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途》 第一章 季言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听老辈传言说,那时的星空毁灭,位面沦陷,空中飘躺着无数的尸体,有魔躯,仙躯,妖躯,和人躯,画面恐怖异常!那时还没有我们荒芜大陆,但在老一辈口中说,大战后,空中不仅有着躯体,还有着许多大陆,那些大陆一旦到了银河中,便纷纷开始瓦解,像干透了的泥土被岁月侵蚀遇风既化。那些大陆之上隐约也有人类的存在,不过在大陆升起的刹那,那些人就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吞噬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祝爷爷,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在一处牛羊混合的土坊旁,一位六甲老人目带回忆的对着他身前几位孩童说着故事,老人头发花白,不过并没有褪落的迹象,长长的而又浓密,任由的搭在两肩之上。他身穿带有图腾的蓝色棉衣,因为此时的西域部落异常的寒冷,上了年纪总是怕冷,所以他很早就将棉衣披在了身上。 问话的是个孩童,小脸被冬风刮的干涩又生红,祝爷爷听到他的问话后,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又道:“后来老一辈就没有怎么详细的说了,只是猜测的说过,那些被吞噬的人类是因天地灵气混乱导致的,也有人说,是荒气诞生才导致的,说法太多,我一时也记不太清楚,不过无论怎样,还是因那场大战带来的灾难。” “荒气?是不是阿公与异荒爷爷他们那样的荒气?可以远远的打碎大石?” 孩童中,一名长相可爱的女娃歪着脑袋,不确定的问道,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点点亮光,似乎对那些异荒和阿公的力量有所向往。 老人闻言欣慰的笑了笑,“是的是的,冥童在大些也可以修炼荒气了,到那时就可以像阿公他们一样厉害了。” 女娃冥童也是可爱的一笑,接着问道:“那再后来是不是就有了我们所住的地方,有了阿爹阿娘,还有阿公阿哥,和异矛伯伯与异荒爷爷了呢?” 老人看着冥童可爱的模样,伸出了带有斑点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点了点头示意她说的都是对的。 “好了,拉苏们回去吧,在晚点你们阿爹阿娘可就要揍你们咯。” 老人拿着烟杆,再次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步伐沉重的走出了土坊,向着阿蛮部落边围走去。 拉苏们见他们的祝爷爷走了,意识到没有故事听了,也就三两结群打闹着回去了,只剩下冥童和她身旁一位十二三岁的拉苏站在原地。 “阿妹,我们也回去吧。” “你放开我!我不是你阿妹!”冥童被那位拉苏拉着手,顿时心生厌恶,狠声的说道,说完还向他脚下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晃着双辫也向部落里跑去。 拉苏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冥童抛开,嘴边划过一丝自嘲,随后很淡定的迈开了步子向部落里走去,仿佛刚才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阿蛮部落是荒芜大陆西域的中小部落,部落里住着几百人,他们骁勇好战,秉性纯良,各个都体格健硕,擅长捕猎,猎野,也以此为生。 部落很大,周边被插上带有尖刺的木桩,形成着圆形,以防夜晚时有野兽袭击部落里的人。部落的中间是一个石台,足有百丈,那是平时祭礼用的地方,在右边是通往族人的住处,部落每家都有一个帐篷,或者是用树木搭建的屋棚,奇形环绕,方的,圆的,亦或是上下层都有。 屋棚的门被打开,此时屋内火光闪闪,在篝火旁坐着三人,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娇美妇人,还有一位,是九岁的女童。 “回来晚了,没你的饭吃。” 外面空气很冷,刚到屋中暖和片刻却听到了这种声音,顿时心生寒意,仿佛比屋外的寒气还冷。 “冥童,你怎么跟你阿哥说话的!” 篝火旁,那位男子眉头一皱,见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话,用教训的口气说了一句,只是那语气无味,没有半点教训的意思。 “怎么了?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晚了就是没饭吃,你看他那一副瘦弱的样子,哪里像阿蛮部落里的拉苏,他们哪个不是身体强壮已经和巨革们学习捕兽了,你在看看他那副德行,哼!” 男子的话刚落,身旁的妇人神色带着厌恶,撇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拉苏,说的话句句伤人,语气十分不屑。 中年男子面色尴尬的看了门口的人儿一眼,蠕了蠕嘴,却不敢多说什么,片刻后见母女二人不再看他,他才对着门口的人小声道:“言儿过来吃点吧。” 只是他的话刚说出口,忽觉两道目光同时看向他,他下意识的垂下了头颅,方才的话仿佛不是他说的一般。 伫立在门口已久的拉苏温尔的笑了笑,语气很是安静的道:“阿爹阿娘阿妹,你们吃吧,我今天不怎么饿,我先回帐篷了。” 屋门轻轻被掩上,门下人的表情开始扭曲,那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他将呜咽的声音极致的压制着,努力平静的迈开修长的双腿,缓缓离开了屋棚。 在他离开的同时,隐约间听到屋内传出声来,“滚回你的狗篷,最好永远别来,生的这副模样能干什么,连荒气也无法凝聚,简直是个废物!” 听着身后的声音,季言自嘲的又是一笑,“是啊,我无法凝聚荒气,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他并没有走向自己的帐篷,而是迎着冷风漫步的走着,他叫季言,是方才屋内那个男子的儿子,只不过那个妇人不是他的亲母,而是他阿爹后来娶的继母,她的亲生母亲很多年前就离开人世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记住母亲的容貌,他的母亲就化为一杯黄土了,仿佛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一样,他看起来并没有多伤心,或者说他很小,不懂得什么是伤心,在饱受谩骂的时光里,季言逐渐的长大,也越来越听得懂那些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有的只是委屈,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寒冬将至,本以为会晚上一月的雪,在今晚开始稀稀落落的飘落了下来,天色很黑,季言抬起头看向空中的雪花,这一刻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堆积了薄薄一层,季言走的步伐也是越来越快,仿佛只有这雪,才能稍稍让他内心真正的安静片刻。 一声腹叫伴随着寒风响起,季言又是苦笑一声,方才那番不饿的话是假的,其实他早就饿了,而且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力异常的迅猛,也挺能吃,但他就是长不强壮,不像部落里那些拉苏一样身体高大,修长的身体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中域的那些儒者。 哈出一口白气,季言搓了搓手,转身就打算回帐篷看看还有没有东西可吃,就在他要转身时,在他身前站着一位白色棉衣的小姑娘,她长着一双可爱的桃花瞳,此刻正含笑的看着季言,那明亮的双眸宛如天上的星星一样,一眨一眨格外动人,此刻她站在寒雪中,却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错感,仿佛此时不是寒冬之天,而是三月桃花之季。 “小言哥,你是不是又没饭吃?” 小姑娘向前踱了几步,将手中包有肉腿的油布递给了季言,随后又是一笑,模样十分可爱。 “玥儿妹,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季言诧异的接过还热乎的肉腿,一股肉香顿时扑鼻而来,季言的肚子不争气的又叫了两声,那饥饿之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季言被自己的腹叫弄得不好意思,讪讪的一笑,抓耳挠腮了起来。 小姑娘咯咯一笑,看着季言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待缓过一口气后她道:“爷爷很关心你,知道你经常没饭可吃,所以时常叮嘱我常来看看你。” “阿公他..” 季言心中划过一丝暖意,部落里除了记忆里模糊的阿娘以外,也只有阿公和砚玥对他好了,这让他心里十分的尊重阿公和感谢砚玥。 似乎察觉到了季言的变化,砚玥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白皙的小手拉住季言的手道:“今晚下了好大的雪,小言哥又没有吃东西,肯定很冷吧。” 说着季言就觉得体内筋脉顿时有热浪传来,身体原本的寒意也迅速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暖洋洋中带着痒痒的感觉。 季言心中莫名,他知道那是荒气,也只有聚气的蛮革才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甚至部落里大部分的拉苏都可以做到,只有他一直无法凝聚出荒气。 砚玥的话说的委婉,怕季言会伤自尊,故而说肚子里没东西缺少抵抗力的话,好让季言不要误会,但季言心里明白,也明白砚玥怕他多想。 对着她笑了笑,思量许久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末了,只说了句谢谢。 砚玥毫不在意,弹指举动间仿若一位成人般拉着季言的手一路小跑了起来,那方向是后山。 季言又是一声苦笑,心道:这妮子做事永远都是这般模样,从来不给人思索的时间,可是再怎么样,你好歹让我把肚子填饱再跑也不迟啊! 不一会在两人身前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看着挺吓人,季言刚想问什么,却再次被砚玥拉着走了进去。 洞口很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但是走进里面后空间却是很大,站满二十人不是问题,不光如此,动内还插满了火把,地上被一层厚厚的兽皮覆盖着,在这里面一点寒气也无。 砚玥自顾自的将一根根火把点燃,看着呆呆的季言,她的花瞳再次眯了起来道:“小言哥,玥儿很好看嘛?难道看我比吃肉腿还顶饿?” 季言其实很激灵,只是时常会作出一副呆状,可能是习惯性的,也可能是下意识的,但就是这副模样总让人误会他傻了吧唧的。 季言从茫然中恢复了过来,闻言,窘态万般,低头不语吃起了肉腿,眼中露出喜不自禁的笑意。 砚玥与季言同年同月,季言只比她大上几天,所以打小两人关系就挺要好,算的上是青梅竹马般的友谊,但奈何砚玥是阿公孙女,季言不想让人议论,有时刻意的避开砚玥。 洞内很是温暖,一点潮湿也无,显然砚玥时常过来打理,连刚点上的火把也是从新染了火油的,仿佛砚玥很是在乎这里。 季言看着升起火堆的砚玥,纳闷道:“玥儿妹,你生火干嘛,一会不就回去了么?” 看着砚玥熟练的动作,季言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仿佛想到了什么般,眉头顿时弯曲了起来。 砚玥诡异的一笑,闪动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回道:“我和爷爷说过了,今晚,今晚不回去了。” 第二章 洗脉 看见那诡异的笑容季言瞬间打了个哆嗦,因为他猜到了那种久违的痛苦了,只见砚玥迈着小步,向洞内的边角走去,在那里放着一尊铜鼎,鼎上四耳两口,周身铜色隐约带着点看不懂图纹,斑斑被烈火烧烤的痕迹一眼可见。 砚玥深吸一口气,紫色荒气流转在经脉之上,覆在皮肤表面看上去极为诡异,她清脆的声音低喝一声,双手抓住鼎耳猛地一起,那铜鼎在巨大的力量下轻易的就被抬了起来,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笃~” 铜鼎被放下,沉闷的声音围绕在洞内久久不散,可见重量不一般,砚玥拍了拍白皙的双手,歉疚的看着季言道:“小言哥,其实爷爷也很疼你的,每过一月便让我为你洗脉,还浪费了他大把时间寻找药草呢!你可不能对不起爷爷呦。” 季言木讷的咧了咧嘴,这洗脉过程堪称千刀万剐,每每季言洗脉一次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般,痛不堪言。 想到砚玥口中的阿公,季言咬了咬牙,“不就是洗脉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公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不能怯弱这洗脉之苦!” 一想到这,季言某种露出傲然之色,尽管洗脉很痛苦,他还是不想浪费阿公的心意,更加不想让砚玥失望。 不待季言应答,砚玥不知何时已经将鼎中加满了水,篝火不断的烧着,待半柱香过去,那鼎中的水已是冒着热气了,随后砚玥从白衣袖里拿出了一袋药草,按照爷爷的吩咐她有序的放入了鼎中。 铜鼎极厚,之所以用鼎烧水洗脉,是为了更好的发挥药效浸入水内,厚度能使药效不容易流逝,这样药性才能快速的催发季言那苍瘪而不能聚气的筋脉。 尽管做好了准备,可当季言看到那些乌漆嘛黑的药枝后,心底不免的又是一慌,联想到那种过程,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 “小言哥,坚持住哦,玥儿一直都相信小言哥能凝聚荒气的,只是小言哥不同其他拉苏与巨革,因为他们的筋脉没小言哥的强大,所以在小言哥前面凝聚了荒气,只要小言哥坚持,肯定能超越他们的。” 砚玥歪着脑袋,解释着其中的道理,只是那凌乱又没有任何逻辑的话,让她自己也不觉的皱了皱眉。 季言还沉寂在以往的那种痛苦之中,砚玥说的话他压根就没有心情去听,只在想自己坚持三个时辰,一切都会好的。 见木讷的季言,砚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言哥你发什么呆啊,快点脱衣服啊。” “哦,哦。” 季言站起身,开始褪去身上的棉衣,比起部落里拉苏强悍的体格他显得有些瘦弱,砚玥看见后心中满不是滋味,当季言阿娘走后,季言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此刻看见季言瘦弱的身骨,她眼底隐约有些红润起来。 一件件褪去,当腿到下身时,季言不自觉的别扭起来,瞄了一眼砚玥后不再有任何动作,砚玥微微不解,疑惑的道:“怎么了?” 季言略黑的脸色泛起了点点红色,挺直的鼻梁皱了皱,又瞄了砚玥一眼,随后捂住羞涩之地的手,更加的严密了起来。 砚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此刻季言离她如此的近,一股异样在心头升起,那伴随他十几年的肉宝,竟不知羞耻的抬起头来。 砚玥似乎没注意到季言的不自在,只是带着笑意挺有一副阿姐的派头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洗脉,而且以往你都脱光了的在我面前,也没见像今天这般扭捏啊,你还脸红了!” 砚玥说的不假,两人小时便就在眼前的铜鼎一起洗脉,洗脉时身体的衣衫必须褪去,这样药性才能顺着毛孔达到筋脉之中,那时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季言今天这般扭捏,让砚玥微微诧异。 伴随着年龄的增加,季言也明白男女不同,男女之事经常听部落里的巨革提起,每到听到这些时,季言就觉体内有种说不清的气血膨胀,而那里也会不经意间跟着膨胀了起来。 见季言还是不动,砚玥有些恼怒,气得转身走开,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一把抓住季言的裤腰,欲要替他褪去,吓得季言忙不迭的避开,脸色越发的红烫了起来。 “我,我自己来。” 季言身体微微抖动着,不知是因抑制那股异样,还是因空气太冷了缘故一直抖动着,但是那紧捂羞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 他避开的瞬间为了拉住自己的裤子,紧捂秘处的手松开了一只,而那令人羞涩的鼓胀露出了半边来,砚玥也瞬间明白了季言为何如此了,顿时脸色羞红盯着季言那里茫然的看着。 季言摸了摸鼻子,不懂砚玥为什么这样的看着,当下轻咳一声,惊醒了茫然的砚玥,然后季言道:“我这次就穿着裤子可好,不然我没法洗脉。” 砚玥双颊红润的都能滴出汁来,听到季言的话,她微微一怔,想了想道:“不可,爷爷说过,洗脉身体的八十四重筋脉都必须沾染药性,不然洗脉就等于没洗,虽然你穿着裤子也可,但是为了以保药性全部浸入筋脉内,你还是脱了。” 八十四重筋脉代表着修炼荒气的大脉,也是储纳荒气的根本,一重十小脉,待十小脉饱和进入下一条十脉时,方才成为蛮革,也是真正的踏入了荒修的门槛。 执拗不过砚玥,季言只好点头认命,不过还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砚玥道:“虽然你我从小就在一起洗脉,但是人总会长大的嘛,现在玥儿也是个大姑娘了,在这样看着我的话,别人会说话的,你扭过头去,我再脱下,进入鼎中你在转过身可好?” 看着季言窘态的模样,砚玥忍俊不禁的抖着肩,有心刁难一下季言可是时间不容,点了点头后她就转过身去,同时那双好看的桃花瞳使劲的想身后转去,似乎很是好奇。 季言见状,飞快的褪去的裤子,忍着几乎沸腾的热水唰的一声钻进了鼎中,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 进入后,季言似忘记了水的热度,自觉身体皮肤像亿万只荒蚁啃食般酷痒难耐,双手不停地抓挠着,可是不知该向那个部位去抓。 听见鼎中的落水声,砚玥慢慢的扭过头来,见季言已经进了鼎中,也不再犹豫,丝丝紫色的荒气至她手中漫延,然后猛地加速精准无比的射入鼎内的每根药枝,这是催散药枝,使其内的药性彻底的打开。 此时篝火已经熄灭,鼎内的水温不见下降,当药性散开的那一刻,季言身体猛的一僵,颗大汗珠瞬间密布他的天灵,不假思索间就至他脸上流淌了起来,旋即,他的筋脉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仿佛能刺穿一切的药性一寸寸的驱赶着他筋脉的苍瘪。 “小言哥,你不可以睡的,你还要向以往那样说故事给我听。” 砚玥趴在鼎外,盯着紧闭双眼的季言,同情的说道,之所以她不离开,就是担心季言会昏死在鼎内,所以不知在何时,她蛮横的要求季言洗脉时都要说故事给她听,以此维持着季言的意识。 洗脉,顾名思义,就是将筋脉的杂质去除,当药性经过寸寸经脉时,那种感觉可想而知,但这是成为荒修必须踏出的一步,尽管过程在痛苦也要坚持,季言为了能如部落里的拉苏一样修炼荒气,这种痛苦他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但每一次的感觉都不同,但是痛苦的感觉却一次比一次加重! 有的拉苏一次洗脉就能凝聚荒气,有的五次,十次,超过五十的几乎没有,但唯独季言这般的,西域部落历年来却是头一个。 身体越发的无力起来,那几乎撕裂筋脉的痛感使季言将牙齿咬的发出声音,感受着那从头到脚不一样的痛感,季言放弃般将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反正每隔一月洗脉一次,痛苦是必然承受的,既然这样,季言索性任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药性蹂躏着他的八十四重筋脉。 “小言哥,你不能睡的,快点说故事啊,快点。” 砚玥感觉到了季言放松下来的身体,小脸一变,以为季言怎么了,再次催促季言为她讲故事。 季言无力的睁开了双目,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妮子真的是没心没肺的折磨人,自己目前的这副模样,哪还有力气说什么故事啊! 可转念一想砚玥这么做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他嘛!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感受那爆裂的痛楚,轻咳了一声,才慢慢的道:“从前有座很大的青山,但山内却只住着一人,他叫青丘,是以剑入道的,山中万千树木都是他的奴隶,传言说,他的境界已经超脱了大陆的范围,挥剑间万千树木均是他一人弟子,他从不称剑奴为剑奴,而是待他们如阿姐阿弟般亲切,久而久之下,那些剑奴自主的出现了意识,各个化为人身,口吐人言与人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与人一样,但是剑奴总归是剑奴,尽管有人的意识,人的动作,人的身体,什么都有但却没有人的情感,随着岁月的流逝,青丘满道不升,惹来天罚毁去肉身,那些剑奴却没有消失,还是真正变成了杀人的奴隶,他们失去了青丘,却痛恨天地,放肆的斩杀万物,可他们不属于六界之中的一类,即使天罚在公也无法抹去他们,就这样不知过了多时,原本毁去肉身的青丘又出现了,可是那些剑奴似乎忘了他,见到他后一样的斩杀,青丘心痛之下,含着泪一一的抹除了他们,而青丘再次消失了天地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季言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这是青山剑奴的故事,倒不是季言编的,也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从祝爷爷口中听得的。 砚玥入神的听着故事,脑中衍生出那些画面,尽管不懂何为六界,剑道,天罚,可还是认真的幻想着,直至季言说完,她才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 “那青丘最后去了哪里了呢?”砚玥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季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其实他也不懂那些六界之类的,但是祝爷爷说出来时却是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让人充满了遐想,但是此刻回忆起来,却找不到当时的味道了。 见砚玥似乎有些失望,季言不忍顿时胡诌道:“我骗你的,其实青丘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大山,与天同寿守护万物了。” 第三章 猎兽 寒风呼呼,在寂夜的阿蛮部落后山中,一处山洞内此刻亮闪着点点火光,依稀从内传入拉苏的交谈声,忽然一位身穿麻衣的老人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山洞处,心神沉静听了半晌后,才露出温和的笑意,寒风夹杂着夜色吹过洞口,他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季言觉得鼎内的水似乎凉了下来,暗自算了算时间应该三个时辰到了,就问向身旁眼眶暗淡的砚玥道:“玥儿妹,时间到了,我可以出来了么?” 砚玥似乎被困意弥漫,晃了晃可爱的脑袋,也是计算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可以了。” 这次到没有让季言说,砚玥自觉的转过身去,桃花瞳任然好奇的向身后扭去,试图着发现什么,可是季言也是背过身穿衣的,她并不能发现什么。 “走吧。”穿好衣服的季言对着砚玥说道。 砚玥此刻正被困意袭击,听到季言的话她点了点头,径直的向洞外走去,懒散的身体,没了先前的玉立。 季言心中微微感激,他一直无法感受到荒气,除了自己痛恨自己外,心中对阿公的栽培砚玥的陪伴越发的愧疚起来,但心中也是暗暗发誓,他无论如何都要在部落选蛮子前凝聚荒气。 刚走到洞口的砚玥,感受到那股寒风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身不转的急忙向洞内退了两步,飞快的对着身后的季言道:“小言哥我们今晚不回了,就在洞中睡吧。” 说完也不待季言回答,又从新折了回去,毫无雅观的躺在了铺满兽皮的石地上,眼神祈求般的看着季言。 季言摸了摸鼻子,顿时无奈,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洗脉后,砚玥都会这般无赖的不走,也不让季言离去。 “好吧好吧,随你便是。” 季言认命的也走了过去,缓慢的躺在了铺有兽皮的另一端,方才在洗脉,还真没有感觉到困意,此刻一躺下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睡意朦胧见,季言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下意识的伸手触碰,软软的很圆润,纳闷的睁开了双眼,却见砚玥酣睡的趴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手,却放在砚玥的臀部~! 季言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那股异样再次袭击了心头,被砚玥掩盖的羞处再次不争气的有了异动,而砚玥此刻也恍恍惚惚睁开了眼,伸手就抓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东西硌着她了。 季言大气不敢出,可是那里被碰了一下似乎更加的兴奋了起来,他面如死灰的闭起了眼,任由着砚玥将那里压得越来越平! 寒风黑夜,一转眼天空就亮起了鱼肚白,西域的天空似乎更加的接近地面,点点红光开始出现在了天际的尽头,此刻看去异常的美丽。 季言一直都有看日出的习惯,所以今日也不列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山洞,在外面找了一处地方便座了下来,感受着时而刮过的冷风,他眯着眼享受般的盯着那越来越来的暖阳。 忽觉身后有动静,季言转头看去,见砚玥双眼惺忪的走了过来,一副不解的问向季言,“小言哥,昨晚睡得好么?有没有奇怪的东西硌着你啊?” 闻言,季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的摇着头,“咳咳,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玥儿妹一起看日出吧!” 暖阳伴随着紫霞渐渐的越升越高,两人也就没了兴致,季言将砚玥送到部落西角的一处屋棚外边离开了,路上有很多人对着砚玥打着招呼,却在看见季言时没了表情,虽没有表现出厌恶之色,但也相差无几,对此季言平静相待,这是他每天见到的最多的表情,早已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转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季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将床榻的被褥内的药石拿了出来,随后没有犹豫的吞了下去,体内瞬间传来热感,很舒服,很享受,仿佛昨晚的疼痛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这是洗脉后的药石,有着恢复筋脉的效果,同时能将洗脉后的杂质逼出,季言每次洗脉后都会吃上一刻,阿公私下给他的。 果然,药石入体后不到片刻,季言觉得浑身毛孔都是黏糊糊的,连忙将棉衣再次褪去,洗浴了一番这才觉得自在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他翻身盘坐在床榻之上,心神沉浸在周身的荒气之中,试图感应荒气的存在,可是无论他如何细心捕捉均无法感觉到那奇异的荒气! 一声低叹在这狭小的帐篷内响起,季言面露失望,“果然还是无法凝聚啊!” 自幼便洗脉,看着一个个比他还小的拉苏现在已经快成为蛮革了,说实话,季言的心中满是苦涩与自卑,可是他从未放弃过,但现实无论他如何洗脉努力的感受荒气,可就是无法凝聚! 对此阿公也是奇怪无比,多次检查过季言的八十四脉,但除了苍瘪以外并没有什么严重性的问题,苍瘪的筋脉在部落里也能时常发现,但这并不影响凝聚荒气啊!可是季言却单单与他人不同,他就是无法凝聚,这无关筋脉问题,即使筋脉扭曲苍瘪,一旦凝聚荒气后都可慢慢打通滋养的,可季言连凝聚荒气都做不到,何谈滋养打通?难道是天赋问题? 若说天赋显然是没有这个说法的,部落里只要是个人都可以修炼荒气强化自身,只是快与慢罢了,历经至此,还从没有无法修炼荒气的人出现,而季言却是部落里由古至今的第一人,算是开了先列! 虽然万分不解,但季言依然扛着所有异样的眼光,每天坚持着去坪山猎兽,尽管每天都会流下血汗,他也不曾放弃,也时常对自己说,也许只有身体强大了也就能凝聚荒气了。 自己安慰自己,季言没有觉得多可笑,他不想让族人看不起他,也不想阿爹听到别人说他生了个废物儿子,更加不想让砚玥和阿公失望,这是根,这是志,历经千难季言也不会放弃!至于冥童和那位妇人,季言说不出,他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去待他们,但他心中绝对没有恨,尽管冥童时常刁难他,说他是废物,他也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从没有改变过,而冥童的阿娘,季言也没有怪过她,她说的很对,连荒气都无法凝聚的人,是该被称为废物,是该没有饭吃!这些话虽然刺耳扎心,但何尝又不是一种鼓励和激发呢? 没有吃的,只有一块发硬的榄糕,随意的喝了点热水,季言就出了帐篷,修长的身影在暖阳下飞快的奔驰着,这个方向,是野兽黑山,坪山! 坪山是阿蛮部落的地界,里面全是没有灵智的生态野兽,为了让部落里的拉苏快速成长,阿蛮部落每天都会安排一些拉苏去坪山猎兽,当然只有凝聚了荒气的拉苏才有资格进入坪山,否则就算是寻常野兽,也可能要了拉苏的命! 季言是个列外,尽管他没有荒气但任然有资格进去坪山,因为那是阿公亲自交代并认可的,谁也无法阻拦他进坪山的资格。 此刻尚早,部落里被安排猎兽任务的拉苏还没有到来,只有一位异矛看守在坪山入口,那位异矛见来了人,瞬间将扭曲的身体摆正了过来,作为坪山的看守,精神姿态是小拉苏的榜样,所以这位异矛显然是个身其位尽所责的人。 “啊言拉苏,今天这么早啊,伤势如何了?没好的话过些时日再来也不迟。” 他见到来人是季言,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季言来坪山已有三年之久了,他从开始的鄙夷到不屑,到重视,直至现在的认可,可谓所有的拉苏里面,也只有季言才会让他露出不在职责之内的笑容。 “阿安伯,你是不是今日又没吃早饭啊,你看我给你带了榄糕。” 季言将手中的糕饼递给了那位异矛,这块糕饼他自己都没吃,并不是坏了,而是刻意放着待肚子饿了再吃的,可季言热肠,见阿安眼色发黑肯定是熬了一宿了,心中未免觉得一酸,就将仅剩的口粮给了阿安。 阿安又是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很饿,他接过那块僵硬冰凉的榄糕,顿时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大口的当着季言的面吃了起来。 季言嘿嘿的一笑,仿佛见到他人开心,他自己也就会跟着开心起来,打了一声招呼,季言面色正了正露出谨慎之色,没入了坪山中。 季言离开后,那位阿安双眼紧闭了起来,咬在榄糕上的嘴巴颤动个不停,随后一声敌不可闻的叹息至他鼻中飘出,季言的情况他非常清楚,每天吃不饱的拉苏,竟然给了他一块榄糕,这是多么好的一位拉苏啊,虽然这榄糕僵硬如石,可阿安仿佛发了疯般飞快的撕咬着,又慢慢的咀嚼着。 翻过山中的溪流,季言隐秘的趴在一处土包上,他缓慢的打量着山内附近的野兽,一旦进了土包之内便是野兽横行之地,没有荒气的他一定要做好任何战斗的准备。 身体如同猎豹般弯曲又绷直,季言双眼锁定了一头浑身铁刺嘴有犀角的尖刺猪,虽然只是猪,但没有一位拉苏敢藐视它,因为它身上随时会射出的尖刺,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此刻附近并没有别的野兽,也只有这头尖刺猪,这恰好是季言捕猎的对象,因为如果周边还有别的野兽的话,他反而不容易拿下这头尖刺猪。 身体猛地弹起,宛如真正的猎豹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一脚踢在了尖刺猪的头上,顿时一声嘶鸣在这清晨的坪山内响起。 尖刺猪并没有发现潜伏已久的季言,此刻正被踢个正着,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摇头晃脑的又站了起来,看清身前的人影后顿时目露凶光,仿佛似人类的恼羞之色,他并没有感觉到季言又危险的存在,所以被季言踢了一脚后极度的暴怒,身上的尖刺唰唰唰的尽数飞出,速度也是异常的快,隐约中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虽季言没有荒气,但这三年内坪山猎兽的本事却练出了不少,自然身体素质也是异常的强悍,论体力他一点也不比那些身体高大的巨革们差。 见尖刺猪射出尖刺,季言意料般的笑了笑,身体快速闪开,时而在空中弯曲,时而形成不可能做到的弧度,而那些尖刺他仿佛视若无物般巧妙又惊险的全部避开了。 尖刺猪似有意外般愣了楞,季言抓住机会,又是一脚带着传出的沉闷声狠狠的踢在了尖刺猪的头上,这一脚他几乎用尽了力气,直接踢在了尖刺猪的脑门中心,想来不死也无法行动了! 果然,那尖刺猪被踢中后连嘶鸣也没有发出,直接倒地抽搐了片刻,便一动不动了,连特征的哼唧声也无,想来是死了。 季言大喜,暗道果然没有白费一脚的力气,此时他右脚都有些发麻了,可见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心喜之下,他朝死去的尖刺猪走去,打算将刺拔除找个地方藏起来,走时在取出。 就在他弯身拔刺时,一声蛮横无比的声音至他身后传来,“废物,这头猪是我的了!” 第四章 质疑 季言扭身看去眉头一皱,当下拔刺的动作也停止了,来人他认识,叫蛮海,是阿蛮部落族长的孙子,其秉性爆烈,做事没有分寸,季言不知被他欺负了多少次了。 “蛮海哥。” 季言起身打了个招呼,有心想为自己的战利品维护一番,可是看到蛮海慢慢凝聚的灰色荒气时,他果断的准备离开了,季言不是个胆小也不是怯弱的人,只是他知道,在一定的实力面前,他一个连聚气都无法做到的拉苏,又怎么能跟早已成为蛮革的蛮海相抗。 三年中,季言时常猎的兽都会被抢走,被那些拉苏当做战利品回部落里邀功去了,所以部落里的人时常会看见季言空无一物的回去,一开始还好,就算季言无法凝聚荒气也没有被部落的人看不起,可时日久了,大家都以为季言进坪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一点上进心也无。 蛮海长得也算细致,只是那庞大的体格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看到季言的举动他眉头一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灰色荒气凝聚瞬间将那头尖刺猪吸入手中,毫无羞耻的在季言面前吐了一口唾沫,轻蔑的笑了笑随后离开了。 季言一直平静的看着他离开,什么也没做,只是那眼底深处的记恨又增加了一分,他不是神,他也有感情感知感觉的,尽管部落里的人看不起和时常辱骂他,他都不会记在心里,可是这蛮海越发的过分让季言终于生出了恨意。 蛮海比他大上两岁,在差一岁就成为部落里的巨革了,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均被成为拉苏,过了十五就是巨革,三十岁以下也是巨革,在上便是异矛,老年异荒。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季言转身进了更深处,而那些具备猎兽资格的拉苏们也都进了坪山内,一个个虎劲十足,不一的荒气时而在他们身上看到,有说有笑的仿佛是真正的一家人。 “嘿!” 一声低喝带着有力的劲道狠狠一脚踢在了身前的雷兔身上,后者宛如皮球般到射了出去,随后撞在巨树上发出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那雷兔便一动不再动了。 这次季言连歇息也没有歇息,连忙将那只雷兔抱起,迅速的消失在这了当场,不一会又出现了,只是手中的雷兔被他藏了起来。 雷兔在坪山中多数是群体的,一般拉苏不敢攻击,雷兔虽然被列为野兽,但是自身具备着雷属性,一个不好被雷兔群攻的话,那估计要被电成烤拉苏了。 但季言方才击杀的那个像是落单了,它呆头呆脑的在原地徘徊许久样子十分的呆萌,但季言却不这么认为出手也没有任何顾及,尽管是落单的雷兔也将季言电的不轻,此刻他右手开始有些红肿了起来,一些些水泡像是会生长般快速的出现在被电的位置,手臂也是麻木无感,看样子接下来是没法在继续了。 但饶是这样季言也没有出现痛苦的表情,反而是笑颜满面,这种痛苦程度见洗脉差的远了,之所以笑,那是因为雷兔具备属性,可以回部落在族长那里换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普通的荒石,药石,和大量的口粮。 坪山之中大多被放进寻常野兽,但具备属性的也不在少数,所以相比寻常野兽,具有属性的就更加能换取相同价值的东西,部落里能捕猎到具有属性的拉苏很少,也一直被族人看好,所以季言才会笑个不停。 看了看红肿的手臂,季言从腰袋中拿出了一块药膏,细心的涂在了上面,待过半晌才觉得好了许多,可是接下来他还是没办法继续捕兽了,手臂虽恢复了一点但还是会影响身体的速度,力道,与灵敏,他不敢这样冒险。 低叹一声,看了看天这时还不到正午,他也不能出去,一旦带着雷兔出去被那些拉苏看到后,不仅羞辱他还会将雷兔抢走,这种事没人会管的,所以季言不打算现在就走。 “好吧,既然什么也不能做,那么找个地方睡觉好咯” 季言揉了揉僵硬带着困意的双眼,昨晚他确实没怎么睡,砚玥那妮子让他难受了半夜,动也不敢动的一直挺到了天亮。 跃身爬到了一颗巨树之上,季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座了下来,仰头便睡去,他到不担心有野兽攻击他,野兽只攻击陌生气味的人,此刻他身上全被抹了树汁,再难察觉还有人的气味。 呈现六角带有圆形的阿蛮部落中,阿公的顶台一处草屋中来回走动着一个人,这是一位身穿麻衣的老人,看上去已有七旬,他满头白发,双鬓扎有细小的辫子,满脸褶皱中带着慈祥,此刻正来回踱步的走动着。 在他身前有一方摆满兽皮的架子,上面放着的是阿蛮部落历来的卷宗与修炼荒气的荒决,他时而拿出一卷摇头轻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的又抽出一卷,反反复复的查看着。 “爷爷,您在找什么?” 就在老人反复翻找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在老人身后出现了一位女童,他眉清目秀,双眼精明,精致的鼻子带有撒娇的皱了皱,桃花瞳弯成月牙状的依扑在老人的怀里。 老人放下卷宗,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欣慰,斑斑点点的老手抚摸着女童的头发,浑厚的声音带着惜爱的说道:“玥儿,你怎么来了,修炼修的乏了?” 阿公顶台不允许族人随便进去,但唯独砚玥从来不听想进就进想出便出,完全没有理会这等规矩,因为这里的主人是他爷爷。 杜烛眯着眼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一副没有办法的模样,久而久之也就随她了。 “我来看爷爷做什么啊,是不是还在找解除小言哥筋脉封印的办法?” 听到着,老人眉头又是一皱,点了点头,叹息的道:“阿言的娘是中域之人,躲避追杀才来到了西域,与澜泽结为夫妻,生下了季言,本以为此事就便罢了,可没想到在阿言生下不久后那些追杀之人就找到了阿蛮来,我们不忍他阿娘受难同力抵挡,终于将他们打发走了,因此他阿娘还落下的重伤,一直在危在旦夕中将阿言抚养长大,可不久就离世了。” 杜烛看了一眼季言所住的方向又道;“后来那些追杀的人得到了阿言娘死去的消息,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将注意打到了阿言的身上,这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请求相鹤部落使用封印,将阿言的筋脉封住!” 说到了这里,杜烛疑惑的顿了顿,似乎他也不知是什么力量能隔空封印季言的筋脉,他翻阅所有卷宗也没能找到这方面的记载。 相鹤部落极为神秘,属于西域的大型部落,尽管阿蛮得知是相鹤下的手可也不敢轻易的寻求办法,传言相鹤不仅神秘还残忍无比,是那种孤立的部落,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的,所以杜烛不敢堵上阿蛮的所有人去为季言到相鹤寻找办法。 “封印是什么?很厉害么爷爷。” 砚玥目中的担忧更加的浓烈,她现在还不懂什么是封印,但看到爷爷的脸色,心底咯噔一声,他知道季言很难再修炼荒气了。 杜烛摇头不语,查阅所有卷宗才找到季言筋脉被封印的记载,但是找到又能怎样,相鹤太过强大,他无能为力,这一刻那苍老的容颜上似乎又多了几条难以察觉的褶皱。 这一切因果作为受害者季言是一概不知的,受尽了族人冷眼和嫌弃的他,此刻正在树上呼呼睡着觉,时而能在他略黑的脸上看见笑容。 一天时间,日出到日落仿佛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感受到丝丝凉风季言悠悠的醒了过来,入眼尽是黑夜,他起身跳下,快速的找到了那只被藏起来的雷兔,随后从身上拿出一块布将雷兔捆绑在了身上,走出了坪山。 阿安是夜里守护坪山的,天色暗淡后他就来到了坪山入口处,看着一个个面带喜色的拉苏走出了坪山,他不禁皱眉,心中开始担心起早上那个给他榄糕的拉苏了。 “阿安伯又来这么早啊,这次晚饭吃了吧。” 季言两步并一步的走到了坪山入口,一眼就看到了阿安,心情大好的打着招呼,呆呆的直乐呵。 阿安闻言扭头看去,心中顿时像有什么东西落定了般,舒了一口气,他笑笑摸了摸季言的脑袋弯下身来道:“今日你猎到了什么。该不会又是小老鼠吧?哈哈。” 听着调笑的语气,不同于嘲讽的口吻,季言神秘的嘻嘻一笑,也靠近阿安低声的道:“这次不是老鼠哦,是雷兔!” 阿安惊了惊,目中的赞赏更加的浓重,拍了拍季言的肩膀竟一句话也没说,似乎季言的成就就是他的成就一般,欣慰中带着居多复杂的情感。 季言心中带着喜意,没有察觉阿安的变化,忙不迭的打了招呼向部落里跑去,他还急着去换取东西呢。 部落里此刻灯火通明,尽管寒雪不停,他们也在部落里搭起了篝火架,烤着千里都能闻见香味的野味,有说有笑的烈酒碰撞声不绝于耳。 季言没有存在感的走了过去,径直向族长草皮篷走去,路过篝火堆时一些议论再次传入了耳中。 “哼,不知又在哪儿捡的野兽,还去换取东西,简直一点脸皮也不要。” “一个连荒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能狩猎到什么?肯定是捡部落里拉苏的战利品,真的是给他阿爹丢脸!” 季言脚步微微停顿,随后又迈了出去,对此他习惯了,记得有一次他将猎兽的过程说了一遍,却换来了哄堂大笑与不屑,看着那些异样与不信的眼神,季言从那一次后就没有再做过任何解释了,反正说了与不说都相同。 草皮篷此时的人很多,蛮海与一些拉苏都在,鄙夷的看了看他后就不在理会,仿佛他不存在般左踩一脚右踩一脚,完全将他视为无物。 很快,在那些拉苏将战利品交出后换取了相同价值的东西喜笑颜开,有的走了出去,有的则是趣味的盯着季言身上的布袋。 族长坐在一旁,看了看季言点头示意他过去将东西交出,季言也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将身上的布袋解开,一只还没僵透的雷兔呈现于大家眼前,顿时帐篷内没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言。 族长年龄过六,显得还很年轻,他看了看雷兔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狐疑的问向平静而视的季言道:“这果真是你猎的?” 季言早就猜到了他们的质疑,当下将衣袖卷开,露出了被雷兔电上的手臂,扬了扬道:“族长,雷兔是我猎的。” 看到那醒目的电伤和季言平静的表情,众人也是微微点头,同时心里诧异季言是如何做到的,须知,雷兔连一些蛮革都很难轻易拿下的,不具备荒气的季言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厌恶,仿佛他们猜到了什么,可是那醒目的伤口,却无法辩解,厌恶中又同样带着疑惑。 “季言你果真不要脸皮啊!这雷兔分明是我猎下后藏起来的!我说怎么雷兔不见了呢!” 就在众人与族长不解时,站在一旁已久的蛮海推开人群,一脚狠狠的向着季言腹部踹去,说出来的话,顿时将众人的疑惑解开了。 第五章 蛮子 季言被他这一脚着着实实的踹个满腹,巨大的力气直接将他的身体踹飞了出去,被身上草皮架挡住,顿时身后又是一痛。 蛮海尽管看季言不爽,可还是懂的分寸的,他知晓季言无法承受荒气的力量,所以这一脚他并没有夹杂着荒气。 “阿海!” 族长见这一幕脸上摆出威色,呵斥着蛮海,让蛮海不要让他为难,谁知蛮海却道:“爷爷,这只雷兔分明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猎下的,可能是当时没有死透我就将它藏了起来,谁知再去时就不见了,肯定是季言这家伙偷去的!” 说完,他指了指还没有僵硬透彻的雷兔,“你们看,这雷兔还没有完全僵硬,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是啊,雷兔肯定没有死透跑了出去,却被季言抓住了,这才将其打死,还被雷兔电上,说是自己猎下的,还真不要脸皮!” “蛮海说的没错,不然以季言这小身板还没有荒气如何将雷兔击杀,你看他手臂的伤痕,就算雷兔将死之际都能将他电伤如此地步,可见雷兔全盛时何等厉害,肯定如蛮海说的那样,不然季言没法猎到雷兔的!” 一声声议论传入耳中,感受着腹部的疼痛季言悠悠站了起来,他很平静的听着这一切,仿佛这些人口中的人物不是自己一般,可他的表现,却在这些拉苏心中更加的认可事情过程就和蛮海说的一样了。 族长目中露出了然之色,瞥了一眼蛮海,又看着季言道:“蛮海说的可是真的?” 自己的孙子他自己怎能不清楚呢,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将事情说明无非对蛮海不利,所以族长也难的为了这点事情上心,任由蛮海调皮吧。 季言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缓慢的向帐篷外走去,他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与其自找不快,不如默认了蛮海口中的说辞。 “等等。” 季言走到帐篷口时,身后传来族长的声音,他停住了身形,头也没回的站着,只听族长接着道:“你偷窃族兄的战利品本要受到惩罚的,可是方才蛮海踢了你一脚,这惩罚便罢了,还望你以后不要再如此作为了,不然惩罚会加重的。” 季言闻声平静的回道:“知道了族长。”随后走了出去,身后的议论声更加的大声了起来。 懦弱,胆怯,不辩,这并不是季言的本性,而是他清楚不懦弱的的后果会是怎样,他明白不装作胆怯的代价是什么,他更加明白辩解后是怎样的一个处境,在实力面前,他只能选择委屈自己,一旦修炼荒气,那么这些委屈,他会一一找回来的。 可怕的不是气焰嚣张的人,而是那个一直委屈不辩解任何事的傻子,这种人一旦有了成就,他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何为真正的气焰! 原本指望雷兔换取口粮的成本也没了,季言今晚无非又要饿着肚子入眠了,他将那股不快压制在了心中,捂着肚子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打算自己再次感受身边的荒气,试图凝聚成功。 刚到帐篷处,冥童却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道:“废物,阿爹让你过来吃饭。” 说完冥童跑了回去,季言怔了怔也跟着走了过去,冥童口中的废物二字他仿佛没有听见,推开房门,季言走了过去,他阿爹将矮小的椅凳递给了他,目光看向他时那眼底深处始终有着愧疚之色。 “谢谢阿爹。” 季言道了声谢,阿爹对他来说很陌生,甚至让他形容都无法找到切入点,但那血脉相流的感觉,让季言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 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被冥童扔了过来,季言连忙接住,却看见冥童不屑的看着他,嘴巴向篝火上的烤肉努努嘴,示意季言可以吃了。 季言看了看那锈迹斑斑的刀,用裤脚擦了擦,这才向那烤肉划去,小小的一块肉没入口中,进入腹中,顿时那股饥饿被驱除,季言满足的舔了舔嘴角上的油渍。 那娇美的妇人瞥了一眼季言,嫌弃的表情毫无保留,忍受所有委屈的季言仿佛没有看见,心道,既然让自己吃,那自己不吃白不吃。 “阿言啊,今天都做了什么啊,跟阿爹说说。” 季父见一时气氛尴尬,不由的问向季言,试图让季言化解这股尴尬的气氛。 季言张口就想将自己猎到雷兔的喜讯说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摇摇头道:“什么也没做,感受了一天荒气,却没有凝聚成功。” 季言嘴角露出一丝自嘲,听着自己的回答他都有些惭愧,冥童再次撇了撇嘴,一副看废物的眼神看着季言。 “你若能凝聚荒气,那我就承认你是我阿哥,不然你永远都没有资格。” 稚嫩的声音仿若天雷般在季言耳中响起,他对这句话没有任何表情,这是鼓励,同时是胜过所有的羞辱。 他阿爹又道:“阿言加油,一定会在选蛮子之前凝聚成功的,说不定阿言就是蛮子呢!” “噗~” 冥童听到阿爹的话,顿时笑了出来,那可爱的小脸因笑意变得扭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季言也笑了笑,只不过那笑是自嘲,季父瞪了一眼冥童,“你怎么能这样不尊重你阿哥!” “我说过了,他要是凝聚荒气我就承认他是我阿哥,否则永远都不是。” 季言无心再吃下去,现在肚子也有半饱了,他说了声就转身出去了,他并非是个木头,这些话自己看起来不在意,可是心底的感觉没人能体会。 回到帐篷内季言盘坐在床上,心神沉浸再次感受着那周身的丝丝荒气,说来也怪,这些荒气季言明明就能感觉在毛孔徘徊,但奈何无法进入,他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凝聚,更别说入脉了。 八十四重大脉,一重十脉,荒修需将荒气修炼至八百四十条小脉才能走到荒修的顶端,但现在季言无法凝聚荒气,八十四重筋脉对他来说还无法察觉。 不甘于认命的季言不睡不眠的有尝试凝聚了一夜,可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沮丧的下了床榻,准备洗漱一盘,再次进入坪山。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在他腹部那八十四脉中心处,有一团黑色的瘴气渐渐的松动了一分,仿佛只要这瘴气消失,季言就能凝聚荒气了。 手臂的上经过一夜的恢复好了许多,基本上行动可以自如了,猎兽的话也不怎么影响,尽管没有荒气,季言身体素质异常的惊人,恢复力也是相当的可怕。 来到坪山入口,阿安与往常一样黑着双眼,季言打过招呼就走进了坪山内,他尽量向没人的地方走去,那些吃的亏让他越来越谨慎了起来。 季言今天不打算在带猎物会部落了,每次带回去要么被抢,要么说他是偷来的,季言这次索性直接升火在坪山内将猎物烤了起来,香喷喷的吃了个大饱,就这样一日的应付着自己的饥饿,季言糊里糊涂的度过了一年,而那一直无法凝聚的荒气还是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只不过季言在细微的感知下渐渐的喜悦了起来,因为他察觉自己对荒气的变化感知越来越明显,只要在继续尝试肯定能聚气成功的。 十四岁的他个头日渐增长,看起来身体修长,一点也没有部落里的拉苏那样健硕有力,但那藏于衣服下的精致肌肉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 这日,部落里响起了钟鸣,族人纷纷前去祭坛,这钟鸣意味着阿公要宣布大事,所有的族人都必须前去,哪怕是个不懂事的孩童也要前去,这是传统,也是传承。 阿公站在凸出的顶台上,见族人纷纷来到,他压了压手示意安静,然后道:“阿蛮部落也要参加西域蛮子之选的,所以各家的拉苏做好准备,再过三月我会亲自带你们前去巫妖海域,竞加蛮子海选。” 季言也站在祭坛旁,他对蛮子之事也有所了解,每个部落信仰的神物都不同,而蛮子就是连接神物的桥梁,一旦一个部落里出现了蛮子,也就意味着这个部落能与信仰的神物沟通,那么这个部落的前景可想而知。 如果说皇帝是子民的天地,那蛮子就是整个部落的主宰,除了生死听从之外,对蛮子之言就连阿公都不可轻易反驳。 也正是如此,拉苏与巨革的梦,就是蛮子梦,他们炽热的目光说明了一切,季言倒是对这些平常,不过那种热血一样存在,但旋即又想到自己还没能凝聚荒气,不免的又是一丝苦笑划在唇角。 阿公说完欣慰的看了看台下的拉苏们,他目光慢移终于找到了低头没有任何激动迹象的季言,心中一叹。 下午,砚玥鬼精的来到了季言的帐篷外,白皙的手掌不时的敲打着季言的帐篷,让季言疑惑的出来了几次却没见到任何人影。 一声咯咯如风铃般的笑声传来,砚玥站在帐篷外捧腹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季言,随后半蹲在地实在是笑的没力气站起身了。 “玥儿妹原来是你啊,都这么大了,还如此调皮。”季言见势砚玥,顿时白了她一眼。 笑了半晌的砚玥抬头看向季言,那眼神是在说季言你太笨了,笨的属实有点可爱,可见季言不理会他转身进了帐篷,她无趣的收起了笑意也走进了帐篷。 “小言哥你在做什么。” 进了帐篷,砚玥看着季言手笨的缝补兽皮衣服,顿时诧异的问道。季言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没好气的道:“你看不出来么?” “说你笨你还真笨,那有你这样缝补衣服的。” 砚玥也坐在了床榻上,接过季言手中的衣服和那粗糙的针细心的从新缝补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教这季言该如何如何的缝补,又怎样怎样的收线。 季言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发好看的砚玥,仿佛觉得她此刻像个仙子般美丽,那桃花瞳中的笑意每当季言见到就觉得自己身处春风之中,说不出的畅快与心静。 第六章 变化 砚玥似乎察觉到了季言的目光,不觉得脸色羞红,冲着季言眨了眨桃花瞳,不好意思的道:“小言哥我好看么?” 季言摸了摸鼻子,满腔的气氛被这一语全都打没了,当下尴尬万分,心道,就算我承认你很好看,可你也不能自己说出来啊! 季言不语,砚玥却是眉头一皱怔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真是呆子。” 砚玥的手很巧,没一会的功夫那本破败的兽皮衣就被他缝补好了,她拿着衣服在季言面前晃了晃道:“我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啊。” 季言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转身就出去了,留下一句,“跟上就是。” 砚玥的性子季言几乎全懂,每次砚玥帮了他都会提些要求来,这次也不列外,饶是知道砚玥会这般做可季言还是任由着她。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两人在青草茂盛的平地坐下,这是一处竹林山,季言心情烦闷时总会来到这里舒舒浊气,他将近日猎下的野兽拿了一小块出来,搭起篝火架就烤了起来,那香气弥漫的烤肉味顿时让砚玥馋了起来。 “小言哥,你为什么不将猎来的野**给族长换取东西啊?” 肉虽好吃,但砚玥不想因此毁去季言的战利品,那样她会很不舒服的,说不出的不舒服。 季言忙着的手顿了顿,交给族长,他自嘲一笑,旋即当做没事人一般道:“哦,这个啊,我换取过了,所以这是多余的。” 怕她不信,季言将阿安送给自己的药石拿了出来,砚玥这才相信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所郁闷的道:“这只是普通很一般的药石,族长不会糊弄你吧?” 季言心虚的抖了一下手,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种药石对我现在很有用处,我刻意让族长这么做的。” 砚玥皱着眉还想在说些什么,不过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块冒着油渍的烤肉,不待自己思量就被这肉堵住了嘴。 季言哈哈一笑,“趁热吃,呵,趁热吃。” 两人吃点东西后懒散的躺在草地上,看着那变化不定的云彩,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那心中升起对彼此的异样,仿佛伴随着年龄的增加越发的清晰起来。 “小言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季言正有点想睡的欲望,却听见砚玥没来由的冒了一句,迷迷糊糊的回道:“喜欢?哪种喜欢啊?” 说实话季言的生活索然无味,情感之事几乎没有,无论友情还是亲情他都没有,砚玥的话着实问住他了。 看不见的角度里砚玥撇了撇嘴,低声的嘟囔了一句,“呆子,呆子,呆子呆子呆子!” 半晌,听不到砚玥再说话,季言扭头看去,却见砚玥呼吸均匀,微微的鼻息声传来,想来是睡着了,季言趁着这个空档仔细的打量着砚玥,在她耳畔处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今日阿蛮部落与周边部落的人全是忙忙碌碌着,因为明天就是蛮子之选了,也就是说,今天要赶往巫妖海域了! 阿公站在部落的中心处,在他身前站着五十余名的拉苏,全部神色向往的看着阿公,只待阿公一句话他们便全体出动,前往巫妖海域! 阿公不急不慢,一点也没有出发的意思,他转过身看着顶台慢吞吞下来的砚玥与蛮海,笑呵呵的道:“不急,不急,慢点别摔着。” 砚玥与蛮海手中拿着许多包袱,看起来很是沉重,所以两人走动起来有些缓慢,不久两人微微喘着气来到了阿公身旁,将那些包袱放在地上。 “爷爷这是什么啊,好沉的。”砚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疑惑的问向阿公。 阿公呵呵一笑,深不可测的看了众拉苏一眼,随后道:“这里是阿蛮部落的图腾风衣,以免走散在巫妖海域中,拉苏们要穿上风衣才可出发。” 说完示意砚玥与蛮海将那些包袱打开,包袱打开后众拉苏眼前一亮,包袱内放着黑白相间的细布衣服,这让他们更加的兴奋起来,眼中的神圣之色又增加了几分。 一一发下,五十三位拉苏全部披上了风衣,远远看去好生威风,仿佛西域的巨蛮也不低这些拉苏的神姿,围观的族人也是目露赞赏的看着这些拉苏,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拉苏里将会诞生一位蛮子来,也就意味着阿蛮今后的希望。 “阿公这里怎么还有一件?” 蛮海披上了风衣,欲将包袱拿走,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件风衣,他看了看众拉苏,发现他们已经都穿上了,顿时不解的问向阿公。 砚玥将那件风衣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风衣的颜色与他们的不同,是通体黑衣的,摸在手里的质感也是不同,明显要比他们的好上许多,也是疑惑的看了看爷爷,却见爷爷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双眼看向别处,眼中满是欣慰。 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去,砚玥差点欣喜出声,因为他见爷爷看的方向站着一位少年,少年意气风发,平日凌乱的头发此刻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俊俏的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神色,正缓步向他们走来,这少年正是季言。 “小言哥!” 砚玥低声了一句,有点不可置信又看了看爷爷,在这之前她和阿公说了无数次蛮子海选也让季言参加,可阿公都不理不睬的,本来砚玥以为爷爷不会同意的,毕竟季言无法凝聚荒气去了也是无用,可此刻看到季言走来,欣喜中又带着许多疑惑。 砚玥的低喃也让众拉苏扭头看去,见到季言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那不解的目光唰的同时看向阿公,仿佛季言的出现,是个错误。 阿公怎会与这些拉苏计较,他也不解释,向着季言招了招手,亲自为他披上那通体黑色的风衣,随后又是欣慰一笑。 这风衣表面看去光滑有泽,背面绣着一条金色烛龙,看上去十分的神圣,那烛龙栩栩如生双眼透露着霸气,仿佛与其对视久了轮元都会被抽之而去。 众拉苏显然也看到季言那风衣与自己的不同之处了,他们的背面虽也有烛龙绣图,可是见季言的就差了许多,仿佛一个天一个地,季言的是烛龙之首,而他们的就像是烛龙之子! “阿公,季言为什么也要前去,他明明没有荒气的啊!还有他的风衣怎么和我们的不同!” 蛮海见季言意气风发的样子,顿时一股不快迅速弥漫心头,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任谁也能听出嫉妒之意! 阿公看了看蛮海,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他淡淡的道:“蛮子之选谁说没有荒气就不可参加了?这风衣只有没有荒气的拉苏才可披上,难道阿公上了年纪,你莫非觉得我糊涂了?” 拉苏们闻言一怔,心底的不平也收了起来,尽管觉得哪里不对,可嘴上的议论还是停止了下来。 蛮海不自在的退了两步,看了看季言,又看向阿公忙不迭的道:“蛮海不敢以为阿公糊涂,蛮海只是疑惑,只是疑惑而已。” 身为一个部落的阿公又怎能没有过人的本事,这蛮海平日里的作风阿公尽收眼底,其实早就看他不惯了,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属实不能单独维护季言一人,所以阿公任由着蛮海欺负季言,反而觉得这对于季言来说是个好事,一个人懂得隐忍,将来才会有不一般的本事! 阿公呵呵笑了两声,方才的压抑气氛瞬间化为虚无,他又道:“还有没有哪位拉苏疑惑了,一并说出来吧,说完才好赶路。” 此话一出,众拉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敢说出任何话来,开玩笑,质疑阿公的决定这在部落里是大罪,这些拉苏全都明白,就算阿公不公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他们仔细一想其实阿公没有不公平,无非是让一个没有荒气的人参加了蛮子之选,给了一件不同的风衣罢了,这实在没有什么不公平。 阿公见到没人再说出不是,又是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季言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心里非常感激阿公的维护,他明白这件风衣意味着什么,这件风衣是曾经阿蛮部落巨蛮披的,上面残留着巨蛮意念和无上的精神,阿公将这件风衣给他披上,无非在告诉季言要自信,要与这风衣当年的主人一样自信! 巨蛮,是百年一位蛮子中诞生的巨蛮,也只有成为了蛮子才可激发血脉沟通神物成为巨蛮,这与荒气境界无关,而是荒芜大陆之中的信仰,一旦成为了巨蛮,部落将会被称为神居,整个西域会以巨蛮为首,为神居部落的人匍匐,这是气血上的压制,是传承中的信仰,无人敢违背。 众人带着向往走出了阿蛮,路过了坪山,一路向着西域中心赶去,那里存在着一条巨大的山脉,山脉被称作巫山其上有着一个大型部落,山的周边尽是海水,故而此地被称作巫妖海域。 一路前行,浩浩荡荡,在这途中季言发现很多身穿不同风衣的拉苏也向着同一个方向赶去,在砚玥口中得知,这些拉苏是别的部落的,和他们是相同的目标,那就是蛮子海选。 “小言哥你看,那群是荒虎部落的,还有那个,那个是炎鹰部落的。” 砚玥似乎对其他部落也很了解,看着他们风衣背后的图腾,一路上一一为季言解释着,倒是让季言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蛮海一路看着季言,眼中的嫉妒不减反增,那双眼在季言的风衣上扫来扫去别提有多羡慕了,这件风衣他也听他爷爷说起过,也知晓风衣的来历,怎让他不嫉妒不羡慕,可奈何阿公说的话,让他半分都不敢反驳。 见季言看向他,蛮海羡慕的目光顿时改为狠色,一股戾气不掩饰的释放着,那模样宛如野兽一般。 季言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如果计较的话,那不知被揍了多少顿了,所以即使蛮海在怎样待他,在他没有实力之前,只能装怂,反正爷爷辈都是从孙子装过来的。 时间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正午,阿公让众拉苏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在前行,正好季言有些尿急,停下后在砚玥疑惑的目光里极速的冲进了树林,开始嘘嘘了。 蛮海一直注意着季言,见他进了树林,蛮海笑呵呵的拦住了也要过去的砚玥道:“阿言是去方便,你个女家家就别去了吧。” 说完蛮海也走了过去,砚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实话她也非常不喜欢蛮海,但是蛮海的荒气比她厉害,打又打不过,骂又觉得不爽,所以平常见到蛮海扭头就走,懒得与其照面,看着心烦。 那股内急被释放而出,季言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系好腰带转身就要离开,刚转身腹部一痛,身体笔直的倒飞了出去,一声闷哼至他口中传出,身后大树的枝叶晃了晃,落下许多枯叶来。 季言吃痛,不解的睁眼打量,却见蛮海不屑又愤恨的看着他,那模样仿佛是什么心头大事被解决了的样子。 “你别以为阿公护着你,你就能耐了,我蛮海告诉你,废物就是废物,即使你披上了巨蛮风衣,你始终是个无法聚气的废物!” 说完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季言的脚下,差点喷到了那一尘不染的风衣上了,季言连忙避开,生怕让这件风衣蒙羞。 蛮海出了口气转身回去了,留下腹部隐隐作痛的季言站在原地,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风衣,一点点的拍去其上的灰尘,他全神贯注却忽略了八十四脉中心的那一点细微的变化。 第七章 曲子 这细微的变化就算是乘荒境强者也很难察觉,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荒气的季言了,风衣虽沾染了一些灰尘,但在季言细心的擦拭后,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心中恼怒,但季言无可奈何,蛮海的举动仿佛和疯子一样,一旦不高兴时常这样欺压季言,像是这样蛮海才会觉得他很强大。 站起身,揉了揉方才被踢得地方觉得无碍便走出了树林,砚玥阿公他们似乎等了些许时间,神情有些不耐,毕竟此时距离巫妖海域还有很长的距离,阿公想在天黑前赶到,所以此时褶皱的脸上显得有些焦急。 “阿公我闹肚子,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季言见此连忙解释,虽口中说的话与方才发生的事不一,但季言不会真将方才蛮海欺负他的事说出来,说出来的后果只会让人更加的看不起他,阿公或许会为季言讨个说法,但是季言不想这样,他如今少年,正是自尊心要强之时,他不能连自己的尊严都丢弃在盛年之时。 阿公听到解释点了点头,那老眼中深处夹杂着慈爱,随后转身挥手示意,众人再次动了起来,朝着巫妖海域行去。 “小言哥你没事吧?” 路上,砚玥见季言脸色有些阴沉,很是关心的问道,联想之前蛮海那家伙诡异的笑容,砚玥仿佛灵敏的察觉到了什么。 季言温和一笑,道:“没事,只是肚子今日不太舒服,所以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 季言是个从不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别人听的人,他心中有道宗旨,那就是,快乐的事值得分享,不幸的事就别让他人一起惆怅。 砚玥聪颖非凡,见季言不愿说出口,也知晓季言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当下抿了抿嘴,也不再追问,可是看向蛮海的眼神越发的冷漠,冷厉之色仿若一道寒气逼人的剑意,如若凝结瞬间穿透蛮海的后脑。 “小言哥,你喝些水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砚玥脱变的亭亭玉立,本就不黑的肤色现在越发的触之即化宛如天然的玉石,如天山的冰莲,如晨曦凝露。 两人自幼便在一起,心中也很庆幸童年的记忆里有着彼此的身影,那男女懵懂的情感,也渐渐的在心中生出,让两人心中悸动模糊的门,正开始逐渐的开阖着。 感受到砚玥看向自己的目光,季言心中一叹,他明白,他也都知晓,可是他是个没有荒气的废物,他觉得配不上她。 有意的避开,季言接过水袋仰头饮下,仿佛袋中装着的不是水,而是那烈人心肺的浊酒般,伴随着苦涩,一口口的入了自己心脉。 时间飞快,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季言只觉自己的双脚似被磨出水泡了般疼痛异常,好在这疼痛之下他看见了不远处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 季言微微震惊了片刻,落地十四载这还是头一次走出阿蛮来到了别处,他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有股莫名的神圣之感,山峰很大很高,在山峰之下尽是海水,呼啸间有着水渍被风刮来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天色已暗,在山峰半腰中有着雾气,只是天色太暗季言无法分辨那雾有多浓多厚,只觉远处一片黑色,被风吹着有些蠕动,胆小之人会觉得此景诡异而生怯。 这时,阿公也是呵呵笑道:“巫妖部落就在眼前了,拉苏们在坚持片刻就好了。” 伴随着阿公的话语那些拉苏们个个异常的兴奋,之前的疲累模样瞬间乌有,随后众人走过连接山峰的铁桥,踏入了巫妖部落里。 “前面的人是哪儿族部落?” 一入部落地界,就听到有人说话,季言看去,那巨大的山门处站着两个膀臂鼓囊的大汉,他们望了望季言等人,随后拿起火架上的火把向前走了两步问道。 阿公停下,拉苏们也跟着停下,季言只觉这一刻的阿公很是威武,在他身上季言感受到了莫名的威严,直摄门口看守的大汉而去。 阿公低声轻咳,银色的荒气密布周身三丈,瞬息间那荒气凝结了一条百丈有余的烛龙,那烛龙被凝结出后顿时仰天一声龙吟,声音不大却在这山腰处久久不散,徘徊至至! “烛龙族!” 一声不属于阿公以往的声音传出,带着傲然向着门口看守之人道去。 “烛龙族的阿公!他们是阿蛮部落的,你还愣着干嘛啊,快点一起开门啊!” 隐约见,在阿公报完身份后,那看守的两人微微惊异,急促的推开那沉重的石门,随后站在一旁,看向阿公的眼神里带着尊敬。 季言与众拉苏的神情,此刻几乎是一致,都很震惊和激动,季言心中更是跌宕起伏,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他从来没想过阿公会这般厉害,方才那头烛龙带来的压迫,远比蛮海强出了不知多少倍,那阿公是怎样的强者呢? 也在这一刻,季言更加迫切的想凝聚出荒气了,阿公的威武,也证实了自己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决绝,只要有了实力,自然就能被人尊重,就如此刻的阿公一样。 刚才的冲击感还在季言心中回荡,随着这股回荡他们走进了巫妖部落里,部落很大,两侧建物季言从来没有见过,左侧是由黑石砌造的走台,在这之上亭台花园比比皆是像是供人休息所用的。 右边的是塔楼,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他人的话语声,季言一一打量着,忽觉这里的荒气似乎更加醇厚,虽不能修炼荒气,但自幼对荒气感知的季言,此刻敏锐的捕察到了这一点。 正神游间,季言见从那些塔楼内走出了几人向这边赶来,阿公此刻脸上浮现处了丝丝笑意,他双臂交叉,快步向来人汇合着。 几人一行人不敢乱动,也没有阿公的指示只好待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阿公和那些异矛异荒们说着什么。 砚玥也是好奇的打量着,对于眼前的建物也是十分的陌生,本想问问季言的,可是看到季言此刻的神情果断放弃了。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阿公他们似乎没有散去的迹象,几名巫妖部落里的族人走到了拉苏们面前,道:“你们阿公要与我们阿公讨论些许事情,阿公让我先带你们去休息。” 说完,不待众人任何反应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季言与砚玥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跟上,他们倒不会怕什么,阿公就在部落里,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刚刚进来的是入口,随着先前的石板路走着,季言明显觉得此时身处的位置矮了许多,渐渐的在他眼前出现了由黑泥砌造的房屋,房屋成排行,一排排的在眼前的平地之上,仔细数去,竟有上千之多。 那位族人带路后,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仿佛这奇怪的房屋,意思是让他们歇息的地方,季言摸了摸鼻子,心里纳闷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过房屋呢。 经过季言仔细打量才知道为什么那位族人将他们带到这里,眼前的这些房屋的门沿处都有一个图腾,那是烛龙的图腾,而在除了眼前的房屋以外,其他的也有着图腾,只是不同罢了,想来是给他人部落休息的地方。 拉苏们自顾自的整理了住处纷纷睡下了,赶了一天的路他们确实累坏了,砚玥为季言打理了一间房屋也走了出去,为自己打理去了。 躺下后可能是由于内心的激动,或者是阿公凝结出的那条烛龙带来的冲击感,季言迟迟没有睡意。体内消耗的力量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趁着夜色,他决定找个地方坐坐,还有去嘘嘘~ 伸出头,季言见两侧没有人出现,他便轻着步子向着那没有灯火的黑处走去,这里都是平地而且极大,此刻季言走的方向就是山腰的虎口,虎口处并不是如陡峭般危险,而是层次多段不足以让人一不小心就没了生命,所以这里并没有围护栅栏。 实在尿急,季言还没等到达虎口就在旁解裤方便了,同时庆幸自己的风衣是黑色的,与夜色成一体,不然旁人看见了就羞大了。 这时,一阵阵悦耳的曲调传入了耳中,是勋,季言认真的聆听着,这声音浑厚悠长,时而让人心沉谷底,时而出没云霄,夹杂的难以诉说的惆怅,缓缓的散开在这黑夜之中。 季言不自觉的随着这勋曲传来的方向走去,却见虎口处坐着一位少女,少女身着糯色衣裙,头系双螺,丝丝散发顺着精致的双耳披落双肩,此时正背对着季言,白皙的手指轻按手中的勋,带着沉闷的气息吹奏着。 沉闷,不甘,思念,无可述说,季言听着浑圆带着悲愤的勋调竟勾起了那久久没有爆发的泪腔,曲调的转变宛如他经历的一般无可述说,慌乱而又迷茫。 不觉中,季言双眼留下了点点带着热度的眼泪,他哭了,说不清是因何而留下这倔强的泪水,说不清这泪水是因何而落下。 历过高山起伏,历过深谷幽兰,这段勋曲在两人不知觉中淡淡没去,仿佛不承认般两人的动作都静止了,迟迟没有改变。 半晌那少女清铃般的声音响起,“公子也是爱曲之人,否则不会这般模样。”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看向季言,却对此时的季言了如指掌,同时她心里记下了此刻狼狈不堪的季言。 季言被这声音惊醒,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半晌才双手交叉微微欠身,“姑娘曲子动人,实在是勾起了我的兴致,多有打扰抱歉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可却听身后的少女又道:“听了我的曲子,没留下任何代价就要离开么?” 第八章 决定 季言心中咯噔一声,方才他注意到了少女的背影和身穿的衣服,他听阿公说这样的衣服只有中域的人才会穿的,中域的人也是十分刁蛮。 “莫非她要我给点石钱作为曲子的代价么?” 想到这里季言心中苦笑一声,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一枚石钱,这下该怎么办,这少女不会揍自己一顿吧? 季言也不敢转身,也不敢就这样走开,因为他感觉到了周身荒气的变化,他相信自己一旦走开,肯定被这少女揍的不成人样。 “姑娘,我家境窘迫,身上没有半分石钱,待我有了石钱在付这曲子的代价如何?” 季言没想到自己竟被这曲子带动了心神,现在可算是囧到阿公家了,自己穷小子一个,还没有荒气,拿什么作为代价啊。 “咯咯~” 谁知他话说完后换来的是咯咯笑声,这下季言心中更加惊疑不定了,这笑声季言此刻听着却是无比的邪魅,与先前的勋曲判若两物。 “你转过身来。” 就在向着该如何应对时,身后的女子再次出声,季言此刻没有任何办法,索性大胆的转过身去准备坦然面对这中域女子。 转身后,季言心中的激荡像再次被大石捶打,只见眼前少女身姿修长宛若仙子,精致的的容貌仿佛是画中才能看见的,她含笑看着季言,嘴角的笑靥格外引人注目,糯色衣裙着与她身堪称完美。 季言只见一眼便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去,她实在太美了,比砚玥还要美丽,季言胆怯这种美丽不敢再看。 少女见季言这副模样柳眉微微轻蹙,当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随后疑惑的放下了手,再次道:“我有这么不堪入目么?” 季言退了一步,直直摇头,可少女却是更加疑惑了,“那你为何见我便低下头去?” 季言又退了一步,蠕了蠕嘴再次摇头,那少女眉头越发的紧锁起来,“到底为何,你说出就是。” 季言一味的退着步,少女一味的逼近,在这深夜里极其诡异的一幕,见季言迟迟不语,少女仿佛真的生气了般,周身荒气越发的凝重,淡淡青光至她手中射出唰的一声射入了季言的穴位,使季言的身体僵直,无法再退步一分。 此刻的季言依然低着头保持原有的姿态,少女轻笑一声缓步走到他身前,如玉般的手轻轻伸出抵住季言的下巴,使季言的头慢慢向上抬去。 “你不喜看我,我今日非要你看。” 少女双眼带着笑意,一副调皮模样注视着毫无表情的季言,她将自己的脸蛋靠近季言的双眼,左右摇动着,咯咯的笑着一副窃喜之色。 少女的眼睛很大,明亮有泽仿佛会说话般,季言心中苦笑,不是自己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就连表情也无法听从自己的意愿,否则此刻的表情会无比的惊喜。 发现自己除了不能动以外,说话还是勉强能说出来的,就在少女窃喜间,却听到季言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嗯字。 这个嗯字一出,季言暗骂自己无脑,这真的不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是尝试着说话才会形成这个嗯的! 果然,嗯字一出,那少女微微一愣,顿时漂亮的脸蛋微微皱了起来,盯着季言道:“你是说我真的不堪入目?!!”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言,仿佛看到了另类的存在,在宗里那些师兄师弟那个不喜爱她,那个不夸她长得好看,可是到了季言这里一切都变了。 季言大惊,连忙用口齿不清的话道:“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所以我不忍亵渎。” 少女本要大发说辞,听到季言的解释后又回归到了先前的淑女之态,娇羞一笑,那模样实在是闭月羞花。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误会公子了。” 说完,季言只觉身体一松恢复了过来,这次他倒是没有低下头去,而是古怪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虽看起来美丽动人,举指间飘飘若仙的感觉,可是那暗藏的性子在季言看来,一点也没有砚玥自在。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姑娘的雅兴,我这就离去。”季言再次准备转身,他实在不愿和这个古怪的中域人再多瓜葛。 “喂,你这人这么这般没有礼貌的。”少女微微不悦,在她心里季言这般待她委实不快和意外。 季言无语,暗道:礼貌?你不容分说的就让我动弹不得,还硬要我看你的美丽容貌,说起礼貌,你才没有吧。 想虽想,但季言不会解释什么,一是自己确实打扰了少女的雅兴,二是自己迟迟不解释才会让她这般待自己。 “那姑娘还要如何?” 少女几乎气结,在隐宗她何曾遇到有人这般和她说话,更何况眼前之人连半点荒气也无,在她看来季言这是不尊重她。 “你…” 季言哑然,不知道她又怎么了,那副模样现在变得非常委屈,与人打交道甚少的季言总结着自己的话语,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当下也无心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我的曲子你分明能听到,难道就不想交个朋友么?” 转身后的季言听到身后的话,身体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再次转了回去,平静的看着少女。 “方才我说过了,你的曲子确实很好听,也勾起了我内心的触动,可是我确实没有石钱可付,待我有了石钱一定付姑娘的曲价。” “付曲价…” 少女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季言,那委屈之色毫无半点的减弱,她的曲子被人当做了买卖,廉价的被称为付费,这让她怎能不恼。 心情气恼下,她道:“你是个怪物么?谁会在乎你的什么石钱,难怪你连荒气也无,因为你心一直活在凡俗中,简直活该!” 说完后她愣了楞,又带有歉意的看了季言一眼,摸了摸手中的勋,她原本是和季言开了玩笑才说代价的,她原本想将这勋赠与季言的,因为这首曲调至今被人听后都没有季言的变化大,或者说那些听过的人均是一脸奉承之色,远没有季言所透露的情感可贵。 季言心中一痛,是啊,他没有荒气,他是个怪物,抿了抿嘴,淡漠的看了少女一眼,随后再无半点情绪的转身离去了。 巫妖部落,夜色寂静的顶台之中,此刻坐着数十人,均是年数已高的异矛和异荒,他们神色平淡的交谈着什么,看上去气氛十分庄严。 坐在首座的是巫妖部落的阿公,他此刻道:“这次蛮子之选可能要比百年前的不一样,这次中域的隐宗也会前来观看,目的很明显,他们想在西域蛮子选中挑出继承弟子。” “继承弟子?” 此刻坐着的都是各个部落的首脑,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的老脸均是出现不同的神色,其中一位道:“蛮子是我西域的传承,倘若选出却被隐宗私去,那我们西域容面何在?” 他的声音落下,均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是他们的眉宇之色更加的浓重,仿佛左右为难,被什么东西彻底的压住了一般。 “唉,你们是知道的,隐宗诡异莫测,实力雄厚,无人敢轻易挑衅,如若我们不尊从他们的意思,后果我不能保证。” 蛮子代表着部落的象征,更是以后巨蛮的成长阶梯,当然蛮子也是百年难出的修炼人才,具有异常的血脉,被神物选中的蛮子,能差么?正是知晓这一点,这才让隐宗大费心思在西域寻找弟子,可是同时让西域部落愁眉不展。 他们若将蛮子交给了隐宗,那么西域未来的巨蛮就彻底没了希望,如若不交,隐宗自然不可能大杀开戒,但也难保得罪隐宗,遭到莫名的袭击啊! 众部落的阿公除了相鹤,其他的全在场,为了蛮子他们也是费劲了心思,可隐宗的压力,让他们无比的难做。 巫妖除了相鹤以外,是众部落之首,其阿公已有八十余岁,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到了生死境圆满,在西域也是位高权重的存在。 他轻咳一声,道:“蛮子固然不可让之,但也不可得罪隐宗,但是办法并非没有,只是太过危险,我一人不可定夺,还需众阿公协商,在做打算。” 听到巫妖阿公的话,众阿公顿时一喜,既然有两全之策,那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不知这两全之策有没有弊端之处? 一场商议很快就结束了,众阿公纷纷散去,他们路过杜烛时,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沉重而又感激,此时,顶台内只剩两人一位是巫妖阿公,一位是烛龙阿公,二人彼此对视着,半晌也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几欲凝结的空气,表明了二人的心情。 “阿哥,非得如此么?”杜烛似不敌巫妖阿公一般,先行开口,目中的苦涩一眼可见。 “既然承认我是你阿哥,那么就不要在说什么了,此子反正无法修炼荒气,这反倒给部落带来了好处,也正是这一点,才能表露出他的不一般,这样隐宗才能更加的确信。” 平淡的语气句句划伤阿公的心,目中的苦涩和愧疚越发的明显,一想到这个计划,他双眼不经的湿润起来。 “可他还是一个拉苏,他不能承受如此荒谬的事情,他更是我看着长大了,就如同我的孙儿一般,你让我如何狠下心来!” “哼!” 一声冷哼至巫妖阿公鼻中发出,责怪的眼睛盯着阿公道:“狠心?你当年执意离开巫妖,自建部落当时怎么不说狠心二字?” “阿哥你怎能这么说呢?你明知我离开的用意!” 杜烛与巫妖阿公其实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阿公更是当年的蛮子,为了维护自己的哥哥成为阿公,他放弃了蛮子之名离开了巫妖,自建了阿蛮部落,可谓是大义凛然,但此刻巫妖阿公竟不怀当年杜烛谦让之情,反而拿他说起了事! “不用解释,独自离开部落再建立部落这本就是大罪,我不与你计较算是对的起你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再说什么了!” 第九章 神坑 翌日,阿公站在房屋前等着陆陆续续道来的拉苏,他神色疲惫,看起来又苍老了一分,季言很早的就出来了,阿公的变化让他心中有种忧郁之感。 待拉苏们全都到达后,阿公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朝着部落里的某一处走去,拉苏们都注意到了阿公的不对,各个也识趣的没有打闹,非常安静的跟随着。 “玥儿妹,阿公怎么了?” 砚玥昨晚是与阿公住一屋的,所以季言试图从砚玥口中得知什么,砚玥眼睛有些许红肿,神色看起来也不太乐观,听到季言的问话,她似乎从神游间惊醒般摇着脑袋。 “爷爷没怎么啊,可能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吧。” 她像以往的说着话,可是看季言的眼神蕴含了太多情绪,小手有意无意的攥着衣角,忧心忡忡的样子。 季言纳闷,他隐约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阿公和砚玥的神情就能察觉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砚玥不说,他也没招,他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觉得砚玥和阿公都不愿让自己担心,才会这样的。 天色刚亮,许多部落的拉苏成群结队的行走着,一同方向,那里是蛮子大地,其土是黑色,其坑有着各个部落神物曾栖息过的大地,里面残留着神物的气息与余念,拉苏们进入坑中感受着神物的气息,这样才能引发血脉,找出蛮子。 故而,这种选子称为蛮引,一旦被神物选中那将是部落里的希望,是整个西域的希望,一个具备资格成为巨蛮的希望。 时间不久,拉苏门陆续的来到了蛮子大地,季言感受夹杂莫名气息的大地,心中微微一凛,一种傲然之意至他心头诞生,脑中衍生着各个神物的模样,仿佛他曾经见到过一般。 大地很广,一眼看去到处坑洼很不协调,在大地四周有着石台,石台上坐满了人,有的身穿兽皮衣衫,有的则是丹青华衣,季言一一打量这些人,这些人极为容易分辨,兽皮衣衫的人是西域部落中的人,那些丹青华衣的季言没有见过,不过想了想,倒是觉得像阿公口中说的宗派弟子衣服,想来是中域某宗门的弟子吧。 季言微有诧异,他不懂为何会有中域的人前来,且他们目光一点也不友好,是呈现一种利益的目光,远没有部落里的亲近之色。 皱眉不解看向砚玥,可砚玥似乎早已知晓般表现的极为平静,这让季言大为疑惑,再看向部落里的拉苏,他们的神色多多少少让季言觉得好过许多,因为他们也是一副疑惑的神色,显然如季言一样不懂为何有中域的人来。 拉苏们入场地,那些坐在石台之上的人停止了议论和交谈,大地之所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位巫妖部落里祭师走进了大地,轻咳一声,道:“请各部落的拉苏进入神坑。” 说完,那人脚下凝聚荒气,顿时让自己飞到了半空之中,站在上面观察这下方的情况。 “乘荒境!” 季言目中向往,他听阿公说过,乘荒境后就能御气飞行,化荒气为万物,但眼前的祭师显然才刚进入乘荒境不久,脚底的荒气紊乱无序。 阿公朝着那人点头示意,随后转身一一看向众拉苏,目光落到季言身上时,那目中的歉疚越发的明显,只是极快的被隐藏了起来,季言无法察觉。 “看到那块绣有烛龙图腾的布旗了么?拉苏们去那里盘坐,不要运转荒气反抗那股压力,潜心感觉神物的气息,若你是蛮子坚持越久,体内的血脉就能越快的被激发出来,若不是,说明神物没有选中你,但血脉同样会被开阔,远超原由的血脉。” 阿公带有鼓励的眼神看着众拉苏,使后者们心情激昂,蛮海更是一马当先的朝着那块烛龙坑跑去,仿佛他是阿蛮部落众拉苏的代表般。 拉苏们一一走进了神坑,季言最后一个离开,却被阿公拉住了,季言疑惑的看着阿公,“阿公,怎么了?” “言儿,神物存于幻想,但确实是存在过的,你用心感受,那曾生活荒芜虚空的神物,他们会发现你的。” 季言微微一愣,他以为阿公临时不想让他参加蛮子选了,没想阿公是在鼓励他,可是阿公从来没有这般唤过自己,季言眨了眨疑惑的双眼,随后点头露出自信的目光道:“阿公,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阿公欣慰的点头下,季言没入了神坑内,阿蛮这方只剩下了砚玥与阿公,西域部落女子是不可以参加蛮子选的,自古以来都是,所以砚玥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看着季言。 与阿蛮部落的拉苏一样,别的部落拉苏也是快速没入了神坑内,一一沉下心来,感受着他们部落的神物。 季言带着自信的目光进入了神坑,见族兄族弟们已经开始感受了,他也找了位置盘膝坐下,双眼缓缓闭合感受着那股气息。 只是季言没有注意到,他进入神坑之,在那些身穿丹青华衣的众人中,有位少女惊讶的看着他,同时看向他的眼里有着些许气氛和歉意。 季言向往常一样感受荒气的感受着神物气息,初始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接着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般十分难受,丝丝说不清的痛感至他跳动的心脏传入神经。 季言开始满头大汗了起来,他本就没有荒气,体质虽好,但再好也好不过修炼荒气的拉苏们,此刻他已经将呼吸调到了最小化了,可就是这样也无法缓解那股疼痛。 他紧闭双目,不知道他周围的拉苏其实是跟他一样的感受,甚至比他看上去更差,差到表情已经扭曲异常,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位拉苏起身逃开了。 阿公站在远处微微摇头,心中却也不怪这个拉苏,蛮子之选本就非常人能接受的,他实在太明白那种感觉了。 烛龙坑的拉苏走出了一位,也引起来石台上的人们的主意,议论声再次低声的传开,同时,离开一位拉苏的烛龙坑里,那股撕裂心脏的压力也增加了一分,仿佛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由大家承受压力的游戏,一旦有人放弃,那么这些压力会转移到大伙的身上。 季言在这位拉苏走开的同时,闷哼出声,因为心脏被捏住的感受加重了一分,使得他脸色苍白,呼吸变得低不可闻。 蛮海平日里的嚣张貌似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他此刻是模样极为狰狞,脖颈处爆起的青筋说明了他也无法承受那股痛感,不过也没有放弃的迹象。 一炷香过去了,各个部落里的拉苏已经从神坑里走出了一小半,他们各个面色苍白,一种后怕传至心头,脚步飞快的离开的蛮子大地,仿佛再看一眼就会陨落的模样。 烛龙坑中,原本五十余名的拉苏现在只有不到三十名了,他们各个神色压抑扭曲,青筋暴起,隐约间,在他们盘坐的地面上,已经凹陷了几分,可见那股压力不仅存于心脏,对肉身也有存在的,这烛龙神,仿佛对蛮子的要求极为苛刻。 季言此时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了,因为那种痛感已经不允许他想别的事情,原本那些压力,在走开了许多拉苏后,已经分别落入别的拉苏身上,痛苦的程度无形的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能形容这种痛感,季言一定会说,有人将你的心脏抓住,不时的用力,而心脏会不时的收缩,而那些拉苏的离开,仿佛让这抓住心脏的手,将手指扣进了你的心脏内一样,让你痛的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就如季言此刻,他想放弃都已经做不到了,因为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蛮海也是如季言一样,他方才试图运用荒气抵挡,可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荒气凝聚时,那抓着心脏的手仿佛抓的更紧了,吓得他连忙撤回。 这一切就如一个梦,一个让季言疼的不知此时身在何处,此刻是死是活的梦,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持下去,为了阿公欣慰的眼神,为了砚玥目中的关怀,他一定要坚持,哪怕就此死去。 八十四重脉中,那团本就裂开的瘴气,此刻似乎更加有消散的迹象了,它就像是一把锁,将季言筋脉凝聚荒气的入口给封死了,一旦这把锁不见,那么季言就能如别的拉苏一样可以修炼荒气了。 翌日清晨到艳阳正午,神物之坑内陆陆续续走出了许多拉苏,可是后来却没有拉苏再走出了,众人疑惑,尤其是那些身穿华衣的人,但经过打量后他们才了然的点着头,原来没有拉苏走出是因为他们昏死在了神坑内。 烛龙坑内,此刻已经倒下了二十余名拉苏,他们嘴角隐隐有着血迹,血迹中夹杂着黑色,有一股气息缭绕,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而剩下的拉苏们脊梁似乎都开始弯曲了起来,那若有若无的呼吸,若不仔细观察会让人以为他们死去了,季言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他看到了记忆中的阿娘,阿娘很美丽,关爱的眼神看着季言,那无声的口型似再说,“言儿,你最棒,你是娘的天,你是娘的长青树,你是娘的唯一。” 画面中,季言出现在了苍白的空间里,他双眼湿润的看着慢慢散去的阿娘,那再也无法控住的情绪彻底的爆发了,他的泪腔被一层无形的东西打开了,他哭着追向阿娘,却没能挽回一丝一毫。 画面再次变幻,阿蛮部落的后山中,阿公歉疚的看着季言,同样的是在无声的说着话,季言看不清听不见,但那长满胡须的口型却是被季言发现,阿公是在说“阿言,你不要怪阿公,阿公是为了整个西域,你将来若痛恨,那么你就痛恨我一个便可,阿蛮是你的家,你的家不能被你毁去。” 季言茫然的看着阿公的口型,心中存有说不清的情绪,他感觉到了一丝背叛,他感觉到了被抛弃,他感觉到了无助。 他想拉住阿公的手,可是阿公不见了,在看去时,发现砚玥眨巴着桃花瞳望着他,砚玥脸色有些羞红,低头喃喃,这次季言听见了她的话,她再说“你那天在我耳边说的话是真的么?我以后能成为你的革妻么?” 第十章 诞生 湿润的双眼开始模糊的厉害,砚玥飞快的娇羞跑开了,季言无法说话,如果能说话,他会说“你一定会成为我的革妻。” 意识逐渐消失,却被一道声音惊醒,“季言,我知道我从前欺负你,对不起你,诬赖你,可是阿蛮是我们的家啊,你不能毁去我们的家,阿公已经被你杀了,难道你还不罢休么!” 这声音凄厉万分,包含了恐慌与颤抖,季言望去,说话的人他很陌生,但仔细看去他知道是谁了,这是蛮海,他长大了,脸上有着胡须,那股强横的气质没了,改为沉着,他祈求的看着季言。 季言张口想问向蛮海,却见蛮海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双眉如剑,浑身气息邪恶,他身着烛龙黑甲,凌踏在空中,仿若域外战神,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蛮海,蛮海的祈求他仿佛没有听到,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阿蛮部落,随后浑身气质一变,一种无形的荒气从他身上散发,眼前的阿蛮被这股荒气冲击瞬间化为虚无,连同祈求的蛮海,也变得尸骨无存。 “不要!” 季言内心一声嘶吼,那个男子不是他,他不会这样对阿公对阿蛮的,他更加不会杀了蛮海,那个人一定不是他,部落是他的家,那个男人一定是冒充自己才毁了阿蛮,尽管和自己长得一样,让我找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 昏暗的至眼中快速抽离。听到这个声音季言转身望去,却见一位身着糯色衣裙的少女正皱着眉看他,那少女极其美丽,浅浅的酒窝看着很是舒服。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个怪物么?拿走你的石钱,谁会在乎你这什么石钱啊!难怪你连荒气也无,因为你心一直活在凡俗中,简直活该!” 说完那少女扭头就走,连让季言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就这样消失在了视野里,画面中,季言低着头,脑中回响着少女的话。“你是个怪物么?简直活该!难怪你连荒气也无,简直活该!” “你..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一种苍老的声音传进季言的耳朵,画面里,季言茫然的看去,却浑身颤抖的跌坐在了地上,只见昏暗的天空下,一头长相狰狞的烛龙睁着硕大的龙目盯着自己,它喘息带着热气,道道扑在季言的脸上,季言想躲开,可是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亦或是听到了什么,那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若果你不愿意这种事发生,那么你就要离开这些人,改变这些境况,不要让自己的内心污染了邪恶,原谅这些嘴脸,因为他们是你所在乎的人,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你不想看到的发生在现实,那么你就不要恨他们,要原谅他们,只有这样,你所看到的事才不会发生。” 那烛龙化身成了一位老者,他身着灰衣,目中的神色像是阿公看自己的眼神,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了一只,将地上的季言拉了起来,他慈爱的笑了笑。 “我是烛龙,你既与我产生共鸣,那么你就是我的蛮子,你知道什么是蛮子么?蛮子就是烛龙的儿子,烛龙的后代,要像荒蛮一样高大,有责,担任,理解,善念,维护,作为我的后代,你必须存有这些,但是现在你已经具备了,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烛龙老人倍升欣慰的看着季言,他手指季言眉心,一道无形荒气没入季言眉心内,直逼八十四脉中心,这一刻季言觉得天地荒气是这么的和蔼可亲,是这么的调皮捣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此刻的身体被荒气充斥着,一股掌握天地的力量任他操控,他有荒气了,他能修炼荒决了! 老人还想在说什么,却猛的眉头一皱,道:“是谁这么胆大,破坏我的传承!” 说完,他的身体逐渐扭曲消失不见,蛮子大地烛龙坑内,季言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拉苏,这些拉苏不知在何时已经倒下了,此刻只有自己一人还清醒着,那股欲死的痛感此刻也没有了。 他站起身,看着烛龙坑上方消失的暗影,一下子跳出了坑,不解的看着周围,这些坑内的拉苏全部都昏厥了,也就是说,蛮子大地内,只有他季言一人清醒着。 站在远处的阿公心中喜悦万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幻想过季言就是蛮子,让季言参加蛮子之选是试图借助烛龙威,来解除他体内的封印,可是当季言坚持了一天一夜后,他目中的激动越来越明显,他隐约的猜测到了什么,直至天空出现了暗云,直至空气产生了变化,他知道,那个蛮子,就是季言! 无比欣慰的阿公,正激动时,却见那暗云消失了,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快点,天就要下雨了。” 那是巫妖阿公的声音,阿公悲愤的看了他一眼,他竟然将烛龙传承当做了大雨的前兆毁去了! 他可笑巫妖阿公的无知,他可笑自己应下了那个要求!他们毁了季言的蛮子传承,这让阿公心中悲痛万分,可是当下隐宗之人都在看着,他不能不继续装作不知,他不能不继续将荒气化为烛龙,打入季言的体内! 坑边,季言茫然的看着周边,却见上方空气一变,一头百余丈的烛龙猛地朝他扑来,他伸手当去,却发现那烛龙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是悄无声息的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一股炙热至筋脉传来,他的筋脉不知在何时通了,季言握了握手,试图催发那股力量,却发现手中依然没有荒气,可是那股力量明明存在的,他很快的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他将手臂伸直,猛地隔空打向地面,地面瞬间多了一道凹痕! 他的举动使在场的所有人睁大了眼睛,无比激动的看着蛮子大地季言,尤其的坐在石台上方那些身着华衣年迈的老者。 “这就是蛮子?” 西域部落的人这时传出了喜悦声,一道道悦耳的曲调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那曲调是喜庆之意,他们是在为蛮子的诞生而喜悦着。巫妖阿公和众多阿公舒了一口气,他们认为一切计划都顺利的行走着,却不知真正的蛮子,被他们毁去了! 从阿公的言述中,巫妖阿公就知道季言会倔强的坚持到最后,所以无论蛮子诞生与否,那么季言必定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这样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虚假的蛮子名头,也好被隐宗私去,至于那些倒下的拉苏,他们认为是不具备血脉成为蛮子的拉苏! 众人喜悦,却只有阿公和砚玥心生悲观,阿公是自责误打误撞害了季言,砚玥是季言虽成为了拉苏们梦寐以求的蛮子,可却要远离她而去了。 阿公尽管心中万般不悦,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得不配合下去,为了不让隐宗的人起疑,他迈着步子,褶皱的脸上强挤笑意走到蛮子大地,走到季言的身前,一把将季言抱在了怀里。 “言儿,阿公就知道你肯定会是蛮子的!” 他的声音似有些抖动,浑厚的声音听入季言的耳中却提不起丝毫喜悦,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他又找不出任何破绽,阿公在他心里十分重要,既然阿公都说了他是蛮子,那么他肯定是了。 那一直无法凝聚的荒气,此刻正在自己筋脉内流转着,这也证实了他是蛮子后才会出现的状况,尽管季言糊里糊涂,可是,可是他也慢慢接受了。 石台上,那位糯色衣裙的少女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蛮子大地的季言,小嘴长大了极限,过了许久喃喃低语。“他竟然就是蛮子!” 夜晚,灯火通明,蛮子在巫妖诞生了,那么作为东主的巫妖自然要为蛮子庆贺,季言被西域部落的人围坐在中心,听着他们口中低念信仰之语,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了。 他看到了蛮海,此刻蛮海脸上没了鄙夷,没了藐视,有的只有尊敬和歉意,他看见了砚玥,砚玥眸子没了以往的亲近,有的是尊敬和复杂,他看见了许多人,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色彩,那是对神灵尊重的色彩。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坚持换来了这些?难道真的是自己血脉不同?难道自己真的是蛮子?可为什么我期待的目光,却不是我想看到的!” 一道道声音至他心中响起,很多疑问他无法得到解答,可是一切又那么真实,发生的条条有序,无法从中查出毛病,可是季言不希望砚玥和阿公那般看自己,他不喜这种目光。 “还有,那些自己看到的画面是真的么?” 对于一切茫然的季言来说,他还不知,他接下来的命运已经远离了阿蛮,远离了部落,远离了西域之地! 第十一章 欲尽 蛮子之选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倍受尊重的目光中,季言一行人离开了巫妖,折返阿蛮,一路上众人显得有些沉闷,蛮子选出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何况还是阿蛮部落的蛮子,,但此时众人的脸色看上去远没有来时的激昂,与喜悦。 那些拉苏们多多少少有些惭愧,蛮子梦自幼就存于他们心中了,可以说平时努力的修炼就是为了能成为蛮子,可是现在成为蛮子的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那个一直默默无非看上去瘦弱的季言,这让他们心里觉得十分不能接受,哪怕换做在座的任何一人,也好过现在的季言。 但蛮子就是蛮子,尽管季言平日十分懦弱让他们看不起,但成为了蛮子的他,拉苏们不敢不尊重,何况此时季言身上散发的气质,就如同阿公一样威严侧漏,仿佛不能让人生起忤逆之心,更加无法生起辩驳之意。 那是蛮子的血脉,那是历代的信仰,这是根深蒂固与血脉之中的压制,尽管这些拉苏再怎么心里不平衡,该是怎么就是什么,容不得他们半点质疑。 回去的路仿佛更加遥远了,季言心思复杂,一路上也没人跟他说话,就连一直对他带有情感的砚玥,也明显的有躲避他的意思,这让季言的茫然越发的加重了。 “阿公,成为蛮子好么?” 在歇息间,季言漫步走到阿公身前,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问向阿公,他想从阿公口中得知些什么,他想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变了。 阿公呵呵的笑了两声,宠爱的看着季言,“蛮子啊,说好呢也好,不好呢也不好,好的是你在成为蛮子后将会被族人尊重,视如神灵,不好则是,你在成为蛮子后,将会失去原有情感和羁绊。” 阿公目光深邃,似有追忆的看着朗朗晴空,靠在树根的身体显得有些佝偻,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季言的脑袋,再次道:“人呢一生都是幻境,幻境中的情感其实都是多余的,你慢慢适应,这些情感对你来说将会毫无作用,阿公老了,此生也无法到达冥休境了,我就将希望寄托与你,当我离去的那天,你将我焚化,用我的骨灰铸成木船扔向位岸海,这样,今后你路过有水的地方,阿公都能看见你。” 季言眼中有些红润,仿佛阿公说的事不久就会发生一般,他心中很在意阿公,不想让阿公离开人世,更加不忍亲手焚化阿公的身体,可绕是这样季言还是乖巧的点着头,那眼中的泪水克制不住的留着,看的阿公欣慰的点着头。 歇息片刻后众人再次动身,天色逐渐黯淡时才回到了阿蛮,此时的阿蛮灯火通明,祭坛处更是搭起了篝火,其上烤着各种野味,老远季言就闻见了肉香,不知是是先看见了季言等人,吼了一声后,族人立即都跑了出去。 “阿公回来了!” 族人打着招呼,可是眼睛却盯着身披黑色风衣的季言,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了季言的变化,和血脉中那丝淡淡的呼应,你看我我看你的眼中似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阿公摆着手,笑呵呵的对着族人道:“这次的蛮子,你们猜猜是哪个部落,又是谁?” 众人摇头,看向季言的眼睛却是半刻也没有离去,疑惑中带着惊异,似不太肯定自己的察觉。 阿公神秘的一笑,枯骨般的手指,指向平静的季言道:“蛮子是我烛龙族,是我阿蛮部落,是我言儿季言。” 这消息仿若天雷般,一出,族人停止了吵杂,一下子寂静的可怕,此时只能听见篝火干木烧裂声,和那野兽烤出油的滋滋声。 季言扫视了一下族人的表情,果然,都是质疑,都是不可置信,都是排斥!随后仿佛认定了般,改为尊敬,那平日里的冷眼一下子转为热切,纷纷的向着季言双手交叉拜了下去。 “蛮子~” 季言心中没有任何激动,那本就平静的表情,此刻看去平静的可怕,仿佛这些族人拜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虚名蛮子的身份。 阿安伯今夜没有看守坪山入口,当知道季言就是蛮子时,他内心中微感意外,随后惊喜万分的拍了拍季言的肩膀,朝着季言竖了竖大拇指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子,你成为蛮子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看向季言的眼神还和以往一样,没有陌生的尊敬,也没有对待蛮子的庄严,这多多少少让季言好过了许多,许久不见的笑意又在他的脸上浮现,可是笑意还没散开就凝固了,因为阿安的表现仿佛遭到了族人的不快,他们看着阿安,使阿安不得不对季言露出尊敬之色,拜了下去。 如在巫妖一样,季言被围绕在族人中心,听着那些低念的信仰之语,季言觉得自己特别的厌恶这些曾感受神圣的信仰,他内心开始反感,他甚至开始后悔去参加蛮子之选了,他想回到原来,哪怕一直都无法修炼。 心中头一次变得躁动无比,他起身离开了被包围的篝火,推开了那挡在身前一直默默看着他的蛮海,季言彻底失控了般跑了出去。 “我不想这样,我要的不是这些,这一切我都不想要。” 心里一直回荡着这个声音,季言飞快的跑出了部落,连身后追赶的阿公他也都没有主意到,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了竹林山,来到了他无数次心情烦闷时总会来的地方。 坐在习惯的位置,季言看着无比接近地面的星空,一时间出神,他在想在神坑时看到的那些画面,阿公对自己说话,蛮海的请求,自己阿娘,砚玥的允诺,和那个只见一面的少女。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他也不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难道真如烛龙说的那样,只有离开才不会发生? “小言哥。” 明亮的月色下,砚玥拘谨的站在远处,动人的桃花瞳盯着躺在草坪上的季言,几欲想看上前走来可还是停下了脚步。 季言闻声望去,像是找到了解答疑惑的门槛一般,连忙起身一把抓住不知用怎样心情去待季言的砚玥,“玥儿妹,你能告诉我大家都怎么了么?” 砚玥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可是在季言的眼中却犹如身坠冰窟,彻底斩断了唯一的希望,他凄厉的惨笑着,双手疯狂的砸着自己的脑袋,眼泪和鼻子都落入了唇角,那一直平静的模样此刻淡然无存,有的只是悲伤到了极点的模样。 “什么狗屁蛮子,什么恭维恭敬,什么荒气荒决,什么烛龙传承,这些老子不稀罕,快点让我醒过来!老子不要当蛮子,我只要阿公和砚玥!快点醒过来啊!” 季言嘶喊着,那声音摄人心神,声音格外之大,使他的喉咙瞬间破裂,丝丝血迹至他口中留出,他悲凉的盯着接近地面的星空,仿佛此刻的夜无色,此刻的夜血红! 身体传来柔感,柔感之下是温热,砚玥闭起了眼睛轻轻的用嘴堵住了季言嘶叫的嘴,这仿佛是治愈的良药般,使季言瞪大了眼睛立即没了动作,呆呆的看着月色下的砚玥。 一个吻轻柔,一个吻长存,一个吻遏抑,一个吻释然,这个吻,吻了很久,久到季言听见了彼此呼吸不顺,久到他听见了砚玥的心跳声。 砚玥放开了唇,缓缓的抱住了季言,双手轻挽他的腰,脑袋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般的听着季言的心跳声,一丝笑意至她脸上呈现。 “玥儿。” “嗯?” “你刚刚亲了我?” “嗯。” “那你记得你说的话么?” “嗯?” “你说你要做我的革妻!” 两人依偎在一起,季言声带破裂,带有沙哑的声音问着怀中的人,而怀中的人却是羞涩的轻嗯着。 “那你那天在我耳边说的话,是真的么?”砚玥抬起头,看着自己看了十四年的俊颜,一副娇羞模样。 季言愣了楞,随后点着头,他知道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说,“以后我会娶你。” 有时人的满足就是这么简单,季言只是接受不了现有的一切,他不想失去砚玥和阿公,更加的不喜族人将冷眼改为尊重,这虽然都是他一直想得到的,可是如今真的发生了,反而让他变得恐慌起来。 砚玥见到季言点头,心中被一种甜蜜感充满,她想说他愿意成为季言的革妻,可是就在要张口时,爷爷的声音落入了她的耳中。 “玥儿,你不要给他无谓的允诺,他不是你的。” 甜蜜感还不存三息,就被这声音所打破,砚玥身子僵了僵,她止住了抖动不定的薄唇,她不敢在看向季言,她挣脱了季言温暖的怀抱,在季言疑惑的目光里,她走了。 第十二章 应诺 修炼荒气,又被称为修脉,人体八十四重大脉带动着身体的潜力,故而,当荒气凝聚筋脉内可以做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如同现在的季言,他觉得有股力量使的他身体比以往更加的轻盈,淡淡暖洋洋的荒气流至筋脉让他无比的享受。 荒气就像是药材,良好的药材自然要配上与之匹配,甚至罕见的药方,才能让这药材发挥真正的药性,荒修一生追求的很少,其一,神冥时期神魇精血,其二,世间难得的荒决,再则,就是心境。 ”轰~!“ 顶台上,阿公站在后方,隔着五十余丈将后山的一颗大树隔空拍断,淡淡银色夹杂蛮芜的压迫,让季言晃了晃双腿,这股力量太恐怖了,即使他现在已经将筋脉打通,已经修炼荒气了,也任然无法抵抗那股压迫感。 “天地有道,上下可寻,自十四岁我就开始修炼冥荒诀,同境之人很少有能与我相抗的,这荒决各两决,一为地诀,冥荒,二为天诀,引天。” 阿公将那股压迫收回,目中蕴含着无上霸气,盯着神色木讷的季言,他从衣袖中拿出两卷覆满褶皱的黄皮卷宗。 “地诀对体脉要求格外苛刻,修炼至大境可让大地生机为你所用,战斗时,无论你伤势何种,只要周身具有万物,那么你的生机将会一直不败!” 说完,阿公将那块卷宗打开,卷宗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字以外,还有一个身穿战甲的巨蛮,巨蛮盘坐大地,双手已经断去,不过在他周身的青草灌木已经枯竭,像是生机全被抽离,而那巨蛮断裂的双手模糊的重叠着。 季言双孔收缩,这本荒决堪称无敌,试想,就算你境界不如敌手,那么修炼这本荒决将会是使你的生机不断,耗也能耗死对方。 心中正幻想着,可见阿公却摇着头,“地诀苛刻程度难以想象,不是阿公觉得你没有天赋,而是这荒决是曾经巨蛮修炼的,对体脉细微的改变远非常人能做到的,所以阿公不打算将这本荒诀传你修炼。” 在季言不舍的目光里,阿公将那本地诀收了起来,随后将另一卷打开,季言看去,这本荒诀里没有方才巨蛮的身影,只有八根大木,这木呈方形,伫于澔空之上,宛如八铠战胜。 “这是天诀,两者之间的差别也很容易分辨,地诀要求体脉,天诀苛刻意境,修炼天诀的还没有人尝试过,因为随着境界的提升,对于荒修来说,心境是最难把握的,心境崩败,那么意境自然不会存在。” 阿公欣慰的看了看季言,那目中的认可,仿佛觉得这天诀太适合季言不过了。 “天诀阿公不知道如何化为阶境,但听巨蛮说,天诀一旦修炼,意境圆满,可引星空作势,可唤星辰为将,战斗时,无人能抵御天威!你看到这八根方木了么?这木,便是星辰所化,可惜巨蛮也无法修炼,否则他所画下的绝对不止这一点冰角了!” 太过缥缈了,季言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相比天诀的渺茫,他更加喜欢地诀,地诀给他的感觉,是真实,让他觉得他有信心做到阿公说的那一步。 “呵呵,小滑头。” 阿公似乎看出季言心中所想般,敲了敲了他的脑袋,旋即,阿公又拉住季言的手坐了下来,满是不舍的道:“阿公一生无儿无女,玥儿也是阿公外出捡来的,你更是阿公看着长大的,所以无论如何,阿公都不希望你们出现事情,阿公只希望你们能快乐,这本地诀太过血腥,阿公修炼至今可谓深有体会,所以阿公不希望你修炼地诀。” 季言微微一怔,砚玥不是阿公的亲孙女,他怎么一直没想到! 点了点头,季言不想让阿公担心,所以没有再对那卷地诀多看一眼,而是将那本天诀接了过来,细心的窝藏在皮袖里。 可是季言心中总觉的今天阿公怪怪的,就算自己成为了蛮子,打通了体脉,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他修炼吧?加上阿公不舍的神情,季言觉得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他的猜测刚落,部落外传来了其乱的脚步声,季言伸头透过顶台看去,顿时疑惑不解,这些来的人季言见过,就是那天在巫妖看到的华衣宗门之人! “阿公,他们来阿蛮做什么?” 季言感到一丝惶恐,疑惑的盯着无比不舍的阿公,心头咯噔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言儿,你愿意看见西域没落么?” 季言摇头,虽然不知阿公为何问这些,但是他当然不愿看见西域没落! “那你也不希望阿蛮发生不好的事吧?” 再次摇头,阿蛮是他的家,“阿公发生了什么!” 忽然,季言联想到了那个画面,烛龙老人说,只有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季言只觉脑中一片轰鸣,那些来的人,是何目的? “那些人是中域隐宗大派的,这次蛮子之选他们来到了这里,并非是观看,而是寻找宗内的具备血脉的传承弟子…” 季言表情凝固,他不笨,而且很充满,阿公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细想之下,他立马明白了过来! 血脉,传承弟子! 这不正是自己成为蛮子后具备的么?那么这些人来阿蛮是来找他的? 季言瞪大的眼睛,让阿公心里十分的压抑,他也不想让季言离开他,他还想看着季言长大呢,可是…. 背叛,利益,抛弃! 季言此时此刻无法再有别的感觉,尽管他很理解阿公的做法,可是只有十四岁的他,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无比的弱小,他还只是个拉苏! 风暴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自幼便受到不同待遇的季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是那无比安静的神情,让阿公老泪纵横! “阿公,是阿公对不起你,可是阿蛮是你的家,我不能看着它出事啊!” 以往的威严,以往的慈祥,这一刻,不在阿公的脸上,有的只是愧疚,有的只是不舍。 季言笑了笑,看起来无比的陌生,“只要我听话,阿蛮就不会出事,西域就不会没落了么?” 他没有怪阿公,这些年阿公的恩育让季言无法怪他,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怪罪他人,比如,隐宗! 尽管不舍万分,可阿公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季言露出了虔诚之色,双膝跪地,双臂交叉,重重的拜了下去。 顶台屋外,一个瘦弱少女依在门边,她的身姿抖动着,呜咽被压制,在她脚边,那可贵的眼泪还没有干却。 带着平静的表情,阿公亲自为季言披上了巨蛮风衣,随后走出了顶台,见两人出来,族长连忙迎了上来,“阿公,他们来了。” 阿公心情沉重,并没有理会族长,而是双眼冷厉的看向不远处身穿华衣的老者,随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季言也看去,双瞳也是微微一缩,那身穿华衣的老者,竟然是,祝爷爷! “哈哈,杜阿公,多日不见,可曾安好?” 那个祝爷爷上前一步,学着他们双臂交叉,向着阿公拜了拜,神色没有以往的颓废,那风一吹就能到的身子骨,此刻也见不到了。 阿公笑了笑,“祝,姓祝,可笑我这些年糊里糊涂啊,竟然将鼎鼎有名的祝酒糟,给忽略了!” 祝酒糟一听阿公这话,顿时露出惭愧之色,连忙道:“杜兄,你我好歹有着几年交情,隐藏于此你也知晓为何目的,宗门之命,实在是不敢不从啊!祝某这就赔不是!” 说完,祝酒糟拱了拱手,又看向季言,他呵呵一笑,“小拉苏,以后你要是听故事,那祝爷爷就能单独给你讲咯。” 他伸手就要向季言头上摸去,却被季言不动神色的避开了,一脸的冷漠之色。 祝酒糟略有尴尬,不过人老智多,很快就化解了这番尴尬,他拉着阿公向着一处走了走道:“这小拉苏是蛮子,今后到我宗,我肯定会倍加照顾的,这点杜兄完全可以放心,还有,这件事你也明白,还望杜兄莫要我难做才是。” 话说的委婉,可是那隐藏的威胁,阿公怎能听不出,心中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装作听不懂,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趁天色尚早,那我等就回宗去了。” 身穿华衣的有数十人,但唯独祝酒糟的衣衫不同,是褐色,想来是隐宗的长老,或者位高权重的存在,他大手一挥,那些弟子纷纷迈出脚步,准备前往中域。 季言环顾了一眼族人,却没看见砚玥,心中莫名,他知道砚玥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就在转身时,他看见了冥童,而冥童所望的方向是自己的帐篷,季言看见帐篷旁的砚玥正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里。 季言向走上前去,但是砚玥却无声的摇着头,那双眼的湿润,让季言心中一痛,舒了一口气,他大步走了出去,余光看见了蛮海,他此刻正舔着唇角,眼睛看的方向,正是砚玥! 那污淫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想法,季言心中大怒,双脚不可思议的曲度扭转,身体飞快的向蛮海狂奔而去,跑动间的速度将地上的灰尘都带动了起来,不假思索间,无形荒气灌入双脚,狠狠地踢在了蛮海的小腹上! 蛮海吃痛,一下子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却看见季言满脸邪魅的盯着他。 “蛮海,我告诉你,砚玥出了任何事,我都会杀了你!” 第十三章 行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原本那些即将走出部落的华衣人们,同时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此时无比邪魅的季言。 那股杀机,好浓,浓到他们心中对这个蛮子存在了畏惧,同时心里真正的记下了这个蛮子,以后回到宗内,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招惹! 蛮海双眼瞪得浑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言,刚想反击,可是体脉内的荒气产生了微弱,这让他瞬间放弃了,蛮子,他不能反抗! 阿公没有阻拦,族人更加没人上前,蛮子他们一样不可以阻拦,哪怕此刻季言杀了蛮海,作为族长蛮海的爷爷也不能阻拦一分一毫,这就是血脉,既然部落信仰了烛龙,那么就要尊随烛龙! 季言绝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虽然蛮海以往欺负他,可是此次揍他不是为了以往的恩怨,而是为了纯洁的砚玥! 放开了抓着蛮海脖子的手,季言站起了身,神色平静异常,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是眸子中的那股冷厉,让人心底生寒。 没有留念,季言看了看阿公,在阿公点头中他跟上了前面的华衣众人,路过自己的帐篷时,他扔出了一枚兽甲,那是季言阿娘留给季言唯一的东西,此时他送给了砚玥。 “等我。” 一声低喃至季言口中说出,他不知砚玥能不能听见,或者听见后会怎样,但是他心里有着砚玥,他必须要说,这算是约定,也或许是故事的转折点。 既然隐宗要自己成为传承弟子,那么我娶你之时,将会拿着隐宗作为聘革,风光娶你做我的革妻! 就这样带着寄托,带着思念,带着满族复杂的眼神,季言离开了阿蛮,行走的这条路,是通往荒芜大陆历代险恶之地,中域! 阿公站在族内,满心惆怅的看着季言逐渐消失的背影,他看起来又老了许多,忽然,他看着那些风中的华衣,眼睛一下子瞪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季言一路跟随,祝酒糟曾几次找他说话,不过他都无心应答,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进去,路过巫妖时,陆陆续续又出现了许多华衣弟子,他们见到季言时,纷纷点头示意,然后将季言围在中间,彻底的向着中域走去。 中域,是荒芜大陆的中心区域,在这周边,有着南巫,东仙,北疆,西域,而中域就在这些区域的中心,其实西域以前也不是叫做西域,而是叫做西洛,西洛原本荒无人烟,随着岁月,许多天地神魇栖息西洛,衍生后代,有了巨蛮,蛮子,和部落,慢慢的,西洛逐渐壮大,成了一方域土,故而被人们改为西域! 当然西域偏僻遥远,距离中域堪称天涯之地,说是天涯一方也不为过,如若按照步行的话,恐怕要走上三个年头,如果运气飞行那将会缩短三分之二,到达中域的时间也会快些。 当然,季言不会理睬这些,反正自己此刻人都在这里了,该如何行走并不是他愿意过问的事情,再说了,这哪里是请他去当说明传承弟子,这简直就是将他看成了囚奴,层层环绕,很怕他跑了一样。 忽然身后被捅了一下,季言疑惑的转过头去,却看见身穿糯衣的少女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季言记得她,这人就是那晚在巫妖说他没有礼貌的少女。 季节不解,不知她为何捅自己,当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那少女有些扭捏,双眼带有歉意的看着季言。 “那晚,那晚那样说你,十分抱歉,我现在向你道歉。” 季言眉头一挑,他想起了少女口中的那晚话,自己都快忘了,若不是此时说出来,季言恐怕真的想不起来了。 “十分抱歉?有多抱歉。” “呃…” 少女一囧,没想到季言说话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当下愣了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反正就是很抱歉,那天我只是有点生气,并非真的那样想的。” 季言摆了摆,示意自己根本没放心上,随后转正身体,继续的走着。 少女连忙跟上,拿出了她时常吹奏的古勋,递到季言身前道:“这勋虽是土勋,但是音色上佳,我就送给你了。” 她曾发过誓,谁若能听懂她的曲子,她就将勋赠与此人,然而曲子动人却没有知音,直到那晚季言的出现,并热泪盈眶,彻底的打动了她,意味着,陪她多年的古勋,将要送于知音了。 季言是听喜欢勋曲的,但是不会奏,要了这勋也是无用,当下可惜的摇了摇头,“姑娘好意季某心领了,可是此物贵重我实在不敢收下,我虽识曲,但不懂勋,拿之岂不是暴殄。” 说完,季言古怪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怎么觉得自己说话连味道都变了,和这些中域的人说话倒是有点相似起来,难道被感染了…. 少女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你既懂曲肯定也会奏的,只是你没有潜心学习,一旦学习我相信你肯定会奏出好曲的。” 说完,也不待季言同不同意,她就将古勋放进了季言的手中,随后将腰边的木牌拽了下来道:“我叫凛然,是隐宗的核心弟子,也是你以后的师姐,所以以后我不仅可以指导你修炼,还可以教你奏曲。” 季言哑然,心道:中域的人不会都是大大咧咧的吧。 推之不掉,季言也就将那古勋装了起来,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再扭捏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见季言收下,凛然甜甜一笑,“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哦,我叫季言,季节的季,无言的言。” “咯咯,那你就是李姓的大哥咯。”凛然又道。 “什么意思?”季言问道。 “李字头上盖了天,不就是季字么,所以说你是李姓的大哥,真笨。” 凛然作出一副鄙视的姿态,咯咯笑的不停,看的季言一时有些入神,她真的太美了,从头到尾简直是苍天之作,浑然一体,美的有些假。 季言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是自己既然要入了隐宗,那么一些关于隐宗相关的事情,他想在凛然口中得知一些,所以就问了出来。 “隐宗啊,嗯~,是三宗三阁,一谷一派中除了六神意外最大的宗门了,也是实力最为雄浑的宗门。” 季言听着,再次问道:“是哪三宗三阁,一谷一派呢?” 凛然歪着脑袋,道;“六神被称为神宗,其次隐宗,然后北灵,三阁是,峂峪,岁月,太虚,一谷是,炎阳,最后一派是圣女了。” 季言暗自记下了这些,他没想到中域会有这么多门派,对门派毫无理念的他,远不知这些门派有何等庞大。 “那隐宗对弟子有什么要求呢?”季言再次问道。 “没什么要求的,入宗一年是为宗外弟子,达到蛮革境后是宗内弟子,乘荒境就是核心弟子,生死境就是精英弟子,在向上就是长老啦。” 凛然步伐轻柔,随口就说出了这些,这不免让季言微微诧异,他还记得凛然刚才说她是核心弟子,那也就是说,她有乘荒境的实力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季言问道。 “因为我爹是..” 凛然连忙止住了嘴,再次道:“因为我是隐宗核心弟子啊,知道这些是在理所当然的了吧。” 一路在凛然的述说中,季言也对隐宗有了些了解,到达蛮石崖时天色已经暗淡,这些华衣众人开始想着某一个方位走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只从体脉有了荒气后,季言对饥饿的感觉越发的下降,仿佛三五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但是生于阿蛮部落的他,总觉得不吃点东西,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自在。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那些华衣众人,他们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季言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丛林,在凛然疑惑的目光下,他向着丛林走去了。 “不用拦着他,让他去。” 刚走两步,有几人将他拦了下来,祝酒糟见到后对着那几人说道,因为他相信季言不会跑的,也知道季言要去做什么。 季言瞥了一眼那几人,荒气运转飞快的消失在了原地,没入了丛林,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他手里拎着几只野兔走了回来,也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他自顾自的搭起了篝火,烤起了兔子。 凛然咦的一声带着好奇走了过来,看着季言娴熟的动作,不由的竖了竖大拇指,很快的就被那股肉香勾起了蛔虫,舔着白里透红的唇角,一副食欲大开的模样。 “小师弟,你尝尝这个。” 凛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坛酒,晃了晃递到季言身前,随后吸允着手指上的油渍,满足的笑着。 季言疑惑,拍开封泥才知道这是酒,部落里的酒都是酿制后放入袋中的,像这种坛装的季言还是第一次见,仰头饮了一口,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落胃里,随后索然无味,他摇了摇头将酒坛又还给了凛然,这酒他不喜,远没有部落的酒好喝。 吃完东西,祝酒糟走了过来,指了指那在荒石后方的木舟道:“小拉苏,我们上路吧!” 第十四章 隐宗 “上路?” 季言看了看此刻漆黑的天色,他有点不懂如何在这样的黑夜赶路,不容他思量,凛然拉着他的风衣就向荒石那边跑去。 边跑她还边说道:“我们是坐着荒舟来的,所以我们也得坐着荒舟回去啊,夜晚一样可以赶路的。” “荒舟?” 季言心中不知何为荒舟,但随着距离拉近,他看见荒石后面有一艘,类似部落里木船的东西停放在那,这舟不大,约五丈,三人并肩的宽度,季言心中纳闷,就算要座这个东西回去,可是这么多人,如何坐得下? 他的疑惑很快就被解答,只见祝酒糟神色萧然,单手向着荒舟一处凹槽打去,浑厚的荒气疯狂的灌入,那舟奇异的在变大,大到不可思议,将四周的荒石全部碾碎。 “怎么样,厉害吧!这是隐宗独有的荒舟,是高阶铸器师打造的,里面布有浑荒阵,荒气催动可变大,日行千万里呢!” 凛然见季言瞪着眼睛观看,顿时得意的说解释着,也正如她所说,这荒舟确实只有隐宗独有,因为铸器师罕见无比,能达到五阶的几乎没有,隐宗正是有了这位五阶铸器师,才稳压各个宗派一头,可以说,如今隐宗的盛旺,和这位五阶的铸器师绝对有着直接的关联。 荒舟直达百丈后才缓慢的停止延伸,原本通体的木色改为竹青,季言用手摸了摸舟身,僵硬无比,冰凉之感触人心头。 “这是由什么打造的!” 季言喃喃,他觉得活了十四年的阅历,远不如今日来的凶猛,这什么荒舟,什么铸器师,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若不是亲眼看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还有这等存在。 “当然是炎阳谷的奇木寒丝竹啦,这种竹子韧性极佳,也只有它才能做的出荒舟。” 听到季言的低喃,凛然一边解释一边嘟着嘴,像似为了拿到奇木寒丝竹,隐宗下了很大血本一般。 华衣弟子们全都跳上了荒舟,祝酒糟笑呵呵的看着还在交谈的二人,他道:“小姐,小拉苏,快点上舟或许我们明早就能到达宗门了。” 凛然应了一声,连忙跳到舟上,掩嘴一笑看着还在发呆的季言,那模样,撩人心弦。 “小姐?” 身体一轻,被一股荒气包裹,季言笔直的飞上了荒舟,他惊慌的看了看,原来是祝酒糟将他拉上来的,还不待他站稳,他只觉身体猛地向后倾斜,眼前的事物迅速的变幻着,强烈的风将他的脸都吹的变了形! “咚~” 毫无雅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季言大口喘着气,这种倾斜感让他极为不适,有种晕眩的感觉,他连忙运气压制,这才稍稍好了许多,否则,今晚的野兔肯定会被他全部吐出。 “哈哈~” 似乎等待着季言的糗状般,见到季言坐在地上,那些华衣弟子全部哄笑出声,惹的后者脸色极为难看,回瞪了一眼。 这也管怪不得季言,他长这么还是头一次坐这么奇怪的东西,眩晕感不说,单单是那股倾斜力就让他无比头疼,就连此刻他想起身都无法站定脚跟,只好这样坐着。 “要像我这样,你看,这样就能走动自如了。” 季言闻声看去,见凛然全身被一层薄薄的荒气包裹着,双脚之下的荒气死死扣着舟板,不时的还跳了两下,以此表明她无惧这种倾斜。 只从成了蛮子后,季言一直无法聚气的筋脉被打通,随后被一头烛龙灌顶,筋脉内的荒气已经达到七小脉了,再进一步就能成为蛮革了,可是他对荒气的运用还不太熟悉,要做到凛然这种地步,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实行。 半柱香后,季言周身的风停止了,这并不是真正的停止了,而是被他无形的荒气给隔绝在外了,被风吹乱的发髻也平静了下来,长长的披落在双肩,他试图起身,刚试了两下他又重新坐了回去,因为他无法将荒气快速运转脚下扣住舟板,他现在只能勉强的将荒气固定在臀部。 就这样坐了许久,季言也无事可做,索性修炼了起来,他心神沉静筋脉之中,看着生机勃勃的七小脉越发的高兴了起来,这是他以往看不到的,此刻能看见就代表着荒气存于体脉内,这让他怎能不高兴。 荒修体脉,分八十四重大脉,八百四十条小脉,荒气流转内的小脉,在修炼时是能察觉的,而那些没有被荒气流转的经脉,无论你何等境界都无法看到,这就如登天梯一样,到你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看清你如今拥有的高度景貌,如果执意向前张望,你只能看见一片朦胧,伤心,伤神! 季言细心感受着筋脉的变化,仿佛八小脉他不久就能打通,他听阿公说过境界层次,一重脉为蛮革,四重脉为乘荒,也就意味着打通四十小脉,包括以上打通,在上就是十二大脉,才能到达生死!接着二十一重,冥休!三十五重,天相!五十六重,空灵!八十四重,居斗! 体脉打通,越往后越难,同时聚集的荒气速度也缓慢无比,季言心中苦笑,自己目前顶多算个聚气的小娃娃,距离那传说的居斗,隔着难以形容的鸿沟。 阿公给的引天诀季言还没来的急研究,不过他也不着急,因为聚气的荒修还用不上荒决,他打算待自己突破蛮革在修炼,季言觉得这样才能打牢自己的基础,毕竟他荒废了很多年。 凛然看似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洪荒之心,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季言身旁,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还说刚认识小师弟,那么作为师姐她,拿什么当做见面礼呢? 季言听得不耐烦,从修炼中退出,白了她一眼,后者立马缩了缩脖子,乖巧的像个小师妹,憨憨回笑。 “喂,小师弟,你说我送你什么好呢?” “随便。” “那你要方袋么?” “随意。” “不不不,方袋太廉价了,小师弟可是未来的隐宗传承人,还是上等方戒才能配的上了。” 说了半天季言连方袋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副生无可恋的看着夜色,想忽略身旁的凛然,可有做不到。 “对了小师弟,荒石塔内的那些家伙你不要去惹,他们都是疯子,不会在乎你是什么身份的,万一,万一...” “荒石塔,是什么?”季言总算来了点兴趣。 凛然脸色怔了怔,头一次露出忌惮之色,她道:“那是神冥唯一留下来的愚塔,能让人变得很笨的..” 季言满头黑线,这妮子... “你说不说?” 凛然咯咯直笑,她连忙道:“跟你开个玩笑,你干嘛这副表情,一点都不可爱,那有小师弟的样子。” 见季言不理会她,她又道:“荒石塔是神冥留下的古迹,存于隐宗内,其塔共七塔,分别为妖,魔,圣,冥,仙,者,愚,七塔。传说是天地大战留下来的,那时候还没有荒,而这愚塔是儒修所铸,塔内包罗万象,生死只在一失之间,能闯塔的弟子少之又少,但凡是从塔内出来的,绝对是弟子中一等一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叫梓禹的家伙,看似温温尔尔,发起飙来,咦~” 凛然仿佛回想起了什么,顿时打了个激灵,以此释然心头的不快,随后她又看着季言道:“小师弟,你现在实力还非常的弱,比我还弱,所以你不能去得罪他们,不然师姐我也很难插上嘴,为你说情的。” 季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同时,他也对那个荒石塔起了兴致。“到底是个怎样的塔呢?” 时间流逝,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季言勉强用荒气扣住了舟板,他趴在边缘向下看去,那些建物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楼阁,庭院,府邸,一座座异色又陌生的石塔,还有不时飞过的荒修,这里就是中域? 季言打量着,看着下方的人,他们身穿的衣服各色各样,看上去怪怪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兽皮衣服,忽感有些另类。 “看到那个山峰了么?就是五个小峰的那个,那是巍灵山,隐宗就是在峰上。” 凛然也走了过来,手指远处一方,为着季言解释着,季言点着头,看着那蜿蜒起伏的山峦,仿佛似人的五指弯曲有形。 荒舟加快了不少,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在季言的眼中,原本微小的五指快速的放大着,不一会儿就已经占满了视线。五峰悬于空中,彼此被条索连接着,每座峰上都有着步行石阶,峰腰螺旋,此时在转折点处还亮着许许石灯,一颗苍天大树弯曲在首峰之上,浓密的枝叶占满了首峰三分之二的面积,看上去很是惬意。 荒舟缓缓降下,接着吵杂声入耳,季言惊异,他仿佛觉得又回到了土坊,只见隐宗弟子来来回回,做着不同的事情,更让季言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摆起了地摊!!! 第十五章 入峰 季言愣了楞,那些地摊上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季言只识得一样,那就是药石。 “嘿,说你呢哥们,刚来隐宗的吧?要不要来点药石,以免被打了,伤了身子也好有个药石医治。” 摆地摊的都是隐宗弟子,此刻,一位看起来略有臃肿弟子正盯着季言,隔着老远吆喝,笑呵呵的模样与坊市的生意人没什么两样。 见季言木讷,他又道:“不贵,就两块荒石而已,兄弟我,是为了你好。” 他还想在说什么,不过看到荒舟下来的众人后,也就识趣止住了嘴,看向季言的目光带着猜疑。 荒舟停在首峰,祝酒糟走上前来,手指首峰大殿,对着季言道:“宗主曾吩咐过,一旦蛮子进宗可直接前往大殿,老夫就不与你同去了。” 季言心中莫名,提不起一丝兴趣,奈何如今已身在此宗也只好顺应其事,他点了点头缓步走向大殿。 大殿堂皇,殿前摆放着两尊石像,季言思索,这两尊石像分别为三首金乌,五爪苍龙,隐约从其身上散发着光芒,光芒流转周身,刺眼而不扩散,距离近时,季言心中一凛,这尊像竟也有压迫感! 荒气转动,抵御了那股子不自在,季言平静的向大殿内走去,这里似乎是禁地般,尽管弟子们无序做着难以寻味的事情,可是这大殿门地,却没有一位弟子上前喧哗,这多少让季言恢复了一点庄严感。 大殿内光明一片,殿门处砌有屏风,上面精致雕刻出隐宗的五小峰,在入内,季言只觉心脏猛地跳动着,大殿宽而不长,在中心处放着一尊九足大鼎,通体紫色,高九丈宽六丈,其耳也是九个,看上去有点像小蛇。 抬头向上看去,更是心叹鬼斧神工,一条青龙蜿蜒沿梁之上,乍一看以为是活物,栩栩如生,好生威武。那龙目只摄下方大鼎,弯曲的龙身苍劲有力,不过季言猜测,这龙,似乎非常忌惮这九足大鼎。 大殿空无一人,季言郁闷,不知祝酒糟让自己来大殿干嘛,就在这时,耳根一动,缓缓的踱步声,从首座的后方传来,季言看去,这身影走步缓慢,一只足莲此刻落入季言眼中,顺着看去,蓝青色衣摆伴随着主人身体的摇动缓缓的飘动着。 “你就是蛮子?” 声音平淡,毫无杂感,清脆而又悠长,季言看去,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女子神情淡漠,眼帘精致的脸庞挂着面纱,睫毛微动,眼帘微抬,平静的注视着一身兽皮衣服的季言。 季言木讷,他没有看见女子的神情,或者说被面纱遮住他无法看清,他此刻正盯着衣摆下的双腿,那腿纤细笔直,季言发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人的腿还可以长的这么长! “你就是蛮子!” 发觉季言的目光,那女子眉头一蹙,略感不快,当下口气加重了一分。 季言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用风衣遮柱了裸露在外的双膝,点头应道:“正是。” “那你跟我来。” 季言点头跟上,心中不知这女子是何人,竟有种朦胧感,仿佛冬天的柳叶,让人倍感疑惑。 首座后方原来也是个屏风,走出殿内,眼前有处草屋,草屋上的草任然有着新鲜的光泽,没有一丝风吹雨打的痕迹,而草屋前摆满了花草,丝丝水迹不时的落下,像是有人刚刚为这些花草浇过水一般。 “爹爹,他来了。” 女子停在草屋前,双手轻合腰侧,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屋说道,同时扭头看向季言,毫无感情的道:“爹爹不知何时出去了,你等上片刻吧。” 说完,她玉手指向由草秆制的亭台,示意季言前去,自己却是走向了草屋内。 季言也不客气,他不懂中域的礼节,也不管他人如何作想,自顾自的走向亭台,一屁股坐了下来。 草台,草桌,草凳,原本季言以为会有种软软的感觉,没想到坐下才发现硬入岗石,这多少让他心中诧异,用手敲了敲草桌,发出“咚咚”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女子没入屋后,很快就走了出来,她手中多了一件华衣,和茶盏,走到季言身前,她将华衣递给了季言道:“你是蛮子,宗外弟子身份与你不合,所以这件宗内弟子衣服,你今后就穿着吧,方才爹爹来讯,说你今后住在竹牧峰,喝些茶水,我就带你过去。” 季言点头,此时他确实有些口干,也不拘谨当下接过衣服,拿起茶盏倒了一杯后喝下,未觉不解,又连着喝了些许这才罢休。 “蛮人!” 见季言蛮横粗矿,女子心中轻哼一声。 跟随女子出了殿内,在弟子们惊异的打量中,季言与女子走出了首峰,待到边缘时,季言忽觉身体一轻,凌空虚中,径直向着青竹山峰飘去。 巍灵山是整个宗门的入口处,没有到蛮革境的弟子通常在山脚下活动,同时居住的地方也是自己想办法,而入了内宗,待遇截然不同,不仅有居住的地方,就连每月还有些许药石和荒石,提供给弟子修炼。 五峰相绕,首峰为向傲,子峰,大元!西峰,冰莲!东峰,落日!北峰,竹牧。 据其他门派所说,五峰环绕而漂浮,这并不是人的作为,而是天然阵结所形成的,故而会出现此等异象。 冰莲峰上居住的都是一些女弟子,大元峰是长老们的地盘,落日峰是精英弟子的洞府,而竹牧峰就是宗内弟子,与核心弟子居住的地方了。 这种在空上飘来飘去的感觉很是美妙,季言以往不曾见到,见到后也会诧异万分,然而此刻下方的弟子仿佛日见不怪了,看都没看一眼。 峰崖陡峭,女子落下,季言也跟着落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这落地的感觉季言还是陌生无比,此刻没摔着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青天白日,正是弟子活动的时候,竹牧峰本就混乱,是核心与宗内弟子共同的地方,平日里少了一个人都不奇怪,打打杀杀更是没人管,仿佛这种事情隐宗是默许的,至于那些峰主,更是一年也不会出现几次。 竹牧峰除了修炼的洞府外,并没有其他的建物,此刻看去尽数平地,密密麻麻的弟子,毫无头绪的做着各种事情。 季言一一打量,心中感慨万分,这些都是蛮革境的弟子,若是放在部落...他不敢想象。 女子仿佛是宗内的名人,此刻见她道来,那些弟子疯了般聚集过来,一双双带有色彩的目光盯着女子,上下打量! “书盏师姐,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师姐这小子谁啊,还劳您亲自送来,你吱呼一声,我们就替您代劳了。” “咦,这小子不是中域的人,生的这副黑样,肯定不是中域的!” 杂七杂八的吵杂声不绝于耳,书盏眉头一皱,拂袖将这些围观的弟子撇开了一丈有余,随后看向不远处依靠在树根的弟子道:“古生,他就交给你了。” 那位弟子闻言微微颔首,书盏见状再次腾空离去,只留下被百目盯着的季言站在原地,季言心中发毛,这些目光很是让他不适,虽神情看去还算平静,可内心的不适越发狂躁。 这些弟子虽好奇季言的道来,但也没有出现别的异常举动,那个叫古生的弟子懒散的向季言招了招手,随后转身向着洞府方向走去。 季言点头,正要走出人群时,忽感压迫袭来,季言睁目望去,却见一个弟子带着玩味的盯着他,这压迫就是至他身上发出。 荒气运转试图抵御,虽缓解了不少,但奈何实力弱小,此刻双腿依然无法走动,只能干站着全力抵抗。 见到季言这副模样,众弟子纷纷察觉,忽然同时看向那个带着玩味之意的弟子,不觉间自行让出了一条通道。 “是酒君子,他怎么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什么!酒君子,就是荒石塔十二层的那个酒君子?看来这小子要被揍了。” “上次古生师兄也差点被他揍了,此人生性爆裂,嗜酒如命,大家都说他神志不清,不过实力已经到了乘荒境!” 一声声低语传入耳中,季言也打量着他们口中的酒君子,此人散发无序,华衣不齐,手中环抱着一个硕大的酒斗,一步步朝着季言走来。 忽然,他双眼赤红,一道血红气劲飞向季言的眉心,速度之快,宛如闪电! 季言大惊,忙的侧头撇去,险避开了那道红芒,饶是如此,右眉还是被这道气劲划伤,使得他的眉角消失了一块,露出生生血白之色。 古生站在远处,没有阻止,待季言避开后,才对着那个环抱酒斗的弟子道:“凡师兄,这是书盏师姐带来的人,还望师兄抬手,否则古生会被师姐怪罪的。” 闻言,那位弟子顿了顿,不屑的呲了一声,抱着酒斗懒散的走开了,仿佛书盏之名,让他放过了季言。 季言心中恼怒,但面色极为平静,头一次他对实力存有无比的欲望,他不知这人为何莫名的攻击自己,就算有理由,或者不是有意,季言也会记下的。 走出部落的他,这一刻,他不会再让人欺压,因为这里没有血脉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忍让! 第十六章 方戒 摸了摸炙热的眉角,季言死死的记下了那个背影,随后,在众弟子眼中仿若无事般走向古生,随着他进入了后山洞府。 路上,古生道:“他叫凡帆,是荒石塔十二层排名第六的人物,实力更是乘荒中境,远不是你我能够叫板的,所以你也莫要心存报复,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荒石塔的那些家伙,呵呵,估计也只有梓禹师兄才能压得住。” 古生懒洋洋的说着,脸上划过丝丝自嘲,他曾也闯过荒石塔,可是差点死在了里面,他太清楚塔内的世界了,所以对塔内走出来的弟子也很是了解,同时心中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如那些家伙。 走了半晌,眼前尽数竹林,竹林稀稀落落各处一片,洞府层层叠叠,细数之下,季言也没能数清有多少,他内心觉得有些怪异,以往自己生活的地方没有人会住在洞内,大多都是帐篷,木屋,可是这些中域的人,怎么都喜欢住在洞里呢? “好了就是这里了,这是竹牧峰的腰牌,自己刻下名字,每月初一可去执事阁领取物件,就这样,我走了。 哦对了,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心存报复,那样对你没有好处。” 古生慢悠悠的离去,季言站在洞府门口,看着那存有岁月痕迹的门,心中莫名,洞内很暗,一阵阵阴冷之风,随着洞门打开从内钻了出来,季言微咳了两声,这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半柱香后,季言将洞府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眉角的伤已被他擦抹了药膏,此刻不怎疼了,他看着眼前今后要生活的地方,心中情绪万千。 “也不知阿公砚玥在做什么。” 一声轻喃,随后季言起身,这洞府不大,但却有着一间石室,想来是用来闭关或者修炼的地方,他走进了石室内,心神沉静,盘膝修炼了起来。 七脉已到了末端,隐约能察觉八脉的影子,季言试图汇聚荒气冲撞,随后便传来丝丝痛楚,这种痛楚季言知晓不会伤及体脉的,这是打通筋脉必须要做的一步,也只有这样才能提升境界。 季言心中轻笑,这种痛感对他来说,简直是挠痒痒,见洗脉的那种感觉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当下没有犹豫,运转荒气猛地灌入八脉。 这几日季言就感觉到了筋脉的饱和,虽他修炼较晚,但还是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这是迈入下一条筋脉的前兆,当下做的就是将荒气聚合,打通朦胧的八脉。 轻微的疼痛过后,随即传来筋脉的舒适,筋脉内的荒气终于不再饱和,而是处于一种八分状,就像是瓶子里没有盛满的水,荡来荡去。 呼出一口浊气,季言笑了笑,握了握拳,仿佛觉得那股力量又强壮了一分,可目前他还不满足,微微停顿了片刻,又再次修炼了起来。 天地荒气,由神冥大战时渗入大陆的气息,这种气息包罗万象,杂色千百,有人说,那存于天地之间的荒气,是魔仙的气息,亦或是圣者气息,也有神魇气息,所以荒修所修炼的荒气并不是统一之色。 经岁月的流逝,经前辈的规划,渐渐的,他们对荒气有了大概的了解,比如说,阿公的银色荒气,那是烛龙杂色,也就意味着烛龙荒气,属,神魇类。再者,酒君子的火红荒气,那也是神魇类,同样杂色,属,神冥火鸟。 当境界提升,那种对荒气的感知和认知,一眼就能识出他人修炼的是何种荒气,神魇只是诸多荒气的一种,并不代表就与众不同,凛然的淡青荒气,属,草木类,带有其微治愈效果,神魇类荒气都无比的霸道,打斗时也异常凶猛,但无论如何,归根结底荒修只注重境界,血脉,当你达到一定的高度,荒气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诸多荒气存于天地,荒修修炼不一,也不担心荒气匮乏,人体只能存下八百四十脉,饶你逆天存在,莫非还能将一种荒气修完不成? 但无论那种荒气,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无形,所以季言这几天也时常纳闷这个问题,阿公不在身旁,他又无法询问他人,自己也没有任何头绪。 两天过去了,季言任在盘坐修炼,或许幼时对荒气的感知较重,此刻修炼起来也不觉得迷茫,道道看不见的荒气,顺着他的毛孔渗入筋脉,很快便加入了筋脉本存有的荒气中,隐约又开始鼓胀了起来。 难言的快感使季言兴奋,因为筋脉又开始出现了饱和状态,那隐隐约约的九脉出头,已被他察觉,他再次将荒气聚合,带着喜悦向着九脉打通。 很是顺利,几乎没感到痛觉,就顺利的迈入了九脉,只差两步,他就是真正的蛮革了,可让季言诧异的是,这八脉已过,九脉似乎比之前更大更粗了起来,此时筋脉中的荒气只有了七成,仿佛装水的瓶子变大了! 虽对实力无比渴望,但季言还是明白什么是稳扎稳打,一味地修炼,使自己提升这固然谈不上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季言停止了修炼。 从修炼中退出,季言愣了楞,浑身散发着臭味,那是汗臭水,原来不知不觉中,修炼的过程让他大汗淋漓。 站起身,他依稀的记得来时看见了竹林后有一处溪流,正好华衣还没穿,他决定洗浴一番,再将华衣换上。 想到就做,季言推开洞门,准备踏步前去,却猛然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那人微胖,仿佛他在犹豫要不要敲季言的石门,却见石门自己打开了,这一幕,顿时让他跳出了半丈有余,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显然是吓得。 季言瞥了那人一眼,这人他见过,就是自己刚到首峰时,让自己换他药石的胖子,皱着眉,季言不知他来这里干嘛,可是那人一直闭着眼,还在碎碎念。 季言好奇听去,却听见那胖子念道:“一人,我六神无主,漫天都是母老虎~” 季言黑线,他怎么觉得中域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呢,这胖子看着身高马大,怎么比自己还胆小。 “这位师兄,你可是有事?” 听到声音,那胖子这才睁开眼,旋即拍了拍肥胖的心口,无声的指了指季言,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弯曲皱迷。 “哎,我说这位师弟,你下次出门能不能有点动静啊,你可是吓死师兄我了!” 出门,有动静? 季言眉毛不控制的抖动了两下,他看那个还在捂着心口的胖子,仿佛觉得这人,这儿~不正常。 季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心里说着,这儿~ 既然没事,季言也不愿与他说话,自顾自的向着溪流方向走去,却见那胖子从身后跟来,捏着鼻子挥着手,唔囔的说着,“哎我说这位师弟,你怎么这么臭啊,你这是体质不好,要不要换点药石补补身子啊,我这可是有上好的补体神药!” 季言猛地止住了脚步,冷眼的看着胖子,“你可是有事?” 胖子被季言的举动又是下了一跳,忽觉季言的气质变了,让他有点恐慌,不过察觉季言的气息还没到蛮革,顿时又壮了壮胆,轻咳了一声,“我说这位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跟师兄我说话呢?莫非你想找打不成?” 季言心中那个气啊,原本自己大好心情被这胖子全给糟蹋了,又听到这胖子挑衅他,他当下飞快的踢出一脚,直击胖子肥囊的肚子,后者阿的一声倒飞了出去。 “死胖子,这么聒噪!” 那胖子到地翻滚的啊啊叫着,口里还在念,“胖爷要死了,被这刚来的师弟弄死了,大伙一定要记得他,替胖爷报仇啊!” 此刻季言连叹气也懒得叹了,方才的那一脚根本没用荒气,也就是说很平常的一脚,不足以让胖子受到伤势,这胖子明显的在装,宛如民间的戏精。 嗷了半晌发现没人理他,胖子眯开一只眼打量了片刻,却没看见季言的身影,在扭头向后看去,发现季言已经走远了,逐渐融入夜色。 胖子见状连忙爬起,向季言赶去,他可是有任务的,季言不见了,他的任务也就泡汤了。 “哎,我说,我说小师弟,你,你能不能别走得这么,这么快!胖子可要累死了!” “你用荒气化解一下不就行了么?” 胖子跟来,季言无奈,胖子气喘吁吁宛如戏精,季言似好心般的提醒道。 “哦,对哦。” 那胖子连忙运气化解,随后轻咳了两声,神秘的对着季言道:“师兄我可是有话要说的,不知小师弟想听不想听啊!” 话音刚落,却见季言脚步又加快了一分,仿佛没有听见,胖子再次道:“你别介啊,我又不管你要荒石,哎,你等等啊!” 不久,季言就听见水流声,他一头钻了竹林后,也不管有人没人,快速褪去了衣服,一头扎进了溪流湖中。 洗浴一番感觉好多了,上岸穿起衣服,那胖子也来了这里,朝着季言竖了竖大拇指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去了荒武台了呢,原来是来着洗澡了啊,可让胖爷一顿好找!” 季言穿上华衣,顿时像换了一副容貌,此刻看去没有另类的感觉,有点荒修的样子了,他瞥了一眼胖子,不知这胖子到底找自己什么事,跟个跟屁虫一样。 似乎了解了季言的生性,那胖子不再油嘴滑舌,他拿出了一枚刻有龙首的戒子道:“凛然小姐,他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这是什么?”季言看去。 “方戒啊!” 第十七章 荒诀 “方戒?” 季言不知,‘方戒’是什么,当下疑惑的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手中的戒子。 胖子闻言,神情木讷了一下,仿佛见到怪物般看着季言,“你竟然不知??” “不知。”季言摇头。 胖子一拍脑门,从腰间拽下来一个布袋,随即在季言眼前晃了晃道:“我的这个叫方袋,你的那个叫方戒,是可以储纳许多宝贝的宝贝。” 说完,他墨色荒气运转手心,旋即没入手中的袋子里,变戏法的一样拿出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出来。 季言瞪大了眼,他没有见过什么方袋,这方戒他更加没有听说过,没想到这东西可以装下这么多东西。 “方,故而是一寸方圆的意思,方袋有很多种,能收纳的空间也都不同,但你手中的这枚,经过胖爷的观察,绝对能装下百头大牛!” 胖子一副为人师兄教导师弟的模样,神秘的笑了笑,但眼中一点贪婪之意也无,这让季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随后转念一想,既然凛然将这么贵重之物让他转交给自己,想必这胖子人品可以,是个守信守诺之人。 学着胖子方才的方法,果然,瞬间和手中的戒子有了联系,季言好奇的将兽皮衣裳递到戒子处,眨眼功夫衣服便消失了,随着联系感应,季言看见那衣服静静地躺在虚无处。 “好神奇怪。” 那胖子呵呵一笑,自喃自语,“咦真是奇怪的小师弟,不用滴血就能用,嘿嘿。” “多谢。” 季言将戒子戴在指上,对着胖子道了声谢,同时歉疚的看了胖子一眼,他可记得自己方才还踢了人家一脚。 胖子摆摆手,一副不用客气的模样,随后道:“我叫,我叫什么来着,我叫顾大海,熟识我的人都管我叫胖爷,呵呵。” 兴是在门中呆久了,也或许是太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一时间顾大海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说完还呵呵一笑,憨态模样,让季言对他多了丝好感。 “我叫季言,季节的季,无言的言。” 胖子点点头,揣摩着季言名字的意思,随后又道:“对了小师弟,你跟二小姐,嘿嘿,是什么关系啊,你可知这戒子的含义?” “二小姐?” 季言皱眉,看了看手中的戒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凛然是二小姐?” “你说凛然么?” 胖子点头,八卦的舔了舔唇角,季言习惯了这具备戏精的胖子,接着道:“没关系,只见过两面。” 顾大海微微诧异,一副不信的模样,“你当胖爷我傻啊?” “爱信不信。” 季言准备回洞府,顾大海跟上,“我说小师弟,二小姐平时可是高贵的很,性子比她姐姐还冷淡,那你说她为啥要送你戒子呢?” 季言不知凛然是什么身份,但那天他听到了祝酒糟叫凛然为小姐,今日又听顾大海说起凛然,季言也对凛然有些好奇起来。 “凛然是什么身份?” 季言也是果断,既然不知,那么索性问出来。闻言,顾大海顿了顿,这次没有鄙视季言,因季言刚来他也知晓,所以很是清晰的解释着。 “二小姐是宗主的女儿,宗主可宝贝她了,他姐姐叫书盏,是我们大师姐,更是荒石塔中十七层第一之人,她比凛然小姐大两岁,哦对了,宗主的名字你肯定也不知道吧?” 季言点点头,心里想着,书盏,可能就是白日带他来的那个女子,原来凛然是她的妹妹。 顾大海接着道:“宗主叫南宫呼澜,是整个中域少有的天相境强者,就连神宗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南宫呼澜,南宫书盏,南宫凛然。” 季言细细读着三人的名字,微微翘起了嘴角,他在想怎么还有人姓南宫的。 走的不快不慢,洞府就在眼前,季言看了看顾大海,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当下咳了咳。 “小师弟,修炼固然重要,可是一昧的修炼那就不好了,你等等啊,我去拿点东西,师兄我带你去荒武台看看精彩的画面。” 说完,他径直向着季言洞府走去,随后肥硕的身体猛地发力,跳到了上方洞府的石台上,一头便钻了进去,在出来时,手中多了几坛子酒。 季言诧异,没想到顾大海竟住在自己的上面。 “嘿嘿,走吧小师弟。” 季言也无事,索性跟了上前,去看看上面荒武台。 荒武台在每峰都有,供给弟子切磋的地方,同时是弟子们挑战之地,时而在这里能看见惊艳绝伦的荒技,顾大海虽大大咧咧,但哪个少年不热血,所以没事时,他时常来这里观看。 来到白日的场地,跟随顾大海转了个弯后,一声声喝彩声传入耳中,季言看去,只见不远处也是个平地之所,只不过多了几处石台,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石台之上荒气暴动,时而发出碰撞声,时而人影闪过。 顾大海娴熟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季言嘿嘿一笑,“小师弟,你也来看看,或许你能领悟什么也不一定呢。” 季言点头,毫无存在感的坐了下来。 此时,正前方的石台上站着两名弟子,均为蛮革境,身上散发的气势凌厉无比,荒气随着他们运转越发的浓郁,随后,那台上一名弟子先行动了起来,茶色荒气将双拳包裹,身形快如闪电,猛地向着对面弟子砸去! “喝!” 对面那弟子似乎正等着这一刻,在双拳攻来时,他身前多了一层墙刺,在先行攻击的那个弟子落拳时,墙上的尖刺猛然暴涨,不到一息境长又五丈,直接将攻来弟子逼出数米,且双拳赤红,显然被墙刺划破了手臂。 季言惊异,两人打斗倒是没有值得惊奇的地方,值得惊奇的是那长满尖刺的墙壁。 “这是什么?” 顾大海喝着酒,看着台上两人打斗,时而摇头,时而撇嘴,听到季言的问话,他回道:“那个墙么?那个是黄级初阶荒技。” “荒技?” 季言嘟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对修炼简直一概不通,顾大海点着头,“对啊,成为蛮革就能修炼荒技了,那人的荒技明显刚修炼不久,生疏的很,还没我的大炎掌厉害呢。” 说着,顾大海手上多了一道虚影,炽热的热浪扑面而来,旋即,顾大海猛地向着远处的地面打去,随着他的打出,那个手掌也逐渐放大,接触地面时消失不见,而地面之上留下一道烤焦了的手印。 季言瞪大了眼。“这就是荒技?” 生活了十四年,季言不但对修炼不知,连荒技也没感念,此刻见到顾大海的演示,让他心中激荡无比。 “怎么样厉害吧!”顾大海露出傲然之色。 “厉害!”季言这句话由衷而发,顾大海方才那掌如若拍到自己身上,他肯定躲不开,也没有应对的办法。 “小师弟你也可以修炼的,不过要等到你达到蛮革境,那样你就可以去荒技阁领取荒决或者黄阶荒技了。” 说着,顾大海神秘一笑道:“我听说梓禹师兄的成名荒技是在荒石塔内获得的!是玄级高阶的乘海焱冰!” “又是荒石塔,这荒石塔究竟是何物?如此神奇!” .... 春暖花开,时间流逝,在隐宗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年,仿佛季言来这里的初衷被人遗忘了,逐渐的季言也将蛮子身份淡化了。 他一心一意潜入修炼,一年中,在顾大海惊诧的注视中,看着季言突破了蛮革,隐约达到与其平等的境界了。 这日,石室内,季言盘膝,双目注视着手中的卷宗,这是阿公给他的引天诀,他已经达到蛮革境,决定今日就开始修炼荒决! 这本荒决没有著称,只有密密麻麻的讲解,和八根大木之画,更加没有提及是何等层次的荒决,在顾大海口中季言得知,无论是荒决,还是荒技都存在着等级,黄玄地天,每个等级又分为,初中后。 虽没有提及何等级别,但季言也不失望,他还记得阿公当日的述说,无论这引天诀层次如何,他都不会感到失望。 按照以上的说法,季言尝试着修炼,伴随着荒决的运转,周身荒气似旋涡般聚集,随后有序的进入毛孔达到筋脉之中,远比没有修炼荒决时来的快。 季言心中微惊,他仿佛看到了一根白芒顺着自己的体脉直破洞府,穿上云霄,一种模糊的感应丝丝传入心头,有种莫名的东西似乎随着荒决的运转,丝丝灌入白芒传入体脉内。 这种感觉很是玄妙,季言无法形容,他只觉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存在,在近一点,他就能带动那个东西。 修炼中的时间眨眼即逝,直至天色暗淡,季言才停止了修炼,感受着筋脉内的荒气,惊叹无比,这荒气似乎更为纯厚了一般。“难道是荒决?” 季言看了看手中的荒决,随后将它丢进了方戒内,荒决上的内容他已全部刻入脑海,所以不必每次修炼都要观看个半晌。 就在这时,洞门被敲动,季言起身,这么晚了,肯定是顾大海那家伙。 石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不是顾大海,而是美丽动人的凛然,月光照射在她玉琢的容颜上,很是灵动。 见季言出来,她抿嘴一笑,原本冷清的姿态瞬间化为虚无,大大咧咧的道:“嘿小师弟,这么久不见可曾想我?” 第十八章 荒塔 踌躇了片刻,不知因凛然送给他方戒,还是因在这隐宗内没什么朋友的缘故,季言点了点头。 “哈哈,真的么?” 凛然开心一笑煞是美丽,今日她身着一件粉色衣裙,随着年龄变大,她越发的漂亮起来,粉色下的腰肢如柳,此刻转动间,抚人心弦。 “师姐,今日怎么来了。” 竹牧峰一般很少有女弟子前来,一是受不了那些男弟子的目光,二是大家都忙于修炼,除非有什么事情才会来竹牧峰,当然,也不乏那些情情爱爱,处于懵懂的少女们前来寻找他们的心仪之人。 “无事,就是想小师弟了,所以过来看看。” 季言面皮抖了抖,尴尬的笑了笑,这凛然说话还真是不一般啊。 此时月色明亮,微风时而刮过,带动竹叶的飒飒声,凛然长发飘飘,看着眉角少了一块的季言,末了,噗嗤一笑。 “师姐笑什么?” 凛然捂着小嘴,眼睛弯成月牙状,指着季言眉角道:“小师弟,你这样还挺好看的嘛。” 季言附和的笑了笑,这是凡帆那次伤的,至今季言还记在心中,虽然恼怒没了当日那般猛烈,但季言早已记住此人,一旦给他机会,他绝对会讨回来的。 其实季言不知,至那次被伤后,凛然就找到了凡帆,并警告他,如果在欺负季言,她会不客气的! 一向冷漠又如此美丽的凛然,一直是弟子们心中的女神,她的话,几乎能带动很多男弟子,凡帆也不除外,虽然他实力比凛然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女子出手,何况这女子还是他心中一直爱慕之人。 凛然的警告,仿佛会传播般,很快就被很多弟子知道了,同时他们心中猜想季言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能让凛然小姐维护他,还当着许多弟子面,讽刺凡帆只会欺压实力不如他的弟子! 一年中处于修炼状态的季言很少出去走动,这些事他更加不清楚,也没有听顾大海叙说过,倘若他知道,心里也许会很感激凛然,也或许... “小师弟,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容分说,凛然拉着季言的衣袖就向峰腰走去,让后者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季言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忽略了凛然既然看到了他缺失的眉角,为何没有问他因何缺失。 蛮革境能运气腾空,但不能飞行,一路跳跃跟随着凛然向巍灵山底走去,径直走向山缝处,在那里有一处湖泊,湖泊上有很多圆形石柱,直插湖底,只露出顶端探于湖面之上。冷月映照在湖面,微风刮过带起丝丝涟漪,在湖的中心,有座亭台,其上站着两名弟子正在交谈着什么。 只是让季言无比奇怪的是,这湖水像是有着温度,身体踏入湖柱时,顿时从脚下传来热感,仿佛湖底有着巨大的火炉。 察觉到季言疑惑的神情,凛然神秘一笑,道:“小师弟,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荒石塔么?” 季言点头,心想,这湖底莫非就是荒石塔存在的地方? 凛然也不解释,走向亭台,扔出两枚荒石,对着其中一位弟子道:“今日都有什么人?” 两名弟子无聊的交谈着,见到来人是凛然,顿时神色怔了怔,随后改为笑意,对着凛然点了点头道:“凛然师姐,今日来人不多,有边莲师姐,霍武师兄,萧戈师兄,及其他几位师兄师姐。” 凛然神色冷漠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季言道:“小师弟,我们进去吧。” 季言环顾四周,湖中就一处亭台,不太明白凛然说的进去指的是什么。 “进哪里去?” 随后也不见凛然回答,她转身走向亭台边缘,手中荒气凝聚,快速的掐动着指决,随后缓缓打在空无一物的湖面上,青色荒气的没入,那湖面慢慢变了模样,一道阶梯出现于湖面,阶梯内传来红光,直通看不清的湖底。 季言看去,惊异了片刻便恢复了过来,他知道,这是阵结,这一年中他去过荒技阁几次,也对一些阵结有所了解,眼前的这是大型隐藏阵结,可以使原有的东西在阵结之下被隐去。 而凛然方才做的就是打开阵结入口,这些季言都能看的明白,但他不知,这阶梯出现为何湖水不向下流淌?{趁湖水不注意~} 摇了摇,这些他还想不明白,只从来到了隐宗,见了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事物之后,季言也就开始适应了起来,一些东西无法用常理解释,想不通,索性他也不去想了。 “进来啊,你在发什么呆。” 思索间,凛然已经走到了阶梯内,红色光芒映照在她的脸色,看上去像是喝醉了般,季言闻言,缓步走向了阶梯。 见两人进去,那两名看守此处的弟子愣了楞,互相对视着,其中一人道:“王师兄,你有没见过凛然小姐笑过?” 被问之人张着嘴,摇着头,表示没见过。 那人又问,“那你可见过凛然小姐和男弟子一起出现,还有说有笑的?” 被问之人再次摇头,表示没有。忽然两人都似想到了什么,同时出声道:“他就是季言?凡帆扬言要废了的那个季言?” 阶梯直状,约四十余丈,随着越走越接近湖底,那股热浪也越发的明显,就连此刻季言右手边的墙壁也是炙热无比,仿佛摸久了手就会被融化。 “师姐,这是什么地方?” 伴随着温度的增加,季言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同时心中在想,荒石塔应该不会存在湖底的,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顾大海提起过,但就是有一种感觉告诉季言,荒石塔不会在这里的。 “荒石塔!”凛然道。 季言怔了怔,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听凛然道:“的弟弟,演荒塔!” 季言神情木讷,随后满头黑线,这凛然... “什么是演荒塔?”来到隐宗季言只听到过荒石塔,却没有听到过演荒塔。 “荒石塔一般弟子长老是不让进的,一是塔内凶险无比,就算冥休境长老进去也不见得就能毫发无损的出来。二是胆心弟子的安危,所以让孙伯伯炼制了演荒塔,虽然只是五阶的荒器,没有荒石塔的可怕,但也是很好的试炼之地。” 凛然说着,目中貌似对着演荒塔提不起一丝兴趣,季言听着,心中大概明白了些许。 荒石塔乃神冥之物,远非常人可以进入,但,就算是凶险无比,许多弟子也愿意冒着危险,去塔内寻找机遇,就像梓禹那样,搞不好也能寻到不凡的荒技呢! 久而久之之下,抱有这种想法的弟子越来越多,弟子消失的也越来越多,长老们商议,并苛刻了进塔的要求,不仅对进塔付用荒石价格提升了许多倍,就连弟子的实力也有要求,需达到乘荒境才能进塔。 虽这样弟子的性命保住,但整体的实力却不见增长,这才有了演荒塔的存在,经再次商议,长老们决定,只要中间无隔断的闯下演荒塔,就有进去荒石塔的资格,并且不用付费荒石。 进入湖底,四周尽是墙壁,两根巨大的石柱撑起天板,其上缀挂两根着巨大的铁链,而在这铁链的另一端坠着通体火红的宝塔! 听到脚步声,原本盘坐着的几名弟子睁开眼来,纷纷看向季言和凛然,当中有名女弟子站起身来,她个头不高,身穿华衣,齐齐的刘海快盖过了眉毛,此刻正含笑的看着凛然。 “凛然姐姐。” 季言打量过去,这少女小巧可爱,腰间处挂着木牌,上面雕刻了她的名字,“边莲。” 凛然一边笑着迎上,一边为季言解释道:“她是我姨母早年在外捡回来的,一直生活在隐宗,前不久刚迈入乘荒境。” “你就是顾大海常说的,怪人小师弟,季言?” 盘坐着的一名看似与季言年龄相仿的少年站起身,神情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季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萧戈,不许你这么说季言。”凛然仿佛与这些人很是要好,那不曾在很多弟子面前出现的笑容,此刻出现了。 萧戈被凛然笑骂,顿时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凛然对着季言介绍道:“她是边莲,刚刚说你的那个叫萧戈,还有地上的那个是霍武师兄。” 地上一直盘坐一人,他看起来比这些人要大上几岁,略显稳重,听到凛然介绍,他睁开了双眼,季言仿佛见到他目中射出了两道白芒,一闪即逝。 见他望过来,季言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众人道:“我叫季言,四季的季,无言的言。” 谁知说完,边莲歪着脑袋道:“你就是那个让凡帆吃醋的家伙啊,看起来也是一般般啊,怎么凛然姐姐这么喜欢你?” “边莲!” 她的出言,顿时换来了凛然的不快,凛然警告的看着边莲。 这些季言没有在意,此刻他正盯着通体散发着热浪的宝塔,此塔共七层,底宽百丈,高有千余尺,一扇入口,通体火红,一种莫名的气息从其上散发。 顿时让季言热血沸腾,这就是“演荒塔!” 第十九章 百尺 演荒塔散发着热浪,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息随着塔身攀岩,从这股气息中,季言感到恐慌,仿佛一旦入塔就会被这股气息吞噬! “演荒塔只是荒石第一层的拓印,虽也有七层,但这七层全部是荒石塔一层具有的。” 见季言看着入神,萧戈呵呵一笑解释着,他衣服有些许破口,耳侧也有伤痕,想来刚从塔内走出。 “那这七层都代表着什么?”季言确实来了兴趣,这段时间修炼枯味,正想去塔里试试刚练会的荒技。 萧戈顿了顿,然后道:“一层代表着火海,是真实的火,二层倒影,是闯塔者的倒影,也就是与你一样的境界,一样的实力!三层就有点难度了,是一种模糊的人类,闯塔时,这些人类会牵动你的轮元,让你寸步难行,一个不慎会使轮元受到重创!” 他指了指还在盘坐的霍武,接着道:“第四层是冰海,看到我耳边的伤痕了么?这就是冰刃划伤的!第五层就特别有意思,是一个老头,带着面具,非要拉着你喝酒,嘿嘿!至于第六次,和第七层,我至今也没能进入,原因是六层入口貌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论我是多大力气也无法撼动一分一毫。” 萧戈倒也光棍,一点也没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没落,反而在他身上,季言看到了自信,仿佛那六层入口,他很快就能找到办法。 “小师弟,你要去试试么?” 这时,凛然走来,看着季言跃跃欲试的神情,婉尔一笑。 季言点了点头,道:“我想试试。” 凛然目中稍有担忧,这虽然只是荒石的拓印塔,但以季言如今的实力,想轻易闯下绝对不可能,当时她闯演荒塔时用了六天,而且实力是乘荒境,可如今的季言,才迈入蛮革! 刚想说些什么,可季言已经到了塔的入口,一转眼便进了去,那干脆的模样,让凛然气得跺了跺脚!萧戈几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咯咯直笑。 进入后,扑面的热浪让季言的毛孔尽数打开,他猛地憋住了气,看着眼前滔天火海,此时,他脚下站的只有一寸石板,再踏一步,就是火海泉江! 心中震撼,季言一时没有动作,他打量着赤红一片,高空不时落下火球,如果人入其中没有飞天的本领,瞬间将会化为虚无! 虚飘的半空中,有一块浮石伫立不动,石表已被烤的焦黑,依稀的能看见里面的火浆,而在黑石的上空,有一处黑洞,整个火的世界里,也只有那个黑洞没有光芒,没有热度! 季言猜测了一下,那个黑洞应该就是进入二层的入口,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进入那个黑洞! 蛮革只能短暂的腾空,四周又无借力的地方,抛开让人窒息的热度不说,单单这一点就很难让蛮革境的荒修做到。 季言沉凝了片刻,心里想着对策,忽然,他身体绷直,宛如猎豹,双脚猛地弹起,直逼半空的黑石,自幼凭着没荒气就能猎下许多难缠的野兽,可见季言身体素质一般! 但是,猎兽只是猎兽,如今可不是猎兽,如果凭着这点自信,季言是不会茫然行动的。此时,他身在半空,距离那悬浮的黑石,还差很多!如果当中没有借力的地方,极有可能坠落火海。 季言发力可谓充足,看似简单的一跃,却足有二十多丈高,直至身体不再向上,季言掐动指决,无形的荒气迅速攀岩,带着透明的尺戒赫然出现在了半空中! 这是“指百尺”是荒技阁内很寻常的抵御性荒技,季言修炼多时,平日无事就练习这指百尺的印结,此时掐动指决,却没有半点生疏感。 百尺出现,季言飞快的轻点尺尖,身体有了受力点,猛地发力,季言再次向着黑石腾去,而那出现的百尺似乎难以承受这里的热度,不到一息便消失了。 刚发力抬头的季言,双孔猛地一缩,一团带着焚烧万物热度的火球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季言被砸个正着,身上的衣服被这火球烧的破破烂烂,而他也是直线向下,眼前就要落进火海了! 季言大惊,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还有火球! 急忙之下,荒气猛的至筋脉喷出,季言努力的扭转身体,双掌拍向逐渐放大的火海表面。 “噼!” 荒气打入火面,传来噼噼声,而季言借这微弱的助力,身体微微向上窜的些许,趁着短暂的空档,季言再次飞快的掐动指决,指百尺再次出现在脚下方。 此时距离火海表面很近,百尺刚出现就有消散的迹象,季言没有犹豫,连忙用脚踏去,旋即,身体再一次腾空! 不知因心急,还是怎样,这一次季言觉得跳的很高,而那黑石仿佛就在眼前了。正思索间,季言又见一团火球从上袭来,正与自己的身体对立,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后,季言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他指决掐动,百尺这次出现在了身体右方,透明中荒气流转,季言一脚踏上,倾斜的避开了火团,随即,百尺再次出现,一脚踏上,猛地发力,窜上了黑石上方! 黑石斑驳中夹杂着红色纹路,像平时被烧的通红的干木,显然这黑石温度极高,如果用脚踏上可能不到一息鞋底就会被烧穿。 身体逐渐下落,季言脚底被一层无形的荒气包裹,直直的踏在了黑石上面,不敢停留,在接触黑石的同时,季言骤然发力,身体爆起,直逼幽暗的黑洞! 如季言猜想的一样,这黑石温度比下方火海的温度还高,当脚落下后,脚底的荒气不受控制的消散,再次凝聚显然来不及,幸好他没有耽搁,饶是这样,裤脚还是被那温度烤的变了形。 黑洞在眼前放大,其上有一股淡淡的阻力,季言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皱了皱眉,按照当前的速度足以穿过黑洞,可他不知这无形的阻力究竟有多大! 头发扬起,季言愣了楞,这不是阻力?“这是风?” 没错,这是风,被这风吹着季言浑身都舒服了不少,可越是距离洞口,那股风就越大,使得他身体有停格的迹象。 “不管了!” 季言嘟囔了一句,然后双手没过头顶,猛地向洞口外抓去,随后他咧嘴一笑,身体迅速的消失在了火塔层! 二层是一间石室,只不过这石室略有不同,像是被擦了油一般,明光闪闪,走动的季言依稀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就在他疑惑这间石室的用途时,忽然,在他眼前慢慢的出现了一个人,这人衣衫破败,身体修长,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季言,缺失的眉角带着一股煞气。 “自己!” 季言见到后,惊呼出声,那人双眼无神,想来是这层的倒影,就如萧戈先前说的那样,季言仔细打量着他,忽然他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感觉很陌生。 见季言摇头,几乎同时,那人也学着季言摇头,如果不是神情僵硬带着煞气,季言都怀疑他是自己的孪生弟弟了。 石室低矮,但宽度极大,也就是说,在这里连腾空也不能做到,季言没动,那人却动了,他生涩的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声音干涩沙哑的说道:“打败我,你才能走出自己。” 说完,他凌空一脚,无形的荒气至脚下传来,凌厉的气势,竟比季言人还要凶猛! 季言快速闪身,避开了这一脚,这脚他非常熟悉,这是他惯用的右腿,以前没有修炼时时常拿它对付野兽,如今修炼了他还是习惯性的用这招。 百尺出现在身前,比之前在火海时凝实了不少,季言猛地一推百尺,向着那人撞去。季言苦笑,别的荒技他也不会啊,所以他只能先维持当下的情形,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谁知,在百尺出现时,那人也是身前出现了百尺,看上去比季言的还要凝实,以相同的动作朝着季言撞来。 “砰!” 两尺相撞,传出沉闷的声响,两人均是踉跄退步,险些到地。 季言只觉心口一闷,暗暗的捏了捏手,他没想到这普通的指百尺,竟也有这么大的威力! 指百尺是荒技阁内连黄级都算不上的荒技,很少有弟子选择修炼这没有杀伤的荒技,季言也是无奈,原本也是看不上指百尺的,但无奈他身上没有足够的荒石了,无法填补选择别的荒技。 但今日他对着指百尺有了新的认识了,因为季言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有多大,那是连真正的虎豹撞击后都无事的身体,今日却被不起眼的指百尺给撞得生疼,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站起身,季言有了新的想法,指百尺虽然他一直练习,但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方才那个倒影竟不用掐动指决就能打出指百尺,这让季言无比的羡慕起来。 见季言不动,那人也不动,呆呆的看着季言,也不攻击。 心中演练着百尺的指决,肉眼可见的无形气浪迅速攀升在季言周身,层层叠叠的百尺慢慢凝聚,凝实,竟有好几个! “玄尺,出!” 第二十章 假酒 心中冒出这个字眼,百尺叠加,重如玄铁,重影复合后,那原本分开的指百尺变成了一尺,季言一把抓住尺杆猛地向倒影砸去! 荒技要做到心如手印很难,无论指决,指道,顺序,都需要熟烂于心,抛开这一点,荒气的配合也要无比的契合,季言原本打算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砰!” 石室传开碰撞声,整个石室都有一丝的抖动,那个倒影在玄尺的攻击下轰然溃散,季言喘着气,感受筋脉内几乎枯竭的荒气,在这一击下竟将荒气全部用处,这玄尺? 季言看着手中如实物的玄尺,一时间愣了神! 荒技由荒气催发,尽管荒技变化莫测,如实物的也不在少数,可如季言玄尺这般真实的还没有。 “难道是荒决?” 季言皱眉思索,阿公给他的荒决很是奇怪,不仅修炼速度很快,而且能让筋脉原有的荒气变得更加纯粹,现在就连荒技也被凝实,这引天诀到底是何等荒决? 倒影破碎,原本空无一物的石顶慢慢露出了个洞口,轻微的风再次吹来,形成淡淡阻力,季言见状散去了玄尺,一个跳跃来到了三层。 三层昏暗,一种荒芜的气息扑面而来,点点沙子夹杂着微风吹到季言的脸上,他定睛看去,这里是沙漠,天空昏暗,很是模糊看不清沙漠的整个轮廓,如前面两层一样,在半空处有个黑洞。 经过前面两层,季言多少有了点经验,他没有盲目的行走,而是缓缓的盘坐下来,恢复点荒气。 四个时辰过去,季言依然没有动,而这沙漠中却缓缓的传来脚步声,不是人类的脚,这脚步沉重,走动间,让季言盘坐的身子都一抖一抖的! “萧师兄不是说三层是人类么?” 季言嘀咕着,按说萧戈应该没必要骗他的,那么现在是什么回事? 脚步声越发的急促,季言看去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只见在他身前出现了两个巨人,这巨人很高,只露出双手双脚和肩膀,巨首被隐藏在了看不清昏暗的天空上,他们手中拖着斑驳的铁链,铁链的尽头是一把弯曲锋利的钩子,从钩子上,季言感觉到了轮元的抖动! 轮元,荒修的魂魄,随着境界的提升,轮元就越发的强悍,当境界达到生死境时,轮元会淡化出新生,使荒修夜晚也能看见一切,闭目也能知晓方圆百里发生的一切,这种新生的力量,被叫做轮元感知力,又为轮眼。 轮元被抽离也就意味着荒修的终结,至大陆传说,曾经有一门派专修轮元,战斗时歹毒无比,门派上下所修的荒决统一,叫“焚元九折”,这类荒修将轮元分为九段,每一段抽离都异常的撕心裂肺,直至九段被折才使对手彻底的死去,中域各个门派不容此类存在,最后将其灭去。 季言修炼也有一年多了,对轮元也有所了解,此刻感受轮元的抖动,面色凝重了起来。 正犹豫如何行动时,那巨大的脚板向他踩来,季言起身飞快的避开,身子踏进了沙漠内,旋即,他身后出现了巨大的暗影,那暗影正是季言本尊的样子,季言扭头看去,没有意外,这是他的轮元。 只是这层诡异,轮元不知被什么力量逼出,而且还放大了许多倍,忽然,季言明白了过来,他看了看巨人手中的钩子。 “难道这钩子,是对付自己的轮元,而不是自己的本身?” 他如今才迈入蛮革,对轮元的操控简直是一概不懂,想要避开这具有牵扯力的钩子是何等的难,但他目露坚定,既然决定闯塔那就要勇敢面对才是,何况这才是荒石的拓印版! 想到就做,凭借着微弱的感知,季言飞快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盘坐,随后双目紧闭,细心感受着自己的轮元,惊险又费力的向后退去。 那巨人似乎感应到了季言的轮元,走动的身体猛地一转,手中的巨钩缓缓的摇动了起来,在季言的惊恐中,那两道铁链飞快的向轮元暗影的双肩钩去! 季言大惊,那钩上莫名的力量太可怕了,倘若被钩中,那轮元,那他.... 淡淡的波动至铁钩传来,轮元暗影不受控制的被吸扯,紧闭双目的季言操控着轮元跳开,算是避开了这两大铁钩,只是那轮眼暗影自己却摔了一跤,看起来笨拙无比。 其实季言误会了,这层只是对弟子的试炼,就算轮元被勾住最多受点伤势,不至于死命,至于真正的荒石塔,那绝对不会客气的。 季言舒了一口气,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可还没等轮元站起身,那恐怖的吸扯再次袭来,轮眼暗影连滚带爬的避开,完全是受虐的一方。 季言皱着眉,眉心隐隐作痛,可是又无可奈何,他只清楚,避不开自己就得死,为了不死,他只能慢慢的熟悉对轮元的操控,再将巨人击败! 转眼两天过去了,这两天季言一次比一次惊险的躲过了巨钩,慢慢对轮元的操控越发的清晰与娴熟了起来。 演荒塔外,在季言进去后,一道光幕出现在塔旁,上面呈现的正是季言在塔内的情景。 凛然,边莲,萧戈,霍武几人全都没走,而是看着季言一步步的闯塔,开始还好,后来各个面色难看了起来,因为季言从入塔到现在,总共用了两天,虽然目前还停在三层,饶是这样,也狠狠的刺激了他们一下。 “真笨,巨人不用打败的,你本身上去了,轮元不就自动消失了么!” 看着光幕里的情景,边莲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凛然也是好笑,她真没有想到季言会认真的跟巨人打架,正如边莲说的那样,直接越过巨人,到达洞口后,轮元暗影会自主消失的,可季言不但没这么做,反而控制轮元和巨人叫板...... “或许他才是对的吧。” 季言不知他们说的这些,如果他听到,估计会被气的喷血,既然这么简单,鬼愿意和这些巨人打架啊! 此刻,季言依然操控着轮元暗影东闪西避,偶尔还会向巨人踢上那么一脚,不过效果不大,只能让他们微微停顿下身体。 可是老这样也不是个事,何况那种牵扯力实在不好受,季言一想到这,心头怒意升腾。 “我还能被你们给欺负了不成?” 说完,那本萎靡的轮元暗影像是吃了某种药石一样,不但没有避开飞来的双钩,反而一个箭步冲上,两只巨大的手掌拉住铁链,猛地发力,将手握铁链的巨人给带动了起来,下方的季言露出兴奋的笑意,随后他全神贯注操控着轮元暗影,只见那被带动巨人的身体,缓缓的飘离了地面,露出那一直不曾见到的巨首。 巨首容貌类似人类,五官具有,只是两眼放着白光,看上去很是诡异。季言此刻无心观察这些,他操控着暗影不厌其烦的打着转,使巨人被铁链捆绑,跟着转了起来,那两眼中的白光也有消散的迹象。 季言嘿嘿一笑,直至现在他才和轮元有了熟悉的联系,远没了先前的生疏,轮元暗影看上去也自在了许多。 “去你个阿公的!” 觉得差不多了,季言控制轮元将那两个巨人扔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眼前,没入了看不清的沙漠内。 塔外,凛然几人瞪着大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指了指光幕,一脸的不可置信。 巨人消失,那某种的力量像是也跟着消失了,轮元暗影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季言见状,一个起跳没入了空中的黑洞内。 第四层冰海,与火海相同,就连空中的石头也没变,只变了颜色而已,以至于季言只用了一炷香就达到了五层,但这些层次的入口,在他进入下一层时并没有关闭,这让季言不知是何用意。 到达五层,画面再次改变,这里是一处酒庄,四处都飘溢这酒香,季言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脚下,这是土地,真实的土地,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酒坛子,季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何去何从的感觉。 听萧戈说,五层有个老头,而且要拉着你喝酒,眼前正如他说的那样,那老头呢? “是谁在找老头我?” 心里正想着,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带着笑意,有点喝醉了的感觉。 季言扭头看去,却见一位身穿青衣,矮小的老头,老头手中拿着酒坛,凌乱稀疏的白发随意的束愣着,此刻正眯着小眼看着季言。 季言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这老头的打扮与长相实在让他,呃,很有感觉。 老头喘着气,喝着酒,走步不轻不浮,出气有色,皮肤有泽,不像是虚物,这是个活人! 看不清老者的境界,季言微微欠身,“弟子闯塔,不知前辈何人?” 老头闻言没有理他,而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坛酒递给了季言。 “凡是喝完再说。” 季言接过酒,有点糊里糊涂,这层好生诡异,心里想着,但还是应照老者说的,将酒喝了下去,不一会就见底了。 老者笑意盈盈,上下打量了一番季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酒喝了,可曾有感觉?” 季言怔了怔,抿了抿嘴,这酒与平时喝的差不多,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当下道:“没有感觉。” “呵呵,废话,有感觉就不对了,因为这是假酒。” 第二十一章 乌龙 “假酒?” 季言一窘,顿时又舔了舔嘴唇,方才那味道没错是酒啊,他狐疑的看了看老者,暗道,难道是自己味觉出了错? “好了,这层你过去吧。” 老者接过季言方才饮下酒的酒坛,神色看起来有些疲累,指了指不远处的盖有石板的洞口。 “前辈...” 他的背影让季言很是感触,踱步间不由出声。 听到季言的呼唤,那老者摆了摆手。“你不是。” 不懂老者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但他落寞的情绪让季言知道,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再次一拜,季言转身离开,朝着那个洞口走去。 观摩了半晌,这洞口被巨石压着,季言使了半天力也没有撼动一分一毫。 塔外,萧戈贼笑的盯着光幕里木讷的季言,这六层入口他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没有一次成功的。凛然几人虽然知道是怎么通过的,但演荒塔本就是为了给弟子试炼的地方,如果说出怎么通过,那将没有试炼的意义了,这一点萧戈也明白,尽管无比的疑惑,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光幕里,季言忽然动了,他迅速的转身下了四层,随后又出现在了五层与六层的接口处,在萧戈瞪大的眼睛中,季言轻轻用力,那石板就开了,季言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六层。 “吸力?” 萧戈惊呼出声,原来是风的吸力,难怪每层洞口都有微弱的阻力呢,原来是这层用意!扭过头,见边莲几人像看白痴的一样看着自己,那样子似再说“才知道啊!” 季言打开洞口轻跃了六层,随后神情猛地一变,只见一把飞刃飞快的刺向他的喉咙,季言连忙避开,顿时又有几道相似的手刃飞来,季言一时间没了空闲。 躲避时,季言看见不远处有几排竹孔,而这飞刃就是从孔内射出,季言冷笑一声,身子灵敏的避开了这些飞刃,一步步向着竹孔走去,他要想办法将竹孔堵住,或者毁去。 刚走两步,脚下石板变动,“蹭蹭蹭”几声后,地下露出层层排排的刀剑,几乎占满所有的地板,其上的寒芒逼人,锋利无比。 季言古怪的看了一眼,就算是这样,对于蛮革境的荒修来说,想要跳过地剑到达竹孔后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下一秒季言就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嘴里还说了一句。“很难!” 因为这里无法使用荒气,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也就是说,当下只能利用自己的体力,和速度才能躲避刀剑,到达竹孔处。 既来之则安之,季言晃了晃脑袋,既然这样那索性放开身体好好的活动活动,他抓准了时机,迅速的接过射来的手刃,然后猛地扔出,方向正是几排竹孔中的一个! “嗒~” 铁质的掉落声传出,刚刚被季言扔出去的手刃掉落了下来,没有打中竹孔,可能是距离太远,无法做到如此精准。 季言没有多少意外,如果一次就能中,那除非是在使用荒气的情况下,否则凭借着自身的感觉很难做到的。 “唰唰唰。” 似乎在考验季言的体力和速度,那些竹孔再次增加了一排,射出的飞刃越来越多,季言没有任何时间再去接飞刃,只能找短暂的空档勉强捡起地上的飞刃,然后向着竹孔打去。 “噌~” 季言吃痛,一个不留神,自己的手臂被飞刃击中,庞大的力量直接贯穿手臂,连同手臂一起钉在了墙壁上,季言来不及分神,赶紧拔掉飞刃,旋即猛地一跃,惊险无比的跳起了飞刃达不到的高度,算是避开了这次密密麻麻的飞刃。 “凛然姐姐,他怎能如此的笨呢!” 塔外,边莲无奈的说道,说实话,看到方才季言被飞刃打中,她心中莫名的一惊,同时又觉得季言无脑。 凛然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也不知是谁当初闯六层时,用的也是这笨方法。” “哎呀,只是当时我来不及观察嘛,你就别说了,我可比那个呆子聪明多了!” “不许叫他呆子,听到了没有!”凛然扬起小拳,作势要打边莲,吓得后者缩了缩脖颈,讪讪一笑。 “凛然姐姐,他哪儿好,怎会让你如此上心,竟让孙伯伯送给你的白磷子戒你都送给他了?” 边莲半坐着,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平日里极为冰冷的师姐,仿佛对于他的举动颇感惊讶。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哪儿都好。你相信缘分么?”凛然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反而也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光幕里上蹿下跳的季言,一时间,目中的担忧之色越发的浓重。 闻言,边莲点着头,很是赞同的点着脑袋,“我相信缘分,就如同我遇到梓禹师兄那般,那种的心动感!” 凛然看着双手合并放在脸侧的边莲,撇了撇嘴,“那个怪物有什么好,再说了,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这算什么缘分!” 时间流逝,转眼一天便过去了,季言任在六层躲避这飞刃,时而上跳,时而紧贴地面,渐渐的他的呼吸粗矿了起来,速度也明显降下了不少,就在他打算接下怎么办时,那飞来的飞刃似乎绝尽了一样,不在射来。 季言停止浑身酸疼的身体,地板的刀剑也不知在何时收了起来,恢复成原有的石板模样,狐疑的打量了半晌,见飞刃是真的不在射来,他才缓缓的走向竹孔后方。 后方是个石壁,竹孔长长的没入在石壁内,不知通往何处,他环顾四周,见后方并没有洞口,他又疑惑的来回寻找着,忽然看见自己躲避飞刃的上方,在那里有一块石板,石板颜色与其他的差不多,但仔细观察会发现砌合口有明显的滑动痕迹,像是经常被人推开过。 季言愣了楞,随后用手推去,果然不费多大力气,那块石板就被打开了,熟悉的风夹杂着吵闹声传入耳中,上面是七层,塔的顶尖。 季言没有立即上去,而是非常气恼的转身回到了竹孔后方,抬起手臂,不由分说的将那些竹孔全部摧毁,这才吐了口恶气转身迈向着塔尖走去! “哈哈哈,他还挺可爱的嘛!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闯六层时,后来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也想将那些竹孔全部给敲了!” 季言的乌龙被塔外的几人看见,瞬间笑的面部变了形,边莲更是夸张无比的捧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仿佛季言这么做也是给她出了口气儿! 凛然也是掩嘴一笑,随后站起身道:“我要去荒石塔接季言,你们要不要跟来?” 第二十二章 废物 边莲闻言,羞涩一笑,“如今梓禹师兄还未出来,我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 “那你就别去了。”凛然回道。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却发现的边莲一路跟随着,凛然不解的又道:“你不是不去么?” “嘿嘿,那个,我不是怕凛然姐姐一个人孤独嘛,所以我就陪陪凛然姐姐咯。” 凛然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哪里是怕我孤独啊,明明就想去看看梓禹又不好意思说。 “你啊你!” 演荒塔七层顶尖,季言穿着破破烂烂的华衣惊奇的打量着七层,七层通风光线明亮,时而传来弟子的交谈声,时而听到惊呼,时而听到喝彩。 季言迈过台阶,发现这七层四面无墙,倒像是来到中域后看到的那些亭台一样,微风惬意。在向上走去,果然发现一张石桌,石桌上坐着两位长须白眉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枚玉简,不时的交谈着。 塔尖没过泥土,与周围环境格外不合,像是后来专门挖掘的,塔尖外是正常的土地,此刻来回的走动着不少弟子,各个都是抬头看向天空高处,见到塔内的两名老者时,微微颔首目露尊敬。 “那个,呵,弟子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打量半晌的季言实在不知这是何地,且还身处塔内,此刻正保持着踏阶的动作,露出不算好看的笑意,对着那背对着他的两个老者问道。 那两人闻言扭头看来,随后其中一人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又看了看季言点了点头,随着他招了招手道:“你就是季言?那过来吧。” 心里迷糊,季言不知当下算作什么,只好迈步前去,看看这两人想说什么。 待季言走近,其中一位带着温笑的老者看了看他道:“好小子,你无隔断的闯下了演荒,具备了闯荒石塔的资格,这是荒石塔的塔匙,与看守位的木牌,你且拿好,今后无论何时闯塔,都不需要荒石作为代价了,不仅如此,你每闯荒石塔一层,执事阁就会记下你的荣耀,并且会有相当丰厚的鼓励品。” 老者笑着说完,目中赞赏的看着季言,随后手中递出一个弯曲扭折类似钥匙的黑石,还有一块四方四正的木牌给季言,季言接过,打量了一下,黑石通体黝黑,隐约在其内有点幽光游转,木牌四方四正,上面是隐宗五峰的刻画图,另一面则是荒字。 在老者斑点带着自然性抖动的老手中,季言接过了两物,尽管心中疑惑万分,不过当下还是行了个中域的晚辈之礼。 “谢前辈。” 老者摆摆手,没有特征的老脸上划过一丝笑容,“莫叫我什么前辈,我只是个荒石塔负责载记的老头,有些弟子尊重我,叫我一声负长老,你若愿意这么叫也可。” 老者笑呵呵,样子看起来十分和蔼,季言闻言点头,又道了一声负长老。 两人间,那个一直古色古板不曾言语的老者看了看季言,道:“闯下演荒算不得什么,荒石塔的凶险你未必能受下,还望你莫要骄傲,没人能像我孙儿那样,毫无畏惧,长存荒塔第一!” 老者说的很傲然,眼帘微抬,很是藐视的看着季言,随后又看向那个朦胧大地的方向,目露骄傲。 “我说梓老头,每次闯下演荒的弟子过来,你都会说一遍,你有完没完了?梓禹那小子是争气,可你也不能这样打压晚辈吧?” 负长老听到梓姓老头的话,顿时眉头一皱反驳了起来,似乎也很是不爽他这么说话和姿态。 听到他的反驳,那梓姓老头面色微怒,随后又是了然的一笑,那样子分明表露着,“我知道你羡慕嫉妒恨。”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季言不知所措时,凛然飘飘然的走来,冷清的脸上微露笑色,语气平淡的道:“负长老,梓长老,你们又在斗嘴。” 见到凛然走来,季言无措中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方才两人拌嘴时,那无形的压迫感,让季言无比的不自在,凛然的出现顿时缓解了那种压力,也让季言头一次觉的凛然是那么的可爱。 似乎察觉到了季言的目光,凛然站在高处的平地上,回视一眼,秋水的眸子暗藏笑意。 “凛然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莫非继续闯荒石塔?” 两位长老微微起身,对凛然的态度绝非寻常弟子那般,隐约中有种讨好的意思,就连那先前傲人姿态的梓姓长老,此刻也是面露笑意,神情没有先前看季言时的不屑与藐视。 凛然身份季言听顾大海说过,只知是宗主的二女儿,其他的并不知晓,可目前两位长老的姿态,让季言心底微微迷惑了起来。 没有多言,凛然走了下来,对着两位长老微微颔首,随后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凛然拉着季言的衣袖,走出了这类似亭台塔尖的七层。 到了上面季言顿时觉得穿梭在云层里,四周土地不知多广多远,给人此地不属人间的感觉,到处都是朦胧一片,朦胧中又能看的真切,在土地的中心,有一座石塔,石塔屹立空中,其上被雾气遮盖,看不清多少层,塔身斑驳浆色可见,密密麻麻的纹路勾勒出岁月沧桑之感,通体青黑,一种真正荒芜的气息至塔身传来,奈何岁月的流逝,这种气息黯淡不少。 “那就是荒石塔。”凛然手指半空,对着季言解释道。 季言点头,至入地时,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塔,同时心里也明白了,所谓的塔是怎样的! “快看,莫轻柔又上了一层,哎呀,真是让我们这些男弟子颜面何存呐!” “喂喂喂,明月师兄也和轻柔师妹入同一层了,快看。” 随着距离拉近,不绝于耳的惊呼传开,季言看去,在荒石塔下方,一根石碑被男男女女的弟子围观,他们神色兴奋,目带崇拜的注视着石碑上跳动的名字。 “那是什么?”看着被弟子包围的石碑,季言问向身旁的凛然。 “那是荒石塔的感应碑,时刻记录着闯塔者入层的讯息,上面跳动的名字就代表着闯塔者如今在几层。” 凛然神情平静,没有那些围着石碑,疯狂吼叫又激动弟子的崇拜之色。 察觉身后有人靠近,那些弟子们转头看来,顿时又是神色不一的打量着季言与凛然,熟识凛然的人纷纷点头招呼,不熟识听过凛然名字的人也是招呼着,仿佛凛然的名字,比感应碑上跳动的名字还要震耳欲聋。 “凛然师姐。” “凛然师姐你今日怎么来了,平日想见你一面都难,哎,他是谁?” 一位男弟子面色红润,理了理本就顺畅的发髻对着凛然道,那模样足足像个看见了心仪之人的小处男。 凛然没有作答,更加没有理会的意思,依旧拉着季言的衣袖,脚踏水莲般走向感应碑,那些弟子纷纷让路。 “季言,你看这就是感应碑。” 走到碑前,凛然指着那不时跳动名字的感应碑,碑上有层淡淡的光罩,靠近些,这光罩便会触发,变得更加凝实,想来是阻挡有意破坏碑身者而布置的阵结。 “看,第一名就是梓禹师兄的名字。” 边莲不知何时从拥堵的人群中窜了进来,一脸爱慕之色,要不是有光罩存在,她估计都会贴在感应碑上。 “你方才去了那里?”见边莲进了来,凛然问道。 “凛然姐姐,进入隐阵很麻烦的,我又不像你这个大小姐,出入没人过问的。”边莲回道,模样无奈又可爱。 闻言凛然白了她一眼,“你与我一同进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打听梓禹的消息了!” 谎言被戳破,边莲顿时窘态一笑,嘿嘿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凛然见状,压低了声音,带有教训的意思道:“边莲,梓禹没你想的那么好,而且很恐怖,你花痴就行了,但不能入心知道么?” 深知方才骗了凛然,边莲听到此话立马点头,表示记下了,可任谁也看出她根本没将凛然的话放在心里。 “梓禹?” 两人的对话被身旁的季言听见,让季言又耳熟了一遍梓禹的名字,同时看了看感应碑第一的位置。“他是怎样的人呢?” 季言此刻没有向闯荒石塔的意思,原因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还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围顾了荒石塔一圈后,便在凛然的陪同下离开了此地。 途中,季言看到那些弟子纷纷指指点点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念着他是谁,怎会让凛然陪同之类的话,这些季言倒没怎么在意,可是有一句他记下了,那就是凡帆口中说的废物,扬言要废了的季言! 第二十三章 默契的约定 听到这些,季言只觉心中那微薄的自尊遭到了袭击,情绪瞬间变得阴沉,以至于周身无形的荒气慢慢凝固。 在部落时,经常受到族人的辱骂与排斥,季言都会觉得无所谓,因为在他心中,部落的人是他的亲人,无论怎样的谩骂和羞辱那也是仅此于一定的范围内,可是凡帆,季言只见过一面就如此的被羞辱,还扬言废了季言,这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平静。 察觉到了季言的变化,凛然猛地一怔,飞快的一掌打在季言的肩膀让后者醒了过来。 “季言,不要如此糊涂,你在这般想,会走上魔脉的!” 魔脉,荒修的心魔,一旦心入魔,八十四重经脉将会受阻成为魔脉,那样境界全无,还会变的嗜血暴戾,毫无理智,一旦魔脉成型,荒修将会被魔脉占据理智,成为躯壳,直至爆脉陨落才可罢休。 季言方才心生恨意,一味执念险些让他心坠魔河,这看似无痛无痒,可心魔一旦染指绝不可收拾,季言也深知这一点,顿时为方才的心念感到后怕,同时感激的看了凛然一眼,若没有凛然的那一掌,后果真不知会怎样。 收起心底复杂的情绪,季言想到了一个西域部落的传说,那就是魔蛮,魔蛮据荒蛮演变的,蛮也有心魔之时,不过在于少数,可荒蛮一旦成了魔蛮,那将是不死不休,甚至会屠杀原有的部落,和整个西域众灵。 阿公说过关于魔蛮的事迹,那是在十二荒蛮,六大巨蛮消失后的事迹,那日西域天空出现了裂洞,一尊浑身是血,目露凶光的荒蛮撕开了裂洞,逃落到了西域,他的身上伤口居多,神色萎靡又兴奋,显然入了魔脉,身上的气息紊乱不定,神圣中又有邪恶,让西域部落的人不知是何物。 随后,那尊荒蛮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疯狂的踏着大步,蛮荒之气惊天,化为巨大的手掌朝着部落土地拍去,这一掌毁去了数十个部落,各个大能的阿公也是陨落当场,至死不明尊敬的荒蛮为何会对部落出手!那时的天似乎都变得血红,没人能制止这尊魔蛮,直至部落只剩相鹤,巫妖时,原本消失不见的裂洞再次打开,从内走出六大巨蛮,十一尊荒蛮,才将那尊魔蛮制止并斩杀,至今他的头颅还被放在赤落崖上,年代久远已被风干成石。 季言脑中想象出当日的情景,其实听完这个魔蛮事迹他也有些不懂,不懂荒蛮为何突然变成了魔蛮,又为何落在了西域,又为何被十一尊,六巨蛮给斩杀,还有阿公说,那位魔蛮死前说的‘南巫座’是什么,这一切他都不懂,至于那个被风干成石的头颅,确实存在赤落崖上。 可不管怎样,季言收起了方才的杂念,同时暗叹自己实力和心境都太低了,太容易情绪化,这样久了难保再次走上魔脉,还是实力为重啊!至于凡帆的话,季言虽不爽,但人家实力摆在那儿,不到万不得已,季言还是能避就避吧。 那些弟子的议论凛然也是听见了,心里恨不得将凡帆现在就给杀了,但是他不能,见季言脸色好转,气血稳定,这才舒了一口气,那目中的疼惜,让季言仿佛出了视觉上的错觉。 “那是什么目光?” 季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似不敢与凛然对视,自顾自的走向前去,在诸多猜测的目光,走向了那个朦胧的入口,到了入口处,有两个乘荒境的中年男子伸手挡住了季言。 “等等,请让我们看看你的方牌。” “方牌?” 季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便想到了是什么,便将负长老交给他的木牌拿了出来,那中年拿在手中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季言可以走去了,他还想告知什么,却见季言已经没入了那朦胧的瘴气外。 “喂,你说他只有蛮革境,掉下去会不会死掉啊?” “这用不得你操心,他走的太快,我们来不及说,死了也怨不得我们!” “哼!” 两个中年人互相交谈着,在话音刚落时,一声冷哼夹杂着压迫袭来,随后看见凛然飞快的没入了瘴气内,掠过二人时,她那寒冷的目光让两人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凛然小姐,完了完了,我们刚刚说的话被她听见了,若是说给宗主,我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哎,等等,刚才那小子是谁?怎会让凛然小姐如此在意?” 季言接过方牌便走出了那朦胧的瘴气出口,可刚迈出脚边感到狂风袭来,一脚踏空便落了下去,眼前事物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而自己的身体乃处在空中,下方便是青山岩石,这个高度,这个下身的速度,倘若跌下,必成肉泥! 原来这隐阵建在巍灵山顶,此刻季言下方是巍灵山腰处,横石尖利而杂乱,中间隔着先前进入演荒塔的湖泊,当季言看清了这一切情景,顿时心中苦笑连连,暗叹自己真是悲哀至极,毕竟自己目前坠落的是下方尖利的横石,而不是清水溢溢的湖泊! 正当季言以为命运就此终结时,忽觉摇杆一轻,柔软中带着质感轻轻拦住了他极速下降的身体,疑惑中,季言扭头看去,却见凛然满脸关切的看着他。 淡淡清香传入鼻尖,手臂传来的忽有忽无的柔软顿时让季言倍感异样,眼前清晰的容颜,是那样的好看与美丽,她薄唇轻抿,从中喷出的清香,尽数打在季言的脸上,季言喉咙蠕了蠕顿觉干涩,淡淡的红晕飞快在季言的双颊升起,第一次羞涩感传递心头,季言再次不敢与凛然对视,僵硬的别过头去。 自古英雄救美人,少有美人救男子,那季言就是这少有中的奇迹,不可谓桃花满满,生命旺盛。待落地时,凛然的手才缓慢的从季言腰间抽出,小脸上多少也有些红润,但强制性的怔了怔,带有怒色的口气道。 “你干嘛糊里糊涂的走下去啊,你这样会死的你知道么,你这样多让人担心啊!!” 声音很大,几乎徘徊在山腰很久,一种甜蜜感很是陌生的在心头升起,季言怔了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感觉错觉,这种甜蜜只有和砚玥在一起时才会出现的,为何与凛然在一起也会出现呢? 季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怪罪凛然很大声的说话,只是歉意的点了点头,不知有意无意的道:“谢谢师姐的救命之恩。” 说完,运气腾空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巍灵山腰,只留下抿嘴委屈的凛然,喃喃自语。“难道我太大声,吓到小师弟了么?” 行走在竹牧峰的石阶上,季言情绪很复杂,凛然对自己的态度很不一样,季言也开始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明白凛然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季言其实不笨,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负了砚玥。 心理想着,石阶上慢悠悠的走下来了一个人,那人懒散飘忽,走路摇摇晃晃,华衣也是凌乱无序,双手抱着硕大的酒斗,此刻正仰头牛饮。 “酒君子!” 季言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是谁,他不觉得抖了抖那缺失半角的眉毛,这人他怎能不记得! 两人一上一下,很快的便与其相逢,莫名的感觉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季言更是缓缓的捏紧的拳头,暗想,只要这人在无头绪的攻击他,他就掐动玄尺,砸死他! 凡帆大约也就是十六岁左右,可是整天饮酒看起来像个糟老头,下颚的胡须也是日渐增多,他此刻扬眉看着季言,随后轻蔑一笑,随时能到跨的身子,依靠在石阶处的石壁上,很不正经的说道。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季言皱眉,闻着他身上的那股酒气,几乎能熏死苍蝇,刻意的捏了捏鼻子道:“看粑粑的眼神!” 本以为凡帆会大怒,谁知他毫不在意的嘟囔了一句,“他们都这么说,我也不恼,不过臭小子,你今日说的话可要给我记住了,待你到了乘荒境,我会挑战你的,到时候我会真弄死你的!” 他的前面的话很是随意无章,可后面一段却夹杂着恐怖的戾色,似乎眼神能杀人的话,季言此刻已经不剩全尸了。 挑战有个规定那就是同等境界,否则乱来,会被废除境界逐出宗门,凡帆能这么说季言也不奇怪,他也迫不得已想迈入乘荒境,好堵住凡帆的大言不惭! “谁弄死谁,此刻不能由你一人说的算,不过凡帆师兄,你能否少说点大话,好让师弟我安心修炼,这样才能弄死你!”同样凌厉的眼神摄出,季言似笑非笑的道,那讥讽之意豪不掩盖。 季言的话,凡帆怎能不明白,他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道:“喂臭小子,我承认那句话我说的不对,不过你看我这样子,说的话能对吗?所以你不要介意,赶紧修炼到达乘荒境,那样我就能弄死你了!” 饮着酒,卖着疯,凡帆表示那些话,是他喝醉了说的,让季言不要当真,但这番解释彻底的让季言心里觉得凡帆是个无赖,非常难对付的人! “那就请师兄恭候吧!告辞!”季言落话,就要迈腿回洞府。 “等等。” 就在季言转身时,凡帆也摆正了身姿,难得的露出了正色,目光清澈的看着季言道:“你,难道真不明白然儿的心意?” “然儿?” 季言作出疑惑之色,随后便明白了过来凡帆口中的然儿是谁,见凡帆态度诚恳,季言也收起敌视,与其对视道:“无需师兄多想,想要便争,与我说这些作甚? 闻言凡帆低头,脸色阴沉看不清表情,那股子萧瑟之色,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 半晌不见他答话,季言转身离去,不到三步又听见凡帆说道:“那日袭你,只是对你好奇,因你身上有种气息让我很是好奇,你可当做是我打招呼的方式,亦或者的对朋友的认可!如果让你失了颜面,今日我便向你说声抱歉。” 凡帆可谓心高气傲,就连荒石塔第一人的梓禹有时都拿他无辙,今天肯向季言道歉,可见他确实看好季言并认可。季言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想来很少这般向人说话。 背对着他,季言点了点头,很是大方的说道:“我接受了,不过这眉角之迹,师弟我定会向你讨要,还望师兄做好打算!” 第二十四章 不同待遇 顾大海像个茅坑边的苍蝇一样,季言回来他立马就出现,围在季言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搞得季言很是无语,但季言不能形容他是苍蝇,否则自己不就是粑粑了吗? “我说小师弟,你说你只用了四天就闯下了演荒塔?” 顾大海大咧咧的坐在季言洞府的石凳上,喝着酒吃着肉,呜咽呜咽的说着话,完全不在乎凡食食多影响修炼的进度。 季言换了件华衣,整理着衣扣道:“是的,不过那也只是演荒塔而已,下一步等着我的可是荒石塔。” “呵呵,我还是劝你别去了吧,荒石塔我去过一次,哎呀,那一层堪称恐怖啊,那全是演荒塔的合体!去不得去不得,还是小命要紧。” 顾大海摇头晃脑,模样滑稽,季言看了看他,顾大海老是这么想就不对了,不仅境界不见长,就连心境和胆色也会下降的,季言有心想说什么,但是人心叵测,怕顾大海多想,索性季言当做没听到。 想到自己如今只有玄尺荒技,季言就无比的焦心,通过这次闯塔,季言明白了荒技的重要性,当下就对着顾大海,不好意思的道:“顾师兄,你可有多余的荒石?” 此话一出,顾大海愣了楞,随后头摇得像拨浪鼓,肥肥的下巴晃来晃去让季言苦笑不得,但有一点季言非常确定,这货荒石颇多! “就借三块,有了立马给你!”季言将大拇指和小拇指弯曲,讨好般的看着顾大海。 顾大海依旧摇头,那吝啬的样子让季言咬了咬牙根,恨不得打死他! “带我闯下荒石塔,所有的奖励品分你一半可好?”季言没辙,只能夸下海口。 “呲,小师弟你可别说笑了,那荒石塔岂是这般好闯?”顾大海油盐不进。 行吧,不借就不借,季言也不能强人所难,看看能否想别的办法弄点荒石来。 这几日一直在闯塔,季言感觉血脉内的荒气有所见长,下一步就能迈入二十七小脉了,在有十三小脉他便能达到乘荒境了。 见顾大海没有要走的意思,季言咳了咳,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谁知顾大海压根没在意,自顾自的啃着肉,生性无比。 “顾师兄,师弟要修炼了,你还有没有事?”季言几乎对这货无语,不说是不行的。 听言,顾大海没有理会他,又喝了一口酒道:“借给你也不是不行,关键你上次欠我的七块荒石你啥时候给啊?” 季言疑惑的眨了眨眼,暗想自己啥时候向他借过荒石啊?随后他便明白了,这货想是拿这次借荒石的理由向他要利息,可这利息未免太不地道了吧?好歹同门师兄,还住上下层,不仅没有宽裕,反而更加的狮子大张口! “请你出去,季某现在不需要荒石了!”对于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季言肯定是不从的,当下故作板着脸,一副你很陌生的样子。 “别介啊,利息是高了点,可是你不也得为了自己着想嘛!何况你现在还没有荒技,万一哪天被人揍了怎么办?” 季言怒笑了一声,顾大海这人说的还挺条条在理,竟连自己要荒石的用途都猜到了,难怪敢如此张口。 “不需要。”季言冷声。 “那六块怎么样?” “不用。” “四块总可以了吧?”顾大海不死心。 “说了不用,你出去。”季言推着那肥厚的身体,向着洞口走去。 “一口价,就一口价,两块!”顾大海转过身,似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的让步了。 季言懒得理他,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给他踢了出去,“不用!” 只听哎呦一声,传来顾大海碎碎念,“一人,我六神无主,漫天都是母老虎。” 季言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石室,调整了心态,沉入修炼状态。 微不可查的白芒至季言洞府升空,淡淡无形的荒气游走在白芒内,从而变得更加凝实起来,这根白芒似乎能穿透星辰,随着境界的增加,季言隐约的能看见星辰若有若无的容貌,更让季言惊讶的是,这引天诀不仅对体脉有效,更加的对感知力也是很有用的。 “这到底是怎样的荒决?” 荒气流转在二十七小脉内,渐渐的增加着,慢慢的就有了饱和态,似乎季言愿意,像现在就能突破二十八小脉。 与此同时,西域,这个充满居多神秘的土地上,在阿蛮部落里,阿公的顶台上,蛮海跪在阿公身前,似乎在央求着什么。 “阿公,我是真心喜爱砚玥,你就答应我吧!” 拉苏迈入十五,就意味着成年,可寻自己的革妻,这一直是部落里的传承,但大多数不会在自己部落内寻找革妻,一是同族成长,本身就带有熟悉和感情,二是,除非两人心有此愿,否则没人会在自己部落寻找的。 “胡闹!蛮海郑重的告诉你,我孙女此生都不会嫁人,除非季言回来!所以你莫要再提出此事!” 阿公脸色微怒,蛮海的心思他怎能不懂,部落里的拉苏对季言都有不满,不认为他是真正的蛮子,这阿公早就知道,但也无能改变什么,可这蛮海分明知晓砚玥与季言有着诸多斩不断的感情,现在提出娶砚玥做革妻,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季言!阿公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角落里,日渐秀美的砚玥,听到自己爷爷这么说顿时神色羞红,很是开心,同时对蛮海的要求感到愤怒,他自然明白着蛮海想做什么。 “季言!季言!季言!又是季言,他个废物,那点比得上我,他凭什么做蛮子,何况他现在不在部落,他抛弃了部落,不算是蛮子!” 蛮海神色愤怒,脖颈青筋暴起,嘶声力竭的嘶喊着,那模样堪称愤怒的狮子。 “啪~!” 阿公气得手都有些抖动,此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打了蛮海一巴掌。“你竟如此大胆,蛮子你都敢骂!” 蛮海怔住了,摸着发烫的左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公,阿公为了那个废物打了他,他摇着头缓缓的退出了顶台,心里的恨意逐渐攀升,就连气息在这一刻都出现了改变。 阿公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轻叹一声,同为部落里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他的肉,他又怎能舍得打呢!可是季言他更加不愿意让人随意羞辱,他视季言如孙儿,而他又欠季言的太多,他轻手毁了季言的烛龙传承啊! 阿公这一刻很是迷茫,没有察觉远离部落的蛮海,尤其是那对血红的眸子,带着滔天恨意走向了相鹤部落的方向! 这一切修炼中的季言并不知晓,此刻他正冲击第三十小脉,引天诀最大的好处就是聚气快速,只要季言愿意,他有把握在三天内迈入乘荒,但是为了稳固每一层的境界,季言不会这么做。 再次感觉到了饱和,季言骤然停止了修炼,他要强行控制住那种快感,否则现在的境界将会全然崩塌,这引天诀不仅仅是修炼的荒决,更是心境的魔鬼,一旦控制不住,魔脉心生会再次出现。 季言走出了石室,正要推开石门时,却发现脚下有三块荒石,他挠了挠头,笑了笑捡了起来。顾大海虽然没心没肺,但是有时候还是很在意季言这个朋友。 此刻有了荒石,季言正感无事可做,那么就到荒技阁换些荒技吧! 首峰,向傲峰,荒技阁是在首峰的西侧,靠近崖边的位置,阁有三层,每层荒技都不同,最高的也只有地阶初级荒技,再高的就没有了,不是整个隐宗没有了,而是荒技阁内的没有了。 阁门几乎每天都占满了人,因为荒技对这些弟子来说很是宝贵,但无奈每个境界每个弟子只能拿走一卷,想要再来领取,除非你境界提升。 季言心情大好,慢悠悠的出现在了首峰西侧,一看那拥堵的阁门顿时眉头一皱。他来过一次,那还是在半年前,当时刚迈入蛮革,又没有荒石,索性选了个没人修炼又不要荒石的指百尺,但大多数原因是人太多了,他实在不愿意等。 但无奈归无奈,虽然人多那也不能老是不修炼荒技啊!季言叹了口气,径直走向荒技阁门前,打算站上半天的季言,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刚到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季言闻声望去,却见一名二十余岁,身穿精英弟子衣服的青年向他招了招手,准确的说是盲目的招着手! 荒技阁,执事阁,任务阁,荒器房,练石房,这些一般都是由精英弟子担任事物的,可眼前这人明显是荒技阁担任事物的弟子,季言并不认识,不知此刻叫他作甚。 那人又喊了一边,季言确认无误,当下应道:“我在这!” 听到应答,那弟子才寻望过来,随后亲和一笑,对着众人道:“各位师弟都让一让,都让一让。” 他身穿精英弟子华袍,寻常弟子自然是很配合的让开,此人路过他们身边时,还很是友好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 他面相纯净,神情端正,双眉如刀但没有霸气之意,季言看去,此人境界高出自己太多了,多到自己一丝也无法看清他的境界,能让蛮革境三十小脉无法看清的境界,只有十二大脉顶端的生死境! “师弟,你就是季言啊?快快随我进来。” 神游间,那人已经来到了季言身前,毫不拘谨的抓住了季言的手腕,在众多,觉得不公的弟子中迈入了荒技阁内!顿时让季言咧嘴一笑,心道,这算是不同待遇么? 第二十五章 我来做恶人 季言带着喜感进了荒技阁,荒技阁内很幽暗,古朴的格调与陈设,隐约传来阵阵书香的气味,那精英弟子直接带着季言来到了二层。 “这位师兄,怎么唤你?” 到了二层后,季言微感不适的挣脱了自己的手臂,说实话他非常在意男子碰他... 那弟子似乎没感觉到季言的不适,转身笑呵呵的道:“我叫丹阳,你叫我丹阳师兄就好了。” “哦,丹阳师兄,你能和我说说这事怎么回事么?” 特殊待遇当然是好,但季言并非没有脑子,这弟子无条件的带自己进来,绝对有着隐层秘密。 丹阳看上去很是舒服,给人一种俊俏又随和的感觉,听到季言的问话,那顿了顿,做了个神秘的表情,勾了勾小拇指。 季言靠近,却听他道:“因为我要求你帮我办件事儿~” 原本季言是没打算在他嘴里打听到原由的,此时听他这么说,暗道有戏! “何事?”季言立马出声,论无功不受禄,他更乐意替人完成事情在拿报酬。 “就是让你在这层拿去两卷玄阶荒技!”丹阳神秘中带着阴沉的声音传来,可让季言啼笑皆非,这算哪门子的要求! “这...” 见季言还想说什么,丹阳目露正色,非常鼓励的看着季言,“好了小师弟,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否则我会生气的!” 说完,不待季言回答,转身下了一层,留下满头雾水的季言。 首峰,巨大的弯曲老树上,此刻站着两位少女,一位亭亭玉立,身姿纤细带着点灵动,一位平平刘海,面容俏丽,身姿小巧可爱。 “凛然姐姐,你这么做值嘛?真希望丹阳哥哥不会被你连累吧。” 小巧可爱的正是边莲,此刻看着进入二层的季言,摇着头道,她实在看不出季言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或者是突众的地方,竟让凛然频频对他关照有佳! “边莲,如果我说,我这么做不在感情之内,你会信么?”凛然目光平静,也注视着荒技阁的方向。 闻言,边莲作出一副,你无可救药的样子道:“不信!就像我说我不喜欢梓禹师兄一样,你信么!” 凛然没有反驳,而是看着边莲道:“我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很惊讶,但是这很关键,我不想他被父亲发现,所以我想说出来,让你同我一起想办法!” 见凛然脸色正态,边莲也收起了嬉笑,不解的问道:“姐姐,什么事啊?” 季言的变化和那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叠合,这让凛然越发的不安,想到父亲狠辣无情的手段,凛然更加不愿意这件事发生。 “你没觉得季言很像一个人么?一个你我幼年都无比熟悉的人!”凛然放缓了声调,怕被别人听见,又布置了个简单的隔音阵结,这才说道! 边莲见凛然如此慎重,也深知这件事得保密,可听到凛然的话后,这就让她无比的迷糊,歪着脑袋,一副挖破脑也要想起那个人的模样。 “幼年,熟悉!” “你是说我娘?!!” 边莲神情夸张无比,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带着惊异,像是想到了什么,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凛然点了点头,“原本我也是猜测,可这一年中,季言成型的长相越发的像姨母,这不由得我不信!” “这不可能吧,我只比季言大一岁啊,再说了季言是从西域来的,就算娘和别人成婚那也应该晚些诞下季言才是,怎会我就只比他大上一岁?” 边莲还是不信,但那语气和神情,却证明了她内心的想法! “西域的人我大多都见到过,他们生的粗犷,就连女子也是膀粗腰圆,你再看看季言,没有一点是西域之人的特征,他那对双眸,简直像极了姨母,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嘛!” 季婉清年仅二十五岁突破生死境,可谓是隐宗一代传说,后来不知因何原由遭到同门追杀,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切,季婉清一直未曾与男子接触过,也未曾听到她有爱郎一说,平日里在宗门也非常低调,唯独喜爱凛然,后来外出又捡回了边莲,视为己出,两人可谓无比熟知季婉清,对其容貌也是无比的清楚,季言如今的长相可谓是与季婉清如出一辙,这由不得他们不信! 凛然的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让边莲仅存的不信轰然倒塌,可她联想到宗主的狠辣,瞬间为季言担心了起来,他面色惊喜又焦急,惊喜遇见了娘的儿子,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事实就是如此,焦心娘的儿子如今的处境! “那怎么办,呼澜伯伯知道后会杀了季言的!”尽管自己的年龄与季言的对不上,而且差上很多,但边莲此时已经无暇顾虑,焦急的问向凛然! 凛然也是内心焦动,但她也不知有什么办法,当下只能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合适的办法。 过了半晌,凛然才忧心忡忡的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我只能做恶人了!” 她眼中很是不舍与心痛,但为了季言活命,就算不能与季言在一起,季言痛恨她,她也无怨无悔。 “凛然姐姐,你要如何做?”听到有了办法,边莲瞬间将愁眉改为惊喜,可下一刻,她的眼中满是泪水! “你知道腐骨粉嘛!” ... 荒技阁二层,季言摸了摸鼻子,这一切让他摸不着头脑,但这么大的好事,既然被自己遇上了,那先挑了荒技在分析也不迟!这可是玄阶荒技啊!不挑白不挑! 二层此刻也有着几位内门弟子,但境界都在乘荒境,他们意外的看了看只有蛮革境的季言,显然是不知为何这二层怎会有蛮革境的弟子上来。 季言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在一排排古架上找起了荒技,可是太多,一时间让季言慌了心神,觉得样样都很不错,上面的的介绍都很厉害。 挑了半天,季言拿出了一卷名叫“蛮荒指”的玄阶高级的荒技,此技分三层,一层为大蛮指,引招天外骨指,其上蕴含无上压迫,可摧毁万物。 二层为,未冥指,引招地府死气,覆之骨指之上,有腐朽压迫之效!三层为,澔空指,引招星辰之力,其上有因果印,死气,压迫合体,可谓是绝等的玄阶荒技! 季言看着上面的介绍,心中荡起千重涟漪,若这三指全部修成,那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动声色的放入了方戒中,季言再次挑选了起来,半柱香过后,季言再次拿起了一卷,这卷并不是实质性的战斗荒技,而是属于身法类的,名叫“掠影分尊!” 上面没有标注分为几层和等阶,只有修炼的方法以及模糊类似荒修施展的身影,那身影重重叠叠,凝实又虚幻,看的季言好一阵激动! “竟然拿两卷,你不怕撑死嘛?你待会下去看看守阁师兄会如何待你!不知天高地厚!” 对季言好奇的几位弟子,见季言拿了一卷还不走,此刻又拿了一卷,心想这季言是不是无脑,荒技阁的规矩他们可是很清楚的,就算你将荒技藏起来,守阁师兄一样能找出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去训诫堂,受寒冰之苦吧! 季言也无心理会他们,丹阳方才说了,让他挑两卷,那么他也是应诺行事,想来丹阳看上去和蔼,不会这般陷害自己的,再说了也没必要啊! 带着两卷荒技,季言走下了一层,谁知那三名弟子也跟随在后,像是看季言荒技被收出,然后被守阁师兄教训再带去训诫堂! 丹阳见季言下来,呵呵一笑:“小师弟,可是挑好了?” 季言闻言点头。丹阳又道:“你在这上面画个圈就可。” 丹阳递过来了一张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名字,那名字上有的被画过了圈,有的还没有,而季言的此刻也是没有。 季言接过笔,没有犹豫的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个圈,随之,向丹阳道了声谢,然后在那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几位弟子的目光中,缓缓的离开了荒技阁! 而在荒技阁一层的那三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大了嘴巴,又拍了拍脑袋,似乎看错了! 季言心情十分开心,不仅没有用顾大海的荒石,还得到了两卷荒技,一卷为玄阶,一卷虽不清,但饶是这样,季言也是无比的满足,想来今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季言将会沉寂在练习荒技中度过! 【那个啥,说两句,品论我不晓得为啥看不见,只能见到条数,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如果是说进度慢了,你们就多打几条品论,这样我就知道条数增加代表着什么,如果不是进度慢了,而是不够精彩,那就什么都不写,也不用打品论增加条数,我也就能明白了。谢谢啦。虽然一个推荐也无,不过我依然写的很气劲!】 第二十六章 金色的面具 翌日,竹牧峰后山的洞府处,时而能听见爆喝声,时而能感觉到天地荒气有骤然之势! “哎,还是慢了半拍!” 季言累坐在土林包上,此时他经脉内的荒气只有三层不到了,大蛮指指决极为复杂,季言尝试着修炼,不仅没能牢记那繁琐的指决,反而将经脉内的荒气浪费了不少。 来回行走的弟子新奇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季言,不知道,这近日来被各种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小子,今日又在发什么疯,不过他就随意的看看便走了,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凡帆一事,季言已经得知了大概的消息,被传开也是必然,见弟子们打量着自己,季言毫不在意,撇了撇嘴,从新站起,脑中回忆方才出错的地方。 荒决运转,缓慢无形之气慢慢汇聚季言的各个毛孔,随之到达他的筋脉内,半晌,那原本筋脉内匮乏的荒气慢慢的变得饱满。 就在这时,季言双眼猛开,微微发红的双手骤然变动,奇异又繁琐的指决被他飞快的掐动着,竟留下了道道残影!看上去犹如梦幻般重叠交叉着。 伴随着指决的掐动,那静脉内的荒气似有所感应,飞快的配合凝聚在周身,使得季言华衣被那股无形的风吹得啪啪作响,头发也是无风自起。 原本即将离去的几个弟子,一见季言这架势同时止住了脚步,惊恐的看向这边,他们的眼中带着悸色,隐隐的压迫感至季言周身扩散,使得他们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但依旧没有走开! “那是什么!” “我怎觉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好恐怖!” “那是荒决还是荒技,怎会如此霸道,你们快看,落日峰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这几人一吆喝,顿时周边闲暇无事的弟子也都听见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落日峰,在那云层浓影的后方,隐约有什么东西穿来,速度不快但夹杂着无上压迫。 这种现象让这些普通弟子吓得够呛,他们何时见过这等天相,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这是因季言练习蛮荒指带来的变化! “近了近了,又近了!” 蛮荒之气似铺天盖地,而那根模糊的暗影也越来越近,其上的压迫使竹牧峰上的竹子都弯了腰,摇曳不断,有的已经咔嚓断去。 “一人,我六神无主...” 顾大海兴许还在睡觉,此刻感受到不同的变化,睁着惺忪的双眼,华衣不齐的推开了洞府的石门,第一句话便是他那自认还算顺通的谚语。 “哎呦我的天呐!那是什么个玩意!竟然那么大!” 顾大海大大咧咧,没有展现出那些弟子面色惊恐之态,而是犹如白痴般跳了下来,拍了拍脸色苍白的季言,问道:“哎小师弟,你说那个是什么东西,似乎要撞击我们竹牧峰啊!” 说完顾大海皱眉苦思,随后又道:“是不是那些精英弟子看咱不爽,打压咱竹牧峰啊?” 云层似被拨开,露出那冰山一角的骨指,骨指沧桑透明而又凝实,它的飘动带动着云层的跟随,很快的就出现在了竹牧峰上空,那股压迫,几乎黏稠倾斜而下! “嘿!” 不明所以的弟子们,实在是受不了那种压迫,纷纷运气抵挡,饶是这样他们还是双腿抖动,脚下的地图凹下去不少。 享受晨光的凡帆,此刻正依靠在荒武场石阶上,感受到那股压迫,血红的荒气喷薄而出,猛地吐出一口酒在半空之上,形成了淡淡的光罩,那种压迫也就消失不见了。 他看向季言的洞府,随后飒然一笑。“我就说,那种气息我是不会感觉错的!” 天空的变化,来的缓慢,以至于此刻被很多人察觉,时常不曾出现的长老此刻也都纷纷凝望而去,随后出现在空中,与那虚空之指对立着! 他们神色看去平常,是在疑惑,其中一位灰色华袍的长老问向身边的一人道:“萧兄,你执掌荒技阁,可知这是何技?” 闻言,被问话之人轻咳一声,神情略有欣慰,道:“这是玄阶高级荒技,蛮荒指,曾被你爱徒拿去修炼过,不过没过几日便有退了回来,想来是专研透彻,造诣封顶。” “哈哈哈,萧兄啊萧兄啊,禹儿虽非寻常子弟,但绝没有你说的那般神奇,今日之相兴许是他略有感悟,才会引招天指,想来他懂得分寸,我们不用担心。” 果然,他们的话音刚落,逐渐逼近的骨指轰然溃散,那消失的速度原本来时更为迅速,就连一点征兆也无。 几位长老笑呵呵的离去,似乎认定了这时某个人而为的。 顾大海拍着季言的肩膀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空中的骨指,正郁闷季言为何不回答时,那空中的骨指消失不见,只听身后传来到地声,他扭头看去,却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小师弟,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力量没这么大吧!” 玄阶荒技远不是蛮革境荒修能驾驭的,纵然你将指决烂熟于心,可是荒气的共用那是何等庞大,一个不慎,不但荒技无法停止,甚至会伤害到施展者的筋脉,使荒气匮乏,枯竭,直至晕死过去。 正不知所措的顾大海忽闻一阵清香,随后冷清的声音便传来,“顾师弟,他交给我吧。” 顾大海扭头看去,随后嘿嘿一笑,点着脑袋,“哎好嘞,凛然小姐。” 随同凛然前来的还有边莲,在顾大海的帮助下,将昏死的季言抬进了洞府,随后顾大海便出了去。 季言躺在石榻上,脸色苍白,双手不知因何而褪去了一层皮,点点血水至上溢出。 身边站着凛然与边莲,两人面色难看,眉头不见松展,像是正鼓起勇气,做内心的斗争一般。边莲不知从何拿出了一枚药石,小心翼翼的喂入季言口中,双眼之中竟泛起了雾气。 “砰~” 药瓶盖被打开的声音,顿时让着寂静的洞府传来异样的气氛,边莲喂药的手不自在的抖了抖,央求的看着凛然。 “凛然姐姐,我们能否换个方法,这样太残忍了,季言才十五岁啊,这让他今后如何见人!” 凛然面色平静,痛惜之色从眼中划过,瞬间不见,随后变成了一抹决绝,缓慢的摇了摇头。“姨母在世宛如娇子,识的她容貌的人太多,季言如今安分,还没有被他人察觉,倘若被那些长老认出,并报之父亲,那后果远超今日之痛!” “那就告诉季言,让他今日小心并带上面具不就行了么?”边莲依然恨不下心,试图挽留。 “不可,一旦那样,不单单季言会出现异常之态,就连脸上的面具也会被人注意,生死境便有了轮眼,一副面具又如何阻挡有心人的察觉?” 执拗不过,边莲声音变得更为呜咽了,认真的看了看季言,似不忍心般,转身离开了洞府,只留下情绪变幻不定的凛然。 她手中拿着药瓶,淡淡雾气从内散发,闻之有股刺鼻的之味,她不在犹豫,控制着药瓶,将其内的液体洒落到了季言的右脸之上。 液体洒落,随后,不到一息时间,季言的右脸变得血红,皮肤似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迅速的褶皱,破裂,露出皮肤之下的血肉,可奇异的是,连半点血迹也无。 凛然双肩颤动,眉梢被气血充斥变得粉红,硕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下,落在季言的额头上,因伤心,那美丽的容颜变得扭曲起来,无声的抽泣着,或者是极度的抑制着。 半角与季言右脸极为符合的金色面具,被凛然拿在手中,她缓慢的擦拭着,一角,一点的擦拭着,随后起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 很是讽刺 昏暗,寂静,迷失,滴答... 季言仿佛来到了天空深处,这里并没有想象中充满美色,天很灰,四周刮着风,他宛如一个灵体般行走在这寂静的灰色死路上! “嗡~” 突然,整齐沉闷声传入耳中,季言抬头猛看,在他身前出现了一座高塔,高塔前方坐着人,那人看不清容貌,身体异常的高大,粗臂轻抚额头,似一副假寐之状!在他身前,跪拜着十一位身穿兽甲的巨人,而在这些巨人身后还跪着六人,这些人均是长相蛮夷,粗犷无比, 季言看去,眼中空洞无神,没有惊异,没有意外,可是当他注视那个塔时,眼神中微微变幻了一下,那塔似乎在哪儿见过! 像是察觉到了季言的注视,那个坐在石座上的巨人猛然向季言看来,眼中血红,夹杂着蛮荒之气,宛如光柱般直射季言....... 忽觉脸色刺痛,季言猛然惊醒,看着洞府的石顶,暗道原来是梦,可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了些.... 坐起身,回忆先前的画面,他记得自己正在练习蛮荒指,后来荒气匮乏,竟无法停下来,然后体脉的荒气流失殆尽,一种眩晕感就此袭来,自己就晕了过去! 季言嘿嘿一笑,虽然蛮荒指引招失败,但那种若有若无密切的感觉,季言却是抓捕到了,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季言有把握能再次施展。低头看了看赤红的双手,季言喃喃...“指决似乎我都记下了,那失败的原因,是不是荒气不足?境界不够呢?” 想了想,季言觉得应该是,毕竟玄阶高级荒技,远不是蛮革境能催发的,季言算是了解了其内的无力感。 起身准备去石室打坐,忽觉指尖传来凉度,似乎碰到了什么具备质感的金属,季言纳闷,自己的石榻很少用,怎么会有这类东西存在呢? 扭头看去,金茫茫的东西躺放在枕边,季言拿过,定睛一看。这是半块面具,做工精致,连边角的毛刺都被打磨的极为光滑,像是有心制作的,而不是从整个上剪割下来的。 季言郁闷,心道这是什么,为何出现在我洞府,难道是以前洞府主人留下的? 正想着,忽觉脸上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方才做梦时的疼痛一样,时而剧烈时而轻微。季言摸去,疼痛越发的剧烈,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然后又摸去,他细细的摸着,感觉手像是触碰在藤条上,一种弯曲老根之状! 他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又摸了摸左脸,然而,左脸光滑是记忆中的感觉,那么这右脸怎么回事? 季言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飞快的起身,迅速的来到了竹林后的小溪处,通过水镜映照出了自己的脸,他看到了自己的右脸,那已然没了原有的右脸,斑驳而又交横,血肉中带着淡淡白丝,此时已经有了恢复的状态,可却没了原有的容貌。 季言愣住了,瘫坐在了地上,只剩一根剑眉的他,此刻带着刚烈的皱折。他不知自己的脸发生了什么,此时他脑中飞快的回忆着,但没有一个地方是能伤及自己脸的,就算荒技修炼失败,那也会伤害自己的体脉,而不是脸! 不仅女子在乎容貌,男子一样在乎,退一万步说,谁愿意让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呢? “是谁!” 季言身体抖动,滔天的怒意迅速攀升,他思来想去,自己的脸绝对是在昏迷时被人刻意破坏的,而不是自己误伤的! “顾大海?” 季言喃喃,随后摇头,不可能顾大海,他排除了。“凡帆?”季言再次摇头,凡帆虽看上去骄横,但这种龌蹉之事他是不会趁机下手的,不然怎会被人唤作酒君子! “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对我?” 容颜被毁,换作任何人一时间也不可能接受,何况只有十五岁的季言,他疯狂的攻击着竹林,直至荒气用绝,竹林被毁,他才颓废的回了洞府。 疯狂的发泄后,季言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那个半角面具,走到石榻前,一把抓过面具,试图从上发现什么,诸多疑惑他无从得解,他不解为何自己的脸突然被毁,为何这面具出现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很显然,这半角面具被人隐去了气息,季言无法察觉是何人而为,他悲凉的惨笑了一声,这毁他容貌之人还特意好心的给他准备了面具,这是不是很讽刺? 可是更讽刺的是,他当下不得不戴上,因为别无他法!要么永不出洞府,要么不在意如今的容貌,否则只能戴上,就算不戴这半角面具,想自己打造,可是打造总的出去寻找材质吧?所以还是得戴上! 显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季言无法做到不在意,他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那半角面具,认真的看了起来,眼神有些许迷离,似乎这一刻内心出现了变化。 直至夜色暗淡,季言收起了面具,他转身走进的石室,神情看不出有何变化,向往常一样,只是气质似乎变得不同了。 盘坐,远转荒决,淡淡白芒穿过洞府,直至没入夜空,才逐渐消失不见,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变得透明了,只是修炼中的季言能感知到。 季言想通了,所谓的心境与境界,并非非得同步相走,他一直刻意放慢了修炼的速度,就是因在意心境的高低,今天这番变故让他看清了,其实心境算不得什么。如果一个人愿意成魔,那么是圣人也会变得无比邪恶,所谓的人分善恶,坏事不做的,这个世间没有。因为那只出现在书中,只出现在,人之初,性本善上。 荒决疯狂的运转,季言反常的压缩在三十小脉内,迟迟不打通其他血脉,荒气聚集的速度异常的惊人,半个时辰内,他的手臂,小腹,胸腔,都被荒气撑得鼓圆,有种破体而出的感觉! 季言面色也是被充斥的煞红,但他没有停止聚集荒气,那手臂的上的青筋逐渐的放大着,大到令人窒息,大到难以想象,仿佛真正的蛮子,是具备这种血脉条件的! 三十小脉被荒气占尽,刚开始还有流通的迹象,但现在几乎变得黏稠,丝毫动弹不得,饶是这样,季言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如果此景被人看见,会认为他因气恼容貌被毁想不开呢!其实不是,季言的打算很惊人! 腰,腿,整个身体变了形,变得像部落里的巨革们强壮,就连脖子此时也是变的巨粗,但给人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仿佛季言随时都会爆裂开来!但季言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石室不大,正常的季言盘坐会留下很大的空间,但此刻随着身体的变大,这间石室就变得狭隘拥挤,直至华衣破裂,露出鼓胀的肌肤时,季言双眼紧闭,压制的三十小脉内的荒气,猛然推动,直逼迈入乘荒境的剩下十小脉! “通通通!” 连贯的闷响声至季言筋脉传开,一条条小脉被荒气打通,伴随着打通的经脉,季言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这原态,可此刻那运转的荒决任然没有停止,无形的荒气依然聚拢着,如果能化成色彩,那么此刻的石室,将会有个荒气旋涡! “三十八小脉!” 季言心底细数着,此刻连续打通了八根小脉,只差四小脉就能迈入乘荒! “四十!” 转眼的功夫,又打通了两小脉,到达了蛮革境巅峰血脉,只差一步,就迈入了乘荒!但是,荒决的运转,似乎更加的快速了! 天色黑彻,季言荒决的运转,使那黑暗中的星空出现了朦胧之色,似乎星星比以往变得更多了,似乎天空低矮了几分,就像西域的天空一样,距离地面很近,很近! “四十一!” 季言低哼一声,随之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不同了,他有种感觉,这荒气的亲和感变得更为亲密了,似乎这一刻,他有种坐着就可以飞上天错感! 石室中的荒气宛如烛龙一般,盘旋不散,季言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任然保持着通脉之势! “四十二!” 季言再次低哼出声,仿佛那通脉剧烈的疼痛在他眼中什么都不算,这修炼以及聚气的速度,如果让别人知道,指不定羡慕出毛病来了。 “砰砰~” “四十四!” 连续两声的贯通,体脉的荒气终有续之不及的迹象了,而季言的身体也恢复了原貌,惊人黏稠的荒气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般! 四十四脉,连续打通了十四脉,季言握了握蕴含狂暴力量的荒气,嘴角勾出笑意,只是这笑意此刻被那毁去的容貌给带的邪魅了! 呼出一口浊气,打脉过程还好,一旦结束,顿时传来了一种虚弱感,不是身体上的虚弱,而是心神上的。季言摸了摸右脸,尽管心底十分恼怒和不能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认下! 拿起手边的面具,季言无声的戴了上去,这面具淡淡鎏金,配上季言不算白的脸色,看上去很是诡异与邪魅,仿佛人们口中说的杀手,就如他这般模样。 但这面具似乎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极为舒适,没有多余的空隙,也没有空大的间隙。他理了理身上的华衣,准备走出竹牧峰,前往巍灵山中,因为那里,更适合修炼掠影分尊! 第二十八章 牛屠蛮子 推开石门,季言迈了出去,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后山洞府处,此刻夜色正旺,很少有人能看见他,就算看见也不会觉得奇怪。 在季言离开后,顾大海的洞府们打开,他眼中少有的出现了愧疚,季言的变化,以及今日竹林之状,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他很无奈,他不能说。 而首峰的大树上,凛然与边莲也是注视着远去的季言,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看了一眼,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去了。 按照前段时间的记忆,季言运气飞向巍灵山脚,在演荒塔湖泊的对面便是整个隐宗的根基,巍灵山脉,很少有人前去,不知因何原由,似乎弟子们都很忌惮哪里。 落地,季言晃了晃身体,这种飞行的感觉很是陌生,今日头一次还真有点不习惯,有了方才的感觉,季言对荒气的控制有了点感觉,再次运转荒气让自己身体飘立地面,向着湖泊方向飞去。 但他并没有发觉,在他身后一道身影晃来晃去,缓缓的跟随着他来到了湖泊,通过了湖泊,尾随在后到达了巍灵山脚。 季言看着横石尖利的乱石,想起了当日与凛然的场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便走进了山内。 在他心里,隐隐猜测到了自己的脸上是被何人毁去的,冷静下来的季言,脑子转的飞快,也很快的联想着一切,一共能接触自己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知道自己存在的,除了虚有的传言,几乎没人见过他,也不知他住在哪个洞府! 所以缩小了范围,抛开那没必要的几人,季言自然能猜出是谁,可让他不解的是,她为何要这样! 想着想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劲风,如今乘荒境的季言不比蛮革时,不仅反应灵敏就连身体速度也有所提升,感觉到身后的一样,他猛地凌空一跳,那道气劲砰的一声落在了身前的树上,将其直接贯穿。 季言没有转身,还是依旧保持着走姿,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走着,头也不回的对身后道:“凡师兄莫非又是喝醉了?这半夜的跑来这么远,就是为了戏耍师弟我么?” 全隐宗上下,身上能有这么大酒味的,估计也就凡帆一人,所以季言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至于刚才的攻击,明显又是他口中所谓的打招呼方式。 “呲~无趣!” 凡帆面色红润,将酒斗撂在了背上,双手环抱胸前,看似缓慢的步伐,慢慢的与季言平肩而行了。 “很不错,臭小子,没想到你认真起来,竟这么快就突破了蛮革,到达乘荒!” 凡帆头发凌乱,少许的胡须显得与他的年龄很不符合,眼睛瞥了一眼季言的面具,没有意外的收起了目光。 “我不叫臭小子,你也没比我大上多少,如果要战,现在就可。” 季言同样出声,平淡不夹杂任何情绪,仿佛容貌被毁,对他的打击很大,以至于一切事物都变得很无所谓了。 凡帆心高气傲,许是秉性就是如此,但为人季言也能看的出,他没有多少坏心眼,甚至以蛮海比起来,凡帆就显得笨拙很多。 凡帆摆摆手,“说实话,如果认真,我们相战只会一死一活,活下来的肯定会是你。” “师兄何来肯定,师弟只不过刚迈入乘荒罢了。” 凡帆撇了撇嘴,似乎在认为季言谦虚,“世上不具备颜色的荒气,你猜有几种?” 闻言,季言停住了脚步,他一直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当下转脸看向凡帆,道:“哪几种?”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似乎彼此存在着很是微妙的距离,说是敌对,确实如宗内弟子那般所说,但没有生死必然之举,若说朋友,可如今也不怎像,这种关系倒很是有意思。 看着只剩半边肌肤的脸上,凡帆眼中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异样,似乎心底更为确定了他的猜测,见到季言无比想知道答案的眼神,凡帆哈哈一笑。 “想知道啊?那就到达生死境我在告诉你!嘿嘿,哈哈哈!” 说完,凡帆大踏着步,向山内走去,那模样能活活的气死人,就像知道童话的孩童不告诉任何人的样子。 季言瞥了他一眼,神情依旧平静,他内心根本就没有对凡帆话抱有希望,如今看来,是对的。 缓步跟上,季言不知凡帆跟随自己来到深山内作甚,当下问道:“你来此地有事?” “嗯~无事无事,你来作甚,我就来作甚。”凡帆摇着脑袋,又将身后的酒斗放在了胸前,仰头牛饮了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只觉身边刮起了风,而季言消失在了原地,凡帆笑了笑,“好小子,和我比速度!” 两道身影,在这夜色内一前一后的飘过巍灵山,身影之快,将密林内的树叶都带动着落了下来,时而传来极速的破风声。 ...... “唰~通!“ 两日后,巍灵山内,时常传出这种声音。前者为速度过快导致的风声,而后者,就像是身体撞上树的声音,沉闷的听入耳中令人惊悚。 “哎臭小子,不对,不对。像我这样,你的那种记忆指决是行不通的!身法不同荒技,不单单只依靠指决,对身体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凡帆懒散的依靠在大树上,看着撞断已经数不清多少树的季言,眉宇间,时而闪过笑意。 季言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双手撑在膝盖上,瞥了一眼凡帆,只见凡帆原本懒散的神情顿时变得肃然,双手指决扭动,很快,快到季言根本就没有看清!下一刻,靠在大树上的凡帆不见了,是突然的消失了。 季言微微瞪大了眼。“好快!” “唰!” 季言的发髻被吹动,眼前站着傲然的凡帆,他停留的脚步没有带起一丝泥土,就连穿梭中带动的风也很是轻微,显然他对身法也有造诣,这让季言不得不由心的佩服。 “身法呢。分为两种,一种是半气身法,一种是体觉身法,你当前修炼的这卷掠影分尊就是半气身法,通过荒气带动身体,速度虽快,但远没有体觉容易控制住。” “体觉就不同了,虽也是通过荒气带动身体,但大多都是通过身体上的感觉穿梭于无形中,远没有半气身法复杂,不仅荒气用量不多,而且极为容易控制住速度,宗内很多弟子都不会选择半气身法,因为战斗时荒气一旦匮乏,你将会死的很惨!你倒是好,像个二愣子一样,选择修炼半气身法!” 凡帆解释着,语气听起来极为不屑,但有种隐隐劝解的意思,季言无声的笑了笑,这凡帆,性格很犟! “如果都是相同,岂不是没有高低了?半气也好,体觉也罢,既然选择修炼了,那么就练吧!” 季言平静回答,没有一丝心动体觉身法的意思,就如同他说的一样,既然选择修炼,那么就练吧。 “切~” 见季言对自己的话毫不在意,凡帆撇撇嘴,从新依靠在树上,有趣的看着季言极速修炼那繁琐的半气身法。 丛林被无形的风引动,传出飒飒声,一道人影极速的穿梭在树林之中,越发娴熟的身法,竟出现了层层叠影,仿佛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奔跑,而是缓慢的走着,只是那与其一模一样的身影,倒是显得很诡异。 “咚~!” 季言站起身,使劲的揉着发青的脑门,脚也是伴随着疼痛盲目的走动着,随后他伸出一拳,包裹着荒气,猛然砸向那棵碍事让自己脑门发青的大树! “哈哈~”这一幕让远处的凡帆笑的合不拢嘴,到嘴的烈酒都喷洒而出。 于此同时,隐宗大元峰内的一处屋舍中。一位老者身穿紫色华袍,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对着身前的青年道:“禹儿,最近境界可有进展?” 闻言,那位青年无声摇头,神情看似寻常,但眉宇间的自傲之色尽显无疑。“师尊,弟子有话问您。” 青年行礼,随后坐下,妖异的蓝瞳内带着不解,似有不解之事困扰心头已久,他长相俊俏,此等容颜比之女子也不逊弱,只不过放在一位男子的身上,就显得有些惟弱不类了。 “呵呵~”青年问话,那老者敞怀一笑,目中极其疼爱的看着自己得意弟子,一副具有何事都可为其解惑的态貌。 “何事,禹儿直说便可。” 青年面色白皙,显得有些病态,但那双诡异的蓝瞳,让人不敢轻视,不敢将他当成病秧子。 “师尊,我修炼出关,可却听几位师弟舆论,说我白日引招天指对其竹牧,议我为有打压之意,可弟子这一段时间内,都在荒石塔修炼,试图走出生死,并没有引招所谓的天指!” “哦?” 此话一出,那老者立马眉头紧蹙,松融的眼帘遮柱了那对老眼,让人看不清他目中之色。 “你是说,那日并不是你在修炼蛮荒指?” “不是!” 青年回答决断,但这不是让他不解的重点,重点是,那蛮指让自己的师尊都误会是自己施展的,可见那施展之人对蛮指,有怎样的领悟! 一丝动容在老者脸色划过,随后摆摆手。“不是就不是吧,暂且不说这个,我也有一事要与你说。” “师尊您说。” “再有二十日,便就是传承弟子入境之时,这也是暗阁长老告诉我的,不久后宗主便会出关,会通知各个具备传承身份的弟子,所以,为师先行告知你,就是想让你早做准备。” “二十日?”青年喃喃。 “师尊可知,前段时间宗内有召蛮子?” “这个我倒是知道,据说是个烛龙传承的蛮子,不过境界才刚刚迈入蛮革,不足为虑。若是入境遇见,能不抹去,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青年点头,随后僵硬的笑了笑。“师尊我说的不是西域的那个,而是东仙的牛屠蛮子!” 第二十九章 肉搏切磋 “牛屠蛮子?” 老者眉头一皱,似在回忆,半晌模棱两可的道:“这个蛮子很是神秘,至今,恐怕也只有宗主一人知晓他是哪位弟子!” “哦?竟然连师尊也不知晓?” 青年微感意外,他深知师尊在宗门的地位,有他不知的事,甚少! “东仙戾蛮,北疆苍蛮,南巫蛊蛮,西域荒蛮,各个信仰不同,却只有西域最为神秘,当年的蛮夷之血,可谓带动整个大陆风云,就连我隐宗险些被波及,要不是宗主果断,怕是....” 听到牛屠,老者似回忆起了什么,具有野荒冠号之名的,也只有东仙那个地方的蛮子,所以这不难猜测,随后他话锋又转了回来。 “依你之见,这牛屠蛮子是何人?” 像是疑惑不知,亦或是考验的话至老者口中问出,让青年顿感迟钝,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故作思量之状,随后青年道:“弟子愚昧,平日忙于修炼,很少有闲暇之时。” 心口不一,这是常人都会出现的状况,但是这话他不能回答,一是问话之人是自己师尊,答了就等于,弟子目光比师尊还要凌厉透彻,显得不尊重,目无师长。 如果什么都不说,那和前者也无区别,所以青年的话同样模棱两可。只是问道牛屠蛮子时,他内心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都觉得心悸恐惧的人! “他明明只有乘荒境,为何会让我出现这种感觉呢?” 青年心中自喃,那眼中的疑惑更为明显,随后他转眼看向老者。“师尊,无论是何人,是何蛮子,这传承之人只有一个,弟子不会丢您尊颜。” ..... 巍灵山内。 “咻咻咻~咚!” 此声音接连不断,可每次相隔的时间却是延长了许多,那犹如梦幻般重叠的身影,也越来越凝实,时而出现在半空之上,时而出迹数十枝头! “呼~” 季言停止了修炼,诧异的抿了抿嘴,只从修炼以来,饥饿,口渴,这类情况已经很少再出现了。可他现在练习这掠影分尊居然口渴了。 “喏~” 似看出了季言的口渴,凡帆扔过来一个酒袋,半睁着惺忪的眼睛,咧嘴一笑。 季言接过,随后又看了看他,眼中很是新奇,他在猜测,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酒?怎么感觉一直喝不完? 平日不太喜爱饮酒,所以季言也不懂酒的好坏,仰头便到进了嘴里,顿时那股干涩迅速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畅快,与右脸的麻痒.... “这是药酒?” 低低的自喃了一句,随后看向又睡下的凡帆,季言心中一阵莫名。这酒袋里的酒,明显是近日刚酿,里面掺杂着治愈伤口的药竭,还没有完全消融酒液内。 “这家伙,有时让人无语,有时又像革妮儿...” 转眼十天便悄悄过去,巍灵山内,这几日可谓热闹至极,隐宗弟子时常能见到树林中,有许多人窜来窜去,可慢慢发现又不像是人,倒像是一些具备些许灵智的荒猴儿。 十天的打磨,让季言对掠影分尊有了不少的心得,经脉内的荒气也有所见长,隐隐有突破四十五小脉的感觉了。白日就修炼掠影分尊与蛮荒指,时而能与凡帆过上几招,不过都是点到为止的反应切磋。凡帆像是为季言调整一些被他疏忽的地方一样,每次与凡帆对练后,季言都能有所领悟,以至掠影分尊,被他修炼的也越来越凌厉,没有了当初生涩的感觉,身形落地,突起,都能控制的很到位。 夜晚季言也在修炼,为了能探索天空深处的秘密,他每次修炼都会把精神放在那根极难察觉的白芒上,久而久之,季言发现这根白芒并非死态,像是也会延伸,随着境界的提升,这根白芒在他的感知内,越发的清晰,而那空中深处的朦胧,似乎就在眼前! “咚!” “再来!” 又一日,季言与凡帆相对而立,两人身上都有脚印的痕迹,显然此刻是在切磋。凡帆头发一直都是散乱,很少能看见他露出全貌,不过此时,在他的下巴处,有一层暗红,其内的血丝像是即将穿透泥土的蚯蚓一样,很是醒目。 季言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没有一处是没有鞋底印记的,他仅剩完美的右脸,此刻也有擦伤,不像是被脚踢得,到有点像被刀刃划伤的。 “来就来!” 季言瞄了右侧的脸颊,似乎很是气恼,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此消失,再次出现便在了凡帆身后,苍劲有力的拳头直逼凡帆后脑,其上的劲风,如同利刀般,将凡帆的发髻斩断了不少! 发丝遮住的面容下,凡帆咧嘴一笑,身形也是随之移动,速度远没有季言来的迅速,但饶是如此,此刻他已经出现在了三丈开外! 似带挑衅的目光,凡帆看着季言,下一刻,双脚陡然发力,只听泥土凹陷声传开后,凡帆带着霸道的冲力,再次回到原先站的地上,只是此站非彼站,而是面向季言,在季言还没落下的拳头前,他同样握紧右拳,猛然击出,与季言的右拳相撞了下去! “轰~” 一声剧烈的碰撞声传开在树林之间,这声音不像是骨骼相撞声,倒是有点像金属声,刺耳却诡异的沉闷! 两人拳峰相撞,顿时传开强烈的气劲,至两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周围散开!树上的枝叶更是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各退一丈余,相互对视着,却同时默契的抖了抖相撞的右拳!倔强的谁也没有去触碰一下,任由痛麻感密布整个手臂!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两人都没有使用荒气,完全是身体的抗衡,但两人似乎都很擅长肉搏,似乎这样的打法,才是真正的战斗! “你的手还能动么?”凡帆摆正身姿,傲视着季言。 “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才是,你还能打么?”同样不服的语气,同样不逊色凡帆的傲然,季言说道! “臭小子,你还和我这么说话,不服再来!” 此话一落,两人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再次出现时,却各自吃了对方一击,气血瞬间充斥在他们的脸上,就连精神之色,也变得萎靡了不少。 “再来!” “再来!” 相撞声,起此彼伏的传开,像是有两头洪荒野兽在这巍灵山内为夺领地不死不休的战斗着,这种声音似乎打消了那些好奇想要寻来观看的弟子。因为巍灵山一直都很神秘,据传言,这里有着一尊可怕的荒兽,正好季言与凡帆的切磋声,被那莫须有的荒兽之名顶替了,吓退了好奇的隐宗弟子! 痛苦与成长伴随,在修炼中,两人很少在意时间的流逝,或者说,他们没有心神再去在意时间,彼此都将心神放入在对方的身影里,攻,守! 转眼,十天再次过去,两人的衣服已经没有原貌,简直破败不堪,点点春色从衣服内露出,脸上更是肿一块青一块的,尤其是凡帆那高鼓眼角,此刻看去,很是滑稽! “还要来么?我可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凡帆变现夸张,唔囔唔囔的说着话。 季言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肿的是眼角又不是嘴巴,搞得像是舌头变大了一样! “要战便战,话怎如此之多!”季言不屑,又藐视的看着凡帆。 “你个臭小子,看我......“ 话还未说完,两人心里同时响起了一道声音。 “传承弟子,速速前来首峰大殿!” 第三十章 传承入境 两人相视一眼,显然从对方的眼里得知彼此同为隐宗传承弟子。凡帆看不出有何神情,但季言心中微感诧异。 来到隐宗是以蛮子身份接受传承,可后来季言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渐渐的他听到许多弟子议论传承一事,传承者不仅血脉强大,而且除了西域以外,还有几位蛮子存在,这让季言顿时觉得心里不平衡了起来! 既然有了诸多蛮子,那为何还要他从西域赶来?季言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这什么狗屁隐宗传承,听起来还听具有身份的,但他心中确实不感冒,如果让他选择,他宁可回到西域,陪伴在砚玥阿公身边。 想到这,季言不免多看了凡帆几眼,心中同时在猜测,这凡帆是东仙,北疆,南巫中的哪一位蛮子? “没想到,你藏得够深啊!”季言褪去了破烂的华衣,露出不算强壮的体格,但那隐藏在皮肤下的肌肉,看起来异常的有爆发感。 凡帆同样在脱衣服,飞快的套上新的华衣,撇了撇嘴道:“你倒是高看我了,是那些家伙低视我,从未向那个方面想,所以是他们笨,而不是我隐藏!” 凡帆胸前有一处暗红,这红,呈紫红,很是诡异,像是图腾纹,血脉激发而出的现象,倒不是后天有意刺上去的。 季言双眼微眯,他看见了那个图腾,惊鸿一瞥,虽没有看的真切,但那图腾隐约的轮廓让他想到了什么。 “难怪这家伙力气大如蛮牛!” 嘟囔了一句,两人穿好衣服,同时消失在了,这数十日打斗的树林中。 “祝明月,原为北疆之人,具有苍灵巨蛮传承,并非是真正的传承蛮子,但其血脉或许比蛮子还要强大,是个可怕的对手。” 两人飞驰,凡帆解释着,想来在隐宗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然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 “第二人莫轻柔,原为南巫圣族,东篱十三族的血蛊传承蛮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带有虫蚁的,其南巫蛊宗都不是她的对手!” “其三,在隐宗长大的梓禹,原本是个孤儿没有出处,是被看守演荒塔七层的梓老头捡回宗的,但是他很是诡异,我无法感知他有何总血脉,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他的双瞳,与北冥先生的双瞳一模一样!” 北冥先生,乃是地海神域的神话,原本此族均为鱼类,后来衍生鱼人,而那北冥,突破荒修极限,似带动了整个鱼族血脉,后代各个深不可测,但他们很少出现与世间,也没人知晓地海神域究竟在什么地方。 “北冥?双瞳?” 季言低喃,这还真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从未听阿公说起过此类的传说。 “再则,除了你我,应该还有几人,我实在是无法察觉,他们很是隐秘,远比以上几人难对付,尤其是那个叫梓禹的,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低调,此次传承入境,估计这家伙会死的很惨!” 凡帆露出不屑的神色,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隐藏的杀机。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首峰,首峰处此刻站满了弟子,他伸头向内张望着,挤得是水泄不通。 “让开!” 一落地,凡帆肿着眼睛,大喝一声,身前的酒斗代表了他的身份,此人乃是喜怒无常的酒君子! 听到喝声,那些弟子恐惧的看了凡帆一眼,便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通道,很是惧怕凡帆突然给他们来上一脚的模样,避之不及。 至于凡帆身边的季言,那些弟子估计是来不及思考,看都没有看季言一眼。一入大殿,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九足鼎前,站着几人,均是神情平静,淡漠的闭目养神一般。 “切~” 看到几人这副德行,凡帆很是不识趣的呲了一声,头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但任谁也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子鄙夷之意。 听到声音,几人睁开眼,当中身着华衣的少女注视着凡帆与季言,她身姿纤细,略有高挑,看上去与季言的身高差不多,原本平静的袖口,在听到凡帆冷切声后,竟慢慢的蠕动了起来! “南巫蛮子。”季言看着此人,心底顿时联想起先前凡帆介绍几人中的一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凡师弟啊。没想到你也是传承者之一,这下子倒是有趣了。” 少女身边站着一位样貌平凡,但颇有灵气的男子,见到两人很是友好的一笑,以玩笑的口吻打着招呼。 “笑面兽心。”季言对此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呦,祝师兄也在啊,今日怎不见你读圣女图啊?” 凡帆张口就是这个,所谓的圣女图,其实是春宫图,只是被凡帆加以改编说的委婉,但饶是这样,还是让旁人听出了什么,祝明月此刻的脸色有些尴尬。 凡帆笑了笑,随后看向那个没有动作的青年,凑近了几分,颇有一副无赖的模样盯着那青年随后道:“听闻梓禹师兄这双眼睛能看穿一切,不知梓禹师兄可知莫师姐今日,穿的是何种颜色的肚兜啊?” 此言一出,忽觉空气突然凝固,那个莫师姐双臂展开,无数虫蚁铺天盖地从她袖中钻出,一种腐蚀的气味瞬间扑入鼻尖,她冷眼盯着凡帆,似乎凡帆再说一句,她就会让他尝尝什么叫做万蛊噬心! “哎,别别别,莫师姐,这里是首峰,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祝明月见莫轻柔果真受不下激将,暗道这凡帆心思歹毒,想借首峰大殿不可打斗的名头,剥夺莫轻柔入境的资格,当下连忙劝和。 “哼!”莫轻柔闻言,冷哼一声,随后那些虫蛊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祝师兄,你何时变得如此好心了?我记得你有一枚拓影石吧?上面可是拓影着,在场的一位师姐洗浴的画面哦。不妨今日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在场的一位师姐洗浴画面?在场的就一位女子!能是何人? 此时,那原本收起怒火的莫轻柔,闻言再次大怒,不过这次不是对着凡帆,而是看着祝明月,“他说的可是真的?” 祝明月歹毒的看了凡帆一眼,随后改为笑脸看着莫轻柔。“轻柔师妹,你怎能听着这个酒鬼瞎说呢,再说了我心仪书盏,并不会做下这等无耻之事的。” 有碍女子清白,这无论是何女子估计也无法平静的接受,何况是这个一直高傲的名轻柔呢?尽管祝明月解释的很坦荡,但莫轻柔仍然不信。 “你将拓影石交出来!” 不容拒绝的口气,让祝明月很是不爽,但是此刻只能压下怒火。他缓缓的从腰间的方袋中拿出一枚石头,然后递给了莫轻柔。 本以为糗事会被揭发,祝明月都已经想好了说辞,谁知,拓影石被莫轻柔接过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裂开了,接着化为无数细粒。 再次一哼,莫轻柔狠狠的瞪了祝明月一眼,那眼神堪比恨之入骨! “呵呵,月儿,你又在欺负同门师姐,以后不许在这样了。轻柔师侄也莫要与他计较,可好?” 就在凡帆暗笑时,季言强忍笑意时,屏风后方传来了声音,这声音很熟悉,季言像是在那听到过。 证猜疑,果然,不一会的功夫,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人,是一名老者,正是祝酒糟! 他此刻身着华炮,是紫色,紫色代表着隐宗长老一层,其袖口秀有金丝五小峰,一般长老服可是没有金丝五小峰的,显然祝酒糟在门内地位不一般。 祝酒糟笑着走了过来,颇有长辈风范的一一看过几人,随后很是赞赏的点着头,道:“传承入境就在今日,既然师侄们都来了,那么开始吧。” 第三十一章 蛮夷,他还活着 祝酒糟笑着道:“入境前,我和你说些入境的事项,境内是虚幻世界,与神冥时期的荒芜大陆一样,也就是说,你们接下要进的是荒芜大陆初开世界。境内无法使用荒气,进入后,你们身后会出现气血之血柱,血柱代表着你们筋脉内隐藏的血脉之力,血柱越多就说明你血脉强大,血柱最少者,将会被剥夺传承弟子的资格。两日后,我会接你们出来。” 季言听着,也就是说这入境只是开胃菜,虚幻世界内可以激发血脉之力,从而形成血柱,血柱越多就代表着血脉之力更为强大,血脉最少虽也有血脉之力,但祝酒糟的口气明显意味着,隐宗不需要这样的传承弟子。 几人点头示意已经明白,随后祝酒糟看向季言,很是意外的道:“小拉苏,你的脸.....” 季言摇头,很是冷漠,祝酒糟说到了季言的痛处,任谁也不愿意回答,何况毁他脸的人,还是.... “呵呵,好吧。祝爷爷很是看好你,你莫要丢了你阿公的脸哦。” “自然!” 原本季言对着传承弟子不怎么感冒,可听到祝酒糟说这话,顿时心中升起一种倔强!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入境吧!” 说完,祝酒糟双手猛怕大鼎,鼎上顿时散发出奇异之芒,淡淡如同虫洞般的漩涡越来越大,一股吸力瞬间从漩涡内传来,季言等人唰的一下没入了漩涡内,随之消失在了大殿内。 昏暗的天空,远处青山蜿蜒,但没有丝毫绿色之感,整个世界都是混色,犹如画中的世界,水墨泼之,但唯独头顶之上的九首蛟龙,却显的无比生动,但仍是静态,就连空中的鸟儿,也是定格飞翔的姿势。 “唰唰唰!” 五道身影同时出现在了这里,季言片刻的茫然,随后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处石场,四方四正的石柱通往空中,白灰的石地上有白色符文蠕动,其上有种让体内血液燃烧的感觉。 季言脸色陡然大变,连忙盘膝坐下,控住体内的气血流动的方向,这里很是诡异,竟然让人的血液倒流! 似乎季言的察觉最为灵敏,见他盘膝坐下,剩下几人还有点不解,甚至鄙视,随后他们相同的一一迅速坐下,显然,他们察觉到了体内的血液逆流之状。 在几人盘膝坐下,那空中的九首大蛟,开始慢慢的下降,与此同时,地上白色的符文也开始迅速流动。几道血柱之光出现在几人身后,但数量不同。 至始至终没有开过口的梓禹,身后的血柱有八道!血柱内,淡淡的蓝光游走,宛如清水里的小鱼。其次就是莫轻柔,她有七道,血柱里游走这密密麻麻的虫蚁,看上去很是渗人! 祝明月较少,只有五道,血柱内站着带有灵光的小人,宛如天使一般,仔细看去,那小人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凡帆同样为五道,不过众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很是浓重,血柱也是比他们的粗犷,而血柱内,奔跑着血红的蛮牛! “牛屠蛮子!竟然是他!” 看到凡帆血柱内的蛮牛,梓禹蓝色的眸子向这边看过来,喃喃自语! 而季言的就比较可怜了,只有三道,血柱暗淡无华,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这让他也是疑惑万分,暗道自己为啥什么都没有? “哈哈,这位师弟,怎么称呼你?” 祝明月见到季言的血柱,顿时乐出了声,为了掩盖笑声,他出言问道。 “季言,季节的季,无言的言。” “哦,原来是季师弟,不知师弟是何域之人,为何血脉如此稀薄?” “西域。”季言回道。 “西域?” 两人对话,让梓禹与莫轻柔听见,淡漠的看了看季言,随后专心顺应着血液的倒流。不多时,他们身后又出现了几道血柱,隐隐的,那血柱上有压迫传来,让凡帆皱了皱眉,似乎很是讨厌血脉被压制的感觉。 见到两人的血柱之光有增长了数根,祝明月也停止了与季言说话,同样极力顺应着血液的倒流。 季言无奈,他的血液也在倒流,这种感觉不痛不痒,也不难受,但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血液在抗议此地的诡异。 顺应血液的倒流,季言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直到半日后,身后的血柱仍然没有增加的意思,他果断放弃了,索性任由血液加速,也不管它们如何逆流,站起身环绕在四周,看起了风景。 站起身后,季言有种头是脚,脚是头的错觉,让他很是不爽,勉强适应了一会,这才将那种感觉压下,继续观看着那些石柱。 见他起身,几人很是意外,这里到处都是恐怖的威压,随着上空的大蛟逼近,那股威压也是越来越浓,使得他们无法起身,更别说走动了。 凡帆看了一眼季言,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似乎内心的猜测,应对了! 季言本就对传承弟子没有兴趣,既然这血脉之力无法激发,那么他也认下,正好没了这个名头,他就能回到西域了。 “不思进取!” 莫轻柔见季言连努力也不努力就放弃了,顿时心中鄙视起季言,不由得冒出了这么一句,可是她忽略了季言能行动自如。 季言耳根一动,随后撇撇嘴,不以为意,心道,你们愿争就争,与我何干! 不加理会,季言一一看着这些石柱上的刻画,不一会便入了神。 只见一根石柱上刻画着一副画,画中是个战场,为何说是战场,因为地下躺了无数尸体,形成对立的方向。而在战场之中,依然站着两位身体高大的人,他们也是对立而视,一位身后长有翅膀,眉心直射白光,手中的巨斧,已经破有豁口,微小的石子从斧滑落,有种血迹滴落的感觉。 另一位体格更为强壮,身上没有翅膀,倒是满身的鳞甲,形成奔跑的姿态! 在季言眼中,忽然的他们动了,季言仿佛就像个旁观者,一下子进入了战场之中,只见那位奔跑的巨人猛地仰天一吼,无数龙魂至他身上的鳞甲传出,直逼手拿巨斧的巨人! 而那手拿巨斧的巨人也不示弱,身后的翅膀猛地颤动飞上了空中,手中的巨斧猛地向下劈去,伴随着他眉心的白光,形成澔天之势,直接将那奔来的巨人劈成了两半,顿时漫天飞洒这鲜血,那血,是黑色! “魔蛮!” 季言双眼猛地收缩,这种画面太过震撼了,而巨人的死让他联想到了魔蛮二字,并不是死去的巨人是魔蛮,而是那个手拿巨斧的巨人! 季言也不知心中为何有这种想法,反正他就是有种感觉,那长有翅膀的巨人肯定是魔蛮,那股气势,与阿公说的一模一样! 忽然,季言再次看向那个手拿巨斧的魔蛮,那魔蛮似乎也看见了他一般,诡异的一笑,画面再次回到了现实,季言已是满身冷寒,方才的那一眼,可怖无比! 季言呆呆的看着柱上的石画,一时间,没了动作,他感觉,他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个魔蛮!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见他们身后的血柱越来越多,季言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来刚刚都是错觉。 可是他不知,在遥远的天际之中,巨大的石塔前,那个石座上坐着的巨人猛地睁开了血红的双眼,对着身前的几人道:“蛮夷,他还活着!” 第三十二章 那就战吧 血脉激发,这看似是隐宗选传承弟子的必备条件,但隐约的让外人猜测到了点什么。 中域北方,其名第三的北灵宗内,一处古朴的庄院内坐着两名老者,两人身前茶已凉却,手中夹有石棋,定于半空许久,仿佛此棋两人下了尽数年之久。 “啪~” 一子落下,清脆的声音回荡院中,其中一名老者张开满是胡须的老嘴道:“易兄神人,游弋大陆各方数百年之久,隐宗蛮夷之血一事,不知易兄可曾耳闻,又有何见解?” 被问话的老者脸色红润,脸上并没有年迈的斑点,看上去还如中年之态,他身着丹青道衣,与中域荒修看起来很是异类,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蛮夷?” 闻言,丹青老者狐疑开口,皱眉故作思量,随后爽朗笑出。“若说有何见解那还是作罢,毕竟牵扯诸多,我虽不问世事,但也不想引火上身!” 此话一出,先前问话老者双眼微眯,声音变得低沉,犹如蚊啼,再次道:“看来易兄定然是知晓什么!不仿说出,好让愚弟有所准备才是?” 此话看似讨教,但其实是试探,那句准备二字,却已是意味明显! 丹青老者一字落下,淡漠开口,语气瞬间变得高贵无比,浑身的气质不容亵渎。 “楚子奉劝贵宗,蛮夷之血不可染指,尽管魔蛮披靡世间,但蛮夷乃是神话,岂是你我能左右其中?” 丹青老者的神色豁然变得凌厉起来,庞大的气场将石桌上的棋子全部震碎,似不忍般再次道:“你我乃两宗传人,更是深知彼此,楚子已将剉弟视为己弟,楚子恳求子剉放手,任由其他宗派争斗,无论蛮夷是否再现,也不干你我二人何事!” 先前老者闻言,没有反驳,也没有恼怒,只是神色一下子变得颓然了起来,似有不甘的点了点头,老眼深处有着一丝感激之色。 此二人便是三宗其中两宗的首脑,神宗易楚子,北灵宗禹子剉。 禹子剉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再次道:“那万一隐宗是这万千幸运之一者,蛮夷再现,我们又该如何应付?” “不会!当年季婉清是何等的冷静沉着,她正是深知蛮夷再现意味着什么,所以才将你们等人的计划破坏,否则,这世间,将再次化为初开!就算出现寄体者,还会出现像季婉清这等人才去破坏的!” 易楚子说的斩钉截铁,神色中能看出他坚信着某些事情。 禹子剉顿了顿,再次道:“东仙,西域,北疆,南巫,这些地方的蛮子基本上都被各个门派垄断,试图复苏蛮傀,如我放手,岂不是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 “垄断又如何,你放手只会讨得好处,蛮傀炼制是需要蛮夷血脉的!你以为随便一个接受传承的蛮子就会具备蛮夷血脉?若是那样,那整个荒芜大陆岂不都是蛮夷大仙?” 易楚子神色嘲讽,可叹那些宗派入了心着了魔! 微作思量,禹子剉终然点头,对着身前的易楚子行了个同比日之礼,感谢今日解惑。若不是今日这番话,禹子剉估计还如那些宗派一样,唯图力量,沉迷梦幻之中! 易楚子摆摆手。“荒石塔是个好东西,可却被隐宗私去,却是用于弟子试炼之地,可惜了,可惜了啊!” 。。。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九足鼎内,凡帆身后的血柱最多,足足有八十道!不曾言语的梓禹,也有七十五道,这多少让季言意外,因为他听凡帆说过,这梓禹没有任何传承蛮子的血脉,可为何血柱会如此之多?他究竟是何人? 而祝明月中等六十七道!莫轻柔七十三道。季言依旧是三道,毋庸置疑,这传承者的身份将会被剥夺,但季言一点失落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放松了不少。 旋涡缓缓的出现在了空中,与那大蛇相辉相映,一股吸力拉扯而来,随后季言只觉身体一轻,跟随着吸力,消失在了混色交融的定格世界内。 眼前景象一变,五人再次回到了首峰大殿内,一入眼便看见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祝酒糟。 “哈哈,果然没看错,你们都是隐宗未来的领导者,血脉强大,不愧是蛮子!” 祝酒糟笑呵呵的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季言几眼,而几人听到这话后,也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季言,似乎对季言未能激发的血脉感到不屑,尤其的莫轻柔,那眼中蔑视之色,竟一丝也不掩盖。 恐怕此时此刻,在场最不意外的也只剩下凡帆了,他不仅没有蔑视之色,反而眼中的鼓励越来越明显。搞得季言很是不舒服,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何那样看他! “身后的血柱代表着你们血脉之力,顾名思义,血脉指的是你们部落信仰的神物的血脉,当然这点血脉远远不够,真正的血脉是能知晓自己的祖先的,比如苍蝶,烛龙,精灵等...但这一切的血脉来源终归是我们共同的祖先,蛮夷大仙,所以隐宗选择传承者,实则就是在寻找存有微薄蛮夷血脉的弟子,这些年找了不少,但很不乐观,我相信你们,你们之中肯定具备蛮夷血脉的人,也不会让宗主再次失望的!” 祝酒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恢复平静,再次道:“血脉测试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你们相斗的时间。地点为荒石塔顶层,在那里你们只能使出乘荒境的实力,随我来吧!” 说完,他大袖一挥,几人的身影诡异的再次消失。 荒石塔,隐宗千年以来的弟子试炼之地,同样,这塔充满了神秘,至今无人能参透明白,就连隐宗之主也未必能说得明白。 此刻,塔外已经占满了弟子,也不知是谁放出了传承弟子入塔的风声,此时弟子们已经议论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塔外的光幕,那本空无一人的光幕突然扭曲了起来,随后便看见季言等人出现在了画面里。 顾大海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进入了巍灵山顶,他依旧手拿肥肉,仰头饮酒,嘴里还不时的说些什么,见到光幕的季言出现,他肥硕的脸陡然一变,随后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缝。 “嘿嘿,小师弟原来是传承弟子之一啊!我说为何不用滴血就能使用方戒呢!” 与此同时,巨大的巍灵山顶的角落处,两道身姿越发挺立的少女也注视着光幕里的人,当见到半角金色面具的季言时,两人彼此相看,目中的苦涩,让人见之,不由升起怜惜之心。 据隐宗弟子述说,荒石塔共三十二层,每一层变化都不同,但唯独十二层极其难闯,不仅此层蕴含了莫名的压迫,让人无法施展拳脚,同时此层克制一切荒修的境界,最多只能停留乘荒境。 但为了能探索神冥世界,这些弟子卯足了力气,试图达到顶层,身临其境探索神冥时期的大千世界,传言,荒石塔顶端就记载着神冥时期时各种修者,那是神冥未临破时的世界。 有些弟子深知此生都无法闯入顶端,此次传承弟子相斗之地又是在他们日思夜想的荒石塔顶端,这怎能让他们不沸腾! 光幕内,祝酒糟说着什么,随后众多弟子只见几人纷纷点头,手中接过什么,随后光幕再次变化,呈现出不属于荒芜大陆的世界! 世界中,白日冷月悬挂,诸多未曾见过的神物飞与天空之上,浩瀚的星海之中时而穿梭书生模样的修者,他们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一层层叠加又复杂的符文围绕身侧,看上去犹如儒尊圣者。 季言内心激动,这是个完全陌生到了极点的世界,虽然这些神物以及人物看上去那么的真实,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但饶是如此,还是让他内心荡起千层波浪,想将这一切画面记录下来,待以后也让砚玥阿公看看。 可是随后苦笑一声,他并没有拓影石。拿起手中祝酒糟给的境域木牌,木牌上跳动着醒目的光点,这些光点位置不一,有远有近,季言知道这是代表着凡帆等人的距离,而当这些光点只剩下一个时,也就意味着传承弟子的诞生! 季言很是郁闷,为什么自己明明血柱最少为何还有继续的资格,但祝酒糟说是宗主的意思,这让季言很是无奈,本以为就此安静回到西域,没想到.... 低叹了一声,随后他的目中燃起战意。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也好让我试试近日来修炼的成果!” 第三十三章 最后的礼仪 境域犹如死寂一般,安静异常,只有时而刮过的风,勉强带动了此境的生态,季言一直注视着木牌内的光点,神情也凝重万分,他知道接下来要拼命了。 忽然! 一道极速的破风声传来,季言猛的绷紧了神经扭头看去。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已经站着一位陌生的同门师兄。 此人季言从未见过,他的长相一般,神情以及气势却很独特,给季言一种诡异的感觉,年龄约莫二十岁左右,见到季言转头看来,他面无表情的道:“给你一息准备的时间。” 凡帆说过,传承弟子远不止他们几人,还有几位强大血脉者一直处于暗中,想来是早早的就来到了境域内,那么此刻季言遇见想来是这几人中的之一。 季言点了点头,体脉涌动的荒气已经蓄积到了极致,随时待发,瞬间进入战斗中的架势。 没有多言,彼此都深知对方的目的,所以在季言准备好的同时,那青年的身影诡异的消失了,犹如穿梭在了空气中一样。 一丝凉气直逼后颈,季言豁然转身,蕴含荒气的手掌,猛的击上凭空出现的手指,随后一声闷响,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青年脸上露出意外,摸了摸发麻的手指,有趣的笑了笑。 而季言却是无比的震撼,比起青年发麻的手指,他整个手臂都是木的,仿佛是被雷电击中了的感觉。 “天相荒气!” 荒气中夹杂着雷霆之力,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眼前之人是个罕见的天相荒气的荒修。 草木荒气,神魇荒气,天相荒气,不同的属性,所蕴含的力量也都不同,虽然荒修只注重实力,但对低境界层次的荒修而言,夹杂着自然之力的荒气对手,无疑很难缠! “师弟察觉倒是敏锐,不过你我都知彼此的目的,所以得罪了!” 说完,他的身影再次消失,空气中荡起涟漪般出现了波纹,而那青年的身影快如闪电般的出现在了季言身前,双拳隐隐冒着电光,刁钻无比的直击季言的喉咙与腰骨! “呲~” 空气的撕裂声传开,狂暴无比的雷电之拳唰的一声就贯穿了季言的身体,只不过那被击中的身体也出现了扭曲,随即消失不见。 那被击中的身体当然是季言的分尊,掠影分尊的一尊,如今季言勉强能维持两尊撑之三息! 季言身体的虚影让那青年眉头猛的一皱,暗道不好,随后不假思索快速转身,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咚!” 他速度极快,但还是慢了一步,刚想转身避开时,却被迎面而来的肉拳狠狠的击在了小腹,强大犹如蛮荒巨力的劲道让他足足退了十丈有余,脚下的尘土伴随着划开的步伐扬起虚空之上! “得罪了,师兄。” 季言收起拳,淡漠的看着面部因疼痛变得扭曲的青年,平静开口。同时心中很是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肉体力量竟如此之大,居然让青年一击也吃不下。 青年咬着牙关,冷眼的看着季言,双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腹部,那疼痛感让他头皮几欲炸开,仿佛双手放在上面就能缓解一二似的。 天相荒气战斗时很占优势,但唯独有一个弊端,天相荒气的荒修,主参自然之力,对自身的肉体却不怎么在意,或者说,所有的天相荒修都不会在意,因为自然之力足以克制一切荒修,有磨炼肉身的时间,还不如多加参悟自然之力,他们一致认为,天相荒气强大过任何荒气,所以他们不屑。 这看似倨傲,但如果真正的面对了肉身强大的对手,这种傲慢将全然瓦解。好比此时的季言,与青年! “那个不是傲澜师兄吗?据说他是个少有的雷性天相荒气的人,也是傲澜家族的佼佼者,他如今已经突破生死境了吧?好像在几年前就没有再见到过他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境域内?” “那个就是被传神了的傲澜师兄啊?看起来除了速度快的吓人,其实也没什么,他对面的那个小子倒是比他厉害呢。” “你们估计不知道吧?境域是压制境界的地方,最多也就拿出乘荒境的境界,傲澜师兄一定是一时无法适应,所以才让那小子乘了先机,我看不一会那小子就会被电成死鱼,所以你们闭嘴吧!别再侮辱傲澜师兄了。” 塔外,光幕里呈现着季言与青年的打斗画面,同时议论声再次起波,许多弟子神色各异,有的很早就听过青年的名字,对他的传说也是发自内附的佩服与仰望,只是此刻见到青年不敌季言时,那种仰望的神情变成了猜疑。 有的弟子为其解释,有的则是满脸不屑,认为那个一招压死梓禹的傲澜,远没有那般神话。 月白长裙,身姿纤柔,斜靠在荒石塔角落石墙的身影,轻抚额上发丝,她仿佛如画般走出,她扬起俏脸目中激动的盯着光幕中,那个脸戴半角面具,嘴角上扬的少年。 似一时间入了神,连眼前不时摆动的手臂也没在意。 “喂,凛然姐姐!我跟你说话呢!” 少女身前站着一位身着青蓝衣衫的可爱丫头,此时眉头轻蹙,略有恼怒。 “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个人是不是曾经欺负你的傲澜匡然?” 边莲手指光幕中那个手捂腹部的青年,脸上的愤然与恼怒此刻已是分不清了。 “你说他啊?他是叫傲澜匡然,倒是没有欺负过我,而是欺负过书盏。” “那这么说,当年差点被他祸害的人是书盏姐姐咯?” 边莲似松了口气般,缓解了情绪,随后又义愤填膺的道:“这个人渣真的是...不管他有没有欺负过你,但我还是希望季言能狠狠的揍他一顿!” 凛然没有回答,双眼依旧注视着光幕中的少年,不觉叹了口气,少年那刺目的面具仿佛让她扎了心般的疼。 境域内,季言站立,等待着青年再次的攻击,亦或者处于仁慈给其缓解的时间。 “你很不错!” 半晌,青年恢复了不少,脸色强挤出一丝笑意,对着季言道。只是那眼中的狠色,仿佛要生生吞下季言一般的恶毒! 季言没有理会,而是时刻警惕着青年的变化,先前他突然的消失让季言觉得无比诡异。 果然,青年说完话,季言只觉身侧空气一变,一道夹杂着雷电之力的荒气直接奔着脖颈袭来。 “好狠毒!” 早就有所准备的季言猛地弹跳避开,脚还没落地,在他头顶上方的空气诡异的伸出了半个身体,正是方才欲要割他喉咙的青年,此刻他恶毒的看着季言,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随后双掌猛拍季言的双肩! “哼。” 一声闷哼,季言重重的落在了实地上,尘土飞扬,嘴角隐隐溢出血迹,他不敢耽搁,因为空中的身影又不见了! 单手猛拍地面,想借此起身,可腰间一阵麻痛让他顿时软了下来,随后又诡异的飞了起来!而那地上不是何时多了个雷光缭绕的拳头! “原本有木牌你只需要捏爆就可出去,我给你机会你偏偏不懂得珍惜,却非要选择死亡!” 森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年扭曲的神情在季言眼中放大,在青年的手中一杆雷霆之杖,伴随着嘹亮的音爆已缓缓成形,他瞄准了位置,一种亲和的笑容看着季言,仿佛是最后的礼仪。 而雷杖瞄准的位置,是季言的心脏! 第三十四章 赐你一脚 雷霆之力让季言全身无力,此刻没有昏厥已是精神强大,而那已经成型的雷杖眼看就要插入心口!一股怒意迅速攀升季言心头,他可是阿蛮部落的人,生来便是西域的狼,强大的血脉注定他是个无上王者,现在竟有人想要杀了他! 身处半空,不知季言哪儿来的力气,无形的荒气在筋脉中无限扩展,随后他强忍着手臂的麻痛一把抓住青年即将刺下来雷杖,凌空一翻,牢抓雷杖的手猛地用力,直直将青年从虚无中拉扯而去,旋即,青年的身体在强大的力劲下重重的向下坠去! 青年满脸不可置信,雷霆之力一惯是他的骄傲,常人难以抵挡半分,季言足足挨了几下已经让他无比的惊讶,雷杖上的雷霆之力更是足以焚烧任何同境界之人的身体,却被季言仿若无事般的抓在手里,这让青年短暂的出现了幻觉! “难道他的血脉足以保护整个身体,不足以让雷霆渗透么?” 伴随着身体的下降,青年眼中已是骇然,不怕他雷霆之力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是高境界的强者,不然寻常境界的人三招之内定会瓦解投降,而眼前这半角面具的少年竟吃下雷霆之力,还能有反手的余地!这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血脉强大到不惧怕天相荒气的力量! “噗~” 青年身体的承受能力显然很弱,落下地来立即口吐鲜血,鲜血布满了他的面容,看上去很是恐怖。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脸色白如皙纸,方才那仿佛吞噬天地般的雷杖也消失不见。 季言双手支撑着膝盖,小腿依稀可见的颤抖着,不过片刻便恢复自如,挺立的腰杆站的笔直,一点也没有被雷电击中的样子。 雷霆之力伴随着荒气触碰到季言身体表面时,那些被打通的血脉仿佛瞬间收缩在弹起,将那股足以电伤身体的雷电化解虚无,只留下星点余力让季言疼痛无力。这一切来的太快,季言根本没有察觉,他若是发现筋脉中的变化,就会明白,那微弱的疼痛与无力,就不值一提了!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青年一抹嘴角血迹,很是困惑的问向站立不动的季言,虽然这境域内只能施展乘荒境的实力,可青年远远地了解雷霆之力时何等的霸道,就算此刻只有乘荒境,那也远不是同等境界的荒修能承受的,似乎他这么问只为了一个确认。 季言是以为青年在问他荒气是怎么做到的,当下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明白,毕竟无形荒气太过罕见,被人问起也是必然,这让季言早就做好了被问询的准备,所以只能摇摇头,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明白。 看见青年变了形的左腿,季言面部抽搐了一下,又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道自己的力气真的这么悍然么? “师兄,你的腿不要紧么?”不知处于人性,还是顾及同门之根,季言指了指青年变形的腿问道。 听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傲澜匡然深知季言不是寻常人,先前季言抓住他雷杖时,他根本没有看清季言是否使用荒气,这让他更加的相信这些年来,隐宗那一直暗地寻找的秘密,估计要拉开幕帘了! “我叫傲澜匡然,十年前便进了隐宗,由于修炼速度快,被很多人认为是血脉强大者,故而被宗主预为传承弟子之一,来这境域也有过几次了,从来也没有败过,可这一次,却碰见了你这个特殊!” 青年微微整理身上的衣服,拿出了一枚药石缓缓放入口中,随即他的脸色有所好转,变了形的腿,看上去也没那么醒目了。 季言微怔,来这境域几次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传承弟子之选?还有那个特殊是什么意思? “你的力量很强,强到无视荒气,想来有专门修炼过肉身吧?” 见季言皱眉不语,傲澜匡然似乎处于好奇,无意的问了一句,手中把玩着有些被磨得发亮了的木牌,又道:你腰间木牌上面跳动的光点,只是代表着同你一起进来的人数。实际上境域内远不止这几人,我对你很好奇,不知出来时,可会接下我的战书? 说完,有趣的瞥了一眼季言,捏爆了手中的木牌,一股拉扯的力量将他带了出去。 在进入境域时就有一个规定,认输者必须捏爆木牌离开,即使不离开,那个诡异的吸扯之力也会强行的带你离开,否则传承弟子的考验将毫无意义。 傲澜匡然无心再战,这无非就是认输之意,或许不甘,又或许不服这境域内的压制,走时留下了一句出去不知你可会接下战书的挑战! 季言木讷的捏了捏手,战胜来的如此简单,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心情,至始至终,他仿佛就如一个傀儡般,任人拉扯,安排,规定,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西域,不让阿蛮出现任何他不愿意看到的事,可这就是活着的意义么? 他摇了摇头,心中略有斗争,他重新定义了自己的存在,难道他就是一个为了整个西域安全的木偶么? “不!” 季言当下就摇了摇头,他幼时便渴望修炼,赢得众人同等待视,可当他拼了命换来的蛮子身份时,那些人的目光变得猜疑,恐慌,和复杂的尊敬。还没等他完全适应时,却被迫来到了中域,糊涂的修炼了一年,又参加了什么狗屁的传承弟子之选,这难道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不!” 季言心中问向自己,他要的不是这些,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修炼,陪在阿公和砚玥的身边,如今的一切,他没有任何留念! “我不要再这样活着,打完这一场我就回到西域!” 季言心里的变化再次变得坚定,虚空中,那根在白日之下看不清的白线,自主的亮了起来,连接季言的八十四重脉中心,澔空之上,那层迷离的瘴雾似有所变动,隐约能看清有根方木的暗影! 转身离开,寻找着木牌光点上的人,季言决定要在这里打败那些人,成为传承弟子,因为他曾许诺,要拿着整个隐宗作为迎娶砚玥的聘革! 木牌跳动,上显示着两团光点离他很近,似乎这两个光点彼此正在战斗,季言想借此钻个空子,也能轻松些许。 没有犹豫,转身便离开了空无一物的地方,向着那两团光点靠近。只是在季言离开后,那先前被傲澜匡然染了血迹的地方诡异的出现了变化,那地上的血迹,奇异的消失了。 境域仿佛是静止的,在这里季言只能感觉到风,那些青草灌木仿佛也是虚幻的,路过时闻不见一丝草木气息,天空中,那些穿着奇异衣服的修者,随着距离拉近,他们仿佛也在远去,永远也靠不近,就如青天下的太阳,永远也追逐不上。 “祝明月!没想到你是个无耻之徒,快将木牌还交于我!” 这里是一片沙海之地,四周砌有类似金字塔的建筑物,淡淡的潮湿显得那么不真实,伴随着光点的跳动,季言接近了光点的位置,他此刻猫在沙包下方,细听打斗中争吵的声音。 只是争吵的声音让季言觉得有些熟悉,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打量了起来,只见祝明月一脸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满脸羞怒,胸前的衣衫略有散乱,此刻正用白皙的手臂紧紧的包裹着。 “祝明月,莫轻柔?” 看着两道身影,季言微微诧异,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还给你?呵呵,我说轻柔师妹,木牌还给你,你不就跑了么?那样我呵呵,不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了么?” 祝明月上下舔动着嘴唇,双眼之中射出不似寻常的目光,一步步的靠近,似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莫轻柔!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总可以了吧?快将木牌还给我!” 苍灵蛮子传承具有异常的净化之力,而作为血蛊蛮子传承的莫轻柔,正好被祝明月压制的死死的,此刻又是在境域,巅峰实力却无法施展,只好任由祝明月欺压。 “呵呵,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轻柔师妹是不是先让哥哥尝尝甜头,然后再将木牌给你呢?” 惦记莫轻柔美色已久的祝明月,此刻异常的兴奋,仿佛美人即将就要呈现在他眼前了,此刻四周无人,这让祝明月更加的放肆起来,竟自顾自的褪去了衣衫。 莫轻柔脸色羞怒,厌恶的看着祝明月,眼中的冷厉很是可怕,还是没有发作道:“你想做什么?” 正在脱衣服的祝明月闻言愣了楞,眼睛上下扫视着自己的衣服,很是意外的道:“我在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当然是要了你这个水灵的师妹啊!” 说着他脱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竟不知羞耻的露出了不雅之物在空中摆荡,一下子就朝着一脸煞白的莫轻柔扑去! 莫轻柔一副作呕之态,摇着头恐慌的闪避着,可这时却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眼前的祝明月光溜着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给踹的飞了出去! “师兄,我赐你一脚!” 第三十五章 摔死得了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祝明月被精虫昏了头,竟然忘了此刻还在境域内。季言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见不得好姑娘就这样被顾明月祸害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君子的外表竟然内心如此龌蹉,这让季言觉得这一脚踹的真爽。 “你...” 此时莫轻柔反应了过来,不仅没有感谢季言的出手相助,反而有些恼怒的看着他。 季言莫名,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打扰到了二人? “师姐莫非愿意?如果真是如此,季某真是罪过了,抱歉我这就离去,不打扰你们的美事了。” 说着季言迈腿起身,却被莫轻柔抓住,有些恼怒交加的摇着头。愿意?呵呵,她恨不得弄死祝明月呢,谈何愿意?至于为何恼怒季言的出现,那是因为掉落木牌上的光点被莫轻柔看到了,也早就注意有人在附近了,她只是怪季言为何出现的这么晚,心中猜测季言是故意的,以此换来她的好感。 “师姐这是何故?”季言不明,暗道女人心海底针,不喜自己的出现,此刻又要拉着自己。 “你先将他打败,逼他自己离开,我我打不过他。”莫轻柔有些扭捏,小小心思不难察觉。 “哦?难道师姐心中不是愿意的?那你为何对着我恼怒?” 季言心中也较上劲了,这莫轻柔先前就看他不爽,自己现在帮了她不仅没有感谢,反而这样那样的,有心调侃一二。 “你...” 莫轻柔脸色瞬间变得冷厉,扬起拳举到空中作势要打季言,可是手一拿开,胸前的领口顿时滑落一大半,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惹人垂涎。 见季言没有躲开的意思,莫轻柔还有些纳闷,可见到季言的目光后,瞬间脸色羞红,狠狠的挖了季言一眼,愤怒的道:“你看哪呢!” 季言摸了摸鼻子,暗道莫轻柔小气,先前被祝明月摸了,此刻自己看一眼都不给。 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慌张在找衣服的祝明月。季言之所以等他脱光了衣服才出现,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师兄你还好么?”季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祝明月,此刻他胸前一片紫红,鼻孔都有血迹渗出,季言那一脚可是借助冲力实打实的踢在了这货的心口,在没有荒气的护体下,祝明月能动弹已是奇迹了。 衣服被季言一脚挑到远处,祝明月恶狠狠的看着他,季言也不管他如何,自顾自的找到了祝明月的木牌,微微一笑道:“师兄,名额有限,季某得罪了,这就送你出去。” 说完,季言邪魅的看着他,手中的木牌在祝明月绝望的眼神中‘啪’的一声破裂开来,随后光着屁股的祝明月被吸力拉扯,死灰着双目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塔外,众人见到这一幕均是啼笑皆非,很多弟子都见到过祝明月,有的也深知他的秉性,可没想到这货竟如此大胆。居然在境域内还不忘色心弥漫,这让很多弟子都特别恼怒,季言踹的那一脚让他们无比的解气! “真没有想到明月师兄竟如此不堪,简直让人唾弃!” “以往我很敬重他,今日一幕若非我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对对对,离他远点,敬而远之,敬而远之!这种人简直是变态,那戴面具的小子真是不错,那一脚真是解气啊!” 议论总是伴随着新奇之事,议论声在荒石塔四周起此彼伏,犹如海水波浪一重接着一重,未有停息之意。 演荒塔顶端,祝酒糟脸色一会青一会红,恼羞中看见自己的孙子直溜溜的从荒石塔内摔了下来,居然碍于脸面拂袖离开了。 “我说祝长老。你的孙子不会有事吧?”塔内坐着很多长老,都是看着境域内的状况,此刻一名长老见祝明月就这样摔了下来,好心的提醒道。 “摔死得了!”祝酒糟冷冷的扔下一句,随后逃离般飞快的腾空飞起,一眨眼消失不见,看都没看光溜溜摔下来的祝明月。 境域内,季言又拿起另一块木牌,凌空扔给了莫轻柔,随后转身离去。 “哎等等。” 正寻视木牌上光点的季言停下了脚步,淡漠的看着莫轻柔,等待着她的下文。 “这次谢谢你。对于先前我对你的看法以及延迟,我表示十分抱歉。” “有多抱歉?”季言自然知道她说的抱歉是指那句‘不思进取’,可让季言好奇的是,为什么中域的人都非常愿意说十分抱歉,难道道歉也分等级的么? “呃...” 听到季言狐疑的语气,莫轻柔顿时语塞,一时间清澈的双眸滴溜溜的转动着,似乎再找合适的词语回答。 季言也不管她,自顾自道:“打不过就捏爆木牌,别再逞强了。还有,我终归要走到最后的,你如果不想挨揍,下次看到我时你自己捏爆木牌吧。” 既然心底决定要成为这个传承弟子,那季言务必要争取,不管多么艰辛他都会坚持到最后,只有这样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回到西域! 光点还有四个,季言明白这四个光点分别为,凡帆,梓禹,莫轻柔,和他。此时他与莫轻柔待在一处,剩下的两个光点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而且停留多时,想来肯定在于他人打斗。 低头思量,季言缓缓的迈开脚步离开,连莫轻柔幽怨与恼怒相加的话,也都没有听见。 境域内很少有水的地方,季言飞行了两天,所过之处均是路面,待他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密树林后,远处传来身体相撞与金属摩擦的声音。 密林里有虫蚁的嘶鸣声,但只闻声,不见物,仿佛这个世界一切的事物都是虚幻的,只有态,无其神。 在季言前方有两道身影不知疲惫的打斗着,季言看了看木牌的光点,这两人并不是凡帆与梓禹中任何一人。他们身穿华袍,一眼便知是宗内精英弟子,而且其中一人季言还曾见过一面。丹阳! “他怎会也是传承弟子之一?” 季言皱眉,丹阳身为荒技阁守阁弟子,按道理不会是传承弟子人选之一,不然又怎会在荒技阁担任事物呢?在说了,他也过了血脉激发的年龄。 相比较,梓禹,凡帆,莫轻柔,祝明月与季言,丹阳确实年长了不少,由此季言可以看出,隐宗选的传承弟子应该在年龄十五之十八岁之间,所以心中才对丹阳是传承弟子之一感到不解。 打斗中,丹阳紫色荒气逐渐变淡,想来有所不济,而他身前的那人似乎与丹阳年纪相仿,一层土黄色的荒气包裹全身,敦厚的身体完全无视丹阳的任何攻击,此刻游刃有余,完全压制丹阳太多了。 “咚!” 令人肉皮发麻的声音再次传来,丹阳再次被撞飞了出去,他身前那人乘胜追击,双指猛地变幻,一道道指决快如闪电,旋即,在丹阳跌落位置的上空,一层层土墙凭空出现,想来是某种荒技,类似季言凭空引招的骨指,仔细一数竟有十层之多,这若是砸在人的身体上,岂不是成了肉泥? “土千斤!” 那人猛喝一声,双手凌空一抓,似乎能控制土墙一般,随后土墙顺着他双手压下的趋势迅速向下砸去。 丹阳温和的面容变得凝重,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声,向腰间的木牌摸去,他打算捏爆木牌离开。 谁知,正当摸到木牌时,那土墙已经加快的速度,照这个趋势不等他捏爆木牌就被土墙砸死了。他面色大变,如今的身体已经无力再挪动一分,筋脉内的荒气也匮乏殆尽,想要逃离谈何容易。 “难道真的死在这个牲口的手中?” 丹阳几乎放弃了,因为此刻他已无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墙逐渐放大,他缓缓的闭起了双目,而在这时,一阵风刮来,忽觉自己的衣袖一紧,自己的身体迅速的移动着,在地上滑出长长的拖影。 第三十六章 季言的想法 这突然的变化让丹阳下意识的看去,却见身着华衣的师弟正抓着他的衣袖狂奔,那极速的速度让他脸皮都不禁抖动了起来。 鞋底与土地摩擦的声音静止,季言停下了身形,看向面色苍白的丹阳,微微一笑。“师兄可还好?” 丹阳发丝被风吹得已经凌乱不堪,他象征性的理了理,双眉不展,似乎对着眼前的师弟很是陌生,但同样觉得在哪儿见过。 此刻半角金色面具已经遮柱了季言原由的容貌,丹阳不认识也是自然,何况两人仅见过一面而已,师门又如此之大,每天遇见的师弟何其之多,丹阳虽心存感激季言的相救,但此刻却不敢盲目张口,只是用一种猜疑的目光注视着季言,薄唇略有蠕动。 “师兄难道这就忘了师弟么?”见丹阳木讷,季言再次一笑,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摸向面具,随后了然,低低轻叹。 这种纯净,似乎容乃万物的声音,让丹阳紧皱的眉头忽然解开,随后温和一笑,依旧不太确认的道:“季言师弟?” 说着丹阳上下打量起季言,发觉他比一月前长高了不少,一丝不苟的发髻紧束头顶,本俊朗的面容此时却被碍眼的面具挡住,顿时让丹阳不解。“师弟,你为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季言无声的摇了摇头,明显不想提起此事,丹阳了然,识趣的止住了问下去的想法,微微颔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季言行了个同辈之礼。 “师兄不必如此。”季言连忙拦下,他的心性就是如此,别人对他恭敬他会觉得全身不自在,仿佛他此生只适合受下世间痛苦,才觉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师弟也是传承弟子之一,若非今日有你出手,师兄我可能尽了这命限。” 季言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苦笑,其实他也不知为何,为何进了这境域左一次右一次的在关键时刻出现。 就在两人说话间,先前与丹阳相斗的青年豁然转身,具有压迫感的体格豁然转向左边的二人,眉头一挑,似有不耐般的道:“天下男子若都如你们这般婆妈,那岂不是与女子一样了?” 他的声音粗狂,体格竟与部落里的巨革相同,也有九尺之多,手臂皮肤下的肌肉高高隆起,仿佛一拳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他叫弥咜,东仙安南土族人,土族人筋脉特殊不仅能修炼荒气,就连体术也是相当的了得,全盛之期我也很难奈何他,在这境域内,他的体术更是强压任何人。” 丹阳在季言耳边解释,目中的忌惮愈发的浓重,可见这叫弥咜的青年是何等的霸道。 据季言的了解,丹阳实质境界应该在生死境中端,依他的口气在外界也无法战胜眼前的人,那在这境域内,加上他的体术,岂不是难逢棋手? 季言摇摇头,他才不愿意跟这种人硬碰硬,他还没有妄为自己有这个实力,再说了,这境域内虽然能使用荒气,但却无法再次吸收,就同于只出不进,就算他与眼前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赢了,那后面等着他的还有更多的人,打定主意要成为传承弟子的他,不得不谨慎。虽然救下丹阳处于人道,但若是搭上了性命那就亏大了。 “怎么?要二战一么?那就来吧!” 见季言两人不说话,那青年鼓起青筋,摆开了战斗姿势,古铜色肌肤下的面容,猛然啸厉,如同猛虎出击前的状态。 “不不不,这位师兄你误会了,我们是否能做个交易?” 季言摆手,打断了青年欲要攻击而来的架势,随即转头问向丹阳。“丹阳师兄,你还能战么?” 丹阳岂能不懂季言的意思,当下苦笑摇头。“战是不能战了,我已经受伤,肋骨已断,此刻能站立已是不易,再说我对这个传承之位其实也是淡然,不想因此搭上了性命。” 说着丹阳从腰间拿出了木牌,又对着季言道:“此刻境域内没有几人了,先前我遇见了两个全部选择退出,如果我所猜无错,此刻只有你和你木牌上的几位师弟了,当然眼前的弥咜也要算上。” 季言点头,没有言语,而是看着丹阳捏爆木牌离开。 “切。” 丹阳的离开,那宛如猛虎的弥咜没有阻拦,只是不屑的呲了一声,随后双眉一横,挑衅的看着季言道:“现在就你我了,来吧!不要耽搁我的时间,我还等着找其他人呢!” 季言没有理会弥咜,而是看了看木牌光点的的位置,随后咧嘴一笑,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位师兄。你若是能追上我,那师弟我就选择认输,任你处置,如何?” 弥咜微微一愣,随意诡异的一笑,暗道这小子与我比速度,呵呵,土族体术那可是整个大陆屈指可数的,自然身体的速度也不一般,在这境域内更是如鱼得水,当下没有犹豫,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 季言点头。“自然!”随后升起手臂,示意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弥咜也收起了玩笑之态,同样点了点头,竟摆起了双腿奔跑的姿势。季言见状手臂落下,掠影分尊伴随着荒气的运转,猛然腾起,将地上的灰尘带起了一片。 “哼!” 见季言迅速淡没的身形,弥咜冷哼一声,旋即双腿竟诡异的变成了道道残影,身形唰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而整个丛林都扬起了灰尘,简直比季言的身法,来的更为具有冲击力。 季言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看见了木牌上正在聚合的光点,应该是凡帆,梓禹,莫轻柔三人,他想借此机会让弥咜与这几人相斗,就算不能相斗,形成对立那对他而言也好过一人独战弥咜吧。 掠影分尊,在这二十多日里季言已经修炼的娴熟,此刻有意放慢了速度让弥陀远远的跟在身后,目的就是为了引他过来。 不知弥陀是太过自信还是具备这个实力,竟想都没有答应了季言的交易,但此时又有些后悔,此刻奔跑中的他已经将速度扩展到了极致,饶是如此也只能看见季言远远的背影,并不能追上,这让让心中微有恼怒。 “这小子用的什么身法?” 不服心驱使,弥陀咬着牙强行提升了自身的速度,勉强的拉近了几分,可前面的身影似乎也跟着加速了起来,似乎在挑衅! “啊!” 弥咜心性不坏,但此生却见不得别人挑衅他,见到季言如此,他怎能忍下这口气。他双腿在地上一弹,凭空飞了起来,竟不顾荒气的流逝,催动着荒气拼命的提升速度。 季言见状嘿嘿一笑,自身的速度放缓了下来,只保持在弥咜一丈开外,清澈无浊的双眸看了一眼弥陀,道:“师兄好体力,但似乎忘了这里无法吸收荒气。” “那又如何,只要能超过你,那我就赢了。”弥咜不屑,荒气的催动越发的剧烈,竟隐隐有种超离季言的趋势。 季言冷笑一声,随即速度再次暴涨,在三十丈的位置停了下来,因为木牌上跳动的光点位置就在这里。 而身后的弥陀也拉近了距离,似有嘲讽道:“怎么?荒气流尽了?你自己捏爆木牌吧,看你生的瘦弱,师兄我放过你便是。” 弥咜爽快的说着,可接下来他的面色一变,因为在他正前方缓缓的走过来了两人,一股危险的气息奔袭而来! 第三十七章 暗中涌动 风突然静止了般不再吹动人的衣角,凡帆与梓禹很是默契从两旁山峦小路走出,彼此没有意外的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季言与弥咜二人。 他们身上的衣衫已有破口,梓禹的脸色不太好看,略显苍白,妖异的蓝眸有弥漫过血丝的痕迹,此刻让人看了觉得越发诡异。 凡帆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凌乱的头发一如既往,杂乱而垢蓬,破败的衣袖下依稀的能看见那没有消退的青筋,想来不久前他们才刚刚生死大战过,恰逢此刻再次相遇。 “好小子,我说你怎跟我比速度呢,原来是寻找帮手啊!” 弥咜见到两旁走出的人,眼睛快速扫过,觉得季言与这两人似乎认识,当下也察觉了季言的用意,语气不屑,但却不见他有惊慌之意。 “师兄你误会了,我可不认识他们。”季言果断开口,尽管自己用意明显,但他也不会承认,何况这是不足提起的小事,这么做无非就是将境域内的人全部聚拢,好分个胜负罢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季言觉得他还帮了弥陀省下不少寻找他人的时间呢。 “看你生的一副君子模样,我才答应你的条件,此刻你是不是将先前的条件也都作废了啊?” 弥陀身高马大,尽管反应弧慢了半拍,但此刻被季言戏耍心中难免觉得不爽,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善。 季言转身,半角面具下嘴角化出弧度,双手摊开,随后指了指脚下。“师兄,季某虽然用了点小伎俩,但是说出去的话绝对会做到,此刻你依然没有在速度上赢过我,我任然在你一丈开外。” 四周荒草灌木,不大不小的山包围绕在山峦附近,季言脚下踏着的是线路分明的小路,而弥陀却站在季言身后不远处的小土包上,实质上他确实没有超过季言。 弥咜闻言,定睛的看了看,季言说的事实,神情傲然,使得他只蠕动了嘴巴,却不见出声。 “臭小子,看你衣衫整洁,想来没有遇到硬茬吧,可苦了我们替你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两人说话间,凡帆走了上来,双手不停的在酒斗上捂着,生怕那酒斗上的洞口再次变大。 季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三人,然后大声道:“几位师兄,如今境域内就你我几人了,不如省下多余的时间,就在此处分个胜负如何?” 季言处心积虑的将弥陀引到这里,就是为了来个痛快,其次,他不想单独遇见凡帆,与其兵戈相向,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内心中,不想与他战。这种感觉很意外,也很陌生,让季言一时间也无法找到理由。 似乎几人都很赞同季言的想法,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梓禹听后,也很同意的微微颔首,蓝色的双眼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季言几眼。 “既然如此,那怎么个战法?总不能混战一起吧?” 弥咜似乎不怎么记仇,也或许明白了季言的用意,所以顺水推舟的说着,心中也同时暗喜,这样正好省去了不少寻找的时间。 季言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的走向梓禹站的方向,与其对立,气势骤然变得凌厉,单薄的身形让人觉得此刻,他就如记忆中的猎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下一刻就会飞奔而上。 凡帆哈哈一笑,随后还在弥咜微有疑惑的眼神中走了上去,将已有破洞的酒斗放在一旁道:“师兄来吧!” 弥咜见此,心中了然,也摆开了架势,一种体术奇怪的姿势让凡帆觉得新奇。 梓禹将环抱的双手缓缓放下,不怎多言的他看了看季言。“你要和我战?” 季言点头,冷静的双眼看着这传说中很是厉害的角色,筋脉内的荒气已是暗自涌动。 梓禹似乎不会笑,也不会出现任何表情,见季言点头他释然,缓步的走了过来,身体表面一层淡淡的蓝光毫无征兆的出现,就如同妖异跳动的火苗,其上传来一股炙热,伴随着风向吹来,又有一股寒冷之感。 “那来吧!” 缓步走动的脚步猛然加速,梓禹的身体就如同一根出了弦的箭,双手凌空拍出,一道夹杂着冷热交加的劲气,唰的一下朝着季言飞去。 季言不慌不忙躲避,顺着劲气射来的方向径直腾空,与劲气擦肩而过,金色的面具顿时传来一股热浪,可季言犹如不曾察觉般,无形的荒气蕴含在手臂之上,猛地一拳击出,与梓禹相交格挡的手臂轰撞在了一起,顿时空气产生了气流,就如同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丝涟漪,缓慢而无限的放大着。 “蹭蹭...” 相撞之下,两人同时撤离,沉闷声至脚下传来,季言看了看拳头上覆盖的一层寒霜,皱了皱眉。 而梓禹定睛的注视着季言,不曾出现任何变化,只是他自己知道手臂内的痛麻,是何等的强烈。 “好大的力气。” 梓禹心中暗自警惕,他没想到季言斯文的外表下,竟隐藏着滔天的力气,这一拳平静无章,也看不出有丝毫其他的力量夹杂,却包含了让人窒息的力度。 季言很是意外,拳头传来的感觉很是奇特,一会儿热一会凉,很是突兀,随后他回忆起顾大海说,梓禹曾经在荒石塔内获得乘海焱冰,莫非这冷热交加的力量就是那荒技? 可是荒技又怎能融入荒气中呢? 季言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暗想梓禹应该是修炼了某种具备两种元素的荒决,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荒气产生变化。 似乎忌惮季言的力量,梓禹缓步走动了两下,没有在选择和季言靠近,而是运转着荒气,一道道冷焱劲气层穷不出的打出,速度如同极速而来的冰雹。 季言皱眉,连忙多出,这冷热交加的气息让他极为不爽,可数量太多,一时间无法碰到梓禹的身体,他观察过了,那些冷焱劲气不仅破坏力极强,就连力道也很是惊人,此刻他身后的土地就犹如一个筛子,密密麻麻的都是洞。 “掠影分尊!” 季言低声喝道,随后他的身影被密密麻麻而来的劲气贯穿,却变得扭曲起来,随后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在梓禹的右侧,在梓禹放大的瞳孔中,一只脚狠狠的朝着他的面部踢来! 梓禹大惊一时触不及防,双手快速格挡,但还是被强大的力道猛踹的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止身形,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完全散碎,露出其内的肌肤。 季言落下身来,暗道爽快,方才真的是给他憋屈坏了,此刻这一脚真是爽到了极点。 梓禹半坐在地上,拍了拍头上的泥土,低头看了看已经没有原貌的网状衣服,一把撕开,光着膀子站起身,眉头微低看着季言。 “师尊曾跟我说过,让我在境内见到你放你一命,然而你这一脚让我改变了想法。” 这声音很平静,但那蓄积而来陌生的气息,让季言直觉的退了退脚步,仿佛有什么东西已在暗中涌动! 第三十八章 娘 梓禹在这一刻变得妖异无比,赤裸的上身胸口处有一团幽蓝的光点隐隐跳动,仿似人的心脏般,依稀能听到咚咚声。 季言猛地一怔,忽觉整个眉心生疼,像是有人在脑子里挖掘一般,那种疼难以言表。 “轮元!” 这种肉体与轮元脱离的感觉让季言很是恐慌,此刻他觉得整个身体再难控制,伴随着那颗蓝色光点的跳动,仿若下一刻,季言就会魂飞魄散。 “这是大海之心。” 见到季言这般表现,梓禹很是满意,蓝色的双眸有血丝弥漫,神情也不再温和与冷静,而是转为森然与狰狞。 “你知道什么是血脉之力么?” 梓禹这一刻状若疯癫,居高领下的看着季言,而他自身却缓缓的凌空踏立,仿若上天的统治者。 “来自神域的我,自幼就有北冥双瞳,海神传承的血脉,你却敢踢我?你却不让我放过你?哈哈!” 梓禹疯狂的笑着,这一刻他无比的傲然,神态凌驾万物之上,伴随着他的话音,四周刮起了风,丝丝雨水不知从天而降,还是被那大海之心吸扯,居然铺天盖地的涌动着卷席而来,眼见就要将季言吞没。 这一幕无比的骇人,凡帆与弥咜猛然顿住,不约而同的闪退在了一边,面色动容的看着那滔天而来的海水,浑然不知因何原由。 光幕的画像让塔外的众人看见,但却没有一人出言,仿佛不太相信,因为梓禹在宗内从来没有透露过真实的实力,这一幕着实太过震撼,而随之看向即将被海水冲没的身影时,他们眼中出现了一丝怜悯。 “胡闹!” 宗内暗处,一位身着紫色华袍的老者见到这一幕神色中露出不满之态,此人就是梓禹的师尊。 大海之心也是近年来他才发觉,其内蕴含的血脉之力让他都无比的动容,此次进入境域他还特地跟梓禹说过,没遇到威胁的人时断不可激发,没想到这就突然的... 疼痛中季言无法控制身体的行动,尽管努力的迈开脚步想逃离此处,但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海水倾斜而下,瞬间将他淹没。 “大海之心,覆僵万里,封!” 梓禹立在空中,见到季言已被海水侵噬,双手掐出奇异的指决,随后那颗跳动的光点射出绚丽而又妖异的蓝芒,笔直的打入成了海水之域的小路上,旋即,那水逐渐的冰化,冻结。连同其内挣扎的季言,也停止了反抗了手臂,定格在了冰内。 “季言,季言..” 边莲颤动着身体,双眼中已是泪水模糊,推开凛然拦下的手臂,没有任何顾及的就要冲入荒石塔内,试图救回娘的儿子。 奈何,一次次的被凛然拦下。凛然眼中也是泛着雾水,可却强忍着没有留下眼泪,无声的对着边莲摇着头,因为他清楚,就算边莲闯过荒石塔层层难关,也难以救下季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凛然的脸上,边莲冷漠的看着她,停止了哭泣。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他,却毁了他的容貌,此刻又任由他陨落不管不顾,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啊!你的心不会痛么?” 边莲声嘶力竭的叫着,模样悲凉,一惯的可爱风格此刻不见,她双手捂住心口,仿佛那里痛的让她喘不过气。 凛然呆呆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怔怔的看着边莲一步步退后,那原先的熟悉变得陌生起来。 “是啊,我有没有长心啊?” 似乎在询问自己,凛然伸了伸手,想要解释什么,但边莲已经腾空离去,容不得她解释半分。 于此同时,境域内的凡帆见到季言被冰封了起来,似乎情绪也出现了波动,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在弥咜茫然中,凡帆迈开了步子,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戾气,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死神。 他身后的衣衫被一层力量给冲破,露出在内让人头发发麻不停蠕动的东西,那东西逐渐的扩展,不假思索间,噌的一声化开了两道血红之光,分别向着两侧展开。 “那是什么?”弥咜喃喃,眼中露出恐慌,身子不觉间出现了颤抖,那是血脉极致性压迫导致的。 一阵狂风刮过,至凡帆体后伸展出两道血红羽翼,其上骨皮交错,不时的滴落着鲜血,看上去极为渗人。 不仅如此,在他羽翼伸展的同时,他浑身体格足足膨胀了两圈有余,土包在他脚下宛如石子。 血腥味扑面而来,梓禹淡漠的瞥了一眼凡帆,嘴角出现诡异的弧度。 “师尊说,让我察觉到威胁在激发血脉之力。虽然在你身上也感觉到了威胁,但远没有这小子给的威胁大,若不是我的感觉一向敏锐我也不会提前激发。” 梓禹摆正了身体,毫无所谓的再次道:“换做以前,呵呵,我还是会忌惮你几分,但此刻我血脉已经激发,你一个牛屠,我又怎会惧怕?” 凡帆对梓禹的话没有理会,而是奔跑了起来,身后的羽翼一颤,瞬间飞到空中与梓禹相对而立,不假思索,他隔空打出一拳,形成透明的牛蹄,犹如一枚气弹弹射而去,在空中滑出笔直的气流轨迹。 隔空一拳打出,他并没有停止身形,而是双翼再次一颤,放大的手臂猛地一紧,伴随着身后血红蛮牛暗影,狠狠的向此刻显得瘦弱的梓禹击去。 弥咜长大了嘴巴,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显得有些惊慌,今日这一幕来的可真具有冲击力,让他着实大开眼界。 同时他心中后怕万分,不时的嘟囔着。“那那那他先前跟我闹着玩呢?” “你可知他是谁!” 犹如巨人的凡帆刚烈的一拳砸向梓禹,其上蕴含的力量很是霸道,仿佛让人无论躲向何处都会被击中。 同时一拳击出,喉咙里发出他嘶哑的声音,双目中除了厉色,还隐隐有着雾水,看向季言被冰冻的方向,眼中划过一丝愧疚。 “娘....” 凡帆心中低喃,随后收起情绪,巨拳依然落下梓禹的头顶,倘若这一拳击中,梓禹的头颅定会伴随着红白之物绽放。 “嗡~” 一拳落下传出悠长的轰鸣声,巨拳定格在了梓禹头顶三寸的距离,再也难进一分一毫,就如同在他头顶上空有着一层无形的护罩,那拳中巨大的力道,全被这无形的护罩吸收。 很奇异,很寂静。 “咔~” 一声清脆划破寂静,在梓禹的头顶,缓缓出现了一层冰块,不知何时他在拳头落下时就已经凝聚出了冰罩,且这冰罩异常的坚固,犹如玄铁难以撼动,这声音就是至冰罩破裂传来。 破裂声像是连锁反应,一声接着一声陆续传开,随之,哗啦啦的落下空去,弹跳的又重新化作了海水没入地面。 “你真是天真呢!” 至始至终梓禹眼帘都未抬动丝毫,直至冰块消失,他手中慢慢的化出一根冰刺,轻飘飘的刺进凡帆的肋骨,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一指轻点凡帆胸口,无名的力道将其击飞百米开外,隐约能看见此刻的凡帆,身体上全被一层冰霜覆盖,连同那低落血滴的羽翼,一同禁锢。 而在这时,成了冰域的小路中,定格挣扎在冰内季言的身体上,缓缓的映射出一根白芒,这白芒极细,轻易难以察觉,若不是散发着某种波动,几乎被人忽略。 而这根白芒此刻犹如孩童般悄悄探出脑袋,直直的通向天际,那本定格的云层此刻缓缓的出现了变化,开始向着两侧蠕动。 于此同时,荒石塔外,众人均是看见了那根白芒,但不知是何物,全都茫然的注视着,议论纷纷,同时夹杂着莫名的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至境域空中一样。 第三十九章 夷尊你怎么了 “那是....” 梓禹双眼一眯,不知为何突然在冰中出现了一根白线,且波动如此令人不知所措,夹杂的气息仿佛是什么蛮荒猛兽一般,令人不容反抗,甚至难以靠近丝毫。 轮元似乎脱离了整个身体,季言顺着白芒飘升而上,他此刻看起来透明一片,犹如一块水晶泛着点点荧光,但却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意识很清晰,海水冻僵了他的身体,季言本以为会就此离去,但绝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海水化为冰域时,体内的荒决自主的运转了起来,那一直让他不解的白芒缓缓出现,随后他只觉轮元不受控制的飘离了肉体,似乎被白芒拉扯,一直飘出地面,飘出了荒石塔内的境域。 此刻,浩瀚的星空上,无数游走而又极速带着荧光的巨石,频频与白芒插擦肩而过,但触碰白芒时却没有任何停顿的游去,连同在内的季言也丝毫感觉不到质感。 云层在眼中放大,穿过,速度随着白芒的延伸越来越快,渐渐的四周变得漆黑,若不是那时而流逝的荧光巨石,可能此刻季言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季言很茫然,他不知这是何原因,又不懂为何轮元脱离肉身还有意识存在,他仿佛被这根白芒禁锢,只能安于现状的观望着陌生的一切。 “叮当叮当~” 钢铁被淬炼的声音应入耳中,画面再次变化,昏暗的星海之中,一根苍天巨木矗然而立,在它四周时而飞过玄石,那声音仿佛是部落里打铁的异荒,铿锵有力,道道摄人心魄。 巨木似乎不受星海风暴的影响,它安静的悬浮着,四方四正的木身,有着斑驳的痕迹,其上一道道裂痕犹如龙的鳞甲,苍劲却又古朴,仿若是这星海之中的棺橔。 白芒不再延伸,缓缓的透过巨木,随后变成球状将季言包裹在内,犹如光罩里诞生了小人,缓缓的伫立在了巨木之上。 木很大,很宽,此刻光罩里的季言与其比之,简直天壤地别,大海中的一粒石子。 “这是哪儿?” 季言出现了恐慌,透明轮元的身影轻轻拍动着光罩,发出咚咚声,他茫然的看着四周,除了昏暗与死寂还有脚下的巨木外,只剩下了时而极速穿梭的巨石。 “这是星海。” 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仿若钢铁的摩擦声,让人不由得咬紧牙关。 “你是谁?” 虽是轮元之躯,但季言还是被这声音给吓得够呛,四处张望,他并没有发现有人的存在。 “呵呵呵....” 这声音突然的笑了起来,那让人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季言皱了皱眉。 “你,你是人是兽,是魇是修?” 光罩里的季言在这一刻心中发悸,虽说部落里的男儿天不怕地不怕顶天立地的存在,但这超乎人常识的事情,换做谁,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胆子。所以,此刻季言发出的声音带着,带着奶声奶气。 “我不是人,也不是魇,更不可能是兽。” 似乎这道声音的主人怕吓着季言,说话时他可以的放缓了语调,只是那话,让季言更加的神游四海了。 “那,那你是什么...能否现出身来?” 季言本想说你是什么东西的,但想想此话不妥,更何况此刻他全然处于茫然之态,唯一让他觉得具有安全感的只有这光罩,怕口误惹恼了声音的主人,从而毁了他的轮元,那就彻底的玩完了。 “现身?” 这声音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后不在出现,似乎在考虑季言话中的意思。 半刻钟过去了,那声音还没有作应,若不是此刻季言是轮元之躯估计都流下了一身的汗水。 “那个,你还在不在,我要怎么才能出去?” 轮元脱离,据季言所知只有达到生死境才勉强维持一二,可此刻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脱离了,这多少让季言觉得诡异,且他还记得自己肉身冻入冰中,若不及时回身,打破冰域喘口气儿的话,怕再难回去了! “哦,我在的。” 似乎得到了答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随即,在光罩中季言的身前慢慢的凝聚了一道身影,这身影身子单薄,发髻束于头顶,满身布着黝黑星石,肩膀上挂着一袭风衣。 季言看去,神色中带着古怪,此人坚毅的脸庞上也带着半角金色面具,冲着他咧嘴一笑。 “咦这人,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季言心中低估,眼前这人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伴随着自身多年了一般。 “你怎么生的与我有几分相似?” 好奇心驱使,季言不禁询问了下去,因为那人长得太像季言了,就连他脸庞上半角的金色面具也是一模一样。 “这本来就是你啊!” 那人眉头一挑,略有季言发飙时的邪魅,手指晃了晃自己的身体,随着又指了指季言道。 “我?” 季言语塞,双眼定睛的看着那个我的自己,一时间,他却不知如何接下这个话茬。 “对啊,你让我现身我只好按照你的样子来,不然我也不知何现身啊。” 那人很无奈,生涩的摊了摊手,顿时身上的星石传出哗啦啦的声响,宛如作战中的战甲。 “我的样子?那你本身是什么?” 此时的季言完全没了自主的意识,全凭着好奇出口答话,一向冷静的外表此刻却变得像个孩童。 “喏~” 那人听言,手指脚下的巨木,很是随意的哼了一声。 季言瞪大了眼睛,暗道兽,也能成木?而且还在这星海之上? “你方才不是说,你非人非兽么?怎么此刻...” 光罩中,轮元身形的季言咧了咧嘴,他实在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以至于话语也是没有任何逻辑。 “夷尊你怎么了?我是您的蛮傀啊,你怎么变糊涂了?” 心中涟漪未停,此刻又在此掀起大波,那声夷尊仿佛点炸了季言的脑海,仿佛有什么记忆即将浮现而出,但却迟迟不曾溢出。 “上火了,头晕腚疼丸抽筋,眼皮打架泥丸嗡,各位,俺睡了~~~” 第四十章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夷尊....” “蛮傀....” 季言此刻脑中不停重复着这两句话,同时,在他脑海深处,不停的涌动着什么,疼痛难忍,仿似一根弦即将断裂。 双眼紧闭,脑中的嗡鸣声宣泄而来,轮元身影的季言抱头嘶嗷,痛苦的蹲在了光罩内,浑身颤抖,一副即将瓦解之态。 “夷尊您...” 化作季言模样的蛮傀双目怔圆,不知所错的伫立当场,伸出即又收回的手显得有些生涩。 洗脉无数次,忍辱数千次,气结几乎数不清,这些季言都能忍得下来,可唯独这脑中裂开般的疼,他无法安静释怀,使得他无声的躺在了光罩内,晕死过去。 四周荒芜,枯草白皙,八根巨大的石柱通往天际,那石上刻画着巨人,他们手拿石棒,胸前刺有图腾,不,不是刺,而是生有图腾。 那图腾占据整个胸部,两侧线条分明泛着莹光,犹如炎夏之日夜晚的萤火虫,一闪闪诡异,却又不突兀。 荧光线条婉转扭曲,如棱角之形,夹杂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纹路,定睛一看,仿若人的眼睛,半睁眼帘。 “嘻嘻...” 荒草的周围砌立着巨高土房,土房四周挂着兽皮,上面还滴落着没有干枯的血水,几个身穿兽皮衣服的孩童,新奇的打量着兽皮,不时的比划着什么。 只是这孩童很高很大,宛如人类常说的巨婴,高大而又着稚嫩,就如年幼的身体放大了一般的存在,走路时发出咚咚声。 这一幕很是惬意,虽画面有些不同寻常,但任然让人觉得美好。 “嗡嗡~” 突然,这美好的瞬间猛地崩塌,一阵罡风刮过,发出呼啸声,随之那本安然玩耍的巨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身体极速的干枯瘪苍,一颗颗脑袋无声的落了下来。 伴随着罡风刮过,天的尽头变得黑暗,似黑云吞噬了光明,但这黑云并不是云,而是一个个生了翅膀的巨人! 这些巨人如同行走的巨山,敦厚又无懈,他们神色激昂狰狞,有的在天上飞,有的在地上奔跑,所行的目标正是这荒草中的土房。 这一幕惊动了土房内的所有人,一时间数万土房中同时窜出了巨高的身影,不约而同的看向天际黑暗的方向。 似血脉的共鸣,亦或者常年战斗的反应,这些巨大的身影整齐的长啸一声,同时撕开了身体上的兽皮,露出在内如钢铁的骨肉,而那巨大的胸膛中,一个荧光图腾正慢慢的成型,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眼瞳! 眼瞳慢慢睁开,吞噬万物的气息至他们身上传出,天地中隐藏着一种无形之力似被那眼瞳召唤,随即,这些巨大身影的表面上出现了一层战甲,莹光缭绕犹如战胜之甲。 而那本矗立与天际中的石柱悄然变动,如同活了一般,化为苍天巨木,转眼也变成了巨人! 暗云犹如流星袭来,没有任何停顿与那些巨人相战一起,瞬间化为战场场面血红,断肢残臂漫天飞舞。 “蛮夷....你还不现身?” 战场上中,一位身体比那些巨人还要高大的巨人豁然飘立,犹如猛虎怒吼的声音摄人心魄,脸上狠辣之色很是恐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地颤抖了起来,震动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传来,伴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来一道身躯,这身躯不同寻常,高大异常不说,在其身上有着某种神魇的气息,一声声龙吟声在他身躯上发出。 “呼...呼..” 画面与沉闷声戛然而止,季言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喘着粗气慌乱的扫视四周,发现依然飘荡在光罩里,四周的景象也依然是暗黑寂静的星空。 “夷尊您醒了?” 如季言模样的蛮傀凑近了脸,上下的注视着季言,表露的神色略显古怪。 方才的画面季言依然记得清晰,只是这画面仿佛在哪儿看到过,可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还有,眼前这人为什么叫他夷尊,夷尊又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季言站立于光罩内,冷眼的看着蛮傀。 “我是您的蛮傀啊!”蛮傀似乎很无奈,不懂季言为何用这种质疑的口气询问他。 他的口气诚恳,让季言无声的皱了皱眉,眼睛无意中凝聚在了巨木之上,突然,他想起了方才画面中的石柱! 这巨木正是与石柱变化后一模一样,难道这木,既是柱?那蛮傀到底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在这天际之中?” 季言一向冷静,适应能力也很快,方才脑中的画面虽没有任何逻辑,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让他觉得并非没有根源,或许这蛮傀能够为他解答。 “您让我们待在这里的啊!” 蛮傀双手摸了摸脑袋,随后半蹲在木上,与光罩里的形成平立。 “你们?” 季言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揭开了面目。 见季言还想问什么,蛮傀很是焦急的摆摆手道:“夷尊,你还是快点回到尊体里吧,不然又要几百年才能见到你了。” “几百年..哎。” 季言郁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觉光罩极速的下降,如来时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根苍天巨木! “你为何也跟着下来了啊?” 白芒再次化为了条状,通向下方带着光亮的地方。巨木似其的护卫般,紧贴右侧,在木身上,蛮傀懒散的躺在上面。 “夷尊,我说你不是老了吧?你传达啼印线不就是让我们帮忙的么?我不下去,你又如何脱身?” 蛮傀说的很是理所应当,仿佛这种事经常发生,只是眉宇间又有些郁闷,时而不解的看着光罩里的季言。 “唉夷尊,你能说说这些年您都去哪儿了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弱,这么小?” 季言模样的蛮傀嘿嘿一笑,双手在季言身前比划着。 季言此刻那有心情搭理他,更何况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啊!什么几百年,又什么啼印线,又什么他们,这些他都没有答案。 但唯独一点他非常明白,他或许与常人不同! 境域内,凡帆绝望的看着冰内的季言,双目中泛着泪光,他的身体恢复如初,腰间一个血统触目惊心。 梓禹冷哼了一声,视线从他身上离开,带着玩味的表情注视着冰内的季言,目光随着白芒而上,嘴里喃喃。 “这到底是个什么?” 随后他摇了摇头,运起拳头就要轰碎冰块彻底抹杀季言。 然而就在他握起拳时,那个白芒突然变得刺眼了起来,同时冰内的季言,那本无神的双眸诡异的扭动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复苏了 轮元归于本尊,让季言一下子苏醒了过来,冰凉几乎冻结的身体莫名的出现了温度,急促的呼吸将冰内的冰块都融化的些许。 筋脉似有膨胀,那温度的源头就是来自筋脉,季言很是不解,但此刻竟然能活着已是很开心了,那还管这是什么原由呢。 手指轻颤,季言尝试着活动,试图运转荒气将冰块打碎,但奈何,此刻完全处于禁锢,这冰内除了寒冷,就连荒气也似乎被其压制了运转的速度。 这一点轻微的举动让梓禹愣了楞,尽管此刻白芒射出的亮光让人睁不开,但一种警惕让梓禹察觉到了什么。 不由分说,大海之心再次诡异的跳动着,那漫天的海水不知又是从何而来,向着冰域小路的方向,铺天盖地的将本就成了冰块的冰加固了一圈。 这若是换做常人就早被冻得窒息了,很难再有生还的希望,但梓禹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的让冰层变厚,从这一点来看,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咚咚咚咚!” 白芒消失,视线终于恢复了过来,而入人眼帘的情景让梓禹更加的疯狂,只见冰内的人挣脱了冰块内层的束缚,此刻正一拳拳的轰击冰块,试图彻底的挣开枷锁。 梓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大海之心跳动的旋律能带动人的轮元,故而出现季言先前的征兆,而这漫天海水冻僵的冰域更是夹杂着封印之力,使被封印者筋脉的荒气也都会隔绝与压制。莫说一个乘荒境,就连冥休强者被冻入其中,梓禹也能保证他无法生还! 但此刻季言不仅没有死去,而且还活蹦乱跳的轰击着冰层! 塔外,那些弟子同梓禹神情一样,均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嘴巴几乎能放入一个鸡蛋。 “难道这位师弟突破生死境了么?不然在冰内又如何呼吸?” “就算突破生死境又怎么可能不惧寒冷,你看他此刻生龙活虎,显然是梓禹师兄手下留情了,没有将其血脉冻住,否则他早就死了。” “对对,徐师弟说的对,肯定是梓禹师兄念及同门之义,并没有真心想杀他。” 弟子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神情任然保持不可置信状态,口中的话说的也是有气无力,因为他们知道,这境域内就算你是生死境实力也会被压制的难以施展,所以为了强制抹平心中的震撼,将季言的生还归于梓禹的手下留情。 这一幕可谓震撼整个隐宗上下,凡是看到这场战斗的人,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忘记那个面戴半角面具的少年,也同时记得这个少年成为了隐宗的恶梦。 首峰大殿,那个屏风后面的茅草屋内,疾步走出一人。这人中年之态,双目威严的注视着荒石塔的方向,双手抖动异常,不知因开心,还是心悸! 巍灵山顶的议论起此彼伏,可这时却有人疯狂的吼叫了起来。 “快跑...” 此人是位老者,看其模样应该是隐宗的长老,他手指朦胧的上空,在半空之上一根苍天巨木极速袭来,其上夹杂着空气摩擦产生的火光,方向正是荒石塔顶端! 他的喊声还没得到众人的应答,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这时常年运转在魏灵山顶的阵结被启动,形成无比厚橔防御阵幕,将那根巨木阻挡在外。 众人惊骇无比,因惊慌没有逃离的脚步停在了当场,全部茫然的看着那根斑驳古朴的巨木,暗想有人袭宗了? 巨木被隔绝在外,但速度却没有停止,任然保持惯力冲势,不到一息时间,那层足以防御空灵境强者全力一击的阵幕‘咔擦’一声裂了。 众人骇然,凛然小脸恢复了平静,此刻看着那根巨木并没有害怕的感觉,而是双眼微眯打量着,那木上站着的身穿星石铠甲的人! 边莲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不过没有与凛然接近,而是站在人海中,当她看到季言再次苏醒后,心中别提又多高兴了,暗道娘的儿子就是强大,这都死不了。 而此刻突然出现的巨木让她惊慌的同时,不由古怪的看了看光幕,又打量着巨木上那道微小的人影,狐疑的嘟囔着。 “娘有两个儿子?还是孪生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放下了,因为在上空巨木的位置,此刻已经飞去了很多长老,全部神色凝重的运起荒气试图阻拦那根巨木。 蛮傀摇着脑袋,双目四处打量,一副嫌弃的表情,随后控制着巨木猛地贯穿整个阵幕,带着无形的压迫,浩荡的进入了巍灵山顶,而木尖就快要轰击到荒石塔了。 这个速度与压迫,倘若正的轰击,那么此刻巍灵山上的弟子将会无一生还,而荒石塔也将会彻底崩塌! 至于那些碍眼的长老,蛮傀没有在意,在他眼中这些矮小的人,还不够夷尊舔一口的,所以他自动忽略了。 蛮傀控制着巨木,他感觉到了季言的波动,正是那荒石塔内,他此刻打算将荒石塔给摧毁,在他认为这样季言就能出来了。 而正当他想做么做的时候,脑中突然传来季言的声音。 “你这么做,想害死我么?” 那根名叫啼印线的白芒,没入天际透过巨木后,季言似乎能与巨木产生共鸣,以至于巨木的出现,和蛮傀的想法全部传达到季言的脑海里。 “嗯?夷尊?你在哪儿呢?”蛮傀听见声音后没有意外,同样的在心中问道。 “我在你眼前的塔里,不过没事,也不用你管,你回去吧。你这么一撞,我可就成了隐宗的罪人,我也得死在你手里!” 蛮傀向着身前望了望,随后目光停在荒石塔上,似乎目光能穿透一般,看见了在冰内挣扎的季言。 “夷尊,这只是层元界,你不让我撞,那我不撞,我进去就是!” 还不等季言将这句话理解,还不等那些长老的反应,苍天巨木凭空的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然进入了境域内! 正当季言想在询问时,却突然的看见境域上空多了根巨木,只不过这巨木似乎在变幻着形态,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那人正是季言本尊的模样。 正想着办法怎样杀死季言的梓禹突然转身,看着上空凭空出现的巨人猛地一愣,飘立空中的身体被那股压迫感逼下地面。 受不了刺激的弥陀也是一屁的股坐在了地下,与躺在地上的凡帆相视一眼,似乎达成不可思议的共鸣,默契的点了点头。 巨人双脚踏入地面,顿时天摇地动,这巨人正是放大了很多倍的蛮傀,只不过此刻的模样依然是季言的相貌。 一脚落地发出巨响声,蛮傀黑漆的双眸扫视四周,随后定格在了脚下的冰域上,咧嘴冲着季言一笑。 “夷尊您还好么?” 先前见到季言的轮元小人时,蛮傀似还有一丝疑惑,当下见到季言本尊时,体内的血脉之感越发的强烈,那种久违亲切的感觉再次布满全身血液,使得他几欲差点失控笑了起来。 那个曾经睥睨蛮古战场,统领蛮界的尊者,复苏了!这怎能不让作为蛮傀的八铠兴奋与高兴呢? 第四十二章 是个好东西 他没有 蛮傀仰天一啸,震耳欲聋,在季言眼瞳中,蛮傀挥起双臂,直接将冰域形成的冰块拿在了手中,不假思索,他的双臂猛地发力,咔擦一声,一整块冰域直接成了两瓣。 以季言为中心,形成整齐的平口,宛如刀切的一般直接裂开。而冰内的季言哐当一声,也从冰内滑落了下来,无语的看着蛮傀。 经过蛮傀这么一闹腾,此刻几双眼睛正盯着他,就连梓禹也是,仿佛等着他解释一般。 其实等待他解释的让人远不止,梓禹凡帆几人,还有境域外的那些盯着光幕的弟子与长老,可以想象,季言出去后,将会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的询问。 鼎沸声再次在魏灵山顶炸开,哪个少年不热血,此刻的季言仿佛成了他们的神,缔造了境域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他们此刻的眼神均是炽热与崇拜,完全忘了先前那根让人几乎窒息的巨木。 弟子们短暂无脑的激动,渐渐地也开始思索起,这根巨木的由来,又为何突然被召唤,还有那个少年,他究竟是何人,这像是一个迷,神秘中带着不解。 原本飘立地面,立在空中的一众长老也都落下地来,皱眉的看着光幕内的少年,此时此刻他们还不明白那根本为何而来的话,那与猪没有区别了。 显然他们对视的目光也都明白了,只是不知,为何境域内的少年能召唤的能力,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今日一幕,足以颠覆他们以前的认知。 先前受到蒙羞的祝酒糟此刻也是风尘而来,他面色庄严,显然是因先前祝明月的事还在恼怒,路过众长老时没有多言,而是径直飞向荒石塔的顶端,因为他接到了隐宗之主的口谕,此次境域试炼结束,也就意味着传承弟子诞生了。 凡帆支撑着身体缓缓的站了起来,弥咜似古道热肠将他搀扶,一步步来到了季言身旁,厉色的目光依旧盯着梓禹,仿佛只要他没死,谁都不能伤害季言一样。 莫轻柔原本躲在暗处观看着一切,此刻也微微弱弱的现身,略有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待众人示以何意,她玉手轻捏木牌,随即消失不见,想来是放弃了。 “嘿嘿这个好,有些眼力劲,那啥这位师弟,你帮忙将他搀扶,我,我也得出去了,这块太凉了我受不了。” 见莫轻柔无声离开,弥咜并非没有脑子,深知这种层次的战斗远不是他能及的,他内心虽也垂涎传承弟子的名头,可也不愿意因此丧了小命,所以当下对着季言说着,并将凡帆的手臂放在了季言的肩膀上,自己倒是嘿嘿一笑,咔的一声将那木牌捏碎,同莫轻柔一样,缓缓的离去了。 凡帆看了季言一眼,眼中的关心一瞬即逝,嘴里不屑的道:“臭小子没事吧?还能不能再战?” 季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在他身后的蛮傀,神色颇为无奈,暗自传达讯息让蛮傀离开,可蛮傀摇着脑袋道:“夷尊,你不安全,所以我不能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若出了什么事,那几位哥哥定会将剥了皮的!” 蛮傀说的诚恳,也似乎很是无奈,内心觉得反驳夷尊的话有些不妥,所以说出来的声音略显底气不足。 今日季言受了太多刺激了,蛮傀说的话,他也都见怪不怪了,反正他也听不懂,更加不懂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他知道,这家伙貌似肯听他的话。 思量片刻,季言再次问向蛮傀。“蛮傀,我既然是你的什么尊,那你就得听我的话,是不是?” 蛮傀没有思索,立马应道:“是。” “那你现在回到你原来待的位置可好?”季言语气不再那么僵硬。 “可是,可是夷尊您现在不安全啊。”蛮傀耿直的重复着方才的话。 “我知道,我让你先回去,反正我们能联系,我若解决不了再唤你如何?” 其实季言也不太确定是否能再次换来蛮傀,他这么一步步的引导,一是为了能让蛮傀离开,二是确认自己是否能够在召唤蛮傀。 蛮傀闻言没有及时回答,而是顿了半晌才道:“夷尊,您现在的啼印似乎才刚进入一层星界,我怕您再次召唤的话会损伤感知力的。” 感知力,轮元的暗眼,当境界踏入生死境时才能开启感知力,可季言如今明明只有乘荒境,那蛮傀的话,似乎在说季言如今有了感知力? “你是说,啼印线的根源是我的感知力?”季言心中略有兴奋,感知力是任何生死境以下的荒修都无比羡慕的存在,倘若季言此刻真的有了感知力,那怎能不激动? “嗯?应该是的,但我没有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此刻季言觉得蛮傀似乎变得可爱了,闻言后,他当下闭起双目,心念聚集眉心,很快的一团淡淡的银丝出现在了脑中,季言试图操纵这些银丝,心念下达,那些银丝似乎得到了指令一般,铺天盖地的化为无形的力量,蔓延在百里之外。 山峦八个,土包十七个,灌木林,小草,这些附近的画面全部映入脑海,这果然是感知力。 季言无比的激动,此刻他觉得百里之内有人突然攻击的话,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从而从容面对,似乎此刻的风,在他眼中都变慢了不少。 凡帆斜着眼,古怪的看着季言,不知道这小子瞎得瑟什么,肩膀一会高一会低的,搞得他伤口又痛了起来。 季言没有察觉凡帆的目光,而是心念再次对着蛮傀道:“你说你叫什么?” “蛮傀啊。” “不是这个称呼,是以前的我给你们的称呼。” 蛮傀作思,道:“铠?八铠?” “哦对,是这个。”季言此刻不管是几铠了,总之是这个称呼就对了。 “铠,我命令你,现在即刻回到什么一层星界内,有事我会再次召唤你的。” 感知力出现了波动,似乎蛮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季言无情的打断了。 “若还不走的话,我保证我会再次消失的!” 既然命令好使,那季言自然不会客气,再说了此刻若再次与梓禹相战,他有把握战胜,毕竟感知力是个好东西,他没有。 蛮傀踌躇一会,只好点点头,让夷尊再次消失,和让他消失,他肯定毫无疑问而又决断的选择后者。 毫无征兆,蛮傀如来时,凭空不见,让梓禹凝重与忌惮的神情陡然恢复如常,被迫弯曲的身板,也挺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言,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起来。 季言同样看着他,先前那大海之心太过诡异,让他轮元受到攻击,险些死在了这家伙的手中,内心里,季言也无比的想让梓禹交出代价! 他将凡帆重新放在了一旁,眼神制止了凡帆想要相助的想法,转身迈开步子向着梓禹走去。 感知力除了暗眼,以及及时察觉危险外,还有一个战斗时至关重要的能力,那就是荒技无需在用指决触发,只需心念转动,配合荒气的施展,就能在瞬间完成荒技。 所以在季言走动时,那还没来得及施展的骨指,正划破天际,夹杂着无上质感的压迫,一步步向着荒石塔而来! 第四十三章 视万物为朽木 蛮傀的出现与消失,已经让宗内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此刻塔外天空之上却又莫名的多了一根苍天骨指,那其上的压迫,似乎让在场的不少人觉得熟悉,像是在哪儿见到过一样。 “我想起来了!” 此刻,见到这根巨指的众弟子中,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惊呼到。 “陈笑,你瞎咋呼什么?” 这些人本就被今日的事弄得七荤八素,此刻却又听到有人猛地喊叫,顿时让他们紧绷的神经再次鼓动了一番,不快的看着出声的陈笑。 “你们还记得二十多天前,竹牧峰上的那根骨指么?” 当日一幕陈笑可谓记得异常清楚,因为当时他就在竹牧峰,路过季言身旁的弟子中,其中就有他,此刻看到骨指猛然联想到了当日的情景。 此话一出,周边许多弟子都凑近了几分,神情均是异常的八卦,原没有注意到空中的骨指依然临近,下一刻将会破入荒石塔,没入境域内! “当然记得啊,可那又如何?” 据这些弟子所知,当日那根巨指曾被传言说,是梓禹领悟到了新的境界才引招而来,也有的说,梓禹为了某件事打压竹牧峰的人,才引招的。 所以此刻看到骨指,他们没有意外,只是有点震撼那根骨指似乎比当日更为凝聚罢了。 满腔兴奋仿佛知晓什么绝世秘闻的陈笑听到这种回答,顿时表情一僵,别过头去,无心再理会众人。 俗话说,好奇心无论年龄长短,那都存在,即使你修的大道,那个奇怪的心里依然存在。当然这些弟子也不除外,何况在这种时候,且他们看陈笑表露出你们不想听就算了的神情,隐约猜到了陈笑似乎知道了什么。 “我说,陈师兄,你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大伙听听呗。” 众人一一称喝,好一番陈笑才转过头来,一脸不爽的说着:“那根骨指当日是从竹牧峰引招的,并不是什么梓禹师兄引招的,据我所知,梓禹他无法参透蛮荒指,早就将荒技还回荒技阁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顿时凝固,这些天内不断的话题似乎被终结了。 “你是说,这,这骨指是季言修炼所引招的?” 先前那人再次出声,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内心似在颤抖。 蛮荒指被众多师兄们修炼过,可最终无一步放弃修炼,也只有梓禹妖孽了一把勉强将骨指凝聚成型,还受到了宗主的加赞,为此才一鸣惊人,在宗内可谓人缘大增,都说他是修炼荒技的天才。 但此刻陈笑的话,将那所谓的天才之名无情的轰击瓦解,也同时点亮了另一名天才的存在。 境域内,伴随着季言的走动,梓禹神情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他觉得此刻季言似乎变了,变得比先前还要可怕,远不止威胁那些简单了。 大海之心泛着蓝光,一声声咚咚声发出,那使人轮元紊乱的力量无形的弥漫在季言的周身,可是此刻的季言毫无变化! 梓禹眼瞳收缩,低头看着胸前跳动的蓝色心脏,不知哪儿出了错。 季言嘴角微微翘起,方才那股扰乱轮元的力量早就被他察觉,有了感知力的他,可以使得那些力量隔绝在外,无法再次影响到他的轮元。 梓禹不禁后退,双手猛掐指决,百年不变的蓝芒泛着寒光再次袭来,速度与数量远比先前来的猛烈,道道夹杂着极速的音爆刺向漫步而来的季言。 但那些蓝芒似乎自主的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斜的避开了季言的身体,一个都无法击中。 “不可能!” 梓禹嘴里念道,这蓝芒是由大海之心气精凝聚而成的,莫说乘荒境无法避开,就连生死境想避开全部,都是不可能的事,但此刻却被季言轻描淡写的避开了,仿佛他的身体根本没用动过。 季言莫名的点着头,暗道,有了感知力就是好,在他的眼中,那快到掠息的蓝芒是何等的慢,慢到他都无需刻意躲避就能避开。 梓禹停止攻击,索性站立当场,不再作何。他自然还有别的手段,但是这境域内他无法施展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认命的接受了失败,梓禹平静的开口问向季言。 季言挑了挑眉,不懂梓禹问的哪一句。 脚步加快,没有掺杂任何力量,在掠影分尊的施展下,又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梓禹的脊梁骨上,让后者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 “这一脚,是偿还你那恶毒的心!” 分尊消失,季言就如同魅影一般,再次出现在梓禹的正前方,凭空一拳没有任何的华丽招式,直直的打入梓禹的内骨出。 “咔。” 清晰可闻的断裂声传开,梓禹颤抖着身体,口中不受控制的滴落下口水与血沫,眼睛死死的看着季言,那眸中的生恨,仿佛能撕下季言的心脏一般。 他想避开,但是季言很快,快到他都没有反应,就挨了两击,而且那拳脚的力道,几乎让他昏厥。 “这一拳,是为了弥补凡帆腰间的血洞。” 季言平静的站着,缓缓收回带有血迹的手臂,他也没有想到,梓禹身体承受能力这么弱,竟让他一拳给贯穿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谁让他睚眦心肠将凡帆伤的那么重的! 抬头看了看境域内的天空,笑着对梓禹说道:“应该快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境域空上,一根骨指的暗影逐渐映入梓禹眼帘,其中似被什么东西给蒙上了面纱,看不真切。 但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梓禹还没来得及缩小的眼瞳再次扩展,颔首中很是意外的看着季言。 “原来,原来那日引招骨指的是你啊!” 梓禹一向心高气傲,只从骨指出现开始,宗内的弟子无不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似乎他们一致认为是梓禹做的,为了欺压竹牧峰的弟子获得快感,这让梓禹内心十分恼怒,但百口莫辩,为此他也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可奈何不知是何人所为。 此刻见到,心中几乎气结,用着你很不错的眼神注视着季言,模样看着有些凄凉。 光幕内,众弟子只看见梓禹被季言狠辣的揍着,连季言如何出手停手的都没看清,梓禹就口吐血沫的惨笑着。 也同时纳闷梓禹为何不避开,其实他们并不知晓季言此刻具备着感知力的存在,就算梓禹想避开,施展身法还是会被季言准确的攻击到,因为这就是感知力的力量,无论你如何躲避,终归会被找到。 当然,具备生死境实力的梓禹,在正常的地域内也是有着感知力的,可在境域内,感知力同样被压制,至于季言为何能施展而出,可能与蛮傀亦或者啼印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吧。 骨指带着比二十日前还要浓重的压迫感逼近荒石塔,此刻塔下的众弟子均是面色苍白的逃离了原地,不过依然站在远处观望着,心中叹息荒石塔这就废了? 但悲哀的事情没有发生,只见,原本没入荒石塔内的祝酒糟出现在了骨指正前方,暗黑的荒气形成屏障,随即猛地一拳轰出,强大无比的气流瞬间炸开,而那敦厚的骨指,如同豆腐般瓦解开来。 “这就是天相境实力么?视万物为朽木?” 见到这一幕,众弟子再次唏嘘一声,目中看向祝酒糟时带着向往之色,那本让人觉得无可奈何的骨指,竟在他手中轻描淡写的化为虚无,这是何等的实力? 轻描淡写的解决的骨指,祝酒糟仿若无事般的单手掐诀,随后在众人眼中,空气诡异的扭动,原本在境域内的季言三人凭空出现,直直的掉落了下方。 第四十四章 暗送秋波 荒技由施展者心神与荒气凝聚而成,某种关系上,它与施展者有着心灵上的感应,当荒技被摧毁时,那么荒技的施展者也会受到轻微的反噬,比如此刻的季言,他只觉骨指被摧毁的刹那,胸口烦闷,有着虚飘飘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将这种感觉适应时,眼前画面一变,顿时脚下一空,笔直的向下落去。 此时季言,已非彼时季言,当看清周围的景象后,他立马荒气极速运转脚下,身体没有意外的停止了下坠的速度。 凡帆梓禹两人虽然都有伤势,但这点本能还是有的,只不过反应略慢,当落地时微有踉跄。 远处弟子见三人落下,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圈形之状,将三人包裹在内。 凡帆腰间的血迹还在向外翻涌,脸色也是惨白,季言见状,连忙从方戒内拿出治愈的药石送入他手中,凡帆没有犹豫的吃下,这才勉强减弱血水的流逝。 尽管此刻凡帆苍白无力,但见到季言安然无恙,他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变了形,让人看之爽朗的笑容慢慢浮现。 到了外界后,梓禹伤势也得到了暂缓,体内的荒气将伤口包裹,那骇人的血洞,不再渗出鲜血。 他看着季言二人,眸中的记恨一闪即逝,随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没了以往的高傲姿态,径直的走出人群,也不理会其他弟子的言语。 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此刻不在境域内,季言心中也放下了方才的恩怨,没有阻拦梓禹的离开。 只是他心中不解,为何突然从境域内出了来,难道隐宗选出传承弟子了? 此刻周边弟子极多,不乏一些女弟子硬生生的挤了进来,好心的递上药石,暗送秋波的看着季言,询问他有没有伤势。 她们一直关注着境域内的战斗,也看到了季言的不凡,心中隐约猜测出传承弟子归季言莫属了,所以此刻她们心中生了点别样的心思。 通常女修,修炼起来比男修困难,也不知何时开始,女修大多境界只能停留在生死境,而且中域女修泛滥,寻找郎君已经成为了她们标本,不为别的,只求境界无法提升的时候,身旁能有个依靠。 而恰好,季言表现出的不凡,成为了少数人的目标。 再说了自古美人喜英雄,虽然季言此时此刻没了俊朗的容貌,但境域内表现出的不凡,足以得到美人青睐,好比现在,在他身前站着的就有三位,而且是精英弟子行列的。 这三人,季言在隐宗待了一年也都见过,耳闻的次数也不再少数。 第一位名叫苏倩倩,生死境实力,精英弟子行列中排名不弱的存在,姿色更是上佳,只不过那脸色的神情,以及摆弄的风姿,让人觉得此女不简单。 第二位名叫陈雨婷,同样生死境实力,据说已经打通一百八十条脉络,在精英弟子排行中,算得上佼佼者,平时也是高眼看人,很少见到她与男弟子接触,属于高冷形师姐形的。 最后一位那更是响当当的人物了,那就是隐宗上下都知道的南宫书盏,由于常年面戴面纱,无人知晓她的容貌如何,但那少见的修长,时而露出脚踝的玉腿,足以让众弟子流出鼻血,她此刻竟也站在这三人之中。 此时,战斗带来的风波刚有停息之状,却没想这突然上前的三位女弟子又再次掀起热浪。 “季言师弟一战成名不说,而且还有美人投怀,就连,就连书盏师姐也芳心暗许,这可让我们如何活啊!”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说季言是从西域来的,会些什么招引的邪术也不见怪,若不是这邪术使然,梓禹师兄能败给他?” “嘿嘿,若是邪术能得到美人的芳心,那还管它什么术呢。” 人群的谈话起此彼伏,有人崇拜,有人羡慕,但说出的话均是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作为当事人的季言,此刻有些木讷的看着眼前三位女子,微微顿了半晌,听到那些男弟子的议论后,也就明白了她们的心思。 只是书盏的性格季言很清楚,她绝对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所以此刻站在这里绝对有着什么事情想说。 正当季言想询问书盏时,在男弟子人群中又挤上来一人,她抚了抚凌乱的头发,一个箭步上来便于书盏她们站在了一起,俏丽的面容上展出笑意。 季言不由得一愣,有点口吃。“边边莲。你来干嘛?” 知晓眼前几位师姐心思的季言,看到边莲出现微感疑惑,因为边莲平日里的表现,对他那是完全不感冒啊,难道她不知眼前几位师姐的意思?只为了单纯的关心而走上前来的? 书盏像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说,因为她的双眼一直未离开过季言的身影,此刻见到边莲也跟着起哄,眉头又是一蹙,随后张开薄唇道。 “各位师弟师妹都离去吧,热闹改天再看也不迟,此刻我寻季言是宗主之命,所以并非你等想的那般。” 她的声音不大,但围绕在四周的弟子均是听入耳中,说话时,她有意无意的看着陈雨婷与苏倩倩。 苏倩倩看着书盏目中传达的意思,当下很是不爽的别过头转身离去,似乎她方才看向季言的意思,没那么重要。 陈雨婷也明白书盏是真有事找季言,她虽外表高傲,但内心十分通透,见当下不宜表达内心的心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看向季言的眼神,带着点祈求的意思。 季言微微一愣,这眼神很清澈,是有求与他的目光,绝对不是男女之情的意思。 还不待季言询问,就见陈雨婷递过来一枚传音石,随后转身离去了。 季言不动声色的接过传音石,随后放入方戒内,他不是个见色起心的人,但陈雨婷那乞求的目光,似乎让他善良的心,无法拒绝。 见两人都已离去,书盏无奈的看着边莲。 “边莲妹妹,你不是一直暗恋梓禹师弟么?怎么也如她们一般,巴结起季言来了?” 边莲激动的跑来,那是因为季言还活着,内心的愧疚似乎得到了挽救,之所以走上前来,其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 听到书盏调侃的话语,她顿时一窘,慌乱的避开季言直视的目光,摇了摇头无声的跑开了,弄得在场所有人云里雾里的。 隐宗纷争很现实,也很简单,既然季言实力战胜梓禹,那么传承弟子他受之无愧,书盏仿若使者,到了现在众弟子也都明白了她出现的目的。 果然,见几人离开后,书盏意味深长的看了季言与凡帆一眼随后道:“爹爹找你二人,随我来吧。” 话语不大,但在场的最低也是乘荒境实力的弟子,他们耳力何等强大,当听到这句话后,他们内心似乎得到了真正的解答,顿时人群再次炸开。 “难道季言真的成了隐宗的传承弟子?” “这还有假?成了传承弟子,不仅接受秘鼎的灌输,实力大涨之外,更是隐宗下一位宗主了!” “唉,命呐,苦苦我们拼死修炼,终归抵不上具有血脉的蛮子,看来以后见到季言师弟,要改口未少主咯。” 第四十五章 灰白世界 伴随着人群的躁动,季言搀扶着凡帆,一步步的走离了巍灵山顶的荒石塔处。 此刻,凡帆越发的无力,一身骨架都如同软了一般,软绵无力,全凭着季言撑托着身体,勉强飞向首峰大殿。 时间不久,半刻钟后,书盏先行落地,皱眉的看着二人,虽没有说什么,但那目中看向凡帆的目光带着关切。 抿了抿嘴,似乎良心过不去一般,她伸出修长的左手轻微的架住凡帆的肩膀,顿时季言觉得一轻。 首峰大殿不容弟子乱行,自然更加不可飞行,书盏许是看不过去凡帆伤的那么重还要一步步的行走着,所以帮衬了一把。 凡帆忽闻一阵芬芳,微闭的眼帘抬了抬,感激的看了看书盏,没有多言。 大殿一如既往,三人不快不慢的行走着。季言心中思绪万千,他始终在考虑境域内突然出来的事。 当然,到了现在他心中也有些眉目为何突然至此,其中如那些弟子所说的一样,传承弟子固然归他莫属,宗主召见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让季言不解的是,为何不早不晚当他决心杀了梓禹时就境域内被推送出来了呢? 这其中是否有着什么关联?难道宗主一直观看着战斗,并有心想帮梓禹? 倘若真是如此,季言心中觉得十分不公平!因为在他被梓禹冰冻时,这个所谓的宗主并没有选择救他。 左思右想季言一时没揣摩透这个问题,只好一步步的走进了大殿,进入了见过一面的茅草屋亭内。 祝酒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他含笑的望着季言等人,在他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此人双目炯神,表露的气质给人一种无形的刚烈之感,双眉浓厚几乎连接在了一起,一袭黑袍身着他身,胸口精绣着五峰之图,看上去很是威严。 季言打量,从祝酒糟刻意短半分的步子上,他知道,此人便是久未露面的宗主,抛开他与凛然几分相似的容貌外,他身上具备着高者的气息,让人观之就觉得此人身居高位已久,所以季言不难猜出。 见几人缓慢而来,那中年男子不知故作,还是真心的急步走上前来,一把拖住了凡帆的身体,不由分说的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药石,很是细心的喂入凡帆的口中。 随后,待药石没入凡帆口中时,他又缓缓的利用自身的荒气为凡帆治愈着腰间的血洞,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感到诧异。 试想,普臣重病,那皇帝老儿会去在乎他的死活么?倘若这个臣子有利朝政还好说,那如果没有价值,最多托个口谕表示关心而已,绝不会费心费神的请医救治。 所以此刻宗主的表现的过于边外,让人觉得很是突兀,但在场的几人没有露出诧异之色,也只有季言心中不时的嘀咕。 天相境已然可以操纵天地间的荒气,无论在这个境界前你是何等荒气,那么在这境界后,神魇,草木,天相,均可为你所用,所以没用多久,凡帆那骇人的血洞肉眼可见的愈合着,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凡帆此刻精神了许多,待宗主收回荒气后,他立马单膝下跪,口道:“谢宗主出手治疗。” 一宗之主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何况隐宗在整个中域都是居名三甲,肯为宗内弟子亲手治疗伤势,那可见这宗主仁心向善,凡帆这番礼数,他自然受之无愧。 只是季言看宗主脸上刚烈的表情,怎么都觉的很做作呢?像是刻意做给他人看的! 环顾了一眼,在场除了祝酒糟与书盏凡帆外,那只剩下他自己了。祝酒糟不用说,他是隐宗一代长老,与宗主共持多年,宗主没必要做给他看。 书盏是他的女儿,那就更不可能了,至于凡帆,他神情虽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但他目光深处的异常波动,说明他了解过宗主的秉性,那么自然也是见过面的,若是做作,那也早就做作过了。 这么一算,那就只剩下季言了。 季言面色不动,内心却各种猜疑,他不理解中域人的思维圈,也不懂宗主当下举动是何意,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成了传承弟子,因此宗主急于表现,故而做么做让他觉的宗主人很好? 季言无声的笑了笑,他又不是小孩子,这么荒唐的玩笑,鬼才信呢。 “我的侄儿,你还跟姑父客气什么!” 见凡帆跪下,宗主一拂衣袖,竟连荒气也不用,亲自伸手将凡帆拉起,刚烈的容貌上有了一丝,看着很是诡异的笑容。 闻言,凡帆微微点头,又道:“姑父是一宗之主,以后断不可为了侄儿屈尊您自身,这若是他人知晓,定会笑话姑父的。”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不小,所以季言毫无疑问的听入耳中,顿时眉头一挑,半边脸上有些窘态。 合着这二人是叔侄俩啊! 季言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真是瞎猜疑。不过知道真相后,季言由衷的对这位宗主多了一丝好感。 “侄儿有伤在身,作为姑父我岂能袖手旁观?他人喜说甚就说甚,与我何干?” 宗主听到凡帆的话语,双目一横,犹如猎豹,气质异常的霸道,一副天下路任我行的口气道。 “好了,既然伤势已回复的差不多了,你二人随我来吧。” 至季言出现到现在,这位宗主一直没有多看他一眼,此刻却是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后,走向了草屋内处。 凡帆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挤眉弄眼的看了季言一眼,随后也进入了草屋内。 季言见状微微一笑,缓步跟上。 草屋门前很是平凡,只有些许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值得记下的事物,跟随着二人的脚步,走向草屋内的中心后,眼前的事物陡然大变! 草屋中心是一处紫气旋涡,起初季言没有在意,跟随着二人踏了进来,此刻身处旋涡内,视线变得极为模糊,待他看清身旁的二人后,也就安下了心来。 旋涡类似一种传送阵结,身处其中有种下降和飘立的感觉,悠悠转转,让人六腑作呕,不过季言很快就将那种感觉抑制住了。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脚下踩入实地的感觉传来,季言也睁开了眼,入目的是一片灰白,不,或者说这是一个灰白世界,这世界只有一颗老树,一处竹屋,和一位老者。 这不值得惊奇,让季言惊奇的是,在那灰白的天空之上,挂着一轮冷月,冷月上筑有城墙,时而晃动着人的身影,远远的看去犹如月上离宫的味道,颇为神圣。 老者身依老树,在他身前流淌着一处湖泊,徐徐的水声带着急促,他不时的晃动着手中的竹竿,像是在钓鱼。 灰白的世界,灰白的溪流,这能钓着鱼么? “秦老,近来可好?” 当几人临近老树时,身旁的宗主豁然出声,言辞尊敬,但那话中的口气带着藐视。 第四十六章 当真不悔 老者仿若未闻,连头也没有动一下。 宗主脸色闪过一丝恼色,不过很快有恢复如常,耐着性子又道:“秦老,本座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清修,只是眼下有事却必须让你出手才可。” 季言从宗主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老者与宗主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交易一般的关系,很是复杂,又很突兀。 与凡帆相视一眼,凡帆似乎心中想的与季言一样,蓬乱的头发下,表情带着古怪。 “哼!” 宗主话语落了半晌,见老者仍然没有回答的意思,顿时双手背在身后,鼻息间冷哼一声。 “秦老想来年纪大了,忘了某些事,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您的孙女,我呼澜定会好生照顾的。” 见软的不行,南宫呼澜话锋一变,言辞中隐隐透露着威胁,随之,作势转身离去。 “这次需要多久。” 就在南宫呼澜即将扭头转离时,依靠在花白老树旁的老者淡然开口,语音冷漠,略有沙哑,似有无奈。 此话一出,南宫呼澜嘿嘿一笑,刚烈的脸上绽放着习惯性的笑容。双手拱了拱道:“三日,嘿嘿三日就可。” 两人的对话,让季言与凡帆有些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两人话中的意思,这让季言心中无比的疑惑。 按理说,境域内分出胜负,那么季言理所应当的成为传承弟子,可此刻却被宗主带来了这等地方,而且身边的凡帆也一同前来了,这让季言不知这宗主做的是何打算。 老者闻言后,这才淡然起身,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凡帆与季言二人,目中带着金芒,可却让季言觉得,他似在无形的摇着头。 老者不知多少岁,外表看上去虽有些苍老,但肤色有泽,没有俗世中老者的那种斑驳之态。 荒修一生修行虽可增寿元,但无法抑制苍老,即使你是居斗至尊,但如果没有服用永驻容颜药石的话,面貌仍然会变得苍老,但如同眼前老者这般的,想来不是刻意服用固颜药石,显然与荒决有关。 因为在他走动间,季言明显感觉到空气有着微弱的变化,似被吞噬,亦或者自主的消失,他又看了看被老者依靠过的树,果然,那被靠的一角有着一层淡淡的灰光流过,淡漠后,其上的树皮竟少了一块。 “岁月?” 季言心中震惊,悄无声息的能将树皮侵蚀而且不用荒气,那唯独只有中域鼎鼎有名的岁月阁才能做到这一点,不,不能说是做,而是自主的侵蚀! 老者半睁着眼帘看了看季言二人,随后又看向南宫呼澜道:“秘鼎荒气杂乱,这两个小娃娃只有乘荒实力,即使血脉在强大也无法承受,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南宫呼澜神秘一笑,爽朗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被称为秦老的老者闻言,双目中首次出现了震惊,似不可置信的再次询道:“你说什么?” 秘鼎来之位岸之巅,曾受天地洗涤,浑然天然,由岁月阁一任阁主发现,从而带回阁内,其鼎内成乾坤可自主衍生荒气,或者说他自身就是天地荒气的另一个根源,这么说虽有些夸张,但此鼎内的荒气绝非外界那般平淡无华,若让一个小娃娃承受秘鼎的灌输,无疑会撑爆身体的。 秦老不知因何缘故,在十六年前便堕入隐宗,并将秘鼎带入隐宗内,并且时常被南宫呼澜差遣,用其鼎给宗内弟子灌输,至今秦老已不知实施了多少次了。 秘鼎荒气庞杂,乃是天下荒气的精华,恰好岁月阁同岁月之道,可使鼎内的荒气得到密化,若用此鼎灌输加上岁月的缓慢的代谢,被灌输者可成大境,何等境界乃看体内的血脉而言,但灌输过程不同于自身修伐,可谓痛苦至极。 似乎很是喜欢当前秦老的表情,南宫呼澜神秘一笑,很是笃定的点着头。“对对,是一个!” 秘鼎力量庞大,这个庞大指的不是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其内的荒气,倘若两人同时接受灌输的话,那么痛苦以及压力会折扣不止一半,但是一人灌输的话... 回想那些年华甚好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爆开的场面,秦老恶毒的看了一眼南宫呼澜。 “一个不行!” 不知因恼怒过度,还是因其他原因,秦老口中这句话显然很是复杂与沉重,那眸中躲避之色,似不敢面对季言与凡帆。 “呵呵,秦老,你三甲开外,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以往这种事情你从未拒绝过,怎么今日这般婆娑?难道你忘了还有一载,你就可以与你的孙女重圆了?” 见秦老婆娑似不答应,南宫呼澜再次出现,那威胁之意,让季言与凡帆都察觉到了什么。 两人再次相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也很不解为何两人谈话不避忌他们的存在。 “你...咳咳!” 胸腔积蓄多年的怨气,使秦老无力的说了个你字,眉宇中刚正不阿的气质,越发的减少。 “哪一人!” 知晓这种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了,秦老不再多言,眸中微弱的情感波动再次消失,恢复成淡漠。 南宫呼澜没有立即回言,而是转眼看着凡帆与季言,似有踌躇,将两根粗眉收缩在了一起。 半晌,他看向二人道:“按照规矩,传承弟子只有一人,但你二人血脉都很可贵,为了隐宗前程,我不得不谨慎,但你二人都很优秀,我当下也没个决定,我谁也不愿意放弃。” 这段话很是抚慰人心,让季言两人心中都有种暖意,但仔细分析却觉得下文已在眼前。 果然,南宫呼澜再次道:“我身为一宗之主,不能盲目的抉择未来隐宗的领者,你二人血脉都很不错,但现实就是现实,这传承的位置只能有一人,所以..你二人再打一场!” 他的说道最后一段时,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至极,似让人无从反驳。 站在远处的秦老,听到此话时双目豁然睁开,用愤怒的眼神注视着南宫呼澜,忽然,似再也无法忍耐般,大声的道:“你用得着如此卑鄙么?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南宫呼澜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叫嚷,而是注视着季言二人,似在等待他们的抉择。 沉默片刻,季言见凡帆似乎心中在衡量着什么,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见此季言顿了顿,对着南宫呼澜行了一礼。 “宗主,晚辈季言见过宗主了。” 见季言走上前来,且礼数有加不吭不卑,一副低调至极模样,南宫呼澜不免的咧了咧嘴,用很是赞赏的目光看着季言,刚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季言道。 “晚辈没有野心,不宜做传承者的身份,为此次拼搏也是一己私利,希望成了传承者就可回西域探亲。但眼前似乎让宗主很难抉择,凡帆师兄秉性纯厚,有勇有谋,定比晚辈适合当这个传承者,所以晚辈自愿退出,只求能让晚辈回到西域。” 平淡的口气说出,季言心中似得到了放空,顿时觉得很是舒畅,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为此次传承者拼搏,其实就是想回到西域,当下让他人为难,那么他退出又有何不可。 南宫呼澜与秦老在季言说完后,同时用两种目光看着他,各自的心情也是不同。 “你当真不悔?” 秘鼎灌输可使境界得到大升,没有一个弟子会拒绝的,但季言表现出的淡然,让南宫呼澜很是诧异,不由地狐疑的问了这么一句。 “当真。”季言道。 而听到季言笃定的语气后,凡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似放下了千斤大石一般! 第四十七章 带去训诫堂 季言笃定以及肯定的神色,让在场之人全部怔了又怔。 凡帆表现的还好,似一副释然之色,隐约有种放下千斤大石的态度,但那个秦老与南宫呼澜二人,就没那么安静了。 他们显然不懂季言为何如此谦让,难道真的是为回到西域? 尽管心中对着季言的看法很是不解与疑惑,但凭这谦让之心,足以让季言在他们心中获得不凡的评价。 顿了半晌,南宫呼澜忽然道:“即使你让出这传承之位,可依然不得擅自离宗。”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故作的伸着脑袋,似一副估摸不定的态度。 让出这传承之位,与拼夺传承者之位,至始至终季言报的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回到西域,可南宫呼澜说出这话,明显有着刁难的意味。 季言平静的注视着他,双眸有着明显的怒意,但他很是巧妙的隐藏了起来,不吭不卑的再次回道:“弟子对传承者之位本就没有什么心思,既然无法回到西域,那这个位置对我来说更加的毫无意义,一切听从宗主安排就是。” 回到西域的办法很多,远不止这一条,从南宫呼澜的眼中季言察觉了一丝残忍,他故意让凡帆与他同来,为的就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只是这个猜疑让季言觉得很无厘头,南宫呼澜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那么他到底为了什么? “放肆!” 谁知季言话语刚落,南宫呼澜似发了疯般猛喝一声,单手指着季言道:“这位置岂是你想让便让,不让便不让的?” 庞大的压迫,比骨指带来的还要凶猛,顿时让季言微感不适。他总结了自己的话语,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完全不能理解这南宫呼澜为什么发怒。 强忍着压迫,季言静静的直视着南宫呼澜,道:“宗主安排便是,弟子不会逆您的。” 那双眸子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南宫呼澜猛地一怔,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连忙将气息收敛,很是认真的打量着季言。 “你说你来自西域?” 突来的变化,让季言实在看不懂这高高在上宗主的思维,心中虽然不解,但表面依旧点头回答。 见季言点头,南宫呼澜连忙扭头看着凡帆,随后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道:“侄儿,你以前可曾见过他?” 凡帆摇头,此刻与季言的距离拉得很远,似乎很是陌生,往日那般近乎之意此刻淡然无存。 “哦?” 南宫呼澜一生谨慎,所以他的敏锐成就了他许多许多难以办成的事情,以至于有些时候,给人一种疯癫之感。 就好比现在,季言根本无法理会与理解他的思路。 “你为何戴着面具?” 南宫呼澜暗中分析着什么,此刻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少有的胡须,很是狐疑的看着季言道。 季言一顿,想的了自己的右脸,忽感不快,可是又不能不回答,所以他沉着气回道:“右脸因些原因,被毁去了。” 明明知晓毁他脸的人是谁,但季言却不能说,何况说了又如何?一个不好,被眼前这位宗主强加罪名,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这么死的。 “哦?那你取下让我看看可还?兴许我有办法让你恢复。” 他的话语不容置否,很是坚决,让人不能忤逆,季言心中很是不爽,所谓打人不打脸,伤人不揭疤,可他倒好,脸也打了,疤也揭了。 “我为何要给您看?”季言挺直了身子,即使对方是至高无上的宗主,可也不能任由他随意践踏自己的尊严。 “嗯?” 听到季言的反驳,南宫呼澜似乎颇感诧异,顿时冷哼了一声,似不确定的看着季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见到季言坚定的眼神后,他心中大怒,拂袖一掌将季言打翻在地,那半角的金色面具也缓缓的滑落了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南宫呼澜猛地看向季言的右脸,见到那交横错开的肌肤与肉后,他双眼缩了缩。 “腐骨粉!” 这一幕几人都是看到了,凡帆眼中划过一丝歉疚,而那位秦老则是露出疼惜之色,具有一副长者看待晚辈的目光。 凡帆几欲没忍住想上前扶起季言,但终归没有走过去,这若是换做以往,他才不管谁谁谁呢,一定会将季言扶起,然后很是别扭的问季言有没有事儿。 但今天,他貌似不同寻常,这一点此刻的季言也察觉到了,他觉得凡帆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天相境已经接触到了天道,虽然南宫呼澜只是单单寻常的抚袖,但夹杂的力量难以想象,此刻季言起身都有些无力,似乎整个筋脉被一层层的火,冰,雷击过,一丝力气都无法提起。 秦老似乎看不过去了,连忙向着季言走来,灰白的老手轻轻的抓着季言的肩膀,勉强让他站了起来。 季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方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没有岁月的气息,想必被秦老刻意的收敛了,想来是怕伤到季言,可见秦老仁心。 秦老没有出声,带着精芒的眸子看了看季言,随后又看了看南宫呼澜,似无奈的重新走了回去。 面具滑落,季言容颜看上去十分恐怖,一面清秀,一面似妖魔,很是突兀。 不过他依旧平静的看着南宫呼澜,恢复了点力气后,将地上的面具拿起,很无所谓的道:“不知宗主可满意了?” 他的语气淡漠,但此刻任谁听去都觉得有一股阴森之感,似乎他在抑制着什么。 南宫呼澜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后他不屑的蠕了蠕嘴角,暗道一个血脉特殊的小娃娃而已,没有值得注重的地方。 可他脸色却沉了下来,因为他觉得季言忤逆了他的威严,当下他便看着季言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此生都不能离开隐宗,还有,你方才忤逆我的态度,你必须要受到惩罚!” 说完,他闭起双目,似乎向着某人传递着语言,半晌后,季言只觉身体一轻,整个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再然后,他便重新回到了首峰大殿内。 他睁开看去,果然,大殿内站着两个黑衣绣有五小峰的人,他们带着面具,无法看清长相,见到季言出现,他们不由分说的拿出一捆黑丝网,直接将季言封锁在内。 季言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半分,便觉得体脉荒气如同被禁锢了一样,无法感应分毫,就连那刚开启的暗眼,似乎也在无形中被封锁了起来。 两个黑衣人,仿佛不会说话般,一人将季言扛起,几个跳跃便离开了首峰大殿,所行之处,竟是隐宗的训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