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于役,不知归期》 第一章 毕业 本文纯属虚构,不涉及政治、色情、宗教等敏感话题 2017-6-3 都说每个人的人生有三个最重要的时刻,一是大学毕业,二是而立之年取得工作进展安家立业,三是照顾父母照顾孩子的生活,或许这跟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怀旧与感概是分不开的。 就如同这些年的关于青春的电影如同雨后春笋的冒出来,在那些破旧的寝室和空旷的宿舍拍下的摇摇晃晃的场景,男女主角之间一毕业就不得不面临分手的结局,一部又一部如同潮水般的青春不知疲倦的让悔恨自己青春的人在电影院里陪着电影里的明星们哭得稀里哗啦。我对这些事情倒是不置可否,因为每次看到这些电影都会默默的睡着在电影院里,加上我平时基本也没什么机会去安闲的坐在电影院,加上我的五年大学生活(大多数的医学类专业通常都会有五年的学制,比如我所学习的临床医学专业)是我到现在为止最想掩盖和删去的历史,我基本上都是以高考倒计时的心态一分一秒的数着过去的,就算在这个大学毕业就等于失业的社会,我仍然对毕业期待无比,至少不会让我日日夜夜循环在自己噩梦般的回忆里,一遍一遍,永不停歇。 梦中那一张张快已叫不上名字血色脸孔疯狂的抓住我的双手,他们脸上的鲜血一滴滴的落在我的额头,口中,苦甜又令我作呕。那些血脸的眼神依然停留在我杀死他们的瞬间,惊恐又不知所措,化成我心中的一只只厉鬼,来日夜折磨我。出乎意料的,我昨晚第一次没有做这些我已经习以为常的噩梦。是的,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和生命。 用手指划掉惹人的手机闹钟,我差不多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想想还是高科技好,有一天我竟然会睡到一个被闹钟叫醒的地步。睁眼起床发现果然还是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可能对于我还是有点心存恐惧的,毕竟我对于这个宿舍也只是一个外来人,我只是单纯的希望在我回来宿舍的这段日子他们没有因为我一直做噩梦就好,每次对视看到他们惊恐和怀疑的眼神我都是浅浅一笑。我对他们,包括整个专业的学生,就如同瘟神一般,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洗把脸之后差不多该往报告厅去了,今天是我在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天,要拍一张全专业的毕业照而非学士毕业照,“来来来,昶文,快到我旁边站好了,来一起照相。”我抬头一看,果然是许晓鸽在喊我,拼命的向我招手,许晓鸽是我整个大学五年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且他也是唯一知道我隐情的人。一秉他的搞怪性格,他竟然在这个日子穿上了妖娆的粉红色婚纱在对我搔首弄姿,一笑一颦中性感无比的向我招手,由于我所读的专业一共有将近两百人,但其中只有十一个男生,于是就不知道由哪个脑子抽了的班委提议此次专业毕业照男生全部穿着婚纱扮演新娘而女生则穿上西装来扮演新娘,结果竟然还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通过,看到许晓鸽轻枝欲摆的风姿,主要是婚纱也就算了,关键那假睫毛和烈焰红唇又是怎么回事儿,我他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可是就算鸽子这样打扮,还是看的一众小女生都快湿了,那放光的双眼如同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王子一般。许晓鸽这人名副其实,就像一只耀眼的鸽子一般,注定要飞向空中,不仅自己父母在滨海市的商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当初他自己入学的时候还看到了大学外卖的商机,开起来第一家附近的外卖店又用火爆的生意收入开设了咖啡店和宾馆,真是什么样的父母什么的样的孩子。他完全继承了父母的生意头脑,每年的圣诞节都会开着自己的豪车在上面铺买苹果,再加上一手好歌喉,时不时的唱一两首婉转的歌曲,基本上在校园里迷妹遍地,就算在学校超市买点东西都会遇到小学妹脸蛋通红的送给他表白信,女朋友也像跑火车一般换了一排又一排,活生生一个少女收割机。当然我跟他成为死党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滨海市知道我内情的唯一一个人。 我被他拉扯着站到他旁边,一身有汗渍的体恤衫在这个时候就格外亮眼了。脊背传来一阵阵发麻的感觉,多年的抿着刀口过日子的让我生出一种本能的警觉性,我回头瞄向背后的水利楼二楼,那边果然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注视着我,苦笑了一声,看来合约也没能让我成功的摆脱这些人,看来我毕业后也不是等于一路太平啊。几乎也就是那个注视我的火热背影,才将我本来平庸的生活推上了水深火热。 “来,准备,同学们,蚂蚁黑不黑!”却是我们的代教已经摆好了相机,大声喊我们聚焦于他。 “黑!”几乎每个人都是欢脱着咆哮出来,庆祝着他们大学生活迈向社会的更替,伴随着快门声和闪光灯,恍恍惚惚之间我愣神回到了从前。 我叫昶文,昶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姓氏。当初我出生之日爷爷为了给我取一个好名字几乎翻破了整本辞海,罕见的摒弃了他的军人作风,第一次戴上老花镜跟看作战地图一般细细翻阅字典,脸上尽是一片藏不住的笑容,结果过了三天最后给我取了一个很传统的名字,因为我在辈分中属于德字辈,所以我叫昶德超,实在是这个名字逊到爆炸,我在小学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好在我老妈据力抗争,找了一个香严寺的风水先生给我算字,那先生也不知道多少岁了,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味道,满身伪装出来的仙风道骨,牙齿稀疏到快不能说话,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后,当时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们离开的时候先生抬头瞥了我一眼意犹未尽的说道:祖宗世辈皆是好生之德,为何会有这么凶狠命脉的后人,我母亲当场吓的几乎跪了下去去求先生,父亲几乎是苛责着说这老先生一派胡言,但是从他不住颤抖的手臂中还是看出来了他多少有点迷信。 算命这个东西,一般先生们都会往好了说,因为那样无论真假自己收到的酬劳也多,加上这种一眼望去都能看到岁数的老人,更不会满口胡言过来加害于你,老先生一看怎么都安慰不了我妈的情绪,忍着低沉的咳嗽声道:罢了罢了,反正我命数已经不多,多告诉你们一点也并非无妨。记着家里要常请一尊关二爷和镇宅剑。每年的六月初一记得不可以让孩子出远门,这样可以保他到二十岁无病无灾,我看这个孩子的命脉,尽皆是杀气,用名字中的文来稍微压制一点吧。那老先生浑浊的眼神难得泛出了一丝清明,一动不动的瞅着我,眼眸中尽是一股慌张之意,更深层次的,还有他意图掩盖的恐惧。 从那时起,不知道我父母与我爷爷沟通了什么,过了一个星期我的名字在户口本上面就改作了昶文。自从那老先生离开后,父亲总是一脸忌惮的目光望着我,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骂道:用哪门子眼神看自己孩子,现代社会了哪里会有牛鬼蛇神! 就算母亲是这么说着,但是他们还是去驻马山神庙将关二爷的神位请了回来,又千里迢迢的跑去武当,带着我一步步登上金顶,请回了镇宅剑,虽然这些年彼此都没有再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每一年我们一家人都会在秋天去武当山食斋一个礼拜,我在每年我的生日也就是六月初一,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这似乎成为了我们一家人闭口不谈的默契,我爷爷是一个打过越南战争的炮兵营长,军人的血性让他总是不相信这些,可还是被我奶奶一口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给说的渐渐不再争论这件事情。 或许那个老头说的真的是有些道理,自从这样做之后,一直到我高三毕业,虽然说我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还是真的无病无灾,由于赶上了六年制的教育改革,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已经19岁了。虽然家里对自己抱了很大的期望,分数仍然跟我家种的花草一样稀疏不堪,抱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态度,我毅然选择了除了京城和魔都之外最繁华的城市去上学——滨海市。 来到这大学生活最让我庆幸的一点就是家里的人再也限制不住我了,之前的高中陪读三年被同学们一口一个妈宝妈宝叫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刚上大学军训的第一天我就去网吧刷了夜,之前身上一直有人监督的习性在这个时候淋漓尽致,我仿佛一头扎进了网吧和ktv之中,终日不顾学业,终于有一天我高中的女朋友坐了八个小时的大巴来学校看望我,当她在网吧里找到吞云吐雾的我的时候,几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不过她走之后我也想的很明白,既然你不能允许我的兴趣爱好,那我又何必挽留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之后在短信里只跟我说了一句:你那望向电脑屏幕的麻木表情让我感觉到可怕。然后她就像一只振翅的百灵鸟一样飞出了我的生活,之后也交过一两个女朋友,无外乎都是因为我打的刀塔跟我吹了。由于上网,生活费花的总是额外的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大一的夏天,酷热的天气如同我的钱包一般,把我煎熬的无比难受。 一年过去,专业里面几乎没有几个我叫得上名字。熟悉的诺基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那诺基亚普遍的2012年,一部n97也是我求了很久家里才买给我的,接到电话看见名字是一个班委是我几乎是快要爆着粗口接的电话:您说,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个很柔弱的声音带着点不满的情绪:“我只是通知你,你的室友联系不到你,今天是学期末我们的专业聚餐,每人交五十块钱到盛德轩二楼大厅,晚上七点之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给我打电话的是大班长,一个梳着双马尾装清纯柔弱的女孩子,她那双貌似不经世事的眼睛我却能看出来很多东西,就在我刚刚打车到了盛德轩门口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翻开是老妈的短信,只得短短几个字:儿子生日快乐,今天早点休息,好好呆在宿舍。 我愣了一愣,原来今天竟然就是我的生日,由于那些说不口的原因,我一向刻意不去记得我自己的生日。而且自从我开锁之后(我们那边有一个习俗,孩子过了十二岁会开锁办酒桌。),父母刻意的去香严寺寻了当时给我算命的老先生很多次,都没有找到,连他所在的那间瓦屋都被拆修改建掉了。 我心里其实对此还是有很多不满的,就因为那个老头子几句话,我的生日却成为了一个苦难日,一个让全家人都闭口不谈的日子。而且每次我想起那个老先生那浑浊到没有瞳孔的双眼,心中就是一阵阵恶寒。也不知道哪里鼓起的勇气,直接关掉手机走了进去,没事儿,喝完酒跟朋友打车回去一样的,只是晚一点而已了。 阴沉的天空中一个惊雷,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那老先生的话:你本不该被我之法延命,老头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了坏事还是好事,只是希望你之后莫要作恶,造些杀孽。 第二章 酒会血案 也不知道是我们专业这些女孩子太嫩了还是什么,一个个都是化了与自己根本不符的妆容,可能刚刚摆脱了高中的她们也是在慢慢的尝试打扮自己,有条真理说的好:不要去轻易对一个化了妆的女人冷嘲热讽,那样就是nozuonodie。我当然不笨,再说了,这些小女孩的魅力对我而言,可能还不如我硬盘里面那些女神的十分之一。 许晓鸽在这个空调间毫不客气的秉持了他的土豪风气,穿了一条类似于解放战争时期那种大土匪头子比如座山雕一类的才会披在肩上的大貂毛坎肩,真的是看着都觉得热,左手每根手指塞满了密密麻麻的金戒指,仿佛天下人都不知道他家是滨海市首富一般,我也在感慨这滨海市区治安也是真的好,许晓鸽这种人直接让绑了去随便勒索点家里钱都是能发财的事情,为什么会没有人做。 整个大厅几乎一大半都是我们专业的,看着他们在那里晃筹交错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小的时候到现在基本上每天都要喝辟邪酒,也就是兑有道士符篆的药酒,极哭无比,再加上我天天不在学校也并没有几个人会认得出我, “嘿,兄弟,来碰一杯。”却是许晓鸽摇摇晃晃掂着两瓶纯生过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跟他吹了这瓶啤酒,这时候班上的交际花也是倒酒到了我面前,用葱葱玉手将自己手中的葡萄酒换成了果粒橙,又给我点满了整整一个高脚杯的白酒,嗲声嗲气到:文哥,让我来敬你一杯,好不好?那语气活生生把人说的都酥软了,我寻着她来的目光望去,原来是专业里出了名跋扈的一个小子一脸不善的向我瞅着,这小子冷笑的时候龅牙都快掉了,那这给我敬酒的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高脚杯少说也得有七两的白酒。我装成一副喝醉的语气,看着这交际花如花似玉的脸庞,一脸不耐烦的招手:闪一边去,我只跟自己的女人喝酒。我的话音刚落,那几个小子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接下来我真得感慨,千万不要和女人比演技,那交际花的泪光货真价实真的是说来就来,一路晃动着白花花的酥胸跑到那小子怀里,指着我嗲声奶气的:宛枫,他欺负我…… 早就听说这小子对我不爽,看来果然如此,当初军训的时候搏斗被我狠狠的锤了一堆,估计记到现在呢。忍气吞声这么久也是为难他了。宛枫顺带着旁边两三个马仔就往我这桌来,在场的人们一看气氛不对,都停了下来。鸦雀无声。 “这样吧,无非就是一杯酒的事情,都是聚餐,还是我们同学,这样搞其实并不好吧。”却是许晓鸽搭了一句腔,“你们拼个酒,一醉方休,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你们看怎么样?”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都快听流泪了,许晓鸽这句话真是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要是真去外面动手,我断断是不够他们四个锤的,本来对打一个宛枫就够呛了,再加上这么多人,晚上能不能睡着觉都是一个问题,但是我又不能表露出来我的喜悦,还是装作一副沉默的样子坐在位置上晃着那杯白酒,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为何会帮我出声。 可见许晓鸽还是让他们有些畏惧的,自从他一开口宛枫一众人也就呆在原地不动,毕竟这是滨海市,没人会不卖给高天集团的大公子面子,宛枫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好好,鸽子都说话啦,我肯定听,可是我酒量不行啊,我让我这几个兄弟代替我喝不算欺负你吧,毕竟婷婷给你倒的酒你还没动呢,是不是。 那交际花可能没有想到许晓鸽会帮我说话,只是愤恨的瞪了一眼宛枫便提拉提啦踩着高跟就坐了。 不过宛枫这个计划可是无耻至极,打算三个人喝我一个,基本上是谁都要出丑了,我看许晓鸽在我旁边还要说话,我却是拦了一下他,说道,“不用,就喝这45的宣酒,我一个人跟你们四个喝!” 可能连许晓鸽也没有料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全场的同学如同被我的话语点燃了一般欢呼起来,又回到那种聚餐的氛围之中,不过我却是不得已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看到宛枫同意了之后,我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你当劳资这二十年白混的吗,我喝了整整十四年的药酒,那药酒少说也得有50度了,我天天被逼得当开水喝,别说你们四个这种学生货色,给我来四个成年人,我也能给他们喝跪下。 宛枫听到我说的话如同打仗中听到通讯兵的冲锋号一般,第一个撸撸袖子就要上来同我喝,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那白酒给我倒的差不多已经溢出高脚杯了,我不待他说话便举杯一饮而尽,装作一副昏昏沉沉的头疼样, “文哥好酒量。”随着许晓鸽说话周围的人都开始跟风,宛枫的脸开始难看起来,本来他是打算着给我倒一满杯然后说自己酒精过敏之类的推脱掉这杯酒,这么多人在盯着,挨不住面子, 宛枫只好给他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一杯喝下去,宛枫就开始红着脸讲他的少年糗事脸,边讲边哭,这货的酒量也就是一杯。那婷婷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看着醉倒跪在地上的宛枫,去扶也不是不扶也是,搓着自己的衣角瞥着我。 “来啊,继续……”我故意装作口齿不利索的样子,宛枫的三个马仔看了之后犹豫了一下,便前赴后继的扑上来与我斟酒,我每喝一杯说话就故意更吞吞吐吐,其他几人更信以为真。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其实我这又何不是另一种意味的气息悠长,不过酒喝多啦醉酒的感觉还是很凶猛,四个年轻大学生的酒量加在一起也不是开玩笑的,少说也有三斤白酒灌下肚子了,头顶昏沉沉的,脑子里面犹如一颗榔头在不停的敲打,传来阵阵疼痛。人群已经陆续的散去,与我拼酒的四人中其中一人喝的胃穿孔,他们宿舍的搀扶他去医院洗胃,酒席也提前解散,学生们都陆陆续续的散开,许晓鸽临走前,给我留了他的手机号码,并示意我扶我去找“开心”一下,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有等着呕吐感来了吐会酒清醒清醒,并没有去寻开心的心思,便绕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渐渐的宴会厅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来来回回收拾餐桌的服务员,突然一股尿意涌上来,我便一人踉踉跄跄的跑向厕所,这盛德轩酒店的厕所在每楼的隔间修建,扶着楼梯下楼的时候我已经走不稳,隐约间听到细微的两声闷响和厕所门被反锁上的声音,结果到了厕所旁边发现厕所的门果然是锁着的,脑子越来越昏昏沉沉,只得保有一股强烈的尿意,便后退“咚”的一声踹开了厕所门,巨大的响声在盛德轩隔音材质良好的隔间里却只如同放了屁的声音一般,刚进厕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莫名的冲上我的脑子,都说人在临死前所感受的预感是最准的,我当时的脑海中竟全是浮现的那算命老先生的话:少造杀孽…… 厕所有一股极其刺鼻的火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道,我的酒劲儿瞬间去了一大半,那刚才我在下楼听见的两声闷响竟然是有人在这里开了枪! 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慢慢的寻着味道摸索过去,到最后一个隔间面前站定的时候,我能清楚的看到一丝丝粘稠的红色液体沿着壁砖的缝隙蔓延开来,腥臭无比,刚待去扭开门口,脖颈似呼的吹起了一阵冷风,不知道是拳头还是什么坚固物体,对着我的后脑勺挥舞了下来。 “咚。”一声重重的闷响,我的脑袋如同炸开了一般,火烧的疼痛从后脑勺传递到全身,一个摇晃就要倒下。 “咚。”又是狠狠的一记挥拳,我拼命的想回过头去,满眼已经被锤的冒起来金星,张口咳出一口淤血,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仰去。 脑袋如同炸开了花一般,已经分不清方向,意识却空前的清醒,一股死亡的来临感真实而又冰冷,难道今天我要死在这里?我在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 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强烈的不甘心迫使我临死都想要看到究竟是谁偷袭的我!?我的脖子近乎是一个打破了物理常识的旋转度向后看去,眼皮如同灌了铅一般,只看到一条修长的美腿,穿着半截性感的镂空丝袜,踩着一双白的透亮的小皮靴,那完美的腿部几乎没有一丝丝赘肉,如同一个天然的雕艺品,不容亵渎,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完美比例的一双腿,我拼命的抬头向上望去,才发现我的脖子由于前两下的冲击力击打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肌肉控制能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两双手如同两个龙虾钳子一般,牢牢的夹住了面前这双修长的美腿,一股暴戾的意念涌上心头,伸出我的嘴一口咬了下去,那腿部的肌肤宛如婴儿一般柔嫩,我的牙齿如同嵌入其中,满嘴都是香甜可口的血液味道。 你想杀了我,我岂会让你好过? 那女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娇喘,夹杂着无尽的痛苦意味,还有不甘的愤怒。那无边的怒火犹如实质般包裹着我,最后一看见一柄带着倒钩的军刺一下从我的胸膛穿堂而过,那漆黑色的军刺犹如一条吐着猩红舌头的毒舌在我身体划过,眼睛一昏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在看到那柄军刺的那刻,我才知道我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敌人,那是传闻中的56式三棱军刺…… 我,死了吗? 第三章 我是凶手? 伴随着巨大的痛楚感在医院醒来,周围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气息,究竟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死?那心脏被搅碎的痛楚只是回想起来就让我不寒而栗,绝对的死亡感觉,平生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努力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缠绕上了绷带,四肢连着无数支透明的管子,就连我的鼻子上都被罩着呼吸器,旁边放着一台平常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可以见到的心电仪器,一声声清脆的滴滴滴声音无不证实着我依然活着这个世上。望向窗外可以清楚的看到滨海市军医院的几个大字。这难道是传说中只有在电视剧中才可以见到的重症监护室? 周围尽是一群脸色焦灼的医师,他们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以及……厌恶?我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去向何处,我方才想要转动身体才发现我的双脚已经被铐上了明晃晃的手铐,结结实实的绑在床腿上,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我的处境非常不妙,身边除了一个个忙碌的医师护士之外,还有着肩上带着徽章的刑警,余光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那种如同鹰隼般的目光让我背心一下就透了,就如同看待犯人一般。我经常会看今日说法这一类的节目,里面那些警察在盯梢嫌疑人时候的眼神跟他们一模一样,只是不经意的扫来扫去,就让我如坐针毡。我的手摸向自己口袋,发现衣服已经换成了病服,手机也不知踪影,连打个电话联系人都不允许。 “滨海市晚间新闻,昨夜轰动全国的盛德轩酒店谋杀案,被害者系滨海市公民古英,死亡原因是心脏受到枪击之后失血过多而死,案件侦查已经告一段落,嫌疑犯已经被警方逮捕,由于嫌犯本人受伤严重,目前正在滨海市军医院进行抢救。”作为全市一流的甲级医院,它的重症病房室都有着一台只有新闻频道的彩电,从那曝光的嫌疑人带着马赛克的图片我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我现在的处境相当之糟糕,我可以百分之一万的肯定,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我!虽然我不知道事情是究竟如何演变到如今地步的,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警察不抓没有嫌疑的犯人,至少是当所有证据全部指向我的时候,他们才会选择把深陷重伤垂死的我控制起来。真是劫后非余生啊,难不成我无缘无故被锤了一顿,还给扣上了一口大黑锅不成? 我曾经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我成为超级英雄的片段,英雄救美或者拯救末日危机之类的,可在我真的经历了跟这样类似的桥段之后,我心中却是出乎我自己意料之中的冷静,我竟然此刻没有担心这件事情传播出去会如何,父母家人会有什么反应,我想的唯一念头就是我要逃出去,逃出去这家医院,在所有证据我没见到的情况下如果罪名成立,那么等待我的一定是锒铛入狱的结局,在天朝,故意杀人罪罪名一旦成立,就是十年到死刑之间,我可不想我的一辈子会毁在这里,所以我必须要自证清白,我的脑子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飞速的转了起来,脑海里全是平日里看的越狱电视剧的场景。有时候,在这个社会,行动比语言更加重要,至少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我从来未有过如此的同情肖申克,只因为我现在的处境可能比他还要糟糕。 不对,古英?!古英我知道是谁,但凡滨海市的人们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古英几乎是整个滨海市夜晚的地下国王,全城尽数一半的ktv,酒吧,担保公司都是他一个人开的,用唐人街探案里面王宝强说的话就是:他如果让你去喂鳄鱼,你就一定会去喂鳄鱼的啦。我后背瞬间起了一身冷汗,且不说我自己这件事能不能澄清天下,只说死的人是古英,又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我现在最担心是不是他那如同潮水般的小弟前赴后继的上来跟我来个了断,以及我这件事情会不会祸及我的家人,我现在脑海中如同一个陀螺一般,不由自由的想着那天聚会酒后的事情,一遍一遍,妄图找到些什么,一旦不去想,我怕我面对人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病房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能够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和武警的呵斥声,一群人在外面骂骂咧咧着大吵着,听起来应该是古英的家属来寻仇了。一阵激烈的推扰声,终于冲到了门口,为首是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那桀骜的眼神静静地盯着我,胸口一阵阵的起伏,岁月并没有剥夺她太多的年轻,只是她通红的眼眶和浮肿的嘴唇说明古英的死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想必这就是古英的夫人吧。我知道装着不醒已经没有意义,撑起来身子望向她,她蹬蹬的跑过来,扬手就是给我一声脆响,而周围的人也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古英就算死了,他的势力还在,这些小刑警也没有太敢出手拦她。我的脸如同被火烧,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心中反而没有太大的愤怒,换作是我,面对杀掉自己丈夫的凶手,可能做的会比这个更过分。 这个可怜的妇人几乎是泣不成声的说道:我会让你以命抵命的!你的家人也休想有个好下场。 竟然拿着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我咧着嘴轻轻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说我是杀人凶手?古太太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你真当你是这普天之下的现代土皇帝不成。还要判我一个诛九族的罪名? 这句话一说那妇女也愣了一愣,似乎被我的话问住了,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一个杀人犯,我丈夫跟你无仇无怨!那把枪和军刺上面全部都是你的指纹!就连你的身上也沾满了我丈夫的血。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高,到最后的字几乎是从咬着的牙缝中蹦出来的。这个妇女如同被我那句话激怒了一般,扑上来就要打我,她泛着血丝的瞳孔如同灯笼一般着瞪着我,周围的保安总算冲上来拉住了她,她几乎是一路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被拉出去的。 我现在总算明白一件事,永远不要去招惹一个发了疯的女人,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现在几乎可以准确的推理出来这间医院不仅有这些公安和武警在盯梢我,有可能医院的周围也有着不少古英的马仔们,如同等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监视着我。但是我却必须得从这个医院中逃出去,至少医院不是监狱,如果真的上了法庭被羁押,那我基本上也就老死在那冰冷的牢狱中了 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好好思索着她说的话,这时候走进来一个警官,我一看吃了一惊,这是一个老熟人,瘦高的身材,那警服穿着他身上显得大了几号,眼睛不大却给人一种针芒的感觉,这人是刚刚被提拔成滨海市武警中队的副队长,刘凯。当时在学校时候就是他来给我们军训的,因为我军训的时候比较爱唠嗑,我俩也都是喜欢打游戏,军训结束后还留有他的微信,毕竟人无论到哪里,必须要有这三个职业的熟人:医生,老师,警察。 俗话说的好:士别三秋,当刮目相看。刘凯进来看见我的目光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的朋友感觉,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恢复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刘凯之后我反而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就算他现在是警察,我是嫌疑犯,总好过周围一群人不说话的人要好,我准备问一问他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 重症监护室的灯光太强,我几乎有点看不清他脸的轮廓,他看了看我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冷笑到:“恢复的倒是挺快,你昨天晚上送到这里的时候,你可是一副就要死的样子。”刘凯说完在我身上拍了一个档案袋,“这里面是你的个人资料,以及控告书,其实以你的性格,我是真的不相信你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你毁了你自己的前程和你们的家庭,知道吗?” 我知道现在刘凯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要想找到那个女的,我就必须要逃出去,去找到那根军刺,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根军刺的尾端印刷着一排排数字,很是奇异。我抬着头直视刘凯的眼睛,“我临进牢子前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刘凯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挥手让他们出去,旁边的一个护士抱怨道:“警官,你这样做,病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会挨骂的。”待刘凯把他们打发走,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的床头,手指了指我头顶的监控头,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个房间是被监听了,我不能说太多敏感的话题牵连到他。 不过我还是有一股热泪盈眶的感觉,刘凯仿佛想从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我轻轻问了一句:你相信我会杀人吗? 刘凯自己也是身体一震,摇了摇头。碍于重症房的摄像头与监控,我假作自己背痛,翻了个身子,把档案袋遮在了自己下怀,喘着粗气到,“刘警官,有笔吗?我在这档案上面签个字。” 刘凯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马克笔和纸巾给我,我用背部挡着摄像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没有杀人,你相信我吗?随后把档案袋一块递了回去,我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矛头都指向我,我百口莫辩,只得如此,留了这幅字据,希望他看到之后能给到我的家人,让他们不至于太过因为我而蒙羞。刘凯接过去看了一眼轻轻的对我点了点头,又把档案袋递回来了,朗声道:“看你这个恢复情况,估计月底就会开庭审理了,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去打理打理。”说着递给了我一包薯片,我笑道:刘警官竟然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刘凯没再看我,便转身出去。 我捏了捏手中的薯片,这是没有充气的,眼泪几乎瞬间就流下来了,拆开看见里面摆着一个小钥匙和字条。 你我一见如故,我深知你的本性,杀人你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单是现场那把德国制式手枪,就不是可以从民间途径得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上层这次并没有给你批拘捕令,这件事我感觉还有蹊跷,这是你脚上的手铐钥匙,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我几乎没有犹豫,背身把那个钥匙和纸条含到了舌根下面,静静闭上眼,外面的噪杂声渐渐弱了起来,想必是刘凯出去安抚了古英家属的情绪,他们能够在层层的监视和安保中见到我,并在这间有着严密安全措施的重症病房出手打我,可见古英就算是死了,古家的实力也确实可见一斑。刘凯递给我的资料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疑似凶器遗落在现场的手枪,7.65的ppk自动手枪,看的下意识就是脖子一凉。我大概知道我是惹到了什么样的对手嫁祸于我,德国制造7.65ppk自动手枪,詹姆士邦德007系列的代表手枪,是我从小追到大的的一系列电影,这把枪只有少数的德国在役军官才能佩戴,难道杀死古英的事情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