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参天》 第一章 割肉救母 劈啪! 撕裂的爆音骤然响彻云霄,炽白电光乍现,一道雷龙划破夜空。 下一刻,大雨滂沱。 雨夜中的镇州城,灯火稀疏。 城北的官道上,一条身影正拉着一辆板车在雨中艰难前行。 不是进城,而是出城。 雷电闪烁中,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个高瘦青年,一身秀才打扮,五官端正,虽然面黄肌瘦,但眉宇间也不失儒雅俊气,显然,他本该是丰神如玉的美男子。 此时,他身上罩着的那件浆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色长衫,早已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更显得他消瘦。 在他身后的板车里,罩着一块破烂的船篷,里面躺着一个老妇人,不仅瘦骨嶙峋,而且气息奄奄,一副病入膏肓的神态。 “儿……儿啊……” 随着板车一阵猛晃,老妇人迷糊地蠕动了两下嘴唇,虚弱无比地呢喃着,似乎在呼唤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即使在这个弥留之际,依然放心不下。 雨声大,呼唤小。 青年没有听见身后的呼唤,只是埋头拉着板车前行。 或许他听见了,只是不敢停下,生怕一旦停下,就没有了勇气再往前走。 艰难走了三四里路,他脚步一转,拉着板车离开了官道,拐入一条荒草丛生的崎岖山路,又走了半里路,便看见了一片野林子,此时板车已经无法再往前。 他轻轻放下板车,俯身去背起船篷下的老妇人,闷头走进野林子里。 老妇人再次虚弱呢喃,这回青年听见了,脚下不停,嘴上说道:“娘,孩儿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儿啊,娘……放心不下你啊……” 老妇人呢喃着,紧闭着的眼皮颤抖着,不知眼角滑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青年低头前行,声音忽然沙哑起来,说道:“娘,孩儿会治好你的……” “即使舍了这条性命!” 最后的那一句话,声音低到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不多时,青年就停了下来,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破败的寺庙,不知道荒废了多少个年头,大部分墙体已经坍塌,只剩一角屋檐还完好,孤零零地伫立在残垣断壁中。 那一角屋檐下,有一尊泥塑,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青年在雨中停留了几个呼吸后,缓步走入那一角屋檐底下,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老妇人后,才双膝跪地,匍匐在那一尊泥塑前,颤声道:“在下井寒,镇州人士,自幼丧父,由娘亲一人养育成人,如今娘亲病重不能医,井寒悲痛未能一尽孝道,恳求妖尊大人怜悯,大发慈悲,赐下造化,救我娘亲,井寒在此立誓,愿生生世世,侍奉大人,宁死不悔!” 说罢,便是九个响头。 那一尊泥塑毫无动静,如同死物。 但是井寒没有半点焦躁,只是跪伏着。 方才他的那番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定然是觉得他得了疯癫,世上的神仙鬼怪传说是多如牛毛,但是没有人把那些当真,尤其是像他一样的读书人,对那些更加是嗤之以鼻,认为是愚昧之人的无稽之谈。 若是此事传到清风学院的师长耳中,他的秀才功名怕是都要不保。 然而,此时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况且,他在不久前误入此地时,遇到的一些事,让他很笃定地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神仙妖魔鬼怪的。过了半晌,屋檐底下的安静才被打破。 那一尊泥塑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鬼魂,毫无感情。 “秀才郎,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再来找我的,没错吧?” 井寒浑身一震,跪伏地更低了,像是整个人要缩到泥土离去,再次颤声道:“恳请妖尊大人施法救治我娘亲!” “救人可以,只是,你先前的誓言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 “啧啧啧,真是孝心感人,只是要救你娘亲,光靠孝心可不行,你若舍得,就割下一块心头肉来,我便立即施法救治你娘亲!” “啊?” 井寒闻言,面色惨白起来。 “怎么?不敢还是不舍?” 泥塑里的声音充满了讥讽:“方才你的孝心不是感天动地吗?如今要退缩了?” 井寒缓缓挺直身体,扭头看着气息奄奄的老妇人,眼里露出凄苦又坚定的神色,沉声道:“娘亲生我养我,二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我这条命,都是她给的,如今她病重,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哪里会不舍呢,我只是心疼,我走了以后,娘亲要一个人孤苦伶仃,我担心她无法照顾好自己罢了。” 泥塑里传出一声冷笑。 井寒听在耳里,没有作多解释,只是默默地拣起一块瓦片,扒开胸前的长衫,对着胸口就刺了下去。噗的一声,瓦片刺入他的胸膛两三寸,鲜血瞬间迸射出来,染红了他的手和身上的湿长衫。 钻心的痛楚差点让他昏迷过去,但是他怕没能割下一块心头肉,妖尊大人不肯救治他娘亲,那么他的死就白费了。 于是就狠心咬破舌尖,刺激自己清醒,然后割裂皮肉,挖出一块肉来。 “妖尊大人,请勿忘救治我娘亲!” 井寒双手捧着从自己的胸膛里挖出来的肉,再次跪伏在泥塑前,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倒是有胆魄!” 泥塑上骤然泛起一层白光,下一刻便幻化成一个虚影般的女子,虽非实体,但是也可以看到那倾国倾城的容貌。 女子看了几眼昏死过去的青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张嘴呼出一口乳白色的气,灌入老妇人的口鼻里,接着又屈指一弹,一颗圆珠般的白光落入井寒嘴里,而后很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声,才重新没入泥塑里,消失不见,随之不见的,还有井寒手里的那一块心头肉。 …… …… 雨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才停。 井寒感到浑身一阵寒意,便醒了过来。 “我没死?” 他愣了愣,低头看向胸膛,发现上面完好无损,昨夜里挖肉的对方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我明明记得……”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下来,扑到身旁的老妇人身边,神色激动地呼唤:“娘,你醒醒,娘,你听得见我喊你吗?娘!” 老妇人没有醒过来,但是原本苍白病怏的气色已经不见,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匀而有力,像是熟睡一样。 井寒轻轻摇动,见到老妇人毫无反应,不禁担忧起来。 难道是因为我昨夜里没有成功割下心头肉,妖尊大人责怪,并没有完全救治好娘亲? 这么一想,他顿时愧疚难当,扑通一声跪倒,匍匐在泥塑前,颤声道:“妖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要责怪就责怪我吧,不要责怪我娘亲,我这就割下心头肉,请您一定要救治好我娘亲!” 说着,就再次拣起瓦片,要刺入胸膛。 “吵死了!” 泥塑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斥骂,井寒手里的瓦片应声粉碎。 井寒又惊又恐。 泥塑里的冰冷声音传出:“一大早就大呼小叫,扰我静修,小心我杀了你!” 井寒跪地磕首:“请妖尊大人息怒!” “去杀死一个人,挖出他的心脏,带来给我,否则,你休想再见到你娘亲!” 冰冷的话音落下,一阵阴风刮起,井寒就诡异地落在野林子外。 井寒听到要去杀人挖心,顿时惊恐无比,想要冲进野林子,却被一股力量推走,一直退到官道上。 “娘……”他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天黑之前,你不把一颗人心带来,我就挖了你娘的心!” 一个冰冷的声音冲进他耳里,让他如遭雷劈,瞬间整个人呆若木鸡!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娘,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孩儿不孝啊……” 他瘫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原以为来找这只藏身在破庙里的妖孽,就能救治他娘亲,结果却把他娘亲搭了进去。要他去杀人,这如何使得?他读圣贤书,守礼明法,岂能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哭了许久,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浑噩噩地迈步往城里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娘,孩儿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二章 杀人挖心 井寒进了城,整个人精神恍惚,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浑浑噩噩,像是一个孤魂野鬼般,忙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 走着走着,不小心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瞎了眼的狗东西!” 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油头粉面,锦衣华服,被撞了后一个踉跄,幸好左右两个仆从伶俐,眼疾手快将其扶住,这才免去了摔倒,此时瞪眼就骂,怒气冲冲地抬脚踹了出去。 井寒本来就走神,哪里留意这一脚踹,顿时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跪倒下去。 “不长眼的贱东西,敢撞小爷,给我往死里打!”公子哥踹了一脚后,觉得还不解气,指使左右两个仆从上去动手。 那两个仆从本来就是狗仗人势的货色,看见井寒的衣着打扮不似富贵人家后,顿时上去对井寒一阵拳打脚踢。 井寒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嘴角流血。 “等等!” 忽然,那公子哥喝止了两个仆从,走上前去,俯身打量井寒,然后破口大骂:“真晦气!一大早就碰到这个倒霉鬼,呸!” 井寒艰难地抬起眼皮望去,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公子哥是熟人。 此人叫赵庆,是镇州城首富的儿子,从小欺男霸女,十足的纨绔二世祖。 井寒对此人的观感很差,原因是他家有一块祖上留下来的家传宝玉,据说价值千金,这个消息不知为何被此人听了去,便起了觊觎之心,欲以三百金强买,被他拒绝后,更是心生歹意,三番四次在人前对他出言不逊、辱骂,更是买通文院的官员,打压他的功名。 无奈他人微言轻,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此时,赵庆一边用鞋底踩着井寒的脸,一边笑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你这个穷酸今儿个落到小爷手里,嘿嘿嘿,小爷若是不好好招待你,都对不住老天爷的这份恩情呐!” “给我打断他两条腿!” “是,少爷!” 两个家奴阴险笑着,就要上去动手。 “慢着!” 井寒忽然开口,道:“赵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家那块家传宝玉吗?你放过我,我立刻回家拿给你!” 赵庆眉毛一挑,动心了,抬手喝止仆从,眯眼道:“此话当真?” 井寒苦笑道:“我哪里敢欺瞒你。” “好!” 赵庆哈哈大笑:“量你也不敢!” 井寒摇晃着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家把家传宝玉送过来。” 赵庆冷哼道:“小爷的东西,小爷自个儿取去,前面带路!” 井寒连连点头哈腰,迈开沉重的脚步,蹒跚着往家里走去。 无论是赵庆,还是那两个家奴,都没有发现井寒眼里闪过的那一抹阴寒。 不过,当他们四人远去后,街边一座酒楼里走出来一个矮胖中年人,望着他们四人远去的背影,低声嘀咕道:“那个秀才身上好浓的妖气,奇怪了,三界山未到时候打开,妖物怎么出现在此处的……” 说着,他就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矮胖中年人还没走进那条泥巷子,就看见两个人惊慌地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喊着“杀人啦”,一个喊着“官爷快来呀”。 “这不是先前那个公子哥身边的两个仆从吗?” 矮胖中年人一惊,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急忙加快脚步走进泥巷。 几乎是在泥巷最里头,一户人家的小院柴门敞开着,一股血腥气从里面飘散出来。 他心里一沉,难道是妖孽作祟? 眉头微皱间,双眸骤然闪过金芒,一股如山岳般的气息陡然从他体内涌出,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 下一刻,他的视线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变得透明起来。 只见在小院柴门敞开的那户人家的小院里,公子哥直挺挺躺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剪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身上有妖气的秀才趴在旁边,正在不断干呕着,面色如白纸。 矮胖中年人目露煞气,冷哼一声,动身掠入小院里,寒声喝道:“你身为读书人,却甘当妖物傀儡,为虎作伥,残害无辜性命,你该当何罪?” 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几近精神崩溃的井寒如遭当头棒喝,浑身剧震,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迷离的双眼里顿时露出清明。 “我杀人了?不!不——” 他看着赵庆的尸体,惊恐万状地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 矮胖中年人双眼微眯,抬手就往井寒的天灵盖拍去。 井寒毫无反应,依然沉浸在杀人的惊天恐惧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这一掌拍下,他将化作飞灰。 忽然,他的胸口处飞出一团白光,像是白色的火焰,射向矮胖中年人。 速度很快,迅如雷,疾如电。 矮胖中年人吃了一惊,拍向井寒天灵盖的手掌陡然改变方向,化掌作刀,精准无比地斩在那团白光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白光炸开,化作星光点点,裹住了惊魂未定的井寒,冲入了高空,眨眼消失不见。 矮胖中年人被震退数步,面色阴沉,而后一甩衣袖,祭出一口飞剑,通体冒腾着炽焰,射入高空中。 下一刻,整座镇州城的百姓都听见了一阵滚滚天雷横空而过。 正当镇州城的百姓以为老天爷又会下起大雨时,天雷却戛然而止,天空上那一团莫名出现的乌云更是往城北郊外飘去,大有拨云见日的意思。 只是,镇州城的百姓都没有发现,在那团乌云飘走时,有一道红芒从云中飞出,落入城中某座小院里。 飞剑入袖,矮胖中年人整个人晃了晃,面色微微发白。 “还丹境后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话音落下,他腾空而起,整个人化作一缕红芒,往城北方向掠去。 直到一炷香后,一伙官兵才簇拥着一个富态中年人从泥巷外鱼贯而入,待看见小院里躺着的尸体时,又是一阵哭嚎声传出,更让在场的人震惊的是,死者的心被挖走了。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爹一定不会放过杀你的凶手!” 富态中年人哭着咬牙切齿叫道:“给我全城搜捕井寒!” 第三章 妖山为奴 城北破庙。 井寒被一股阴风裹着,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不至于摔死,但是也受了重伤,身上的数根骨头当即折断,巨大的痛楚让他死去活来。 “倒霉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引起人族修士注意,害我在此地的静修无法继续,我真恨不得吸干你的精血!” 屋檐底下的泥塑无端粉碎,涌出来一团黑雾,里面传出女子冰冷的声音。 井寒正承受着非人般的痛楚,对那尊妖孽的杀意视若无睹,只是艰难地爬向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妇人,然后死死地抱住。 就算死,母子二人也要死在一起。 黑雾翻滚着,从里面散出的杀意越来越浓。 “娘,孩儿不孝,这辈子不能好好孝敬你,等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儿!” 井寒知道死到临头,反而冷静下来,把娘亲抱得更紧了。 “想要死在一起?我偏不让你如意!” 黑雾里响起冷笑,下一刻,井寒就被一股力量扯住,生生拽起来,离开了他的娘亲。 “娘亲,不,妖怪,你杀了我吧!”井寒大喊着。 “想死?哼,你害我在此地的三十年苦修功亏一篑,这笔帐,你死了,谁来还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你必须要好好活着,给我为奴一生一世!” 黑雾里妖孽冷笑着,随后裹住井寒,破空而去。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红芒从天而降,凌厉无比,强大的力量像是一座山岳落下,要将此地镇压成尘。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力量和杀意都如潮水般退去。 红芒消失,现出矮胖中年人的身影来。 “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 很快,他就怒目圆睁起来,身上的气息瞬间迸射出去,将身后的残垣断壁摧毁,彻底夷为平地。 “好歹毒的心机,妖孽,下一次再让我碰到,必斩你!” 以他的道法修为和眼光见识,已经大致猜测到秀才杀人挖心的前因后果。眼前这个老妇人并非身负重病,而是被妖术摄了魂。显然,不知为何藏身在此地的那只妖孽是利用了那个秀才的孝心,想要把秀才变成傀儡,为其杀人挖心,供其修练妖术所用。 “天下可怜父母心,儿女孝心又何尝不可怜!” 他摇头轻叹,然后挥袖卷起老妇人,破空离去。 …… …… 井寒气急攻心,加上身受重伤,被黑雾裹走时就昏迷过去。 迷糊中,他一度感觉自己要死去,感受到了来自九幽阎罗的寒冷,似乎连魂魄都能被冻住。 每当此时,他怀里那块贴肉藏着的传家宝玉就会散发出一缕缕热气,为他驱散着恐怖的寒冷,让他的神志始终保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潮湿且散发着腐烂气味的枯叶上。 刚想坐起来,孰料动一下身上都痛苦不堪。 转头四望,发现这是一片密林,四周都是参天大树,高大的树冠铺展开来,遮天蔽日。 在他身边,散落着许多熟透了自行掉落下来的野果,大都熟烂了,腐烂的气味又浓又呛。 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个抓他来这里的那只妖孽现身。 “娘亲……” 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娘亲,悲伤在血液里汇聚成河,泪水无声滑落。 死念在他心中起起落落。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如果没有人发现娘亲,娘亲一个人躺在那里,若是遇到了山中的野兽……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 他猛然瞪圆了双眼,嘴里呢喃着:“我要好起来,我要吃东西。” 然后他抓起身旁那些熟烂的野果,就往嘴里塞。 一开始,他被腐烂的味道呛得连连呕吐,几乎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不知多少次过后,他终于习惯了那股腐烂的味道,可以下咽了。 几个日夜过去,他就这么躺着,饿了就吃腐烂的野果,渴了就喝凝在枯叶上的露水。 终于,他身上的伤势好转了一些,可以动弹了。 这一日,他努力地坐起来,正想扶着树木站起来时,就发现密林中刮起连一阵阴风,紧接着,一团黑雾从远处飘来,到了他面前,黑雾散开,从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来。 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偏偏眉宇间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生气,冷漠无情,处处透着妖气。 若是以往,井寒见到如此绝色佳人,定然会动心露情,但是在经历不久前的一切后,他的性情有了转变,此时很冷静,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女妖,丝毫不惧。 “咦,想不到你竟然靠自己活了过来,真是让我意外。” 白衣女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神色,而后目光渐冷,寒声道:“你敢这么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双眼!” 井寒平静相对,神色不卑不亢。 白衣女妖眯了眯眼,井寒身上的气息让她很不喜欢,冷哼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死过一次,就无所畏惧了?我告诉你,你此时应该庆幸还活着,应该更加珍惜活着的机会,在我这里,有无数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可以试试!” 井寒沉默者着。 白衣女妖面露讥讽,冷笑道:“怕就对了,我之所以留着你的狗命,是让你来偿还欠我的,别拿你那点所谓的男子汉气概来跟我讨价还价,你还没有资格。” 说着,她屈指一弹,一颗绿色的丹药落入井寒手里。 “这是青藤丹,吃下去,你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干活的奴才,而不是一个废物!”白衣女妖面无表情地道。 井寒没有犹豫,张嘴就吞下青藤丹。 白衣女妖要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用不着用毒。 丹药入口,药力如水流。 几乎是十来个呼吸后,他就感觉身上的伤痛感渐渐减小,断骨处隐约生出瘙痒感,那是愈合的征兆。 “跟我来!” 白衣女妖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示意井寒跟上。 井寒尝试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并无阻碍,暗叹青藤丹的神奇,心想若是能多讨到一颗,那么他娘亲的病就完全能治好了。 走了盏茶时间,白衣女妖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一座百丈峭壁上的一条裂缝,对井寒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每日的日出时刻,进入里面挖取妖晶石,听清楚了,妖晶石是里面的一种绿色晶石,只有在日出时刻才会凝聚出现,凝聚成形后,三刻钟之内又会化气消散,所以,你每次进去后,必须抓紧时间挖取,胆敢坏我大事,别怪我不客气!” “当然了,里面还会有很多好东西,你在挖取完妖晶石后,若是时间足够,我允许你去寻宝。” 井寒闻言,沉声问:“每次进去里面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白衣女妖点头,道:“你很聪明,没错,因为里面有禁制,我给你的东西只能帮你在里面停留三刻钟,三刻钟一过,你没有离开,就会被里面的禁制绞杀!” 井寒皱眉,三刻钟太少了,希望那些的妖晶石不会太难挖取。 白衣女妖扔出来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道:“这是蔽天石,收好,等进去那里时,把蔽天石含在嘴里就可以。” 井寒小心收好,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白衣女妖道:“没其他事就退到一边养伤,明日一早开始干活。” 井寒想了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妖扫了他一眼,道:“妖山!” 井寒皱眉:“妖山?距离镇州城多远?” 白衣女妖冷笑:“很远,远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 井寒闻言面色阴沉下来,问道:“我想知道我娘亲是不是……” 白衣女妖冷哼道:“她没死,被紫阳山的那个胖子救走了。” 井寒想要追问。 白衣女妖却怒道:“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仆,好好听话,我哪天心情好,还会把你送回去,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这里!” 第四章 婴宁 翌日。 天未亮,井寒就醒来,他是被一个高亢嘹亮的兽鸣声音惊醒的。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见一只巨大的飞禽从天空中滑翔而下,落在不远处的一座石峰上。飞禽的背上,跳下来两条身影,直奔近前而来。 当先的是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眉宇间透着妖气的紫衣青年。 井寒心里一动,心想又来了一只妖怪。 紫衣青年身后,跟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女,垂首低眉,温顺乖巧。 此时,紫衣青年淡淡地扫了一眼井寒,走向白衣女妖,笑道:“白倩,你找来的奴才也太废物了,竟然是一个凡人,连修真门槛都没踏入,你的心可真大。” 白衣女妖缓缓睁开眼,目光冷冽,道:“樊珑,管好你自己的事,别来招惹我。” 紫衣青年双眼微眯,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阴冷,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白衣女妖的不客气话语,开口道:“听说你潜入人族地域,寻找你那一族的祖辈足迹,似乎还找到了机缘,结果三十年参悟,被紫阳山的刘胖子破坏,功亏一篑,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呐,嘿嘿,以后遇到这种事,知会我一声,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井寒在一旁听得心里发冷笑,紫衣青年这番话看似在关怀,实则暗藏讥讽,嘲笑白衣女妖在外面吃了亏。 白衣女妖自然也听出紫衣青年的话中话,当即凤眼含煞,寒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紫衣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时见好就收,嘿嘿笑着,将此事一笔带过。 此时,东方鱼肚白。 紫衣青年樊珑回头看向身后的黑瘦少女,冷叱:“干活去!” “是!” 黑瘦少女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恭恭敬敬地领命,快步走向那座百丈峭壁。 井寒看到白衣女妖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扫来,心领神会,也动身追上黑瘦少女。 …… …… 走进了才看清楚,峭壁上的裂缝足足有三丈阔,像是一张猛兽的大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一阵阵冰冷无比的阴风,从里面吹出,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皮肉生疼。 井寒正发愣间,便看见黑瘦少女钻进了里面去,眨眼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急忙把蔽天石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下一刻,他就感觉掉进了九幽冥罗,周身充斥着鬼哭狼嚎,阴风阵阵,黑暗中,闪烁着一道道绿光,像是瘆人的鬼火。 “别愣着,赶紧挖取妖晶石,否则三刻钟一过,你两手空空出去,少不了苦头吃!” 正当井寒惊恐交加时,黑瘦少女的声音在前方黑暗处传来,让他回过神来。 “那些绿光就是妖晶石?”井寒吞了几口口水,怯怯地问。 “没错。”黑瘦少女一边回应,双手却不停,像是狗刨土一样,挖着绿光所在的岩土,很快就挖出来一个妖晶石,熟练而麻利地收进备好的特制布袋里。 井寒也不再发呆,蹲下去双手并用,一阵猛挖。 岩土又冰又硬,像是冻土一样。井寒的双手很快就磨破了皮,刺痛感从指尖直冲心头。 但是他不敢停下,强忍着钻心痛楚,继续挖着岩土。 足足一刻钟过去,他才成功挖出一个妖晶石。 而此时,黑瘦少女已经挖到十几个妖晶石了。 井寒一边挖,一边问:“你怎么挖得那么快?” 黑暗中,看不清楚黑瘦少女的神色,只听得她的声音响起:“我修真一年多,已经是凤初境初期,自然比你挖得快。” 修真? 井寒微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他问:“你是人还是妖?”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才响起低沉的声音:“我是青州人氏。” 井寒愣了愣,才轻叹一声,道:“你落入那妖怪手里多久了?” “五年多了。” 井寒的动作一僵,黑瘦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这些年里,也不知饱受了多少磨难。 “你是哪里人?”黑暗中传来黑瘦少女的声音。 “镇州。”井寒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叫井寒,你呢?” “婴宁。” 井寒暗暗记住这个名字,此时他挖出第二个妖晶石,收好后,一边继续挖,一边问:“婴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外面那座山叫妖山,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界山裂缝。” 井寒斟酌着说道:“我知道天下九州,不知道这妖山,位于九州的哪个位置?” “原来天下有九州呀……” 黑暗中,响起婴宁低低的声音。 闻言,井寒心里一冷,心想看来婴宁也不知道妖山在天下九州的哪个位置了。 果然,婴宁说道:“我也不知道妖山具体在哪个位置,我只知道妖山是三界山外围的三十六座灵山之一。” “三界山?”井寒皱眉,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以前读过的地理书籍上有哪一处提过这个山名。 正想问仔细一点,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紧,发现婴宁到了自己身边,只听得婴宁沉声说道:“三刻钟时间快到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井寒闻言,心里一惊,急忙跟随婴宁往外走。 “糟了,我才挖了三个妖晶石。”井寒摸着瘪鱉的布袋,愁眉苦脸。 婴宁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布袋里取出五个妖晶石,塞到井寒手里,道:“我给你五个。” 井寒心里暖暖的,却犹豫不决,担心婴宁因为帮助自己而受罚。 婴宁道:“我这次比上次挖得多,给你五个,樊珑也不会发现,你赶紧收起来吧,等会出去后,千万不要再提,否则我们都要受罚。” 井寒急忙收起那五个妖晶石。 到了峭壁裂缝外,婴宁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也不看井寒一眼,全城冷漠神色,回到樊珑身边,垂首低眉,恭敬无比。 樊珑检查完装着妖晶石的布袋后,似乎很不满,瞪了婴宁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没长进的东西!” 下一刻,却又笑眯眯地看向已经检查完井寒交上去的布袋,对结果很不满意,正一脸阴寒的白衣女妖白倩,颇有些得意地道:“白倩,你的奴才收获如何?我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才挖取到区区三十个妖晶石,塞牙缝都不够。” 白倩冷哼道:“樊珑,你不用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个奴才还只是个凡人之身,等他踏入了修真门槛,未必不如你的奴才!” 樊珑淡淡地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不过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这个奴才的灵根不怎么样啊,甚至比我那个奴才还不如,要想让他踏入修真门槛,你可就要费心了。” 白倩冷哼,道:“不劳烦你费心!” 樊珑哈哈一笑,说了一句那是自然,然后带着婴宁飘身落入不远处那座石峰上,乘坐飞禽离去。 此时,井寒才看清楚那只飞禽是一只大鹏。 第五章 宝玉异变 “这是《炼血功》,滚到一边看去!” 白倩在附近开辟了一座洞府,用妖术打造出两个修练室,然后扔给井寒一本经书,就自行闭关去了。 井寒认真地看完整部《炼血功》,第一感觉就是邪门歪道。 他对修真本来就没有认知,要不是曾经读过一些医书,对人体的窍穴、经元、脉络等有所了解,此时根本看不懂这本《炼血功》,凭着自身的聪慧,以及从医书上了解来的知识,他自行摸索,渐渐地也看明白了《炼血功》的内容。 这门修真功法,还真的是一门邪功。 “以燃烧精血来获得力量,修炼过程中,还需要吞**血来补充自身消耗,这样的修炼方式,彻头彻尾是邪门歪道。” 井寒放下《炼血功》,紧紧地皱起眉头来。 经书上一再言明,吞食的精血以活人精血效果最佳,其他生灵的精血次之。 这就意味着,他一旦修练《炼血功》,将会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那女妖怪说我的灵根太差,修练其他功法的话,没有十年八年,根本无法见效,而这门《炼血功》却不同,不受灵根差影响,只需吞**血,就能变强,而且见效快,最适合我。” 井寒思索了良久,才在心里想道:“那女妖怪现在急需妖晶石,我凡人之躯,每次进入界山裂缝里挖取的妖晶石太少,根本达不到她的需求,若是我不修练《炼血功》,她一定不会放过我……” “如果我只吞食动物的精血,坚决不伤人,也不算太过伤天害理。” 这么想着,他就下定决心,开始按照经书上的内容,按部就班地修练起《炼血功》来。 《炼血功》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搬血,顾名思义,就是将自身精血集中搬运到一处,达到爆发的强大效果。 第二层化血,炼化精血,提升身体强度。 第三层融血,通过不断吞食外来的精血,吸收其中的精华,融入自身皮肉、筋骨、脉络中,进一步强化肉身。 井寒从这本经书上也了解到,修真的第一步,为凤初境。 凤初,即为初得道。 这一境界分三步,第一步是开窍通玄,打开身体的灵窍,感应天地气息。 第二步是纳气归元,吸收天气灵气入体,打通经脉,气沉丹田。 第三步是静神练气,抱一守中,静心在内,凝练真气。 这三步又分别以初期、中期、后期称呼。 一整天过去,井寒几乎是废寝忘食般修练,此时,他身上的血气翻滚如雾涌,经过近千次的失败尝试,他终于成功将精血搬运到头顶的百会穴,打通了第一个灵窍。 这一刻,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通过百会穴,他能够隐约感应到天地间弥漫着若隐若无的神秘气息。同时,他发现力量增强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病怏怏。 “还需打开神庭、膻中、气海、幽府、掌宮、涌泉等六个窍穴,才能完成《炼血功》的第一层搬血,到那时,也就是正式踏入凤初境初期了。” 井寒睁开眼,停止修练。 经过一整天的苦修,他不仅饥肠辘辘,而且精血也消耗了不少,急需补充。 他站起来,收好《炼血功》,然后走出自己的修练室,看见对面的修练室紧闭着门,不知白倩是在闭关还是出去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想出去找点吃的,一个时辰后回来。” 等了好一会,没见回应。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迈步离开洞府。 外面,已经是满天繁星。 夜幕下的妖山,妖火闪烁,不远处的百丈峭壁,如静卧的巨兽,正张着大嘴无声咆哮。 井寒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显比四周还要黑暗浓郁数倍的界山裂缝,目光闪烁。 过了好一会,他才移开目光,转身钻入密林里。 密林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不时传来各种野兽的低鸣,以及翅膀扑腾裂空滑翔的声音。 井寒身上没有火折子,正为难间,忽然发现眼里的景物微微清晰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红亮的雪物,所有的东西都是红濛濛的,虽然远不如白天时光亮清楚,但是也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了许多。 “这是《炼血功》的明目功效,太好了。” 井寒醒悟过来后,感到很欣喜。 不久后,他就轻松猎到两只肥硕的野兔,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烤兔肉……” 话刚出口,他就愣住,想到了《炼血功》的修练必须是吞**血,一旦烤熟,就没有用了。 生吞活吃,茹毛饮血,换做是谁,第一次面对都不轻松。 井寒深深呼吸几下,然后对着野兔的脖子狠狠地咬下去。 下一刻,浓稠的血液涌入他喉咙,鲜浓的血腥味道充斥着他的感官,预想中的腹中反呕反应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产生了一种兴奋渴望的情绪。 井寒内心微微轻叹,他知道这是《炼血功》的缘故。 连续吸干两只野兔的精血,他仍然感觉腹中空空,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 接下来,他化身一只狩猎的猛兽,在黑暗的密林中穿梭,遇到强悍的猛兽,他就悄然退走,专门挑瘦小、攻击性不强的野兽下手,大半个时辰下来,他猎到了四只山鸡以及一只獐子。 期间,他发现了一挑大腿粗的蟒蛇,血气惊人,犹豫再三,还是舍弃了,不愿冒险。 一个时辰后,他回到洞府。 在修练室里盘腿坐下,井寒准备运转《炼血功》,炼化吞食来的精血,化为己有,补充先前的消耗。 孰料,他怀里一阵滚烫,像是掉进去了一块烧红了的铁块。 不等他惊呼出声,那股滚烫感就猛然消失,化作一缕热流钻入了体内。这股热流犹如火山岩浆,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不仅没有伤及他分毫,反而像是琼汁玉液一样,不断滋润改变着他的身体。 皮肉筋骨的缝隙在变小,经脉在拓宽,丹田在变大,最震惊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神志”在凝实! “怎么回事?” 井寒震惊不已,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炼血功都在体内自行运转,疯狂地炼化着那股热流,硬生生地把神庭穴冲开。 半晌后,这种诡异的变故才停止。 井寒仔细感应,发现皮肉筋骨似乎没有变化,经脉和丹田仿佛也跟原来一样,好像刚才的变化是一种错觉。 但是,他确定刚才的变化不是错觉,因为他的“神志”确实比以前凝实了数倍不止。 “神志”在修真上的叫法,便是神识,是修士的神念。 按理说,只有到凤初境后期,抱一守中,静心在内,才能够做到神念“内视”,但是此时井寒的神念实在是太过凝实了,闭眼就能坐照内观。 此时,他“看到”了体内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皮肉筋骨等纹理清晰,还“看到”那一条条错综复杂,又密集神秘的经脉,在体内纵横交错,仿佛一条条通道。 第六章 真凤魄晶 “怪不得我会有错觉,原来如此!” 井寒以神识坐照内观后,恍然大悟。 原来在他的皮肉筋骨间、经脉内壁上、丹田中,都凝结着一层赤红色的晶体,使得他感觉先前的变化都是错觉。 “这是什么?” 他发现那些赤红色的晶体坚硬无比,并且隐约散发着让他心悸的炽热气息,仿佛每一粒晶体,都蕴藏着火山一样的恐怖能量,一旦爆发,必将是毁天灭地。 在没弄清楚这些赤红色的晶体是何物前,他不想贸然去触碰,生怕不小心引来灭顶之灾。 收回神识时,他又是一怔,发现识海里多了一物。 那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飞禽,浑身上下冒着赤红色的火焰。 待看清楚那只飞禽的模样时,井寒在心里惊叫:“凤凰!” 他曾在古书籍和画本上看到过凤凰的手绘形象,正是跟他识海里的这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飞禽一模一样。 “我的识海里怎么会有一只凤凰……”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整个人僵住。 那只指甲盖大小的火凤凰突然粉碎,化作点点火星融入他的识海里,下一刻,一股庞大的信息便排山倒海般涌现。 他的脑袋瞬间胀痛得像是要爆掉一样,整张脸憋得通红,扭曲得不成人样。 他倒在地上,不断翻滚、抽搐,跟得了癫痫一样。 直至,他彻底忍受不住,晕死过去。 对面的修练室里,一身白衣的女妖白倩忽然心有所感,从闭关中醒来。 “方才有一缕让我心悸的强大魂力一闪而逝,难道是某个大能在神游太虚,恰巧经过妖山?” 她轻声呢喃着,片刻后又摇头否定,皱眉道:“三界山开启的时间未到,各族的大能不会提前苏醒,而且天道镇压的规则大阵未散,没有大能敢冒险神游太虚。” “是谁?” 她凤眼含煞,飘身出了修练室,强大的神识散开,瞬间,方圆十里内的所有东西都尽收眼底。 “嗯?” 她猛然转身,掠进井寒的修练室。 当看到井寒晕死在地上时,她双眉微蹙,目光一凝,便看透了井寒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发现井寒只是识海轻微受创,便移开了目光。 她以为井寒是在方才的那一缕强大到堪称是恐怖的魂力扫过时,遭受了创伤。 随后,她飘出洞府,目光如电般射向界山裂缝,确定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后,才放下心来。 夜空中,有巨大的飞禽黑影俯冲而下。 樊珑从大鹏背上跳下,落在白倩面前,沉声道:“方才那缕魂力……怎么回事?” “不是界山裂缝的问题。”白倩摇摇头。 闻言,樊珑也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界山裂缝事关重大,稍有动静都可能会影响很大,他作为妖界派遣驻守在此处的一员,不得不小心翼翼。 但是,白倩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心头一紧。 “我怀疑是某个大能在神游太虚。” “不可能!” 樊珑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规则大阵还在,哪个大能敢如此大张旗鼓!” 白倩面色冰冷,道:“一般的大能的确不敢,对方若是一位已经迈出那一步的大能,未必不敢!” 闻言,樊珑变色。 白倩道:“我建议将此事告知山主,由山主来决定是否需要上报神殿。” 樊珑想了想,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面见山主。” 说罢,他纵身一掠,落在大鹏背上,大鹏振翅,破空而去。 …… …… 井寒醒来,已经是翌日鸡鸣时分。 他没有坐起来,而是直挺挺地躺着,整个人沉浸在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庞大信息的巨大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 原来他家那块祖宗留下来的家传宝玉是一块真凤魄晶,是妖界三大巨头之一的真凤一族的某个天骄陨落后,以大神通将自身魂魄精血凝练出来的宝贝,其中不仅完好保存着那位真凤族天骄的记忆,而且蕴藏着对方一身的法力能量。 井家先祖也不知从何处得到这块真凤魄晶,却不识货,只当是普通玉石,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下来,结果被井寒误打误撞之下,揭开了历史谜题,不仅获得了蕴藏在其中的恐怖法力能量,而且融合了那位真凤族天骄的记忆,获得对方的所有传承。 从传承的信息中,井寒得知那位真凤族天骄名叫古炎。古炎并非真凤族嫡系,甚至不算是纯正的真凤族,因为他的生母是人族。正因为他身上流淌着的不是纯正的真凤血,所以他从小就受到排挤、歧视、侮蔑,甚至活得不如真凤族的妖奴。 可以说,古炎在真凤族里,饱受了所有的磨难。 也许是逆境出人才,古炎并没有被诸多磨难打倒,反而是披荆斩棘,用自己的力量杀出了一条属于他的强者之路,压得真凤族众多天才抬不起头来,成为真凤族,甚至妖界的一颗最耀眼的新星。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古炎的强势崛起,威胁到了太多的妖界势力,也得罪了太多的妖界天才,所以,他遭到了谋害,最终战死。 古炎年少时有奇遇,得到了一部奇书,名为《神蚕法典》。 古炎认为,《神蚕法典》是修真界最顶级的功法,甚至已经超越了修真界现有的所有功法,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法。 因为《神蚕法典》能够吞噬所有灵气以及与灵气有关的东西,并且能够把吞噬而来的东西化为己有。 这也就是古炎为何能够以无敌的姿态崛起,一路高歌,短短百年间就一跃成为妖界最耀眼新星的原因。 可惜,古炎陨落了,一代天骄身死道消。 “神蚕九死,涅槃重生,吞噬万物,隐匿无形。” 井寒在心里默念着这句《神蚕法典》首页上唯一的一句话,心思重重。 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让他心底生寒的念头:“难道古炎还未死绝?” 他小心翼翼地以神识搜遍整个识海,毫无所获。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反而是更加担忧。如果古炎的神魂没有真正魂飞魄散,已经蛰伏在他的识海里,等到他哪天真正成长起来后,才突然跳出来杀死他的魂魄,占据他的身体,那么他就倒血霉了。 担忧归担忧,但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坦然接受这一切机缘,走一步算一步。 第七章 吞噬妖晶石 因为获得古炎的记忆,自然就获得了古炎对神蚕法典的修练心得,此时井寒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就轻易掌握了神蚕法典的修练精粹。 眼看着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他不想浪费这么宝贵的修练时间。 叽叽叽。 半个时辰后,他体内忽然响起一阵细小到仅有他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条蚕在进食。 他腹中那些吞食而来的精血并没有被炼血功炼化多少,依然存留许多,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就像是桑叶堆里突然钻进成百上千条饿蚕,短短几刻钟里,就全部被吞食干净,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金色能量丝线,储存在他的皮肉筋骨里。 皮肉筋骨间的缝隙更加小了,变得更加紧密。这一刻,他感觉身体仿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井寒发现,原先被炼血功打开的百会穴和神庭穴上,趴着一条“小蚕”,通体由金色能量丝线凝成,看似在沉睡,却无时无刻都在吞噬着外面的天地气息。 不仅如此,凝结在他体内各处的赤红色晶体,也遭到无形的“小蚕”毒手,虽然变化很微弱,几乎近于无,但是确实在被啃噬了。 “那些赤红色的晶体是古炎的法力能量所化,每一粒晶体里面蕴藏着的能量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太过巨大了,我初学神蚕法典,要想快速吞噬,太难了。” 井寒心里想着,也不着急,要想彻底吸收古炎的所有法力能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他身上的气息陡然上升,随后猛然睁开眼,一脸的惊喜。 “膻中穴打开了!” 井寒不敢相信自己的修练速度,短短一夜之间,他连续打开了三个灵穴,几乎是完成了凤初境初期的一半。 他原本以为,自己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踏入凤初境初期,但是照眼前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突破了。 由此可见,神蚕法典这门功法是有多逆天。 就在此时,修练室的门被推开,女妖白倩站在门外。 井寒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修练神蚕法典的事情暴露了,面色苍白的望着白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体内的那些小蚕瞬间隐匿无形,那些叽叽叽的声音也消失无踪。 然而,白倩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冷冷的道:“天快亮了,准备干活!” 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洞府。 井寒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倩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样子,白倩不仅没有发现他修练了神蚕法典,而且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境界。 “神蚕法典的隐匿无形,太强大了。” 他心里一阵窃喜,以后暗中修练神蚕法典,也不用担心被白倩发现了。 …… …… “婴宁,昨日你回去后,没有什么事吧?” 走进界山裂缝后,井寒提起昨日婴宁送给自己五个妖晶石的事情,担忧地问。 “没事,在这里面,是隔绝神识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婴宁摇摇头,说道:“倒是你,回去后没受责罚吧?” 井寒感激的道:“多亏你,我才渡过一劫,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但有差遣,我定义不容辞。” 婴宁笑了笑,道:“你真是一个读书人呐,说话文绉绉的。” 井寒听着黑暗中传来的清脆笑声,心里有些遗憾,没能看一看婴宁笑的样子。 正想着,他体内那些隐匿无形的小蚕忽然出现,下一刻,他就发现眼前一亮,原先的黑暗退去,变得清晰起来,只是这种清晰不再红蒙蒙,而是金灿灿的。 他急忙看向婴宁,可惜,婴宁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 他遗憾地摇摇头,然后蹲下去开始挖妖晶石。 “嗯?” 让他吃惊的是,他只是轻轻的一刨,脚下那些仿佛冻土一般的坚硬岩土就翻了起来,像是松软的沙子一样。 忽然间,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 昨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了三个妖晶石,如今,他只是轻轻一刨,就有所得,前后改变,当真如梦幻般。 他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婴宁,发现婴宁没有注意自己,只是埋头挖着妖晶石,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觉得婴宁的状态不大对劲,便低声问:“你怎么了?” 婴宁头也不抬,沉声道:“樊珑给我定了任务,今日必须要挖到六十个妖晶石,否则就会断了我的修练资源。” 闻言,井寒的脸色沉下来。六十个妖晶石,完全超出了婴宁的能力。 他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樊珑应该是猜到婴宁帮了自己,所以才故意加重任务,刁难婴宁。 此事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决定帮助婴宁。 他悄悄移动脚步,远离了婴宁,然后双手并用,快速地挖着妖晶石。 两刻钟刚过,他的布袋里就装满了足足八十个妖晶石。 此时他停下来,不着急继续挖妖晶石了,而是拿起一个妖晶石,自己打量起来。 乍一看,跟普通水晶一样,只是表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婴宁,你知道这些妖晶石是怎么来的吗?”他忍不住开口问。 “据说是强大的古妖陨落后,其妖力和精血被这里的天道法则大阵吸收,久而久之,大阵里的天地灵气就浓郁到一种可怕的程度,然后会自行挥发,而这处界山裂缝是与妖界毗邻的,大阵里自行挥发出来的浓郁灵气,偶尔遇到妖界溢出来的妖气,就会结合,从而形成这种妖晶石。”婴宁一边挖一边道。 “这么说,这种妖晶石是可以直接用来修练?”井寒心里一动。 “当然,不然你以为妖山上那些妖拼死拼活都争着要当界山裂缝的看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可以利用职权,从中得到妖晶石修练。”婴宁冷笑道。 “妖山上还有其他的界山裂缝?”井寒吃惊地问。 “没错,妖山上一共有六处界山裂缝,这里的界山裂缝是最小的,出产的妖晶石也是最低级的,不然你以为凭一只还丹境后期的狐妖和一头还丹境中期的紫貂,有什么资格可以共享一处界山裂缝的妖晶石资源?”婴宁再次发出冷笑。 井寒闻言,目光闪烁,然后背着婴宁,握紧了手里的那块妖晶石,暗中催动神蚕法典。 叽叽叽。 随着一阵只有他听得见的蚕叫声响起,他吃惊地发现手里的那块妖晶石竟然化作了齑粉,蕴藏在其中的能量全都被他吞噬,化作一丝及其细小的金色能量,融入体内。 “这里简直是一座宝山呐。” 他乐坏了,连连动手挖出二三十个妖晶石,在面前堆起来,然后背对着婴宁,开始吞噬。 第八章 去血月峰 三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井寒日夜苦修,加上每日进界山裂缝挖妖晶石时,偷偷吞噬了许多,修为境界进步神速,一个月时就已经全部打开了七大灵穴中剩下的气海、掌宮、涌泉以及幽府穴,成功踏入凤初境初期。 第二个月时,他就冲击纳气归元,从打开的七大灵穴中吸收天地灵气,打通经脉,开辟丹田。 如今,三个月过去,他已经在丹田中凝练出真气,踏入了凤初境后期,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修真者。 所有的这些,都是在白倩的眼皮底下进行的,白倩却一无所知。 期间,他也学会了第一门法术,缚神术。 缚神术是古炎在还丹境前掌握的最强大法术,并非真凤族的法术,而是他斩杀一名人族修士后,从对方身上得来的。缚神术主要依靠施法者强大的神识,一旦施展,能够令敌人在短时间内掌控不了自己的神识,处于失神状态,从而被施法者趁机动手斩杀。 不过,弊端也不小。主要是遇到神识和修为都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施法者的神识就不足以支撑缚神术,从而控制敌人的时间减少,甚至受到严重反噬,造成伤敌不成,反害了自己的下场。 井寒为了修练这门法术,几乎葬身兽腹。 当时他在密林中遇到了一头接近五阶的妖兽,是一头青睛虎,五阶妖兽的实力,几乎相当于琴心境中期了,比他足足高出了两个小境界,双方实力悬殊。 他很果断施展了缚神术,成功控制住了那头青睛虎,结果青睛虎妖性大发,仅一个呼吸就挣脱出来,一记虎尾横扫千军,若不是他见情形不对,提前闪开,他的腰就要跟那两株拦腰折断的大树一样,嘎嘣粉碎了。 死里逃生后,他仔细思量,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和修为境界,施展缚神术只能对琴心境中期以下起作用,而且控制时间也仅在三息到五息之间,对琴心境中期以上,根本没用。 另外,这三个月里,他跟婴宁的关系越加熟络,每次进界山裂缝时,他都向婴宁打听妖山的情况以及三界山的事情。 从婴宁的口中,他得知妖山很大,共有大小峰头十二座,他所在的这座峰头最小最偏僻也最荒凉,要不是有一个界山裂缝,根本不会有妖修愿意来。除此之外,主峰妖神峰最大,设有神殿,内有山主坐镇,是整座妖山守卫最森严的对方。另有血月峰最繁华,设有交易坊市,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可以说,整座妖山不仅是一个势力强大的修真宗派,而且是一座什么都有的修真城镇。 而井寒所在的峰头,完全是荒郊野外。婴宁是樊珑的奴仆,樊珑虽然修为境界比白倩要低,但是因为其出身,在妖山上的地位却比白倩要高一些,所以住在距离血月峰上。 婴宁还告诉井寒,像两人一样的人奴,在整座妖山上的数量不少于三千,而且全都是修真者,大多数是与妖修撕杀,落败后被妖修抓来的,还有很少一部分就是像婴宁一样,从小就被妖修掳走,带到山上充当奴役。 最让井寒惊喜的是,婴宁从血月峰的交易坊市里打听到,三界山外围的三十六座灵山中,有十二座灵山属于人族修士掌控,其中,就有一座灵山叫做紫阳山。 从白倩口中,井寒已经知道他娘亲很有可能是被紫阳山的一个姓刘的胖子救走的,所以,他决定暂且在妖山上一边暗中修行,一边寻找逃走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紫阳山寻找他娘亲。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变强。 “我没有法宝,暂时不能修练飞剑术,那就修练这门赤炎拳吧。” 修练室里,井寒思索着,在古炎的记忆里,有数百种法术,但是大多数要求都很高,对他目前来说,并不合适。原本他很想修练飞剑术,一旦配合缚神术,必然是出其不意杀敌的最强组合,可惜他连一件兵器都没有,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赤炎拳。 赤炎拳虽然是妖界的东西,但并不是真凤族特有,井寒在选择修练法术上,的确用了心思,故意避开真凤族的秘技,就是为了日后与敌人动手时,不会引起真凤族高手或者妖界强者的注意。 真凤族毕竟是妖界三大巨头之一,任何一点与其有关的风吹草动,可能都会引来关注,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出来!” 正当井寒沉浸在识海里演化赤炎拳时,修练室外传进来白倩冰冷的声音。 他急忙退出识海,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若无其事地拉开门走出去。 白倩站在洞府外,身上的白衣飘飘,衬托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下凡的仙女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井寒心思平静,走过去站在一边。 白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三个月时间,灵根再差的人,也能打开七窍,你到如今才打开了百会穴和神庭穴,简直是废物都不如!” 井寒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只在心里暗暗感叹,神蚕法典的隐匿无形功能太逆天了,他都已经是凤初境后期修为了,白倩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白倩眼里闪过厌憎神色,随后施展法术,封闭了洞府。 井寒见状,皱了皱眉,心想难道今日就要离开这里? 果然,白倩面无表情地道:“三个月看守时间已到,今日就离开,要不是觉得你还有点用处,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也省得见着了碍眼。” 井寒默不作声,铁了心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倩重重的哼了一声,面朝南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下一刻,便见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灵鹤破空而来,落在她面前,模样十分乖巧温顺。 “雪灵,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白倩难得的露出笑容,宠溺地轻抚着灵鹤的脖子。 咕咕。 灵鹤嘴里发出低鸣,把头凑到白倩的脸上,轻轻摩挲,甚是亲密的样子。 白倩笑了笑,当真是能迷倒众生,然后翻身坐到了灵鹤的背上,接着一脸嫌弃地看着井寒,冷冷地道:“上来!” 井寒一直在等这句话,闻言,忙不迭跳上去,坐在白倩身后。 “记住了,这是你天大的福分!” 白倩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分明是在说给井寒听,然后俯首贴耳对灵鹤道:“雪灵,去血月峰!” 呖~ 灵鹤清吟,振翅而起,长啸而去。 第九章 紫阳山天才 灵鹤穿云破雾。 井寒向下望去,只见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山中有银瀑垂虹,有镜湖镶珠,宛若仙境。 前方,有山峰高耸入云,巍峨万丈,气势磅礴,料想应该是主峰妖神峰。 “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果然如此。” 正当他感慨眼前美景不胜收的时候,耳边响起白倩冰冷的声音。 “你知道在这妖山之中,何物最受欢迎吗?” 井寒愣了愣,一时间没想明白白倩如此问的用意。 “是人奴!” 不等他说话,白倩就冷笑开口,道:“人族天生弱小,无论是体魄还是修行的速度,都远不如妖魔两族,所以你们曾经在很长的岁月里,都只是活在妖魔两族奴役下的可怜鬼。不过,你们这些在妖、魔两族眼里如蝼蚁一样的种族,却也有独特的一面,似乎是上天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个可怜的种族始终饱受磨难一样,竟然赋予了你们智慧,是远超妖魔两族的卓越智慧,让你们获得了独具一格的天道契合,即使是在特殊时期,你们受到天道法则制约的力量也是远比妖魔两族小得多,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你们很让妖魔两族眼红、妒忌。” 井寒的面色并不好看,他虽然不了解白倩口中人族过去的那一段悲惨岁月,但是他作为人族的一员,听到异族口中的人族形象,心情自然是沉重的。 白倩并不在意井寒的心情,继续说道:“如今正是特殊时期,在三界山未开启之前,有很多地方是妖魔两族不敢轻易进入其中的,甚至是靠近一定的范围,都可能会受到天道法则镇压,甚至是抹杀。但是你们人族却不同,你们在那些地方也会收到压制,但是影响远不如妖魔两族大,偏偏在那些地方里,又有着妖魔两族需要的很多东西。” “所以,妖魔两族在这时候就特别需要奴役人族,是么?”井寒冷笑开口,他终于知道为何妖山上会有那么多人奴了,也明白过来,为何白倩和樊珑不亲自进入界山裂缝挖取妖晶石,反而是让他和婴宁代劳。 “没错。”白倩淡淡地道:“这也就是我说你还有用处的原因。” “镇州城数万人口,你为何选择了我?”井寒沉声问。 “错了。” 白倩冷冷一笑,声音中充满了讥讽,道:“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是你跑来求我的。” 井寒微愣,想起当初去破庙求助白倩的初衷,心里一片凄苦。 此时,白倩的话音陡转,变得杀气腾腾起来,道:“若不是你,我三十年静修参悟,也不会功亏一篑,付诸东流,所以,是你欠我的!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让你当我的人奴,是要你偿还欠我的!” 井寒眼皮低垂,当日白倩若是肯救他娘亲,而不是胁迫他去杀人挖心,也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只是他也明白,白倩与他非亲非故,没有义务要帮他,更何况白倩本身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妖怪,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同情怜悯之心呢。 此时回想起来,实在是觉得当日的自己是糊涂头顶,所以此时他也没有了去跟白倩争辩的心思。 白倩似乎觉得自己出了一口胸中久积的恶气,心情舒畅了许多,也不再理会井寒,只是闭目静坐。 井寒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干脆静心在内,神识沉入识海,默默演化赤炎拳。 没过多久,灵鹤就开始下落,很快就落到一座峰头上。 井寒发现这座峰头上的天地灵气要浓郁许多,并且很热闹,各种代步灵兽和法宝络绎不绝地飞进飞出,心想这里应该就是血月峰了,举目望去,果然看见一片连绵不绝的建筑物,高楼危阁,鳞次栉比,屋舍庭院,错落有致,一派繁荣的景致。 与灵鹤告别后,白倩带着井寒走进交易坊市。 一路上,井寒看到了不少人族修士被实力更加强大的妖修奴役着,或满脸怒容,或深情颓废,或木讷呆滞,不由得在心底里生出一阵悲哀。 修真界远比凡俗世界要残酷无情。 同时,他更加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绝对不允许别人来主宰他的命运! “你在此等候,我三刻钟会出来,别想着逃走,我只警告你一次!” 白倩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冷冷地对井寒说了一句话后,就走了进去。 井寒看到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族修士,显然也是被各自的妖修主人扔在这里的,里面似乎不允许人奴进入。 守门的两个妖修实力并不高,井寒感受得出来,只是琴心境初期。 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高傲之色,连白倩等还丹境后期强者跨门而入时,他们也丝毫不表现出客气神色,对门外的井寒等几个人奴,更是视若无睹了。 井寒也不在意,知道这两个妖修守卫高傲的只是这扇门代表的势力,而不是他们本身的实力。 本想找那几个人族修士说说话,没想到被狠狠地瞪了,心想大家都是落难之人,何必互相敌视。 索性闭眼,沉心修行。 然而,一个由远而近的声音却吸引了他。 “紫阳山的天才又如何?落到本公子手里,还敢不听话,本公子就有的是手段招呼你!” 井寒睁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华贵青衫的年轻公子缓步走近来,俊美得妖异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得傲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放在眼里,身上若隐若无散出得强大气息,比白倩有过之无不及,显然,这是一尊实力不弱于白倩的妖族年轻强者。 井寒的目光绕过年轻公子,落在后面那个黑衣青年身上。这是一个人族修士,长相不凡,虽然神色疲惫,但是眉宇间隐约透露着一股严气正性,显然是一个性情刚烈,又很有正派的人。 妖族年轻公子口中的“紫阳山天才”应该是指此人,看样子,此人应该是战败被擒,落在这个傲慢不可一世的妖族年轻公子手里了。 此时,黑衣青年一脸鄙夷地对妖族年轻公子说道:“百里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过你连跟我单打独斗的胆量都没有,只会用阴险狡诈的奸计取胜,应该更加没胆量杀我了。” 那妖族年轻公子对这种激将法不为所动,冷笑道:“风城珏,别做白日梦了,好好享受给本公子奴役的日子吧。” 黑衣青年眼里闪过怒意,狠声道:“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必灭了你这条长虫。” “凭你?差远了!” 妖族年轻公子回头轻蔑地扫了一眼黑衣青年,径直迈步跨过门槛,施施然走进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里去。 包括井寒在内的所有在场人族修士都看见,那两个高傲无比的妖族守卫,竟然毕恭毕敬地向妖族年轻公子行礼,露出一副敬畏的神色。 井寒心里一紧,这妖族年轻公子来头不小啊。 第十章 挖矿 井寒打量黑衣青年,发现此人不仅身受重伤,而且气息也不强,约莫是凤初境后期修为。 他心里狐疑,能称作“紫阳山天才”的,绝对不止这点修为。 怀疑此人是被那百里屠下了禁术。 正猜测时,黑衣青年忽然抬头向他看来,他急忙低下头去。 “咦,你是白倩的人奴?” 黑衣青年看了几眼井寒后,诧异出声。 井寒愣了愣,心想此人怎么知道的。 黑衣青年指了指井寒的头顶,道:“你身上有白倩种下的奴符,我见过她布置奴符的手法,所以认得。” 井寒心里一惊,白倩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种下了奴符? 黑衣青年看着井寒紧张的样子,摆手道:“不用担心,奴符并没有伤害,只是一种标识,反而起到保护你的作用,当然,前提是种下奴符的人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若是四面树敌,你可就惨了。” 井寒觉得这是一个认识黑衣青年的机会,便作揖行礼,道:“多谢兄台指点,在下井寒,镇州人士。” 黑衣青年好奇地看了看书生气十足的井寒,道:“我叫风城珏,来自紫阳山。” “紫阳山很了不起吗?动不动就挂在口上,如今还不是成了本公子的人奴!” 风城珏的话音刚落,朱红色的大门里就传出来一个不屑的冷笑,紧接着,那个叫百里屠的妖族年轻公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其身后几步外,是白倩的身影。 风城珏似乎并不惧怕百里屠,此时冷哼:“与我一战!” 百里屠讥笑:“天真!” 风城珏反唇相讥:“无胆长虫。” 百里屠冷笑:“你还是留点力气准备挖矿去吧,天才。” 风城珏往地上重重的一坐,道:“不去!” “由不得你!” 百里屠冷哼,伸手一抓,直接拎起了风城珏,扭头瞟了一眼身后的白倩,道:“真不考虑合作?你用全部身家换一次挖矿机会,浪费就可惜了。” 白倩面无表情,跟万年寒冰似的。 百里屠目光邪魅,大张旗鼓,毫不掩饰地在白倩的身体上移动,嘴角还微翘起,一副饶有趣味的样,直到白倩黛眉微蹙,他才得意地哈哈大笑着,飘身离去。 井寒心里生出一丝快意,白倩这个冰美人,也有被人调戏的时候。 忽然他感到肩头一紧,竟是跟风城珏一样的下场,被白倩拎起,腾空而去。 不多时,他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矿坑,黑乎乎的,像是某个庞然大物的大嘴。矿坑四周围,寸草不生,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无形力量。 距离矿坑还有十余丈远,白倩就停下来,不再靠近。 “前面就是矿坑,是三界山的产物,里面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这里的矿产不是普通的矿石,而是指其中可能封存着丹药、经书、兵器、符箓等对修真者有用东西的灵矿,接下来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进入矿坑中,这是一枚纳戒,存放物品所用,以神识便能打开,里面有一瓶辟谷丹,足够应付你一个月的口粮,因为你未能运用神识,所以你进去矿坑后,去找一个叫梁仲的人,他会帮你,我希望一个月后,你不是两手空空的出来,否则,我将不会留你!” 白倩沉声交代,然后递给井寒一枚灰色的指戒。 井寒握着纳戒,还未来得及将神识探入,就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飞进了矿坑中。 下一刻,他就发现无论是真气还是神识,都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几乎要减弱到平时的一半。但是,很快他体内就响起叽叽叽的声音,紧随着他就发现身上的压制力量一轻,原先被压制的真气和神识又恢复回来。 “连法则压制都能吞噬,神蚕法典果然是能吞噬万物!” 井寒心里又惊又喜。 此时,他看到矿坑里有近百人,全都是人奴,每个人都在埋头挖矿,没有人理会他。 他也不在意,更加不打算去找梁仲。 随着神识探入纳戒,他看到了一只瓷瓶,里面有三十枚青色丹药,料想应该是辟谷丹。此外,还有两柄铁铲子。 观察了旁边的人一会,他才明白过来,挖矿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四周的漆黑岩土里,藏着许多不规则的矿石,有的矿石暗淡无光,这些都是无用的矿石,有的矿石色彩鲜明,五颜六色,甚至是霞光四溢,这些矿石才是有用的,里面封存着宝贝。 井寒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开始挖矿。 几十铲子下去,挖出来的全都是暗淡无关的石头,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倒霉。 期间,他有留意到,旁边的那个家伙已经挖出三四块带有光彩的好东西了。 想了想,他决定向对方虚心请教。 “你脑子有毛病啊?那一块地方早就被无数人翻过了,你能挖出东西来才叫见鬼呢!” 那家伙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瞪着井寒,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摇摇头,不再理会井寒,转身走到另一边去了。 井寒自嘲苦笑,然后重新收拾心情,再次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准备大干一场。 叮~ 一铲子下去,竟然传上来硬邦邦的感觉,像是撞到铁器上似的。 井寒心里一阵狂喜,正要再来几铲子将下面的东西挖出来,却被身后传来的动静吸引过去。 原来是有人挖出了一块七彩琉璃矿石,引起了轰动。 “很久没有出过琉璃矿了,上一次出现还是三年前,还只是五彩琉璃,据说惊动了山主,被神殿高价收购走,这一次竟然出现了七彩琉璃,估计很多人都要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气,挖到了这么好的宝贝。” “听说是一个叫婴宁的女孩,好像是樊珑的人,这回他赚大了。” 井寒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心中又惊又喜,想不到婴宁也在这里,并且还挖到了一件惊人的宝贝。 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怀璧其罪,挖到宝贝是好事,但是要有命守得住才行。” 井寒心里一沉,回头看去,却是愕然,说话的人竟然是风城珏。 “风师兄,你也到了这里!”井寒上去作揖招呼。 “原来是你啊。”风城珏看到是井寒,也有些诧异,点点头回应。 井寒担心婴宁,沉声道:“风师兄,你方才所说,是觉得这里会有人出手抢夺那七彩琉璃矿石?” 风城珏冷笑道:“这里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非身上被种下禁制,修为被封,哪一个会如此憋屈地在这里挖矿,七彩琉璃矿石里的宝贝可大可小,谁不眼红?别说是樊珑的人奴,就是樊珑在此,都有人敢出手抢夺!” 井寒面色微变,脱口而出:“糟糕,岂不是说,婴宁有危险了!” 风城珏意外地挑了挑眉,问:“你认识她?” 井寒正要开口,却听到远处响起一声惊呼,赫然是婴宁的声音。 瞬间,他面色骤寒,纵身一跃,往惊呼声传来的方向掠去,速度快得连风城珏都愣了愣。 第十一章 轰杀 “小姑娘,把七彩琉璃矿石给我,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杀气腾腾,寒声威胁婴宁。方才就是他率先发难,出手偷袭打伤了婴宁,意图抢走七彩琉璃矿石,孰料动贪念的不止他一个人,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手,阻止了他,此时三人成犄角之势,堵住了婴宁的退路,又相互提防戒备,彼此不信任。 婴宁面色苍白,口鼻里不断淌落鲜血,她握着纳戒,冷笑道:“七彩琉璃矿石只有一个,你们三个人,怎么分?” 三人闻言,彼此扫视。 其中两人的眼神隐晦,不约而同地向瘦子逼去。 瘦子心中一沉,微微后退几步,冷笑道:“还没验货呢,两位如此,未免太过着急了。” 那两人不为所动,气息锁定了瘦子。 瘦子目光阴冷,知道自己被针对了,若是巅峰时候,他也不怕对方两人联手,可是如今所有人身上都被种下了禁制,加上受到此处法则大阵的压制,每个人的修为都只能发挥出凤初境中期的水平,就算他用上秘术,能暂时提升至凤初境后期水平,但是保不准别人也有底牌,所以,此时他没有把握。 于是,他突然大声吆喝:“哪位道友对七彩琉璃矿石感兴趣的,不妨站出来表态,我孙游兴定然助他一臂之力!” 经他这么一吼,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穿过人群,一拳轰向瘦子的后背,那只拳头上,裹着一层真气凝成的赤炎。 瘦子面色阴冷,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一掌劈出去。 虽然他修为被封,仅剩凤初境中期实力,但是经验眼光等都在,同等修为下,要杀他岂是容易? 但是,他很快就浑身一僵,露出面如死灰的惊恐神色。 “缚神术……” 他临死前发出的声音,瞬间淹没在后背炸裂的巨响中。 轰的一声,瘦子的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脊椎当场粉碎,整个人飞了起来,往前砸去,连闷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一命呜呼。 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换了一个人。 正是井寒。 此时他虽然神色平静,但是内心却很紧张。方才他救人心切,第一次施展赤炎拳,生疏是生疏,但是结果还是让他很满意,他紧张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把缚神术和赤炎拳配合到实战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孙游兴死了?怎么可能!” “是缚神术和赤炎拳,此人是谁?” “我怎么感觉他没有受到此处法则大阵的力量压制?” 在场的人中,不缺乏眼光毒辣之辈,看出了井寒身上的异常,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井寒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在决定出手时,他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此时,他盯着婴宁身边的那两个人,杀气腾腾。 那两人此时的面色很凝重,看出井寒并不好惹,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道:“这位年轻的道友,我们三人一起分了七彩琉璃矿石,如何?” 井寒指着身后的众人,道:“你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有人阴冷笑道:“天下宝物,有缘者得之,在场的都是有缘人,见者有份,自然不答应有人独吞!” 那人闻言,眼角跳了一下,面色很难看,心里快速衡量一番后,缓缓后退。 井寒看向另外一人,道:“阁下意下如何?” 此人眯眼打量井寒,沉声道:“我是孔林,来自天元山,如今暂时替湛摩做事,你是何人?” 听到湛摩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井寒不知道湛摩是谁,此时也不管是谁,只是平静地道:“我叫井寒,镇州人士,婴宁是我朋友,既然先前也有人说天下宝物,有缘人得之,那么七彩琉璃矿石就是婴宁的,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若要强抢,那便先过我这一关。” “镇州?竟然是来自凡人世界。”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对井寒的出身来历感到意外。 “凡人世界怎么了?我就是来自凡人世界!”说话的是风城珏,此时他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井寒身边,显然是在表态,要支持井寒。 “风城珏?真的是你,想不到连你这个紫阳山的天才也落难到此!哈哈哈,真是让人意外。”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人,是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似乎与风城珏相识。 “葵阴山,寇江!”风城珏见到那人后,也是微愣,随即走上前去,拍着对方的肩膀,笑道:“这下我不孤独了。” 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那个自称来自天元山的孔林沉声道:“风城珏,寇江,你们是铁了心要管这件事?要知道,这里是妖山,湛摩的性情,你们是知道的!” 来自葵阴山的寇江是一个性情刚烈的人,闻言顿时瞪眼道:“孔林,你好歹也是天元山成名的人物,真把自己当成是那湛摩的奴才了?你也太给人族修士丢脸了!” 孔林眼里闪过凶光,寒声道:“你说得倒是好听,敢说你对七彩琉璃矿石动心?” 寇江奚落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丢人现眼!” 孔林双眼一眯,身上猛然腾起一股气息,隐约要突破凤初境后期。 寇江见状,神色不变,只是讥笑道:“在场哪一个人身上没有底牌?就只有你会秘术?” 风城珏也出声道:“同为阶下囚,就不要在此窝里斗了,那块七彩琉璃矿石谁也抢不走,只会落入神殿手里,我们在这里争来争去,有意思?有意义?” 闻言,不少人都暗暗点头。 但是,孔林却突然一跃而起,扑向婴宁。 这一幕,太突然,变化太快了! 风城珏和寇江都来不及阻止。 但是,井寒却动了,他一直在留意着孔林,此时缚神术瞬间发动,同时脚下真气震荡,嘭的一声,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出现在婴宁面前,赤炎拳闪电般轰在孔林的胸膛上。 轰的一声闷响,孔林的胸膛炸开,鲜血伴随着赤炎,四处飞溅。 “你……为何不受此地法则大阵影响……” 孔林像死尸一样砸在地上,瞪着双眼,指向井寒,死不瞑目。 井寒看着生机彻底断绝的孔林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忽然间安静下来的人群,沉声道:“还有谁?” 鸦雀无声。 第十二章 铁剑 “婴宁,你伤势如何?”井寒看到婴宁苍白如纸的脸色,很担心。 婴宁摇摇头,神色略微有点激动,道:“井寒大哥,谢谢你。” 井寒露出鼓励的眼神,正要开口安慰,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哎呀,急急忙忙就跑回去原来挖矿的对方。 “他怎么了?”寇江指着井寒的背影问风城珏。 “估计是刚才挖到宝了吧。”风城珏随口应了一句,就扭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婴宁,皱眉道:“你伤势不轻,赶紧运气疗伤,否则后患无穷。” 婴宁看了一眼远处的井寒,有些犹豫。 风城珏心思明亮,看出婴宁的担心,道:“你尽管放心去疗伤吧,我虽然与井寒才相识不久,但是我很欣赏他的性情为人,我不会去害他的朋友。” 婴宁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井寒回来。 不是她不相信风城珏和寇江,而是她在妖山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的悲剧,最不敢直视的,便是人心! 风城珏见她坚持,也不勉强,跟寇江在一边说话,一边等井寒回来。 没过多久,井寒就一脸失望地走回来,手里握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铁剑。 “方才你那么着急,就是为了这件宝贝?”寇江打趣问道。 “让你们见笑了。”井寒连连摇头,苦笑道:“原以为终于有收获,没想到是白忙活一场,挖出来的是这么半截生锈的东西。” “兴许是深藏不露的神兵利器哩。”风城珏笑道。 “嗯?有道理!”井寒想了一下,笑着将那半截锈迹斑斑的铁剑收进纳戒里。 风城珏和寇江见状,不禁莞尔。 他们早已看出那半截生锈铁剑只是凡物,并无特别之处,先前的话只是纯属调侃打趣,没想到井寒还当真了。 不过这种事,他们也不好仔细说,就当是井寒的玩笑之举了。 此时,井寒注意到婴宁的状态很差,急忙让她静心疗伤,他则在一旁护法。 风城珏和寇江老友重逢,心情大好,索性也不急着去挖矿了,陪着井寒一起闲扯。 寇江率先打开话题,问起风城珏落难于此的缘故。 风城珏苦笑道:“数月前,我为求突破,进入天罡战场历练,遇到了百里屠,跟那家伙打了一架,虽然赢了,但是没能留下他,被他跑了,本以为他会离开天罡战场,回来妖山养伤,没想到那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偷偷留在天罡战场,铤而走险,并且联合了几个妖族强者,阴了我一把。” 寇江皱眉问:“百里屠没有在天罡战场对你下杀手?” 风城珏点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时他是有机会的,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请下天道契约,在我身上种下了奴符,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是都不符合常理,也许他是想着,奴役我比杀了我更能使他报复出气。” 寇江点了点头,道:“我情形跟你差不多,也是在天罡战场里吃了败仗,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我遇到了谁。” 风城珏思索着道:“妖山上年轻一辈之中,能胜你的不多,胜了后,有机会杀你却不杀的,就更少了,难道是……凤舞?” 寇江瞪大了眼睛,对风城珏竖起了大拇指。 风城珏也很吃惊,道:“真是她呀,啧啧啧,连她都进了天罡战场,这下热闹了。” 寇江深表认同,道:“可不是么。” 井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清楚天罡战场是什么地方。 风城珏很照顾他,扭头过来,对他说道:“三界有过约定,在每次三界山未开启之前,三界止戈。若有恩怨,非要动手,那也是只分高下胜败,不决生死,违者将被天道灭杀。唯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天罡战场。在天罡战场里,允许生死厮杀,那里只有一种规则,那就是强者为尊!” 井寒问:“那么天道契约以及奴符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是寇江开口,道:“天道契约是一种天道法则,通过天道令引动,形成一种特殊的禁制,能够封存万物的力量,奴符则是请下天道契约的一方借助天道契约的法则力量在被种下禁制的一方身上烙下的印记,本身没有力量,只是一种主仆的标记。” 井寒皱眉问:“可有解除法?” 风城珏接话道:“这种禁制有固定的时间限制,时间长短受主动方和被动方的修为差距影响,差距越大,禁制的时间就越长,反之,越短。像我的修为比百里屠要强上一些,他强行对我种下禁制,时间就会较短,一般是三个月左右,我身上的禁制就会自动解除。” 井寒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在此期间,主动方是否能对被动方下杀手?” 风城珏道:“不能,否则,主动方将会受到反噬,被天道灭杀。至于为何,我等也不了解,可能那些牵涉的东西太高深莫测了,不是我们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参透的吧。” 井寒心里震撼不已,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修士尚且无法看全,凡人就更加是坐井观天了。 忽然,他脸色唰的白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看向不远处那两具尸体,担心地道:“我方才杀死了他们,岂不是……” 风城珏和寇江笑出声来。 风城珏安慰道:“放心,契约的力量只会在主仆之间起作用。” 闻言,井寒才放下心来。 寇江忽然话音一转,沉声告诫道:“不过孙游兴和孔林死在这里,还是有麻烦的,孙游兴的契约主是蛇族滕青,孔林的契约主是蛟族湛摩,这两只妖孽都不是好惹的主,我们要小心了。” 风城珏面色凝重地点头,道:“滕青和湛摩的确很棘手,即便是我巅峰时候,对上他们中任何一个,胜算都不超过五成。” 井寒一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他不后悔出手救婴宁,只是对受他连累的风城珏和寇江心有愧疚。 风城珏看着他,笑了笑,道:“不要觉得连累了我们,那滕青和湛摩虽强,但是我们两个也不是软柿子,他们暂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倒是你,要格外小心。” 井寒明白风城珏的意思,他无依无靠,滕青和湛摩对他不会有任何忌惮。 “越想越火大,我也太倒霉了,竟然会碰到风舞那个变态,把自己赔得要沦落到这里挖矿,搞不好还要跟孙游兴和孔林一样,死得那么憋屈。”寇江忽然愤懑地道。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的。”风城珏也是苦笑着摇摇头。 接着又瞥了一眼井寒,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修行时间并不长,应该没到琴心境吧。” 井寒点点头,道:“我修行至今,三个月有余。” 风城珏摇头道:“如果孙游兴和孔林知道这些,估计要气活过来,然后再气死过去。” “冤!太冤了!” 寇江叫道:“一个还丹境后期,一个还丹境中期,却先后死在一个修行仅三个月的人手里,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冤大头的?” 井寒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幸运。 风城珏道:“你的确很幸运,若是我们的纳戒没有被收走,无论是孙游兴还是孔林,都能轻易斩杀你。只需一道符箓,或者一件法器,就能化险为夷了。” 井寒闻言,心里一阵后怕。 第十三章 天机石 “咦,这又是一张灵火符。” 井寒俯下身去,从裂开的矿石里抽出一张暗红色的符箓,皱眉咕哝了一句,翻手就收进了纳戒里。 这是他半个月来,挖到的第二十四张火灵符。 自从那一日他强势出手斩杀了孙游兴和孔林后,再也没有人敢打七彩琉璃矿石的主意,加上风城珏和寇江这两个盟友在一边震慑,更加没有人敢找麻烦了。 婴宁疗伤几日,身体已经恢复。期间她多次要把七彩琉璃矿石送给井寒,都被井寒婉拒。最后,她请风城珏帮忙,打开了七彩琉璃矿石,竟然是一枚七彩灵果。 在场无人知道这枚七彩灵果的来历,但是有一位中年人却说,这枚七彩灵果比一件高阶的法宝还要贵重。 风城珏和寇江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井寒对婴宁对兵器等级没有概念,经过风城珏和寇江两人讲解,才明白过来,修真界的兵器从低到高分法器、灵器、法宝、灵宝四个级别,每个级别又分低中高三个等阶。一般修士用的普遍是法器,就连风城珏和孔林这样的高手,所用的兵器也不过是高阶法器,连灵器都没有达到,可想而知,一件高阶法宝,有多么的珍贵。 婴宁得知后,一再坚持要把七彩灵果送给井寒,井寒再次婉拒。 他出手相救,只是把婴宁当朋友,并没有想过图报任何东西,而且,他觉得婴宁比自己更需要这枚七彩灵果。 不是他自负,神蚕法典对一切与灵气有关的东西都感兴趣,在这个矿坑里应该是如鱼得水,先前他只是未想到这个关键而已。 结果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当他暗中运功后,体内的小蚕开始苏醒,金色的真气顺着他的手脚侵入岩土里,探寻着灵气浓郁的矿石,果然收获惊人。 半个月时间,他就挖出来近百块有用的矿石,得到了许多宝贝,有兵器,有符箓,有丹药,有灵草,甚至还有一部残缺的经书。 所有人当中,就属他收获最多,让其他人艳羡不已,甚至是风城珏和寇江都眼红。 此时,寇江看见井寒似乎对那一张灵火符很嫌弃,一脸不满意的神色,顿时有些火大,叫道:“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看看我这些个两手空空的人,挖到一点破铜烂铁都高兴好半天,你倒好,嫌三嫌四挑剔,别惹我打劫你!” 风城珏却在一旁奚落道:“寇江,你怕是打不过他了,他就是把身上的灵火符扔出来,都能烧死你。” 寇江骂骂咧咧:“太憋屈了,这笔帐要算在风舞头上!” 风城珏大笑:“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寇江蔫了,丧着脸叫苦道:“一个个怪胎,还让不让活了。” 井寒笑了笑,知道风城珏和寇江都没有恶意,说的都是玩笑话。 突然,他神色微变,侵入地下的真气似乎找到了好东西,疯狂地涌动起来。 风城珏和寇江被惊动,凑了过去。 寇江双眼一瞪,低声道:“又有好东西?” 井寒面色凝重,忽然往后掠开。 风城珏目光一凝,低喝一声:“小心!” 同时脚下一点,往后飘去。 寇江虽然反应慢了一些,但是速度却很快,比风城珏还要先落地。 几乎是在三人退后的瞬间,那处地面猛然炸开,射出一道紫光,猛烈的震动传遍了整个矿坑。 “挖出了什么,竟然如此厉害?”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那道紫光,神色各异。 甚至,有两道身影如猎鹰一样扑向紫光,要出手抢夺。 风城珏和寇江同时冷哼,正要出手阻拦,却见到那道紫光仿佛有灵智一样,飞向井寒,当落入井寒手中时,所有的紫光瞬间敛去,变成一块巴掌大的黑石。 井寒对此也是略感诧异,想不到这块黑石会自动送上门来。 “两位是不是猴急了点?” 正当他好奇打量手中黑石的时候,风城珏和寇江联袂而来,站在他身边,神色不善地盯着那两个想要抢夺黑石的人。 那两人此时也是面露尴尬神色,他们完全没想到黑石会自行寻主,被摆了一道。 井寒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想两位只是一番好意,担心我被这块黑石误伤,才出手的,并没有别的意思,是吧?” 那两人一听,顿时会意,连连赔笑道:“正是如此。” 闻言,不少人露出冷笑。 风城珏和寇江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明白井寒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才故意这么说,给对方台阶下的。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对井寒多了一分好感。 此时,井寒没有把手里的黑石收入纳戒,反而是递给风城珏,说道:“在下见识短浅,看不出这块黑石是何等宝物,既然诸位都敢兴趣,不如公之于众,请诸位过过眼,让在下学习一二。” 风城珏笑道:“既然井寒师弟这么说,我等在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诸位,你们也听到了,井寒师弟愿意与我等共赏宝物,但是风某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耍小心机,风某定然视其为死敌,不死不休!” 寇江也朗声道:“寇某亦然!” 众人附和,唯独先前出手想要夺宝的两人低头不语。 风城珏仔细看了几遍黑石,眉头紧拧。 寇江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也皱眉不语。 黑石轮番经过在场众人的手,最后又回到了井寒手里,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似乎无人识得这块黑石的来历。 风城珏对井寒露出一个苦笑,道:“井寒师弟,看来我们都不知道这块黑石的来历。” 井寒略感失望,道:“不打紧,以后再做打算。” 正当他准备把黑石收进纳戒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等等!” 循声望去,众人看见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此人长相普通,若非此时出声,平时很难引起别人留意。 井寒作揖行礼,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前辈看出了眉目?” 老者抱了抱拳,有些迟疑,道:“老夫也不太敢确定,但是方才看完后,仔细回想,忆起了许久前曾听闻过的一件妖族宝物,觉得与你手中这块黑石颇为相似。” 井寒面色一喜,急忙请教。 老者沉吟了一会,才沉声道:“传闻三千年前的那一次三界山开启时,妖族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强者,功参造化,曾只身杀入三界祖地,得到了祖妖秘藏,其中就有一只吞天壶,吞天壶乃鸿濛初开时的造化灵宝,拥有吞天纳地的神秘莫测力量,后来随着那位妖族强者战死,吞天壶也被打碎,化为九九八十一块天机石,据传,每一块天机石都拥有屏蔽天道的神秘力量,并且出世必然伴随紫光。” 井寒心里一动,道:“前辈的意思,是怀疑这块黑石就是天机石?” 老者点头道:“正是如此。” “嗯?” 风城珏忽然吸了一口气,皱眉思索着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在紫阳山的时候,我也曾看过有关天机石的记载,似乎就是如此,而且我听说蔽天石就是仿照天机石炼制出来的。” 寇江忽然叫出声来:“如果真是天机石,或许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妖山了!” 第十四章 逃出妖山 井寒听到寇江的话,神色微变,沉声问:“此话怎讲?” 寇江先是看了一眼风城珏,才对井寒说道:“你有所不知,天机石不仅能隐蔽天道法则,而且可以隔绝一切神识感知,只要有足够的遁空符,就可以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 “就算有那么多遁空符,我们也不能逃走。”风城珏摇头道:“我们身上有天道契约,一旦离开妖山,必然会受到反噬。” 寇江苦笑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问题,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解除身上的天道契约就好了。” 井寒暗中思索,他和婴宁身上都没有天道契约,只有奴符,如果从这里逃出妖山,也不会受到反噬,只是容易被樊珑和白倩找到罢了。 “哪位道友手上有遁空符,在下愿以身上的东西等价交换。”仔细考虑后,他沉声开口。 “井寒师弟,你要离开?”风城珏担心地问。 “风师兄,我想好了,如果能换到遁空服符,就从这里离开,倒是还需要请教风师兄天机石如何使用。”井寒点头道。 “你身上虽然没有天道契约,但是有白倩种下的奴符,就算你逃出妖山,白倩也很容易找到你。”风城珏皱眉道。 “就算我不逃走,我杀了孙游兴和孔林,滕青和湛摩也不会放过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井寒沉声说道。 风城珏面色凝重,叹声道:“很抱歉,我没能帮上你的忙,如果你逃出妖山,可以去紫阳山找我爹风满楼,我爹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一定会帮你的。” 寇江也瓮声瓮气地道:“你也可以去葵阴山,找我师父剑西来,他老人家最喜欢杀妖,看哪个妖孽敢去找你麻烦!” 井寒笑着一一应承。 “井寒道友,老夫愿意提供你一张遁空符,不需要交换你任何东西,只需要你在离开时,带上老夫,如何?”那个矮小的老者突然开口。 “前辈此话当真?”井寒有些激动。 老者点点头,抬手甩出一张符箓,落入井寒手上,道:“你可以请诸位道友验明这张是不是遁空符真品。” 井寒想不到老者行事如此干脆,急忙把手里的符箓递给风城珏和寇江查看。 “这张的确是遁空符,而且还是一张黄级高阶的遁空符,引动后能一次性携带三人。”风城珏说着,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沉声道:“遁空符及其含有珍贵,即便是一般的分神境强者也不一定有,道友却能随随便便拿出来,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老者。 老者神色从容,对风城珏含笑点头道:“不愧是紫阳山年轻一辈的天才人物,这份心智,倒也不负那份响亮名头,没错,老夫并非无名之辈,老夫姓甘名冲,有个外号叫青峰老人。” “什么?人皇山青峰老人!” 在场众人,除了井寒和婴宁,都齐齐惊呼出声。 显然,老者的名号在修真界很响亮。 “甘前辈,真的是你?传说你不是已经……”风城珏一脸震惊。 “已经死了,是吧?”青峰老人轻轻一笑,丝毫不避讳。 “甲子前的流川谷一战,甘前辈与魔族的七煞齐齐失踪,下落不明,三族都认为你们是同归于尽了,想不到,前辈你竟然会出现在此处。”风城珏激动地道。 其他人也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青峰老人在失踪后,为何又会出现在妖山上。 青峰老人似乎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摆摆手,道:“往事不提也罢。” 许多人感到失望,却也不敢对青峰老人表示不满。 寇江是个直性子,忍不住追问:“魔族的七煞,死没死?” 青峰老人脸上露出傲然之色,道:“早已死绝了,当年被老夫轰成了渣滓,连魂魄都没逃掉。” “痛快!” 寇江兴奋地用力挥着拳头,然后对青峰老人倒头便拜,沉声道:“寇江代表当年死在七煞手上的那十七位葵阴山前辈向前辈致谢!” 青峰老人受了这一礼,随后道:“同为人族修士,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前辈高风亮节,晚辈等受教了!” 在场不少人都对青峰老人弯腰行礼。 井寒虽然不了解当年之事,但是青峰老人的话,也让他一阵热血沸腾。正如当年他在书院里读书时,先生说到治国平天下,他同样激动不已。 此时,他上前行礼,并且把天机石送出去,道:“有劳前辈!” 青峰老人也看出井寒是一个修真雏儿,什么都不懂,此时也没有推辞,收起了天机石,道:“你一个人走,还是另有其他人?” 闻言,井寒回头看向婴宁,婴宁点头道:“井寒大哥,我跟你一起走。” 青峰老人见状,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慢着!” 风城珏忽然开口,沉声道:“甘前辈,你身上还有天道契约,一旦离开妖山,后果不堪设想。” 青峰老人神色平静,道:“无需担心,老夫自有分寸。” 风城珏一听,自然不好再劝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恭祝前辈和井寒师弟一路顺风,他日在妖山之外再聚。” 寇江拍着井寒的肩膀,道:“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井寒对两人抱拳,然后与婴宁走到青峰老人身边。 青峰老人告诉两人分出一缕神识,打入天机石中,然后引动了遁空符。 嗡~ 随着一阵耀眼的白光升起,整个矿坑里的天地灵气都疯狂地涌动起来,化作惊涛骇浪,在那风暴中心,白光罩落在三人身上,下一刻,所有的白光都瞬间收缩,最后化为一个光点,没入虚空中。 三人消失不见。 妖山的主峰妖神锋上,一座巨大的殿宇里,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猛然睁开眼,双瞳里妖气化作星辰,恐怖无边。 “竟然逃走了?找死!” 低沉的声音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冥罗的阴气,回荡在空旷而森冷的殿宇里。 紧接着,血月峰上的两座院落里,分别掠出来一道身影,正是樊珑和白倩。 “小贱人竟然逃出了妖山范围,怎么回事?”樊珑面色铁青,眼里闪烁着怒火。 白倩则是凤眼含煞,一言不发直冲天际,随着一声口哨穿透云层,灵鹤自云端落下,伏着她破空而去。 第十五章 魔罗 妖山三百里外,一个寸草不生的小山包上,虚空突然裂开,里面跌出三条身影来。 正是青峰老人、井寒和婴宁。 “啊~” 青峰老人刚落地,就抱头惨叫起来,似乎十分痛苦,一直在地上打滚,整张脸都扭曲不成人样,头顶上更是溢出一缕缕漆黑如墨的雾气。 “前辈!”井寒大惊失色,不清楚青峰老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靠近,只是护着婴宁退到一边。 “井寒大哥,那,那是魔气!”婴宁忽然拉了拉井寒的衣袖,指着青峰老人头顶上溢出来的黑气,面色苍白起来。 “魔气?”井寒心里一沉,青峰老人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为了以防万一,他悄悄从纳戒里取出两张符箓,扣在手里。 就在此时,青峰老人猛然跳起来,背对着井寒和婴宁,面朝妖山方向,桀桀笑道:“一百息,足够了!” 井寒和婴宁都发现青峰老人的声音变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由得相视一眼,各自眼里有凝重之色。 忽然,青峰老人回过身来,盯着两人。 婴宁惊叫出声,井寒也是心头猛跳了一下。 此时的青峰老人,面目狰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模样,黑瞳迅速变大,占满了整个眼睛,犹如两颗黑宝石。 “魔化!” 井寒的面色变了变,来自古炎的记忆,让他脱口而出。 “咦?你这只蝼蚁的见识倒是不差,就是灵根差了点,不然,我都有点舍不得吞你了。”青峰老人看着井寒,略感诧异,随后舔了舔嘴唇,声音冰冷地道:“要不是甘冲那个老匹夫回光返照,几次差点坏了本座大事,本座也用不着这么心急逃出妖山,如今已经引起天狼那个王八蛋的注意,本座只能吞了你,转移身上的天道契约,才能躲开天狼的追踪。” 闻言,井寒明白过来了,眼前的已经不是青峰老人,而是一尊魔。 “你是七煞?”他沉声问。 之前他听风城珏等人说青峰老人和七煞在流川谷一战后齐齐失踪,而青峰老人对那一战又含糊其辞,颇多难言之隐,所以此时他才猜测可能七煞并没有死,而是藏在青峰老人的身体里。 “七煞?桀桀,那个废物,给本座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多亏七煞和甘冲那两个废物,本座才能在沉睡三千年后苏醒,重现世间,现在,就让你们两个成为本座重现辉煌的筑基石吧!” 青峰老人说着,抬手一抓,头顶上的魔气瞬间铺天盖地般扑向井寒和婴宁。 井寒很果断扔出手里的两张符箓,迅速引动。 轰! 灵火符中冲出一个水缸般大的火球,猛然炸开,火浪如狂潮,卷了出去。 同时,一声噼啪裂响,三条手臂粗的雷电从另一张惊雷符里钻出,伴随着火浪,狠狠地打在那扑来的铺天盖地魔气中。 青峰老人桀几桀一笑,忽然眼神一暗,整个人掠出去,冲进了魔气中。 一阵巨响中,青峰老人变成了火人从魔气中掉了下来,身上还不断闪烁着雷电。 同时,那股浓郁的魔气也包裹住了井寒和婴宁。 井寒感到浑身骤冷,身体就麻木起来,不受掌控。一道陌生的神识侵入了他的施海,要绞杀他的神识。 “夺舍!” 又一个来自古炎的记忆浮现,他顿时明白自己正面临生死危机。 但是,他此时什么也做不了。 “咦,神识达到了琴心境中期,你并非表面看那么简单。” 那道陌生的神识发现了井寒的神识后,又惊又喜,狂笑道:“来吧,与本座一同重现巅峰!” 忽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叽叽叽。 一阵蚕叫声从井寒的识海里响起,一开始只是很细小,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变得铺天盖地。 “这,这是什么?” 那道陌生的神识惊恐大叫,发现自己正在被吞噬。 “啊~不!本座乃古魔之子,伟大的魔罗大人,怎么会被一只人族蝼蚁吞噬!” 那道陌生的神识咆哮着,疯狂冲击井寒的识海,然而,那些蚕叫声越来越大,吞噬之力无处不在。 “本座不甘啊!” 那道陌生的神识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愤怒地挣扎着,要逃出井寒的识海,却被一缕缕金色的真气束缚住,这些金色真气的吞噬力量更加恐怖。 最终,那道陌生的神识被彻底吞噬。 同一时刻,妖山主峰妖神锋上,巨大的殿宇里,那道高大的身影咦了一声,带着浓浓的不解,道:“消失了?天道契约自行解除?发生了何事?” …… 井寒本来以为自己难逃此劫,要陨落在此地了,正心中悲切,无法去紫阳山见娘亲最后一面,没想到识海里猛然一松,发现神蚕法典竟然把那道陌生的神念吞噬掉了,不由得一阵狂喜,急忙运功,催动真气游走全身,彻底祛除侵入体内的魔气。 “婴宁!” 随着魔气散去,他看见婴宁昏倒在自己身边,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查探,发现婴宁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被魔气入侵,这才放下心来。 “井寒大哥,是你救了我?”婴宁苏醒,发现自己还活着,又惊又喜。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井寒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井寒大哥……”婴宁神色异常,红着眼看着井寒。 井寒没留意,此时他看向不远处的那具烧焦了的尸体,神色凝重。 “那是青峰老人,他好像还活着。”他低声说着,就要走过去。 “井寒大哥,别过去。”婴宁阻止,担心有危险。 “别担心。”井寒安慰了一句,快步走过去,发现青峰老人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身上没有魔气,但是有死气。 “前辈,你怎么样?”他犹豫了一下,才把青峰老人从地上扶起来。 “井寒小友,魔罗呢?”青峰老人快不行了,气息很虚弱,睁眼的第一句,就是关心魔罗的生死。 “前辈如果说的是那道想要夺舍晚辈神识,那么请放心,已经灰飞烟灭了。”井寒道。 “魔罗死了?你杀的?怎么可能……”青峰老人不敢相信井寒的话。 井寒只好解释,道:“晚辈所说的都是实话,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件宝物,正好克制神识,那魔罗想要夺舍晚辈,却自投罗网,被那件宝物杀死。” 青峰老人激动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嘲讽笑出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魔罗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老夫总算可以咽下这一口气了。” 井寒感觉到青峰老人的生机在迅速消失,惊呼出口:“前辈!” 青峰老人摇摇头,道:“你很不错,可惜老夫与你有缘无份,否则,老夫定然收你为徒了。” 井寒心头生出一丝凄然,道:“前辈,晚辈能为你做些什么?” 青峰老人无力地摇头,眼神迅速涣散,喃喃道:“老夫想最后看一眼人皇山,可惜,没有机会了……” 第十六章 九鼎山 青峰老人死了。 井寒没有时间伤感,他清楚危机还未解除,他和婴宁身上的奴符还在,樊珑和白倩随时都会追来。 他摘下青峰老人的纳戒,发现上面的神识禁制已经随着青峰老人的死去而消散。 轻松破解后,他看到里面的空间比自己手上的纳戒要大许多,仿佛一座房屋,还分出了几个隔间,在一个隔间里,他找到了三张遁空符。 他没有迟疑,摘下自己的纳戒,换戴上青峰老人的纳戒,然后把自己的纳戒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放进去,又用神识裹住青峰老人的尸身,收了进去,专门存放在一个隔间里,准备等有机会去人皇山,再将青峰老人下葬。纳戒里的环境特殊,不能存放活物,只能存放死物,并且不会发生腐烂。 “成败就在前辈的这三张遁空符上了。” 井寒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着婴宁,引动了一张遁空符。 短暂的眩晕后,两人出现在一跳干涸的河床上。 没有停留,井寒再次引动一张遁空符。 这一次,眩晕的时间长了一些,约莫一刻钟后,两人落在一座沙石漆黑如墨的山峰上,头顶上乌云密布,四周围阴风怒号,到处都是森冷邪魅的荒凉气息。 井寒不敢久留,引动了最后一张遁空符。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眩晕的感觉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不知横穿了多远的距离。 哇~ 两人从虚空中跌出来后,齐齐俯身呕吐,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长时间的横穿虚空,太耗费精气神,以他们目前的低浅修为,难以为继。 “井寒大哥,我们安全了吗?”婴宁虚弱地问。 “甘前辈留下的那三张遁空符等级不一样,我们到底横穿了多少距离,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樊珑和白倩应该是暂时找不到我们的了。”井寒思索着说道。 “太好了。”婴宁长舒了一口气。 井寒点点头,站起来,转头四望,发现入目一片黄沙漫漫,十分苍凉。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沙丘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婴宁皱眉,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地貌景观。 “这是一片沙漠,不知是否是燕州北面的罗布沙漠。”井寒皱眉沉吟。 “这里这么荒凉,想找人问路都困难。”婴宁担忧地道。 井寒也感到束手无策,他知道沙漠都是从书上读来的,并没有沙漠的生存经验。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时,不远处的一座沙丘突然炸开,卷出一股腥风,腥风中冲出一条人影,浑身是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那是一个少年,年纪不大,似乎常年混迹在烈日下,皮肤黝黑。 此时少年看见了对面沙丘上的井寒和婴宁两人,原本凝重的神色一松,脸上露出喜色,一边往两人那边跑,一边大喊:“道友,帮我挡一下后面的东西。” 井寒和婴宁闻声看去,才发现少年身后追着一头凶兽,浑身上下呈土黄色,几乎跟黄沙混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凶兽四肢翻飞,爬行速度很快,惊人的大嘴里还不断喷吐着毒雾,眼看就要追上少年了。 少年着急得大喊:“哥哥姐姐救命啊!” 井寒迈步冲过去,与少年擦肩而过时,顿时感到呼吸一滞,扑面而来的腥风很强烈,显然那只凶兽喷出的毒雾不简单。 他不敢怠慢托大,果断施展缚神术,趁着那是凶兽愣神的瞬间,毫不犹豫扔出两张灵火符。 轰轰! 猛烈的火浪瞬间吞噬了那只凶兽,里面穿出一声声惨叫。 吼! 忽然,那只凶兽冲出了火海,咆哮着扑向井寒。 绝地反击,非同小可。 井寒目光一凝,以赤炎拳砸了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正中凶兽的下巴,真气凝成的赤炎席卷出去,瞬间烧毁了凶兽的眼睛,凶兽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大嘴烂掉半边,整个身躯更是侧飞出去数丈远,砸入黄沙里。 井寒从纳戒里取出那把生锈的断剑,紧随着掠过去,一剑割下那只凶兽的头颅。 “好厉害!” 少年见到井寒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掉那只凶兽,震惊地叫出声来,随后看到井寒提着那只凶兽的头颅走回来时,脸上又露出敬畏之色,道:“前辈是从镇魔海过来的吗?” 井寒随手将那只凶兽的头颅往沙地上一扔,摇头道:“不是,我们兄妹二人是从南方来的。” “南方?”少年皱了皱眉,却没有多想,对井寒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井寒笑了笑,道:“未请教小兄弟姓名?” “我叫李斗,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少年客气地道。 井寒把自己和婴宁介绍了一番,然后指了指沙地上的凶兽头颅,问:“李斗兄弟,你为何会被这只凶兽缠上的?” 李斗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地道:“说出来也不怕前辈你们笑话,我听说这里有机缘,本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被这只畜生盯上,差点丢了小命,真是晦气。” “李斗兄弟不用一口一个前辈,我只是年长你几岁,我们可以平辈相称。”井寒笑了笑,然后向李斗打听,“我们兄妹二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好要向李斗兄弟请教一番,这是何处?” 李斗闻言,神色古怪地打量井寒和婴宁几眼,然后道:“这里是流沙湖,听说很久以前是一口大湖,后来湖水干涸,变成眼下所见的沙漠,往东走八十里,就是玄冰宮掌控的玄冰城。” 井寒思来想去,对流沙湖、玄冰宫和玄冰城都感到无比陌生,不由得皱起眉头,再次问:“李斗兄弟,我还想请教一下,这一里是属于哪一个地域?” “地域?”李斗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指大范围的地方,比如什么州?”井寒解释。 然而,李斗连连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这里是镇魔海的外围。” 井寒略感失望,看来这里并非他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了,可能不在天下九州之内。 当初白倩带着他离开镇州城后,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想了想,他又问:“镇魔海是什么地方?” 李斗瞪大眼睛,吃惊地问:“你连镇魔海都不知道?” 井寒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谎称自己跟婴宁从小在山中修行,这是头一次出来,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李斗半信半疑,道:“镇魔海就是人族与魔族的交界,虽说是海,但是跟流沙湖一样,都已经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是一片没有海水的死海,里面充满了各种危险,没点本事的进去,就是找死。不过危险与机遇并存,里面的宝贝机缘实在太吸引人了,明知道可能会死在里头,但是仍然有很多人进去冒险。就算没找到宝贝机缘,杀上几头魔族的畜生,也是赚到的了。” 井寒正在震惊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到了人族与魔族的交界,此时听到李斗说杀魔,不由得想起风城珏说过的三界止戈的事情,急忙问:“镇魔海里可以生死相杀?” 李斗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井寒,道:“不生死相杀难道还跟魔族的王八蛋喝酒结拜?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族死在魔族手里吗?至少三十万!三十万呐,顶得上玄冰城十分之一的人口了,所以,人族与魔族的仇恨,不共戴天,老子要是再厉害一些,都进去镇魔海杀魔去了。” 井寒糊涂了,不是说三界山未开启前,三界止戈吗?怎么到这里就变了呢。 风城珏应该不是随便说出来诓骗自己,那么问题就一定是出在这个镇魔海里。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不知道这里是归哪一座灵山管辖的呢?” 这回,李斗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是九鼎山,要不是有九鼎山在,魔族那些王八蛋早就渡过镇魔海了。” 闻言,井寒心里一动,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地名了。 九鼎山,三界山外围三十六座灵山之一,也是人族掌控的十二座灵山之一。 “不知道九鼎山距离妖山有多远,还有三界止戈为何在镇魔海不成立的事情,得去那玄冰城里好好打听一番了。” 井寒心里想着,便不再追问李斗,因为李斗似乎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问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的疑心。 第十七章 入城费 黄沙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绿洲,宛如神迹。 其中,坐落着一座巨城。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整片绿洲都笼罩在一层若隐若无的光晕之中,仿佛独立出去的小世界。 “好高明的阵法。” 井寒由衷惊叹,能在这等荒凉无比的黄沙之中布阵,打造出这么一个仙境般的绿洲,就已经是神迹。 “那里就是玄冰城。” 李斗指着绿洲之中的那座巨城,说道:“据说原来只是一个抵抗魔族的小据点,之后玄冰宫来了,才开始建城。” 井寒问:“玄冰宫是什么来历?” 李斗摇头道:“没有人清楚,不过坊间传闻,玄冰宫是九鼎山分出去的一支力量。到底是真是假,也没有人去深究,只要玄冰宫带领我们抗击魔族入侵就好了。” 井寒点点头,看来魔族的隐患在这里很大,玄冰宫的威望也很深入民心。 “快看,好多人在排队入城。”婴宁忽然小声说道。 井寒也看到,城门前的道路上排着一条人龙,少说也有数百人,正在等候入城,便回头问李斗:“入城需要盘查?” 李斗点点头,似乎有所忌惮,压低里声音,小心翼翼地道:“没错,说是防止有妖魔混入城里,窃取情报,任何人入城都需要接受盘查并且登记身份资料,而且,还需要入城费。” “入城费?”井寒眉头微皱,心想天下熙熙皆为利驱,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在涉及利益的时候,修真界也不能免俗。 “需要多少入城费,我们身上都没有钱。”婴宁低声道。 李斗神色古怪地眨了眨眼,皱眉道:“这里只收灵石,或者其他袖珍物品,例如符箓、兵器、丹药之类的,不收金银,你们怎么连这些都不清楚。” 井寒笑了笑,道:“婴宁没出过远门,不清楚这些,李斗兄弟,不知这入城费一般需要交纳多少灵石?” 李斗道:“一般第一次入城,每人需要交纳五灵石,等在城里办了城民证,之后出入城便不需要再交纳灵石。” 井寒闻言,心里盘算起来。他和婴宁身上都没有灵石,甚至没见过灵石,不过他认为应该是跟妖晶石类似的东西。他在妖山的矿坑里挖到了不少东西,加上青峰老人纳戒里的,此时他纳戒里最多的就是符箓、兵器和丹药。 于是,他取出一张灵火符,递给李斗,道:“李斗兄弟,你看这张符箓如果在玄冰城里,能换到多少灵石?” “这,这是黄级低阶的灵火符!” 李斗的见识显然不少,一眼就认出了灵火符的等级,眼里闪烁着兴奋之色,沉声道:“井寒大哥,你是符师?” 井寒想不到李斗的反应这么大,心想难道符箓在玄冰城里很受欢迎,便摇头道:“我不是符师,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怎么,难道这张灵火符在城里卖不出价钱?” 李斗摇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道:“不是卖不出价钱,是太值钱了,你们知道这里的符箓有多稀缺吗?尤其是打算进入镇魔海里寻宝的冒险者,以及纯粹进去杀魔的修士,最喜欢收购各种符箓,尤其是这种主攻性极强的符箓,几乎是供不应求,有时候价格还会被炒得很高。” 井寒急忙问:“那你觉得这张灵火符能卖多少灵石?” 李斗伸出一只巴掌,笑道:“至少五十灵石。” 闻言,井寒和婴宁都一脸淡定,两人曾经挖过成千上万的妖晶石。 李斗皱了皱眉,以为井寒和婴宁看不起五十灵石,便道:“你们别觉得五十灵石少,在玄冰城里,足够租住一间普通房子一个月了,而且,一般的修士每日出去冒险一趟,也不过挣那二三十灵石,像我今日多亏你帮忙杀的那头沙鳄,也只能卖三四灵石罢了。” 言语之中,颇多灵石难挣,日子难过之意。 井寒急忙笑道:“李斗兄弟误会了,我们不是嫌少,如果不嫌弃,这张灵火符就送与你,权当是带路酬劳。” 李斗一听,顿时大喜,喜滋滋地收好手里的那张灵火符。 三人很快就走到等候入城的队伍后头,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井寒让李斗去找人换灵石,谁知问了几个人,也没有结果。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城门口下。 李斗报了姓名后,守门的修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挥挥手放行。 李斗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指着井寒和婴宁,对守门的修士陪着笑脸,道:“军爷,这两位是我朋友,第一次来玄冰城。” “新来的?”守门的修士眉头一挑,目光扫向井寒和婴宁,昂着下巴,冷冷地道:“每人十灵石入城费,你们两个一共需要交纳五十灵石。” 李斗脸色一变,正要点头答应。 井寒却皱眉开口了,道:“不是说第一次入城,每人只需交纳五灵石吗?怎么变成每人十灵石了?而且,就算每人十灵石,我们两人也只需交纳二十灵石,何来的五十灵石之说?” 李斗心想糟糕,井寒大哥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果然,守门的修士听到井寒的话后,目光一冷,沉声道:“这是新规定,怎么,你不想交纳灵石?” 李斗知道这些军爷喜欢敲诈新人,这种事时常发生,一般人都选择花钱消灾,不愿招惹是非,此时生怕井寒不知天高地厚再次出言顶撞,急忙抢先开口道:“交,当然交,既然是新规定,那就得必须交呐,军爷,这是小的偶然得到了一张灵火符,您就行个方便呗。” 说着,就将那张井寒送给他的灵火符送到守门修士手里。 “黄级低阶的灵火符?” 守门的修士眼睛一亮,闪烁着喜色,翻手就将灵火符收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道:“登记完就进去吧。” “是是是,多谢军爷!” 李斗连连点头哈腰,拉着井寒和婴宁上前登记,然后急急忙忙就要走过城门。 “慢着!”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城门洞里传出来。 那个已经放行了的守门修士一听,顿时神色一整,挥手拦住井寒三人,口中喝道:“站住!” 李斗面色发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井寒举目看向城门洞,只见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杀气,仿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一样,头盔下只能看见一双锐利如箭的眼睛。 “大人!”守门的修士上前行礼,恭恭敬敬。 “明日你就去前线吧!”身穿铠甲的人冷冷地说了一句,那守门的修士一听,面如死灰,却恭敬地道:“属下领命!” 井寒发现,自从此人出现后,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起来,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显然,此人在玄冰城里,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你身上有奴符,不能入城!”身穿铠甲的人忽然指着婴宁,冷喝出声。 第十八章 祸端 “异族奸细!” 身穿铠甲的人话音刚落,那个守门的修士就大喝一声,一步跨出,抬手拍向婴宁的天灵盖,掌心中泛着青芒,显然是要当场格杀婴宁。 井寒正在疑惑身穿铠甲的人为何只看到婴宁身上的奴符,突然见到守门的修士对婴宁动手,立即面色一沉,闪电出手,将婴宁拉到身后,然后一拳轰出。 嘭! 拳掌交接处,迸出青红两股真气,激荡起一阵气浪。 井寒感到整条手臂剧痛,骨头仿佛要折断,急忙飘身往后掠起,同时抓起了婴宁,落在三丈外,随着真气一震,便化解掉了所有的冲击力量。 守门的修士仅是后退数步,但是他的衣袖却被赤炎烧毁了一半,此时怒目一瞪,指着井寒喝道:“胆敢反抗,你便是异族奸细同党,杀无赦!” 随着他话音落下,城门洞里掠出来八个守卫,全都是凤初境后期的修士,此时一拥而上,将井寒和婴宁围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早已远远躲开,不敢靠近,生怕遭池鱼之殃。 李斗早已吓得面色铁青,此时动也不敢动,愣在了原地。 井寒也没想到会节外生枝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急忙对那个身穿铠甲的人抱拳,道:“这位大人,请息怒,我们兄妹二人真不是异族奸细,岂有奸细留有奴符不除,如此招摇过市之理,请大人明察!” “还敢狡辩!给我拿下!”身穿铠甲的人还未开口,那个守门的修士就是冷喝,指挥那八个守卫动手。 “退下!” 身穿铠甲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挥手喝退那八个守卫后,盯着井寒,冷冷地道:“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多谢大人!” 井寒闻言大喜,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婴宁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井寒大哥,我来说吧。”婴宁说着,转头看着身穿铠甲的人,沉声道:“我叫婴宁,青州人士,十岁那年被妖族樊珑掳走,在妖山为奴五年多,直至碰到井寒大哥,我才得以逃出樊珑的魔爪,身上的奴符,正是樊珑种下的,我与妖族有血海深仇,绝不是异族奸细!” “一派胡言!” 守门的修士冷笑道:“妖山距离此地何其远,没有传送阵,断然无法到此,你们两个到此时此刻还想欺瞒大人,分明是居心叵测!” 身穿铠甲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守门的修士闭嘴,然后指着井寒,寒声道:“你不过凤初境后期修为,如何带着一个人逃出妖山?” 井寒沉声道:“凭我们兄妹二人的修为,自然无法做到,是一位前辈出手相助。” 他打算供出青峰老人,否则对方绝对不会相信。 然而,身穿铠甲的人没有继续盘问,只是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井寒手上的纳戒,淡淡地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说完,转身就往城门洞里走去。 井寒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迟疑了一下。 “快走!”守门的修士催促,其余八个守卫也虎视眈眈,神色不善。 井寒无奈,只好带着婴宁跟上去。 进了城门洞,身穿铠甲的人挥手屏退其他人,才开口道:“你们的解释很牵强,话里有诸多毛病,没有信服力,要想入城,必须作出担保。” 井寒皱眉:“如何担保?” 身穿铠甲的人直接一指婴宁手上的纳戒,道:“交出这枚纳戒押做保费。” 闻言,井寒和婴宁齐齐变色。 婴宁的纳戒里,有那枚从七彩琉璃矿石里得到的七彩灵果。 很显然,对方已经通过神识窥视了婴宁的纳戒。 井寒心里又愤怒,但也清楚就算拼死反抗,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害了自己和婴宁,甚至连李斗也会被灭口。 婴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缓缓摘下纳戒。 “等等!”忽然,井寒上前一步,把婴宁挡在了身后。 “嗯?”身穿铠甲的人目光骤冷,身上散出冰冷杀意。 他的确是用神识窥探了婴宁的纳戒,看到了那一枚七彩灵果,以他的见识眼光,竟然看不出那枚七彩灵果的来历,只是觉得对自己有大用,这才起了贪念,以奴符的理由逼迫井寒和婴宁就范。 此时,井寒被对方的杀气压迫得呼吸难受,急忙说道:“大人息怒,我这里有十张灵火符,交纳作保费,如何?” 说着,就从纳戒里取出十张灵火符,递了过去。 身穿铠甲的人毫不犹豫收了起来,然后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们走吧。” “多谢打人!”井寒说着,拉起一脸诧异神色的婴宁走出了城门洞。 进了城后,井寒脚下不停,径直往城里走去。 婴宁低声问:“我们不等李斗了?” 井寒沉声道:“我们要是停下来等他,就是害了他。” 婴宁很聪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面色变了变,不再说话。 井寒向路人打听了城中可以拍卖物品的地方,就直奔过去。 …… 玄冰拍卖行。 看名字,就知道这是玄冰宫的产业。 井寒和婴宁刚走进门,就有一个漂亮的侍女迎上来,保持着甜美的笑容询问两人是寄拍还是求拍。 井寒表示要寄拍,漂亮的侍女就领着两人进了一间静室,亲手沏上香热的灵茶。 不一会,门外就走进来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儒生。 “欢迎两位贵客光临玄冰拍卖行,在下杜公瑾,是这里的管事,听说两位要寄拍,不知是寄拍何物?”中年儒生开口,语气温和,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想不到惊动了杜管事,在下受宠若惊。”井寒起身作揖。 “公子言重了,今日是在下轮值,恰巧听到二位要寄拍,一时兴起,就过来看看,不必多礼。”杜公瑾很随和地道。 “如此就劳烦杜管事了。”井寒重新坐下后,从纳戒里取出四张灵火符和一张惊雷符,又示意婴宁取出那枚七彩灵果,一块放到桌面上,道:“这是我们要寄拍的东西,请杜管事过目。” 杜公瑾只是扫了一眼那五张符箓,就移开了目光,落在七彩灵果上,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眼里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沉声惊呼:“彩虹圣果!” 同一时刻,井寒感受到一股如惊涛骇浪般的强大神识从杜公瑾身上涌出,仿佛潮水般汹涌扩散,瞬间笼罩住了整个静室,与外界隔绝开来。 第十九章 彩虹圣果 井寒没有惊慌,神色很平静。 如果玄冰拍卖行连这点信誉都没有,日后还会有谁敢来这里做买卖。他不了解杜公瑾,但是信得过玄冰拍卖行这块金字牌匾。 很快,杜公瑾就平静了下来,脸上又恢复温文尔雅的笑容,这份收放自如的心境,让井寒钦佩不已。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拍法?”杜公瑾问,语气很客气。 “在下在来的路上,就听说玄冰拍卖行信誉无双,拍卖师更是首屈一指,而且,不瞒杜管事说,在下对此真是一窍不通,不如一切拍卖事宜由玄冰拍卖行作主,如何?”井寒笑道。 杜公瑾抱拳道:“多谢公子对玄冰拍卖行的信任,不知公子和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井寒道:“在下井寒,这是舍妹婴宁。” 杜公瑾再次抱拳后,正襟危坐,神色认真地道:“井公子,你当真要寄拍这枚彩虹圣果?不瞒公子说,这枚彩虹圣果可是有市无价的宝物,公子可考虑清楚了?” 井寒心里无奈苦笑,宝物要有命享用才有用,每次想到城门处那个身穿铠甲的人的阴翳眼神,他就坐立不安。 他有种预感,今日若是不把这枚彩虹圣果寄拍出去,他跟婴宁必死无疑。 于是,他很认真地点头道:“杜管事请放心,在下已经决定好了。” 杜公瑾神色明显一松,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道:“井公子若不介意,在下想多嘴一句。” 井寒道:“杜管事有话但说无妨。” 杜公瑾点点头,沉吟少许,严肃地道:“虽然这么做有失身份,也违背了玄冰拍卖行的行事准则,但是在下还是想冒昧问一问,井公子,若是玄冰拍卖行直接与你交易这枚彩虹圣果,你意下如何?” 井寒在杜公瑾看到彩虹圣果时,表现出来的举动后,心里就有了这个想法,此时含笑道:“寄拍是卖,交易也是卖,只要价格合理,跟谁做买卖都可以。” 杜公瑾闻言,严肃的脸瞬间缓和下来,哈哈一笑,道:“就凭这句话,井公子日后便是玄冰拍卖行的朋友!” 井寒心中一动,连忙站起来作揖,道:“感谢杜管事厚爱,能有幸成为玄冰拍卖行的朋友,在下受宠若惊啊!” 杜公瑾笑道:“井公子客气了,井公子愿意把这枚彩虹圣果交易给玄冰拍卖行,便是一份大人情。” 井寒闻言,越加好奇彩虹圣果的来历,便道:“听杜管事的意思,似乎很看重这枚彩虹圣果?” 杜公瑾眼明心灵,阅历丰富,待人接物,听言观色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时一听井寒的话,便知道井寒对彩虹圣果似乎并不了解,诧异的同时,也没有隐瞒,开口道:“井公子应该也知道,彩虹圣果只生长在法则之地,能够吸收法则气息,不管是吞食还是炼成丹药,对修士感悟法则之力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这枚彩虹圣果七彩艳丽,分明是吸收了七种天道法则的气息,历经很长岁月的沉淀而成,属于圣药中的上品,价值连城不在话下,若是找来高明的炼丹师,将其作为主药炼成丹药,价值不可估量。” 闻言,井寒心里生出了一丝懊悔。 杜公瑾目光如炬,道:“井公子是否需要再考虑考虑?” 井寒笑了笑,摇头道:“不用考虑了,你们打算出什么价?” 闻言,杜公瑾沉吟起来。 井寒也不着急,与婴宁安静品茶。 过了一会,杜公瑾似乎没能拿定主意,站了起来,歉意地抱拳道:“井公子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争取帮公子要个好价钱。” 井寒知道杜公瑾是需要去跟玄冰拍卖行真正的掌舵人商量,便笑道:“杜管事只管去忙,在下在此静候佳音。” 杜公瑾没有拿走彩虹圣果,这让井寒对他的好感更添了一分。 等待的时候,井寒随口问了一句沏茶的侍女,是否知道今日在城门当值的是何人,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知道。 “玄冰城共有八道城门,不知井公子想要打听哪一道?”侍女询问的时候,也十分恭敬有礼。 “好像是正西门。”井寒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 “不对,是西南门。”婴宁忽然开口纠正,道:“入城的时候,我看见城门上写着西南门。” 侍女闻言,侧头想了想,道:“今日在西南门当值的是魁字营下面的一个伙,伙长是赵千山,巡门守将是营长狄凉。” 井寒暗暗记住这两个名字,赵千山应该就是那个想要对婴宁下杀手的守门修士,狄凉应该就是那个身穿铠甲的人。 狄凉收了他十张灵火符,还对彩虹圣果念念不忘,逼得他走投无路,要来玄冰拍卖行卖掉彩虹圣果,这份恩怨,他迟早要去讨还! …… 杜公瑾离开井寒所在的静室后,出现在楼上的一间书房里。 靠窗的暗红色书桌后方,坐着一个白袍女子,她肌肤胜雪,天生一种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只是此时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杜公瑾走进来后,她没有抬头,左手离开书桌,轻轻地捏了捏眉头,沉声道:“最近魔族在镇魔海里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半月以来,前线的流萤、石塔、火古等据点先后与魔族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双方各有伤亡,我担心这是魔族在故意试探我们的底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全面的大战。真是头疼,偏偏宫主正处于破关的紧要关头,四位长老必须为宫主护法,无法抽身,眼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一旦真的爆发全面大战,后果不堪设想啊。” 杜公瑾本来满脸喜色,此时一听这些话,也跟着皱起眉头来,一时间竟然忘了来此的目的。 白袍女子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见杜公瑾垂头不语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杜师叔,你找我有事?” 杜公瑾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猛然一拍脑袋,连声骂自己糊涂。 白袍女子见状,微微蹙眉,觉得杜公瑾今日有些异常。 杜公瑾深深呼吸,快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几乎把头凑到了白袍女子的面前,神色激动地道:“冰云,宫主有望提前破关了!” 白袍女子不解地道:“杜师叔你在说什么?” 杜公瑾似乎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一拍桌面,道:“彩虹圣果出现来,就在玄冰拍卖行里!” 轰~ 一股强悍的气息从白袍女子身上席卷而出,硬生生地将杜公瑾推到了门口处,整个书房瞬间像是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暴风雪,所有的地方都凝上一层数寸厚的蓝色玄霜。 第二十章 古怪 等了足足一盏茶光景,井寒才听见杜公瑾的笑声从静室门外传进来。 “哈哈哈,井公子,久等久等。”杜公瑾一脸笑意地走进来。 “杜管事满面春风,想必是大有收获,为在下讨到了一个好价钱。”井寒含笑道。 “不负所托!”杜公瑾给了井寒一个安心的眼神。 井寒哦了一声,也来了兴致,很好奇玄冰拍卖行能给出什么价钱。 杜公瑾落座后,先是喝了一口灵差,缓了缓神,才看向井寒,神色严肃起来,道:“井公子,玄冰拍卖行决定购下这么彩虹圣果。” 井寒井寒点点头,没有说话,静等杜公瑾的下文。 婴宁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忍不住开口问:“价钱呢?” “价钱嘛,一切都好商量。”杜公瑾笑了笑,却没有绕弯子,很干脆地将一只暗紫色的纳戒放到桌面上,道:“除了这只纳戒里的东西,玄冰拍卖行还决定将二位提升为天字号贵宾会员,尊享管事级别特权,另外,二位还可以在一楼任意挑选一件物品。” 婴宁看向井寒,井寒没有作声,也没有去拿桌面上的那枚纳戒,只是目露沉吟之色。 杜公瑾本不是性急之人,但是此时却有些坐立不安,看着井寒道:“井公子,你如果对这份价钱不满意,可以提要求,玄冰拍卖行会尽可能去做。” 井寒斟酌着说道:“杜管事言重了,在下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只是在下有一至亲至今下落不明,将来在下可能需要借用玄冰城的传送阵,不知能否通融。当然,你先前提出的那些可以情减少。” 闻言,杜公瑾沉吟起来,传送阵外借,事关重大,他一时间也难以定夺。 井寒不着急,耐心等待。 就在此时,门外传进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成交!” 紧接着,杜公瑾方才在二楼书房里见到的那个白袍女子便出现在静室里。 井寒回头看去,神色一怔,被白袍女子的容貌惊艳到了,但也只是失神那么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婴宁却是惊叹道:“真好看。” 井寒急忙拉了她一下,站起来对白袍女子作揖,歉声道:“舍妹失礼了。” 白袍女子神色略显诧异,好奇地打量着井寒,似乎没想到世上还有修士这般谦逊有礼,如那饱读圣贤书的儒雅书生。 此时,杜公瑾也站了起来,向井寒和婴宁介绍白袍女子,道:“这是玄冰拍卖行的掌柜,冰云。” 井寒脸上露出吃惊神色,道:“想不到玄冰拍卖行的掌柜如此年轻有为。” 冰云神色冷淡,开口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答应你的要求,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井寒点头道:“好。” 说着,也很爽快地收起了桌面的那枚暗紫色纳戒。 杜公瑾对沏茶的侍女道:“春桃,送井公子和婴宁小姐出去,小心伺候。” “是!” 侍女应着,起身给井寒和婴宁带路。 目送三人离去后,冰云的目光才落在桌面上的彩虹圣果上,眼里射出摄人的光芒,沉声道:“果然是彩虹圣果。” 杜公瑾见到冰云收起了彩虹圣果,整个人明显神色轻松下来,略带自嘲地说道:“这种紧张的感觉,我好多年没有过了,是老了?还是心境退步了?” 冰云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我现在就去找宫主,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 杜公瑾点头道:“去吧,速去速回。” 冰云嗯了一声,转身,突然停下来,回头问道:“这两人身上有魁字营营长狄凉的神识印记,狄凉何时盯上他们的?” 杜公瑾皱眉道:“应该是入城的时候,要不是我发现了他们身上有狄凉的神识印记,我也不会跟过来,差点就要错过彩虹圣果了。” 冰云哼了一声,道:“告诉狄凉,今日就带着他的魁字营去流萤据点。” 杜公瑾低声道:“是不是有些过了?” 冰云冷哼,道:“你是打算等他去谋害玄冰拍卖行的天字号贵宾会员,然后等我回来亲手斩杀他?” 杜公瑾闻言,脸色微变,轻叹一声,道:“好吧,你说如何便如何,让狄凉那小子受受教训也是好事。” 冰云迈步,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 杜公瑾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冰云低声道:“那个井寒身上有古怪,我看不透他的修为,神识落在他身上时,被一股古怪的力量吞噬掉。” 杜公瑾听完,也是露出苦笑,道:“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发现了这个古怪,我的神识甚至无法窥探他的纳戒,但是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又不像是故意隐藏了修为的大能,反而是十足的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所以我猜测他身上应该是有一种宝物,不仅能够隐藏自身修为,而且能够屏蔽外来的神识窥探。”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还有那个叫婴宁的小姑娘身上有一道奴符,其中气息,应该是出自妖族。 闻言,冰云沉默了一会,才道:“只要他们安分,暂且不要去理会,一切等宫主回来再定夺。” “好。” 杜公瑾点头,目送冰云离去。 随后,他起身离开静室,找到了正在挑选宝物的井寒和婴宁。 这是他先前答应的交易条件。 “我想要那柄剑。”婴宁没有犹豫,直接挑选了一柄剑。 这并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件中阶法器,只需简单祭炼,便可以成为飞剑。 井寒本来也想挑选兵器,但是看来看去,发现都是低阶中阶法器,一件高阶都没有,便觉得有些失望。 “不知井公子想要一件什么样的兵器?”杜公瑾笑问。 “请问杜管事,有没有更高阶一些的?”井寒问。 “有,不过那些都是非卖品,井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妨参加明日的拍卖会。”杜公瑾道。 “拍卖会?”井寒有些动心。 杜公瑾笑眯眯,一副奸商的嘴脸,道:“如今井公子身家不菲啊,在拍卖会上定然会有所斩获。” 井寒笑着打趣,道:“杜管事真会做生意。” 杜公瑾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 最终,井寒挑选了一件中阶法器锁子甲。 第二十一章 神识暴涨 杜公瑾安排井寒和婴宁住进玄冰拍卖行后院的一座小院,这是他说过的尊享管事级别特权。 井寒对此很满意,有杜公瑾安排妥当,他和婴宁都省钱省力,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敢来玄冰拍卖行闹事,他暂时不用担心狄凉。 杜公瑾和侍女春桃走后,婴宁兴奋地躲回房里祭炼飞剑。 井寒也没有闲着,满怀期地打开那枚暗紫色的纳戒。 这枚纳戒比青峰老人的纳戒还要高级,里面的空间抵得上三间房屋,被分成三块区域,最大的那块区域里堆着一座小山似的灵石,从品质上看,全都是中品灵石,井寒以神识裹住细数,发现足足有五万枚,相当于五十万下品灵石。 再看中间那块区域,仅放着一张冰床。井寒的神识刚落在上面,就听到了杜公瑾的神识留音。 “井公子,这是一张玄级低阶的练功床,上面有阵师刻下顶级聚灵阵,在上面修行,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井寒又惊又喜,先不说这张练功床价值多少,仅是能让修行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已经让他如获至宝。 最后那块小区域里,是三只瓷瓶和一个木盒。 “井公子,三只瓷瓶里各有一枚六品低阶的丹药,名为破煞丹,这三枚丹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木盒里是三张地级高阶符箓,每一张都能发挥出截江搬山的法力,慎用。” 井寒的神识从这枚纳戒里退出去后,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这枚纳戒里的东西,保守总价值超过两百万下品灵石。虽说那枚彩虹圣果也很珍贵,但是玄冰拍卖行能够拿出这么多东西来交易,足以表明诚意十足,已经远远超过了井寒的预期。 “金字招牌,童叟无欺,这玄冰拍卖行果然有独到之处。” 良久,井寒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开始整理起纳戒来。 他将练功床和一万中品灵石放到青峰老人的纳戒里,准备交给婴宁。毕竟彩虹圣果是婴宁挖到的,分这些给她也是应该。丹药和符箓,他自己留下。不是他不想给婴宁,而是杜公瑾叮嘱得这么严肃,显然那些丹药和符箓都是具有一定程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危险,若是给了婴宁,怕会害了她。 至于剩下的四万中品灵石,他打算用来应付明日的拍卖会。 整理完毕,他开始修行。 经历了这么多事,井寒越加清楚修为力量的重要,只有不断变强大,他才能应付不断变得强大的敌人,才能活下去,才能去紫阳山找他娘亲。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神识刚沉入识海,井寒就一怔,发现识海好像扩大了一倍不止,而且神识似乎也凝实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神识像是虚无缥缈的雾气,那么现在的神识就像是一层薄薄的水花。 井寒心中一阵狂喜,急忙神识外放,竟然能达到三十丈外! 在妖山的时候,他的神识就已经达到琴心境中期,能够外放六丈,如今竟然能够外放三十丈,也就是相当于腾云境初期。 “发生了何事?神识为何会突然暴涨?” 井寒又惊又喜,一时间想不出神识突然暴涨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吞噬了魔罗的神识!” 他想到了刚逃出妖山时,青峰老人突然发生变故,从体内迸出一个魔罗来,差点对他夺舍成功,幸亏最后时刻神蚕法典成功绝地反击,不然他已经变成魔罗的一部分。 想明白后,井寒忍不住笑出声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难料,便是如此,魔罗想夺舍我,结果反送我一场造化,也是造化弄人。” 不过,他很快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身修为与神识相差太多了,足足一个大境界。 “接下来要加快修行的步伐了,争取尽快突破到琴心境。” 井寒心中已有打算,玄冰城外的广袤天地,正是最佳的修行之地,无论是祭炼飞剑,还是修炼法术,都不用担心惊动其他人。 “不知我现在施展缚神术,能有多强?” 他心里跃跃欲试,对缚神术很期待,不过此时也不得不按捺住兴奋,毕竟这里是玄冰拍卖行,总不能随便找人打一架。 井寒收敛心神,静心在内,运气丹田,开始在体内运行大小周天。 一个时辰后,他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的精气神达到巅峰状态。 “如今我的修为仍然停留在凤初境后期,距离圆满还差一些,不过神蚕法典无时无刻都在吞噬天地灵气,以及啃噬体内的那些古炎的法力结晶,相信不用一个月,就能突破。” 井寒沉吟着,越加觉得神蚕法典逆天。就算自己每日只是吃喝睡觉,修为都在增长。 “我的攻击手段太单一了,仅有缚神术和赤炎拳,面对强大的敌人根本不堪一击。” 他心里想着,决定再掌握几门法术。 “天火遁术!” 井寒思量了许久,终于有了决断。 这门法术与真凤族的真传法术火遁术有很大渊源,真凤族的火遁术只有真正核心的弟子才有资格接触,并且需要拥有真凤族纯正血脉才能修炼。古炎小时候就一直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可以修炼这门法术,可惜身上的真凤血脉不纯,一直被真凤族排斥。后来他风云崛起,实力冠盖真凤族所有天骄,甚至力压族内许多老一辈的大能,想起年少时的屈辱,便强行进入真凤族祖地,获得火遁术传承,然后以自身大神通,将这门法术加以改造,成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法术,甚至为了出一口恶气,把这门法术命名为天火遁术,意思就是要凌驾于真凤族原来的火遁术之上。 事实上,天火遁术的确比火遁术要强。原来的火遁术只是一门隐匿逃跑的辅助型法术,被古炎改造成天火遁术后,不仅提升了隐匿效果,时间方面也延长数倍,而且加入了攻击伤害,不再是一个不中用的花架子,最重要的是,不需要真凤族的纯正血脉就能修炼。 不过,天火遁术也并非没有修炼门槛,经过古炎的改造后,已经成为一门玄级高阶法术,按照古炎的说法,腾云境以下都难以修炼成功。 井寒之所以思量这么久,正是因为这点。最后决定修炼,是因为他的神识已经达到了腾云境初期,虽说修为境界不足,但是勉强能够到天火遁术的修炼门槛。 花了一个多时辰在脑海里演化天火遁术后,井寒从纳戒里取出那块天机石,隔绝了所有外来的神识探知,然后才开始在房间里修炼起来。 第二十二章 四大死地 “你可打听清楚了?那对兄妹当真进了玄冰拍卖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距离玄冰拍卖行大门十余丈远的一间茶摊里,已经脱下铠甲换上一身便服的狄凉正在皱眉问奉茶的小二,眉宇间有阴冷之色。 “回大人,小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小二神色恭谨,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狄凉不信,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小的别处不敢说,就是这点眼力活好,得到大人交代后,就一直在这盯着,丝毫不敢放松,始终没见着那对兄妹出来。” 狄凉挥挥手,示意小二退下,然后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以他对玄冰拍卖行的了解,那对兄妹一走进大门时,里面的人就应该察觉到他们身上的古怪,并且跟他一样,会发现那个小姑娘纳戒里的七彩灵果,如此一来,所有的好东西都没有他狄凉的份了。 “真晦气!希望你们不要被榨干净了,留下一两件好东西给我,否则,哼!”狄凉越想越恼怒,忍不住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从玄冰拍卖行里走出,远远地朝茶摊走来。 狄凉目光一凝,心脏仿佛遭受了重锤一击,下一刻,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接着,他正要站起来,却看见长相儒雅的中年人已经走进了茶摊,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亲手为对方沏茶,然后垂首低眉,恭立在一旁,仿佛奉茶的小二。 长相儒雅的中年人正是杜公瑾。 “你要等的那对兄妹,现在已经是玄冰拍卖行的天字号贵宾会员,所以你可能要失望了。”杜公瑾呷了一口茶,似乎不太满意,皱眉摇头,轻声说道。 “属下知罪!”狄凉弯腰曲背,沉声道。 “知何罪?”杜公瑾淡淡地道。 “属下不应该有私心。”狄凉躬身说道。 杜公瑾摇头,道:“有私心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玄冰宫。作为玄冰宫培养出来的修士,你应该很清楚,忠诚是最重要的,任何时候,都要把玄冰宫的利益摆在首位,而这一次,你做得很让我失望。” 狄凉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更低了。 杜公瑾抬起头,看着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当时并不知道那枚七彩灵果是何物?” 狄凉默不作声。 杜公瑾的脸上露出惋惜之色,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自误了。” 他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始终保持着弯腰姿势的狄凉,然后迈步走出茶摊,缓缓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过后,玄冰宫就欠了那对兄妹一个大恩情,冰云离开的时候交代了,明日你就带着魁字营去流萤,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闻言,狄凉浑身猛震了一下。 直至杜公瑾的身影远去了许久,他才缓缓站直起来,然后抬眼望向玄冰城的天空,自嘲地笑了笑,才走出茶摊,踽踽独行而去。 …… 井寒修炼了一日夜,终于把天火遁术修炼到随心而动,收放自如的炉火纯青境界。 之所以能有如此神速,一来是要得益于古炎对天火遁术的修炼心得,让他在参悟天火遁术时如同这门法术的创造者,不仅了如指掌,而且能心领神会,二来是因为他强大的神识,以及惊人的演化能力,使得他可以在识海中演练法术成千上万次,不断完善和提升,最终结果便是水到渠成。 打坐吐纳了小半个时辰,井寒才撤去天机石,走出房间。 婴宁和侍女春桃正在院里闲聊,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心情不错。 “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井寒走过去,含笑道。 “井寒大哥!”婴宁回头看着井寒,一脸喜色。 “井公子。”侍女春桃对井寒盈盈施礼,然后道:“婴宁姑娘的飞剑修炼有成,方才正高兴着呢,刚说要向你展示一下,你就出现了。” 闻言,井寒脸色一喜,对婴宁道:“快让我看看你的飞剑。” “先说好,你不可以笑话我。”婴宁有些羞涩地道。 “放心吧,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井寒笑道。 于是,婴宁走上前两步,神色缓缓严肃起来,随着手捏剑诀往前一指,一道鹅黄色的光芒猛然从她衣袖里疾射而出,闪电般刺向数丈外的院墙,接着她剑诀一划,那道鹅黄色的光芒没有钉入院墙里,而是紧贴着墙沿掠过,如鸿鹄掠空,飞向墙角的一株花草,此时她再次划动剑诀,只见那道鹅黄色的光芒在那株花草前陡然改变方向,几乎是紧贴着地面掠回她的衣袖里。 整个过程,婴宁的整套吐纳气息和动作都是一气呵成,飞剑也是如行云流水,迅猛利落。 “好漂亮的飞剑术!”井寒由衷赞叹。 “真的吗?”婴宁高兴地问。 “真的,你做得很好,仅是一日夜时间,你就能把飞剑操控得如此娴熟稳练,真的很有天赋。”井寒赞不绝口。 “其实,这都是多亏了春桃姐姐的从旁指点,我才掌握了操控飞剑的诀窍。”婴宁感激地看向侍女春桃。 “千万别这么说,婴宁姑娘天赋出众,又聪明伶俐,就算没有奴婢,也很快能够找到诀窍的。”侍女春桃连忙说道。 “可不是这样呢……”婴宁想要辩解,很感激侍女春桃的功劳。 “好啦好啦。”井寒含笑打断,道:“我知道你想感激春桃,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谦让来谦让去了。” 婴宁和春桃相视而笑。 井寒已经看出春桃的真实修为是腾云境初期,一个侍女就有此修为,可以想象玄冰拍卖行的底蕴是有多惊人。以春桃的修为,指点婴宁也不为过。 “春桃,我有一事疑惑多时,想跟你请教一下。”井寒想了想,决定向春桃打听镇魔海的事情。 “井公子有何吩咐,只管说,奴婢定然知无不言。”春桃轻声道。 井寒在心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你可听说过‘三界止戈’之事?” 春桃没有犹豫,点点头,然后问道:“井公子是否想问,为何镇魔海允许战戈之事吧?” 井寒点头道:“正是。” 春桃的神色微微凝重起来,沉声道:“井公子可曾听说过‘四大死地’?” 四大死地? 井寒皱眉,包括古炎的记忆里都没有听说过四大死地,便摇摇头。 春桃见到井寒摇头,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四大死地少有被人知晓一样,沉声道:“井公子一定知道天罡战场吧,其实,天罡战场就是四大死地之一,只不过天罡战场的名头太大,完全遮盖住了其他三处死地的光芒,才导致少有人知晓其他三处死地。” 闻言,井寒感到很吃惊。 事实上,他在第一次听到天罡战场时,发现古炎的记忆里并没有与天罡战场有关的记忆,就知道古炎存在的年代距今已经很久远,可能久远到连三界山、天罡战场等现如今很多名头很大的东西都未存在。 于是,他猜测古炎那个时代,世界与现如今有很大不同。并且,在古炎陨落后,整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才导致三界山、天罡战场等的出现。 “四大死地,分别是葬神墟、修罗域、天罡战场以及镇魔海。这四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受天道法则力量影响,又像是被诅咒了一样,里面没有天地灵气,而是一片死气,任何修士都无法吐纳炼化那里面的死气修炼,除了杀戮就是杀戮,所以称之为死地。” 春桃面色凝重地说道:“四大死地中,葬神墟和修罗域最神秘,少有人知道在何处,甚至有传闻说这两处死地不在这一界,虚实真假无从得知。剩下的天罡战场和镇魔海,一个是修士向往的强大历练修行地,一个是真正的死亡之地。对我们来说,镇魔海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挡了魔族入侵人族的脚步,更是无数人族修士抗争魔族的葬身地。” 第二十三章 拍卖会 井寒的心情很沉重,三族之中,人族最为势弱,时常被妖魔两族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要沦为人奴或者被入侵。尤其是在经历了妖山之行后,他对这种感触更深刻了。 从春桃的口中,他没有打听到三界山和三十六座灵山更多的事情,只好作罢,打算有机会再请教杜公瑾。 没过多久,杜公瑾就遣人过来告知拍卖会即将开始。 井寒和婴宁在春桃的带领下,前往举办拍卖会的大堂。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人山人海,阶梯式的侯坐区已经坐满了人,后面的廊道上还挤着一群人。 春桃带着两人径直走到最前排,靠近过道的两个位置,然后就离开了。 刚坐下,井寒就发现许多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向自己和婴宁投过来,甚至身后的侯坐区里还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以他的神识,自然听得清楚,那些人是在猜测议论自己和婴宁的身份来历。 他没有在意,神色平静地坐下,举目打量了一番整个大堂后,便侧头与婴宁低声交谈。 不多时,整个大堂就忽然间安静下来。 井寒知道拍卖会正式开始了,便与婴宁停下交谈,抬头看向前方的拍卖台,只见一个风华正茂的丰满女子从后台走了出来,一身红色的性感着装十分亮眼,衬托着那张娇艳的脸蛋一片嫣红,宛若三月里的桃花,走起路来时,胸前的景象如波涛汹涌,整个人又轻盈如柳枝,摇曳生姿,一出现就引得台下众人兴奋哗然。 “苏蕊仙子好美!” “能够一睹苏蕊仙子的倾城风采,不枉此行!” “就凭是苏锐仙子主持这场拍卖会,在下即便是倾尽所有,也要凑凑这热闹啊。” 哗然声中,台上的丰满女子更加笑靥如花,明眸皓齿间,更添倾城倾国美色。 此时,她娇笑一声,声音里透着让人骨头都酥麻的娇媚,开口道:“感谢诸位道友对苏蕊的厚爱,希望接下来的拍卖中,苏蕊的表现能让诸位道友满意,同时,也祝愿诸位道友今日都能有满意收获,现在,我宣布,今日的这场拍卖,开始!” 随着苏蕊的话音落下,便见到有两个姿色出众的侍女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里有红布遮盖着。 “第一件拍品是一套软银护甲,出自幽老的关门弟子穆燕之手,众所周知,幽老是玄冰城里唯一的四品炼器师,能够炼制出低阶灵器,穆燕深得幽老真传,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一名三品炼器师,这套软银护甲便是出自其手,是一件高阶法器,即便是凤初境的人,穿戴上这套软银护甲,也能够抵挡得住腾云境的全力一击,若是作为送与后辈的礼物,实在是上选。” 苏蕊一边掀开两个侍女手上托盘里的红布,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然后话音一转,道:“这套软银护甲的起拍价是五千下品灵石,每次叫价不得少于一百下品灵石,现在开始叫价。” “五千五百下品灵石。” “六千下品灵石。” “六千八百下品灵石。” 苏蕊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人就开始纷纷叫价,眨眼间,这套软银护甲的价格就已经飙升到近七千下品灵石。 井寒和婴宁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此时一脸的震撼,这些人也太富有了吧,完全不把灵石当回事呀,说是花钱如流水,一点也不为过。 六千八百下品灵石买一件高阶法器,已经超过平常的价格了,此时台下的热闹也缓和下来,叫价的声音渐渐减少。 “现在的最高出价是六千八百下品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苏蕊媚眼含春地扫向台下众人,神态十分醉人,作为拍卖师,她自然希望能把每一件拍品都拍出更高的价格,只是现在她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一件高阶法器在市面上的价格也不过五千下品灵石。 “八千下品灵石。”忽然,一个声音在前排位置响起,瞬间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 “井寒大哥?你做什么?”婴宁紧张地抓着井寒的手,低声问。 “我觉得这件软银护甲很适合你。”井寒笑道。 此时,台上的苏蕊也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一双美目如同会说话的精灵,眨巴着看向井寒,脸上的笑意浓郁到仿佛是盛开的桃花,声音清脆好听,道:“这位公子出价八千下品灵石,还有没有人想要出价呢?” 台下一片安静。 八千下品灵石买一件高阶法器,有病啊! “如果没有人出价高过八千下品灵石,那么,恭喜这位公子,这套软银护甲是属于你的!”苏蕊一锤定音,看向井寒的目光里充满了笑意,即便是她,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件高阶法器,能拍出八千下品灵石的高价。 此时,井寒接到了一块玉牌,上面有“一”字的编号。这是拍卖会的规则,在拍卖中成功拍下的物品会在拍卖会结束后,才进行交接,交接凭证便是这种有编号的玉牌。 “井寒大哥,八千下品灵石,是不是太贵了?”婴宁听到周围的人低声议论的声音,忍不住心疼井寒多花了灵石。 “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能用灵石换来更有用的东西,便是值得。”井寒含笑安慰。 “傻子!” 忽然,一个讥讽的声音从婴宁的身侧传来。 井寒抬眼看过去,发现婴宁的右侧坐着一个蓝袍少年,长相倒是颇为俊朗,就是眉宇间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让人不喜。 方才骂傻子的也是这个少年,此时他脸上更是露出浓浓的轻蔑嘲笑之色,直接看着井寒,冷笑道:“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暴发户,愚蠢得跟猪一样,这样的废物竟然可以坐在本少爷身边,真不知道玄冰拍卖行是怎么办事的!” 婴宁一听,当场就怒气冲冲。 但是井寒却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别理会。 此时,第二件拍品已经出现,是一根魔骨,是一个冒险者从镇魔海里带出来的,据说这根魔骨坚硬无比,强悍程度堪比中阶灵器,可能是一尊分神境魔头的本命灵骨,若是配上某些材料加以炼制,很有可能打造出一件高阶灵器来。 高阶灵器,太珍贵罕有了,即便是整座玄冰城里,怕是也找不出几件来。 于是,台下的人彻底沸腾了,争相竞价,短短几十息的功夫,这根魔骨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三万下品灵石,这样的高价,已经让台下的许多人望洋兴叹,此时还敢出价的,无不是底蕴深厚之辈。 “三万五千下品灵石!”一个骄傲的声音在婴宁右侧响起,是那个蓝袍少年在出价。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出价后,便用眼角余光扫向婴宁和井寒,一副挑衅者的神态。 “有什么好嚣张的,有本事把所有的拍品都拍下啊!”婴宁气不过,冷哼道。 “穷鬼,拍不起就赶快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要不要本少爷赏你们一万灵石当盘缠呀?”蓝袍少年很过分地说道。 “你……”婴宁气得向祭出飞剑刺死这个嚣张的王八蛋。 “五万下品灵石!” 忽然,井寒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蓝袍少年的耳中,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二十四章 破婴丹 随着井寒出价,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台上的苏蕊依旧是笑靥如花,只是媚眼里多了一分好奇。 前两排的人则是目光带着打量,一个个神色平静。 只有后面的人一片哗然。 五万下品灵石,可不是小数目。按一个还丹境冒险者的日常收入计算,即使不计算他日常修炼所用,也要在镇魔海里出生入死积攒好几年时间。而井寒敢如此气定神闲地出价,明显身上的灵石大有富余。于是,在在场的人看来,井寒是一个来历神秘的前辈高人,因为没人看得他的真实修为。 包括第一排座位上的两个分神境高手。 因此,不少人在哗然过后,都静观其变,不敢贸然出言,生怕不小心招惹上了一个强大的仇家。 唯独婴宁右侧的那个蓝袍少年没有这份觉悟,当他听到井寒出价五万下品灵石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这次代表家族来参加这场拍卖会,是有任务的,除去任务预算,身上的灵石并没有多余,这一次看中那根魔骨,完全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出价三万五千下品灵石已经是他极限,并且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原本以为胸有成竹的事情,结果被井寒这么横插一脚,希望破灭。 此时,他恨死来井寒。 于是,他猛地站起来,指着井寒大喝:“混账!就凭你这个乡巴佬,也能拿出五万下品灵石?你分明就是在虚报出价,来人,给我拿下此獠!”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大堂里的不少人微微愕然,随即纷纷露出看戏的神色,好奇井寒会如何应对。 井寒一脸平静,稳坐如山,甚至连扭头看一眼蓝袍少年的打算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做出回应,因为这是玄冰拍卖行的场子。 果然,台上的苏蕊柳眉微蹙,看着蓝袍少年,脸上的灿烂笑容缓缓收敛,沉声道:“宋剑央,你给我坐下!” 蓝袍少年微愣,随即抱拳道:“苏蕊姐,你别生气,我只是怀疑这两个乡巴佬没有灵石,却故意哄抬报价,扰乱规矩,所以,请苏蕊姐查明他们的身份底细,以免有心有叵测的人在此鱼目混珠。” “你给我闭嘴!”苏蕊毫不犹豫呵斥出声。 能坐到前三排的人,哪一个是简单之辈?她虽然不清楚井寒和婴宁的身份来历,但是相信玄冰拍卖行的高层不会随便就让两个不明底细的人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天字号贵宾会员专属位置! 她除非失心疯了才会去质疑井寒。 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蓝袍少年太愚蠢了,很有可能连累到她。 “苏蕊姐……”蓝袍少年似乎不明白苏蕊为何对自己生气。 “你再敢坏了这里的规矩,以及冒犯到玄冰拍卖行的贵宾,我就立刻把你驱逐出去,并且提议玄冰拍卖行取消宋家的天字号贵宾会员资格!”苏蕊的声音中带着火气。 “你……”蓝袍少年闻言,脸色铁青。却也知道惹怒了苏蕊和玄冰拍卖行的后果很严重,便不敢再多言,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井寒和面露讥笑的婴宁,才重重的坐下去。 不少人见状,心里暗道可惜,没能打探到井寒的虚实。 苏蕊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先前还火冒三丈,转眼便笑靥如花,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小插曲,此时笑道:“让诸位道友久等了,现在我们的拍卖继续。目前这根魔骨的最高出价是五万下品灵石,还有没有人想要出价?” 台下一片安静。 苏蕊见状,笑意更浓,提高了声音,指着井寒道:“既然没有人出价高过五万下品灵石,那么恭喜这位公子,获得了这根珍贵的魔骨。”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位侍女便将一块玉牌送到了井寒面前。 井寒收起玉牌后,对台上的苏蕊点头致意,然后在苏蕊开始介绍第三件拍品时,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地平复着内心的激动。 之所以出价五万下品灵石拍下那根魔骨,是因为那根魔骨出现时,他体内的隐匿小蚕竟然涌动了一下,对那根魔骨生出强烈的吞噬渴望。 这是他修炼了神蚕法典以来,小蚕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举动。 不管那根魔骨是什么,能引起他体内的小蚕反应,肯定不是凡物。 于是,才有了先前与蓝袍少年竞价的一幕。 虽然成功拍下了那根魔骨,但是无法立即拿到手,需要等到拍卖会结束才能交接,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因此,接下来的五件拍品中,他都没有再出手,这让不少人狐疑他是否真的没有多余的灵石了。 尤其是蓝袍少年宋剑央,发现井寒坐立不安、魂不守舍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若不是生怕惹怒苏蕊,他早已再次出言质疑井寒,此时忍不住给井寒神识传音:“嘿嘿,有人害怕了,分明是拿不出五万下品灵石,心虚了。” 井寒直接回了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笑。 这时候,台上出现了一件拍品,引发台下一阵骚动。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碧绿玉盒,里面溢出一缕缕紫气,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苏蕊虽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但是眼里的媚色却敛去,带着一股严肃认真,道:“接下来的这件拍品,相信诸位道友也已经看出是何物,没错,这是一枚破婴丹,而且达到了六品中的高阶,也就是说,分神境后期圆满的修士在吞服了这枚破婴丹后,成功突破到圣婴境的几率能有效提高五成。” 闻言,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提高一半的成功率,这太惊人了。能修炼到分神境后期圆满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天赋出众、灵根优秀之辈,就算资质再差,也有一两成的突破成功几率,若是再增加五成,那就有近乎七八成甚至绝对的把握突破,这如何让人不震惊。 要知道,修炼越往后难度越大,除了自身出色的天赋资质,还需要海量的资源以及机缘,仅是分神境到圣婴境,就难倒了修真界近七八成的修士。 这其中,破婴丹就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难度。破婴丹是分神境突破到圣婴境的必备丹药,本身品级不是很高,只是六品丹药,但是炼制难度极其大,而且所需的材料也极其罕有难寻,就算是有本事找到六品甚至七品的炼丹师,没有材料也是空谈。 正因如此,破婴丹才越加显得珍贵无比,有市无价,每每出现都要引起疯狂争抢。所以,台下众人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井寒从古炎的记忆中也了解到这些,此时终于明白前三排那些人为何一直没有出手,原来都是为了这枚破婴丹。 “由于寄拍这枚破婴丹的人要求,只收中品以上的灵石,所以,起拍价为两万中品灵石,每次出价不少于五千中品灵石,现在,请出价!”苏蕊高声到道。 闻言,台下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似乎要把舌头吸进肚子里。 两万中品灵石,已经将台下的大部分人拒之门外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是前三排那些人的竞争。 第二十五章 得罪分神境 井寒对于两万中品灵石的起拍价,也是暗暗乍舌。不过他不打算凑这场热闹,分神境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他并不急着要破婴丹。而且,他身上的灵石也不多,可能都不够最终成交价的一个零头。 于是,他和婴宁成了前三排中神色最轻松的人。 宋剑央显然也是奔着这枚破婴丹而来,此时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台上侍女捧着的托盘里的那个碧绿玉盒。 当苏蕊的话音落下,他是第一个出价的。 “三万中品灵石,宋……”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加价声淹没,甚至,台上的苏蕊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仅仅是十息时间,出价已经高达十万中品灵石。 但是,先前出价的人没有一个退缩,依旧在竞价,包括宋剑央,虽然他的脸色已经快变成了猪肝色。 “宋家,出价十二万中品灵石,还请诸位给几分薄面!”宋剑央忽然站起来,高声道。 他终于喊出了宋家两个字,此时正假惺惺地抱拳对四周恭请,显然是故意打出宋家的名号,让人知难而退,或者卖他人情。 “这小子白痴啊,在这里打出宋家的名号,就以为有用?脑门被驴蹄子踢了吧。” “宋老家主没现身,就知道宋家对这枚破婴丹也没抱太大希望,让这小子过来,纯粹是想让他涨涨见识罢了,结果这小子还当真了,愚蠢!” “十二万中品灵石就想拍下这枚破婴丹,简直是天真!” 后方的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全都是在讥笑宋剑央。 宋剑央听见了,面色难看,目光凶狠,却也不敢发作。 “宋家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要薄面,是不是说,老夫也要说,这枚破婴丹老夫要定了,谁也不准跟老夫争,否则老夫杀他全家?”忽然,第一排中间位置的一个老者冷笑开口。 这是在场仅有的两个分神境强者之一。 有人认出了此人,在后方人群里低声惊呼道:“是散修苗天罡前辈!” “竟然是他!听说苗天罡前辈已经是分神境后期圆满,一直在镇魔海深处杀魔历练,寻求突破,死在他手上的魔崽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说其他,仅凭这一点,苗天罡前辈就是人族英雄。” 听到这些,井寒不由得好奇看向苗天罡,此人身材高达,长相宽厚,身上透着一股我行我素的桀骜不驯气息,凌厉的目光如利剑,仿佛能穿透人心。 此时,宋剑央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的爷爷,宋家唯一的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谈起散修苗天罡时,也有忌惮之色,更何况他! “你不顾我的警告,再次坏了拍卖的规矩,立刻给我滚出去!”台上的苏蕊冷声呵斥。 宋剑央面如死灰,踉跄着迈步,离开了大堂。 “这人真是自作自受,活该!”婴宁低声道。 井寒摇摇头,不去理会倒霉的宋剑央。 此时,苏蕊歉声道:“很抱歉,再次浪费了诸位道友的宝贵时间,我们的竞价继续。” “二十万中品灵石。”苗天罡出价。 “三十万中品灵石。”一个清澈的声音在第二排最右侧靠近过道的位置响起,是一个身披穿浅黄短襦,内罩粉色裹胸,下穿竹青色长裙的女子。满头乌黑长发盘起,以钗针束于脑后,露出天鹅颈一样迷人的脖子,皮肤莹白如凝脂。 井寒见过狐妖白倩,也见过玄冰拍卖行的掌柜冰云,那两位都可谓顶级美人,但是此时也觉得眼前一亮。眼前这位女子的美很清新自然,没有白倩的邪魅,也没有冰云的高冷,反而更加灵活生动。 “她是谁?”他低声呢喃。 “我刚刚听后面的人说,她好像是九鼎山的弟子,来这里不久,叫陆怀柔。”婴宁跟一个小八卦一样,凑到井寒耳边贼兮兮地道。 井寒微愣,婴宁的举动有些古怪。 “老夫陈秋水,也来凑凑热闹,三万上品灵石,加一根二百年丹参。” 忽然,第一排最左侧的一个黑袍老者开口,让在场的人又是一阵震惊。 因为此人不仅是在场中除了苗天罡外仅有的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而且是玄冰城里唯一的五品炼丹师。 在修真界,每一位炼丹师都是特殊的存在,是各大势力争抢的香饽饽,也是很多修士不愿轻易招惹的人。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求到对方身上去,一旦结过仇怨,便是很麻烦。 此人的话音落下,原先很多想要开口竞价的人都犹豫了,显然是不想得罪陈秋水。 台上的苏蕊虽然面带微笑,但是内心却不怎么舒服,毕竟少了竞争,最终成交的拍价就会减少,这事关于玄冰拍卖行的收益。 陈秋水似乎也想到这些影响,他虽然是一名德高望重的五品炼丹师,但也不想跟玄冰拍卖行闹不愉快,毕竟两者之间私下里是有许多交易往来的。 于是,他含笑道:“诸位不用担心老夫会不高兴,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价高者得,尽管出价便是。” 闻言,苏蕊向陈秋水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大部分的人还是迟疑不决,没有继续出价。 “陈秋水,老夫可不管你高不高兴。”苗天罡忽然冷哼一声,对苏蕊道:“一根二百年的丹参,顶多价值一万中品灵石,也太小气了,老夫出价三十万中品灵石,外加一件魔皇的本命兵器,相当于中阶灵器。” 苏蕊想了想,沉声道:“为了方便比较,现在开始,所有额外加的宝物都以市价折算,一件中阶灵器折算市价十万中品灵石,所以,目前最高出价的是苗天罡前辈,四十万中品灵石。” “苗天罡,想不到你竟然斩杀了一个魔皇,了不起,老夫最近穷,就不跟你争了,以后你再找到什么宝贝,可以来找老夫。”陈秋水道。 “好说。”苗天罡应了一句。 他自然清楚陈秋水不是真穷,作为一名五品炼丹师,陈秋水可谓是富得流油,之所以选择退出,除了另有所求外,也是想与他结一份善缘。 随着陈秋水退出,这场竞价似乎只剩下苗天罡与那个叫陆怀柔的女子了。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陆怀柔,好奇她会不会再次出价。 唯独井寒和婴宁在交头接耳,因为婴宁要井寒帮陆怀柔。 “你认识她?”井寒低声问。 婴宁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不确定,又带着些迷惘,然后催促道:“井寒大哥,你先帮她,快来不及了。” 井寒也听到台上的苏蕊在报第二遍价格了,略微迟疑,才点头道:“好,但是我身上的灵石也不够啊。” “谢谢你,你只需要借我三万中品灵石便可。” 一个清澈的声音传入井寒的耳里,是陆怀柔的神识传音。 井寒怔了怔,不解对方为何选择求助自己,并且为何如此确信自己就有三万中品灵石借给她。 接着,他就听到陆怀柔在苏蕊报出第三遍价格钱,开口道:“我出价四十三万中品灵石。” 苏蕊一愣,随即心里大喜,美目盼兮,打量着陆怀柔。 苗天罡则是面色一沉,锐利的目光先是扫向陆怀柔,然后落在井寒身上,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在这里能碰见两个如此有胆魄的后辈,倒是让老夫很意外。” 闻言,井寒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知道自己已经得罪苗天罡了。 显然,苗天罡认为他和陆怀柔是一伙的了。这灵石借的,真是糟糕透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苗天罡的语气不善,不少人都暗暗为井寒和陆怀柔捏了一把汗。 得罪了一个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苗天罡还是一个散修,独来独往,无所顾忌,行事亦正亦邪,谁知道他会为了报复而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第二十六章 琴心剑胆 井寒发现有一道强悍的神识席卷向自己,如惊涛骇浪一般,急忙运起神蚕法典,催动体内所有的小蚕抵抗,即便如此,依然感到极大的压力。 这是一个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全力施展神识压迫,他没有当场毙命已经很不错了。 幸好苗天罡没有针对婴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井寒井寒强忍着巨大的压力,脸上保持着平静神色,忽然出声冷哼道:“阁下好大的威风,敢在玄冰拍卖行耍,分明就是不把玄冰宫放在眼里!” 苗天罡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撤走了压迫在井寒身上的神识,再次冷哼道:“后生可畏,老夫见识了。” 井寒懒得理这个老匹夫,暗中运功平息体内的波澜。 这个老匹夫为人品行一般,但是修为确实高,方才仅一道神识,就几乎要压碎了他的识海和震碎他的经脉,若不是神蚕法典的吞噬能力太过逆天,加上凝结在他识海和经脉中的那些法术能量结晶,此时他已经成了废人。 然而,他不知道苗天罡比他还要震惊百倍。 苗天罡虽然没看透井寒的真实修为,但是猜测不会高过还丹境,原本以为一道神识就废了井寒,没想到井寒不仅承受着,而且十分淡定从容,这份实力,至少需要与他不相上下的修为道行才能做到,要不是最后看到井寒暗中运功平复气息,他都要吓得远遁而去了。 他说后生可畏,还真的是由衷之言,并非讥讽话语。 作为一个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境界的散修,苗天罡很清楚,自己的成功诀窍是谨小慎微。他从来不会去招惹比自己强大的人,就算是对付比自己修为弱的敌人,也十分谨慎,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动手,并且要做到不留痕迹。 方才他以神识压迫井寒,已经是违背了以往的行事作风,所以,当他认为井寒的修为可能不比自己弱多少时,的确受到了惊吓,此时已经没有了久留的心思。 苏蕊连报了三次四十三万中品灵石,台下都没有人再加价,只好宣布破婴丹花落陆怀柔之手。 “谢谢你!”陆怀柔对井寒传音,表示感激。 “为了帮你,我差点被苗天罡灭杀了,如今还得罪了他,我的损失可大了。”井寒叫苦。 “很抱歉,不过我会补偿你的。”陆怀柔带着歉意道。 井寒摇头苦笑,什么补偿都抵不了得罪一个分神境后期圆满的强者啊。 接下来,又连续拍出了七件好东西,全都落入前三排的那些人手里,其中有一张寻宝图,被苗天罡拿到。 最后压轴的是一套十二张的地级中阶符箓,起拍价是十万中品灵石,引发各大财团竞价不断,结果被陈秋水收入囊中,成交价是六十万中品灵石。 这家伙,果然是富得流油。 当苏蕊宣布今日这场拍卖会结束时,井寒发现苗天罡不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陆怀柔走过来,婷婷玉立,貌若天仙。 “再次感谢你!”陆怀柔嫣然一笑,唇红齿白,能醉人。 “你要感谢就感谢婴宁的,若不是她,我还真的不会帮你。”井寒摇摇头,将一枚纳戒交到陆怀柔手上。 这枚纳戒是白倩交给他,用来在矿坑里挖矿时用的,此时里面装有三万中品灵石。 “等会交接完,我去找你们。”陆怀柔接过纳戒,对婴宁道了一声谢,然后对两人挥挥手,转身跟着一个侍女走进后堂。 “别看了,我们也走吧。”井寒把手在婴宁面前晃了晃,然后也跟着旁边的一个侍女往后堂走去。 “你就不怕她走了,不还这笔灵石?”婴宁追上来,问道。 “那就算我们倒霉呗。”井寒笑了笑,道:“是你让我帮她,现在又担心她跑了不还灵石,你到底怎么了?” “我……”婴宁欲言又止,眼里有复杂神色。 “好啦,我们先去交接,然后等陆姑娘找到我们再说。”井寒看出婴宁明显有难言之隐,不想逼迫她说出原因,便柔声安慰着。 …… 一炷香后,井寒和婴宁走出后堂。 他们已经拿到了那套软银护甲和那根魔骨,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回后院住所。 婴宁高兴地去试穿软银护甲,井寒则回到房间后,取出天机石,仔细布置了一番,才取出魔骨,认真查看。 魔骨有一尺长,通体莹白,没有一丝杂质,像是纯净的玉石。入手冰冷、沉重,仿佛千年寒冰。 轻轻一划,坚硬的岩石地板砖应声裂开,出现了一条寸许深的凹痕。 “好坚硬锋利!”井寒吃惊赞叹。 随后,他尝试灌入真气,嗡的一声,整根魔骨泛起了一团白芒,透过白芒,可以看见魔骨上浮现出一个个构造古怪的铭文,像是魔族的文字,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正是这些铭文,让这根魔骨有了强大的力量。 井寒有种预感,一旦挥动出去,整个房间都要毁于一旦。 “体内的小蚕没有动静。”他皱了皱眉,确定不是魔骨上的这些铭文引起神蚕法典异动。 于是,他撤走真气,以神识探入魔骨里。 顿时,他看见了一团暗红色的血污,不知是这根魔骨的主人的血,还是其他生灵的血,里面透着一股极其凶悍的杀气,还伴随着阴冷、寒煞的气息,仿佛九幽阎罗现身。 叽叽叽。 果然,神蚕法典被触动,他体内的所有小蚕都苏醒过来,对那团血污有极大的吞噬渴望。 井寒没有犹豫,紧握着魔骨,真气和神识齐齐透入其中,裹住了那团血污,任由小蚕吞噬。 很快,他就感受到一缕缕冰冷的纯净能量流入经脉,最终化作道道真气,汇入丹田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魔骨里的那团血污就被吞噬干净,而井寒的修为也在飞速提升,从凤初境后期,到凤初境后期圆满,最后达到了突破的临界点。 “竟然要突破了!” 井寒又惊又喜,急忙静心在内,抱一守中,以神蚕法典的心法入定。 随着他体内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他的气息瞬间攀升,突破了某个屏障,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琴心境,是修真的第二步。 凤初境练气,琴心境定心。所以,修真的第二步是修炼内心,进一步锤炼精气神,达到定心凝神,塑造出自己的琴心剑胆。 这不仅与修炼的功法有关,还与自身的心性品格有关。 有人的琴心剑胆表现为勇猛无无畏,有人表现为阴险狠辣,有人表现为侠骨丹心,有人表现为善变狡猾。 比如白倩的冷漠无情,冰云的冰清玉洁等,就是她们的琴心剑胆,这会影响她们的外在表现。 此时,井寒的身上一片金芒闪烁,眉宇间缓缓形成一股浩然正气。 第二十七章 引蛇出洞 井寒睁开眼,脸上浮现喜色。 吞噬了魔骨上的血污后,他不仅修为突破到琴心境初期,而且神识也提升到了腾云境后期,似乎那团血污对神识更有补益。 重新推演了一番缚神术、赤炎拳以及天火遁术,他脸上的喜色更浓,轻声低吟道:“如今施展缚神术,应该能影响到还丹境强者,加上赤炎拳和天火遁术,我应该不惧怕一般的还丹境强者了,若是用上纳戒里的那三张玄级高阶符箓,斩杀比较弱的还丹境强者也有可能。” 井寒思索着,他现在很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 那根魔骨不错,只是用来当兵器,总感觉古古怪怪。他身上还有一柄断剑,是他从妖山的矿坑里挖出来的,当时觉得平平无奇,还与风城珏和寇江等人打趣了一番。 此时想起,便从纳戒里取出来。 依旧是锈迹斑斑,毫无灵气。无论是灌入真气,还是探入神识,这柄怎么看都丑陋不堪的断剑都毫无反应。 “破铜烂铁!” 井寒摇头苦笑,正要收起这柄断剑,忽然发现体内的小蚕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靠近断剑,却又抗拒。这种抗拒不是忌惮惧怕,而是不喜欢。 井寒心里一动,这还是小蚕头一次表露出不喜而抗拒的情绪。 难道这柄断剑真的是不凡之物? 只是因为他的修为尚浅无法一窥究竟? 这么一想,井寒就把断剑收了起来,打算日后修为提升后,再仔细研究。 收起天机石,他走出房间,便看见婴宁在门口处走来走去,神情焦虑。 “婴宁,你怎么了?”井寒关切地问。 “井寒大哥,你可出来了。”婴宁见到井寒后,焦虑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安?先前有什么人来过?”井寒皱眉问。 “是陆姑娘和杜管事。”婴宁沉声道:“陆姑娘来还灵石,似乎还有事找你,听说你在闭关,就没有打扰,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一个时辰内出城,往西走五十里,在一株狼毒花旁等她。” 井寒闻言,皱了皱眉,陆怀柔有什么事不当面说,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杜管事则是来送斩魔令给你的。”婴宁说着,将一块黑色玉牌递给井寒。 “斩魔令?”井寒接过黑色玉牌,仔细打量,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杜管事说,你如果进入镇魔海,会用到斩魔令,你每杀一个魔族,斩魔令就会吸收那个魔族的一缕魔气,斩魔令上面的魔气越多,代表你斩杀的魔族越多,似乎还会有一个战绩排行榜,上榜名次越高,回城后获得玄冰宫的奖励越多。”婴宁道。 井寒明白过来了,不得不赞叹杜公瑾想得可真周到。 “井寒大哥,你赶快出城吧,陆姑娘约好的一个时辰快到了。”婴宁焦急地催促。 井寒心中疑惑,为何婴宁对陆怀柔这么关心? 婴宁似乎看出井寒的疑惑,为难地皱眉,道:“井寒大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很多东西也是突然在我脑中浮现,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就是想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不过陆姑娘说了,等你见过她后,她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井寒闻言,便点头道:“好,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杜管事。” 婴宁点头应承。 目送井寒离去后,她眼里渐渐浮现失落之色,轻声道:“井寒大哥,谢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我不想成为你身边的累赘,我需要去变强大,那样我才能帮助到你,而且,我也需要去解开我身上的秘密,希望将来你我再相见时,我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去为你遮风挡雨。” 说完,她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院里的灰袍老妪。 “走吧,时候不早了,等上了九鼎山,打开了你身上的桎梏后,你就会明白,儿女私情在大道面前,只不过是弹指一瞬的过眼云烟。”灰袍老妪缓缓说道。 …… 井寒本来想去找杜公瑾知会一声的,却被告知杜公瑾回玄冰宫处理事情去了,要夜里才能回玄冰拍卖行,只好作罢。 刚走出玄冰拍卖行,他就眉头一皱,发现有两道神识落在自己身上,暗中跟随了过来。 “两个腾云境初期?” 井寒的神识已经达到腾云境后期,很轻易就看出暗中跟踪自己的那两人的修为,此时心里冷笑,决定引蛇出洞,此时便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出了城,井寒提真气急奔,神识却悄无声息散出,暗中留意后方,果然,那两人尾随了过来。 奔行三十里,井寒突然停下来,随着嘭的一声,一片火星洒落在黄沙上,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不一会,两条身影从远处掠来,落在那片火星旁边。 其中一个蓝衣高瘦青年皱眉,沉声道:“火遁术?他发现我们了!” 另一个黄袍青年环视四周,目露警惕之色,道:“他还在附近,我们分头找找。” 说着,手掌一翻,取出了长剑握着,往一个方向搜查。 “一个凤初境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蓝衣青年看到黄袍青年亮出兵器,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正要往另一个方向搜查而去。 突然,他脚下的一粒火星猛然爆开,腾起一片烈焰,如同一条火焰瀑布,瞬间将他淹没。 “啊~” 蓝衣青年大惊失色,身上纳戒里飞出七八张符箓,想要引动自保,却慢了一步,几乎全被火焰吞噬,仅有一张成功引动,腾起一片青光,裹住了全身。 然而,仅过了一息,那片青光就出现裂痕,咔咔声中破碎开来。 瞬间,蓝衣青年就葬身火海。 直至此时,不远处的黄袍青年才发现异变。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烧成灰烬的同伴,二话不说,就要腾空而起,想要逃遁。 忽然,一股神秘的力量落在他身上,缚住了他的神识,下一刻,他便仿佛被定身了一样。 一团火焰飘来,从中露出井寒的身影。 “道友饶命!”黄袍青年的神识中了井寒的缚神术,但是仍然能够开口说话,此时看着井寒,眼里充满了惊恐之色。 “是谁指使你们来跟踪我的?”井寒冷冷地问。 “是宋家少爷。”黄袍青年不加思索地道。 “宋剑央?”井寒微微皱眉,这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 “都是他指使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与道友并无恩怨,更无恶意!”黄袍青年颤声道。 “如果今日我实力不济,怕是早已被你们杀了,你以为我会愚蠢到相信你的话?”井寒冷笑,目光杀意。 黄袍青年吓得遍体生寒,大声叫道:“道友饶命,我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点虚假,宋剑央说你在拍卖会上让他受了耻辱,想要报复你,所以才指使我们两个跟踪你。” 井寒沉声问:“如果你们两个抓到我后,怎么交给宋剑央?” 黄袍青年急忙道:“我们发信号,他会过来。” 井寒双眼微眯,既然宋剑央想要他的命,那么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黄袍青年不算愚蠢,见到井寒的神色,就知道宋剑央要倒霉了,这是他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于是急忙道:“道友,请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替你引来宋剑央,帮你干掉那个王八蛋。” 井寒心里冷笑,突然问:“发信号的箭符在哪里?” “在我的纳戒里。”黄袍青年下意识回答,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愚蠢错误,惊恐叫道:“道友饶命……” 嘭! 井寒一拳轰在黄袍青年的胸口上,将其击毙。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怪你,但是你既然接了宋剑央的话,就要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井寒淡淡地说着,然后摘下黄袍青年的纳戒,轻松破解了上面的神识禁制,果然找到一枚箭符。 他没有发射箭符引来宋剑央,而是将黄袍青年的尸体毁尸灭迹,然后再次动身,赶往陆怀柔约好的地点。 第二十八章 瓮中捉鳖 井寒远远地看见黄沙上摇曳着一株狼毒花,紫红色的花瓣十分显目。 他目光扫视四周,没发现陆怀柔的踪影,便迈步向狼毒花走去。 距离狼毒花三丈时,他脚步猛然一顿,目光警惕起来。 这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非常隐晦的能量波动,若非他修炼了神蚕法典,体内的小蚕感知到危险,出现悸动,他都无法发现,这里显然是一座大阵。 正当他要小心翼翼原路退出去时,四周的黄沙便卷动起来,以那株狼毒花为中心,方圆十丈的地方刮起了一阵怪风,紧接着一阵阵强大的威压凭空出现。 井寒面色凝重,却没有轻举妄动,站在原地小心观察。 很快,他就目露惊色,这是一座杀阵,方圆十丈的天地间充斥着恐怖的杀机,别说杀他,就是来一个分神境的强者,怕是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座杀阵是陆怀柔布下的?如此大费周章,仅是为了引我来此而下杀手?” 井寒心思电转,不相信这座杀阵是陆怀柔用来对付他的。 就在这时候,陆怀柔的神识传音落入他耳中。 “我正引着苗天罡过来,你速速将天机石放入狼毒花所在的阵心。” 井寒一怔,陆怀柔怎么知道他身上有天机石? 正想着,后方就传来破空声,同时陆怀柔焦急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快点,否则你我都要死在这里!” 井寒急忙收起胡思乱想,一抹纳戒,取出天机石,一个纵身,跳到狼毒花前,将手里的天机石插入地面。 瞬间,整座大阵在他眼里就变得清晰起来,怪风不见了,那些恐怖的杀机也消失了,一切都跟外面的天地一样。 下一息,他就看见一道青芒从远处快速掠来,落入大阵里。 正是陆怀柔。 只是此时的陆怀柔气息紊乱,胸前的衣物一片嫣红,似乎受了伤。 “陆姑娘,你受伤了?”井寒沉声问。 “无大碍,苗天罡那个老匹夫以为吃定了我,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陆怀柔面色阴冷,眼里闪烁着精芒。 她挥手洒下数十道阵旗,整座大阵陡然一变,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井寒却感受到了比先前凌厉十倍的杀机。 “我们就等着看苗天罡那个老匹夫的好戏!”陆怀柔走到狼毒花前盘腿坐下,吞下疗伤丹药后,暗中运功疗伤。 井寒站在旁边,不敢惊扰。 不多时,一道长虹极速破空而来,落在黄沙上,赫然是苗天罡。 井寒心里一紧,苗天罡距离两人不过十余丈,这个距离对两人来说,十分危险。 “不用紧张,苗天罡就是走到我们面前,也看不到我们,更加听不到我们说话。”陆怀柔平静地道。 闻言,井寒才放下心来。 果然,此时苗天罡警惕地扫视四周,却跟一个瞎子一样,完全看不见十余丈外的井寒和陆怀柔。 “气息到了这里就消失了,这里既没有遁空符的痕迹,也没有传送阵的空间波动,她不可能凭空消失!”苗天罡皱眉沉吟。 在他眼里,四周围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甚至,他散出了强悍的神识,也没有发现。 就在此时,大阵里的陆怀柔冷笑道:“让我们来陪这老匹夫玩玩。” 说着,她挥手打出一道阵旗,落入大阵边缘,正好距离苗天罡三丈。 井寒看到那处阵脚变动来一下,似乎有一缕气泄露了出去。 接着,阵外的苗天罡便是咦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眼里渐渐浮现出冷笑,嘿嘿说道:“隐匿阵,倒是高明,老夫差点被你骗过了,不过,你的阵法造诣还是差了点,终究是被老夫看出了马脚。” 说着,他冷哼一声,一指点出。 啵的一声,他的指尖处射出一道真气,幻化成一条长河,砸入大阵中。 井寒顿时感到整座大阵微微一震,随着陆怀柔不断变换阵棋的位置,被真气长河砸中的那处阵角疯狂扭曲起来,仿佛一只吞天吐地的巨兽,一口吞噬掉整条真气长河。 苗天罡眼里的冷笑凝固,脸上露出惊疑之色,沉吟道:“难道是老夫看错了?” “嗯?不对!老夫的山河指被吸收了,没有打在黄沙上,这里一定有隐匿阵!” 苗天罡想了想,忽然怪叫一声,随后祭出本命飞剑,猛然往前一斩。 呼~ 方圆数里的天地中所有的灵气都被席卷一空,汇入苗天罡的本命飞剑中,顿时,那柄三尺剑变得耀眼无比,如同中天的太阳。 虽然有大阵阻挡,但是井寒依然感觉自己首当其冲,要被这一剑斩灭成虚无。 “噗!” 陆怀柔娇躯猛震,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苗天罡的这一剑太强了,足以搬山饮湖,她操控大阵抵挡,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陆姑娘!”井寒惊呼,急忙上千扶助陆怀柔。 “我的修为还是弱了一些,以大阵承受苗天罡老匹夫的这一剑,很是勉强。”陆怀柔摇摇头,轻轻推开井寒,然后一抹嘴角的血迹,抬头盯着阵外一脸震惊的苗天罡,冷笑道:“现在我们就请他入瓮,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大阵外,苗天罡正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虚空,他刚才的那一剑,竟然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丁点波浪。 何等高超的阵法造诣,才能挡住他一剑而显露分毫? 此时,他心里生出了退意。 他之所以追过来,一是惦记着陆怀柔身上的破婴丹,二是看出陆怀柔的修为只是还丹境后期,对他没有多大的威胁。 如今陆怀柔躲进隐匿阵里,他短时间内可能破解不开,一旦陆怀柔联系了九鼎山的高手前来救援,对他很不利。 于是,他很果断地退后。 然而,异变陡起,他脚下的黄沙猛然坍塌,整个一下子悬空,同时,背后炸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机,让他脊梁骨生寒。 危机时刻,他没有丝毫惊慌,一面黑盾从纳戒里飞出,瞬间变大,挡在身后,同时整个人往前一闪。 大阵里的井寒吓了一跳,因为苗天罡这一闪,正好落在他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一丈! 虽然知道苗天罡看不见自己,但是他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就要将一枚符箓扔出去。 陆怀柔却笑了,突然冷喝:“苗天罡老匹夫,受死!” 她的声音响彻整座大阵,在阵法的催动下,竟然化作滚滚天雷,炸向苗天罡。 苗天罡面色阴沉,当他落入大阵里时,就发现自己中计了。他没想到陆怀柔的阵法造诣如此高绝,连他的神识都能屏蔽。 不过他也没有惊慌,面对滚滚而来的天雷,他手掌翻飞,迎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致命危机 井寒看着陆怀柔操控杀阵攻击苗天罡,真的被震撼到了。 灭世般的雷池,滔天的火海,山镇水淹,枪林剑雨,等等这些都在方圆十丈的大阵里神奇地出现,陆怀柔的攻击不仅凌厉,而且花样百出。 防不胜防的刁钻飞剑,来去无踪的神识攻击,还有各种法则镇压,手段可谓是让人眼花缭乱。 同时,井寒也见识到了苗天罡的强大,不管多么密集强大的攻击,苗天罡都能抵挡过去,虽然不断遭受重创,但是始终屹立不倒,并且真气雄浑到仿佛消耗不完,神识强悍到仿佛取之不尽,纳戒里的兵器符箓层出不穷,这让井寒深深体会到要杀死一个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的困难。 幸好这座杀阵太高明了,不仅可以吸收外界的天地灵气补充能量消耗,而且能够转化承受的攻击为己用,进行反击。最厉害之处,便是可以将掌控大阵的人的攻击放大伤害,达到以小消耗,发挥出大伤害的效果。 若非如此,以苗天罡的强悍,怕是能够耗死陆怀柔。 大阵里,狂轰滥炸式的攻击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此时的苗天罡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不羁,变得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形同疯魔,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鲜血淋漓,仿佛是掉进了刀山火海里一样。 这些伤势虽然可怖,但是并非致命。他身上最致命的两处伤是在前胸和额头上,分别是被陆怀柔的一张符箓和本命飞剑偷袭所致。 陆怀柔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每每出手都堪称惊艳,偷袭时拿捏的时机又准又狠,即便是修为高深的苗天罡也是防不胜防。 井寒当时看到被陆怀柔祭出的那张符箓在苗天罡的胸膛上炸开,都以为苗天罡不死也残废了,结果苗天罡还能跳起来抗击一波雷电攻击,正是在那时候,陆怀柔的本命飞剑无声无息地发动,刁钻地临近,刺入了苗天罡的额头。 正是这两次成功的偷袭,让苗天罡的状态从巅峰滑落,直至彻底溃散紊乱。 陆怀柔的消耗也不小,此时面色苍白如纸,连坐都坐不稳,被井寒扶着。 “你为何如此执着要杀苗天罡?”井寒沉声问。 “因为他对你记恨于心,将来肯定要杀你才罢休。”陆怀柔艰难地道。 井寒闻言,愣了愣。 “我说过,我会补偿你的。”陆怀柔抬头,对井寒露出一个笑容,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凄美无比。 井寒心里颤动了一下,不敢再去看陆怀柔,低声道:“别管苗天罡了,你先疗伤。” 陆怀柔摇头,目光落在苗天罡身上,沉声道:“这老匹夫一直在留余力,可能是在准备最后反击,我不能让他恢复过来,必须趁他病要他命。” 井寒心里一惊,一个分神境后期圆满强者的绝地反击,肯定是惊天动地。 于是急忙问道:“我能做什么?” 陆怀柔摇摇头,道:“还是我来吧,你留意那老匹夫的举动,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即把我带走,狼毒花所在的阵心处,是一个小型传送阵,当你把天机石放入时,已经处于半启动状态,你把天机石取出来,便会完全启动,会把我们传送到我事先布置好的另一个地点。” 井寒吃惊,想不到陆怀柔准备如此充足,连退路都想好了。 陆怀柔吞下一把丹药,一边恢复,一边沉声告诫:“接下来我要动用这座杀阵的最强一击,整座大阵会处于半打开状态,你要小心准备好,一旦我没能击杀那个老匹夫,你我就要面临被他反杀的下场,我们两条性命,就全在你手上了。” 井寒也紧张起来,深深呼吸,然后点头道:“你尽管动手,我必护你周全!” 陆怀柔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随后,她双手连点数十下,原先被她洒下的那数十道阵旗迅速变换位置,下一刻,整座大阵猛然震动,近一半的阵角拔地而起,悉数汇入空中,形成一个小型的杀阵。 轰轰轰! 这个小型杀阵刚刚形成,就将原先整座大阵的能量席卷一空,投下三道水桶粗的杀气光柱,向苗天罡镇压而去。 井寒从这三道杀气光柱中感受到了毁灭的力量,心里震惊无比,却不敢丝毫放松,死死地盯着苗天罡。 苗天罡在那三道杀气光柱落下前,抬起了头。 井寒心头一紧,他看见苗天罡的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冷笑。 “小心!”他毫不犹豫出声提醒陆怀柔。 但是,几乎是在他话音响起时,苗天罡的纳戒里就飞出一具高大到异常的尸体,不似人族,赫然是魔族。 在那一瞬间,苗天罡的眉心处掠出一道分神,钻入那具魔尸里,然后卷着魔尸冲向了那三道杀气光柱。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魔尸灰飞烟灭。 苗天罡的眉心裂开,鲜血迸射,整个人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辈,害老夫分神,你万死也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苗天罡的声音响彻云霄,随着他话音落下,整座大阵猛然爆碎。 陆怀柔闷哼,口中狂喷鲜血,头颅一歪,倒栽在井寒的脚边。 井寒此时也是七孔流血,苗天罡的那一声暴喝,蕴含着强大的神识攻击,他虽然有神蚕法典抵挡,但是识海仍然遭受重创。 此时他没有第一时间背起陆怀柔逃走,因为来不及,苗天罡已经如同疯魔般杀来。 他一抹纳戒,取出一枚破煞丹,毫不犹豫吞下,随着一股狂暴的药力充斥五脏六腑,他感觉经脉和识海都膨胀得像是要爆裂一样,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接着修为瞬息间突破了某种规则,攀升到了还丹境初期,神识更是达到了分神境初期! 吼! 他忍不住长啸出声,然后动身冲向苗天罡。 “破煞丹?嘿嘿,找死!” 苗天罡阴森冷笑,抬手就拍向井寒的天灵盖。 顿时,一座完全由真气凝成的巨大山岳凭空出现,向井寒镇压而下。 井寒双眼血红,从那座山岳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知道即便自己吞服了破煞丹,修为暴涨,但是仍然不是苗天罡的对手。 此时,他毫不犹豫施展缚神术。 “嗯?” 苗天罡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呆了呆。 但是仅一息时间,便挣脱出来,反而是井寒受到了反噬,识海仿佛要开裂一般。 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趁着苗天罡愣神的那一息,转身抱起陆怀柔,探手一抓狼毒花底下的天机石。 嗡的一声,传送阵启动,一道光柱从地面射出,裹住了两人。 “想走?给老夫留下!” 苗天罡愤怒地目眦欲裂,祭出本命飞剑,顺势一斩。 轰隆声中,光柱消失,井寒和陆怀柔也不见踪影。 狼毒花所在的黄沙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如同一条干涸的长河。 整片流沙湖上,久久回荡着苗天罡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辈,老夫必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第三十章 神蚕蜕变 流沙湖与镇魔海交界处,有一片荒芜的石滩,石滩之中,有一座小型的崭新传送阵台。 此时传送阵台上虚空一阵扭曲,紧接着白光一闪而逝,从中跌落出来两条身影。 正是井寒和陆怀柔。 井寒跌落后,便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在他的后背处,有一道剑气伤,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这是苗天罡本命飞剑的剑气,又是愤怒一击,非同小可,几乎斩灭了井寒的生机。 “井寒!”陆怀柔虽然神志清醒,但是虚弱不堪,此时无法动弹,只能低声呼唤着。 井寒已经不能回应,甚至神识都陷入了沉睡。 陆怀柔想起苗天罡最后那一剑,面色又白了白。 她艰难地转头,当看到井寒后背处的那一道剑气伤时,她整个人僵住,而后又颤抖起来,眼里的泪水无声滑落,口中哽咽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她尝试打开纳戒,发现识海一片干涸,神识无法伸展,甚至丹田中的真气也是丁点不剩。 以她的修为,单独操控那样一座杀阵,太勉强了,加上苗天罡强悍得离谱,让她消耗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陆怀柔感到识海一紧,可以调动神识了。 她打开纳戒,取出一只瓷瓶,看也没看就往嘴里倒,然后红着眼咀嚼吞咽。 很快,她的脸上就浮现一层不健康的红晕,接着,她就坐了起来。 她向井寒靠过去,待发现井寒气若游丝时,紧绷着的脸又缓缓松下来。 只要井寒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有办法让井寒活过来。 她喂井寒吃下一枚丹药,然后背起井寒,踉踉跄跄走下传送阵台,往石滩中走去,没过多久,她就停下来,挥手打出四道阵旗。 嗡的一声,她面前的虚空微颤,从中裂开一道石门,里面赫然是一座新开辟出来的洞府。 她背着井寒走进去,然后挥手再次洒下四道阵旗,身后的石门便缓缓关合,裂开的虚空也恢复如常,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面会藏着一座洞府。 陆怀柔把井寒放到洞府中的一张石床上,自己也一阵摇晃,无力地瘫倒下去,正好趴在井寒的胸膛上。 她知道这是服用了强行压榨潜能的丹药的后遗症发作了,正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一阵极度强烈的眩晕感传来,顿时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此时,井寒的眼皮却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苏醒,反而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睡。 此时他身上的生机彻底消失,体内的生命活动仿佛完全停止,比动物的冬眠还要彻底,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重创,让他获得了一次“蚕死”。 神蚕法典上早已言明,神蚕九死,得道成仙。也就是说,他需要历经九次蚕死,方可得道。 如今,他因祸得福,正在进行第一次蚕死,一旦成功度过,他将会是涅槃重生。 …… 时间悄然流逝。 洞府里无日夜,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一声嘤咛。 陆怀柔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趴在井寒的身上,脸上顿时闪过不自然,急忙坐起来,却突然目光一滞,整个人微僵,再次扑到井寒身上,仔细查探后,忍不住鼻子一酸,竟是落下泪来。 自打记事以来,这是她第二次为一个男子落泪,而且是为同一个男子。 “不会的,井寒不会死的,他不可能会死。” 陆怀柔连连摇头,口中呢喃着,但是井寒身上的生机全无,这让她面色煞白。 她的眼里出现慌乱,神色越来越痛苦,自言自语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分明已经喂他吃下续天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能起死回生,这是师父告诉我的,她老人家怎么可能会骗我?这一定是一个梦,对,我就是在做恶梦,等我醒来就没事了,一定会没事的……” 也许是受到了打击,精神疲乏,加上身体未痊愈,十分的虚弱不堪,此时她竟然再次昏迷过去。 造化弄人的是,井寒却在此时诡异地睁开眼。 只是他的眼神呆滞、空洞,没有丝毫灵动,仿佛活死人。忽然,他的眉心处亮起一道金芒,开始只是指盖大小,接着迅速扩大,最后包裹着他全身,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蚕茧。 叽!叽!叽! 他的体内响起几道蚕声,带着新生的怯意,却又生机勃勃。 下一刻,他体内的蚕声就像是夏日里午后的蝉鸣,先是零零星星,接着此起彼伏,然后是彻底沸腾,有翻江倒海之势。 伴随着声势浩大的蚕声,他体内的生机也开始复苏,仿佛枯木逢春,嫩绿新芽蓬勃生长。 滋滋滋。 一阵尖细的声音响起,他身上的金芒开始瓦解,化作一缕缕金线,隐入体内。 许久后,这种景象才消退。 而此时,井寒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 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陆怀柔,神色微怔。随着五感六识的回归,胸膛处传来的柔软越来越清晰,陆怀柔身上特有的女子芳香也充斥着他的鼻子,让他的面色微微不自然。 “幸亏因祸得福圆满了琴心剑胆,否则此时难免失礼了。” 他摇摇头,内心坚定如磐石,虽有美人在怀,但是毫无波澜。 轻轻推开陆怀柔,井寒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经此一劫,他成功度过了一次蚕死,神蚕法典更进一步,体内的神蚕也完成了一次蜕变,此时已经重新化成了新生的蚕蛹,正在蛰伏成长。 此次他涅槃重生,破茧而出,收获巨大。 新生的蚕蛹吞噬力更加惊人,因为蜕变时需要庞大的能量,竟然啃噬了不少古炎留下的法力能量结晶,使得井寒的识海、经脉以及丹田再次扩大,神识和真气再次提升。 呼~ 井寒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然后猛力一吸,瞬间,整个洞府里的灵气被席卷一空,甚至,洞府外的天地灵气也被引动,穿过陆怀柔布下的大阵涌入,被他吞噬。 这一口鲸吸般的吐纳,结果便是修为的暴涨。 此时他体内的气息节节攀升,竟然连破两个小境界,从琴心境初期,突破到琴心境后期圆满,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仍然继续提升,最终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他的修为再次突破了一层屏障。 “腾云境初期!” 井寒感受着自己的修为境界,又惊又喜,他完全没有想到,不久前才刚刚突破到琴心境,如今又一次突破,一跃成为腾云境,简直跟做梦一样。 “咦,丹田里的真气凝液了!” 井寒神识内视,发现丹田里的真气已经凝成了真液,虽然不多,只是一个小水洼,但是随着神蚕在无时无刻吞噬天地灵气,以及啃噬古炎的法力能量结晶,正持续不断有真液滴落丹田,融入这个小水洼里。 第三十一章 再见李斗 洞府外,有三道身影在徘徊。 为首的是一个老道士,蓄着山羊胡子,手里托着一个古怪的阵盘。在他身后,是两个少年,一个黑瘦,一个白胖,黑瘦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井寒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斗。 此时,他皱眉问走在前面的老道士:“铁拐李,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宝贝?” 老道士盯着手里的阵盘,摇头道:“不会有错,寻龙阵盘先前感应到此处有灵气波动。” 白胖少年忽然插了一句:“会不会是别的修士正好路过?” 老道士顿时瞪眼,训斥道:“愚蠢!难道我连修士的真气波动和天地灵气波动都分不清?” 白胖少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只好那眼睛去看李斗。 李斗翻了翻白眼,用唇语骂了一声白痴,然后对老道士说道:“你那破玩意儿,每次都出问题,这次会不会又不灵验了,害咱们在这里瞎忙活。” 老道士哼了一声,不满地道:“爱信不信。” 白胖少年见到李斗吃瘪,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李斗瞪了瞪眼,就地一坐,耍泼皮般叫嚷:“咱们三个都在这鬼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大半天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别说宝贝,连鸟屎都没一坨,我走不动了,必须歇会儿。” 老道士将目光从手里的古怪阵盘上移开,盯着李斗,恨声道:“若不是受你连累,我和秦大宝会被人赶出玄冰城,沦落至此?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就承担后果,现在赶紧给我起来!” 李斗似乎知道理亏,没有顶撞老道士,只是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老道士厌烦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回手里的阵盘上,继续寻找所谓的宝贝。 白胖少年,也就是秦大宝,此时凑到李斗身边,低声道:“你说你那位井寒前辈,到底死没死啊?城里的人都在流传,说他是死在散修苗天罡手里,是不是真的?” 李斗眼里闪过一抹隐晦的黯然,嘴上却冷哼道:“造谣!完全是造谣!井寒前辈修为高深,岂会不是苗天罡的对手?你没听那天在玄冰拍卖会里的人说吗,井寒前辈面对苗天罡的神识压迫,那是稳坐如山,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更是无视苗天罡的存在,帮助九鼎山那位姓陆的仙子抢拍下破婴丹,这些足以充分说明,井寒前辈的修为比苗天罡只高不低,又谈何被苗天罡所杀!” 秦大宝吃惊地道:“竟然有这回事?” 李斗嗤之以鼻:“孤陋寡闻!井底之蛙!” 秦大宝谄媚地笑着道:“斗哥,快给我讲讲那日在玄冰拍卖行里的事情。” 李斗掏着耳朵,一脸不耐烦地道:“没心情。” 秦大宝看向前面的老道士:“不说拉倒,我去问铁拐李,他肯定知道。” 李斗一把推开秦大宝,呵斥道:“起开!你很有闲工夫吗?每人一万下品灵石凑够了吗?成天就知道好吃懒做,看你这一身膘,正好适合给宋剑央那王八蛋炸油点灯,干活!” 秦大宝不服气,嘀咕道:“还说我,有本事你去找你的井寒前辈啊,请他去干掉宋剑央那小王八蛋,再顺便灭了宋家那一群老王八蛋,我们就不用继续在这里喝西北风了,你要能做到,我这一身膘给你炸油点灯又如何!” 李斗恼怒,正要骂出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灭宋家那一群老王八蛋有点困难,干掉宋剑央那小王八蛋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你确定要炸这一身膘作油点灯?” 话音落下,李斗就看见铁拐李面前的虚空突然裂开,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缓缓开启,从中走出来一个人,赫然是井寒! “井寒前辈?真的是你!”李斗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铁拐李本来已经从纳戒里取出一物,紧握在藏在衣袖里的手中,随时准备激发出去,此时听到李斗的惊呼声,整个人顿时一松,紧张无比的内心缓缓平复下来,好奇地打量井寒。 井寒从洞府里走出,先是看了一眼铁拐李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然后含笑对三人点头致意。 铁拐李注意到井寒隐晦的目光,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动作没能瞒过井寒,略微迟疑,便将手里的那一物收进纳戒里,然后抱拳道:“我等三人无意惊扰道友静修,多有冒犯之处,请多包涵!” 井寒含笑还礼,道:“前辈言重了,修道之人,不拘小节,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在下与李斗也算相识一场,大家不必见外。” 铁拐李点点头,回头看向李斗。 李斗会意,急忙走上前去,为井寒介绍秦大宝和铁拐李两人。 铁拐李看不透井寒的修为,加上市井中多有传闻,让他对井寒颇多忌惮,此时言语不多。 秦大宝对井寒又敬畏又崇拜,此时也不敢多说话。 只有李斗之前接触过井寒,知道井寒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身上没有一般强者的那种高高在上的高冷。 “井寒前辈,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李斗高兴地道:“我就知道,玄冰城中关于你的死,完全是别有用心的小人编排造谣出来的。” 井寒这才知道,当日他和陆怀柔在流沙湖困斗苗天罡的事情传回了玄冰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宋剑央在得知了他的死讯后,仇恨无处发泄,便迁怒到李斗身上。因为当日进城时,李斗曾当众说是他朋友。以宋家的能耐,不难查到这一点,于是李斗便成了冤大头,被宋剑央仇恨,连同与李斗关系密切的铁拐李和秦大宝两人也受到连累。 “宋剑央威胁要弄死我们三个,把我们赶出玄冰城,要求我们每人交上一万下品灵石才准许我们回去,他提出这种要求,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以我们三个的修为实力,别说要交出三万下品灵石,就是活下去都成问题。”李斗沉声道,恨不得掐死宋剑央。 秦大宝咬牙补充:“宋剑央那小王八蛋很阴险。” 井寒问:“所以你们当起了冒险者,四处寻宝?” 李斗点头,苦笑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不过铁拐李手上那个破烂时好时坏,这十几日来,宝贝没捞到,苦头倒是吃饱了。” 铁拐李站在不远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忌惮井寒,不敢对李斗发作,只是用凶狠的眼神警告。 李斗撇嘴道:“瞪个屁啊,老子说的是事实。” 秦大宝嘿嘿憨笑。 井寒觉得这个三人组合很有趣,想了想,道:“当日若不是时间紧急,我早就收拾宋剑央了,没想到还连累了你们,这一次,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闻言,李斗大喜,迫不及待地问:“你有好办法?” 井寒点头,道:“定让他有来无回。” 此时,秦大宝也跃跃欲试起来了。 忽然,一直沉默寡言的铁拐李开口道:“我知道宋剑央现在何处,不过,要想干掉他,可能有些麻烦。” 第三十二章 卧龙湾 铁拐李收起了手中的古怪阵盘,沉声道:“离开玄冰城时,我听说卧龙湾发生古怪震动,从地下涌出迷雾,笼罩着整个海湾,疑似有异宝出世,吸引了许多冒险者前去探险,宋家也有所动作,派遣了不少强者前去,那宋剑央似乎就在其中。” 李斗生怕井寒不知道卧龙湾,解释道:“卧龙湾在玄冰城东面,出城二十里便是,因为那里的地形酷似一条静卧着龙而得名,龙头朝里,龙尾向外,一直延伸进镇魔海里。” 井寒对铁拐李抱拳,道:“前辈说要干掉宋剑央,会有些麻烦,不知是何意?” 李斗抢话,冷笑道:“这我知道,应该说全玄冰城的人都知道,那位那小王八蛋是宋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宋老家主就这么一个独孙,当然宝贝得不得了,平时百般宠溺,捧手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每次那小王八蛋出城,身边都有好几个强者保护,这一次去卧龙湾这么危险的地方,身边强者更加不会少,可能会有分神境强者呢。” 井寒笑道:“不怕,我有宋剑央的联络箭符,可以引他前来。” 李斗一拍大腿,叫道:“这可太好了,阴死那小王八蛋。” 秦大宝乐呵呵,道:“我要求不多,捅他一刀就可以了。” 但是,铁拐李却皱眉道:“我听说因为那些迷雾的缘故,现在的卧龙湾不仅有法则压制,所有进入其中的人,修为都会受到压制,只能发挥出平时一般的实力,而且隔绝神识,所以,估计箭符不能用。” 井寒一怔,这倒是个问题。 就在此时,洞府里传出来一个声音—— “那我们就去卧龙湾。” 陆怀柔从里面走出来,半日前,她就已经苏醒,正是她发现了洞府外的李斗三人,若非井寒认出李斗,及时出言阻止,李斗三人可能就要被她操控大阵格杀了。 此时她的面色依旧苍白,身上的气息也很虚弱,显然没有完全恢复。 但是落在李斗三人眼里,却是十分的凄美倾世,铁拐李还好一些,毕竟见过世面,而且已经凝练出自己的琴心剑胆,定心境界较好,不会那么容易被外物影响,李斗和秦大宝则完全是一副猪哥的嘴脸,就差流口水了。 井寒担心李斗和秦大宝两个会惹怒陆怀柔,急忙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对三人道:“诸位,这是陆怀柔姑娘,陆姑娘,这三位是……” “我知道他们是谁。”陆怀柔打断井寒的话,看向铁拐李,眼里渐渐露出震惊与凝重之色,轻声道:“有意思,我以为此法只是传说,原来真有人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到最后你能否成功。” 铁拐李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惊慌,然后又变成迷惘。 井寒听到陆怀柔的话后,心中惊疑,仔细打量铁拐李,却没发现异常之处。 不过,他暗暗记住了铁拐李这个人。因为他已经知道陆怀柔那双眼睛的厉害,方才陆怀柔显然是在铁拐李身上看出了什么。 此时,陆怀柔的目光从铁拐李身上移开,看向井寒,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井寒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道:“你未恢复,不如过几日再走。” 陆怀柔态度很坚决,道:“如果不出意外,我或许已经知道卧龙湾的震动是什么引起的,关系到我下山的任务之一。” 闻言,井寒微微吃惊,略微沉吟,看向铁拐李三人,道:“你们是留下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卧龙湾。” 李斗和秦大宝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去。” 铁拐李瞪了两人一眼,似乎也没有意见。 于是,陆怀柔关闭了洞府,一行人前往卧龙湾。 …… 石滩蜿蜿蜒蜒,宛如一条分界线,分割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亮眼的黄沙,一边是暗淡荒芜的干涸海床。 到了某处,石滩陡然一旋,旋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使得干涸的海床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海湾,从高空往下俯瞰,可以看见整个海湾仿佛一条搁浅在此的卧龙。 此时,整个卧龙湾都笼罩着一股灰蒙蒙的迷雾,远远看去,宛如一个大阵。 井寒一行人穿过边缘的迷雾,进入卧龙湾,顿时,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头顶镇压下来,修为和神识受到了压制。 陆怀柔只是皱了皱眉,神色便恢复如常。 铁拐李一声不吭,警惕地打量四周。 李斗和秦大宝则是惊呼道:“他娘的,真的有法则压制。” 只有井寒一脸轻松平静,他一开始进来时也感受到压制的力量,但是随着神蚕法典运转,体内的新生蚕蛹纷纷活跃起来,吞噬掉了他身上的法则压制。 他是整个卧龙湾里唯一不受迷雾影响的人。 陆怀柔目光深邃,双瞳里有某种力量在流动,先是瞟了一眼井寒,然后扫向四周,很快就指着一个方向,沉声道:“那里有混乱的真气波动,应该有人在交手,我们去看看。” 井寒点点头,带头先行,其后是李斗,陆怀柔站在队伍中间,她身后是秦大宝,铁拐李压后。 潜行了二三里路,井寒忽然停下,他的神识发现一里外有两人在战斗。 经过一次蚕死后,他的神识已经暴涨到还丹境初期,此时不受迷雾影响,自然是事事先人一步。 李斗见到井寒突然停下,一惊,低声问:“怎么了?” 井寒示意他噤声,回头看向陆怀柔。 陆怀柔低声道:“一里外,交手的是两个还丹境后期,此时发挥出的实力约在腾云境后期左右。” 铁拐李忽然咕哝了一句,其他人没听清楚,但是井寒听见了,那家伙在喊撤退,显然是怕惹麻烦。 忽然,陆怀柔目光一凝,沉声道:“他们是在争抢一株筑基花,此物对我有大用!” 井寒闻言,神识如蚕丝般搜寻一里外那两人战斗的地方附近,果然找到了一株黑紫色的植株,长在一个沙坑里,上面开着一朵暗红色的小花。 沙坑里还躺着一具死尸,看身上的伤痕,似乎是被人前后偷袭,一击毙命。 而凶手,显然是正在战斗的那两人。 铁拐李听到陆怀柔的话,面色微沉,道:“太冒险了。” 陆怀柔头也不回,道:“不用你们出手,井寒,你协助我,用杀阵困杀他们。” 井寒点点头,正要说话,神识却发现一条身影从跳进了沙坑里,要去偷摘那株筑基花。 同时,陆怀柔也发现了,冷喝道:“小贼,敢尔!” 随着她话音落下,井寒就掠了出去,扑杀向刚刚跳进沙坑里的那条身影。 第三十三章 算计 腾云境,便能凭真气御空。 井寒刚突破到腾云境初期,此时在迷雾中不受影响,掠空而行,顿时惊动了正在战斗的两人,他们无法调动神识探查井寒的修为,不敢继续动手,只好各自退到一边,却正好看见悄悄跳进沙坑里想要偷摘筑基花的那人,不由得愤怒大吼,齐齐动身掠向沙坑。 那人见到事情败露,迅速将筑基花连根拔起,就要收入纳戒,却感到识海猛然一紧,神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下一瞬,一道森冷的寒意从他的脊梁骨升起,让他仿佛置身九幽。 井寒从空中落下,将筑基花收走,然后一息也没有停留,就腾空而起。 后面追来的那两人见状,齐齐发狠,各自施展最强大的杀招,将被井寒以缚神术困住的那人连同沙坑一起夷为平地,随后追向井寒。 井寒停下来,平静地看着两人,道:“两位道友追在下是何意?” 其中一个麻脸壮汉冷哼,道:“道友真会说笑话,可惜我们都没闲工夫跟你在这扯淡,交出筑基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井寒淡淡一笑,道:“在下若没记错,这株筑基花是在下从方才那人手中拿到的,并非是二位的东西。” 麻脸壮汉目光一沉,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肯交出筑基花了?” 另一个胡须大汉冷声道:“与他废话做甚?田道友,你我恩怨暂且放一边,先联手干掉此人,如何?” 麻脸壮汉道:“田某正有此意,赵道友,你先摸一摸他底细!” 闻言,胡须大汉目光一冷,摇头道:“此人跟你我一样,只能发挥出腾云境的实力,不足为惧,你我联手,速战速决,如何?” 井寒在旁边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忍不住想笑,这两人到此时仍然在彼此不信任,互相算计。 于是,便说道:“二位请慢慢商量,在下先去接几位朋友。” 两人一听井寒还有同伴在附近,顿时变色。 那田道友急忙道:“赵道友,速战速决!” 赵道友点头,道了一声好,然后双手往前一推,掌心中腾起一片绿光,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显然是一门毒功。 井寒冷笑,缚神术无声无息打出,落在赵道友身上,自己则往后掠去。 赵道友没有追杀上去,打出的双掌在中途陡然一转,拍向田道友。 这是他的独门毒功,如此距离偷袭,他很有自信能将田道友击杀。 忽然,他整个人僵住,神识和真气都无法调动。 这让他惊恐万分。 致命的是,田道友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此时也出手偷袭他。 在他被井寒的缚神术控住的刹那,田道友手里的剑寒光一闪,从他的脖子上划过。 噗哧一声,赵道友的脖子上射出一道血箭,整颗头颅滚到了地上,他甚至还能看见自己的无头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去。 田道友冷笑道:“赵道友你太不道义了,说好一起联手,你却暗中谋划偷袭田某,这就怪不得田某不仁了。” 说着,一脚踩下,将赵道友的头颅踩成了烂泥。 随后抬头看着井寒,目光渐冷,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道:“道友好眼力,早就看出我们两人彼此算计,故意让我们互相残杀,只是,田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软柿子,道友想就这么轻易带走筑基花,田某不会答应。” 井寒轻轻一笑,道:“在下做什么事情,可不需要你答应。” 闻言,田道友的眼里露出凶光,手中的剑一抖,荡起一片剑光,挟着凌厉的杀气,卷向井寒。 井寒一抹纳戒,手里多出了一根白骨,正是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根魔骨,抬手一划,把魔骨当作短剑,斩了出去。 耀眼的白芒从魔骨里射出,重重的撞入剑光里,那片剑光顿时溃散,挡不住白芒分毫。 呛的一声,田道友手里的剑骤然断为两截,他面色剧变,口中发出一声低吼,直接把手里的半截断剑扔出去,然后纳戒里飞出一面黑旛,瞬间暴涨,裹住自己,瞬息远遁。 井寒皱眉,正要追上去,却看见那面黑旛在十余丈外的空中掉落下来,从中跌出田道友的身影。 噗噗噗! 田道友滚落在地上后,身上不断射出血箭,仿佛虚空中有一柄透明的飞剑,正在刺杀他。 “你的追魂旛差了点,应该只是仿制品,可惜了!” 迷雾中,缓缓走出来几道身影,正是赶过来的陆怀柔几人。此时,陆怀柔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气息奄奄的田道友一眼,冷冷的道:“说出宋家人的行踪,我考虑放过你。” 田道友颤声道:“道友饶命,我说,我说,宋家的人正在十里外的‘龙眼’处。” 龙眼是卧龙湾里的两个海床盆地,所处位置正好是卧龙湾这颗龙头的龙眼,因此得名。 陆怀柔问:“宋家此次来了多少人,具体修为如何?” 田道友不敢隐瞒,道:“一共有七人,两个腾云境中期的小辈,四个还丹境后期,还有一个分神境初期。” 铁拐李忽然上前,沉声问:“分神境初期的是谁?” 田道友缓了一口气,道:“好像是宋伤。” 铁拐李面色一变,看向走过来的井寒,沉声道:“很麻烦,宋伤虽然只是分神境初期,但是真实战力却是宋家第二,仅次于宋老家主,即便有此地的法则压制,怕是也拥有横扫所有还丹境的实力。” 井寒微微沉吟,看向陆怀柔,道:“如此看来,这里可能真的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宋家才会如此重视。” 陆怀柔点点头,目光忽然一冷,手捏一个剑诀,打在手里的阵盘上,这个阵盘,赫然是铁拐李手上的那个古怪阵盘。 下一刻,田道友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下场跟被他袭杀的赵道友一样,身首异处。 井寒心里生出一丝悲凉,田道友和赵道友如果不彼此算计,互相残杀,下场绝对没有这么凄惨,这就是人性的丑恶吧。 陆怀柔杀人后,面色不改,抬手将阵盘抛回给铁拐李,道:“你这个寻龙阵盘以后少用为妙,即使非用不可,那也尽量避免在人前使用,虽说有这份眼力能看出这个阵盘来历的人不多,但是人总有倒霉的时候。” 铁拐李闻言,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见状,李斗和秦大宝似乎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两人在一边嘀咕起来。 “看样子,铁拐李手里的那个破玩意儿好像真是宝贝呀。” “怪不得他一直宝贝得不得了,你似乎有想法?” “我们跟他推心置腹,他却不把我们当心腹,有好东西都不跟我们分享。” “然后呢?” “既然他不给我,那我们就自己拿呀,笨!” “哦哦……” “嗯嗯……” 第三十四章 侠义当自存 井寒取出筑基花,交到陆怀柔手里。 陆怀柔没有客气,直接收了起来,道:“有了这株筑基花,仅需半日我便能恢复。” 井寒点头,看了一眼地上尸首分离的田道友,皱眉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你恢复。” 陆怀柔摇头,面色平静,道:“不用麻烦,在这里便可。” 说着,屈指一谈,施展火弹术将田道友的尸首烧成灰,又如法炮制,将不远处的赵道友的无头尸体毁灭。 然后盘腿坐下,准备恢复。 井寒对铁拐李三人说道:“你们可以在附近逛一逛,不要超出一里的范围,我留下来为陆姑娘护法。” 铁拐李犹犹豫豫,李斗和秦大宝却一脸兴奋雀跃。 “铁拐李,别蔫了吧唧的,便秘呢?”李斗瞅着铁拐李,兴奋地搓着手,道:“是时候展现咱们‘玄冰城三杰’的实力了。” 铁拐李看了一眼井寒,迟疑地道:“我还是留下来吧,你们去好了。” “你不想去?”李斗把眼睛一瞪,突然伸手,道:“那你把寻龙阵盘给我。” 铁拐李一听要交出寻龙阵盘,顿时眉头一皱,抬脚就走,还回头对愣在原地的李斗和秦大宝呵斥:“还不赶快跟过来!” “这老梆子!” 李斗咬牙恨声骂了一句,才与秦大宝跟上去。 井寒目送三人走入迷雾中,神识便散出去,留意着方圆一里内的所有风吹草动。 历经一次蚕死,他的神蚕法典更进一步,达到“真气如线,神识如丝”的境界,此时神识铺展出去,宛如成千上万根蚕丝,密密麻麻,却又隐匿无形。 在等待过程中,他又一边在古炎的记忆里寻找合适的法术。如今他已经是腾云境初期,能够修炼不少古炎的法术。 “凤凰舞空术是真凤族的秘术,连古炎都称赞强大,应该不简单。” 井寒心中沉吟,最终选了凤凰舞空术,开始在识海里推演。 这是一门攻防一体,且兼具身法的强大法术,在井寒的推演中,凤凰舞空术主要作用在凤凰的翅膀上,此时他的两条手臂化成了凤凰的双翅,上面长出了一根根由真气凝聚而成的金色羽毛,铿锵凌厉,仿佛两扇金扇,斩、护、位移一体。 “古炎在腾云境初期时,施展凤凰舞空术能瞬杀同阶,力斗还丹境初期不败,不知我会如何。”井寒心里很期待。 忽然,他的神识发现李斗和秦大宝不见了,只有铁拐李一个人往回跑来,神色焦急,看样子似乎是李斗和秦大宝走到一里外的地方去了。 他怕铁拐李会惊扰到陆怀柔,就轻轻一掠,落在铁拐李面前。 铁拐李吓了一跳,惊慌中就要把手里捏着的某物打出去,待看清楚来人是井寒后,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两个兔崽子不听劝,非要离开一里的范围,现在遇到麻烦了。” 井寒心想果然,安抚铁拐李,道:“你先别着急,我去找他们,你回去守着陆姑娘,不准其他人惊扰到她。” 铁拐李点头应许,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除非我死了。” 井寒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 然后不再拖延,飞身向铁拐李所指的方向掠去。 很快,他就看到李斗和秦大宝倒在地上,似乎受了重伤,在两人的后面,是一个红衣少女,身上的伤势不轻。 一个蓝衣青年站在三人对面,一脸戏谑之色,身上的气息不弱,隐约达到腾云境中期,显然真实修为已经到了还丹境。 井寒飘身落下,顿时让蓝衣青年目光一凝,待发现井寒身上的气息并不强时,眼里便露出森冷杀意,戏谑地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我说你们这些蝼蚁,能不能长点脑子,见到是女的就扑上来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当英雄?” 井寒没有理会此人,径直走到李斗和秦大宝跟前,将两人扶起来,发现两人身上的伤比没有致命,才放下心来。 李斗面对井寒,有些愧疚,道:“那家伙一个大男人,却欺负一个小女子,我们看不过去,就……” “对不起,我们没听你的话。” 两个少年,低下了头。 井寒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有过的仗剑江湖,古道热肠的大侠梦,此时摇头,笑了笑,道:“你们没有错,做得很好。” “嗯?”两个少年一脸不解。 井寒道:“修道之人,本应先修身,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儒道圣贤都把修身尊为首位,我等修士未曾超凡入圣,更应如此。” 两个少年似懂非痛。 井寒笑了笑,道:“你们记住,侠义当自存!” 闻言,那个红衣少女眼睛亮了亮,好奇地打量井寒。 蓝衣青年则是冷笑,道:“想不到竟然来了一个教书先生,可惜啊,不是谁都有资格教人的!” 说着,目光骤寒,抬手一掌拍向井寒。 “小心!”红衣少女惊呼。 井寒不慌不忙,反手就是一拳。 轰的一声,一股赤炎从他的拳头上涌出,摧毁了蓝衣青年的掌风。 “咦?腾云境初期实力,竟然可以挡住我的一掌,倒是不俗,怪不得敢多管闲事!” 蓝衣青年冷冷一笑,一抹纳戒,手中寒光一闪,射出一道剑芒,扫向井寒的脖子,速度快如闪电。 井寒目光一凝,这道剑芒竟然是一柄飞剑,不过不是蓝衣青年以神识操控,而是以符箓控制。 在此地不能施展神识的情况下,一柄飞剑的确让人头疼,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没看清这道剑芒就身首异处了。 不过井寒丝毫不惧,他的神识不受这里的迷雾影响,此时神识化作一根根蚕丝,迎上去层层裹住了那柄飞剑,使得飞剑在他面前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嗯?”蓝衣青年见状,脸上浮现震惊之色,想不透井寒是怎么做到的。 井寒伸出手像是拍苍蝇一样,将悬停在面前的飞剑拍飞,然后淡淡地道:“能想到以符箓控制飞剑,倒是不凡,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 蓝衣青年死死地盯着井寒,神色惊疑不定,沉声道:“你是谁?” “你方才不是说我是一个教书先生吗?” 井寒微微摇头,神识悄无声息落在蓝衣青年身上。 蓝衣青年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到识海一震,指着井寒惊恐叫道:“你竟然可以……” 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井寒微微皱眉,回头看向红衣少女,不解对方为何要抢先动手对蓝衣青年下杀手,难道她知道蓝衣青年要说什么,怕对自己不利? 红衣少女面色苍白地道:“他是方家的人,你杀了他会有大麻烦,我跟你不同,我钟家与方家向来不和,又是他对我下手在先,如今我杀了他,方家要追究,我们钟家也有理。” 井寒闻言,略感诧异,想不到红衣少女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么多,考虑十分周全,便道:“在下井寒,这两位是我朋友,李斗和秦大宝,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钟红妆,来自玄冰城钟家。”红衣少女说着,然后看向李斗和秦大宝,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道:“其实我认识他们两个。” 井寒愕然,看着面色古怪的李斗和秦大宝,似乎明白了什么,便笑了笑。 因为担心陆怀柔,他就没有久留,将蓝衣青年的尸体毁灭后,就带着三人赶回去。 第三十五章 伏虎屠龙 不知为何,井寒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一路上,他的神识都处于完全释放的状态,保持着极限范围,为的是能够尽快看到陆怀柔和铁拐李。 李斗三人见到井寒神色凝重,也紧张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加快脚步赶路。 突然,井寒脚步一顿,脸上迸出怒意,整个人杀气腾腾地狂冲出去,吓坏了身后的李斗三人。 …… 陆怀柔歪倒在地上,后背处有一个血红掌印,恐怖的掌力十分刚猛霸道,周围的皮肉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她的面前有一摊血迹,应该是被那一掌击中时口中喷出的血,胸前的衣襟已经透红,整个人面色苍白得吓人,气息十分虚弱。 铁拐李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左脚后跟处有一道恐怖的伤口,深可见骨,甚至有断筋暴露出来,此时整个人半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寻龙阵盘,正在不断地注入真气,操控着面前的一个小型阵法,困住了一个黑衫青年。 井寒看着黑衫青年的长相容貌,感觉有些熟悉,竟然与刚刚死去的方姓蓝衣青年有四五分相似,料想此黑衫青年也是方家的人。 不过此人比先前的蓝衣青年强多了,即便是在困阵中,也神色自如,举手抬足间,爆发力惊人,每一击落下,都把困阵轰得剧震,出现崩溃不稳。 铁拐李终究不是陆怀柔,阵法造诣尚浅,加上本身修为太低,很快就支撑不住,被黑衫青年破开了困阵。 “你手里的这个阵盘不错,我要了!” 黑衫青年轻轻一笑,欺身到了铁拐李面前,左手抓向寻龙阵盘,右手拍向铁拐李的额头,手心中有强烈的真气波动,显然是要格杀铁拐李。 铁拐李识得厉害,此时大惊失色,往后倒去时,衣袖里猛然亮起一道红芒,整条衣袖鼓荡起来,散发出一股让黑衫青年都变色的恐怖杀意。 “嗯?”黑衫青年惊疑一声,动作顿了顿。 趁此空当,铁拐李往后一滚,退到了陆怀柔身边。 此时,井寒终于赶到,二话不说,从纳戒里取出魔骨,对着黑衫青年就是一斩。 月白色的圆弧凭空出现,闪电般划过虚空,斩向黑衫青年的面门。 黑衫青年目光一凝,体内爆出一股山洪般的真气,身体诡异地晃了晃,竟是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三丈外。 井寒纵身一掠,追杀过去,手中的魔骨往前一刺,月白色的能量团疾射出去,宛如一颗流星。 黑衫青年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手掌一翻,握住了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对着面前重重的一劈。 轰的一声,月白色的能量团被劈散,化作一股气浪席卷开来。 黑衫青年没有丝毫停留,提剑一个猛冲,而后高高跃起,对着井寒当头斩下,嗡的一声,暗红色的剑芒如长虹,横空而过。 井寒紧握着魔骨,如线般的真气迅速猛灌进去,使得整根魔骨上面的铭文全都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人看见这些,都被魔骨上面腾起来的耀眼白芒遮盖住了。 井寒感觉魔骨在此刻变成一条山脊,厚重无比,然后他猛喝一声,将整条魔骨砸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被耀眼白芒裹住的魔骨一下子冲破了暗红色的剑芒,直冲黑衫青年而去,气势十分好大,仿佛真的是一条山脊。 黑衫青年脸上终于变色,另一只手一抹纳戒,捏着两张符箓,直接往剑身上一拍,随后捏着剑诀一指,噗噗两声,剑身上的那两张符箓瞬间燃烧起来,而那柄剑也离开来他的手,风驰电掣般掠出,钉在魔骨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魔骨被挡下,上面的耀眼白芒溃散。 井寒微微一皱,没有引动留在魔骨上的神识将其召回,任由魔骨疾射向远处的迷雾。 黑衫青年也没有飞身去接住倒射回来的飞剑,任其插入地面,他目光阴冷的盯着井寒,手里多出了一面龙虎旗,对着井寒就是一扫。 吼! 旗帜里面跃出一只吊睛白虎,身长近一丈,站立与人等高,壮硕无比,凶焰滔天,刚落地就扑向井寒,虎口中发出呼啸,有威震山林之势。 井寒没应付过这等法器幻化出来的异象猛兽,只好把这只吊睛白虎当成货真价实的畜生,飞身迎上去,施展赤炎拳就轰。 这只吊睛白虎不简单,见到赤炎卷来,重心一沉,落地滚到一边,避开井寒的拳头,同时尾巴横空猛扫,有雷霆万钧之势,所过之处,地面被卷起一片飞沙走石。 井寒飘身往后掠去,谁知那吊睛白虎似乎通人性,一声咆哮如雷,往前一扑,两只前爪朝着井寒的脖子狠狠剪下。 井寒冷笑,脚下一点地面,身如随风摆柳,探手如鹤点头,猛拍虎头,金线般的真气灌出,镇压得那只畜生四只蹄子都深陷进泥土里,而后一个翻身,骑坐到虎背上,左手控真气如山岳,摁住虎头,右手挥拳如擂鼓。 轰的一声,吊睛白虎猛然爆碎,化作屡屡雾气,没入黑衫青年手中的龙虎旗里消失不见。 黑衫青年面色阴沉,朝龙虎旗喷了一口精血,对着井寒又是一扫。 嗷~ 一声龙吟陡然响彻云霄。 只见一条七八丈长的黑龙从旗帜里飞出,张牙舞爪冲向井寒,龙首下方的前腹处,一片赤红,隐约可见其中蕴藏着的恐怖烈焰,一旦喷出,必将是焚江煮湖。 井寒哼了一声,手上多出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一个纵身,掠到黑龙下方,而后提剑往上一拉。 撕拉一声,黑龙的身躯就像是一块破布,在锈迹斑斑的断剑下,从腹部到下颌处被剖开,那一口滔天龙焰未来得及喷出,就被劈成了两瓣,震天的龙吟戛然而止。 叱叱! 黑衫青年手里的龙虎旗上蓦地崩裂开两条口子,他自己也面色一白,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连连倒退数步。 这面龙虎旗是他以精血祭炼而成,此时被破,他自然受到了反噬。 “你是何人?”他看向井寒的目光,终于凝重起来。 井寒没有说话,暗中酝酿着凤凰舞空术。 黑衫青年的眼里闪过歹毒之色,咬牙一抹纳戒,取出一只葫芦,约有两只拳头大小,寒声道:“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想留下我,很难,我若拼着付出一些代价,却可以要了你的命。” 井寒一言不发,开始在体内调动真气。 黑衫青年见状,眼里闪过恼怒,从来没人敢如此无视他,但是经过先前的交手,他看出井寒很难对付,若是平时,他倒不介意拼着重伤也要斩了井寒,但是在这里他如果身受重伤,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再次沉声道:“朋友,你我本无仇怨,如果是因为我伤了你的朋友,我愿意赔礼道歉,并且作出一些赔偿,你意下如何?” 闻言,井寒只是淡淡的道:“有些事,只有分生死才能得到解决。” 第三十六章 生死激斗 井寒话音落下,黑衫青年就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有些面目狰狞,说道:“当然要分生死,不过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说着,就拔掉了手中葫芦的木塞,顿时,一股浓重的阴煞气息从里面透出。 井寒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微沉,脱口而出:“炼妖壶?” 黑衫青年冷漠笑道:“虽然只是一个仿制品,但是被我祭炼多年,其中人魔妖之魂也不少,对付你也足够了。” 然后,他往葫芦嘴猛吹一口气。 呼的一声,葫芦里飘出一团黑雾,迎风见长,冲向井寒,隐约可见一道道不散阴魂在其中嘶吼咆哮,狰狞可怕。 井寒略一迟疑,便打消了施展凤凰舞空术的念头,然后飞身而起,掠向黑衫青年头顶,嘭的一声,他整个人消失在一片密集的星火里。 “火遁术?”黑衫青年冷笑,以为井寒施展的是普通的火遁术,手里的葫芦一震,从中飞出一道青光,没入空中那团黑雾里,黑雾顿时弥漫开来,横在他头顶上,挡住了洒下的漫天星火。 “给我吞!”黑衫青年咬牙道。 只见黑雾仿佛得到了他的命令,开始吞噬所有的星火。 其中有一粒不起眼的金色的星火一颤,猛然爆出排山倒海般的火焰,却没能毁去黑雾,反而受到更猛烈的吞噬。 火海中,井寒现出身来,神色有些凝重。 黑衫青年最后从葫芦里震出的那一道青光有古怪。 他落到地上,对黑衫青年施展缚神术。 “嗯?”黑衫青年微微一僵,便恢复过来,因为他眉心处射出一道黄芒,隐约可见是一个神秘的符文,散发着神识一样的力量,冲破了井寒的神识控制。 井寒脸上没有惊色,只是脸色更加凝重。当他看到黑衫青年的第一眼时,就发现此人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够阻挡他的神识,便猜测此人身上一定有保护识海的宝物,此时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也是他为何一开始不施展缚神术的原因。 “你,你竟然能够神识外放?”黑衫青年此时一脸震惊,不敢相信井寒在这里竟然可以不受迷雾的力量影响。 井寒一言不发,这个黑衫青年太难对付了。 “能神识外放那又如何?敢在此时进来这里的,哪个没有一点手段?” 黑衫青年见到井寒又是沉默后,却是嘿嘿冷笑起来,然后对着手里的葫芦嘴用力一吸,随着一股洪流般的黑雾被他吸进体内,顿时,空中那团正在吞噬火焰的黑雾就落了下来,盘在他四周。 “现在,我也可以神识外放了!”黑衫青年站在黑雾中,整个人开始出现变化,血肉像是瞬间被吸干了一样,干瘪成皮包骨的样子,深陷的眼眶里,闪烁着两团鬼火。 井寒寒声道:“你竟然兼修鬼道!” 很难想象,黑衫青年借用炼妖壶修炼鬼道,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残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祸害了多少阴魂。 井寒的琴心剑胆是浩然正气,对这种事最为反感忌恨,此时眉宇间泛起金光,让他看起来十分威严,但是他心底里却升起了滔天怒意。 然而,黑衫青年却桀桀一笑,道:“对我来说,能杀死敌人的道,便是最强大道。” “但是你残害无辜,祸害阴魂,便是天理难容的死罪!” 井寒说着,就扔出了一张符箓,同时整个人迅速往后掠去。 轰! 巨响声中,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大有山崩地裂的威势,黑衫青年原先所站立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围的地面龟裂严重,密布着一条条手臂粗的裂缝。 镇岳符,玄级高阶符箓。 当初杜公瑾给井寒的神识留音里就说过,每一张都能够发挥出截江搬山的威力,井寒一直珍惜着,即便是当初面对苗天罡时也没舍得用,此时他也被这种符的威力震撼到。 不过,他相信黑衫青年没有死,因为此人身上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 果然,深坑里冲上来一道身影,正是黑衫青年。 此时黑衫青年的模样很凄惨,几乎衣不蔽体,头发散乱,浑身染血,左手臂更是软绵绵地垂着,似乎已经骨折,那团黑雾不见了,但是他身上的阴煞鬼气却更浓了。 “你竟然毁了我辛辛苦苦多年祭炼出来的阴魂鬼雾,你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黑衫青年咬牙切齿,对井寒恨之入骨。 叱的一声,井寒面前的地面下射出一道寒芒,迅如闪电。 距离太近了,若是换做其他人,必然难逃一死。 但是井寒不同,由始至终,他的神识都仿佛蚕丝一样,密密麻麻地遍布方圆一里的地方,当那道寒芒射出时,就被他的神识发现了,成千上万根蚕丝一样的神识冲上去,将那道寒芒裹住,层层叠叠,直至那道寒芒停下来。 竟然是一柄飞剑! 井寒记得这柄飞剑,是黑衫青年先前以符箓控制,挡下魔骨的那一柄剑,当时掉在地上,黑衫青年并没有收回,原来是早就暗藏了这一招偷袭。 黑衫青年见到自己的飞剑突然停下来,面色微变,正要以鬼道操控,却发现留在飞剑上的那一道阴魂消失了,像是被某种东西吞噬了一样。 他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井寒,惊恐地道:“你,你的神识外放不是靠外物,而是……” 噗的一声,一道白虹从远处的迷雾里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他的胸膛,一道道如丝如线的吞噬力量,涌入他的心脏,摧毁了他的所有生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低头时,赫然看见一根白骨从体内穿透而出,飞向井寒。 “你说对了,我的确不受这里的迷雾力量影响,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有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年轻人,方才也被我杀了!” 黑衫青年的意识模糊前,听到了井寒的神识传音,只是,怨恨歹毒的仇恨情绪刚在他眼里浮现,就彻底凝固。 砰的一声,他重重的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见状,井寒脸上的凝重之色才缓缓消散,终于杀死了此人! 跟黑衫青年一样,他当时也没有召回撞飞了的魔骨,任其跌入迷雾中,为的也是想埋下偷袭的杀招,当他在跟黑衫青年拼杀时,神识一直控制着魔骨在十余丈外的迷雾里飞旋,寻找袭杀了机会。 两人都在算计对方,可谓十分惊险。如果井寒跟黑衫青年一样,是靠外物来做到神识外放,那么此时孰胜孰负还很难说。 井寒看着黑衫青年的尸体,心里有些沉重。 这是他修道以来,真正直面对手里最强的一个,此人仅能发挥出腾云境后期实力,就如此难杀。而他的敌人里,就有还丹境甚至分神境的强者,这让他压力很大。 “此事结束后,我就跟玄冰城借用传送阵,前往紫阳山,去找娘亲!” 经过此战后,他开始感到急迫了,打算尽快去紫阳山与娘亲重聚,因为他知道自己若继续在修道这条路上走下去,敌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他怕自己若有不测,心中那份遗憾就真的要终生难了。 第三十七章 阴阳宝珠 陆怀柔伤得很严重,此时状态很差,被钟红妆搂扶着,身上的气息十分紊乱。 铁拐李已经在李斗和秦大宝两人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正在运功调息。 井寒走过去,几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铁拐李看向井寒,脸上有深深的愧疚,沉声道:“是我不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那人的行踪。” 井寒摇摇头,示意他别自责,道:“不怪你,先安心疗伤。” 黑衫青年太强大,铁拐李没被瞬杀就已经是万幸。 井寒走到钟红妆身边,道:“你先疗伤,我来照顾陆姑娘。” 钟红妆没有推辞,她身上的伤不轻,急需治疗,否则容易落下祸根,闻言便将陆怀柔交到井寒手上,然后盘腿坐下,开始疗伤。 井寒扶着陆怀柔,发现她的手掌十分冰冷,身体更是微微颤动着,不由得很担心,便悄悄将一股真气推送进她的体内,帮她疗伤。 “不要浪费真气。”陆怀柔轻轻摇头,示意井寒这样做没有用。 井寒沉声道:“你伤得很重。” 陆怀柔低声道:“我知道,方原那一掌本来可以要了我的命。” 井寒的面色变了变。 陆怀柔凄然一笑,道:“都是破婴丹惹的祸。” 井寒这才明白为何方原会无故对陆怀柔下如此狠手,原来是为了陆怀柔身上的那一枚破婴丹。 他心里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不离开,方原绝对不会有机可乘。 但是那样一来,钟红妆、李斗和秦大宝三人就可能会死。 井寒越想,心里越难受,他不希望看到这些人有事,可偏偏能力有限,此时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玄冰城想办法治好你的伤。” 陆怀柔摇头,很坚决地道:“不行,我不走。” 井寒皱眉,道:“你的伤再不治疗,你会死的!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有!”陆怀柔低声道:“如果能让我的一个正身处险境的至亲有机会脱险,我不惜死。” 闻言,井寒心头如遭重击。 他想到了娘亲,当初他为了医治病重垂死的娘亲,不也是不惜死吗?那时候对他来说,娘亲能好起来,就是比他的命还重要! 虽然他不知道陆怀柔想要做什么,但是此时很理解陆怀柔的心情。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要留下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让我来帮你!” 陆怀柔微微抬头,直视着井寒的眼睛,轻声道:“你不欠我什么,为何要这样帮我?” 井寒眼里闪过一抹黯然,道:“曾经我也做过同样的傻事,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当时我很希望有人能帮帮我,所以我觉得你此时应该也需要帮助。” 陆怀柔的眼睛微红,道:“既然知道是傻事,你还要做?” 井寒自嘲一笑,道:“正因为世上的不傻之事太多,所以傻事才尤显珍贵难得,更何况,很多事情的结果并不重要,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陆怀柔笑了,脸上更添凄美,道:“不对,这一次的结果对我来说,同样很重要。” 井寒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陆姑娘是想要阴阳宝珠!”正在疗伤的钟红妆忽然出声。 “阴阳宝珠?”井寒闻言,心里一动,在古炎的记忆中,有阴阳宝珠的相关信息。 这是一对低阶法宝器,产自两极之地,一阴一阳,拥有两种法则力量,是蕴养圣婴的最佳宝物之一。 结合先前陆怀柔抢拍破婴丹以及所说过的话,井寒猜测到陆怀柔口中的那位身陷险境的至亲是一位圣婴境大能,因为某种缘故导致自身圣婴毁坏或者受创,所以急需破婴丹和阴阳宝珠来重聚以及蕴养。 陆怀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卧龙湾不久前的震动以及后来出现的神秘迷雾,就是阴阳宝珠即将出世引起的前兆迹象。 井寒感到诧异,皱眉道:“难道阴阳宝珠分别在两只龙眼里?” “没错!”说话的是钟红妆,此时她沉声开口,道:“玄冰宫以及玄冰城里的四大家族正是因为得到这个消息,才各自派出强者前来此地。” 井寒这才想起钟红妆是钟家的人,钟家正是玄冰城四大家族之一,对这里应该了解不少,便急忙道:“你对此地情况了解多少?” 钟红妆摇头道:“如果你们想打阴阳宝珠的主意,我劝你们还是放弃。” 闻言,陆怀柔摇头,坚决地道:“我不会放弃。” 井寒对钟红妆道:“你先说说看。” 钟红妆看出井寒是铁了心要帮助陆怀柔,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用,只好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 “玄冰宫的势力最强,此次派来的强者最多,已经占据了北龙眼,四大家族都不愿与玄冰宫相争,却又势均力敌,此时共同控制着南龙眼。” “听说北龙眼里的是阴宝珠,南龙眼里的是阳宝珠,但是又有传闻说阴阳宝珠是一体的,不会分开出世,到底会在北龙眼还是南龙眼出世,如今无人敢下定论。” “无论是玄冰城还是四大家族,对阴阳宝珠都势在必得,不管是分开出世,还是一同出世,到时都免不了一场大乱战,四大家族是否会联合起来对抗玄冰宫,亦或者是被玄冰宫趁此机会一举平掉,都未可知。” 井寒忽然想到了苗天罡,便问道:“闻讯而来的散修应该不少,那些人会不动心思?” 钟红妆冷笑道:“怎么可能会不动心思,此次不仅来了许多散修,而且就连其他几座城也有强者赶到了。” 井寒在玄冰拍卖行里时,就已经从春桃的口中得知,镇魔海外围,像玄冰城这样的城池共有五座,都是隶属于九鼎山,是人族抗击魔族入侵的重要关城。 此时,他沉吟道:“不管玄冰宫和四大家族多么强势,都无法阻止散修以及其他外来强者的虎视眈眈,像苗天罡之流,不可能对阴阳宝珠不垂涎三尺,只要这些人参与争抢,我们就有机会可循。” 钟红妆担忧地道:“就怕这潭水深,搅浑了很难上来。” 井寒道:“我们本来就是在做虎口夺食的事情,不怕水深。” 钟红妆想了想,道:“你救我一命,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事不宜迟,我想先去与我的族人会合,我离开太久,他们未免担心,再者,我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只是,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们?” 这里无法神识传音,众所周知。 陆怀柔从纳戒里取出一柄三寸小剑,递给井寒,道:“这是一柄传书飞剑,你将一道神识打入其中。” 井寒很快就反应过来,依言做了,然后把传书飞剑交到钟红妆手上,道:“你有事就发动传书飞剑,我自有办法接收。” 钟红妆没有迟疑,点头收起传书飞剑,然后向众人告辞。 第三十八章 人缘比较好 铁拐李伤势不轻,一条腿几乎废掉,行动不便,李斗和秦大宝也有伤在身,经过几人商议,决定让他们三人先离开卧龙湾。 井寒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回头看着陆怀柔,问:“接下来如何?” 陆怀柔张目观望,双瞳里有神秘能量旋转,很快就呼吸粗重起来,似乎经不起施展秘术消耗,身体摇摇欲坠。 井寒略微犹豫,才俯下身去,将其背了起来。 陆怀柔开始有些不自然,身体僵硬着,双手更是不知如何摆放。 井寒轻声道:“为了方便行动,在你好到行动自如前,就让我背着你吧,情况特殊,不必拘小节。” 陆怀柔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放松自己,在井寒的背上伏下来。 井寒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柔软,心无旁骛,低声问:“你方才以道瞳观望,看出了什么?” 陆怀柔依然很难虚弱,缓了好长一口气,才沉声道:“我看到此处天地间的能量正在快速变化,应该即将有事情要发生……” 井寒点点头,耐心等着陆怀柔继续说下去。 陆怀柔又缓了一口长气,才说道:“右前方的能量波动变化最剧烈,应该是南龙眼的位置,我们就去那里。” 闻言,井寒开始动身。 路过方原的尸体时,他以神识卷走了方原的纳戒,然后扔下一枚灵火符,毁尸灭迹。 陆怀柔提醒:“方原是方家年青一代里,最为出色的人物,一直深得方老家主宠爱,身上的好东西应该不少。” 井寒便一边走一边破开纳戒上的神识禁制,果然发现里面的收藏非常丰富。 仅是中品灵石就有近二十万,各种法器不下二三十件,有人族的,有妖族的,有魔族的,灵草灵果没有,倒是有不少丹药,林林总总,宛如一个小型丹药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符箓,但是品级皆不高。 井寒没找到有眼缘的兵器,又看不上那些符箓,只找到适合陆怀柔疗伤的两瓶丹药,一瓶是玄精丹,补气回元,养精蓄血,一瓶是炼神丹,恢复识海创伤,稳固神识。 陆怀柔没有推辞,任由井寒喂自己吞服,她也想尽快恢复过来,不要拖累了井寒。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山崩地裂。 下一刻,井寒就感到地面一阵猛烈摇晃,四周围一片地动山摇,紧接着,他和陆怀柔都听到一阵欢呼雀跃的嘈杂声音从前方传来。 陆怀柔目光一凝,惊声道:“前面就是南龙眼,好像那里的迷雾更加浓重了。” 井寒心中一紧,难道阴阳宝珠出世了? 咻! 一道红芒破空而来,进入他的神识范围。 “咦?是一支箭!” 井寒起初以为是飞剑,正警惕起来,准备好迎敌,却看见那道红芒坠落到地上,赫然是一支箭,箭头暗红,仿佛染血。 “是无主之物!”陆怀柔低声提醒。 井寒也看出来了,急忙以神识扫过去,把那支箭卷回来,握在手中。 正准备查看,就看见一个左脸有一道刀疤的青年从远处迷雾里掠来,看见井寒手里的那支箭后,微微一皱眉,咕哝一声,直接在半空中转身就往回掠去,眨眼没了踪影。 井寒含笑道:“此人似乎追着这支箭过来的,没想到被我们捡了便宜,估计心里不舒服了。” 陆怀柔点点头,看着青年离去的方向,沉声道:“此人不简单,比方原还要强。” 井寒表示认同,方才他的神识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江河般的澎湃气息,应该是还丹境初期,由此可见,对方在没有法则压制的时候,完整修为至少是还丹境后期圆满。 这可是与白倩同级别的强者。 “只要他不对付我们,我们就不招惹他便是了。” 井寒说着,开始以神识探查手里的这支箭,发现里面宛如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神识竟然探不到边际,心里一沉,急忙把箭举到陆怀柔面前,“这支箭有古怪,你看看。” 陆怀柔正要以道瞳查看,却又听到一个尖锐的破空声由远而近飞来,急忙举目望去,只见一道白虹从前方的迷雾里钻出,坠落在井寒面前三丈处。 又是一支箭,与井寒手里的那支箭一模一样!只是箭头的颜色不一样,这一支箭的箭头是银白色的,宛如寒雪。 “怎么回事?”井寒以神识卷起地面的那支箭,握着两支箭,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怀柔。 “是无主之物,应该是南龙眼里喷出来的东西!”陆怀柔猜测。 “龙眼里还能喷出这东西?”井寒不解。 陆怀柔缓缓说道:“事实上,在很久以前,镇魔海的海水未干涸以前,南北龙眼各是一个海眼,每逢潮汐便会吞吐遗落在海床上的东西,过去,这里曾发生了不知多少次惊天大战,陨落的人族修士和魔族强者不计其数,遗落在海床上的东西自然数不胜数,这些东西都会在潮汐发生时,被吸入海眼里,如此长时间过去,两个海眼里的东西早已堆积如山,如今震动开裂,发生异变,有东西喷出来也不足为怪。” 井寒皱眉道:“阴阳宝珠也是如此落入龙眼里的?” 陆怀柔摇头,正要说话,却猛然抬头,看向前方。 井寒也不约而同扭头看去,只见先前那个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青年再次出现,似乎又是追逐井寒手里的箭而来,此时他看见第二支箭也落在井寒手里,脸色顿时一沉,破口骂了一句:“真他娘的倒霉!” 然后凌空一个转身,再次离去。 见状,井寒和陆怀柔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刀疤青年也的确倒霉,两次追逐都落空,被井寒捡了便宜。 “我们的运气是真的好。”井寒笑了笑。 “先去前面看看。”陆怀柔道。 井寒点点头,正要动身,却又一次见到一道青光掠来,十分巧合地坠落在自己脚下。 同样是一支箭,箭头是青绿色的。 井寒弯下腰去,伸手正要捡起,却听到一声大喊:“慢着!” 左脸有一道刀疤的青年急匆匆掠来,脸上带着气急败坏的神色,指着井寒沉声问:“你给老子说说,为何这三支箭都选择了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老子在前面出生入死,打跑了竞争对手,最后却便宜了你!” 闻言,井寒有些哭笑不得,这三支箭自己飞来的,关他什么事? 但是见到这个青年虽然气呼呼,似乎是火爆的脾性,但是没有对自己露出丝毫敌意,如此生气全都是被那三支不识好歹的箭给气的,于是就笑了笑,道:“可能,我的人缘比较好吧。” 青年一怔,差点要破口大骂,这种事跟人缘好有个屁的关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人缘的确不好,已经到了糟糕透顶的地步,就觉得对方的这个理由好像也有道理,但是要让他接受这一点,一时间又很难,于是,他干脆往地上一坐,咬牙切齿地道:“老子就不信,下一件飞来的东西还是向着你!” 第三十九章 我捡的 咻! 一道黑光自迷雾中出现,朝着刀疤青年的方向坠落。 刀疤青年见状,大喜,搓着手哈哈大笑起来,瞟了一眼井寒,有种得意的意思,道:“老子就不信了你的邪,这不冲着老子来了!” 井寒哭笑不得,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争抢什么,是那三支箭自动找上门来的,却被刀疤青年认为是暗中使了手段。 不过,他也很庆幸这道黑光是朝着刀疤青年坠落而去,若是再飞向自己,那刀疤青年肯定不会罢休了。 “恭喜道友……” 他正要向刀疤青年表示善意,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道黑光落到中途后,突然方向一转,直奔自己而来。 噗! 黑光中是一张弓,通体漆黑如墨,此时一端插在他脚下的泥土里。 井寒愣住了,自己只是说句恭喜的话,也能引来宝物? 此时他都不敢抬头去看刀疤青年的脸。 陆怀柔扑哧笑出声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凄美无比。 这荒诞的一幕,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井寒苦笑,心想完了,这下真的没办法跟刀疤青年解释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刀疤青年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压抑得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愤怒的情绪几达到了顶峰,仿佛受伤了的猛兽。 井寒抬起头,看着面目狰狞的刀疤青年,心里明明很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生怕彻底得罪了对方,只好憋着,尽量无辜地说道:“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刀疤青年咬牙低吼:“你为什么要说话?为什么!” 井寒憋得脸有些红,解释道:“我只是想恭喜你……” “恭喜什么?有什么好恭喜的!”刀疤青年猛然打断井寒的话,仰天长啸,释放着胸中的滔天愤懑。 井寒看着此人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就捡起脚下的那张黑弓,准备送给对方。 “你要干什么?”刀疤青年目光如电,盯着井寒,声音里带着怒意,“你想把这张弓送给我?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井寒的动作一僵,此人真是个怪胎,送他东西就是侮辱他的人格?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他就说道:“道友别误会,在下只是想把这张弓收起来。” “慢着!”刀疤青年忽然喝止。 “怎么,道友要与在下争这张弓?”井寒神色微冷。 “这是你第二次侮辱我的人格!再有第三次,必斩你!”刀疤青年怒气冲冲,随后冷哼道:“老子从来不会去抢夺与自己无缘的东西,既然那三支箭和这张弓都选择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老子绝对不会染指半点。这是老子的行事风格,整个神风城的人都知道。” “原来他是神风城的少城主,周逸!”陆怀柔突然出声。 井寒闻言一怔,不由得上下打量刀疤青年,抱拳道:“原来周少城主,在下井寒,一介散修,幸会!” 周逸想不到自己被人认出来,目光落在陆怀柔身上,皱眉道:“我看着你有些眼熟,你是谁?” 陆怀柔轻声道:“九鼎山落雁峰弟子,陆怀柔。” “你来自九鼎山!”周逸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旋即又阴沉下来,寒声道:“是谁把你伤得如此重?” “此事已经不重要了。”陆怀柔轻轻摇头,方原已死,此时再追究已无意义。 周逸是一个很干脆的人,见到陆怀柔不愿多说,便哦了一声,阴沉的脸色消散,看向井寒,把手一伸,道:“把你手里的三支箭和那张黑弓给我看看。” 井寒没有犹豫,把弓箭递了过去。 周逸对弓箭又看又摸,脸上露出吃惊神色,然后把弓箭抛回给井寒,才说道:“这三支箭和黑弓是一套的,名为天魔弓,是魔族强者天魁的兵器,完整的天魔弓有三十三支箭,属于低阶法宝,如今只剩下三支箭,加上器灵已毁,只能勉强达到中阶灵器的级别。” 井寒闻言又惊又喜,尝试着轻拉弓弦,铮的一声,清亮的破空音响起,只见一道黑芒从弦上射出,落在数丈外的地面上,竟然斩出落一条手臂粗的凹槽。 “好厉害!” 井寒震惊,仅是空弦就能发出这么强大的攻击,若是搭上那三支箭,岂不是更加惊人! “弦音如刀,不愧是低阶法宝,虽然毁过一次,降为中阶灵器,威力依然不可小觑!”周逸沉声道。 井寒点点头,对周逸抱拳道:“多谢周兄慷慨。” 周逸看上天魔弓在先,又出了力气,结果便宜了井寒,却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出手抢夺,这一点磊落坦荡的胸襟,让井寒很钦佩,心里生出了结交之意,所以改称为周兄了。 周逸是个明白人,哈哈一笑,道:“井兄客气了,天下宝物,有缘者得之,你就是天魔弓的有缘人,跟我没关系。” 井寒心里也疑惑不解,为何天魔弓会选择自己。 难道是因为那根魔骨? 正当他想取出魔骨验证时,忽然听到耳边响起陆怀柔的声音:“有人来了!” 同时,他的神识也发现了两个人正朝此处掠来,其中一人,赫然是宋剑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想找宋剑央算账,没想到这家伙自动送上门来了。 “好像是宋家的人!”陆怀柔低声道。 “没错,那个少年就是宋剑央!”井寒冷笑道。 “你们认识他们?”周逸听见了井寒和陆怀柔的对话。 井寒点点头,道:“一个仇人。” 周逸一听,眉毛挑了挑,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此时,宋剑央也认出了井寒和陆怀柔,微微一愣,随后大叫起来:“是你们两个!想不到你们这对奸·夫***竟然没有死,不过老天开眼,让你们落到本少爷手上,今日本少爷一定会送你们下黄泉!” 周逸皱了皱眉,扭头对井寒道:“看来你们之间的仇恨不小,要不要我帮忙?那小子身边的那位不简单。” 井寒也看出宋剑央身边那位灰衣中年人的修为很强,隐约透露出还丹境初期的气息,说明此人的真实修为达到了分神境。 他握紧了手中的天魔弓,对周逸道:“不用,我正好想试试天魔弓。” 说着,他就举起天魔弓,对着宋剑央,拉满了空弦。 宋剑央目光一凝,指着井寒手里的天魔弓大喝出声:“你怎么得到这张弓的?速速交出来!” “我捡来的!”井寒的嘴角微翘,随后松手放弦。 铮的一声,一道月弧般的黑芒从弦里射出,化作一把数丈长的刀刃,斩向宋剑央。 第四十章 弯弓射箭 宋剑央见到井寒敢动手,目光骤寒,眼里射出恐怖杀意,但他没有出手,而是飘身后退。 井寒能够在散修苗天罡手中逃走并且活下来,自然很不简单,直到此时,他仍然没有看出井寒的真实修为,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时冲动,鲁莽行事,而中了井寒的奸计。 “燕奇,杀了他!” 随着他话音落下,灰衣中年人便一步踏出,竖掌一劈,掌心中的真气瞬间凝成了剑罡,这一刻他的手掌,仿佛成了一柄利剑。 呛的一声,数丈长的黑色刀刃与灰衣中年人的手掌斩在一起,刹那间,刀芒剑罡四溢。 灰衣中年人轻哼,手掌微震,掌心中的真气汹涌澎湃,凝成的剑罡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将数丈长的黑色刀刃彻底击溃。 井寒双眼微眯,灰衣中年人比方原强大数倍不止。 于是,他再次弯弓拨弦,以空弦之音凝刀,向灰衣中年人连斩十余下。 灰衣中年人目光凌厉,衣袖中射出一道寒芒,在面前卷起一片冷光,只听得叮叮叮一阵撞击声响,井寒发出的弦音凝刀全部被斩灭。 “小心!”陆怀柔突然惊呼。 井寒面色肃然,神识早已锁定了右侧袭来的另一道寒芒,此时头也不抬,两指搭在弓弦上,猛力一拨,只听得呛的一声,弦音凝刀斩在寒芒上,那道寒芒一滞,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继续劈向井寒。 两道寒芒,一左一右,夹击井寒。 “是子母月弧剑,母实子虚,攻击右侧的母剑!”陆怀柔沉声道。 井寒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操起天魔弓当作长刀,对着右侧那一道寒芒狠狠的斩去。 啪的一声,那道寒芒砸入地面,与此同时,左侧那一道寒芒也隐去了踪影。 井寒只感觉天魔弓上传来一股澎湃巨力,几乎要震碎自己的两条手臂,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你没事吧?”陆怀柔伏在井寒背上,发现井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由得担心起来。 井寒低头看着淌血裂开的虎口,摇头沉声道:“此人到底是谁?” 陆怀柔道:“此人叫燕奇,是宋老家主的义子,真正修为是分神境初期!” “不过是借用外物强行提升上来的罢了,跟真正的分神境初期差太多了。”周逸忽然出声,言语中充满了讥讽不屑,似乎不怎么看得起燕奇的修为。 燕奇闻言,目光渐冷,盯着周逸,冷冷的道:“你要管这事?” 周逸把眉毛一挑,道:“诶,把话说清楚点,什么叫我要管这事,你一来就大杀四方,威风八面,老子有说过你半句不是?自始至终,老子就站在这里看你耍威风,要不是命大,早就被你有意无意杀了,你觉得老子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还是说你认为神风城的人都好欺负?” 燕奇神色渐冷,寒声道:“周少城主好气派,动不动就把神风城抬出来镇压四方,燕某不过宋家一个名不经传的义子,岂敢冒犯神风城的威严。” 周逸面带讥讽,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老子从来没主动去欺负人,神风城也是讲理的地方,方才老子只是说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没有指名道姓,更加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你如果偏要代号入座,要找老子麻烦,老子也乐意奉陪!” 燕奇的目光森冷得能杀人,但是他不敢对周逸动手,神风城城主护短疯子之名,众所周知,谁招惹谁倒霉,连玄冰宫的宫主都对其忌惮三分,更别说他区区一个周家的义子。 此时,宋剑央开口道:“周兄,今日给我宋某一个面子,别管此事,宋某一定感激不尽!” 周逸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的道:“你算什么东西?要老子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身边有条狗就没人能奈你何,再敢喊老子一句,看谁今日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好嚣张!好猖狂! 井寒此时对周逸不由得另眼相看,这家伙运气不咋地,但是打人先打脸,骂人先骂娘的功夫实在是高,虽然有仗势欺人的嫌疑,但是却十分大快人心。 陆怀柔趴在井寒的背上,下巴枕着井寒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奇。 此时,宋剑央被周逸训得哑口无言,真的不敢再对周逸说话,只是眼里露出滔天怒意,伸手指着井寒和陆怀柔,咬牙切齿地道:“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们!” 周逸忽然上前一步,身上散出强悍的气息,竟然不比燕奇弱多少,盯着宋剑央,冷冷的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欺人太甚!”宋剑央面色铁青,胸膛都快气炸了,就是不敢对周逸发作。 燕奇更是上前一步,挡在周逸面前,沉声道:“周逸,你不要太过分,宋家虽然比不得玄冰宫,但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我相信你爹也不希望跟宋家闹不愉快!” “如果我爹在,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周逸轻蔑地扫了一眼燕奇,然后用手点指着宋剑央,冷冷的道:“给老子听好了,井寒是老子的朋友,你敢动他,老子就先灭了你,再让我爹陪着我上宋家去请罪!” 闻言,宋剑央面如死灰,但是眼里却渐渐浮现一抹猩红的疯狂。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陆怀柔发现了他眼里的异色,此时心中一喜,双瞳里的神秘力量更加强烈起来。 燕奇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有周逸这句话在,他们今日无法动井寒了。 忽然,宋剑央指着周逸,面目狰狞的叫道:“周逸,你他娘的欺人太甚,本少爷就不信了你的邪,本少爷今日就是要灭了井寒和那个臭娘们,看你能怎么着!” 然后转头对燕奇吼道:“动手!” 燕奇想不到宋剑央会如此沉不住气,竟然被周逸激怒到失去了理智,此时心中悲叹竖子不可教,然后挥手打出一道青光,裹住了宋剑央,同时散发全部气息,挡着周逸,沉声道:“周逸,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剑央不懂事,说话没分寸,得罪之处,改日宋家再领他去神风城请罪!” 说着,就要卷起宋剑央离去。 “你敢走试试看,老子立刻发出神风征战令,召集人马,今日就去玄冰城灭了宋家,鸡犬不留!” 周逸的声音,森寒得仿佛九幽之下的阴风,让燕奇的身体瞬间僵住,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而宋剑央则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井寒看着眨眼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周逸,心里也有些紧张,现在的周逸,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 陆怀柔则轻轻一叹,低声道:“连九鼎山上的人都知道,神风城有一个绝对的禁忌,不能骂娘,宋剑央不仅骂了,还是对着周逸骂,这真的是找死了!” 井寒皱眉,正想问为什么,却听到陆怀柔在自己耳畔边急声道:“动手!” 瞬间,他体内的所有真气齐齐爆发,身上腾起一团耀眼的金芒,整个人仿佛中天的烈日。 同时,蚕丝般的神识密密麻麻地汹涌而出,层层叠叠的裹在燕奇身上。 然后,弯弓,射箭。 第四十一章 三箭之威 铮的一声,弦音起,箭离弦。 暗红色的箭朴实无华,仿佛普通的箭矢,疾射向宋剑央。 井寒的缚神术只是让燕奇微微一顿,不到一息,燕奇就挣脱出来,看着那一箭,他眼里浮现浓浓惊色。 咻咻咻! 他的纳戒仿佛爆碎,从里面飞出一件又一件兵器,前赴后继地冲向那支箭,同时,他抬起右手全力拍出去,掌心中的真气再次化罡,整条手臂腾起一层又一层的青芒。 但是下一瞬,所有的兵器都化成了齑粉,那支暗红色的箭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从他身边掠过,刹那间,真罡粉碎,青芒湮灭,他的整条手臂从手掌到齐肩处,瞬息消失,恐怖的力量冲击着他整个人往后飞出去。 身在半空中,他就惊恐的看见那支箭轻易地摧毁了宋剑央身上所有的防护,甚至连宋老家主的一缕元神都无法阻挡其分毫。 一箭穿心。 宋剑央脸上的神情凝固在那一刻,低头看了一眼前后透亮的胸膛,然后整个人就轰然爆碎,在那支箭的恐怖力量下,灰飞烟灭! 轰! 那支箭落到地上,炸开了一个巨大深坑。 直至此时,燕奇才摔落到地上,右肩上鲜血飞溅。 “不……”他看着宋剑央消失的地方,愤怒嘶吼,作为宋老家主的义子,他很清楚宋剑央背负着宋老家主的厚望,此时宋剑央被杀,可想而知对宋老家主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井寒!你杀了宋剑央,准备承受宋家的怒火吧!”他目光歹毒地盯着井寒,咬牙咆哮。 井寒一言不发,再次弯弓搭箭。 既然杀了,就杀得彻底一些! 燕奇见状,眼里恨意滔天,脸上却露出惧色,甩手抛出三件兵器,每一件都是防御力惊人的高阶法器,他则腾空而起,疯狂逃遁。 咻! 白箭离弦,疾如迅雷,破空而至,瞬间粉碎了那三件高阶法器,眨眼便追上燕奇。 燕奇惊恐大叫,口中喷出一片血雾,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眉心处飞出一道分神,没入本命飞剑里,迎头冲向白箭。 咚的一声闷响,燕奇的本命飞剑粉碎,却暴起一股澎湃如汪洋的强悍力量,硬生生把白箭震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与燕奇错身而过,落入前方的迷雾里,再次炸出一个恐怖深坑。 “啊~”燕奇惨叫,声音十分凄厉。 白箭与他错身而过时,毁灭般的劲道仍然有一缕扫中了他的左腿,整条腿的下场顿时化为齑粉消失,画面十分血腥残暴。 “井寒,此仇不共戴天!”他咆哮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拼尽全力远遁。 井寒眉头紧皱,分神境太难杀死,炼出分神后,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先前苗天罡以分神进入一具魔尸里逃过一劫,如今燕奇也是如此,以分神代死,拼出了一条生路。 燕奇虽然没了一手一脚,又毁了分神,但是离死还远。修士到了他那种境界,除非断头穿心,否则,寻常的肉身损伤很难使其殒落。 “不能让他逃了!”周逸沉声说着,一掠而起,追入迷雾中。 井寒正要跟上,陆怀柔却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微微一怔,嘴角泛起冷笑,然后背着陆怀柔不慌不忙把之前射出去的两支箭收回来,慢悠悠地迈步往前方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周逸黑着脸跑回来,气呼呼地道:“晦气!竟然让那王八蛋跑掉了!” 井寒笑了笑,安慰道:“无妨,他活不了。” 周逸皱眉,道:“你是真傻还是假糊涂,那王八蛋就是断了两只手两条腿,都死不了!而且,如果让他逃回去通风报信,引来宋家的人,也是不小的麻烦。” 陆怀柔轻轻一笑,道:“宋家的人来了正好,省得你跑一趟玄冰城,直接在这里一锅端了。” 周逸嘿嘿笑了笑,厚着脸皮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呢,咳咳,其实我身上没有神风征战令,那些话都是我吓唬那两个蠢蛋的。” 陆怀柔抿了抿嘴,一副我早知道的神色,然后不再说话,趴在井寒背上安静疗伤。 周逸见到两人这么镇定,不由得皱眉,对井寒道:“你就不担心燕奇找来宋家的高手追杀你?我可是听说宋家这次来的最强者是宋伤,那可是真正的分神境高手,比燕奇厉害多了。” 井寒忽然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迅速弯弓搭箭,对准了一个方向,毫不犹豫放箭射过去。 这是他得到的第三支箭,箭头是青绿色的。 弦音铮鸣,但是利箭穿空,却无声无息。 只是所过之处,虚空竟然出现一条肉眼可见的漆黑裂缝,唯有速度与力量达到某个极致的临界点,才能割裂虚空,出现这种异象。 周逸看着箭头指向的地方,双眼一亮,惊声道:“难道……” 他话音未落,那里的迷雾中就传来燕奇的疯狂嘶吼,道道宝光升腾而起,却又有迅速湮灭,随着一声巨响,燕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我去看看!”周逸一马当先,飞身冲过去。 “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发现不了他的行踪,谁会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藏身在那里。”井寒扭头对陆怀柔笑了笑,然后迈步跟过去。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深坑就映入眼帘。 周逸从深坑里跳出来,手里拿着那支青绿色箭头的箭,脸上有浓浓的惊骇神色,沉声道:“我觉得我可能低估了天魔弓与这三支箭配合起来的威力,从你射出这三箭的威力来看,完全超越了中阶灵器的范畴,已经达到了高阶灵器的水准。” 井寒点点头,以天魔弓射出这三支箭,威力的确惊人。 他一边接过周逸手里的那支箭,一边朝深坑里望去,问道:“燕奇死了吗?” “死得不能再死了!”周逸啧啧叫道:“真正的灰飞烟灭,从深坑底部残留的兵器碎片以及真气波动来看,那家伙在临死前作出了顽强反抗,纳戒里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用上了,真正的拼死一战,可惜,没什么用,那一箭太恐怖了,我估计即使在外面也能射杀一般的还丹境修士,甚至可以威胁到还丹境后期甚至分神境初期的强者。” 井寒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了燕奇的纳戒。” 周逸笑道:“他若是能听到你的这句话,估计能气得活过来,然后再死一回。” 井寒摇摇头,收起玩笑的心思,望向不远处的南龙眼,那里的迷雾格外浓,白蒙蒙的,仿佛一座巨大的迷阵,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倒是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宝光闪烁,不知是出世的宝物,还是有人在打斗。 第四十二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井寒在距离龙眼一里的地方停下,没有继续靠近,还把一支箭搭在天魔弓上,一副蓄势待发的紧张神色。 周逸吓了一跳,皱眉问:“哪里不对劲?” 井寒扫视四周,道:“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你不觉得这样太不寻常了吗?” 周逸皱了皱眉,脸色也缓缓凝重起来,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这里有很多人在等着争抢从里面喷出来的宝物,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天魔弓的气息,才追过去,没想到被你捡了便宜,这也没过多久,怎么那些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井寒目光清澈,道:“这正是问题所在。” 周逸想了想,狐疑道:“会不会是进去里面了?” 井寒的目光忽然变得清冷起来,沉声道:“一定是进去里面了,而且很多人此时可能都已经被杀死了。” 周逸脸色微变,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井寒指了指龙眼方向,冷冷的道:“此时的龙眼上覆盖着一座杀阵,属于人为,而且你看,龙眼上空一片赤红,那是吸收了足够多的鲜血才能凝出的血雾。” 周逸举目看去,果然看到那里飘着一片赤红的血雾,宛如晚霞,顿时心中一沉。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井寒背上的陆怀柔忽然伸手一指龙眼的某处虚空,轻声道:“就是那里,离地丈八,左右三寸!” 闻言,井寒猛然拉弓射箭。 咚的一声,那支箭精准无比的射中陆怀柔所指的那处虚空,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紧接着整个龙眼上空的迷雾陡然一颤,箭头穿透的地方就迅速扩大,变成了一道门。 “真的有大阵!”周逸一脸震惊。 “阵门只能维持十息,快走!”陆怀柔急匆匆说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趴在井寒背上。 原来,她一直在暗中推衍阵门所在。 “走!”井寒低喊一声,背着陆怀柔飞身冲入阵门。 “这两人,真不简单!”周逸嘀咕了一句,急忙追过去。 刚过阵门,三人就感受到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气味劈天盖地席卷而来,紧接着映入他们眼帘的,赫然是尸山血河。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 周逸的脸色阴沉下来,寒声道:“如果这是玄冰城的四大家族干的,那么他们就真的太狠了,也太罪不可恕了,人族大敌当前,他们却为了一己私欲,在此大开杀戒,杀的还是人族,实在可恨!” 井寒想不到周逸此时想到的竟然是民族大义,不由得对此人再次刮目相看。 忽然,他的神识发现有人偷袭,二话不说,屈指勾弦拉弓,以玄音化刀,斩了出去。 当的一声,那人被逼退现身,是一个长相奇丑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朴刀。 “快来人,这里有两条漏网之鱼,哦不,是三条!”汉子偷袭不成,看出井寒手里的天魔弓不简单,不敢继续动手,纵身退后数丈,然后大声喊起来。 井寒眉头微皱,神识卷回先前射出去打开阵门的那支箭,迅速搭在天魔弓上,就要射向那汉子。 但是,周逸却比他更快行动,整个人一晃,竟是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息间出现在那汉子面前,抬手一斩,玄青色的真气闪电掠出,顿时将那汉子从头到脚劈成两瓣! 哗啦! 汉子的五脏六腑伴随着涌泉一般的血水,洒了一地,连一个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 井寒心里暗暗吃惊,那汉子能轻易挡下他以天魔弓发出的玄音刀,说明自身实力不弱,真实修为至少有还丹境初期,虽然在此地受到法则力量压制,但也还保留有腾云境中期的实力,此时在周逸手上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可想而知周逸的实力是有多强。 “聒噪!”周逸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厌憎地呸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井寒,有些不解地道:“这家伙是一个冒险者,那么多比他强大的人都死了,他怎么活下来的?” 井寒正要过去,却突然目光一寒,一拉天魔弓,一箭射向周逸身后方。 轰隆一声,周逸身后方十余丈处的一堆乱石猛然炸开,从中腾起一片黄芒,里面裹着一个人,竟然是苗天罡! 此时他双手捧着一只铜钵,钵口朝外,正抵着箭头,整个人面目狰狞,双手上青筋毕现,身体更是连连颤动,似是在拼尽全力挡住这一箭的恐怖力量。 “真是冤家路窄!” 井寒见到苗天罡,也是十分意外,此时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这老家伙毁了分神,竟然还敢进来这里,而且还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只这么厉害的钵,能够挡得住这一箭。 “苗天罡,今日取你狗命!” 井寒大喝一声,再次弯弓搭箭,要射杀苗天罡。 苗天罡显然也已经认出了井寒,他对井寒恨之入骨,但是此时却是又惊又恐,惊的是井寒当日伤得那么重,竟然能好得这么快,而且修为又有了提高,恐的是他认出了井寒手里的天魔弓,以及面前那支箭的来历。 此时,他见到井寒要射出第二支箭,面色顿时大变,眼里闪过肉疼之色,随后大吼一声,双掌一推,那只铜钵上顿时黄芒暴涨,钵口里冲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澎湃能量,瞬间震飞了面前的那支箭。 他则一个纵身掠起,迅速远遁。 “老匹夫,哪里走!” 井寒大喊,迅速射出第二支箭。 咻! 破空音响起,裂空而去,宛如白虹贯日,眨眼就追上了苗天罡。 苗天罡面色煞白,祭出本命飞剑抵挡,几乎是瞬间耗光了体内所有的真气,以本命飞剑施展出平生最强的一剑。 刹那间,剑气冲天。 轰的一声巨响,白虹消散,那支箭的力量尽毁,从空中坠落。 而苗天罡的本命飞剑也在那一刻粉碎成齑粉,狂暴的力量四溢,有一部分冲击在苗天罡身上,他顿时惨叫着砸向远处。 “我看你还有多少宝物能够代你死!” 井寒冷哼,以神识召回那两支箭,背着陆怀柔飞身而起,御空追杀苗天罡。 周逸追上来,皱眉问:“你怎么跟苗天罡有仇?” 井寒寒声道:“此人在一个拍卖会上与我和陆姑娘不和,事后又觊觎陆姑娘身上的一枚丹药,差点杀了我和陆姑娘,若不是他,陆姑娘也不会伤成这样!” 闻言,周逸双眉倒竖起来,怒道:“竟然这么不要脸!我帮你干他!” 说着,他身上腾起一片玄青色光芒,速度陡然加快,如流星般掠向苗天罡砸落的地方。 第四十三章 显威 “齐道友救我!” 苗天罡口中喷血,大喊着从空中砸落地面,一刻不停地狂奔向不远处的一群人。 人群中掠出一个黄衣中年人,上前扶助苗天罡,沉声道:“苗道友,发生了何事?” 苗天罡眼里闪过阴翳之色,脸上却露出愤怒,悲声痛呼:“齐道友,苗某对不起你,阴老三死了!” “什么!”齐道友面色大变,阴老三是他的徒弟,不久前与苗天罡一同去打扫战场,此时听到噩耗,顿时寒声道:“是谁杀了我的徒儿?是谁?” 苗天罡伸手一指身后追来的井寒和周逸,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他们!” 齐道友的目光落向两人,杀气腾腾,恨意滔天,大吼:“纳命来!” 举掌拍向周逸,掌心中的真气如江河,震得虚空隆隆作响。 周逸目光森冷,同样一掌拍出,玄青色的真气如滔滔巨浪。 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强悍的真气狠狠地撞到一起,刹那间,凌厉的气浪滚滚席卷向四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沙石漂浮起来,然后重重砸落,化成了粉末。 齐道友的身体晃了晃,一只脚退了一步。 周逸却是闷哼一声,倒飞了数丈。 高下立判。 井寒在旁边看着,心里一动,这个齐道友比燕奇要强许多,应该是与苗天罡同一级别的强者,同时,他也大致能猜测出周逸的真实修为,应该是在分神境初期和中期之间。 此时,周逸毫无惧色,指着齐道友冷笑道:“分神境初期的力量?嘿嘿,看来你这个分神境后期圆满有很大水分,老子必斩你!” 齐道友目光摄人,寒声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敢杀我徒儿,今日拿你血祭!” 说着,手中寒光一闪,提着长剑杀向周逸。 周逸冷哼,一脸不屑地道:“原来那只被我捏死的臭虫是你的徒弟,怪不得长得跟你一个德行,丑不忍睹!” 然后手掌一翻,手上多出了一条红缨银枪,嗡的一声,横扫出去,刹那,枪罡凝成月弧,拦腰斩向齐道友。 齐道友一剑刺下,剑气如虹,卷住了所有的枪罡。 周逸脚下连点,往前一个猛冲,手中的红缨银枪一捅,银芒暴闪中,枪头仿佛洞穿了虚空,瞬间到了齐道友胸前,杀气喷薄而出,叱的一声,粉碎了齐道友胸口处的的衣物。 齐道友面色微变,对方这一枪竟然蕴藏着一丝空间法则的力量。 此时,他低喝一声,整个人颤了颤,在原地留下半道残影,往旁边平移了一尺! 之所以说是半道残影,是因为有半道还没有彻底凝实就在枪芒中湮灭,仿佛没有一般。 “瞬移?”周逸目光一凝,红缨银枪一划,逼退齐道友的同时,自己也飞身后退。 齐道友盯着周逸,沉声喝问:“你是何人?” 周逸没有回答,眯眼思索了一会,才冷笑道:“原来你方才施展的不是真正的瞬移神通,而是妖族金鹏的影空术,看来你得到了某只金鹏的遗物!” 齐道友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色,然后脸上的杀气更浓,道:“不管你是谁,杀了我的徒儿,你必死无疑!”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周逸看出了他掌握金鹏族的影空术,并且当众说了出来,除非他能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苗天罡,否则,他身上有影空术的消息必然会走漏风声,将会有许多人盯上他。 周逸似乎看出了齐道友的心思,满脸讥讽地道:“想杀人灭口,阻止你身上有影空术的消息泄漏出去?哈哈,只怕你没这个能耐!” 齐道友重重的哼了一声,身上的真气突然暴涨,眉心处飞出一道黑影,是他的分神,同时衣袖里射出一道飞剑,接着便是他的分神裹着他的本命飞剑,飞向周逸,速度快到无法形容。 周逸没想到齐道友真的如此拼命,竟然不惜巨大风险,祭出分神来杀他,此时脸上也露出惊色,分神加上本命飞剑,速度太快,他很难挡得住。 正当他眼里浮现疯狂之色,准备施展某种禁忌法术时,却见到一支箭闪电般射来,在齐道友的本命飞剑距离他眉心不到一尺时,叮的一声,精准无比地射中齐道友的本命飞剑。 剑毁,分神灭! 齐道友凄厉惨叫,捂着头痛苦万分,眉心处更是裂开,鲜血如泉涌。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分神和本命飞剑竟然会被人一箭毁灭,此时他的识海遭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在他身后不远处,苗天罡的面色极其难看,同时眼里又闪过一丝歹毒的幸灾乐祸。 “我的分神!我的本命飞剑!我要杀了你们!”齐道友疯狂地嘶吼着,回头寻找苗天罡,却发现苗天罡正狂奔向后面的那群人,竟然是舍弃了他。 “苗天罡!”他正要怒骂苗天罡无情无义,却发现身后危机如山崩海啸,急忙回头,便看见一支青绿色的箭疾射而来,无声无息,朴实无华,但是其中蕴藏着的毁灭力量,却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吼! 他大喊一声,手上飞出一方古印,同样是朴实无华,但是散发着浩瀚的气息。 咚的一声,青绿色的箭射在古印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场面出现,但是所有人都看见那里的空间出现了坍塌,露出了一个黑洞。 箭和古印仿佛只是轻轻一碰,然后就分开,各自坠落。 齐道友脸上全是惊恐,这一方古印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得到的,是一件高阶灵器,其中蕴藏着的那股浩瀚气息他至今都没研究透彻,只是觉得非常不平凡,没想到此时才堪堪挡得住那支青绿色的箭。 什么样的箭如此厉害,法宝? 他心里越想越惊恐,飞身过去捡起古印,转身就逃向不远处的那群人。 井寒以神识召回两支箭,扭头看着周逸,道:“你没事吧?” 周逸摇头,目光里带着感激,郑重地道:“我欠你一条命!” 井寒微怔,道:“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必客气!” 周逸皱眉道:“当我的朋友可不舒服。” 井寒笑了笑,道:“当我的朋友也不容易。” 周逸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本来想伸手拍井寒的肩膀,才想起陆怀柔还趴在上面,急忙收住伸出去一半的手,神色古怪地对井寒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道:“朋友,你可真有福气。” 井寒一怔,正要说话,突然感受后背一阵寒意,接着便听到陆怀柔冷冷的声音响起:“周逸,你想死么?” 周逸干咳两声,装耳聋听不见,提着红缨银枪一指不远处的那群人,怒气冲冲地道:“两个老匹夫,以为躲在一群人后面就没事了,哼,今日看谁敢保你们!” 井寒早已发现,那群人中,玄冰城四大家族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实力强大的散修,显然,不久前的那一场大屠杀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甚至,这里的杀阵就是这些人联手布下的,很有可能是在瓜分宝物前的一次清场。 第四十四章 资格 在众人的注视下,井寒背着陆怀柔,与周逸并肩走来。 面对群雄,两人神色平静。 有人认出了周逸,低声道:“竟然是神风城的周逸,他怎么来了,难道那位也在附近?” 许多人闻言,面色变了变,听到神风城,所有人就知道此人所说的“那位”是谁了。 又有人指着井寒,皱眉道:“此人又是谁?” 旁边有人提醒,道:“好像是井寒,他背着的人应该是九鼎山落雁峰的弟子陆怀柔。” 闻言,不少人转头看向苗天罡,有人嘀咕道:“看来传闻是假的,井寒和陆怀柔并没有死在某人手里,如今还出现在这里,大显身手,把某人追杀得落荒而逃。” 苗天罡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诸位,此地已经被我们联手布下大阵,他们是如何进来的,非常值得让我们警醒!而且,井寒手里的是天魔弓!” 此话一出,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 “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有人出声喝问。 周逸冷冷的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那人瞟了一眼周逸手里的红缨银枪,想到方才周逸与齐道友交手的一幕,不敢再作声。 “胆小如鼠的废物!”周逸讥笑,用红缨银枪指着人群中的齐道友和苗天罡,嚣张地道:“你们两个老匹夫,出来受死!” 两人一言不发,眼里的恨意滔天。 他们不怕周逸,却怕井寒放箭。 不止他们怕,其他人也非常忌惮。 井寒一箭毁了齐道友的分神飞剑,又一箭射塌了虚空,这是在场的人有目共睹的。连齐道友和苗天罡这样的强者都不敢撄锋,可想而知井寒手里的箭有多恐怖,再加上天魔弓的显赫名头,此时更加无人敢轻视井寒。 井寒扫视众人,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看见了人群中的钟红妆,发现了她身旁那位高大中年人善意的眼神,也留意了疑似是宋伤的宋家强者,还感受到一个紫袍青年的浓浓敌意,此人的长相与方原有些许神似,应该是方家的人。 玄冰城四大家族,唯有一个萧家是他至今为止没有见过以及接触过的。此时他不由得多加留意了一下与钟家众人临近的那一群人,猜测那些人就是来自萧家。 “诸位,苗天罡欲杀在下在先,又害得陆姑娘身受重伤,这是在下与他的私人恩怨,请你们行个方便!”井寒抱拳说道,不想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 苗天罡眼角挑了挑,目光怨恨又歹毒,冷哼道:“无知小儿,异想天开,却不知老夫与在场诸位早已联盟,你要杀老夫,便是与在场所有人为敌,你这是以卵击石!” 井寒冷笑,开始弯弓搭箭,周逸也举起了红缨银枪,身上的真气开始狂涌。 不少人变色,喝骂出声。 苗天罡冷笑连连,他不信井寒敢动手,在场这么多强者,一起出手足以灭杀井寒千百次。 “苗道友此言差矣。” 忽然,钟红妆身旁的那位高大中年人缓缓开口,道:“我等联盟,只是利益合作,并无义务为任何人解决私人恩怨。” 说着,就带着钟家的人走到一边去。 “钟道友,你……”苗天罡的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出声指责。 “萧某同意钟道友的话。”萧家的一位老者也出声,带着萧家的强者往旁边走去,不愿干涉井寒与苗天罡的私人恩怨。 见状,苗天罡更是面如死灰。 如果四大家族的人都选择袖手旁观,他今日除非逃出卧龙湾,否则又要付出惨重代价。若是在外面,他的修为神识没有受到压制,根本不会把天魔弓放在眼里,甚至一道神识就能灭杀了井寒。但是此时此地不同,他神识无法外放,很多强大手段以及神通在这里都施展不开,若是近身撕杀,他也能轻易秒杀井寒,但是井寒根本没给他近身的机会,动手就是用天魔弓放箭,那三支箭又威力无比,连分神境都能射杀,再加上一个实力不弱于分神境初期的周逸,他真的无比头疼。 “宋道友……”他看向宋伤,希望宋家能保他。 然而,宋伤却比钟家的高大中年人和萧家的老者干脆,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便带着宋家的人走开。 苗天罡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若是在外面,这些人那个敢对他如此不敬?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此时他真切体会到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井寒目睹了这一切,对修真界冷漠无情的一面感受又深刻了几分。 此时,场中只剩下方家的人还没表态。 苗天罡神色落寞,似乎对方家也不抱任何希望。 然而,方家那个紫袍青年却突然开口道:“苗前辈莫慌,方某最见不得不平之事,这个忙,我方家帮你!” 闻言,苗天罡喜出望外,激动之色流露,沉声道:“多谢方小友,苗某感激不尽,此事过后,苗某愿意加入方家,为方家一尽绵薄之力。” 紫袍青年笑了笑,道:“苗前辈言重了,能有幸招纳到苗前辈这样的高人,是方家的幸运。” 苗天罡感激不已。 紫袍青年示意苗天罡稍候,然后上前几步,指着井寒,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我就觉得好笑,横看竖看,你的真实修为顶多是腾云境后期,这样的修为在这里跟蝼蚁没差别,甚至连呆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却敢在此大言不惭,对前辈不敬,莫非是仗着手里的天魔弓,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交出天魔弓和那三支箭,然后自绝吧,我不想你的血玷污了我的手!” 井寒神色平静,丝毫不为对方的言语所动,淡淡开口道:“在进来这里前,随手宰了两条姓方的杂鱼,其中一条好像叫方原,另一条跟方原有四五分相似,我想他们应该是兄弟。” 轰! 方家众人身上猛然暴出惊天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一个个盯着井寒,恨意如潮。 “你说什么!”紫袍青年的脸色因为井寒的话变得铁青起来,眼里射出阴森的寒光,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宰,了,你!” “先前那两条姓方的杂鱼也是这么跟我撂狠话的,结果他们都死了,而我却好好活着。既然你说我没有资格呆在这里,那么我现在想跟你好好谈谈,如何才有资格!” 井寒平静地说着,然后一箭射向方家的众人。 方家的人里飞出来一个老者,手里握着一团黑光,砸向那支箭。 井寒一言不发,再次弯弓射箭。 方家的人里再次飞出一个中年人,浑身冒着红光,仿佛燃烧的火焰,冲向第二支箭。 井寒继续弯弓,射出第三支箭。 紫袍青年大吼,手里飞出一道紫芒,散发着深渊般厚重的强大气息,飞向第三支箭。 同时,他整个人狂奔向井寒,杀气冲天。 “周兄,帮我挡住他!”井寒对周逸神识传音。 周逸吓了一跳,十分震惊井寒竟然能够在这里调动神识外放,却没有犹豫,提着红缨银枪冲出,挡住了紫袍青年。 井寒则一跃而起,飞向方家的众人,手里飞出一张张符箓! 第四十五章 方家一门鳖 井寒扔出了十余张符箓,除了在妖山矿坑里得到的灵火符和惊雷符外,还有他从青峰老人甘冲的纳戒里找到的一些攻击符箓,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张镇岳符。 杜公瑾一共给了他三张镇岳符,在对付方原时用了一张,当时深感威力惊人,果真有杜公瑾所说的截江搬山之威,此时对付方家一众强者,他果断再用一张。 轰隆隆! 密集的爆炸声中,井寒飞身后退。 方家众人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深坑,仿佛被砸下一座巨大山岳,里面又化成了火海,火海里雷电交加,四周围还飞梭着一道道杀气寒光。 愤怒声、惨叫声,揉杂成一片,伴随着一道道血箭,从深坑里传出,让在场的人震惊无比。 唰唰唰! 深坑里冲出六个人,其中三人手里分别提着一具死尸。这六个人气息强悍,真实修为都是还丹境后期,在此地法则力量压制下,仍然拥有还丹境初期的实力,在方才的符箓爆炸中提前联手抵抗,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只是略显狼狈而已。死去的那三人修为较弱,死在了镇岳符的力量下。 “井寒!”紫袍青年见到方家损失了三人,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咬碎井寒,大吼着逼退周逸,杀向井寒。 “你这是在侮辱老子的实力!”周逸见到紫袍青年竟然无视自己,脸上顿时凝上一层阴寒,身上的玄青色光芒再次暴涨,速度暴增,瞬间追上紫袍青年,手里的红缨银枪猛然一捅,刺向紫袍青年的后背心,枪头上再次出现银光,跟之前逼得齐道友施展金鹏族的影空术一样,仿佛能够洞穿了虚空。 叱的一声,紫袍青年后背心处的衣袍破碎,露出里面的金色护甲来。 叮! 红缨银枪没能穿透那件金色护甲,所有的杀势都被金色护甲上腾起的金光摧毁,没能伤到紫袍青年,反而是让紫袍青年借势往前一个疾冲,眨眼间就到了井寒面前。 “去死!”紫袍青年冷声低喝,举剑劈下,剑气如瀑,朝着井寒当头浇下。 井寒心里一紧,担心剑气会伤到陆怀柔,毫不犹豫施展缚神术,同时把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握在手里,瞬间催动丹田中所有的真气,灌入断剑里,然后拼尽全力一剑挥向紫袍青年的胸膛。 紫袍青年的身体微微一僵,半息不到就挣脱了缚神术,但是他眼里却露出浓浓的惊骇之色。 因为他的身体微僵,气息受到影响,劈向井寒的那一剑滞了一滞,如瀑的剑气顿时减弱了一小半,速度也慢了半分。 正所谓高手过招,瞬息变幻。 就在此时,井寒的断剑先一步落在紫袍青年的胸膛上,锈迹斑斑的剑锋看着很钝,却瞬间粉碎了紫袍青年胸膛处的衣袍,划开了里面那件金色的护甲。 哧啦一声,紫袍青年的胸膛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伤,鲜血飞溅。 紫袍青年惨叫一声,往后倒退,杀向井寒的那一剑也被迫中断。他看着井寒手里的断剑,眼里全是震惊之色,他深知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金色护甲有多厉害,是一件高阶灵器,防御力在防御性的高阶灵器中绝对名列前茅,所以他才敢无视周逸的那一枪,没想到却被井寒手里的那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破开了! 不等他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后腰猛然一沉,被紧追而来的周逸一枪扫中,虽然全部杀势都被身上的那件金色护甲化解,但是蛮横的力量还是将他击飞,横撞出去十余丈才止住。 “少主!”方家那六个强者见到紫袍青年被击飞,纷纷惊呼出声,三人掠向紫袍青年,三人扑杀向周逸。 周逸提枪横扫,枪芒如狂潮,击退那三人,然后冷哼道:“打了王八老子,来了乌龟儿子,你们方家一门鳖啊!” 方家众人闻言,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仿佛抹了黑泥浆。 此时,井寒射出去的三支箭也被挡下,被他召回,拿在手里。 无论是那个老者还是那个中年人,都没有受伤,只是消耗不轻罢了。这与齐道友和苗天罡两人比起来,高下立判。由此可以看出修真世家的底蕴远不是散修可以相比的,同时也能看出方家此次是有备而来,对此行图谋不小。 井寒暗暗记住了方家老者身上的那道黑光,以及那个中年人身上的红芒气息,还特别留意了挡下第三支箭后毫无损伤地飞回紫袍青年手里的那道紫芒。 “如果我的修为再高一些,今日结果就不同了。”井寒心里有些无奈,他修道时日尚浅,修为跟这些人比起来,低了很多,无法真正发挥天魔弓的力量,若非那三支箭特殊,他很难威胁到这些人。 此时,紫袍青年怒视着周逸,寒声道:“周逸,别为我不敢杀你!” 周逸的身份让很多人忌惮,他也一样,但是周逸一再帮助井寒与他对着干,这彻底激怒了他,此时心底里对周逸萌生了杀意。 周逸把红缨银枪一指,嚣张的道:“尽管放马过来,别为你身上的龟壳硬就了不起,老子照样能把它打烂。” 紫袍青年愤怒到极点,周逸开口王八闭口乌龟地羞辱他,还分嘲笑方家的人是鳖,这口气难以咽下。 “吴供奉,拿下周逸,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他对身旁的老者道。 那老者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向旁边的中年人,中年人对紫袍青年摇头,沉声道:“靖宇,不要冲动,此事不妥。” 他跟老者一样,担心神风城城主在附近,以那位的疯狂性子,在这里发狠把他们一锅端都有可能。 紫袍青年被这么一劝,顿时冷静下来,他本是聪明人,自然能想到在这里拿下周逸的严重后果,只是被周逸气糊涂了,加上在井寒手里吃了亏,惊怒交加下,难免冲动行事。 “三叔,他太欺负人了!”他恨恨地道,感到很憋屈,真打又不敢,骂又骂不过。 那中年人也知道紫袍青年心里难受,紫袍青年从小就是万众瞩目,从未遇到什么挫折,如今却在两人手上接连吃亏,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在所难免。 他对周逸抱抱拳,道:“周少城主,看在你我两家的情份上,我们方家不打算再追究你先前的所为,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们方家与井寒的恩怨,方某在此保证,日后方家必定去神风城登门拜谢!” 他觉得把话说到这份上,周逸应该懂得进退。 孰知,周逸摆摆手,很欠揍地道:“我们没有什么情份,要动手尽管过来,别磨磨唧唧。” 方家中年人脸色暗沉,声音渐冷,道:“周逸,你不要太目中无人。” 周逸冷笑,道:“苗天罡想要袭杀我,被井寒发现,事败后逃到这里,你们方家却要保他,这就是你跟我讲的两家情份?我今日就把话撂下了,从今往后,我见一个方家的人就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方家的人敢踏进神风城半步,杀无赦!” 第四十六章 手刃仇敌 方家众人听到周逸的话后,一个个黑下脸来,杀气腾腾。 方家虽然比不上玄冰宫,但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修真世家,如今被周逸当众挑衅,若是没有反击,将会颜面扫地。 神风城怎么了,神风城城主再强又如何?今日先干掉周逸这个小王八蛋再说。 此时就连一向以谨慎稳重行事的方家中年人也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抬手一挥,除了那个老者和紫袍青年外,其余的六个方家高手都掠上去,把周逸包围起来。 周逸斜眼睥睨方家众人,冷笑道:“哟,终于像个真男人一样硬一回了。” 方家中年人眯起双眼,身上开始出现红光。 井寒见状,心里一动,看来方家真的被气得不轻,要对周逸动真格了。他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应援。 就在此时,大地突然震动,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缝,整个龙眼中心处,因不久前的那次猛烈地震而出现的那条巨大地缝此时更是疯狂撕裂,变成了一条数里长数十丈宽的沟壑。 一阵阵灰气从里面井喷而出,伴随着一道道宝光。诡异的是,所有的宝光都漂浮在沟壑上空,没有向四周飞散。而且,随着井喷出来的灰气迅速向四周蔓延,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整个龙眼里扩散。 “这是……”一直趴在井寒背上疗伤的陆怀柔猛然睁开眼,露出无法置信的震惊。 叽叽叽… 井寒体内的蚕蛹疯狂骚动起来,仿佛遇到了强大的威胁,吞噬力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呼~灰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人能幸免。 刹那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法则镇压力量,体内的真气和神识彻底无法调动,仿佛干涸了一样,他们瞬间从修士变成了凡人。 “怎么回事?这是天道的力量?为何会变得如此强烈!” 疑惑不解与惶恐不安在所有人心头弥漫,原先因为迷雾的关系,他们无法神识外放,但是还可以打开纳戒,修为被压制,但是还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实力,此时是完全无法动用修士的力量,仿佛老天在跟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暂时收走了他们的能力 “天要塌了吗?”有人半开玩笑地道。 然而在下一刻,天真的塌了。 砰的一声巨响,笼罩着整个龙眼的大阵破碎,在灰气和神秘的力量中湮灭。 咔咔咔一阵脆响在四大家族的人身上传出,那是控制大阵的阵旗在粉碎。 周逸与井寒并肩而立,眉头紧锁起来,沉声道:“丹田被封,识海被锁,只能用身体的力量,这太诡异了!” 井寒一言不发,在灰气和那股神秘的力量中,神蚕法典的力量也受到压制,体内的蚕蛹的吞噬力虽然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此时的效果却比先前大为缩减,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 “修为退回到了凤初境中期,神识弱化到只能外放三丈!”井寒的神色也不好看,同样感到莫大压力。 “这是‘太初死气’,具有天道等同的法则力量。”陆怀柔双瞳幽深,目光略显黯淡,沉声道。 “太初死气?是什么东西。”周逸皱眉。 井寒却是心中一惊,古炎的记忆里也有太初死气的信息,似乎从来没有人知道太初死气是怎么形成,又怎么会拥有与天道等同的法则力量,只知道这种东西每次出现都影响巨大。 忽然,有大喊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喊的人是齐道友,他正指着沟壑上空飘着的宝光,其中有两道宝光异常醒目,一阴一阳,宛如并蒂莲双生花,彼此缠绕着。 “阴阳宝珠!” 众人齐声惊呼,然后就要腾空而起,飞过去抢夺,结果一个个跳起来离地二三尺就落下,仿佛在原地蹦哒。 “哈哈哈,你们是来搞笑的吗?跳高比赛呢!”周逸见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指着许多人奚落,顿时引来一阵愤怒的注视。 井寒摇头叹息,这家伙谁都得罪,怪不得人缘不好。 周逸对此似乎没有一点觉悟,指着方家的人嘲笑道:“这群短腿的鳖能让我笑一年。” 井寒方才也看见了,听到阴阳宝珠的时候,方家的人反应最大,结果自然最滑稽。尤其是紫袍青年,他本来是要掠出去的,却又似乎想要耍帅,保持英俊潇洒的一面,结果脚尖还没离地整个人就跪了下去,十分丢人。 毒舌的周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槽点,此时指着紫袍青年,夸张地弯腰捧腹大笑,道:“方靖宇,你是猴子派来耍大戏的吗?你大爷的,你是想笑死老子然后继承老子的那三百红颜吗?不用那么努力,没用!” 紫袍青年方靖宇恼羞成怒,咬牙恨声道:“有本事你飞一个看看!” 周逸撇嘴,一脸傲娇,道:“我又不赶时间,为什么要飞?你这种人,根本不懂闲庭信步的乐趣。” 说着,便迈开双脚,施施然地往前走去。 方靖宇气得想杀人。 此时,众人都动起来,迈步奔向沟壑那里,想要争夺阴阳宝珠。 井寒也背着陆怀柔跟上去,他是最后一个动身的,但是速度却是最快的一个,他直奔苗天罡而去。 “你要干什么?”苗天罡见到井寒杀气腾腾地冲向自己,顿时眉头一皱。 井寒二话不说,一拳砸出,看似普通的一拳,仿佛凡人打架斗殴一样,实则暗中藏着真气。 苗天罡见到井寒敢动手,不由得冷笑,他好歹修炼到分神境后期圆满,肉身经过数次淬砺,岂会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找死!” 他冷哼一声,一巴掌扇出去。 砰的一声,井寒的拳头从苗天罡的手掌中穿了过去。 “啊~我的手!”苗天罡看着自己的手掌碎烂掉,露出惨白的骨头渣子,惊恐地瞪圆了双眼,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他捂着鲜血长流的手惨叫起来。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很多人怀疑井寒兼修练体术,否则肉身不可能这么强,一拳就能砸烂苗天罡的手掌。 修士虽然极少注重练体,但是随着修为提升,境界突破,或多或少会借用真气淬砺肉身,到了苗天罡那种境界后,肉身不说比得上一般的练体修士,但是比凡人绝对要强悍许多倍,掌力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如今竟然无法挡得住井寒一拳,这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唯有苗天罡清楚,井寒的这一拳里藏着一缕十分隐晦的真气,若非他切身感受,根本发现不了。 此时,他才意识到井寒的可怕,能够抵抗法则力量的压制。 “少主,救我!”他冲向方靖宇求救。 “苗前辈莫怕,我来了!”方靖宇快步流星地奔来,身边簇拥着方家众强者。 井寒往前纵跃,追上苗天罡,竖掌作刀,斩在苗天罡脖子上。 一丝丝金色的真气悄无声息地钻入苗天罡的体内,咔的一声,苗天罡的脖子一阵恐怖凹陷,骨头悉数粉碎,鲜血从口中狂喷出来。 “你……”苗天罡回头,怨恨地看着井寒。 “今日若不杀你,我怕离开这里后你就会追杀报复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只能让你死了。”井寒说着,一箭从苗天罡的后背心刺进去,从前胸穿出来,然后一脚将其踢飞,砸向奔来的方家众人。 一代枭雄殒落。 第四十七章 强大宋伤 井寒没有停留,脚下发力,冲向齐道友。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是不杀死苗天罡和齐道友,一旦离开此地,他将会被两人追杀。他不是周逸,背后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震慑那两人,以他的修为,到了外面,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齐道友见到苗天罡被井寒斩杀,本来就处于非常大的震惊里,此时见到井寒向自己杀来,哪里还敢逗留,转身就朝宋家的人冲去。 有苗天罡这个前车之鉴,他对方家不再抱有幻想,而钟家和萧家从一开始就摆明摇独善其身,如今他只剩下宋家这个希望了,确切地说,他的希望在宋伤身上。 “宋道友,请助齐某一臂之力!”齐道友还有冲到宋伤跟前,就扔出了自己的纳戒,以表诚意。 众所周知,他身上有金鹏族的影空术。 宋伤接住纳戒,回头问:“可有影空术?” 齐道友咬牙点头,“有!” 宋伤收起纳戒,转身冲向井寒。 井寒目光一凝,想起钟红妆说过,宋伤虽然真实修为仅是分神境初期,但是战力却在宋家排行第二,十分惊人。 此时他不敢小觑,迅速停下来,暂时舍弃斩杀齐道友。 宋伤似乎也觉得井寒不简单,此时还不想跟井寒拼杀,见到井寒停下来,他也转身折回。 齐道友皱眉,不满地问道:“为何不杀了他?” 宋伤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我可曾答应过你杀他?” 齐道友一怔,眼里闪过怒意。 宋伤不再看他,继续向沟壑边冲去。 齐道友敢怒不敢言,又害怕井寒追杀过来,只好一言不发地跟在宋家人后面。 井寒眯着眼睛盯着宋伤,心里暗暗估量其战力。 陆怀柔忽然在他耳边低声道:“宋伤兼修练体术,可能已达登堂入室之境,完成了铜筋铁骨,此时此地,他很有可能无敌。” 闻言,井寒暗暗吃惊。 在古炎的记忆里,对练体术的了解并不详细。只知道练体术源自体修,而体修又传承自古神族,在古神时代,修士练力,通过不断开发人体宝藏,达到一力破万法,以武入道。随着修真出现,古神族逐渐没落,据说分为很多分支,随着岁月流逝,很多分支都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如今还被世人熟知的只有两支,一支成就了如今的魔族,一支便是传承了古神族秘法的人族练体修士。 此时,周逸走过来,看了一眼宋伤的背影,皱眉道:“那家伙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先让别人去啃,咱们猥琐发育,坐山观虎斗。” 井寒看了看沟壑上空的阴阳宝珠,摇头道:“只怕咱们已经身在局中,难以抽身了,阴阳宝珠对陆姑娘很重要,我不得不争。” 周逸一怔,目光在井寒和陆怀柔脸上来回扫动,忽然古怪地笑起来道:“还说你们俩没有一腿,这都要为彼此的事情把生死度外了,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话说何时请我喝喜酒呀?” 井寒心里无语,瞪眼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陆怀柔则是目露杀机,盯着周逸冷冷地道:“看来你真的想死!” 周逸嘿嘿一笑,对陆怀柔道:“你放心,为了井兄的幸福,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他抢到阴阳宝珠!” 陆怀柔气得脸色铁青,这家伙真实惹人讨厌,有这么说话的吗?当着她和井寒的面说这些,多难为情! 她毕竟是女子,恼怒过后,想到自己这一路都是被井寒背着,两人的身体一直处于亲密接触的状态,原先还没觉得什么,此时被周逸这么一点破,顿时觉得难为情起来,脸皮一薄,竟是红了脸。 周逸眼尖,哟的一声,就要调侃,却被井寒一脚踹开。 井寒指着已经冲到沟壑边缘的众人,沉声道:“再废话连篇,阴阳宝珠就被抢了!” 周逸先对井寒一番挤眉弄眼,然后大吼一声:“阴阳宝珠是老子的,谁也不准抢!” 然后提着红缨银枪飞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来就狂扫,逼得众人退后。 宋伤眯起双眼,寒声道:“周逸,你这是在找死!方家怕你神风城,我可不怕,让开!” 周逸二话不说,跳到一边,让宋伤过去。 井寒心里正想着周逸这家伙也有吃瘪的时候,却见到宋伤走过去后,周逸猛地跳回来,大吼:“大家一起动手,干掉宋伤!” 宋家的人面色一沉,如临大敌。宋伤也停下来,转身面朝众人,神色冷漠,那样子仿佛在说,想杀我宋伤的尽管过来,我都接着! 方家、钟家、萧家以及那四个散修皆沉默。 井寒没有犹豫,迈步上去,与周逸并肩而立。虽然周逸刚刚才说先让别人去啃宋伤这根硬骨头,但是此时他必须以行动支持周逸。 钟家的那个高大中年人是第二个行动的,迈步走到右侧,封住了宋伤的一条退路。 萧家的老者轻叹一声,走到钟家那个高大中年人身边,表明了立场。 方家的人和那四个散修没有动,神色犹豫。 周逸回头瞪了一眼这些人,讥笑道:“果然是缩头乌龟!” 这些人冷笑,心里想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时,宋伤神色自若,面对井寒四人的包围,丝毫不惧,身上缓缓出现一层浅淡的光泽。 “老子来领教你的练体术!”周逸低喝一声,提着红缨银枪第一个冲上去,虽然无法动用真气和神识,但是他的枪法依然凌厉,而且双臂的力量很不凡,挥舞着红缨银枪呼呼作响,一扫一捅一挑间都有崩山的威力。 萧家老者一言不发,紧随其后,一双肉掌拍得虚空嗡嗡闷响,仿佛两扇数百斤的沉重铁扇。 “井寒小友,你以天魔弓掠阵如何?”钟家的高大中年人突然回头看向井寒,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意。 井寒一怔,随即想到自己背着陆怀柔,若是加入混战,的确不方便,容易伤到陆怀柔,不由得感激此人的善意,点头道:“好,前辈小心!” 钟家的高大中年人含笑颔首,临行前又说道:“鄙人钟南舟,感谢小友对小女钟红妆的出手相助!” 井寒早已有所猜测,此时并无意外,连忙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钟南舟笑了笑,然后才动身杀向宋伤。在他的身上,同样升起一层光芒,是略显黯淡的土黄色。 陆怀柔吃惊地道:“此人也修练了练体术,不过比宋伤低了一个境界,只是初窥门径,练出了石皮岩肉。” 井寒又是一惊,这些出身修真世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普通。 此时,场中激斗正酣。 宋伤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铜筋铁骨显威,无论是被周逸的红缨银枪扫中,还是挨了萧家老者的肉掌,都毫无损伤,只是发出铛铛铛的响声,只有被钟南舟击中时,才发出闷哼。 井寒看得面色凝重,对陆怀柔道:“怪不得你说他很有可能无敌,仅凭肉身力量,的确很难破得了他的铜筋铁骨防御,幸好他没有把练体术修练到出神入化境界,若是被他练出了金刚不坏,今日我们都得死。” 陆怀柔沉声道:“我开道瞳找他弱点破绽,你准备射杀他!” 井寒摇头道:“你太虚弱了,不要乱用道瞳的力量,而且我看钟前辈的意思,也不是非要取宋伤的命,我想我们应该去干点有意义的事情了。” 陆怀柔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沟壑上空的阴阳宝珠,道:“你放我下来,那样会轻松点。” 井寒不放心,方家的人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若是看到他去抢阴阳宝珠,肯定会对陆怀柔下手的。 于是,他全力运转神蚕法典,催动所有的蚕蛹疯狂吞噬压制的力量,尽可能地调动丹田中的真气,运气遍及全身。 忽然,他想到了搬血功。 “想不到还能用到这门邪功。”他摇头笑了笑,将血气搬运到双足上的涌泉穴,顿时感到充盈的力量,然后一跃而起,竟能有数丈高,横跨过了正在战斗的宋伤等人,落到沟壑边缘。 第四十八章 始料未及的事 井寒一跃而起,冲向沟壑上空,距离阴阳宝珠尚有三丈时,神识散出,卷住阴阳宝珠,将其收入纳戒,落地后拔腿就跑。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拦住他!”方靖宇着急大喊,生怕井寒跑掉了。 正在围攻宋伤的周逸一听,顿时冷哼一声,舍弃了宋伤,跳到方家众人面前,挡住了去路,红缨银枪一横,道:“想追人,先过老子这一关!” “你……”方靖宇气得跳脚,银牙咬得嘎吱响,正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王八蛋。 宋伤也是大怒,此时无心恋战,想要去追赶井寒。 钟南舟与萧家的老者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加快猛攻,把宋伤死死困住。 仅是一会功夫,井寒已经跑没影了。 “让开!” 宋伤怒吼,迸发出超水平的力量,震退了钟南舟何萧家老者,两人明显不想与宋伤拼命,纷纷飘身后退,却隐隐挡住了宋伤的去路。 宋伤盯着两人,沉声道:“原来你们一开始就不打算争抢阴阳宝珠,你们两家甘冒如此大风险进来此地,只是为了阻止宋某?为何?” 钟南舟平静地道:“钟家和萧家只是奉命行事,宋伤,你是个人才,不要不识时务。” 宋伤眯了眯眼,寒声道:“玄冰宫!” 钟南舟沉默不语。 萧家的老者忽然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如无意外,现在玄冰城里,就只剩两大世家了!” 闻言,宋家和方家的人齐齐变色。 方靖宇快步走来,指着萧家老者,喝问:“萧万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家老者抬起头,淡淡地扫了方靖宇一眼,道:“从今日起,方家和宋家已经在玄冰城除名了!” 方靖宇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只感觉识海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连连摇头,口中喃喃道:“不会的,这是假的,你是在骗我的,我不信,方家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 方家的那个中年人走上前来,怒目盯着钟南舟,寒声道:“你萧万三说的都是真的?” 钟南舟冷冷的道:“没错。” “我不信!”方家的中年人面色白了白,却摇头道:“这是你们两家串通好的计谋,想要吓走我们,好让你们……” “让我们如何?独吞阴阳宝珠?还是共享这里的所有宝物?你倒是说啊!”钟南舟冷笑。 方家的中年人这才想起,阴阳宝珠被井寒抢走了,而这里的宝物……钟家和萧家的人似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对宝物感兴趣的样子。 “为何?”宋伤在此出声,他的脸色同样很苍白,但是眼里却闪烁着强烈的杀机。 钟南舟和萧万三都沉默不语。 宋伤眼里的杀机越来越浓,寒声道:“我们四大家族虽然明争暗斗,但是都各有分寸,不会越过彼此那条底线,所以我相信你们两家不会如此行事,是玄冰宫吧。” 钟南舟轻叹一声,道:“现在多说已无益,我们两家此行的任务就是阻止你得到阴阳宝珠,如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另一半是将宋家和方家在这里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对不对?”宋伤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间逼出来的一样,“既然都做了,为何不继续做完?” 钟南舟感受到宋伤的敌意,面色渐冷,哼道:“你以为我们杀不了你们?来此之前,玄冰宫给了我们两件杀器,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旦用出来,你们必死无疑!” 闻言,方家和宋家的人面如死灰。 钟南舟阴沉着脸,道:“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想着回玄冰城报仇,别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我们四家的力量加起来,也是以卵击石。” 宋伤忽然惨然一笑,道:“原来,是玄冰宫的宫主回来了,他跨过了那一步!” 钟南舟沉声道:“你能想到这点最好。” 萧万三摇头道:“事实上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玄冰宫选择留下我们两家的原因,也就不知道为何要铲除你们两家了,我跟南舟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放你们走,虽然担了很大的危险,但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你们能否安然离去,这就是你们的命数了。” 钟南舟看着宋伤,道:“本来我还想找你问个明白,宋家和方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玄冰宫如此大动干戈,如今看来原因结果都已无意义,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再晚我怕来不及。” 宋家和方家的人神色悲切,心中虽有滔天大恨,此时也只能暂时藏起来,选择逃命而去。 周逸目睹了这一切,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钟南舟向自己走来,顿时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 “周少城主请留步!”钟南舟喊住周逸,含笑道:“我没有恶意。” 周逸小心翼翼道:“我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还看见你们放走了玄冰宫要杀的人,你们难道不想把我灭口?” 钟南舟笑道:“谁敢动你周少城主啊,不要命了!” 周逸看出钟南舟的确没有敌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皱眉道:“这一切都是玄冰宫设的局?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钟南舟摇头道:“倒也不全是,阴阳宝珠的确是真的,是玄冰宫的宫主发现了卧龙湾的异常,以大神通提前引动罢了。” 周逸心里暗暗吃惊,道:“好手段,好大的手笔!” 他忽然想到井寒抢走了阴阳宝珠,急忙道:“玄冰宫不会派人去追杀井寒吧?” 钟南舟摇头,坦言不好说。 周逸吃惊,急忙告辞,去寻找井寒。 …… 井寒一路狂奔出了南龙眼,神识修为顿时恢复,立即发现了后面追来的齐道友与另外三个散修。 “还真的不怕死啊!”他心里冷笑。 “小心,前面有人正往这里来!”忽然,陆怀柔出声提醒。 井寒眉头一皱,正想如何应付时,却见到陆怀柔抬手打出十余道阵旗,布下了一个隐匿阵法,便急忙盘腿坐下,不再出声。 不多时,他的神识就捕捉到了两条人影从前方迷雾里掠来,气息很熟悉! “熟人?”他心里一动。 正想着会是谁时,那两人就走进了他的神识感知范围,赫然是杜公瑾和苏蕊!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井寒心里疑惑。 “不要轻举妄动,杜公瑾比苗天罡之流强大很多。”陆怀柔再次出声提醒,似乎对杜公瑾很忌惮。 井寒本来在考虑要不要上去与杜公瑾相见,顺便打听一下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婴宁如何了,此时听到陆怀柔的话,不由得忍住冲动,打算先静观其变。 第四十九章 上山 杜公瑾忽然嗯了一声,停下来扫视四周。 “怎么了?”苏蕊微微蹙眉。 杜公瑾心中沉吟,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没什么。” 苏蕊自然不信,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暗中留意。 藏身在隐匿阵法里的井寒却一脸震惊,杜公瑾竟然能够发现他的神识,要知道这里虽然不是龙眼里,但依然没有离开卧龙湾,依然被那种古怪的迷雾笼罩着,神识无法外放,只能勉强打开纳戒,连苗天罡那种强者都无法幸免,杜公瑾却能感觉到井寒的神识,的确如陆怀柔所说的那样,杜公瑾比苗天罡强大很多。 井寒收回神识,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杜公瑾和苏蕊就站在他面前两丈外,他甚至能嗅到苏蕊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追我们的那四个人要倒霉了。”陆怀柔低声道。 井寒回头看去,见到齐道友与三个散修急匆匆地追来,四人见到杜公瑾和苏蕊两人后,也是微怔。 “咦,这不是玄冰拍卖行的杜管事和苏蕊仙子吗?”齐道友诧异过后,笑眯眯地迎上去,跟两人打招呼。 “哟,是齐道友,这么巧啊。”杜公瑾露出一个意外的神色,然后打量了齐道友几眼,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道:“齐道友,发生了何事,你的分神似乎……” 闻言,齐道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恨声道:“都是那井寒所害,齐某发誓,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这一听,杜公瑾和苏蕊面面相觑起来。 苏蕊娇笑一声,宛如银铃,带着惑人心神的邪魅,道:“齐道友可真会说笑,那井寒我也见过一次,修为境界不高,而且已经死在流沙湖,正是被你的朋友苗天罡所杀,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呢。” 齐道友冷哼道:“苗天罡那死人,一提他我就来气,若不是他,阴老三也不会死,我也不会被井寒用天魔弓射毁了本命飞剑和分神,更加不会受那么多鸟气。” 苏蕊蹙眉,问:“你确定你说的是传闻中死在流沙湖里的那个井寒?” 齐道友道:“苏仙子既然也知道那是传闻,又岂会当真呢。那井寒的确没死,不久前还在此地大展神威呢。” 那三个散修也上前表示可以作证,确定井寒还活着。 苏蕊看向杜公瑾,目光隐晦。 杜公瑾想了想,道:“齐道友,你方才说井寒得到了天魔弓?” “没错!若非他有天魔弓在手,又得到了三支重天箭,早死不知多少回了。”齐道友点头,眼里闪过怨恨。 “重天箭?”杜公瑾眼睛又一亮,惊声道:“齐道友你是说,井寒身上不仅有天魔弓,还有三支重天箭?” 齐道友点头,又气愤地道:“可恨的是,他最后还偷走了阴阳宝珠!” “什么!”这一听,杜公瑾和苏蕊再也不镇定了。 无论是天魔弓和重天箭,还是阴阳宝珠,都是足以让他们眼红的宝物,如今却全都在井寒一人身上。 “井寒如今身在何处?”杜公瑾和苏蕊不约而同地出声。 齐道友一怔,心里冷笑,这两人肯定是动了小心思,于是便道:“方才我们几个就是追着他过来的,谁知眨眼就不见了,却碰到你们,若是我们一齐合作,分头行动,定能找到他,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样啊……”杜公瑾沉吟着,忽然一掌摁在齐道友的胸口上,砰的一声闷响,齐道友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破洞。 “你……”齐道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倒下去,彻底死绝。 与此同时,苏蕊冲向了那三个惊魂未定的散修,看似柔软无骨的手闪电般连斩,斩下三颗头颅。 隐匿阵法里,井寒目睹了这一切,面色阴沉下来,开始庆幸没有出去与两人相见,否则如今他已经变成了地上一具尸体,还会连累了陆怀柔丧命。 “怀璧其罪,果真如此。”井寒心里想着,很清楚杜公瑾和苏蕊是对他身上的宝物动了心,才杀人灭口的。 他不由得想到了龙眼里的周逸等人,不知杜公瑾和苏蕊会不会也对他们下杀手。 此时,苏蕊走回到杜公瑾身边,两人低声交谈着。 “如果此事属实,必须找到井寒!阴阳宝珠是宫主势在必得之物,不容有失,更何况还有天魔弓和重天箭,重天箭虽然只有三支,但是每一支都具有无穷威力,尤其是跟天魔弓配合使用,威力更是惊人。” “想不到井寒的福缘如此深厚,竟然能独得如此多宝物。” “此事我觉得很有蹊跷,四大家族的人应该这里,怎么会让井寒抢走阴阳宝珠呢,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找到钟家和萧家的人,一问便知!” 最后,两人离去。 两人离去许久,井寒都没有走出隐匿阵法,甚至连神识都没有散出去探查。 忽然,距离隐匿阵法一丈的地方,地面陡然裂开,射出一道金光,迅速放大,从中疾射出近百道剑气,疯狂地绞杀着虚空。 随后,苏蕊的身影从远处迅速掠来,落在金光旁,玉手一抓,收起金光,蹙眉看着被剑气绞杀过的虚空,沉吟道:“难道我猜错了?” 逗留了一会,她才飞身离去。 见状,井寒依然没有走出隐匿阵法,而是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气息、神识都隐匿无形。 陆怀柔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法,整个人的气息很弱,仿佛进入某种冬眠状态。 苏蕊离去后不会,不远处的迷雾里有黑影若隐若现,仿佛幽灵。 井寒知道那是杜公瑾。 杜公瑾在附近游走了一会,期间不断出手轰击虚空,有两次差点击中井寒和陆怀柔所在的地方,让井寒捏了一把冷汗,最后他似乎没有发现,这才缓缓隐去。 这一次,井寒毫不犹豫走出隐匿阵法,背着陆怀柔往卧龙湾外迅速飞去。 “陆姑娘,接下来如何打算?”井寒一边飞逃,一边问陆怀柔,他本来是想回玄冰城找婴宁的,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陆怀柔也明白如今两人的处境十分危险,沉声道:“这里的事很快就会传回玄冰城,而且,听杜公瑾和苏蕊的对话,玄冰宫的宫主应该是成功跨过那一步,出关回来了,所以我们现在去玄冰城就是死路一条,如今我们得到了阴阳宝珠,我先尽快赶回九鼎山。” 井寒的面色有些难看,道:“婴宁还在玄冰城里,我很担心她。” 以他跟婴宁的关系,杜公瑾找不到他,一定会逼迫婴宁的。 陆怀柔眼里闪过复杂神色,道:“其实当天你去流沙湖找我时,婴宁就已经跟人离开玄冰城了,她现在很安全。” 井寒本来心里一沉,听到婴宁很安全,才放下心来,忍不住追问道:“婴宁现在何处?” 陆怀柔轻叹一声,道:“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现在瞒着你我也是于心不忍,就告诉你吧,婴宁在九鼎山,若没有意外,她已经成为九鼎山的正式入门弟子了。” 井寒又惊又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猜测应该是陆怀柔在暗中帮忙,才让婴宁有机会成为九鼎山的弟子。 “多谢!”他由衷感谢陆怀柔。 “多谢?”陆怀柔微愣,随即明白过来,摇头道:“婴宁的事情,我并没有出多少力,完全是靠她自己的机缘,此事很复杂,一时间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等日后你见到了婴宁,她应该可以告诉你了。” 井寒疑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多时,他就飞出了卧龙湾,落在黄沙之中。 他看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玄冰城,深深呼吸,沉声道:“接下来怎么走?” 陆怀柔眯了眯眼,望向南方,道:“上山!” 第五十章 争执 “那里就是九鼎山!” 陆怀柔伏在井寒的肩头,伸出一根青葱般白嫩的手指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欣喜。 只见荒原之上,有山拔地而起,高万丈,连绵数十里。险峰争秀,奇崖斗峻,翠林比葱,仙云缭绕,银瀑倒挂,一派仙山神境的气息。 井寒长出一口气,由衷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一日逃出镇魔海,他绕过玄冰城,在黄沙中足足飞掠里两日,期间陆怀柔还布置了两次小型传送阵,才赶到此地,终于看到了九鼎山。 “前面有一条大河,飞渡过去,就到九鼎山的山脚了。”井寒说着,就要动身。 “等等!”陆怀柔喊住他,道:“那是九鼎山的阵河,上面有无数杀阵,外人若是强闯,即便是圣婴境进去也是要陨落!” 井寒吓了一跳,不由得再次打量起那条大河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跟普通的大河无异。 陆怀柔的纳戒里射出一道金光,闪没入虚空中,然后说道:“我已经联系了师姐,她很快就会下来,我们暂且在此等候,你先放我下来吧。” 井寒自然没有意见,先前为了逃命可以说不拘小节,如今到了九鼎山地界,若是被陆怀柔的师门的人见到,难免会影响不好。 孰知,陆怀柔的脚落地时,不知为何没站稳,身体一个踉跄,竟然要摔倒。 井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陆怀柔的手,同时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呼吸。 “你没事吧?”井寒首先移开目光,关切地问。 “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适应一下就好。”陆怀柔轻声道,目光十分柔和。 “坐下歇着可能会好一些。”井寒说着,转头去能坐的对方。 就在此时,山上飞下来一艘飞舟,直接横穿过大河,落在两人面前。 飞舟上跳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英俊不凡,器宇轩昂,女的楚楚动人,气质脱俗。 陆怀柔见到两人,欣喜地喊:“楚师兄,林师姐!” “陆师妹,见到你真高兴。”楚师兄的脸上本来充满笑容,但是看到陆怀柔被一个陌生男子又牵手又搂腰,便顿时目光一沉,眼里闪过阴翳冷意,看着井寒,淡淡地道:“陆师妹,这位是?” 陆怀柔急忙介绍双方,井寒才知道这位楚师兄叫楚壬,是墨守峰的内门弟子,林师姐叫林凤娇,是落雁峰的内门弟子,也是陆怀柔的四师姐,两人是道侣关系。 四人上了飞舟,楚壬驾驶飞舟往山上飞去。 穿过大河的时候,井寒注意飞舟上腾起一层玄光,撑开了虚空中的一条通道,似乎穿过里重重大阵,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楚壬把飞舟设置成自动飞行,然后坐到林凤娇身边,看着对面的井寒,笑问道:“方才行色匆匆,似乎未曾请教井寒师弟师承何处,实在是失礼,听陆师妹说,井寒师弟可是一位人杰,不知是来自哪一座灵山福地呢?” “此人似乎话里有话,笑里藏刀,我何时得罪里他?”井寒心里疑惑,感受到了楚壬的隐晦敌意,此时开口道:“在下一介散修,不曾有师门。” 闻言,楚壬眼睛一亮,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迅速退去,不再看井寒。 林凤娇看了一眼楚壬,对井寒笑道:“我听师妹说你这次可是帮了她的大忙,此番一定要在落雁峰小住几日,好让我等报答你的恩情。” 井寒还没说话,楚壬就皱眉道:“让他住在落雁峰?这不大好吧,落雁峰上下都是女弟子,让一个外人住进去本来就已经不方便,何况他还是男子身,有违落雁峰的规定,我看,不如就让他暂住大林峰吧。” 林凤娇笑了笑,看着井寒道:“楚师兄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们落雁峰有规定,不准男子进入其中,即便是其他山峰的师兄师弟,也是不例外的,所以,只能委屈你暂时住在大林峰了。” 井寒微微一笑,道:“林师姐客气了,在下只是一个粗人,习惯了风餐雨宿,只要有住的对方就行。” 林凤娇笑意迷人,道:“师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一直不说话的陆怀柔却摇头道:“我不同意井寒去大林峰住。” 林凤娇蹙眉,道:“师妹觉得有何不妥?” 陆怀柔道:“我说井寒这次帮了我的大忙,其实是说小了,应该是说他帮了整个落雁峰的大忙,说他是落雁峰的恩人也不为过,而且这次若非是他,我已经死在了镇魔海,所以,我觉得落雁峰为他破例一次也无不可!” “胡闹!”楚壬皱眉,面色很不好看,义正词严地道:“千年规矩,岂能说破就破,陆师妹,你这些话在此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在诸位师长面前说,否则,你定然会受到惩罚!” 陆怀柔目光一冷,很不客气地道:“楚师兄,这是我落雁峰的事,与你无关!” 楚壬面色一沉,眼里闪过怒色,沉声道:“陆师妹此言差矣,落雁峰的事,就是九鼎山的事,我身为九鼎山弟子,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九鼎山的声誉。” 陆怀柔哼了一声,就要发作。 林凤娇急忙出声劝阻,先是嗔怒地瞪了一眼楚壬,然后拉着陆怀柔的手,柔声道:“师妹,你别生气,楚师兄也是为了落雁峰的声誉着想,我也知道你很感激井寒师弟为你所做的一切,想要补偿他,不过,让外来男子进入落雁峰,可不是小事,我们必须禀明师娘,她若是同意了,此事才算成,如今我们在此争论不休,也是没有意义的,你觉得呢?” 陆怀柔道:“我会去禀明师娘的。” 林凤娇道:“师娘这几日不在落雁峰,也许过几日才能回来,在此期间,我们总不能亏待了井寒师弟,所以,我还是赞同楚师兄的安排,先让井寒师弟去大林峰暂住几日,等师娘回山,同意了你的请求,我们再去大林峰把井寒师弟接到落雁峰款待也不迟,你说呢。” 陆怀柔皱眉,似乎还不同意。 见状,井寒急忙出声,道:“陆姑娘,就听林师姐的安排吧,此事勿需再争了,况且,你也知道我在此也不会久留。” 林凤娇道:“是呀是呀,都是同门,伤了和气总不好。” 陆怀柔没理会林凤娇,对井寒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尽快去做。” 井寒点头道:“那我就在大林峰静候佳音。” 林凤娇与楚壬彼此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陆怀柔答应了井寒何事。 就在此时,飞舟猛然一震,落到了一座宽阔的平台上。 第五十一章 新来的杂役 井寒跟着楚壬走下飞舟,与陆怀柔和林凤娇告别。 看着飞舟远去,井寒转身对楚壬抱拳作揖,道:“有劳楚师兄了。” 楚壬眼皮也不抬一下,鼻腔里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边迈步往不远处的屋舍走去,一边冷冷的说道:“我不管你帮了陆师妹什么忙,也不管陆师妹许了你什么好处,现在请你都忘了,你不过是一个散修,而陆师妹是九鼎山的天骄,你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这是要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啊。”井寒心里想着,脸上却十分平静,开口道:“在下自知身份卑微,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与陆姑娘之间,只是一桩交易罢了,楚师兄不用担心。” “你也高攀不上!”楚壬豁然转头,盯着井寒,眼里闪烁着寒芒,沉声道:“别以为耍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骗过了陆师妹,就以为能骗得过我,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井寒皱眉,此人一再咄咄逼人,让他有些生气,神色渐冷,道:“楚师兄此话,未免太过独断专横了。在下与陆姑娘之间,的确是交易关系,你若不信,可以去找陆姑娘问个明白。” 楚壬目光渐寒,冷笑道:“休要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你接近陆师妹,无非是为了进入九鼎山,像你这种卑贱的散修,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见识太多了。” 井寒嗤笑,不想与此人争辩。 楚壬眯了眯眼,眼里闪过隐晦杀机,冷哼道:“既然你那么想高攀九鼎山,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抬手一招,前方就掠来一个清瘦的青年。 “杂役处管事尤辉,见过楚师兄!”清瘦的青年对楚壬恭敬行礼。 楚壬一指井寒,对尤辉道:“这是新来的杂役,你给他安排最重的活!” 尤辉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井寒。 井寒的脸色很难看,楚壬这是在公报私仇,想整死他! “楚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井寒冷冷开口,道:“在下只是做客九鼎山,何时成了杂役?” 楚壬身上散出还丹境中期的强大气息,压迫向井寒,冷笑道:“我说过,给你高攀的机会,成为九鼎山的杂役,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你还不敢快谢恩!” 井寒心里闪过杀机。 楚壬冷笑连连,如果井寒敢在这里跟他动手,必死无疑! “这位朋友,不要冲动!”忽然,井寒的耳中响起一个声音,是尤辉的神识传音。 井寒心里平静下来,沉默不语。 楚壬感受到井寒的杀意在消失,心里略感失望,眼里的轻蔑讥讽却越来越浓,冷哼道:“卑贱的蝼蚁!” 然后祭出一艘飞舟,破空离去。 “多谢尤道友提醒。”井寒对尤辉抱拳作揖。 “不足挂齿。”尤辉挥挥手,忌惮地看了一眼楚壬驾驶飞舟离去的方向,摇头苦笑道:“朋友,真不知是夸你胆大包天呢,还是笑你倒霉好,刚来九鼎山就招惹上这么一位心胸狭窄的主,以后你的日子难过了。” “在下井寒,一介散修。”井寒看出尤辉不似是阴险小人,与楚壬应该不是一路货色,便好意请教道:“请尤管事指点。” “还是叫尤道友吧,你毕竟不是九鼎山的人,喊管事就客气了。”尤辉抱了抱拳,请井寒一边往屋舍方向走去,一边道:“楚壬在墨守峰的内门弟子中排行在末流,在整个九鼎山的还丹境强者中更是排不上号,不过他有一个分神境圆满的老爹,还是执法堂的副堂主,位高权重,所以……你懂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嘛,虽然楚壬这人很烂,但是没人愿意去招惹他。” 通过交谈,井寒知道大林峰是九鼎山所有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这里的灵气远不如其他山峰,而且山上有一口天然的煞洞,每次入夜后都会喷出恐怖的煞气,弥漫整座山峰,对身体伤害极大,而且还会影响吐纳修行。 尤辉跟大林峰所有的杂役弟子一样,都是通过了九鼎山的弟子考核,但是资质很一般,修行速度缓慢,前途不怎么光明的人。一般的杂役弟子修为都不高,不会超过腾云境初期,尤辉因为有机缘,如今的修为是腾云境中期,被提拔为杂役处管事,在他上面,还有四个大管事,两个长老。大管事的修为是还丹境初期,长老的修为是还丹境后期,所以尤辉面对还丹境中期的楚壬才会如此毕恭毕敬。 井寒本来想打听婴宁的下落,但是一听尤辉说从未离开过大林峰,就打消了念头。 尤辉把井寒带到一排屋舍前,推开丁七十二号的房门,对井寒道:“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这间久没人住,可能比较脏乱,只能你自己打扫一下了。” 井寒连忙感谢,神识却发现所有的房间里都没人,不由得感到奇怪。 尤辉解释,道:“所有的杂役弟子白天都是要干活的,只有夜里才会回来。” 井寒恍然,想了想,道:“尤管事,你还是给我安排一些活干吧,免得楚壬过来找你麻烦。” 尤辉一听,顿时露出感激神色,他心里正一直担心这个问题,此时被井寒提出来,他自然感受轻松许多,急忙道:“多谢井寒道友体恤,这样吧,你今日刚到,先歇息半日,明日我再来给你安排活干,你看如何?” “好。”井寒点头,神色却有些迟疑。 “井寒道友还有其他事,但说无妨!”尤辉见到井寒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出口。 井寒斟酌了一番,才道:“是这样的,尤管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如果我要向九鼎山借用传送阵,你觉得此事能成吗?” 尤辉一脸吃惊,瞪大了眼睛盯着井寒,就差没说出“你疯了”这三个字。 井寒急忙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之前我帮了落雁峰陆怀柔姑娘的一个忙,在送她回来的路上,她答应帮我去申请借用一次传送阵的机会,因为楚壬的缘故,我与陆姑娘分开了,如今我见不到她,不知道她能否成功,所以才心急之下向你打听打听。” 闻言,尤辉的神色才缓和了许多。 “怪不得楚壬会针对你了。”尤辉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很同情井寒的遭遇。 “我也是想问为何。”井寒无奈地道。 “你是不知道,楚壬一直想跟落雁峰的陆师姐结为道侣!”尤辉沉声道。 井寒皱眉,不解地问:“楚壬的道侣不是林凤娇吗?” 尤辉冷笑道:“修士的道侣可以有很多个的嘛,而且,众所周知楚壬与林凤娇结为道侣是为了接近陆师姐。” 井寒心里冷笑,楚壬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了一个林凤娇,还想着陆怀柔,可恶至极! 不过他也不为陆怀柔担心,以陆怀柔的性子,估计楚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对了,井寒道友,你因何事要借用传送阵这么着急?”尤辉又问。 闻言,井寒眼里露出黯然神伤,沉声道:“我要去紫阳山寻找我娘亲!” 尤辉见井寒想起伤心往事,心情不佳,便告辞离去。 井寒抬头望天,心中的思绪万千,当日一别,母子二人分别两地,生死不知,他的心始终难安。 “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孩儿去接你回家!” 第五十二章 偏向虎山行 井寒打坐吐纳至黄昏时分,听到外面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估计是外出干活的杂役弟子回来了,才从修练中退出来。 经过在卧龙湾的连番撕杀,他的真气更加凝实,修为彻底稳固,处于腾云境初期,神识也没有变化,依然是还丹境初期。 “得找个机会练习凤凰舞空术,提高实战。”井寒沉吟着,深感自己实力弱小。 就在此时,门外传进来一个嚣张的声音:“里面的人给爷滚出来!” 紧接着,就有人用力拍门。 井寒皱了皱眉,神识散出去,顿时看见门外堵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胡腮壮汉,长得五大三粗,此时正边叫嚣边拍打井寒的房门。 “腾云境初期?”井寒一眼就看穿了胡腮壮汉的修为,狐疑道:“楚壬也太小看我了,给我找这么弱的对手。” 他冷笑一声,拉开门走出去。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杂役?”胡腮壮汉见到井寒出来,顿时牛眼一瞪,气势汹汹的喝问。 “这里没有什么杂役,在下井寒,做客九鼎山,暂住于此,请问阁下是?”井寒平静地道。 “你说你做客九鼎山,暂住于此?”胡腮壮汉神色古怪地道。 “正是,有何不妥?”井寒眯起双眼。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胡腮壮汉指着井寒,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嘲笑道:“这位九鼎山的贵客,让你住在这里,真是太委屈了,你还是快点搬去黄龙峰紫霄殿住吧,那里不仅有仙酿琼露,还有仙女贴身伺候,比这里舒服快活万倍。” 井寒淡淡的道:“在下去哪里,住何处,与你何干?” 胡腮壮汉冷哼,猛然收敛起笑脸,杀气腾腾的道:“是与我无关,但是你偷懒不干活,趁着众人外出干活时,偷偷留在这里,分明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我身为丁字号房的房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井寒的面色阴沉下来,这分明是无中生有,栽赃诬陷! “跟我去见管事!”胡腮壮汉突然探出手,抓向井寒,掌心中藏着一道黑光。 井寒目光一凝,心中冷哼,一拳砸出去,金色的真气丝丝缕缕,被赤焰裹着,撞在胡腮壮汉的手掌上,砰的一声,胡腮壮汉掌心中的那道黑光湮灭,整条手臂都被赤焰包住,衣袖瞬间粉碎,这还是井寒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井寒的这一记赤焰拳足以将胡腮壮汉轰杀。 “你敢还手!”胡腮壮汉又惊又怒,真气狂涌,掌心中多出了一把鬼头大刀,寒光一闪,就劈向井寒。 井寒欺身而近,五指如勾,扣住了胡腮壮汉的手腕,真气一吐,咔的一身,胡腮壮汉的手腕处骨头折断。 “啊~”胡腮壮汉惨叫,鬼头大刀掉在地上,捂着手退后,满脸痛苦之色。 “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污蔑,还对在下动手,断你手骨,算是惩戒,你再要胡搅蛮缠,别怪在下不客气!”井寒冷冷的道。 “你……”胡腮壮汉气怒交加,回头对身后的众人大喊:“有人要造反,快去请刘管事来!” 有几个杂役弟子闻言,真的跑了出去。 见状,胡腮壮汉盯着井寒,目露歹毒之色,狠狠的道:“你等着,刘管事来了,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识好歹!”井寒冷哼,他已经数次手下留情,此人仍然嚣张跋扈,这让他很生气。 他再次施展赤焰拳,要将此人轰杀。 “还敢猖狂!” 一声断喝,从空中传来,紧接着就是一条精壮的身影落下,挡在井寒面前。 井寒眯眼看去,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罩着一件黑色长衫,眼眶略显凹陷,眉宇间带着一股阴翳狠辣之色。身上散出的气息比胡腮壮汉强许多,有腾云境中期的修为。 井寒知道大林峰有两位长老,四个大管事,以及六个管事。尤辉只是六个管事之一,而眼前这个男子,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果然,胡腮壮汉见到黑衫男子,顿时大喜,指着井寒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刘管事,此人偷懒不干活,故意留在住宿区,图谋不轨,小的质问他,反被他动手打伤,实在是太嚣张了,完全没有把大林峰的规矩放在眼里!” 黑衫男子盯着井寒,目光森冷,喝道:“可有此事?” 井寒知道胡腮壮汉是黑衫男子指使来挑衅自己的,这两人正在唱双簧戏,不由得心里生出怒意,此时面对黑衫男子的喝问,神色平静的道:“绝无此事!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在自卫!” “胡说!”胡腮壮汉大叫,“我只是让你跟我去见管事,你却突然出手打伤我!” “的确如此!”人群中响起几个声音。 井寒心里一沉,知道是胡腮壮汉的人在说话,此时再辩解也没用了。 黑衫男子目光森寒,盯着井寒道:“是你要跟我走一趟,去见长老,还是要我动手请你!” 井寒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只要他跟对方走,一定不是见什么长老,而是被推进一个杀局里。 “楚壬,你可真狠,这么快就想除掉我,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井寒心里想着,准备跟黑衫男子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然怎么打虎? “慢着!”忽然,尤辉急匆匆地赶来,皱眉问:“发生了何事?要去见长老这么严重?” 黑衫男子见到尤辉,眉头微皱,扭头对胡腮壮汉道:“你来告诉尤管事,是怎么回事?” 胡腮壮汉正担心井寒先说,坏了事情,此时闻言,自然喜出望外,急忙将之前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当然,加的油和添的醋都是对井寒不利的。 听完后,尤辉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皱眉看向井寒,沉声问:“可有此事?” 井寒知道黑衫男子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开口辩解的,加上他也有心要跟黑衫男子走一趟,所以此时也没有向尤辉解释。 果然,黑衫男子不等尤辉的话音落下,就冷哼道:“不必多说了,我会将此人带去见长老,由长老来定他的罪!” 闻言,尤辉知道自己再有心帮井寒,也无计可施了,只好轻叹一声,希望井寒自谋多福。 至于胡腮壮汉等人,见到井寒沉默认罪,被黑衫男子带走,都一脸幸灾乐祸,眼里闪烁着歹毒的光芒。 井寒神色平静,心里却在冷笑,看看是谁站在暗处谋害他。 第五十三章 紧迫情形 黑衫男子没有以禁制手段控制井寒,而是放心地让井寒御空随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井寒逃走。 “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了。”井寒发现黑衫男子越来越偏僻,渐渐地进入了山林茂密区,心里不由得暗暗警惕戒备起来,神识铺散出去,小心翼翼搜寻,很快就发现了一条熟悉的人影。 “楚壬,果然是你!”井寒认出不远处密林中站着的人影正是楚壬,心中杀意大盛。 楚壬果然没有想过要放过他,这么着急着想要杀他灭口,这份歹毒心机,可见一斑。 跟着黑衫男子落下,井寒顿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煞气扑面而来,似是从地底下涌出来一样,让他的呼吸和窍穴吐纳都微微一滞。 “这就是尤辉口中说的从煞洞里散出来的煞气?果然不凡,若非我修练了神蚕法典,神蚕能够吞噬一切,此时我也无法自在。”井寒感受着煞气的强横,心里暗暗吃惊。 随着体内的蚕蛹异动,他不再感受到煞气的威胁,转头看向黑衫男子,发现此人正张嘴吞服下一颗丹药,想来是抵抗煞气的丹药。 “楚师兄,人带来了。”黑衫男子走到楚壬面前,恭敬行礼。 楚壬看向井寒,冷笑道:“我以为你会反抗,还特意给了刘管事一件高阶法器,没想到你倒是识相。” 黑衫男子闻言,急忙从纳戒里取出一物,恭敬地交还给楚壬。 楚壬收起来,抬眼望向井寒,冷冷的道:“你知道我为何要来此处见你吗?” 井寒平静的道:“杀我!” 楚壬眉毛一挑,笑道:“你倒是聪明,既然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你还敢来?” 井寒淡淡的道:“因为我知道你不敢杀我,否则,你也要死,像你这样惜命的人,怎么会舍得死呢。” “哈哈哈。”楚壬大笑,拍手道:“说得好,我就是惜命,就是不舍得死,因为我还没活够。不过,你或许不知道,三界止戈的力量,在有些地方并不起作用,比如,这里的煞洞!” 井寒神色平静,等着楚壬继续说下去。 “你假装平静的样子让我很讨厌。”楚壬皱了皱眉,眼里闪过厌憎之色,随后又冷笑道:“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只需要将你推进煞洞里,你的死就与我无关,天道的力量自然不会算到我头上。” “原来这样啊……”井寒喃喃了一句。 楚壬得意地狂笑着,道:“想跟我求饶吗?跪下来,给我磕头,我看看心情如何。” 井寒眼里闪过鄙夷不屑,皱眉道:“我很好奇,就因为我帮助陆姑娘,你就要杀我灭口?” 楚壬的脸忽地狰狞起来,咬牙低吼道:“陆怀柔是我的,她只能属于我,而你,你这个卑贱的东西,竟然敢牵她的手,搂她的腰,所以,你该死!” “你这人,心真黑暗!”井寒摇头,怜悯地看着楚壬,忍不住又戏谑地道:“忘了告诉你,一路上都是我背着陆姑娘的,而且,我们曾相拥而眠。” 轰! 楚壬身上的气息猛然爆发,杀气腾腾,整个人仿佛发狂的野兽,一步一步逼近井寒,寒声道:“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在将你推进煞洞前,我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那倒未必!” 井寒笑了笑,突然冲出去,手中握着魔骨,刺向楚壬的右胸。 楚壬怒极反笑,区区一个腾云境初期,也敢对自己出手! 他正要卸下井寒的两条手臂,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识海被一股力量束缚住,神识和真气都无法调动。 “缚神术?”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心里顿时升起无尽寒意。 叱的一声,井寒手里的魔骨刺入楚壬的右胸,从后背穿透而出,鲜血飞溅。 “楚师兄!”旁边的黑衫男子惊恐大叫,快速冲来。 井寒一拳隔空轰出,真气毫无保留,刹那间,只见赤焰如虹,冲击在黑衫男子的身上,嘭的一声闷响,黑衫男子惨哼,胸膛凹陷了几分,口中狂喷鲜血,整个人倒飞回去,重重的砸在地上,不断抽搐,挣扎不起来。 井寒没有迟疑,竖掌作刀,在楚壬身上连斩,断了楚壬的手脚筋骨,更是拍碎了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这才捏着他脖子,将他举起来,冷冷的道:“你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杀得人里实力最弱的一个!” 楚壬听着,眼里的惊恐之色更浓,整个人不断颤抖起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亦或者是疼痛引起。 “我帮陆姑娘本无非分之想,可你却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要高攀九鼎山,像你这么自负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井寒摇头说着,一手拎起一个,走向不远处的煞洞。 “道友,饶命,我与你无冤无仇,一切都是楚壬指使的。”黑衫男子伤势严重,胸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说话时口中不断喷着血,不管他平时有多冷酷无情,此时面对死亡,一样畏惧惊恐慌乱。 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你为虎作伥,咎由自取!”井寒冷哼,对黑衫男子的求饶说辞不为所动。 “井寒,是我有眼无珠,放过我,我请我爹帮你成为九鼎山的内门弟子!”楚壬也开口求饶。 井寒在煞洞前停下来,看着楚壬,道:“如果你说能够帮我借用九鼎山的传送阵,我或许考虑放过你。” 楚壬一听,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我可以帮你,你放了我,我这就带你去开启九鼎山的传送阵。” 井寒大喜,道:“真的吗?” 楚壬的眼睛更亮了,差点要把心掏出来给井寒看,发誓般道:“我保证一定可以,绝对不会骗你!” “太好了!我现在就……”井寒高兴地说着,下一瞬却是目光骤寒,道:“送你去死!” 话音落下,他就抬手将楚壬和黑衫男子扔进了煞洞里。 “不……”煞洞里传出两人的惨叫,却眨眼被狂冲上来的煞气吞噬。 井寒在煞洞边观察了许久,直到发现从里面散出来的煞气越来越浓,即便有神蚕法典在身,也开始出现不适,才急忙远离。 他本来很想拿走楚壬的纳戒,看能否得到一艘飞舟,用来离开九鼎山的,可是转念一想,九鼎山不比其他地方,这里肯定强者如云,保不准有大能可以抵抗神蚕法典的吞噬力,窥视了他的纳戒,到时若是认出了楚壬的东西,他就解释不清了。 “九鼎山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找到陆姑娘,若是无法借用传送阵,就只能另想办法离开了。”井寒心中沉吟,楚壬和黑衫男子失踪的消息瞒不住多久,到时一追查,很容易就会追查到他身上,更何况,很多人目睹了他跟黑衫男子一同离开的,如此一来,情形更加紧迫了。 第五十四章 好姑娘 井寒本来想去找尤辉帮忙,可是不知道尤辉的住处,又不敢大肆寻找,生怕惊动大林峰的两位长老,只好先回丁七十二号房。 左想右想,他还是决定天一亮就逃离大林峰,想办法前往落雁峰寻找陆怀柔。 心神不宁地打坐了一夜,天光微亮时,他就拉开门走出去,准备逃亡,忽然瞥见一条人影从不远处掠来,心中不由得一沉,就要取出天魔弓和重天箭。 “井寒道友!”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尤辉。 “尤管事。”井寒注意到尤辉的神色并无异常,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含笑迎上去。 “井寒道友起得可真早。”尤辉笑了笑,神色古怪。 井寒心中狐疑,觉得尤辉话里有话。 尤辉嘿嘿笑着,目光带着审视。 井寒一惊,心想难道是昨夜的事情已经败露?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尤辉忽然正经起来,道:“好吧,不逗你开心了,走吧,霍师姐已经在等你了。” “霍师姐?”井寒眉头一皱,下意识顿时脚步。 尤辉回头笑骂道:“你还装,分明是知道今日霍师姐要来接你去落雁峰,才起得这么早。” 井寒心里念头飞转,故意说道:“我以为会是陆姑娘来的。” 尤辉笑道:“霍师姐说陆师姐正在养伤,不方便来接你,所以请她帮忙,我们快走吧,别让霍师姐久等。” 井寒试着打探,道:“请问尤管事,霍师姐是?” 尤辉指了指井寒,笑骂道:“要不是知道你是第一次来九鼎山,我都要跟你急了。你说你都要去落雁峰了,竟然连霍师姐都不知道。那霍师姐啊,是落雁峰的二师姐,全名叫霍湘儿,不仅修为高深,而且美貌也是九鼎山第二,你可是真有福气!” 井寒笑了笑,心里期盼着霍湘儿可千万不要是来追查楚壬下落的。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平台上。 井寒看见那里停着一艘飞舟,上面站着一名女子,长发如瀑,黛眉如画,肤如凝脂,一身雪白的衣裙衬托着她宛如下凡的天仙,美艳不可方物。 同样的喜欢穿素白,玄冰拍卖行的掌柜冰云是美得冷艳,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心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敬畏,眼前女子,却是美得出尘中,给人柔弱的感觉,让人心生我见犹怜的呵护感。 尤辉本以为井寒会像自己先前一样,看的出了神,正想好意提醒,没想到井寒眼里微微闪过惊艳之色,便恢复了平静,不由得觉得无趣。 “你自己过去吧,霍师姐正在等你。”尤辉道。 “有劳尤管事了。”井寒对尤辉抱拳告别,然后走向飞舟,抱拳对飞舟上的霍湘儿作揖,“在下井寒,见过霍师姐。” 霍湘儿打量了井寒几眼,柔声道:“井公子请上飞舟。” 井寒轻轻一跃,落到飞舟上。 霍湘儿礼貌一笑,然后驾驶飞舟腾空而起。 看着离开大林峰越来越远,井寒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霍湘儿的背影,问道:“陆姑娘恢复如何了?” 霍湘儿轻声道:“多谢井公子关心,怀柔师妹的伤无碍,疗养几日便能恢复。” 闻言,井寒一边惊叹九鼎山的底蕴深厚,一边放下心来。 霍湘儿将飞舟设置成自动飞行,然后回头看着井寒,道:“井公子相助怀柔师妹的义举,落雁峰上下都十分感激,这一次,落雁峰欠井公子一个大恩。” 井寒急忙道:“太抬举在下了,事实上,在下也是有事情拜托陆姑娘的。” 霍湘儿点点头,沉声道:“你的事情,怀柔师妹已经跟我说了,借用传送阵之事,恐怕很难。一来师娘不在山上,二来传送阵向来严禁私下使用,更何况,井公子不是九鼎山的弟子,诸位长老怕是不会同意把传送阵借给外人。” 井寒皱起了眉头。 霍湘儿话音一转,道:“不过井公子对我们落雁峰有大恩,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帮助你的。” 井寒沉声道:“霍师姐言重了,当初在下也只是向陆姑娘顺口一提,成与不cd没关系,不必看成是一种负担,在下也不是施恩图报的人,如果实在不能借用传送阵,在下另想办法便是了。” 霍湘儿看着井寒,眼里露出欣赏之色,道:“怪不得怀柔师妹对你的评价那么高,你的确是与众不同。怀柔师妹昨日回到落雁峰后,连自己的伤势都不顾,就找到我,让我来大林峰接你走,她啊,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 说着,眉眼里带着笑意。 井寒微怔,由衷地笑了笑,道:“陆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不多时,飞舟微震,落在一座笔直如刀削的山峰上。 “这里是落雁峰?”井寒皱眉,感觉不像,这座山峰太小了,都没有大林峰十之一二大,而且也不见楼阁屋舍,只有临崖处的一座小木屋。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处。”霍湘儿收起飞舟,带着井寒走向小木屋,道:“落雁峰始终有规矩在,师娘又不在,我们也不好破坏规矩,带你过去,怀柔师妹又一再嘱咐,让我照顾好你,所以只能带你来这里了。” 井寒心里微暖,陆怀柔真的很好。 霍湘儿道:“这座山峰叫悟剑峰,是九鼎山一百零八座灵峰之一,我侥幸做了一些事,获得了不少贡献分,才被赐予这座悟剑峰,你尽管放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此打扰你的。” 井寒有些惶恐不安,这是霍湘儿的私人住处,他怎么好意思独占,而且,他担心楚壬之死的事情败露,会连累到霍湘儿。 想了想,便道:“霍师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实在是担心娘亲,心焦神慌,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老人家身边,既然无法借用九鼎山的传送阵,在下也不想再打扰你们,希望霍师姐能送在下离开九鼎山,在下另寻办法。” 闻言,霍湘儿的眉头微蹙起来,内疚开口道:“无法帮到井公子,真的非常抱歉,只是,我希望井公子能在此等候三日,三日后,怀柔师妹就能出关,她真的很关心你,如果她出关后,发现你不辞而别,应该会很伤心难过的。” 井寒感到很为难,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 霍湘儿道:“先前我也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助你的,虽然无法借用九鼎山的传送阵,但是还有另外的办法去紫阳山,所以请井公子耐心等候三日,到时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井寒轻叹,霍湘儿是真心为他好,他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道:“霍师姐,有一事在下犹豫许久,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因为在下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霍湘儿发现井寒的神色凝重,急忙道:“井公子有话但说无妨,不管是何事,我们落雁峰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陆姑娘之所以这么着急请霍师姐来接我离开大林峰,应该是担心楚壬对我不利吧。”井寒看着霍湘儿,等霍湘儿点头后,才沉声道:“就在昨夜里,楚壬与大林峰的刘管事勾结,要置在下于死地,结果,我把他们都推进了煞洞里。” 闻言,霍湘儿的面色微变。 第五十五章 逃亡 井寒在悟剑峰仅待了一日,坏消息就传来,楚壬和大林峰刘管事失踪的事情震动整个九鼎山,随着调查展开,矛头很快直指井寒。楚壬的父亲楚天石震怒,提剑直冲大林峰,要诛杀井寒,得知井寒已经被霍湘儿接走后,又直闯落雁峰要人。 “楚副堂主,你这是何意?欺我师父师娘和大师姐不在,要强闯落雁峰,坏了千年不变的规矩?”霍湘儿现身,把楚天石拦在落雁峰外。 “我呸!还千年不变的规矩,你们把外面的男子带进落雁峰,怎么不想着规矩?霍湘儿,赶紧把那杀我儿的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今日闯定落雁峰了!”楚天石怒不可遏,仇恨的欲火让他不管不顾了。 “楚副堂主,请自重!”霍湘儿面带寒霜,冷冷的道:“落雁峰没有什么杀人凶手,你胆敢强闯落雁峰,就别怪我启动护峰大阵,请下飞仙剑诛杀你!” 楚天石的面色变了变,霍湘儿的修为只比他低两个小境界,若是再加上护峰大阵和飞仙剑,真的有可能诛杀他。但是一想到儿子的惨死,凶手依然逍遥快活,他心里就腾起滔天恨意,此时寒声道:“壬儿的魂玉破碎后,两日来我无时无刻想要亲手诛灭杀害壬儿的凶手,直至今日,我查出那凶手就是你的师妹陆怀柔带上山来的散修,所以我就发誓,今日一定要将他血祭,以慰壬儿的在天之灵,谁阻我便是我仇敌,霍湘儿,交出井寒,此事过后,我会自绑到执法堂,负荆请罪,否则,别怪我不念同门情谊!” “我再说一遍,落雁峰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若要坏落雁峰规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霍湘儿寸步不让,很强势。 “你不要逼我!”楚天石面目狰狞起来,怒火濒临爆发边缘。 “闯我落雁峰,便是仇敌,杀!”霍湘儿举剑,神色肃然,分神境初期的气息席卷向四周,以阵旗引动护峰大阵,刹那间,整座落雁峰震动,从四面八方飞来一道道乳白色的能量,隐约要凝成一座大阵。 见状,楚天石目呲欲裂,咬牙大喊:“霍湘儿!” 霍湘儿面容冷冽,举剑立于大阵中,看着楚天石,道:“楚副堂主要强闯落雁峰,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楚天石恨意滔天,银牙都要咬碎了,双手紧握拳头,却不敢闯入大阵中。 落雁峰以阵法见长,整个九鼎山无人能出其右,这里的护峰大阵据说除了格局,其他的一点也不比九鼎山的护山大阵弱,护山大阵可是能够诛杀圣婴境大能,这里的护峰大阵杀他一个分神境圆满,并不是夸大其词,更何况,还有九鼎山的第一杀剑飞仙剑! “那井寒是你们落雁峰什么人?你们要如此护着他,连我壬儿的仇都不让我报!”楚天石怒吼,身上的真气疯狂地绞杀着身边的虚空,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我说过,落雁峰没有你要找的人,那井寒的确帮过怀柔师妹,我们接待他也只是报答恩情,从来没有把他接到落雁峰!”霍湘儿不会主动出阵去杀楚天石,毕竟楚天石是九鼎山执法堂的副堂主,身份地位不低,而且,出了阵她打不打得过还另说。 “我去过大林峰,问过所有的杂役弟子,他们都说井寒是你们落雁峰的贵客,我也去查过下山的记录,这几日根本没有人下山!此时你一再阻拦我,让我很难相信落雁峰没有包庇凶手!”楚天石寒声道。 “楚副堂主,请注意言辞!楚壬的死,我也很遗憾,很想帮你找出凶手,但是这不是你一再污蔑落雁峰,以及妄图侵犯落雁峰尊严的理由,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只能领教楚副堂主的高招了!”霍湘儿根本不被楚天石套话,在她听到井寒说把楚壬和刘管事推进煞洞里后,第一时间就悄悄去大林峰找到了尤辉,警告他千万不能说出她来过大林峰带走井寒一事。 “好,好,好,太好了!”楚天石怒极反笑,杀气腾腾的道:“今日之事,我记住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斗不过你们落雁峰人多势众,我会找到充足的证据,然后找山主为我做主!” 霍湘儿看着楚天石离去的背影,面色凝重起来,楚天石断定井寒就是杀害楚壬的凶手,没有找到井寒,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霍师姐,楚天石没有为难你吧?”井寒看到霍湘儿急匆匆地赶回悟剑峰,神色十分严肃,心里一紧。 “井公子,你不能留在这里了,必须尽快离开九鼎山!”霍湘儿沉声道。 井寒心中轻叹,该来的总会来。 “本来还想等怀柔师妹出关,她再送你一程,如今出了这件事,楚天石没找你怕是不会罢休,若是他去说服了山主或者诸位长老,启动大阵搜山,那就糟糕了,所以,你必须马上走。”霍湘儿预感到大事不妙,很不放心井寒继续留在九鼎山。 “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抱歉!”井寒心里很过意不去,抱拳作揖,道:“请霍师姐送我下山,我自行离去便可。” “恐怕现在下山已经来不及了,楚天石肯定安排了眼线,防止你下山。”霍湘儿摇头。 闻言,井寒才意识到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霍湘儿见到井寒紧张的样子,歉意一笑,安慰道:“你是落雁峰的恩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正常下山不行,但是还有其他办法。” 井寒神色一松,急忙请教妙计。 “九鼎山的护山大阵其实是落雁峰的先辈圣贤布置的,很多地方都跟落雁峰的护峰大阵相似,我们落雁峰的弟子专攻阵法一道,虽然无法改变大阵,但是干扰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霍湘儿脸上露出自信之色,抬手祭出一艘飞舟,对井寒道:“这是我的神风飞舟,是一件中阶灵器,上面被我加强了驱风阵,能够日行三千里,比御空飞行快得多,而且上面有防御阵,也相对安全,如今就送与你。” “这万万使不得。”井寒摇头,道:“这是霍师姐的东西,在下不能要,这次就当作是霍师姐暂借与在下,来日在下定然奉还。” “也好。”霍湘儿点点头,催促井寒上飞舟,亲自教授了一遍如何驾驶,以及讲解如何启动飞舟上的防御阵以及攻击灵炮。 听到飞舟需要消耗灵石,井寒暗暗庆幸,自己身上的灵石不少。原本他就有三万多中品灵石,后来得到了方原的纳戒,又收获了不少,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井公子,等会我干扰护山大阵,你就立刻驾驶飞舟下山,然后按照我设置好的飞行地点,去鹿神山庄,我给你一枚我的神识玉简,到时候你将玉简交给鹿神山庄的庄主项通,他就会明白了。”霍湘儿认真交代。 “多谢霍师姐!”井寒衷心感谢。 “是该说抱歉才对,没能帮到你的忙。”霍湘儿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井寒,然后道:“本来我应该陪你去的,但是我需要留在落雁峰干扰护山大阵,所以…井公子,你自己一路上小心!” “霍师姐已经做了很多,在下铭记在心!”井寒抱拳说道:“霍师姐,后会有期!” “保重!”霍湘儿告辞,飞身离开悟剑峰,前往落雁峰。 井寒站在神风飞舟上等了约莫半柱香,然后驾驶飞舟离开悟剑峰,往山下冲去。 第五十六章 神算子 “都精神点,眼睛给我睁亮了,执法堂的楚副堂主有交代,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防止那个杀害楚壬师兄的凶手逃下山去。发现凶手的,重赏,活捉凶手的,重重有赏。” “杀死凶手的呢?” “劝你最好不要那样做,因为楚副堂主会找你算账!” 这样的对话,正在九鼎山各处巡守大阵的人中发生。楚天石果然打点好了一切,布下天罗地网,想要让井寒插翅难逃。 忽然,整个护山大阵微微一震。 “发生了何事?有人闯山?还是那井寒出现了?” 惊疑声四起。 就在此时,一艘飞舟闪电般冲过护山大阵,往山下飞去,很快就横穿过了山下的那条大河,往西掠去。 “咦,我好像看见一艘飞舟冲出了护山大阵?”有一个巡守大阵的弟子皱眉,望着不远处的大阵狐疑出声。 “才刚说重赏,你就有发现了,你小子财迷心窍倒是不含糊。”旁边的人笑着奚落,根本不信。 “难道我真的眼花了?”那弟子也很不确定。 “不然呢。”旁边的人笑骂道:“若是有人驾驶飞舟穿过去,护山大阵肯定会有反应,方才我们也没有见到有通道出现,哪里来的飞舟,就算是修为超过圣婴境的大能,也无法做到在这护山大阵中来去无踪。” “看来我是真的眼花了。”那弟子嘀咕一声,不再理会。 此时,落雁峰上,某座散发着浓浓的阵法力量的密室里,霍湘儿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身上一点真气波动都没有,似乎完全消耗干了。 但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柔和笑意。 “井公子,保重!” …… “保重,霍师姐!” 九鼎山外,一艘飞舟正在极速前进,井寒站在飞舟上,正回头望着背后九鼎山的方向,喃喃开口。 此次能成功逃出九鼎山,完全是霍湘儿的功劳。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见到婴宁,以及没有亲口向陆怀柔告别。 出神了一会,井寒重新收拾心情,接下来还有一段充满未知的旅程等待着他。 “霍师姐说,坐这艘神风飞舟从九鼎山到鹿神山庄,需要十日,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他沉吟着,然后将飞舟设置成自动飞行,就盘腿坐下,开始争分夺秒修练。 他没有急于再次提升修为,先前他突破得太快,已经有些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影响根基。 修行之事,不能一蹴而就,急不来的。 五日后,他从修练中醒来,两条手臂上的赤红凤羽无比凝实,仿佛真实的羽毛。 “凤凰舞空术总算小成了。”井寒满意的笑了笑,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给神风飞舟更换驱动灵石。 神风飞舟每日要消耗一百中品灵石,一次性可以放置五百,这样的设计让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做完了这些,他透过防风阵,望向下方,发现地面上不再是荒芜人烟,重峦叠嶂的山林,郁郁葱葱,蜿蜒曲折的河流,涛浪滚滚,偶尔能见青苗初长的农田,隐约可见的山野乡村。 “终于看到了人烟。”井寒眼里露出喜色,这样的景色,才有点像他心中人世间的模样,他开始怀念在镇州城的贫苦日子。 忽然,一座城池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娘,孩儿好想你……”他眼里浮现伤心之色,想了想,驾驶着飞舟落下在城外,化身为寻常秀才郎的模样,缓步走向城门。 这是一座普通的凡人城镇,井寒的神识散出去,没有发现一个修真者。 井寒心里更加欣喜,从妖山到玄冰城,从镇魔海到九鼎山,他所见所闻都是修真界的人和事,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无情无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知不觉中,他都开始生出了厌倦,此时能见到这么一座凡人的城镇,让他倍生好感。 简单的入城盘查,对井寒来说毫无困难。 进了城,缓步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看着来往的车马,忙碌的贩夫走卒,熟悉的路边叫卖,以及繁华热闹的酒楼茶馆,井寒的心忽然间感到异常的宁静,这是一种落叶归根的恬静安详,有那么一刻,他想驻足不走了,就此留下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等待百年归老后,埋葬在这片土地上。 “修真修真,长生长生,古往今来又有几人真的得道成仙,与天地共存?即便成功了,所有的亲人挚爱都早已化作了黄土,那样的成仙,又有何意义?” 井寒忽然开口,神色坚定,摇头道:“我不要那样的大道。” 此刻,他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不是一人得道,七情皆灭,而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至亲挚爱共长生。 “秀才郎,老夫看你器宇轩昂,根骨清奇,虽是身在此处,但神却早已有太虚,不似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待老夫替你算上一卦,如何?” 正当井寒出神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让他心里一惊。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此地并非没有修真者,而是自己修为太低,无法察觉? 他急忙定睛看去,只见面前丈余开外,站着一个清瘦的老道,面容清攫,眼眶和脸颊都已凹陷下去,使得鹳骨高高的凸起,满头半黑半白的头发却梳理得十分整齐,用一根银钗束在头顶。微微佝偻的身躯上,罩着一件褪色严重的道袍,左手握着一根竹子,上面有一面破布,写着“神算子”三个字,右手低垂,手掌抵在一颗小光头上。 小光头是一个流鼻涕的小破孩,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开裆的裤衩,赤着脚,小脚丫子沾满了泥巴,脏兮兮,正津津有味的舔着手里的那一串冰糖葫芦,黑白分明的眼睛神情专注。 井寒的神识在老道身上没有发现半点修真者的痕迹,断定此人并非修真界的大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等看清了此人的面目长相后,又是一怔。 这老道,竟然跟铁拐李有五六分相似! 井寒差点就脱口而出,却听到老道笑眯眯地开口道:“老夫神算子,师承道尊老祖,专司六甲奇门神通,行走江湖数十年,为无数人算卦占卜,看前程,断吉凶,算命数,定姻缘,百发百中,从来灵验,秀才郎天庭饱满,福泽盈面,老夫一看就是富贵中人,何不来算上一卦,看看锦绣前程?” 井寒已经看出这个老道是一个骗人钱财的江湖神棍,却也没有戳破,反而是笑道:“既然仙师如此说,在下不算上一卦,怕是也不合适,不过呢,在下早上出门急,没戴钱袋子,倒是身上有几瓶上等的药丸,拿去市上也能够换一些金银,就不知仙师是否嫌弃?” 神算子一听没钱,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眼里闪过鄙夷之色,但是一听井寒身上还有能够换金银的药丸,就耐着性子问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药丸?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心里却在嘀咕:真是倒血霉,以为今日逮着了一只肥羊,没想到是个穷光蛋,老夫不就是馋了这么久,想去怡红楼快活开斋一下,就这么难? 井寒假装伸手去怀里掏,实则是从纳戒里取出一瓶丹药,这是一瓶复元丹,属于一品低阶,是他从方原的纳戒里找到的。 复元丹对修士的作用是恢复元气,润养神识,其药性温和,对普通人没有害处,反而能够固本培元,提高精气神,这正适合神算子。 神算子接过复元丹,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顿时,眼里闪过狂喜之色,却假装出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沉声道:“这东西,太普通了,卖相不好,怕是卖不出好价钱,如果能有多几瓶的话……” 井寒自然知道神算子是在敲诈自己,但是因为此人与铁拐李神似,他也就没有计较,再次取出一瓶,递到神算子手里,道:“这是在下身上仅有的两瓶药丸了,仙师若是觉得不够,那在下只能不算这一卦了。” 闻言,神算子闪电般收起两瓶复元丹,皱眉扫了一眼井寒,才不情不愿地道:“看在相见是缘的份上,老夫就吃点亏,替你算上一卦吧。” 第五十七章 算卦 “秀才郎,你是要看前程姻缘,还是断吉凶富贵?”神算子蹲在街边墙脚下,掏出一支毛都快掉光的笔,放到嘴里捋了捋,又从怀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一并递给井寒,道:“不管你要算什么卦,只需写下一个字即可。” 井寒道:“在下不看前程姻缘,不断吉凶富贵,只想请仙师帮在下找一个人。” “找人”神算子眉头微皱,瞟了一眼身边那个专注舔着冰糖葫芦的光头小破孩,然后道:“也行,写下你要找的人名字便可。” 井寒点头,提笔写下:谢桂枝。 这是他娘亲的名字。 神算子低头看着黄纸上的名字,皱眉了好一会,抬起头来时,脸上有悲戚之色。 井寒虽然看出此人不靠谱,但是见状还是心里一沉,升起一丝不安,急忙问:“仙师,可是有不妥?” 神算子拍了拍小破孩的光头,看着井寒念念叨叨,道:“孤燕归南国,来寻王谢家,华堂春昼尽,造此托生涯,来去原无定处,时来时去安身,跋沙无虞,荣辱不计。秀才郎,你此番西行,是要去找人的吧。” 井寒正咀嚼着前八句话,闻言点点头。 忽然,有风自街角刮来,卷起一缕沙尘,从井寒的脚边划过。 神算子轻叹一声,道:“树欲静……” 忽然,光头的小破孩伸手拽了拽神算子的衣袖,打断了神算子的话。 神算子不满地皱了皱,嘀咕一声,像是在骂小破孩,然后抬头看向井寒身后,眼里露出慌乱之色,手脚一动,做出了落荒而逃的架势。 井寒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去,目光落在十余步外的一男一女身上。 两人都是身穿紫红大袍,袖口处各绣着一只四不像,不同的是,男子袖口处的四不像有四只角,而女子袖口处的四不像仅有三只角。 井寒感觉出来,这是两位修真者,而且修为都不低。不过两人身上似乎有隐藏气息的宝物,井寒一时间也没看出来两人的具体修为,只是猜测大致在还丹境初中期。 “你敢跑,我就立刻打断你两条腿。”那女子看着神算子,声音清冷。 那男子则是打量着井寒,尤其是扫过井寒右手食指上的纳戒时,目光深邃。 井寒神色平静,打算站在一边看戏。 此时,神算子身上的道骨仙风完全消失,嘿嘿陪着笑脸,对那女子道:“姑娘误会了,老夫不是跑,是看见二位高兴,控制不住自己,有种想欣然起舞的冲动。” 井寒听着心里想笑,这老家伙还真的能瞎编,一张嘴开口就来。 “我看是害怕,是做贼心虚吧!”那女子走上前来,盯着神算子冷笑,眉宇间的英气丝毫不输男子,有种巾帼女侠的气概。 “哪里哪里,岂会岂会。”神算子真的心虚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飘。 “别废话,把骗我的东西还来!”女子把手一伸,向神算子索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神算子犹犹豫豫,似乎很不情愿交还女子的东西。 “你想死吗?”女子蹙眉,冷哼道。 “不想死!”神算子摇头,然后露出危难之色,指了指光头小破孩手里的冰糖葫芦,对那女子苦笑道:“东西都换了金银买吃的了,没法还给你。” “什么!”那女子竖眉,顿时发作,衣袖里飞出一道黑光,射向神算子的眉心。 井寒目光一凝,就要出手,却见到神算子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黄符,拼命往身上拍去,只听得嘭嘭嘭一阵闷响,那一把皱巴巴的黄符全部破碎,化作一层层黄芒,裹住了他的身体,挡住了那一道黑光。 “咦?”那女子也想不到神算子还有这么一手功夫,意外地出声。 “走!”神算子一把抱起光头小破孩,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往身上一拍,嘭的一声,竟是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井寒吃惊,这些可都是修真者的手段,看来神算子不简单。 “遁地符!”那女子盯着神算子消失的地方,皱眉出声。 “在那里。”一直不说话的男子忽然开口,指着城北的方向。 井寒的神识也捕捉到一缕气机正快速向城北方向掠去,应该是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 看着这一男一女追出去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会,才迈步跟过去。 …… 城北。 一户荒废的破宅子里,一株老桃树下,泥土崩裂,从中冲出一条人影来,正是神算子。 此时他面色略显苍白,口中喘着粗气,一把将怀里的光头小破孩扔下,断断续续地道:“他奶奶的……老夫不就是……卖了她的……东西嘛,至于如此……下杀手,还好老夫跑……得快,不然小命不……保。” 光头小破孩忽然道:“他们追过来了。” 神算子一听,吓得够呛,直接从地上蹦起来,破口大骂:“欺人太甚!” 光头小破孩咯咯笑道:“谁让你骗他们,活该!” 神算子瞪眼,甩出大巴掌狂扇小破孩得光头,怒骂道:“小王八蛋,你说谁活该呢,要不是你太能吃,老夫用得着去行骗?你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老夫这么辛苦为了谁?你还有脸笑,老夫扇不死你!” 小破孩抱着光头逃躲,敏捷地跑到院中杂草丛里,跳到一口荒废的老井边上,叫到:“老头子,你再打我,我就跳进去!” 神算子气呼呼地道:“跳啊,死了干净,给老夫省事。” “我才不想死哩。”小破孩嘿嘿一笑,就要从井沿上跳下来。 就在此时,井中忽然响起一阵呼啸声,仿佛鬼哭狼嚎,紧接着就喷出一股阴风,森冷无比,瞬间裹住了小破孩。 “啊~鬼啊!”小破孩吓得大叫起来,整个人被那股阴风拉扯着掉进井里去。 “何方妖孽!”神算子也吓得不轻,但是担心小破孩,仍然大喝一声,捏着两张黄符就冲过去,没有丝毫犹豫,一头钻进井里。 就在此时,那一男一女和井寒先后从外面冲进来,三人看着那一口荒废的老井,眼里皆露出吃惊神色。 “好浓的妖气!”紫红袍男子沉声道,示意身边的女子小心。 井寒也发现了井里浓重的妖气,仿佛里面藏着一只大妖,他略微迟疑,便掠身过去,纵身跳进井里。 第五十八章 被锁的巫妖 井寒落入井中,神识第一时间散出去,顿时面色凝重起来,这哪里是一口寻常老井,分明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巨渊! 四周围的井壁上插着一根根白骨,看不出是人还是畜,密密麻麻,阴森恐怖。 一阵阵摄人心魄的阴冷妖气从底下升起,伴随着挠心的鬼哭狼嚎,让人仿佛置身于阎罗九幽。 井寒调动真气,在身上凝出一个金色的护罩,又将断剑握在手里,才缓缓往地下落去。 越往下,井壁上的白骨越少,但是体型也越大。 “这里简直是一座尸骨葬场!”井寒皱眉,越加警惕起来,每落下一丈,都格外小心翼翼。 一刻钟后,井壁上的白骨陡然消失,底下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映入井寒眼帘的首先是一座祭坛,正中处竖着一根黑木,上面钉着一个人,五根手臂粗的铁链分别穿过此人的手脚脖子,斜拉着锁入祭坛的五个方位。 所有的妖气,都是出自此人! 井寒落在祭坛边上,看到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都昏迷不醒,倒躺在祭坛上,身上弥漫着一层妖气。 “桀桀,有意思。”被钉在黑木上的人忽然露出笑声,宛如恶鬼。 井寒眯眼打量,发现此人身上罩着一股力量,他的神识无法啊洞穿,而且,此人头发披散,遮住了脸面,看不清样貌。 “年轻人,你叫什么?”宛如恶鬼的人再次出声。 “在下井寒。”井寒说着,皱眉问:“阁下是谁?” “巫妖!” “巫妖?” 井寒心里一动,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是来自古炎的记忆,紧接着,刚刚下来时的所有画面都突然汇聚到一起,内有乾坤的破宅老井,密密麻麻的尸骨,神秘的井底祭坛……他好像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好像知道了此人是谁。 “你在想什么?”巫妖开口。 “在下在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井寒平静地道。 “你下来时,难道没看见那些尸骨吗?这里就是一座葬身牢笼,所有修行的生灵进入此地,都会被夺走生命,化作白骨!”巫妖冷笑着,笑声十分阴森。 “在下也是一名修真者,为何安然无恙?”井寒看了一眼祭坛上昏迷不醒的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淡淡地道。 “所以我说你有意思。”巫妖冷笑,道:“你是我被困此地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安然无恙站在这里的修真者。” 井寒心中无惊无喜,脸上却故作惊讶,道:“哦,这是为何?” “因为那些死去的生灵,都不是有缘人。”巫妖的声音力透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妖邪,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空间,实则是一件法宝,无数年来,有无数生灵妄想进来带走这件法宝,却全都失败,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因为他们与这件法宝无缘,而你,年轻人,你今日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便是这件法宝的有缘人!这是你的造化。” 一缕妖气无声无息侵入井寒的身体里。 井寒浑身微震,双目顿时变得呆滞无神,木然地开口道:“请前辈指点,在下如何做方能带走这件法宝?” 巫妖猛然抬头,满头披散的长发飞舞起来,露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狰狞笑道:“用你手中的剑插入祭坛……” 忽然,他的笑容僵住,惨白如鬼的脸上露出惊恐万状之色,几乎全是眼白的眼里射出摄人的黑光,盯着井寒手里的断剑,失声惊叫起来:“你怎么会拿着这柄剑?这柄剑不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为什么?你走,快走!你是个不详的人,你会害死我的,会害死我的!” 疯狂的叫声响彻整个地底空间。 巫妖似乎见到了最恐惧的东西,拼命扭动着身体,体内涌出如江河浪涛般的妖气,席卷向井寒,要将井寒驱逐。 哗啦啦! 锁在祭坛上的那五条铁链似乎有灵智一般,感知到巫妖在施法,便齐齐拉紧,一道道雷电般的力量从祭坛里溢出,顺着铁链冲入巫妖的体内。 噼啪声作响,巫妖身上的妖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一条条电弧在他身上游走,让他痛苦大叫。 “为什么?就差一点,我就能脱困,离开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巫妖仰头长啸,十分的不甘。 “因为你该死,是吧,巫妖牧野鸪!”井寒忽然开口,眼里的呆滞无神全然消失,变得无比清明。 巫妖再次僵住,仿佛遭遇雷劈一样,连身上的雷弧痛苦也不管了,整个人呆呆地看着井寒,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颤声道:“你知道我?” 井寒冷冷一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巫妖牧野鸪,还知道是姬忘虚那你锁在这里的。” 闻言,巫妖猛然鬼叫一声,嘶吼道:“知道我是巫妖牧野鸪,又能叫出姬忘虚名号的人,这个世上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你,到底是谁?” 井寒心里一沉,果然,古炎的时代距今已经很久远了,远到他可能无法想象。 幸运的是,这个巫妖牧野鸪也是那个久远时代的人,而且很凑巧,古炎知道此人。 此时,巫妖见到井寒沉默不语,又厉声叫道:“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井寒冷冷的道:“你觉得我会是谁?” 巫妖双目圆睁,接着又眯起来,忽然桀桀冷笑起来,道:“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样,当年是一个尊者,以秘法躲过当年的大劫,自斩一刀,蛰伏了近万年,如今重新出世,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 井寒摇头,讥笑道:“错了,我跟你不同,你以为自斩一刀,就能躲过大劫难,殊不知落在姬忘虚手上,姬忘虚临死前,还将你镇压锁在这里,这么多年的苟延残喘,舒服吗?” “若非自斩,当年没有人能活下来,你又何尝不是跟我一样,可怜虫!”巫妖寒声道。 “是么?”井寒冷笑,提着断剑走上祭坛,杀气腾腾地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可怜,不如我来帮你解脱!” “你要做什么?”巫妖见到井寒把断剑加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亡魂大冒,对断剑十分忌惮。 “其实上面那些枯骨,生前都是被你杀的吧,你魅惑那些生灵来此,给你提供养料,巫妖一族的噬魂大法倒是不赖,不仅让你在这里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还差点让你脱困了。”井寒很庆幸有古炎的记忆,让他了解这么多秘辛。 巫妖眼里闪过恨意,他谋划了无数年的大计,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今日却功亏一篑,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我可以帮你脱困!”忽然,井寒开口道。 “当真?”巫妖狂喜,他自然知道井寒会这样说,肯定有所求,只是对他来说,离开此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井寒也算准了这一点,若非惜命,此人也不会有魄力自斩一刀,躲过当年的大劫难,选择苟延残喘。 “如果你救我离开此地,我愿意追随你!”巫妖沉声道,以他当年尊者的身份,肯放下身架去追随别人,可见他对活着的渴望。 “好!”井寒点头,他心里很清楚,巫妖并非真的要追随自己,而是利益交换罢了,若是哪天他对巫妖没有威慑力,或者说巫妖恢复了实力,发现他的真正底细后,会毫不犹豫杀死他。 只是,他如今真的很需要力量帮助,无论是去紫阳山寻找娘亲,还是面对身后的那些实力强大的敌人。 虽然留着巫妖在身边,是一件与虎谋皮的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也有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镇压困住巫妖的这个地方。 第五十九章 炼妖壶 杂草丛生的荒废院落里,身穿紫红袍的那对男女没有靠近井口,反而是退到了破烂的院门处。 男子手里握着一物,此时散发着一层青芒,对着井口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从未见过鹿角示警如此激烈,说明那口井里有对我们致命的危险,不可靠近!”男子面色凝重,沉声道。 “想不到一座凡人的城镇里,如此破败荒废的宅院中,竟然藏着这么一处凶地。”女子震惊开口,随即想到掉进井里的光头小破孩以及先后跳进去救人的神算子和井寒,不由得惋惜道:“可惜了三条人命。” 男子却摇头道:“那人不简单。” “神棍老骗子?”女子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男子指的是井寒,便皱眉道:“那人身上的确有古怪,气息隐晦,修为和神识都藏匿起来,但是料想没有你我二人修为高,这口井连鹿角都示警,怕是没有分神境修为,下去都自身难保,我不认为那人能活下来。” 男子微微皱眉,似乎不认同女子的话,但是又不想与女子争论,只好道:“唯恐生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回去山庄禀报今日之事,由庄主定夺派人来查探。” 女子点点头,两人就要离去。 轰! 忽然,一声闷响从井口里传出,仿佛坍塌了一样,整个院落的地面都微微一震。 “小心!”男子低喝一声,抬手打出一枚符箓,引爆后化成一团紫光,罩在两人身上。 此时,井口里冲出来两条身影,落在院落中,正是井寒和巫妖牧野鸪。 井寒左手提着神算子,右手抱着光头小破孩,此时将两人轻轻放下,以真气唤醒两人。 巫妖牧野鸪身上的妖气已经完全收敛起来,除了样子较为吓人外,倒也没有不正常之处。这是井寒特地交代过他的,不能以原本的巫妖身份示人。 “啊~鬼啊—咦?我没被鬼吃掉?”光头小破孩大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没事后,又惊又喜,扭头看见躺在身边的神算子后,脸色顿时大变,扑到神算子身上,一边摇晃着神算子的头,一边大哭道:“老头子啊,你怎么死了呢,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呀,呜哇,我好可怜啊,黑发人送白发人呐。” “起开!”神算子突然醒来,捂着被光头小破孩摇晃着撞地生痛的后脑勺,一把将光头小破孩拍开,瞪眼怒道:“老夫没被妖孽吃掉,也会被你撞死!你个小王八蛋,良心被狗吃了啊!” 光头小破孩从地上跳起来,蹦跳着跑回到神算子面前,笑得跟一个瓷娃娃一样,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祸害遗千年嘛。” “滚滚滚!”神算子怒吼,抬手欲打。 光头小破孩连滚带爬躲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瞟啊瞟,最后猛然一亮,屁颠屁颠地跑到井口旁,伸手到杂草丛里捡出来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用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了拍上面的草屑,咧嘴一笑,伸舌头舔起来,脸上很快就露出满足神色。 “老夫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神算子见到光头小破孩这时候还一心惦记着吃,连自己是否受伤都不闻不问,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光头小破孩很不屑地翻了翻白眼,走到井寒面前,仰头问:“秀才哥哥,是你救了我?” 井寒已经从巫妖牧野鸪口中得知这个总是挂着两条鼻涕的光头小破孩来历不凡,很有可能涉及到修真界的某种秘辛,此时含笑点头道:“你叫什么?” “石破天。”光头小破孩用力地把快流到嘴唇上的两条鼻涕吸回去,奶声奶气地道。 井寒微怔,笑道:“好霸气的名字。” 小破孩一脸骄傲,指着自己,道:“我自己起的。” “放屁!”神算子已经站起来,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对小破孩冷哼道:“你明明叫狗蛋,小名小王八蛋,哪里来的石破天!” 小破孩听到神算子的挑衅,头也不回,用力地啃了一口冰糖葫芦,奚落道:“总好过某人的朱大牛好听。” 又仰头对井寒道:“秀才哥哥你听听,朱大牛朱大牛,念着念着多像朱大妞啊,是不是很难听。” 井寒被这对活宝逗乐了,伸手摸了摸小破孩的光头,笑道:“还是你的名字好听。” 小破孩满足的笑起来。 神算子咬牙,一脸忿恨。 井寒问:“道长没受伤吧?” “死不了!”神算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句,目光落在井寒身旁的巫妖身上,眼里闪过忌惮畏惧。 “道长没事,在下就放心了。”井寒笑了笑,心情很好。 这一次若非神算子和小破孩,他也不可能阴差阳错发现了真正的炼妖壶,更加不可能收获巫妖牧野鸪这样的追随者。 通过古炎的记忆,他在落到井底看到被困在祭坛上的巫妖时,就已经知道这口老井实际上是一件威名赫赫的法宝,炼妖壶!在古炎的记忆中,对炼妖壶十分熟悉,确切地说,是古炎与炼妖壶的主人姬忘虚有很深的交情。 古炎殒落时,当时的世界还未变,也就是巫妖牧野鸪口中所说的大劫难,所以井寒其实并不知道姬忘虚在临死前镇压困住巫妖牧野鸪的事情,当时对巫妖牧野鸪所说的话,完全是他根据古炎的记忆以及巫妖牧野鸪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的,庆幸的是,他猜中了事实,成功震慑住了巫妖牧野鸪,让巫妖牧野鸪以为他是自斩一刀,成功躲过大劫难,如今重新出世的尊者,否则,即便他有古炎的记忆,知道如何收取炼妖壶,也很难让巫妖牧野鸪愿意暂时追随他。 这一次,他可谓是一举两得。 法宝级别的炼妖壶,可不是当初在卧龙湾遇到的方原手里拿着的那只葫芦仿制品,能够镇压困住巫妖牧野鸪这么多年,威力非同小可。井寒一旦成功将其炼化,一定又会是一件大杀器。 “死不了?那倒未必!”身穿紫红袍的女子从院门处走过来,一双美目盯着神算子,神色不善。 “你,你想怎样?”神算子深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脸色阴沉得像是抹了锅底灰。 那女子正要伸手向神算子索还之前被骗走的东西,却被走上来的男子阻止,那男子对井寒抱了抱拳,客气地道:“我是左丘泽,旁边这位是鄙人师妹左丘柏瑛,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井寒。”井寒拱手还礼,看着样貌上丝毫不像却有着相同姓氏的这对男女,狐疑地道:“冒昧问一句,二位是兄妹?” 左丘泽摇头道:“不是,我们鹿神山庄的人,大都姓左丘,但并非都有血缘关系。” 鹿神山庄? 井寒一愣,随即又惊又喜,他此行不正是要去鹿神山庄寻求帮助的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世上之事,有时候往往巧合得让人难以置信。 “真是太好了,不瞒二位,在下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鹿神山庄。”井寒心中的兴奋流露出来。 闻言,左丘泽和左丘柏瑛面面相觑,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知井寒道友去鹿神山庄有何要事?”左丘泽皱眉问。 井寒看出这两人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戒备,便道:“在下从九鼎山而来,受落雁峰霍湘儿师姐所托,有事情求助鹿神山庄的庄主项通,二位若是不信,等到了鹿神山庄,在下取出霍师姐的信物,贵庄主一见便知真假。” 左丘泽又与左丘柏瑛交还了一下眼神。 左丘柏瑛问:“你是九鼎山的弟子?” 井寒摇头,道:“在下并非九鼎山的弟子,只是与落雁峰得霍师姐和陆怀柔姑娘有些交情,此次有事西行,便受霍师姐所托,有事求助贵山庄。” 左丘柏瑛听完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左丘泽,目光隐晦。 井寒见状,心中狐疑,总感觉这两人有些古怪,但是哪里古怪,又说不出来,似乎对他有一种欲言又止的难言之隐。 左丘泽此时开口说道:“井寒道友莫要见怪,我们多问一句,也是处于谨慎起见,既然井寒道友是九鼎山落雁峰霍仙子的朋友,自然是鹿神山庄的贵客,正好我们二人此次外出完毕,也要赶回山庄,稍后我们一起走便是。” 闻言,井寒大喜,急忙道谢。 左丘泽却看向巫妖牧野鸪,道:“这位朋友是?” 井寒急忙含笑道:“这位是牧野鸪,先前被困在井底,被在下救出来,现在追随于在下。” 左丘泽、左丘柏瑛、神算子以及光头小破孩,都齐齐看向巫妖牧野鸪,几人都想到了先前从井里散发出来的恐怖妖气。 “你是妖怪?”光头小破孩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巫妖牧野鸪,天真无邪地问。 巫妖牧野鸪一怔。 啪的一声,一只手掌拍在小破孩的光头上,差点把他拍飞。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神算子一边笑着,一边把小破孩拉到身后。 巫妖牧野鸪一脸冷漠,没有在意。 井寒笑道:“牧野鸪也是意外落入井中,里面有些古怪阵法,如今被我破除了,并没有什么妖怪。” 神算子半信半疑。 左丘泽和左丘柏瑛则是对望一眼,彼此眼里有浓浓的震惊,两人亲眼看见鹿角示警,确信先前老井里的危险根本不是井寒口中如此轻描淡写,而且,两人完全看不透牧野鸪,总感觉此人极其危险。 同时,两人也震惊井寒的真实身份与修为,能轻易破除老井里的危险,以及让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心甘情愿追随,这样的人物,岂会简单! 第六十章 观心池 出城往西十里,有一片老槐林,据说已经存在数百年,其中有一株槐神祖木,更是有数千年树龄,已经诞生了灵智,成长为槐树精。 民间有一个传说,便是与这株槐树精有关。 据说,这株槐树精是仙人撒下的种子,修行数千年,终于得道成精,平日里隐匿在虚无中吞吐日月精华,极少显露真身,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使其现身。这株槐树精最特别之处,是树干上面长着一个洞,通过洞可以看到一方灵池,池水里会倒映出看的人心中真正的念想,因此,这一方灵池又叫做观心池! 这个传说自流传开始,便有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要找到那株槐树精,一睹观心池的神奇。但是千百年来,无人能得偿心愿。那株槐树精根本找不到,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只有那片老槐林目睹了无数乘兴而来,扫兴而归的背影,静静地躺在岁月的长河中,看那风轻云淡。 久而久之,传说就成了传说,无人再将其当真。 此时,井寒等人却出现这片老槐林里。 “我们二人先前就是在此寻找,几乎将整片老槐林找遍,就差挖地三尺了,也没见着那株槐树精的影子!”左丘柏瑛恶狠狠地盯着神算子。 “都说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方能见其真身……”神算子小声嘀咕。 “又是你说的,用了你的方法,定能见到那株槐树精!”左丘柏瑛怒气冲冲。 “会不会是你使用不对呀……”神算子怯声道,明显心虚。 “混账!”左丘柏瑛怒目,指着神算子喝道:“你这个神棍老骗子,分明是故意欺骗我的东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的东西还来,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闻言,神算子眼里闪过惊慌之色,挪了挪脚步,躲到井寒身后,又与巫妖牧野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沉声对井寒道:“秀才郎,救命,老夫免费送你一卦。” 井寒看出左丘柏瑛并非真的要神算子的命,只是气不过被骗,故意吓唬神算子出气罢了,此时笑道:“道长,让你狠心送出一卦,真不容易呐,不过话说回来,道长你先前一再拍着胸脯保证,能带我们找到那株槐树精,如今我们在这片老槐林里已经晃荡了许久,你若是还不肯拿出点真本事,连在下也很难再相信你了,到时候,左丘姑娘要找你麻烦,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啊。” 神算子一听,顿时拉下脸来,恨声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老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老人,天理何在?” “天理在这!”左丘柏瑛手中寒芒一闪,一柄明晃晃的剑刃夹在神算子的脖子上,寒声道:“你再装神弄鬼,我就削下你的头,让你身边的那个光头小破孩拿着当绣球踢!” “干什么?赶紧把剑拿开,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动剑伤和气。”神算子嘿嘿笑着,用一根手指去拨开脖子上的剑,闪身走到一边。 “姐姐,我不要他的头当绣球踢,脏!”光头小破孩忽然奶声奶气地出声,一脸的嫌弃。 “小王八蛋,你说什么?老夫削死你!”神算子站在不远处恐吓光头小破孩,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念念叨叨,“等老夫找到那株槐树精,定要在那观心池上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心肝是不是黑的,竟然欺负老夫这样的老人,真是没天理了,唉,世风日下啊。” 光头小破孩耳尖,回了一句:“老头子,我见过人心,活人是红的,刚死也是红的,死翘翘是暗紫的,好像没有黑的呀。” 井寒心里一动,看向光头小破孩,心中狐疑:难道这小家伙跟陆怀柔一样,天生道瞳,能见人所不能见? 左丘泽和左丘柏瑛却没有在意这一老一小的话,只有巫妖牧野鸪在看着神算子在摆弄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眼里有异样的亮光。 不多时,神算子似乎摆弄完成了,整个人肃然起来,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凝重之色,然后双手捏着一个道门手印,左腿微曲,右脚猛跺地面,口中喃喃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阴阳调和,万象更新……” 念叨了一连串的四字词语后,他才停下来,脸上覆着一层庄严肃穆,眉心处更是隐隐有金光一闪而过。 见状,巫妖牧野鸪眼里的光亮越来越多,惨白如鬼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笑意。 井寒也忍不住多看神算子几眼,此人明明是凡人之身,却能使用修真者才能引动的遁地符,此时的表现更是与修真者无异,偏偏身上一丝真气波动和神识都没有,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六甲奇门道术?”他心中惊奇。 左丘泽和左丘柏瑛也被神算子的举动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有光头小破孩一脸不屑,百无聊赖地蹲地数着手指。 忽然,神算子猛喝一声:“开!” 随着他双手往面前虚空一抓,咔的一声轻响,仿佛丝帛被撕裂,众人都看见一片宛如水波一样的白光在他面前亮起,然后缓缓向四周荡漾出去,形成了一个虚空入口,隐约可见里面有精光闪烁。 “何人扰吾清静!”里面传出一个微恼的声音。 “你家爷爷!”神算子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叫嚣回应。 “放肆!”里面的声音顿时恼怒,话音落下,便有寒芒射出直奔神算子眉心。 “小小树精,也敢逞凶!”一直不曾说话的巫妖牧野鸪忽然冷哼,伸手一点,那道射向神算子眉心的寒芒便消散,入口里面顿时传出一声惊叫,耀眼的精光剧烈闪烁,似乎要远遁。 “想走?”牧野鸪再次冷笑,一步跨出,便闪进了里面,紧接着井寒等人就听到惊恐的求饶声。 很快,牧野鸪就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矮小的老头子。 “这就是那株槐树精?”井寒感到惊奇,这个矮小的老头子浑身冒着精光,眉眼中流转着一层晶莹,像极了宝物。 “竟然真的存在!”左丘柏瑛也好奇地打量着槐树精。 “世上造化,何其神奇,更何况万物有灵,此树精吞食日月精华,与我等修士打坐吐纳天地灵气,大同小异,倒也不算稀奇。”左丘泽低声道。 此时,神算子总算缓过来一口气,一脸鄙夷地扫了一眼围观槐树精的几人,冷哼道:“不过是一只精怪,瞧你们惊奇的样子,好像下凡的狗第一次见到屎一样。” 光头小破孩蹦跳着附和:“就是就是,长得这么丑的精怪,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我的屁股蛋白。” 左丘柏瑛顿时黑脸,身上的真气上下窜动。 向来稳重的左丘泽也沉下脸来,神算子的话有点过分了,连带着他们三个都损了。 井寒倒也没跟那一老一小计较,一个说话不经大脑,张嘴就来,一个童言无忌,跟这两人置气完全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株槐树精?”井寒问牧野鸪手里的矮小老头子。 “小人就是,各位仙人饶命!”矮小老头子满脸惊慌,连连求饶。 “我们不要你的命,只想借那观心池一观。”井寒笑道,稍稍安慰一下这个受了惊的槐树精。 “几位仙人只是要看观心池?”矮小老头子一怔,小眼睛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很爽快地一挺肚子,随着精光一闪,他的肚子顿时变成了一个树洞,“观心池就在里面,几位仙人请随便看。” “老夫先来!”神算子第一个把头凑过去,几乎是把脸埋在槐树精的肚子上,似乎感觉这姿势不妥,他立即抬起头来,瞪眼道:“王八蛋,你这只精怪也要占老夫便宜,找死吗?赶紧变成树的样子!” 槐树精见到神算子如此凶神恶煞,被吓得不轻,急忙抬头对拎着他的巫妖牧野鸪拱手道:“仙人,请放小的下来,可以吗?” “你敢跑,便死!”牧野鸪冷哼,然后松开手。 “在几位仙人面前,小的绝不敢造次。”槐树精战战兢兢,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一根等人高虬龙般的老树干,他很聪明,没有变成苍天大树,估计是怕几位仙人挑毛病,把他给灭了。 “这还差不多。”神算子嘀咕一声,再次凑上去,贴着树洞看。 “我也要看。”光头小破孩挤过去,一老一小就在那里争来争去,好一会才消停。 “你们这些家伙的心果然都是黑的!”神算子把脸从树洞里抬起来,冷哼着走到一边。 “老头子又在骗人了,观心池里倒映的是自己的内心,你看见的是自己的心黑吧。”光头小破孩挤兑着,然后乐呵呵地道:“我看见了一座山似的冰糖葫芦。” “馋鬼!”左丘柏瑛瞟了一眼光头小破孩,然后走上去,趴在树洞上看。 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脸上有浓浓的迷惑神色,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左丘泽没有打扰左丘柏瑛,自己也走过去看观心池。 同样的,他也是满脸迷惑之色。 “你先来。”井寒看向牧野鸪。 牧野鸪没有犹豫,探头过去,只是简单地扫了树洞里面几眼,就站到一边,眼里露出沉吟之色。 井寒见状,更加好奇观心池的奇异之处,此时也走过去,趴在树洞上往里看。 只见一方平静无波的池水映入他眼帘,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妇人,身形消瘦,面容苍老,一双红肿的眼里满是忧思,不知在挂念着谁。 “娘……”井寒看清楚了那妇人的面容后,心头如遭重击,脱口喊出声来。 在他心中,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是娘亲。 忽然,平静的水面微微荡漾,在他娘亲身边,缓缓浮现了一个白衣倩影。 “井公子……”那白衣倩影渐渐清晰起来,那熟悉的身段,记忆犹新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重现。 第六十一章 诡异山庄 “秀才哥哥,你在观心池上看到了什么?” 离开老槐林的时候,光头小破孩一路缠着井寒,跟一个小八卦似的,喋喋不休,“不会是看到大屁股的婆娘在洗澡吧?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喜欢那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头子就经常偷看大屁股的婆娘洗澡,有好几回被人逮住撵着跑,差点没命。” 旁边的左丘柏瑛凶狠地瞪着神算子,厌憎开口:“下流!” 神算子不敢顶撞左丘柏瑛,只能恶狠狠地用眼神教训光头小破孩,小家伙一点也不怕,咯咯笑着躲到井寒身边,扬言要把神算子所有的糗事公之于众。 神算子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小王八蛋,你给老夫等着,他们几个走了,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光头小破孩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不知道吗?我要跟秀才哥哥去鹿神山庄。” 神算子冷笑道:“谁要你这个拖油瓶跟着,累赘!” 光头小破孩得意地扮鬼脸,“秀才哥哥已经答应带我一起去了,你才是累赘。” 神算子皱眉看向井寒,井寒含笑道:“道长若是无事,我们就一起去鹿神山庄做客,相信鹿神山庄也不至于把我们都赶走,是吧,左丘兄?” 左丘泽点头道:“来者是客,鹿神山庄自然欢迎诸位。” 神算子看了一眼左丘柏瑛,沉声道:“我有事,不去!” 光头小破孩顿时叫起来:“那你自己回城里吧,我去。” 神算子瞪眼:“你反了你!” 光头小破孩撇嘴奚落:“胆小鬼!左丘姐姐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你几个月没洗澡,身上的肉都是臭哄哄的,妖怪都不敢吃你。” 说着,大眼睛瞟向巫妖牧野鸪。 牧野鸪凶巴巴地道:“别看我,我不是妖怪。” 光头小破孩眼里闪烁着星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是个好人。” “别惹他,小心他吃了你!”井寒摸着他的光头,笑着吓唬,然后祭出神风飞舟,回头对左丘泽和左丘柏瑛道:“坐我的飞舟去吧,快一些。” “不用,我们也有飞舟。”左丘泽说着,同样祭出一艘飞舟。 “那就劳烦二位在前面带路。”井寒拱手,看向满脸犹豫不定之色的神算子,笑问:“道长,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老夫只是去看看就走!”神算子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迈步走上前去。 “当然,到了鹿神山庄,道长想走随时都可以,在下绝不会干涉。”井寒笑道。 一行人上了神风飞舟,井寒驾驶,跟着左丘泽的飞舟腾空而去。 …… 五日后,两艘飞舟降落在一个幽静的山谷里。 井寒四人从神风飞舟上走下来,只看到左丘泽一个人站在前面,不见了左丘柏瑛的身影。 “师妹有事先行回山庄了。”左丘泽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四人往山谷里走去,穿过护庄大阵后,便见到一座山庄出现在前方。 井寒的本意是立即去见庄主项通,但是左丘泽却说几人一路劳顿,应该稍作歇息,便把几人带到一座安静的小院。 “真是有意思的地方。”巫妖牧野鸪看着左丘泽离去的背影,忽地冷笑出声。 光头小破孩仰起头,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哪里有意思?” 神算子的巴掌很及时地落在小破孩的光头上,啪的一声响,沉声道:“偌大一个山庄,连个奴仆都没有,我们这一路走进来,人畜的影子都不见一个,未免太诡异了点。” 小破孩顿时叫道:“完蛋,我们进贼窝了!” 神算子又是一巴掌,不准小破孩乱叫。 井寒早已发现这里不对劲,自从穿过护庄大阵后,他就感觉整个鹿神山庄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太过寂静是一点,另外,他体内的蚕蛹第一时间悸动示警,而且,他的神识散出去时,也发现了隐晦的杀气以及未来得及完全消散的血腥气息。 “秀才郎,你倒是说句话呀,是你再三请老夫来的,如今出了事情,你可不要无作为!”神算子皱眉道。 “既来之则安之,道长稍安勿躁,鹿神山庄传承已久,底蕴深厚,庄中高手众多,在下相信不管是出了何事,都能化险为夷的,而且,不是还有左丘泽和左丘柏瑛师兄妹在么,我等是客人,只管听从主人家安排便是,以免节外生枝。”井寒安慰道。 “就是就是,老头子就是怕死。”小破孩趁机嘲笑。 “你懂什么!”神算子低声训斥,沉声道:“这里可不比寻常地方,别到时真出事了,如何死都不知道。” 巫妖牧野鸪忽然给井寒传音:“解开我身上的锁神链,我出去探查。” 井寒没有回应,锁神链就是他在井底祭坛看到的那五条穿过牧野鸪身体的乌黑铁链,他收走炼妖壶时,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帮牧野鸪解开身上的锁神链,使得牧野鸪的修为无法全部恢复,如今只是还丹境初期实力。 “解开一条锁神链也行。”牧野鸪再次传音。 “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井寒摇摇头,开口道。 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牧野鸪,虽然有炼妖壶在手,不怕牧野鸪反水,但是不想冒险。 闻言,牧野鸪不再作声。 神算子皱起眉头,他很不情愿与牧野鸪待在一起,似乎生怕小破孩要跟着井寒走,急忙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小破孩拉到面前,哼道:“你好好待着!” 井寒离开小院,体内的所有蚕蛹都活跃起来,神识无声无息散出去,方圆一里内的东西都呈现在他脑海里,真的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左丘泽和左丘柏瑛的气息都不见了。 “奇怪!”他更加警惕起来,动身往山庄里面掠去。 “果然出事了!”在一座楼阁上,他发现了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死者被一剑封喉,周围一点挣扎反抗的痕迹都没有,凶手要么是熟人,要么修为远远高于死者。 他离开阁楼,正要继续深入山庄探查,却看见一个白衫青年站在阁楼外的廊道上看着他,不由得心里一紧,此人是何时出现的,他竟然毫无知觉。 “道友便是今日刚到的客人?”白衫青年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冷冰冰的,仿佛行尸走肉。 井寒暂时看不透此人,暗暗戒备起来,拱手道:“在下井寒,有要事求见项庄主,烦请兄台引见。” “随我来。”白衫青年说着,转身就走,竟然没有责问井寒为何擅闯阁楼,又仿佛不知道阁楼里有一具死尸。 井寒满心疑惑,此时也只好摁抐住,跟在白衫青年身后,打算见一步走一步。 白衫青年带着井寒走过廊道,穿过数道月门,走进一个花园里。 刚踏进花园时,井寒就发现纳戒里的那根魔骨微微一颤,急忙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观景台上,身上没有丝毫气息,却给他极其危险与压迫的感觉,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山。 白衫青年在观景台外驻足,示意井寒自己过去。 井寒走入观景台,在那个高大的背影一丈外停下,抱拳作揖,道:“敢问阁下是否是鹿神山庄的庄主,项通前辈?” 那人转过身来,模样年轻得出乎井寒的意料,看起来比观景台外的白衫青年还要小,而且那张脸俊秀得太过妖异,甚至可以说是带着邪气。 “哦,你要找项通有何事?”此人打量着井寒,声音温和。 井寒皱眉,常人一般会回答“你找我有何事”,而此人却直呼项通之名,显然此人不是项通,于是,他沉声道:“阁下似乎并非项庄主,不是在下要找的人,告辞!”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你就不想知道项通的下落?”那人说道。 井寒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人,冷冷的道:“阁下是谁?”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抹邪异,嘴角边噙着一抹邪笑,道:“我若告诉你,我就是项通,你信不信?” 井寒眯了眯眼,冷笑道:“不信!” 然后手掌一翻,锈迹斑斑的断剑在手,闪电般往前斩去。 那人笑了笑,身体微微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撕拉一声,井寒手中的断剑将那道残影斩成两半。 那人出现在井寒的头顶,伸出一指,点向井寒的天灵盖,指尖上光芒耀眼,宛如太阳般炽烈。 井寒头皮发麻,感到极大的危险,毫不犹豫施展天火遁术,嘭的一声,消失在漫天的星火中。 “咦?”那人微微皱眉,那一指依旧点下。 轰! 炽烈的光华如排山倒海般落下,瞬间吞没了漫天的星火。 十余丈外,井寒现出身来,右肩上有一个指洞,几乎将他的身体穿透,鲜血正如泉涌喷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咦,竟然躲过去了?你施展的不是普通的火遁术!”那人诧异开口,看向井寒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井寒面色苍白如纸,此人的那一指,差点杀死了他。 此时,他身后突然惊现杀机。 呼! 是那白衫青年袭杀而来,手里握着一把戒尺,散发着惊人的气息,仿佛里面藏着一条河。 井寒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就以断剑斩出去,几乎是迸发了丹田中所有的真气。 铛的一声,断剑与戒尺狠狠地撞到一起,两股真气重重碰撞,爆发出一阵轰鸣,气浪席卷了整个花园,四周瞬间一片狼藉。 井寒大口喷血,倒飞着撞入花园旁边的一座楼宇里。 白衫青年只是闷哼,面色微微一沉,旋即飞身冲向楼宇,要追杀井寒。 第六十二章 项通 咻! 一支箭从楼宇里射出,速度之快,宛如白驹过隙,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冲白衫青年。 铛的一声,白衫青年的衣袖里飞出一面黑盾,挡在箭头上,但瞬息间出现无数裂痕,接着便无声瓦解,趁此间隙,白衫青年闪身后退,掠到观景台上,落在那妖异的青年身旁。 妖异的青年双眉一挑,看着倒掠回去楼宇里的那一支箭,惊喜开口:“竟然是重天箭!” 话音落下,他就掠向楼宇。 呛! 一道如水的剑光陡然出现在楼宇顶上,对着妖异青年的头顶落下,剑气如虹,纵贯十余丈。 妖异青年双目微眯,闪电般后退,同时手里浮现出一方大戟,奋力往前一劈,瞬间光芒四射,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座楼宇从当中裂开,那落下的如虹剑气也被抵散。 轰隆隆。 分裂成两半的楼宇坍塌,成为废墟。 烟尘滚滚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柄青霜剑。 这是一个中年文士,身形消瘦,满脸黄沙,风尘仆仆,似乎是星夜兼程赶至此。 妖异青年眯了眯眼,嘴角边噙着一抹邪笑,道:“你不应该回来的,从你离开鹿神山庄的那一日起,你对这里而言,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中年文士眼里闪过恼怒,沉声道:“你没有资格说我,现在的你,不配做鹿神山庄的人!” “恰恰相反。”妖异青年脸上的邪笑越来越大,说道:“现在的我,才是鹿神山庄真正的主人,我会重振鹿神雄风,让鹿神山庄之名传遍三十六座灵山。” 中年文士眼里的怒色越来越浓,寒声道:“你这是在毁灭鹿神山庄,收手吧,放了所有人,跟我回山。” 妖异青年冷笑,道:“等这里的事了,我自然会回山,你今日回来,想必不是为了跟我话家常,废话少说,动手吧,杀了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执迷不悟!” 中年文士怒喝,手中的青霜剑荡起三十六朵剑花,每一朵都仿佛有山岳重,镇压得虚空嗡嗡作响。 妖异青年面露讥讽,手中的大戟横扫,宛如神龙摆尾,翻江倒海,所过之处,剑花一朵朵崩裂,竟然不能挡其分毫。 中年文士皱眉,眼里露出惊色。 妖异青年傲然道:“看到了吗?这就是鹿神的力量。” “歪门邪道!”中年文士重重一哼,手中的青霜剑射出去,没入高空,随着他剑诀一指,高空中出现了一团白曜,仿佛一颗太阳,朝着妖异青年镇压而下。 妖异青年再次冷笑,大戟上扬,捅向白曜,戟上腾起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搅碎了白曜。 中年文士大惊失色,怒吼道:“你竟然融合了那物?你该死!” “在鹿神的力量面前,你与寻常蝼蚁无异!”妖异青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十分张狂,随后大戟一指中年文士,寒声道:“你能死在鹿神的力量下,足以瞑目!” 中年文士的眼睛里有怒火熊熊,喝道:“山上已经知道了你大逆不道的事,有长老已经赶来,你死期将至!” 妖异青年双目眯起来,瞳孔里有杀机浮现,冷冷地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他手中的大戟猛然一突,竟然洞穿了虚空,瞬息间便到了中年文士胸前,随着噗的一声响,大戟贯透了中年文士的胸膛,从后背传出去。 中年文士大口喷血,胸膛上出现来一个大洞,身体几乎要碎裂,他的眉心处,有亮光闪烁。 “分神想走?”妖异青年冷笑,衣袖中寒芒一闪,祭出了本命飞剑。 噗的一声,中年文士的眉心暴碎,分神都来不及遁走,就此殒落。 就在此时,一个血影从废墟里掠出,往山庄外的方向遁去。 正是负伤的井寒。 妖异青年冷哼,本命飞剑划破虚空,瞬间出现在井寒身后,恐怖的杀气宛如潮水,要将井寒吞没。 井寒以断剑横档,叮的一声,断剑上顿时传来一股毁灭山河的力量,几乎要震碎他的两条手臂,整个人更是如陨石般疾射出去,重重的砸入数十丈外的房屋里,口中喷出的血雾在空中留下了一条血虹。 “给我擒来!”妖异青年飘身落到观景台上,冷冷开口。 白衫青年闻言,飞身掠起,扑向井寒砸落的地方。 然而,他刚落在房屋上,识海就陡然一紧,浑身微微一僵,不等他脸上的惊色浮现,一双火红如炽焰般的翅膀就在他的瞳孔里放大,那一双翅膀,完全是由真气凝成,却栩栩如生。 唰,人影一闪,快如闪电。 白衫青年只感觉脖子骤然冰凉,紧接着就看见殷红的献血从自己身上井喷出来,在面前形成里一片血雾。 他捂着脖子后掠,同时扔出数道符箓,一道在身上凝成了护罩,一道加快了后掠的速度,一道化成了无数道利刃,仿佛战场上万箭齐发一样,钉杀向那道人影。 但是,那道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随着那双翅膀一扇,整个人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根本不被捕捉得住,那些利刃顿时落空。 嗤嗤嗤。 眨眼的功夫,白衫青年就变成里血人,伤痕累累。正当他要拼命时,一根白骨从他胸口处穿透而过。 “你……”白衫青年死死地盯着出现在面前的井寒,眼里浮现歹毒之色。 此时的井寒,模样比白衫青年还要凄惨,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充满了狂暴。 他吞服了破煞丹。 妖异青年太强大了,仅一指就重创了他,后来那一戟虽然主要是抵挡突然出现的中年文士的那一剑,但是在将整座楼宇劈开时,强横的力量仍然让他伤上加伤,几乎到了濒临死亡的危险境地,无奈他只能吞服了破煞丹,再次透支力量,寻求逃生的机会。 此时他袭杀了白衫青年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倒在地面上。 妖异青年踏空而来,落在井寒的面前,看了一眼白衫青年的尸体后,微微蹙眉,对井寒道:“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意外与惊喜,不仅有重天箭,还有一根至少是灵器级别的魔骨,不过你身上的秘密越多,我越对你感兴趣。” 井寒不断咳血,他与妖异青年差距太大,此时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妖异青年笑了笑,道:“我说过,我就是鹿神山庄的庄主。” “项通?”井寒冷笑,眼里满是讥讽之色,“原来鹿神山庄的庄主是一个魔人。” 第六十三章 黑袍人 “我何曾说过自己是项通?”妖异青年听到井寒的话,冷冷一笑,伸手指了指中年文士粉身碎骨的地方,道:“刚才被我杀死的人,才是项通,而我,是鹿神的追随者,左丘武烈!” 井寒面色大变,想不到备受霍湘儿盛赞的高手项通竟然就在他面前被人斩杀了,此时沉声道:“想不到鹿神山庄会毁在你这个魔人手上,人族正道力量绝不对饶你!” “魔人?正道?”自称左丘武烈的妖异青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十分狂傲,“无知的蝼蚁,在数万年前,古神族才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其他异族只是古神族的奴仆罢了,你们人族有何资格把古神族后人定义为魔人?” 井寒震惊,想不到此人会是古神族饿的后人,旋即他又想到,会不会整个鹿神山庄所有姓左丘的人都是古神族的后人? 左丘泽…左丘伯英……偏偏之前的庄主是项通? 如果真是如此,就很容易解释项通为何会离开鹿神山庄了。 “左丘氏,会因我而崛起,一复当年……”左丘武烈的铿锵之言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下来,一柄传书飞剑蓦地出现,被他抓在手里。 下一刻,他的眉头便紧锁起来,面色渐渐阴沉,眼里浮现强烈杀意。 在他腾空而起时,留下了一句话:“把他带到禁室!” 一道人影从花园外掠进来,落在井寒面前,正是左丘泽。 “左丘兄……”井寒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走吧,井道友,我只是奉命行事,别让我难做。”左丘泽面无表情的说着,抬手抓住井寒的锁骨,真气微震,封住了井寒的窍穴经脉。 井寒没有反抗,任由左丘泽提着自己腾空而起。 不一会,左丘泽落在一座七层黑塔前,径直提着井寒走了进去,他没有登上去,而是往地下走,来到了一间密室里。 密室很大,几乎占据了黑塔的基座,呈八角形,中间处凸起一座祭坛,八根黑木分别竖在八个方位,每根黑木上都有一条锁链,连接着正中处的一只方形石盒,不是镇压束缚,而是朝圣膜拜。 祭坛边上坐着一人,全身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下,这件黑袍显然是以特殊材料炼制而成,上面覆着一层神秘的力量,连神识都无法穿透,在外人看来,此人仿佛透明一般。 左丘泽随手将井寒扔到地上,对黑袍人恭敬行礼,道:“墨先生,庄主叫我把此人带来。” 黑袍人抬头,似乎是在看左丘泽,又似乎是在看井寒,声音沙哑的道:“又送来血祭神龛?我早说过了,必须是分神境以上的修士血祭才有用,此人修为太弱,又身受重伤,加上吞服过激发潜力的丹药,精气神消耗太大,血祭根本没有效果。” 左丘泽保持着弯腰曲背的姿势,恭敬地道:“此人能引动鹿角。” “什么?”黑袍人似乎很吃惊,狐疑道:“难道是其血脉特殊?” 说着,便屈指一弹,叱的一声,井寒的左臂上蓦地裂开一道口子,一滴殷红的鲜血溢出,被一股力量裹住,飞到黑袍人手中。 “竟然有如此纯净的血脉?这不可能!”黑袍人惊呼,再次屈指一弹,从井寒身上取走一滴血。 这一次他没有消耗掉这一滴血,而是将其弹落在一面白玉般的圆盘上。 嗡! 白玉般的圆盘上猛然升起一道绚丽多彩的光芒,足足有九种颜色,仿佛最鲜艳的彩虹一般,直冲密室顶。 “九玲珑!”黑袍人震惊出声,黑袍剧烈地翻动起来,沙哑的声音在密室里不断回荡,“竟然是九玲珑血脉,这种至阳至刚的精纯血脉最适合孕育道种!” “墨先生的意思,是指以此人血祭神龛,效果很好?”左丘泽面带喜色,小心翼翼的问。 “何止效果好,若是……”黑袍人的声音突然顿住,转头对着井寒道:“你若愿意放开心神,助我打开神龛,我可以做主免你一死。” 井寒冷笑道:“放开心神?这种任人宰割与死有何异?” 黑袍人的声音变得森然起来,道:“你若不反抗,我保证只取你一半元神精血,最严重也不过如凡人大病一场,假以时日修养,还有很大机会恢复,否则,我将你彻底血祭,虽说效果差一些,但也能打开神龛。” 井寒的面色阴沉下来,一言不发。 左丘泽忽然道:“井寒,我劝你还是合作一点,毕竟是萍水相逢,相识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你死得很难看。” 井寒冷笑,眼里露出讥讽,道:“左丘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方才在下听你们的对话,似乎左丘兄对在下的谋害,早已蓄谋已久,怕是在那座凡人的城镇时就开始算计了吧。” “没错!”左丘泽没有丝毫愧疚,沉声道:“当时第一次见你,你就引起我身上的鹿角异动,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回鹿神山庄,孰料你自动送上门来,也怪不得我了。” 井寒冷笑道:“看来只能怪我自己倒霉了。” 左丘泽面无表情,说道:“我姓左丘,在认定了庄主后,就已经把这条命都交给了庄主,为了庄主以及鹿神山庄的崛起大计,我愿意做任何事。” “包括你的命?”井寒轻蔑地笑出声来。 左丘泽正要点头,便看见井寒手中飞出一道符箓,落在他肩膀上。 同时,井寒一个箭步上前,手中握着一支箭,箭头抵在他的后背心上,低吼道:“别乱动,这是一张镇岳符,引动足以毁了这里,你们不想神龛被毁,就老实点!” “你……”左丘泽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想到井寒能够破解身上的封印。 在进入这间密室前,他就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为的是对墨先生的尊重与信任,所以井寒动手时,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别乱来!”他寒声警告,他死了事小,毁了神龛事大。 井寒握紧了手里的箭,同样警告道:“是你们别乱来,我手里的箭只要一吐,就能要了你的命,镇岳符一爆,就能毁了神龛!” “那倒未必!”黑袍人忽然冷笑,镇定的样子让井寒有些心慌,说道:“你可以试试能否引动镇岳符。” 井寒心里一沉,发现与镇岳符的联系被切断了。 “想不到你身上还有一支重天箭,可惜,你没有天魔弓!”黑袍人摇头说道,目光落在井寒身上,仿佛在看着一个可怜虫。 闻言,井寒双眉微挑,突然从左丘泽身后跳开,从纳戒里取出天魔弓,动作娴熟的弯弓搭箭,对准了祭坛上的神龛,扭头看着黑袍人,冷笑道:“感谢你的提醒,现在我若是松手,不知神龛还能否安然无恙?” 左丘泽面色大变,大声喊道:“住手!” 井寒置若罔闻,只是死死地盯着黑袍人,此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左丘泽面色苍白的看向黑袍人,着急的说道:“墨先生,神龛是古神传承,是鹿神山庄也是左丘氏崛起的希望所在,不能有事!” 黑袍人面向井寒,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的气运如此逆天,能够同时获得天魔弓和重天箭这两样杀器,可惜,在这个密室里,我就是神!” 第六十四章 断剑的力量 黑袍人的话音落下,井寒就知道糟糕了,想都没想就收起天魔弓和重天箭,翻手取出断剑,拼尽力气斩向神龛。 当初巫妖牧野鸪见到断剑时,都吓得亡魂丧胆,口中连呼不详,对断剑退避三舍。井寒虽然看不透黑袍人的深浅,但是料想没有巫妖牧野鸪巅峰时强,而且他猜测断剑来历绝对不简单,尤其是对修为越高,见识越多的人震慑力越强。 果然,黑袍人在见到断剑的瞬间,声音就变了,惊叫起来:“这柄剑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不可能!这是不详之物,会害死所有人的!” 同时,那件黑袍猛烈翻滚起来,散出一股股浓密的黑气,仿佛是黄鼠狼遇险,吓得放臭屁一样,竟是冲出了密室,连神龛也不管不顾了。 井寒见状,大喜,就要收剑。 左丘泽却像发疯了似的,冲了过来,身上射出数道寒光,强烈的杀机使得井寒遍体生寒。 “那便同归于尽吧!”井寒发狠,断剑重重斩在神龛上。 铛的一声,火星四射。 玉石般的神龛不知是何物打造,坚硬无比,竟然挡住了断剑,丝毫无损! 冲来的左丘泽本来已经面如死灰,神龛若毁,他万死难辞其咎。此时见到神龛丝毫无损,顿时大喜,眼里的杀意彻底迸发,疯狂出手,杀向井寒。 就在此时,神龛上蓦地出现了一条裂痕。 井寒目光一凝,心底里生出一种不祥的危机感。 已经临近他身后的左丘泽更是双目瞪圆,惊怒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轰的一声,神龛上的那条裂痕里猛然冲出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井寒身上席卷而过,温和如春风,等落在左丘泽身上时,却又变得猛烈狂暴,杀气腾腾。 刹那间,左丘泽的身体就像是打了筛孔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孔,前后透亮。 “为什么?”左丘泽嘶哑地吼着,生机迅速消逝,倒在地上时,竟然如瓷器般粉碎开来。 井寒惊恐交加,瞪大眼睛盯着手里的断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当那股神秘的力量从他身上席卷而过时,他明显感觉到断剑里传来一股绵力,瞬间充斥了他全身,正是这股绵力,使得那股神秘的力量变得温和如春风,否则,他的下场已经跟左丘泽一样。 此时,铮铮铮的声音传来,让他从震惊中惊醒。 凝神看去,只见那八根铁链突然断掉,一道道能量光团从那八根黑木里射出,投落到正中出的神龛上。 井寒下意识觉得这种能量光团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时什么。 眨眼间,投落到神龛上的能量光团越来越多,几乎笼罩了整个祭坛。 “传送阵!” 井寒忽然惊叫一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终于想起来这种能量光团跟陆怀柔布置的小型传送阵启动时出现的能量光团是一样的。 这个祭坛,竟然是一座传送阵! “横竖是死,拼了!” 他一咬牙,冲上了祭坛,一把抱起神龛,心里想着:神算子、石破天、牧野鸪,我井寒对不起你们! 下一刻,祭坛上的能量光团暴涨,旋即猛然收缩,化作了一个白点,消失不见。 …… 某座小院里。 客厅中。 巫妖牧野鸪猛然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门外,沉声道:“有人来了!” 神算子本来就坐立不安,此时一听,急忙追问:“是谁?是那秀才郎回来了?” 巫妖牧野鸪摇头,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不是,来人有分神境初期修为!” “什么?”神算子面色大变,一拍大腿,咬牙骂道:“肯定是那穷酸秀才被人逮住,把我等招供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光头小破孩叫道:“不行,我们答应过秀才哥哥,等他回来的。” 神算子急的红了眼,训斥道:“愚蠢!那穷酸秀才此时怕是已经被人打死了,还等个鬼啊,如今人家都杀上门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抱起光头小破孩,就要破门而出。 “来不及了!”牧野鸪站起来,伸手阻拦。 神算子面如死灰,破口骂道:“王八蛋,老夫今日要被那穷酸秀才害死!” 光头小破孩叫嚷着:“让我看看来人是谁,咦,是一个魔人!” 神算子抬手就打,一边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光头小破孩挣扎着从神算子怀里跳下来,一把推开了门,冲了出去,指着从天而降的妖异青年,大叫道:“我没说错,你们快看,他身上有魔气!” 妖异青年正是接到传书飞剑火速赶来的左丘武烈,此时他听到光头小破孩的话,微微一怔,旋即眼里暴发出异常炽热的光芒,仿佛饿狼看着肥羊一样,死死地盯着光头小破孩,瞳孔里不断闪烁着震惊、狂喜以及贪婪的神色,颤声道:“世间竟然真有此物存在?难道这是上天赐予我左丘氏的机缘?” 说着,他抬手就要抓向光头小破孩。 “住手!” 气急败坏,惊恐交加的神算子从屋里冲出来,一边口中大喝,一边双手连动,从怀里掏出两枚皱巴巴的黄符,一张第一时间贴在自己身上,一张紧紧的捏着,直扑左丘武烈而去。 这一刻,他身上有一种异样的庄严气息。 左丘武烈抬头,看到神算子后,整个人僵住,身体猛烈颤抖起来,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惊叫出声:“不!” 然后,就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腾空而去,瞬息远遁! 光头小破孩一脸迷糊。 神算子当场愣住,脸上凝固着想要拼命的凶狠神色,抬头望着左丘武烈远遁的方向,一脸茫然。 屋里,准备施展某种秘法的巫妖牧野鸪也是满脸错愕,想不通左丘武烈为何会见到神算子后如此惊怕,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就亡命逃遁。 “老头子,你把他吓跑了?”光头小破孩捎头问道,“你是鬼吗?他这么怕你!” 神算子此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总归是化险为夷,走过去拎起光头小破孩,骂道:“老夫拼命救你,你却不识好歹,真是瞎了眼,才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光头小破孩叫道:“我怎么觉得你比刚才那人还要可怕?” 神算子怒道:“要不是老夫,你方才已经被那魔人抓走吃掉了,还说风凉话!” 光头小破孩呀呀呀叫着,道:“对对对,你说得有道理,咱们赶紧跑吧,这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真的吗?”巫妖牧野鸪出现,皱眉问。 光头小破孩被神算子夹在腋下,手舞足蹈地道:“真的,好多好吓人的东西!” 牧野鸪的面色变了变,忽然抬头望向天空,沉声道:“此地的大阵已经被人打开,我感觉外面来了许多强者,不能再等井寒了,马上离开此地为妙!” 闻言,神算子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啊,那穷酸秀才本事大,不会有事的。” 牧野鸪微微沉吟,旋即点头道:“好,我们去外面等他。” 说着,他挥袖卷住神算子,化作一道黑气,破空而去。 第六十五章 白首 清晨。 朝阳在地平线处升起,光芒普照大地。 普通的农户人家习惯早起,此时房顶上已经炊烟袅袅。 黄土夯实的小院里,有一赤膊少年在练武,憨厚的面容,老实的长相,却有着黝黑的皮肤,健壮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老成。 拳脚上的功夫,已经初窥门径,加上内里修行的某种吐纳方法,气息悠长,发力时颇具气势,每一拳击出,都有开碑裂石的力量,每一脚落下,地面都发出沉闷声响,使得脚下那个蹬出来的脚印更加深了几分。 厨房里,有妇人在灶台间忙碌,偶尔抬头,柔和的目光穿过木窗,落在院中专心练武的赤膊少年身上,都会露出欣慰的笑意。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妇道人家,丈夫死得早,留下她与儿子相依为命,她每日起早摸黑,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然后娶妻生子,给这个添丁添旺,她也就知足了。 一年多前,儿子在山里打猎时,捡回来一个怪人,当时可把她吓坏了,连哭带骂,责问儿子是不是学坏了,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把祸事带给这个贫苦的家。 谁知一向听话乖巧老实的儿子却一反常态,犯起了犟性子,坚持把那怪人留在家中,每日贴心照顾,恭敬伺候,仿佛镇上读书人面对教书先生一样,谦逊有礼。 她提心吊胆了几个日夜,发现那怪人每日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连吃喝都少见,更加没有任何加害她母子二人的异常举动,她又偷偷跑到镇上去打听,得知最近并没有官府要缉拿的坏人,这才放下心来。反正那怪人只是睡觉,留在家中也没有浪费粮食,不给这个家添加负担,她也不再提赶人的事情。 后来,那怪人不再睡觉,却病怏怏的,仿佛得了什么重病,仅有一口气吊着,她又担心又害怕,若是家里出了人命,左邻右里问起来,她对那怪人又不知根知底,到时说不出子丑寅卯来,难免惹人怀疑,要是引来了官家盘查,那可如何是好。 很庆幸,那怪人并非福浅命薄之人,病重了大半年,终于好转,渐渐有了生气。 也就是那时候,那怪人开始教她儿子练武。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又一个半年,算算手指,那怪人来到她家中,也有一年又四个月有余了。 她除了渐渐接受那怪人的存在外,还很欣喜与感激。原因是左邻右舍在见过她的儿子的武艺后,无不夸赞,甚至连村中最年长最见多识广的族叔也说,她的儿子日后定然有所成就,少说也能混个大户人家的护院教头当当。 若真是那样,她母子二人往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感激那怪人起来。 此时,院中的赤膊少年练武完毕,走进厨房来喝水。 妇人看着少年身上的汗珠,心疼的道:“丰儿,快把身上的汗擦擦,别着凉了生病。” 少年浑不在乎,道:“先生说过,我练了吐纳功夫后,便不会再生病。” 妇人满心欢喜,但终究是放心不下,柔声说道:“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没事的。”少年摇头,目光落在灶台上的木盘里,上面有两碗药汤,便问道:“给先生的药汤煮好了?” 妇人点头,想了想,才低声道:“熬煮药汤的药材已经没有了,那…先生若是还要喝,得重新去抓药了,只是,这抓药的银子……” “我会想办法的了。”少年端起木盘,转身就走出了厨房,往屋里走去。 简陋的屋子,只有两间房,对门而立,中间是一个狭窄的厅堂。 少年走向左侧的房间,在房门外站定,伸手轻叩房门,恭敬地道:“先生,我给您送药汤来了。” “进来吧。”房里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 少年推门而入。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几乎占满了所有的空间,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秀才打扮,明明是青年模样,却长着满头的白发,眉宇间透着儒雅,仿佛一心只想圣贤书的读书人。 此人,赫然是井寒! “先生,您的药汤。”少年放下木盘,双手捧着瓷碗,递到井寒面前,恭敬有礼。 “今日不喝药汤,以后也不用再喝了。”井寒说道。 闻言,少年大喜,颤声道:“先生的身体无碍了?” 井寒点点头,长身而起,离开房间,出现在小院里。 少年急忙放下瓷碗,快步追出来,见到井寒站在院中后,脸上的紧张神色才微微一松,站在边上不作声。 井寒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又浓郁的灵气,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我又活过来了。” 他轻声呢喃。 一年多以前,他从鹿神山庄逃走,被密室里的那座传送阵传送到了一片不见天日的荒山中,还没来得及疗伤,就中了天道一刀,差点身死道消。 他杀了白衫青年,自然受到天道法则力量的反噬。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天道法则的力量,强大到仿佛是整个天塌下来,那种恐怖的威压,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心思,就好像蝼蚁面对天地间的主宰一般,渺小而可怜! 正当他垂死之际,神蚕法典再次救了他一命。 他体内的神蚕发生了第二次蚕死蜕变,以此来抵消天道法则力量的那一刀。足足大半年的时间,他才脱离了死亡的危险,体内的生机开始复苏。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道法则的那一刀差点斩了他的同时,也斩碎了真凤魄晶留在他体内的所有能量结晶,重新凝成一枚能量晶珠,落到他的丹田中。能量结晶的破碎,使得他的经脉变宽,识海扩大,筋骨皮肉、五脏六腑得到进一步淬炼。如今,他的修为已经从腾云境初期提升到腾云境中期,这是他努力克制的结果,否则,提升的幅度会更大。 他的神识提升的幅度最大,从还丹境初期一跃成为还丹境后期,这个结果不仅仅是与识海扩大有关,最主要是因为度过了二次蚕死,神蚕法典再进一步,苏醒了神蚕的第一个天赋神通——神隐。 神隐,是真正隐匿无形的第一步。施展此天赋神通,圣婴境以下,要感知他的气息存在,将很难很难。 除此之外,他在鹿神山庄密室里传送阵上抱走的那个神龛,才是最让他惊喜的收获。神龛里藏着的是鹿神山庄的宝藏,也是左丘武烈梦寐以求的东西——古神传承! 在古炎的记忆中,他已经知道古神族曾是世间的唯一主宰,统御八荒。古神族以武入道,尊崇一力破万法,其传承自然是古武道。古神族没落后,其中一个分支演变成了仙魔道,也就是魔族,另一个分支融入了人族修真体系,变成了炼体者。鹿神山庄左丘氏一脉,显然就是属于融入人族修真体系的那一个分支,可惜始终没能打开神龛,获得真正的古神传承。 左丘武烈一再宣称获得了鹿神的力量,那所谓的鹿神,很有可能只是古神族的某只神祗。 当初井寒以断剑斩在神龛上,只是出于保命,结果意外打开了神龛,获得了其中的古神传承,这要是让左丘武烈知道,估计要毁青了肠子。 这半年来,井寒一直在参悟古武道,发现这是一个丝毫不输于现有修真体系的武道文明,强大而神秘。 他将参悟到的东西加以改造,简化后都传授给救他回来的少年,不是他心机重,而是少年未曾涉及到修行,对古武道一时间难以了解接受,强塞硬灌式的传授,只会害了少年。 第六十六章 下落 “先生,您要走了吗?”名叫余丰的少年看着院中的那道背影,目光在那刺眼的白首上停留了许久,才紧张地开口。 厨房里,正端起烧好的饭菜准备走出来的妇人闻言身体微僵,下意识顿住脚步,扭头望向神色紧张的少年,眼里露出怜惜心疼之色,接着又望向院中的白发青年,目光里充满了期盼。 井寒回头,看着少年,不答反问,道:“数月前,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少年微怔,旋即急忙道:“先生让我打听的事,我不敢忘,余家村属于太平镇,太平镇又归属仙桃城,不过仙桃城是属于什么地方,我问遍了村中所有的长辈,都无人知晓。村中见识最广的叔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太平镇,对仙桃城也只是耳闻,不曾去过,甚至连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晓。” 闻言,井寒微微蹙眉,这是他预料中的事,余家村只是普通的凡人村庄,很多人连太平镇都没有出去过,更别说仙桃城了。 此时,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面露忧色,道:“仙桃城不能去,那是…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井寒心里一动,急忙问:“婶婶知道仙桃城?” 妇人把手里端着的热腾腾饭菜放到院中石桌上,回身看着井寒,忧心忡忡的道:“我也是听丰儿他爹在世时提起过的,丰儿他爹曾说,仙桃城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凡人不准靠近,否则将有性命之危。先生,求你别带丰儿去那里,丰儿他爹死得早,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井寒看着爱子心切的妇人,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酸楚。 他伸手扶住神色激动的妇人,安慰道:“婶婶别担心,你们余家对我有恩,我不会害余丰的。” 妇人连声道谢,余丰就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若是余丰出了事情,她将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少年走上来,面色坚韧,道:“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出去外面看看。” 他自从练武后,似乎开窍了,隐隐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宏大,迫切地想要出去看一看,不想一辈子都留在余家村这么没出息。 妇人一听,顿时哭了起来,拉着少年的手,紧紧不舍松开:“丰儿,你若是走了,娘也不活了。” 井寒看到这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当初他娘亲对他的宠爱,何尝不是如此沉重。 只是,余丰是一块难得的练武材料,若是就此埋没,就太可惜了。不过他也没有说要强行带走余丰,一切都要看余丰的选择,毕竟,他是经历了骨肉分离那种痛苦过来的人,明白这种分别最让人揪心难受。 扑通! 少年突然双膝跪下,紧紧着抓着妇人的手,沉声道:“娘,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我不想蒙昧一生,而且,先生是一个世外高人,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妇人悲伤不已,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井寒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开口道:“婶婶尽管放心,我答应你,我只是带余丰去仙桃城看一看,就立刻回来,不会有事的。” 妇人哭泣,道:“无人知道那仙桃城在何处,你们如何去?这一路上万一遇到危险……” 井寒心中无奈轻叹,心想此番不显露点真本事,怕是无法善了。 于是,他以神识裹住屋顶的一块瓦片,缓缓地摄到手中,这一幕落在妇人和余丰眼里,就成了是那块瓦片如有神助,飞到了他手里。 “先生……”母子二人震惊不已。 井寒心里苦笑,想不到他也有装神弄鬼的一日,脸上却故意露出庄严肃穆的神色,仿佛真正的下凡神仙,道:“其实,我是一个仙人。” “仙人?”妇人又惊又喜,慌乱着就要伏地叩首。 井寒急忙以神识凝力,阻止她跪下。 妇人发现自己被一股软绵绵的无形力量托住,更加惶恐,心中已经确信井寒是一位仙人,不安地发抖起来。 井寒柔声笑道:“婶婶现在肯相信我的话了吧,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把余丰完好无损地带回给你。” 妇人惶恐点头,木讷着不知回应。 井寒生怕妇人受激过重,影响神智,便对一旁惊喜又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少年道:“余丰,好好跟你娘说,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便走出了小院。 等了没多久,少年就从院里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了凝重之色。 妇人追了出来,却只是站在院门处,扶门而望,声音哽咽地道:“丰儿,记得听先生的话,好好照顾先生和自己,娘在家里等你。”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紧抿着嘴,挥了挥手。 井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鼻头微酸,对倔强的少年道:“余丰,你要永远记住,亲人挚爱,才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少年重重点头,眼眶开始泛红。 井寒道:“想看就看吧。” 少年回头,看着扶门而望的那道身影,终于忍不住泪水长流。 …… 太平镇,距离余家村五十里。 凡人走山路,一趟少说也要两三日,更别说这一路上全都是穷山恶水,不小心遇到凶人猛兽,小命都要丢了。 井寒带着余丰,御空而行,半个时辰便到了。 余丰第一次体会在天上飞的感觉,激动不已,在心中对井寒更加敬畏,同时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走出余家村,去闯荡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太平镇不大,井寒的神识已经提升到还丹境后期,能感知到十里范围,此时笼罩住整个镇,绰绰有余。 “咦,有修士。”井寒发现太平镇虽然以凡人居多,但也有一些修士存在,大多是凤初境修为,实力最强的是一个腾云境初期,好像是镇上最大一个家族的家主。 此时,那人正在花园里游园赏花,身边美人莺莺燕燕。 井寒带着余丰直接从天而降,宛如神人,吓得那人大叫一声,连身边的美人都不要了,腾空而起,就要逃遁。 井寒眉头微皱,探手一抓,将其拎小鸡般拎了回来。 “道友饶命!”那人惊呼,面色苍白地求饶。 “我不要你的命,只想问你几句话。”井寒将其扔到面前,冷冷的道:“别想着耍其他手段,你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道友想问什么尽管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人紧张兮兮地道。 一炷香后,井寒带着余丰离开,出了太平镇后,便祭出了神风飞舟,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余丰见到飞舟,又是久久的震撼。 井寒见他好奇,索性教他如何操控驾驶,余丰也聪明,一学就会,干脆直接上手,自己驾驶飞舟。 井寒在旁边看了一会,确定余丰驾驶飞舟没有问题后,才退到一边,暗自思索起来。 从太平镇那个修士口中,他得知仙桃城位于太平镇以北八百里的地方,仙桃城的确是修士居住的地方,是一座真正的修真城池,也是西河洲八百修真城池之一。 井寒没听说过西河洲,但是从太平镇那个修士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紫阳山! 没错,西河洲有一座灵山,正是紫阳山! 他一路披荆斩棘,浴血奋战,与人斗,与天斗,都是为了到紫阳山找他娘亲,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紫阳山的下落。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我在鹿神山庄为了逃命,胡乱登上的一座传送阵,阴差阳错之下也能来到紫阳山的辖地内,太好了。” 井寒兴奋地握紧了拳头,一想到即将要见到娘亲,他忍不住又紧张起来,仿佛有种近乡情怯,重逢心慌的感觉。 “紫阳山,我来了,娘亲,孩儿来了!” “你,还好吗……” 第六十七章 相救 神风飞舟能日行三千里,按照正常速度,小半日便能到仙桃城。但是井寒感觉自己才打坐了一个时辰,神风飞舟就猛然停了下来。 “余丰,发生了何事?”井寒皱眉问,断定余丰是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擅自将神风飞舟停下来。 “先生,前面有仙人在打架!”余丰指了指飞舟外面,面色古怪的道。 仙人打架? 井寒微微皱眉,神识散出去,顿时莞尔,余丰口中的仙人打架,其实是三个修士在御剑追逐打斗,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男修士在围攻一个女修士。 这种事情,在修真界司空见惯,井寒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余丰把飞舟停下,已经引起了那三人的注意,此时那个女修士正处于败退的危险境地,见到停下的神风飞舟,顿时燃生希望,拼命掠来,拦在飞舟前面,着急的道:“我是仙桃城燕家的燕念薇,恳请道友帮忙转告燕家的人,就说我燕念薇是被陶继春和张恭年害死的!” 井寒微怔,一般人在这种情景下,只会喊救命,此女修这般说,顿时显得聪明多了。 当初他跟藿香儿说只是暂且神风飞舟,日后要还的,自然不能有损坏,否则难以跟藿香儿交代。 想了想,他走出飞舟,并且故意露出腾云境中期的修为气息。 燕念薇正一脸期盼,见到井寒出来,顿时大喜,但是在发现了井寒的修为后,又难掩失望之色,心中想道:我燕念薇今日真要殒落于此? 井寒察觉到燕念薇的失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追来的那两个男修士。 这两人都是还丹境初期修为。 “哈哈哈,我没看错吧,这小子只是腾云境中期修为,就敢在咱们手中做英雄救美的事?陶兄,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其中一个男修士指着井寒大笑起来,眼里露出浓浓的轻蔑。 井寒神色平静,先前听燕念薇说了两个人名,此人此时称呼另一人为陶兄,此人便应该是张恭年,另一人是陶继春了。 “英雄不英雄,我还不看不出来,不过这小子的飞舟是件好东西。”陶继春冷笑,打量着井寒身后的神风飞舟,眼里露出贪婪神色。 张恭年眯了眯眼,笑道:“既然陶兄喜欢,等会这飞舟就归你,这小子的纳戒归我,如何?” 陶继春眼里闪过不为人知的冷意,点头道:“好,不过燕念薇身上的东西,我要多两成。” 张恭年的眼角微微一跳,哈哈大笑道:“就依陶兄说的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商量着分赃起来了,完全不把井寒放在眼里,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已是他们的囊中物。 燕念薇的眼里,闪过绝望之色,给井寒神识传音:“公子能停下飞舟,念薇很感激,只是这两人修为太强了,公子怕是难以对付,等会我会全力拖住他们,请公子速速驾驶飞舟逃走,若是有机会,麻烦将我先前的话,带到仙桃城燕家,念薇必感激不尽。” 井寒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张恭年和陶继春,面色渐冷,呵斥道:“你们身为人族修士,不已斩妖除魔为己任,却在此恃强凌弱,干那天理不容的苟且勾当,简直枉为修道中人!” 张恭年和陶继春面面相觑,随后放声大笑起来,看向井寒的目光,带着看傻子的戏谑。 “原来是个傻子啊。”张恭年讥笑一声,对陶继春道:“陶兄先去拿飞舟吧,别干死这傻子了,小心被天道法则格杀,那可就亏大了,我先去拦住燕念薇。” “好,我会速战速决。”陶继春点头,扑向井寒。 他并不打算杀死井寒,生怕天道法则格杀,此时只是抬手拍过去,想要把井寒扇飞。 然而,井寒却冷哼一声:“教而不改,一意孤行,便有取死之道!” 话音落下,他的神识就镇落到陶继春身上,还丹境后期的神识施展缚神术,顿时让陶继春变成了木头人,而且识海遭受重创,眉心崩裂,七孔流血,直挺挺地往地面上摔去。 “陶兄!”张恭年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跟他是一丘之貉,也有取死之道!”井寒盯着张恭年,缚神术再度出击。 咔的一声,张恭年身上飞出一物,凭空裂开,从中升腾起一道黄芒,竟然挡住了缚神术。 “你不是腾云境中期!”张恭年感受到井寒还丹境后期的神识,吓得面如死灰,迅速往身上拍了数道符箓,转身疯狂御剑逃遁。 “不能让他逃了!”正处于巨大震惊中的燕念薇忽然大叫起来。 井寒不慌不忙,张恭年御剑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没有逃出十里外,仍然处于他的神识掌控范围内,此时毫不犹豫施展缚神术,只见正在逃遁的张恭年猛然一滞,连同飞剑一起往下放掉去。 “我们下去!”井寒说着,率先飞了下去。 余丰自然驾驶神风飞舟跟上,燕念薇也没有犹豫,御剑同行,此时她也知道飞舟里还有井寒的同伴。 不多时,井寒就拎着已经被废了修为的张恭年和陶继春回到燕念薇面前,随手把两人往地上一扔,道:“燕姑娘,他们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燕念薇取出一只瓷瓶,从中倒出两枚绿豆般大的药丸,分别塞进张恭年和陶继春嘴里,然后冷冷的道:“你们刚刚吃下的是鬼医堂炼制的食尸蛊虫!” 闻言,张恭年和陶继春不约而同绝望大叫,对燕念薇发出恶毒的诅咒。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不得好死!” “你会受天道惩罚的,将死无葬身之地!” 燕念薇冷笑,恨声道:“杀人者,仁恒杀之!你们抢夺别人东西的时候,为何不会想到天道惩罚?要怪,就只怪你们贪婪!” 随着她话音落下,张恭年和陶继春猛然颤抖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睛泛白,紧接着浑身上下就迅速干瘪下去,仿佛在一瞬间被吸干了血肉。 呼~ 一阵山风吹过,两具尸骨如泡沫般粉碎,随风而散。 井寒吃惊,那食尸蛊虫如此厉害? 燕念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井寒行礼道谢,“公子救命之恩,燕念薇没齿难忘。” 井寒将其扶起,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燕姑娘不必客气。” 燕念薇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井寒道:“在下井寒,还有一个仆人在飞舟身上,余丰!” 闻言,余丰急忙从飞舟上走下来。 燕念薇看到余丰身上没有真气波动,也没有修士的气息,完全是一个凡人,不由得暗暗惊奇,以井寒能秒杀还丹境初期的修为,身边的仆人至少也应该是修士才对。 此时,她压下心中的惊奇,对井寒道:“公子可是要去仙桃城?” 井寒点头,道:“正是,不过在下去仙桃城,是想打听一些事情。” 闻言,燕念薇沉吟了一下,才道:“公子若是想打听消息,我或许可以帮忙,不瞒公子说,我燕家在仙桃城有不少产业,底下人脉众多,许多消息都比较灵通,如果公子信得过我,我很愿意帮忙。” 井寒大喜,他正发愁打听到紫阳山后,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个可能救走了他娘亲的刘姓胖子,如果有燕家帮忙,或许能省掉许多麻烦与曲折。 于是,他急忙请燕念薇上飞舟详谈。 第六十八章 师徒 井寒如实相告,自己要去紫阳山寻母,线索是一个刘姓的胖子修士。 燕念薇皱眉沉吟道:“紫阳山七脉十四峰,仅山上真正的门人弟子便有数万,更别说还有十余万外门普通弟子,而且同姓者众多,不知人名,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救走你娘亲的人,不容易。” 井寒也知道这很困难,沉声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在下也不怕,恳请燕姑娘把紫阳山的方位告知在下。” 燕念薇摇头道:“即便我告诉你紫阳山的方位,你也不能去。” 井寒面色微变,急忙问:“为何?” 燕念薇沉声道:“数日前,紫阳山突然颁令昭告整个西河洲,三千里禁!” “三千里禁?”井寒皱眉,露出不解之色。 “看来公子并非西河洲人。”燕念薇轻轻一笑,缓缓说道:“每有大事发生,紫阳山都会颁下禁令,譬如两百年前,玄苦前辈圣婴境圆满,闭生死关冲击乾元境时,紫阳山便颁下两千里禁令,最近一次禁令大概是在甲子前,紫阳山举办七脉会武,邀请西河洲各大修真世家的代表前去观礼,而这一次颁下前所未有的三千里禁,的确使得整个西河洲震动,如今紫阳山方圆三千里都成为了禁区,任何人胆敢擅闯,必将被格杀。” 井寒心中微沉,幸好太平镇的那个修士不知道紫阳山的方位,否则,他此时就不会来仙桃城,而是直奔紫阳山去了,到时他擅闯禁区,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对你来说,还不算是坏事一件。”燕念薇想了想,说道。 “哦?”井寒听出了言外之意,急忙请教。 燕念薇思索着开口,道:“此次紫阳山颁下三千里禁,西河洲有两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其一,是说紫阳山有一位老祖即将要从沉睡中苏醒,其二,是说紫阳山将要大开山门,招收门人弟子,若是后者,你去紫阳山便有希望。” 井寒心中一动,说起紫阳山的门人弟子,他倒是想起了在妖山相识的风城珏来,急忙说道:“燕姑娘,请问仙桃城里,是否有紫阳山设有的据点分舵之类的地方?” 燕念薇点头:“西河洲八百修真城池,事实上都是紫阳山建造的,城主府的势力便是由紫阳山的弟子与外派长老组成。” “太好了。”井寒大喜,“等到了仙桃城,还要劳烦燕姑娘帮在下去城主府打听一个人。” 燕念薇一边应承,一边在心里狐疑,井寒还认识紫阳山的其他弟子? 一个时辰后,神风飞舟抵达仙桃城。 这是一座巨城,跟井寒见过的玄冰城有得一比。 庞大的护城阵,宛如天幕笼罩。巍峨的城墙,宛如巨龙盘踞。川流不息的飞剑宝光,宛如星汉迢迢。 “好繁华的城池!”井寒忍不住惊叹。 无论是妖山血月峰的坊市,还是镇魔海外围的玄冰城,都比不上这座城繁华。 井寒这个“见过世面”的人都这样,更别说第一次离开余家村的少年余丰了,此时的少年早已惊呆了,心中震撼莫名,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就是仙、仙人居住的地方?” 燕念薇轻愣,但是想到余丰只是一个凡人,称呼修士为仙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进城的时候,燕念薇出示了燕家的令牌,井寒和余丰免除了盘查。 “仙桃城里也有凡人,但是很少,绝大部分是修士,而且鱼龙混杂,来往的人群里很有可能藏着几个分神境圆满的高手,或者一个圣婴境大能,所以,没有必要千万不可随意以神识窥探别人,以免惹是生非。”燕念薇传音提醒。 井寒牢记在心。 燕念薇的本意是希望井寒住到燕家里去,但是井寒婉拒了她的好意。他身上的秘密不少,住进燕家终究是不方便。燕念薇对他真诚,不代表燕家所有人都对他友善。 最终,他住到了“万福客栈”。 万福客栈不是普通的客栈,每间客房里都布置有阵法,根据客房的等级优劣,阵法的强弱也不等。井寒租住的是天地人三个等级中的地字号客房,里面的阵法达到五阶,能挡住还丹境后期的全力一击。 相互交换了传书飞剑后,燕念薇告别离去,赶回了燕家。 客房里,井寒激活了阵法,准备打坐吐纳。 余丰走过来,低着头,仿佛做错事了的孩子,低声道:“先生,今日我是不是做错了?” 井寒知道他是指贸然停下飞舟的事,便语重心长的说道:“算不上错,但也不能说对。今日你所见所闻,便是修真界,你口中所说的仙人,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修士,修士修行,需要无数资源,所以与人斗与天斗,又因为这个世界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像今日那两人拦路杀人越货之事,很常见,而且这个世界有许多心术不正的狡猾小人,让人防不胜防,你要记住,人心叵测这四个字。” 余丰皱眉问:“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要见死不救?” 井寒摇头,谆谆教诲,道:“这正是我要你认真铭记的东西,侠义自存,忠孝铭心。曾经我的老师告诉我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今我将这句话送给你,你要牢记在心。救人于危难,扶人于水火,力所能及便去做,但是不可盲目而为,须分清是非黑白,判断真假后才去做,以免中了小人奸计。” 余丰听着,久久不语,陷入了某种思考中。 井寒也不打扰,耐心等待。 良久,余丰才抬起头来,眼里有悟色,对井寒躬身行礼,道:“先生,我明白了。” 井寒点头,道:“明白便好,退到一边修行吧,修行切忌懈怠惫懒,点滴积累,积少成多,如水滴石穿,百川聚海,重在坚持。先前我说过你天赋不错,你切勿骄傲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修行一途,天赋资质只能说明个人的起点比其他人好,但是成就的高低,是看个人后天的努力多寡,你可明白?” 少年匍匐在地,恭敬道:“先生教诲,我铭记在心,此生不敢忘。” 井寒看着虔诚敬畏的少年,心中欣慰,想了想,道:“以后你喊我老师吧。” 闻言,少年浑身猛震。 这一年多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成为先生的弟子,甚至当先生的仆人,也暗暗高兴了许久。如今,先生终于肯收他为徒了。 “老师!” “嗯,你是我第一个徒弟。” 第六十九章 试炼 等待是煎熬的,这种煎熬不分凡人修士。 井寒在万福客栈等了两日,燕念薇才姗姗来迟。 这个知恩图报的女子眉眼里有心思,尤其是看到井寒那一头白发时,眉头更加紧锁起来。 井寒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却温声宽慰道:“燕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不管是何种结果,在下都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的。” 燕念薇移开目光,眼里闪过一抹不忍,歉声道:“井公子,对不起,城主府那边没有你的朋友风城珏的消息。至于寻找刘姓胖子修士一事,仍然没有眉目。” 井寒摇头,坦言无妨,但是心里还是感到失望。 燕念薇很自责,没能帮上忙。 井寒努力挤出笑容,不想给燕念薇过多的压力,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紫阳山颁下三千里禁的事情,可有进展?” 燕念薇点头,神色却不怎么好看,声音也低沉下来,“紫阳山此番有大动作,一边是大开山门招收门人弟子,一边又举办灵山门徒试炼,怪不得要三千里禁,原来是把三千里禁区当作了试炼场。” 井寒不知道灵山门徒试炼,但是听明白了紫阳山要收徒,他岂不是可以去参加考核,以此进入紫阳山? 燕念薇知道井寒在想什么,眼里闪过气愤之色,沉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参加考核的,紫阳山此番开山门,只给出三千个名额,且仅限西河洲的人,整个西河洲有八百修真城,数千世家,名额根本不够分,我们燕家,很不幸,没争取到名额,所以……对不起!” 井寒这才明白燕念薇心情低落的原因。 三千名额,数千世家竞争,自然是以世家的实力来说话。燕家的实力,在仙桃城中只是中游位置,争不到名额也是正常。就算是争到了名额,也只能是一个,珍贵可想而知,燕家不可能会任由燕念薇把名额送给一个外人的。 再说,井寒也不是西河洲的人。 “如今只剩下灵山门徒试炼这条路了。”燕念薇苦恼的说道,“只是,灵山门徒试炼太难了,要想从中脱颖而出,更是难上加难。” 井寒急忙问:“灵山门徒试炼是什么?” 燕念薇说道:“世家有供奉,灵山有守护。据说各大灵山每隔百年,都会举办灵山门徒试炼,从中挑出最强门徒,栽培成灵山守护。灵山门徒试炼不问出身,不评灵根资质,一切以战力为尊,也就是说,实力才是灵山门徒试炼的唯一评判标准。任何修士都可以参加,前提是有那份实力。” 井寒不假思索道:“我要参加。” 目前为止,这是他接近紫阳山的唯一机会。 燕念薇脸色微变,摇头道:“不要冲动,灵山门徒试炼不是入门考核,而是要真刀实剑战斗撕杀的,殒落几率非常高,虽说任何修士都可以参加,但是没有人愿意去送死……” 井寒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燕念薇的话,认真说道:“为了找到娘亲,就算是阎罗冥殿,在下也要闯一闯。” 燕念薇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井寒,心情十分复杂。 她想了想,还是不死心,想劝阻井寒不要去冒险,“或许,再等一等,我们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呢。” 井寒摇头,坚定地道:“就这么定了,在下去参加灵山门徒试练,我们可以等,但是在下的娘亲不能等,在下之前经历了无数劫难,鬼门关都走了几回,若是在此就放弃,那之前的所有付出就白费了,无论如何,在下也要上紫阳山找娘亲!” 燕念薇想要再说些什么,目光突然触及井寒那一头白发,心里头不由得一颤,仿佛被针刺到一样,随后,她重重一叹,道:“我知道无法再劝阻你改变主意,唯有一个请求,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井寒的脸色温和下来,道:“在下已经麻烦了你很多……”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燕念薇打断井寒的话,眼里露出坚定神色,似乎在心里做下了什么决定,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隐藏了真实修为,但我看过你出手,没有分神境的那种道韵,所以我斗胆猜测你的真实修为也没到分神境,也许你有其他的手段能把战力提升到足以抗衡分神境,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再帮你提升一点。” 井寒不知道燕念薇要做什么,他下意识的想婉拒,是因为不想有亏欠。 于是,便说道:“还请燕姑娘言明,否则,在下绝不会答应。” 燕念薇轻叹一声,隐约觉得井寒跟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很像,一样的让她头疼,此时开口说道:“这里不方便说,今夜月中时刻,你到三条街外的桃花巷十二号找我。” 井寒皱了皱眉,见到燕念薇神色认真又郑重,不似说笑的样子,只好点头应承下来。 见状,燕念薇才放下心来,开始给井寒详细介绍灵山门徒试炼。 “试炼的入口在各大修真城的城主府中,通过传送阵进入试炼地,跟以往一样,这一次的试炼共有九道险关,前三关是单独试炼,不会与其他人遇到,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只需要专心闯关就行。从第四关开始,就是混合试炼,不仅要对付险关考验,还要与其他人竞争,真正的危险才开始,你的对手可能是还丹境后期,也可能是分神境后期,稍有不慎,便会殒落,根据以往的资料显示,从第四关到第六关,要淘汰掉近八成的人,淘汰的人,全都是殒落了!” “第七关到第九关是最后三关,也是最危险最致命的三关,根据我的了解,每一次灵山门徒试炼的最后三关都不一样,没过关的人都死了,过关的人都上了紫阳山,似乎都有一种默契,对最后三关的事情闭口不提,因此外界对最后三关的了解极少,只知道稍有不慎,分神境后期也会殒落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点,每一道险关都是有时间限制的,逾时未通过,会被传送出试炼地,当然,前提是你还活着。” “还有一点,你也要注意,在试炼地里面,也是受天道法则约束的,杀人一样会被天道力量格杀,所以这就需要很好地利用试炼地的条件去对付竞争对手。” “当然,每过一关都会有相应的奖励,提升战力,或者补充消耗。” 听完后,井寒沉默下来,这个灵山门徒试炼,的确很残酷,怪不得燕念薇一再想要劝阻他。 燕念薇再次问道:“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 井寒摇摇头,笑道:“不必了,在下已经决定,便不会再改变主意。”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余丰。 少年目光坚定,道:“老师,我跟你一起去。” 井寒没有回答,回头看向燕念薇。 燕念薇沉声道:“放心吧,我会带他回燕家,直到等你回来。” 井寒真诚的道:“多谢!” 燕念薇目光复杂,轻声道:“你一定要回来!” 井寒看着燕念薇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在观心池上看到的那一个倩影,此时,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下意识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若在,是否也会如此说呢。 第七十章 三关 三日后,灵山门徒试炼如约而至。 井寒与燕念薇和余丰告别,独自前往城主府。 正如燕念薇所说,灵山门徒试炼虽然不限制门槛,但是没有人愿意去送死,胆敢参加试炼的,无不是修为高深,实力强悍之辈,此时在城主府的广场上,只有百来人。 井寒发现这些人中,修为最弱的也有还丹境中期,甚至有几人虽然气息隐晦,但仍然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显然是分神境强者。 他不由得苦笑,所有试炼者中,似乎只有他一个腾云境修士。幸好他的神蚕法典经历了二次蚕死,苏醒了神隐天赋,完全把自身修为和气息隐匿起来,否则,此时他怕是要成为全场焦点。 简单的登记后,所有的试炼者各自领取了试炼者身份牌,便开始分批传送走。 一切都按部就班。 随着传送阵启动,井寒与另外九个人一同消失,短暂的眩晕后,井寒出现在一条古路上。 一个握剑的青衫青年站在古路中间,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很明亮,宛如星辰。 他的左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眉心到脸颊,仿佛被人劈了一剑。 见到井寒,杀气,在他身上散出,起初很缓慢,接着迅猛如浪潮。 忽然,杀气止住。 他皱眉看着井寒,惊疑不定的道:“你只有腾云境中期修为?” 井寒吃惊,此人是怎么看出他的真实修为? 而且,不是说前三关都是单独试炼吗?此人是怎么回事? 青衫青年见到井寒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继续追问修为的事,而是抬手举剑,杀气再度从身上散出。 井寒警惕起来,沉声问:“你是何人?” 青衫青年面无表情,冷漠地道:“我是人关的守关者,一炷香内打败我,过关。” 井寒恍然,感受着对方还丹境中期的气息,紧张的心弦缓缓松下来。 他想了想,问道:“我若错手杀了你,是否会被天道力量格杀?” “不会!” 青衫青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手中的剑就已经荡起一片剑气长虹,几乎笼罩了整条古路,凌厉的杀气如万箭齐发,朝着井寒落去。 井寒不假思索,神识一动,天魔弓和三支重天箭就出现在手上。 铮铮铮,弦音如琴。 一箭裂杀气。 一箭崩剑气长虹。 一箭破剑光。 呛的一声,青衫青年手中的剑折断落地,胸膛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但是他没有立刻死去,甚至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仿佛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这让井寒很吃惊。 他以神识召回三支重天箭,盯着青衫青年,再次蓄势待发。 青衫青年忽然抬起头,看着井寒,眼里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道:“想不到你有这两件东西,恭喜你,过关了。” 话音落下,他身上就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仿佛落地的瓷器,眨眼间彻底破碎,化作了沉烟。 井寒看着这个景象,微微皱眉起来,“原来不是人。” 接着他又被如此简单就过关的喜悦充斥,迅速沿着古路御空而行,前往下一个险关。 古路不长,尽头是一座石拱桥。 井寒刚走到桥头处,就感受到了惊涛骇浪般的妖气,凝目看去,只见桥中间处坐着一个红衣小女孩,跟一个瓷娃娃一样,漂亮可爱。 见到井寒,扭过头来,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道:“大哥哥,你是要过桥吗?” 天真烂漫,人畜无害。 但是井寒却如临大敌,体内响起蚕叫,密密麻麻,如夏日蝉鸣。 同时,一支重天箭已经搭在了天魔弓上。 红衣小女孩咯咯笑着,伸出白胖的小手指着天魔弓,嘟着小嘴撒娇道:“大哥哥好凶,我怕怕。” 井寒冷哼,一箭射出去。 “讨厌!” 红衣小女孩生气的叫了一声,小脚一跺,桥面上猛然生出无数条触手,重重叠叠地锁住了那一支箭。 随后,她整个人化作一股妖气,冲向井寒,速度之快,难以用言语形容。 井寒面色一沉,这只妖物很不简单。 此时再射箭已经来不及,妖气已经到了面前。 他毫不犹豫施展天火遁术,蓬的一声,消失在成片的星火中。 “咦?”红衣小女孩惊异的声音从妖气里传出,“好像是妖族的法术?” 随即又咯咯笑道:“大哥哥真有意思。” 随着妖气一阵诡异蠕动,所有的星火都熄灭。 井寒被迫现出身来,手中握着断剑,朝着妖气猛然斩落。 轰的一声巨响,妖气震散,红衣小女孩从中跌了出来,口中喷着鲜血,一双大眼睛盯着井寒手中的断剑,惊恐叫道:“邪物!你这个不详的人!” 井寒一声不吭,施展凤凰舞空术,化作一道虚影,从红衣小女孩身边掠过,手中的断剑狠狠的划过红衣小女孩的脖子。 咚的一声,红衣小女孩头颅掉到桥面上,却弹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嘴巴开始撕裂,眨眼变成了血盆大口,然后一口吞掉了自己的那具无头尸体。 井寒皱眉,正想这是什么妖术时,便见到那个血盆大口里狂喷出血物,笼罩着整座石拱桥。 瞬间,他感觉四周的天地变得黏稠起来,凤凰舞空术顿时受到影响。 “大哥哥,我饿了,让我吃了你好不好?好不好?” 血盆大口开阖着,传出红衣小女孩人畜无害的声音,但是说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井寒觉得膈应,神识狂泻出去,缚神术毫无保留落在血盆大口上。 随后,纵身一跃,手中的断剑朝着血盆大口重重的斩下。 噗的一声,血盆大口裂开成两瓣,猩红的血舞席卷四方,红衣小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井寒落到桥面上,略显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下来。 桥面上,所有的妖气如潮水般退去,只有一件小孩子的红衣飘向桥底下的水面,渐渐沉了下去。 井寒吐出一口长气,毅然转身,迈步走下石拱桥。 眼前的景物变换,一片废墟出现。 废墟之中,有一道铁塔般高大的身影,青绿色的皮肤,猩红的双眸,浑身肌肉发达,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双手握着一只巨斧,狂野又凶蛮,一呼一吸间,散出狂暴的魔气。 “魔族?” 井寒震惊,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魔族,原来先天条件如此优越,不愧是传承自古神族的种族。 这一刻,他想到了古神传承。 从鹿神山庄得到的神龛还在他身上,其中的古神传承庞大深奥,他参悟了近半年,也只是略懂皮毛,之前只是在教授余丰时演示过,至今不曾真正施展对敌,此时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吼~ 忽然,魔族守关者猛然大喊,举起手中的巨斧,朝着井寒劈来。 井寒变色,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被瞬间汲取一空,全都汇聚到巨斧上,化为巨斧的能量。 他不敢轻视,施展凤凰舞空术躲开。 轰的一声巨响,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数丈长、丈余宽的沟壑。 地面震动,魔族守关者奔跑起来,每一脚落下,地面都出现一个大坑,恐怖的是,如此高大的身躯,速度丝毫不慢。 井寒神色凝重,不敢撄其锋,只能施展凤凰舞空术游走,寻找机会反击。 魔族守关者似乎不想跟井寒玩游击战,双足重重的一跺,轰隆一声,方圆数丈的地面崩裂,坍塌下去,紧接着又扬起一股狂暴的劲气,充斥了数丈天地。 井寒闷哼,被一缕狂暴的劲气击中,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砸中,浑身上下仿佛要散架一样,不得不御空飞起来。 此时,魔族守关者猛然屈膝,咔咔声中,地面出现了无数手臂粗的裂缝,然后高高跳起,手中的巨斧横空而过,朝着井寒的头顶劈下。 噼啪! 空中响起音爆声。 井寒大惊失色,这一斧的力量太恐怖了,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危机时刻,他只能以断剑斩出去。 铛的一声,响彻云霄。 井寒惨哼,口中狂喷鲜血,整个人如陨石般砸下地面,撞出一个深坑。 断剑挡住了巨斧,但是没能减弱巨斧的恐怖力量,顿时让他遭受重创。若非他得到了古神传承,参悟了一些皮毛,使得身体远胜寻常修士,此时怕是已经殒落。 魔族的那种古怪劲气太强悍了,不是纯粹的力量,也不是纯粹的真气,而是二者结合的产物,力量与真气结合,杀伤力远胜修士的真气。 此时,井寒终于明白为何三族之中,魔族由古至今都占据绝对优势了。 破空声再起。 魔族守关者再度奔跑,像是人形的洪荒猛兽,手中的巨斧高高举起,有开天辟地的威势,要将井寒斩灭成尘埃。 轰隆隆! 山崩地裂的毁灭中,整片废墟彻底变成了巨坑。 漫天的尘雾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倒下,身上有三个窟窿,尤其是胸口上插着一根莹白的魔骨,此时魔骨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正在吞噬魔族守关者身上的魔气。 巨坑底部,躺着一堆人形的“烂肉”,正是井寒。 刚才他完全爆发了所有的法术手段,就差没有祭出炼妖壶,再次以断剑挡住了巨斧,以神识祭出三支重天箭和那根魔骨,终于杀死了那魔族守关者。 但是他也被巨斧的力量震得几乎粉身碎骨,身上的那件中阶法器锁子甲完全撑不住,粉碎成渣,此时他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掉多少根,五脏六腑几乎移位,若非有神蚕在关键时刻吞噬掉了大部分冲击力量,此时他真的殒落了。 不过,随着魔族守关者的消散,前三关他也算闯过去了。 第七十一章 第四 仙桃城。 城主府中,一座被阵法力量层层包裹的阁楼里,一个投影阵正在运作。 影幕上,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内有三个人盘腿而坐。 投影阵前,站着一个山羊胡老头,正盯着影幕看,此时,有一个锦袍中年人从外面走进阁楼,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不是故意显露,而是久居高位凝聚出来的。 此人正是仙桃城的城主,欧阳璟。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紫阳山龙首峰的执事。 而那个山羊胡老头则是紫阳山的外门长老孙胜,如今是仙桃城的副城主。 欧阳璟没有去看影幕,只是问道:“灵山门徒试炼的前三关如今有几人通过了?” 孙胜看着影幕,说道:“仅三人通过,分别是楚家的楚云歌,陈家的陈流川,以及铸剑堂的司马抚剑……嗯?” 忽然,他话音一滞。 欧阳璟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孙胜盯着影幕,目光紧锁着缓缓出现在茅草屋外头的那个浑身浴血的青年,激动的道:“第四人,如今有四人通过前三关了!” 欧阳璟哦了一声,颇感兴趣地抬头看向影幕,却发现不认识那个青年,不由得皱眉问:“此人是谁?” 孙胜连忙低头去翻看手里的那本登记名册,很快就找到了影幕上那个浴血青年的资料,“此人叫井寒,是一个散修,登记时自报还丹境后期修为。” 欧阳璟一听,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眼里的感兴趣之色也缓缓退去,淡淡开口,道:“还丹境后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以第四位通过前三关,倒是不错,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能是为了速度名次,而不计后果,这样的心性,未免差了些。” 言语里的意思,似乎很不看好那个夺得第四好成绩的青年在接下来的表现。 孙胜也是点头,颇为惋惜的说道:“前三关的名次虽好,也只能获得一些小奖励,可是受了如此重的伤,怕是第四关都走不过去,可惜了。” 欧阳璟的目光离开影幕,伸手捏了捏眉头,有些头疼的说道:“此次灵山门徒试炼,不仅是试炼者的事情,山上说了,八百修真城之间也要比较成绩,我不奢望从仙桃城走出去的那些试炼者能取到多好的成绩,只希望他们不要给我太丢脸,否则,半年后的七脉会武,我回到山上可就要看那些人的脸色了。” 孙胜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沉声道:“这一次最有希望走到第七关的只有楚云歌、陈流川以及司马抚剑,这三人都是分神境修为,只要不犯低级错误,稳打稳胜,闯过第七关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其他人,包括那几个世家出去的后辈,怕是只能止步第六关了。” 欧阳璟忧心忡忡,摇头道:“仅三人能走到第七关,还是太少了,仙桃城这次怕是要在八百修真城中排名垫底了,唉。” 孙胜苦笑,仙桃城的修士水准本来就在八百修真城中排名垫底,能有三人走到第七关就已经很不错了,欧阳璟还不知足,不过他也明白欧阳璟的处境,试想一下,每次回山上,都要被人嘲笑讥讽,换了谁都不舒服。 西河洲八百修真城,明争暗斗不少,这是紫阳山默许的竞争规则。在残酷的修真界,若是没有了竞争,自然会缺少血性与生存的能力,到时候如何去应对虎视眈眈的妖族和强大的魔族。 …… 出现在茅草屋外头的浴血青年正是井寒。 在与魔族守关者拼杀的一战中,他伤得很重,但是不敢久留,生怕错过了过关的时间,只好拖着残躯前行,最终走到灵山门徒试炼的第一个休憩点。 蹒跚着走到茅草屋门口,他看到了屋内的那三个人,那三人也看见了他。 看到他的惨状,那三人微微错愕,旋即神色各异起来。 一人冷笑,一人漠然,但是眼里闪过讥讽,只有一人皱眉,对井寒招手,友好说道:“到我这里来坐吧。” 井寒略一犹豫,对那人拱手道谢,道:“多谢道友好意,只是在下这个样子,怕是会影响到其他人。” 那人摆手笑道:“无妨,这里本来就是共用的休憩点,只要你不是拆了这间茅草屋,没人会责怪你,而且,屋里有聚灵阵,无论是恢复消耗还是养伤,效果都比外面好数倍。你如果想继续参加第四关,我劝你还是进来养伤。” 井寒看了一眼屋里的另外两人,发现他们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和不快,这才稍稍安心,举步跨入屋内,走到那人身边。 那人打量着井寒,皱眉道:“你伤得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啊,你是第四个走到这里的人,又有还丹境后期的修为,应该不至于伤得如此重呀……” 井寒心里苦笑,他的还丹境后期修为是以神识故意显露出来的,若是这些人知道他仅仅是腾云境中期修为,恐怕要惊掉眼珠子。 此时他对那人抱拳道:“在下实力低浅,让道友见笑了。” 那人笑了笑,摇头道:“你是第四个走到这里的,实力可一点也不低浅,至少后面那一百多人就比不上你。我叫楚云歌,你叫什么?” 井寒心里一动,想起燕念薇跟他提起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仙桃城第一世家楚家的人,有个外号叫楚家小叔,有分神境初期的修为,真实战力还要高一个小境界。 他急忙作揖,道:“在下井寒,楚道友威名,如雷贯耳,失敬。” 楚云歌愣了愣,显然是不习惯井寒这般读书人的做派,旋即笑道:“你这人有意思,像个十足的读书人,文绉绉的,听起来有点酸,不过倒是很真诚,你也别叫什么楚道友了,直接喊我楚兄吧。” 接着,他又指着身后的一堆干草,说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太糟糕了,去那里躺一会吧,趁着后面那些人没到,赶紧恢复一下,不然到了第四关,你可真不妙。” 井寒心里微暖,两人萍水相逢,楚云歌能对他如此关心,不管是出于何种动机,都让他很感激。 他再次跟楚云歌道谢,才走到那堆干草旁,侧身躺下,迅速运转起神蚕法典,一边吞噬丹田中的那枚能量晶珠恢复消耗,一边疗伤。同时,神隐天赋将他的气息彻底隐匿起来,就连近在咫尺的楚云歌也感知不到,脸上露出惊愕神色。 “我道是如何通过前三关的,原来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外物,怪不得会受如此重的伤,很让人怀疑,那所谓的还丹境后期修为,会不会也是假象。” 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大有针对井寒的意思。 楚云歌眉头微皱,循声看去,盯着说话的那人,说道:“陈流川,你似乎不服?还是说你这个第三位到达这里的人,看不起井寒是第四个?” 陈流川眼里闪过恼怒之色,冷哼道:“楚云歌,你少在这里扮演正义,虚伪!我们三人能这么快通过前三关,是因为我们都是分神境,你看我们三人有受半点伤了?你觉得一个还丹境后期过前三关会受如此重的伤?你扪心自问,你没有一点怀疑他作弊?” 楚云歌把右手捂在胸口上,认真的道:“没有。” 陈流川被气到了,眼里闪过杀意,寒声道:“楚云歌,你这是在挑衅我!” 楚云歌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冷笑道:“挑衅你又如何,你敢跟我动手吗?手下败将!” “你……” “你个屁!” 楚云歌隔空指着陈流川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肚鸡肠的货色,自以为突破到分神境就了不起,就看不起其他人,你别忘了你这个分神境也是借用外物提升上来的,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管井寒如何通过前三关,他是第四个到达这里的,那就是他的实力,别忘了,灵山门徒试炼只讲究战力为尊,任何外物手段,都是战力的一种,即便他手里有仙器,那也是他的战力,干你何事?” 陈流川气得脸色铁青,咬牙道:“楚云歌,你别太过分,一个不知来历的废物,不值得你跟我翻脸!” “你算什么东西!”楚云歌呸了一声,跟一个地痞流氓一样,粗鲁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很不屑地道:“比你弱小的人就该给你看不起?那我能杀你几个,是不是也该瞧不起你?早说过陈老爷子老懵懂老糊涂了,才花费那么多资源,培养你这个蠢材,简直给陈家列祖列宗丢脸!” 陈流川忍无可忍,就要发作。 角落处那个始终不说话的司马抚剑忽然开口道:“别吵了,有什么恩怨,等第四关开始了再清算也不迟。” 楚云歌拍手大笑,指着司马抚剑对陈流川道:“你看看人家这匹马多聪明,不像你,蠢得拉低了整个屋子的人的智商。” 陈流川气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自己不是楚云歌的对手,只好先把怨恨藏起来。 司马抚剑对楚云歌无礼的话并不生气,只是安静打坐。 楚云歌眯了眯眼,无声狗咬死人,司马抚剑比陈流川危险多了。 就在此时,屋外走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袍的青年,剑眉星目,俊朗无比,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宛如出尘的公子哥。 可惜,他的眉宇间带着天生的傲色,说话时,下巴都快捅破屋顶了。 他尚在门口处,就发现了屋内有三个人,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我高盛是第四个到的?哈哈哈,第四名,倒也没有辱没我高家的威名。” 屋内的楚云歌、陈流川和司马抚剑三人不约而同开口,“白痴!” 第七十二章 奖励 自称是高盛的公子哥听到屋内三人的声音,俊脸上的得意喜色顿时凝固,眼里露出冷意,高家在仙桃城的世家中名列第二,虽然比楚家要稍为不如,但是与城主府有裙带关系,也就是与紫阳山的亲近关系,是仙桃城的所有世家都比不了的。 平日里在仙桃城里,他都可以横着走,连下山到仙桃城做任务或者历练的紫阳山弟子,或多或少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更别说城中那些见了面都会客客气气喊他一声高少爷的世家子弟,此时竟然有人敢耻笑他? 他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扯了起来,冷眼扫尽屋内,却不由得一怔,下一刻便如被戳破了的鱼囊,泄气干瘪下来,尤其是看到楚云歌的目光时,更是如鼠遇猫一样,闪躲起来,干笑一声化解尴尬,道:“我道是谁这么快就通过前三关,原来是三位大兄。” 他这么说,主要是因为惹不起楚云歌,而且来参加灵山门徒试炼前,他爷爷再三叮嘱,若是在试炼过程中遇到危险,就去找楚云歌,显然老爷子跟楚云歌之间有过私密对话,甚至交易,所以此时他不敢在楚云歌面前放肆。 至于陈流川和司马抚剑,他没放在眼里,称呼一声大兄,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 陈家比不上高家,而且,若非还有一个陈老爷子在硬撑着,陈家估计连仙桃城的世家前五名都挤不进去。 司马抚剑出身铸剑堂,一个不入流的势力罢了,身份地位更是差了去。 陈流川和司马抚剑自有傲气,知道高盛看不起他们两人,此时也懒得搭理,干脆闭目养神。 楚云歌虽然讨厌高盛,但是来之前得到了高家老爷子的某些许诺,答应要照拂这个二世祖一二,所以此时也不想看到高盛太过难堪,便板着脸说道:“过关了就好好歇着,养精蓄锐,大呼小叫嚷嚷什么?” 高盛连忙应是,但是想到那名次事关奖励大小,便忍不住腆着脸问道:“大兄,难道我不是第四名?” 楚云歌清不耐烦的侧了侧身体,一指身后干草堆上的井寒,道:“他是第四个到这里的,所以你是第五名!” 高盛这时候才发现楚云歌身后还有人,方才他沉浸于过关的喜悦,没有留意,加上井寒的神隐天赋太过逆天,一时间瞒过了他的神识,这才导致了先前尴尬的一幕。 此时,他盯着身上毫无气息的井寒,眼里闪过冷意,皱眉道:“此人是谁?过前面这三关也受这么重的伤?不会是死了吧!” 楚云歌知道这家伙的心性,肯定是在怨恨井寒抢了他的第四名,便沉声道:“他叫井寒,你别招惹他,否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闻言,高盛的脸色沉了沉,在楚云歌侧边坐下,不再吭声。 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人,皆是仙桃城的世家子弟,与高盛关系似乎不错。 两人也认出了楚云歌等三个分神境高手,不敢放肆,略显得拘谨,走到高盛身边坐下,低声交谈着。 其中一个拿胳膊肘顶了一下高盛,含笑说道:“高兄果然厉害,实力远胜于我等,第四个到达这里。” 另一个也说道:“恭喜高兄夺得前三关的第四名,按照规矩,前六名的奖励颇丰,我等二人正好蹭上了高兄的好运气。” 高盛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目光阴冷得吓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谄媚拍马屁的两人,才从牙齿缝里逼出来几个字:“我是第五名!” 那两人本被高盛的目光吓了一跳,此时再听高盛的话,顿时失声惊呼:“什么?你是第五名!那第四名是谁?” 刚闭上眼睛准备养神的楚云歌睁开眼,冷冷的道:“再嚷嚷就滚出去!” 吓得那两人急忙闭嘴。 高盛指了指楚云歌身后的干草堆,示意那两人自己看。 那两人这才看见那里有人,顿时露出跟高盛先前一样的神色。 本来他们两个都可以获得前六名的丰厚奖励,此时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把第四名抢了去,他们当中有一人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等待中,陆续有试炼者通关出现。 当茅屋里的人数达到十个时,屋顶上缓缓出现一层光晕,随即,从中降下十道光柱,分别投落到每个人身上,顿时,所有人都感觉精神抖擞起来,随着一股暖流经过全身经脉,先前消耗的真气和元气,甚至神识都恢复至圆满。 这是前三关的过关奖励,只奖给前十名试炼者。 眼看着身上的光柱即将消退,似乎没有出现其他的奖励,例如兵器、丹药之类的,不少人眼里都闪过失望之色,心里纷纷埋怨这一次的灵山门徒试炼奖励名不符实,觉得紫阳山吝啬了。 然而,当其他人身上的光柱彻底消退时,井寒身上却再次投落下一道光柱,虽然比先前那一道光柱要弱小很多,但是颜色却呈玄青状,而且散发着一股其他人都能感受到的强烈生机。 “先天灵气!” 楚云歌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落在井寒身上的那一道玄青色光柱是何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种东西可是最好的疗伤宝贝,想不到紫阳山还挺大方的,竟然舍得拿出这种东西作为奖励,井寒的运气也真是让人眼红啊。” 在场的人都是出身修真世家,家学渊博,虽然没见过先天灵气,但是听说过,此时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同时又非常不解,为何只有井寒能享受到这么独特的待遇,其他人却没有。 陈流川目光阴冷,脸色阴沉,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司马抚剑眼里也露出疑惑不解以及愤懑之色。 高盛本来就看井寒不顺眼,一直记恨井寒抢了属于他的第四名,此时心里更加不平衡,直接站起来,怒声道:“为何?为何此人能获得两次奖励?我不服!” 他身边的那两人向来以他马首是瞻,此时纷纷开口附和,表示不服,要求灵山门徒试炼的组织者给出解释。 同样有着这种疑惑和不解的还有仙桃城的城主府里那座被阵法力量层层包裹着的阁楼里的两人。 孙胜盯着影幕上落在井寒身上的那道先天灵气,皱眉道:“这算是额外奖励?” 欧阳璟拧着眉头,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山上那些主持灵山门徒试炼的大人物会对井寒如此厚待。 想了想,他喃喃自语,“我是否要问一问山上的人呢。” 就在此时,孙胜蓦地指着影幕,惊呼,“有字!” 楚云歌等九人也看到了字,就悬浮在井寒头顶上。 “同阶无敌,战力无双,天纵之姿,特此奖励!” 楚云歌哈哈大笑,目光扫视因为这十六个字而黑下脸来的其他人,“这可是紫阳山的评言,你们还有谁不服?” 无人吭声。 楚云歌又啧啧出声,“井寒这人,真是深藏不漏啊,同阶无敌,有意思,战力无双,太有意思了。” 说这,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一副手痒难耐的样子。 陈流川注意到他的举动,眯了眯眼,不怀好意地道:“楚云歌,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想跟此人交手?就不怕输了丢人!” 楚云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再手痒,也想等井寒突破到分神境,再与他切磋,到时候就算输给他,我也不觉得冤,只是你嘛,只怕到时候连跟他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吧,毕竟他可是同阶无敌,而你这辈子只怕都难以更上一层了。” 陈流川咬牙,眼里闪过怒火。 此时,高盛忽然冷森森的道:“同阶无敌,战力无双,天纵之姿?谁知道呢。在场有不少人是还丹境后期修为,应该都想领教领教此人的风采吧,我想,在接下来的混合试炼中,会有好戏看了。” 第七十三章 歹毒 井寒醒来,不仅伤势彻底痊愈,而且先前的消耗也全部恢复,达到了巅峰状态。 楚云歌上前道贺,故作酸溜溜的打趣,“你运气可真好,获得了额外奖励,而且还是先天灵气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我眼红了。” 井寒知道楚云歌与其他人不同,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实则没有丝毫嫉恨,是真诚与自己交好的人,此时抱拳笑道:“楚兄别笑话在下了,先天灵气虽好,楚兄未必看得上眼,先前之事,在下感激在心。” 先前他虽然在疗伤,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却一清二楚,楚云歌一再帮他说话,使他避免了高盛等人的搔扰,这让他很感激。 楚云歌摆手,道:“小事一桩。” 井寒感受到几道阴冷如毒蛇的目光,抬眼看去,发现是高盛几人,正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毫不掩饰挑衅之色。 楚云歌回头看去。 高盛几人急忙把头扭到一边。 井寒看出楚云歌对高盛的照拂之意,此时也没想与高盛过多计较。 还有,他发现陈流川看自己也不是那么顺眼,不由得暗暗留一个心眼。 没多久,前三关的试炼时间结束,除了一个倒霉的试炼者外,其他人都全部通过险关。 茅草屋前缓缓出现了一个阵法通道,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青年,环视众人,温声道:“首先恭喜各位通过前三关,接下来的三关,为混合试炼关,其中第四关为个人战关,单独战斗,两人相遇距离少于十丈,必须分胜负,否则视作双双淘汰,第五关为双人战关,寻找同伴,合作双赢,第六关为五人战队关,团队作战,突围而出。混合试炼关没有规则,允许使用任何手段。为了更好地体现个人战绩,我们决定采取记分模式,意思就是你们每人各有十分初始分,在击败对手后,获取对方的身份牌,不仅可以获得十分奖励分,还可以得到对方拥有的分数,最终以分数高低排名。现在,你们可以出发了。” 说完,他就返入阵法通道,迅速消失。 见状,众人纷纷动身,走入了阵法通道,前往第四关的试炼地。 陈流川走入阵法通道时,回头扫了一眼井寒,目光阴冷。 高盛几人则更加明显,直接是做出挑衅的动作。 井寒神色平静,第四关是个人战关,规则下他不怕任何人。 楚云歌看到井寒如此镇定,便将打算提醒的话吞进肚子里,笑道:“保重,第五关见。” 然后闪身走进了阵法通道。 井寒紧随其后,走出阵法通道后,却没有看见一个人,显然阵法通道把所有人都分散开来了。 这是一片古木参天的茂密山林。 井寒散出神识,十里内的景象尽收眼底,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只看到不少猛兽。 他小心翼翼向前方掠去。 路过一株古桐树时,他瞬间机警,感受到了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十分尖锐的强悍妖气锁定了自己,自己偏偏无法捕捉那道妖气的方位。 没有犹豫,断剑在手,寒光一闪,劈断了那株古桐树。 轰隆声中,古桐树倒地。 但是那道妖气愈加强烈起来。 忽然,他后脑勺猛然刺痛,这是危险极度靠近的征兆。 叱的一声,有东西破空,发出尖锐的音爆声。 在他身后丈余处的杂草中里,闪电般射出一条细长的黑影,挟着一击必杀的气势,直冲他后脑。 此时出剑已经来不及,井寒脸上毫无惊色,蓬的一声,消失在一片星火中。 噼啪声中,那条细长的黑影刺入星火中,不断绞杀,竟然扫灭了近大半的星火。 数尺外,井寒现出身来,一剑抖出,剑气如虹,卷住了那条细长的黑影,却没能将其斩杀。 叱叱叱! 又是数道破空声响起,那处杂草中再次射出几条细长的黑影,直奔井寒而去,挟着风雷般的威势。 井寒这次已经有了准备,施展凤凰舞空术躲开,终于看清楚了这些细长的黑影,竟然是一条条黑色的长藤。他以凤凰舞空术游走,挥舞断剑劈斩,耗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所有的黑长藤斩断。 当最后一条黑长藤被斩时,那处杂草中蓦地传出一声厉叫,接着便见到一只黑色的妖物从里面冲出来,散发着惊人的妖气,挟着腥臭的妖风扑向井寒。 井寒高举断剑,如金丝一样的真气没入其中,断剑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没有溢出剑气,但是随着斩落下去,那只黑色的妖物瞬间分裂成两瓣,从中掉下来一颗黑珠,只是那妖物的残躯落在地上后,竟然没有死,而是借用土遁逃走。 井寒皱了皱眉,没有追上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妖物是何物,加上此地危机四伏,贸然追赶,怕是有所不妥。 他走上前去,捡起那颗黑珠,发现是一颗妖丹,入手冰凉,其中蕴藏着强大的妖族能量。 收起妖丹,他继续前进,只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不多时,他猛然停下来,神隐天赋发挥到极致,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潜伏过去。 七八里外,一条溪流旁,有两个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人井寒认识,正是高盛身边的一只马屁虫,好像叫卢咏。 卢咏的对手是一个黑瘦青年,好像来自仙桃城的一个中流世家,本身天赋资质出色,只是受资源所限,修为并不高,只是还丹境中期,比卢咏弱了半筹。 此时他已经身受重伤,鲜血染红了衣衫,在卢咏的猛烈强攻下,节节败退,处境十分危险。 井寒没有靠得太近,以免误入十丈范围,在三十丈外停下,藏身在一株茂密的古树上。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正好能将溪流旁的打斗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黑瘦青年被卢咏一剑刺穿了右肩,终于难以支撑,败下阵来。 卢咏没有急着下杀手,留着黑瘦青年似乎另有所图。 井寒以神识扫动,搜查四周,很快就有所发现,在溪流之中,水底之下,竟然长着一株噬神花。 噬神花是可以吞噬神识的灵物,若是炼制成噬神丹,效果更加惊人,所以有“分神境杀手”的称谓。噬神花生长的地方,一般都有伴生毒物,那便是斑斓毒蟾。这种毒物比寻常五毒还要厉害,一旦被其咬伤,即便是还丹境修士也会立即暴毙。不过这种毒物有个很不好的短处,那就是十二个时辰内,只能释放一次毒性。 “所以卢咏留着黑瘦青年,意图就显而易见了,打的是一石二鸟的计谋,逼迫黑瘦青年青年去引出斑斓毒蟾,他则享受渔翁之利,收取噬神花,好歹毒的心机!” 井寒心里冷笑,看穿了卢咏的打算。 果然卢咏威胁逼迫黑瘦青年跳下溪流,去引诱斑斓毒蟾。 黑瘦青年自然知道卢咏的毒计,誓死不从,恨声道:“卢咏,你这个阴险小人,骗我说保持十五丈距离,合作共赢,却算计偷袭我,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卢咏冷哼,“由不得你!” 说着,突然动手废去了黑瘦青年的修为。 黑瘦青年面如死灰,绝望地惨笑着,握剑冲向卢咏,打算拼命,死也要拉卢咏一起。 卢咏冷笑,剑光一闪,卸掉了黑瘦青年的一条手臂,冷冷的道:“听话你还有全尸,否则,我将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黑瘦青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盯着卢咏,再次向卢咏走去。 卢咏眯了眯眼,寒声道:“不识好歹!” 说着,手中的剑光连续闪烁,卸掉了黑瘦青年的两条腿,却故意以真气封住了黑瘦青年身上的经脉,阻止其失血过多而死去。 巨大的痛苦让黑瘦青年几度昏死,醒来后一声不吭,用仅剩的一只手爬着,向卢咏靠近。 卢咏重重的哼出声,抬脚踩着黑瘦青年的头,俯视着黑瘦青年,冷冷的道:“蚍蜉也妄想撼动大树!我会让你留着最后一口气,再把你扔进去喂那只斑斓毒蟾!” 话音落下,他再次挥剑,卸掉了黑瘦青年仅剩的那条手臂。 此时的黑瘦青年四肢被斩,只剩下身躯和头颅,模样十分凄惨,但是他依然一声不吭,只是用恶毒的目光盯着卢咏,带着浓浓的诅咒。 卢咏对这种目光很不舒服,厌憎的皱了皱眉,抬脚把黑瘦青年踢进了溪流里。 呱! 一声怪叫响起,一只西瓜大的斑斓毒蟾从水底跃出,张着血盆大口,咬住了黑瘦青年的头颅,致命的毒液瞬间渗入黑瘦青年的身体里。 见状,卢咏迅速跳入溪流,潜下去摘下了那株噬神花。 刚刚毒杀了黑瘦青年的斑斓毒蟾见到噬神花被偷,顿时大怒,喷出黑瘦青年的无头残尸,大吼一声,扑向卢咏。 卢咏祭出飞剑,没有钉杀斑斓毒蟾,只是将其击退。他知道这种毒物皮糙肉厚,身上的那一层皮堪比高阶法器护甲,想将其杀死要耗费不少力气,加上此时噬神花已经到手,便没有恋战,直接冲出水面,掠上空中,以神识召回飞剑,便欲离去。 就在此时,一支箭头是白色的箭蓦地裂空而来,挟着奔雷之势,散发着崩山断岳的力量,直奔他胸膛。 卢咏大惊失色,这一箭太狠了。无论是时机还是方位,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算计,简直堪称是歹毒! 第七十四章 中伏 卢咏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此时大吼一声,爆发出所有的真气,灌入手中的剑里,朝着白箭奋力斩出去,同时,纳戒里飞出数道符箓,贴身爆裂,腾起数层护罩,罩住自己。 轰隆巨响声中,白箭被挡下,足以崩山破岳般的力量在江河般浩大的剑气中瓦解冰消。 见状,卢咏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心想是那一箭雷声大雨点小,虚有其表,还是自己临危爆发,超水准发挥得太出色了? 然而,只听得咔一声轻响,他手中的剑寸寸破碎,碎片激射到他身上,摧毁了一层护罩。 他脸上的惊喜之色僵住,这柄剑虽然并非他的本命飞剑,但好歹也是一件高阶法器,在那支箭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余惊未消,他又看见两支箭朝自己射来,同样快到难以置信。 感受着这两支箭上散发出来的比先前那一支白箭还要恐怖的力量,他心中惊恐万分。 拼命祭出本命飞剑,同时纳戒里飞出一面护盾,齐齐护在面前。 叮的一声,他的本命飞剑竟然不堪一击,在那支黑色的箭下化作齑粉。 飞剑上的本命元神被毁,他顿时感到心神刺痛,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煞白如纸。 同一时刻,又响起咚的一声闷响,那支青绿色的箭撞到护盾上,如天锤擂鼓,护盾猛震,随即破碎,狂暴的力量如狂风巨浪一样,冲击到他身上,瞬间将他击飞,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砸落到十余丈外的山林中。 “逃!”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顾身上的重伤,疯狂掠起,就要远遁。 突然,一道虚影如鬼魅般出现,无声无息,从他身边掠过,只见得寒芒一闪,一柄断剑在他视野里迅速放大。 噗的一声,他的双腿齐膝而断。 顿时鲜血如泉涌。 他惊恐大叫,神识探入纳戒,就要做垂死挣扎。 蓦地,一股强大的神识落到他身上,以摧枯拉朽之势侵入他的识海,将他禁锢。 绝望的念头刚从他心底里升起,他就看见两道寒光掠来,从他的双肩处划过,他的两条手臂就不翼而飞。 不等他眼里的惊恐、怨恨和愤怒情绪扩大,面前人影一闪,井寒出现,探手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往溪流方向掠去。 “井寒,是你!不!!”卢咏终于从缚神术中恢复过来,扭头盯着井寒,疯狂嘶吼。 井寒一言不发,将卢咏扔进了溪流里。 呱! 那只斑斓毒蟾正处于失去噬神花的狂暴当中,突然见到卢咏,顿时认出卢咏这个偷花贼,发狂般冲过去,张嘴就咬。 一抹猩红,迅速在水面上扩散。 井寒见状,确定卢咏活不成了,转身离去。 十里外,他停下来,查看卢咏的纳戒,找到了两块身份牌。 一块是黑瘦青年的,一块是卢咏的。 此时,他获得了两人的积分,加上击败卢咏的那十分奖励分,以及他自己的那十分初始分,如今他的积分变成了五十分。 此外,他还得到了噬神花,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第四关有一个时辰的闯关时间,此时才过去小半。所以,他继续前行。 有了这一次的意外收获,他忽然有些期盼遇上高盛或者陈流川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遇上的人会是司马抚剑! 司马抚剑很不凡,身上似乎有异宝,竟然能够发现神隐状态下的井寒。 井寒很震惊,司马抚剑在他心中的危险指数直线上升,远远要高过陈流川。 当即,他就要转身逃遁,不想过早与司马抚剑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交锋。司马抚剑毕竟是分神境初期的高手,而他还只是腾云境中期,这中间差了一整个大境界,虽说他身上有诸多宝物,缩减了不少两人间的实力差距,但是谁能保准司马抚剑身上就没有宝物呢,所以,此时正面抗衡司马抚剑,他尚没有把握。 司马抚剑发现了井寒后,也是略感意外,见到井寒要跑,立即追上来,尚隔着数里,他就给井寒神识传音:“能否先说两句?” 井寒诧异,不知道司马抚剑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司马抚剑此时并不想对他动手,这是真的。 于是,他以神识传音回应,“司马道友若有诚意,请与在下保持三里的距离。” 闻言,司马抚剑很果断停下来,并且传音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与你保持十里距离。” 十里,是井寒的神识极限。 司马抚剑如此说,显然是真有诚意。 于是,井寒也停下来,与司马抚剑隔着约莫五里的距离,传音道:“司马道友有话请讲?” 司马抚剑没有一点敌意,很开门见山的道:“我想与你合作,直接扫荡过去。” 井寒暗暗吃惊,想不到司马抚剑的野心如此大,但是他不怎么信的过司马抚剑的为人,总觉得此人城府深,让人捉摸不透,关键是他的实力比司马抚剑弱,如此合作,只怕是与虎谋皮。 于是回应道:“承蒙司马道友这么看得起在下,不过在下修为低浅,实力弱小,只怕会拖累了司马道友。” 司马抚剑平静说道:“你太谦虚了,我知道你很强。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你考虑考虑。” 井寒摇头笑道:“司马道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的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司马道友还是去找其他人合作吧,请恕在下力有不逮,告辞!” 司马抚剑皱了皱眉,喊住了井寒,传音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高盛的位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井寒心中一动,他确实很想干掉高盛,这家伙一再挑衅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一日不除,他总觉得如鲠在喉。但是司马抚剑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不安。 司马抚家看出井寒的犹豫,以及对自己的不信任,再次抛出好处引诱,“我可以立下天道誓约,在与你合作期间,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作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如何?” 井寒眯起了双眼,瞬息间,心里就闪过无数念头,随后哈哈一笑,道:“好!”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却向后方遁去,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眨眼间消失无踪。 司马抚剑看着井寒消失的方向,眼里缓缓露出森寒杀意,重重的哼了一声,右手一挥,掌心中有神秘力量一闪而逝,下一瞬,便看到井寒原先停留的地方,虚空崩裂,仿佛被利刃斩过一样,出现了一个“井”字形的裂痕。 司马抚剑踏空而行,皱眉沉吟道:“他怎么察觉的?我明明做得很隐秘,表现得也滴水不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他如此机警……” 他站在井寒停留过的地方,沉思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低声道:“此人身上应该有我想要的东西,寻常宝物无法让我纳戒里的那一物生出强烈感应,只有同宗同源之物,才能影响,可惜了……不过,他逃不了。” 数十里外,井寒现出身来。 方才他体内的神蚕齐齐活跃起来,发出从未有过的狂躁叫声,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毫不犹豫遁走。 他确信,司马抚剑不怀好意! 此时,他仍然感到一阵心悸,阵阵凉意从心底涌起,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悚感。 “司马抚剑能够感知到神隐下的我,应该与他的修为无关,可能是他的功法特殊,正好与神蚕法典能生出感应?或者是他身上有不凡的宝物。不管是哪种可能,此人都极其危险,不可小觑。” 井寒沉吟着,越加觉得司马抚剑不简单,对此人的忌惮指数再度攀升,隐隐列为他的头号强敌。 接下来,他隐匿潜行,利用神隐天赋,以及强大神识和天魔弓加上重天箭的优势,成功伏击了三个人,收获了八十积分,加上原来的五十积分,一共有一百三十积分。 也就在此时,他遭遇了埋伏,身陷险境。 埋伏他的人是他最想干掉的高盛,似乎知道他会在那里经过一样,高盛事先就在那里设下了埋伏,而且很诡异地躲开了他的神识感知。 一开始,井寒就受了伤。高盛本来就是一个还丹境后期的高手,又是在井寒的感知外,突然袭击,所以没有落空,成功的打伤了井寒。而且,他还有一个高阶法器级别的机关兽,战力不弱于一个还丹境后期强者。 井寒一步输,便步步输,在高盛和机关兽的狂攻猛打下,很快就受到重创。 高盛为人虽然骄傲自负,但是战力却一点也不含糊,修为没有丝毫水分。那个机关兽更让井寒头疼,完全对缚神术免疫,不知是以何种材料炼制而成,普通的真气攻击,根本不起作用。每次出手,都极其迅猛刁钻,让井寒防不胜防。 井寒无法拉开距离,天魔弓和重天箭派不上用场,只能施展凤凰舞空术躲避防守来自高盛的猛攻,以断剑招架机关兽的偷袭伏击。 他不断受伤,身上不断淌血,画面十分惨烈。 高盛得意狂笑,“井寒,你这个蝼蚁,凭什么与我争?” 他对井寒在前三关抢了属于他的第四名一事始终怀恨在心,恨不得把井寒撕碎,踩在脚下。 “什么同阶无敌,什么战力无双,什么天纵之姿,我呸!” “在我高盛面前,还不是露出了原形,废物一个!” “你就是一只被我永远踩在脚下的卑贱蝼蚁!” 高盛每说一句,就催动手里的金色铃铛,发出强大的力量,将井寒镇压得不断吐血。这只金色铃铛是高家的祖传宝物,是一件中阶灵器,威力无穷。 井寒毫无还手之力,不断咳血,不断被镇退,处境十分凄惨。 噗! 一个不慎,他左肋下被机关兽击中,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与此同时,高盛又一次催动金色铃铛朝他头顶镇落。 高盛大笑道:“我会把你变成废人,再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井寒的嘴角扯了扯,手中的断剑猛然挥起,铛的一声斩在金色铃铛上。 金色铃铛猛震,荡起一圈圈金色的声波涟漪,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悉数落在断剑上。 断剑如古井无波,朴素无华,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井寒却感受到一股股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力从断剑上传来,几乎要震碎他的双手,刹那间,两只虎口就崩裂,鲜血淋漓。那一股股冲击力连连绵绵,不断顺着他的双手往身上延伸,最终全部撞击在他的胸膛上。 咚咚咚! 一阵连续捶打的沉闷声音响起,他的胸膛上出现了凹陷,整个人往后倒退下去,在地面上涂出一条十余丈长的沟槽。 第七十五章 梦萝 不知为何,高盛看着十余丈外的井寒,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安。 似乎,被机关兽击伤,被金色铃铛震飞,这一切都是井寒有预谋的。 忽然,他瞥见井寒手里出现了一张弓和三支箭。 铮铮铮。 井寒连续射出三支箭。 高盛双眼眯了起来,感觉到这三支箭恐怖的威力。 没有犹豫,他把手里的金色铃铛往前面一抛,金色铃铛迎风见长,骤然变成一口金鼎,鼎身猛震,从鼎内喷出一道金光,冲在一支箭上,顿时将那一支箭震落。 接着又是凌空一阵猛旋,鼎口对着紧随而来的第二支箭,扣了下去。 三支重天箭,顿时被击落了两支。 井寒神色平静,只是盯着高盛,嘴角扯上了一道冷笑。 此时,第三支重天箭绕过了那口金鼎,直奔高盛眉心。 高盛眉头紧皱,从金鼎上反馈回来的景象可以感知到,那三支箭的威力远比他想象中要恐怖。 眼见到第三支箭射来,他神识一动,召唤机关兽,丈余外的机关兽疾驰闪而至,出现在他面前,身上腾起一团黑光。 咚的一声,那支重天箭射在机关兽身上,恐怖的力量席卷出去,瞬间将机关兽摧毁。 高盛目光一沉,没来得及心痛,就看到一抹绿光在箭头上闪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在自己身上。 刹那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隐约觉得这种绿光很熟悉。 紧接着,他的脸色便是骤变,惨白得毫无人血,眼里更是露出浓浓的惊恐。 啪的一声,他竟然双膝跪地,浑身软绵绵的歪倒下去。 这一刻,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丹田、识海、经脉全部变得干涸起来,真气和神识都消失不见。 恐惧,在他心头蔓延。 铛的一声,空中的那只金鼎在失去了神识控制,也仿佛断线风筝一样,掉了下来,重新变回金色铃铛的模样。 井寒摇晃着走来,一步一个血红脚印。 瘫软在地上的高盛虚弱无比,连凡人都不如,此时死死的盯着井寒,面目狰狞地道:“你怎么会有‘梦萝’,这是仙桃城燕家的东西,只有燕家嫡系里,保留着处子之身的女子以损耗自身一半的精血和功力,才能凝炼出来的毒物,你不是燕家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梦萝,你到底是谁?” 井寒一言不发,直接收走了高盛的纳戒。 高盛悲愤交加,对井寒的恨意滔天,咬牙切齿,道:“我是仙桃城高家的人,井寒,你敢如此对我,你死定了!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 井寒无视这种威胁,冷冷的道:“你中了梦萝,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你就会彻底变成废人,终身都无法再修行,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 高盛嘶吼。 宛如受伤的野兽。 盯着井寒,眼里露出吃人的目光,恨声道:“你是故意被我的机关兽打伤的,也是故意被我击飞的,你早就算计好了,要用梦萝来对付我,对不对?” 井寒置之不理,吞服丹药疗伤。 高盛目眦欲裂,原以为成功伏击了井寒,此战已经十拿九稳,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井寒算计,惨败。 作为土生土长的仙桃城人,他对燕家的梦萝太清楚了,这种燕家独有的毒物,能够轻易废掉一个分神境后期强者,而他只是一个还丹境后期,又身在灵山门徒试炼地里,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出身高家,他从小就在众多光芒里成长,从来没受挫折委屈,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此时死亡来得如此突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懦弱。 他对井寒大叫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会被天道格杀的!” 井寒冷冷一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 闻言,高盛眼里露出喜色。 忽然,井寒手中出现了一朵花。 高盛见状,眼里的喜色骤然凝固,恐怖和绝望在脸上弥漫,“噬神花!你竟然得到了噬神花!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井寒,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井寒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手掌一推,将噬神花拍在高盛的眉心上。 刹那间,噬神花就化作一股紫雾,侵入了高盛的身体里。 凄厉的惨叫声中,高盛的元神被噬神花吞噬一空,整个人变成了没有元神的行尸走肉。 这就是噬神花的恐怖之处,把人的元神吞噬,人却没死。 “这大概就是生不如死的样子。” 井寒看着高盛的样子,神情冷淡的说了一句。 随后,他抬头望向远处,沉声道:“看了这么久好戏,司马道友还不打算现身么?” 远处,司马抚剑踏空而来,却没有靠近,落在三十丈外,看着井寒,啧啧称道:“不愧是被称为‘同阶无敌、战力无双、天纵之姿’的人,连高盛都败在你手里,你果然很强。” 井寒在司马抚剑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敌意,但是经过之前的一次相遇,他知道此人城府很深,表面上看似和和气气,暗中可能已经在布置杀手。 司马抚剑的目光在活死人一样的高盛身上一扫而过,对井寒道:“你一开始就发现了我?” 井寒冷笑道:“高盛绝无可能知道我会经过此地,唯有你,司马抚剑一人在此之前见过我。” 司马抚剑拍手笑道:“果然聪明,既然你知道我在暗中帮助高盛对付你,你还敢叫我出来?就不怕我现在对你动手!” 井寒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司马抚剑的目光,十分平静。 司马抚剑微微皱眉,井寒此时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似乎只要他敢动手,井寒就能给他致命一击。 从之前躲开他的偷袭,到刚才绝地反击灭了高盛,再到此时面对他的坦然平静,井寒一次次给他震惊,也越来越神秘,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互相忌惮。 最终司马抚剑打破僵局,开口道:“如果我再次向你提出合作请求,你会如何?” “好,我答应你!” 井寒毫不犹豫开口,这让司马抚剑诧异的同时,又狐疑不定。 他以为井寒会再次拒绝,结果井寒这么爽快就答应,让他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井寒冷笑道:“怎么,司马道友一再提议合作,如今我答应了,为何又犹豫起来,难道司马道友是故意在消遣我的?” 司马抚剑眯了眯眼,旋即笑道:“你误会了,只是你之前是拒绝合作的,如今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井寒道:“司马道友是否也可以回答我,为何一边要害我,一边又要与我合作?” 司马抚剑哈哈一笑。 井寒也笑而不语。 司马抚剑说道:“你的意思,是答应了我的合作提议?” 井寒笑道:“能有幸与司马道友这么强大的高手合作,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拖累了司马道友。” 司马抚剑甩手扔出一个瓷瓶,落在井寒面前丈余远的地方,道:“这是一瓶四品中阶的小还丹,一个时辰内,保准你能恢复八成。” 井寒没有犹豫,以神识摄取过来,道:“司马道友这份厚礼,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司马抚剑忽然沉声道:“你就不怕我在丹药上做了手脚?” 井寒轻轻一笑,张嘴就把整瓶丹药吞了下去。 见状,司马抚剑哈哈一笑,旋即又皱眉道:“你这样吃,太浪费了。” 井寒道:“不浪费,司马道友若是还有这样的丹药,尽管送过来,我保证半个时辰就能全部恢复。” 开玩笑,有神蚕在,他就算吞下十瓶小还丹,也不会有丝毫浪费。 司马抚剑闻言,挑了挑眉,呵呵一笑,没把井寒的话当真。 没过多久,第四关的试炼时间结束。 司马抚剑掠来,落在井寒面前,道:“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成为同伴。” 井寒点头,第五关是双人战关,根据规则,两人一旦确定同伴关系,在第五关内就不可变更,除非一个战死,而且同伴之间不可互相残杀。 所以,此时他不惧怕司马抚剑的阴谋黑手。 司马抚剑一脚把高盛踢飞坠入密林中,对井寒道:“你先恢复,我为你护法。” 井寒没有推辞。 一边催动体内的神蚕吞噬小还丹,一边暗暗查看高盛的纳戒。 这家伙不愧是出身豪门,身家丰厚,简直是富得流油。仅灵石就有数百万,还有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数百,另外有两件高阶法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卷轴,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是一副地图。 井寒粗略看了一眼,大概判断是一张藏宝图。他没有深究,收起来等待日后有时间再参详。 看到那两件高阶法器,他就想到了那只金色铃铛,才忆起方才没有收起来,便急忙睁开眼。 “你是在找这只金蝉铃?” 司马抚剑把玩着金色铃铛,看到井寒突然睁开眼转头四望,便将金色铃铛递了过去。 井寒皱了皱眉,还是伸手接过,开口道:“司马道友知道这只金色铃铛的来历?” 司马抚剑点点头,道:“此物叫金蝉铃,是须弥山的金蝉法师赠与高家先祖的宝物,是一件中阶灵器,威力不凡,可惜高盛不得其法,没有完全发挥出其威能,否则,你绝无可能胜过他。” 井寒不以为然,重天箭不一定比不上那金蝉铃。 他捏着金蝉铃,问道:“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司马道友就不心动?” 司马抚剑淡淡一笑,道:“中阶灵器虽然很不错,但未必能让所有人起贪念,再说了,此物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 闻言,井寒心里一动,司马抚剑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身上有比金蝉铃更好的东西,另一个是他在向自己示好,暗示自己如今两人是同伴,理应暂时放下恩怨猜疑,互相信任。 第七十六章 残酷 击败高盛,井寒再获六十分,总分达到一百九十。 第五关开始后,他与司马抚剑联手,强势扫荡,击败了十对组合,他收获了二百二十分,他的总分达到四百一十。 井寒很庆幸,一直到第五关结束,他们都没有遇到楚云歌。 司马抚剑提议继续合作,井寒没有意见。 他们找了三个人,都是还丹境后期修为,组成了五人小队,直闯第六关。 几人都是战力过人的强者,此时强强联合,一路上难逢敌手,轻松过关。 密林中,有一间石屋,高大又宽敞,这是灵山门徒试炼地的第二个休憩点。 井寒五人闯过第六关后,到了此地。 “我们好像是第一个过关的!”司马抚剑神识最强,第一个发现石屋里没有人,脸上露出笑意。 几人大喜。 纷纷期待第一名的奖励。 井寒的心情也大好,到了此地,他离紫阳山又近了一步。 “不知第二名到达此地的会是哪一支队伍。”井寒身旁的一名男修好奇开口,此人叫方拓,与另一个叫卫角的修士是好友,两人分别来自仙桃城的两个中流世家。 卫角思索着道:“我猜应该是楚云歌所在的队伍。” 说着,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紧身黑衣女子,问道:“你觉得呢,袭月?” 该女子叫江袭月,是五人中唯一的女修,为人冷淡寡言,大多时候都是独自发呆,但是一旦战斗起来,却是最迅猛的一个。 此时,她摇摇头,吐出两个字:“不知。” 卫角知道江袭月的性情,扭头问井寒,“听说你与楚云歌交好,应该希望他是第二名吧。” 井寒正要说话,却见到司马抚剑眉毛微挑,开口道:“不用猜了,第二名出现了。” 几人急忙以神识查看,果然发现十里处出现了一支队伍,其中一人,赫然是楚云歌。 井寒心里微微一松。 不多时,楚云歌五人就到了石屋前。 他们也早已发现了井寒五人是第一名,此时除了楚云歌,其余四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楚云歌直奔井寒而去,笑道:“你可真厉害,这回直接拿了第一名,恭喜恭喜。” 井寒对楚云歌的印象很好,急忙作揖回礼,道:“过奖了,楚兄别来无恙?” 楚云歌笑道:“都别客气了,我一直想找你,没找着,你怎么跟那家伙一起了?” 说着,毫不客气地伸手指了指司马抚剑。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 井寒笑了笑,不愿多说此事。 楚云歌也是个明白人,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暗中传音道:“如果你要干掉司马抚剑,跟我说一声,我助你一臂之力。” 井寒摇头笑而不语。 经过第五关和第六关的合作,他更加觉得司马抚剑深不可测,远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他甚至怀疑,司马抚剑跟他一样,也隐藏了真实修为,其真正修为可能比显露出来的还要高。 两人聊了一会,楚云歌忽然皱眉道:“不知高盛那小子如何了,我一直没看到他,总觉得那小子要出事。” 闻言,井寒心里一沉。 不远处的司马抚剑显然也听到了司马抚剑的话,此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楚云歌发现井寒的神色不对劲,皱眉问:“你见过高盛?” 井寒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相告,“楚兄,对不住,高盛可能已经殒落了。” 楚云歌一听,眉头顿时拧起来。 井寒沉声道:“高盛伏击我,要置我于死地,我不得不还手……” 楚云歌忽然摆摆手,阻止井寒说下去,重重的一叹,道:“之前我就警告过他,他不听,一切后果便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我虽然答应了高家老爷子照拂他一二,但是在此地,也是有心无力,他要杀你,反被你所杀,也是咎由自取,你不必担心我会找你寻仇。” 井寒深深作揖。 楚云歌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他不想两人因为高盛而反目成仇。 两人沉默了一会,楚云歌打破平静,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如今有多少分了?” 井寒看了一下身份牌,道:“八百六十分。” “八百六十分?”楚云歌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 井寒愣愣的问:“怎么了?” 楚云歌沉声道:“你小子到底干掉了多少人?” 井寒哭笑不得,他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楚云歌扭头望向司马抚剑,问道:“你多少?” 司马抚剑没有隐瞒,道:“五百六十。” 楚云歌皱眉道:“我比你多二十,五百八十分,第四关开始后,共有一百八十人参加,按照每击败一人,可以获得二十分计,共有三千六百分,我猜还有两支队伍能通关走到此地,也就是能被我们分配的只有三千二百分,如今我们三个就分掉了两千分,剩下一千二百分……嗯?这样算下来,也不对呀!” “这样算的确不对。”司马抚剑忽然开口,说道,“因为第五关和第六关的分数分配并非是平均的。” 闻言,众人吃惊。 楚云歌忽然看向井寒,眼里有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 众人中,只有司马抚云明白楚云歌的话,点头道:“的确如此。” 其他人则是听的一头雾水。 井寒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第五关和第六关的分数分配应该是与战斗时出力多寡,以及个人修为与对手修为差距有关,而且后者的占分比重更大一些,所以他每次获得的分数都比其他人多,因为他的真实修为只是腾云境中期。 不久后,又来了两支队伍,其中一支是陈流川所在的队伍。 至此,混合试炼结束。 在楚云歌的询问下,陈流川报出分数,只有四百四十分。 于是,井寒的八百六十分无疑成为了此次的最高分。 “如果是按照得分高低排名,井寒岂不是夺得了混合试炼的第一?” “应该是这样了,八百六十分啊,井寒怎么做到的?” “我怀疑他的真实修为可能没有还丹境后期,如果真是那样,他岂不是一直在越阶战斗,太凶猛了吧?” 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震惊井寒的表现。 此时,石屋前出现了阵法通道,白衣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知道,宣布成绩的时刻到了,不由得紧张又期待起来。 白衣青年环视众人,温声道:“首先再次恭喜各位,通过了第四到第六这三关,你们的表现很好,不过,你们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继续参加第七关,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留下,没有念到名字的人,准备被传送离开试炼地。” 闻言,不少人骚动起来。 白衣青年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念到:“井寒、楚云歌、司马抚剑、陈流川、江袭月,你们五人留下。” 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顿时叫嚷起来,纷纷要求白衣青年解释。 然而,他们很快就被传送走,离开了试炼地。 石屋前,只剩下被念到名字的五人。 白衣青年开口道:“恭喜你们五位,成为此次灵山门徒试炼,代表仙桃城的种子试炼者。在混合试炼中,你们五位的分数都超过了四百,获得进入第七关的资格。” 闻言,几人都看向江袭月。 想不到第五个过四百分的人会是她。 白衣青年看向井寒,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对众人道:“现在你们依次进入石屋里领取奖励,井寒你是第一个。” 一番轮流下来,各人都各有收获。 白衣青年道:“接下来你们将进入灵山门徒试炼的最后三关,与前面六关不同,最后三关很特殊,从第七关到第九关,将不再受到天道法则力量约束,你们的对手将是来自其他修真城的试炼者,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三关中,将是八百修真城的试炼者的一次终极较量,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闻言,五人都凝重起来。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楚云歌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五人是代表仙桃城而战?在接下来的三关中,需要抱团合作?” 白衣青年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合作不合作,由你们私下商量,我们不干涉。” 这句话,让五人都皱眉沉吟起来。 白衣青年的话听着有些含糊,但是无非是一个意思,就是不管你们是抱团合作也好,互相残杀也好,只要最后有人代表仙桃城与其他修真城比较分数就可以。 这才是真正残酷血腥的地方。 白衣青年没有理会五人的凝重神色,继续说道:“进入第七关后,你们身上的分数就会归零,单独行动每杀一人得十分,两人以上联手均分十分,满百分过关,现在,你们可以动身了。” 说着,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走入阵法通道,消失不见。 石屋前,五人面面相觑,没有谁动身。 楚云歌沉声道:“我建议抱团合作,你们觉得如何?” 陈流川和司马抚剑相视一眼,没有立即表态。 井寒则没有犹豫,道:“我与楚兄一起。” 江袭月没有说话,看了几人一眼,动身向阵法通道掠去,毫不犹豫闪身走了进去。 见状,楚云歌皱了皱眉。 井寒神色平静,经过第六关的相处,他对江袭月的性情有所了解,独来独往才是她的作风。 “看来,大家的想法不太一样。”司马抚剑笑了笑,走入阵法通道。 陈流川犹豫了一下,目光隐晦地扫过井寒,然后也动身离去。 楚云歌挑了挑眉,道:“一个个自私鬼,各自为战,肯定完蛋!” 井寒笑了笑,道:“楚兄,人各有志,算了,我们也走吧。” 楚云歌点头,他本就爽朗之人,自然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心情,拍着井寒的肩膀,笑道:“走,我们会一会其他修真城的高手去。” 第七十七章 寻母 仙桃城。 城主府中,被阵法力量层层包裹着的阁楼里,欧阳璟和孙胜一脸喜色。 孙胜笑道:“恭喜城主,仙桃城有五人进入第七关。” 欧阳璟是真高兴,眉眼里全是笑意,道:“的确值得庆贺,连我也没有想到啊,此次竟然有五人进入第七关,仙桃城这回长脸了,我回山上也不用受那些人的鸟气了。” 孙胜啧啧称奇道:“不敢相信那个名叫井寒的散修竟然夺得了混合试炼的第一,力压楚云歌、陈流川和司马抚剑三人,次子不简单呐,还有那个江袭月,散修出身,表现却十分出色,若是算上司马抚剑,此次进入第七关的五人中就有三个散修呐,这样的结果,相信能够让仙桃城中的那些世家警醒了。” 欧阳璟冷哼,道:“也该敲一敲那些食古不化,目光短浅之辈的脑袋了。” 孙胜点点头,望向黑暗下来的影幕,好奇道:“不知那五人能够走多远,若是闯入第八关,甚至第九关,那可就真的让仙桃城长脸了。” 欧阳璟摇头,沉声道:“八百修真城的试炼者争锋,想要脱颖而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楚云歌、陈流川和司马抚剑三人若是运气好,或许能够走到第八关,至于井寒和江袭月,两人都没有分神境修为,战力再强也有限,面对真正的分神境强者,必然吃败。” 孙胜颇为认同。 欧阳璟又道:“不过他们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意,如果他们五人都能够在试炼地里活着出来,那就更好,城主府愿意倾力栽培他们。” 闻言,孙胜双目一亮。 此事若如愿,仙桃城将多出五个成就不亚于欧阳璟的强者。 —— 紫阳山。 一座山峰上,有一口大湖,湖心中有亭,亭内有一老一少在对弈。 老人执黑子,落盘后,开口道:“仙桃城那个叫井寒的年轻人,你觉得如何?” 少女捻着一枚白子,悬停在棋盘上,露出思索状,口中却说道:“神秘,不凡。” 话落,白子落。 刹那,棋盘上局势骤变,白子杀气冲天。 老人皱眉,耍赖般伸手一推,拨乱了整盘棋,口中连连说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是你赢,没意思。” 少女对老人的棋品很了解,此时也没生气,很乖巧地收拾起被拨乱的棋盘来。 老人伸了一个懒腰,道:“告诉你师兄,把那年轻人带上山来吧。” 正在收拾棋盘的少女动作一顿,皱眉道:“师父的意思是,要对那井寒破格?” 老人懒洋洋的道:“那小子值得。” 少女一愣,随即点头道:“哦,我知道了,这就告知师兄。” 说着,她手掌一翻,一道金芒一闪而逝。 山下,三千里禁区中,清澈的溪流旁,有白衣青年盘腿而坐。 此时,他猛然睁开眼,探手往面前虚空一抓,摊开手掌后,便看见一道传书飞剑。 “破格?” 他愣了愣,反应跟山上那个棋艺高超的少女如出一辙。 接着他挥手一划,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阵法通道。 他长身而起,迈步而入。 下一刻,便出现在试炼地的第七关中。 在他前方十余丈处,有两人正在疗伤恢复,正是楚云歌和井寒,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惊险十分的战斗。 见到白衣青年出现,两人齐齐露出诧异惊愕神色,不解白衣青年的来意。 白衣青年是一个干脆的人,直接开门见山,道:“井寒,你的试炼到此为止,请跟我走。” 闻言,井寒更加愕然不解。 楚云歌皱眉问:“请问这是何意?” 白衣青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井寒,请你立刻跟我走。” 井寒只好站起来。 楚云歌却突然伸手拦住,盯着白衣青年,沉声道:“还请你把话说清楚,为何井寒的试炼到此为止?否则,我不会允许你随便带走井寒!” 白衣青年神色平静,只是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要抗命?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楚云歌冷哼一声,怡然不惧,道:“不过一战而已!” 井寒急忙劝阻,不想楚云歌与白衣青年闹不愉快,“楚兄,别冲动,我相信这位兄台不会害我的,感谢这一路的照顾,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保重!” 楚云歌皱眉,担心的道:“井寒,先问清楚再走。” 井寒看向白衣青年,神色凝重。 白衣青年忽然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奉命来找你,是有好事,我的师父要破格提你上山,所以,我才说你的试炼到此为止,你已经不用再参加接下来的试炼。” 井寒和楚云歌面面相觑,露出惊喜之色。 楚云歌不敢相信的问:“你的意思是,井寒被你师父相中,不用完成所有试炼,现在就已经是灵山门徒了?” 白衣青年点头,含笑道:“正是如此。” “哈哈哈,太好了。”楚云歌大笑,拍着井寒的肩膀,道:“你小子,运气真好,让我又要眼红了。” 井寒此时也是又惊又喜,这一切太梦幻了,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我可以上紫阳山了?” 这一刻,他盼望得太久了。 白衣青年对井寒的印象很好,温声说道:“是真的,快跟我走吧,我师父可不喜欢人磨蹭,去晚了,怕是要挨训。” 楚云歌急忙推了推井寒,道:“快走快走,别耽误事。” 井寒也不再犹豫,急忙走向白衣青年。 楚云歌看着两人缓缓走入阵法通道,大喊道:“井寒,咱们山上再相见!” 这是他的自信,他有信心通过最后三关的试炼。 凭自己的实力,成为灵山门徒。 —— 井寒跟着白衣青年走出阵法通道,便乘坐飞舟上山。 看着灵山俊峰,井寒不由得感概,“紫阳山,我终于来了。” 白衣青年听出井寒声音里的唏嘘,以为井寒是在感慨灵山门徒试炼的惊险与艰难,不由得笑道:“以你的修为,能够走到第七关,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已经是前无古人的了。” 井寒心中微惊,沉声问:“你能看出我的真实修为?” 白衣青年笑而不语。 井寒苦笑,对方肯定是有手段窥探到自己的真实修为,才会出此言,便道:“在下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说着,便散去神隐,不再隐藏气息。 “腾云境中期?”白衣青年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愕然,道:“我只知道你并非表现出来的还丹境后期修为,没想到你的真实修为比我想象中还要惊人。” 闻言,井寒愣了愣。 原来此人并没有窥探到自己的真实修为。 不过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便作揖,问道:“还未请教师兄尊姓大名?” 白衣青年道:“我叫唐三,是藏剑峰的弟子。” 井寒吃惊,想起燕念薇跟他说过的紫阳山七脉的首座,急忙道:“敢问唐师兄的师父是不是藏剑峰的首座观潮生前辈?” 唐三傲然点头道:“正是。” 井寒心中掀起波澜,燕念薇说观潮生在紫阳山七脉首座修为和实力都能排入前三甲,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会注意到他,还亲口点名把他破格晋升为灵山门徒,这是何等大气运和荣耀。 约莫一炷香时间,飞舟就到了藏剑峰,降落在那口大湖旁。 湖心亭内的那一老一少已经离开,出现在湖畔一座农家小院里,当井寒跟随唐三走进小院时,看到一个老人正蹲在篱笆下喂鸡,厨房里,有少女在灶台旁忙碌,茅草屋顶上,烟囱口处,炊烟袅袅。 若非此处是紫阳山的藏剑峰,井寒都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一座普通人家的农户小院。 此时,唐三恭敬对喂鸡的老人行礼,道:“师父,井寒带到了。” 井寒见到老人的那一刻,虽然早有所猜测,但是此时仍然免不得心中震撼,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正是藏剑峰首座,观潮生! 他急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晚辈井寒,拜见前辈!” 老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抬手对唐三挥了挥,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帮你师妹做饭!” 唐三敬畏诺诺,小跑着奔向厨房,留下不知所措的井寒。 幸好老人没有让井寒深陷尴尬境地,招了招手,问道:“会喂鸡吗?” 井寒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点头道:“会。” 说着就蹲下去,伸手抓起拌好的鸡食,动作娴熟的喂起鸡来。 老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看向井寒的目光缓缓温和下来,开口问道:“以前干过这些活计?” 井寒恭谨道:“未修道前,随娘亲生活,那时家中就养了两只老母鸡,娘亲身体不好,我在读书之余,便学着干些生活琐碎活计,长久下来,便各种活计都多少会点。” 老人哦了一声,好奇道:“原来是读书人,读书人有曰,父母在不远游,你何以至此?” 井寒浑身一颤,心中一阵堵慌,声音骤然沙哑下来,道:“我来此,为寻母!” 第七十八章 孤坟 云海峰,紫阳山七脉之一。 峰脚下,背山面溪的草地里,有一座半新半旧的孤坟。 坟前匍匐一人,哭声如弃婴。 历经千辛,饱受磨难,数度生死徘徊,最终见到的却是这么一座孤坟。 心如刀割。 巨殇如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失至亲的痛苦,简直比天高,比海阔。 风声呼呼,如哭如泣。 坟前,白发青年唤娘声不止。 溪畔,两男一女静立无言。 棋艺高超的少女眼里神色复杂,她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养育成人,师父对她而言,亦父亦母,如果哪天师父出了事,她是否也会如此伤心欲绝?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号啕大哭得像个小孩,无助绝望得惹人心生怜悯,想必是真的到了伤心处。 唐三重重的一叹,看向身旁的一个矮胖中年人,道:“刘堂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矮胖中年人,正是井寒苦苦寻找的刘姓胖子。 此人的身份,是紫阳山云海峰外门守戒堂的堂主,名为刘七律。 刘七律敬畏地对唐三行了一礼,道:“唐师兄喊我刘七律便可,此事说来也话长,约莫是两年前,我下山访友,路过一座凡人的城镇,偶遇此子,被此子身上的妖气所惊,便尾随一探究竟,于是目睹了此子被妖物附身,干了杀人挖心之事,虽说被杀的人也有取死之道,但我当时生怕那妖物继续作祟,便出手擒杀,孰料那妖物不简单,有还丹境后期修为,我一时不察,被其逃走,此子也被那妖物带走,在追逐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老妇,那老妇已经被妖物摄魂,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我见追妖无望,又对老妇生出怜悯心,便把她带回了山上,虽然我全力救助,但无奈不懂阴魂鬼道,有心无力,那老妇在回光返照之时,念念不忘亲生骨肉,我见其可怜,便将其安葬在此,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了。” 棋艺高超的少女名叫沐雁声,此时喃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孝子心。” 唐三轻叹,声音低沉道:“井寒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被妖物掳走时,便已经吓死,哪里还有勇气和毅力想方设法逃出妖山,历经千辛万苦,不远数十万里到此寻母。我唐三,自叹不如。” 沐雁声和唐三一样,都已经知道了井寒的经历,此时也点头不语。 井寒经历的惊险,太过震撼人心,太过惊心动魄。 即便是一个分神境强者,也未必能坚持下来,而井寒仅仅是一个腾云境中期。虽说期间有很多逆天运气和非凡际遇,但井寒所表现出来的勇毅、坚强、不屈的无畏精神,的确足以让无数人自叹不如。 刘七律不知道井寒的过往经历,只知道井寒是此次灵山门徒试炼的试炼者,此时已经被破格晋升为灵山门徒,得到了藏剑峰首座观潮生的青睐,这等荣耀,足以让他艳羡不已,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来,井寒的非凡潜力。 他看了一眼孤坟前的白发身影,低声道:“大悲伤身损神,是否要去劝劝?” 沐雁声眉头微皱,淡淡的道:“你若有事,走便是了。” 刘七律面色一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沐师姐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井寒而已。” 他年纪比唐三和沐雁声都要大,无奈修为比两人低,只能喊两人师兄师姐。 再加上沐雁声与观潮生的关系,他更加得罪不得。 沐雁声显然不怎么看刘七律顺眼,哼了一声。 刘七律心里一沉,暗骂自己嘴笨,得罪了沐雁声,他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沐雁声虽然是藏剑峰的弟子,但是名头却响亮整座紫阳山,七脉之中都有她的爱慕者和追随者,一旦让那些人知道他刘七律让她不高兴,只怕他那个云海峰外门守戒堂堂主的肥职就保不住了。 可偏偏此时他不敢多说一句,生怕火上浇油。 唐三见状,急忙救场,道:“刘七律,你先回去吧,有我和师妹在这里看着井寒就可以了。” 刘七律如蒙大赦,对唐三投去感激涕淋的目光,告退离去。 唐三看着刘七律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回头对沐雁声笑道:“看你把他给吓得。” 沐雁声哼道:“谁让他说话扫兴。” 唐三看向哭坟的白发青年,轻叹一声,道:“其实刘七律也没说错,大悲伤身损神,希望井寒能节哀顺变,渡过难关吧。” 沐雁声眯了眯眼,声音不高,但是充满信心,道:“他会的。” 唐三点头道:“大风大浪都渡过了,井寒不是心志脆弱的人。” 沐雁声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 唐三皱眉,正要问沐雁声是指什么,却感受到一股强烈无比的戾气冲天而起,不由得吃惊,扭头望向哭坟的白发青年。 沐雁声忽然拉着唐三就跑。 唐三急忙问:“跑什么呀?井寒这时候最需要人陪伴,要是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那可就麻烦了。” 沐雁声回头瞪他,“愚蠢!” 唐三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你什么意思?” 沐雁声不耐烦的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唐三摁抐着性子,耐心等来会,便听到阵阵嘶吼从背后传来,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宛如受伤的野兽,却又透着让人心痛的凄凉和悲伤。 “唉……” 此时他除了一声叹气,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绪了。 —— 三日后的一个早晨。 湖畔茅屋小院。 沐雁声在厨房里忙碌,老人在篱墙下喂鸡,唐三不在。 井寒从外面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哪里有妖? 老人抬起头,看着这个原本白发苍苍,在数日之间仿佛更加苍老的青年,问道:“你要去杀妖?” 井寒一言不发,但是目光如炬。 老人明白了,但是却招了招手,道:“过来帮我喂鸡。” 井寒站立不动。 老人也不生气,低头看向吞着鸡食的几只鸡,道:“如果你觉得杀妖可以泄愤,应该去找白倩,杀了她报仇,只是,你杀得了她吗?” 井寒默然不语。 沐雁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井寒道:“这几日,我特意帮你打听了一下,白倩在一年前就进了天罡战场,修为已经突破到分神境初期,其实力,比你在试炼地里遇到的司马抚剑还要强。” 井寒紧抿着嘴,眼里的炽盛光芒缓缓减弱。 他迈步,走到老人面前,抓起鸡食,喂鸡。 老人语重心长的道:“我辈修士,顺心意没错,所以老夫不反对你去杀妖复仇,只是你如今是老夫破格晋升上来的紫阳山的灵山门徒,老夫不想看着你去白白送死,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不想让你玷污了紫阳山的威名。每一个灵山门徒,都可能是灵山守护,代表的是一座灵山,老夫今日这番话,或许自私,但是希望你明白,灵山门徒这个身份所应该恪守的东西是什么。” “你或许要说,连娘亲都保护不了,何以去守护一座灵山。偏偏这正是老夫要跟你说的,读书人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家国事小,那么我辈修士,便是以护佑苍生为己任,一灵山一洞天的存亡绝续尚且事小,何况个人恩怨仇恨?” “你既是读书人,便应该清楚,战争之下无家园,如今你对白倩的仇恨,便可以看成是人族与妖族的战争,试问天底下,与你一样被妖族残害的人有几多?伤痛不应该只是让我们仇恨,还应该让我们铭记,并且以此为动力,自强不息。” “你一路走来,应该见到了修真界的残酷,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有话语权,才有活下去的资格,才能向一切不公讨还公道。” 闻言,井寒久久沉默不语。 他的确是因为娘亲的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实力,别说去杀白倩,连天罡战场都没有资格进入。 变强,才是他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老人察觉到井寒身上的变化,眼里露出欣慰之色,道:“灵山门徒试炼今日就会有结果,到时你就可以跟其他人一起,开始灵山门徒的修行,以你的天赋,老夫相信你很快就会成长起来,等你拥有了真正能够独挡一方的实力,你做任何决定,都不会有人阻拦你。” 井寒深深呼吸,被怒火充斥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在心。” 老人点头道:“你能有觉悟,老夫很欣慰,老夫是真心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天地大变。” 井寒心里一动,想到了三界山开启。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残酷吧。 面对妖族和魔族的入侵,又会有多少家园被毁,又会有多少骨肉分离,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呢。 不多时,饭菜香四溢。 沐雁声不仅棋艺高超,厨艺也是一流,真想不明白,像她这样修为高深的修士,竟然会对普通人的活计如此乐此不疲,而且还能做到精通,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三人围坐在小院里,吃着喷香的饭菜,宛如寻常人家。 第七十九章 半年 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终年弥漫着潮湿毒瘴的森林中,两条身影正在比人高的蒿草丛中艰难前行。 走在前头开路的是一个黑衣人,长发乱糟糟,披在一张惨白的鬼脸上,自带瘆人的惊悚气息。他手里握着一把黑镰刀,正不断射出黑色圆弧般的刀芒,斩向挡在面前的高大蒿草,这些高大蒿草是一种妖草,又硬又韧,往往需要两三道刀芒才能斩断一根。 黑衣人虽然修为不弱,但是也经不起长久的消耗,每走一段就需要停下来恢复消耗。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老道人就总会絮絮叨叨,啰嗦个不停,要么是抱怨环境恶劣,要么是埋怨妖草斩不完,更多的时候是跟背上的光头小破孩吵嘴。 如果井寒在此,一定认出这三个家伙,正是巫妖牧野鸪、神棍老道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石破天。 此时,神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力度很猛,差点把趴在他背上熟睡得正香的光头小破孩震了下来,嘴上骂骂咧咧,“不走了不走了,他娘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自从进了这鬼地方,已经走了两年,两年呐,足足七百多个日夜,还是没有个尽头,还走个屁啊,干脆杀了老夫得了,一死百了无忧愁,也免得继续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受苦受难,说不定老夫死后能见到道祖,随道祖驾鹤西去,得道升天呢。” 从睡梦中惊醒的光头小破孩从神算子的背上滑下来,揉着眼睛,一脸嫌弃的道:“这样的话,你每日都说几遍,两年来你都说了一万多遍了。” 神算子抬手就打,骂道:“抽不死你这小王八蛋,站着说话不腰疼,两年来老夫日夜背着你,把老夫的腰都快压断了,你丁点苦不吃,成天就知道睡睡睡,看看老夫,被你折磨得苍老成什么样了,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光头小破孩瞪起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盯着神算子的老脸看,认真道:“没什么变化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丑!” 啪啪啪! 话音未落,他的光头就挨了三巴掌。 神算子恼羞成怒,“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光头小破孩抱头躲蹿到牧野鸪身边,指着神算子顶嘴道:“我要是狼,早把你吃了。” 神算子瞪眼,怒骂:“还敢提吃,两年里,每次打到猎物,你都吃掉大半,老夫若不是手快,连残羹剩汁都吃不到,瞧瞧你,吃下那么多,全都当屎尿屁了,一点肉不长,个头还是跟两年前一个样,你就是浪费食物的鬼!贪吃鬼!” 光头小破孩扯了扯肚皮,又摸了摸光头,一本正经的道:“有长肉啊,有长个啊,老头子你瞎了。” 又回头去问牧野鸪,要求给他作证。 牧野鸪面无表情的点头,却惜字如金:“长了。” 神算子气到七窍生烟,却不敢跟牧野鸪发作,只好找光头小破孩的晦气。 光头小破孩知道神算子怕牧野鸪,就蹭蹭蹭爬到牧野鸪背上,朝神算子挤眉弄眼挑衅。 牧野鸪也不生气,任由光头小破孩在自己背上睡觉,而且还很享受这样的亲近。 神算子又震惊又担心,每当光头小破孩趴在牧野鸪背上睡觉,牧野鸪恢复消耗的速度都特别快,若非两年来,牧野鸪对他们都保护有加,不曾显露出半点不耐和敌意,他早就带着光头小破孩逃走了。 半个时辰后,牧野鸪恢复巅峰。 他把熟睡的光头小破孩从背上拉下来,交到神算子手中,站起来望着不见天日的森林,道:“不用多久,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闻言,神算子大喜,手脚麻利的跳起来,问道:“那是还要多久?几日?” 牧野鸪摇头,道:“长则半年,短则三月。” 神算子一听,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仿佛吃了死蛤蟆一样,老脸拉下来,阴沉的跟下雨天的乌云,“你干脆说一年内得了。” 牧野鸪没跟神算子计较,挥动手里的黑色镰刀,开路前行。 神算子有气无处撒,跟在后面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会飞吗?带着老夫直接飞出去不更快,何必跟着老夫在这受苦受难。” 牧野鸪头也不回,道:“离地一丈,死亡禁区!” 闻言,神算子的脸瞬间苍白,下意识的矮身低头,嘀咕道:“这么厉害?不会是诓骗老夫的吧……” —— 仙桃城。 燕家府邸。 校武场上,两个少年正在武斗。 一个身穿燕家弟子服饰,从显露出来的真气波动,可以看出是刚入修真门槛,凤初境初期修为。 一个身穿麻布粗衣,身材健壮,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身上没有丝毫真气波动,走的是蛮力一般的手脚功夫。 燕家弟子出手,招式华丽,真气虽弱,但声势不俗,引得场下一众观展者纷纷喝彩。 黝黑少年神色自若,面带苦行者的坚韧,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拳掌间藏有大劲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将带着狂风暴雨的威猛气势,打得燕家弟子节节败退。 那燕家弟子恼羞成怒,狰狞着脸面要跟黝黑少年拼命,结果被黝黑少年三拳两掌就击退,直接摔到场外。 一众观战者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那燕家弟子自觉丢脸,指着黝黑少年大叫道:“余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暗算我!” 黝黑少年本是憨厚老实之人,哪里懂得这种颠倒是非,厚颜无耻的行径,闻言便把双眉拧起来,沉声道:“燕武,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暗算你!” 那燕家弟子冷哼,道:“还敢狡辩!你倒是说说,你用的是哪种道法?” 黝黑少年本就不善言辞,加上师父也没跟他说过,他练的是什么道法,此时便一时哑口无言。 那燕家弟子见状,心中大喜,暗道果然,于是便眯起双眼,寒声道:“说不出来了吧,你分明就是用歪门邪道暗算了我,我们燕家有规定,谁若不遵守校武场上的规矩,轻者罚八十大棍,重者废掉修为,驱逐出家门。你不是燕家人,便罚你八十大棍!” 黝黑少年面色阴沉,他为人憨厚老实,不代表傻,此时看出来那燕武是故意陷害自己的,心中顿时来气,一跃上前,到了燕武面前,一拳击出。 虽然愤怒出手,但是他仍然很理智,关键时刻收回了八成的劲道,否则,这一拳足以要了燕武的小命。 砰的一声,燕武惨叫一声,倒飞着摔落校武场。 燕武脸上浮现两抹不健康的红晕,捂着胸口指着黝黑少年道:“你竟然偷袭我!” 说着,便是喷出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周围观战凑热闹的都是与燕武同龄的燕家弟子,此时见到燕武吐血不省人事,以为出了人命,都吓坏了,大叫着奔走相告。 黝黑少年也紧张起来,如果出了人命,就会连累到对师父有恩的燕姑娘,这与他答应师父的话不对。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数道人影掠来,是燕家的高手。 黝黑少年见状,便是慌了手脚,急忙喊道:“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 一声冷哼,从天而降,挟着山岳般的威力,要将黝黑少年镇杀。 这是神识攻击。 黝黑少年走的本不是元神真气的大道,识海空荡,与普通人无二,此时哪里受得了,当即就闷哼,七孔流血。 正当他感觉脑袋要裂开时,发现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消失无踪。 下一息,便有香风扑鼻而来。 “燕姑娘!” 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燕念薇的身影。 燕念薇看着少年的惨状,柳眉顿时皱起来,回头看着落在校武场上的一个紫衣青年,凤眼寒霜,冷冷的道:“燕河,你竟然对一个小辈下如此重手,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必定在此向你讨教!” 紫衣青年燕河脸色微冷,轻蔑地扫了一眼黝黑少年,皱眉道:“一个蝼蚁,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跟我如此大动肝火?再说了,这个蝼蚁打伤了我们燕家的人,我不当场杀了他算客气了。” “闭嘴!”燕念薇怒斥,寒声道:“余丰是我朋友的弟子,不许你侮辱他,立刻向他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紫衣青年冷哼,道:“要我燕河给一个蝼蚁道歉?不可能!能教出这样废物的弟子,你那朋友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不是我说你,燕念薇,你好歹是燕家的嫡系血脉,不要到外面随便结交狐朋狗友,那样会堕了我们燕家的威名!” 燕念薇压抑着怒火,寒声道:“余丰的师父,是井寒!” “什么废……”紫衣青年正要嗤之以鼻,却猛然瞪大眼睛,失声叫道:“井寒?哪个井寒?” 燕念薇冷冷的道:“就是半年前,参加灵山门徒试炼,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第七关,又被破格晋升为灵山门徒的那个井寒!” “什么!”紫衣青年大惊失色,脸上再无傲色,颤声道:“这……这不可能!” 半年前,灵山门徒试炼如火如荼,井寒之名也在一夜间传遍仙桃城。 不过,不管是“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第七关”,还是“破格晋升为灵山门徒”,这些都不是最让他震惊甚至惧怕的,而是这半年来,从紫阳山上传下来的一个消息:四十名灵山门徒一同进入幻影洞府开始灵山门徒修行,一个月内三十九人相继出来,唯有井寒一人坚持至今,成为了千年来第一个在洞府内修行半年之久的人。 幻影洞府是紫阳山最神秘的禁地,只对灵山门徒和天赋极高且对灵山有贡献的内门真传弟子开放。据说里面是一个独立的特别空间,不仅有各种机遇、强大传承,而且时间流速很快,外面一日,里面便是一月,当然,除了这些逆天好处外,也存在无法想象的危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其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对元神和识海的绞杀力量,所以在里面越能坚持时间长,天赋和潜力越大。 如今,井寒已经在幻影洞府里坚持了半年之久,仍然没有出来,此事已经震动了整个紫阳山,甚至传遍了整个西河洲。 井寒之名,如雷贯耳! 如今,他竟然要杀井寒的弟子,他要疯了! 就在他心中惊恐万状时,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都说幻影洞府里极其危险,半年没动静,说不定是死在里面了呢。” 紫衣青年一听,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大声叫道:“对对对,说不定那井寒死在幻影洞府里了呢!” 话才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急忙回头,顿时看到一张面色极其难看的脸。 “家主……” 第八十章 黑棺 当外界沸沸扬扬猜测井寒会在幻影洞府里坚持多久时,井寒却悄然出关,并且仅待了一日,便下山远行。 此事除了紫阳山少数高层人物,其他人毫不知情。 与井寒一同下山的,还有沐雁声,两人此番下山,是有任务在身。 数日后,两人到了神女城。 神女城是西河洲八百修真城之一,也是距离紫阳山最远的修真城,位于西河洲最东面。 城名的由来,与一个古老传说有关。 传说在古神时代,有一对年轻的古神夫妻路过此地时,遭遇强敌,丈夫为了保护有身孕的妻子,以秘术使其陷入沉睡,藏于城中,然后只身赴战,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葬身洪荒大山中。 妻子醒来后,得知实情,悲痛欲绝,但是为了腹中的骨肉,只能强忍悲痛,苟活下去。她没日没夜心念亡夫,便立于城头,朝着亡夫殒落的地方眺望,一直到她诞下神胎,把神胎寄托给族人收养,才只身一人杀入仇人的部族,最终也是香消玉损。 世人被这对古神夫妻的爱情所感动,便将城池命名为神女城,以纪念那对古神夫妻。 “那位古神丈夫殒落的地方,叫做葬神荒,是一座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大荒,存在时间比古神时代还要久远,里面的天道法则力量十分古怪奇异,与外界格格不入,所以至今仍然存在着上古时期的荒兽,无数年来,不计其数的强者想要进去里面一探究竟,妄图寻获上古的秘密,但无一例外,全都毫无所获,甚至走不到葬神荒的中部,只能在外围活动。” 说话的是茶馆里的奉茶博士,井寒大赏了他五灵石,向他打听神女城的历史典故。 此时,井寒问道:“为何走不到葬神荒的中部?” 奉茶博士笑了笑,完全把井寒和沐雁声当成了初次行走江湖,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小姐,兴致勃勃的道:“当然是因为危险啊,葬神荒里存在着上古时期的荒兽,那些畜生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据说曾有一位圣婴境的大能在外围与中部的交界处撞见了一头,结果也是不战而逃,还差点丢掉了性命,可想而知真正的中部,得有多危险。” “连圣婴境大能都不敌,看来那些荒兽真了不得,怪不得无数年来,都无人知晓葬神荒的秘密。”井寒点了点头,呷了一口茶,又好奇的问道:“进城的时候,我听到不少人在谈论,似乎不久前,葬神荒里有古怪?” 奉茶博士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有些紧张地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公子可想听实话?” 井寒眉头一挑,与沐雁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也学着奉茶博士的神态,压低了声音,沉声问道:“还请指点迷津。” 说着,又取出五灵石,放到奉茶博士面前。 奉茶博士见到灵石,顿时双目一亮,迅速收起来,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有所不知,葬神荒里不止是有古怪,而是出了大问题。不瞒公子和小姐,小的有一位堂亲,正巧在城主府里当值,伺候的可都是大人物,两日前他偶然听见两位大人物的对话,才知道葬神荒里已经变了天。” 不知是有意吊人好奇心,还是要缓口气,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沐雁声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不满之色。 井寒却毫不在意,平静地呷了一口茶,含笑看着奉茶博士。 奉茶博士见状,明白自己又些贪了,可能引起了井寒的不快,便佯装缓了一口气,再次说道:“小的听那位堂亲说,那两位大人物在谈论里提到,葬神荒里可能有异宝出世,可能藏着上古的秘密,还提到了小世界、结界、祖地之类的,那位堂亲胆小,当时也听不全,小的也说不太清楚,总之,葬神荒里应该是出现了宝物,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动身进入葬神荒了。” 井寒与沐雁声对视了一眼,便屏退了奉茶博士。 “你有何想法?”井寒看向沐雁声。 “此人的话不似有假。”沐雁声皱眉沉吟,道:“根据那位张晓风师兄出事前,发出的最后一封密报里面的内容,神女城的城主府的确隐瞒了葬神荒变故的真相,能够让人变节的东西,肯定是价值连城,而上古的秘密,便是这样的东西。” 井寒点头,表示认同。 他和沐雁声此次下山的任务,便是来神女城调查张晓风出事的原因。张晓风是藏剑峰的内门弟子,一年前被派到神女城当巡守,却在一个月前出事,最后发出的一封密报里提到葬神荒变故,神女城城主变节。 正因如此,观潮生才秘密派遣井寒和沐雁声下山。 此时,井寒思索着道:“我们应该先从张晓风师兄身上入手,他肯定是知道了真相,才被人灭口的,或许,我们应该去一探城主府。” 沐雁声却摇头道:“城主府不能去,危险太大,师父也交代过了,没有足够的证据与把握前,先不要跟城主严宽正面交锋,我知道张晓风师兄在城中的另一个住处。” 于是,两人准备离开茶馆。 刚走出包厢,还没下楼,井寒就眉头一皱,探头到窗边,往街上看去。 沐雁声发现不对劲,神识传音,问道:“怎么了?” 井寒传音回答:“街上那两个黑袍人,是两个魔人!” 魔人是人族修炼了魔族功法的一类修真者,比如井寒在鹿神山庄遇到的左丘武烈。 沐雁声面色微沉,询问井寒是否需要跟踪。 井寒摇了摇头,传音道:“先别管他们,我们先去张晓风师兄在城中的住处。” 沐雁声闻言,便没有再多想。 下山前,她师父就叮嘱过,一切事情由井寒做主,她只需从旁协助便可。 两人下了楼,离开茶馆,便往城西走去。 一路穿街过巷,最后了一排僻静的房子前。 这里的房子显然已经荒废许久,屋瓦破败,门窗蒙尘,四周围长满了杂草。 井寒看向沐雁声,眼里有询问之意,张晓风出事才一个月,此地怎么变得如此破败荒芜?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沐雁声很肯定的道:“就是这里,没错。” 井寒散出神识,在他眼里,他的神识仿佛金色的真丝绸缎,往四周铺展过去,犹如华丽高贵的地毯。 刹那间,以那排房子为中心,方圆十丈的所有东西,包括尘粒都一一落入他眼里。 所有的东西,无所遁形。 顿时,他看到了房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死气,每一间房子里,都有一口黑棺,不知材质,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禁制,挡住了他的神识。 沐雁声也发现了房子里的诡异,沉声道:“七口黑棺!” 井寒提醒道:“小心点。” 话音未落,第一间房子里就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 那个声音来自那口黑棺,仿佛有活物在里面撞击棺盖。 沐雁声面色微变,那种撞击的声音竟然影响到她的心跳,仿佛有人在她的胸口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井寒冷哼,一指点出,指尖射出一道光芒,破门而入,落在那口黑棺上,顿时引动了上面的禁制,却没能破坏到黑棺分毫。 井寒见状,神色不变,再次一指点出,这一次指尖射出的光芒比先前凌厉了十倍不止,咚的一声,黑棺上的禁制全部爆发,腾起一片猩红光芒,直接冲出房子,向井寒和沐雁声卷去。 井寒一步上前,举掌虚按。 砰的一声,那片卷来的猩红光芒仿佛被一座山砸中,骤然陷入地面,消失不见。 井寒没有迟疑,左脚抬起,隔空往房子蹬去。 轰隆! 整排房子轰然倒塌,瞬间被夷为平地。 唰唰唰! 废墟中飞出七道黑影,正是那七口黑棺,齐刷刷的落下来,把井寒和沐雁声包围住。 哐铛一声,一口黑棺的棺盖忽然弹开,砸向井寒,被井寒一拳轰飞。 哒~ 黑棺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散发着狂魔般的气息,二话不说,五指成爪,猛然探出,隔空抓向井寒的天灵盖。 瞬间,井寒的头顶风云变幻,一阵阵黑气迅速凝聚,化作一张大口,凶猛咬下。 井寒双手捧莲,迅速往上一顶,轰隆一声,他头顶的虚空猛震,金色的真气如江水一样,从两只手掌中喷出,竟是化作了龙形,吟啸着咬碎了那一张大口,然后龙尾一摆,冲向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 嘭的一声巨响,金色的龙形炸开,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发出闷哼,重重的的撞入黑棺里,连带着黑棺一同倒飞出去数丈远,深陷入泥土里。 低吼声中,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从黑棺里掠出,悬在空中,指着井寒沉声道:“你是何人?” 井寒没有答话,双手虚抱阴阳,两掌之间缓缓出现一个太极图,阴阳鱼飞快旋转,散发着惊人的气息。 随着他双手往前一推,那个太极图便骤然变成七个,分别掠向空中的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以及那六口为没有动静的黑棺。 第八十一章 镇杀 六口黑棺的棺盖齐齐弹开,挟着禁制的力量挡下太极图,发出一连串的巨响,紧接着棺中分别掠出一道人影来,身上皆散发着狂魔般的强大气息,而且脸上一致覆盖着诡异黑气,连神识都无法透过。 但是沐雁声却眉头微动,盯着最右边的那道人影,感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忽然动身,朝那人掠去。 那人豁然抬头,被诡异黑气覆盖着的脸上陡然亮起两盏红芒,仿佛恶魔的眼睛。 吼! 此人发出一声咆哮,像是野兽一般,下一息,身上散出强悍无比的血气,仿佛燃烧的火焰。 沐雁声目光灼灼,右手结印,往前一按,刹那,她面前就出现了一片亮光,仿佛中天的烈日。 那人似乎不懂得修真手段,直接就以双手抓去,撕拉一声,竟然抓碎了那一片亮光。 沐雁声面色微变,左手轻飘飘拍出,掌心中却蕴藏着翻江的力量。 嘭的一声,她的左掌拍在那人的胸膛上,光华四射,顿时将那人震退,那人的胸膛甚至凹陷下去一片,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偏偏没有鲜血飞溅。 正常人受到如此重创,肯定会影响很大,但是那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咆哮着冲回来。 沐雁声皱眉,手上寒光一闪,激射出去,钉入那人的身体里,从后面穿透出去。 依然不见鲜血! 那人仿佛没有知觉,眨眼间就冲到了沐雁声跟前,双拳齐出,竟然引起破空声,砸向沐雁声的脑袋。 沐雁声身上腾起青光,身体颤了颤,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横移到了丈余外,险而又险的躲开那人的攻击。 那人扭头,盯着沐雁声,脚下正要发力,忽然,整个身体僵住。 下一瞬,一道剑芒从他脚下掠起,没入他的身体里,将他绞杀成碎片。 咻的一声,那道剑芒落入沐雁声的手里,隐匿不见。 她看着满地尸体碎片,却不见丝毫血迹,眉头更加紧锁起来,沉声道:“元神傀儡!” 原来,七口黑棺,有六个元神傀儡,只有第一口黑棺里的是活人。 然后,她抬头看向空中,那里的战况激烈。 井寒以一敌六! 她正要动身前去支援,却听到了井寒的神识传音:“外面来了两个魔人,你出去拦住他们,这里交给我就行。” 这一路走来,她对井寒的决定从没有过怀疑。 于是,她毫不犹豫转身向外面掠去。 见状,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对井寒冷笑道:“你太自负了,如果你让那个女娃子帮忙,我要解决你们,多少要耗费一些功夫,如今,杀你如屠猪狗!” 话音落下,他与那五个元神傀儡出手更加迅猛。 井寒从容不迫,双手捏印,脚踏七星,整个人仿佛化身天神,每踏出一步,虚空中都发出沉闷响声,一印摁出,九天之上降神雷,噼啪声撕裂云霄,轰隆声中,一个元神傀儡被击中,从空中跌落,砸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身上不断有雷弧游走。 “法印御雷!”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惊呼,声音中带着恐惧,“你……你修炼了天象功!” 井寒一声不吭,一步一印,一雷一杀。 五步落下,那五个元神傀儡全都被击落。 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惊怒交加,一声大吼,两条衣袖中分别射出一道红芒,一道化刀,一道化剑,掠向井寒。 井寒双目微眯,这两道红芒不一般。 他没有继续踏出最后两步,而是探手一握,断剑握在手中,奋力往前一斩。 铛铛两声,那一刀一剑被他斩灭,但是他也被震退,从空中落下来。 “去死吧!” 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忽然猛拍额头,天灵盖上射出一团血光,里面裹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那婴儿面目狰狞,似鬼又似魅,咯咯笑着冲向井寒,奔跑的时候,两只小脚竟然蹬裂了虚空。 井寒微惊,这个怪婴是对方以法术凝练出来的神婴,类似于圣婴境的神婴,但是与圣婴境的神婴又有天壤之别。 他收起断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迅速一点眉心。 嗡的一声,他的眉心处射出一道金光,落在怪婴身上。 怪婴顿时大叫,被金光触及的地方燃烧起来,想甩却甩不掉,眨眼间就全身冒火。 “不!”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惨叫,怪婴重创,他首当其冲,识海崩塌,额头裂开,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要将他的头颅从中间劈开。 井寒再度手捏法印,朝着全身冒火的怪婴拍下。 噼啪一声,一条雷龙从天而降,打在怪婴身上,顿时将其击成飞灰。 咔咔! 那个狂魔般的高大身影惨叫声戛然而止,头颅从中间破开,一道残魂从里面掠出,就要远遁。 井寒冷哼,缚神术镇落,将那道残魂抓了回来。 “道友,饶命!”那道残魂惊恐万状,连连求饶。 井寒沉声喝问:“你到底是何人?从实招来!” 那道残魂急忙交代:“我叫赵元,是一个散修。” 井寒冷冷的道:“看来你想灰飞烟灭!你既是散修,那么这六个元神傀儡从何处得来?又为何在此修炼鬼道之术?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只好搜魂了!” “不~”那道残魂的惊叫声还未落下,就被井寒的元神侵入绞杀。 通过搜魂,井寒得知赵元的确是一个散修,在葬神荒寻宝时,他误闯一个空间裂缝,进入了一个即将崩塌的小世界,得到了不少机缘,鬼道之术和炼制元神傀儡的方法正是在那里面得到的。 因为怕死,赵元没有深入那个小世界,而是逃了出来,并且将小世界的秘密卖给了神女城的城主严宽。严宽不仅答应了赵元提出的所有条件,还将其招纳到麾下,为其效力,专门暗杀严宽不喜欢的人。 而张晓风,便是被赵元与严宽的一众爪牙所杀。 “张晓风师兄也被炼制成了元神傀儡?”井寒忽然一怔。 他想起被沐雁声杀死的那个元神傀儡,不敢相信那就是张晓风! 就在此时,沐雁声从外面掠进来,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井寒吃了一惊,急忙迎上去,担心地问:“你受伤了?” 沐雁声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坦言身上的血是外面那两个魔人的。 闻言,井寒才放下心来,问道:“那两个魔人如何了?” 沐雁声皱眉道:“被我重创,却跑掉了,他们的修为不弱,不过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 “都是鹿神山庄的人,一个叫左丘泽,一个叫左丘柏瑛!” 井寒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轻轻一叹。 沐雁声心细如发,狐疑的道:“你认识那两人?而且早就知道外面来的是那两人?” 井寒点点头,道:“你还记得在茶馆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那两个魔人吗?当时我就认出了他们,两年前,我在来紫阳山的路上,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我也去过鹿神山庄,还差点死在了那里。” 想了想,他又道:“也是在那里,我跟几位朋友分开了,至今仍然没有他们的音讯。” 沐雁声沉声道:“鹿神山庄也是在两年前被灭的,出手的正是我们紫阳山。” “什么?”井寒震惊,皱眉问:“鹿神山庄与紫阳山还有关系?” 沐雁声点头道:“你两年前去过鹿神山庄,应该知道鹿神山庄的变故,也应该见过了左丘武烈吧,其实,左丘武烈本来是紫阳山的内门弟子,他的师父,是正阳峰首座风满楼!” 井寒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左丘武烈出身紫阳山,这个消息的确让他吃惊。 听到风满楼这个名字,他忽然想起了风城珏,当初没参加灵山门徒试炼时,他曾拜托燕念薇打听风城珏的下落,想让风城珏帮忙,带他上山。后来上山就一直没有机会去找风城珏,此时想起,便暗暗记住,等回了紫阳山,一定要去找风城珏好好叙旧。 此时,沐雁声道:“左丘武烈的事迟些再说,眼下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 井寒点头,左丘泽和左丘柏瑛出现在此地,不知是否与神女城的城主严宽有关系,如今两人从沐雁声手上逃走,很有可能引来城主府的强者。 临走前,沐雁声收走了地上的一堆尸体碎片。 井寒恍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元神傀儡是谁。” 沐雁声的神色微微黯然,道:“藏剑峰的弟子,因为某些原因,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气息,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元神傀儡时,就知道是张晓风师兄。” 井寒本来想问,既然知道是张晓风,为何还要下杀手。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沐雁声的初衷。张晓风已经死了,却被人炼成了元神傀儡,总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沐雁声这样做,也算是帮他解脱。 沐雁声似乎知道井寒的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道:“师父说过,生为藏剑峰的人,死做藏剑峰的鬼,藏剑峰的每一个弟子,都希望自己死后能回到藏剑峰的。” 井寒心中升起一丝悲凉,落叶归根,死人归尘,他或许也应该把娘亲的尸骨带回镇州安葬。 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杂念,他说出了张晓风的死因,以及严宽企图独吞葬神荒里的那个小世界而杀人灭口的罪证。 沐雁声寒声道:“仅是杀我藏剑峰弟子这一条,他严宽就有被诛杀的理由。” 井寒点头,严宽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死罪一条。 同时,他心里又有些担忧,这是他成为灵山门徒的首战,一旦做的不好,难免会影响日后在紫阳山的地位。 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令严宽伏诛! 第八十二章 赴会 井寒和沐雁声回到落脚的客栈,刚进门,掌柜的就客客气气的迎上来,递上一张剌金请帖,说是城主府遣人送过来的。 井寒没有去接,开口问道:“送请帖的人呢?” 掌柜道:“刚走不久。”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井寒和沐雁声夺门而出,急忙大喊道:“诶,客官,这请帖怎么办呀?” 井寒的声音远远传来:“扔了,千万别打开,会死人!” 那掌柜一听,吓得手上一哆嗦,想扔掉请帖,却又怕得罪了城主府,左右不是,一张脸愁成了苦瓜。 出了客栈,井寒的神识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那人兜兜转转,最后到了城主府门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看来严宽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沐雁声皱着眉头,看向井寒,问道:“你怎么打算?” 井寒很干脆的道:“既然他盛情邀请,我们便只好却之不恭了。” 沐雁声又些担心,道:“只怕眼下的城主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井寒冷冷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既然敢给我们送来请帖,肯定是有恃无恐,只是我们若不去,很有可能陷入他暗中部署的连环计当中,那样一来,敌在暗,我们在明,可能会更加不利。” 闻言,沐雁声不再说话,历练经验,她自问不如井寒。 两人商量了一番,便从暗处走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向城主府的大门。 “此乃城主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守门的将士拦住两人,神色不善。 井寒不卑不亢,道:“烦请通报一声……” 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出一个洪亮的笑声,“不得无礼!两位是城主府的贵客,快快请进!” 听到此人的声音,守门的将士顿时露出敬畏神色,急忙让开放行,请井寒和沐雁声进去。 进了门,迎面就走来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客气又有礼的给井寒和沐雁声带路,直奔内院而去。 一路上,井寒都没有用神识查探四周。 到了内院,井寒看到两个陌生的中年人,一人穿锦袍,一人罩羽衣。 两人身上的气息都如渊似海,赫然是分神境后期的强者。 见到老管家带着井寒和沐雁声进来,两人停下说话,抬头看去。 锦袍中年人打量了井寒几眼,爽朗一笑,道:“整个西河洲都在猜测你是否会在幻影洞府里坚持一年时间,没想到你悄悄到了这里,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天赋冠盖千年的奇才,今日一见,井道友果然是人中龙凤,肖某自叹不如呐。” 说着,又是把自己和旁边的羽衣中年人介绍了一番。 原来此人叫肖铳,自称是城主严宽的好友,羽衣中年人叫杜勒,是神女城第一世家杜家家主的亲弟弟。 井寒见到这两人明显知道自己和沐雁声的身份,便不浪费口舌,抱了抱拳,道:“肖道友过奖了,在下才疏学浅,担当不起奇才二字,我们二人奉命下山,也是刚到神女城,方才在客栈收到城主府的请帖,便冒昧前来,不知严城主何在?” 肖铳笑了笑,道:“严城主恰巧有事要处理,暂时走开一会,晚些便会过来,井道友若不嫌弃,便让肖某和杜兄来招待你们二位,如何?” 说话间,杜勒已经从纳戒里取出玉石炼制的桌凳,在面前摆开来,开始煮茶。 见状,井寒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便与沐雁声坐了下来。 茶叶飘香,闻之让人神清气爽,似乎对修行有大益处。 沐雁声翕动了两下鼻子,眼里露出异色,道:“敢问这可是摘自葬神荒的悟道茶叶?” 杜勒笑道:“没错,这些茶叶,都是摘自葬神荒的悟道茶树,沐姑娘是藏剑峰首座观潮生前辈的得意门生,应该没少喝过吧。” 沐雁声神色寡淡,没有回应。 井寒接过话,问道:“我倒是第一次听闻还有悟道茶,难道这种茶叶煮出来的茶,喝了之后能够悟道?还请杜道友不吝赐教。” “还是我来说吧,让杜兄专心煮茶,否则效果就不好了。”肖铳笑着把话接了过去,对井寒道:“葬神荒里有一颗奇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每隔三十年才长一次叶子,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人发现喝了那些叶子煮过的水后,有助于悟道,悟道茶的由来便是如此。” 井寒吃惊,问道:“真能悟道?” 沐雁声冷哼,道:“别太当真。” 井寒一怔,看向肖铳。 肖铳笑道:“有助于悟道倒是真的,不过嘛,效果就因人而异,的确有人喝了悟道茶后,出现了悟道,进入顿悟境界,当然,喝了悟道茶后,没有丝毫见效的,也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沐雁声,笑呵呵的道:“沐姑娘的天赋,可算是万里挑一,听先前的话,想必也是喝过了悟道茶,不知道效果如何呢?” 沐雁声面无表情的道:“我运气不错,侥幸进入了顿悟境界。” 肖铳一愣,眼里闪过惊色。 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沐雁声会真的有所获。 正在煮茶的杜勒也是双手微微抖了一下,目光隐晦。 井寒笑道:“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只好厚着脸皮向杜道友讨要一杯悟道茶喝了。” 杜勒很大方的一摆手,道:“井道友客气了,就怕我这些茶叶不好,影响到你悟道的效果。” 言外之意,就是对井寒喝了悟道茶后一定能进入顿悟境界很有信心。 肖铳此时立即接过话,道:“井道友之天赋堪称千年来独一份,在幻影洞府里一坐便是半年之久,整个西河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幻影洞府里半年,可是相当于外界十五年啊,啧啧,真让人羡慕,十五年苦修,想必井道友的修为也一定让我等难望项背了。” 说着,两人齐齐看向井寒。 井寒心里冷笑,兜了这么大圈,这两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他微微一笑,谦逊的道:“哪里哪里,肖道友真是过奖了,不瞒你们说,我是另有机缘,才能在幻影洞府里坚持半年之久,并非因为自身天赋有多强,让你们见笑了。” 闻言,肖铳和杜勒相视一眼,虽说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眼里明显露出不信的神色。 沐雁声忽然开口道:“你们还别不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在幻影洞府里修行了十五年,修为也没突飞猛进到一跃成为分神境。” 言语之中,颇多嫌弃。 肖铳和杜勒面面相觑,急忙向井寒求证。 井寒脸上露出羞愧之色,道:“说出来真是丢脸,我十五年苦修,至今也不过是还丹境后期,分神遥遥无期。” 越说越摇头叹气,一脸失望。 肖铳和杜勒一听,眼里不约而同的闪过喜色。 但是他们向来谨慎,加上某人还没有发话,便不敢太过显露出来。 肖铳噢了一声,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对井寒宽慰道:“井道友不必失望,你已经表现得很出色了,我听说幻影洞府里有机缘无数,你在里面这么久,想必有不少收获吧。” 井寒摇摇头,颇为无奈的道:“倒是有一些收获,但……唉,不说也罢,都怪我不好,这一次算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了。” 杜勒笑道:“无妨无妨,我们来喝茶吧。” 肖铳也点头道:“是啊,今日难得这么高兴,不说那些丧气话,喝茶喝茶。” 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却没有动手去拿茶喝的打算,反而是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渐冷。 井寒暗中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是不动声色,对杜勒抱拳,笑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杜道友赠茶之情。” 说着,他就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嗯,果然是好茶!”他细细品了一会,睁眼看向肖铳和杜勒,问道:“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有更好的悟道效果呢?” 话音未落,便发现肖铳和杜勒已经站了起来,神色不善。 肖铳冷笑道:“接下来你们若乖乖听话,便什么都好说,不然,嘿嘿。” 井寒故意露出疑惑神色,问道:“肖道友此话是何意?” 杜勒接过话,阴笑道:“你方才喝下的那杯茶里,被我下了噬神蛊虫,这会功夫,应该已经游进了你的识海中,只要我以蛊功催动,你的识海就会被吞噬一空,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井寒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惧色,镇定得仿佛没事人一样,道:“看来,赵元不仅把葬神荒里那个小世界的秘密卖给你们,而且还把炼制元神傀儡的方法也卖了。” 说着,他忽然转身,看着自从把他和沐雁声带进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老管家,冷笑道:“我说的对吧,严城主?” 那老管家微怔,旋即哈哈笑出声来,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从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变成了一个位高权重能够轻易掌控别人生死的主宰者。 他缓缓挺直了腰杆,身材十分高大,血气旺盛,没有丝毫先前的那种苍老状,看着井寒道:“你何时看出来的?” 井寒还没有说话。 沐雁声就一步上前,手上握着一柄三尺青锋,隔空一指,杀气腾腾的道:“你就是严宽?” 那人神色微冷,傲然道:“没错,我就是严宽,我知道你是为张晓风遇害之事而来的,对,张晓风就是我致使人杀的,除了他,还有六个紫阳山的弟子也被我杀了,因为他们都要把葬神荒里那个小世界的秘密上报给紫阳山,所以他们都该死!” 沐雁声寒声道:“你残害同门,罪大恶极,发现宝物却隐瞒不报,妄想独吞,据为己有,罪上加罪,该死的是你!”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剑芒便是暴涨,化作一条银瀑,卷向严宽。 第八十三章 飞剑 井寒看出严宽的修为是分神境圆满,比沐雁声高出两个小境界,但他并不担心沐雁声。 唐三曾说,真要拼命,两个唐三都不是沐雁声的对手。 沐雁声是真正能够越阶杀敌的天才。 而且,严宽杀了藏剑峰的弟子,这笔血债,由沐雁声亲自讨还再合适不可。 于是,他回身看着肖铳和杜勒,平静的道:“二位,咱们是坐下来继续喝茶?” 杜勒冷哼,寒声道:“你已是将死之人,何来资格与我等平起平坐!” 说着,便催动蛊功。 井寒一脸淡定。 肖铳眯起双眼,冷冷说道:“久闻井道友大名,今日便让肖某领教一下!” 话音落下,他就抬手向井寒拍去,五指化作山岳,掌心中还隐藏着一道寒光。 井寒左手捏印,摁了出去,金色的印光骤然变大,仿佛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连带着肖铳身边的杜勒都笼罩起来。 轰的一声,肖铳的手掌猛震,衣袖悉数破碎,整个人往后退去。 他脸色一沉,低喝一声,稳住身体,掌心中的那道寒光激射而出,凌厉无比。 同一时刻,杜勒也祭出一面黑旗,凌空一摆,幻化成一条黑水阴河,无数厉鬼恶灵在河里钻出,竟然无惧印光,冲向井寒,要把井寒拖拽进黑水阴河里。 井寒扣指轻弹,指尖蕴圣光,铮的一声,精准无比的弹中了从肖铳掌心中射来的那道寒光,寒光瞬间四分五裂,在一阵叱叱叱的声响中,化作十余碎片没入地面,打出一个个深坑。 接着,他右手捏法印,脚踏七星,隔空一摁,只听的虚空中轰隆一声闷响,倏然降下一道雷电,落入黑水阴河中,顿时噼啪巨响,电光闪烁,雷弧弥漫,那些厉鬼恶灵仿佛遇到天敌,瞬间被灭掉大半,余者惊恐大叫,四散逃逸。 杜勒大惊,急忙反手收起黑旗,那条黑水阴河也消失不见。 他看向肖铳,发现肖铳也朝自己看来,都发现彼此眼里都浓浓的惊色。 “天象功!” 两人齐声低呼。 肖铳盯着井寒,沉声道:“你竟然在幻影洞府里得到了天象功!” 杜勒却是寒声道:“你为何不受噬神蛊虫的影响?” 井寒淡淡一笑,道:“二位若是要闲聊,怕是要劳烦杜道友重新煮茶了。” “先杀了你,再煮茶也不迟!” 杜勒冷哼,双手在面前虚空一抹拉,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长斧,通体墨黑,对着井寒就是一劈。 撕拉~ 斧刃所过之处,虚空发出裂响,四周腾起一缕缕紫红色的气焰,沿着井寒延伸而去。 井寒手掌一翻,断剑出现,往前一斩,不见剑芒,也没有剑气,但是虚空中却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中卷出一股恐怖的吞噬力量,将那些紫红色的气焰完全吞噬。 铛的一声,断剑与黑斧相接。 不见火星激射,但是黑斧寸寸崩碎。 杜勒失声惊呼,闪电般后掠,站稳后,面色煞白,指着井寒手里的断剑,惊恐叫道:“你这是什么剑?” “杀人的剑!” 井寒冷冷的说着,又是一剑斩出。 这一次,剑气如虹。 且迅如惊雷。 瞬间将杜勒淹没,轰隆声中,剑气所过之处,留下一条十余丈长的废墟,从内院直通外院,甚至摧毁了一座楼阁。 废墟的尽头,现出杜勒狼狈的身影。 井寒知道杜勒并没有受伤,修为到了分神境后期,身上底牌肯定不少,保命手段自然很强大,想要轻易杀死这样的强者,是不可能的。 此时,他身后的虚空爆响,是肖铳在出手。 肖铳头顶悬着一张画,画中有一人,一妖,一魔,一兽。 人是铜人,手持金刚杖,怒目冷面,威风凛凛,宛如一尊罗汉,朝着井寒杀去。 咚咚咚。 金刚杖连敲三下。 井寒身边的虚空出现三处崩塌,形成了一股风暴,要将他拉扯进虚无里。 井寒神色依旧平静,手中的断剑消失,双掌虚抱,演化太极,瞬间在头顶上凝聚出一个八卦,随着八卦一震,身边的三处虚空崩塌竟然出现停滞状态,那股风暴也没能形成。 紧接着,八卦再震,那个铜人便陡然粉碎,同一时刻,画里的人也缓缓消失,留下了一片空白。 见状,肖铳大惊,来不及心疼,便急忙收起头顶上的画,飞身掠上空中,死死的盯着井寒,失声惊叫道:“你竟然学会了神通!” 众所周知,比法术更高级的,便是神通。神通之所以被称为神通,便是因为其蕴含了法则之力,已经超越了真气的范畴。 肖铳之所以震惊成这样,是因为只有修为达到圣婴境,才能掌握神通。 一直以来,井寒的修为都是他们最忌惮的一个因素。 因为外界传言,井寒当初参加灵山门徒试炼时,修为就已经是还丹境后期。又在幻影洞府里修行半年之久,相当于外界修行十五年,以其妖孽般恐怖的天赋资质,谁知道他如今到了何等境界! 先前井寒说自己没有突破到分神境,肖铳和杜勒都是压根就不相信的。此时井寒显露出神通来,顿时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怀疑井寒已经悄悄踏入了圣婴境,成为了大能级别的人物。 一个圣婴境大能,足以灭掉神女城里的所有人。 杜勒的想法明显是跟肖铳是一样的,他很果断的掠起,往城主府外逃去。 他与肖铳不同,肖铳是散修,可以一走了之,他却不行。杜家家大业大,若是因为他而连累整个杜家被灭门,他做鬼都要被杜家先祖拍成飞灰。 所以,此时他想着的是逃回杜家,让杜家的人想办法逃生。 然而,他的速度却远比不上井寒的神识。 缚神术! 只是一息,杜勒就从空中跌了下来,还没落地,井寒就出现在他面前,一掌落下,拍在他的小腹上,金色的真气丝丝缕缕侵入其体内,摧毁了他的丹田。 绝望在杜勒的脸上弥漫,但是他无法开口喊出声来。 于是,他用怨恨又歹毒的目光盯着井寒,心中充满了诅咒。 井寒看也不看杜勒一眼,抬头看向着正远遁的肖铳,嘴角边翘起了一个弧度,下一瞬,天魔弓重天箭就出现在他手里。 弯弓射箭! 铮的一声,那一支重天箭离弦后,竟是消失不见! 若是以神识查探,只能发现一条透明的波纹在虚空中迅速拉长,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延伸到了数里外。 噗的一声,那里的虚空中突然溅起一片血花,从中跌出来一个人来。 正是肖铳。 此时他被那一支重天箭穿心而过,砸落下城中一处宅院里。 井寒回头看了一眼激斗正酣的沐雁声和严宽,迅速掠去,御空而去,落在肖铳面前。 肖铳满脸惊恐,求饶道:“井寒,你我无冤无仇,先前的事情,都是严宽逼迫我做的,放了我,我愿意为你卖命!” 井寒冷笑,道:“今日你能抛弃严宽,他日就能背叛我,你觉得我会收一个随时都能背叛我的人在身边?” 肖铳急忙大叫道:“我可以立下天道血誓,发誓绝对……” 话音未落,他的眉心里就射出一道剑光,那是他的本命飞剑! 咻的一声,直冲井寒而去。 速度快于闪电。 同时,他眼里闪过一抹歹毒,如此近距离下,即便是圣婴境也难以闪躲吧! “井寒,你死定了!”他心里想着,面目开始狰狞起来。 然而,井寒早有防备,眉心处同样射出一道剑光,金灿灿,叮的一声,竟然击碎了肖铳的本命飞剑。 噗! 肖铳当场口喷鲜血,眉心裂开,面如死灰。 嗡~ 一柄七寸飞剑悬停在他额头上,凌厉的剑气几乎要将他的头颅穿透。 “这……这就是你的飞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悬停在自己额头上的七寸飞剑,竟然是一柄桃木剑,此时已经散去金光,变得朴实无华,分明就是桃木材质,上面的纹络清晰可见。 “没错,这就是我的本命飞剑。”井寒冷冷的说道:“这柄飞剑,是我在幻影洞府里得到的,你看的没错,这就是一根桃木削成的,被我炼了十年,在上面打了一万八千道元神禁制!” “一万八千……”肖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修士炼本命飞剑,除了要求材质上乘外,还要在上面打入元神禁制,数量越多,本命飞剑的威力就越强。寻常的还丹境修士,能在本命飞剑上打入一千道元神禁制就已经是极其天才了。一般的分神境强者,其本命飞剑上的元神禁制也不过三千道,就算天赋上上乘,修为又达到分神境圆满的人,本命飞剑上的元神禁制也顶多是四千道。 这不仅是与天赋修为和神识有关,最重要的是对空间法则的感悟以及对禁制力量的掌控。 本命飞剑上的空间毕竟有限,那么多的元神禁制打入其中,稍有不慎,都可能是自取灭亡。 而井寒竟然在本命飞剑上足足打入一万八千道元神禁制,如此恐怖的数量,别说一根桃木,就是一根废草,也能变成法宝了。 “怪不得……”肖铳苦笑起来,井寒的实力,让他感到绝望,“算是我临死前的一个夙愿,你能告诉我,你如今是什么境界的修为吗?” 井寒想了想,道:“还丹境圆满。” 话音刚落,他的本命飞剑就洞穿了肖铳的脑袋,连肖铳的元神也一并斩灭。 第八十四章 入荒 井寒刚收走肖铳的纳戒,便看见一柄数十丈的巨剑突现天空,剑气冲云霄,朝着城主府斩落。 轰隆巨响声中,城主府顿时变成一片废墟。 震动传遍整个神女城。 井寒大惊,疯狂冲进废墟中,大喊:“沐雁声!” 同时神识扫出去。 “咳咳,我在这……” 残垣断壁下,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井寒掠过去,发现沐雁声被埋在了废墟下面,浑身浴血。 瞬间,他的心就沉了下去,真气和神识齐齐铺展开来,如丝如线,缠住了沐雁声四周的碎石,全部掀了起来。 他抱起沐雁声,估计不了太多,直接以神识查探沐雁声的身体。 沐雁声一怔,身体本能的僵硬起来,双眉微蹙,眼里闪过恼怒之色。 但是当她看到井寒清澈的目光,以及因为担心而紧锁起来的眉头,心中便释然,知道井寒是真的担心自己才有如此唐突的举动。 只是,她毕竟是女子之身,此时在井寒的神识下,毫无隐秘可言。 于是,在羞恼过后,她的两颊上又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两抹红晕。 井寒发现沐雁声伤势严重,那一剑几乎要毁了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若不及时救治,怕是会留下严重的祸根,影响日后的修行。 “我们立即赶回紫阳山!” 他当机立断,抱着沐雁声就腾空而去。 “不行!”沐雁声摇头,艰难开口,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决,“严宽没有死,他突然引动早已布置在城主府中的杀阵,重创我后就逃走了,应该是逃进葬神荒里去了,你赶紧去追他,务必要杀死他!” 井寒沉声道:“你的伤势太严重,我无法置之不理,严宽可以日后再擒杀,你的伤不能耽搁。” “如果你不去追杀严宽,请你放下我,我自己去!”沐雁声面无表情,似乎生气了。 井寒停下来,低头看着沐雁声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心头一软,无奈道:“这种赌气的话,有时候还真的让人没办法。” 沐雁声冷哼道:“那就快去追严宽!” 井寒皱眉,“可是你的伤……” “死不了!”沐雁声冷冰冰的说着,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死不了,就要挣扎着从井寒怀里下来,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真气和神识都调动不了,心中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受伤有多严重。 “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井寒摇头。 闻言,沐雁声的脸色才缓缓凝重起来,口中却说道:“严宽不能丢!” 井寒无奈,道:“我可以答应你,去追严宽,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按你安顿好,否则,我做不到。” 沐雁声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一个去处。” 半个时辰后,井寒出现在距离神女城八百余里一个小镇上,来到了一间打铁铺子前。 “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看着简陋的打铁铺子,井寒皱起眉头。 沐雁声道:“你帮我喊一声铁牛。” 井寒便喊了一声。 “谁呀?”铺子里头传出一个男子的浑厚声音,紧接着便走出来一个壮汉来。 乍一看,壮汉就是个普通人。 但是井寒却发现体内的神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显然,壮汉是一个深藏不漏的强者,并且比他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修士都要强大,甚至超越了藏剑峰首座观潮生! 观潮生是圣婴境大能,这个壮汉,难道是乾元境绝顶大能? 井寒的心里掀起波澜。 此时,壮汉看到了铺子前的两人,目光先是在井寒身上顿了顿,眼里闪过讶异之色,旋即看向被井寒抱着的沐雁声,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沉声道:“小雁子?你怎么搞成这样?” 沐雁声摇摇头,道:“铁牛哥,我可能要在你这麻烦几日了,方便吗?” 铁牛一摆手,瓮声瓮气的道:“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跟俺客气啥,别说几日,就是几十年都没问题,你愿意住多久就多久,把这当自个家就行。” 沐雁声脸上露出笑意,指了指井寒,对铁牛道:“这是井寒,我的一个同门。” 井寒急忙道:“铁牛哥好。” 铁牛憨笑道:“呵呵,你也好。” 井寒将沐雁声放下来扶着,对铁牛道:“我有事需要离开几日,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沐雁声,打扰之处……” “别说客气话了,小雁子是俺的朋友,俺自不会让她有事,你尽管忙去吧。”铁牛摆手打断井寒的话,直接伸手扶过沐雁声,转身就往铺子里走去。 沐雁声回头对井寒道:“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你记住一定要找到严宽!” 井寒点点头,道:“你安心养伤,不用担心其他。” “严宽?可是神女城那小王八蛋?是他把你伤成这样的?”铁牛忽然皱起眉头,扭头去问沐雁声。 沐雁声点头,道:“他逃进了葬神荒。” “葬神荒?”铁牛咕哝一声,回头看了看井寒,道:“俺让人带你进去,现在的葬神荒,可不太平,不熟悉的闯进去,修为再高也没用。” 说着,回头朝铺子里喊:“猴子,出来!” 话音刚落,里面就掠出来一个少年,黑乎乎,瘦巴巴,真的很像是一只猴子。 “啥事啊,掌柜的?”少年手里举着两柄烧红的剑胎,瞪着一双大眼问铁牛。 话音未落,便看见了铁牛扶着的沐雁声,顿时眼睛一亮,叫道:“娘咧,哪里来的仙子,好看得不像话啊,掌柜的,这是新任老板娘?” 铁牛一瞪眼,眼里有山河,少年惊叫起来,如遭重击,整个人飞向空中,又重重的摔下,把地面砸出一个坑,却跟没事一样,连滚带爬地跳起来,跑到铁牛面前,咧嘴笑道:“掌柜的,别生气嘛,我就是随口说说。” 铁牛哼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井寒,对少年道:“带他进葬神荒,赶紧去。” 少年瞅了井寒一眼,对铁牛晃了晃手里的两柄剑胎,愁眉苦脸的道:“我活还没干完呢。” “不用干了。”铁牛一边扶着沐雁声进铺子,一边道:“找不到严宽那王八蛋,你也别回来了,随便在外头找块地把自己埋了吧。” “神女城的城主?”少年本来愁眉苦脸,一听进葬神荒是去找严宽,顿时来了精神,哈哈笑道:“早说嘛,掌柜的,尽管放心,我保证完成使命!” 说着,屁颠屁颠跑进铺子里,放好了两柄剑胎,又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对井寒一招手,道:“走。” 井寒笑了笑,这个少年很有意思。 少年一路跑出了小镇,然后站在路边树荫底下,斜眼打量着井寒,痞里痞气的问道:“你谁呀?” 井寒自报姓名。 少年又问:“你跟那位好看得不像话的仙子是啥关系?” 井寒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笑了笑,道:“同门,沐雁声比我入门早,修为也比我高,是我师姐。” 少年闻言,脸上露出喜色,道:“原来她叫沐雁声,好好听的名字。” 井寒摇了摇头,道:“小兄弟,铁牛哥让你带我进葬神荒找严宽,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否则,严宽若是逃进了葬神荒中部,可记忆不好找他了。” “那王八蛋没那个能耐!”少年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但还是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 井寒祭出飞舟,少年指路,两人直奔葬神荒而去。 —— 葬神荒。 一望无际的草海边缘,两条人影疲惫的行走着,前者以刀刃开路,后者背着一个熟睡的光头小破孩。 这两人,正是巫妖牧野鸪和神算子。 走了两年半,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草海。 “终于,走出来了。” 巫妖牧野鸪停下来,长长的的吐出一口气,过去两年半的经历,让他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强者也感到深刻难忘,这一口长气,仿佛吐出了他积压许久的郁气。 神算子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肩膀一抖,把光头小破孩摔下来,骂骂咧咧道:“真是鬼地方,差点要了老夫的命,老夫一生行走,没少做行侠仗义之事,没少积功德,老夫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命苦,在这个鬼地方白白浪费了两年半的大好寿命,老夫冤啊。” 光头小破孩被摔得晕头转向,还被石子磕到,疼得呲牙咧嘴,此时听到神算子的话,忍不住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胡乱用符箓,把我跟牧野鸪带到这个鬼地方里来,你能怪谁!我早说了你那些破符箓不靠谱,你非不听,这回吃苦头了,该长记性,相信我的话了吧。” 神算子怒道:“老夫信你个小王八蛋,要不是那个穷酸秀才非要拉着老夫去鹿神山庄,老夫会流落至此?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穷酸秀才,是他把咱们害成这样的,一提起这事老夫就来气,那穷酸秀才最好死在了鹿神山庄,否则,老夫日后见到他,非得扒了他皮,拆了他骨头,要他赔偿老夫两年半的阳寿不可!” 光头小破孩闻言,又些生气,拉着小脸,道:“不许你这么说秀才哥哥。” 神算子哼了一声,老顽童般,故意气光头小破孩,“老夫就说那穷酸秀才了,怎么地?当初咱们逃出鹿神山庄时,可是牧野鸪说的,看见了很多强者进了里面,毁掉了这个山庄,那穷酸秀才不死才怪呢!” 光头小破孩气呼呼,转头去问牧野鸪。 牧野鸪破天荒的皱了皱眉,道:“井寒没有死。” 他通过身上的锁神链,能感受到井寒的元神之火没有灭,反而是在最近半年来,变得越来越强盛。 “太好了,秀才哥哥没有死。”光头小破孩欢呼雀跃,扭头对神算子炫耀似的得意说道:“我就知道,秀才哥哥不会有事的。” 神算子冷笑,“别人随便说你就信,蠢蛋!”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牧野鸪猛然站起来,目光如电,浑身散发出一股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气息。 “你……你想做什么?”神算子吓了一大跳,以为牧野鸪要杀他,敏捷无比的从地上跳起来,一手抓住光头小破孩,一手探入怀里,握住了一张符箓,紧张的如同惊弓之鸟。 说完,才发现牧野鸪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于是,他抬头望去,便看见十余丈外,虚空中缓缓出现一道裂缝,仿佛一道门。 第八十五章 客栈 葬神荒外,有一片黄沙,呈月弧状,由北往南,仿佛是一扇门户。 井寒和猴子二人乘坐飞舟,用了一日时间,才到了这里。 猴子指着脚下的黄沙,道:“这个地方叫焚沙,据说是因为被神火焚烧过,才变成一片黄沙,前面有一间客栈,是此地入荒之前最后的一个安身地但凡是经此地入荒的人,都会在客栈里落脚,我们或许能在那里打听到严宽那王八蛋的消息。” 井寒心里暗暗庆幸,有猴子跟了过来,否则他断然不会了解到这些。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在漫漫黄沙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间土黄色楼房,分上下两层,前有院,后有园,占地不小,整体几乎与四周的黄沙混为一体,门前那一长木杆上面,挂着一面幡布,上面写着:焚沙客栈! 此时夕阳西下,天空上的火烧云一片片,映红了地上的黄沙。四野之内,只有井寒与猴子二人,还有就是不远处那一间孤独的土黄色客栈。 猴子抬头看了看天,忽地皱眉嘀咕道:“倒霉,快要变天了,咱们赶紧走。” 井寒不解,天色虽然将晚,但没有丝毫阴云雾霭,又怎么会变天呢。 猴子也不多说,只是催促井寒快走,催促的时候,自己却已经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速度极快,顿时在黄沙之中践踏出一条沙痕。 井寒没有犹豫,动身跟上去。铁牛能把猴子叫来帮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二人走到客栈门前,突然闻到一股饭菜香味从里面溢出来,井寒不由得一怔,这是家常菜的味道,便有些感慨,回忆起在镇州城时,他娘亲在厨房里烧菜做饭的模样来。 猴子见他像个傻子一样低头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皱眉道:“你在神神叨叨啥?” 陈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摇头不语,伸手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去。 猴子翻了翻白眼,顽劣地学着井寒的样子,撇了撇嘴,才装模作样的跟了进去。 一道门帘,挡住了风沙,门内门外,宛若两个世界。 一进门,井寒就感觉耳边的寒风消失了,空气中的沙尘也不见了,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暖意和一股让人闻着直流口水的肉香。 “咦,还有不少客人!” 井寒发现客栈里坐着不少人,靠着帐台的一桌是一对看似是父女的老少和三个护卫似的大汉,贴着柱子的一桌是一个白面书生和一个美艳妇人,最里边靠近墙角的是一个蛮人女子和四个蛮人彪汉。 这些人都正在各自喝酒吃肉,见到井寒和猴子二人进门,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神色各异。 井寒如今的神识极其强悍,在这些人的目光看来时,他就感觉到客栈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了变化,而且,隐隐地多了一股危险气息。 他暗暗戒备,却不动神色,回头看向猴子。猴子神色平静,像个没事人一样,目光快速扫过众人,然后选择在白面书生和美艳妇人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一个皮肤黝黑的店小二走过来,哈着笑容招呼。 井寒正想要取出灵石,却见到猴子在使眼色,便停下来。 猴子抛出一锭银宝,竟是凡人通用的货币,道:“来两间上房,再来一盘牛肉和一壶明白。” 店小二接过银宝,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好嘞,客官稍等,酒肉马上来,客房立即吩咐下去准备。” 等店小二走后,井寒才低声问道:“这里使用金银?那明白又是何物?” 猴子用目光扫了一下周围,才轻声道:“明白就是不兑水的高粱酿,兑三分水的叫三分白,兑五分叫半白,兑七分叫白干。这间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怪人,买卖只收金银,修士常用的灵石什么的瞧不上。” 井寒这才明白过来,明白是一种酒,猴子说的应该是道上的黑话,像他这种门外汉的确不懂。 “兑五分还说得过去,这兑七分还算是酒么,分明就是坑人!”井寒想了想,皱眉道。 猴子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白干就是给你这样初次入荒的人喝的。” 井寒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不以为然,想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兑水的酒,谁会这么愚蠢去喝这种东西。” 猴子瞟了井寒一眼,看出井寒的心里在想什么,冷笑道:“入荒前就只有这间客栈,你不稀罕自有大把人抢着喝。” 井寒这才明白这里的生意纯粹是垄断经营,在这荒芜沙漠中,有口水喝就很不错了,对于那些入荒冒险的人来说,有口烈酒喝那是大事,哪里还管兑了几分水。 不过他还是没明白,修士吐纳天地灵气,又怎么会看得上寻常酒水这等糙劣的俗物呢? 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狐疑起来,难道其中另有古怪?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上来了。井寒自从修真后,早已辟谷,寻常的口腹吃食对他吸引力不大,但是此时见到香喷喷的牛肉,想到以前要想吃上一口牛肉,怕是要拼熬上一年时间,才能节省下银钱去买上半两,顿时就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就要开吃。 猴子忽然摇摇头,示意他别动桌上拿起的筷子,沉声道:“别乱动。” 说着,就重新取出两双筷子,整齐地放到桌沿边,然后提起酒壶倒出酒来洗,洗完之后才把筷子递给井寒。 井寒不知道这是有何用意,正想问,却见到旁边的白面书生对他举起酒杯,微笑道:“有礼了,道友是第一次来入荒?” 井寒不认识此人,但也不好不吭声搏了对方的面子,只好举杯相迎,微笑道:“见笑了,我平时很少走动,一直听闻葬神荒的鼎鼎大名,这回恰巧路过,便过来凑凑热闹,涨涨见识。” 白面书生微笑着点头,放下酒杯,仔细打量井寒,道:“恕我冒昧,我见道友面相,颇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井寒心里一动,自己的名字怕是早已传遍整个西河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暗想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便谎称道:“道友客气了,我叫卓凡,出身小门小户,这回是头一次出远门,道友怕是认错人了。” 白面书生与美艳妇人对视一眼,然后转头对井寒笑道:“原来是卓道友,看来的确是我认错人了,打扰之处,还请包涵。” 井寒一笑置之,道:“无妨,世上之人,何止亿万,偶有相像也不足为奇。” 闻言,猴子翻了翻白眼,显然对井寒和白面书生两人之间这种假惺惺的客套话很反感。 井寒视若无睹,转头看向美艳妇人,笑道:“这位姐姐长得真俏,在此荒郊野地,能遇到此等沉鱼落雁之容,真是三生有幸。” 世间女子,大都钟爱别人称赞其美貌,美艳妇人自然不例外,她脸上顿时桃花盛开,风情万种地瞟了陈风几眼,柔声媚气地道:“公子真是过奖了,要捧杀奴家了,奴家敬公子一杯,先干为敬了。” 说着,便仰头饮酒,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仰头的时候身体微微往前倾,身上的那件薄纱顿时不小心从肩头滑落小半,露出了半个酥胸,肌肤胜雪,沟壑深幽,饱满迷人。 井寒见其柔媚入骨,一颦一笑间皆带着一种魅惑众生的魔力,不由得暗暗运功守住心神。与美艳妇人喝了一杯后,他正要询问二人的姓名,却被一声冷哼打断了。 冷哼是最里边那桌子蛮人女子发出的,蛮人女子看着陈风,用生硬的人族话语道:“人族中果然多无耻好色之徒,呸!” 井寒一怔,想不到这蛮人女子会针对自己。敢在这里出现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善男信女,井寒虽然不怕对方,但也不想节外生枝,便笑道:“这位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要结识一下这位兄台和这位漂亮姐姐,并无其他意思,各族都有好人和坏人,但我保证,绝不是无耻好色之徒。” 白面书生盯着蛮人女子,冷笑道:“这位姑娘对人族似乎很有成见!” 蛮人女子哈哈一笑,看都不看白面书生,而是与身旁的四个彪汉用蛮语嬉笑起来。白面书生被人无视,顿时恼怒,冷哼一声,暗藏在桌子下手屈指一弹,竟是发出一道真气,直冲蛮人女子而去。 蛮人女子身旁的一个彪汉猛地站起来,一拳打出,将白面书生的真气打散,但是他却被震退,重重地撞到背后的墙壁上,把头顶上的木板震落下一片土灰。 另一个蛮人彪汉见自家兄弟不敌,顿时怒吼一声,挥着一双硕大无比的流星锤就冲过来杀白面书生! “几个野人,也敢嚣张!”白面书生冷哼,身形一动,快速迎了上去。他赤手空拳对战那蛮人彪汉的流星锤,竟是游刃有余,可见他的修为远在蛮人彪汉之上。 五个回合后,那蛮人彪汉被白面书生拍中两掌,高大的身躯蹬蹬后退,直接将身后的桌子撞烂,酒肉散落一地。 “你敢伤我的人,找死!”蛮人女子终于出手,手持两把弯刀,飞扑出来。 “小贱人,我来会会你!”美艳妇人出手,从如水蛇般的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蛮人女子厮杀起来。 井寒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就引起双方真刀真枪厮杀,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他转头看向猴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这不关我的事啊……” 猴子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就你话多,好好吃个饭喝个酒不行,非要招惹是非,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井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打过鸡血啊,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说话。” 猴子被他逗乐了,摆手笑道:“算了,也不怪你。” 其实他早已看出来,客栈里的这些人一直在对峙,气氛十分微妙。井寒的话,只不过是起了引导作用,给这些人一个开打的借口。即便他与井寒不出现,这些人也终究会打起来的。 只是,他有些疑惑这些人互相仇恨厮杀的原因是什么。而且,进来这么久,他都没见到客栈的老板娘,这要是以前,以那婆娘的泼辣性子,有人敢在她客栈里闹事,早就出来杀人了,如今打斗这么久也不出来露个面,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他偷偷看向靠着帐台的那一桌子人,发现那一桌子人都很镇定地坐着看戏。似乎很喜欢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隐隐中有种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阴谋感。 “这里不太对劲,我们小心点。”他低声叮嘱井寒。 井寒心里冷笑,当他掀开帘子进门的时候,就看明白了许多事情,明里暗里,这间客栈至少藏着七八道隐晦至极的强悍气息,全都是针对他的。 第八十六章 巨猿 “姓梅的男人婆,再不出来,客栈就要被拆了!”猴子忽然扭头朝楼上大喊,脸上神色戏谑。 接着又看向正在厮杀的两拨人,拍手叫道:“你们别客气,尽管打,烂了东西,你们自个赔,哈哈哈。” 说完之后,似乎还不满足,朝靠着账台的那一桌子人喊:“喂喂喂,你们也别干坐着看戏啊,赶紧动手呀,拆了这客栈也不打紧的,动起来动起来。” 井寒无语,这家伙还真不怕惹事。 那一桌子人听到猴子的话,一个个神色阴冷。 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猛然站起,手中刀芒暴涨,砍向猴子,刀芒所过之处,桌椅板凳、地板等皆化作齑粉。 “哎哟,这么凶,吓死老子了。”猴子嘴上叫着,身体却冲出去,一拳砸向刀芒,轰的一声,他的肉拳毫发无伤,那一道刀芒却粉碎毁灭。 那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双眼眯起来,二话不说,再次手起刀落,这一次,掠出的刀芒有数丈长,直接冲破了屋顶,斩落时,将客栈从中间破开。 咔咔声中,客栈往两边倒塌下去。 黄尘飞舞中,那个五短身材的男人惨叫一声,身体化作一团血雾。 井寒手握断剑,一剑斩杀此人后,毫不停留,剑锋一转,横扫向与此人同桌的那三人。 那三人齐齐出手,爆发最强杀招,要诛杀井寒。 井寒冷哼,盯着其中一个修为较弱的人,缚神术镇落,一剑将此人劈碎,连元神都没留下。 余下两人见状,眼里闪过浓浓惊色,却没有逃遁,而是更加凶狠的出手,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井寒皱眉,瞬间明白过来,这几人只是在拖延时间。 “严宽!” 他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人都是严宽留下来的死士,为的是把他拖在此地。 也就是说,严宽看见他进来,可能不久前就在客栈里面! 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祭出本命飞剑,将面前两人诛杀。 随后,也不管依然在与蛮人厮杀的白面书生和美颜妇人,提着猴子冲天而起,掠向不远处的葬神荒。 “快停下,葬神荒里不可御空飞行!”猴子眼见井寒提着自己就要飞进葬神荒,吓得大叫起来。 井寒急忙落下去,一边贴地奔掠,一边对猴子道:“严宽可能刚刚才从客栈里逃走,进了葬神荒。” 猴子跟在他身后,冷笑道:“只要进了荒,那王八蛋就跑不了。” 井寒听出猴子的自信,却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忽然,他感受到三道杀机,从后方袭来,威猛无比,每一道杀机都强烈无比,卷起了黄沙风暴,如龙卷风一样,铺天盖地。 这是他之前在客栈里发现的七八道隐晦气息之中的几人,此时仍然契而不舍,想要咬住他,让严宽有足够多的时间逃入荒。 “娘咧,严宽那王八蛋的狗腿子真多!”猴子大叫,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危机吓了一跳。 井寒神色冷漠,手掌一翻,天魔弓和三支重天箭出现,铮铮铮三声,三支重天箭离弦后,一闪而没,分别射进那三股黄沙风暴中。 三声血肉爆碎的声音响起,那三股黄沙风暴骤然停下,仿佛是失去控制一样,所有的黄沙纷纷凋零飘落。 满天黄沙中,有三团血雾。 猩红,刺目。 井寒以神识召回三支重天箭,与猴子头也不回地冲入葬神荒。 猴子神色古怪,盯着井寒,摸了摸下巴,道:“你身上的好东西可真多。” 井寒笑了笑,道:“你赶紧帮我找到严宽,我可以考虑送你一件好东西。” 猴子双目一亮,道:“行,我要方才那把弓和那三支箭。” 井寒古怪的笑了笑,道:“没问题,只要你能把弓拉开,我就送给你。” 猴子注意到井寒的笑有深意,皱了皱,狐疑的道:“我怎么感觉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井寒摆摆手,不想浪费时间,道:“弓箭的事再说,现在先找严宽。” 猴子神色轻松,不屑的道:“不着急,我说过,只要进了荒,那王八蛋跑不了,跟着我吧。” 井寒不知道猴子为何如此自信,本来是有些怀疑,但是在接下来的追踪中,他才发现猴子的可怕。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葬神荒的外围危机四伏,有些危机连他也感到皱眉棘手,但是猴子却总能提前避开,在重重危机中如履平地,好像是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到如同自家一样。 期间,猴子还能准确找到不久前有人走过的地方,留下的气息等等,简直比最厉害的猎手还要恐怖。 此时,他才明白铁牛让猴子给他带路的用意。 入荒仅一柱香时间,他们就找到了严宽。 不过,严宽的处境很糟糕,似乎是不小心闯入了一只巨猿的领地,激怒了巨猿,正在被巨猿追杀。 这只巨猿是一只拥有上古荒兽血脉的凶兽,血气恐怖无比,抬手就能拍碎一座大山,一脚就能蹬裂大地,吼声都能毁灭山林。 巨猿高五六丈,却十分灵活敏捷,丝毫不显得笨拙。恐怖的肉身几乎达到金刚不坏,严宽的攻击落在上面,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有伤害。 反而是它随手拍打,对严宽来说都是致命的,稍有不慎,都要落得重创。 “这王八蛋真是倒血霉,竟然招惹到一只神猿,这下不用我们动手,他都难逃一死了,我们就等着收尸吧,哦不,估计连尸体都没有,要是被那神猿拍中,圣婴境一下,都要变成烂泥。”猴子幸灾乐祸的道,一边认定严宽死定了,一边对那只巨猿很忌惮。 “神猿?”井寒微微皱眉,名字里有一个神字,难道又是与古神族有关? 猴子听到井寒的疑问,点头道:“没错,神猿本是古神族某个部族的神祗,即便是古神时代,也是强大凶猛的存在。” 神祗? 井寒闻言,心里一动,想到了鹿神山庄的鹿神,当时他就猜测鹿神是左丘氏一族所传承的那一古神部族的神祗。 左丘武烈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那一只神祗的力量,才会实力暴涨,掀起鹿神山庄的腥风血雨。 若非此时不合时宜,他都想要仔细问问猴子,古神族有多少部族神祗了。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严宽被巨猿的掌风扫中,半边身子烂掉,却疯狂得朝井寒和猴子藏身的地方冲去,显然,他是想把巨猿引过去,希望转移巨猿的注意力,好趁机逃走。 猴子当即破口大骂:“王八蛋好阴毒!” “你先走,在前面带路,我随后就来。”井寒说完,整个人就化作残影掠了出去,扑向严宽。 严宽目光歹毒,就要出手,却陡然发现识海一紧,整个人僵住。 不等他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井寒就落在他面前,一指点出,直接摧毁了他的丹田,同时眉心处射出一道金光,没入他的识海里,瞬间将他的识海绞杀得支离破碎。 “啊~!”识海被毁的痛苦,让严宽凄厉惨叫。 但是,井寒却视若无睹,一把抓起他,速速掠了回来。 轰隆! 井寒刚走,巨猿就杀到,一脚蹬下,山崩地裂。 一击不中,巨猿怒吼,音波压迫着虚空紧缩起来,然后瞬间爆发,产生了一股恐怖的气浪,排山倒海般席卷出去,刹那间,井寒身后的山林被夷为平地,仿佛飓风扫过一样。 井寒面色微变,这只巨猿太可怕了,不敢久留,发力狂奔,与猴子眨眼消失无踪。 那巨猿失去了目标,怒火中烧,两条手臂疯狂地捶打地面,咚咚咚作响,仿佛天神锤打大地,方圆数里内,山河破碎。 数十里外,井寒和猴子停下来。 猴子黑着脸,怒道:“你救这王八蛋做什么?娘的,差点害死咱们!” 井寒摇头,盯着面如死灰的严宽,冷冷的道:“我答应过沐雁声,找到严宽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严宽一言不发,但是眼里却充满了怨恨与歹毒,仿佛无言的诅咒。 井寒见状,冷笑道:“看来,你应该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便为你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吧!” 说着,就要下杀手。 “等等!”猴子忽然出声阻止,靠近过来,道:“我忽然想起有一件私事想要替掌柜的问一问这个王八蛋。” 闻言,井寒略感讶异,不知道铁牛和严宽之间有什么恩怨。 既然猴子说是私事,井寒觉得自己不方便听,就把严宽交给猴子,自行走到一边,自封了神识五感。 约莫过了一刻钟,井寒才听到猴子呼唤,便走了回去。 “问完了?”井寒问。 “问个屁!”猴子黑着脸,怒气冲冲的道:“这个王八蛋装聋作哑,不肯说话,算了,不问了,人还给你。” 说着,就把严宽扔给井寒。 井寒提起严宽,却发现严宽已经死了,而且死相恐怖,仿佛生前遭受了某种非人的折磨。 他皱了皱眉,看向猴子。 猴子装疯卖傻,啊呀一声,故作吃惊的道:“这王八蛋竟然咬舌自尽了?” 井寒无语,严宽的死相比咬舌自尽凄惨十倍好吗? 显然,猴子用了一些手段,逼迫严宽开口说了实话,还把严宽弄死了。 不过井寒也没打算追问,毕竟那是铁牛和猴子与严宽之间的恩怨,他无权过问。如今严宽已死,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走吧,我们回去。”他把严宽的尸体收进纳戒,招呼猴子,打算离开葬神荒。 猴子点点头,正要动身,却整个人跟见鬼了似的,惊恐到炸毛,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往,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竟然也发现不对劲,急忙扭头看去,却看到一条空间裂缝,正在十余丈外渐渐出现、变大,隐约可见,裂缝里面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小世界。 第八十七章 黑珠 “这……这是虚神界!” 猴子看着空间裂缝里面的景象,愣了愣,随机十分震惊的叫出声来,身体狂冲出去,从那道空间裂缝中一闪而过。 井寒没想到猴子会有此举动,来不及阻拦,眼看着猴子就要消失在那个支离破碎的世界里,他略微犹豫,也动身冲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远比在外面看到的要破败,天地法则十分残缺,空间极其不稳,随处可见虚空坍塌,四周围充斥着来自虚空的罡风,凌厉如刀剑,连井寒也感受到威胁。 不过,里面的灵气非常浓郁,几乎到了化液的程度,目光所及,都是年份极高、珍稀罕见的灵草灵株,甚至能看见不少珍禽异兽在走动。 “这里难道就是赵元发现的那个小世界?”井寒狐疑。 猴子却在旁边兴奋的叫道:“真的是虚神界!这回发大财了。” 井寒急忙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猴子连连点头,激动的道:“你应该听说过神女城的名字由来吧,那位在城头望夫,最后又与仇人同归于尽的神女,她的丈夫就死在葬神荒,而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就是那位古神强者的虚神界。” 似乎知道井寒没听明白,继续说道:“古神一族在修炼到虚神境时,就会在体内开辟出一个虚神空间,被称之为虚神界,铁牛说,虚神界是一个大造化之地,若是葬下五行法宝,就可以演化天地,诞生灵物,若要真正自成一界,则需要达到真神境,演化出独树一帜的法则力量,那位殒落在此的古神,显然只是一位虚神境强者。” 闻言,井寒才知道此地的由来。 他看了一眼四周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空间,沉声道:“这里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出现大范围的虚空坍塌,别说我们,就是圣婴境大能,都无法全身而退。” 猴子点点头,脸上难掩激动神色,道:“我知道,不过,这里虽然很不稳定,但是只要不是人为却破坏,一时半会也崩不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搜刮这里的好东西了。” 不等井寒说话,他就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快速收取所能看见的灵草灵药,十足财迷心窍的样子。 井寒见状,也不再浪费时间,走向与猴子相反的地方,开始收取灵草灵药。他的神识惊人,铺展出去,一收一大片,完全是挖地三尺的不计后果举动。若是此地完好无损,他绝不会如此涸泽而渔,但是此地已经面临崩毁,就算他不这样大肆搜掠,那些灵草灵药也保不住。 猴子比他更夸张,手脚并用,仿佛犁地一样,所过之处,风卷残云。 不多时,附近一片都被两人搜掠一空。 “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猴子大喊一声,拔腿就跑,远远的还传来他的声音,“每一个虚神界里都会有一颗定界珠,定界珠是至宝,尤其是对你这样的修士来说,用处极大,不过……谁找到就是谁的,嘿嘿。” 井寒心里一动,下意识散出神识,保持极限距离,搜寻可能有异的东西。 当初他还是腾云境中期修为时,神识就堪比还丹境后期,如今他的修为突破到还丹境后期,神识更是提升到了化神境后期,按理说,百里内,尽皆在他眼中才对。但是,他却发现天地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斩掉了他大部分神识,使得他的神识只能扩散到三里范围。 “应该是与此地的空间法则有关。”井寒沉吟着,没有过多计较,朝着猴子临近的一个方向掠去。 猴子帮了他很多,他不希望猴子在这里有意外。不然,他回去没法跟铁牛交代。 一刻钟后,他停了下来,没找到猴子的踪影,却看到了一尊神像。 那尊神像很巨大,仿佛一座山峰,伫立在一口湖泊之中。神像的头部遭受了损坏,面目全非,只能看到强壮无比的身躯。 相隔数十丈,井寒就已经感受到来自那尊神像的强大威压,仿佛那是一尊活物。 井寒警惕起来,取出断剑握在手中。 慢慢靠近,一直到了神像前,都没有异常出现,但是井寒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是,胆战心惊。 神像里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不知不觉,井寒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跟那个声音重合,快慢一致。 那一刻,他生出了一个很怪诞的念头,神像就是他,他就是神像。 他化身为一尊古神,脚踩山河大地,肩扛宇宙九天,手可摘星辰,就这么俯瞰整个天地,如同万物主宰。 “归吾血肉,还吾气神,与吾一体……” 一个浩瀚又飘渺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仿佛世间最美妙的魂曲,使他不断沦陷,沉迷。 叽叽叽。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与那个浩瀚又飘渺的声音格格不入的响声传来,刺入井寒的脑海里,让他猛然惊醒过来。 “不,我是我,不是任何人!”井寒猛然大喝一声,双目开阖,精芒闪耀,眉心处金光灿烂,化作一把天刀,斩入脑海中,灭掉了那个声音。 铮! 顿时,他感到心脏处仿佛有一道弦莫名断掉,一阵恐怖的痛楚席卷全身,体内气血翻滚,经脉中真气汹涌,识海里神识澎湃。 噗,他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 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他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神像的头顶上。 威压自脚下传来,如狂风巨浪,其中还隐藏着一道神识,不断发出猛喝,要井寒臣服。 “我连天地都不臣服,何况你!”井寒冷喝,手中的断剑疯狂斩下,不见剑气,朴实无华,却势如破竹,从神像的头颅中间破开,一路往下。 轰隆隆,破碎的神像砸落湖面,发出巨响。 咔的一声,断剑受阻,无法靠近神像的心脏处。 井寒目光锐利,一声断喝,真气灌入断剑,断剑上立即爆发出惊人剑气,横空数里,如同一条银河。 咚…咚咚… 神像的心脏处,再次传出跳动声,沉重如万鼓齐鸣。 刹那,剑气银河崩毁,井寒闷哼,如遭重击,倒飞数里,砸入山岭中。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井寒飞回来,杀气冲天,却无法靠近神像,那口湖泊,像是变成了禁区。 他凌空而立,取出天魔弓,开始射箭。 在幻影洞府的十五年时间里,他已经把天魔弓和三支重天箭彻底祭炼、融合,以及掌控,能够真正发挥出其威力,来此之前的几次战斗中,就已经初露锋芒。 此时,他完全展现这把弓和三支箭的威力。 铮,一箭出,湖面沸腾,湖水倒灌,冲向神像。 第二箭出,方圆数里内的灵气被吸干,化作数十丈长的巨箭,射向神像。 第三箭出,神像周围的空间崩裂,随后坍塌。 射出着三箭,井寒的面色也白了白,不得不吞下丹药恢复。 似乎是感受到这三箭的威力强大,神像里的心脏跳动声也骤然变得密集起来,咚咚咚,如狂风暴雨一般,竟然挡下了那三箭。 但是,井寒的身影却掠过了湖面,出现在神像前。 “不管你是何物,挡我者,杀!” 话音落下,井寒的本命飞剑就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在神像的心脏处一闪而没。 轰! 巨响声中,神像崩碎,从心脏处飞出来一颗黑珠,先是如普通人头大小,眨眼间又变成人的拳头般大,最后又变成了鸡蛋般大,悬在空中滴溜溜转。 井寒双目眯了起来,想到了猴子的话,断定这颗黑珠,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虚神界的定界珠。 他没有立即上去收取黑珠,因为发现黑珠上有一道强大无比的神识。 “人族?为何又是人族?古神族哪儿去了?” 果然,黑珠上浮现出一道黑影,隔空对着井寒咆哮,“本座在此等了万余年,终不见古神族出现,为何?到底是为何?” 井寒隐约猜测出,这是一道神祗的神识化形。 便道:“古神时代已经成为历史,古神族已经消亡,你自然等不到古神族出现。” 吼! 黑影愤怒咆哮,“卑贱的人族,你敢侮辱伟大的古神,本座要吞了你!” 井寒冷哼,“冥顽不灵!” 说着,他身上的气息突然变了,跟修真者完全不一样,体内散发出一股股浩瀚如星空,又厚重如大地的力量,他的身体仿佛在变大,成了巨人。 “古神?你是古神族!”黑影惊呼,又惊又喜,眼前这个人族身上,有古神族的影子。 “我只是得到了古神族的一部分传承,并非古神族。”井寒冷冷的说着,脚下的虚空陡然崩裂,整个人掠出去,速度快到无与伦比,双手紧握,十指缠绕出一个古怪至极的形状,朝着那道黑影猛斩而下。 “这是……鹿神之角!罢了罢了。”那道黑影本来要出手,见到井寒手上那个古怪形状后,却是重重的一叹,竟是自行消散。 “嗯?”井寒微愣,即使撤去攻击,抓住那颗黑珠,从空中落了下来。 发现那道神祗的神识彻底消散后,他才放心查看黑珠,只见表面光滑晶莹如琉璃,内部却有澎湃能量蛰伏,其中还有五道色彩不一的条纹,各自分布,又彼此相连。珠心处,有一层金色的片状物,不断闪烁着雷电。 “这就是定界珠么?”井寒感到奇异,决定找到猴子再仔细询问。 第八十八章 重逢 井寒没想到,自己收走了定界珠后,会引起整个虚神界的大崩塌。 轰隆隆。 真正的天崩地裂,到处都在毁灭,一幅末日的景象。 “娘咧,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猴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一边狂奔,一边骂娘。 井寒自知理亏,不敢承认自己收走了定界珠,只是大喊:“猴子,我在这里。” 猴子大叫:“别光顾着喊,快带老子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井寒飞掠过去,抓住猴子,从一条空间裂缝中冲了出去。 一个小世界的崩塌,威力是很恐怖的,空间粉碎的力量,足以将圣婴境大能瞬间绞杀。 井寒落在地上,感受着葬神荒的气息,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跑得慢一些,他和猴子此时怕是已经葬身虚空了。 “娘咧,老子命真大,差点歇菜了。”猴子惊魂未定,白着脸叫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搞的鬼,难道是拿走了定界珠?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说崩就崩了呢!” 井寒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猴子眯了眯眼,盯着自觉有些反常的井寒,审问般问:“不会是你拿走了定界珠了吧?” 井寒心中苦笑,正要点头承认,神识却突然发现了数十里外的几个人,其中三个竟是老熟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猴子不明所以,皱起眉头,“你发什么疯?” “我看到了几个老朋友,走,跟我去见见他们。”井寒心情大好,拉起猴子就往前方飞去。 ———— 牧野鸪神色凝重,盯着面前的一个黑衣女子,如临大敌。 在他身后,是背着光头小破孩的神算子,老家伙左手捏着一张黄符,右手握着一根铁棒,不知是准备引动黄符逃遁,还是要抄起铁棒上前去跟牧野鸪并肩作战。 光头小破孩则捧着一堆刚挖出来的新鲜灵药,吧唧吧唧啃着,跟吃野果一样。 “交出东西,我放你们走,否则,死!”黑衣女子阴冷的说道,身上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力量。 牧野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手里的镰刀。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话语很少,此时用行动告诉黑衣女子,要打就打,要战便战。 但是神算子却跟他不一样,老家伙是一个话痨,“我们凭实力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一个妇道人家,却如此蛮横无理,怪不得古人说头发长见识短,嗯,不对,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想杀人夺宝就明说,何必给自己找漂亮的借口,三分脸皮都不要了,无耻!” 黑衣女子目光骤寒,绕过牧野鸪,盯着神算子,冷冷的道:“你想死,可以,我待会成全你!” 神算子冷哼,“长舌妇,大言不惭!有本事动手啊!” 光头小破孩突然停下啃灵药的动作,抬头看着黑衣女子,奶声奶气的道:“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认识他。” 说着,用手指了指神算子,动作敏捷的从神算子身上翻下来。 黑衣女子冷笑,又盯着光头小破孩,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你也不是好东西,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你想吃我?”光头小破孩一惊,瞪大了眼睛。 “不止我想吃你,这个人,怕是想吃你很久了吧。”黑衣女子指着牧野鸪,冷笑起来。 神算子闻言一惊。 但是光头小破孩却是大叫道:“胡说,牧野鸪对我可好了,才不会想吃了我,对吧,牧野鸪?” 牧野鸪一言不发,手中的镰刀上忽然暴起一阵寒芒,如瀑布一样,倾泻向黑衣女子,同时一条衣袖里猛然鼓胀起来,里面发出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奔腾,紧接着就是冲出一条黑河,同样朝着黑衣女子砸落。 黑衣女子脸上泛起冷笑,左手探出,修长又纤细的五指弯曲如钩,猛抓而下,嘶的一声长响,抓碎了寒芒瀑布,接着踏步上前,右手竖掌劈下,嘭的一声巨响,劈断了黑河。 牧野鸪猛然暴喝一声,断为两截的黑河陡然炸裂,从中冲出两支阴兵大军,冲杀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目露讥讽,冲上去握拳就砸,那两支阴兵大军竟然不堪一击,被她的拳力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化作一缕缕黑雾,消散于空中。 “炼体者!”神算子眼睛一瞪,捏着黄符的手抖了抖。 严格的说起来,炼体者是属于古神族的一个支脉,不过他们得到古神传承比不上魔人,更加比不上演化成仙魔体系的魔族。 “这婆娘是个疯子,不可恋战,我们快走!”神算子一把拎起光头小破孩,扭头向牧野鸪大喊。 牧野鸪没有动,只是抬头望向左前方,眼里有期盼之色。 黑衣女子也住手,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白发年轻人,拉着一个又瘦又黑的少年御空而来。 她认出了黑瘦少年,眉头微皱,但是真正让她感到危险的是那个书生模样的白发年轻人。 “是秀才哥哥!”光头小破孩认出了井寒,兴奋的大叫起来。 神算子愣了愣,嘀咕一声,这家伙竟然真没死。 牧野鸪则是一如以往般平静,但是脸上的凝重之色缓缓消融也出卖了他心底里的波澜。 “真的是你们!”井寒有些激动,对牧野鸪点头致意,然后朝神算子抱拳,道:“道长别来无恙?” 神算子把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没看见大敌当前吗?还有心情说客套话,你如果没把握对付那个疯婆娘,就明说,老夫好做好准备逃走。” 井寒一怔,带着歉意的笑了笑,然后道:“道长请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神算子拆台,“小心打脸啊。” 井寒回头看向黑衣女子,平静的道:“梅掌柜可愿意卖在下一个薄面,与在下的几位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他已经从猴子口中得知,黑衣女子就是焚沙客栈的老板娘,梅莫愁。 梅莫愁是一个真正的炼体者,并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实力极强。不过,井寒并不惧。与铁牛那等强者相比,梅莫愁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很大一截。 “卖你薄面?那就要看看你是否有这份能耐了!”梅莫愁盯着井寒,寸步不让,冷冷的说道。 井寒虽然给她很危险的感觉,但是她也不怕。 井寒知道梅莫愁的言外之意,是让他自报姓名来历了。 于是,便抱拳道:“在下井寒,不久前有幸上了紫阳山,现为紫阳山四十灵山门徒之首。” 闻言,梅莫愁脸上露出惊色,上下打量井寒,“你就是井寒?” 半年来,井寒之名已经传遍整个西河洲。 “你不是还在幻影洞府里吗?何时出来了,还到了此地?”梅莫愁一连发出几个疑问。 “数日前,在下才从幻影洞府里出来,刚到此地不久。”井寒笑了笑,道:“不久前,在下还到贵店做客,可惜……梅掌柜可能还不知道,贵店已经被毁了。” “什么?”梅莫愁闻言,顿时杀气冲天,寒声道:“谁干的?” 见状,井寒确定梅莫愁并没有跟严宽蛇鼠一窝,便道:“是严宽的死士干的,不过是为了杀在下,说起来,贵店被毁,在下也有责任。” 梅莫愁咬牙切齿的道:“严宽!这个王八蛋,先是骗老娘来这里寻找虚神界,又毁了老娘的客栈,这笔帐,老娘迟早跟他清算!” “梅掌柜若是要找严宽算账,怕是不可能了。”井寒笑了笑,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梅莫愁哦眯起双眼,怒道:“你杀了他?那谁来赔老娘的客栈?你吗?” 井寒皱了皱眉,焚沙客栈被毁,的确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梅莫愁此时完全是一副迁怒于他的样子,这就让他不舒服了。 此时,猴子突然开口,冷笑道:“姓梅的男人婆,别一副疯狗乱咬人的样子好吗?你自己被严宽骗,那是你愚蠢,怪不了别人,老子带着井寒高高兴兴去你客栈里买酒喝,却无辜遭人暗算,差点丢了小命,这笔帐,我们找谁算?是不是应该找你?你现在倒好,反咬一口,这是哪门子道理?” 梅莫愁冷叱,“猴子,别以为铁牛罩着你,老娘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哎哟,好大的威风!”猴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此时也来气了,挑衅道:“姓梅的男人婆,老子就看死你不敢拿老子怎么样,如何?有本事来杀老子啊,眨一下眼睛,动一下指头,算老子输!” 梅莫愁气势逼人,杀意如寒流一样,席卷向四方,却始终没有动手。 猴子是那种得寸进尺,赢三分就追要九分的人,此时毫不客气的鄙视梅莫愁,道:“老子敬你是同道前辈,本着尊老爱幼的宗旨,今日就不与你多计较,你要是再敢唬老子,回头老子就让铁牛废了你,别用这样的怨恨恶毒眼神看老子,再过两年,不用铁牛出手,老子也能揍你跟狗似的,不信咱走着瞧!” “好,很好,老娘等着你!”梅莫愁寒声说着,“今日这笔帐,老娘记住了,来日方长!” 说完,目光阴冷的扫过井寒等人,最后转身离去。 第八十九章 不安 小镇,打铁铺子。 井寒没有在葬神荒里久留,第一时间回到这里,同行的还有牧野鸪、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 牧野鸪看到铁牛后,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竟然露出诧异之色,两条眉毛微微拧起来。 铁牛则是咦了一声,神色不怪的打量牧野鸪几眼。 但是他很快转移视线,目光落在神算子,眼里闪过惊色,最后盯着光头小破孩,倒吸了一口气,皱眉久久不语。 井寒看向牧野鸪,发现这家伙对铁牛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显然,他知道铁牛在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身上看到的是什么。 “铁牛,仙子呢?”猴子叫嚣着打破平静。 “正在闭关疗伤呢,别嚷嚷!”铁牛警告般瞪了猴子一眼,看向井寒,“事情办妥了?” “多亏了猴子帮忙,有惊无险。”井寒点点头,指着牧野鸪、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介绍,“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之前失散,没想到这次在葬神荒遇到。”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客气。”铁牛哈哈一笑,抬脚踢了踢猴子,让他去搬来桌子板凳,茶水瓜果,招呼客人。 猴子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忤逆铁牛,一边干活一边念念叨叨抱怨。 “沐雁声怎么样了?”井寒担忧地问。 “不大好。”铁牛摇摇头,沉声说道:“你能这么快回来,俺就放心了,她的体质特殊,俺帮不上忙,若是可以,还是尽快带她回紫阳山比较好。” 井寒心里一沉,急忙道:“既然如此,我想马上出发。” 铁牛起身,走入屋里头,不一会就抱着一口冰棺出来,沐雁声正躺在里面,双目紧闭,身上裹着一层青光。 “这是冰蝉玉?好高明的匠艺!”牧野鸪盯着冰馆,忽然出声。 “道友好眼光。”铁牛笑了笑,道:“这口棺是俺以冰蝉玉打造出来的,因为冰蝉玉的特质,能够很好的制造出最适合伤者疗伤的环境,可以说,里面的空间已经另成天地,大大提高疗伤的效果。” 神算子忽然来了一句,“这么多玉,应该值很多银子吧,用来造棺材,浪费了!” 铁牛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人物,还会在意凡俗金银? 牧野鸪很淡定,相处那么久,他早已知道神算子的为人。 井寒急忙咳一声解围,对铁牛道:“道长喜欢开玩笑,别介意,这样吧,我立刻带沐雁声回紫阳山,就不继续叨扰铁牛哥了,等沐雁声的伤好了,我们在登门拜谢。” “客气啥。赶紧走吧,救人要紧。”铁牛回过神来,摆摆手,把冰蝉玉棺交到井寒手上。 井寒把冰蝉玉棺背到身后,向铁牛告辞,与牧野鸪、神算子和光头小破孩一同离去。 数日后,一行人回到了紫阳山。 井寒把沐雁声交到观潮生手上,才放下心来。 唐三闻讯赶回来,很担心沐雁声,与他同行而来的还有风城珏。 “前辈吩咐过,他没出来前,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井寒拦住想要冲进小院的唐三。 唐三自然不会硬闯,担心归担心,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师尊。 众人在湖边草地上坐下,风城珏终于有机会上来跟井寒话旧。 两人聊了很多,风城珏说了自己在井寒逃出妖山后的经历,井寒则大致说了一遍自己逃出妖山后的遭遇。 “灵山门徒试炼开始后,我就听到了你的消息,可惜不能进去试炼地找你,就一直在山上等,没想到你转眼就进入了幻影洞府,再次与你错过,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与你相见。”风城珏笑着道,感慨万千。 “当初我刚到仙桃城时,就想找你,可惜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井寒说道,面色忽然黯淡下来,“当时我担心娘亲,希望找你帮忙上山……最后上了山,娘亲却早已不在人世,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对不起,当时在妖山,我应该更坚定一些,劝你来紫阳山。”风城珏自责道。 “风师兄言重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恨的是白倩!”井寒摇摇头,目光凌厉起来,他娘亲的死,与白倩有最直接的关系,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逃出妖山后,白倩似乎找了你很久,最后无终而返,不久后,她就进了天罡战场,听说如今的修为已经是分神境中期。”风城珏猜到井寒要去找白倩报仇,沉声提醒。 因为再次相见,他发现更加看不透井寒的修为,不知道井寒如今到了哪一步,担心井寒不了解白倩的实力深浅,贸然前去寻仇,会吃大亏。 “天罡战场,我很快就会进去,会一会各方年轻至尊!”井寒冷哼道。 如今他已经拥有斩杀一般分神境强者的实力,底牌全出的话,无惧圣婴境以下任何人,所以,天罡战场,他势在必行,一来是要找白倩报仇,二来也是要历练,在没有天道法则力量约束下,与各方年轻至尊一争高下。 “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与你一同进入天罡战场。”风城珏哈哈大笑,上一次他在天罡战场被百里屠算计,沦落到妖山为奴,憋屈了这么久,这口气一定要出。 “算我一份!”唐三道。 “你也要去?”风城珏吃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唐三,“你可以走出紫阳山了?” “以前我不出山,只是不愿意,并非不可以。”唐三淡淡的道。 闻言,风城珏脸上的惊色更浓,道:“原来,当年那一战,是你赢了!” 唐三却摇摇头,道:“我没有赢,无天也没有输,我们平手。” “什么?”风城珏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苦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年谁也没有宣布结果,被你们瞒得好苦。” 似乎想起井寒几人可能不了解那一段往事,便解释道:“十年前,唐师兄跟魔云山的无天约战,输的人将要百年不出山,那一战,举世瞩目,然而,最终却无人宣布结果,成为了一桩悬案,唐师兄这些年来都闭山不出,我们私底下都以为当年是他输了,偷偷伤心了很久,这些年来,每次外出遇到魔云山的魔崽子,都感到很憋屈,没想到当年那一战是平手,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师兄弟激动的大哭,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这口气了,哼,下次再见到魔云山的魔崽子,可就得下狠手了。” 闻言,井寒几人才恍然大悟。 井寒忽然想起牧野鸪被困了无数年,不知道对如今的修真界是否有了解,便看了过去。 牧野鸪不知是不是会错意了,开口道:“我也去。” 井寒一怔。 光头小破孩仰头问:“去哪儿?” 牧野鸪对小家伙想来态度很好,道:“天罡战场。” 光头小破孩顿时叫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带我一起呗。” “胡闹!”神算子抬手一巴掌就拍过去,落在小家伙那颗光头上,啪的一声脆响,瞪眼就骂:“人云亦云,没有一点主见!别人去死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可不嫌命长!” “你怕死可以不去呀,又没叫你去!”小家伙抱着光头大叫。 神算子反手又是一巴掌拍落,“反了你!老夫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去死就去死,问过老夫没有?” “放屁!我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小家伙呲牙,生气道:“还有啊,老头子你在打我的头,我就要跟你翻脸了!” 啪啪啪! 神算子连续挥手,跟拍猪肉似的,冷笑道:“就打你头了,怎么着?人小鬼大,好的不学,非学一身劣根,这不是找抽么?敢跟老夫抬杠,胆儿肥了你!” 光头小破孩气呼呼,知道自己打不过神算子,跑到牧野鸪身后,指着神算子,道:“牧野鸪,帮我干掉他,以后我就跟你了!” 牧野鸪眯起双眼,眼里有寒光闪烁,阴森森的盯着神算子。 神算子顿时炸毛,差点坐不稳,往后倒下去,指着光头小破孩,气得结结巴巴,“你……你这个白眼狼……老夫白……养你了!” “让你打我!”光头小破孩撅起小嘴。 井寒看着这对活宝,笑道:“石破天,你可不能去天罡战场,那地方太危险了,等你变强了,再以君临天下的姿势进去,傲视群雄,睥睨天下,那才叫威风呢。” 光头小破孩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偏头天真的问:“真的吗?” 井寒点头道:“真的,你现在太小了,老要人保护你,一点也不威风。” 光头小破孩眨了眨眼,扭头问牧野鸪,“真的是这样吗?” 牧野鸪点点头,没有说话。 光头小破孩顿时垂头丧气下来,道:“那好吧,等我变强了再去。” 神算子打击道:“那就是一万年后的事了。” 光头小破孩怒气冲冲的道:“等我君临天下,第一个就抽你屁股蛋!” 神算子嗤之以鼻。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气氛不对劲,狐疑四望,看见井寒、牧野鸪、唐三和风城珏四人神色古怪,看自己的目光,有种怜悯的意味。 哼,四个白痴,好像那小王八蛋还真能君临天下似的。 神算子心里想着,不知为何,又生出一股不安。 王八蛋,小光头真会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