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忤》 第一章 恩怨(一) 石径盘峰,亦如老藤缠枝,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通向峰顶。踽踽而行只觉风声灌于耳,回头远眺,青山含翠,绿水长流。松涛,竹海,奇石,飞瀑,世间山水走一遭,沾沾尘土,染染生气甚好。 山,形若蹲虎,倚天而屹;水,状如奔龙,破山而出。 群山有势,众水有脉,好一派如画江山! 袅袅薄雾腾起环绕山腰,飘飘然如临仙境,能有大极门青阳上人那般驾鹤仙去该是多好,多年的郁积一释,几欲乘风西归——念头霎时一闪。 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 见石峰之上,一老和尚,脸上皱纹纵横,一身破袈裟,杵着禅杖,后随一青衣小童,身形清瘦眉清目秀,携一包袱,踏尘而来,绕过石雕。老者执着法杖继续向上攀爬,右手拽拽臂上的包袱,灰色僧袍在地上扫扫而过,一步一石阶,满阶落叶。 望峰之高,直上九霄,世上有万藏山天极殿离天三尺三,大禹山半截在云雾里的美誉,着实不假,慧空转念一想,突出一脸的疲劳。 一老一少沿着石径上行,离山顶还有半个人身高时,慧空回头对小沙弥说:“到了,子誉。”子誉抬头看看师祖,看到师祖伸来的手,托出小手。轻轻一拉,三步并作两步直达大禹山峰顶。 四周有秃石环绕,中间有一块空地,北角边有一婆罗树和石佛立于侧。石佛合双手,盘坐,眼凝望远方而凄婉的眼神透漏着石佛曾经的灵魂,看不透那一场往事,也猜不出藏匿许久的故事。正值深秋,满目萧瑟,枯叶满地,菩提树早已空枝划天际,慧空一看这景象,过往烟云都浮现在眼前,不免眉头紧促,秋风把他银长眉须吹向一边,放下包袱和法杖,取出干粮递给子誉。 “饿坏了吧?这些日子你跟我走了这么远,小身子骨够你受的了。”慧空的腰弓得如马虾,起身焦虑稍解。 “师祖,这是那里?怎么还有棵菩提树和尊石佛像?”干粮托在小手上,对着菩提树遐思千里。 慧空没有回答他的话,步履蹒跚的移向石佛,眼中无限的惆怅。来到石佛跟前,双手合掌,深鞠躬。 “子誉,你先吃吧!”蹲下去拔除石佛周围的荒草,看到风雨侵蚀下的石佛,轻轻一叹,光阴如梭。 眼见周遭残败之象,犹然记起当年在这大禹山上的,阵仗的一幕一幕又回忆在脑海之中。 灵祎白色褶裙上斑斑血迹,还刮出几个破洞来,一脸的妖异状,殷红的瞳孔,怒目睁眉:“今日若不让我带走慧能,血洗大禹山,便让你们天下英雄皆葬身于此。” 只见群雄都身负重伤,各门各派死伤无数,当真是惨目忍睹!为首的大极门众人也是死伤参半,刚败下阵来的冲盈真人满身伤口,嘴角带鲜血,一柄神兵在手,灿灿发出星辉,半屈在大禹山。 冲盈真人环顾四周,除了名门的大极门、大佛寺、天阙宫稍有战斗力以外,其他各方皆是乌合之众,而当今名门除了自己与紫胤真人,都是些后生晚辈,而谛佛首梵竺大师侍佛多年未曾离开大佛寺,危险之极。 大极门众人围过来。 “师傅,您没事吧!”玉清、虚遨、南阳等不约而同地问,急急向前欲探师傅状况。 只见冲盈真人面朝灵祎,手背对着弟子们,示意止步。不过冲盈真人当真是当今修道执牛耳者,一番恶战却无损耗。然而反观灵祎目前的睥睨之姿,恐怕让在场的高手都知道什么是技高一人! “道门师哥,你且休息,看我一战!”倏见一道蓝色身影,执剑而起,悬于空中,长风猎猎,须眉飘飘,戟指怒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就让我天阙宫紫胤真人结束你的性命!” 此时此刻,不论是大极殿、大佛寺、阙宫以及正道众人,眼中皆充满希望,然而,冲盈真人,以及梵竺的师弟,都看出此战,并非易于。 冲盈真人调理气息不语,天阙宫众人都心系紫胤真人。 “臭道士,大言不惭,你却不如你道门师哥,你枉送性命,哈哈哈!”虽紫胤真人当今名门之首,论修为可以进当世前五,灵祎自恃有谪仙之修为,心有不屑,满脸嘲讽,这话当真说得! 应声而来,五道的魔气,逆着风冲向紫胤真人。 面对来势迅急的攻击,紫胤真人移形换影,快速变化方位,单手结法印,全身笼罩着一片清澈明晃的天蓝光环,形同一个光球,悬浮在空中低挡着灵祎的魔气攻击,借势翻身便是一道剑光。 灵祎步履轻盈,身影摇曳生姿,不急不慢避过紫胤真人的杀招,使剑光无法近身,占不了便宜。 闪避之中,施展——恶鬼无间,招式收放之迅,式路转圜之快,委实让人佩服之际,殊不知,伴着一声冷笑。 绿莹莹星火一片一片,从周围半空之来,阴森鬼气大盛,缓缓凝成三团鬼火祭起。这时,在空中形成一个鬼骷髅头,似有千狼哀嚎万鬼同泣之声凄凄沥沥,更有无数怨灵之声,其间隐隐还有森森冷哂,耳闻夺魄,鬼骷髅张牙舞爪而来,凶声恶煞,目视破胆。 “紫胤小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闯,看招!”一声怒喝,只见那鬼骷髅头,上下颚咬合而来,忽而,灵祎招又起,只见那鬼骷髅头的两眼中,射出两道红芒咄咄而出。 “师傅!小心!”天阙宫上下齐心。 红芒后发先至!眼见招来,紫胤真人御剑而起,立于胸前,自守阵势,不慌不乱,显然困守已然不是办法,身为天阙宫主,非得虚名,长剑祭起,一套天罡剑诀破空而起,锁住阵门,这天罡剑诀剑法神通玄妙无方,也是两道蓝光挥出。 “轰”一声震天动地,一个巨大光晕照亮夜空。 随之而来的是恶鬼攻势凶猛,利齿咬合之快,近身逼近。紫胤真人剑式己变数十回,用招无尽,变化万千,已抵恶鬼攻击,缠斗不止。灵祎魔气加身,操控这鬼骷髅,威能更是不凡。 紫胤真人剑法精湛,连番顾守不攻,已然受困于这邪威魔能。 愕见紫胤真人剑势忽顿,摆开架势,左前连行五步,又向右踏三步,长剑刺空,口中颂:“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当然紫胤真人毕竟是天阙宫主一身修为直指圣象天人境界。 场中人莫不惊讶,冲盈真人微微颔首,看得出这同干不同枝的道门师弟初入天人境,而达境巅峰的玉清子激动地脱口而出:“太乙神术!”。 修真的修行大致是三层分别是达境,圣象,天劫,而从达到圣,差之何以千里计。 天阙宫也沸腾不止。此招一出,让天下英雄吃惊不小,对道门看法不一。 “恐怕道门之首的位置也该易主了!” “大极门青阳上人夺大宝在前,谁人还敢大极门前造次。” “道友偏颇,看目前状况,当世修为恐怕冲盈不及紫胤真人,只怕大佛寺的梵竺也是徒有虚名。” 豪杰争论不停,就在此时只见紫胤真人这一剑化万剑气,大气惊尘,精妙至极,让在场各位都叹为观止。 这一剑下去,恶鬼骷髅不光会瞬间覆灭,灵祎也会经此一剑,伤及功体。就在紫胤真人如此之想,面露喜色之际,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剑下去,鬼骷髅化作万千绿荧光,而每一点都是恶鬼骷髅。 黑沉沉的夜,无边浓墨涂抹的天际,没有点点星星微光,只有这恶魔的荧光,似仲夏的萤萤火火,却没有那般浪漫。此时,悲风怒号,森森鬼气,恶灵伏行,一声怒号奔向紫胤真人,虽紫胤真人纵有不世之功,然有双手难敌万千恶灵,所碰之处,紫胤真人道袍燃火,燃起黑气,必是带毒。 然而正面灵祎天邪威锐不可当,紫胤真人已然不敌成溃败之势,自救不暇,万千萤火反扑向场中人,众人趋危。 正当万分危急之刻,冲盈真人须臾之间一展神威,起手式道气一凝即运道门法宝——五方灵宝旗,形成五星大阵罩住场中众人,只听闻一声“收!”,无数怨灵皆缓缓抵抗着五星阵的收降。 恰在此时远空黑漆漆处,一声惊异:“创世青莲的五片莲叶!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辟易,万法不侵。此般至宝如此大材小用,难免不得其门径了吧,不过大极门当真是修真重镇,只不过是后继无人!”此声只余在空荡荡的广袤空中消失,只因离的太过遥远! 大极门所在之处,云雾迷茫,只见一名仙风道骨,看似得道仙者身着灰白道袍,手持青芒,凌空虚划黑白太极图,长剑向天,步踏九宫,驰聚十方,愕见紫气云涌,运转紫气三千条。忽而剑气一转,只见一身分二影出来,一黑一白,动作一致。黑白双人的冲盈真人直冲云霄再奔向灵祎而去。 “小浑沌元力!”稍有支招之势的紫胤真人瞠目结舌,天人大境离天劫不远,道门第二仙或许是天下第二仙,心中佩服冲盈真人的实力,失声道:“道门师哥,今日得幸与你一战,师哥不愧是青阳上人的弟子,功参造化,只怕是举世无双。若得退灵祎,请借大极门——《太玄真经》一观。” “以后再议。”冲盈真人收敛心神。 “闻所未闻!”场中一片哗然,不光是大佛寺、天阙宫的众人,就连大极门众弟也是第一次见此奇观,冲盈真人当真是已臻化境。 有着五方灵宝旗的控制,场中人也都均以安全,紫胤真人也有招架冲向他的恶灵,只是身上仍是有些许破洞和伤口,双拳难敌四手。 黑白冲盈真人前后夹击灵祎,招招出击,精妙绝轮,青芒挥洒,飘逸带劲,狠藏阴柔,运生相济,式式逼命而来。 谪仙灵祎以守为攻,攻守自若,以退为进,激斗同时,运用真元,气凝双掌,极招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恶灵稍无掌控,只消片刻便把这恶鬼无间,吸收殆尽,化为虚无,五方阵聚合为一,只见一方旗“嗖”一声飞向冲盈真人袖中去。 “别以为你大极门有青阳上人飞升得道,你也可以飞升得大宝,你这个老不死的,今日我就要送你去黄泉三千丈。”灵祎怒气冲天,只见掌法诡谲飘渺,左掌扣指成剑指流光飞转,剑气锋利,中招者必然是粉身碎骨,接连攻向黑冲盈真人。 “灵祎你我同为修道之人,本道念你即登大道,不忍毁你道行,只要你不再贪欢儿女情长。”黑冲盈真人闪转腾挪间,躲闪灵祎凌厉的攻势。 “不忍毁我道行,说得比唱的好听,却棒打鸳鸯,是何故?”灵祎两颊一紧,一脸哂笑,冰指一引,既是攻势再起。 “人妖殊途,终究有违天道。”忽而白身冲盈真人藏风纳劲,反转阴阳,尽数化解灵祎近身之招。 “天道,哈哈,我若成仙,我便是这天道!你奈我何!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吾与谁共舞?何其孤寂无聊,更何况,成仙——我不愿!”灵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突地一竖,右手凭空握剑,当空就是一招,长剑随即发出一声“铿”。 攻防之间,丝毫没有松懈,当下不再犹豫,长剑竖于胸前,左手剑指抚剑身,口中颂秘诀。须臾,骤然清叱一声,一剑牵动猎猎罡风,剑气横秋,风云皆引九天惊! 双冲盈真人直觉对手非善了,收青芒,抡掌虚划,只见黑白双色呈现,合为一体,一张太极图,悬于胸前,掌气运化,成了亦攻亦守,不败必胜之招。 此时灵祎剑势再转,剑影一分,直破太极图而来,一剑直劈惊天掌气,只闻铿然作响,将化太极于无形,剑气之势未退,直刺冲盈真人! 眼见势尽,冲盈真人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化作一个清辉“道”字,融入太极图中,几分耀眼,几分灿华,一双大抡掌霎时弹回剑气,回射灵祎。 灵祎强按耐不住,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脱口而出:“臭牛鼻子,好修为!” 一声冷喝,一道杀气,又是杀招已来。 冲盈真人心念一转,方寸动自如,指运解招。 高手过招,稍露破绽,已是黄泉路口去又返。在场众人无不称奇,感叹世所罕见的高手过招,大呼过瘾,而忘却了身处险境。 剑气、掌锋交织错动,寒星赤火点点;魅影、青灰道袍往来较劲,剑轻、身轻、点落犀利,式绝、招绝,已是数百回合过后。 冲盈真人虽手持神器青芒,依然略微显下风。 一声惊讶,冲盈真人险险支招不及,愕见眼前遽变,灵祎手中长剑,直刺冲盈真人右腹,随后便是一掌劈来。 第二章 恩怨(二) “师傅!” “掌门真人!” 大极门众人异口同声,只见冲盈真人生生被灵祎打下来,玉清、南阳飞身接师傅,冲盈真人伤口流血不止,回头对着灵祎,望其回心转意道:“苦海无边,早回头早到岸!” “臭道士,少来教训我。而今群雄俯首,万古一空,当世仅有独我一人狂儿,哈哈!”窥见机会,灵祎纵身窜入大佛寺僧众,一把拎出被五花大绑,口塞棉布的情郎,指尖轻拨,绳索随着指尖而断,拔掉棉布:“情郎,你受苦了!今日之后,这世间再无拘你之人,你我红尘作伴,百年逍遥。” 但见情人不言语,灵祎双手托住慧能腮边,使劲摇动:“情郎,你怎么了?这帮秃驴对你下毒手了?”心细如发,双目凝着慧能:“待我了无牵挂?”灵祎知道这是当日两人结识之后,慧能曾对其许约,假慧能绝不会下一句的诗,后半句是“许你浪迹天涯”却是没有回答,就在那一瞬,只见假慧能掐指拧决一个卐字,伴着金色昙华圣辉,打在灵祎的腹部,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嘴唇挂着一丝血。 “你不是我的情郎!”灵祎双掌一震,假慧能边身首异处。 “哼,想不到大佛寺也行如此卑劣手段,想伤我没那么容易。”灵祎一转身,衣袂飘飘,怒目而视:“慧空,我知道你与你师兄情深,说出你师兄的下落,我便饶你不死。” 只见一僧人,低头语:“小僧不知!” “你!”灵祎怒不可遏。 “不要为难我师弟。”岿然站在大佛寺众僧前面,不是梵竺大弟子——慧净又是何人。 “若不交出慧能,恐怕我要为难的不只是你师兄弟,就算这天下我也要为难!”断喝一声,欲对大佛寺大动干戈。 肃然天际闪过一道黑色闪电,万鬼同出,飘渺幽魂,鬼声破天惊,声声夺魄起,同时暗云隆临,阴风大作,落雷霆震,化一袭狂邪姿态甚逼人,邪光闪动,惊摄百里魂心!谪仙之功参造化,已臻化境,只怕是无人能及! 大禹山上众人皆是望着大佛寺僧众来化解这场干戈,心下便知若是梵竺大师不来,今日场面难解,只怕正道陷危。 这一夜,可真够长的! 就在破晓之际。 “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孽徒,不知悔改。今日我就用一身修为,让你和谪仙同归于尽。”苍穹之上,竟开始透出一丝光华,云破天开,怵目见一幕,梵竺大师手腕割破,鲜血喷涌,手腕处的血如佛像金漆一般,不愧为侍佛多年的得道高僧,也是当世修行第一人。 慧能一动不动,盘坐于梵竺大师手腕下,金漆缓缓从慧能头流下,遍布全身,佛耀缠于慧能身躯上。 “金佛禅!”大佛寺众僧见状,“主持万万不可呀!”金佛禅是得道高僧以己身修为为灵力辅以童子之身,造就金佛现世来降魔卫道的,最终可能是邪魔辟易,高僧圆寂和童子金身成佛而落地成石佛。 见到主持心意已决,大佛寺僧众只好盘坐纷纷梵音颂唱《大日如来真经》,组成庞大的佛光结境,与梵竺神僧佛光相辅相成。 灵祎见状,不明其理,眉黛深颦,焦容已现,声嘶力竭:“情郎!情郎。”却是慧能双手合十,闭目盘坐于梵竺手腕下,一身佛光灿耀无匹。若要救情郎,非得不打断梵竺的佛力注入。 天际风起云涌,奔涌的魔气犹如发狂的怪物,在默默注视着眼前猎物,让人产生十足的恐惧,梵竺面无惧色,双手合掌,一股充沛佛力从身上发出:“灵祎,你修为不易,但你已坠入魔道太深,魔性已成,难以回头了,今日不除你,恐将霍乱苍生。” “休要多言,留下你的命吧!”灵祎不由分说随手一挥,一道无上魔气向梵竺大师而来。“阿弥陀佛”梵竺全身佛力集于一掌,佛力自掌心释放,金色佛力汇聚,佛光引路,声震四野。 魔气如受利剑般冲击,随即一爆,双方各自震退。 “好修为!”灵祎自魔气中穿出,不禁感叹一句。提掌便又攻向梵竺大师,梵竺大师巧妙接掌,招招之间沉稳以对,尽显佛者天威,灵祎运招为杀,招招取命而击。 梵竺大师一人在上,运势招架之间,血液加速流出,慧能盘坐于左腕之下,一动不动。单掌对灵祎双掌,竟不相上下,再一对掌天地惊叹,佛力与魔气瞬间爆发,整个地面被两股力量掀起,四周顿时尘土扬起,梵竺大师并不想于她纠缠,指望着早点天亮,慧能金佛加持方能制服灵祎,自己修为估计难和谪仙对抗。梵竺大师掌前浮现巨大金色“卐”字,形成宏大法印,昙华圣光充塞夜空,照亮整个大禹山。 灵祎心知此招不可怠慢,迅速飞向天际,提手运式,运起至极魔力,魔气如黑云般急速聚拢,幽魔之氛四起,妖气笼罩,丝丝邪恶寒气,直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神秘的诡异符号在灵祎身边形成,慢慢浮现暗绿骷髅头之象,狰狞无比,似乎要毁灭万物,又牵引风雷变化。 如此壮观之象,着实非比寻常! 双招相抗竟是力摧九州,层层黑云被无情毁灭,大地晃动,梵竺大师佛力更胜,身上金色佛光照耀八方。 梵竺大师举手向天,佛力汇聚,无数佛经在掌中冲天而起,犹如一巨大的光柱扫走阴霾。 就在此时,破晓日出,初升骄阳直接照在慧能身上,霎那间竟似金阳之威,震破黎明前的黑暗,云层急走。 梵竺大师腾空而起,加速自己的血液流失,并施以《大日如来真经》,旋即字字真经盘旋入慧能体内,形成如来金身之象,金色光芒照亮寰宇。 慧能身后佛光大盛犹如佛海一般灿华无匹,猛然回手一挡背后***释放出金色佛经环绕周身,如来金身若隐若现,金色天莲,卐字盘旋于空中,万法如空,佛压如天劫一般,令人胆寒,“金佛禅”首次现世,一展佛之神威。 同时大佛寺僧众加紧口中颂佛经,只见天空旋即出现金色梵文,弥满大禹山缓缓飞向灵祎。 忽而万道昊光化作万千剑气直穿灵祎而来,更有佛文经书扭化作一条金色巨大奔龙向灵祎,还有整个大禹山上的充塞着梵音,其声清越,响彻山巅,声势之浩大直穿耳膜,万千昊光剑气硬生生把灵祎困住,难以挣脱。 霞光万丈,场中人都是睁目难辨! 血液殆尽的梵竺大师,残喘着,就在此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道声音传入冲盈真人耳朵:“冲盈道友,你还在等什么了?” “道朴归一,道炁长存”冲盈真人闻言不做迟疑,剑眉一潋,剑指法印,牵引太极图天华圣辉,顿时清辉耀光四溢,九星相聚,化作一气,贯入青芒,玄剑破空,再次化作一个巨大的“道”字直刺灵祎而去。 一柄神兵,一条金龙,万道剑气,一声惨叫“啊”响彻整个大禹山。 随即的是临死前的挣扎,惊天逼命一掌打在冲盈真人的胸口,五内俱损。只见大势已去,紫胤真人心中自有盘算,也化作一缕蓝光,直向灵祎而去,近身处也是一剑,手掌却暗含雄浑内力击中冲盈真人,算是给冲盈真人的棺材订上了最后一颗钉子,转势反手就是打一掌在自己身上,反弹很远,只是佛光昙华太盛,场中的人都看不清状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佛寺天人大境的梵竺大师侍佛多年心血也殆尽,佛光缓缓变暗,就要摇摇欲坠时,慧净飞升接住梵竺大师,而同一时间玉清子一把搂住冲盈真人。 冲盈真人临终时,气若游丝,左手欲往右手袖口伸去,口中却语:“紫胤不可……”声音太过微小,玉清子没能听清楚,伸手进冲盈真人袖中,一叠古卷和刚才施展神威的五方灵宝旗。 灵祎身中数招,不顾一身伤口,一袭长衣奔向金光灿灿的慧能,慧能金身如来也缓缓落下,灵祎愈是靠近近愈是伤痛,她心中哪里顾得上这些,回忆过往点点,犹记那小曲,伸手触摸慧能脸颊,口中浅浅低唱:“只在一个回眸,便凝住了你我;或许,本无起,亦无灭。可佛还是幻化了这一切,冷眼看世间,众人贪妄,韶光不负。若说佛不曾动心过,又怎会有起灭;佛若无心,本应一盏青灯却尘缘,可叹古佛悠远,青灯易幻;来世间,收起佛缘,红尘万丈,与我共苦海。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长宵寂寂谁与话,爱恨悠悠几时休。” 灵祎一声苦笑:“和尚之中属你最傻!”,也快力竭的时候“说好的,跟着红尘,跟着你,浪迹一生了?东途难归,初心难追。生,你我同在,死,你吾相依,你我共赴黄泉。” 一行长泪从金身慧能眼中缓缓流出,翻着长长金色光芒,最后无奈落地成石佛,失去金色光芒。 谪仙灵祎也没有了气息。 那一条黑影也不知不觉消失在远处空中,只留下一句:“可惜了!” 大禹山上顿时,哭声四起,道门至尊大极门冲盈真人溘然长逝,大佛寺失去了主持梵竺圆寂。 …… 慧空想到此时,不禁双手一合,脱口而出:“阿弥陀佛。” 子誉双腿盘坐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掰饼吃,不再问。面坐的小凸坡上一灵鹫眼直勾勾的盯着子誉,喙随着头转动一副横戈待战,子誉没有留意,毕竟他才八岁。 最一抹嫣红渐渐散去,日沉没,夜侵入。黑夜袭来不留情面,把祖孙两人带到无边无际的黑幕里,好暗。 瞭望斗宇,星空浩渺,漫漫岁月,点点渗悟。 寄浮游于天地,渺天地之一粟。 “咔咔”两声,火石碰撞,火星迸出。四周慢慢亮起来了,清风一吸一呼把火苗逗乐了“呼呼”叫,那篝火光焰摇摇,似灭还明,照得石壁上两个影子也在乱晃狂舞。慧空席地而盘坐,开始念《往生咒》,慧空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持念珠,嘴里念“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这一串念珠大小不一,似石非玉,有暗淡无光凹凸不平的,也有光鲜亮丽棱角分明的,而且颜色各异,估摸着在大家眼里估摸着一文不值,毫不起眼,唯独这颗母珠却是不凡,深紫色熠熠生辉,着实耀目。不过在慧空眼中念珠是修行参佛的工具,念佛、持咒存乎一心,“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念珠的构造和质料都只是参禅的助缘,不可过于着相,法珠玄玄,心系诸佛,珠可助佛。 子誉心里不甚理解“谁早登极乐了,师祖超度。”火光印印在圆乎乎的脸上,隐隐发热,散着红光。 第三章 恩怨(三) 忽地! 天黑,云翻涌,风厉厉袭来。 狂风怒号,“呼呼”声更烈,掀翻几根燃木,火星轻飘随风便得志飞舞,慧空眼一睁,心下有数,立身扶杖,嘴里念叨:“何方孽畜,来此作祟?还不快现出身来。” 顿时,抬眼望去前面乱山杂沓之上,浮着一片云雾。乍看,云雾不甚厚密,急切间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慧空一双慧目,虽年迈不胜以往清明外,毕竟在大佛寺参禅上百年,修行在身,仍可透视云雾。虽无朗月,休说似轻绡一般的淡雾薄云,凭它多厚密,也能窥出内中事物。然!竟会看不出一点形影,又不似运使法力禁制,当下生疑。云雾影里突现一团白光,夹着两道朱虹飞舞闪动,大致知晓有妖孽来此侵犯。 未及,慧空开天眼,神目如电,看出其中异状。再定睛往雾影里一看,不觉大怒。 云雾里散去如天仙子散漫天际,芸香迎鼻,片片花瓣坠地,南处一袭白缕,御空踏风而来。喝声道: “老秃驴,日走星移,万不念你我聚首大禹山,今日之果,岂不是往日之因。哈哈……”身形一滞,停在石佛面前,纤纤玉手抚着石佛面颊,两眼幽怨发出淡淡的光,猛一抬头仰望茫茫暮色把那歇斯底里的吼欲咽在喉咙。 只见妖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材婀娜,开口间,齿若含贝,端是一副绝世妖物。 慧空呆呆地木在那里,眼神迷离仿佛穿越远古的硝烟,倏地一晃,眼前清朗了许多。嘴唇颤颤地吐出:“灵祎是你!?‘金佛禅’未曾伤得了你,历劫不覆,天意?”手中的禅杖“铛”一声,石地戳出一个小眼,胡须微颤,怒意盎然。 子誉立在一侧,虽尚且年幼,但大魔头邪姬早已耳濡,眉头一紧“千年邪姬,号‘碎月魂’——灵祎,不是当初正派卫道诛邪时,原本可证佛理得究天理的佛门第一人大佛寺主持梵竺大师用其侍佛数百年的修行,割腕流出金色血液染其坐下得意弟子慧能为引,并以黎明曙光为照,祭出金佛。灵祎无力抵抗佛光普照,致使魂散九霄,魄归阴曹。她竟如何重修元神,重返人界,将会掀开怎样的血雨腥风,心下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秃子念叨什么了?”随即怒目转身,拂袖便是两掌,两道白影,迎风逆行,眨眼即至。 子誉不知所措,默然木立;迅雷不及,慧空抡起禅杖来抵挡,只觉手心一震,“铮”,火星并起。回头凝视子誉身中一掌,立马横躺,晕厥过去。慧空手疾一把搂住,解开衣扣,胸膛剑门玄黑色掌印“‘苍穹手’,“灵祎你劣性未尽,对一个小孩下如此毒手。”取下身上袈裟,旋即裹住子誉,连封四穴,由拳化掌两股绵绵真气灌入袈裟内,袈裟注气便涨,将子誉包在其内,不一会儿恰似枚鸡蛋,再加蟠厘咒------封印,最后一排金色卐渗入袈裟内,立掌:“子誉,师祖已尽力了,你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你的造化了,阿弥陀佛。” “老秃驴,少唧唧歪歪,当年若不是你师父舍身成仁,便不会有当今正道猖獗,今日我便要了结你,度你上西天陪你师兄——我此生遗爱!” “灵祎你休想再祸害世间,今日老衲便结果了你。”顺势卸下脖上的念珠。急念《小乘天咒》,单手立掌置于胸前,盘腿凌空悬。佛珠一圈金芒四射淡淡透出蓝芒,顿时大禹峰顶上光亮如昼,慧空双目微闭,口中阵阵灵诀,双臂有外向内展,左手横推,金珠佛圈咄咄逼向灵祎;禅杖随右手二指一扬,从地上落入手中,慧空紧握禅杖凌空虚度直取邪姬灵祎。 邪姬灵祎任凭风扰面,横身捭阖,忽见佛圈一生二,二变四象,再变八,将其囚身于万象之中,甚是危急。 “慧空你这老小子干何,‘小乘天咒’”邪姬灵祎眼一怔回头道:“难道你想以你俗身引七十二宗舍利,真不是痴人说梦么……”那串佛珠竟然是佛家得道高僧真身舍利子,而且是七十二颗。心里低诉:能集齐佛图七十二宗真舍利实难得,并以血气方刚之躯才可驱使‘小乘天咒’,慧空这老秃驴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孽畜,一复出又要死回去了,今日便是你再入黄泉。”慧空,掐指念诀。 “凭你?大禹山风大,也不怕刮走你的舌头。百年前你师傅一干人等都没做到,你又如何能行?”邪姬灵祎避实击虚,避开禅杖攻击,当是不惧。 灵祎眼一怔只见刚被打落的佛珠一粒一粒伴着佛咒光亮起来并旋转往一处聚集,眼睛从一处移向另一处,从这里到那里一颗一颗的数,心里默念“一、二……七十一、七十二,竟是七十二之数”。单说这七十二宗便是大佛寺修为高深的修者,能集起这仙逝高僧的舍利子着实不易。 只见佛光舍利盘旋,随即圣气冲辉,七十一舍利映照其中一颗赤色舍利,发出不世之辉,赤色舍利又返照其余舍利,灵力似乎以赤色舍利为主,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他舍利,其他舍利又感应到这不世之威力,隔空遥相呼应。 黑,伸手不见五指,夜色如此之浓,而舍利金煌之光不输星光闪耀。就在沉思片刻,却不料来势如此神速,竟逼身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邪姬灵祎由拳变掌凌空虚化,化守为攻,出掌便是‘红莲焰火’,空中划过连绵不绝交击之声,彷佛为这场正邪大战,即是生死之决敲起丧钟。 就在舍利子与红莲焰火交击的一瞬,一股死亡腥风涌袭散开而来。风声长啸,乾坤为之震撼,天地为之错乱。沙尘漫漫,扑天盖地而下,瞬眼,天昏地暗令人窒息。 顿时,大禹山周围砂石四迸,草木俱毁,一片风沙弥漫。未几,罡风渐消,只见邪姬灵祎身子滞凝空中,余劲狂窜,方圆景物也受其引动,跌荡不止。 “臭和尚,百岁光阴,你没白度,看来你修为精进不少。”心里想的却是如何破除这小乘天咒。 腾步飘忽,千掌幻动,虚实飘摇之间,邪姬灵祎攻出致命一劈,罡风一瞬,划开尘浪二分。灵祎出招间势若雷霆,只见恶灵、凶鬼同时瞬动,纠缠着慧空。就在灵祎将要接近慧空之时,一掌气攻入,划过慧空的脸庞,这杀招以速度自傲,慧空以巧制迅,拿捏得分毫不差。 就在慧空接掌的瞬息,灵祎却是声东击西剑指一凝‘弥天邪咒’和已勾勒的灵符,催动意识之力直引幽冥之力,此时天上浮现一术法结界,直攻赤色舍利子,二道神力互击,引动天幕激荡,四极毁,九天裂,转眼风雷大作轰隆巨响,苍穹崩毁了,连带引动七十一宗舍利的牵扯,似欲撕裂之状。 乍然一珠舍利受击而坠,一道魔光元破空而出,生生打在慧空的胸口,喉头一热,一口黑血直挂在嘴角。 瞬间舍利子全部都掉落在地上,散发出熠熠辉芒。 “臭和尚受我这一掌你的时日不多矣!你好自珍重!哈哈”一道邪光远遁大禹山。 瑟瑟秋风起,大禹山直余慧空徒孙二人,而子誉却似一枚鸡蛋,此时慧空不停的寒颤起来。 倏然九天风云涌动,一道电闪雷鸣过后,邪云之中再见鬼怖之形破天而出,鬼影颤动一瞬催引云涌雷鸣、极光大作,大禹山上被劈出一处窟窿,一条黑色身影飘然而至,一身黑衣,辨不清楚模样,斜立在慧空不远处。 “阁下身上似正更邪,似邪又正,世上从未听说有这般修为的高人,敢问阁下是?”慧空有气无力的抬头问道。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年代些许久远,我也不记得不太准确了。有些你可能都没听说的修真门派,这是我的名字。 在真仙门时我是三先天之一的道无名,在九华门时我是青元道君,在大极门时我是大圣司隐无为,甚至在大佛寺修行时我是须弥子。 在混世灭道时我是大魔头法无天,在泥婆暗界时我是赏善罚恶阎相国,在九穹罗魍时我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半身陀,在烽火焚世我是神差伏魔天勾,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当是穆长生。 我有无数名字,如同风有万形。我有无数称谓,正如死有万种。 你的师傅是我的晚辈, 就算青阳老儿也是我的小辈, 现在我的名字是——如意天!”如意天说话间仍是以平和的语调,没有抑扬顿挫更没有什么情感。 “看来前辈应该是及早位列仙班了!” “仙缘,岂是众生奢望,那青阳小儿当真是福缘深厚,天劫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难容,有幸渡过天劫,在天劫中孕育了新生,得以成仙!更何况世间又多少武道、修真的能达到天劫的地步了?就算到达天人顶峰也未必过得了天劫,百年前的梵竺、冲盈当都是在天人顶峰,不都是没到天劫就死了,就算不死估计也难能渡天劫。” “前辈身已上千年,已不是修得不死之身了!”说出这些话也耗费了慧空太多心力,虽然对如意天的道行修为十分动容,但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天劫之难,难于上青天,路虽弥,不行不至!这也是我苟活于世的,最后奢望。世上知我的人不多,你算其一。” “不过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此丹赠你,解你痛苦,但不能救你命。”躬身送药,又拾起那颗深紫色的佛舍利,消失在大禹山巅的茫茫夜空。 “风卷残云秋意浓,江山万里任逍遥。”一道高亢的玄音飘荡在大禹山上,浩浩渺渺直上九霄。 第四章 预知(一) 八月廿五,时序已入秋。万藏山后山纵横千里,高耸入云,偶有鹤唳一声响彻云霄,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黄昏时分,后山洞天仙境内只见一老者囚首垢面端坐古案几前,熏烟袅袅,洞内景致观之,亦真亦幻,青灯下手持一古卷,卷首古拙变幻灵动,乖戾劲挺的字迹写着《卜谱—算无遗卦》,细细品味,时而捻须颔首,时而眉峰紧蹙,一番自在,居于斗室,一书,一茗,一青烟,也足够让这老者乐在其中。 洞府内,寂寂安然,落针可闻,偶有所闻“呼呼”声响,又似野兽的响鼻声。老者抬眼望望幽深的暗处,忿怒道:“牲口毕竟是牲口,除了吃便是睡,老牲口!”这老牲口也就算是活的够长了,自青阳上仙获仙缘,直奔九重天而去之后,老牲口就一直幽居于这洞天仙境,算算时日,也有千年了。 倏忽一瞬,身如遭电击,古卷从手中滑落,掉在石板上。登时青灯火苗呼呼直上窜,意有不测,捻须掐指间,再投以龟甲。口诵:“易卦成列,象在其中矣!” 老者仔细看了龟甲上的卦文,之后眯着眼,手指翻动点拨,许久之后,缓缓睁开眼。卦签只得两句: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一种不祥之兆隐隐而现,尘世将乱,或有灾劫,此老者正是大极门掌门玉清真人同门师弟嗜酒成性的南阳子。 南阳子得此一卦,推开府门,欲往万藏山天极殿,踌躇无策,自知身陷洞天仙境,乃被掌门师兄禁足于此,不过心念此事重大,不得不往,当下立判。远眺这万藏山五峰(擎天峰,朝霞峰,摘星峰,文峰山,老君山)并立,山势之高,插天而立,更有世人侥幸来此一番,然后妙言:举手可摘星,张嘴扰天人。传于世人,让九州人人皆向往此处景致,更多的应该不是这万藏山登天之景,而是瞻仰青阳仙人的遗迹。山脉势蔓延,山基相续,一道山峰,主次分立,锯齿般的裂开,观之宛如凤冠;万藏山下九曲河水清渺渺,若有星光夜晚,波浪银光粼粼,烟霞茫茫,澄净如练,煞是好看。山上又有潺潺溪涧,奔流入九曲,感叹大极门背靠奇山,足蹬异水,藏风又纳气,得水为上,真是风水宝地,地以人重,人因地灵,灵淑之气有结,自青阳真人驾鹤飞仙以来,同修中以玉清真人为首的大极门十大高人皆在修真正道举足轻重,后生小辈更是人才辈出矣。 甫出洞府,不觉,清风习习重凄凉。 秋风凉冷,吹得灌木长林,簌簌作响。路途上偶闻几声山枭长啼,野鸟四掠,衬得四周暮色,越发幽寂昏暗。 绕过方寸池,清影流辉,展目望去楼阁重重,回廊道道,灯火初上,大有山川缭绕苍寞外,殿宇参差碧落中的非凡气象。那便是当今之重要修真道门重镇——大极门。 步入正道,时有青衣童子,肃容躬身道:“南阳真人好!”南阳子为人随和,不拘小节,施手罢礼。 远处青衣童子看见南阳子,却在背后轻声细语的议论纷纷。 “南阳子师叔祖不是被禁足于洞天仙境内么二十五载有余么?” “是呀,当年下山与酒泉轩辕一剑煮酒论剑,几巡来回过后,酒后失态拔剑一挥,堪堪在酒泉无欲壁上留下一剑痕,位置不偏不倚,力度恰到好处;剑意凌然卓绝,超凡不俗,浑然天成,当真是天衣无缝,流畅自然,这一剑痕剑气一贯,首尾相衔。登时就让正值盛年名躁四方的轩辕一剑瞠目结舌,高峰独步,武道惊殊,自叹弗如,自此闭门谢客,就把自己囚于无欲壁下,参悟这一剑。” “不至于如此吧,记得南阳师叔祖当时由化境入神游境,而酒泉轩辕一剑的境界也是由正御入大圣,同是达境巅峰,境界不分伯仲呀。” “那可不是,当初二十出头的轩辕一剑可是纵横四方,先仗剑当空去便到大佛寺去找禅剑一比剑,好像是平手回来;后又是纵剑去渊源颇深的剑炉卓十二比武,当时的圣象逍遥境的卓十二就算你是个初入圣象的高手也不会出剑出到十招,剩下的两招就要去找修真顶峰三位掌门讨教一二的,然而一个达境第三重正御境的轩辕一剑却让卓十二出到七招,自此天下名声四起,一代剑神将起。” “一心求剑巅的轩辕一剑那时当真是剑雄万敌,一提剑胸中剑意万千,一时风头无两,风光无限啊。” “然而,那剑痕让这一切都化作虚无,已然是这一剑痕当真在武道脸上狠狠打了一掌,留下了深深的仇恨,对修真和武道来说都是一道深深的裂痕,深深的耻辱,尤其是对轩辕家来说,这也是南阳子师叔祖被玉清掌门人禁足的原因。” “这一剑痕应该是在整个世人对无上道的追求更甚,好事者也有‘一剑囚’来调侃酒泉轩辕晚辈,这一剑痕足足让轩辕一剑,这二三十年来从未涉足江湖。” “酒泉轩辕家的一切都毁于南阳子师叔祖的那一剑痕,轩辕家命途多舛似乎重蹈无名剑客的覆辙。” …… 众多年轻弟子谈论起南阳子师叔祖江湖事情,一剑骋江湖,快意恩仇,相当羡慕,更是津津乐道,远胜于先祖青阳仙人的那些修真妙闻。 对于道门、佛家、武道修真都来说需要三重境界,达境、圣象、天劫。道家达境有同光,通玄,化境,神游,这四重而每一重又有小项,山精鬼怪多一个凝丹;武道达境有脱俗,洞虚,正御,大圣;而道、武两门的圣象是逍遥,天人已知是两重;佛门达境则是金刚,涅槃,金身,大小乘四重,圣象则是天护八部,天人两重。无论道门、佛家、武道,山精鬼怪最终愿渡过天劫,得证天道以求大宝,不过天劫也是遥不可及的传说,也就只有一人,那就是道门大户——大极门的青阳上人。 石径沿路,转峰回路,便是离天三尺三的天极殿。 南阳子拾级而上,只见明月立在殿门外,站立如松。殿内灯火莹莹,似有讨论声传出,走得近了,听得真切。 “。。。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道体不变,衍生万物。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此为道矣。”一清癯垂髫老者,眼若星辰,气态高古坐于殿上主位,捻须颔首,不是玉清真人又是何人了? 忽闻:“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却见南阳子杵在殿门口,张口又道:“师兄,师弟别来无恙。” 坐在大堂左侧的虚遨子,起身施礼,南阳子跨入大殿内。 玉清面有愠色:“南阳你又不守门规,擅离洞天仙境,有何藉口?” 南阳子掏出卦签和龟甲,一一道出今日卜卦之事。殿内来回踱步口诵:“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 虚遨子徐徐发问:“师兄,你易卦学究天人,这作何解?” 玉清真人不急不缓:“师弟,你且把个中缘由道来。” 南阳子甚为为难的样子:“四象轮回,五行生克,七星行运,天数乃成。鲲鹏观天下大势,鸣虫却晓晨露之品萤,正所谓见微知著,一叶落知天下秋。霞光悬空,静如处子,往来无影,启之有因,因缘或得,命数在此。然则占卜龟甲裂纹走七斗之象,星纹之中,客星纹明深,主星纹隐浅,其斗勺之间有裂纹:天象如此,天命可知,乃九州修真界将有劫数!” 虚遨子口窒:“南斗掌生,北斗注死。” 南阳子颔首:“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玉清真人:“疑而不决者问于卜,《道藏》虽有云,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大极门自青阳上人,千年登仙来,九州大陆未闻第二人,吾等信道修仙,若能朝拜北斗,便可得道成仙,从生死簿上除名。不认同这都是凡夫所认为的,自道门开宗散叶皆在旨往登仙,不愠北斗。” “大极门虽有青阳上人第一仙,然则大佛寺主持圣僧梵竺一身弘法,功参造化,不世修为,百年前天显吉兆,天劫就在眼前,即将位列仙班,孰料大禹山正邪对抗,大极门,天阙宫,大佛寺以及九州修真正道伤亡惨重,最后凭主持梵竺侍佛多年,血以似金漆和慧能童子身,配以旭日之辉照耀下,金佛禅现世,灭妖邪灵祎。当年我等三人皆在场,场面壮烈,至今不免余悸也甚为梵竺神僧惋惜。”玉清真人话甫落又起。 南阳子走向座椅:“扫荡群邪,捍卫修真,此乃吾等之责。百年之前的战事,如昨日历历在目,不敢或忘,而如今,师兄,如何看此等意卦。” 玉清真人若有思绪,捻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是福,必定成就非凡,是命中之数,若是祸,崩乱而亡,亦然乃是命数。亦或缘至或可助力,皆不可知。得此讯息足矣,足矣,机缘不可预之太深,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即不可,亦不能,天机漏一,旋转不息。虚遨子,远儿修为如何?” “寻远这孩子,向道心诚,朝夕不怠,已至化境第二重凝神。”虚遨子颇以为傲。 南阳子惊讶:“不错不错,若非奇才数十年苦心浸淫仍不可窥其门径。而寻远入道短短十又二三年便修的化境镜,神游不远,圣象(圣象逍遥,天人)可期,才堪大任啊。” “一滴水如何才能让它不干涸?”玉清真人目视两人,抬颔发问。 不见两师弟回答,玉清真人计议已定:“有此等大事,正好历练青年一代,让寻远出远门一探北方境况,如何?” 虚遨子神情得意:“甚好,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能耐,且看他修道之行和向道之志是否坚诚。” 玉清真人略显疲态:“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也差不多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南阳子今日就不必再回洞天仙境。” 第五章 预知(二) 随后,虚遨子走出天极殿,玉清真人,南阳子进入天极殿偏房。 是夜,玉清真人和南阳子秉烛夜谈。 “你还在埋怨当年把你禁足之事?”玉清真人率先发问,此事玉清真人也知道,听南阳子说过当年的情况酒后失态,只是试探师弟的情绪。 “师兄,不敢,也是愚弟冒失。”事隔多年,昔日好友转瞬就成仇敌,那种滋味五味杂陈,难以言表,南阳子心中颇有遗憾。 “酒泉这事情不会这样过去的,你是很清楚酒泉一脉的秉性,轩辕家不是宽宏大量之主,尤其是轩辕一剑睚眦必报。” 玉清真人继续道:“曾有一事,无名剑客与年轻的轩辕守仁切磋武艺,由于略施小计伤轩辕守仁手筋,致使轩辕守仁无法在剑道上有所成就,致使那二三十年上都被剑炉甩开一大截,名望更是一落千丈,作为儿子的轩辕一剑长大后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追凶万里,西行至武侯城取其首级,后悬于其父轩辕守仁坟前,以敬祖上。 还有一事神煅——巧天工铸剑。那时候,她还没写出《天工炼物》来,名声不及现在,但是炼物之术承其师傅铁三铁炼石补天之能,世间名流剑士望有巧天工铸一剑,死不余憾之说。轩辕一剑求巧天工作一剑,神煅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配以龙脊骨、九幽玄天铁,候天等地,选择良辰吉时,结合天地生机,开天地炉锻炼,百神临观,然而,烧炼了很久之后,龙脊灵气颇盛,致使那些采集来的金铁并不能融化,根本就造不成剑。 绝望之际巧天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问她师叔铁四娘子原因。铁四娘心疼其为天地炉所做的一切说:‘你会做剑,名气很大的惊动天下,现在可好了,你居然做不出来,眼看九年的工期就要到了,你只怕是要砸了天地炉的招牌,看你拿什么去交差?’巧天工无计可施的说:‘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金铁就是炼不化,唉。’铁四娘回应:‘神物之化,须人而成,当年你师父也遇到神物灵气过盛,致金铁不能融化的情况,便赤身跳进了冶炉之中,然后才造出了世上无双的宝剑,难道你忘了吗?’ 于是,铁四娘就剪下自己的头发、指甲,扔进火炉里,又呼来百童男童女鼓风投炭,待到炭火最为猛烈之时,铁四娘便爬上炉台,‘噗’的一声,投身于炼炉之中,自焚了。顷刻间,金铁融合龙脊骨融化了,变成液体的铁水,遂铸成了那把绝世好剑——八极游龙,其利万物可破,又匹有浩然正气。这让轩辕一剑喜极而泣,直接把世上就剩下的天材地宝九幽玄天铁赠与巧天工,并誓与天地炉世代结盟。 酒泉轩辕一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恩怨分明,锱铢必较。当初不把你禁足惩之以戒,他轩辕一脉绝不会干休的。”说到重处,玉清真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是大极门惧怕轩辕家,而是想到修真界与武道之间的这道鸿沟,也惧怕好事者来借题发挥,邪门歪道抓住嫌隙乘机霍乱天下。 “破山中之贼易,捉心中之贼难呐!我那挚友内心是骄傲的,又是望门之后,眼里哪里能容得下一点沙子。是呀,就担心有人从中作梗,离间修真与武道,坐收渔人之利。”南阳子说出了,玉清真人心中的顾虑,深深自责。 “盛世我们暂且不谈歪门邪道。你也知道天阙宫如今的做法,当初大禹山上的三大门阀齐心协力的时光已然不复存在。那句谣言‘万藏星落谛佛逝,平道灭佛只等闲’就凭这句话天阙宫就不怕与我大极门,大佛寺树敌,可见仰天山的天阙宫是有备无患。” “而师傅当初留下遗言是,紫胤真人不可,我虽不清楚后面是什么,近些年来我猜到大致是不可信任。看来师傅看出天阙宫紫胤真人的野心昭昭。百年过去,不知道紫胤真人再上一层楼么?”玉清真人说到此处,也回忆起当初冲盈真人临终所托。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是窃天机的人才,不得不防。不过我大极门有几大逍遥象上层的人物,也足以抗衡紫胤真的天人象中层。说到当时师傅留下的遗言,不是还有一叠古卷和一物么,师兄可参透那五方灵宝旗有何秘密。”南阳子对五方灵宝旗充满好奇。 “不曾,古卷也无法知其奥妙,而五方灵宝旗只晓这物是神物,太过久远无从历史考究。” “你要不要去问问虞乘风师弟,掌管万卷阁多年恐怕万卷书籍中有知晓其中的缘由。” “虞乘风师弟也不得而知,此物估计也是青阳上人留下的,估摸着和洞天仙境的白泽共有渊源。时候未到,还不曾漏天机。” “不好说,那老牲口,百年难有一个屁。更何况都上千岁了,也不知什么时就埋土。” “不与你说这些了!”起身就要离开,又发声问:“葛长风是如何死去的?” “长风不忍恋美酒,死在江心顺水流。”南阳子当然烂记于心,当初犯事时,被禁足洞天仙境时,虞乘风师弟奉掌门之命送来的就是《杯中殇》:酒迷真性难回头,从古至今多遗羞。长风难忍恋美酒,死在江心顺水流。正是前大佛寺高僧昙佛子为了缅怀自己好友葛长风写下《杯中殇》来告诫自己的和警示世人的戒酒辞令。 “那便好!”玉清子真人对这个嗜酒如命的师弟颇有怀疑:“知道做不到,等于不知道!” 说罢,两人纷纷各自就寝了。 翌日清晨,天清云淡,瑟瑟凌风抚着涟漪。方寸池上立一昂藏七尺身着青衫,生的面如冠玉,眉飘偃月,目射寒星光,顾盼寻常,貌约十八九的少年,迎风而定。此少年本俊秀非凡,衬着光彩耀目的朝阳,越发丰神英毅,气宇轩昂。端的是倜傥风流,翩翩少年。 少年飘然立于湖面上,风扬衣袂,右掌一握一扬,左手剑指凝诀,口中吟道:“人道渺渺,天道茫茫,不愿人道穷,惟愿天道成,捷足仙登,大道无极,九穹之下云滚滚,万藏山上气荡荡。”起招运势间,然足下湖面涟漪不断,往外层层迭开,接连气息不稳,心乱不止,人就要快被内息冲破之际。 倏然,一道青光从擎天峰飞来,“远儿,不可急躁!”戟指向陆寻远眉间,只见瑞气源源不断灌入寻远体内,旋即气罩周身。 “快用‘心息相依,大定真空’调息。”来者正是虚遨子,眼见势稳,负手身后,周身风扬,一道磅礴沉劲,蕴然而生。 大极门修丹法的总诀,心息相依,就是将调心与调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以心调息,依息摄心,心息相依交抱,性命自能相容矣。陆寻远调息之刻,气息稳定之后,倍感轻松,方寸池上的湖面也趋于平静了,一呼一吸之间当有提挈天地之感,真如世间言‘众人之息以喉,圣人之息以踵’。 “多谢师傅!”陆寻远面向虚遨子双手合抱,鞠躬。 “远儿,你虽有登天之志,兰台之才,刚才你上善若水的参悟,火候不到,切勿毕其功于一役,小心魔祟入侵有损道行。大道酬勤,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不必精进于速,你要谨记,快即是慢,慢即是快。”虚遨子虽是捋须叹气,又以气探灵,心中颇感满意欢喜,寻远已至化境顶峰,即将突破达神游! 神游境当是达境最后一道门槛,圣象可以期! 虚遨子喜笑颜开。 陆寻远痛楚之色稍解,察觉师傅有什么高兴的事情,难以揣测,躬身作揖:“师傅教诲,弟子铭记于腹。” “远儿,你入门多年习道,今日你便谈谈你所理解的道?”虚遨子若有所思,想文考一下自己的得意弟子。 “路也。路者,人畜趋之为常也。何为常趋之,乃生活之理所迫之。于是,王有王道,民有民道,畜有畜道,鬼有鬼道,窃有窃盗。且道道往自,道道交通。道之黑道白道、有形无形,此乃世间自然也。可见,道乃生活有术而群起习之也。”陆寻远口舌生莲。 “远儿,这便是你的道,你求道为何?”正所谓文以载道,这番见解到著书立言是相当的粗陋,虚遨子不甚满意。 “信道慕仙,弘扬大极门,返虚问鼎,一瞰天下,置于顶峰,无人可及。”陆寻远心中惴惴。 “好志向。无人能及,难道你就不会自己成为自己的敌人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率性而为,继之而悟。鸟有翼而飞,兽有足而行;鸟无齿而食谷,兽利齿而食肉,何分其高下?不过依性而行,分门虽众,细咎起来,仍是皆依本性,而留于本初。《道藏》有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至简至略,至精至微,至玄至妙,浑然无极,呈虚无态,此也为道。’可惜你涉世太浅,离道之道远矣,谨记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虚遨子眼露深邃,又对陆寻远期许蛮多。 陆寻远面有愧色,肃然道:“弟子愚笨,承蒙师傅不吝赐教,今日受益颇多。” “对了,远儿。为师今日前来,还有要事,前日你师伯南阳子卦的一签,兆显九州修真界或有一劫。掌门师伯钦点你前往北方一带查看,事有轻重缓急,宜用锦书传递讯息。做完早课,你可收拾准备下山,滋事体大,你且小心。”虚遨子满不放心,自己的得意弟子,语毕,华光一闪去遁无迹。 “不可辜负时光。”遥遥传入陆寻远的耳朵。 第六章 预知(三) 陆寻远远眺秀峰林立,翠峦层叠,蜿蜒伸展,融入远天,自是意驰神闲,渺万里层云,一个蜻蜓点水冲上云霄,端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惊起仙鹤,急急而飞伴有鹤唳,只顾下面壁削立,江流如带,自空下视,宛如一条细长深沟,内里嵌着一条亮白银线。稍有停歇,陆寻远已觉不妥,化作一光直奔擎天峰后院,准备收拾下山。 收拾妥当时,只听见屋外吵吵闹闹声夹杂着急切的脚步声,想必是送行的,陆寻远心里寻思着。 一会儿几个小伙伴蜂拥而入,明月、韬晦、流云、小宝、大头齐齐挤在门内,都是平日里走得亲近的,换做往常一定是小师妹先来折腾半天,今日却不见小师妹程子衿。 陆寻远摇头苦笑:野丫头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大头见状,心思细腻,一针见血:“小宝,你是不是忘了通知小师妹?” 小宝一脸无奈,摊手:“我怎么知道了。谁知道丫头片子去哪儿了,我在擎天峰上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找到人,也不好意思去问师叔。” “她这般古灵精怪,又不知道去哪里闯祸了!”流云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半斤八两吧。”韬晦暗讽,言下之意,直指流云。 大头侧脸向明月,满腹疑惑:“听闻,南阳子师伯竟自从洞天仙境出来了,难道将有大事发生?”大头所言便是南阳子被禁足,且仅有中秋可以与道门众人重聚。 “昨日是有见过南阳子师伯,年轻一代的弟子见过的还有些许,不过谈论的具体事宜,我就有且不知了。”明月福灵心至,转头看向陆寻远,满含期待,想必师兄知道的内幕多一些。 陆寻远虽获许下山,敢情这事情也就是南阳子师伯的卜卦一事,也不敢吐露真意:“此番下山,也无太重要的事情,师傅觉我学艺不专,特令我下山寻道,已期精进。” 流云满腹牢骚,略显不愉:“师傅也忒溺爱师兄了,将这等大事托付。”说着说着,拿着折扇向着明月比划:“让我下山行道,仗剑诛邪,魔祟宵小,手到擒拿,嘿嘿,看招。”左手一扬,右手法诀一握,竟似大极门无上招式——神御六气。 韬晦走向流云,拍他脑瓜子,似有嘲讽:“你?就凭通玄第三重辟谷的本事,现在一顿不吃就饿的呱呱叫,让你除邪卫道?哈哈,我看是逃命第一,降魔第二吧。” 大伙儿,被韬晦这一提点,不禁哈哈大笑。 “心已百炼,身若行云,脚下生风,绝尘千里。”那流云脸皮也忒厚,不顾不管众人讥笑,狡黠一哂,剑指一指,脱口而出:“逃!”。 “就你这嘴皮子和脚下抹油的工夫厉害。”韬晦见他浑不在意,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大伙儿被流云一折腾,早已前仰后躺,合不开嘴。 论修为流云自然比韬晦不足,然而流云脚下工夫‘行云不定,流水不止’可谓是神奇变幻,技惊四座,不光大极门少有,就算天下也少有。 聪慧如斯的流云停不下来,那里没消停忽而又两个黑眸子转悠转悠,看着陆寻远行囊旁三尺青布裹携的物件,踱步走去:“师兄,这家伙管用不?”边说边撸开青布。 剑鞘剑柄通体呈天青色,腾腾瑞气,似有粼光波流动,清亮耀眼,一看便知是神物利器,着实不凡。 “铮!”一声,锋刃之间,隐隐如腾云雾,青光灿灿,不可直视,未及抽出便已入鞘。 稍解,明月早已瞠目结舌,但他看得十分清楚了,剑柄上有个不太清晰的太极图,已经不能在不得分辨了——这就是青芒。 《山海奇物录》中有过记载,传说这法宝乃天上掉下的天衮靛青铁,青阳真人在云灵山偶得,以离火石引火并天地罡气,配天机奇石、天机灵石、天机魂石、天机神石以助其通灵,历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青阳真人以青芒在修真界仗剑诛邪,无所披靡,群邪辟易,是末,青阳真人凭通天彻地之能,鬼神不测之妙历天劫得大宝而去,青芒也随之成为一个传说,在九州修真兵器谱中大佛寺的十方天引归,天阙宫的乾坤封天印,魔教更有朱厌剑、六道轮回盘等神器在其内,谱不尽详或有天地奇才沧海遗珠之嫌,而青芒堪堪入得排第七。 明月咽了咽口中口水,呆呆,虽不是出自神煅巧天工之手,就凭青芒曾不啖人血,专斩妖魔的名声也足以震慑修真与武道。 只有那流云爱不释手,抚着剑鞘,神气十足:“此剑剑身碧若秋水,剑锋内敛寒光,闪闪刺目,好剑,好剑!”哈喇子喷出一片。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好贱,好贱,你确实好贱!我都快要撑伞了!”韬晦接着话茬,一脸无辜,双手作打伞状。 大伙儿又笑声一片。 不一会儿,明月外表沉静,为人机智,便转移话题:“当世武道也是群雄并起,武道巅峰不过‘南拳北剑’,南拳扛鼎人物当属莫千手,世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世拳第一。 北剑则有酒泉、剑炉分庭抗礼,武道曾赞誉‘名家大才轩辕剑,千军万马避酒泉’,说的就是酒泉轩辕家辈出的人才,个个剑法精妙至极,以一当万,令武道称颂传唱;而剑炉卓家铸剑一流,有‘剑气冲霄射斗牛,一剑光寒十九州’对卓家的铸剑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不过武道并没有低估卓青云的那十一道剑锋,无惧任何挑战。 酒泉的轩辕一剑被南阳子师叔的一剑痕囚于无欲壁下,这一剑之仇轩辕家不得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剑炉卓青云虽不及其父卓十二,十一道剑锋也可直指天下任何英雄。 不过凡世武道英雄如何了得,也忌惮修真高手,世上更有来赞誉青阳上人‘浩浩天门万古开,一人归去无人来’,这一人说的便是青阳上人。九州大陆修真门阀众多,戮力同追天道,无上道法,得大宝的千年以来也只有大极门的青阳上人一人而已。 不过问道其他几门同修都还好,只可惜天阙宫借万卷阁参阅典籍《太玄真经》,后被虞师叔发现在盗抄版本,实为窃经之举,着实令人不耻,近几十年流传着这样的谶语:万藏星落谛佛逝,平道降佛似等闲。且不说那世间武道万万千,看看这修真界的天阙宫也是一道我们难以逾越的坎。” “万藏星落不就是说万藏山大极门冲盈真人逝去,谛佛正是大佛寺前神僧主持梵竺么?平道降佛似等闲,这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宝颇为愤慨,五指并拳紧紧拽着。 “好一个‘万藏星落谛佛逝,平道降佛似等闲。’这不正是路人皆知的谶,可见天阙宫的野心不止步于天下第三修真门阀。”大头气不打一处来,又在火上浇油道。 “此去下山不为挑怨寻衅,也不是济世安民,而是去下山历练求道。酒泉的仇轩辕家自会来人寻,那天阙宫的怨我们也会找他们理会去。”陆寻远听着大家愤愤而谈,有意避免大家情绪上升,抚一下自己逍遥方巾,掷地有声。 流云迫不及待,挽起袖子:“一个字,干!干他娘的窃书贼,见他天阙宫的若干人等,见他一次,打他两次。” “人家不是说:读书人的事儿,那算偷吗?”韬晦握拳在侧,义愤填膺道:“厚颜无耻。” 陆寻远见着大伙愤恨难平,平息道:“百年前修真三大顶峰大佛寺只差天劫升天的梵竺神僧,我大极门天人象顶峰的冲盈真人,离那天劫只差咫尺;初入天人象的天阙宫紫胤真人,戮力同心齐齐共诛千年邪姬—灵祎,而后梵竺神僧、冲盈真人、谪仙灵祎还有那金身的慧能一同葬身于大禹山上,三大正教扛鼎人物同时失去两人,只留下天阙宫的老贼紫胤真人。” “当年都是如何了得的紫胤老贼,而如今更不可小觑天阙宫。只怕百年之后那紫胤真人也是步入天象顶峰,只待天劫以证天道。”陆寻远接着缓缓谈论着,望着众人,也期众人也要认清目前,大极门的实力,同时估算着紫胤真人修行的进度。 “师哥,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百岁光阴论短不短,说长不长,听闻讲经史的虞乘风长老说过,冲盈师祖入天人后,三百年再上一层入中阶,百年过去敢情那紫胤老儿也不过还是天人初象。”明月露出一点笑容,也展示出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睿智。 “确实如此,不过天阙宫的无上绝学也在武道上直指巅峰,像太乙神术,玄冥真功确实让人头疼不已。” “那就再让南阳子师叔仗剑去一去他们的威风,再来一剑囚他天阙宫的道,让他们别踏出仰天山半步。” “大伙儿也别闲扯了,此去不甚太久,你们在山上且自好生习道。小师妹回来,你们且和她说一下。我这就准备启程了,你们也不必送了,其他师叔门下都不知道。”最末,陆寻远听不见大家在这里议论非常,止住大家的怨气,是时候该让自己下山了。 一一送别后,陆寻远也启程了。 来到山脚下,穿过密林,前方就是大道,道旁矗一石碑,碑上篆体三个大字:大极门。 陆寻远忽来兴起,口吟:“剑走奔雷邪祟屠,铸一生峥嵘。长缨在手苍龙缚,惊九霄天穹。”一股傲娇的劲儿,随手拔了根狗尾草,径直往前。 “砰!”一颗核砸在后脑勺,寻远抚着,身后簇簇幽林也不见人影,已觉奇怪,继续迈步走。 “砰!”又是一颗。“小师妹快出来!小妮子捉弄师兄,可是没有好下场的!”陆寻远寻思着师妹故意刁难自己。 “砰,砰,砰!”接连几下,弹无虚发,粒粒都在后脑勺。陆寻远恼怒,吼道:“谁家猴头竟敢戏弄本大爷,快快现身受罚。” 诧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个小猴头,尽然骂起你师伯来了。”只见南阳子师叔倒挂于树梢,手里捧着一堆山野果子,口中吧叽的吃着。 “我是小猴头,你也是个老猴头,嘿嘿。”陆寻远笑的灿烂,已不觉痛楚。 在年轻一辈中,南阳子的低位不及掌门玉清子那么德高望重,又不如虚遨子那么严厉苛刻,反而有些旷达不羁,深得晚辈们的认可,尤其是对酒泉轩辕家无欲壁上那无法抹灭的剑痕,至今轩辕家都不曾来大极门寻衅,这股傲娇的劲头,更是让他的形象在晚辈中更加高大深刻。 其实不由分说,这酒泉轩辕家也有自己的心思,大极门也是得道名门前有青阳上人升天,自然不敢和大极门敌对,但是这仇恨也实实在在如鲠在喉;其次当然是自己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同一境界的南阳子可以留下如此精妙的剑痕,让人自叹弗如,更莫提大极门上下还有这么多弟子。 “此去北方,师伯托你给我带点东西,师伯不会亏待你!”南阳子两眼期许,先是开口道。“嗖”一声立在道旁,拿出一个紫金葫芦,乍看,端是平常无奇。“此葫芦可收纳妖魔,内有我化之符水饮可解邪术毒水,当自有妙用。” “师伯就是慷慨,先给好处!那待办之事?”陆寻远嘴角上扬。 “大昭最出名的便是满江红,记得给师伯带上一壶,不,是一坛。” “要酩酊大醉!” “不醉不休。”南阳子说到此处,喉咙发干:“畅饮千杯却天愁,足点险峰更逍遥。” “这便御剑而去,来回也就月数够用,师伯你等我。”说罢,陆寻远拿过葫芦欲走。 “呆瓜,此番下山,不乘机游历神州大陆实为可惜,名城胜迹,不为目悦,尘世佳肴,不为口馋,着实愚不可及,脚程甚快,我有不知。” “是,猴头师伯!” “不可耽误修行,不惹事,也不怕事,不可玷污大极门。最重要的是:一坛满江红,切不可让掌门知道!。”语毕,一溜烟不见了。 第七章 江州 “把酒倚剑走天涯,剑意纵横;平心静气坐斗室,禅道有心!”一声长啸充塞万藏山脚下。 陆寻远行在大道上,绕过石碑,遥遥耳闻。 也不知道我这南阳子师叔,当年喝了多少酒,挥出那一剑,会在轩辕家产生这样的影响了?会不会就此让修真和武道产生更多的嫌隙了,让魔道乘机而入,陆寻远心中满是疑惑,南阳子师叔当真是豁达无拘,真性情,广心胸。 前方是一片广阔的竹林,穿出竹林,眼前是平林远帕,红枫含烟,秋云自舒,岚光如染;回首处奇峰刺天,危崖映日,苍黄万状,涧谷幽深。端的秋高气爽,意境空灵。 细想自己上山多年也不曾时时下山,几年前去斗牛山道海无涯送帖,也就为了点芝麻粒的小事,还和一小道童打闹一番,现在想起来觉得多可笑的。此番下山之后,又是几时能回来,不禁回头多看看万藏山,舍不得大极门的众多师兄弟。 一边走一边回忆,又思索,此行前往北方,只言道天下祸乱将起,既无行程路线,亦无期限。路途迢迢,若御空飞去来回也不过月数内,神州之浩广,我且未尝历游一番,堪堪遗憾。思绪方定,趁此良机,边走边游,况且,离最近的江州都未成涉足,遑论其他。 素闻,江州美景、美食、美人集三美而冠絶神州,一时青年才俊、能人异士云集,赏景致,喜尝美食,更为温香软玉,纷至沓来,那就是江州。 江州乃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池,也是繁华的居所,据说居住在江州城内的居民少说有百万之多,数之众,可见其魅力之大。地处神州大陆西南,九曲和剑河交汇处,居九曲河中上游,其地理位置要好,往来商贾不计其数,甚为热闹,有西南门户之称。 更重要的是道门两大修真地:万藏山和道海无涯隶属其地界内,北部、东部及南部分别有斗牛山、云雾山、万藏山环绕。江州地势错落有致,沟坎镶嵌;江河龙蛇蜿蜒,曲折回复;青山良木郁郁葱葱,江畔绿水莹莹,自是美的无话可说,一塌糊涂。 而江州更有四景色,当是九州驰名,其一九曲河自不必多说,千古名篇有“九曲长河浪滔天,大响谹谹动雷霆”传颂至今,波涛汹涌的河水声动天穹,那九曲河两岸更是幽邃峻峭,让人遐想翩翩直想泛舟九曲河之上;其二则是“举手指戳星,张嘴扰天人”的万藏山擎天峰,擎天峰上还有那令人神往离天三尺三的天极殿是为一绝,“九天之下云滚滚,万藏山上气荡荡”的文峰山也是万藏山一景,万藏风光当是秀绝人寰;其三则是斗牛山的道海无涯有“百卷浮图夺天工,万象荟萃延千载”的石雕石刻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也博大精深;最后则是剑河“十里画廊”有“初游不识景中境,再游已是画中人”大自然鬼斧神工,天然造化足足称奇。 思及此处,陆寻远那里还等得及,身未动,心已远,指诀一凝,化作一团光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步虚御风,遨游万里河山。”风中飘来一吟诗。 不到一个时辰,映入眼帘,高大的江州城楼阁亭台均嵌在重山之间,下临九曲河风急浪高,上有峭壁危岩将倾,又似罩于邪云雾之间,当真是在云山雾罩之间,端是凶险无双,这也能住人?怕是徒有虚名,名不副实,陆寻远看在眼里,心中却在为江州人打鼓,也在想江州美景估计是沽名钓誉。 不过既来之,则游之。 在离城外三十里处,收式,轻纵下地,换了寻常衣服,直奔大道而去。 时近午时,快到城门,车如流水马如龙,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跟在人群中,忽然,后面大道上烟尘滚滚,睁目难见,那沙尘竟似奔龙携风卷残云之势,急急袭来,搞得整个大道乌烟瘴气的,却不有怨言。 近时听得大声呼喊:“避一避,让一让呀,百里加急来了。”只闻其声,仍是不见其人,过身处只见幻影飘忽,尘土飞扬。 路上行人也稍不留意,欲避让时,已不见人影,却是那小哥巧妙的绕过了。路过陆寻远旁时,此小哥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常人不及细看,必看不清其貌相。(移行幻位)其疾迅如闪电,足下之快,步伐轻盈至极,只是所踏方位之奇,颇具难猜。让陆寻远叹赏不已,竟和流云的行云不定,流水不止难分伯仲,人才呀。 一溜烟直奔入江州城中,消失于无形。 “咦!来无影,去无踪!好身法,御剑飞天,出入青冥,追云逐月,一纵万里也不过如此吧,该不是大极门的得道高人吧?”一个惊奇声音起。 “兄台你也忒夸张了,大极门仙人都是朝游北海暮苍梧,御风步虚,无所凭借。刚才此人也不过是和常人无异,行走于道上。”一个意见不一的人回。 “兄台,都别争了,看来你们都咸来江州,这就有所不知了,他是江州出名的邮驿‘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马千里。” 这马千里是江州人尽皆知的能人,每逢有陌生人问到,熟悉的人总是会说上一二来。 “是呀,凡夫走卒不似大极门有锦书托信,又不似修真之人,可以一纵万里。江州得此有小哥,可以托物也可送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其他邮驿哪有其身手,此乃江州之幸,江州之福呀。”听罢此言,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一片赞妙声。 陆寻远随着人群进入江州城。 大道两旁,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店旅辐凑,坊肆林立,商贾集聚,市井有序,人车通衢,果不其然江州城真是一派安定祥和,边走边看,且随着人潮最多的地方行去。 虽然已经过了通玄境的辟谷,此番御空不甚耗力,不至于饥肠辘辘,然满街的八珍玉食,香气四溢,仍是避不过垂涎。 吞着涎,抬头忽见到金色四字——陶然酒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舌头拯救了来再说,匆匆而入,店布置得古色古香,典雅不古朴,里面杂吵声起,恰好在店小二收拾临窗的桌子坐下。 “客官,本店特色青剥鱼,传闻青阳上人也就是吃了这青剥鱼飞升的!”小二满脸堆笑,见来人喉结来回上下动,估摸着是饿了,急忙介绍特色,手下又不停倒上茶水。 陆寻远寻思这宣传做的妙,靠山吃山,靠着大极门把九州第一仙都编排进去了,抬眼张望,大多都是吃鱼的随口调侃道:“吃了你这鱼的人,估计那浩浩天门的门槛都被挤破了吧,那来条鱼吧。” “客观说笑了,俗话说的好:地鲜莫过于笋,河鲜莫过于鱼。江城最出名的莫过于青剥鱼,食材是最新鲜的,本店最出名的做法则是无刺青剥鱼。 选剑河里刚捞起来的青剥鱼取潭水一升,翠竹少许至于石锅中,煮沸。取鱼肥美者,削鳞,去刺,去肠胆于沸水中。不加佐料,食之原味,鲜肥滋味甚美。”店小二侃侃而谈,介绍起来驾轻就熟,最后冷不丁的加了一句:“若是尝过无刺青剥鱼,想必那九天上的青阳上人也怀念这熟悉的味道,也觉成仙无味!” “伙计论吃鱼,世人皆知的莫过于千湖之都云梦泽的赤鳐鱼吗?宁喝剑河水,不食赤鳐鱼。好一顿的酸儒气息。”陆寻远半信半疑,避不谈青阳上人。 “公子博闻,云梦泽山多水多好养鱼,但说这赤鳐鱼,肉质细糯,脂肪肥厚爽滑,汤汁清澈,味道异常鲜美,确是世间上上品。不过江州离云梦泽不少千里,如何能保证这鱼的鲜美了,当下江州只有这青剥鱼称得上品。” “鱼肉美味刺难挑,刺在鱼肉中,何谓无刺了,莫非该鱼不长刺?” “客官,非也。刀从鱼尾开始,横着一刀刀切下去,不能太用力,亦不能切断鱼脊骨,每刀之间的距离越小越好,最大距离不能超过细竹签的宽度,这样鱼身上的小刺就都被切碎了。小刺碎了,就感觉不到有刺了。很是考验刀功,还有耐心,颇为麻烦。”店小二,越说越起劲。“店里有师傅,手之所触,奏刀騞然,数年如一日。到当今之时,宰鱼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遇行。” “技娴至此,莫非神人,着实让人甚是佩服。那就来一条无刺青剥鱼,然后上点其他熟食。”陆寻远听到这里,早已啧啧称奇,涎早已漫延了整个舌苔,迫不及待想一尝此鲜。 “这样,那就给客官上碧螺虾仁,外加一个金玉良缘。”小二快步走向账台,又走向陆寻远:“客官,您点的菜,看一下菜单。” 陆寻远示意正确。 “好嘞,您稍等!“那小二答完话,立马又去迎下位顾客。 稍等片刻之后,热气腾腾的菜和鱼都端上桌子上来,陆寻远举著夹鱼,当真无刺,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回味无穷,万藏山的伙食哪里能和这世间来比,南阳子师伯不愧让我来人间烟火走一遭,人间美味矣。 第八章 巧遇 窗外人潮如流,熙熙攘攘;纷至沓来,接踵磨肩。 就在吃饭之间,陆寻远偶感有人直直盯着自己,背脊一阵发麻,不明情况,且渐渐走向自己。 明晃晃的双眸,顾盼生辉,来着不是念叨的师妹程子衿那又是何人? 未语先笑:“咿,师兄耐不住山上清修,来食人间烟火。”说完咯咯笑起来,声如铜铃,清脆悦耳已极。 陆寻远被看得不自在,面露尴尬:“谁像你三天两头偷偷下山寻开心,不务正道。” 程子衿撅起嘴巴来,一脸的委屈状:“我可是给父亲通告下山买女红、胭脂来的。” “胭脂?弓马何须忌红妆。女红?舞刀弄枪差不多,师叔都快被你气炸了。” “自己不买女红,顺道帮我妈买点女红,可好?”程子衿眼睛直溜溜转盯着行李:“这可是要出远门,去哪里好玩的,师兄带上我呀。” “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掌门师伯叮嘱了任务。” 程子衿心知不能同行,又揣测是掌门吩咐的秘密行动,向着陆寻远吐吐舌头:“小丫子气,要我去,我还不跟了。这天下平和安详,又有什么大事需要差遣劳驾大师兄你了?”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学艺不专,掌门师伯只是吩咐出来历练历练。师妹午饭吃了没,这鱼太好吃了。”陆寻远砸吧砸吧的吃的,满口油水。 “你算是门外汉了吧,来江州吃鱼?江州最出名的是这里的鼎锅(火锅),江州有三美,这美食说的就是火锅,真是孤陋寡闻。晚上我们去这里最好吃的火锅吧。”程子衿对此不屑一顾。 “火锅?难道是流云说过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有,那是两顿。”陆寻远一时讶然,天下居然还有还有这等美食。 就在程子矜举着筷子欲吃鱼,心有所思:“忘了,这小家伙还没吃了。” 放下手中筷子,急急忙忙从袖口中拿出一直类似老鼠的家伙,只见它体型短粗而圆,头较大,眼大而圆还明亮,耳圆,上唇分裂,耳朵短小,无外尾,而且站立行走。 “这小家伙是什么东西?”陆寻远不曾见过,一脸的茫然,然而觉得这小家伙甚是可爱,就伸手去抓它。 它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触手柔滑,暖和,双眼盯着陆寻远手中的筷子。 “这小家伙叫团鼠,我给它取的名字叫乙咻。” “啊,乙咻,为什么叫乙咻了?” “你看!”说着从香囊中拿出一小块的木头,在乙咻面前晃来晃去,这小家伙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跟着木块左右晃动,当真是个吃货。 手速一慢,乙咻抓住木块的一头,只听见“咻,咻。”两声过后那一小块木头就这样消失得没影了,这家伙绝壁是吃货呀。 “这就是它名字的来源呀。”陆寻远伸手去摸摸乙咻,肉嘟嘟的样子煞是可爱,心中却有一个疑问:“这家伙怎么就喜欢吃木头了,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个团鼠呀。” “我还不是在妖市场上买的,听卖家说这种生物都快灭绝了,这不花了不少钱了。”程子矜两眼直溜溜的盯着乙咻,手里又拿出一小木块给乙咻吃。 “咦,这小木块好像不是一般的木头呀。” “师兄,好眼力,我一般喂养它的都是用灵木。” “这可是炼丹的辅料!” “嗯!” “奢侈呀,这样的食材岂不是助长这个小家伙的修炼。”陆寻远觉得师妹有些溺爱乙咻,修真用的灵木本是借灵木集天地精华来修炼,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小妮子居然拿来喂一个小小的妖兽。 “这有啥,我们修真的不是修各种灵宝和驯养的神兽么,我们大极门的神兽也不就在洞天仙境之内吗?那里可是灵气充沛,有助修行!”子矜继续喂着乙咻,目不斜视的盯着,都没有抬头看师兄的意思,自顾自的。 “你说的是白泽,可通人语的神兽!”陆寻远一脸的兴奋,只是听说未曾见过:“师妹,你见过那白泽没?” “你大师兄都没见过,我小师妹怎么可能见过吗?只是常常听起我父亲谈起,还是当年祖师在不周山上擒来的,然后就以各种灵石、灵木以养带修吃的海了去,又过了几百年,神兽白泽才开口人语,成就了如今的白泽神兽。” “赶紧吃吧,吃完了陪我逛街,一会儿要去给我母亲大人买点东西了。” “师妹,你倒是偏心,只给师娘买,不给师叔买吗?” “你懂啥了,我爹爹耳根子软,大事他做主,小事我妈做主,何况家里没大事!我这回去说不定要挨骂,我把我娘照顾好了,自然有人在耳边吹风。” “古灵精怪。” 一顿饭后,这鱼吃的也差不多了,乙咻的木头也吃得打咯了,程子衿急急忙忙把乙咻放到自己的袖里去。 结完帐,两人走出陶然酒肆。两人从陶然酒肆出来以后,却有一人撑一面旗帜,上面写着—‘铁口神算’四字招牌的人一直跟着他们,街上勾栏瓦肆,贩夫走卒,弹奏吆喝,不绝于耳,人潮如流,他们俩自己也不清楚。 “这打算去哪里了?” “听闻这里有上好的紫檀木梳,准备买一个送我娘。”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那卖饰品店走去。 进到店里,江州真是人气鼎盛,那里人都很多,就连这个卖檀木制品的店里都是摩肩接踵,喧闹不止。 “还是山上清静,人也没有这么多,江州城中那里都是人挤人,好不热闹!”陆寻远第一次到江州,确实觉得这里人声吵杂,有点抱怨。 “人多才热闹嘛,热闹不是很好嘛,你就是在山上清修惯了,要学会闹中取静。” “是,是。师妹说的有道理。” 程子衿手中拿着一把檀木梳一边看着一边说道:“师兄,你觉得这把梳子如何?” “样式潮流时尚,上面又雕有凤纹,确实漂亮,古朴又典雅,不失为一上品,师娘见了应该会满心欢喜的。”论点评器件对于陆寻远来说是个技术活啊。 程子衿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件,仍是不喜欢其他的,转头又拿起刚才看的那件凤纹檀木梳:“就这件吧,其他的都很一般。” 两人刚甫出店门口,就有一道青灰矍铄矮个身影,乍现眼前,撑一面灰白旗上‘铁口神算’龙纹纂字,不是刚才的老者又是何人?挡在身前,未及陆寻远开口,只听老者:“指引迷途君子,提醒久困英雄。日又纷纷梦,神魂预吉凶,来俩位给你们算一卦测测吉凶。”说着便转身面向二人,单手捋须颔首面带笑容。 自然两道相遇,正道和旁门左道。程子矜和陆寻远心中自然是有些愕然,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万藏山上那南阳子师叔的玄学也是首屈一指,不曾找自己师叔算上一卦,如今却被江湖野道给唬住了,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不过江湖游走的奇人异士甚多,奇人必有其异秉,身怀绝技,为人行事,与众不同,想到这里也不想多招惹这个算命先生。 可身边这位,也是铁口神断,神龙见首不见尾,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一卦千金的诸葛生先生,当世有如此神算的矮诸葛和道海无涯的曲抱一。此时小乙咻在程子衿的袖口里一顿烦躁,突然这小乙咻跳出来,蹦蹦跳跳的往另一头跑出,无奈程子矜也得跟着去追那逃脱的小乙咻,两顽童算是有莫大的机缘,不请这矮诸葛算上一卦,堪堪是遗憾。 陆寻远颇具客气的回了一句:“前辈下次劳烦你卜上一卦,后会有期。” 老者不语,街口处只剩下诸葛生口中吟:“占得日月天地命,生死算到神仙家,时来铁似金,运去金如铁。”看过俊俏小哥面相后,默默五指掐算这小哥的运势,登时,心头一惊:“命运如鸿沟天堑,不可逾越,人一生为之所困,不可更改。小哥这番下山,岂知有莫大的机缘呀,尘世也不在是那个尘世了!掐指一算苍生运,一卦堪破定乾坤。” 默默看着小哥远去的背影,大极门的高徒这一路坎坷。 人潮人往,这小家伙也跑得忒快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倏见这小家伙在墙角根处,在摆弄着另一个灵物!走得近些,看见小乙咻,在墙角遇到一玄龟,龟背上负有河图之相。 程子衿一把揪住小乙咻,看到这小乌龟煞是可爱,满心喜欢,心想这还要多养一个宝贝。 陆寻远见状加紧步伐,掀翻玄龟在地,只见它四脚朝天,拼命挣扎,却见它白肚壳上有洛书相,陆寻远一脸的惊异。 “师哥,怎么了?” “只怕此物不简单呐!” “那正好,我一并收了,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多个乌龟,多张嘴。带走!”程子衿满心欢喜,说得轻巧,回头看看自己地上的有些兴奋的乙咻,不住地点头。 “河图为八卦之母,洛书为理气之源,古人仰观于天,俯察于地得河图洛书之理。而此灵龟身兼两大至理,绝非等闲之物。”陆寻远寻思着:“这里是江州,而我大极门上下不曾听说养有此物,恐怕是道海无涯的物件吧,看灵龟也非寻常弟子的玩物,该是道海无涯掌门任太虚师叔的吧,若不是也算是个道门高人饲养的。” “道海无涯,不就是那一眉遮半额头任老头的地盘么,只听说他收了两个傻徒弟,这灵龟当不是他俩徒弟的能把玩的物件吧,再说走丢了也不来寻,就让我收养了吧。”边说边拎着这小灵龟就大步向前走。 “这样带走是不是有些不妥吧?”陆寻远跟在后面,快速撵上去。 “没什么不妥吧,又没有人看到是谁带走的。”程子衿一股俏皮撒娇的劲儿又上来了,在山上就是这样赖皮的欺负众多师兄弟。 陆寻远只有两个字,没辙。 无奈,这一下午只有跟着程子衿在江州漫无目的的逛着,一直待到傍晚。 第九章 马千里 “师兄,你这不是要出远门,师妹今天就做东给你饯行。” “火锅?” “当然,来江州吃些不知名的,真是暴殄天物,舍本逐末。” 被程子衿这么一说,陆寻远杵在原地,频频点头傻笑。 “站着干啥,跟着走就是了。” 说起这火锅在江州之出名也离不开文人的赞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惟妙惟肖的道出了火锅的场景,食客的嘴虽然刁,但吐出来的诗词还是很有意境;也有食客称赞为——饕餮宴,最高境界当是扶墙而入,扶墙出来,这都饿了多久,又吃得多撑,也不怕老板下次拒之于千里以外。 一时间,食客不分远近,身份不论贵贱,云集江州,一品火锅,从此江州第一美食的称谓便声名远播,深入吃货内心,便有得偿一顿火锅,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随着程子衿进入一家名字叫“洞子老火锅”的店里,当然是在洞子里面了。江州的地理特别处在两江交汇处,到处是石壁峭岩,无奈前人民风彪悍,直接在石壁上凿洞而居,现今换作开店来此营生,江州也有颇多无奈,远看城在山水中,山与城,城与水,分不清,也成就了其在九州中独特的风景线。 进得店只见八仙桌上放一个鼎锅,还有分鼎格,九个格子,俗称九宫格。店里颇为热闹,还有说戏的,说的就是修真三门在大禹山上对灵祎的故事,不过大部分都是杜撰的,吸引了不少食客,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嘘声连连。 陆寻远和程子衿进的店里,店家见客人便客气的招呼。 “师兄,你来点菜。” “好的,师妹!我可不客气啦!”陆寻远抱着胡吃海喝一顿,整蛊一下自己的师妹,把最后的声调拖得很长,拿着菜单时候却是——丈二高的和尚,那里摸得着头脑,一顿瞎圈点。 看着师兄点完菜单,程子衿不禁大呼小叫起来。 “师兄你点的什么菜呀,全是素菜!素菜!素菜!” “你不是已经辟谷了么?” “这是借口。” “我不想吃荤食。” “难道要拔草给你吃,别像和尚一样,你又没剃头。” “来来看看我点菜,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也要吃出水平。”程子衿说着就在原本菜单上点了几样菜。 不一会儿,鲜菜上桌,火锅油水佐料鼎沸。吃到嘴里味道着实不错,陆寻远被辣椒、花椒麻辣得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说:“人间有味是麻辣!” “错!是火锅。” “余味饶舌,三日犹不绝。” 大极门的两吃货吃得兴起,陆寻远听着小戏,无比的惬意,展眼看戏的时候,隔壁桌坐下的正是那白天进城见到的马千里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酒品火锅,推杯换盏来来往往,划拳听戏好不惬意。 “烈酒配火锅是什么滋味?”陆寻远想着喉咙都干,竟自发问。 “哪里是烈酒?吃火锅配的当是冰酒——荷叶青,采摘才露尖尖角的新鲜荷叶,配以无根水和五谷酿制,醇度不高,又以从九曲河运来的西昆仑玄冰冰镇,入口舒畅通凉。来一壶?”看着陆寻远望的方向,程子衿一脸不屑。 “嗯!” 一口下肚,口感纯正清爽,沁人心脾,心旷神怡:“自在!” “别像刚进城的乡巴佬那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你这样还要执掌大极门,也不怕让人笑话!”程子衿满是嫌弃,嘴也不饶人。 “大极门不曾养过猪!”陆寻远知道师妹的心高气傲,故意装着唯唯诺诺的样子:“是是,师妹教训的有理。” “依我看,就有一头!” “哪里?” “远在天边那,近在眼前!哈哈。” “小妮子!尽敢捉弄师兄!”陆寻远说着边用筷子头去敲打程子衿。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筷子。 “姑娘,姑娘如花花似玉,打不得。”一油光满面眼神飘忽的醉汉脚步不稳的站在旁边:“打了我会心疼的。” 不及程陆二人开口,那醉汉便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陆寻远何曾想过要重打自己的师妹,不过是想轻轻敲打而已,这莫名其妙的给他扣上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帽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程子衿听罢,咯咯地笑,眼角斜斜的望着着师兄那窘迫样子,嘴角上扬,神色得意,眉目含情,低着头遮不住那绝世娇容。 “小娘子跟我可好,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好啊,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寻远一脸吃惊,愕然;醉汉却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什么条件。” “你去大佛寺剃度了来。” 陆寻远忍俊不禁,对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没招。 那醉汉一听有喜转怒,哪里受了这般羞辱,酒也醒了一大半,一个猛子拍在桌子上“啪!” 惊得周围不明状况的客人都举目望来。 程子衿泫然抽泣,身体也不停抖动,更是引起一阵骚乱,都对着这大汉指指点点。 大汉怎可知,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女人就是天生的戏子,何况是这聪慧过人的程子衿了! 那汉子不闻不顾,一副不给他一个说法就不走的态度,怒目,恶言相吼:“不跟我走,休想平安离开江州。” 程子衿闻言哭泣声更大,陆寻远在一旁哭笑不得。 不远处,那马千里闻言见状,端着酒杯,起身离桌,走向这边。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耍横了,原来是何老哥,来喝一个。”马千里笑呵呵的,一饮而尽。 好汉也怕见老街坊,何况是个老流氓了。 “哼。”何姓醉汉转头不向马千里。 这何姓醉汉就是江州的一老流氓,经常趁着醉酒,揩揩小情侣的油,何曾知道今天遇上了棘手的小辣椒,真觉晦气,又遇到江州名人马千里不想招惹他,就卖个面子,只好作罢。 醉汉悻悻离开,回头看着陆程二人,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样子。 “谢谢,兄台!” “客气,在下马千里。” “多管闲事。”程子衿泪水也止住了,搽搽泪儿,好好的一出戏,被这呆子搅黄了,心里一下落空了。 马千里一脸懵逼,幸好陆寻远打个手势,生怕程子衿看见,小声说:“别理她。” “在下陆寻远!喝一杯聊表谢意。” “好。” 边喝边坐下,后聊了会天,马千里又回到原桌了。 …… 不一会儿,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径直走进洞子火锅店来。 “有妖气!”程子衿声音压得很低,与师哥四目相对,凝神戒备。 “有你师哥在!”陆寻远神态悠然,自顾吃着火锅。 此时,有些不对劲,其他食客陆陆续续都结账,往外走掉了,唱戏的也停止唱了,店家堆着一副笑脸迎上。 为首的是个长脸大胡子,拿出一锭金子:“店家都可以买下了吧。”一把把店家推开,带着一帮小喽罗,分布坐在马千里桌子周围,姿势各异,一副寻衅而来。 店家又走到陆寻远、程子衿这一桌招呼离开。 万藏山上都是些坐而论道的半仙,百无聊赖,刚才的一番好戏被破坏了,又是一出,程子衿哪里肯挪半步,也听不进店家半句,店家无可奈何:“姑娘如花似玉,江湖人心险恶,自是当心。”说罢,自己就走了。 长脸汉子旁边的一彪形大汉怒目环视,声若洪钟:“不怕死的留在这里吧!” 马千里不急不慢站起来对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使了个眼色,抱拳道:“好兄弟,好聚好散,改日再续。” 准备一起走。 “你!给我留下。”长脸汉子指向马千里。 “我?”马千里指指自己。 “还能是谁?”彪形大汉声动火锅店大堂。 马千里示意兄弟几个离开,兄弟几个也是知道马千里的身手,那‘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称号也不是徒有虚名,镇定打趣道:“精神上支持你,我们先撤!” 程子衿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几个狐朋狗党,狗友!” 那彪形大汉闻声,转向上下打量着这对情侣,寻找着蛛丝马迹来印证是不是修真名门、武道大家之后,找不出端倪,估摸着游走江湖的散勇,不足为惧,但也不想招惹是非。对着这小两口道:“我们与他私人恩怨,请阁下以往别处。” 程子衿兴趣锐减,到底还打不打呀,姑奶奶还等着看戏了,心里这么想,脸上微微笑道:“胡子哥哥,不打紧,我们吃完就走。” “小心刀剑无眼,血溅石榴裙。”一个小喽罗忍不住了。 “哦,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程子衿咯噔一乐。 “理她作甚,收拾完这小子再说。”另一个声音起。 彪形大汉示意,几个人团团围在马千里附近,马千里自顾坐定,哪里理会这帮小贼,只以为是江湖草莽之辈,仍是不改闲情,自斟自饮,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杯下肚:“进来是要钱的?” “不是。” “哼!” “要你的命。” “大哥这小子,跑得忒快了,今天就先断了他的腿。”小喽啰甲。 “好呀,学堂村那边的观音庙丢去喂狗了。”小喽罗乙 “哼,我早就想对你们动手了。”马千里喝高声音,凌然不惧。 邪匪几人掏出锃亮锃亮的刀来。 “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动手了,大哥,消消气。”马千里故作示弱道,脚下却是弓步微屈。 这几人哪里听得进话,话不多说。 银光一闪,一道刀光虎劈而下,马千里侧身一让,桌角生生被劈掉,毫厘之差一只手臂就被人卸下。 骤然,接二连三齐刷刷的劈向马千里,这马千里脚下功夫自然是了得,只见足影幻动,迅捷无匹,这几个毛贼追之不及。又踏玄方,猜又猜不到下一步的走位,被马千里遛得团团转,而马千里如同在斗室中纵情舞蹈的精灵,携一往无前的气势,狂飙影动,恣意驰骋,颇有‘霸者横栏无极处,方寸之内敌千军’之势。而这几个毛贼上串下跳就是没招。 旁边陆寻远自然是见过马千里脚下功夫,也有耳闻其能耐,心中暗暗佩服得紧。而程子衿早就看得屏气凝神,叹为观止了,看到揪心处,又峰回路转,明明可以一刀劈下,却又让他险象脱身,动作灵动飘逸,毫不拖泥带水,潇洒至极,心服口服:“明个儿,叫上那臭流云来和小哥比划比划,看谁脚下抹油,滑得更快。” “哥儿几个都要被这孙子累死了”一小喽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叨。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呀,那小子就是避而不接招。”小喽啰乙边追边说,一个踉跄生生撞在桌子一角落:“哎哟!” “哎,我这脑袋瓜子!”彪形大汉一个猛拍打在脑袋上,如梦方醒:“上次不就是被这小子逃走了,庄生不是给我们一套法阵,来断小子去。” “摆法阵!”四人各站方位,那彪形大汉一人站中间对立着马千里:“小子看我今天不卸了你的腿。” 马千里欲突出阵来,刚踏出一步来,再欲前行,不料前路被封,又退之时,后路又被堵,感觉插翅难遁,被困的水泄不通,如带上镣铐的跳舞,略显笨拙,并无刚才那般洒脱无拘。 马千里额头汗涔涔,面露惧色,眼看挣脱不了身,只得搏命了。 第十章 美人 困在阵法中的马千里,背脊一阵寒意起,论今生何曾做过亏心事,既没有恶小而为之,又不曾有善小而不为,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大事,却要丧于这妖邪人之手,未免有些遗憾和莫名其妙。 “敢问大哥,所为何事?”马千里声嘶力竭,又欲挣脱。 “学堂村!”那长脸汉子目无表情,泰然自若,负手旁观,略显胸有成竹。 听罢,马千里恍然大悟:“你们这帮歪门邪道不得好死,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在阎罗十殿等你们。”说罢,表情凝滞,一心就死。 “甭跟他废话,让我一刀宰了他,去阴朝地府问阎王爷吧。”彪形大汉洋洋自得,用手在刀上摩擦摩擦试试刀锋,然后,唾了一口口水在手中搓,提刀。 彪形大汉劈头盖脸就是一刀下去,眼见马千里就要身首异处,岌岌可危之际。 愕然生变,一支穿云筷,破空而来,迅疾无匹,“铿”一声,不偏不倚恰好打在刀背上,偏了刀锋,恰好从马千里的左臂膀边缘滑下,筷子折射正插入石壁上,全根尽没入。 马千里心中忐忑不宁,刀锋迟迟不落下来,心想这不来一刀痛快的,真是折磨人呀,听见那铿一声,睁眼恰见刀锋从自己的臂膀滑落,罡风刺空,当真是凶险无比。 长脸汉子见状一脸错愕,神情一闪而过。 那彪形大汉眦目尽裂,头发上竖,转过头来觑见正是坐在不远处的那对男女,不见谁人出招,而翩翩少年手中的筷子却是少了一支。 “少管闲事,嫌命长的就放马过来。” 遇到程子衿这暴脾气也是没谁了,哪里听得这话,不管打不打得赢,气势上不能输你,抡拳便上,三下五除二,打得这恶人抱头乱串,屁滚尿流。 陆寻远虽然和马千里接触不深,但为人正派热忱,不是什么邪人,那么与他为敌的比不是好人,不忍其惨招邪人毒手,故而出手相救。不为别的,就为刚才帮那何姓醉汉解围,若不是他出面,估计会被师妹一顿拳脚相加。 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捂着红肿疼痛的脸:“你们的罪行是不会被饶恕的,以后小心点。” “有本事来找姑奶奶就是了。”程子衿又是一个绣花拳下去:“你再给我猖狂试试。” “哟,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长脸汉子终于忍不住了,“留下他,饶你们活路。” “若是我说不了。”程子衿拍拍手上的灰,盛气凌人。 只见长脸汉子,面露凶光,话不多说,目无他人,直接就是一爪取马千里项上人头,爪锋之利,让人不寒而栗,招式凶狠刚猛。只怕这一掌下去,马千里登时毙命。 “果然是妖魔中人!”陆寻远心中虽疑,眼疾手快,一个剑柄径直斜挑来招,看似柔弱无力却暗含巧劲,当有四两拨千斤之势,直接化去长脸攻势。 “好本事。”长脸汉子怒提真元,魔气充沛,连环攻势又起,连绵不绝击向陆寻远,杀意虽重,但少年就是从容不迫,轻而易举地化解近身之招。 数回合过后,那少年仍是剑不出鞘,长脸汉子见久攻不下,又无法捉摸剑者实力,心思笃定若带不回这马千里,恐回去无法交差,随即,双手一推,一条七寸长的蜈蚣,横空出世,迎风便长,眨眼片刻,足足有一丈之余。 只见那妖孽昂首,千丝百足,十分可怖,发出嘶嘶之声,吐出一串串白气。 马千里何曾见过如此大的蜈蚣,心中陡然一窒,大气不出。程子衿凛然不惧,心中好奇感慨:好大的一个家伙,旁门左道的邪物真是个个丑陋不堪。 彪形大汉和一帮虾兵蟹将见状,甚是得意,以为这就要逆转败局,个个趾高气扬。 未及,陆寻远左手凌空虚化,法诀起,一个无形天蓝气盾,顿时罩在身前,挡住蜈蚣所吐出的串串白气,心思微动,想起临行前,南阳子师伯所赠之物,右手单手结印,手掌翻上凭空多出一物来,一葫芦跃然手上,端看平常无奇。 陆寻远口中默念法咒,左手转回,凌空又化一符篆,一句:“收!” 那巨蜈蚣难以招架,嗖,一声便被紫金葫芦降服,看得长脸大汉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长脸汉子心知自己绝非敌手,保命要紧,又恐在修真重镇大极门和道海无涯的门前江州久逗留对自己十分不利,趁此机会,“轰”一阵绿光烟雾,出现在眼前,陆、程、马三人看不清东西。 “逃!”一干人等,匆匆而奔,溜之大吉。 素闻自那青阳上人夺大宝而去之前,魔道中混世灭道与泥婆暗界如日中天,霍乱尘世,九州生灵涂炭,大极门组织众多修真门派以及武道巅峰共同抵御魔祟对武道的公害,并一道限制其发展,共同的努力下结束了混世灭道、泥婆暗界逐渐衰落,取而代之却是九穹罗魍和烽火焚世,千年邪姬灵祎就来自九穹罗魍,百年前也就是修真三大门掌教击杀灵祎,殊不料,却葬送了两大掌门,堪堪遗憾;传闻中由于烽火焚世内乱导致日渐衰落,几乎不在有所动作。 陆寻远寻思着,今日所见之宵小魔祟,估计是哪里来的山野精怪。 当烟雾散去之后,三人走出洞子老火锅店,然后走向那繁华的江州滨江路,马千里也谈到自己是如何被追杀的,娓娓道来。 原来是马千里路过江州城北行六十里的学堂村时,发生一奇异的事情,据闻每隔十年便遍寻至阴时日出生的少女,送到后山乱坟岗,如果能回来你就是魔物,如果不能回来,那就是帮周围居民解魔咒,结果一般送上去的少女一个都能幸免,或者说是都为村民做了贡献,一去不复返。 当听闻有此等邪异事之后,恰逢那日又有此事发生,愤恨之情,拳拳之心溢于言表,不过马千里深知不是对手,想施以援手搭救,被献祭的少女,马千里就在祭祀捣乱,却仍是没能阻止少女被送上乱坟岗。 结果反而惹怒了信众,就是那群帮手彪形大汉和长脸汉子,好像他们是个严密的组织,有什么大的阴谋计划,甚是奇怪。只是听闻什么大功将成,血月一现,东极出,正道危之类的。 “若不是凭借自己脚底抹油的功夫,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谈到最后,马千里感叹一番:“又不想,今日他们会追杀至此,承蒙英雄侠女搭救。” “客气,侠女不敢当。”程子衿听到这个称呼,心中咯噔一喜,回头望望自己的师兄。 “这帮邪人,以祭祀之名,行杀戮之实,端是歹毒心肠。看少侠,女侠身手不凡,又有修真之能,能否一起一探究竟?”马千里想到那没有解救的少女心中一窒,拳头紧握。 陆寻远仍是不语,想着自己自己此行的目的,虽是去北方一探状况,不就是为了除魔卫道,以精道行,然则自己身边的邪魔都不除掉,更别谈北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情况。 一听有妖怪可打,程子衿就兴奋得手舞足蹈,几时没去降魔卫道了,眼见师兄犹豫不决,厚着脸皮:“你不是往北方吗,往北方六十里路不是离那大昭更近一步。” “师兄,你就答应了吗?答应了吧?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程子衿一招不灵,换招,拽着他陆寻远的手臂,使劲摇晃,不依不饶。 “摊上你这个师妹,没辙!”陆寻远最后两个字拖得很长去。 一行人走向那江州的最繁华的港湾。 繁华的港口停满了三桅、五桅的渔船,星罗棋布的,九曲河上渔船密布,只是到了傍晚,大家都下锚休息,一时间篝火点点,炊烟缭绕,景象煞是壮观。 虽不见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之相。然星河流光溢彩,两岸灯火通明,星月华灯倒影水中,江水悠悠,威风轻拂,也聊慰失落之情,当真是美景一处。 熙熙攘攘人群中,一袭白衣让陆寻远惊艳,白衣女孩美若惊鸿,夹杂在人群中,特别扎他的眼,这女子,怎么那样眼熟,似曾相识? 忽见女子步伐不快,跟上一个黄衣女子挽手,在人潮人海之中,陆寻远摩肩擦踵的就是追不上,转过一道小桥,两位奇女子消失不见了。 陆寻远站在桥上,失了魂似的,举目四望,仍是不见其影踪。 “师兄,发生么呆了!来尝尝这里的糖葫芦。” 回首处,才发觉自己离马千里和师妹有一大段距离了,转身跟了过去。 年少多情,这一次邂逅,竟让女子的影子挥之不去,就像刻在了骨子里,也深深留在陆寻远的脑袋里了。 第十一章 灵龟不见 深夜。 悦来酒肆上等房内,一青年素襦青衫,玉簪束发,倚在梨花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江山如此多娇》看得津津乐道,偶尔莞尔一笑,只见他眼神清明,眉角微扬,不笑那就冷若寒霜,笑起那就如一杯清茶,沁人心脾! 当真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吱呀”一声,门开,见一中等身材,国字脸的玄黑衣中年踏入房中,反扣门扉,走到俊俏青年旁边。 “少爷,听说我们下山后,那丁老三又去掌门哪里告状了。”中年男子屈身,面露担忧之色。 “用不着担心,师傅他老人家不会把我怎么地!“那青年头不抬,自顾翻书。 “临行的时候,丁老三不是好好的么,他生性胆小怕事,估摸着又是吴大少爷在背后捣鬼。”中年汉子眉头紧皱,心思细腻。 俊俏青年一听,脸色转阴,眼中寒芒一扫,冷声道:“与其背后絮叨,不如正面拔刀。” “少爷,还有一事。”中年男子如履薄冰,大气不敢出,“小爷已经两日不见了,毫无蛛丝马迹。” 才来江州地界几日,少爷的宝贝就不见了,中年男子卑微着躬,低着头。 “这这小小畜生,如若若不听话,去抓回来炖了!”合上手中的书,这青年不甚着急,说话磕磕巴巴的,分明就是一个结巴。 中年汉子早已习惯他,时而流畅,时而断断续续的说话。 “小爷它也是久居仰天山无极池,自从跟您上山起就没见过活水,估摸着是来到江州听到九曲河的谹谹滔天水声,去喝一口活水吧。”中年男子不假思索揣测着,心想哪有本事时时刻刻守着这灵龟,畜生和人又不一样,又不听使唤,心中暗骂一句“牲口”,关键是这牲口还通灵! “大大大浪滔滔,小小乌龟也要涉江?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呀!万一被那排空浊浪一个猛子拍走,岂不是要到东海去寻它。”那青年一时气结,反而不结巴了,难以压制心中怒火,难以遏制。 这青年主儿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阙宫紫胤真人座下弟子朱重九,有登顶九重天之意。此子惊才艳艳,入门三年无起色,第四年便一步入同光,又五年无长进,而后一年又是直破化境二重达通玄顶峰,修为之快更有天阙无二人之称,举世无双,因此紫胤真人喜笑颜开,对其疼爱有加。 不过奇人自有异秉罢了,这朱重九也有特殊爱好,你若是听曲逗鸟、上房揭瓦的兴趣也就罢了,非喜欢那奇淫技巧、活图春宫这类的,当真也是应验那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把紫胤真人气得直跳脚,那戒律堂的长老对其厚望之重,偏偏却是这般,恨铁不成钢呐,挨了的板子可算无数,有打在他身,疼在己身的感受。 那中年自然是朱重九的奴下,名唤杨之涣,虽在天阙宫,却无灵根不曾习得高升的功法,只有些枝叶末节的武学,为人机灵灵活,深得朱重九重用,偶传一些天阙宫功法与他,十分受用,也对自己的主子忠心不二。 “遇遇见歹歹人,最好给它一顿好果子吃。”朱重九眉峰紧蹙,怒意难平,火气冲天。 “此物神物天定,寻常习道之人,难以拘它,我有驱物驭灵之术可以找到它的,驭使其回来,少爷放心,小爷一定走不丢。”杨之涣上下忐忑,若是被高人擒住,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就不好说了。 “千年王八万年龟,改明儿个,买个鸽子一起炖了下酒。”朱重九听到能找回来宽心不少,起身走向茶几,冲了一壶‘剑河凤尾’也就是那凤竹茶三月的嫩芽,九州出名的紧,听闻那种茶的老农都把那竹楼小屋换作了朱门大户,此茶果不其然,屋内顿时清香四溢。 “对了,正事办的如何了?” “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一会儿当有来信。”杨之涣回。 “虽说我那二师兄修为平平,这堪舆之术了得,不过当日你我也见了那寻常一个山坳口如何有灵气,说什么地脉奇特,是取动静中间者是阴阳**也。什么狗屁灵气?”朱重九咂咂嘴抿了一口,香气逼人的剑河凤尾,抬眼看着毕恭毕敬的杨之涣。 “也不能这样讲,灵气郁结也是天地造化所致。”杨之涣如实禀报,心思微动:“修真之人得天地灵气会事半功倍,有益助修,我天阙宫不就是仰仗着仰天山的山灵俊秀,名列三鼎。这江州也是独特,神州境内很和江州媲美的不多,灵气充溢,扎根这里的大极门、道海无涯也是不错的证明。” “虽然这大极门未曾一日而衰,只怕也是强弩之末了。紫胤真人乃当世修真执牛耳者!”杨之涣面露悦色,继而侃侃。 “百百足足足之虫死而不僵,底蕴虽存,金玉其外烂絮其中罢了。对天阙宫来说只消再等一个机会,便可问鼎修真顶峰。我那师傅恐怕还得熬上一些岁月,上一次灵祎为祸九州,让大极门和大佛寺各失去一位得道高手。”朱重九说到后面,思路越加清晰,反而不怎么结巴了。 “下一次!恐怕是大极门大佛寺后生晚辈可是要遭灭顶之灾。”就在此时,听见叩门的声响。 杨之涣走到门前,微微开,一獐头鼠目,满脸堆笑的,着蓝色素袍的刀疤脸进的屋里来,那刀疤正好在左眼正下方,看着渗人,刀疤脸故作大口喘着粗气:“少爷,有消息!” “我从那学堂村乱坟岗,一路狂飙,急急而奔,回来……”刀疤脸气息不畅,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朱重九面露迟疑,思前想后:“怕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没有。”刀疤脸闻着茶香,眼珠转悠,腆着脸,试探朱重九的道:“少爷,打赏口茶喝呗,先匀口气。” “王小小狗狗,你跟本少爷谈起条件来了!!”朱重九怒上眉梢,平日里没给下人们板子吃,唯独这刀疤王小狗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办事利索,也深得朱重九看重。 “有屁快放!别磨磨叽叽。”杨之涣见他磨蹭,不耐烦。 “乱坟岗山拗口下,藏着一巨大墓室!”那王小狗也是机警之人,见主子给了台阶就顺着往下走。 “墓墓室室?看来这地下不是寻常人的墓,明晚就进入墓穴,一探究竟。”听到这消息,朱重九又回到太师椅上坐上,晃荡起来,对于这种有挑战的事情,他一向都是十分热衷的。 “此事蹊跷,我们下铲之处毫无坟墓之样,这墓又是从哪里建造的了?”杨之涣更是一惊,难道有偷天换日之能。 “哪有这般大惊小怪,二师兄不是说了,是灵气聚集的风水宝地么?吩咐下去让他们小心行事,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学堂村。”朱重九后背挺直坐在太师椅上,算计着明日之事:“早些休息,你俩且退下。” “小爷的事情了?”杨之涣怯生生的问。 “你还啰嗦,赶紧给我召召召回回回来!” 听罢,那杨之涣急急退下。 …… 第二日高朋酒肆内 “啊!”一声惊叫,不是程子衿又是谁了,扰得还在梦中留恋昨日美女的陆寻远跌落床脚,睡眼惺忪。 住在隔壁陆寻远和马千里心中一惊,难道是昨晚的邪魔外道来找茬,赶紧推门而入:“怎么回事?” “昨天收养的小乌龟不见了!” “说了你带不走的,非要带着。”陆寻远听到这里,连忙用手打哈哈,辗转反侧都是梦见昨晚看到的美人,哪里睡好了,听师妹这么一闹,颇觉无理取闹,伸个懒腰,欲回房再睡:“那等通灵神物,岂是你能降服的,本来就不是你的,没什么可惜的!真是扰人清梦!” “说什么了?”看着孤零零的乙咻,听着师兄说这些恼人的话,让程子衿心情极其糟糕。 说到这里那通灵的乙咻“咕咕”的叫了起来,也算是为主人鸣不平吧。程子衿一把把小家伙,揽在怀里:“还是你最会疼人。” 程子衿翻了他师兄一个白眼:“白眼狼!亏我还招待你一顿好的。” “好好,师兄错了,下次给你逮个更牛的,更通人性的小家伙来赎罪。”陆寻远听到师妹心生不满,连忙给程子衿道歉。 早早起来的程子衿大呼小叫,吵闹得陆寻远和马千里,片刻不得安生,尤其是那马千里,经过昨晚的事情,本来就睡得不踏实,担心敌人再次来犯,而且半夜听到那乙咻像是丢了魂似得,咕咕乱叫,哪里能睡着,好不容易待到黎明睡个安生觉,何曾想又是这样。 “昨晚半夜,你那乙咻一顿乱叫,估计是在提醒你吧。”一脸茫然的马千里,听到乙咻咕咕的叫声,才知道昨晚半夜里叫唤的是这家伙。 马千里人困得站着都能睡得着,两只眼皮又打架了,哈欠连连:“不过昨晚还有另一个声音,嘶嘶的是你说的小乌龟。” “算了吧,说不定小乌龟去九曲河洗澡,被滔天巨浪卷去东海了,也说不定。”陆寻远看着怒目圆睁的师妹,半哄半骗,左继右支来敷衍她。 “你个没良心的!”程子衿愤然转身回房。 经过早上的事情后,程子衿心情不悦,陆寻远好说歹说,将尽中午才把这小妮子哄下楼,吃过午饭,离开江州,准备去那学堂村乱坟岗。 一路上陆寻远又是献殷勤又是买好吃的来讨好这小妮子,没多久又不挂心上了。 女人的脾气呀,来得快又去得快,像一阵风一样。 黄昏时分才来到学堂村,找到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观察周围的地形,又择机去寻找邪人的踪迹。 陆寻远一行人感觉着村子怪怪的,阴气沉沉,隐秘找到踪迹,跟着那彪形大汉等人,傍晚时分,进入了的一条密道,后进入一个墓穴中。 这段潜伏追踪,可把那程子衿乐开花了,几时有这般刺激,儿时那藏猫猫都没这过瘾,心砰砰乱跳,却又让人倍感好玩。 而一旁的陆寻远和马千里觉得此事不简单,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计划,担心有什么大事发生,时不时的两人对望,暗语连连。 第十二章 盗墓 月勾高悬,清辉洒山间,树影婆娑。 学堂村乱坟岗山坳口处,见一灰玄罩衣在外的青年,趁着夜色的掩护,模样不太清楚。见他手三炷香,取出火折子,火光一闪,点燃了香,然后插在地上,磕头长拜,口中默念:“地层厚实压得你喘不过气,我来给你松松土,透透气!仙人莫怪!” 风高纵火天,夜黑刨坟夜。 放眼周遭远看,既无青山依傍,又无绿水环流,当真看不出这里是个夺天地之造化的灵穴。只见黑衣青年,挥动着攫头在山坳后头挖起来,动作娴熟,毫无纰漏,而遥遥略微听得见,金石撞击的声音,很小,并处理的很干净。 挖了一平见方的地来,他又用脚再上面踩了踩,向东边角落的土露出显密集厚实,向西的则是地势较低,也比较松软,准备从此处探穴。 故而取出探钎,只见那钎子是前端一个细长的铁铲形状,类似一根被侧面抛开三分之一的吸管,用时圆弧形的铲头朝下一点一点的向土中顺进去,尾端还有活口能够不断的续接上备用的绳子,这一根探钎甚至能下接二三十米左右,这种探钎不仅长度适中,而探头能带出地下土壤样本,并且其锋利的刃口还能轻松打穿十几厘米的青石板,甚至地下有青铜器的都能洞穿而过带出碎片。 那玄黑衣青年开动下探,双手一边握杆不停的旋转,类似钻木取火一般,同时又不停的往下连续下挫,感觉有异时,又提钎倒土,每倒土三、五下时,又看看土有什么变化,这样反复重复的动作,这活儿干起来真是驾车就熟,弄到细致处,伸手取钎头上的土来闻一闻,后又捏一捏,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土壤又是没有变化,反复都是十几次了,不断打击这青年的耐心,眉峰紧锁的他,略显焦躁不安,换作平时心底早就有底了,而这次这样反反复复落空,配合周围的地界来看,让他不免怀疑起来。 一边挥动着探钎一边在想着,他的目的就是想探到底,弄个水落石出,即便是不是墓自己也可以放心,一次又一次的黏土,让现实落空,并没有想要的结果,气不打一处来,妈的,我就是个倒霉蛋,可能遇到了个假师傅和傻师弟,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似生来欠着他俩了,俗话说得好,敲寡妇门刨绝户坟是要遭报应的,我一个堂堂的道海无涯的大师兄,竟然干起这番勾当来了,真是羞愧。 此子正是道海无涯的大弟子,不过道海无涯的在册弟子就两人而已,任太虚的首徒—名唤龙蛟,除了名字霸气以外,长相也不算是意外了,虽不是歪瓜裂枣,也就是个平平庸庸之辈了;老二是个书呆子名唤——曲抱一。 龙蛟继续的回想着,埋怨着——师傅任太虚守着一个道海无涯香火虽不旺,光是这道海无涯的‘百卷浮图夺天工,万象荟萃延千载’的石刻,九州慕名前来游览的数众无算,收点门票,何愁让我来干丧天害理,自损阴德的罪过。不收钱也罢了,还养那么多小道童与人讲解石刻,这钱财何来?一天只知道下棋,那棋子能当饭吃? 还不算完,那一年瘟疫横行,师傅下山,收了这么一个既有机缘的小师弟,这可是我的克星,可把我给折腾的,又给我添一累赘,他才是我最大的债主。 不过我小师弟当真是奇葩,嗜书如命,无时无刻就拿着一本破书看过去看过来,说什么人心如禾苗,得养才生长,苗以泉水灌,心以理义养;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一月不读书,耳目失清爽,三月不读书,智商不如头猪。 我从来就不怎么读书?问他读那么多书有何用,可以换酒钱,看他读那么多书也还是这个样子,寒寒酸酸。 回我一句,竹篮打水未必为空,读过的书就像竹篮,虽然什么也没打到,但竹篮变得干净,就像我们的心灵一道华光闪现,看见两只鸟在飞,余光晚照,我不是只会说:卧槽,风景好漂亮,你看那鸟,还有那天边的红霞。而是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说的倒是真切的。 眼睛到不了的地方,文字可以。 跟我说什么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我懂个屁呀! 白马非马!就当我是白痴算了。 一天发呆说书中竟然藏有如此高妙的精舍,风景外的风景,估计是书读多了,成傻子了。 这就是我的那个傻师弟! 摊上这么一个师傅,这么一个师弟,我当如何是好?换门庭?道海无涯离万藏山也近,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师傅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呀。 干着手中的活儿,想着心中这些事儿,累到一个劲儿,拎起一坛酒开怀畅饮,人生得不得意都需尽欢,抿上一口这青花酿,不经苦笑,这酒在纯也比不上那大昭的满江红,让人沉醉。 书呆子曲抱一说的什么“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这是什么道理哦,想想喝最烈的酒水,骑最野的马,习最高深的道,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这最高深的道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传闻在修真界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去万藏山办事情,千万不要提起你的境界,因为在门口让迎接你的小小门童很有可能就是个化境顶峰,那打扫枯枝落叶的大爷可能就是一个神游二重。 虽然有些夸张,却暗示了大极门门徒修为极高,龙蛟不经佩服得紧。 俗话说:道大佛小,先老后释。有朝一日去大极门习道也是一大追求,越想越美,不觉得一大口喝了半坛子,叹了一口气:大极门真好! 突然想起多年前大极门的一弟子叫什么陆远的,来过我道海无涯给师傅送什么帖,被我一顿捉弄一番,不过也被他骂了一句‘蓝配紫赛狗屎’就因为我穿着蓝色道袍,头戴紫冠,奶奶的下次再见他,抽他一顿。 又在回忆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师弟,自己十八那年就自食其力了,这小师弟也差不多了,为何还是这样子了,真是气愤。 前两年带着他下山,遭遇玉兔精大战丑和尚,一伤一死,心里有阴影,至今不敢下山。说什么,山下山精灵怪,看红尘冉冉,不益于修行,其是这些了。就是不肯下山,真是赶上当年被南阳子挥剑剑痕困于剑藏无欲壁下的轩辕一剑,号称一剑囚,贻笑大方了;我道海无涯还有出一个一书囚,哎,作孽呀,我这师弟画地为牢,恐怕也是被修真门派笑话的对象。 跟我还说什么读万卷书,需行万里路,后面一句是啥来着?师弟他可就是寸步不离这斗牛山,这不是挺矛盾的吗?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一番。 单说这些,我那师弟令人生厌,不就是爱读书,不下山之类。不过过人之处也独特,你看让我刨的坑,怎么说是个墓了?我也不信,就算谁见谁都不信,跟我说此地此地怎么怎么?谁信,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一个山脊处的一个山拗口而已。 师弟曾说,上仰观天象,下俯察地理,中参人和,把握天地变化之,玄奥至理,若能再晓阴阳理,便是有半仙之能,天地一切都在一掌中,我自然不是很服气。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 转眼间,这一钎子下去下戳几下,再提出来,抖抖土——五花三色。 “果真料事如神!”龙蛟喜形于色,当然对他来说,不过又有正事干了,又对他师弟崇拜有加,这种小墓算的了什么了! 什么武圣墓,诗仙祠都被师兄弟二人算计一番,这两个都有不少收获,虽无有那种挖得到可卖半个天下的宝贝,但着实新鲜刺激,挖墓对龙蛟来说小菜一碟,同理找穴对曲抱一亦然。 这且不谈,上次曲抱一让龙蛟刨的一个坑,可是剑炉卓十二的墓,贵重的夜明珠当做日月星辰,用水银安插成江河湖海,此等大手笔,实属罕有。不过棺材里面躺的那具尸骨应当不是卓十二,听闻卓十二左手无名指是断指只有九指,又有卓九指之称,而墓中之尸骨却是完整的十指,墓中之人必然不是卓十二。不过墓室里却有不少宝贝,那块和氏宝玉,不光换了龙蛟最爱的大昭满江红,还给道海无涯的小道士们提供了不少改善伙食的,仅且一件,就够吃一年半载的了。 实在让人意外的是,那剑炉卓家应当是埋天过海,那卓十二当是假死,这要是传出来,整个修真与武道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听说卓十二当初为了荡平魔教烽火焚世的犬神祭坛,遭遇烽火焚世的神差穆长生,使出平生所学第十二剑招——‘长剑吼西风’欲破穆长生的神功无间玄熐黩,都在制胜关键时刻,岂料最后穆长生神通造化,驭出魔教神兵朱厌剑,重伤卓十二,让其遁回剑炉续命半年后,不治而亡。 这卓十二假死的消息要是被剑炉卓家知晓是谁透露风声,估计卓青云的那剑锋所指,便是项上人头不保。 想到这里,龙蛟后背不禁凉风嗖嗖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却没有下意识的去想。那么死在卓十二墓里面的又是谁了? 看相算命,查勘地理,观星斗识灵脉,这些微末才能也不足以来说曲抱一,修真一卷《太上感应篇》晦涩难懂,难得其理,曲抱一根据自己的理解写了一本《太上感应参同契》,写的鞭辟入里,通俗易懂,让龙蛟跟着这个版本指导修行,让他这个百年通玄境,一朝步入化境,每次龙蛟看完都深有体会,当真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这都要归功于曲抱一,不过师弟他还说道海无涯的珍本较少,比起大极门的万卷阁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谈,有朝一日想去大极门万卷阁一观。 第十三章 擅闯圣殿 道海无涯青羊宫内檀香青烟缕缕,莹莹烛光之下,映照书生模样的道士一名,席地枕书而读,青衫长袖,束发,剑眉星目,眼中自有一份自信,俊逸的面颊透露出坚毅果敢来,不是曲抱一又是何人? 只见他双耳发红发烫,侧卧于卧榻之下,一脸茫然:“定是我那胆小怕事的师兄,在念叨着我,不就是刨个坟而已,我俩这般吃力还不是为了道海无涯好,也不至于时时刻刻咒骂我,我又不是那驱鬼辟邪的神咒。” 看到无聊处,那《山川地志》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北斗七星长影线所指的下方就是学堂村乱坟岗,那里绝对是个灵穴,又暗含地脉灵气,故而是个好的葬身之处。 忽而灵光显,一把桃木剑凭空起,一张黄色符纸悬于剑尖前,曲抱一持满御神,剑走游龙,符篆在纸上笔迹遒劲,神威赫赫,既成之际口中诉:“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注之!” 只见一道金光灵力,注入符纸上,“砰”一声,灵力似水波荡漾一样反方向聚在符纸上!后一剑穿纸上,靠近烛火之上,须臾化为虚无,“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祖快显灵!” 桃木化玄卦,曲抱一掐指凝算,卜卦一签,这一算不得了,吓得他手一抖,龟壳和卦签落一地,得一签——九星反隐。 “只怕师兄这次……”曲抱一起身青羊宫中来回度步,眉目拧作一团,颇是担心他师兄龙蛟的安危,喃喃自语道:“凶多吉少,只求这次他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 夜漆黑,一个喷嚏打的十分响亮,震得周遭山上野鸟惊飞。龙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嘴就是开骂:“谁他娘的,半夜的想老子了。” 挖至深夜,终于能挖到底了,先凿开一个洞口,扔一个绑缚公鸡的长绳进去,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拉出来,那公鸡活泼乱跳。 “这是个什么墓,亏老子探钎探那么久都,探钎都用了不下三四十米!活物探墓,却是无毒?”洞穴很小只容得下只身前行,一个不留神最后一层夯土没弄实在,龙蛟一个狗吃屎的扑腾掉下去了。 进的墓中,墓室很大,自己应当是进入的侧殿,周围都是些发霉骷髅的骨架,散发出发霉的恶臭,散落在四周,姿势各异,看着有点瘆人。偏殿南有筑白玉虎一尊,状是面北而啸,雄姿昂首,煞有介事的吓人,若是胆小的估计被它样子吓坏了;东西方向有几尊铜人像,双手上举,腰佩铜剑,双目平视前方,神情平静从容,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殿中立着一石碑:擅闯圣殿者死! 赫然在目,龙蛟不以为然,还朝那石碑上唾口水,小声骂道:“死鱼也能翻身!”。 借着微光,龙蛟从侧殿看到主室里面灯火盈盈,照耀得四周通亮,哪里是象死人的坟墓,分明像是一个人的住所,而且是很大的殿堂,一般的墓室哪有这模样。 虽不是五步一廊腰缦回的楼,也不是十步一檐牙高啄的阁,但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郁巍巍画梁雕栋,抬头看着斗拱宏大,穹顶高深,却是非凡,壮丽恢宏,气象万千,让人乍舌,我道海无涯的青牛宫、青羊宫是没法子比的了,听说大极门的天极殿和大佛寺的大雄宝殿并称无双两殿,看这里只怕不输那万藏山离天三尺三的天极殿,和大佛寺的大雄宝殿伯仲难分。 龙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样子这个墓主生前也是极尽荣华之人,想必这个墓能让我道海无涯吃到老,我再也不用去干这令人不齿的勾当,一时兴起,感叹一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龙蛟看着这么大的一个墓室,踅摸了一会儿,虽然都是些值钱的宝贝,不过也不是那种无价之宝,东西太多真要愚公搬山了。 陡然,好像又有人一帮玄黑衣的进来。 “他娘的,半路杀出一群程咬金来,这次还遇上了行家,看来今晚还得打上一架了。”龙蛟一看这苗头,估计是摸金来的,比遇到了打家劫舍的还要难受,心里狠狠咒骂一番,哪里知道这群家伙也是个半路出家的。 石门随手而推,嘎吱应声而开,一股寒意从中袭来。朱重九略一定神,长吸一口气,担心石墓中暗藏机关,示意随从等走在前面,朱重九紧随在后,留着那杨之涣殿后,鱼贯而进入墓中。行了上百步,前方忽地透来丝丝光亮,霎时间,通道也骤然轩敞。让人眼前一亮,入眼处竟是一座数丈见方的大殿,照定厅中一座石棺。 谁会想到了,猝然眼前是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斗拱交错,黄瓦盖顶,是一座大殿。前面并排有七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是一颗围绕着一些火焰的宝珠,喔,好气派,双龙戏珠呀! 进入正殿,大堂中央有一石棺,这石棺非石而是玉石棺。 棺壁以透雕、浮雕、圆雕三种技法雕饰的花纹,有云纹、三角形纹,尤其以龙纹变化复杂,线条流畅,色彩艳丽,毫无纰漏,让朱重九一行人瞠目结舌,一时不能言语,这得是多壕气,这一切朱重九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小心得紧。 “看来今天有大手笔,二少爷司马彧把这玄学掌握的炉火纯青。”杨之涣嘴角扯裂着,在朱重九面前不敢过多褒奖司马彧。 “他他只只晓这地下有异,不曾知道地墓如此富丽堂皇,看来墓主是个非凡之人。”朱重九平日里心高气傲,面对如此景象也是有些乍舌,心里早就是小九九。朱重九继而发问:“你曾听闻世间关于长生不老之说?” “世间人曾说:上大山,见神人,食玉英,饮澧泉,得天道,物自然,驾蛟龙,乘浮云。 古语亦云‘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不朽’。 《药王本草经》卷曾云:玉泉(玉屑汁)可以‘柔筋强骨,安魂魄,长肌肉,益气。久服耐寒暑,不饥渴,不老神仙,人临死服五斤,死三年色不变’。 传闻南拳莫家有块龙纹铜镜上刻有:‘尚方作镜真大好,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浮游天下遨四海,寿如金石。 都在说玉石可修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极,当今修真之派来说,长生算是家常而永生也是痴人说梦一般。”杨之涣侃侃而谈,想必是世间的奇闻怪事收集了不下一箩筐。 “不错,知道的并不少,玉石可以驻颜倒是真,延年益寿也不得而知,然此墓主并非世俗之辈,虽用玉来陪葬,并无上诉那些奇特难以理解的做法。”朱重九拿出折扇翩翩扇,对杨之涣知道的古籍,赞赏有加。 “少爷,何以见得?”杨之涣闻言,故作愿闻其详的样子。 “玉还有他用,其一《玉经》上有: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礼玉礼天地四方的是璧、琮、圭、璋、璜、琥六种,礼天以苍璧,礼地以黄琮,礼东方以青圭,礼南方以赤璋,礼西方以白琥,礼北方以玄璜。那玉石棺上的草青色小玉柱,应当是苍璧!何人敢于天同礼?” 杨之涣闻言,打眼而去那玉石棺上有一圆柱玉石,其色青黑色,十足的庄重。 “你看着玉石棺的玉石有何异?看仔细!” “不曾看出。”杨之涣顾及玉石棺上有毒,或者棺中人爬起来,虽凑近看但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其二,估估摸摸着这苍璧下的玉石棺,在此有上千年之上” “上千年,开什么玩笑?”杨之涣呵呵一笑,疑团满腹:“玉在土中五百载,体松,受沁千年,质似石膏,二千年形如枯骨,三千年烂如石灰,六千年不出世则烂为泥。” “此乃臆断之词,决不可信。若论玉质,坚者如入燥地,虽万年亦不能朽烂如泥。”朱重九取出荷包中的一块玉吊坠:“此物出土之玉,紫胤真人所赠之物,入土定满三百年,亦受土沁,但不能入骨;曾有幸见古玉器,玉质完善,五色灿然,令人可爱,入土三千年之久,并未有烂如石灰者;史书记载上古时代所用之玉斧玉铲,虽属沙蚀土吃,虽经千年以上,而亦未有烂如泥者。” “受教!” “你拿出火折子烧一下试试。” “毫无反应。”半刻之后。 “其三,正所谓玉石俱焚,玉器忌火这是常识吧,火烧过会出现裂纹《九州修真记》中曾有记载一种叫‘天智玉’,据说泥婆暗界之主秦绝自焚时‘曾以五千玉裹其身,他玉皆化为石灰,独天智玉仍旧毫无所损’,秦绝在大佛寺的佛图关都化为了灰烬,平常玉器也不能完好无损吧,只留那‘天智玉’。虽然此玉石棺不似那天智玉,但也非寻常玉。” “虽说玉石以养人,有谁怎么养的,而且还是死人?”听闻这三点,杨之涣当场镇住了,急急忙忙往后退。 “想必棺中之人,定让你我吃惊不少!” “要开棺?” “你以为我们今天走得掉?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何不如见见棺中之人。”朱重九动情之处,莫过于穷途末路之时:“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老二呀,老二你真是用心良苦。” “是二少爷想对我们下手?” “假他人之手,高!” “棺材中就是一具死人惧他作甚,别小题大做!” “死人?!此事不那么简单,就算躲得过初一,难逃十五。” 杨之涣听罢此言,心知少爷何曾说过这等丧气之话,看来今天只怕是中了那司马彧的计策。 听到此处,暗中之人也倍感阵阵寒意。 杨之涣走到棺前,掀开玉石棺盖,好不惊讶,只见棺中却不是腐尸,一青年人样貌出类拔萃,不输朱重九,温**玉颜,颜色如生,体如冰,嘴唇却是异常的鲜红,似乎畅饮过鲜血,正如睡觉一般躺在玉石棺中。 玉石馆内侧,青年旁边放有两物,一块晶莹剔透的似冰又似玉和一本古籍龙纹篆体写着‘指南录’,几个大字,醒目,刺眼。 “魔教圣物——昆仑玄冰玉,能使死人驻颜,活人假寐!”朱重九不惊讶然,又失声道:“《山海奇物录》中唯一记录书籍是《指南录》,其中一句点评是‘大道残篇出洛水,半部天书指南录,指南一出天下尽,世间万书皆应羞’,《指南录》久已失传,如今重现,天要助我天阙宫!” 第十四章 东极暠主 尾随彪形大汉进入墓中的陆寻远一行人躲在暗处。陆寻远心中愕然,此殿堂富丽堂皇墓中又有神器宝贝,思量着恐怕是进了虎穴;程子衿见盗墓者将要取走宝贝而那帮邪人又迟迟不见有动作,心中甚为着急;马千里则想的是如何端掉邪人的老窝。 殿中。 作为脑门锃亮的聪明人,王小狗听得此番对话,深知其中大有来头,连忙屈身:“恭喜少爷!” 朱重九一时间激动如沐春风,罢手示意,伸手欲探取那魔教至物,似乎忘记自己还身处墓中。 “何人敢闯东极暠主的圣殿。”就在此时,一个怪异的声音起,飘荡在大殿之内,似远又近,似近又远,近在咫尺伸手欲抓又落空,又感遥遥之距,却又清晰雄浑。 这声响远近不知,但还是让人感应到危机重重,众人一惊,四下张望,仍是不见其人,吓得那王小狗缩在朱重九身后。 “东极暠主?从未听闻!”朱重九缩回伸出去的手,竭力提高回话的声音,仍是中气不足。 “无知,将成为你今生最大的不幸!” “凭你?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杨之涣仗着如今如日中天的天阙宫海口夸下:“休要故弄玄虚!你且现身一见,打断你的狗腿。” “啪”一个耳光闪在杨之涣脸上,枪打出头鸟,王小狗心中暗喜,虽明面上是朱重九的左膀右臂,争宠却是互不相让。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潇洒走人,又无迹可寻,扇人于千里之外,这番修为着实让人吃惊。 杨之涣半捂着五指红印的脸,隐隐作痛,想到自己就在主子旁边,朱重九都不曾察觉制止,只得忍气,不敢再作语,恐再遭毒手。 “多嘴,是你今天最大的不智。蝼蚁之辈,凭什么口出狂言!” “想必阁下就是个口舌之辈,跟市井之女一样叽叽喳喳了得,手上功夫差强人意,何不现出真身,一露真本事。”朱重九紧张之时反而言语不塞,护短之心昭然若揭,逼对方显出真身,若是暗算也难以抗衡。 “小子量你有几分能耐,说话就没羞没躁毫无分寸,可别被吓破胆。”话语方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殿东北角血红邪光笼罩,阴氛骤聚逼人,诡异莫名,杀气已是撕裂虚空,烟雾朦胧之间,昏暗中,飘来浓郁的腐臭,隐隐绰绰现出一傲魁身影,似鬼如邪,那邪人背插一长剑,目不斜视望向朱重九众人,翩翩而立,尽显疏狂姿态。 “血月出,东极活!你们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门来,久眠的东极暠主醒来可以打牙祭了,饱尝一顿新鲜的血液,你们一个都走不掉。”那邪人自是潇洒自若,出尘之姿端是一派自然。 话语说完,一帮猴子猢狲围了上来,恰好是江州所见的那彪形大汉名叫唐远山、长脸汉子萧完璧,而这邪人正是他们的头儿—庄生。 暗处里,陆寻远三人一声不吭,而程子衿蠢蠢欲动。 “原来这帮恶人都是歪门邪道啊!师兄,你当初就该除恶务尽。”程子衿一脸的愤慨,声音压得极低。 陆寻远、马千里则是大眼瞪小眼,望着程子衿,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声的动作,示意程子衿要噤声。 陆寻远哪里想得是这些,只怕是今天是有来无回了。看着那青衣邪人,深浅不知,就是一道难迈的槛,遑论那玉石棺中的东极昊主了?何况那东极昊主的来历不明,更是深不可测,还谈什么除恶务尽,降魔卫道。当务之急是有什么机会,逃出生天,灵光一闪,自有妙计,当然是有机会了。 而那偏殿里的龙蛟,火急火燎的早就按耐不住了,心里不停嘀咕着:“看来谁也别想着发财了,满江红也没了,真他娘的晦气,要喝西北风了!” “不对,两虎相争,让我来一个瞒天过海,坐收渔利,好一个世事到头螳捕蝉,岂不快哉。”龙蛟心里盘算着,甚是得意,计下心来,眉开眼笑,一副自在必得的样子。 大殿内,双方对峙,气氛紧张。 阴风忽起,战况一触即发。 风止,影动,天光一线间。炽烈剑芒闪动,一道剑气袭入,只见沙尘滚滚,劲锋似波,攻势凌厉,咫尺处,庄生神态迅变,全身邪气凌凌,剑锋寒光一闪,窜出耀眼红芒欲封朱重九之喉。 迅,浮光掠影,风卷残云走千里。动,气盖山河,天翻地覆势破竹。 庄生意在轻取敌首,似有那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的豪气,迅捷无两,料敌难防,须臾索命。 逼命之刻,近在喉舌。殊不料,那朱重九却是足下寸步不移,安忍不动如泰山,岿然而立。常人何及,剑威赫赫,岂能轻撄其锋,只见朱重九五指一凝,似拈花一般,轻黏剑锋之上,右手巧劲一扬,卸去锋芒大半力道,再暗施真元,力阻其速,天阙宫当真是人才济济。 剑锋微微偏,侧着朱重九的面颊划过,剑风罡劲,一阵生疼。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少爷面前卖弄。”杨之涣哪里是的是饶人的主儿,见少爷得势便张狂。 他哪里知道是庄生自己轻敌之举,让其自取其辱。 而交手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朱重九黏剑之刻便知道对方修为,不在己之下,又似不高出自己许多,而是在之前之中,遇劲敌太少,故而有轻敌之举,让其反受制动,实属不该。 “接过此招,再猖狂不迟。”出师不利,只见庄生眦目欲裂,头发上竖,恼羞之状,莫可言表。眼前骤变,恨火难收锋,剑招再起,一心求胜,趋势杀厉,眼光一变,提剑携风而杀。 耀眼的锋芒,执欲的杀意,冥冥中的吸引,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朱重九凝气横剑退身而挡,弯曲的剑身足见攻势之利,待剑势已去,朱重九放弹剑身,欲反守为攻。 庄生不变应变,觑见朱重九欲攻之态势,借势掌纳罡劲,运式若瀑,气穿浓尘,卷流急势,雷厉风行,长剑直取劈脑门。 瞬不及目,却见七尺长剑到朱重九头上丈余处时,愕然发出凶戾的破空呼啸之声,那清亮的长剑瞬息弯曲,盘旋,猛地膨胀了三倍有余,剑梢突然亮起两道绿豆大小幽碧的凶光,既而一道鲜红信子一伸一缩! 那七尺长剑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一条长两丈余长,宽半尺的玄黑色长蛇巨蟒! 朱重九神色敦促,怆然后退了数步。 天阙宫众人猛然大吃一惊,眼前景象陡然生变,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更莫说那偏殿的三人,程子衿欲要张口呼声,已然不及,却是那陆寻远迅雷不及掩耳早就单手捂住师妹的殷桃小嘴。诚然,程子衿举起粉拳捶捶自己的胸口,又举拳欲捶师兄,又是举而不捶,当知这一不留神就要暴露自己的行踪,看那邪教中人绝非善类。 长蛇巨蟒仿佛破空而出,迎风便涨,头部陡然间又涨大一倍,昂首而立,炯炯碧眼发出摄人心魄的幽光,口吐舌芯,向朱重九发出“咝咝咝咝”声音,突然眼迷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将要吞噬眼前弱小的猎物。 朱重九“咦”了一声,那魔教中人刚刚轻敌之举动,瞬息又组织进攻,颇为吃惊,双手挥剑抡舞,接连九记剑花,激起风沙走石,将长蛇巨蟒微微一阻。但料敌失先机,变招时劲道虽发,却不足以御敌。 牵一发而动全身,朱重九一招受制,先机尽无,只得双掌盘旋,气凝周身,疾风般奔走,觅机反戈。 长蛇巨蟒如鬼魅随行,刹那间从破空击下,曲身盘恒,穷追不舍。恍惚一刻,蛇信轻啄,朱重九一身如临万针刺骨,疼痛无比,舒软无力,显然是中毒身上。 朱重九避无可避,眼见趋危,随后掏出只见一个宝贝是巴掌大小盾牌,遍体乌黑,古朴异常,上面刻有条条道纹,纵横交错,组成周天星辰大阵,神威不凡,细微一数背甲十三,腹甲九,裙边甲二十四,背圆,腹方。 打眼看去,那盾牌就是龟壳,玄龟背甲上面玄黄之气弥漫,端的是一件好宝贝。 程子衿、陆寻远、马千里等人眼中惊愕远远望见,被捂住嘴巴的程子衿,看得目瞪口呆,回头和师兄对望了一眼,各是惊讶,那不是昨日所见的小灵龟,又是何物? 登时玄龟聚变,变成一个巨大的围园四丈大小的癞头鼋趴着,偏偏还因为体型巨大,占据了整个玄蛇和朱重九之间的距离,昂首怒目和长蛇巨蟒对视,守着朱重九不退半步,凶神之态亦不输半分。 “通天老鼋!”庄生见到此等神物大吃一惊,也是耸然动容。 纵然自己手中长剑乃是星宿海修行多年的黑水玄蛇所化,与水尸老魔、紫蟾道人割据星宿海,合称星宿三圣,这黑水玄蛇自是不凡,神通玄妙,却与那通天老鼋比起来可是不足一谈,自可惜这青年不会运使,却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那朱重九脸上阴晴不定,捉摸不透,自己也不曾知道这玄龟的来历,偶遇而得,有幸知道它通灵,也是把它当宝贝一番。 黑水玄蛇与通天老鼋对峙片刻,而庄生并没有想有下手屠杀朱重九之意,而是想的是用活人献祭给自己的主人—东极暠主,守墓千年只为这一刻,片刻之后朱重九身中奇毒,就要昏睡过去了。 杨之涣以为自己的主子就要奄奄一息,却不是知道是中了毒药而失去知觉,昏厥而已,而黑水玄蛇虎视眈眈却不能逾越玄龟半尺。 玄龟回头望着自己的主人,却是双目朦胧,感觉不对,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只巨大的褐色玄龟从殿中拔地飞起,绕过黑水玄蛇径直朝庄生凶猛地冲过去。 庄生大吃一惊,来不及准备待敌,只在身前凌空虚化一气盾,以抵玄龟攻击,谁知那畜生生性刚猛,威力霸道,硬生生便被那畜生狠狠撞中,气盾不堪一击,庄生周身顿时如被击散了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撞得七荤八素,身子高高抛起,冲向大殿的一角,瞬间殿墙出现一个窟窿。 玄龟一击即中,不禁一声长啸,吼得整个大殿的人都震耳欲聋。 殿内乱中一团,天阙宫以杨之涣为首的都去扶起来那昏睡中的朱重九,萧完璧、唐远山等人自然是去搀扶自己的主子庄生,那力道霸道无匹,庄生站起来之时,两眼昏花,看样子受了了这神物的伤害,着实不浅。 那天生神物的通天老鼋自然是不把黑水玄蛇放在眼里,而刚才这一个绕开自己,黑水玄蛇自然是不服,继而又是两个大物对峙。 就在这个时刻,双方都在纠缠片刻,那暗处的陆寻远和程子衿、马千里做手势,趁此良机准备溜之大吉。 而偏殿中的龙蛟想的是趁现在如何能偷天换日,取走那墓中的昆仑玄冰玉和《指南录》。 第十五章 血月(一) 是夜。 苍茫天地间,巍峨万重山。 随山势而上,直冲霄汉,山势之险,妙契天然,气势磅礴,一股浩荡崎岖之气油然而生,有高山仰止之感,这便是天阙宫重地——仰天山。 仰天山上,孤月悬天际,醉心亭内有两条人影,面朝那漫无边际的黑夜,远处一股清流从山涧蹦出,溪水哗哗之声激荡而起,原本寂静的夜被这般聒噪得有些略显不平静。 “有几成把握?”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起。 “七成!”另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回。 “为何不做到万无一失了?”听到此番答案,那地位较高的中年人不太满意,眉宇间透出一丝无奈:“不过足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对话的两人正是天阙宫紫胤真人的授徒,大弟子吴清波和有小诸葛之称的二弟子司马彧,这大门大户的就是是非就是多,大弟子和二弟子算计这自己的师弟,估摸着这朱重九也不算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是众矢之的。 “此事自然凶险无比,不过看小九脸相自是天资聪颖,又不像早丧之人,不知此次能否让其葬身凶墓之中。”司马彧回。 司马彧知道大师兄言下之意就是责怪当初没在学堂村周围设下埋伏,以绝朱重九之生路,何等聪明的司马彧是没想到吗!终究师兄弟一场,于他并无太多过节。 “天资聪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吴清波听到说自己的九师弟天赋奇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开先者谢独早!井甘枯必早,木直伐必先。” “就是看不惯他恃宠骄纵。” “凶多吉少,此次不死必然也是重伤于他。”司马彧嘴角微翘,笑眉展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也好消磨消磨这小子的傲气,也让他当知道什么是‘强人自有强人磨,顽石当用棒槌打’。”吴清波语气清淡,并无太多着墨。 听到这里,司马彧明白吴清波的心思,虽是明月清风,而心中一万个不信,谁都明白,大师兄心中在意可不是你一个臭老九,而是你那修道天分上精进的神速,隔三差五的境界又是一大跨步,一个同光,又一个通玄的,照这个样子下去,那天象指日可待,作为一个化境多年的大师兄能受得了你这修为,换做常人也是难自持,别说大师兄,就连我这个老二也都是羡慕妒忌恨的。 你若是天赋奇高,谦虚持重也就罢了,可是你歹心童心不分,尽做出些让众多师兄弟啼笑皆非的事情来,谁能受得了你了——除了那把天阙宫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掌门,以及戒律堂长老。 姑且不谈,平日你做的遛狗逗猫的事情你自然做了就做了吧,就拿前些日子来说,三师弟正在练功之际,你却藏几页活春宫图与他书籍中,正是把练功紧要时刻的三师弟真气外泄,气息不顺差点走火入魔,也不见师伯对你怎么处罚。正所谓言之所至,心之所想,人结巴,难道心眼也是有缺失的。是以,长兄如父,今天就来借此机会来教育你,司马彧心中自然是不悦,不过想到此处也是转怒为喜。 “此事断不可让师傅他老人家知道!” “师兄,放心!这烫手的山芋原本就是故意认输让他接手的。” “江天月,如镜亦如钩,如镜未现古人面,如钩不挂今人愁。”面对如此的孤月倒映的寒潭,吴清波陷入了沉思,头微沉, “师兄,不必心烦意乱。无论后事如何,你有众师弟的支持,必然登大宝之位,何必着急于一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物长长…”眼见目前的情景,司马彧目瞪口呆之际,口舌也不灵敏了,抬头仰望,手指不自觉的举起来,指向遥远的天际。 “风物长宜放眼量。”吴清波自然而然的回答,不过他不知道何事,顺着师弟指的方向望去,目之所及,也哑然震惊不已。 …… 大极门,文峰山上。 “小丫头片子又去哪里了,不在山上潜心修行,又下山去到处惹是生非了!”虞乘风几多时日不见女儿程子衿,甚是挂念,在大堂来来回回瞎转悠。 虞乘风时常也回文峰山来指导自己的几个弟子,平日都在擎天峰的万卷阁掌管着大极门成千上万册典籍。尤其是上次天阙宫来大极门万卷楼,名曰奉冲盈真人遗愿来观摩《太玄真经》,实为窃书之举,实令人不齿,也让自己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此事与自己关系决计不大,也算是自己失职,总是勤勤勉勉,任劳任怨来弥补过失。 话说回来,这老爸姓虞,怎么女儿姓程?说出去岂不是令天下人笑话么!不过,虞乘风却不甚在意,他是个读书人,也是个性情温和的修道人,一到家里就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人,招牌动作就是频频点头,表现唯唯诺诺,一切以老婆为上,惟命是从,老婆指东他决不往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的那种。当真‘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也就是俗称的妻管严,平日来看不出来,不过他对爱人情深义重,故而把自己女儿的姓冠以老婆的姓氏。 “山上有什么好的,趁着年轻下山多溜达溜达,我不就是个例子,守在在万藏山大半辈子了!”内屋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腔调略显抱怨。 “师妹你这样子说就蛮不讲道理了,可不是我拐你上山修行的,不过也苦了你俩母女。”虞乘风听得程灵灵这般话语,先是鼻头一酸,终究还是陪伴她的日子不太多,寒了她的心。 “文峰山无擎天峰那般举手摘星,长嘴扰天人,可‘九穹之下云滚滚,万藏山上气荡荡’中的气荡荡便是说的文峰山的氤氲气息格外的养人和有助修行,亦有美容驻颜之效。”虞乘风后又颇为自豪,身为文峰山的一脉之主也不曾妄自菲薄。 “是是,山上可好了,守着一个你,一个她,就这么度过一辈子了。”程灵灵几时说过如此肉麻的话语来,听得虞乘风如浴春风,心中高兴的劲儿都快御风遨游了,那九霄之上的青阳上人是不是很孤寂了! “听说南阳子离开了洞天福地,虚遨子的弟子陆寻远下山历练去了,有甚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吗?”程灵灵一本正经的念叨着,原本坐着的她也走出内屋来到堂前,只见她一身修长,身着素白长裙,一双闪动的秀眸中温润涟涟,如一池玉湖秋波泛泛,静时是娇花照月,动时如弱风扶柳,心里却是挂念那个不听管教的女儿来。 “是呀,南阳子师兄卜一卦,得什么谶语来‘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掌门与南阳子、虚遨子也没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茫茫天数何所求,世道兴衰难自由。”虞乘风望着自己钟情多年的女子,依然是只若如初见的她,心中仍是一荡。 流年最易把人抛,又岂止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子衿下山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吧?”程灵灵不经意间流露出慈母心系儿女之情,甚是牵挂难以言表。 “小妮子古灵精怪一般人也拿不住她,若有事,无妨也让着小妮子长长脑子!”虞乘风拉着程灵灵在月光掩映下略显圆润的手,走出大堂,双双把这勾月望,两人相爱心相悦。 “总是让我唱白脸,这下好了,女儿管不住了。”程灵灵知道老公平日里塑造严父的形象,有些骄纵自己的女儿,侧脸望着老公后又斜靠在虞乘风的肩头上磨蹭。 然而就在虞乘风和程灵灵恩恩爱爱,十指紧扣之际。 倏然,惊天一幕,让这百年伴侣木立当场。 …… 天孤峰,相忘台前。 却见一幕,两老者对弈相对而坐,一人执白而行,另一执黑在手。 一老者,身躯大,浓眉大眼,英气十足,满脸精悍之色,却是有一眉遮半额,委实难看。另一老者脸色苍白,又有几分近妖近邪,两眼似睁似闭,澄气凝神,态度十分严肃,时不时捻须挠头。 一眉遮半额的正是道海无涯掌门任太虚,眉目轻佻,嘴角上翘,率先发难:“此次前来斋戒沐浴,静心养精蓄锐,有备而来。老邪物,你有没有到大佛寺顶礼膜拜,祈祷我败北吧?” 那老者本是道家之后,又近妖道,为人亦正亦邪,大情大性的老邪物——陆道渊,不过此时囧相毕现,畏首畏尾,举子不定,手似弹簧,伸出去又缩回来就是不敢落子,没有正面回答任太虚的问题,薄唇微挑,面上浮起一抹苦笑:“丑老怪,你这开子便是千变之局,当真招招阴谋,陷阱重重,着实难为我了。” 棋面上,白棋气势凌人的棋风,但是这一手拦过强。紧接着跳,看似白棋好调。然则,黑棋机敏、巧妙,先手整形后飞镇,形状极佳,白棋难以忍受。而白棋若立下则中计,被黑棋造出劫争,白棋立呈败势。 正是老邪物踌躇不定的缘由,深感困扰,投子认输。 再开新局。 老邪物本来着力杀死了丑老怪的左下角一片黑子,没想到任太虚看准时机,妙手连发,峰回路转,又使这块棋又起死回生。 而后丑老怪黑子左边的阵地看似叠子掩映,固若金汤,老邪物仍然深深地打入,并安然活出,体现了极其精确的计算力。 真是有来有回,互相角力,互不相让,寸子必争,你有你登云梯,我有我张良计,稍有不慎,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棋上高低之争,莫过于此。 两老都是忘情无物一战,战况也是心惊动魄,一时难分难解。 关键之处,任太虚下边的一块黑子已身陷绝境,四面楚歌,绝无生还之机,没想到他弃之不顾,抛出了深入敌阵的一手,看似莫名其妙,却是化险为夷之妙手,实则是玄妙无方,恰如天外飞仙,神来之笔。 “妙绝!”老邪物虽败势已成,仍就是忍不住,大呼过瘾。 丑老怪下得酣畅淋漓,洋洋得意,就开始吹擂起来:“老邪物,这棋道如修道。 若敌强,则以柔弱化之,在化的时,又需造成克制之势。 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是蓄。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后择机蓄,待机而反攻,正是那君子藏器,待机而动的道理。但每局的势要自己造,这是能赢的基础。 除了造势之外,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是道,也就是棋运之大不可逆,棋运不可悖,棋运也是成败重要的一环。 棋运和势既有,那可就无所不为了,棋盘上为所欲为了。” 语未落,口又开。 “棋就是这么几个子儿,棋盘也就是这么大,无非是道同势不同,这子儿全都在你的眼皮底下,都能操控,子能控,势亦能掌握。 对手一动,势便可导,难就难在在高手对弈,对方已防,此时便要损,损他一手,自损一手,先把局面打开,止住他的势,假以排下自己的势。万不可死损,势要相机而变。势势又要相因而生,势连势,小势便导,大势便化,别人奈何不得你。势势相连,互成因果,可走百步之远,此时要君子兢兢,持盈履满,行九十而半百,方可夺得最后的胜利。” “有一手!”陆道渊深深折服,啧啧称赞,不过听罢他这么一提点,甚觉得自己还有余地可逆转乾坤。 任太虚英姿勃发,见他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甚是得意:“人生在世,世事如棋,乾坤莫测,不过是一场对弈,起手无回,落子无悔,唯运筹帷幄决胜千步方可赢。” “丑老怪,这局还没有完!” “你能扭转局势?”丑老怪双眉一挑,又惊又喜,这浅谈一通,他居然深谙其理。 “你让我悔一步棋!” “落子无悔!” “丑老怪,你小气!” 说着说着,两老顽物就开始争执起来,忽见天际奇异陡生,两老一时无语。 第十六章 血月(二) 天波浩渺外。 上邪! 一眼生情,到此不移,若能罢心收情,也好!岂能料,此心早为初人献,唯有执迷当往! 情悠悠,意悠悠。相思成河泛轻舟,烛泪燃尽,不到白首,难休,杜康不解愁! 是谁?在浅唱低呤,一曲莫失莫忘,再唱一曲今生无悔。是谁曾经为你停留,而你又为了谁曾回眸? 竹影下,一中年儒士,国字脸,眉目如星,但目光炯炯有神,天庭饱满,就在儒雅之中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袭素襦青衫,一块玲珑剔透的宝玉隐有瑞气盘旋,悬于腰间,步履不稳的徘徊着。 此人正是烽火焚世的神差穆长生,几分醉意的穆长生心急如焚,知道灵犀来道别,又恐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转而驻足停下,转身问道:“灵犀,你非去不可吗?” “当然是。”只见一女子蓝色大摆长裙,发黑如绸,轻眉凤目,粉黛轻施,妖冶遗世侧身而立,不沾半点风尘,翩然出尘,一个秋波流转便是风情万种,脸上写满毅然决然。 唤作灵犀的女子自然是千年邪姬—灵祎的胞妹,并蒂莲上的两朵荷花,漂亮至极,又一模一样当真是姐妹难分! “一百年过去了!我足足等了一百年!”灵犀贝齿咬唇,粉拳紧握。 听到此话,穆长生微微垂下眼睑,掩去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心中不忍美人离去,依依不舍道:“灵犀,我曾在世祖(烽火焚世的boss)面前立下重誓必让其起死回生,曾看起来遥不可及,不过一直在努力寻找各种机缘,如今我找到神禹令至少有些眉目了。” “你总是这样尽职尽责和不辞辛劳。” “这样的我,你喜欢吗?”心旌摇曳,身体有些颤抖,穆长生尽量控制着,他也终于说出了心中曾开不了口的话语。 灵犀浅眉低垂,略有所思,没有作答。 穆长生见她默不作声,在为难之际又开口:“还有一件事,在我心底里曾对自己承诺,如若你真的想去大佛寺寻仇,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此刻你诸事缠身,早已深陷泥潭不得解脱。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灵犀远眺弓月偏悬,好似看到自己姐姐的容貌,怔了会儿,混乱的眼神逐渐安定下来,清炯的看着他。 “作为烽火焚世的神差的我,要上承烽火之志,下树神差之模范,复活世祖,振兴烽火焚世。自昆仑玄冰玉伴世祖寐死以来,倒是不错,躲过大极门青阳上人法眼,才得以残存。 如今又重获神禹令,神禹令乃烽火焚世的召集令,需号召七大护法,并找机会复活世祖,此为重中之重。 但神教至宝昆仑玄冰玉不知所踪,而且那代神差伏魔天勾也消失不见,几代的神差都有详细记载,这其中疑云重重,使我分心无暇。”穆长生显了显手中的神禹令,眉头紧蹙一团担心灵犀觉得自己心中不曾有她,径自喃喃道。 “不光是这些事情吧,你手刃卓十二,不怕卓家来此寻仇!”灵犀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重情重义,又有几分手段,备添几分好感。 “这千百万年以来,君不见道士遍地走,和尚多如狗,他武道巅峰才出过了几人?那就要看卓家是来自讨没趣,还是再次折辱与他,我的命赠予强者,烽火焚世的神差无惧任何对手。”穆长生豪气干云,自然有一身本事,那力挫卓十二就是铁证。 “对了,此物你该识得,出自巧天工之手,那位只锻神兵,不锻他物,唯一炼的是这一凤纹琉璃铜镜。”穆长生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递到灵犀手里。 只见那铜镜圆形,背面中部有一小钮,镜背髹黑漆,并用红、棕、黄色彩绘二凤纹,二凤昂首展翅,作欲飞状,中心饰圆圈纹,镜缘处环饰短弦纹和连珠纹,白光。做工之细,恐天下无能出巧天工之右。外有一圈铭文:‘光流素月,质禀玄精。澄空鉴水,照回凝清。终古永固,莹此心灵。’传闻是天地炉铁家后人出嫁,作为首徒巧天工锻烧的一件嫁妆。 “这,就,就为我当初的一句话?”灵犀嘴角咧着笑,双眼泛着光,明眸闪动,接过来,爱不释手,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不,为我对你的一片心!” 两人四目相对,穆长生酒意全无,深情流露。当初穆长生为了寻灵犀,追索四海八荒,行千山,涉万水,排除重重苦难,帮助灵犀凝丹,重塑人身,助其修行,只为心中那片赤诚和不舍,他知道自己是迷了心,乱了念,动了嗔。 说罢,趁此良机穆长生神色肃然,心似磐石,抬右手起三指表露心机:“我穆长生,今日在天波浩渺,对天起誓,爱灵犀生生世世,矢志不渝。” 灵犀不是石头人知道穆长生对自己的情深义厚,也明白万丈红尘,三千世界,遇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要修多少的缘分。 她与姐姐灵祎曾梦想心无牵挂,青山作幕,流水为台,纵情山水,游戏人间,逍遥快活,而情字到头,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归宿,此时的她心乱如麻,很是犹豫不决。 “那个臭和尚,一点尘世人情不通,倒是我姐热脸贴冷屁股了!要是有你一半,我想,我姐姐也不会因此而殒命。情之所钟,心之所属,饮鸩止渴当又何妨?姐姐曾说,我何曾理解过此话,而如今……”灵犀权衡片刻,未及,穆长生上前紧握双手,灵犀稍作抵抗,又作勉强状,后微微点头,但有十分谨醒对穆长生:“动情可是绝命的警讯呀!但,我相信你。” “但是,我要先去大禹山祭奠我姐。” 穆长生兴奋至极,感觉天地都是自己的,上前抱自己深爱的女人,就在此时天空异象,映入两人眼里。 …… 大佛寺,大雄宝殿内,梵空大师正在与众僧人讲经。 先师玄觉禅师年轻时曾在觉林寺参禅修佛多年,他听说北方大佛寺有种“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禅很流行,也得到众人常人的认可,心中颇多不平和怀疑,忿然道:“不知有多少出家人,穷尽经律义理,尚未登得大道。而大佛寺那些浅陋无知的秃子,居然敢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要与他们理论理论佛理,趁此羞辱于他们,以报佛恩。” 于是,玄觉禅师挑着一担《朱雀同参钞》,手持锡杖,便从南方逐日城出发,一路翻山越岭,涉水渡河,很快进入云梦泽北面,又沿着九曲河北上,约走了三个月,便来到大昭境内。 这一日,时近黄昏,负重而行多日辛苦异常,又不曾进食,恰好饭点他早已饥肠辘辘,忽见路旁有一座茶棚,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茶棚的主人是位七十多岁的老者,他一面卖着茶水,一面在铁锅上烙着素菜饼。玄觉禅师一见便是喜出望外,真是久旱逢甘霖,肚饿遇兔撞树,今日可要开开胃口了。 “长者,可以买些点心么?”玄觉禅师凑过脸去,笑嘻嘻问道。 “和尚,你挑的是什么书?”长者却是不答反问。 “噢,是一部《朱雀同参钞》。” “里面讲的是哪部经?” “是《大日如来真经》,你不懂!” “我有一问,小和尚若答得出来,便免费供你点心;如果回答不出么,嘿嘿……”长者见他留着涎,又无礼故而想刁难一番。 “长者,你尽管问好了。” “佛经里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知小和尚要点的是哪个心?” 玄觉禅师一听,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作响,顿时口舌不灵,哑然,竟一个字也回答不出。他二话没说,挑起那部《朱雀同参钞》羞愧地离开了茶棚,头也不回。 “小和尚,你不如去大佛寺好好参禅侍佛,修修你当下的心!” 别后,玄觉禅师来大佛寺习佛多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离心性体悟,德高望重终成一代大师,至圆寂都不曾离开大佛寺。 得出一结论:禅,毋需长篇大论,而是直探心源,禅者,没有必要虚与逶迤,而要直截了当。 继而提出:穷尽经律义理,若一羽浮于九霄,似一滴投于汪洋,不若身体力行,以修佛缘。 说罢,众僧人都听得十分专注认真,最末只见一低眉慈祥,目光清澈睿智的老僧人坐在旁边总结道:“今有幸得梵空师叔来讲经,其中要理大家‘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真正意义,今日经文到此结束了。” 众僧人都收拾好蒲团,准备离开之际,那老僧人最后说:“圆空你留下一下。” 这老僧人正是慧净主持,见那圆空走来:“圆空你可知道,梵空师祖自梵竺主持圆寂后常年幽居在佛图参禅修行,不曾离开那里半步,今有幸请他来讲经,你且忧心忡忡,魂不守舍,近几日都这样,是为何故?” “禀掌门师伯,师傅慧空携小师弟子誉远行,我十分担心他们,师傅年迈体弱自顾不暇,那小师弟年幼尚,这一出门他们怎么能相互照应了,这让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圆空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往下掉。 慧净是知道的慧空爱徒如子,如今年迈而圆空一片孝心也是想贴身照顾慧空,谁可曾知道,慧空出门也就带着子誉下山了,一百年过去,慧空终是放不下,过些日子师傅和慧能的祭日,估计是去大禹山了。以前下山是带着圆空,今年却是带着小沙弥子誉前去,实令人担忧也是应该的。 圆空也不是那女儿态的人,只是师傅慧空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情,溢于言表,只得真情流露。 慧空禅师见圆空这般模样,哪还有个出世修禅的人的样子,就问:“当下心是如何修得?” 圆空低声哭泣,摇头不语。 “那圆音寺的故事,可曾听经书上说过?” “有。”回答得吱吱呜呜的,抽泣着。 “那你给再我讲一遍。” “圆音寺有一只蜘蛛,由于每天都听着禅音佛经,日子久了受佛法浸润她便有了灵性,在她修炼了一千年的时候有位游历山川的高僧路过此处,来到寺里,在临行时抬头看到了盘结在网上的蜘蛛,问她:‘小珠,你认为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蜘蛛答到:‘未得到和已失去。‘高僧默默不语,笑笑的离去了。 过了不久春天到了,一阵微风把一颗露珠吹到了刚好结在蜘蛛网上,阳光下露珠晶莹剔透,特别好看,蜘蛛很开心,每天像珍宝一样爱护它,守护它。 很快一千年又过去了,高僧再次来到寺里,诵经完毕后再来看蜘蛛,这时的蜘蛛已经又多了一千年的道行了,高僧又问同样的问题,蜘蛛也同样的回答。高僧仍是不语,笑笑又离去了。 秋天来了,一阵风把露珠刮走了,蜘蛛伤心极了,可是也于事无补。 高僧第三次来的时候,没有问蜘蛛问题,却说蜘蛛你对你的答案改变吗? 蜘蛛答道:不变。 高僧说:’那好我让你转世去人间回来你在告诉我答案。‘ 于是蜘蛛转世为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名叫珠珠,十几年过去珠珠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十七岁那年参加元宵灯会相亲会很多名门闺秀、名仕豪侠都参加了,期间蛛蛛偶遇英勇过人的甘露,他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蛛蛛暗暗暗恋于,。她觉得和甘露相识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但不久听闻大户徐家女儿清风和甘露将要完婚的讯息,来自己家提亲却是芝草,父母已经答应了芝草,自己将要嫁给芝草。 珠珠听闻过后伤心过度,于是觅死,她的灵魂再次见到高僧,于是问高僧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高僧告诉他:甘露就是当年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但是露珠是有风带来的自然也由风把他带走。而现在的芝草当年是长在圆音寺门口的一株小草,由于修炼多年转世去了人间。他爱慕了你三千年,可是你却从来没有低头去看过他一眼。蜘蛛听完高僧的话将魂魄复体看到身边为他伤心准备自刎的芝草太子,刹那间痛苦万分,于是上前夺去太子手中的剑,抱在了一起。 此时高僧出现,问蜘蛛,’珠珠,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 蜘蛛答道:’不是未得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珍惜现在的每一刻‘高僧听后满意的笑了。” “你知道怎么修当下心了?” “珍惜眼下的每一刻。”圆空擦脸上的泪痕,语仍有哽咽,比之前改变颇大,他心里却是不明白佛家中怎么又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慧净见他态度转变,准备回禅房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进得大雄宝殿,走近慧净附耳语,慧净一听颜色陡变,跟着来人急急往外走。 圆空不知所以然,跟着主持往外走。 梵空禅师从大雄宝殿走出,在回佛图的路上,刚才孤月空悬,此刻触目惊心一幕,让他也驻足木立观看,两眼都眯成一条线了。 第十七章 血月(三) 大佛寺众僧人举目望向远天之处,只见异象陡生,个个屏气凝神,都怕错过这惊天一幕。 朗朗夜空原本是万里无云,仅挂一弦月,只有一些稀薄的云彩挂在天边,突然,一只血鸦掠过夜空,飞过云彩处时,那云彩变翻腾滚滚不止,不一会儿,变成乌云朵朵朝向那弯月聚拢,黑云压境,将要遮住这一残月之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血鸦布满天空,一声“呱”叫,群鸦挥着翅膀乱舞,扯着嗓子嘶啼,撕裂长空,惊起万兽同嚎,嚎声隆隆,直穿耳膜,听之心惊胆战,残月完遮,乍然已暗无月光,夜色如墨,咫尺难辨。 片刻之后,愕然怵见,异变再生。 一阵妖风刮起,拉扯着众僧人的僧袍,慧净主持长须随风飘荡,两目精光闪现,抬头直视当下之变,圆空和尚护在主持身前挡住这妖风,风过出狂啸不止,似有嘲讽之意。 邪气乱窜,戾气冲天而起,妖风更狂,树梢东倒西歪,随风摇摆。 突然一道闪电蓦地当空劈下,遮月的隆云被这一道闪电撕出一道口子,只见群鸦仍是围绕月环,外围出现道道红色异样光芒,而后是血鸦呱呱叫唤不止,群兽长嚎,嚎声撕心裂肺,吓得圆空和尚都后退几步,背贴着慧净主持,突然背后传来源源不绝的暖流定住了自己心神。 风停,声止,万籁寂静。 一鸦飞掠,群鸦追随,撤走瞬间,只见一红月当空! 慧净主持见状,眉峰高耸,脸上的肌肉也在抖动,愤然甩袖道:”血月!“ 慧净身后的一般和尚不明其状,也是心中一紧,看主持这般神情态度亦不敢去一探究竟,只得默默不作声。 而停在回佛图路上的梵空禅师也是心下一惊,脱口而出:”血月见,妖孽现!“护送他回去的小和尚,跟在身后的早就被吓得失禁了,裤子打湿一大半了,听了这话,更是寸步难移。 就在慧净等人转身回大雄宝殿之时,却见红月射出一道血光,直冲万里之外的江州地界内,而后红月不见又是一弯残月挂天边,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 文峰山上,虞乘风惜别老婆,便化作一缕虹光,奔向不远处的擎天峰,徒留程灵灵遥望远去的飞遁走的一丝红光,似流星划空,短暂无痕。 “记得把小妮子带回山上来!” # 天孤峰上,相忘台。 观此异相之后,任太虚有种莫名的担忧萦绕心上,说不出来又挥之不去:“老邪物,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抬头看!”陆道渊观此景后心知祸劫将起,却浑不在意,回过头来仍是专注棋局之中。 “哪有空与你说笑,自从青阳上人登仙以来修真武道都有千年安详和宁了,不曾有若此诡异兆,就算百年前灵祎在大禹山一战之前也是显得吉兆,都以为大佛寺梵竺神僧即将位列仙班。”任太虚道。 “与我何干,习我的道,下我的棋我就是一个老邪物。” “你就不怕,大极门后生仗着青芒一剑斩了你老邪物。” “兵弱弱一个,将怂怂一窝!那玉清子道行还行,论其他差之其师傅十万八千里,我命比石头硬,若有本事拿去便是。” “你纵使小瞧了大极门,玉清真人还有那么几个师叔靠背的后台,更何况他的几个师兄弟也是出类拔萃,加起来圣象天人也有几人在列,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活诸葛,孰胜孰败未可知。” “浩浩天门万古开,一人归去无人来!当真是后来无人呀!” 老邪物自是瞧不起这世间修道众人,能进他眼的没几人,自然感叹的是那万古一人——青阳上人,也是九州修真共同的神话,又有谁不信服了? “老邪物你透露点天机?”任太虚眉目一挑,侧身斜瞧正在研究棋子的陆道渊。 陆道渊一手反复翻转手中的棋子,一手捻须感叹道:“星辰陨兮日月颓。” 任太虚一听心中一紧,又见今日异象,便掐指神算,两眉拧作一团,遮住了整个额头:“老邪物,来此甚久已,不甚叨扰,我这便要回道海无涯了!” 说罢心底,一抹心悸逐渐蔓延开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就要走?下完再走,不然你就投子认输。”陆道渊眉目一抬,充满惊讶:“你不是也不管世事久已,离世事近,离道远,这便是我的道。” “哈哈,错,你离不开棋!黑白有道,无关生死,却高于生死。来日方长”任太虚冷然飒笑,一股傲气凛然,声音浑沉,却是难掩心中的担忧。 “三月后赴约再来,此残局就叫太渊残局!过时不候,算你输!”陆道发现棋友眉峰蹙作一团,有些不对,便松口嫌弃道:“下回这种匆忙可算你认输了!” “你没看出来,你只有唯一的机会!”说罢,任太虚翩然化作一清光,消失在天际,华光一闪,如彗星一般拖着长影划空而过。 只剩下陆道渊像往常一样复着盘,好似眼前奇观与他并无半毛钱关系,一手斜托着腮,另一只手所执的棋子在两只之间捻转反转,却迟迟无法落下。脸色一凝,眉山一肃,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此局虽是残局,自己并无太大胜算,然后喟然叹:“棋道之上,不敢有人与你争锋,于修道上,我亦若是也。” # 道海无涯青牛宫外,曲抱一见势不对,又深知自己师兄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愤愤丢下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不作死便不会死!” # 无名峰上,如意天笑声高亢:“东极老儿,你也赖不住寂寞了?” # 仰天山醉心亭上的两条人影已不见,两点闪光奔向后山去了,遥遥听见。 “看来此红光是奔向那江州地界内,怕不是跟那墓有关系吧?”一个青涩的声音。 “最好有关系!”一个雄浑的声音斩钉截铁道补充道:“最好是直冲那里而去!” # 天波浩渺外,竹林间,身着蓝衣,身形婀娜的人儿缓步离开越行越远,徒留一单影木立风中,痴痴幸福的等。 “灵犀!”再一次的长啸后,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余一枚枯黄竹叶,悄然飘落在穆长生跟前,“我想你,身不由己!”几个字回荡在心底,就是没有勇气脱口而出。 “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 …… 学堂村乱坟岗,大殿内。 陆寻远三人连忙后退,朝那石门靠近,看着还有五六丈开外,就可逃出了。而三人之中多了个累赘,正是那程子衿,她一退三回头频频看那殿中的情形,偶然看到一黑影东躲西藏,一步一挪的向那玉石棺靠近,当真是小心翼翼。 看到此处,程子衿哪里还肯逃,躲在一大石背后悄悄看起来,不知不觉已和陆寻远、马千里拉出一大段距离。等陆寻远回过头来,却是看到离自己很大段距离,又悄悄的看着殿中的情形,愕然也发现了有个黑影在那玉石棺的阴影处猫着,并不是双方的人,陆寻远自顾去看师妹和大殿中的情况,一不留意被一露出地面一寸的石头,那石头是一长石条侧面露出地面一寸,差点绊了个跟头。 此时外面异象陡变,血光直射大殿而来。 殿中人有几人知道外面的情形了?只有那庄生被扶在萧完璧等人的身后,嘴角留着一丝丝血迹,却是嘴角上扬,得意的神色,显得异常妖冶,如嗜血的妖精一般,狂笑不止。 程子衿得得见不禁一丝凉意,又看得清那玉石棺的黑影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朝那玉石棺中摸去。 此时的龙蛟心想着坐山观虎斗,又收渔人之利,欣喜若狂伸手去棺中摸到一只手,怎么是暖和的了?龙蛟大吃一惊,心中咒骂“妈的”,然后镇定自若的朝旁边去摸。 突然大殿玉石棺上露出一间隙来,血光直射棺木中人,顿时异象再生,只见那棺木上青烟袅袅,红光四闪,看得程子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慌乱之中怕打草惊蛇来了个前空翻以免跌个跟头,劲风扫过,那陷入地下的是石条几个大字露出来,陆寻远定睛一看,惊愕失色,上面刻有“神鸦殿”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牵丝劲挺着实让人钦佩。顺着几个大字往下看,侧旁又有两行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又乖又戾的字迹,两行字上写着:“向来天道绝人我,奈何执念欲绝天”。 这一看不得了,陆寻远惊叹不已。 就在此时,棺木红烟弥漫,两只神物还在对峙不理外物,程子衿看得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龙蛟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惜为时晚矣,而在棺木另一边的杨之涣等人不明所以也是惊愕在场,庄生见状跪拜在地上,口中道:”欢迎回来,亲爱的圣主!“ “呱”一声如婴孩初啼哭,声音凄婉吓人。 听到话语,陆寻远回头一看,只见玉石棺内道道红色光芒异射,照的大殿更加明亮,一人睥睨而出,一手抓住一个黑衣青年的手,驻立面向庄生等人道:“贪饵之鱼,该死!” 墓中人随手一扬,空中几个翻转,龙蛟欲在空中控制自己身形,却是身不由己撞在大殿的柱子之上,胸口一阵剧痛,口吐鲜血。 登时陆寻远、马千里两人藏身大石之后,陆寻远屏气收息继而看向殿中,看见那黑衣青年好似曾相似,灵光一闪,原来是道海无涯的龙蛟小子! 陆寻远见状心思犹豫,救与不救了?见这次情形只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无奈只得暗示程子衿、马千里往石门靠,准备逃走,一个个往后溜。 “既然来了就一个也别想走!” “血,我要血!” “恭贺圣主,得以重生!” 第十八章 去又折返 听得背后的话语,陆寻远那里管得了那么多拔腿就跑,这三人一前一后只顾往门的出口跑,顾头不顾尾,虽有两人是习道多年,但在这狭窄的墓道上却是力有不逮,一看便知,明显程子衿、陆寻远的脚力跟不上“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马千里的脚力,虽说是能追云逐月,陷于殿内,眼前这几仗路,却又似相隔万水千山。 程子衿突然也懂得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好奇心太大了容易坏事,当真是一个大大的教训,自己虽然拼了吃奶的劲儿在跑,可是仍就是跟不上,师兄还一边拉着自己往门处跑,速度缓慢,这样反倒是成了师兄的累赘。 “想跑?你以为我神鸦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接着道:“关门打狗。” 话语方落,只见那门缓缓落下,三人之中马千里离门还比较近,陆寻远师兄妹却有点远,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陆寻远见此情形,起手式,使出移山填海之力打出一掌,不愧是化境顶峰的高手,这一掌足以一只四五级的野兽顷刻毙命,一道耀眼蓝色光芒轰然打在那门上,陆寻远惊愕一见,不知道那门是那般神物所铸,旁边的石屑、巨石簌簌下落,唯独那门却是毫发无损,依然缓缓不停地往下落。 陆寻远观此情形心思缜密,心念一动,如若继续带着师妹跑,自然是我俩双双又不能逃出生天,为今之计,不如舍一救一,无奈做出抉择,提手便是’上清大挪移‘,挥手一甩,便把程子衿生生向前抛去几丈开外,离马千里很近。 “马兄弟,你且顾好我师妹!”陆寻远大声向马千里吼道。 程子衿在空中飞转之际,对师兄作了此番抉择,也是心中一颤,回眸处,四目相对,却见师兄冷峻的脸上透露出坚毅和决绝,大声对着自己嘶叫:“好好活着,快跑呀!” 马千里一把接住程子衿,一把抓住程子衿竭尽所能施展能为,只见其脚下生风,浮光掠影,步踏奇位,变幻无方,如风如电,瞬息带着程子衿出了那门外。 看得殿中的东极暠主等人面面相觑,瞪目咂舌,心中佩服至极,这脚力也毕生仅见,啧啧称奇。 就在门关闭之际,程子衿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被困在殿内,一门之隔咫尺之间却可能是天涯永别,都是自己的好奇心害得师兄如今之下场,责怪自己,懊悔不已,一咬唇一跺脚一股脑热,侧身又滚进去。 马千里哪里会想到程子衿会如此,也是一不留神没有抓住程子衿,让她又进去,要是当初不曾与他们说这般事情,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马千里无奈的摇摇头。 陆寻远见她脱出危险又折返而来,这要如何向虞乘风师叔交代了,心中不免一紧,作为师兄理应护同门的周全,而且这样的牺牲无意义,来再多都是有去无回呀:“师妹,你这又是何苦了?” 程子衿不言不语,风姿楚楚的驻在陆寻远身前,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看着他,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痴痴的傻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不知死活!”见状的庄生来了一句。 “哈哈,不愧是青阳老儿的后生晚辈,奇女子!佩服,佩服。”东极暠主朗朗笑声回荡在神鸦殿之内。 “大极门的人?”唐远山、萧完璧异口同声的说,两人对望一眼,唐远山继而道:“怪不得有如此能耐,在江州擒马千里时,若不是被这小子横插一脚坏我们大事,捉他不是手到擒拿么!” 陆寻远闻言也好奇这东极暠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死死的盯住那东极暠主,见其有何动作。 此时殿中,龙蛟斜靠在石柱一旁,一手捂住胸口,听得此话便知道:“大极门的人!”两眼抬望,定睛细看,此人正是前些年来道海无涯送帖的陆什么远么!没想到今日能再见一面,却是这般末路之时,虽不能同生却要共死,他那句“蓝配紫赛狗屎”悠悠回荡在耳边,自己凭借熟知道海无涯的石刻地理位置捉弄于他的画面,一幕一幕在脑海浮现,犹如昨日,不禁冷笑一声。 在杨之涣等人的帮衬下朱重九渐渐的恢复神志,看到墓中人立在不远处,负手而立,一派宗师样,先是神色大惊,不过一闪而过后恢复正常,现在又一听到有大极门的人,胸中波澜起伏,旧怨未了又添新仇,估计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饿了,饿了。”东极暠主望了望朱重九等人,又看看那石柱下的龙蛟,还有远在门附近的陆寻远等人,环顾四周后,再转向庄生。 “主子饿了,让我先宰了这小王八的主人,放了他的血给你。”庄生被朱重九的通天老鼋所伤,一心想报复,机会来就脱口而出,一出口又顾及的看看通天老鼋,便改口道:“先吃了这帮狗奴才!” “如今血月教才东山起步,用人之际,如若能弃暗投明,我们自是欢迎。”这萧完璧果然是个老狐狸双手抱胸,一副得意之色,看着朱重九的这般手下。 杨之涣闻言一扭头,一脸嫌弃,那王小狗阴晴不定,眼珠沽溜沽溜转。 而另外的黑衣人纷纷下跪求饶,他们毕竟是请来挖墓的人又不是朱重九得力干将。 唐远山见这两人颇有骨气,并没有哭天抢地的跪下求饶命,不免有些失望,看到王小狗脸上的刀疤,甚是厌恶,指着他便道:“先尝尝他的血吧,一看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听说大恶人的心是黑的,血也是黑的,黑色的血有助我们神教的人修行!“ 在这一刻,王小狗不再淡定了,后背脊骨一阵冰凉一直都尾骨,身上瑟瑟发抖,他知道东极暠主能为,必有一番大作为,若不在此刻投诚,必定是吸血啖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活命,他无奈的摇摇头似那拨浪鼓。 他不想死!他还要修那长生之道,这就是他投奔天阙宫的目的所在。 活命?如何才能活命了,在这个抉择时刻,他有些紧张过度,神经坏死,表情凝滞了下来,他脑中浮现出自己能苟活到现在,又在天阙宫混到现在都是靠着自己心狠手辣,踏着多少人的尸血上来的,也没有个出头之日,如今这东极暠主雄才霸道,必定东山再起,何不如加入他们了,又能活命又能修真,何乐而不为。 为了表明自己心迹,斜着眼瞄了瞄自己的主子,他还瘫在杨之涣臂膀之下,趁此良机结果了他,作为自己的投名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欲对主子朱重九动手。 王小狗缓缓靠近朱重九银光一闪,欲要动手之时,杨之涣情急之下,手臂一挡,划破了衣服,匕首刺在他自己的手臂之上,不一会儿,鲜血浸湿是了长衫并没有外溢,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东极暠主。 “有好戏看了,前有大极门奇女子不顾生死舍身就义,后有天阙宫老奴为了活命拔刀弑主,奇观呀!”萧完璧道。 “哈哈,有趣,有趣。”唐远山附和着。 “狗东西,你这是干啥?”朱重九怒目圆睁,愕然心惊,煞白的脸一瞬间绷紧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小狗心念一动,微微一笑,道:“事态如此,相机而动,顺势而变才是正途,你我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了,你过你的奈何桥,我修我的长生界。“ “我可曾亏待过你们!”朱重九看看王小狗,心中一凉,又抬头看看身边因护主受伤的杨之涣,又有一丝慰藉。 王小狗狠狠瞪了朱重九一眼,眼露凶光:“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士择主而事,你都朝不保夕了,那我自又另寻明主了,也要选择一个结实可靠能遮风挡雨的大靠山才是,天阙宫是正派不适合我!“ “哼,你以为我在天阙宫里我就只有你一座靠山么?”王小狗继而说道。 说罢,王小狗举其匕首又欲刺杀,那朱重九虽说神志清醒,四肢才刚刚缓过劲来,却无力抵抗,眼看就要去黄泉三千丈报道了,眨眼之瞬,庄生夺过王小狗手中之匕,反手一刀,王小狗两眼翻白,颈上多了一条红线。 ”那良主还要择其善者而用,不善者死,你不适合!“庄生随手一扬,匕首一抛,落在龙蛟身边不远处,深深得插入了石柱之上,拍拍手:“你这种落井下石,不忠不义的东西,只配下地狱。” 朱重九眼见黄泉路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一身冷汗涔涔而下,听到此番话语,又捡回来一条命,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那庄生可不想要王小狗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手下,岂不是放了个两面三刀的狗奴在身边,说不定何时在自己背上插上一刀,危险,危险!那自己不就是下一个朱重九了么?莫不如早日了结。 “血!血!血!”不知多久没有尝过鲜血的东极暠主,前面一直受到血腥味刺激的他哪里忍得住,一把抱住王小狗的尸体,伸出舌头在颈部反复的舔舐起来,而后又在哪里吸吮着,最后一口咬下去,一口一口生吃人肉。 程子衿心惊肉跳,不再敢看,只得埋头于陆寻远的胳膊里面,估摸着自己最后的下场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顿时人像泄了气的气球,焉了,腿一软差点晕倒,陆寻远一把抓住了她。 “师妹!你别怕,有我。” 第十九章 通天老鼋 大殿内,饱尝鲜血的东极暠主打着嗝,半晌之后,那庄生又捂着胸口,向着着东极暠主偷偷瞄了瞄,欲借其之力擒住这神物:“这么大一个宝贝在此,若不先收服,恐有不妥。“ 他也是担心自己的黑水玄蛇被这通天老鼋所灭,毁了自己的宝贝,想提早收回来。 朱重九勉力强撑着麻木腿脚慢慢站起来,挺身而出挡在通天老鼋跟前,害怕东极暠主对它不利。 “闪开,一会儿再收拾你。”萧完璧一把推开朱重九,又躬身给东极暠主让道。 这一推不要紧,撩开了朱重九外衣的几颗扣子,一本书的扉页被揉搡出来,是什么宝贝藏得如此隐蔽,什么绝学?其他人也并不在意,眼尖的龙蛟看到那上面写着《江山如此多娇》,龙蛟曾听闻师弟有所提及,此书内有江湖逸事又多淫秽不堪的内容,不禁苦笑道:“想不到,堂堂天阙宫名门弟子却又这般爱好!” 在看那东极暠主一边走向通天老鼋,一边打量着,环着走了大半周后,那通天老鼋乌黑的鳞甲,坚比钢铁,锃亮锃亮犹如铠甲,四爪锋利无匹,深深陷入青石板内,钢钎一样的短尾,可穿透任何坚盾,不输天下奇兵利矛,东极暠主心中已觉不可思议。 谁知道就在此时,东极暠主体迅飞凫,凭空掠飞,俯下身去看着通天老鼋,映入眼的是背甲又条条道纹,纵横交错,不正是河图之相!半晌,东极暠主神情凝重,眉峰紧蹙,若要驾驭它必是十分棘手。 庄生眼见东极暠主之神情,吃过这畜生的亏,故而小心翼翼道:“它腹部有一洛书相!” 他在被通天老鼋撞击,先落下来抬头看到那一白色的方腹部有九条道纹,裙边有二十四条道纹,正是洛书,这一幕深深烙入他的心里,当真是平生见所未见之相。 正所谓的千年王八万年龟,此灵龟吸日月之精华,又夺天地造化,修行该有上万年之久,修为实属不易并罕见,故而在《八荒妖侠纪》中记载这种万年以上的龟,唤作‘通天老鼋’。 神州广袤,沃土无垠,万物有灵皆可修真,若偶得不世之机缘说不定渡过天劫成仙也能成就一段传奇,大凡之物或如上古遗种和道行颇高的妖物存于世间,或隐于密林深山,或藏于大海巨壑,寿逾千年万年,却是无人得见,若是常人寻见也是不可知。 “背负河图,腹藏洛书!”东极暠主不禁感叹一句,着实佩服天地造物之神奇,竟孕育出这般神物来,至今没有凝丹幻化人形? 东极暠主心念即此,这通天老鼋朝夕习道才演化而成的河图洛书,身具着这道门两大至理,神物通灵至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如今还是不肯凝丹以期更上一步来修行,反而又入得天阙宫道门之中,它不按常理修行(凝丹,达境,圣象,天劫),到底图的是个啥? 东极暠主转念一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试试能不能收服它,若能化为己用最好,若不能便是杀了它,破它修为也就罢了,至少不会再阻我神教。 凌空掠起的东极暠主风驰电掣一般的飞上通天老鼋的背甲之上,那通天老鼋背上突然多了一人,一边顾及这黑水玄蛇的进攻,又担心遭背上之人的暗算。 朱重九眼看着通天老鼋腹背受敌,心上似有一块大石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为它捏了一把汗。 那门旁的程子衿才从刚才的地狱景象缓过神来,又为曾经的有过些机缘的小灵龟打抱不平,以多欺少,心中暗骂,邪魔外道当真是无耻之极。 不过飞在背甲上的东极暠主也是颇具无奈,打蛇都知道打七寸这个道理,斗这巨龟空又是怎么一个斗法了?有一身能为却不知从哪里下手了,真是瞎子穿针——摸不着门道,东极暠主无奈的摇头。 忽然东极暠主右手高举,一柄赤红耀眼仙剑破空而出握在其手上,长剑一挥欲一刀斩向通天老鼋的脖子处。 眼见通天老鼋就要吃这一刀,脑袋瓜都就没了,朱重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时不能言语。 说时迟,那时快,通天老鼋四足一蹬,背甲上的东极暠主受此颠簸,一剑落空直接砍在背甲之上,“铿”然一声,通天老鼋毫发无损,反而是东极暠主虎口发麻,长剑险些掉落,足下一颠,一脚又踩空,在背甲之上狼狈不堪,幸好有控制住了身形,不然就要丢人现眼了,真是要骑龟难下。 朱重九见东极暠主拿它不住,心中窃喜:“没想到呀,小王八还颇具能耐!” 东极暠主又气又恼,都怪自己掉以轻心,才让这通天老鼋有空子可钻,不过这老家伙也甚是狡猾。 力搏不成,那就智取吧,东极暠主心生一计,向庄生道:“你操控黑水玄蛇攻击它,引开它的其注意力,我自由良策让它臣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庄生闻言后,左手捂着胸口,窃生生走过来,右手一扬,那黑水玄蛇就张开腥臭无比的血口大盆朝通天老鼋的前足咬去,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通天老鼋就像行走的鸭子,左右摇摆,甚是可爱,被黑水玄蛇掣肘,通天老鼋左支右绌虽说有招架之力,却是没有算计到东极暠主之动机。 程子衿在远处看得乐开了怀,咯咯笑的同时又看到东极暠主在旁有所动作,知道其算计,想要帮忙又是鞭长莫及,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不好!” 就在语出同时,只见东极暠主迅疾如风立在通天老鼋的右边,顺着它往左边偏时候,使出拔山翻海之力,一把把通天老鼋翻转在地上,只见它四脚朝天无所借力,只得四脚蹬空。 魔教众人见转,甚是好笑,东极暠主露出得意之色,拍拍手道:“牲口就是个牲口,枉你修行万年,也不过如此,哈哈。” 随即又是拉着通天老鼋一脚使出喝血的劲儿来,使劲一旋转,通天老鼋倚着龟背在地上三百六十度转圈,就这样不停的转着,转了不知多少圈,通天老鼋也被转懵了,只得把头和四肢都缩回龟壳里了。 神物被制,通天老鼋现在就是一个巨型的龟壳在地上打转,眼下就是处理这帮擅闯圣殿的贼子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收拾完通天老鼋,东极暠主信步走在大殿正中,一边发问,停步之后又望着陆寻远、程子衿道:”你俩大极门的,怎么摸进我神鸦殿来的?“ 程子衿看看默不作声的师兄,正要回答之时。 “十五月圆之日给圣主祭祀时被江州马姓小子发觉,故而回到江州找来的两个帮手而已。”唐远山替程子衿和陆寻远回答了,旁边的萧完璧也点头称是。 东极暠主听完之后,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朱重九等人,道:“你们了?” “被人设计入得墓中来!”杨之涣低头,气鼓气恼的说。 “被人设计?哈哈,笑话!”东极暠主听后哈哈笑,眼睛眯成一条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该是被他同门的二师兄所害。”刚投诚的一个黑人指着朱重九道。 “咦,有意思,同门相残。” 说罢,东极暠主走向玉石棺看看棺中的昆仑玄冰玉和《指南录》,蹲下问低着头的龙蛟:“你了?” “你个道海无涯的小厮,尽如此胆大妄为!”心知这小子竟敢众目睽睽之下,想瞒天过海盗走宝贝,心里颇有些欣赏,继而道。 听罢,龙蛟眼神炽热,却没有回答,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是道海无涯的了? 远处门旁,听到道海无涯几个字后,陆寻远更加坚信他就是当初的小道童——龙蛟了。 而朱重九听到之后,也是一脸的错愕,怎么道门有三派皆在此处了? “今天真是奇观,大极门、天阙宫、道海无涯的人都到了,那就先用你们的血来祭拜我们的圣主!“庄生恨不得吃了这些修真正道的肉,恶狠狠的说道。 见龙蛟没有回答,东极暠主反而对这个胆大妄为青年有几分好感,故又想试探他一番,看能不能收为己用,厉声道:“不回答,就先放了你的血!” “休想!”此时殿门旁的一个声音起,一腔热血充斥全身,不是陆寻远又是何人? “是你,当年大极门的小道童!“靠在石柱旁边的龙蛟忍不住道。 第二十章 结仇 话甫落,只见一面如冠玉,眉飘偃月,目射寒星光的少年飘然入定在东极暠主跟前,少年丰神英毅,气度不凡,只身挡在龙蛟身前,毫无退宿。 “大极门的陆远?”龙蛟实在忘了陆寻远的名字,一脸尴尬,但嘴角微笑道。 龙蛟心中激起莫名的涟漪,这小道童当年在道海无涯被自己捉弄一番,现在还为自己挺身而出,着实有些感动。 “陆寻远!”陆寻远没好气的侧着头回:“果然是你这个蓝配紫的傻道童,龙蛟!” 龙蛟现如今身陷危境,哪有心思与他斗嘴,再晚一会儿,血都被人放干了,只怕是尸骨无存,只得傻笑回他。 陆寻远不愿趟这趟浑水,原本是趁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之际,逃出神鸦殿,智者千里必有一失,可曾想又遇到龙蛟,期初不想出手相救,王小狗的下场看在眼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不如主动出击。身为大极门弟子降妖除魔,伏魔卫道也是分内之事! “没心思听你两小子瞎扯,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地方!”东极暠主没有耐性,满是不屑,他右手青筋暴涨,掌上隐隐有一道血红光晕凝成,片刻之后,右手像烧红的烙铁,红艳炫目。 说罢,一道血红巨掌萦绕熊熊炽焰,照得神鸦殿灯火通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呼啸向陆寻远而袭来。 间不容发之际,陆寻远防范未做,硬接已是不及,蹬足一点,翻身避开之时,口中道:“不好!” 这一避不打紧,自己化险为夷了,而让身后的龙蛟却是陷入万分危急之中,只怕就要变成烤猪了,情急之下,龙蛟怂样不见,反而是手足并用,来一个狗急跳墙躲过这逼命一掌。 “好你个陆寻远小肚鸡肠,想报当年道海无涯捉弄之仇明说!”龙蛟故意刺激他,狡黠一笑:“真会记仇。” 刚才龙蛟被东极暠主所伤,明明看上去很严重,而不知这小子来个示敌以弱,如今反咬一口,让陆寻远一时气急语塞,只吐一个字来:“你!” 东极暠主这一击意在陆寻远而不在龙蛟,不曾想一掌过去却探出龙蛟佯做受伤,自己差点也被糊弄过去了,此子机灵过人,打心眼里喜欢。 殿中的朱重九凝神运息调理身上的麻毒,一点一点的恢复中,看自己的灵龟被如此制服,心中颇有不甘。 庄生也收了黑水玄蛇,化作一长剑,飞插入后背,捂着胸口恶狠狠的瞪一眼那通天老鼋后,转身看向场中战况。 程子衿从殿门之处,缓缓向着殿中靠过来,见刚才情形,心中咒骂龙蛟:“道海无涯的这厮,当真是狡猾至极。” “既然你有心护他,那就喝了你的血。”东极暠主悠悠道:“也罢也罢。”左手长袖一挥,一把血红利器若隐若现,刺眼的紧,顿时腥臭无比。 只见此剑,长三尺五寸,剑身赤红如血,宛如无间炼狱的一道血红火光,坚不可摧,名曰:火虹。 传闻是,离阳老祖在极南苦寒之地觅得异铁,后又以嗜血妖僧的精魄,凡十几年炼化而成,淬以人血,方铸成此剑,杀人无数,嗜血更猛,今日一见,果非凡品。 东极暠主左手持火虹仙剑,一个箭步上前,便劈天盖地当空一剑,火虹携着无穷威势,直朝陆寻远斩去。 陆寻远虽惊不慌,唇角微动,似是念诀,背后青布包裹的三尺即刻甩出,却是要硬接下劈天盖地一剑,“咣”,金石相击,青布粉碎,剑不出鞘,一声巨响,一道白光,两人却都是落回了原处,心头各自一震。 东极暠主自是从长眠中苏醒而来,功力还在恢复中,难以施展全力,而陆寻远接下此招后,手臂发麻,青芒险些掉落在地,只是强撑拽在手里。 东极暠主见他这般能为,不做迟疑,持仙剑便欲在攻一回,移形幻影,鬼魅步伐直看得人眼花缭,睁眼难辨,向着陆寻远冲去。 陆寻远定了定神,眉间一紧,脚下竟是不躲,两人剩下一尺之距时,但见陆寻远脸上笑意微露,纵身一跳,猛地跃过直冲过来的东极暠主头顶,其手中青芒虽未出鞘,清辉流影,即刻出手,朝东极暠主后背捅去,东极暠主眉目也是一紧,但却处乱而不惊,似是料到这一招,随即挥剑反挡,化险为夷,又使出惊天一掌,陆寻远轰然撞在大殿的石柱之上,石柱顷刻折断。 陆寻远从半空中摔下,口吐鲜血,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勉力支撑起来,而东极暠主冷汗却是从额边悄然滑过,但是找不出端倪,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了?” “师兄!” “陆寻远!” 程子衿、龙蛟同时吼道。 “好小子有两把刷子嘛。”东极暠主傲然看向陆寻远:“今天就用你接近达境巅峰的血来解解我的渴!” 场中的人闻言,莫不震惊,三人皆是看向陆寻远,达境巅峰即是神游,神游之后那是圣象!这四人皆是达境(同光、通玄、化境、神游,每一层也有三小重)龙蛟稍微高一点境界才通玄才入化境,朱重九是通玄巅峰,而程子衿则是一个通玄中层的辟谷而已。 说罢,一步一步走向陆寻远,眼看他就要命丧于此,此时一条张狂人影势若惊鸿,直奔而入挡住去路。 “找死!” 东极暠主一挥袖,一道红光打在龙蛟腹部,隐隐作痛,忍着疼痛继续纠缠,程子衿见状也加入战斗,两人拼尽全力也想护陆寻远周全,几个来回这两人怎么会是东极暠主的对手了,两人均有受伤。 “天阙宫的小子还不来帮忙?”龙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和程子衿都处于下风,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捂着胸口回头喝道。 朱重九运息排毒,刚缓个神来,腿脚才灵活而已,自顾不暇,目视庄生之动静。 见天阙宫主仆二人如此,龙蛟心中愤慨。 东极暠主自血月寒光照射以来,本神志清晰至极,反倒是吃了王小狗的血以后,先费劲制服通天老鼋,又和陆寻远大战一番,现和这两个小厮缠斗不清,怎地背后虚汗淋漓,力不从心了?百年余年间得四十九位阴年阴月阴时的纯阴少女血续命,虽说长眠于此才苏醒,也不至于感到心力衰竭。 “难道那王小狗是阳年阳月阳时出生之人?”东极暠主想到此处,心中一窒,顿时不欲纠缠,得找个至阴的地方修炼。 示意让庄生等把朱重九等人收监,庄生等人就和朱重九打斗起来。 跌跌撞撞才爬起来的陆寻远,眼看着龙蛟和程子衿与东极暠主纠缠,忍着剧痛从腰间摸出紫金葫芦,打开盖子,一口苦酒大口喝下,从喉到肚内,辛辣无比,片刻之后丹田一顿暖意油然而生,顿时疼痛俱消。 程子衿又迎头而上,东极暠主擒住程子衿,单手高高举起:“就先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刀!”话语落,火虹仙剑应声而出。 程子衿命悬一线,火虹仙剑就在她天生丽质的脸上蹭来蹭去,火虹之光映照着之下,惊得她花容失色。 “哐啷”一声巨响,顿时响彻神鸦殿中,只见陆寻远全身被耀眼清辉萦绕,一毕光芒万丈的青色仙剑破鞘祭起,剑刃清清如秋水,瑞气腾腾,一时间把殿内各个人震得鸦雀无声,还把神鸦殿中每一个人的脸都映成了青碧色,当有剑光照空天自碧之势。 “青芒!” 神鸦殿内,东极暠主、龙蛟、朱重九、庄生等人异口同声道。 东极暠主见状,他认识这把剑,有“不啖人血,专斩妖魔”之称的青芒,青阳上人曾经凭借此剑斩杀了多少妖界前辈巨擘,顿时怒意上升,一把把程子衿扔在地上,衣袖飘扬,步履轻挪,手中火虹冷冷的剑意,吐露一股令人胆颤心寒的死亡气息。 青芒、火虹相交之声,铿声动神鸦殿,百余回合,互有攻守,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均已是显露各自绝学,招招之间都毫不留情之意。 愕然,红光大盛,耀眼刺目,而后无数血鸦扑面而来,瞬间遮天蔽日,一片漆黑。 破空中,一柄血红仙剑,急急袭来,当仁不让。 陆寻远霍地凌空,身影游换连环发招,左躲右闪避开血鸦攻击,又凝神戒备火虹仙剑,避开攻势之后,以左脚为轴,右脚凭空连踏七步,霎时间,雷霆阵阵,风云色变。 远处,陆寻远人随剑动,已是咫尺之遥,华作一道青光,直冲虹光之中。 一破帛声响,顿时血腥味浓烈刺鼻,东极暠主如同地狱恶鬼张狂冷笑,脸型扭曲着,影影绰绰能看到一只血鸦的样子,头发由浓稠的黑发缓缓变成了白发,随风飘荡,却见一柄神兵插入其左胸间! “啊!”一声怒吼,震天动地,天地无光,排山倒海一掌击出。 威力之大,让龙蛟、程子衿纷纷被震退丈余远,侥幸躺在肉垫之上,慢慢爬来,竟是昏厥的朱重九,伸手瞎踅摸了一会儿,眼前这突然而出的巨变却是让人头疼之极,只见这支撑的石柱轰然压下,一时间地面也剧震,石壁颤抖,就连十丈以上的岩石穹顶竟也纷纷落下碎石如雨,威势之大,令人心惊。 末了,也是昏昏睡去。 第二十一章 问道莲台问情 龙蛟缓缓醒过来了,甩甩头上的灰尘,迷迷糊糊伸着脑袋望,四下无人,身下却是朱重九,伸手一探仍有鼻息,未免惊扰他,龙蛟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躯,静悄悄的爬起来之后,往刚才打斗的地方走过去。 当时情况特巨变,好端端的一个神鸦殿,如今残破不堪,鬼气森森血鸦盘旋,满目尽是凄凉,四散着浓郁血腥味,三分不似人住的地方,七分倒像恶鬼蛰伏之地。 寻了个遍,东北角落是庄生、唐远山等人,看着起伏不定的胸脯,应该是还活着;刚起身的地方是朱重九,他的仆人也在不远处。 血鸦盘旋处有东极暠主,只见他左胸有一剑伤,血流已止,面若死灰,头发花白,哪有出棺时的颜色,像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一样。 那些黑衣人不见了,估计是被坍塌的石柱给碾成泥,淹没在这沙尘之中了,但还有陆寻远师兄妹两人身影不见了,难道他俩逃出生天了?龙蛟生性乐观,也无意再寻。 龙蛟漫不经心瞎打望时,《指南录》几个大字刺眼醒目,“大道残篇出洛水,半部天书指南录”那本被誉为半步天书的《指南录》,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呀,书呆子这下可要欢呼雀跃了,龙蛟寻思着昆仑玄冰玉也在附近的吧,满江红也有了,不虚此行,喜上眉梢。 走到书跟前,龙蛟把它拾起来拍拍灰尘,放入怀中,又把怀中那本《江山如此多娇》反扣封面放在那里,刚好放置好之时。 “别动!”一句高遏行云,震得血鸦惊飞,吓得龙蛟惊魂未定,手一抖则顺势把书放下,手缩了回来,脸上故意露出若有所失的失望之情,回头觑见的是才醒过来的庄生。 这一声音之大,庄生身旁不远的奴下纷纷动弹起来,这边朱重九等人也缓缓苏醒过来,眼看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将至。要不要寻昆仑玄冰玉,龙蛟内心纠结,自己身负重伤,如今又得至宝半部天书在怀中,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若是等东极暠主清醒过来,谁都走不了了,暗暗咒骂一番,权宜之计,只得忍痛割爱。 龙蛟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石砺松动之声音,又惊又喜,是他么?龙蛟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看见的是一只伸出来的玉臂,是陆寻远的师妹!如若不救,她便会葬身于此,只见顾盼生辉的人儿,现在却是个沾满灰尘的小泥人,两个眸子闪动,龙蛟二话不说,一把把她被在背上。 程子衿伏在龙蛟背上,口中不停低声诉:“师兄,师兄……” 听得龙蛟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叹息道:“小道童来世再见。” 驮着身后的人儿,一步一步的走出破败的神鸦殿,往道海无涯的方向回。 …… 大佛寺高踞于山岚深浓的山顶之上,绕峰游弋白雾时分时合,如遮如掩,白雾成浪,一浪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云海中的山峰或起或伏,或隐或现,幽谧如仙界;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光彩夺目,又间有古木参天,松柏森森,郁郁青青,蔚为壮观。 当真是青山隐于白雾,红瓦透于苍翠。 方丈室外有个院子,这里听不到念经诵佛之声,偶有悠扬钟声回荡,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人迹渺渺,一派幽静,肃穆气氛。 一个项系法珠的高僧徒步回廊之中,朝方丈室走去,那个高僧雄姿英发、眼似寒星,令人凛然起敬。 他远眺百丈开外,长长的一道红墙,墙内翠柏绿树中隐现出闪闪发光的塔尖,那里是因藏有千百年来高僧的舍利子而驰名古今的佛图,有那么一天自己的舍利子也能入得了佛图么? 那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敢奢望。回首步入禅房,只见一慈目低垂的老僧在捻珠诵经,不是大佛寺主持慧净禅师又是何人? “禅剑师弟你来了。”慧净禅师放下手中的念珠。 “参见主持。”禅剑一施礼道。 “你我师兄弟,不必受礼数约束。”慧净禅师罢礼。 慧净禅师是先主持梵竺大师的座下弟子,而禅剑一是梵空大师的弟子,同是梵字辈座下弟子,故而师兄弟相称无差错。 “师兄,此番招我前来所为何事。” “昨夜天现异象,可曾得见。”慧净禅师抬眼望向禅剑一。 “有所耳闻,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血月当空,苍穹九天变异,风云牵引山河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动,天地间也凛然感受到。”禅剑一回。 “说来蹊跷,天兆异象,民间有传言‘血月见,妖孽现’此等异象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唯恐天下有变。”慧净禅师在禅房里踱步,话未完:“自古以来,正与邪的对峙、黑与白的纠纷是从来不曾停止过。” “师兄,多虑了,修真正道皆以大极门马首是瞻,何必杞人忧天了?” “降魔卫道,是我正道分内之事,岂能袖手旁观,如今我请你来是想你下山去找回慧空。”慧净禅师道。 “慧空下山了?”禅剑一十分惊讶,自慧能葬身于大禹山之后,慧空禅师便想是失了魂似的,不在理世事久已。 “嗯,慧空师弟的弟子会与你一同前往。” “何处寻他?”禅剑一问。 “大禹山。”慧净慈目中有丝丝光。 禅剑一知道那里是当年梵竺神僧和慧能师兄圆寂之地,还有那个曾经上大佛寺问道莲台理论的千年邪姬—灵祎,难道慧空此番下山是去祭奠慧能和梵竺主持了。 “好,拜别我师父之后就下山。”禅剑一说罢刚转身欲走,又回头过来。 “还有什么事情。”慧净主持见禅剑一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便道。 “师兄,我有一事。”禅剑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准我去一趟酒泉轩辕家。” 酒泉,没错是酒泉,慧净主持确定自己没听错,就是“名家大才轩辕剑,千军万马避酒泉”的酒泉轩辕家,也是那个一剑囚于无欲壁下的轩辕一剑,那个来过大佛寺找禅剑一论剑的轩辕一剑,最后不分轩轾,就在大佛寺。 “为何?”慧净主持一脸错愕道,他担心自己的师弟也像大极门南阳子一样,所以问个清楚:“为了那未分的胜负?” “为了解他那一剑痕之围。” 听罢,慧净主持长舒一口气,默默点头,他知道当年禅剑一、南阳子、轩辕一剑就是在酒泉无欲壁下醉酒论剑,才导致南阳子一剑困轩辕一家二三十年,南阳子也不曾踏出洞天仙境半步,禅剑一也幽居大佛寺禅房后院多年,自此世间便少了三位名剑侠士的侠义之事。 禅剑一退出方丈室之后,便往佛图拜别自己的师傅——梵空大师,路过问道莲台时,想起此次下山的目的,虽然百年前自己不曾在大禹山见到那么惨状,而在这问道莲台却是见过灵祎,那个曾经让自己心中钦佩不已的女子,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了,玉石俱焚。 时间如梭,逝者如斯,禅剑一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灵祎双膝长跪不起,梨花带雨声带悲怆:“让我见一见慧能吧。” “莲台问道,问道莲台,可不是你儿女私会之地。”梵空一脸呵斥。 “灵祎你且回去吧,佛门纵然有好生之德,也不会纵容你在佛门之地胡作非为。”慧净双手合十:“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 梵空见她不理,又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梵竺双目微闭,坐在莲台主位。 灵祎竭声道,苦苦哀求:”放下?未曾拿起,何谈放下?放不下的情意。“ “这世间悲喜烦忧、恩怨情仇,苦海梦迷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今日就了解你和慧能的一切渡你过苦海。”不为所动的梵空道。 “本乃甘心情愿,又何须渡化?前方是岸,又何须回头?成佛成圣了,何须挣扎徘徊?”灵祎声嘶力竭道:“携一份痴狂,一份执着,一份爱恋翻滚在这苦海风浪之中,任扁舟一叶,颠簸!” 听得此话,问道莲台下的众多僧人都口中低诉:“阿弥陀佛。”而禅剑一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产生了莫名的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睁开了双眼的梵竺大师,看了看灵祎:“放不下是看不破。佛曰成就有三,其一看破,看破虚名,看破权位,看破利禄,看破情缘。万世功业不过一撮黄土,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句戏言,执着守侯亦不过是痴心半片而已,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放下,看破,自在。”最后这三词如佛门妙法,让众多僧人眼清心明。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红尘滚滚,又岂能轻易看破?什么因果菩提,什么五蕴皆空,我自是女流一个,且沉醉在这红尘风浪,又何须看破?何来自在?飞鸟有天空的羁绊,游鱼有清水的束缚。三千世界,众生万物,恐怕皆求自在而不得。本就虚无缥缈,求来何用?”灵祎不顾嘶哑的声带,继续道。 “瑶宫寒苦,不若人间冷暖,自有三秋。成了就成就,成不了就将就。”灵祎戟指向天道。 梵竺大师见她,这一念之执,竟至于斯:“你欲求太多,未曾看破,心有挂碍,未曾放下,那么,自在,远若星辰! ”我这双眼,看破世事看不破情障,看透璇玑看不透爱殇。三千弱水,一瓢饮,那一瓢水,饮得虽甘心情愿、酣畅淋漓!如何了却,了却这一段不曾了却的情缘!?“灵祎匍匐在地,看向那德高望重的神僧。 忽然,灵祎冷声笑道:“呵呵,一杯苦酒,而今也尝出了其甘甜清洄;一盏苦茶,也觉出了其清香余味!” 梵空不语,看向自己的师兄。 “那清风明月、红云落日,也只是闲时的驻首凝眸,而打马而过的岁月,谁又看得清那飞退的柳绦新芽、摇曳红花?”梵竺大师怒意上升,不欲在问道莲台久留。 梵竺大师能说出这般话语,当真是一反常态,众人都是一愣,说罢,带着众僧人离开问道莲台。毕竟,这点缠绵,还溶不了那份百年孤身侍佛心。 “自在,天道,我不要!我只要带走你慧能!”灵祎最后歇斯底里,响彻云霄。 自在,天道,我不要。这几字,字字诛心,刻在禅剑一的心里。,心中道默叹息道:三千世界,三千弱水,三千青丝,三千相思,又如何斩得断理得清? 第二十二章 下山(一) 就在禅剑一望着问道莲台愣愣出神之际。 一个呆头呆脑的和尚,蹑手蹑脚从背后靠近禅剑一,突然就就从背后跳出来,向着禅剑一做了个鬼脸:“师叔,咱们下山去吧。” 来的正是圆空小和尚,样子有点难看,四方阔口,一对招风耳,浓眉下的两只眼睛呀!滴溜,滴溜,像极了荷叶上的两颗水珠子,身形消瘦却是矫健,背着远行的行囊。 圆空想着又能去照顾师傅他老人家了,还能看看自己的小师弟,心中自然是雀跃不已,一改前几日的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一副片刻不能,迫不及待就要下山的样子,都快把昨日的天兆异象的事情抛到九霄之外了。 “下山?”话语刚落,禅剑一足下不动,身形一摆,便从后背腰腾出手来隔空一掌,衣袖夹劲扫出,悄然一击,撼动树木簌簌齐动,卷起滚滚烟尘。 猛着三分劲儿催发掌力,圆空却是纹风不动,禅剑一斜着眼照看他脚下,这狡猾的臭小子,竟早早地扎出了一个马步! “师叔偷袭人?”圆空伸手挠挠后脑勺,咧着嘴傻笑道。 禅剑一眼见不得逞,翻身腾空,飞身跃过挡住前路的他,在空中突然瞥见圆空行囊中一物,刺眼,伸手从他行囊中取出一物,圆空不曾察觉:“下山,我可不想多个累赘。” 一边说一边朝佛图方向走去。 圆空知道师叔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跟在禅剑一身后,一脸傻笑着:“师叔说笑了,圆空前几次都跟着年迈的师傅一同下山,服侍师傅,护得他周全,圆空不才没缺胳膊少腿的,全身而回,呵呵。” “臭小子,你的意思是师叔也需要你照顾了?”禅剑一走在前面听了这话,驻足,侧着脸瞟了一下圆空。 慧空年事已高,而禅剑一却是当打之年呀,圆空小子口无遮拦的,也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累赘。 “不敢!” “不敢?你小子有什么不敢的!”禅剑一右手高举扬手挥了挥手中丝绢,脚步不停仍是往前走。 定睛一看丝绢那是一张颜色黄白的手帕,上面绣有朵朵盛开的菊花,千姿百态仪表庄丽,奇异得紧,鼻中似乎也闻到了浓郁的芳香,淡雅酷似清新的茶香,四周弥漫扑鼻。 顾盼流连在这如诗似画的花景中,却能让人如在绣图之中,刺绣图案也能在手绢上如此惟妙惟肖,着实让你咂舌! 这个和尚身上竟然藏有女人之物! “师叔,还给我!”圆空声音压得很低,小跑过去,伸手去夺禅剑一手中之物,一会在禅剑一左边,一会儿又跑到右边去抢,反反复复就是拿不到。 “你这小子,红尘迷眼,小心乱了心智,步入歧途。”禅剑一顺势握住,小声道:“方丈知道了少不了挨板子,卖给你可好?” “多少钱?”圆空压低声音,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嘘声状,他像吃坏了东西的孩子,憋着一肚子的委屈,道:“功德箱里面的可都是佛祖的!” “我不要钱!”禅剑一摇头笑道。 “那你要什么?师叔我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圆空和尚右手靠唇,眉头紧拧,一头雾水,手都快伸进嘴里了。 “一根头发!” 圆空和尚十分惊讶,摸摸自己的头,光溜溜哪里有一根!? “小秃子,你等我,我去拜拜我师父就走!”禅剑一把那手绢纳入怀中,飒然向佛图方向走去。 “哦。”圆空知道师叔个性洒脱随和,定然不会去给戒律堂首座告发,杵在那里等自己的师叔,望着离开的身影。 转眼间,禅剑一行到佛图,多如星斗的佛塔就在这里矗立着,多少佛学大家的舍利子都藏身于此,禅剑一满心敬畏,径直走向这里唯一的禅房。 进的屋内,却见一老僧人闭目念经,左手持念珠,右手敲着木鱼,发出“咚咚”之声,老僧正是当日那日大雄宝殿上讲经的梵空禅师。 “师父!”禅剑一双手合十道。 “主持让你下山了?”梵空不在念经,睁眼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弟子,从蒲团上起身之时,禅剑一眼疾手快,一把把老禅师扶起来。 “嗯,特意前来和师傅拜别。”禅剑一低着头。 禅剑一扶着梵空往那身后的桌案上靠过去,梵空禅师随手摆弄着一个泥塑罗汉,桌上摆着十八个泥塑罗汉姿态各异,有的拈胡须,有的扇扇子,有的仰面朝天,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盘腿而坐,还有顽皮在逗猴子玩耍等,栩栩如生。 “血月当空,邪恶势力降临大地,正道恐将陷入危机!”梵空禅师最后几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师傅,对血月一事有何了解?” “自青阳上人登仙以来,魔教共以四大派系为主,分别是混世灭道、泥婆暗界、九穹罗魍、烽火焚世,虽说都实力不俗,但皆被青阳上人所重创,最强混世灭道被青阳上人伏诛是不争的事实,泥婆暗界之主秦绝焚于佛图,九穹罗魍灵祎亡于大禹山,唯独这烽火焚世逃过一劫,世主、神差、七大护法均不知所踪。 其他的魔教或以历史久远不曾在九州露面无从考究,又或有天纵奇才的惊艳之辈创下新的邪教便不得而知了。血月一事却少有记载,只是曾听闻大极门的万卷阁载录一个名字和一句诗号。” “人名是何?” “东极暠主。” “那诗号了?” “向来天道绝人我,奈何执念欲绝天。”梵空嘴唇微微颤抖着道:“若要知道血月的更多事情,恐怕要去道门至尊大极门了!” “此次下山,主持叮嘱的是把师兄慧空带回来,并无追查血月一事。”禅剑一听罢,面有讶色,东极暠主究竟是有何等能耐,胆敢说出这样的浑话。 “只怕是时局已乱,世事纷纷扰扰、尔虞我诈、诡变万端,最后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师傅也不必过度发愁,血月也可能是一时的现象罢了,不必挂怀,若有异样正如当初三大正派联手对付灵祎一样。”禅剑一道。 “山夫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这世间除了正义之外,还有许多邪恶的力量很强大,大过百年前的灵祎,我们并不知道。”梵空禅师眼迷离望着自己守护的佛图。 说到这里,禅剑一突然又想起灵祎曾来问道莲台来问情的事情,顿时眉山蹙锁。 “看你眉头拧的这么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何不说出?”梵空禅师须眉飘动,道。 “当年为何不在这问道莲台山诛杀了灵祎,而纵虎归山,最后落得我佛门神僧、大极门仙人葬身于大禹山。”禅剑一把埋在心头久已的问题,想问问自己的师傅又不敢问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佛更不轻纵生死大权。”梵空知道自己的弟子禅剑一一向嫉恶如仇,深恶妖魔邪道。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呀。”禅剑一心里纠结着,他虽是钦佩着灵祎,但自古正邪不两立,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在你心中正义之道是什么,又该怎么做?” “正义需要实践的过程,也是一种欲求的结果。”禅剑一道。 “什么样的过程,什么样的结果?” “行正,坐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不在言而在行;诸恶消灭,铲除邪教,还清白于人间,躬行除魔,扫尽世间不平事,便是正义。” “世道险阻,祸胎甚多,是治,是罚,是饶,是杀,如何裁断?”梵空问。 “无论手段如何,阻止对方才是唯一的目的,若有余地,能阻就阻,若无转圜之处,那就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阿弥陀佛,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杀业便是造业呀!击败敌人,也许是正义,但是赶尽杀绝,只不过是报复而已。”梵空听到此处,心中一惊,徒弟竟然杀气甚重。 “既已出手,又何须留情,斩草要除根,才能以绝后患,霹雳手段方是除恶务尽。不然梵竺师伯不会这样结束自己的命运,定能升天飞仙!” “世间人、妖、魔、鬼、怪万万千千,或许很多本该一死,而许多又命不该绝。上天犹不能决,我们又能做怎样的判断吗?千万别轻易断定万物的生死,无论好坏,即使是最智慧的人也难以掌握别人的生死,也难以预见未来所有的结局。也许你的一时怜悯心软能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当初灵祎上得问道莲台,梵竺心生天怜菩萨心肠放过了灵祎,最后在大禹山诛杀她已然是迫不得已了。“梵空禅师脸露悲悯色,娓娓道。 听罢,禅剑一心中也是云山雾罩,下意识的伏地而跪:“师傅,弟子愚昧。” “下山诸事小心,到底是行霹雳手段,还是行菩萨心肠,要三思而行!” 梵空禅师又坐回蒲团之上,闭目捻珠,念经敲木鱼,不见有任何表情,极像一尊活佛。禅剑一内心难宁,但师傅的教诲深深扎根心底,他缓缓起了身,退出了房内。 “这就下山了?不回禅房拿你的剑了?”圆空上前跟住才出禅房的禅剑一,没看出他有任何异样,粘着他,想找机会要回自己的手绢。 “阿弥陀佛!” “遇到了妖怪念经可不管用?” “那就把你丢下,喂了它。” “师叔,看你一身腱子肉妖怪肯定喜欢不得了,有嚼劲!”圆空伸手去捏捏禅剑一臂膀上的肌肉道。 “人老了,老腊肉不吃香,小鲜肉才是王道!“禅剑一道。 圆空和尚又捏捏自己的骨头说:“我身上一点油水都没有,妖怪会嫌弃的!” 师侄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大佛寺外走去。 第二十三章 下山(二)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云雾遮掩的擎天峰不远处,有三条人影腾空掠飞,一灰两青,由近及远,飞离这巍巍山峰之外。 不到一会儿,三人便拉出了距离,一青衣少年,一马当先引领三人行,只见他身形灵动,翩若惊鸿,潇洒自在的在青冥中穿梭,那少年玉面细眉,不屑世事之态,端是一副登徒浪子之相,正是那大极门‘心已百炼,身若行云,脚下生风,绝尘千里’的流云,没想到这厮,凭虚御空的本领也是技艺娴熟,随心而动,身心合一,御风千里,仍是不在话下。 “流云这小子,还是较莽撞,忍不住毛躁,已经飞出去了。”一灰衣中年跟着之后,紧绷着脸,眉头皱成一条线,一双被焦虑压抑的眼射出两道寒光,干裂的嘴不住地动着,露出一丝苦笑。 灰衣中年就是那固守大极门万卷阁的长老——虞乘风,此时的他心事重重,令他双眉不展。 “师叔,你慢点,我跟不上。”落在最后的则是韬晦,一个劲儿的奋起直追,却是力有不逮,稍稍落在后面。 虞乘风回首看见韬晦正以袖搽脸,额头汗渍涔涔,他身后便是万藏山的擎天峰,只见其峰峦雄峙,危崖矗立,似鬼斧神工;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 树黄山青,一横千里,层峦叠嶂,一层一层又一层,气象万千,映入眼帘,好看至极。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应如是! 此番此景让虞乘风心思微动,眉目稍微展开,还是解不开自己心系女儿程子衿之思虑。 自天现异象起,不得小妮子消息,又没回大极门,担心至极,焦虑萦系于心,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就在刚才天极殿玉清真人论事之时,本意是让虚敖子下山探查,而虞乘风则自动请缨要下山来勘察一番。 虚遨子与虞乘风师兄弟情谊深厚故不作过多的计较,便让虞乘风领了这份差事,大极门其他的众多长者们对此十分诧异,想这多年不曾下山的修道书生要下山擒妖了,只有年轻一辈的小子们知道虞师叔的用意。 随后虞乘风点名要了流云和韬晦跟着自己一同下山,一个机灵狡猾,一个沉稳老练,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便是自己最好的助力。 “虞师叔,血月是什么来历,尤其是最后一道血光印象深刻!”韬晦见他怔怔出神,知道其担忧程子衿颇重,故而转移话题打破沉默道。 “这血月啊,难得一见,你还记得昨晚那血月最后的一丝血光!”虞乘风颇为赞赏的道。 “血月自然是不曾见过,而那一道血光猩红异常,耀眼刺目,划过天际如长虹贯天,还是多美的。”韬晦回忆昨日的景象,眼神飘忽。 “那可是千年月华!” “月华?日月精华?”韬晦瞪大眼睛,大吃一惊。 “对,日月精华只是平常的之物,早起东方的落日,半夜高悬的明月,都能产生日月精华,日月精华交融之后,天地万物方生。 河蚌受之则生珠,顽石蓄之则产玉,天地灵气实则是每天的日月精华所化。而日精乃太阳之气,月华乃太阴之气,至阳的日精、至阴的月华却是时机孕育的结果,难得一见。”虞乘风抑扬顿挫道。 “怪不得修炼之人都说要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这样有助修行,那吸取日精月华的人岂不是天劫指日可待?”韬晦恍然大悟。 “道者亦盗者也。修行的道者要练采的是天地灵气,那方法很呆板,不算高明,顶多算条大路,这样做不违天道常理,不是强行夺走其他生灵的修行作为,是为正道,得道众多正派人士的推崇。 而千百年来,方士道人无数却不如山精野怪、邪魔外道来的凶残,把万物的生灵的灵气据为己有,杀生而强取同类内丹以来修行,什么吸魂夺魄、茹毛饮血的修行也是这样来的,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残忍不堪,虽说是修行的捷径亦然不可取,这也是天理正道所不容,妄求成仙更是一种奢谈。”虞乘风一边凭虚御空一边给韬晦讲解。 “但听说狐狸拜月方能得道,狐狸精修道就是靠此次来凝丹,幻化成人形,蛊惑众多文弱不堪的书生了。”韬晦说完这话,偷偷瞄了一下这个半个书呆子的虞乘风,因为虞师叔在众多师长当中也算个书生吧,吐吐舌头,一脸嫌弃自己嘴笨的样子。 “这也是颇具灵性的生灵了,知道邪法不可长久,自然而然的选择符合天道的修行方式来修行。”虞乘风听得此话也并不在意,继而道。 “听闻血月和血月教有关系,那血月教是个什么教派?得此月华的人又和血月教有何瓜葛?”韬晦心想着得到月华之人必定成就不凡,皱眉追问到底。 “血月教虽不及邪道四门大派那般声名赫赫,隐秘得紧,而万卷阁中藏书记载虽笔墨不多,但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载录血月教主东极暠主是修行上千年的血鸦,好嗜人血,修为上乘,自身实力不容小觑,又得此神力,估计更是深不可测!” “不过近百年来,不曾听闻其有所动作了,如今又现世,不知为何?”虞乘风分析到此,也是捉摸不定。 “不就是个血鸦么?何足畏惧,看我弯弓射鸟,一石二鸟!”只见流云潇洒自若,做出一个搭弓射鸟状。 师侄两人聊的正起劲时,横插来一句,原来是那流云见师叔和韬晦跟的慢,故而折返回来,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黄口小儿,信口开河。”虞乘风虽是点名要他同行,仍是有些看不惯流云的这痞性作风 “呵呵,师叔莫笑少年志向高,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丰翼,风尘吸张。”流云不以为然,笑脸相迎,脸皮厚,堪比城墙道:“师叔呀,前面要分向了,是往正北方向还是东北方向走了?” “正北是云雾山方向,东北则是江州城。”韬晦道。 “先往东北吧,去江州。”流云急不可耐,心里偷偷笑,有好吃的咯,心里惦记的却是江州的美食。 昨夜血光射向之地,该是就在这附近,而确切之地,一时也难能查到,方向一旦走错,便可能延误时机,虞乘风踌躇难定夺。 机智的流云见他犹豫不决,心生一计,用胳膊肘怼一下韬晦,韬晦见他那样子期盼去江州城的样子,不想扫他兴,故而道:“师妹最喜欢的就是去热闹地方,说不定就在江州城内了?” “江州吧。”虞乘风听得此话,哪里还犹豫,探查血光之事,又放在脑后了。 说罢,三条人影便朝东北向飞去。 流云、韬晦二人两人眉来眼去,真把他师叔糊弄进去了,流云自然是高兴得很,而韬晦却没多在意,眼内却是看着自己的师叔,想为其分忧。 “师叔也不必心心念念小师妹。花盆难养万年松,总不能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韬晦道。 “细心翼护,好怕受了了一点危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虞乘风甚是牵挂女儿。 虽说这两小子很小就被送上山来修行,已经把大极门当做家了,师傅师伯师叔都是自己的长辈、小伙伴们都是自己的兄弟姐们。 韬晦听到这里,心里感叹到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那流云也是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第二十四章 下落 将至江州时。 见那阳关大道上,一袭青灰影子,迅疾如闪电,如离弦之箭,其急如风,快不及目,模样难辨,过处皆是沙尘飞扬。 来江州甚少的虞乘风、韬晦哪里知道此人神技,而常偷偷下山的流云自然知道这是江州出名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马千里,只是只闻其名,不得见其人。 “都说大极门的流云‘行云不定,流水不止’世所罕有,也只怕是玉清子掌门夸大其词,不曾见过这般移形换影的本领来,才敢说流云你天下无双。”韬晦故意热嘲冷讽,用激将法刺激他。 听得此话,平日大心脏的流云,此时心眼也小了,他自然知道韬晦的用意,自己也是早就想和马千里较量一番,跃跃欲试,只是缺少机会而已。 “山外青山楼外楼,一个人赛跑,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快还是慢!”虞乘风也想观摩一下,火上浇油道。 一听此话,流云身行起势,以心以念运气,一呼一吸缓缓深长,摄之于内,又散之于外,几个来回,瞬息之间,待浊息换尽,再气沉丹田,气息如注,绵绵若存,用之不竭。此时身轻若无骨,神念无不畅,如川之流,追风而行,换势有如行云流水,抽身换影,神行飘飘乎,宛若鬼魅游,浮光掠影,一闪即没。 行云不定,流水不止的流云当仁不让! 碧霄之中徒留下两条人影。 “精妙绝伦,亘古超绝,我门人才辈出呀。”虞乘风大喜道。 “大极门的众多师兄弟,论天赋多半不如他,可是这厮生性疏懒,投机取巧,心有他物,不爱练功。”韬晦眼内有些羡慕,却不是妒忌的道。 年轻一辈中,师兄弟几个,大家都还是很了解流云的修为,作风!都觉得他是个逗比,对流云的评价也是朽木不可雕。 “空有一身天赋却败给了懒惰!”听罢,虞乘风又爱又恨,补充道。 听罢,师叔这一语形容流云深刻形象,韬晦忍俊不禁,哈哈一笑。 官道上。 马千里思虑不及,后面却有虚影风卷残云一般纵下,若鬼魅奔轶绝尘而来,照眼一看,一灰衣青年,疾驰在侧,似有一较高下之意,观他脚下好似有一点凭借之物又似无,步履轻疾,翩然若飞,微尘不扬,当真有行千里如履寸地一般,稀松平常,让这位‘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马千里瞬间咂舌。 两人疾驰在道上,两旁人影纷纷后退,一边扬起沙尘滚滚,另一边似鬼影重重,路上行人看不清,不自觉的揉揉眼,以为自己恍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都吃惊不小都停下脚步来议论不已。 马千里身兼此本领何曾想过何人比试脚力,不过是讨口饭吃,又或逃命的时候排的上用场,今日却要和人竞速比高低,自己身后扬起的灰尘和对方一比,心知自己输了一截,却不想在速度上输给对方,想着只有尽力而为,一提劲,一溜烟,灵动如飞天炫鹤,狂奔不止。 两人并排而行,迅疾如风,难分轩轾。 流云知道马千里,飘然千里,须臾可至,如今后背还驮着重物,深知马千里送信、送物,造福十里八乡的,也是佩服得紧,这一路行来,又不知道走过多少千山万水。一念调息,用了八分力道疾走,后挥手一把,把马千里后背的重物扛在自己身上。 一个笑脸回向马千里,两人对视会心一笑,也没了胜负之心,反而是两个万里独行的人,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行至江州城门口时,两人皆是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停了下来,旁边的行人吃惊不下,世间还有这般神速。 两人面对而立,不见流云气喘吁吁,又不见马千里汗流浃背,都钦佩对方得紧,流云递过重物,马千里接在手上。 “谢过小兄弟!”马千里道。 “马千里,千里马,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流云由衷赞赏。 “小兄弟,实在是抬举了,敢问小兄弟名讳?”马千里摆手道。 “在下,宋、宋小平。”流云胡编乱造来,一时有点支支吾吾。 “宋兄弟只怕是未尽全力。”马千里一看他样子,就知道兄弟行走江湖,未必都能以真名示人,也不做过多的揣测。 “哪里哪里,刚才用尽全力,现如今两股战战。还是马大哥,技高一筹。”流云说着边用手去揉揉大腿,又拍打起来,样子倒做得是很像。 “兄弟过谦了,老哥还有事在身。”马千里掂了掂手中的重物,深怕耽误了别人的包裹。 “兄弟不似初次来江州,知道洞子火锅么?”马千里见他又大哥相称,又如此谦逊,倍添好感,值得结交。 那洞子火锅可是远近闻名,众多江州人请客做东都是在那里,这流云也是江州常客,岂有不知之理。 “知晓!”一听有吃的,涎就跟着舌头流,流云脱口而出。 “今日十分投缘,在下此刻便要去给送点东西,晚点洞子火锅见,聊表谢意!”马千里欲转身,道。 “好,我还要在此等我的两位朋友。一会儿,见。”流云抱拳道。 马千里先行进城,流云还在城门口等着虞乘风师侄二人,二人缓缓走在人群之中。 “你的行云不定,流水不止也不过如此呀。”韬晦信步走来,似有挖苦道。 虞乘风和韬晦,皆能看出流云能胜马千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尽全力了? 其实流云心里自己有个谱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更何况跟马千里有共同的本事反而有些亲近了。 “呵呵。晚饭有着落了!”流云不回韬晦,转移道。 “正事不办!”虞乘风眉目不怒自威,似有不悦。 “师叔,你消消气,这马千里东来西往的,走南闯北,什么消息能撇过他的耳目了?”韬晦跑敲侧击道。 这样一说,让虞乘风宽心不少。 韬晦知道师叔算是个纯粹的修道书生,世事人情少有接触,也是十分赞赏流云的做法,不禁感叹江湖锻炼人呀。 半晌之后,三人一起进的城里,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吆喝声不断,比之万藏山来又是别有一番风光。 三人信步而行,转了一个弯,只见一面灰白旗上‘铁口神算’几个字,立在街旁,一矮个老者来回踱步走,正是那诸葛生。 “你这个跑江湖的骗仙!看你晃过来、绕过去,吃饱闲闲只会游手好闲。”虞乘风停在诸葛生附近,讥讽道。 “你个臭牛鼻子,知道啥,我诸葛生本就游戏人间,云游四方,为人指点迷津!”诸葛生指着虞乘风,没好气道。 韬晦、流云咋听以为师叔不喜这野道士,有什么过节了,原来是老相识呀,两人不语,静静看着他们斗嘴。 “靠一张嘴胡说八道,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不学无术,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虞乘风轻蔑道。 “臭方士,知道什么,小看了我,能算过去、未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占得天地日月命,生死算到神仙家!”诸葛生有点生气,不服道,用手指指了指那块灰白旗子上的几个大字。 “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笑掉大牙了!”虞乘风哂笑,嘴不饶人。 “尘世大劫将至……”诸葛生话未说完。 “谁人不晓,昨日血月一照,‘血月见,妖孽现’,路人皆知,莫要装神弄鬼的。”虞乘风插嘴道。 “不是此事,苍龙玉佩现身了!” 其实是诸葛生早早睡过头了不曾见过血月一景色,早上江州人说起此事,才知晓。 “苍龙玉佩!”虞乘风三师侄异口同声。 苍龙玉佩是由不惧万年精火煅烧的天智玉所制成,泥婆暗界之主——秦绝的随身物件,能去鬼蜮号令百万鬼雄的玉佩,能开鬼城丰都之匙,还有关于它的一个宝藏的传说,无论是修真还是武道高人都觊觎甚久。 自从秦绝命丧大佛寺佛图之后,苍龙玉佩下落不得而知,如今重现九州,又将掀起何种风浪? 矮诸葛也是几年前在这江州城里给一个面相的兔精时,无意看过那玉佩,当是不得而知,只是大致晓得此物非凡,最近有机缘查阅资料得知那是秦绝之物,有幸是那兔精也不曾知道这玉佩来历,而今物是人非,哪里去寻那兔精了? 以矮诸葛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事来,在江州混迹岂不是明珠暗投,如今再来江州,只是为了寻找那女子下落而已,若有缘,天涯不远,若无份,咫尺难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听到苍龙玉佩,虞乘风感叹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诸葛生本意是要来指点如何破解这灾劫,既然不受欢迎,那就告辞了。”诸葛生说完,刚转身欲走。 “等一下。”虞乘风走到诸葛生身边,陪笑道。 “不是靠一张嘴胡说八道、不学无术吗?”诸葛生不理他,迈步远遁。 虞乘风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去追问,只得让他溜走。 只留下韬晦、流云两师兄弟,偷偷笑,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仍是觉得好玩。 “这老者是何人?” “不就是个算命的修士么,那点微末技能,还不如你南阳子师叔了!”虞乘风回。 没得到回答,流云免得尴尬:“我饿了,你们吃东西么?” 韬晦心领神会,连连附和:“怎么不吃?吃饱了才有气力修炼!” “没吃饱的时候烦恼只有一个,吃饱了之后烦恼却有无数个。”虞乘风师叔有点生闷气。 俩小鬼头,吐吐舌头,呵呵笑,三人便朝那洞子火锅走去。 坐罢,流云轻车熟路的点好了菜,菜色上齐之后。 三人动筷,只见那流云垂涎三尺,韬晦和虞乘风当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遭。虞乘风跟着韬晦的样子,夹了一块毛肚在锅里涮了半刻,捞起来一吃,如同嚼蜡,又老又没有味,这江州美食--火锅真是徒有虚名。 “吃法不对。”流云见状道。 “这吃火锅,还是我最在行,毛肚要这样吃,烫七八息(秒)就够了,久了则老,入口嚼不烂,不知其味,它真实的味道是入口很脆爽。 而毛肚食材的大小也很讲究,太大烫了之后不够入味,腥味很大,不合胃口;太小入口又不过瘾,毛肚要不大不小,半掌大甚为合适。”流云用手比划比划着。 说着烫了一块给自己的师叔,虞乘风捻起一尝试,顿时眼光发亮,人间美味。 听得此话,又见师叔如此,韬晦试了试,果不其然,真是美味,心中尤其佩服这吃货流云。 “你小子心思要是花在修道之上,那成就必然是非凡了得。”虞乘风赞赏道。 流云不以为然继而道:“吃火锅,还有一样菜,少不了!” 韬晦忍不住道:“是啥?” “山药!” “山药?” 韬晦师侄俩有点吃惊,这不就是一味中药材吗,万藏山上多了去。 “你们知道啥!这菜称作神菜!” “嗯?”两人将信将疑。 “这山药呀,男人吃多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多了男人受不了,男女吃多了床受不了,为何不多种点了?”流云故意吊起他们的兴趣来。 “为何?” “种多了地受不了。” 哈哈,三人大笑起来,一边吃一边等马千里。 不打一会儿,马千里一来观三人谈笑风生,气度不俗,心生交往之情。 流云像是自来熟一样,站起来,拉着人介绍起来,江州名人马千里,又纷纷介绍韬晦,结义大哥徐巧峰,舅叔陈东风,指指虞乘风。 马千里见这等派头,不过是假名示我,估计是哪里的高人留行不留名罢了,哪里能瞒得过他了,看破不拆穿而已,也只得纷纷点头敬酒示好。 喝着手里的清酒荷叶青,这几日经历的事情也真够多的,前日还在这里和陆寻远师兄们在这里喝酒,今日又换了他人,铁打的火锅店,流水的客呀,一时感慨万千。 “见马贤弟眼中有一丝一丝悲伤,是怎么回事了?”虞乘风道。 虞乘风心思缜密,这点韬晦二人却不如他。 “小二,换了这清酒荷叶青,拿那青花酿来。”小二换过酒后,话不多说,马千里端起大杯,洒在地上,后又一杯一口闷酒独饮,烧到心头:“哎,好酒呀。” 众人都不说话,面面相觑,后又看着他。 “昨日,我却害死了我的两位朋友!”只待最后,他缓缓开了口:“大极门的朋友走好!都是我害了你们!” 最末,听得此话,虞乘风、韬晦、流云三人皆霍地站起来。 第二十五章 偷天换日 神鸦殿的废墟上。 庄生虚张声势喝退即将染指《指南录》的龙蛟,都被东极暠主和陆寻远的最后一击的滔天力量所震伤,若是龙蛟强行动手,自己也只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想想心有余悸,等龙蛟走之后,缓缓走过去,赶忙把那半部天书放进自己的怀中,封皮都没顾得上看,又怕这天阙宫的人过来横生枝节,动手抢劫。 由于声音过高也唤醒了同时被震昏厥的朱重九。 朱重九抖抖身上的灰尘,头昏脑涨,揉揉眼,看着身边有杨之涣,本想一脚踹醒他,想起他舍身护主的这般忠心,不由得缩回了腿。 转眼望去,大极门的师兄妹两人不见了,那个道海无涯的盗墓者也是不见了,庄生缓缓走向那血鸦盘旋的地方,一白发老者,摊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垂垂老矣,奄奄一息,正是那之前容光满面的东极暠主! “圣主,圣主!”庄生用力摇东极暠主,却是摇不醒,狐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东极暠主这般神通却被未到神游境的小子破了,不就是手上有把青芒,也不至于伤成这样,这其中大有蹊跷。 其实东极暠主是阴物血鸦修炼而成,又得千年月华这太阴之气,养体期间又以至阴之血来助起恢复,然而王二狗本命非凡是那阳年阳月阳时生的人,他的血就是至阳之物,阳气一侵,魔性就下降,破了他至阴的神功,故而打斗的时候有虚汗的状况,才让陆寻远有机会刺伤他,那青芒也是专斩妖魔的神器,所以才使得东极暠主如此的严重,如今东极暠主急需治疗才是,如若不然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唐远山、萧完璧看到这般情景,本意是望跟着庄生,仰仗东极暠主背靠大树好乘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殊不料这般无用,竟被大极门的臭小子所伤,都奄奄一息了,顿时心生不满。 刚才投靠过来的黑衣人,此时还剩一个反复无常,摇摆不定了。 人心要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庄生眼见朱重九主仆二人,又虎视眈眈,看来又是一场恶战将至,这要如何是好。 危机不是外面的千军万马,而是自己挣扎的内心,庄生的内心就是纠结的,他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朱重九看着东极暠主,像是一只受伤的猫,缱绻在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心里是好生佩服大极门的小子来,自己仅仅能和庄生打个平手,他却让东极暠主受伤严重,要不然都要在神鸦殿嗝屁。 他可没有妇人之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也做得来,别说什么腹黑之类的,手段狠毒之类的,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道理他还是深深的明白。 朱重九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缓慢爬起来,清醒过来的杨之涣不顾己身的伤,赶忙去扶起朱重九,若要力战恐怕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心思一动,生出一计来,自己不动手,可铲除祸患,在九州自己又可以扬名立万,一举多得。 “趁他尚有气息,何不如你杀了他,夺走他的生丹,成就自己的修行了!”朱重九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所谓笑者,如竹得风也,其体夭屈,正似如人之笑,其用意之毒,借刀杀人,让这庄生也来上演一出,弑主好戏,报王二狗那弑主之仇。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庄生一脸不屑,语气冷冰冰。 庄生能自控,而管不住手下的人。 这一句让萧完璧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般,自己的多少修行不就是靠获得了无数小妖精的内丹而成么!看着,颤颤微微满头白发的东极暠主,经过分析,他断定,东极暠主就快一命呜呼了。 东极暠主修为应该是在圣象(逍遥、天人两层)逍遥境,如果能够吸收他的内丹,萧完璧相信自己的境界一定可以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 萧完璧是个聪明的人,却做了一个不够聪明的决定,信步近身,欲要动手之时。 那东极暠主重伤在身,双目紧闭如一条线,但神识仍在,洞悉一切,挥手一掌勃然出击,碎石裂碑,那萧完璧粉身碎骨,剩下的魔教之人纷纷下跪求饶。 这一掌既出,吓得朱重九顿时面无血光,煞白,冷汗直流。 “带我去黑海云沙,找鬼医!”东极暠主缓缓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结巴,你这装疯卖傻,心狠手辣,工于心计着实可以,不够我会去天阙宫找你!”庄生带着受伤不轻的东极暠主,急忙往西奔走。 徒留朱重九主仆二人,听得此话,杨之涣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主子。 …… 是夜,龙蛟带着重伤的程子衿回到道海无涯。 “师兄,这女人是是谁?”曲抱一一脸的茫然,不就是去刨坟怎么还会有女人,陪葬品?半开玩笑的和他师兄逗乐:“莫非是墓中的美人?” 曲抱一见龙蛟身后美人,虽是一身污,却是顾盼生辉,秀丽不俗,真如闺中的处子,自然流露出一种倾心的感觉,不艳丽,不娇作,如出水的芙蓉,一般天然,让曲抱一莫名心动,霎时脸红了。 龙蛟大大咧咧不曾注意到这细节,仍是一脸不高兴,当然了挖个坟,居然是活人在墓中,你说气人不气人,还不是一般的活人,关键是自己有多么无趣了,不去抢那至宝昆仑玄冰玉,反而去夺走那本不值钱的《指南录》。 “下次你自己下山去!”龙蛟扯着嗓子说,一脸闷气。 这次不是陆寻远的神功盖世,无论是大极门、天阙宫还是我道海无涯的,只怕是都要葬身于那东极暠主无量神功之下,又得多亏人家舍身相救,只不过可惜了那大极门的首席弟子。 “去的居然是血月教的总坛,神鸦殿!” “啊!”曲抱一失声道。 “如不是福大命大,自己就会葬身于此了。” 龙蛟埋怨之后,把在神鸦殿怎么脱险的事情给曲抱一说了遍,而调换书籍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才让曲抱一明白了事情经过缘由。 而庄生身上的那本书,任谁也想不到,竟是朱重九的小黄书《江山如此多娇》。 “师兄别这介,你我还不是在为道海无涯谋生计。”听完之后,曲抱一想安慰一下师兄。 没想到,龙蛟随手一扔,就是一本古书《指南录》。 “此本可是《山海奇物录》唯一记载的一本书,世上绝无仅有的孤本。”拿着手中的书,曲抱一难忍激动说话时候都颤颤发抖。 安顿好受伤的程子衿后,又命小道童去给姑娘熬点活春华百花散的良药来。 “这可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谁?” “应当是血月教东极暠主!” “此事不妙,估计血月教会差人来要回孤本。” “一时半会估计不会,他们回去天阙宫索讨!“说罢,龙蛟狡黠一笑。 曲抱一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做了如何手脚,但是也蛮钦佩他,当时卜算的时候,是九死一生之相呀,那千年月华直射的也是那里,师兄居然能活着回来。 曲抱一出神之际,半晌之后。 “在那墓地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吗?”曲抱一好奇的问,跟自己后面卜卦算出来的,有很大出入呀,哪里当有什么更神秘灵力存在。 “有什么不对?”龙蛟问。 既然没发现什么,曲抱一也不好妄加揣测,只好道:“没什么。” 曲抱一知道自己一定没错,神鸦殿附近还有更神秘莫测的灵气聚集,又会是什么了?机缘未到,他也不得而知罢了。 第二十六章 阴鱼室 暗,漆黑如幕,伸手不见五指;静,无声无息,万籁此俱寂。 半晌之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石砺砂石滑落,陆寻远他还活着,逐渐恢复了神识,黑暗之中陆寻远缓缓动弹,挣扎着爬起来,口中发出阵阵急促的踹息声。 陆寻远手撑着地半趴着,形如受罚做俯卧撑样,嘴角挂着一丝发干的血迹,眉宇间衔着一股十分痛苦之色,用力站起来时,撕裂着一痕疼痛,直钻心而去,无数次的尝试之后,有些气馁,无奈之下,他平躺在地上,扯下南阳子送的紫金葫芦,喝上了一口烈酒,身上痛楚稍稍又缓解,最终倔强的他还是勉力的站起来了。 最后他只记得那惊天一掌,把自己打到这个无名之地,陆寻远缓缓坐了起来,背靠着冰凉而刺骨的石壁,定了定神,四周张望一下,前后左右都是一片巨大而压抑的黑暗,注意到脚下是石头,而且有明显的刻痕,脚踩上去有膈应感,估摸着自己在另一个山洞之中。 师妹她还好吗,他不禁苦笑,甩开念头,他要出得去才能再相见。 半晌之后,烈酒在陆寻远周身散开,一股暖洋洋油然而生,终于有劲儿了,心里不禁感叹道:南阳子师伯的东西果然是神奇莫测,回去一定要好好多讨要一些才是。 但现在的处境让他犯了难,这是哪里?身处何处?陆寻远不得而知,周围一片漆黑,浓得像化不开的稠墨,他瘫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屏气凝神,甚是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神识并用,耳边唯一的声音是滴水声在遥远之外。 陆寻远起身,祭起青芒,清光咋现,看清自己身处石道内,两头都是黑暗,他只有径直往那声响传来的地方走,沿着这石道约莫走了一炷香,仍是不见底,不知深几许,洞**的空气十分潮湿,并散发一股浓重的霉味,越往深处走,丝丝寒意起,又似被什么东西监视着,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一种诡异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继续前走,忽然眼前有一些光亮,收了青芒,还剑入鞘,来到一个开阔处,这里像是个枢纽一般,三个洞口,而刚才来的是其中之一,听见有水声的洞里光线暗淡,不知通往何处,也不知道有什么隐藏在黑暗里,寒气森森,湿气自然是自这个洞里传来,而另一个洞射出的一丝光稍微强烈,陆寻远不做思索便步入光亮强烈的洞。 这绝然不是天光,天光有着天然的亮白与通透,深处的光却是昏黄忽明忽暗的,似风中的摇曳的烛火。 难道这里还住着人,住在这名不见经传?这怎么可能,就算有!那也不一定是人,不是人,那就是…… 陆寻远浑身一激灵,烈酒带来的暖意,又被冲淡了,如今退无可退,只得壮着胆子,不觉又多喝了两口,继续前行寻找出路。 不一会儿又来到一个开阔处,有一座石门,一半被石头堵住的。 石门之上上一浮雕,那浮雕是一个古拙质朴的鬼头,散着飘荡的长发,大而空洞的双眼,上翻的鼻孔,血口大开,长舌伸出,森森獠牙,甚是可怖,似是上古遗迹。 石门门联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文字一般有装饰、浮雕,或者一些有着特殊寓意的纹饰,而这扇古怪的石门门联上的装饰,却是密密麻麻镶嵌着的头骨骷髅! 陆寻远扣指轻弹,敲了几下骷髅头,声音干涩,是枯骨的声音,这毫无疑问是死人的头骨,陆寻远顿时心中惊悸不安。 这些骷髅兴许是年代过为久远,有些已经发黄,还有甚者已经发黑,它们的排列不是方稳平直,而是曲里拐弯,似乎在组成某种图形,陆寻远顺着这弯曲的纹路继续看,看清了全貌,才总算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这纹路,似乎是一条盘曲爬行的龙或者蛇,只是这爬行却不是规则温和盘曲,而是正在挣扎和厮打,姿势里传达出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石门后则是一条通道,道上铺着青石,青石表面平坦粗糙,凿痕斑斑。 陆寻远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离出口更近一步了——就在这扇门内,若不是在这边,那么就在那个有水声的洞里,他这么想着,他信步走到石门旁边,徒手掰下了几块石块,把洞口扩大了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下钻进了门里。 进来后,他先站定观察了一下周围状况。光线传来的那个方向,似乎是一个石室,光线的源头便在那个石室里,那边阴气盘绕,寒意更浓。 陆寻远顾不得这么多,抬头看看通道上面,顶部并不高,跳跃能及顶,借着昏暗的光亮,顶壁的状况一清二楚,像别无二致,由同样的青石砌成,有明显的凿痕,并无什么危险。 都看清楚之后,陆寻远就向光线传来的方向走去,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紧张和不安,连步子都沉重起来,他隐隐觉得石室里会有什么东西,或许出口就在这里面。 进得这间石室内四壁通亮,四壁是玉自带光亮,犹如夜明珠一般,之前的光亮皆是来自这里,地面浑黑一片,只有中间有一处是明亮的圆形石槽,恰如一眼。 室内寒意渗人,更甚暗道里!不禁让陆寻远打了哆嗦。 石室并非常规的形状,而是一种奇怪的形状,陆寻远起初并没有认出这形状,感觉像一条鱼。 再细想,陆寻远一眼就认出了这形状,因为他太熟悉不过了,在大极门修道多年,他基本每日都会看到这个形状,太极图中的一半! 太极图其形状如阴阳两鱼互纠在一起,便是被称为“阴阳鱼”,而这里是阴阳鱼中的一条鱼。 石室的地面全部用如墨的石头铺成,这石头通体漆黑,却毫无光泽,死气沉沉,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难道这是太极中阴鱼。 这里那里有出路呀,四周就是一个密闭的石室!不过眼前之景象,让陆寻远啧啧称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想一探究竟,尤其是那阴鱼眼上的圆形石槽。 陆寻远蹲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地面上的石头,一股冰冷寒意瞬息从指间传遍周身,心跳在变慢,耳边却是咚咚的声音,越来越沉重,身上寒意越来越浓,心房防护要冻结凝固了,还在变冷,自己似乎快要结冰了。 不过短短几息,饶是他神功在体,一种压抑和窒息的感觉几乎也要让他昏厥了。 陆寻远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离开碰触的石头之后,他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用背上的剑,轻轻敲打石头。 有一种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似大钟悠长厚重的鸣响,沉重悠长,甚为阴沉,间杂着有高低起伏、极为尖锐的声音刺透出来,在厚重阴沉的衬托下尤其悲惨可怖。 那声响在陆寻远的耳朵久久环绕不绝,耳鸣不止,而且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悲惨,直叫人肝胆俱破,头痛欲裂。 到最后,简直成了鬼哭妖嚎,让人只觉已身处无间炼狱,有一种要魂魄要破体而出的感觉。 陆寻远仿佛中了紧箍咒下一般,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紧紧捂住了耳朵,过了许久,那声音才渐渐散去。 “冥石!”陆寻远终于知道了这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他气息虚弱的低低呢喃了一句。 冥石,冥界之物,质寒冻肌骨,声如夺魂令,不得见光,若是见了光,受了阳气,则会化于无形,聚为大煞之气,传闻黄泉三千丈的奈何桥均是由此石构筑,累年集月受阴魂怨灵、大阴之物以及忘川河——三界至阴之水浸润,至寒至阴,他曾在万卷阁的古书看到过这类诡法邪物的记载,但他还从未见过和遇到,没想到能在此见到让众多正道修士都避讳的石头。 有些心术不正旁门左道,会通灵神通,便魂走黄泉三千丈,盗走冥石,用于邪恶的阵法方术,害人困神兽,达成自己不见光的目的。至于正派高人,是绝不会做这般勾当的。 而让陆寻远奇怪的是,谁敢从有日游神、夜游神日夜把守的奈何桥上撬石头?况且忘川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稍不留意就是一命呜呼。 铺满了冥石,这是何等的修为,能做出这般事情来! 如此看来,这个石室,也是基于同样邪恶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不知其目的究竟为何。 陆寻远站起身来,理了理思绪,将目光投向最让他震惊不已的所在——石室鱼目上一口巨大石槽上。 太极图中两条鱼形头部的小圆点,称作“鱼眼”。其中白色一边小圆呈黑色,黑色一边小圆呈白色,白象征阳,黑象征阴,寓意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合和,万事万物依阴阳而生,阴阳相依相存,阴与阳皆不能单独存在。 而石槽正是这“阴鱼”的“鱼眼”之处,正是阴中仅有之阳。 石槽底下的基座,被一条青铜黑铁打造雕刻的巨蛇盘住粘连在冥石之上,这条蛇雕刻的重神不重形,好无精致华丽,但极为传神生动。 它倒是盘绕有序,一圈套一圈,缠得极紧,身上的鳞片还片片暴起,似乎是片刻不曾松懈。盘绕到石槽于基座接缝处,蛇头凌空高扬,吐出蛇信,低头眼神直勾勾向石槽内,似是看守着这就圆形石槽。 这哪里是看守保护呀,分明就是禁锢、囚禁。 极阴之阵法,困住的是谁了? 最后,陆寻远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经意抬头一看,心中的凉气更加重了。 这间阴鱼室的顶部同样也非平常方顶,而是一个圆弧穹顶,正如那“天圆地方”之说,想来是为了模仿天象而精心营造的。待他看清了穹顶上的内容,就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 穹顶上镶有小亮点,根据他们连接起来的形状和方位,来判断正是所代表的紫薇星宫。而紫微星宫之内,正是三大煞星分天煞、地煞以及人煞。换言之,这种天象,正是所有天象中至阴至邪的一种。 现在整间阴鱼室的风水格局总算明朗了,人为刻意的营造一种至阴的环境。 想不到世间竟有人能布下这般阴毒的阵法,是什么目的值得古代绝世高人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布此阴邪之阵? 难道都是为了限制这阴鱼室中这一点阳,那石槽之内是什么了? 陆寻远看向阴鱼室‘鱼眼’之处的那口石槽,那蛇头直顾看的石槽! 看来一切答案都在那里面,不在犹豫,为了解开疑惑,也为了得到心中的答案,尽管他此时腿如注了铅的腿,心跳如鼓。 走得近了,陆寻远感应到圆形石槽之内灵气十足,旋转不一,走到跟前只见圆形石槽被腿粗的铁链捆绑着,有一把长着绿诱的铜锁锁着,上面还压着一道符,透过镂空看到石槽内有半槽水,水里有一条游弋着的长虫。 第二十七章 伏龙道中剑气留形 只见石槽之内游弋的长虫,身体细长,似蛇形,身尾不分,末尾有鳍,浑身勋白,槽水碧碧,宛若长龙游于碧霄。 陆寻远瞳孔猛的一微张,伸手揉了揉眼,深怕看错了,失声讶异道:“上古神龙!“ 那声音异常复杂,带着几分颤抖,半是惊叹,半是怀疑。 陆寻远伸着头看着石槽之内的一个阴影在石槽内留下,长虫似有感应,抬头望向正在探头看向自己的陆寻远,便在水里撒欢游,惊起水波涟涟,比它腾云驾雾还畅快不少,不知多少年来不曾有人出现过在它上方了。 见它这般有灵性,陆寻远脱口而出:“果然是龙!这世间还有这般上古遗种,罕见!” 曾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翻江倒海的主儿,被囚于一槽之内,真是莫大的笑话,真是应验了那句龙游浅滩遭虾戏,而如今还不如浅滩,我是你更宁愿被虾戏,陆寻远这么想着,那龙似乎有所感应,怒意难消,身形扭转,翘尾出水面,槽内水波奔涌气势不输九曲长河的滔天巨浪。 “龙兄,别闹了!”陆寻远看着,不禁莞尔。 一阵折腾,灵符上的镌刻有蝇头小字,几经岁月轮转,已是模糊不堪,但灵力仍存,一阵金光明晃晃将神龙的气焰消弭于无形,水波无漾,神龙似受到禁制乖乖就范,受伤一般蜷缩于石槽底,不再翻滚腾浪,静处在石槽之内毫无动作,恁是变作一条乖乖听话的小龙。 让陆寻远心有不忍,不禁伸手去触摸那灵符法力神通,靠近时泛着的金色光芒,手离去时又消失于无形,虚空中恍若有阵阵梵音传来,加上若有若无的金色卍字,无一不暗示着它与佛家渊源不浅,还未碰到手如触电般,一股电流窜来,撕裂着原本受伤的他。 只怕是不能轻易摘取,陆寻远寻思着。 是什么能让佛门配合这阴毒邪阵法来拘禁神龙来?到底是龙的错,还是施用法阵的人的阴险毒辣了,纠结不清,其中缘由岂是陆寻远绞尽脑汁能想得到的了? 陆寻远头朝向石槽内,用心良苦道:“你假是伤天害理的畜生,我自然不能让你逍遥于世;你若是被邪人所擒于此,我又不会坐视不理。你是被奸人所致,你就一动不动,给我拉长身体,摆个一字出来!“ 陆寻远没怎么使唤过神物,故而甚是得意之色。 槽中之龙,灵性颇高,听得此番言语,不在卷缩,缓慢伸长自己的身体。 陆寻远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揭走那一页发黄的道符,最后连青芒都使用上了,还是不行,最后试试能不能用青芒砍断那铁链,就差没把青芒斩断了,那铁链还是完好无损。 “你我烂兄烂弟而已,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陆寻远有气无力的背靠着石槽道:“就算把你放出来,这石窟也是你我插翅难飞。” 陆寻远最后灵机一动,准备对那石槽动手,谁知道这石槽堪比铜墙铁壁一般,也是不能轻易破碎,最后没辙了,陆寻远望着石槽,而那神龙头一直朝向另一个方向! “难道出路在另一边!” 听见这话,水波轻漾,波纹涟漪,陆寻远肯定了推断。 转身离开,折返回去,到了那枢纽处,看着这边石洞虽有滴水声,却是昏暗不明,又氤氲迷蒙,透着阴森森的鬼气。不知道尽头是一番何种情景,如阴鱼室一般嘛?抑或出口就在尽头! 石道内一片黑暗和刚才另一边的石道并无二致,通行无阻,陆寻远如入无人之境,进的深处,湿气更重,石壁上岩石竟发出一种朦朦的浅绿色光辉,隐约可以看见路面,但又看得不是很清楚。 来到开阔处,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布,都已腐败差不多了,不远处的石块旁边还弃置了一把布满铁锈斑斑的剑。 “这里是谁的衣服和剑?”陆寻远寻思着。 陆寻远壮了壮胆再往前走了几步,石道内又有几把被随意丢弃的残剑、锈剑,再继续前进,弃剑就越多,但硬是不见半具尸骨,如此情景,纵然平时胆气十足的陆寻远也渐渐毛骨悚然。 真是奇了怪,只有衣物,没有尸骨?莫非是——尸体都被妖怪吃了!人吓人啊,吓死人,不禁让陆寻远背后发凉,总觉得后面虚空中有什么如影随形跟着。 陆寻远继续前进并没有另一头那般古怪的石门,快到石道尽头时,他猛地止了步子,倒吸了一口气,一惊,在这昏暗浅绿光照下,前方隐约有道魁梧黑影,似是个人盘坐在墙根上。 陆寻远未免打草惊蛇,不敢再向前挪步,静立了片刻之后,那人并不动,小心地跨出一步,他依然不动,陆寻远胆子稍微大了点,走上跟前,定神一看,虚惊一场,原来是一具枯骨。 这白骨背靠墙根规规矩矩地盘腿坐着,似常人打坐一般,身上着的儒服长衫已烂了个七八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剑’字绣在左肩上,难道是武道两大剑派之人,酒泉还是剑炉了? 陆寻远觉得十分奇怪,在这个石道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残剑、破布碎衣,突然见到有这么一具枯骨,更加离谱了,如果之前那些人的尸首都被吃了,为何此人能保住全尸,还这么工工整整地坐着,倒像是寿寝正终一般模样,莫非他跟妖怪一伙儿的? 而后仔细端详着看,这具尸骸上少了一根肋骨,一把长剑钉在对面的石壁之上,剑尖没入壁中至少有三四寸,这人……是被剑贯体而出,死在此地的? 绕过这具骷髅,原来这里又是一间石室空荡荡,水滴从不知从哪里浸下来,下面的石头形成了一个水凼,周围都氤氲迷蒙看不太清楚,但环顾一周之后还是没有出口,也没有任何机关,室中一处凸起上有一柄剑插在上面,难道这把剑就是机关? 陆寻远这么想着,径自往凸起上走去,准备伸手拔出那把剑来。 愕然,不知从何处闪出一条人影,迅速灵动,人影手中寒光闪现,剑刃直取陆寻远咽喉,不及多想,拔出青芒,只见清辉莹莹,照亮他身前虚空。 空中传来一声惊讶:“咦?”却是看不到对方的人影,识得此剑?陆寻远回剑格挡对方剑招,耳边风声啸啸,他这一式竟然落了个空,没有挡到任何东西。 陆寻远暗暗吃惊,没料到黑暗中竟还有人埋伏,而对方出招极快,消失更快,根本没有看清他是由哪里冒出来,又是怎么不见的。 忽然他发觉胸前一阵凉飕飕,有冷风吹进来,陆寻远低头一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胸前的青衫竟有一条寸长的大缝,被对方利刃所划破,只要对方的剑尖稍稍再进半寸,他就肚破肠流了! 陆寻远横剑护住要害,并更小心地留神周围,看来此剑有人看守,莫不是真是机关么,这样他更想试试拔出来的会怎么样,眼见这般,退无可退,他心一横,也顾不得危险了,他要出去! 明知对方实力高不可测,生路就在眼前,这时要陆寻远退却,断然是不可能的了,脑子一转,倒是想到了声东击西的法子。 陆寻远突然身如离弦之箭,斜地往石道口窜出之后却又退回了原位,再次拔剑之时,可他才一出手,眼前黑影一闪,手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格退,迫不得已他又收了手回来。 陆寻远神识并用倏地感觉眼前一阵气流窜过,攻势来得这般悄无声息,但这次陆寻远早有防备,缩回来的左手把一道灵符紧捏在指间藏在身后,待这道剑气贴面拂过,头一侧偏,同时手中灵符也随即挥去,顷刻化作灰烬! “啊!” 一声低沉的闷哼响起,声音有些意外和不可思议,陆寻远知道灵符击中了屡次偷袭他的人,显形符还是派上了用场。 陆寻远瞪大了眼睛,最初显现的是一把凌空的剑,缓缓的持剑之人身影也在空中浮现出,只见他青衫飘飘,身形飘逸,面无表情,须发皆白,但五官英俊,竟是个出尘的美男子,却眼角眉梢露出几分邪气。 更刺眼的是那衣服一角上的一个“轩”字,无疑是酒泉的厉鬼!陆寻远心下道。 陆寻远以显形的灵符逼出了他邪影,厉鬼被逼现,面色阴沉,怒火烧心,下手也再不留招,那男子行若鬼魅,长剑一振,陆寻远挥剑相抵,电光石火之间,快剑斗快剑,越斗越快,双方见招拆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滞碍。 快不及眼,已经开不到人也看不到招了,只见到两条人影像旋风一般闪晃,而只有一声剑击声,“铿——”地响起,清音悠长,绵绵不绝。 这一声悠长剑响,乃是两人过招实在太快,过招上千,近千声剑击串联不断而来,千声汇于一,而并非听到的一声,竟至于剑响连绵不断,只闻一声。 那厉鬼眼中狐疑,身子一轻纵,窜上了高处,把身子悬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注视着陆寻远。 陆寻远这才得以喘自成,浑身冷汗涔涔,以剑护住了要害,仰首看着他。 那厉鬼开了口:“不愧为大极门高徒,竟敢擅闯封魔伏龙道!” 他冰冷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波澜,透着一股鬼气。 陆寻远一脸讶色,他是如何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我是大极门的人,为何不了解南阳子和轩辕一剑的恩怨了?邪人也是行事古怪,陆寻远怕其乱扣帽子,与邪魔结交之类的,到时候跳进黄河也脱不了干系,故而是镇定自若,反唇相讥道:“玄通无量,剑指问天,以剑入道的轩辕家也有你这种诛杀同门,啖肉吃骨的妖魔!” “不顾同门之义,滥杀成性,枉你轩辕一族自称剑仙之后,恐怕是虚有其表,轩辕一族不过是剑魔附体而已!” 厉鬼脸上阴气陡盛,喝声道:“青阳小儿,住口!” 陆寻远看看手中的剑,难道他把我当成了师祖,青阳上人了!怪不得刚才不对我下手了,原来这是轩辕家祖辈的阴魂! 轩辕家男子剑光一闪,他自恃居高临下,便俯刺而来! 见虚空之中剑花千万点,如绵绵细雨而下,几无破绽,陆寻远登时大吃一惊,连忙舞剑化解,这招祸水东移赫然奏效,只见他剑势一缓,一招劈空,觑见准时机,陆寻远挑动一剑,剑尖拌动,避过一剑,谁料他顺势借力剑花一转,又是一剑往身后砍去,陆寻远避无可避,只有横剑一挡,生生接下了这一剑,震得虎口发麻手腕发抖,对方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那邪人迅疾如电,一剑斜刺过来,直向陆寻远的小腹。 陆寻远已是惊愕,生门已闭,死路大开,纵使他有了得的轻功也使不出来,此刻他急中生智纵身跃起反面向着他,迎剑而上,邪人一怔,手中剑滞了一会儿,陆寻远便从他的头顶跃了过去,算是勉力避过了这裂身之厄,已是万幸,但“嗤”的一声,剑气还是划破了长裤,一道血痕由小腿直划至脚踝,十分刺眼。 一道极长极细的伤痕,虽说只是浅浅划破了表皮而已,等陆寻远一落地,血珠便从伤缝中缓缓涌了出,很快汇聚在一起,打湿了长靴。 “不愧是名剑大才轩辕剑,千军万马避酒泉,名不虚传呀,可以向道不诚,转向厉鬼!”陆寻远故意刺激着他。 陆寻远知道名门望族都十分珍惜名誉,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般,听到这话这厉鬼身体颤颤发抖,声嘶力竭:“我没有,我没有!” “你看看,这就是剑就是他们证明的存在,是你吃了他们的肉,啃了自己同胞的骨头,是你这个恶魔!”陆寻远满口胡诌,却是出乎意料好像跟事实差不多。 最后手中剑掉在地上,他双手捂头,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并没有选择!” “你看看这些,你看看这些!”陆寻远数落着,指着周围的残剑和破布。 “啊!”他突然纵声长啸,声音犹如万千轰雷,震得大地都晃动起来,陆寻远大骇,急忙运气护住真元,以免被震伤五内。 说时迟那时快,他拔剑跃起,急忙往陆寻远攻来,喝道:“你骗我!我没有残杀手足,没有杀害同门,我没有!” 厉鬼发了狂,剑花万点,绵密无间,陆寻远东闪西避,任他闪转腾挪,对方的剑尖如影随形,总是差点要刺进他的背心,或直劈他的面门,就是脱逃不出他凌厉的剑势之内,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是末,只见他凌空漂浮,虚空斩出了一剑,巨大的剑芒如苍龙出水,斜斩而下,瞬息化作无数剑芒如雨水般倾泻而下,陆寻远惊出一身冷汗,闪到室中,再闪下去也避无可避,几乎没几招,登时他就要万剑穿心了。 陆寻远拔出青芒,妄图阻挡这万千剑雨,一提剑时“铿”一声,自己的剑和室内中插剑想撞击。 这一剑之下,可谓火色漫天! 眼前的剑者四散爆裂,已烟消云散,不见踪影,接着便听见喀喀数响,陆寻远定睛一看,竟是散落一地的白骨而那,此情此景,真是诡异绝伦! “这厉鬼是武道的剑气留形!” 更让他吃惊的是,石室内的情况陡然生变,石室焕然一新,样子正是阳鱼室一样,刚才插立的剑铁锈脱落,一缕白影直插地面,恰似一柄光剑。 ”剑魂!“ 第二十八章 脱困 现如今的武道上都难有剑气留形的这番修为,这洞内有剑气留形就十分罕见了,险些命丧于此,而此刻见到剑魂,陆寻远心中一窒,剑眉蹙成一团,没好气道:“不知道是轩辕家那位前辈留下的这剑气留形,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当真是凶险无匹。” 铮! 豁然一声,似是宝剑出鞘,在这寂静无比的石室内乍响起,显得是如此突兀,铮鸣不已回音在室内打转,隐隐间,似乎还有一声不知名吟啸之声夹杂其间,陆寻远瞳孔放大,一副惊异之色刻在脸上,只见室内这把铁锈斑斑的剑,剑身上的铁迹一点一点的脱落下去,露出一缕白影,一柄光剑赫然在目。 陆寻远在此时头皮发寒,几时有过这般,心生莫名悸动,手中青芒似受到鼓动,也在微微轻颤,隐隐发出剑鸣,产生了共鸣,锋鸣刺耳,只觉耳里鸣响不绝。 响过之后,手中登时青芒青辉大盛,青光灿灿,笼罩着陆寻远周身,而室内的那一缕剑魂周围也是一圈白晕白炽耀眼,此时正如两个气泡一般,一青一白,青光白光各不想让,似乎要一争高下之意。 青芒原本就是天降的异宝——天衮靛青铁,后用天地灵石助其通灵,如今对上这不知名的剑魂有着莫以名状躁动,陆寻远虽不曾见过世间多少神兵利器,手中的剑曾是仙人法器可称神物,但眼前这缕剑魂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大吃一惊,这缕剑魂的身世又岂是那般简单! 还来不及细想,陆寻远紧握着手中的剑,有一股莫名的排斥力,把青芒这个光球往外推,一下把陆寻远连同手中青芒猛地一推到石室的墙壁上撞击,而室内中的那剑魂依旧岿然不动立在那里,陆寻远掐指凝诀大极门驱物的通灵术来控制手中的剑,却是它已然不听自己使唤了,方撞到石室的墙上,惊魂未定,一下子又产生了牵引力两个光球又撞在一起,几个来回,让陆寻远七荤八素,几经折腾,手已无力握剑了,最后手一脱力只剩下青芒所在的青色光球了悬于空中。 陆寻远凌空运气免于跌落在地上,身落在白色剑魂附近,只见青芒更加快速的撞击插在地上的剑魂,青色光球和白色光球相互的碰撞,相撞的时候,引动剑气四散,搞得陆寻远左闪右避躲着近身的剑气,稍不留意一个躲闪不及被剑气划伤了小腿,血流不止。 青色光球反反复复冲撞着白球,似乎不死不休,不知撞了多少次,渐渐的青芒的光球之上隐隐有了白色,剑魂的光球之上似乎也有了青色,两者散发出相同的淡青色,又过了许久,只闻“铿”然一声,气势之大震荡着石室,一道无匹剑气猛然而出,陆寻远躲避不及,打在他胸口之上,喉头一甜,一大口血喷出。 回头觑见,两个光球的光晕皆破了,两者渐渐的相融在一起了,青芒缓缓的重合在那剑魂之上,此时陆寻远的那一口血,恰好落在两剑交融处,淡青色上多了一抹鲜红,这不啖人血,专斩妖魔的青芒登时加速和那一缕剑魂融合在一起了,铮一声,最后两剑合成了一柄剑,插立在石室中,异色光芒不停的在石室内流转,剑气四处游窜,昏明不一。 身受重创的陆寻远最后看到这一幕,不一会儿就晕厥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滴答答陆寻远缓缓的醒了过来,摸了摸胸口,曾经的青芒如今换了一把一样。 原本光滑无物的剑柄之上,一面有日月星辰,一面有山川草木,气魄雄浑,威严沉重,剑辉暗藏惊人霸气,剑身神光隐敛,锋芒带晕,青芒之上缠绕着一道玄黄之气,虽有一小截没入地里,仍现不凡之姿,震慑当场。 陆寻远二话不说,走到跟前拔出了青芒,准备还剑入鞘。 势引风疾,顿乱阴阳之气,却见,白光一闪,陆寻远面前站着一位白衣老头儿,头发雪白,一脸的慈祥和蔼,和之前打斗的厉鬼几分神似。 陆寻远心里一咯噔,顿时吓了个煞白,拔剑起势备战,心中暗暗骂道:他娘的这里的鬼魂一拨接一拨的,没完没了,这是来打架的还是来送死的呀。 “青阳小儿,见到前辈拔剑作甚?”那白发老者眉目一扬,缓缓伸出手按住正在陆寻远的拔剑手上。 “你算哪门子的前辈,我乃名门正派之后,又认不得你来?”陆寻远见他还是把自己当做青阳上人看待,又不好去纠正过来,无入石室时的厉鬼那样凶神恶煞,见他举止温和攀谈起来,缓和了口气道。 “我?酒泉知道吗?” “知道,酒泉轩辕家!”陆寻远偷偷一乐,那衣服一角上不就有个轩字么,你当我眼瞎呀,心里偷着乐,幸好他不知道南阳子师叔去他家的无欲壁划下一绝世剑痕,囚他后辈,若是知道定不会放我干休。 “正是!轩辕无极。”白发老者缓缓道。 “见过轩辕前辈!久闻大名,你又怎么知道我这后生晚辈是大极门的青阳子了!”陆寻远拱手道,心中却是偷着乐,青阳祖师都登仙千年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了? 我只知道如今武道轩辕家四世的人来,你轩辕无极不知道是多少辈的事情了,陆寻远心中嘀咕道。 “你手中的剑青辉灿灿举世无双,当是青芒无疑,那日云雾山上天降的天衮靛青铁,青圣之气冲霄,华光璀璨引来不少能人异士齐夺宝,唯独你小子时来运转,手段高明智斗群雄,力挫妖邪独得这份天宝。 而后你小子也是个狂人,不去天地炉找铁三铁帮你煅烧了,凭你三脚猫的炼制之术竟无师自通煅制出了—这神器青芒来!”轩辕无极话未落,继而补充道。 “长剑岂是封木鞘,挥手再斩万鬼雄。你手中的青芒,斩杀多少妖魔精怪,使得群邪辟易,流传着不啖人血,专斩妖魔的名声来,而你手中剑青辉流转、正气凌然,自然是青芒无疑!那你自然是青阳子无疑。”轩辕无极说道最后一脸欣赏的看着陆寻远。 轩辕无极哪里知道这来的是青阳子已登仙界,成为不朽的传说了,眼前的这人是青阳子的第四代传人——陆寻远而已。 “它还是以前的青芒吗?”陆寻远看着手中的剑灵气逼人,散发出淡青辉芒之上还有一丝红,好奇怪,不似之前的青辉萦绕,一脸疑惑。 “剑身是,剑灵还在,但融入了龙吟剑的剑魂,最后经过你的精血血炼而出,此剑只怕在青芒之上。” “龙吟剑,剑身不存,一缕残魂,可堪何用?血炼?”陆寻远剑眉一挑,吃惊不小。 “童子何知!刚才你进石室内看到铁锈满身的就是它本体,名唤龙吟,原本的龙吟剑剑身纹饰清晰可见,剑柄之上一面刻日月星辰,另一面刻山川草木,三尺秋水尘不染,气势不凡,且得灵山仙气滋润,灵气十足,乃千年难得之天人之剑,举世称二,无剑敢排第一,剑身载体因激战而毁,只剩下剑魂一缕,最后和你的青芒相融了,这也是龙吟难选的载体。” “血炼虽说是邪魔歪道常用术法,就是一个滴血认主之效,而你童子身故而让此剑的阳气更盛,妖邪难侵。”轩辕无极道。 “怪不得现在的剑柄上多了一些刻图,说得这般神奇莫测,还不是徒留剑魂一缕,那滴血认主?”陆寻远道。 “经你血炼只怕这之后,此剑认你做主人,只能是你驱使了。” 听到这里,陆寻远心意流转,只消一念,青光一闪,一剑横空而飞,心中暗自称奇。 “那前辈又是如何入得此石室内的?”陆寻远眼露精光。 “这里原本是封魔古洞,魔气大盛,修真与武道共同来铲灭,为了表心迹先率本族深入洞内,撤退不及时洞口又被你所谓的名门正派堵死,只得在洞内等死,洞中戾气浓重我道心不稳,心中愤恨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无奈入魔残杀同门食肉苟存,最后也无奈身死道消。相对于妖魔鬼怪,有时候我更惧怕人心!”轩辕无极说话间,手中多了一枚扳指。 只见那扳指,通体呈黄色,又带浅褐色,上面刻有一字“轩”如同他衣服一角上的一模一样,扳指之上似还有一“眼”,此物怕是轩辕家的不世之宝。 “若能让我出去,有朝一日,必定为你沉冤昭雪!”陆寻远不耐烦,自己莫不是也要被消磨在这封魔洞中,故意这样晓之以利的说道。 “你把我这个传家宝带到酒泉轩辕家,交给当家的,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不必诓我,你要是早知道怎么出去,你岂不是早就出去了?”陆寻远想到大极门和轩辕家的是是非非,有些不肯。 “去与不去了?你若是不去,便与我作伴也罢了。”轩辕无极嘴露笑容,淡淡道。 “去!”陆寻远狠狠咬牙道。 “附耳过来。” 陆寻远侧身过去,眼露出不信之色,轩辕无极交过手中的扳指,说罢:“那欺进洞的恐怕是你道门和佛门高人,你若沾上此事,只怕与你修行无利,只要你带着扳指到轩辕家,我基本无他作想了。” 白光一闪,不见了踪迹,耳闻一句:“倚剑放歌朝天去,山岳河川任纵横!” 前辈也是洒脱,把扳指放入怀中,陆寻远转身离开,步伐轻快的走向阴鱼室,对着石槽内的龙说道:“龙兄,我们可以出去了。” 说罢,陆寻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便朝灵符上脱下裤子准备尿了:“童子尿能让它灵气消失?谁信,老头骗我我便把你的传家宝丢到九曲河去!” 那灵符上,金光一破,白烟一缕,灵力消失了。 陆寻远双手结印,背在身后的古剑便霍然出鞘,划出一抹淡碧色的剑光,一剑劈下去,铿一声,腿粗的铁链应声被斩成两截,轩辕老儿果然诚不欺我,一阵地动山摇,周围一切都往下沉。 陆寻远差点跌落,幸亏反应之快,稳住了身形,原来这也是个陷阱,连着机关,一旦有人进入破阵的时候,为确保神龙被永世镇压于此,天塌地陷,将龙与破阵之人一同埋葬。布这邪阵的人,果然是用心险恶,恶毒到了极点,做得简直滴水不露。 这是千钧一发,他顾不得看神龙是否逃出了,脚下蹬下落的石头,只好连纵带跳往上飞纵,一边逃一边心里破口大骂。 刚飞出地面,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陆寻远百忙之中没耽搁回头看了一眼,石室穹顶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匆匆一瞥间,只见那石槽已裂为两半,塌倒在地上,地面上已支离破碎,水也倒了一地都是,冥石也化作一股怨气,而槽中的那条长虫,却是不见了。石洞引来不明地火,瞬间大火,如火龙般吞噬了大半个石室,隔着几十米陆寻远的背都被灼的剧痛不已。 夜色如墨,看着这漫天的火势,却是见不到自己想救的龙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突然,陆寻远脸上有雨滴滑落,陆寻远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口中道:“下雨了。”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条白色长影,翻滚在汹涌澎湃的碧涛之上,穿梭于云层深处之间,它还是脱困了,果真是龙缩小如蚕蚁,隐形入深渊;伸展能遮天,显露于云端,呼风唤雨,陆寻远不经这么想着。 一个响鼻,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它朝陆寻远处低了一下头,以示谢意,陆寻远则笑脸相向,最后它隐于云雾之间,消失不见了。 “北方,酒泉轩辕家!”陆寻远望着远去的龙,口中默默道。 …… 道海无涯。 秋风轻抚,形单影只,疲乏受伤的身子,曾经袅袅婷婷的步伐变得沉重不稳,程子衿衣袂飘飘,更添一片苍凉箫瑟。 天地无情,人间有爱,任谁也不可剥夺这份兄妹情意,丧兄的暗然哀绝,已然麻木的程子衿,连番几日下山寻找线索的龙蛟无功而返,程子衿以为自己的师兄遇难了。 此时天空飘飘雨幕如帘,风中送愁雨,蒙蒙细雨吹落在程子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面脸,眉宇间透露着伤心与思念,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她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滴落在裙边,却再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了。 一腔清怨凭谁诉,两行相思已成涓。 第二十九章 了无痕 翌日,经过昨日之事,陆寻远发了一封锦书向大极门,只见他凝诀手中就是一符纸,写上几笔,大意是自己要继续北行,一路安全,又询问了一下师妹的情况,要前往酒泉一带,想到去酒泉陆寻远摸摸怀中的扳指,拖着伤痛急忙在树林中动身,往北方向偶进入一片山岗,只见树林掩翳。 雾气氤氲,一阵目眩,一个踉跄,竟自昏睡过去,醒来之时有香气迎鼻,发现自己身处一阵乱山岗之内,口渴难止,寻一处清泉解渴。 耳闻,水石冲激,珠迸玉碎之声。循声而去,只见修竹万竿,沙沙作声。 远处一边,迭壁千仞;另一边,削崖万丈,两峰如剑,插天而立! 峰下一潭,潭水晶莹洁净,水流缓慢,中央较深,边缘稍浅,竹影婆娑,周遭回环绿树扶疏,怪石嶙峋,奇峰耸立,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天然泳池。静听空山幽泉,水声悠扬;又闻瀑布击水,声若银瓶乍裂,水浆迸溅;水流潆洄作态。环潭四周,乱石遍布,有圆有方,有凹有凸,有正有斜,姿态万千,煞是可爱。 只见又一瀑布妖娇折泻,在山风的吹拂下,化为缕缕银丝,因风作态,随意飘扬;朵朵雨花,飘飘袅袅洒落于潭中。阳光照射下,霓虹隐现,玉帘变成五彩珠帘,跌入潭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瀑声清脆悦耳。 若游人还有余兴,而是以其梦幻般的深秀柔静之美,使人沉醉,迷恋。 却见潭边一姑娘。 姑娘云鬓斜摆,身披一件洁白的紧身斜扣绸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脯,细腰身,围下摆,是一条白色百摺长绸天衣水裙,如雪,如云秀发上別着一黄薄纱飘舞。素肌不污天真,眉如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十分勾人心弦;轻薄的嫩黄色似隐若现的面纱,搭上眉间的那点特意点缀的朱砂,乍一看,真是仙气十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毫无抵抗之力,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香裙散发,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纤巧修长的藕腿,体态凹凸有致,曼妙而舞,肤堪欺霜赛雪,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又似清澈的溪水,不沾半点世间的尘垢。腰若约素,纤细得让人难以置信,盈堪一握,柔若无骨,而那双修长裸露出光洁细滑极为完美的玉腿,轻抬高举,纤美雪白,浑然天成,极具**。翩翩起舞,霓裳曳广带,漂浮升天行,轻纱薄袖,时而柔缓轻逸,若雪萦风,时而急旋迅舞,如飞燕投林。旋舞之时,折腰转身,莲步轻移,舞姿飘逸,面纱飘落,含笑流盼,媚眼如丝——夺魂摄魄。 随着那薄如蝉翼的纱裙扬起,透过轻纱,都衬着动人而勾魂的玲珑弧线,若隐若现! 这时,姑娘的天女舞已经到了最高潮,那轻盈美妙的身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随风扬袖,低回处犹如破浪出水的莲花;由慢到快,佩饰摇动,衣襟也随之飘起,似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渐渐地,姑娘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越旋越急,而随着娇躯旋转的加速,拖曳的纱裙也飘旋而起,越旋越高,而那旋起的裙下,开始是小巧皓白的足腕,然后煞是好看修美匀称的玉腿,慢慢地裸露出来,最后,甚至那白皙晶莹的大腿和半截白纱灯笼裤也时隐时现。 怦然心动!! 陆寻远上山修炼多年,何曾见过这般妙景,呼吸急促,两颊涨红,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喉头上下翻动,心头更是万千小鹿,怦怦乱腾。 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一低头一甩袖,都是道不尽的风情,已无一处不是美,无一处不魅人心魄。 神仙玉骨,姑射神人,飘然出尘的样子,只应天上有。 忽然,姑娘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一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动作轻巧、娴熟,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姑娘的绝妙身姿也立时凝止不动,飘起的水袖白裙缓缓落下,飘落下凡来!! 时至正午,炎炎夏日,烈日当头,陆寻远寻思着,这不是快要深秋了,怎地还有这般烈日? 只见轻轻脱下外面的白色绸衫裙,弯下腰脱掉她的鹿皮软靴和白纱罗袜,接着只剩下里面红色的贴体亵衣,身外加上一袭淡绿色的蝉翼轻纱,竟似别无衣着。 说时快,那时迟,外衫尽卸,上身只剩下一抹束胸了。 婀娜多姿,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仪态万端!潮丝薄衫下的肚兜被挺拔的酥胸支起老高,那两粒浑圆凸起清晰可辨!! 霎时“噗通”一声,水波荡漾,已然入浴。 破水而出,游向瀑布下,喷吐着阵阵烟雾,万千银珠,打得由人满身潮湿,双眼难睁,只是一片迷蒙浑沌。走在乱石上,湿透的薄纱勾勒出曼妙诱人的身材曲线,隐隐绰绰若现出诱人的胴体,有如出水的白莲。 水滴沿着姑娘粉嫩、白伫透红的鹅蛋脸上滑下,露出了令人垂涎三尺的蜜桃,不禁一呆,瀑布水流哗然而下,调皮的“哎呀”一声,却不闪躲,任凭水流冲击着丰美诱人的娇体。盈盈起立,玉腿交迭,扭动赤条条的娇躯,胸前一对白花花的小白兔晃来晃去,双峰挺秀丰隆,峰顶是淡淡的粉红。水蛇般的腰肢不停扭着,肥大的臂部疯狂地颠簸着,蜂腰阔臀的看起来煞是迷人,风情万种。 陆寻远目瞪口呆,全身欲火难抑,心都快到喉结。 姑娘再入水中游入潭中深水区,陡生异样,只见姑娘吃水几口,欲有下沉之势,手姿乱刨,口中急呼:“救命呀,救命!” 陆寻远见状,身形疾窜,一个箭步绕过大磐石,走出竹林,御空而去。 “公子,救救我!”姑娘一阵梨花带雨,面露羞色。 “姑娘,你怎么了?”陆寻远心知这一救便是授受不亲,也不能见死不救,一边为难一边难下决断。 “小腿被毒蛇咬了,已僵,快沉下去了。”复见头下沉,又是吃水几口,已是难受。 霎时,轻蹬远纵,伸手抓住姑娘下沉的藕臂,左手结法印,一件月白小衣到手,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完,身子一松,星眸紧闭,软软的倒在怀里了。 却见,小腿黑色血液流出,嘴唇乌黑,这可如何是好,陆寻远内心焦急,环顾四周才见山涧之中有个洞口。抱着姑娘飞入洞穴,健壮的胸膛抵着姑娘饱满的胸脯,隔着薄薄半湿的衣裳,陆寻远依然清晰的感觉到翘挺的大白兔,陆寻远一阵面红耳赤。 进得洞里,陆寻远素手轻触,姑娘脸颊:“姑娘,你醒醒呀,姑娘,姑娘。”再探鼻息,微弱,掐脉亦是。二话不说,陆寻远曲身吸允着小腿伤口,一口一口深吸,吸至第三口,还未吐时。 “多谢,公子仗义施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声若银铃,欲躬身一个万福。 陆寻远听声,抬眼见她,凤眼柳眉,瑶鼻檀口,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华美中隐隐透着一股妩媚,倾城之姿中绰绰含着一丝妖娆。陆寻远竟是痴痴,一个吞咽的声音,只见喉结下窜,把毒血吞下去了。 姑娘见状,掩口,咯咯一笑,如梨花初开,妩媚至极。 当真天生媚骨,世所罕有! 陆寻远急忙食指伸入嘴中,扣咽喉希望把毒液扣出来,“咳,咳”两声,眼珠汪汪一弯秋水欲滴,仍是一无所获。 姑娘轻拍虎背,喟然叹气:“公子,毒蛇奇种,这可如何是好?” 陆寻远盘腿打坐,闭目运气:“姑娘,大可放心,我有神功护体,待我运功逼毒。” “敢问公子名讳?” “陆寻远。” “那姑娘你的了?” “桃之夭夭!可以叫我小夭。” 桃之夭夭起身绕到陆寻远身后,附耳:“英雄,我可以给你允出来!” 温柔乡是英雄冢,试问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可有几人过得这美人关,更何况这天生尤物! 陆寻远心旌摇曳,心里打鼓般怦怦直跳,默不作声,芸香入鼻,无知觉。 桃之夭夭缓缓的低下头,鼻尖轻轻触着鼻尖,娇艳的红唇紧紧的贴住陆寻远的唇,双唇甫一接触,便紧紧地吻在了一起两人丁香暗渡,交缠互相舔舐,唾液互相交换着,贪婪地吮吸着对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持续火热的拥吻,彷佛要吸出对方的魂魄一般。 全身火热,欲火高涨。 陆寻远伸手欲探下身,桃之夭夭发出铜铃般的轻笑,呢喃细语:“不要乱吃豆腐哟!”转身到陆寻远身后,两手臂环住颈子,双手交叉在陆寻远的胸膛,丰满细腻的凸起在陆寻远光滑的后背轻轻挤压,由圆变扁又由扁变圆,殷桃小嘴又顽皮地在耳旁呵气。 “远郎,你的心跳的可真快呀!”耳后传来一丝密语。 听得见砰砰砰,急促如鼓点,陆寻远已魂不守舍。 桃之夭夭脸泛着微红,反而更添上了几分娇色。 陆寻远全身发热,热流从内向外的膨胀,即将冲开理智的束缚。 接着,陆寻远沿着小夭俏丽的脸庞,舔吻到雪白粉颈,手由背后,伸进白莲花薄纱笼裤之内,温柔地抚摩细致的美臀。 忽然大喘一口气,虎爪一把抓住桃之夭夭的领口,将薄纱撕开,将一身羊脂白玉般的柔嫩肌肤完全暴露,如白玉般丰润细致的大白兔整个展现在陆寻远面前。 精赤条条,未着寸缕!触手之处,只觉触感滑润,趐软而富有弹性的,这等享受,可谓销魂夺魄! 惹得陆寻远快要发狂了,右手情不自禁的抓起她的胸脯,左手则抓丰腴的臀部上捏着,恣意把掐,酥麻! 桃之夭夭曲意迎逢,扭着身子,让陆寻远的手儿揉着更来劲,手中的力道不自禁的又加重了几分,张开大口,就是一阵滋滋吸吮,直弄的香汗淋漓。 红潮已起,媚态横生。 陆寻远现在却充满了熊熊欲火! 俏丽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两瓣红唇娇喘着更是鲜嫩欲滴,大白兔紧紧挤压着他的胸脯,又酥又软,传来无比的热力,蛮腰如同蛇一般的蠕动,两条纤细的玉腿相互微微摩擦表现出身体的渴望。 一个青筋直暴,一个柔若无物。情至深处,陆寻远一手倏伸,将腰下的短亵裤给一把拉住,往下力扯,裂帛一声,小夭抿嘴“嘤咛”,密处尽现,宛如春笋般嫩白的修长美腿,两腿根处的中萋萋芳草,露出一线紧缝,搭配着一团浓密的茸毛,唇色生嫩,略带粉红,叫人目眩神迷! 陆寻远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血脉贲张,全身血管几乎要炸了! 桃之夭夭胸前起伏不定,陆寻远左手大白兔一握,右手提枪欲闯花径泥沼! 第二十九章 春梦了无痕 翌日,经过昨日之事,陆寻远发了一封锦书向大极门,只见他凝诀手中就是一符纸,写上几笔,大意是自己要继续北行,一路安全,又询问了一下师妹的情况,要前往酒泉一带,想到去酒泉陆寻远摸摸怀中的扳指,拖着伤痛急忙在树林中动身,往北方向偶进入一片山岗,只见树林掩翳。 雾气氤氲,一阵目眩,一个踉跄,竟自昏睡过去,醒来之时有香气迎鼻,发现自己身处一阵乱山岗之内,口渴难止,寻一处清泉解渴。 耳闻,水石冲激,珠迸玉碎之声。循声而去,只见修竹万竿,沙沙作声。 远处一边,迭壁千仞;另一边,削崖万丈,两峰如剑,插天而立! 峰下一潭,潭水晶莹洁净,水流缓慢,中央较深,边缘稍浅,竹影婆娑,周遭回环绿树扶疏,怪石嶙峋,奇峰耸立,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天然泳池。静听空山幽泉,水声悠扬;又闻瀑布击水,声若银瓶乍裂,水浆迸溅;水流潆洄作态。环潭四周,乱石遍布,有圆有方,有凹有凸,有正有斜,姿态万千,煞是可爱。 只见又一瀑布妖娇折泻,在山风的吹拂下,化为缕缕银丝,因风作态,随意飘扬;朵朵雨花,飘飘袅袅洒落于潭中。阳光照射下,霓虹隐现,玉帘变成五彩珠帘,跌入潭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瀑声清脆悦耳。 若游人还有余兴,而是以其梦幻般的深秀柔静之美,使人沉醉,迷恋。 却见潭边一姑娘。 姑娘云鬓斜摆,身披一件洁白的紧身斜扣绸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白皙,细腰身,围下摆,是一条白色百摺长绸天衣水裙,如雪,如云秀发上別着一黄薄纱飘舞。素肌不污天真,眉如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十分勾人心弦;轻薄的嫩黄色似隐若现的面纱,搭上眉间的那点特意点缀的朱砂,乍一看,真是仙气十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毫无抵抗之力,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香裙散发,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纤巧修长的藕腿,体态凹凸有致,曼妙而舞,肤堪欺霜赛雪,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又似清澈的溪水,不沾半点世间的尘垢。腰若约素,纤细得让人难以置信,盈堪一握,柔若无骨,而那双修长裸露出光洁细滑极为完美的玉腿,轻抬高举,纤美雪白,浑然天成,极具**。翩翩起舞,霓裳曳广带,漂浮升天行,轻纱薄袖,时而柔缓轻逸,若雪萦风,时而急旋迅舞,如飞燕投林。旋舞之时,折腰转身,莲步轻移,舞姿飘逸,面纱飘落,含笑流盼,媚眼如丝——夺魂摄魄。 随着那薄如蝉翼的纱裙扬起,透过轻纱,都衬着动人而勾魂的玲珑弧线,若隐若现! 这时,姑娘的天女舞已经到了最高潮,那轻盈美妙的身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随风扬袖,低回处犹如破浪出水的莲花;由慢到快,佩饰摇动,衣襟也随之飘起,似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渐渐地,姑娘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越旋越急,而随着娇躯旋转的加速,拖曳的纱裙也飘旋而起,越旋越高,而那旋起的裙下,开始是小巧皓白的足腕,然后煞是好看修美匀称的玉腿,慢慢地裸露出来,最后,甚至那白皙晶莹的大腿和半截白纱灯笼裤也时隐时现。 怦然心动!! 陆寻远上山修炼多年,何曾见过这般妙景,呼吸急促,两颊涨红,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喉头上下翻动,心头更是万千小鹿,怦怦乱腾。 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一低头一甩袖,都是道不尽的风情,已无一处不是美,无一处不魅人心魄。 神仙玉骨,姑射神人,飘然出尘的样子,只应天上有。 忽然,姑娘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一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动作轻巧、娴熟,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姑娘的绝妙身姿也立时凝止不动,飘起的水袖白裙缓缓落下,飘落下凡来!! 时至正午,炎炎夏日,烈日当头,陆寻远寻思着,这不是快要深秋了,怎地还有这般烈日? 只见轻轻脱下外面的白色绸衫裙,弯下腰脱掉她的鹿皮软靴和白纱罗袜,接着只剩下里面红色的贴体亵衣,身外加上一袭淡绿色的蝉翼轻纱,竟似别无衣着。 说时快,那时迟,外衫尽卸,上身只剩下一抹束胸了。 婀娜多姿,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仪态万端,玲珑体态! 霎时“噗通”一声,水波荡漾,已然入浴。 破水而出,游向瀑布下,喷吐着阵阵烟雾,万千银珠,打得由人满身潮湿,双眼难睁,只是一片迷蒙浑沌。走在乱石上,湿透的薄纱勾勒出曼妙诱人的身材曲线,隐隐绰绰若现出诱人的胴体,有如出水的白莲。 水滴沿着姑娘粉嫩、白伫透红的鹅蛋脸上滑下,体态婀娜曼妙,不禁一呆,瀑布水流哗然而下,调皮的“哎呀”一声,却不闪躲,任凭水流冲击着丰美诱人的娇体。盈盈起立,玉腿交迭,扭动赤条条的娇躯,胸前晃来晃去。水蛇般的腰肢不停扭着,光滑的臂部上下地颠簸着,蜂腰阔臀的看起来煞是迷人,风情万种。 陆寻远目瞪口呆,全身欲火难抑,心都快到喉结。 姑娘再入水中游入潭中深水区,陡生异样,只见姑娘吃水几口,欲有下沉之势,手姿乱刨,口中急呼:“救命呀,救命!” 陆寻远见状,身形疾窜,一个箭步绕过大磐石,走出竹林,御空而去。 “公子,救救我!”姑娘一阵梨花带雨,面露羞色。 “姑娘,你怎么了?”陆寻远心知这一救便是授受不亲,也不能见死不救,一边为难一边难下决断。 “小腿被毒蛇咬了,已僵,快沉下去了。”复见头下沉,又是吃水几口,已是难受。 霎时,轻蹬远纵,伸手抓住姑娘下沉的藕臂,左手结法印,一件月白小衣到手,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完,身子一松,星眸紧闭,软软的倒在怀里了。 却见,小腿黑色血液流出,嘴唇乌黑,这可如何是好,陆寻远内心焦急,环顾四周才见山涧之中有个洞口。抱着姑娘飞入洞穴,健壮的胸膛抵着姑娘饱满的胸脯,隔着薄薄半湿的衣裳,陆寻远依然清晰的感觉到柔软,陆寻远一阵面红耳赤。 进得洞里,陆寻远素手轻触,姑娘脸颊:“姑娘,你醒醒呀,姑娘,姑娘。”再探鼻息,微弱,掐脉亦是。二话不说,陆寻远曲身吸允着小腿伤口,一口一口深吸,吸至第三口,还未吐时。 “多谢,公子仗义施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声若银铃,欲躬身一个万福。 陆寻远听声,抬眼见她,凤眼柳眉,瑶鼻檀口,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华美中隐隐透着一股妩媚,倾城之姿中绰绰含着一丝妖娆。陆寻远竟是痴痴,一个吞咽的声音,只见喉结下窜,把毒血吞下去了。 姑娘见状,掩口,咯咯一笑,如梨花初开,妩媚至极。 当真天生媚骨,世所罕有! 陆寻远急忙食指伸入嘴中,扣咽喉希望把毒液扣出来,“咳,咳”两声,眼珠汪汪一弯秋水欲滴,仍是一无所获。 姑娘轻拍虎背,喟然叹气:“公子,毒蛇奇种,这可如何是好?” 陆寻远盘腿打坐,闭目运气:“姑娘,大可放心,我有神功护体,待我运功逼毒。” “敢问公子名讳?” “陆寻远。” “那姑娘你的了?” “桃之夭夭!可以叫我小夭。” 桃之夭夭起身绕到陆寻远身后,附耳:“英雄,我可以给你允出来!” 温柔乡是英雄冢,试问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可有几人过得这美人关,更何况这天生尤物! 陆寻远心旌摇曳,心里打鼓般怦怦直跳,默不作声,芸香入鼻,无知觉。 桃之夭夭缓缓的低下头,鼻尖轻轻触着鼻尖,娇艳的红唇紧紧的贴住陆寻远的唇,双唇甫一接触,便紧紧地吻在了一起两人丁香暗渡,唾液互相交换着,贪婪地吮吸着对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持续火热的拥吻,彷佛要吸出对方的魂魄一般。 全身火热,欲火高涨。 陆寻远伸手欲探下身,桃之夭夭发出铜铃般的轻笑,呢喃细语:“不要乱吃豆腐哟!”转身到陆寻远身后,两手臂环住颈子,双手交叉在陆寻远的胸膛,丰满细腻的凸起在陆寻远光滑的后背轻轻挤压,由圆变扁又由扁变圆,殷桃小嘴又顽皮地在耳旁呵气。 “远郎,你的心跳的可真快呀!”耳后传来一丝密语。 听得见砰砰砰,急促如鼓点,陆寻远已魂不守舍。 桃之夭夭脸泛着微红,反而更添上了几分娇色。 陆寻远全身发热,热流从内向外的膨胀,即将冲开理智的束缚。 接着,陆寻远沿着小夭俏丽的脸庞,舔吻到雪白粉颈,手由背后,伸进白莲花薄纱笼裤之内,温柔地抚摩细致的美臀。 忽然大喘一口气,虎爪一把抓住桃之夭夭的领口,将薄纱撕开,将一身羊脂白玉般的柔嫩肌肤完全暴露,如白玉般丰润细致的大白兔整个展现在陆寻远面前。 精赤条条,未着寸缕!触手之处,只觉触感滑润,趐软而富有弹性的,这等享受,可谓销魂夺魄! 陆寻远现在却充满了熊熊欲火! 俏丽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红潮已起,媚态横生。两瓣红唇娇喘着更是鲜嫩欲滴,她的胸紧紧挤压着他的胸脯,又酥又软,传来无比的热力,蛮腰如同蛇一般的蠕动,两条纤细的玉腿相互微微摩擦表现出身体的渴望。 一个青筋直暴,一个柔若无物。情至深处,陆寻远一手倏伸,将腰下的短亵裤给一把拉住,往下力扯,裂帛一声,小夭抿嘴“嘤咛”,密处尽现,宛如春笋般嫩白的修长美腿,两腿根处的中萋萋芳草,露出一线紧缝,叫人目眩神迷! 陆寻远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血脉贲张,全身血管几乎要炸了! 第二十九章 春梦了无痕 翌日,经过昨日之事,陆寻远发了一封锦书向大极门,只见他凝诀手中就是一符纸,写上几笔,大意是自己要继续北行,一路安全,又询问了一下师妹的情况,要前往酒泉一带,想到去酒泉陆寻远摸摸怀中的扳指,拖着伤痛急忙在树林中动身,往北方向偶进入一片山岗,只见树林掩翳。 雾气氤氲,一阵目眩,一个踉跄,竟自昏睡过去,醒来之时有香气迎鼻,发现自己身处一阵乱山岗之内,口渴难止,寻一处清泉解渴。 耳闻,水石冲激,珠迸玉碎之声。循声而去,只见修竹万竿,沙沙作声。 远处一边,迭壁千仞;另一边,削崖万丈,两峰如剑,插天而立! 峰下一潭,潭水晶莹洁净,水流缓慢,中央较深,边缘稍浅,竹影婆娑,周遭回环绿树扶疏,怪石嶙峋,奇峰耸立,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天然泳池。静听空山幽泉,水声悠扬;又闻瀑布击水,声若银瓶乍裂,水浆迸溅;水流潆洄作态。环潭四周,乱石遍布,有圆有方,有凹有凸,有正有斜,姿态万千,煞是可爱。 只见又一瀑布妖娇折泻,在山风的吹拂下,化为缕缕银丝,因风作态,随意飘扬;朵朵雨花,飘飘袅袅洒落于潭中。阳光照射下,霓虹隐现,玉帘变成五彩珠帘,跌入潭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瀑声清脆悦耳。 若游人还有余兴,而是以其梦幻般的深秀柔静之美,使人沉醉,迷恋。 却见潭边一姑娘。 姑娘云鬓斜摆,身披一件洁白的紧身斜扣绸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白皙,细腰身,围下摆,是一条白色百摺长绸天衣水裙,如雪,如云秀发上別着一黄薄纱飘舞。素肌不污天真,眉如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十分勾人心弦;轻薄的嫩黄色似隐若现的面纱,搭上眉间的那点特意点缀的朱砂,乍一看,真是仙气十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毫无抵抗之力,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香裙散发,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纤巧修长的藕腿,体态凹凸有致,曼妙而舞,肤堪欺霜赛雪,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又似清澈的溪水,不沾半点世间的尘垢。腰若约素,纤细得让人难以置信,盈堪一握,柔若无骨,而那双修长裸露出光洁细滑极为完美的玉腿,轻抬高举,纤美雪白,浑然天成,极具**。翩翩起舞,霓裳曳广带,漂浮升天行,轻纱薄袖,时而柔缓轻逸,若雪萦风,时而急旋迅舞,如飞燕投林。旋舞之时,折腰转身,莲步轻移,舞姿飘逸,面纱飘落,含笑流盼,媚眼如丝——夺魂摄魄。 随着那薄如蝉翼的纱裙扬起,透过轻纱,都衬着动人而勾魂的玲珑弧线,若隐若现! 这时,姑娘的天女舞已经到了最高潮,那轻盈美妙的身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随风扬袖,低回处犹如破浪出水的莲花;由慢到快,佩饰摇动,衣襟也随之飘起,似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渐渐地,姑娘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越旋越急,而随着娇躯旋转的加速,拖曳的纱裙也飘旋而起,越旋越高,而那旋起的裙下,开始是小巧皓白的足腕,然后煞是好看修美匀称的玉腿,慢慢地裸露出来,最后,甚至那白皙晶莹的大腿和半截白纱灯笼裤也时隐时现。 怦然心动!! 陆寻远上山修炼多年,何曾见过这般妙景,呼吸急促,两颊涨红,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喉头上下翻动,心头更是万千小鹿,怦怦乱腾。 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一低头一甩袖,都是道不尽的风情,已无一处不是美,无一处不魅人心魄。 神仙玉骨,姑射神人,飘然出尘的样子,只应天上有。 忽然,姑娘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一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动作轻巧、娴熟,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姑娘的绝妙身姿也立时凝止不动,飘起的水袖白裙缓缓落下,飘落下凡来!! 时至正午,炎炎夏日,烈日当头,陆寻远寻思着,这不是快要深秋了,怎地还有这般烈日? 只见轻轻脱下外面的白色绸衫裙,弯下腰脱掉她的鹿皮软靴和白纱罗袜,接着只剩下里面红色的贴体亵衣,身外加上一袭淡绿色的蝉翼轻纱,竟似别无衣着。 说时快,那时迟,外衫尽卸,上身只剩下一抹束胸了。 婀娜多姿,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仪态万端,玲珑体态! 霎时“噗通”一声,水波荡漾,已然入浴。 忽而她破水而出,游向瀑布下,喷吐着阵阵烟雾,万千银珠,双眼难睁,水雾溅起,只是一片迷蒙浑沌。走在乱石上,湿透的薄纱勾勒出曼妙诱人的身材曲线,隐隐绰绰若现出诱人的胴体,犹如出水的白莲。 水滴沿着姑娘粉嫩、白伫透红的鹅蛋脸上滑下,体态婀娜曼妙,陆寻远不禁一呆,瀑布水流哗然而下,只听见“哎呀”调皮的一声,她却不闪躲,任凭水流冲击着丰美诱人的娇体。盈盈起立,玉腿交迭,扭动水蛇般的腰肢,蜂腰阔臀的看起来煞是迷人,风情万种。 陆寻远目瞪口呆,全身欲火难抑,心都快到喉结。 姑娘再入水中游入潭中深水区,陡生异样,只见姑娘吃水几口,欲有下沉之势,手姿乱刨,口中急呼:“救命呀,救命!” 陆寻远见状,身形疾窜,一个箭步绕过大磐石,走出竹林,御空而去。 “公子,救救我!”姑娘一眼瞅到陆寻远,一阵梨花带雨,面露羞色。 “姑娘,你怎么了?”陆寻远心知这一救便是授受不亲,也不能见死不救,一边为难一边难下决断。 “小腿被毒蛇咬了,已僵,快沉下去了。”复见头下沉,又是吃水几口,已是难受。 霎时,轻蹬远纵,伸手抓住姑娘下沉的藕臂,左手结法印,一件月白小衣到手,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完,身子一松,星眸紧闭,软软的倒在怀里了。 却见,小腿黑色血液流出,嘴唇乌黑,这可如何是好,陆寻远内心焦急,环顾四周才见山涧之中有个洞口。抱着姑娘飞入洞穴,隔着薄薄半湿的衣裳,陆寻远一阵面红耳赤。 进得洞里,陆寻远素手轻触,姑娘脸颊:“姑娘,你醒醒呀,姑娘,姑娘。”再探鼻息,微弱,掐脉亦是。二话不说,陆寻远曲身吸允着小腿伤口,一口一口深吸,吸至第三口,还未吐时。 “多谢,公子仗义施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声若银铃,欲躬身一个万福。 陆寻远听声,抬眼见她,凤眼柳眉,瑶鼻檀口,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华美中隐隐透着一股妩媚,倾城之姿中绰绰含着一丝妖娆。陆寻远竟是痴痴,一个吞咽的声音,只见喉结下窜,把毒血吞下去了。 姑娘见状,掩口,咯咯一笑,如梨花初开,妩媚至极。 当真天生媚骨,世所罕有! 陆寻远急忙食指伸入嘴中,扣咽喉希望把毒液扣出来,“咳,咳”两声,眼珠汪汪一弯秋水欲滴,仍是一无所获。 姑娘轻拍虎背,喟然叹气:“公子,毒蛇奇种,这可如何是好?” 陆寻远盘腿打坐,闭目运气:“姑娘,大可放心,我有神功护体,待我运功逼毒。” “敢问公子名讳?” “陆寻远。” “那姑娘你的了?” “桃之夭夭!可以叫我小夭。” 桃之夭夭起身绕到陆寻远身后,附耳:“英雄,我可以给你允出来!” 温柔乡是英雄冢,试问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可有几人过得这美人关,更何况这天生尤物! 陆寻远心旌摇曳,心里打鼓般怦怦直跳,默不作声,芸香入鼻,无知觉。 桃之夭夭缓缓的低下头,鼻尖轻轻触着鼻尖,娇艳的红唇紧紧的贴住陆寻远的唇,双唇甫一接触,便紧紧地吻在了一起两人丁香暗渡,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持续火热的拥吻,彷佛要吸出对方的魂魄一般。 全身火热,欲火高涨。 桃之夭夭发出铜铃般的轻笑,呢喃细语:“不要乱吃豆腐哟!”转身到陆寻远身后,两手臂环住颈子,双手交叉在陆寻远的胸膛,殷桃小嘴又顽皮地在耳旁呵气。 “远郎,你的心跳的可真快呀!”耳后传来一丝密语。 听得见砰砰砰,急促如鼓点,陆寻远已魂不守舍。 桃之夭夭脸泛着微红,反而更添上了几分娇色。 忽然大喘一口气,虎爪一把抓住桃之夭夭的领口,将薄纱撕开,将一身羊脂白玉般的柔嫩肌肤完全暴露,如白玉般丰润细致皮肤整个都展现在陆寻远面前。 陆寻远现在却充满了熊熊欲火,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血脉贲张,全身血管几乎要炸了! 俏丽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红潮已起,媚态横生,传来无比的热力,蛮腰如同蛇一般的蠕动。 精赤条条,未着寸缕!情至深处,陆寻远一手倏伸,将腰下的短亵裤给一把拉住,往下力扯,裂帛一声,小夭抿嘴“嘤咛”,叫人目眩神迷! 陆寻远全身发热,即将冲开理智的束缚。 第三十章 去似朝云无觅处 就在陆寻远把持不住时,青芒上一股腾腾浩然瑞气,泛着青碧色,豁然出鞘,如一条青色细线窜入陆寻远体内,一阵凉息之后身心清静安宁,风平浪静,忽觉灵台清明。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梦初转,只觉得鼻端浓香馥郁,头脑间也觉微微晕眩胀痛,恰似宿夜醉酒未醒,伸手揉揉太阳穴,发现裤裆也支起了帐篷,陆寻远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间睁大眼睛定睛一看,身在酥床凤帐内,室中绣幕珠帘,这哪里是昏卧之山林野岗,用手掐了掐自己怀疑在做梦,真疼呀! 眼前之人正是梦中的人儿,桃之夭夭此刻髻簪已卸,长发披肩,正侧坐床边,颔首低垂脸流桃花,含情以视,看得陆寻远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敢问姑娘,我可身在何处?”只见姑娘脸上精心昼了眉,抹了胭脂,涂了口红,比刚才梦中更妖艳十倍!陆寻远灵思一澜,耳根已红,当下手掐指诀,心守神思。 “公子这可醒来了,贱婢在青丘山岗见公子气宇光华,翩翩不世,又不省人事,一时做主,遂带公子来到这广寒洞救治,可嫌唐突?”桃之夭夭提袖遮羞脸,尽显娇媚之态。 “多谢。。。姑娘。。。的搭救之恩。”双目相视间,见桃之夭夭体态丰匀,美得撩人,陆寻远神思不守,色授魂飞,神迷心醉,言语不明。 桃之夭夭见他这般情醉迷离之态,趁热打铁,一面替他宽衣,一面欲在亲热纠缠。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陆寻远上身裸露片刻,运气定神,气走丹田,运行于三脉七轮,气息充沛,口诵:“见色非色,不恋娇娥,斯不犯淫色而欲乃绝。” “休要以念止欲,何不纵情与我欢享。”桃之夭夭媚笑迎人,见他立定息神,慢声细语:“公子,好功法!梦中能破我合欢情花散,现在还未能坐怀不乱,让人佩服,不过你仍是全身酸软无力。恕我眼力无差,公子乃是童子身,勤练‘百日无淫漏,夜不倒单’之法,加之身怀道家正宗上乘功法,虽淫思已侵,快活之法不作不会干休。” “大胆妖邪,竟敢暗算于我。”陆寻远戟指怒道,察觉周遭灵气充沛,洞内又有阵法守持,心有狐疑,觉得眼前之人并非凡类。 桃之夭夭盈盈起立,莞尔笑道:“公子如此人物,茕茕无伴,天地寂寞,人生苦短,逝者如斯,不趁着青春年少,追欢逐乐。活着不乐,何时行乐,凡人食色性也,何必装出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 “休得胡言,看我如何收服你。”陆寻远欲提纳真元,却发觉自己浑身不得力,再次运功也不行,只得偏着脑袋看向桃之夭夭:“有本事来别暗施手段。” “公子竟似这般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似梦中,多情温柔,怜香惜玉。”桃之夭夭踱步于房中,见他无力可使,眼漏一丝狡黠:“公子,这般言语就不够情面,你本已受伤而是我救你回来的。” 陆寻远听罢,面带羞色,本自初次下山,何曾有如此境遇,也不曾见过如此魅邪之妖,一时语软起来:“谢过施救之恩,姑娘何苦要运势这边‘玄女真经’采阳滋阴,正所谓叶落树枯失青青,专闭御景乃长宁,纯阳泄掉的人命不久,此等淫邪之术伤天害理。” “你且论我勾引这等痴人,凡人食色之性最重,抑知有花酒神仙乎?花酒何尝迷人也,不过是人自戕,迷于花酒耳!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是未来佛!你欲保住童子身,不过是为了助速于修行,我采阳气亦不过如此,道虽有不同,但目的地都是一样的,修行成仙。 观你元阳未漏,来修习这快活术法,休要做那边无聊苦寂的修行,几番云雨,且与我双修共证大道,做那快活神仙,一样自在逍遥。” 陆寻远心知一失纵欲,万劫不复,心存敬畏,不敢逾界半步,听到她提到共证大道,纵声长笑:“九州修真修得大道的何有几人哉,不若是大极门前掌门青阳子么?你我凭何与之可比肩?。” 桃之夭夭心有不服,眉中依旧带笑:“我修为也上千年,百年前大佛寺圣僧梵竺也是咫尺登仙,岂有不知。修道有三乘,量力而行,古籍有曰: 上者,虚无之道也;一丝不挂,一尘不染,如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只一点灵根,能夺天地之造化,可参阴阳之正理。以法炼之,可使有归于无,以无而又生有也。能与天地同老,日月同修,此上品天仙之道也。 中者,秉虔诫而斋戒,奉圣真以礼拜,诵天尊之圣号,讽太上之秘文。一念纯真,万虑俱清,上格穹苍,万灵洞鉴,灵光不灭,一点真性,直达虚无,位列仙班,此中乘之道也。 夫下者,积功累行,广行方便,济人利物,多作些好事,常检点过失,真性自不可昧,灵明原能显著,或隐或现,与仙无异,此。。。。” 话语未毕,只听得见房外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走来,哐哐的敲门声。桃之夭夭故整理衣装,开门:“小妹所为何事?这般急切。” 门外之女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一观便是不俗,又不同于桃之夭夭的媚骨风流,真是美如天仙,活脱脱一个大美人,稍显瑕不掩瑜的是左颊上有个红色心型的痕,她却不遮不掩。来者正是广寒洞真正的主人—月小嫦。 月小嫦一吐语,口含贝齿:“不就是那只旺财来福又来向我的好姐姐你求亲的,每月一次,比月事还准。”咯咯笑出来。 “妹妹,尽管取笑于我,我看他又是来挨揍的,这都多少次了,还不吸取教训。”桃之夭夭撅起小嘴,眉舒眼展。 陆寻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姐,此子今日带来个帮手,一个臭牛鼻子,看样子很厉害,你须小心行事必要时我们姐妹联手。” “妹妹多虑了,你这是不相信我的修为了?你且给我顾好相公,等我收拾那帮狗崽子回来,寻欢作乐,快活神仙。”桃之夭夭盈盈莲步,走出房,回眸一哂:“相公,你且等我。” 第三十一章 回忆 广寒洞怡红阁中几案上设着小鼎,青烟袅袅,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清香宜人。榻边便是窗,窗边是座椅,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 椅上坐着正是资禀秋粹,明眸欲掩的月小嫦,自起一种高洁娴静之思,不敢逼视。 寻远运气始于下极之腧,并入脊里,至风府,入脑上巅循额却不至鼻柱,行气走脉,欲强行施为,几番挣扎仍是无果,汗涔涔而下。 “公子,真是好修为,看你身有沉疴旧疾,又中了小夭的合欢情花毒,还能逃过她的温柔乡着实不简单。”小嫦看了看寻远,眉宇间英气十足。 “莫要挣扎了,合欢情花毒非解药不能化解,非内力能克,依我看我那姐姐多半是爱上你了,一会儿回来温柔待你,你乖乖的就是了。”莞尔一语,酒窝浅显。 “同为修道之人,习些邪门歪道,看姑娘容貌,并非淫邪之人,为何要狼狈为奸,为虎作伥,小心积恶灭身。”寻远心中有怒却不露于面,对眼前这位姑娘有些许不值。 “公子此话不过冠冕堂皇,敢问公子修行为何?” “修身炼心,求得大道。” “求得大道?不过是妄图长生,觊觎天威。”月小嫦起身踱步,目视陆寻远,横眉娇嗔。 陆寻远一时语塞,不再言语,月小嫦见状又起:“就拿当今标榜的正道来说,大极门、天阙宫以《道藏》为主,辅以三易;大佛寺、般若寺藏佛经万千,摊书傲百城;更别说九州修真界岂止五车书,万卷经。经书再多,分门别类不过是工具用来修炼,正所谓法万千,而道唯一,修不灭之身,得证大道,位列仙班,实乃殊途同归。” “旁门左道,采炼阳丹,借人之精以补阴,岂可与正宗玄法媲美!” “男人的贪欢好色,是风流,女人的沈欲迷乱,是下流,同样一事,世人却做两极评断,孰是孰非?”月小婵一脸不快,接着道。 “公子寡闻了,夫天生万物,惟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其坐卧舒卷之形,偃伏开张之势,侧背前却之法,出入深浅之规,并会二仪之理,俱合五行之数,规阴矩阳,法天象地。皆为双修之法,悟其理者,则能却走马以补脑,还阴丹以朱肠,采玉液于金池,引三五于华梁,令人老有美色,终其所察之天年,慢其真者,则伤神天寿、陷于危亡,既有利于凡人,岂无传于万物。至于玄女之法,传之万古,都具其梗概,仍未尽其机微。仙子妙合欢览其条,思补其阙,综习旧仪,纂此新经,虽不穷其纯粹,抑得其糟粕,始得一卷《玉女心经》。桃之夭夭也是于百年前偶得。” “姑娘,既然知晓此书来历,又明九州修真形式,为何要一同助纣为虐了,不怕自食其果,耽误修行。”陆寻远言语之中带有诚恳。 “公子有所不知,你对小夭姐姐有所误会。”月小嫦陷入回忆之中,一一述来。 六百年前,我不过是清风岭上修行的一只白兔精,而同在清风岭的桃之夭夭是一只具有四百年修行的灵狐。清风岭本是山峦崎岖,石径险绝,攀爬乏腾凌之路,棱角突兀,斜倚峻危,往来无人迹。一日却有猎人上山来,当时我一时疏忽被擒,晚间生火,准备火烤,心知即将被戮,双眼含泪。 恰巧树林开外,一缕青烟过后,出现一个丹唇素齿,翠彩蛾眉,作纤纤细步,缓缓而来,当真精妙世无双。荒山野岭能见如此美人,猎人早已魂不舍守,直勾勾盯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拎着小白兔走向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见小白兔苦状,莺声燕语道:“壮士,这只兔子太可爱了,让我抱一抱。” “拿去,娘子喜欢啥,哪怕是天上的星斗,洒家都给你摘下来。”猎人声若狮吼,色迷迷的样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握住桃之夭夭纤弱玉手。 “啊,疼!”桃之夭夭睫羽上挂着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欲滴,一失手,小白兔就撒腿而逃,窜入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都怪你,让那小宝贝遁走了。”桃之夭夭梨花带雨,娇嗔的撒娇起来,欲缩回手来,拉扯几下仍是无功。 “娘子,切莫着急!你丢了小宝贝,我的心肝宝贝可没丢,哈哈!”猎人面带猥琐,仍是不肯松手,单手抚逃之夭夭的脸,欲行那龌龊苟且之事。 逃之夭夭几欲挣脱,然则猎人大力稳稳握住,仍不能收回。倏然,逃之夭夭现出原形却是一只两尾的灵狐,张口一嘴下去,咬了一口猎人的手,立马松手,谁知猎人稍具能耐,一柄弯刀飞来竟然向逃跑的夭夭凌劈来,生生劈掉了桃之夭夭的一条尾巴。纵使桃之夭夭和我都逃出魔爪,但是夭夭却生生被毁掉一百年的修行。 桃之夭夭拖着伤,重新修炼。经此一事,一只小灵狐,一只小兔子,一起在九州界修仙炼道,我与她便是形影不离。 又过了几百年。 灵狐修仙却不与玉兔一样。灵狐每一百年修为就长一条尾,只要修炼满九百年,她就会有九条尾巴,此时,她就有了另一个名字—九尾狐。九尾狐道行再修炼一百年,传说,她极大可能得到更好的册封,修为得到极大的长进,到那个时候,这只灵狐就应该被叫做——九尾天狐,天狐只是表示一只狐狸的修行达到了非常非常高的级别。 真实的修行却不是如此的简单。当这只灵狐就有了足够修为以后就能幻化成人,当她变化成一个女人之后,必须经历第一场试炼,就是用这个美色,去看能不能让一个男人爱上她,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个试炼就算度过去了。 然而桃之夭夭真的爱上那个人了,再爱上人之后化身为人,然后跟着那个人想做一世夫妻,两人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但是悲剧的是,桃之夭夭因为太爱,就入戏太深了。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间,太匆匆! 那个公子在阳寿将尽的时候,桃之夭夭却不满足只做一世夫妻,想做生生世世的夫妻。那怎么办了?于是她逆天改命,主动放弃百年的修行,换得如意郎君五十载阳寿。修行本身真正的奥义,就在于它能够避开轮回,避开轮回也是人类的追求。 而公子重获阳寿之后,几经沉浮,终下定决心要去修行,以便能和桃之夭夭做生生世世的夫妻,便辞别,前往大佛寺修行。临别时,两相相约一起到老,此后杳无音讯。当然,桃之夭夭百年的付出,就化为泡影了。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爱易逝,恨亦长,灯火阑珊人彷徨。不道离情正苦,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小夭等了他几百年,仍不见其回心转意。 寻远听罢,心中不免对桃之夭夭心生怜悯,喟然长叹:“天地虽无情,不负万物。人之有情,负之又负!” “殊不知,小夭还是这般至情至性之人,那公子后来人了?” “死了!” 第三十二章 斗法 广寒洞外。 穹顶之下,雾皑青山,天青色如绣仙鹤的帐幔。只见桃之夭夭立于翠柏之下,经珠不动两眉凝,风吹仙袂飘飘举,丰姿尽展,当真世无双。 六丈开外,站着一方面大耳,虎背熊腰,燕颔虎须,身着玄青色的服饰的中年男子,身旁围一群小喽啰,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旁有一道人格外显眼,身穿著飞龙道袍,头戴通天软冠,足踏乌拉草履。秃头蛇眼,单手持一拂尘,身背着一柄长剑,一看此道人绝非等闲。 桃之夭夭眼看今日之情形,心知势难善了,未及开口,却闻。 “娘子,你就从了俺吧,对你我可是一片赤诚。”那开口中年男子正是清风岭一霸——杨啸天,诚恳之态,昭然表露。 “谁是你娘子,满口胡诌,没羞没臊。”桃之夭夭负手昂立,显出尘之姿。 “夭夭,凭我追你多年了,一片真心实为天地可鉴。”杨啸天仍是死性不改,面对着这绝世姿色似乎已在其五指山下一般。 “自你搬到这清风岭来,我与小妹就没过过安静省心的日子,不知道你到底是来求亲的,还是来挨打的。”桃之夭夭咯咯一哂,笑语如珠,意态温柔,妩媚至极。 毕竟每月都是前来求亲不得,挨打,回家养伤,这样连续数年如一月,周遭虾兵蟹将知其情况,欲笑难抑,掩嘴不得作声。 “不求千年寿,但求一夕欢。我愿意用琥珀璇玑玉,换你一夜春宵帐暖。”杨啸天身形一转,眉带怒意仍存一丝渴望。 手下听到用琥珀璇玑玉来买春,已是炸然,小喽啰们纷纷起哄。 “换你一夜春宵帐暖!” “求你***,哈哈。” “狐狸精,你就从了我大王吧!” “大王可是真情实意,毫无二心!” 更有甚者,不堪入耳,乍一听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满身。 “大嫂!” “嫂嫂!” …… “一派胡言,小心割掉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怒意起,却不露于面,桃之夭夭双目逼视杨啸天。 “识趣点,今宵好生温柔对你,否则今日可有你好受的。”杨啸天一抬手,身形侧转目斜视桃之夭夭。 “哼,你有如此能耐?” “今日就擒你做我后宫,承鱼水之欢。” 杨啸天掏出法宝—血玉獠牙,只见那法宝通体修长,呈弯月形,苍劲有力,上半侧光亮如玉却有血色环状横纹,下半侧用银器裹饰执在手中,一副万夫莫敌之势。 桃之夭夭足下轻点,跃上树梢,乃是一副横眉冷对无惧之色,双方战势如上弦之箭,一触即发。 “纳你为妻。” “凭你?” 声落身动,战端起。杨啸天挥血牙直击,腾空而起,似鹰击长空,风驰电掣,迅势无匹,血牙攻入,又如同猛虎扑食,霸道凶猛,划过桃之妖妖的脸庞,猛烈的罡风刺激着脸颊生疼,好似刀刮一般。桃之夭夭身形一飘,侧身让过攻势,似舞又似武,忽虚忽实,身影腾挪自是意态从容。 眼见劈空,杨啸天一吆喝,抢攻逆上,血牙若比迅雷惊鸿,迅猛无双,似秋风扫落叶,又如涛顷穿千浪。血玉獠牙招挟以兵器之利,上乘修为,气运周身,刹见血玉獠牙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再幻化无穷,千刃幻动,虚虚实实飘摇之刻,万道血光剑气贯射桃之夭夭而来,无匹破竹之势,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故怨未竟新仇又起。 场外一片叫好声,端是一场精彩好戏,只是那道士不言不语,就杵在原地,双目直勾勾的看着这场比试,仍是不见其动作。 “有长进。”桃之夭夭轻叱娇嗔,眼见招招追魂,式式逼命,闪转腾挪,腾步凌空,似退为进化挪转力,一气呵成,战况愈烈。虽觉不是易与,自忖有至宝摄魂铃护体,又有数百年修为岂惧这个小狼狗。 桃之夭夭右手捻兰花指诀,口中咒语,挥动丝质长袖如云,飘然而舞。 “不好,迷情咒。”那牛鼻子道士脸上无光,但仍是不出手。 下一瞬,杨啸天眼中透出一抹虚幻之色,直觉自己身处幻境中,却见一仙女一身冰肌玉肤晶莹欲透,鹅黄丝裙低领口,蕾丝边下**一抹丰满的酥胸,胸前凹凸耸峙,如春山挺秀,翩翩起舞,柳条眉,杏眼含春,妙目传情十分勾人心弦。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步步生莲的舞步,身体袅娜,似莲花轻摇,忽而徐徐移动,忽而旋风疾转,灵动飘逸,出尘不染,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就在杨啸天心神闪烁之间,面前之人,正是幻中面目,血玉獠牙招式放缓,漏出胸前破绽。 机不可失,桃之夭夭骤出不意,乘隙一掌轰然而出,气势如虹,汹涌澎湃,浩浩汤汤,宛如山洪暴发,巨浪般奔涌冲击,狠狠地冲向杨啸天,威势之大,令的四周虚空都猛烈的震颤起来。 一击必中,杨啸天生生被震飞,摔在那名道士脚跟前,一时气血翻涌,喉头一热“哇”一声,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喽啰见状,赶忙扶起老大来。 “老大,你没事吧。” “鸣金收兵吧,老大。” ………… 老道心思甚密,想刚才杨啸天招招凌厉,不留后路,易攻难守之势,这妖狐智谋果断,先发制人断其破绽却是妙哉。 “臭娘妹儿,算计老子!”杨啸天抚着胸口站起来,心有不服,戟指怒骂。“咳咳。”两声又是一口热血喷出。 “不过是每月对你的临幸,这个月算是完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桃之夭夭面若桃花开,又带有嘲讽,欲往广寒洞走。 气得杨啸天吹胡子干瞪眼。 牛鼻子道士神态悠然,一副乾坤在握之势:“战场上论武不论情,你这关是过不了啦!” 杨啸天听罢指责,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一说就来气,你不是自吹剪纸为马,撒豆成兵,掐指念咒,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百步穿杨,千里追游龙,神通妙法变化多,专除世间精怪。苍青子,请你来就是来看老子出丑的?” 苍青子拂尘后扬,面带愠色:“贫道先把你收了?” 杨啸天在旁边眼露惧色,却是埋怨说道:“既夸了海口,别事到临头休想扯头!” 苍青子不屑道:“说那里话!既无擒龙手,岂敢下东海。” 说罢,当下苍青子拔出长剑,意剑怒动扬起九丈尘龙,绵转吐露残星破空,腥风一瞬,划开尘浪二分,出招势若雷霆惊落,封尽退路。 桃之夭夭威赫岿然不惧,身挪,似沧海蛟龙舞。却见桃之夭夭气穿前影,卷流疾势下,掌纳风劲,运式若湍,一个气盾生生悬在面前。 苍青子一心求胜,势趋杀厉,快剑如风,剑锋铮鸣,剑出,如乱石崩云一卷千堆雪。剑入气盾,却是威劲折反,难分高下。 “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颠转玄黄。 苍青子脸色难堪,心知妖狐道行高深不测,绝非易与;眼见苍青子不占优势,杨啸天见势而起。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一道黑影如风似电,闯入战场,血玉獠牙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宛如滚滚狼烟,霹雳而来,直奔桃之夭夭下腹,猝不及防吃了一掌后退十步。 “卑劣小人!”桃之夭夭脸色阴沉,喉头一热,鲜血一口,摸摸嘴角的血渍,大手一挥又与两个小人战。 “前夕无缘,今宵缘至!跟我回去做我的押寨夫人吧。”杨啸天止不住的高兴,见势得逞身心荡漾。 苍青子、杨啸天气势渐涨,声落一瞬,迅势同出,忽攻忽退,忽动忽静。合作无间,相辅相生,相应相成,见缝插隙,招招相连,式式相接,快剑狼牙毫无间断。 再战数百回合,桃之夭夭略处下风,既不得脱身,再战恐将被擒,不料又吃一掌。 场外一片叫好声。 场上,桃之夭夭身形摇晃,连连倒退了几步,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已然被这帮蠢货给激怒了。 身子跃上空中,倏见桃之夭夭美艳绝世,长发飘扬,白衣胜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股锋锐凌厉的气势,裹挟着一股淡淡青光,仿佛天女临凡,傲气凌云,睥睨天下。怒啸乍响,忽见狐影惊舞,祭起一古朴铃铛——摄魂铃,周遭泛起层层金色光芒,在空中不停的旋转,手凝法决,口中诉:“尘缘三千,红豆入骨,苦海无边,终不能回!” 痴情绝! 摄魂铃吞吶纳四方气劲,一道金光急冲云霄,射冲斗府,引起云涛旋流急卷,霎那间竟似浩光之威,云层急走。随即,锐利金光庞然而至,直驱两恶人。 金光耀眼,睁目难视,气势之大,一时无两。 苍青子见状,手抓杨啸天到身后,凝神已备。 脚左三步,右两步,踏五行步伐,长剑霍然刺空,左手勾勒灵符,口中邪咒起:“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天兵天将,降魔除邪,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敕。” 律令之力直击九霄之隙,一道魔光破空而出,邪云之中再见鬼怖之形破天而出,鬼形颤动一瞬催引云涌雷鸣、极光大作。 瞬眼,天昏地暗令人窒息,杨啸天等帮众如蝼蚁般瑟瑟发抖。吓得一只乌鸦,“哇哇”急窜而出,飞向远方天际。 一霎时,阴日无光,乾坤昏暗,云雾飞空,狂风大作。耳中只闻松竹沙沙怒号,金铁齐鸣,杨啸天等帮众一齐吓得毛骨竦然。 听闻一个声音:“速去擒住那妖狐!” 烟雾缭绕间,乍然见一员大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执宝剑与小壮士生得豹头环眼,顶戴双雉尾,身穿半截甲,足踏黑漆战靴,雄赳赳,十分凶恶,飞一般的速度直冲向桃之夭夭。 逃之夭夭祭起摄魂铃,旋即,万丈光芒立在身前,睁眼难见,一道浩然之光,磅礴而出。在场的人都惊叹,啧啧称奇,修为之高,灵力之纯。 倏然两勇士化作二道光直奔摄魂铃,“轰”一声。互击引动天幕激荡天地为之撼动,乍然,九天风云涌动,四极毁,九天裂,乾坤为之震撼,天地为之错乱,转眼风雷大作轰隆巨响,苍穹都要崩毁了。 烟雾中一道金光射出,迅猛无匹,直指杨啸天,杨啸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无愧不敢当仁不让之势,以血玉狼牙挡在自己胸前。 咔嚓! 一道裂痕! 嗷,一声狼嚎。 “我的宝贝呀!”一个悲伤的声起。 第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黑沉沉的乌云正从东边的云灵山那边铺过来。望去,地平线上,已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闪电,只听见那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从远方的天空传来,带给人一种恐怖的信息,一场大雷雨就要来了。 “妈的,幸好老子窜的快,这道士威力不小,要不然要被臭道士和那狐狸精斗法给斗死,不过那狐狸精姿色当真是平生仅见!”却见就是从刚才战场中逃离的乌鸦在树林之上飞行,一边飞一边咕哝着。 “得嘞,赶紧回去报信,老大的婆娘都快被人抢走了。”说罢,挥动着翅膀向清风岭高处飞去,一条黑影消失在茫茫碧霄之上。 “嗖”翅膀一倾,那黑影俯冲下去。 只见它身下是一幢幢的吊脚楼,倚山顺势筑,阁楼交错户相连,云雾萦绕,远处只能看见轮廓的房顶,远远近近,连成一片,隐隐绰绰,神秘又向往。守卫见那乌鸦,便放开山门让其飞过,大门一侧是石碑,上刻有‘黑风寨’三个篆体大字,气势逼人。 “扑,扑。”翅膀两声挥动之后,青烟一闪,乌鸦落地却见一个穿着黑色玄衣青年出现在寨子里,马不停蹄地奔向大堂。 “大王,大王不好了,你老婆被别人抢了!”黑色青年两脚飞奔似滚风,说话间刻意把最后几个字声调拖得很高,又挥袖拭拭脸上的汗水。 堂中坐着一人,脸上皮肤略显得粗糙,圆脸盘下栽着一些不很稠密又黑又粗的胡茬,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一对深沉难辨的眼睛,正凝视着堂下来人,不语,在他端茶喝水的时候,露出手却见手背青筋暴露,手指关节粗大显现出他健康强壮的体魄,闻言便是虎目圆瞪,一副吃惊的样子,此人正是黑风寨的寨主——谢无忌。 “小黑皮,急不过送命,躁不过趋厄。有任何事,缓说慎办毋须穷忙。”回话的却是坐在右侧的一身青衣,手握一方折扇,头戴逍遥巾的玉面书生,此人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诸瑜。 “再~慢~点,老大的媳妇都被给人上了!”被唤作小黑皮的人吐吐舌头故意拖慢言语,一脸俏皮面向二当家的。 诸瑜扇子一收,一个扇头敲在小黑皮的头上:“还不快说,晚了一会儿把你当乌鸡炖了,给我下酒吃。” 小黑皮一五一十的把情况给说了,说到那道士修为的时候,面带疑虑。 这摩天崖、清风岭是毗邻山峰,多年被谢无忌、杨啸天各自据为己有,无论你是大仙还是小妖,若从此路过,必留下买命财。按道理说这两人街坊邻里的,应该是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相互帮衬的原则,可是这两对头,不是山前打架,就是山后咆哮,真是印证了那一句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一狼,一虎了。 这杨啸天、谢无忌都是你有你神技,我有我绝学,势均力敌都是搬不到对方,又奈何不了对方!彼此视为眼中钉,偶尔就是小打小闹,你来我往趁机会相互折损一下,都只是皮毛,不能伤及根骨,就这样盘踞这里有个半百年了。 谢无忌盘算着那哈士奇(杨啸天)吃定了狐妖桃之夭夭之后,必定会带着那野道士上山来找茬,我何不趁机,先发制人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心细如发想着。 “这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去抢我的大老婆,这小哈士奇估计是不想活了。”大当家谢无忌怒不可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黑皮心里盘算着,这桃之夭夭不是还没过门了,再说人家还没承认了,大当家的真实忒不要脸了,说不定喜欢我这个叼样的了,和我颠鸾倒凤,承鱼水之欢了!想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一丝狡黠而又猥亵的笑容来。 “老大,以我的暴脾气,就是干,刚他!”小黑皮应和而起,一副正气凛然。 “说得大义凛然的,刚才那场面你怎么偷偷溜走,何不刚杨啸天去?”诸瑜心知此事不是草率行事,并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大动干戈。 “意气用事是莽夫作为,不要让冲动与愤怒把自己陷入泥潭,大丈夫能屈能伸。”诸瑜缓缓道。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小黑皮见谢无忌皱眉,听到这番反驳,自己也长了胆子颇有不满道。 “一朝时运合,万古传名器。奴身上一身膘都是豢养的,狼身上一身胫骨都是磨炼的,落单的狼依然是狼,拼命的狗依旧是哈士奇,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仍吃屎。”说话间诸瑜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重了几分。 诸瑜原本就是一个失意的书生,本意是求道念佛,以求内心的解脱,殊不料他仙佛茫茫两未成,又无法超脱现实的惆怅,最终,消磨了曾经的雄心,磨灭了曾经的轻狂,只有寒夜里准备在摩天崖跳崖。 而恰好被谢无忌发现,此人虽是一介凡人,既然能避开山下清风岭杨啸天的狼鼻,又能在我眼皮底下上得了这万丈高崖,却是有些能耐,故而跳崖之时,救下了他,好言相劝又传他一些习道的妖法,才避免了他再次轻身的念头,凭自身本领慢慢在这摩天崖上当上了二当家的。 诸瑜自然是不愿意被人轻蔑,瞧不起的,他遭受的白眼还少吗? “一山之内,怎可能成就什么英雄!放眼天下,方能傲视群雄。人世间最难抓的不是人心,而是时机。有一种人,时机来了也会让它悄悄溜走,等时过境迁,再去感慨人生不能重来;还有一种人,时机未来,就做好准备。”诸瑜说到此处,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二、小黑皮别斗嘴了,都是自家兄弟,老二你说这事该咋办,好白菜都快被猪拱了,总不能让这小狼狗占了便宜呀!”谢无忌想想自己的小夭,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 “兵经有云: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诸瑜心思缜密的思考的想着对策。 “少个我整这些无用的,你就给说咋个弄!”谢无忌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仍是在等诸瑜的应对之法。 “大哥,别着急,此事,虽说杨啸天修为不如大哥,他却仰仗着自己的血玉獠牙之利,又得了一个帮手能破桃之夭夭的神通,固然也不弱。” “急死我了。” 诸瑜眉心一舒,计上心头:“老大附耳过来。” 第三十四章 破洞 轰霆巨响,烟消云散之后,却见桃之夭夭和牛鼻子道士退后数十丈,各自添红。桃之夭夭本受杨啸天偷袭,又负苍青子巨大冲击,伤势更重,不宜再战,白光一闪,一道白影遁入广寒洞内。 广寒洞内,忽闻洞外一声轰天巨响。 听到如此大的动静月小婵和陆寻远吃了一惊,月小婵正想往外走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一道白光从外飞来,急速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月小婵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搂住桃之夭夭,眼见血迹染在百褶裙上,眼露忧虑:“姐姐,你伤的好重!大胆狗贼,竟敢对我姐姐下如此毒手。” “哼,虽然我已重创,那牛鼻子道士不清楚受伤轻重,不过那小狼狗绝然不会好过,我用绝情咒还他一击,毁它法宝血玉獠牙,已然让他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桃之夭夭说话时,已显精疲力尽之态,嘴角微微翘,稍有得意之色。 扶桃之夭夭坐在藤椅之上,看着姐姐着伤势,估摸着恐怕需要许久的时间和灵药来调养,心中怒火难止:“姐姐,我立马出去收拾这小狼狗。” “妹妹,不可!”桃之夭夭一把拉住月小婵,喉头不住一热,鲜血一口:“妹妹,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贸然出去只不过是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让他如此作难,这不是就要被这帮小贼给生擒了。”月小婵心中焦急,拿出方巾拭去血,又用手抚着桃之夭夭的后背。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妖女,这次该你受惩了,哈哈。”陆寻远虽然内力尽散,但看到妖女这般情态,心中也不免高兴起来。 “只怕公子是在做梦,呵呵。”桃之夭夭竭力忍着疼痛,淡然冷笑一声。 “公子有所不知,这杨啸天原本是一只财狼修行上百年,这才变化为人形,本就贪婪、凶狠而且喜欢专吃人肉。”未待桃之夭夭笑完,月小婵就和盘托出。 “我俩姐妹做不成他的压寨夫人,至少也是俩个丫鬟,而有的人却成了屎溺,呵呵。”桃之夭夭就在说笑着也咳嗽起来。 听到这里,陆寻远才觉江湖险恶,第一次下山就遇到这些事情,不免有些落寞,也身不由己,若是自己之前不受伤也不被这情花合欢散中下毒,或许还能掌握自己的命,可惜这一切都是妄想了,思及此理,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悲从中来。 只听见广寒洞外,轰隆隆的,似有巨力两厢冲击着。 “只怕是这广寒洞的禁制也撑不了多久!”月小婵惊呼。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桃之夭夭见陆寻远如此情形,也苦笑一声。 “只要姑娘能把我的身上的情花合欢散解了,我自然会对付那恶贼。”陆寻远也不想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戮。 桃之夭夭心中盘算着,广寒洞的禁制是当年地阵,估计敌人一时半刻是攻不进来的。要是把解药给他了,一会儿敌人没进来,反而多了一个对手。要敌人能把广寒洞的禁制破了药效估摸着也是两个时辰才能见效,心绪乱作一团,胸口也是一阵疼痛,忽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小婵姑娘,快给我解药呀,不然我们都会被小狼狗给糟蹋了。” “这……”月小婵心有迟疑,动作忙乱。 广寒洞外,大战过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妈的,臭娘妹儿,竟敢毁我法宝!”杨啸天哭天抢地的抚着自己的血玉獠牙,心中充满怨恨。 “别婆婆妈妈的了,那狐妖身受重创,赶紧去追狐妖!”却见苍青子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刚才力战对手也是身受了一些伤。 “抓到那娘妹儿,我定要先奸后杀以慰毁我血玉獠牙之仇。”杨啸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眼光看向苍青子,不觉佩服这道士的修为之高,尽能打伤桃之夭夭,自己在这清风岭上与桃之夭夭战了不下几百回,都是失败告终,这次算是请对了帮手,看样子桃之夭夭插翅难逃。 “走呀!愣在这里干什么了?”苍青子回头面向杨啸天,看到他在发神杵在原地。 “来了,来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不成,她已回洞。”杨啸天嘴里唠叨着,大步流星的跟过来。 一行人走着,还未到达广寒洞洞口处。苍青子略微感觉到一股充沛的灵力萦绕在广寒洞的洞口处,心想这妖狐好手段,真是狡黠多智,心生佩服。 走近洞口,苍青子才觉得禁制虽不如道家、佛门那般的强大,也不似邪魔外道那样的邪毒,倒是隐隐内敛着青华有些韧劲,有点难破,不经眉头一紧。 “看你如何逃出我的五指山!”杨啸天正得意的走向洞口,欲用蛮力撞开山门,几次尝试均失败了,垂头丧气的:“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了?” 看着杨啸天气急败坏的样子,苍青子伸手一探结界护罩之灵力,虽然觉得甚是麻烦,却仍然是肯定能打开这禁制。 杨啸天不觉臭骂起来:“这他娘的,这还跟老子藏了一手。老子要是进不去,就在这里蹲守几个月,看她不出来。牛鼻子,你倒是拿出你的能耐来呀,只晓逞口舌之能。” 苍青子却是不耐烦了,显得自然的多,一副成竹在胸的:“没金刚钻何敢揽瓷器活儿,休得看轻本大爷!” 倏见,苍青子从袖中掏出黑木剑一口,此木剑绝非凡品,为五木之精,亦称仙木的桃木所制,又受天火神雷所劈,制作而成,又用符咒喷噀,却有拘神遣将逐邪之用。 “这小小木剑能有何用?你这不是自找没趣。”杨啸天语带嘲讽,似乎觉得这必然进不得广寒洞,只有在外驻扎了。 然苍青子不语掐指灵诀,木剑倒悬,却见黑木剑长不过五六寸,迎风一晃,可长三尺四五,剑立在胸前,咬破食指,血画符点在木剑上。木剑上泛起微微金光,苍青子挥剑斩向广寒洞门上的结界。 “轰!”一声,结界破除了,随即石门也被毁掉了。 “道长真是好功夫!”这次杨啸天服服帖帖的称赞。 “哼!”苍青子不满打开广寒洞门之前杨啸天的冷嘲热讽,木剑纳入袖中,拂袖沉步进入广寒洞中。 第三十五章 一封书信 一行人匆匆跟在苍青子和杨啸天之后,步入广寒洞。 一场血雨腥风将要展开了。 陆寻远和月小婵听见,轰隆一声响,知道广寒洞的结界已经破了。 “还不快点,等着都受死吗?”陆寻远一脸的愤然。 月小婵急急忙忙翻箱倒柜,找到一棕色瓶,倒出一个葡萄粒大小的药丸给陆寻远匆忙服下,差点没把陆寻远给噎死,卡在喉咙难受至极。 陆寻远盘腿坐不动,收气化丹,用力一提会阴,鼻根吸气,眼往上翻看,以神领气,心意随之。再由子位生死窍即会**向后走尾闾、夹脊、玉枕至午位百会一滞。吸时,鼻吸、眼看、神领、意随同时并举,协调一致。一吸由督脉上来稍停,再一呼鼻根呼气,眼往下看,以神领气,心意随之,由午位百会下来,走祖窍、绛官、丹田,直达会阴子位。一吸一呼转一遭为一次,后升前降正一圆周,如此三至五个呼吸。气息通畅,丹药也化,却仍是不见手足得力,陆寻远正纳闷之间。 “公子,感觉如何?我们可得脱险不?”月小婵满脸期许,一对水汪汪的明目对着陆寻远。 陆寻远抬眼望着月小婵脸上的心形烙印煞是好看,对着丹药充满怀疑。然则谁料,此前未有人服下过解药,月小婵并不知晓这个解药需在两个时辰之后才会起效。 “这是解药吗?我怎么不能运功。”陆寻远一脸无奈,却又无论如何不去怀疑月小婵所给的解药。 陆寻远虽提着青芒剑,却觉得手持之剑,自与龙吟剑魂融合以来,这青芒更胜以往,但对手中剑似乎熟悉又陌生,心中不禁诧异。 两人听见房外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倏然,一道气流直接破门而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道士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帮小喽啰,不是杨啸天和苍青子又是何人了? 月小婵不太明白这个道长所求为何,竟然帮助杨啸天,心中存疑想起自己有块玉佩,曾把这块玉坠给一个面相色师傅看过给她说此玉坠不似凡品好似另有机缘,只是他当时一时不得其中奥妙,若有缘下次再见时,定会给她一个答案,要让她妥善保管。她眼疾手快匆匆把桃之夭夭抱上床,从香囊重取出一块玉坠,模样不太清楚,放入桃之夭夭的嘴里,动作之快,无人发现。身后陆寻远手持长剑斜横在胸前,故作声势的想吓唬一下这帮匪贼。 “月兔娘子,小夭没什么大碍吧。”杨啸天见着桃之夭夭受伤这样严重,不免怜香惜玉起来,想到自己的血玉獠牙被毁:“毁我法宝,就要你俩用肉偿还!哈哈哈。” 而在一旁的苍青子,双目一直看着堂中所站的这位手持长剑的公子,看他装束隐隐觉得此子并不是一般的对手,手中所之剑更是堪称神品,就这样看着这位公子哥的行动,却是不语,又无动作。 自从青芒和龙吟剑魂合并之后,模样有些变化,并不如《山海奇物录》中记载的一般,除了陆寻远恐怕这世上没人知道手中的剑便是青阳上人的神器—青芒。 “谁是你娘子,睁眼瞎说,托你的福还死不了。”月小婵一脸怒意面向来的这一行人,尤其是对杨啸天更是置之不屑。 “那就好,等养好了伤再成亲洞房花烛,哈哈。”杨啸天心旌摇曳,喜形于色,余光一扫看见一青年,只见陆寻远丰神英毅、顾盼非常,心中想着,难道这是小夭养的小白脸,心情一下转喜为怒:“妈的,你这小子是谁?” 苍青子一听杨啸天如此言语,怒眉转向他,又笑脸对陆寻远:“敢问公子师从何门,看样子也是道门真宗的弟子,不曾卫道除魔反而和奸邪狼狈为奸。”最后一句语调特意的强调一番,似在刻意刁难。 陆寻远苦在心里,有口难言,先斗东极暠主受伤,后又在封魔洞中与轩辕无极剑气留形再伤,又中桃之夭夭的情花合欢散被擒,至今功力被封,难以施展神威,想着自己身为大极门大弟子却落得如此这般下场,实在难堪,不敢自报家门,怕说出去估计会贻笑大方。 “看前辈也是道门之人,却与歪门邪道同行,不是一丘之貉又是什么了?”陆寻远反唇相讥。 “你!”苍青子戟指怒指,战意一触即发。 “道长发什么怒了,这不你看我抱得美人归。”杨啸天走向苍青子,把抬起的手拉下来,回头看着陆寻远道:“晚上我就把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剁了,下酒吃,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一瞬间,一道凌厉掌气,气势横扫而来,攻势逼近,意在直取陆寻远的性命,眼见陆寻远将被戮,身死当场。 就在此时,一轮明月盘飞来,挡住这一掌的杀招,回头,只见月小婵出招救下陆寻远:“广寒洞内休得无理,在此撒野也得问问这里的主人。” “原来这小厮是个摆设呀,哈哈。”杨啸天不明就里,一边应对着月小婵一边说道,然则苍青子心比眼明亮发现陆寻远应该是中了毒之类的什么,功体受制而已。 斗得几十个回合,胜负难料,失去血玉獠牙的杨啸天略占下风,就在杨啸天力有所不逮之刻,一道青光飞来直中月小婵下腹。 “啊!”一声惨叫,月小婵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道长,你下手轻点,大老婆这伤势怕是要修养数月,小老婆再次伤重你要让谁来伺候我,再者不要忘记你此行的目的。”杨啸天虽惨遭失败,却仍在为月小婵求情,“小婵,之前我曾见你有一块玉石吊坠,道长想看看这块玉坠是不是他在找的那一块。” “什么玉石吊坠,我都不曾知晓自己有一块,你又是从何得知的?”月小婵一脸狐疑,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了。 “休要骗我,我去年与你姐姐一战的时候,你在我俩打斗观看的时候,我见你腰间悬一玉坠,大小这么大。”边说边比划,有模有样的。 苍青子凝眉深思,如其描述,恰似所追寻的宝贝。 “哦,那枚玉牌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月小婵嘴角上扬,一副轻蔑之态。 “给我搜!”道士一声令下,这一群小喽啰也很听话,一阵翻箱倒柜四处查找并没有发现那枚玉牌,却有一封书信。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统统给我抓回去,严加审问,看她能耐。”道士不耐烦的严声斥道。 杨啸天甚是得意,心里美滋滋的,真是抱得美人归,随即五花大绑把陆寻远绑起来。 桃之夭夭也被抬到杨啸天的老巢乱石岗来,时至黄昏。 小喽啰甲:“这下,老大算是得偿心愿了。” 小喽啰乙:“管他的,这两个美人也落不到我们头上来。” “你说,老大这番会不会开罪于虎老大?” “你说的是谢无忌?” “我看够呛。” 乱石岗外,却又一行人步伐匆忙,直接奔向乱石岗而来。 第三十六章 既忝为人,就不该祸留人间 天孤峰上,自从血月一现道海无涯的任太虚离开之后,陆道渊就没起身离开过这相忘台,对着棋盘不停的思索着每一步的走法,演算着得失和破解之法,时而摇头,时而捻须,纵然尝试了千百回仍然是破不了这棋局,心中感叹道,不愧是起手无回的圣棋手。 就在陆道渊沉醉棋盘忘物无我之刻,倏然他眉峰微微皱,捏着棋子的手停了下来,道:“既然来了,都是熟人,何必遮遮掩掩了!” 话语方落,只见背后山崖峭壁的虚空之上一黑虚影渐渐化作实体,现出一人来,慢慢走向陆道渊,渐渐近了,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样子的老者,身着青布长衫,足踏天青色长靴,双臂垂立,手指纤长有力,好像鹰爪,身材消瘦,面目清癯,双目炯炯有神,花白头发的老者,清风一缕,忽见他如鬼魅一般,于陆道渊对立而坐在相忘台上。 老邪物痴迷于棋之中,也能察觉周遭变化,神识果然不俗,那老者心下道,又见这见棋盘上的残局,白棋几无破绽,把黑棋逼入绝境,不禁感叹道:“道海无涯任太虚这鬼棋手的称呼确实不是白来的。” “这一别就是百年,也不曾与道友切磋一番。”陆道渊见老者对棋有如此研究,说罢挥手之间,棋盘上的棋子不存,换新局,陆道渊兴致勃勃,欲与其切磋。 “不怕破坏了这绝世残局!”老者道。 “每一子都记在脑中,不敢或忘,下完之后再摆上去即可。”陆道渊眼见有棋可下,急不可耐。 “与我下棋,无异于你同幼子角力!”老者摇头叹息苦笑道。 “笑话,你走过的桥都比我走过的路还多,这下棋不是小意思么!世人皆知道我是老邪物,可笑之极,在你面前我又能算什么了?”陆道渊皱眉生疑看着老者,只见他语气淡然,并没有期满之意,老邪物心想若是个高手你来我往,平分秋色好不快哉,若是个新手赢了他,并没什么光彩,若是输了,反而面子挂不住,这样反而兴趣锐减,只得收手作罢。 “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了,没有个兴趣爱好,不嫌孤寂无聊么?如意天!”陆道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口中微微道。 “得证大道,步青阳小儿后尘,便是我毕生的宏愿,心无他物。”那唤作如意天的老者,眼若星辰眺望远方,却是有些迷茫来。 “天威煌煌,岂能轻易让你我这般拾戳?修真之人如过江之鲫,能渡天劫的又有几人哉!”陆道渊半边眉微挑,有些浑然不在意。 天劫难渡,难于上青天。 听到此话陆道渊无异于痴人说梦,无聊之中翻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颗棋子拈于指尖,轻轻拍在了相忘台上,一颗接一颗,从袖管中飞快滑落,每一子都准确无误的落到两指尖按下,不多不少,整整七颗,每一颗棋子的大小均匀,泛着些灰黑,形状也被他摆成了北斗七星阵,看似平淡无奇,最后那一子落下七星阵发出熠熠光芒,闪烁不停。 “不行不至,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如意天说话间仪态高古,彷若出尘世外高人,却是异常的坚定决绝。 “青阳子或许就是一个例外,没有必要去追寻那万中无一的概率,道家前有三清道长、佛家有普智神僧、万界妖王广成子不一而足均没能渡过天劫,落得最后身死道消!”陆道渊语重心长道,虽说自己道行修为远不如他,也不想见死不救,继而道:“我是心有不忍见你这般,如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莫不如就如现在这般做个逍遥半仙,岂不自在。” “恪守信念,你见我何曾后退半步,凡事贵在持之以恒,唯上智、下愚坚定不移,中智摇摆不定,注定失败。”如意天转头面向自己的老友,见他两眼殷殷期盼。 “谹谹(hong同轰)天劫雷威,岂容你我凡躯所能抗拒,岂容你意志如铁,就算你金身加持,到头来管你五十步还是一百步,如有逾雷池半步,全叫你有来无回,你这是要自取灭亡。”陆道渊又把北斗七星棋子收入袖中,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陆道渊深知难以说服他,不知他是愚昧无知,还是被自己的狂妄所蒙蔽了双眼,不肯明白眼前的事实,说又不听,劝有劝不回,甚是无奈。 “我这不是还没去渡劫呀,道友。”如意天见挚友这般态度,花白的胡须微动,也缓和了道。 “你执念于斯,终有你灰飞烟灭的一天。”陆道渊道。 “是呀,生不平等,他既为人,你我为妖,修行又比之多一个凝丹;死又不平等,他捷足仙登,你我苟且匍匐于地!何也!?”如意天说到愤慨处,起身戟指向天道:“我要这天还我一个公平!” 陆道渊见他神神叨叨,张牙舞爪,刺激他道:“百年前你何不如抢走冲虚真人的创世青莲的五片宝叶,青阳子或许凭此神器加持,得以渡过天劫问鼎天道,答案大概就在上面吧。” “我无意于搅动风云,我可不想再次成为世间的罪人,更何况目前的局势已经慢慢在扭转了,这个世间已经太平太久了,久远得让人已经忘记了灾难和祸害。”如意天仰望着天空,星汉无迹,徒留一片黑暗。 “哈哈!天大的笑话,你做的孽还少吗?哈哈。”陆道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心念一动,先机已发,好心歹心外表不能分辨,但是天眼无相,视其毫厘,你我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万劫机缘巧合应报,如今我但行好事,休要问前程,只问天道,料得苍天犹未老,察善恶,奖分明。”如意天口气中淡然了许多,好似经历了太多劫难之后的转变。 “你何时参禅修佛了,你以为你是一代高僧吗?你还是一个合格的妖吗?你还是那个曾经吃人不眨眼、夺丹修行的大魔头法无天,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半身陀,那个杀伐果断、算无遗策的神差魔天勾吗?“陆道渊不相信眼前背对着自己站立的人,是他曾经认识的如意天,难道这天变了! “既忝为人,就不该祸留人间!”如意天转过头来双目炯炯看着陆道渊,只见他一脸的讶色,俨然是吃惊不下,一时难以消化。 “你是如何变化成这般的?”陆道渊心中有疑问重重,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吗,竟自发问。 “你还记得关于青阳子登仙的传闻吗?”如意天不答反问。 “记得!传闻那一个春日,春暖花开,微风轻柔,青阳子在万藏文峰山上渡天劫,原本天地齐暗,电闪雷鸣,谹谹巨响,就在他元魂出窍之际,一道巨雷带着火闪劈下,就在要劈到他元魂之时,忽然间,他见桃花灼灼,甚是绚烂,因而悟道,平生那些疑难之处,一时消歇。青阳子很高兴,立即作偈(ji)曰: ‘千百年来问仙道,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作偈完毕之后,一朵桃花戛然接住那道轰天巨雷,电光火石之间,天地一金色光芒,天光云影共驱散,现出一金耀加身,彩云相伴的青阳上仙来,自此青阳上人成仙之说,传遍九州大陆,家喻户晓,无妖不明。”陆道渊眉峰一拧:“这有何干了。” “我便是见他飞升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如意天声带哽咽,飞升之像如在昨日,久久不能忘。 “不疑,我看你是要等到烙铁烫到脚背,才知道锅是铁铸的!你见过几人像他那般轻松飞升的?前面列举的不都是灰飞烟灭了么?身死道消的多!或如你我苟活于世,不敢天劫!”陆道渊感觉自己好似对牛弹琴:“你是妖,叫你去危害世间你不肯;如今修行在身,叫你不去渡劫也不可,你这是要怎样才可?” “九州恶人何曾出现过我一人,如今血月一照,吸收千年月华的东极暠主就横亘在正道的一道坎,还有烽火焚世的神差穆长生,智谋双全不是省油的灯。千年邪姬灵祎的妹妹—灵犀也在往大禹山去祭拜她的姐姐,而大佛寺高僧慧空出寺也是前往大禹山。正道劫难在所难免,我何必去横插一脚了,我只求大道向我开门。” 如意天说罢之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卷书页来,羊皮封面,包裹得严实,十分珍贵的样子:“你开看看便知。” 陆道渊伸手接住递过来的书卷,书封面龙纹纂体写着''天劫''二字,食指沾沾口水,一页一页的翻动着,上面记载着,很多已经天劫人的名字,何时、何地,过程是如何的,最终结果又是如何,详细至极,就差天劫人自己的心里描述了。 “你见过这么多的天劫,你又想做什么了。”陆道渊看完之后,一头雾水。 “那我问你古之先哲的智慧哪里来?”如意天不答,反问。 “靠的是精确的判断力。”陆道渊道。 “那精确的判断力,又从何而来?”如意天问。 “无非是经验二字!”陆道渊。 “经验从哪里来?”听到这里,如意天面有悦色,也是佩服自己的这朋友。 “这?”陆道渊一时答不出来,哑然不答。 “错误的判断。”如意天道。 “你这是要踏着万千历天劫的人,身上吸取经验,来增加自己天劫的几率!”陆道渊显得十分激动。 “哈哈,这仅仅是一个推断而已,不过了经验在于交流才能得到巩固,而思想行诸文字才更加明确!所以我把我看到的和所联想到的都记录下来。”如意天得意的道。 “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天劫可不管这些,你就不怕一样被劈死么?”陆道渊仍是不相信他这一套。 “为了天道,我要忍,忍到春暖花开,忍到我觉得我的笔记可行之处,方能行事,这也是我要经历的最最艰难两场考验,等待时机到来的耐心,和面对一切际遇的勇气。”如意天道。 “隐忍至此,你不惜耗上成千上万年!”陆道渊十分感叹与佩服。 “是呀,遥不可及并不是千百年之后,而是此刻之前!”如意天意味深长的说,眼却是望着远空,那里有着他日思夜想的梦。 …… “青丘桃家有人要渡天劫了,与我一同去观赏。”如意天道。 “桃满天,这小狐狸也有这般能耐了?”陆道渊诘问。 “是呀,不知道过了这座山,后面会是什么?”如意天指着天孤峰道。 “另一个山峰。” “或许,我想大概是一片天吧!” 第三十七章 指南录 天下名山僧、道占多,这是个千年不变的定律。 道门至尊大极门开门立派在万藏山之上、佛学泰斗大佛寺参禅修佛在首陀山、道家大户天阙宫问道三清在仰天山上,佛、道寺观大多地处名山之上,或许只有这样隐居灵山幽谷,吸纳天地灵气,才有可能远嚣尘,弃人事,绝红尘,益修行吧。 而道海无涯也恰好高居江州北方的斗牛山之上,遥遥隔着江州城相望的则是万藏山—大极门。 斗牛山上的道海无涯有一幽深僻静处的小筑,小筑四周插着竹排,种了兰草、矢车菊等素雅的植被,屋前有鹅卵石铺了一条弯曲的小径通往青羊宫,不算远,举目能见,右角是一排鲜艳的柏树,围绕着一泓清澈的水池,白天能见池里静静待着几条灰色的鱼。 山上能留宿的地方真不多,平日里有香客若要留宿,只能去半山的松涧草堂,不能在山上住,而这栖兰小筑,只有贵客能入住,自从龙蛟拜入山门来,一年到头就没住过什么人,说也奇了怪,而这几日却住了一个养伤的年轻貌美的女子。 长案的一端,黄铜灯盘上矮矮地站着一株火苗,吞吐着淡青蓝的烟,虚虚实实盘折地烘托出一个少年的身影,夜已经深了,青灯之下,曲抱一刚拿起了书又放了下去,反反复复总是看不进去,这几日他总是神不守舍,不知何故,几番挣扎之后,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嘴里念叨:“怎滴这么晚了,师兄还没回来?” 起身离开案几,在殿内瞎转悠,不知不觉到门口朝那栖兰小筑望去,灯火通明,这养伤的女子这几日饮食都是师兄龙蛟给她送过去,自己无缘再见她一面,不知她的伤好了几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么? 口中念叨的是师兄龙蛟,心中挂念的却是另有其人!曲抱一伸手挠挠头,有些纳闷,不知道缘由的怔了一会儿。 恍惚间,想起那日初见她的样子,安安静静的伏在龙蛟的背上,当安置好在栖兰小筑之时,砂砾灰尘弄脏了她的衣裳秀发,白皙的脸庞略带灰迹却是遮不住她绝世的容颜,不省人事的躺在床榻之上,正准备离开时,她迷迷糊糊之中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师兄别丢下我!”他心中忽然一动,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何止是牵他的手,牵动的是他的心。 曲抱一此时想起都是嘴角一扬,心中颇暖,不经意间想起,她口中的师兄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树影婆娑下,一个醉汉缓缓回来,三两步一个踉跄,手中还拎着一壶酒,一副酒气熏天的样子,不是龙鲛又会是谁了?不知喝了多少,晃荡到青羊宫门口之时,摇摇欲坠,曲抱一一把扶住了他,拽着他到内屋里,龙蛟左晃右摆的瘫坐在椅子上。 “你又去学堂村的乱坟岗看了?”曲抱一一边把四仰八叉的师兄收拾规整,一边埋怨着:“师兄,你又喝多了!” “还要喝,无肉少酒终难成个潇洒!”龙蛟手中的酒壶拽得十分紧,双唇嘟囔着。 看着师兄这般醉态,曲抱一突然想起上一次醉酒的事情来,多年前自己才上山的时候,师父刚收我入徒,赐我一柄辟邪剑。 那剑身是用红线串一百零八枚的铜钱而成,长约七寸,剑柄很短,手握合适,我爱不释手,睡觉都枕在旁边,师傅说此剑有正心静气之效,亦可斩妖降魔,听后更是剑不离手。后来一天松懈被师兄偷了去,一百零八个铜板成了青花酿的酒钱。后来寻剑不着,我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问他了起初不承认,后面承认了,可他呢?拿串剑的红线编成了可爱的动物,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串糖葫芦,讲了几个笑话,就让我破涕为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就算我学会了师傅的九种剑法,也敌不过他一招--不要脸。 最后师傅知道了此事,就罚他在固守幻丹炉,幻丹炉可不是一般的丹炉,定力不够的人在那里经常会产生奇怪的幻想和噩梦,守炉炼丹一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哭哭啼啼的求师傅别让守炉了,惩戒也是够了,师傅大发善心,自此他喝酒收敛了许多,平日里师傅出去之后,他也偷偷摸摸喝,不过也没有这烂醉如泥,唯独这一次好像受伤得很,曲抱一也是头一遭见他如此。 躺在椅子的龙鲛又拿着壶酒又是一大口,酒劲儿和那种很难受的感觉猛地撞在一起,龙蛟肚子里突然有了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本就脑子里就觉得晕晕乎乎的,又几分钟后,胃里的东西突然抑制不住地往上涌,“哇”的一声吐了满地,酒劲醒了一大半。 曲抱一提着扫帚打扫起来,看着师兄迷迷糊糊清醒了不少:“还是没寻着人吗?” “没”龙蛟知道他说的什么,变 曲抱一读完《指南录》这些文章已经成为修真文化的经典。什么是经典?经典是一个时代的标志,空前绝后,比如我们现在不可能再写出易经道藏;已上升到理性,有长远的指导意义;能经得起重复,即实践的检验,会常读常新。人们每重复一次都能从中开发出有用的东西。这就是经典与平凡的区别,一块黄土,雨一打就碎,而一块钻石,岁月的打磨,只能使它愈见光亮。 师兄,这两日我在山上发现一肥不溜秋的竹鼠。 第三十八章 乙咻戏弄小道士 是深秋了吧。 青松原不老,一夜为霜白了头,秋风从窗户上纸的破洞吹了进来,枕上也生凉了,枕上的人也醒了,曲抱一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哈欠连连,走出了卧室。 曲抱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他便径自往厨房走,听到炼丹房内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走动的时候炼丹房的声响就停了,停下脚步悄悄的站一会儿,屋内响动又起。 这不该是招贼了,小贼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一个破青羊宫还值得飞贼大驾光临?难道是有游浮图石刻的游人走失方向,进错了屋?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进来偷灵丹妙药,这妖精也太蠢了吧,不是自投罗网吗!曲抱一灵思忽动,脑路大开,多种假设都浮现在脑里。 都快要走到厨房了,曲抱一越想越不对劲,蹑手蹑脚的又折返回到炼丹房窗前,用手沾沾口水,轻轻往窗户纸上一戳就是一个洞,轻手轻脚的猫在窗沿朝里边看个究竟,真是活见鬼,什么也没看到! 曲抱一心里泛着嘀咕,正欲转身离开之时,不消一会儿,看到房梁上飞奔过一只耗子,好大的老鼠哇!肥唧唧的肉随着奔跑抖动着,一身苍灰的鼠毛,剔的油光发亮! 这不就是我这几日在栖兰小筑附近的竹林里见到的竹鼠吗?寻思怎么把师傅种的竹子给挖了,这下免了,你居然自己送上们来进屋子,命可真够硬的!真是肥实,一定有不少的肉!难得的野味,捉住了方可犒劳一下自己,曲抱一这般想着,喜滋滋的张开了嘴,舌头舔舐着嘴唇,涎都不住的流。 曲抱一看着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定睛细看这家伙长得像老鼠,不是老鼠,也不是竹鼠,只见它体型短粗而圆,头大,眼大,耳朵短小且又圆,无外尾,眼珠子不住的上下翻动往周围打量着情况,一点红的鼻子也是东嗅嗅西闻闻,走起路来肥臀一扭一扭的,十分可爱。 “这家伙真是智商令人捉急,不去厨房,跑到这炼丹房有何作为?”曲抱一轻声叨逼着,还不待他说完,那家伙就扭头奔向那放灵木的储物柜里,抱着一大截甘华木嗖嗖的啃起来,发出“咻咻”的声音,那一截甘华木就没有了。 “原来你是个小鼠精!胆大妄为,竟然来偷本道爷的东西。”看得曲抱一一阵肝疼,那甘华木可是斗牛山独有的灵木,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而这甘华木,可要百年长苗,百年长干,百年成才,方可伐而取其精华,入药炼丹,这小家伙居然知道偷着宝贝,不是小妖精又是什么! 曲抱一心疼自家的宝贝被这糟蹋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破门而入,那只肥鼠,胖尽管胖,却极其灵活,见势不对立马撤退! 它那菠菜头一样红唧唧的四颗小腿,前腿一对拍打着肚皮在空气中滑翔,后腿一对拔尘卷土,以风卷残云之势往前溜蹿。 眨眼之瞬,就溜到屋梁上去了,真像一个灰色的球滚上去了,曲抱一见它就要溜走,顺势拿着一竹竿伸着去戳它,踮起脚尖都仍是够不着这王八蛋子,让它钻进了梁肘上,小腿子把积着的灰攒一攒,攒成一丘,嗦嗦的朝下面曲抱一眼睛的方向扒弄,搞得整个炼丹室烟雾缭绕的,那肥鼠依着柱子往下看,两眼水汪汪明晃晃,真是惹人怜。 在下面的曲抱一眼里进了灰尘,用手搓弄着双眼通红,眼泪都掉出来了,被这胖鼠戏弄一番曲抱一觉得好生耻辱,半睁着眼往上瞅,道:“你快给道爷下来道歉,否则有你好看的!” 那胖鼠本就通灵,似听明白了这小道士的言语,呆呆地不动一会儿,又用前腿刨了些灰下去,这可把曲抱一惹怒了,掌一翻,一道黄色道符出现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口中阵阵念,符篆化作一柄火红长剑,直接向胖鼠刺去,轰然一声,屋梁被长剑击碎,木屑纷纷掉下来,那只胖鼠失去了依靠也掉了下来,它落地的时候并不是重物掉地上一般的‘噗’一声,反而是比较轻的声音。 “看看这就是和本大爷作对的下场,待会等师兄醒了,把你红烧了!哈哈。”曲抱一嘴角上扬,不作多想,走得近了伸手去拨弄这只死耗子,手刚碰到它,岂料它闭着的眼睁开了,扭头就是咬了曲抱一手上一口,留下一排白白的牙印子,幸好缩回来的快,没有咬出血。 那胖鼠牙齿生的不大规整,两颗方方的微龅的兔牙,旁边缀着一粒圆鼓鼓的小虎牙,咬下去的牙印深浅不一,像一个蹒跚的孩子在雪地上留下的脚掌印。 “竟然是装死,调戏本大爷,在本爷爷的地盘撒野,真是活腻了,你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斗牛山了!”曲抱一捂着被咬的手,心头十分窝火,没想到呀,竟然被一只老鼠欺负,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吧。 咬完之后,那胖鼠趁着曲抱一不注意,就撒丫子往外窜,到门口的时候,故意转过头来看看曲抱一,扭动着肥胖的臀部以示挑衅,好像在说,我要是你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曲抱一见到这一幕,七窍生烟,目眦欲裂,两个鼻孔似乎都冒烟了,拔腿就去追胖鼠,正所谓狗撵兔晚一步,曲抱一跑到门口时,只见那胖鼠一溜烟已经绕过池塘,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康庄大道上,前腿还抱着一根甘华木,匆匆奔向那栖兰小筑了。 “这小妖精莫不是去欺负那姑娘了吧!幸好没凝丹,还是个小畜生!”曲抱一下意识想,然后又十分生气的道:“今儿个不收你,我誓不为道!” “小畜生居然偷三百年成材的甘华木,还咬了我一口,此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道报仇,从早到晚,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曲抱一埋头向被咬的手上哈哈气,揉一揉,还真疼。 第三十九章 锦书传喜讯(求推荐、收藏) 被一只胖老鼠欺负,临走的时候还略带挑衅,极具侮辱,曲抱一心中那个恨呀,简直是咬牙切齿。这糗事万不可让外人知道,以后大佛寺的和尚怎么看我,大极门的道士又怎么看我,今后还怎么在修真界怎么混了?真丢面呀,今天我不收拾你,我就把自己的姓曲字掰直了! 得了,那死耗子都跑到栖兰小筑去了!我要去把它给揪出来,剁成肉酱!此仇不报,非小道。但需个万全之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出了洋相,方能在姑娘面前保持一个高大威猛的好形象,曲抱一这般想着。 曲抱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匆匆跑去厨房弄了一锅红豆薏米汤,又是一笼紫薯玫瑰花馒头,香飘四溢,这手艺真是绝了,曲抱一端着做好的早点往栖兰小筑走,洋洋自得的道:“谁说的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这话是相当的有水平。” 原来他的计策是借着给姑娘送早餐,一是再一睹姑娘倾城的芳容,二来则是趁机把那胖鼠收拾了。 平时曲抱一基本就在山上和师傅、师兄说的话多,又不下山哪里和陌生人说过话,更别说是和女人说话,又对那女子有种莫名的好感,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越是接近栖兰小筑,越是胆怯了,快到门口的时候,曲抱一有些打退堂鼓了,顿时如焉了气的茄子,看着小筑门前那两只石狮,压在心头,似有千斤重,腿也似注铅了。 糗不糗,想想那耗子嘚瑟的样子,肺都气炸了;美不美,想想那姑娘美艳不要不俗,千娇百媚的容貌,有莫名的喜悦挂在曲抱一的嘴角。 更何况喜欢一个人的事儿,既是让不得人,又是等不得时间的。 曲抱一鼓足了勇气,步子也迈得开了,到了栖兰小筑门口,提高了嗓门:“姑娘,给你送早餐来了。” “不饿。”等了半晌之后,屋内传来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 “你还是多少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你的师兄。”曲抱一找着机会套近乎,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可想而知这句话问的不合时宜,曲抱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佯做抽自己耳光的样子。 这次屋内久久没有回应,曲抱一像根电杆一样杵栖兰小筑外,一动也不动。 一时间,屋内屋外,皆是寂寞。 曲抱一甚是无奈,本意想把餐盘放在门口就走,转念又觉得自己要收拾那只可恶的耗子,岂可轻易放过这死胖耗子了!说不定那耗子跑了,不在栖兰小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餐盘放在石狮子上。 曲抱一灵光一现,翻掌之间,幻化出一只小猫咪来,它一身洁白如雪,中间偶有夹着数块墨色的细毛,黑白相间美丽极了,嘴边的胡须上下“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然后一道符篆凌空而起,曲抱一口中默念咒词,化作一道青碧色光辉缓缓从小猫的额头注入,曲抱一抱在怀中又小猫的耳中窃窃私语来,最后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想必那个姑娘也是爱护小动物的,念完之后,“喵喵喵~”那小猫叫唤的更加厉害了。 曲抱一乐不开支,你这个死耗子,这小猫入了我的方圆百里之内,让你无处遁形,看你怎么逃,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姑娘这是不是你的小猫了,十分可爱。”曲抱一抱着小猫,故意扯着嗓子道。 见那女子聘聘婷婷走了出来,女子年不过二八,青娥皓齿,云丝雾鬓,清逸秀美堪称倾国倾城,衣着简朴不似那日的灰尘扑扑,而是干净整洁浑身上下自有一股灵秀高洁之气,令人心折,细看之下,一对似秋水的眼睛竟有红丝,眼圈也是黑的,样子楚楚可怜。 这女子,好像是藏着许多心事在心底一样,眼神虽然清澈明净,却又透出迷茫荒凉毫无生气,就如同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小草,风吹雨打,岌岌可危。 程子衿看着眼前的人,模样虽不如师兄却又几分神似,玉面星眉,头束云锦方巾,傲然挺拔儒雅如师兄,一时竟失了神,万般复杂的心绪,说不清,理还乱,一股清风起,那么细的风轻轻一吹,眼泪说掉就掉了。 看得让人心痛,却又难以靠近。 曲抱一看着眼前的人掉了泪,顿时慌了心智,六神无主,不经意那小猫就从怀里跳了出来,奔向内屋去了。 就在两人都愣愣出神之际,天边一玄青道光以迅疾无匹之势的朝着栖兰小筑呼啸飞来,闻声的曲抱一十分诧异,这道光芒不似旁门左道,又像是道家真力凝形而发,怎么能飞到我道海无涯的青羊宫来了,匪夷所思太过古怪了。 而程子衿看到了那一道呼啸的光芒,挥袖擦擦掉下的泪儿,紧紧地抿着嘴唇,眼里充满了期待,转身静立着等待那一道玄青光芒。 快到近身处,曲抱一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那道光,片刻之后,两只手凝了天蓝色水波漾玉盘,湛蓝而夺目,说时快那时迟,急射而出,欲挡住那一道突如其来的道光。 此刻,程子衿心头一紧,左手紧紧捏着指诀,双腿微微弯曲,足下一蹬,快似流星,直直奔到曲抱一上方去了,处在半空的程子衿微微回头,向着下方的曲抱一轻轻瞥了一眼,眼神中闪烁着莫名其妙的神色。 而曲抱一见她肌肤胜雪,容颜清丽,面带寒霜,衣袂飘飘,凌空虚度,真宛如一个天仙下凡,这一眼竟痴痴望着,忘了挡着那道光。 程子衿幸好抢在曲抱一的前面信手一拈,那一道光就化作一封信落在她的手上。 “小书生,你干啥了!差点弄坏了我的信!”程子衿顿时粉面生威道。 “信?啊,难道是大极门的锦书!真是玄妙!”曲抱一收了神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也是佩服这位大极门弟子的修为,后发而先至。 “这是青阳上人传下来的无上妙法,锦书就是驱使灵符而成,便于出门在外的大极门弟子向宗门禀告事宜,昨夜我书信一封。”程子衿道。 “哦。昨晚灯火通明就是为了写信。”曲抱一道。 “嗯。” “怎么叫我,小书生了!”曲抱一一脸疑惑。 “别闹,等我把信看完了,师兄竟然没事!”程子衿喜逐颜开,不禁嘿嘿笑出了声:“呵呵。” 那日陆寻远出了封魔古洞之后,就书锦书一封传回了大极门,而程子衿一直沉醉于悲伤,没来得及写信,昨日写了一封,今日就收到大极门的回复了。 程子衿的看过锦书传来的好消息之后,脸上挂着一丝的笑容,圆圆的脸上,显得俏皮而可爱,两颊生红,煞是好看,曲抱一目不转睛的这样盯着看,程子衿不由得,羞红了半边面颊。 程子衿转身就要回栖兰小筑,曲抱一见她一改之前的失魂落魄,跟在后面道:“我的问题还没回答了。” “你师兄说的青羊宫上就三人,一个师傅,一个他,一个师弟。师傅不在,师弟是个书呆子!” “哦,怪不得了。我叫曲抱一,道海无涯的二弟子!” “我程子衿。”程子衿道。 程子衿回头看见石狮子上的餐盘,飘着香气,肚子此刻也咕噜咕噜的叫唤了,右手一扬,餐盘“嗖”一声落入她的左手上,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狼吞虎咽起来。 “还有谢谢你的甘华木,我的小宝贝这几日就靠那个东西,不然就挨饿了,估计你那只符篆的猫不是它的对手吧。”程子衿扒拉着食物,咕噜咕噜的说。 “那只耗子是你养的?”曲抱一心下道,真是可恨,居然有个好主子!命好呀! “不是耗子,是团鼠!叫乙咻。”程子衿又喝了一口粥:“这粥不错!” “有什么区别了?“曲抱一不以为然,耗子就是耗子,但听到赞赏他做的粥,破为自豪。 “区别可大了,它可不一般。”程子衿不服气道。 “(ˉ▽ ̄~)切~~!“曲抱一也算是见识了这乙咻的折腾人的本事。 “山上这几日憋得慌,小书生带我去看看你们斗牛山,什么石刻来着?” “‘百卷浮图夺天工,万象荟萃延千载’的石刻,九州这么出名都不知道!” “我又不稀罕,有我‘九天之下云滚滚,万藏山上气荡荡’的风景好?” “还有一处景色,你是听都没听过的。“ “什么景色?” “苍月入潭闻秋水,长河云海九天开。” 第四十章 验心阵(求收藏,推荐) “去之后一定要听我的,不可乱走动。”曲抱一故弄玄虚一般说道着。 “若是没你说的那般好,我可要撕掉你的舌头。”程子衿粉面生威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吹海夸。” 两人动身之时,程子衿打了一个响指,一灰不溜秋圆不隆冬的胖鼠从内屋小跑了出来,步姿轻佻,就差没横着走了,嘴里还含着一小节甘华木,前爪上还有一纸灵符。 曲抱一见状,口中骂道:“不好这孙子把我的驱怪灵符给破了,这家伙狐假虎威,仗着身边有人撑腰,便不把我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 “乙咻乖乖吃饱了吧。”程子衿一把捉住了它,放进袖口之内。 两人便往山腰子走。 这斗牛山山脉连,也有山挨山,山摞山,山头三千山的美誉,虽不及江州境内的第一山万藏山那般在九州举足轻重,但斗牛山也算在江州家喻户晓,尤其是曾有文人雅士称“奇秀不减天孤峰”,那天孤可是奇秀甲天下。 两人顺着山势,来到一个幽静空旷的半山腰,四周高峰矗立,峰顶接云霄,宛若世外桃源。这里到处都页岩乱石,苍松林立,参差不齐的巨大石块数之不尽,大着如庞然大物一般,小者其重量也不下万钧,松石之间立着无数石刻雕像,一些是似人若物,另一些则是人物和动物,佛家千佛、道家三清人物应有尽有,刻画入微惟妙惟肖,千姿百态,各具风格,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程子衿虽有见怪不怪但也不至于习以为常,对眼前之景也岂能熟视无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这就是斗牛山的万象石刻?” 曲抱一作为斗牛山的三当家,自然是自豪,就轻车熟路的跟她一一介绍起来。 近处就是一石像和尚环瞪双眼,手拈佛珠,口中作念佛状,再看旁边那块石头,像是一个大猿猴,手捧仙桃,它叫“仙猿献桃”。看左侧的巨大立石,如老翁静坐,像是静观水潭,羡慕游鱼而不愿意走的样子,它的名字叫“羡鱼老者”。右边一石独立,其状如猴似狗,呼之欲出,驱似若动,惟妙惟肖,此石有个名字叫“朝天吼”,传说是天界眷养的一种神兽,只居住在天庭和仙境,九州现在都不曾见过。和尚石头背后这块巨石好似一只靴子,下面有一老龟石,所以此石名“镇龟靴石”。 “说来这镇龟靴石也是奇特,只要找准方向,轻轻一推,就能推动这巨石。”曲抱一说着走向这镇龟靴石,指着关键点,示意让程子衿去推。 程子衿疑窦丛生,甚至觉得小书生不靠谱,信口雌黄,那靴石达三米之高,重达万斤,俏立在山边延,若能推动,必然滚下山去。 “你大可放心,用尽全力试试。”曲抱一见程子衿胆小不前,有些轻蔑。 程子衿心里较劲道却不可让你小瞧了,我就要把它推下山去,便气沉丹田,抵住关键点用力推,只见巨石立如不倒翁一般,左右晃动,摇摇欲坠,就是不掉下去,看得程子衿目瞪口呆,这里石像却又古怪离奇的很。坐落的方位十分考究。 也就这样子吧,奇形怪状的,心底还是泛起阵阵涟漪,十分 还不待程子衿说完便一手拉她,跟在曲抱一身后,只见曲抱一在石刻与巨石之间穿梭来去,一会儿左上行七步,一会儿右退五步,如此反复,进入石刻深处,拉着程子衿的手,从小到大也就牵着自己父母的手走,曲抱一这样唐突弄得她蛮不自在,心里也是重重疑问。 约莫这样行了百十来步,程子衿终于忍不住了,心下道:“我为何非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任他左右了?神神秘秘的还不告诉我缘故,哼!那边的石像旁边的风景也不错。” 她目力所及的是一名身形消瘦,轮廓分明肩上荷药锄,手里拿着一药材的分明就是道家先祖药老,旁边眉耳大长须倒骑着青牛,手捧书籍的老者不就是《道藏》作者李慕白!她趁曲抱一不小心突地挣脱他手,一步向所见之处迈出,曲抱一惊慌失措间一把没拉住,如受惊吓一般,顿时脸色刷的白了。 一步踏进,眼前之景象顿时生变,寒风呼啸,一股逼人的寒气,渐渐蔓延开来,飞雪连绵,阴冷无比,看不到一点生机,愕然一缕炽烈寒光骤现,一分二,二幻四,化为道道蓝光扑向程子衿,她凝神戒备,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施展神通,此时血冷如霜,只有发足狂奔,抵抗着这突如其来的寒光;奔出不远,足下大地颤抖不止发出如闷雷一般的响声,刹那间地面裂开一条缝隙来,同时喷出炽热无比的一条火舌来,火光煌煌竟劈面而来,几无生路,程子衿登时汗如雨下,心颤胆欲裂,想要高声呼喊却口干舌燥、喉咙嘶哑叫不出半点声音。 这湛蓝寒光、煌煌火光同时夹击,程子衿自觉就要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她几乎都要崩溃了,恍惚间这一冷一热却是错身而过,然后忽见远处有人影晃动,急忙奔走看见一对男女言笑晏晏,程子衿认得清楚又惊又喜道:“爹妈!”,只有口型毫无声响,虞乘风、程灵灵二人并不理她,又哭又闹紧跟不舍却始终无法接近。 追了一阵之后,程子衿精疲力竭突然停住了脚步,大喜拼了命一把抓住了虞乘风的衣角,哭哭啼啼起来,抬头一看迷蒙只见抓住之人黑袍加身面如冠玉不是东极暠主又是谁?这般乍喜又惊程子衿心力交竭,蓦地两眼一黑就要昏厥过去,忽觉背后一紧,有人将她向后脱出了这幻境,登时只见高大的石像默然矗立。 回过神来的程子衿好似与人过招千百回四肢乏力,坐在地上不顾形象便是气喘如牛。程子衿转过头看去旁边只有曲抱一关切的看着自己,四周再无他人,不由得好奇道:“此地只有你我?”曲抱一张口欲答话,愕然生变,右方的石像缓缓北移,左边的石像朝着南方靠,心中大惊赶忙拉着程子衿道:“快走,快走。”程子衿方自奇怪耳边怎么传来刀折矢断之声,眼前恍惚又是一片尸山血海,巍峨大山纷纷崩塌,亭台楼阁顷刻间化作焦土,此时右臂一紧幻像顿时烟消云散。 曲抱一惊魂方定道:“险些,我也陷入这迷魂法阵之中了。”这几番折腾,程子衿倒是不想去看那绝妙的景色了,忍不住道:“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曲抱一看她一眼幽幽地道:“这里阵法玄妙莫测,能禁忌一切术法,纵使你有无上妙法也无法施展,方才你是不是感到忽冷忽热,那是因为陷在了以药老为枢纽的‘阴阳法界’里了!” “难怪我情急之下施展能为,却是无能无力。”程子衿杏目远眺,望了望四周石像阵势,忽然想起父亲讲过离奇玄通的阵法来,恍然道:“难道这些石像是四象五行、两仪八卦那样的阵法?”曲抱一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些石像的摆设很有学问,不知是哪位前人所设。” “你刚才经历的是‘阴阳法界’能够随人心变化,幻化出世间万象万物,若在阵里陷深了心里想的便能在阵里看见。 若是一个人不能沉心静气越是容易产生诸多幻象,经历哀乐、悲喜诸般滋味不能自拔以至疯狂,若在阵中一念不起,古井不波,即使不明阵理也能轻松度过,不过次等人无欲无念好比仙佛世所罕有。此阵玄机皆因人心而起,亦由人心寂灭而终,只要我们万念皆定过此阵犹其简单,此阵到底为何,我也不得而知。“曲抱一解释道。 “怪不得任老头还请了一帮小道童来给游人指点,带着参观,稍有不慎常人来此只怕是有来无回了。”程子衿自经历刚才一番,深有体会,细思极恐:“回去一定问问我那号称穷经皓首的老爸。” “离你说的长河云海的景象有多少远?”程子衿经历了这种种心中戚戚诘问道。 “快了,你莫不是怕了。”曲抱一打趣道。 “经你这般一说,只要沉心静气便无碍,自然好过这些石像。” 第四十一章 浮图的隐秘 绕过这数不胜数的万象石刻群之后,沿着小道曲折迂回,来到一狭窄的入口处,只能容一人侧身穿过,里面云雾渐起,又闻哗哗水声。 见了这般情形,虽说过了这幻心阵许久,程子衿想起之前的幻象仍是心有余悸,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内心不然,但外表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逞强好胜这一点像她的母亲—程灵灵。 还不待进入狭口,程子衿便感应到了溢出的充沛灵气,这百卷浮图洞内竟有这般神奇的造化,只怕是不输大极门后山的洞天仙境,道海无涯不愧为道门三宗之一。 转眼间进入狭口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幽幽磷火似是点点鬼火悬浮空飘忽晃动,百卷浮图刻在似玉非石的壁上,而远处两个峭壁之间有一豁口,有下流的山涧水和窜上腾腾雾气,滔滔水声也是从那里传入山洞内,狭口在东,径直走就是西边的豁口,如小胡同赶猪一般,直来直去的。 那壁画也是出类拔萃,各具特色,有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的乾坤倒转;也有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呼风唤雨、化江为陆等自然之相大概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壁画。而更多的则是一些灵长动物的壁画有青蛇疾窜崇山峻岭、大雁宿芦苇之平沙、蜘蛛织网狩猎、凤鸟振翅挥翼等。 隐隐隆隆,隆隆隐隐,远看似动,近看又静,活灵活现,细致入微,巧在手工,妙在心思,让人啧啧称奇。 看得程子衿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而曲抱一急切带她去看之前约好的景色,自顾自的一股脑往前走,身后的人却还在狭口的不远处。 “这不是看不上我道海无涯的景色么?万象石刻不入眼,这百卷浮图就入心了,这般出神!”曲抱一阴阳怪气略带讽刺道。 程子衿不回话,缓缓的走了一圈,任是把这百卷浮图看了个遍,深怕漏了一个细节,专注这浮图刻功秀劲流畅,潇洒飘逸,外柔而内刚。 看罢,程子衿黛眉微蹙:“不对呀!这壁画不对!” “什么?”曲抱一觉得不可思议,十分意外,这顶多一炷香时间,她竟然能从中领悟一番。 “我说这里的壁画不对,差了几幅图!”程子衿如削葱根的手托住下巴,略有所思道。 “怎么讲?”这一句话让曲抱一眼前一亮,上山十来年,来这百卷浮图洞不下百余次,自己都不知道发觉不对,这外门弟子竟看出端倪来。 “若是没错,壁画取意于北斗丛星宿图来,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来,合计有一百零八幅才对,那么此壁画还差八幅图!”程子衿说的头头是道。 “天异星对应的是乾坤颠倒、天移星对应这移星换斗……地煞也是各个相对应的,唯独去了天魁、天罡、天机、天孤、天剑、天巧、天佑、天拳八星。”程子衿看了看这个那个豁口,补充道:“或许这就是被缺失的部分。” “北斗丛星,难道是《真武祖师》中的记载?”曲抱一露出羡慕的神色,虽说道海无涯藏本太少,但也从很多古书上标注了此书大致内容。 “小书生不差嘛!这可是大极门的孤本。”程子衿讶色道。 “过奖了,还不如你一小女子,羞愧。”曲抱一心中窃喜,你大极门有的这孤本算的了什么,而那被誉为半部天书的大道残篇的《指南录》就在我身上,只可惜这指南录真就是半部天书,不过才几日功夫就让我通玄境顶层了,只可惜我道海无涯无此完本,若是有完本,必定是再登天人象。 “你也不想想我的父亲是谁?”程子衿当然知晓这些了,从小耳濡目染,被老爸虞乘风逼着看这些无聊又无趣的书籍,就差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了,想起来都直摇头。 “哦,难道是那个九州修真出了名的掌管大极门万卷阁的虞乘风?”曲抱一猜测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程子衿转身朝那豁口走去,但是眉黛青颦不展。 “嘿嘿。”曲抱一傻笑,心里却是想,能有这见识的自小就有所接触,只有醉心于古籍的人才会把这些知识讲给自己亲近的人,而平常弟子怎么会去看这些纷杂无利于修真的书籍了。 两人来到豁口,程子衿眼中观察这豁口壁断裂的痕迹,想验证自己的推断,却无心于此处的景色,而曲抱一则留恋于此处的美景。 “这里的景色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要分各个时候来。白日来则有朝晖初上和夕阳西下之时,洞内光辉天来,祥云雾霭涌动,紫霞飞舞,蔚为壮观;午时来就稍微逊色了,要看天气,天气好自然有好景色;若是晚上来可以看‘洞外月明洞内白,水中花发水中红’,若是中秋佳节夜游那就是明月倒挂水中,水波上的层层云雾散开,九天也倒映在水中‘苍月入潭闻秋水,长河云海九天开’”曲抱一喃喃自语道。 而程子衿仍是沉醉于这豁口壁上的痕迹,时不时的两边来回踱走,看着对比着。扔了块石头在池子里会砸起涟漪,曲抱一这一番言语好似对牛弹琴一般,而回应却是无声无息。 “真武祖师里面讲的这北斗丛星的运用远不止这些,恐怕这里以前是一个修炼的洞天福地,只是被击穿了,这个豁口必定是那八幅图所在!”程子衿一本正经的道。 这一语,方自如醍醐灌顶,让曲抱一如梦方醒,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就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了,我道海无涯还就把这里当做是一个观景台而已。 “你看外面万象石刻,阵法诡异莫测,莫说寻常人难进,就算修真高手也是束手无策,除非心性笃定,方可直达此处,这里就有益于清修。”程子衿心无旁骛的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这里也是个阵法,小阵套大阵,曾经禁闭着一个大魔头。” “而这里灵气充盈纯正排除了后面一种可能,那么这个豁口就是在此清修的高人,修为再上高楼便破洞而出,故而留下了个豁口,这样才说得清。”程子衿继而道。 曲抱一看着她,有些哑口无言,本有些爱慕这女子,如今更是钦慕万分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程子衿见状有些难为情了。 “程姑娘见解非凡,推理甚是,看来虎父无犬女,真是佩服。”曲抱一心悦诚服,之前还有些小瞧了这女子。 “以后可以在此多加修炼,虽说少了那八幅浮图,但此洞灵气千百年不失,证明这里尚有灵气补充,只是一时不得而知而已。”程子衿看着眼前的曲抱一,多想是自己的师兄呀。 此时外面阳光万丈,秋日难得好时光,豁口处,清涧溅石,如雾如烟,连绵而下。 “山川有真性情,乘生气而孕之。”程子衿见此美景也是心旷神怡:“绵绵长飘三万尺,疑是银河将人间。” “加上这个就是午时最好的风景,有幸得见了。”曲抱一神色飞扬道。 “哦?最美的风景,却是人间几回见呀!我大极门众多山峰的景色和这里一比也是逊色不少,下面就是九曲长河?”程子衿指了指清涧流下去汇了河流。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最美的风景。”曲抱一说出了自见她一面以来的又不敢说的话。 “小书生莫要乱说,没羞没躁。”程子衿听了此话,脸色不是很好看,心里却是美滋滋。 一个步踏腾空而飞,出了这个豁口,凌空在九曲长河之上,日光照耀之下宛若仙子一般,看得曲抱一呆了,随着''嗖''一声,曲抱一也飞了出去:“腾云龙驹,睥睨万里山河色;……” 还不待下句,程子衿一脸惊愕,指着河水,支支吾吾道:“看,看,你看下面……” 第四十二章 龙口脱险 曲抱一顺着程子衿手指向的地方看去,那是峭壁与河水接壤处,一株天香豆蔻亭亭玉立在那里,这可是九州修真难得的灵药辅以修炼是绝佳的上上品,若在武道一株可以换一把巧天工煅的一把宝剑,价值不菲。 除了药用价值高之外,正如其名天香豆蔻,天香自然是香气怡人,常人食用之后人自带淡雅清香,豆蔻则是驻颜有效,能保持青春美丽。玉容未近,芳香袭人,别有一种奇芳异馥,沁人心脾,女子以香为美,这天香豆蔻几乎是众多女修士梦寐以求的神物,周身丝丝缕缕芬芳,让你魅力非凡,还有不少断袖之,嗤之以鼻,这天生神物的价值也就水涨船高。 凡间女子皆以香囊盛装各种香料,随身佩戴,或以香料熏蒸衣物,或以沐浴于百花池中,带香的女子也会让人多瞧上几眼,自然的芬香除了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也使的用香的人变的赏心悦目。 于是乎,古往今来的众多女子,无不视香为第二生命,趋香若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这大极门的女子也和众多女子一般,为她采一株吧,曲抱一这般想着,身形下纵,便飞到那一株天香豆蔻旁,四周都有一股清香气息萦绕,只见它桃形的叶子,长满了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像一串串弯弯曲曲的小火柴棍,花骨朵的天香豆蔻正是采摘最好的时候。 “很香,近花三尺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这天香豆蔻正是采的时候,过了花开了便香气四散,效果没怎么好了。”曲抱一回头得意洋洋的对着程子衿道,说罢,用手摸了摸叶子,手上都沾染上了香气,用力一拔,还是不能轻易拔动,用小刀子刨开泥土,根如盘龙,皮若裂岩,像个百岁老人,捋着长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那天香豆蔻。 凌空漂浮的程子衿却是双臂叉腰,不发一语,一脸姣好容颜微带怒意,好似这曲抱一做得不对一样,待曲抱一把那天香豆蔻拔出带上来之时。 而程子衿眼中却是十分狂热,一个箭步冲就下去了,曲抱一一脸的懵逼,以为她不喜欢了,再看向程子衿飞去的方向,不禁脱口而出:“赤色灵芝,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宝贝。” 没等他话说完,定睛细看,那赤色灵芝上竟裂出一条口来,异色华光流转其周身,缓缓露出一半个拳头大、透明的类似人头来,看得曲抱一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难道是肉芝出世,千年灵芝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修炼而成,传闻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一步登仙。” 最后那肉芝出来,一个骑着一匹小马的小人,大约长有七八寸,眼看程子衿就要得手了,那肉芝奔走如飞,一个疼口后翻便躲过了程子衿的捉拿。 此时九曲长河下面有一个黑色物体在水里急速游行,数米的长度,在水下呈现出一道如龙般的剪影,缓缓的往上破了水花划在两旁,露出水面的部分黝黑发亮还反光,曲抱一努力着看清楚了,那居然是一块鳞片,真是鳞片,而随着那水下影子的越发清晰明了,一条龙就在那灵芝附近游荡着,伺机着。 那是龙,真的龙,曲抱一吃惊着,九州怎么会还存在着这种洪荒遗种了! 这就是陆寻远在封魔伏龙道放出的那条龙,原本是从九曲河游向云梦泽去,路经此地时看到有肉芝要出世了,在这里等待了好几天以便好吃掉这千年修行而出的肉芝,就可化为人形,省去凝丹所需耗的功体修炼和修补在封魔伏龙道中所受的罪过,被那至阴的阵法困的折磨得功体一直在损耗,这样自己再上一层楼,早些时候去报仇雪恨。 “子衿,不好!有神龙!”曲抱一把手中的天香豆蔻放进怀里,在空中跟着程子衿一起奔走。 程子衿哪里顾得上理曲抱一,不闻不顾,认为他是瞎胡闹,都没心思去验证是否真实,这小书生的话当真是信不得,睁眼说瞎话,《山海奇物录》这奇书都没有这龙的记载,虞乘风也曾经和她说过那只是传说而已,难道是想让我放弃追拿这肉芝,好让它留在斗牛山上,你们道海无涯的人自己好生杀,入宝山而怎么看空手而回,这时便是程子衿的想法。 肉芝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被抓的,只见那绕着圈奔走,或者弯弯曲曲的飞奔,看它的样子甚是轻快得意,还十分享受这种追逐,它也在寻找隐蔽的地方来躲避着身后人的追逐。 这一前一后沿着河边飞快追逐,而他们都不曾注意水中的变化,一条长影急速在水里,潜伏在他俩附近,登时一个龙抬头迸出水面,所有光线都聚集在其头部上在照射下,在曲抱一瞳孔里清晰的映现着,露出部分是那细长狭小的身子,寸寸鳞片辉煌如金,从河里中带出来的水渍化作涓涓细流沿着鳞片的纹路直流而下,自从浮出水面的那一霎那,它嘴角和鼻孔洞就不停的有水流渗透出来,开始是如柱如泄,到最后就慢慢的变成了滴滴答答的水珠子,就如传说中的蜃龙一模一样,它蜃栖息在浩瀚无垠的广淼的水域里或大河的河口,怎么会在这里了。 龙头径自向程子衿和肉芝而去,挺起身子像是一颗参天大树样直立在那里,巨蟒般的头部,猛的向后仰起,然后张开腥盆大嘴,眨眼就要咬下去了,眼见程子衿和肉芝都要为了它的口中餐了。 程子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先闻水声,后又发觉自己的身体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如望月一般回头时,已然是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曲抱一双手交差凝气就是一个蓝色光球悬于身前,间不容发,登时就把光球打出去,就在龙嘴闭拢之时,光球把程子衿打在河岸变上了,而肉芝却没有这般走运被神龙一口吞掉了。 程子衿虽然瘦了点轻伤,也算是有惊无险,看着那头部上方的最斜处各有两支犄角,正是龙角,和它显露在鳞片外的皮肤一样是一种古木树皮的干枯之色,顿时脸色一变,煞白。 那龙见口中猎物少了一份,便是仰头长吼,吼声沉闷而悠长,不绝于耳,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程子衿双手捂着耳朵,看着它那嘴巴里一排的尖牙渗着口水唾液,想象自己被它撕咬一番是什么滋味,不禁毛骨悚然。 龙头一扭便要扎进水里之时,殊料,它龙尾一摆向着曲抱一而去,曲抱一始料不及,深深挨了这一扫尾,被扫到峭壁上轰然一声,口吐鲜血的往河面下掉,而程子衿凌空跃起,飞身接住了曲抱一,只见他伤势不轻。 吃了肉芝的神龙在九曲河水面之下快速翻转着,一道黑影急速的游荡着,时而迸裂出水面,交错着发出铿锵的声音,时而抽打着浑水,作爆炸之势的闷响,似乎在发生着什么进化或者变异! 第四十三章 穷追不舍 碧霄之上,有两青一灰三条人影如飞蝗一般急速掠过,追逐着前方一团黑影。 虞乘风、流云、韬晦自那天江州吃火锅知晓陆寻远、程子衿的行径之后,便去学堂村附近神鸦殿发现这一行妖孽踪迹之后,虞乘风担心程子衿的安危,几人便一路向西追逐到此,实在是太远了最后马千里无奈先回江州城了,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我说流云,你这是软脚虾变得吗?”韬晦剑指起,身形飞在三人前面,嘴角上扬,哂笑道。 “怎么讲?”流云脸上略显疲惫,御空飞行耗费了不少灵力。 “一到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虚场合!前面那帮乌合之众,从江州境内都追到这最西边的武侯城来,上千里行程你还没给追上,你有啥用?“韬晦一番奚落流云,又顿了顿道:“你这‘行云不定,流水不止’也不过如此呀。” “这也不是我不想追上,你也不是不知道,头两天那个时不时的就拉肚子,人都被弄虚脱了,现在确实肚子空了,灵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流云也无可奈何地摊摊手,一笑置之。 “要不我们先去武侯城去搓一顿了来?”流云的脸皮真是堪比城墙。 这一路上,虞乘风都不怎么说话,只顾着闷头追,深怕寻不着那一团妖氛,韬晦看着满脸焦虑的师傅后,又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流云,一脸的嫌弃样。 “你就知道吃,若不是当日在江州吃坏了肚子,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追上这帮妖孽么?”虞乘风生着气道:“凭着直觉他们前面必有人受伤了,按照邪魔奸宄生性狡诈多诡,不会这么容易留下痕迹,让我们追这么久。” 虞乘风生气是有道理的,他担心自己的女儿被这帮妖怪所俘获,所以也紧跟不放,被这流云拐着大家去了江州,虽说是获得了程子衿的消息,可是那一顿火锅可把大家给祸害了不轻,一天拉了四五次,幸好三人不同时内急,才能避免跟丢这帮奸邪之徒。 越是跟着这几天,虞乘风也渐渐放下心来,他推断程子衿并没有被前方的奸宄所擒住,只是没有得到最确切的证据而已,但心里还是有个谱的。 “是呀,我们一路上耽搁不少时间,仍是能追上他们。”韬晦放慢了速度,往虞乘风靠拢道。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追查,这都好几天油水没进了!”流云叫嚷着,肚子也咕噜噜地叫着了。 “亏你还是个修真之人,辟谷!辟到哪里去了?”虞乘风恨铁不成钢道。 流云一听就在后面偷偷傻笑,这修真一说对我来说就是锻炼身体而已,我又从来不辟谷好酒好肉没断过,我又不羡慕青阳上人登仙之路,我只求狷狂潇洒,做个逍遥人。 正在三人说叨着,此时天外飞来一玄青色道光逆着风向朝着三人,呼啸奔来! “宗门来信息了。”韬晦惊讶道。 “让我们回江州?哈哈”流云眉目轻佻,似笑非笑的。 虞乘风伸手接住了这一道玄青光束,化作一封书信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宗门给虞乘风来的书信,信上说程子衿身在道海无涯已无大碍,还有陆寻远伤了东极暠主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大极门。 只见虞乘风眉目舒展,一改这几日的愁眉紧蹙,心情也大好起来,悬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脸露笑容,微微颔首。 “师叔,这是要让我们改行程了,去武侯城?”流云瞅着师叔这神态,必定有好事。 虞乘风手中的信顿时化作了一团蓝色火焰,随手一扬,灰烬散落在碧霄之上,顷刻间便无影无踪了。 “前方那团阴影之中有受伤的东极暠主,我们不可纵虎归山!”虞乘风说话间又加快了速度,用指头轻敲了一下流云的后脑勺,示意他不可偷懒。 “怪不得那团阴影速度并不是很快,何人有此能耐?”韬晦伸着脖子跟了上去。 “你师兄——陆寻远!”虞乘风颇为得意道。 …… 前方那团阴影如潮水一般向着前方倾轧而去,被身后这几人虎视眈眈浑不自在,阴影中露出几人的真容来,正是那东极暠主的守殿人庄生、唐远山和一黑衣人来,而唐远山背后上的人缕缕白发如雪,气息奄奄正是东极暠主。 这一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恓恓如无根之萍,被身后大极门门人追了七八日有余了,原本光鲜的衣物也失去了原来的本色,就像一帮逃难的,更确切的说是一帮逃命的。 庄生摸了摸怀中之物,心中叹息道,幸好半部天书《指南录》没掉,不过昆仑玄冰玉被天阙宫朱重九拿去了,便宜了那小子,不对,那昆仑玄冰玉是魔教至宝,一直被烽火焚世所有,如今却落在天阙宫人的手里,何不放出这个消息,让烽火焚世的神差去找天阙宫,正好也可以祸水东移,待东极暠主恢复之后,再做定夺。 这庄生也是一路逃命,昏了头脑,看都没看怀中书的扉页,就确定怀中之物一定是《指南录》了? “鬼医最讨厌行踪被正道人士知道,我们这样子去了黑云沙海,鬼医也不会行方便之门的。”唐远山看着庄生道,只盼着他出谋划策,赶紧摆脱身后这帮孙子才好。 “真是不凑巧,刚好逃离了神鸦殿,这追兵就赶来了,来得真是及时。”庄生无奈自嘲道。 “这次只怕是要赶尽杀绝!”唐远山不觉的耸耸背,单手擦了脸上的汗。 “别急,天无绝人之路,待会过了武侯城,一切听我的就是了。”庄生镇定自若道。 众人看着庄生胸有成竹也不好说丧气的话,原本都指望着东极暠主凭千年月华重塑神鸦教昔日荣耀,却没想到沦落到今日这种不堪的境地。 半晌之后,飞过来武侯城。 “远山,再辛苦你一下,我们先去继续西行,进入蜃林绕一圈之后,再转南去黑云沙海。”庄生腹引机谋道:“蜃林之内不可就留,到了目的地立即撤走。” “不会吧,蜃林?”唐远山声音迟疑,恐惧油然而生。 第四十四章 分歧 话说这蜃林危险恐怖,亦有大凶之地的称呼,听闻庄生要让大伙进入蜃林唐远山有几分不情愿,故而嘴上唠叨了几句,而尾随的追兵须臾可至,如进入蜃林凶险未知,但被后面正道抓住了就凭这么多年在学堂村附近的所做所为是要被生杀活刮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唐远山也无奈做出选择跟着前面的庄生一股脑奔进蜃林。 跟在身后的三条人影渐渐稳住了飞奔的身形,停在半空中,那为首的灰色身影双眉不展,面露惊异色,追踪的那团黑影已经进入了前方的黑暗森林之中,霎时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虞乘风身后的流云和韬晦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干魔人这般神通,也是十分惊讶。 只见前方的森林之上黑云迢迢,笼罩四方,风吹不动,死寂沉沉,森森寒意,尽管现在青天白日,周遭白雾皑皑自那森林中袭来,黑影重重,死一般的气息萦绕之上,让人不寒而栗。 一阵凉风刮过,吹得人直打哆嗦。 “风吹鸡蛋壳,人去影无踪。”流云看着师叔、韬晦打趣道。 “流云,你个二货!”韬晦讨厌他不一本正经的样子:“追还是不追了?师叔!” “你两小子可曾知道这蜃林的过往?”虞乘风焦容毕现,不答反问。 “这蜃林地处九州大陆西陲,关于它神秘的记载也不在少数,大多而言基本就是里面恐怖异常,以前有泥婆暗界的门徒常在这里行乱,秦绝死后鬼蜮被封鬼怪蛇神少了,但是有藤妖树精作怪,扰得周遭毫无生气,百里无人烟。”流云抢着答。 “不错,这也是蜃林目前的现状,但不够全面,略知一二。”虞乘风微微颔首,捋须赞赏道。 “确切的来说曾是有不计其数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直冲天际,仿佛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庄严肃穆的支撑着整个天空;群山更是连绵不绝,高耸入云,少数肉眼可见的巨大洞窟犹如一双巨眼摄魂夺魄,令人心生敬畏,山腰以上终年雾气缭绕,宛如人间仙境。天空是飞禽的自由天堂,各种各样,羽毛五彩斑斓的鸟,肆意翱翔;地上是走兽的领地,各种体型参差不齐的猛兽穿梭在林间互相追逐、猎杀。 有传言这里曾是洪荒鸿蒙圣地,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曾经里面的灵气是九州大地的十倍之上,凡人吸上一口里面的灵气,能治百病,延年益寿;修士要是能借助里面的灵气珍宝修行,对修行也会大有裨益,修为一日千里。不但凡人垂涎三尺,连众多修士也为之动容,跃跃欲试,来此寻觅机缘的人如过江之鲫。”韬晦补充道。 “传说虽然有些夸张成分,但却极具神秘色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得不令人叹服。”虞乘风也是感叹道。 话说蜃林之内经过千万年孕育,衍生了各种生灵万物有灵,因为长期被浓郁的灵气滋养,有些珍禽异兽,奇花异草,渐渐有了自己的灵识,通晓自然演化之道,窥得修真练道的法门,能像人类修士一样,借助蜃林内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成精、怪,更有甚者,已然修炼到能结成内丹,运转灵力,便可显化人形的境界,获得本不该是它们能拥有的力量和天赋,进而逆天改命! “不过后来因天地易位,列星陨坠,导致整个九州大陆动荡不安,群魔乱舞,这里面吸收太多的树妖便趁机把灵气据为己有,从而变得污浊不堪,泥婆暗界的秦绝也趁此良机,从酆都鬼城带着一帮信众来此开疆辟土,在这里创立了能通无间炼狱的鬼蜮通道,借助蜃林内异常多的灵力提高了自己修为,助其在修真界横行多年,又极大的壮大了魔教声威,风头之盛,一时无两,自此名声在外,魔教秦绝当世不二。” “那火烧不毁的天智玉也是在这蜃林之内发现的,那秦绝也不是独占这蜃林,还有颇为厉害的藤妖和他分庭抗礼,大极门青阳上人未登仙门之前也不曾荡平这蜃林,只是后来秦绝自去大佛寺皈依佛门不成,梵竺神僧不给其剃度而自焚在佛图,一代魔主就此消亡,而尼婆暗界也自此陨落。” “而后不曾有修真正道剿灭藤妖,任其修炼增长。如今而言,里面就是危机重重,十分危险,没想到这血鸦教竟在这里有巢穴。”虞乘风分析道。 “狡兔三窟嘛,谁知道了?”韬晦道。 “现在这有一个深坑,有数百尺,如果你在里边,不用功法,怎么出来?”流云突然这样发问,让韬晦摸不着头脑。 “用一根针即可!”韬晦道。 “用一根针怎么能出来了?”流云很奇怪,问。 韬晦道:“用针扎头,脑子里有水冒出来,把坑灌满,我就浮出来。” 流云不假思索问:“你脑子里怎么会有水?” 韬晦笑着答道:“我脑子没进水,为何会进入你的深坑呢?” “知道这么凶险,还以身犯险,这不是脑袋进水了么?”流云反问道。 “盛世隐修以正自身,乱世除魔仗剑斩妖邪!”虞乘风听到流云这般说着,有些生气了。 “还不如折返去一趟武侯城!喝喝小酒。”流云叽里咕噜地道,明不可为而又为之,这是多么的不理智,虽然名义上正道要除魔卫道,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呀。 “上山习道多年,尽学这些!”虞乘风怒意横生道。 “还不是你们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流云也赌气道。 “别这样说自己。”韬晦神补刀道:“尽跟你南阳子师伯学坏了,本事没涨,脾气倒是不小。” “也不知道掌门师兄怎么带你们的,还是以前的九华仙门收徒正统一些。”虞乘风虽是师叔但也拿流云没法子,自己带他下山的只好叹息。 “怎么个正统法。”韬晦道。 韬晦知道师叔博才多学,乘机多讨教一些,而流云听了有些负气,不理他二人。 “古书记载有以前修真门派收徒传道都十分严谨,一般收徒都要经过几重程序,还要通过长时间的考验,方可列为入室弟子,进行到最后的才是传道。 一般来说,新收弟子三年之内干一些粗重的活,学习一些基本知识,传授一些基本功夫和典籍,对他进行毅力的考验。三年期满之后,会举行一个仪式为他纶巾,这才成为正式弟子。 而后便要让他下山云游,但为师又会担心其弟子受不了红尘万丈的种种诱惑而一去不复返。为此,作为师傅的会在他临行前会赠送他几件物品以示警戒。一是腰带,三尺红绫,锁住心猿意马,是在暗示弟子外出途中在谨尊师训,一路参访,心存正道,勿犯心猿意马。二是拂尘,其意是参访途中,要广结善缘,一旦被俗事所恋,当拂手离尘而去,不受所累。三是宝剑,一旦有俗事所恋,难以割舍,当想起师父所赠的三尺宝剑,应当机立断,斩断尘缘。 一路参访学习,三年途归。经过了学习,三年的参访的考验之后,才会被师父认定是道心坚定,方可传经受戒,传法归真。” “比如像这样的劣徒一般不会收下。”虞乘风说到了最后,又回头看了看流云,气不打一处来。 流云一听登时不乐意了,自己师傅都不曾这帮说自己,而师叔竟然这般刁难,一时负气就施展‘行云不定,流水不止’电光火石之间飞入蜃林。 “真会耍性子。”后面的虞乘风、韬晦先是一愣,之后一青一灰见他这般,也急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