咽下嘴里的馒头,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湿润了眼眶,为了不让妹妹看见,他把头扭向另一边,用小手背使劲的擦拭着眼睛里的泪水,院子里起风了,刮的院子里的大树来回的摇曳,渐渐的天黑了下来,就像黑锅底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风也随之而来并且声越来越大,随着一道闪光一个炸雷在头顶“轰隆”一声巨响。把正在吃馒头的两兄妹吓得一下坐到地上,妹妹被雷声吓得大哭起来,哥哥起身赶紧抱住妹妹,两人一直往屋子最里端退缩。一阵雷声过后斗大的雨点开始从天上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不一会功夫院子里就汇成了一条条的小溪流。妹妹在哥哥怀里啼哭着,哥哥抱着妹妹嘴里含着一口馒头东张西望的看着屋里的每个角落,再看看门外雷电交加闪过一道道光芒,终于哥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大雨给吓哭了,两个弱小的孩子曲卷在屋里的墙角处望着门外哭个不停。 此时要是又一双大手给予他们拥抱和温暖那该多好啊,他们多么盼望姨娘能够在他们身边,给他们一丝温暖,雨点敲打在屋顶上就好像千万只恶魔一样想要把着房顶给掀了去。凶猛澎湃的大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过了许久兄妹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睡着了,梦中他们好像看见爸爸微笑着向他们走来,将他们拥抱在怀里,可是隐隐约约又感觉父亲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哥哥醒来后发现只是做了一个梦,泪水再一次的流淌在他的小脸庞上,望着门外还在下着的大雨,他将妹妹抱上了床并盖好被子,自己仗着胆子走到屋门前将门关上。然后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露着小脑袋时不时的看看屋门,幻想着门被打开,然后姨娘走了进来。眼含热泪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扭着小脑袋再一次的看看门是否被打开,希望又一次次的落空,最后他实在太累了,小脸蛋上挂着两道泪痕进入了睡梦中。 半夜熟睡的妹妹被噩梦惊醒,哇哇的大哭起来,哥哥被妹妹叫醒扑在怀里一直哭个不停,嘴里还嚷着:“哥哥,哥哥,姨娘不要我们了,哇哇......。” “小妹,姨娘怎么会不要我们呢,就算不要了你不是还有哥哥吗,不要哭,有哥哥在谁都不会欺负你的。”哥哥抱着妹妹看着窗外,瘦小的身躯随着哭声一颤一颤的。雨变小了风也停了,屋里变得静悄悄的,哥哥唱着小曲哄妹妹睡觉,自己却坚守着孤独和恐慌的黑夜一直挨到天亮。 早上妹妹醒来便向哥哥要姨娘送来的粽子吃,哥哥为了不让妹妹难过,自己到厨房里弄了些米面,用水和了和,又到院子里找了几片落在地上的树叶,把和好的米面包好,生了把柴火,在灶台上的笼屉里蒸起了“粽子”。一会妹妹走到厨房看着哥哥在灶台前忙活着,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便问道:“哥哥,粽子在哪儿啊,我想吃粽子。” “这不在笼屉里吗,小妹你在等会啊,一会儿粽子就熟了。”哥哥一边往炉火里拾柴火一边说道。 第十一章 小学初体验 兄妹两人相依着坐在炉火前面,看着灶台上冒着白烟的笼屉,开开心心的等着香甜的粽子出笼,感觉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快乐。不一会笼屉被掀开了,热气腾腾的白烟在屋里翻滚着,哥哥一手拿着一双筷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盘子,将笼屉里的“粽子”小心翼翼的扒拉到盘子里,一共包了五个“粽子”,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五个家伙,妹妹有点怀疑的问哥哥:“哥哥,这是姨娘送来的粽子吗?怎么黑乎乎的啊。” “嗯,是姨娘送来的,你别看他黑乎乎的,吃起来可香可甜了。”哥哥用手指着盘子里的黑家伙说道。 两人端着盘子来到里屋,围着盘子里的“粽子”舔了舔嘴唇,然后一人拿着一个,妹妹学着哥哥把外面熏黑了的树叶拨开,里面黏糊糊的跟面糊一样的东西让妹妹很期待的放到了嘴里,感觉有点不是味道的说:“哥哥,粽子怎么这么难吃啊,一点都不甜。” “你不吃,那我都吃了啊。”哥哥意识性的吓唬她。 妹妹虽说感觉这个“粽子”很难吃,但是被哥哥这么一吓,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两兄妹正吃的欢声,听见门外有人过来,于是哥哥赶忙起身跑出去开门。门一打开看见是姨娘过来了,哥哥一下子忍不住抱着姨娘大哭了起来,姨娘赶紧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向家中走去,等进了屋看见桌子上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小外甥女儿嘴里还吃着,看见姨娘过来了,便跑过来跟哥哥一同哭了起来。 当姨娘了解事情之后,忍不住泪流满面,可真是苦了“我”的两个孩子了,姨娘不在的这几天里他们受了多少苦啊。看着两个孩子日渐消瘦心如刀绞一般,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 之后马上起身到厨房给两个孩子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餐。完事之后,姨娘跑到村长田瑞丰家里告诉他自己要把两个孩子接走,村长当然很乐意,也省的两个孩子在这里受苦。一切妥当之后,姨娘拿上孩子的换洗衣物,骑上自行车一前一后把两个孩子带上回了自己的家。 玉芬的丈夫跟同村的一个酒肉朋友一起外出打工,得三两个月才能回来,所以玉芬便把日夜牵挂的两个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家中好方便照顾,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一趟一趟的来回跑。玉芬的女儿已经快八岁了,不招家人的待见,跟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在她的眼里自己的父亲简直禽兽不如,经常打骂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更是不会嘘寒问暖。 这次母亲将姨娘的两个孩子带回自己的家里,她特别的开心,能跟两个孩子一起玩耍,一起唱歌跳舞,毕竟身边有个伙伴才算完整的童年。玩耍归玩耍,嬉闹归嬉闹,可过日子却不像玩游戏那么简单,一个女人含辛茹苦的带着三个孩子,跟前连一个帮手都没有,白天要照看三个孩子,晚上还要为他们缝缝补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玉芬整个人就消瘦了下来,比同龄女人看起来要苍老了很多。但是她心里确实无比的开心快乐,看着两个孩子从消瘦的小身板日渐恢复正常,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了。 日子虽然平平淡淡的过着,然而命运往往不能自己主宰,尤其是在这个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年幼的孩子一旦离开父母无疑于等同被判了缓死。 当四个人正过着美好生活的同时,噩耗又来临了,玉芬的丈夫由于酒后在工地跟人打架,被开除后提着自己的破行囊灰头土脸的进了家门,看见家里多了两个孩子,一下子火就不打一处来,心说正好一身火不知道往哪儿撒呢,你个败家娘们又领回来两个吃白食的。 扔下手里的行李卷,冲屋里就走去,不一会的功夫屋里的谩骂声传了出来,接着就是女人被打得喊叫声和哭声,玉芬从屋里蓬头垢面的跑了出来,男人不依不饶的跟着在身后连踢带踹。抓住她的头发就是狠狠的两个耳光,衣服都被撕破了,半****着上身,躺在地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通红的眼睛含着泪花看着三个被吓哭的孩子在院子里站着一动都不敢动,玉芬的心彻底碎了。 等发疯的丈夫打累了,回到屋里后,玉芬拉着三个孩子推着自行车赶紧向外面走去,走到无人的田间里她放生大哭了起来,三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玉芬抱着三个孩子,看着被丈夫撕得稀巴烂的上衣,仰起头冲着天空痛苦了起来,她哭三个苦命的孩子,她哭田跃民狠心丢下他们,她哭为什么不是田跃民把自己的衣服剥去,如果是他的话自己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做田跃民的女人吧,纵使做个卑贱的下流女人也比现在要强得多,毕竟他会心疼自己,呵护自己。假如做了田跃民的女人,也许他会守在自己跟孩子身边,相依为命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破灭了的美梦而已。 直到自己哭累了,抱着三个孩子眼望着前方呆呆的发愣,再没有任何可以支撑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了,可是自己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三个孩子的命运将会是怎样,会不会流浪在大街上被人欺负,会不会饿死在街头无人问津。一想到这里她就又一次的流下眼泪,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一个人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眼下三个孩子该怎么照顾,自己的女儿回家到是没什么问题,可妹妹的两个孩子怎么能够再跟自己回去啊。 实在没有什么办法,玉芬只得将两个孩子又送回田家洼,等抽空就常来看看两个孩子,并且一再嘱咐村长田瑞丰帮自己好好照看孩子,临走时给村长留下三十块钱作为给孩子的伙食费用,之后便无奈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田家洼,离开了两个孩子,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感情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岁月无情人有情,可是这人一旦要是没又了情义,哪儿还敢谈人生啊!玉芬回家后,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了娘家,帮着老母亲一起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到了孩子们开学的时间了。田宝儿已经六岁了,也该上学了,这个无人看管的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如若不再让他接受国家教育不就等于毁了孩子的一生吗? 在思索中斗争,在斗争中思索。最后村长还是陪同村书记将田宝送到离田家洼五里外的水洼镇小学入学,学费和一切杂费伙食费由村长承担。妹妹也由村长照看,下午放学后田宝就跟村长的孩子一起回田家洼,就这样田宝小学的“美好”时光开始了。 等哥哥上学后,妹妹在村长家里跟村长的小女儿一起玩耍,两个孩子年龄一样大,童年是天真无邪的,童年的孩子心灵都是健康向上的。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偶尔来家里几次都无所谓,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避免不了要争斗什么,这个哭一下,那个哭一下都很正常,可一旦要是动起手来可就麻烦了,毕竟孩子都是自己的亲。小露儿有时在村长不在家的情况下会被村长老婆赶出家门,当然她不会去理会你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露儿只能哭泣着回自己的家里,屋里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哥哥又出去上学了,一去就是一整天,留下小露儿一个人在家里呆着。 村长后来到家里领着小露儿跟自己一起回去,可露儿早已不再喜欢那个家了,说什么也不跟村长走,村长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妻子对小露儿不好,但也不能回家将自己的老婆毒打一顿啊。最后只能每天中午去给露儿送些吃的,隔几个小时来家里看看。有时候露儿会到田间地头去玩耍,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钻进被窝里酣甜入睡,不时的吧嗒几下小嘴儿,在梦中呼唤着“哥哥”。 下午哥哥放学回来,首先就抱着妹妹问长问短,在家里哭了没有,有没有人欺负你等等之类的,而妹妹看见哥哥回来后高兴的又蹦又跳,一个劲儿的向哥哥问这问那。哥哥总会在不经意间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夹着红枣的馒头或者半个鸡蛋给妹妹吃,看着妹妹吃的那么香甜,哥哥笑的是那么的开心。在学校里别人的孩子中午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家吃饭,而田宝没有自行车只能在学校里等到下午开课,每次回家都会给妹妹带一些吃的,然而这些吃的并不是什么人施舍给他们的,是哥哥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来的,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吃不饱,当然了这些事情妹妹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黄昏时分田家洼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亲切,跌宕起伏的山峦围绕着这个小山村,在晚霞的映衬下,宛如在神圣般的殿堂里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诱人,然而看久了感觉它又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 村子里唯一通往镇里的一条柏油路被高苗农作物半封闭了起来,仿佛走在这个小小的甬道中就会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一样。兄妹两人每到这个时间段总会走向那里,在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开心的玩耍,他们会唱歌,他们会玩捉迷藏,他们享受着其他“小伙伴”享受不到的快乐,将一切不开心和不快乐全部抛到脑后。等天黑玩累了兄妹两人就手拉手相依偎着回家,路上哥哥总会不断的蹲下身来采摘一把野菜,作为下午这顿饭的佳肴。 回到家中妹妹就坐在桌子跟前拿出哥哥书包里的“天书”看个没完没了,纵使一字不识也会像模像样的看上半天。而哥哥则在厨房里锅碗瓢盆叮灵咣当的像一个大厨一样忙活一阵子,最后端出两三个黄面馍和两碗清汤寡水的米粥放到桌子上,有模有样的把桌上的书本收起来让妹妹吃完饭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