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 序章 无人的城市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记得我小时候就听过这样的问题，记忆中最初是我的小学老师向同学这么提问的。当然老师当时的目的是让我们明白友谊的重要性。不知道谁说过：人都是群居动物，有人的地方才有社会。一切让我们感觉不快的因素：争吵，嫉妒，仇恨，甚至战争，让人愤怒也好，让人感叹人性本恶也罢，都起码是以人为载体而进行的。现代社会的文明高度，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将我们困在一个漆黑的世界，一边感叹城市的发展之快，生活之便利，一边怀念乡土田园的纯真，期待着身心能飞出这漆黑的繁华牢笼。 在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思考后，我从座位上起立，眼前许多的星星来回地晃，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此时的我感觉十分疲惫，半眯着眼睛，如果有镜子，可能看起来就像死鱼眼。我忍着麻意把书本合上，一番检查之后，背上了黑色的双肩包，关掉了教室所有的灯，轻轻地把门掩上，一步步地下楼来到车库。教学楼的底下有一个小车库，停着形形色色的摩托车、助力车。现在已经算得上深夜，淡淡的月光对视野的帮助简直杯水车薪，车库内又隔绝了本来就微弱的光，我不得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车库的最深处找到了一辆全黑色的电动助力车。12月7日，日历上标着今天是“大雪”，倒也是名副其实，如果不戴上手套之类的作为防寒，我想我是不敢骑车出行的。 我看了一眼手表，11点25分，大概我每天都会留到这个点，面对着众多的试题，紧张地备考着。未来什么的倒是没有想过，只是面前有要做的事情，不得不去努力罢了。 我戴上黑色的耳罩式耳机，随着哔哔的启动声，驱车离开了车库，飞驰在冬夜中。我的学校在千杉市的东北边，而我家在市区的东南边，相距大约4公里，驱车的话20分钟以内可以到达，但是现在东北大道东段，进入杉南区的唯一桥梁在施工，我被迫从西段绕路，导致增加了2公里左右的行程，震耳欲聋的施工声日夜不绝，却倒也不知何时能完工。 千杉市位于南方，四季常春，树木繁茂。虽说是千杉，不仅树多，山倒也不少，在市内都能看到不少耸立的高山，我家所在的杉南区，再往东一点，便有不少山脊形成天然屏障，记得小时候还常在山上找水塘钓鱼，没有鱼饵便就地取材，找根木棒朝着湿软的泥地一番探寻，总能抓到那么几只倒霉的蚯蚓，断成四五半便是天然的好饵料。不仅如此，记得有些山上还立着不少神庙：猴王庙，老爷府等等，每到过年都要跟着家人去烧香放炮，祈求平安顺利。现在已经鲜少看见了，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加快，东边的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大公司的分部，高楼的外墙用玻璃铺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让人不得不发出“哇”一般的赞叹。对我来说，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城市发展带来的利是我也能感受到，没有反对的道理。 我一边赞叹着城市的日新月异，一边面对空旷的街道，这个点的路上小车已经很少了，倒是时常看见拉着成吨水泥沙石的货车呼啸而过。每次远远看到这些庞然大物，我都心生一阵恐惧，不自觉放慢速度，离远他们行驶。常在网络上看到电动车被货车碾压的视频，一想起来背脊就阵阵寒意。 打亮右转向灯，我驶离了一个大十字路口，意味着我已离开杉北区，因为要绕路，我沿着城市主干道西行，主干道两边的商业大厦都已经灭灯，但是仍然有形形色色的情侣牵着手走在步行街上，也算蛮热闹，想起来今天好像有新电影上映，电影院是通宵开门，也许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看电影。 绕了一圈，我回到生活了十七年的杉南区，驶入仙戸大道，骑行1公里，拐入仙戸东路，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虽然已经快12点，但这似乎才是南方人夜生活的开始，就着小巷一排的小吃摊铺开，小桌子小板凳把人行道占得满满当当，不怕冷的啤酒肚男子们穿着短袖，吃着烧烤，大声猜码或者讲故事，啤酒瓶满地都是。小吃摊的店主则是熟练地准备着食物，一台大功率风扇摆在旁边，把混着烧烤气味的油烟吹向天空。路上有不少情侣，和我一样的晚归学生。这里从来不缺人，即便是到凌晨，都是这样一幅景象。我放慢了车速，然后在一家店铺前停下。那是一家凉茶店，我经常在这里吃甜点喝凉茶，招牌的茶特别苦，我却很享受这种苦味，无论多大的火气，一杯苦茶下去，下火又解渴。买凉茶的人挺多的，等了十分钟才买到，我看了一眼表，11点58分。 “今天也是那么晚…” 我自顾自地嘀咕着，拧开茶的瓶盖一口气喝下，今天没有昨天的苦。 “赶紧喝！嘴巴都起溃疡了。” “不要！不要！好苦！不好喝！“ 眼前便是一位母亲样子的妇女在训斥孩子，强逼他喝下凉茶，这种场景也是常有。 我丢掉已空的瓶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车…… 这时，一种异样感扑面而来，似乎周围吵杂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手表的提示音传来，这是整点报时的声音，说明已经到了十二点，但我只觉得前三声是清晰的，后面的滴滴声都如同在水里听音一般粘稠。 呼…………………. 冬天特有的冷风拍打着我的脸。 滴滴滴。 手表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这时不一样了。 本来睡眼惺忪，饱含困意的我突然睁大了眼睛。 鸡皮疙瘩。 “发生了什么……”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我想起了这个的问题，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无论我的视线如何扫荡，明明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对，人间蒸发就是用来形容这样事态的成语。】 “怎么……回事？” 我哑口无言，朝着刚才母女站着的地方看去——当然那里空空如也。 小吃摊周围空无一人，空有冒着热气的关东煮，电磁炉还在发出嗡嗡的运行声，烧烤炉里的碳被烧得通红，还伴随着滋滋的火花爆炸声。满地的啤酒瓶，烧烤签，还热腾着的宵夜……一切都如此正常。唯一的异常就是，本来存在的人们全部都消失了。 “喂……” 为了确认不是做梦，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痛……”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这不是我的幻境，那我岂不是遭遇了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 我试探性地迈出一步——当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有人吗…？” 我喊了出来，声音带着些许紧张，那是当然，我可做不到遭遇如此异常的事情还能不紧张。——当然还是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我仍然没有办法理解和相信现状。我注视着没有人的街道，平时感觉十分狭窄的步行街，现在看来如此空旷。我到几个摊位前看了看，砰地一下碰倒了地上的啤酒瓶，乓乓乓乓……甚至在街道内响起了回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声音渐渐消失——寂静再次侵蚀着我的大脑，我第一次觉得安静如此可怕。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漫画也好，小说也罢，主人公有什么奇幻的遭遇，不应该有人来解释情况吗？到底是要我踏向征讨魔王的冒险之路，还是成为新世界的神，都应该有人来说明剧情吧——啊，对啊，这里连人都没有。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对啊，我该怎么办？” 即使自己和自己对话，我仍然没办法找到解决方案，别说什么方案对策了，什么都没有，如果连人这个载体都不存在的话，一切都难以为继。 “鲁滨逊当年也是这种感觉吗？”我想着，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他究竟是怎么生存下去的。我内心涌上一阵赞叹……我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先打电话给恋文。我想着，立刻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点击第一个……嘟嘟嘟嘟嘟嘟（通话失败）。记得以前有人问过：停电能看电视吗？现在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一个人也没有，我到底能给谁打电话。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看着千杉市东边延绵的山脉，似乎一望无际，山脉的尽头消失在泛黄的月光中。因为西伯利亚的冷气团，气势汹汹的西北风骚扰着这片大地，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个劲扑向东边的山脉，将山间的杉树吹得弯了腰。 寒意，笼罩着整座城市。 第一章 幽静的角落（上） 1 杉这个字是怎么来的？记得在某本植物图鉴里看到过，“彡”看起来如同针叶，树木多针便是杉。虽说如此，我倒更觉得“彡”看起来像风吹过的样子。要画一个人如同疾风般奔跑，不是常在空白处画“彡”么？那这样看，杉就是被疾风呼啸过的木头，感觉一下子充满了力量感。我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杉”这个字。 然而我却不是那么喜欢西北风。 明明千杉市不临海，但是夜晚刮来的风却比海风还猛。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差点连车头都扶不稳。 现在的时间是0点30分，距离“异常”已经过去20分钟，但我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没有办法的我决定先回家。我骑着车奔驰在空荡的街头，本来时常能看见的货车也不见了踪影。 骑行了十分钟，我拐进了盘古路，路面变得坑洼起来，我放慢了速度，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闪过。 “……”我内心一惊。 黑影朝着小巷移动，速度极快，加上黑暗的缘故，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是谁..？” 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没有听到回应。 我停下车，一步步朝着那个小巷子迈进。 我没办法用常识去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一切皆有可能，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使我艰于思考，甚至艰于呼吸。我很害怕，如果恋文在就好了，两个人起码还能互相支撑，起码不会落成现在这个狼狈下场…… 我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装腔作势地用力踩向地面。 “嚯！” 犹如持枪特工突入犯人住所一般，我大喊一声，快步奔向小巷。 “喵……？！” 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只受惊的黑猫。小猫被声音吓到，立刻咕噜咕噜地钻到墙角，双眼警惕地盯着我。 “……” 我松懈下来，不禁开始嘲笑自己刚才的丑态。嘛……居然还有动物在，我抬起头苦笑，看着头上飘过的黑云，虽说是夜晚，仍然能看到不少云朵，证明了这个世界起码是动态的。神明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没有人类的存在，世界仍然能够正常运行。 “喵……” 我蹲下来，开始学猫叫。给这只无辜的猫道个歉。希望它能感受到我的歉意。 似乎是心意传达到了，小猫从墙角慢慢走出来，我伸出手，做出迎接它的样子。 啪叽，小猫顺着手臂，一头钻到我的怀里。——倒也不坏。 我把猫抱起来，看着它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毛色并不是纯黑的，而是偏褐色，手感相当柔顺。我从未这么简单就哄乖一只猫，也许它也体验到没有人的孤独，看到人有异常的亲近感。 呼呼呼…… 因为很冷，我把小猫放到我的胸前，身子塞进大衣里，留出头透气。我重新启动了电车，这里离我家不远。 我家隐藏在一条小路里，是一栋有五层高的民房，但并不是那种连体别墅的样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出租民房样式，事实上周围也连着不少其他民房。外墙由蓝白色瓷砖单调地构成，就美感而言确实不足，但是住久了也不觉得有多糟糕。门口挨着一条u型路口，托它的福，每次要对快递员描述我家的位置都要费一番口舌。——总之，我家不是那么起眼，周围没有什么标志，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好描述的。 不到三分钟，我便回到了家门口，抬起头，看到二三楼是开着灯的，那应该是亲戚们住的地方。我之所以不感到惊奇，是因为周围的房子都或多或少都开着灯，这只能证明他们0点以前是开着灯的而已。 我有点毛骨悚然，这气氛就像遭遇生化危机一般，死寂的城市，亮着灯却没有人的房子，在电影中偶尔能看到。但当这一幕实实在在映在我眼前时，这种不现实感居然如此强烈。 咔嚓，我打开大门，将车驶入车库，停车，翻出充电器，给车充电。——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上楼，打开家门，开灯，脱鞋，走进厨房，在消毒柜取出杯子，用饮水机接一杯水，一饮而尽，将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这是每天回家都会做的事情。 ………… 喵……怀中的猫发出了不快的声音，我于是把她（他？）放到了地上。 ………… 咔嚓咔嚓，客厅的时钟，分针又爬到了山顶。 凌晨1点。 ………… 空气如此安静，甚至能清楚听到秒针移动的声音。 ………… 我一言不发，握紧拳头上楼走进我的房间。 扑。 一头扎进床里。一切的情绪瞬间爆发。 “开什么玩笑啊……难道永远都是这样了吗？” 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人类为什么要存在这个世界上？ 有多少帝王追求长生不老，如果真的如愿以偿，活到世界的尽头，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吧。那这样到底有什么乐趣，这样的生命长度有什么意义？ 我的思考已经彻底紊乱，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依靠什么来保持冷静。完全？..冷静？我冷静吗？现在我在想什么？宇宙与人类，争论，世界和平，恋文，家人，备考，昨天听过的歌曲，对啊，五岁的时候我是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过，那时候还是恋文把我背回家的。真是辛苦她了，昨天是几点钟醒来的？啊…… 整个大脑十分混乱，信息被分割成了一大堆片段，各种不相关的事情充斥着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把枕头浸湿了。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把情绪好好表达出来。 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那么脆弱。 我还想做很多很多事情…… 喵…… 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我的房间，我扭头尝试寻找它，可惜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感觉脑袋越来越重，很快，我失去了知觉。 2 我做了一个梦。 我化身敏捷的雄鹰，试图突破天空的界限。为什么我要那么奋力地向上飞呢？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知道天有多高，又或者是追求着天外的什么东西。我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机械性地挥动着翅膀，仰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飞。 渐渐地，我眼前变得越来越暗，视野越来越狭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知道飞了多久多久，我感觉不到劳累，也看不到其他同类。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层，身体变得轻飘飘，仿佛一用力就能完全离开地球。引力的束缚渐渐消失，原来它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东西。 视野变化了，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眼前的场景，难以用语言描述，无论怎么翻找字典，都找不到形容它的词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我急速地下坠。仿佛前方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地拽住了我，往那个方向拉扯。啊！这里是……我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正当我准备…… 呼！砰！ 滋滋滋———— 我听到了一阵噪音。这种声音就好似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突然信号不良时发出的噪音。 “起床了啊——要迟到了啊——” 我听到了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啪，有人在碰我。 我睁开了双眼，重新接受到这个世界的讯息。 眼前看到的，是我一直以来的玩伴，筱恋文困惑的表情。 她双手托着我的脸，刚才的感觉原来是这个。 “清河..？你哭了？” 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 恋文用手指轻轻在我的脸上划了一下，我的泪水顺着她的食指滑落。 我…… 为了确认，我环视四周，这里确实是我的房间，也就是晚上睡下的地方。刺眼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卧室，早起的鸟儿在喳喳地叫。 “是梦吗？”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内心恐惧还没有完全消失。 “面色那么凝重，做噩梦了么？” 恋文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顶着我，然后突然扑进我的怀里，用力抱着我的腰。 “哇…啊啊啊啊痛痛痛。” 然而力度太大，我不禁发出了痛苦地叫声。 “这里是现实世界。” 她起身，冷笑了两声，先轻蔑鄙视地看了看我，然后露出阳光地笑容，笑着说 。 “赶紧起床了，阿姨已经在吃饭了。” 她说着，把本来放在床头柜的水杯递给了我，离开了房间。 …… 看着水杯，还冒着热气，长吹出一口气，热气向着远方飘散。 一切都是梦吗？ 我感到了一丝安心。 …… 洗漱完毕，我走下了楼，来到起居室。恋文并不住在我家附近，但是她自己表示顺路，所以偶尔会跑到我家来帮忙做早饭，老妈当然也是很欢迎。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厨艺真的很好。 我看向餐桌，老妈已经在开动了，我有个妹妹，但是住校，老爹平时也不在家。 我拉正凳子，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卷着奥尔良和超多生菜的鸡蛋灌饼，还有比平常稍大了一圈的生煎，恋文最喜欢做素生煎，所以估计今天也是。右手边放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这是皮蛋最有价值的做法，如果皮蛋处理得好，那股硫化氢的味道不仅会淡很多，反而感觉口中回甘，香味四溢。经常喝完五六碗都感觉不过瘾。最后再就上一杯醇豆浆，这便是个人认为最完美的中式早餐。 嗯，享受的时间开始了，记得有人常说要好好吃早餐，却鲜少有人听，这也不怪他们，必须有人做得好吃，我们才愿意吃啊。食物的价值取决于厨师。 我端起碗，正准备大快朵颐，视线却撇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 “诶…老妈，你昨天有打扫过地板吗？” 我问向坐在我右边的老妈。 “啊？有啊，11点多扫的。问这个干吗？” “早上没有扫过吗？” “谁一大早起来扫地啊？” 老妈白了我一眼。说得也是。 我看向厨房里哼着歌倒豆浆的恋文……也不可能。 我放下碗，蹲下，找到了那让我在意的东西——一根黑褐色的毛，长度大约为3cm，接着在这附近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几根。 记得曾经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颜色，这样的长度。 【我想起了“昨晚”的那只猫。】 完全，一模一样。 3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我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走下楼，恋文跟着我身后，走到了一楼的时候，我突兀地问道。 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非常难看。我尽力地挤出笑容，然而收效甚微。 恋文并没有感到奇怪，而是爽快地回答： “我会一直一直看书。如果其他人都消失了，全世界的书都可以自由浏览。那也不是太坏的情况。这个世界现有的所有知识和故事，我想自己一辈子也读不完。” 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她也回以我一个白眼。两个人互损的日常又要开始了—— 为了阻止这种情况，我一把抱住她。 太好了。 我这么心想着。这是一种安心，更是一种不安。 …… 我才发现她今天穿了新衣服，米色的毛衣外套，摸起来特别顺手，有如同猫毛一样柔软的手感，却又异常顺滑，手掌似乎感受不到阻力。 软软滑滑……摸来摸去。 “哦嚯嚯，可以哟可以哦。” 她冷笑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肯定又是那招牌的小恶魔表情吧。 我们两个从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一起长大，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学习。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相识的契机了，只知道我们两个的父亲是商业上的朋友，住得也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会串门。 我家在南区的东面，毗邻悠木广场，而她住得相较我更南边一些，相距大约1.5公里。我们虽可以通过轨道交通通勤，但是因为我有电车，经常时候她会散步来到我家，帮忙打理早饭，然后一起去学校。 我看了一眼表，7点半刚过一点，这个时间出发肯定来得及。恋文不来的时候，有时7点45分出发，飙车前行，都能勉强感到——当然，那十分危险。 我戴上安全帽，然后帮恋文也戴上，扣上带子，她坐在后座，搂着我的腰。 啪，关好门。啪嗒，打起车脚架—— “唔唔唔唔唔……” 恋文的头靠在我的背上，发出如同对着风扇呼气一般的声音。那是一种懒散的声音，在我听来。 但是我现在倒是不感觉累。 第二章 幽静的角落（中） 4 中国历史上，偶尔会出现如同陶渊明一般的“菊人”，他们淡泊名利。经常因为不得志，而隐居避仕，过上独自一人，而无车马喧的生活。古代是这样，现在则困难多了，能用来隐居的地方越来越少，毕竟山上也能接到信号。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方式的，隐居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逃避。我自然不是否定那些伟人们，况且他们也不是完全的避世生活，不然孔明也不会“坐山而知天下事”。 我更愿意去融入这个社会，并不是生存层面的融入，而是想去改变些什么。生于社会，价值只有在人群中才能体现，一切的创造，发明，都是以人为基点出发。我赞同人性本善，不如说，我更愿意相信人性本善。 虽说如此，我也不认为世界上不存在“恶”，不如说正是因为恶，通过对比衬托出人性的善。贪婪、暴怒、怠惰、伤悲、自负、暴食、色欲和傲慢，天主教描绘的七宗罪，未尝不实实际际存在于我们身边。但我始终认为他们组合起来的力量也远不及人类心中存在的“善”。 虽说如此，我也不是那种乐观主义者。也不会闲着没事就到处游说自己的价值观，也不会刻意去因为自己的这种思想而去改变自己的行为。换而言之，我或许只是想想而已。 比如现在，我就很烦躁。 我懒散地坐在位置上，右手撑住脸，没兴趣地直视讲台——我们的班主任，一名30多岁的壮汉，站在讲台上说话。背后的黑板写着几个大字：运动会安排。时间：12月10日，也就是后天。 “我们需要选出这几个项目的参赛者。” 他自己的态度也不算积极，自然听众也不会好到哪里。毕竟临近考试，同学们对这种活动的热情自然不是太高涨。加上正值冬天，天寒地冻的，不愿意运动。这当然可以理解。 “毽球项目，需要六个参赛者。” “我！”“我我我！”“我…” 我一瞬间以为自己打开了翻译软件的“单句循环”。 我张望四周，十几只手高高举起。热情如同火焰般迸发。 …… “还有人吗？啊，这已经超人数了啊。那就选前六个举手的吧。” 真是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在我看来，他们几乎都是同时举手，所以所谓的前六个全凭班主任的目测估计吧。 “线香，棉雪举手最快，其次是宝华，慢了0.21秒，然后是步，慢宝华0.18秒……” 班主任从讲台上掏出一个跑步用的秒表，面不改色地说。 …… 我知道我的面色很难看。 随后又选了田径，拔河，游泳等项目的参赛员。我其实并不想参加，但是迫于形势，也不能说是随大流。大家热情过高，只是不想让自己过于突出，我象征性地举手——自然因为速度上的差距，一个也没选上。 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我。 “那么，还需要两名后勤人员。” 【班主任的视线自然瞄到了不能剧烈运动，且身为“班长”的筱恋文。】 “恋文你负责后勤吧，你找个人陪你一起” 话音刚落，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壬清河。” 班级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了。我看了一眼恋文，她面不改色。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在学校里，尤其是班上，我们会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当个后勤也是很不错的。 只用负责桶装水的补给，只要没有人受伤，基本上是个闲职。 我话音还未落。 “啊，对了，今年的班旗，班服要换了。所有后备材料的准备，视频的录制都交给你们。啊对了，拍的视频要上传到学校网站，那边要评比。啊” ……闲职吗？ 我知道，我的脸色很难看。但是迫于形势，我不能表现得太消极。 我挤出灿烂的笑容。 “好的。” …… 当然，还好是她陪伴。 5 午休，挤食堂是很愚蠢的行为。 虽没有胃口，但是仍然要按部就班地吃饭。我叫了份外卖，教室有人学习，不好意思在教室吃饭。我于是穿越了一个楼道来到隔壁的“实验楼”，爬上五楼，也就是顶层，顶层的门虽然锁了，但是门前有片空地，毗邻楼道。不知道哪位前辈在那里放了一套桌凳，但是却很少见到有人。夏天放学，如果教室过于闷热，我也会来这里坐着吹吹风，看看书。 我之所以说“很少”见到人，自然是因为曾经见到过。况且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知道——我刚踏上五楼，就看到站在楼道口的筱恋文。 恋文看到我，没有说话，从桌柜里拿出一块野餐垫，把它铺在地上。 我脱掉鞋，在垫子上坐下，把外卖放在地上。恋文也挨着我坐下。 我们时常会在这里见面。虽然桌子不是我们两个摆的，但是我们仍然心怀感激地借用了它的柜子。这里，更像小时候玩过家家的秘密基地。 我靠着恋文躺下，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之间，她则顺势摸着我的头。 我实在没有食欲，望着外卖发呆。 她也不像带了午饭上来的样子。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一丝困意。 她也没说话，只是摸着我的头。 我在不安些什么。我在伪装着什么。从昨天开始，“异常”就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那种情况今天是否还会发生，也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但是预感告诉我，今天仍然会发生什么。昨天（今天？）0点所发生的“异常”，早上又似乎像不存在一般。我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但是想起我醒来的时间，肯定是在6点半以前。如果是个整数，那估计是6点。线索太少，只能等待今天的0点钟，是否还会发生“异常”。 叮叮咚咚，午休的铃声响起。 对于我们这种走读生来说，并不存在什么约束力。倒是能作为一种判断时间的依据。1点10分到了。 等一下，这说明我睡了一个小时？ 我睁开眼睛，发现筱恋文在吃着我的外卖。——我随便点的烧鸭叉烧双拼饭。 “……给我30元。” “床位费抵消，还要加收100元的按摩费，以及1000元的附加费。” 她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吃东西。 附加费是什么东西？我内心默默吐槽。 岂有此理。 我看准时机，试图抢过她的筷子。可惜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反应速度超乎我的想象，躲过了我的攻击，可惜我早已夺得她的筷子……的一只。 英雄是不会因为失利而失去自己的目标的。 筷子不是我的目的。一只两只都只是媒介罢了。 我面露凶光，趁她不知所措的间隙，用筷子用力扎向饭盒——目标是那块最大的烧鸭肉。恋文总是喜欢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我是最了解的。 “哇啊啊啊……” 她哭嚎着。而我早已猎得猎物，正窃窃私喜。没料到她突然向猛狼一般扑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手一滑，扎着肉的筷子在空中翻滚。我被扑在地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筷子已经在她的手上了。 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马，太厉害了，这都能接到，还能完美地控制敌人。如果去打篮球或者橄榄球，绝对是全场得分王，不过橄榄球太危险了，打篮球也许很帅。她的运动神经真的不错，如果不是【那时候】，一定能在体育场发光发亮。甚至不仅限于体育场。 我暗自赞叹着，虽然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 我的猎物就这么被抢走了。 我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披有孔明挥泪斩马谡般的壮烈。 “就让给弱小而无助的……唔啊啊唔。” 我还没说完话，恋文就把肉连同筷子塞进了我的嘴里，在毫无征兆的时候。 “喂食游戏，加20元。” 她露出了一贯的小恶魔表情。真是的，要不是这样的表情，也许我还不会屈服。 我叹了一口气。 “我出五倍，继续喂我。” 这当然不是屈服的表现，身为英雄，深入敌后方也是很有必要的。 “尊敬的客人，谢谢惠顾。” 她开心地笑起来，这位单纯的少女还不知道，世界上有霸王餐这种东西。 “下午去东阳街吗？” 在这时，她突然说道。 “订购衣服和班旗是吧唔。” 满嘴的食物说话实在不好，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东阳街有很多的服装店，价格非常合理，不会像大商场一样昂贵，而且质量和款式都算合格。不仅如此，那边的饮食店、电器、家具和娱乐场所也很多，就算想去大商场也能轻易找到。这种地方叫什么来着，啊，就是所谓的市中心。 要是说有什么缺点，就是远。毕竟处于市区中部偏西，我们从东北出发，也算跨越小半个城市了。 不过又没什么替代方案，我也没有反对的必要。 “好的，300元陪同费。” 我严肃地说。 “那可不是好主意，我最多出10元。” 我这么廉价的吗？ …… 所以我莫名奇妙欠了1190元么？ 当然最后因为我赖账，于是让她枕着我睡了一个中午当做还债。 不亏。 第三章 幽静的角落（下） 6 我很讨厌所谓的“道德绑架”。我坚信人性本善，但我并不是一个别人眼中“善良的好孩子”，甚至被批有点冷漠。虽说被这样质疑，我也不想修改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更愿意做一个旁观者，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情况下，擅自凭所谓的“道德”，利用看到的片面信息，释放自己廉价的正义感，这不是一种“善”，在我看来只是一种表现欲。把自己表演成一个善人，获得别人的关注，达到某种目的——获得自我满足，或者甚至商业上的利益。 所以看到别人争吵，只要不过于影响到他人，并不会劝架。看到失恋伤心难过的人，也不会擅自去安慰他。看到新闻对某个人的负面报道，并不会一头扎进谴责他的大流里。 我不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不像小说，漫画男主角那样一腔热血。甚至可以说有点自私，我佩服舍己为人的人，但是坦白说我也许做不到。我也不想做那么突出的人，人生苦短，做好自己，对待好身边既已拥有的人，处理好与自己有关的事，就已经是最大的挑战了。尚有余力才会考虑道德追求的更高层，所以我认为不该强求和指责没有做到高尚道德的人。我深知这样做的困难，也能理解擅自扩大“管辖”范围后的艰辛。 想到历史上一个个伟大的科学家，他们对人类的贡献自然是值得尊敬的，但精力毕竟守恒，对于他们的妻子儿女来说，得到的关爱能不能让他们被称为称职的“家人”。这还有待商榷。当然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我是一定希望这样普济天下的人越多越好。 刷着手机，看到不少东西，我这么瞎想着，也不知道是在确认什么，仿佛是在明确自己的准则一般，防止自己迷失目标。 今天最低气温达到0度，南方自然是没有暖气的，但是地铁内的温度还算得上舒适。 现在是5点35分，下课后我和恋文决定乘坐地铁出行，把车丢在学校，我可不想晚上迎着冷风从那么老远的地方回来，况且电动车的电池续航也是一个问题。不过如此一来，明天也要用轨道交通通勤，提前变成赶早班列车的社畜，感觉心情有那么些许复杂。 我凝视着地铁的窗口，连环画式的广告正在播放，我很喜欢这种创意，随着列车的运行，墙上的画能连成一个广告动画。诶，这个叫什么？小时候常常喜欢看，好像是定格动画。 我回想着，窗外的广告是关于医院的，虽然是个整形手术的广告，但是…… “欸，恋文，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过阿姨了。” 我问向低头看手机的恋文。她听到我说话，也没有抬头。 “啊……三天前我去过了，医生说在做什么精密的检查，不是很方便别人打扰。” 三天前？恋文居然没叫上我。也是，她又没必要事事跟我说明。 我想着，便没有在意，反而因为自己产生这种“失落感”而羞耻。 恋文的自幼父母离异，由母亲独自养大，具体的原委我也不是太详细，也只能说是道听途说，毕竟刨别人这种“不正面”的过去不符合我的原则。哪怕她是恋文。不对，更因为她是恋文。 她的母亲有某个天生的疾病，但是和恋文父亲恋爱的时候隐瞒了起来，结婚怀孕后暴露，男人一怒之下便离婚远去。因为病的恶化加上心理上的打击，从恋文出生开始，她母亲便是医院的常客。在我看来更糟糕的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而是这个事情之后社会上对她的歧视，失去了工作，连同女儿一起被百般排挤，这种事，小时候的恋文自然看在眼里。 前段时间，恋文母亲从楼梯上摔倒，受了伤住院。这类物理上的伤害，静待修养反而是个好策略。不过我觉得阿姨的精神压力应该不小，才会不留神而摔跤。每周有空，我也会绕到中区中央医院去看看阿姨。但是上周忙着考试便没去，我估摸着这两天也要去看望阿姨。 列车到站，我从思考中缓过来，半推看着手机的恋文下车。 东阳站。 面前三个大大的李旭○字体文字。 “人很多啊，别走丢了，拉着我的手。” 我说道，也没给她同意便抓着她的手。 “别看手机了。” 嘛，我干嘛要像一个父亲一样。她并没有看我，而是干脆直接挽着我的手臂，近，太近了。 【……这样啊。】 我看着她的侧脸，基本被头发盖住。 ……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到现在的玩伴，或者说，因为太熟悉了，反而不会有恋爱的感觉。要是让我牵起其他女生的手，我得夜不能寐。——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我这么想着，只是当时这么告诉自己。】 【对于一个过度自我中心的人来说，我太了解自己了。想法和内心不同意，某种意义上只是不愿意朝某种方向思考而已。】 我顺着人流来到了d出口，又被人流推出地面。 眼前就是千杉市最繁华的地带。我觉得加一个“过去”，过去最繁华的地带。 因为商业区建成太早，到了这个年代，已经略显陈旧。政府大力在东面建立新区，不断扩张城市的范围，一栋栋崭新的大楼拔地而起，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有霄壤之别。 不过即使如此，这里仍然作为老牌商业区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反而因为面临竞争，商家想方设法做促销，常常能淘到便宜的好货。 沿着d口出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冷风，但是这似乎丝毫没有阻挡人们的热情。主干道上挤满了人，主干道都是老牌的大商场，沿着东民路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进入北权路，这里开始两边建筑的一楼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以服装店为主，辅以奶茶店，网吧，食品店。沿着北权路走1.5公里左右，西拐进入东阳路步行街，从下午五点开始，路边就会摆满各种小吃摊，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就像一个大型的仙戸东路。再往西走，就是火车站，车站周围有许多开了数十年的饮食店，每家店讲起历史来都披有一番来头。有人说这里才是原汁原味的古千杉。 作为一个公事前来的负责人，我们的目标自然是北权路的服装店。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 我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的叫声。 果然，战前必先养兵。我坚信这个道理。 我牵着恋文朝东阳路步行街前进。恋文突然挣脱，对我做了一个鬼脸， 呼啦啦地往前面跑。 “喂。” 我想叫住她，但是自然感觉无济于事。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步行街。 虽然摊位很多，但是比起我家所在的仙戸片区，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烟油味，地面铺了一层瓷砖，镶嵌着灯管，瓷砖也许内置压力板，踩上去会触发炫光效果，熙熙攘攘人流配合上绚丽多彩的灯光，看得出政府有意让这里变成“观光夜市”。两排以前有伸出的广告牌，现在都已被取缔而消失，外墙被重新粉刷，焕然一新。 “我们来比赛吧。” 恋文双手叉腰，面带自信的微笑站在我面前。然后把手指向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看到的是一个射气球的摊位。 ……真的么。 “哦？敢公然向世纪末的狙击手发出挑战，你很有勇气啊。” 我冷笑了一声。 “比什么。” “规定时间，射得多的请客。” “原来如此，你有带钱吗？” “当然。” “哦，那就是我的了。” “很有自信嘛。” 看她自信的笑容，怕是心怀鬼胎。 我朝着摊位走去，看到摊前摆着一个大牌子——有奖射击。 50颗子弹中45发不但可以免单，还可以获得一个汤圆布偶。中40发，30发也有不同的奖励。 我看向柜子上面摆着的一个白色球状布偶。 原来这个可爱的东西就是汤圆布偶啊，还蛮大的。 等等。 我看向恋文。 闪闪发光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么。 我板着脸，坐在位置上，随后恋文也坐下，我在右边，她在左边。两个位置挨得特别近，也不能强求店家，毕竟市中心地价贵。 我掏出两人份的钱，拿起装满bb弹的玩具枪。真烦。 恋文坐得太近了，我和她两个人相处还没什么（是么？），在人群中，我总是不自觉在意起来。 “真香啊。” 我没意识地说了一句。 “什么……？” “这……枪的味道不错。” “哈？你脑子坏了吗？” 她鄙视了我一眼。 也许真的坏了吧。或者说一开始就没好过。 真烦啊。 为什么她头发总在我面前晃悠。真是的，这是引诱，这难道不是想让人咬上去的暗示么。不对，咬头发也太奇怪了，咬脖子算了。不对，我又不是吸血鬼，再说，为什么是脖子。 ……我为什么要问自己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她突然向右扭头，看着我，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一决胜负吧，堵上汤……尊严和晚饭。” 她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砰。——嘭。 扣动扳机，她气势汹汹的一次发射——没有中。 …… 然而她还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全神贯注。 砰，砰，砰。 哦哦，中了，不错啊。 我也不甘示弱，连开了十抢，十个气球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她不高兴地盯着我，“哦嚯嚯”地叫着。接着也连开了几枪。 结果我们两个势均力敌，她那边只比我多了五六个气球。 砰—— 打空，三连发打空。 “啧。” 倒是我左边很开心。 我偷瞄了几眼，她笑得很开心。但是笑容中带着犹如刻印上去的哀意，挥之不去。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在我紧张的时候，在我没有把握的时候，在我害怕的时候，在我……强颜欢笑的时候。 砰砰砰—— 三中二。 砰砰砰砰—— 四中三。 砰砰砰砰砰—— 五中四。 我调整着节奏，不出一下，我和恋文就持平了。 我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砰——咔嚓咔嚓。 空枪的声音传来。最终我比恋文多一个气球。 “……” 但是那边最多也就中了30发。 离得到汤圆布偶还远远不够。 “走吧。” 恋文耸耸肩，对我说。 走出了摊位，她吐槽把我挽住，脸色由严肃突然转变，樱桃小嘴使坏地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 这家伙。 我别过脸。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马。 一顿胡吃海喝之后，我们慢悠悠地踱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班级负责人，是时候为班级着想了，想着我和恋文朝着北权路方向靠近。 这条路前段时间刚被重新装修，新增了不少陌生的店铺，至少很多店铺我都没有见过。比如…… “我们去那里玩吧。” 又是一贯的，恋文怀着过剩的激情。指着一个新开的店铺。 “powergamecenter” 嗯？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种东西？ 我皱起眉头。 “你的班级荣誉感呢？你的任务与使命呢？” 我数落道。 “这里的店铺不都是开到很晚的嘛，晚点去也不要紧啊。” 果然振振有词，条理清晰，无懈可击。 我遭不住她的可爱三连击，太过分了。于是跟着她走进了游戏中心。 恋文在赛车游戏车座上坐下，而我则去兑换硬币。 人还是不少的，我把手插在口袋里，这家店开了暖气，但感觉不是很足，还是有那么几分凉意。 面前排队的人组成了一堵人墙，心生不快，我的视线向四周扫荡。 突然，鸡皮疙瘩。 我感受到一阵气息。 不如说，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或者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人群里一个少年穿着黑色风衣，身材偏壮，看上去比我高一个头。 我认识他。 以前，现在也是。但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我再次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确认。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接近的气息，猛地一转头。 我们两个人对视着。 …… …… “好久不见了，乔木。” 短暂的沉默后，我开口说道。 “……壬清河？” 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7 人真的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在我过度劳累的时候，有时会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突然感觉自己所控制的不是自己，意识疯狂地蹦出许多脱离现实的东西，不知道“自己”的定义是什么，仿佛意识与肉体发生了分离。当我再次振作精神，重新控制自己的时候，就会有种异样的感觉。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经历。每当出现这种情况过后，我都会思考——人类真的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吗？ 真实想法的定义又是什么，会不会有些想法和原则，是由自身强加给自己的。这样说来非常奇怪，仿佛就像精神分裂了一般。我也感觉自己讨论不清楚这个问题。只能由自身慢慢体会了。 我看了一眼表，10点40分，我们在游戏中心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出来前往北权路真正实现这次行程的主要目的。恋文的杀价能力非同凡响，那毕竟是我的青梅竹马，我都经常被她的“魔力”所折服，更别说是那些“单纯”的店家了。我们几乎以一半的预算获得了我们想要的东西，约定好明天交货。当然这个过程的艰辛和双方的激烈碰撞，精彩到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名字就叫《恋文的砍价指南》好了，非常好，一定能非常畅销，就算只是冲着女主角去。 我满意地笑着，恋文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故事，一边漫无目的漫步在街上。 很好，接下来就应该是归途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电动车的钥匙——话说我把车放在哪里来着。 “啊。” “嗯哼？怎么了。” “那个，我姑且问一下，地铁是什么时候关门。” “10点28分。” 为什么她会记得那么清楚。 “嗯……” 我再次确认手表，仔细盯了几秒钟，非常十分完全毫无疑问地确定上面显示的是22：45。 我抬头看着仍然灯红酒绿的街道，又来到了这个十字路口，左拐就是东阳路步行街。 “我再姑且问一句，我们是把车停在学校，坐地铁过来的吧。” “啊……说得好。” …… 我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眼。啊不对，好像一直都是类似的眼神。 我盯着恋文。 “怎么办。” “不知道。” 我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有好多的酒店，原来这里有那么多旅馆的吗？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些炫目的招牌完全被选择性忽视，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那么刺眼。 “站立难安”，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 恋文突然开口。 “啊?!” 我反应过度，有点灼灼逼人的感觉。 …… 这是什么气氛？ 我觉得自己遭受不住。 不过我还真是出奇的淡定。 我内心的波动隐藏得真是完美，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出演间谍电影的间谍角色，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位。倘若过了十几年，我成了世界闻名的电影明星，我一定会在自传里记下现在发生的光辉事迹，这绝对是我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啊……叫计程车吧。” 我绕绕脸，说道。 “嗯……” 恋文低着头。 咦，她是在害羞吗？恋文居然会害羞？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啊……可是，我钱包里已经没有钱了。” 我想起来，本来出门带的钱就不多，在游戏中心几乎全部花光了。 “啊……真巧，我也是。” 恋文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吗？嗯？ ……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为了解决这种情况。 “不用怕，叫车吧。” 我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道。 然后从口袋中摸出我的手机，电亮屏幕，说道： “可以移动支付。” 移动支付真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集合了人类顶尖的智慧，将一切信息化，规范化，不仅增加了支付速度，避免了假钞，并且再也不用拿着一大堆零钱，不用担心丢钱，还能完美地解决如今的尴尬局面。移动支付把“没有带钱”的借口给粉碎，将世间的人类简单而直观地分成了两种——有钱的和没钱的。 当然，我属于后者。但是我自豪。 我为解决了尴尬局面而感到安心…… “对哦，这真是太棒了，那我们去步行街吃夜宵吧！” 低着头迅速上扬，双眼发光地盯着我，小恶魔感觉的表情突然袭击了我。 噗……？ 我认为，移动支付也应该被辩证的看待，任何事物的存在既有好处也有不利，比如移动支付……它……可能让人变得败家，感受不到实体金钱的存在，还会导致…… 不，这种发展我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我像是败掉了一般，不如说感觉从来没有赢过她。 我走向步行街，临近11点，正值夜市人流最多的时候。 我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想到凌晨所发生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后也许还会发生。 一个小时之后我应该已经和恋文分开了。不知道对和我同行的人来说，在她的视角里，我是不是会突然消失？如果我消失了，她会不会记得我？还是说那段时间的记忆会被诡异的抹去？ 到底会怎样呢？ 现在是10点58分。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陪着她，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无言地行走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恋文。 寒风肆意地拍打着我的脸，眼前的霓虹灯格外刺眼，人的吵杂声让我的听觉变得十分敏感，似乎连汽车轮胎划过地面的时候都听得到。 呼呼…… 我脑内突然闪现了什么。 和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相似，不断地冒出“自己是谁”这种问题，似乎是我的意识在寻求自我认同。 嗡—— 正当我试图振作精神的时候。 仅仅一瞬间，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的视线内已经没有了恋文的存在。 然后我才发现，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存在。 夜晚11点。 “异常”发生的第二天。 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 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 为什么我会认为“异常”一定发生在0点？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中。 【如果发生“异常”的时间，每天都提早一个小时，会怎么样呢？】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久以后，莫非我将永远待在空无一人的世界？ 第四章 不定的行踪（上） 1 我从未那么仔细观察过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城市像张开大口的巨龙，吞噬着前方一切的未知。人类征服了地球，甚至不断向宇宙展开攻势。未知的东西挑动着人类最原始的好奇心。人类最基本的情绪有几种来着？记得在某本书里看到，但是忘记了。 我把手里拿着的《时空悖论》放回书架，接着绕了书店两大圈才找到心理学的专栏，仔细翻寻，发现一本名为《情绪》的书籍。 凌晨四点，我却在一家书店里看书。这在以前不敢想象。这家书店位于我家的附近，24小时营业，店里也可以买到很多类型的咖啡，可以说是咖啡书店吧。 “异常”发生后，我从东阳路徒步回到家附近。没错，我居然迎着冷风徒步10多公里回来。不过即使不这样，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倒是好好观摩了一下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街上的路灯正常运行，不过仍然有几盏供电不稳定，滋滋翁翁地闪着，发出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明显。除此之外，灯光的周围聚集着不少飞蛾，不知道是不是说明马上要下雨了。忘记了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在思考着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附近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街边的书店还亮着光，似乎是引诱我进去的信号。我甚至心怀侥幸，说不定里面有人呢。但是意料之中，真的，什么都没有。为了缓解无聊，我便在书店里看起了书。 但是现在我也感觉饿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捋平自己的大衣，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会头发，果然又长了，反正闲着不如去剪头发？啊，现在没有理发师啊。 我拖着劳累疲惫的身躯离开书店，虽然劳累，为了确认“恢复”发生的时间，我不能让自己睡着。况且，我觉得现在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算能，也一定会做噩梦。 我踱步在街上，把身体蜷缩在大衣里，沿着仙戸大道，朝着恋文家的方向前进。 “呼……” 好无聊。 我长吹一口气，气息化为白雾消散。 现在，恋文应该在梦中，进行着梦中剧场的后半段吧。 我想着，突然视线出现了一家亮着灯的便利店。 说亮着灯也许不是太妥当，因为这里的建筑保持着夜晚11点的灯光状态，不少民房都亮着灯。可能是我口渴了，亮着灯的便利店才会显得如此亮眼。 我靠近便利店，自动感应的门便打开，“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欢迎音乐便响起。 但是却听不到店员“欢迎光临”。 “诶……” 我拿起篮子，挑选商品。 我买了一瓶绿茶，一袋薯片，和……压缩饼干。 “我要怎么付款？” 我自言自语道。这也许在平常来说是个很愚蠢的问题。 去收银台不就好了吗？ 这简直就是常识一般的东西，没有询问的必要。但是现在，这却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我这时才发现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是缺人不可的。不过我在新闻上听说了无人便利店，什么时候能推广一下，能解决在无人世界生存之人的“痛点”，也是很有市场价值的。 我于是自己计算了价格，我打开钱包，只剩下一些零钱了，不过这些东西还是负担得起。我便把零钱放到了收银台上。 话说，如果我只有大钞，是不是就没人找钱给我了。 不过又换句话说来说，既然没有人，为什么我还要付钱。 ——因为那违法吧。 但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世界，法律为谁制定呢？ 越思考只会越陷入混沌，觉得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本来社会准则的运行就是以人为前提的。当前提都已经不存在，准则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我却还是愿意按照社会的准则生活。这不是倔强，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走出便利店，继续沿着仙戸大道南行，不一会，我便来到了恋文家的公寓前。 恋文的爸爸一直都有寄生活费，但是要担负起两个人的生活还是不太足够。恋文有做兼职满足自己的生活费。母亲住院之后，家里一直都是恋文一个人，由于付不起住院费，向亲戚借了不少，我们曾经也多次提出要帮助恋文，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恋文住在一座高层公寓的3楼，我推开大门，步行进入阴暗的楼梯，楼梯里瘆得慌，虽然我不怕黑，但是这个潮气实在让人难受。 很多漫画里，青梅竹马不应该都是住在隔壁的美少女，早晨从窗户进到屋子里，用温柔可爱的声音叫醒男主角的吗？ 想着想着，我已经来到了四楼，寻找着门牌号为312的房间，来到门前，我从口袋里摸索，翻出了一串钥匙，很容易地找到了其中圆柱形的一条，然后把门打开。 恋文以前把一条备用钥匙交给我，虽说如此，今天也是我第一次使用它，因为以前即使拜访这里，也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我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印有猫咪图案，灰色的地垫，鞋子放在四周，摆得很整齐。 “打扰了。” 我说罢便进门，脱下鞋子，换上印有猫咪图案的棉鞋。左边是客厅，右边是厨房。客厅不大，摆个2米左右的沙发，就已经显得很拥挤了。电视也显得很陈旧，不过网络时代之后，也鲜少有人看电视了，至少我们是这样的。厨房就更小了，除了厨台，冰箱和一个小桌子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厨台水池的水龙头由于老旧，每隔几秒就会滴水，恋文在下面放了一个盆子，每天回家都能积攒不少水。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水滴落的声音实在太过于明显，让我心生异样。向前走就是卧室，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是恋文的。我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当然什么回应都没有。我便打开了房门。今天我之所以会进来，是为了确认些东西。 我一边回想着上次进入恋文房间是什么时候，一边打开房间门，马上一阵清香流过，俘获了我的嗅觉，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房间色调也是灰褐色，辅以黄色的装饰，看起来相当的舒服。房间很小，但是也整整齐齐，书桌上摆着不少书籍，仔细看看，甚至能找到小学的语文书。以前的书籍都被好好地套上书套，上面一点积灰都没有。【我环视四周，衣柜，床，梳妆台，书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 我再次盯着书桌。【除了教科书，小说，相簿，笔记本以外也没有其他东西，书架的位置空出了很多。】看到那本相簿，再次让我唤醒过去的记忆。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心脏就犹如被针扎入般，疼痛不已。那伤疤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我煎熬难耐。 …… 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好呢？ 我双击屏幕激活我的手表，双指上滑，一束激光便从表头射出，投影到墙壁上，显示着5:01。虽说是智能手表，这个功能也只能在家里用。 已经过了五点，我从窗外看往街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况且这个房间也没有出现人。仍然没有“恢复”的迹象。我长叹一口气，觉得十分疲惫。看着恋文的床……灰褐色的主调，猫咪图案的床单。 我觉得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也许在床上能更加近距离感受她的味……不对，感受她的思想。况且，我也不是…… 嗯？ 我明明还在思考着说服自己的理由，为什么已经躺在床上了。 床非常的软，让我整个人陷了进去。茉莉花般的香气扑面而来。 “……” 我仍然面无表情，但是一想着恋文也睡在这里，就让我心生不宁。虽然我能很自然地扑在她的怀里，像是毫无波动和情绪一般，但其实刚好相反，每到这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强大的演技。 等一下，如果我就这样睡到六点钟，假如发生了“恢复”，是不是我恋文就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糟糕，这可不好。我已经能预见到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肯定看着我，一脸淡定和不惊讶，然后把我抱住，我也肯定板着脸，继续佯装睡着，但是…… 不要问我为什么能这么详尽的知道这一切。 这不行，现在的我，可能演不下去。 我立刻坐起来，然后下床匆匆离开房间。 我明明该回家，但是我想在六点之后第一个见到她。——虽然我甚至不能确定六点真的会恢复正常。 所以最终我决定坐在大门外。靠着312的门牌坐下。虽然在建筑内不是很冷，但是这个样子确实太奇怪了。 嘛……我是无所谓的。 时间如此漫长。 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能把人生17年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回忆一遍了。孤独果然能让人想起很多，甚至小学五年级第一学期数学期中考试的倒数第二题题目是什么我都想起来了，一番脑内计算之后，诶呀，我当时是不是做错了，小学学习不认真，考完也没有注意更正，可不是个好习惯。【还有那时候的事情，如果当时没有同意就好了】，至今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呢。我觉得可能她的整个人生轨迹都会发生改变。 诶…… 我反复的拍亮我的手表，终于熬到了5点58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门铃。 …… 时间过得好慢。 …… 我不耐烦地抖动着腿。 …… 好慢好慢。 …… 迫不及待。 …… 我再次看向表，数字终于从59归零。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便按下的门铃。 叮—— 要是谁在六点钟的时候按我家的门铃，我一定会发火的，如果是恋文就原谅她。 咔嚓。 门打开了。 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水杯，牙刷还在嘴里。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恋文。 世界恢复了正常。 同时也意味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每天发生“异常”的时间都提早一个小时，而“恢复”的时间不变。】 【那么十八天之后，我将永远生活在无人的世界里。】 第五章 不定的行踪（中） 2 人有四种基本情绪，分别是喜、怒、哀、惧。我们经常在这四种情绪中来回切换。哪种情绪占优，我们似乎就把他定义为什么样的人。我认为这是很不科学的做法，仅仅片面观察到一个人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就擅自给他加上“喜”的标签，用乐观，活泼等代表“喜”的属性去定义他，然后用某些专家定义出的一套对策，举着“因人而异，对阵下药”的旗帜，煞有其事将人分类，然后用那一套固定的方法去对待那个人。久而久之，让他产生“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孰不知所谓的“自己”是由他人所定义出来的。 所以凭借情感去判定一个人的属性和想法是很愚蠢的行为。我就不擅长把情感外露，外表活泼时才是我内心最不耐烦和没干劲的时候，经常行动与思想相反。 情感只是外露的伪装，内心所拥有的世界绝对不止那简单的四种。将一切简单化，用机械的方式判断，甚至干涉别人只是一种廉价的自我满足罢了。 但是现在的我，却无比羡慕能直接外露情感的人。 因为现在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目前所发生的。 我该恐惧，愤怒，哀伤，还是喜悦？ 我找不到一个对应的情感去表达，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糟糕到甚至不知道怎么说明。一步步都举步维艰。 然而现在我有一个非常具有绝对性的切入口。 恋文打开了门，看到我站在门外，神情很诧异，然后猛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差点把水杯的水撒出来。 “你……想对我做什么？小女子一点都不好吃，不要吃我呜呜呜呜。” 这是在演小品吗？ 我没有理会，气势冲冲地扑上去，双手握着她的肩膀。 “昨天晚上的11点之后，我在干什么。” 我知道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但是这绝对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我脑内已经规划了几种可能。在我的视角，11点之后所有人突然消失。要么我在别人的视角也是突然消失，要么就是记忆被篡改，记不起关于我的事情。 恋文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家伙是白痴吗”。 然后神奇从不可思议转化成哀伤，特别夸张那种哀伤。 “你……居然还说那种话。你难道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么？” 她好像要哭出来了，让我非常慌张。 “啊……我是忘了。” 我严肃地回答，其实内心慌张无比。 “难道我们的海誓山盟只存在于那个短暂的晚上，那个狭小的房间里么？” ……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你内心的魔鬼那么可怕，我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被你……” 她开始抹眼泪，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听得让人心碎。 原来那段时间，我还是存在于世界上的啊，我没有消失啊，那个“我”是谁？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把他暴揍一顿，打到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体无完肤。都怪我，我是个禽兽。 “我明白了，我会负责的，我们结婚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马上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牵起她的手，犹如英国绅士般的深鞠一躬，然后单膝跪地，标准的求婚姿势。 “但是你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突然冷眼看我。 哦？这样的吗？我什么表情？没有镜子还真不知道。也许应该可能是个恶心的笑脸吧，那我承认这是发自真心的。但是我感受不到脸部肌肉的运动，那也许是一个大义凛然的正直脸。 “小品后面再演，先进来吧，别凉着了。” 她把我牵进屋子里，这时候恰好有几户人家出门。在外人来看肯定会发生什么误会。啊哈哈哈哈，就让他们误会去吧，这种感觉最棒了。 我再次把鞋子脱掉，起码我确认了一件事。 “我昨天11点之后做了什么？” 我再次问向恋文。 “叫计程车，和你一起回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就超乎我的想象了。 “那，那时候的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在我看来，现在的你更奇怪。” 原来如此，那就是没有奇怪的地方了。 这就超乎我的想象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等一下，你刚才说，我和你一起……回家？” 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恋文脸上的表情由“这家伙是白痴吗？”变成了“这家伙是超级无敌金刚白痴吗？” “是啊，你和我一起回家的。” “你是指哪里？” 她用手指了指地板。 “这里。” …… 哈？ “你昨晚住在我家的啊。你为什么突然跑到门外去，然后又敲门问我昨晚干了什么。我以为你在演小品。” 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不，这叫做“碧空万里风驰电掣霹雳”。 她，说，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你真的确定那是我吗？” 我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颤抖。 她皱起眉头。 “身高，长相，性格，气味，长度都应该一样。嗯……我觉得就是你。不过你这么一说，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那一定不是我。 一定不是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像是失了神一样，握紧拳头，郑重其事地对恋文说： “听好了，那可能不是我。现在发生了很复杂，难以想象的事情，小心今天晚上十点之后的“我”。一定要小心，可以的话，不要接近我。啊……不对，那不是我！虽然套着我的皮，甚至套着我的性格，但是那就不是我！你明白了吗？！” 我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明明平常不会这样的。 不如说，我是因为太担心那时候“我”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事情。 这一切得不可控。 【仿佛是有个神灵，把我的灵魂抽出来，放到一个虚假的世界，然后借用我的身体生活。】 “啊……好的。” 突然被我的声音吓到，恋文弱弱地回了一句。然后猛地低下头，欲言又止。 “诶……” 短暂的沉默之后，恋文的表情很微妙，双手扣在一起放在大腿前，手指来回揉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昨天的你，确实有点奇怪。” “什么？” 我回复了最开始的冷静，小心地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那个……其实本来，你昨天说忘记带家钥匙，不想晚上吵醒老妈，才住在我家的。” 她扭扭捏捏，样子实在是可爱。 “我们大概是，12点左右回到家。洗完澡大概是12点40分。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也没有睡在妈妈原来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躺下了。” “一点多的时候，我本来想趁夜偷袭，把你抱回房间的，可是……” 嗯？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是我却找不到你了。” ？！ “你的意思是？” 我突然感觉背脊发凉。 “我当时也不算太意外，因为在此之前的几分钟，我就听到了客厅有起身的声音——我本来以为你是去喝水的。总之……我就以为你，回家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并不是我的行为。 “但是，凌晨三点半，虽然很小声，但我又听到了开门的时候，我于是起床，看到你进门，看上去感觉很困，手上拿着便利店的袋子。我问了一下你去了哪儿，你说去买东西了，然后便倒在沙发上。” 便利店……？我？ “我于是没有在意，然后正准备把你脱下来的鞋子摆整齐的时候，发现鞋子上有泥，特地打扫了一下。在我们回来的时候都还没有的。” 我想起来她有整理的习惯，然后猛地看向自己的鞋子，并没有所谓的泥，那是肯定的，因为我一直走在水泥路上，况且绝大部分时间是在书店里度过的，要是哪家书店地板有泥，肯定要被客人抱怨。 “可是我现在鞋子上没有泥。” “啊……所以有点奇怪。当时我太困了，想着明天再帮你把鞋子洗干净。所以理论上应该还是有的。” “……” “而且，我明明那之后又把你抱回床上了，为什么我五点多起床你又不见了。一个晚上你要消失多少次。” 她的语气中包含着不满，气嘟嘟地鼓着脸。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 “啊，不，其实……” 诶……我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连行踪，都是不定的行踪。 3 上课我当然没听，我甚至不想上课。 但还是得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至于讲了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还被老师夸奖是一个“认真”“懂得分寸”的人。即使“认真”能从表面擅自得出。“懂得分寸”又是通过什么总结出来的。现在的人们，就是喜欢乱升华，从一点表面示例升华到毫不相关的东西，体现自己所谓的思维广阔。 我也承认，我心情不好，毕竟平时这种褒奖不会让我生气。 中午我没有在楼顶空地看到恋文，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下课之后就突然消失，发信息也没见回。 实话说我现在坐立难安。 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决，找谁解决，甚至连商量的切入口都没有。我把现在的遭遇说出去有人会信吗？还是会像某些小说主角说出秘密的时候，遭遇一些不可视力量的阻止？ 但我还是想好好和恋文说清楚。 我回到班上，问向我的同桌： “墨竹，你有看到筱恋文吗？” “小黄文啊？刚刚好像回来过，拿了一个u盘又出去了。。” 墨竹全身摊在座位上，一看就是被试题摧残了，作为一个男生，他长得算是相当的清秀，长刘海盖住他的眼睛，平时总是摆出一副懒散的，不修边幅的样子，但据说在女生群里还蛮有人气，之前还被一个低年级的学妹告白过，但是他干脆地拒绝了。他喜欢穿大好几号的白衬衫，即使在这样的冷天里也是如此，实在是勇士。 “这样啊，多谢了。” 我简短地道谢便转身离开教室，恰好迎面碰上女生里的体育健将，柳线香。 她不算很高，但是身材线条都相当的完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生，就有“她的身材就是为了运动而生的吧”，这样天真的想法。我甚至可以从物理学方面解释她跑得快的原因，潜水艇说不定就是从她的身材线条上获得的灵感。——啊，那是海豚。 她对体育方面的事情也是相当的积极，运动会的时候也是第一个举手。不过我并不喜欢凭借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去推测她的内心。但是基本的交流还是要有的。 “中午好。” 我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离开教室。 她也回了我一个微笑，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我没有刻意去等待。 “啊——那个，清河同学。” 现在可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一会再说。” 啊。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便在走廊上碰见了恋文。 “恋……文。” 其他同学从我身边走过，这里的确不方便谈话。 我唤醒手表的屏幕，离午休结束也不遥远了。 我也需要更多的思想准备。 “放学一起回家吧。” 我于是这么说。 标志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下午的课程开始了。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中规中矩，除了认真听课没有别的办法。第二第三节是体育课，最近的体育课都在学游泳，我们学校后门附近的操场有个体育馆，里面便有游泳池，我们游泳课都是在里面上的。我背起书包，跟着全班的脚步前往体育馆。下楼后西行，再沿着坡道往后门方向前进，这是最快的行程。 到了体育馆，在更衣室换好衣服，来到泳池，体育老师早早就在边上等着我们了。毕竟学校大，从教室走到体育馆的时间超过下课所拥有的十分钟，这是很正常的。 一声哨响，我们立刻列队集合。男生是最喜欢游泳课的，毕竟可以看到女生的泳装，这可不多见。我倒是没多大兴趣，毕竟款式就那几样哇哇哇哇哇哇今天恋文穿得好劲爆。 仅仅是视线瞟到一眼，虽说恋文穿着普通的黑色两件式，但是露出度相当的高，这可不多见。紧致的身材被紧身泳衣更完美地凸现出来，盘起的丸子头被泳帽盖住，一举一动都向外散发桃红色的气息。 “……” 我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这种刻意让我听不清老师将了什么。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是被身后的墨竹推着。 “喂，你在干嘛，要沿着泳池跑了。” 墨竹不耐烦地说道，沿泳池跑是一种热身运动，为了安全，通常我们跑得都很慢。 “诶！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线香特别好看，那件新泳衣很漂亮。” 墨竹偷偷对我咬耳朵。 是吗？线香换了新泳衣吗？ 这时我才把视线朝她的方向逼近。 她穿着红色的两件式泳衣，泳衣上印着朱瑾花的图案，确实十分的潮流和新颖。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非常适合这种紧身泳衣。不少男生的视线都锁在她的身上，这也不难理解。 沿着泳池跑了五圈，我们停了下来，简单的压腿之后，同学们一个个跳进了泳池。 “你不跳么？” 墨竹问向我，神情带着挑衅。我则是尴尬地看着一旁的恋文。 恋文站在我的旁边，我长叹了一口气。 “你又不是知道我不会游泳。” 【是的，上个学期游泳考试，我还是在补考的时候才勉强及格的。】 在一旁的恋文见状上前为我解围。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没事的，我还是会一点的。” 我笑着，挺着胸脯说道。 “哦，是吗？那试试吧。” 墨竹随后便跳入水中，为了不落后，我尽管皱着眉头也跳入了水中，我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前行，这已经不能算是游泳了，到达泳池中央的时候，我甚至踩不到底。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最后还是恋文拉了我一把，我才走出泳池的中央。 …… ——我没想到离放学那么漫长。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被老师要求留下来做值日，更糟糕的是，为了赶明天校运会的黑板报，宣传组的人放学留下来赶工，我也必须等到他们结束，打扫完毕才能回去。 “清河，你们昨天定制的班服和班旗到了，去后门拿一下。” 我一个人？！ “线香也陪她去吧。” 发号施令的是副班长，这次校运会的实际负责人，卞绵雪，她曾经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她还有个更响亮的身份，就是学生会长。她外表看起来相当的高大，总是喜欢绑着单马尾，嗓门很大，责任心很强，是那种很正派和严肃类型的角色。对他人和自己都总是不留情面，不懂得通融，据说树了不少敌。但是做事干净利落，成绩相当优秀，运动神经出众，是老师眼中的班级门面。 高一的时候担任我们班的班长，一年前，班委改选，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她没有竞选上班长，取而代之担任班长的则是——筱恋文。但是这并没有实际改变班级的状况，加上学生会长的身份，卞绵雪仍然掌握了比班长更大的实权，后来恋文逐渐淡出事务，所以时至今日，真正掌握班级决定权还是面前的这个正义凛然的女生。 而我们的班长——只是负责后勤工作罢了。 导致我现在都找不到她。恋文去哪儿了？ 我看向她的座位。一个灰褐色，猫咪形状的双肩包躺在凳子上——明明她的书包还在。 我从座位上随手拿起我的书包，即使我一会要回来，我还是背着包，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包里有一层专门放着钱包、纸巾、外科用药便携包，背着会更有安全感。要说这个习惯怎么来的，以前特别喜欢跑到东边的山上玩，一不留神总是受伤，后来老妈要求把创可贴、酒精这类药品放到包里带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 【我跟线香前往后门，不过意外的，线香也背起了包，莫非她和我有一样的习惯？】 我在路上给恋文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可能忙到很晚，让她先行回家。 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不过转念一想，估计她已经回家了。 我们学校算是很有规模，从教室走到后门，正常速度步行也要10分钟左右，更别说拿着那么多东西回来了。 “清河……同学？你和筱恋文关系很好吗？” 走在路上，线香向我搭话。 “还好吧。我是蛮喜欢她的。”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撇了一眼走在我左边的线香，外面虽然披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但是里面却穿着紧身衣，没有拉链，下身穿着的也是紧身的运动裤，背着一个蓝色的小双肩包。没记错的话，今天最低气温是5度。我把身子蜷缩在大衣里都觉得冷，实在和旁边的运动型少女没法比。 “因为……一直都有……传言，说你们两个……在交往。” 她支支吾吾，一句话可以分成三段来说。当然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惯例了，毕竟是个很内向的孩子。 “那倒没有，她是我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了，太熟悉了而已。【以前我们三人组还经常去东边的山上钓鱼，游泳，抓蚂蚱呢。】啊，那些山现在很多都被开发了。” 我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不一会就意识到似乎不妥，于是暂停了叙述。 “啊，东边的山群啊……我也去过。我住在那附近，我叔叔在那里有个水库……不过后来卖了。” “哦？那你和我住得很近嘛，你住在东南区？” “嗯嗯！” 她两眼放光，激动着握住我的手。 啊，真闪耀啊，太闪亮了。这要如何是好。 “嗯，你知道仙戸大道吗？” “当然！我经常去东大街二路口的蛋糕店！超好吃的！” “哦~我听说过。” 趁她激动着试图手舞足蹈的前一秒，我迅速把我的手从她那里抽开，放回我的大衣口袋里，然后热情地回应她。 为了缓解尴尬，我上下打量着她，希望能找到什么话题，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别在她书包上的、石头形状的玩偶。 这个玩偶以灰色为主调，看上去就像一个由十多个石块堆砌而成的人形怪兽，堆砌的关节处被涂成了亮眼的荧光蓝色，因为书包也是蓝色，关节处的荧光也不算亮眼。 这是一个知名动画的人气角色，出自漫画《恶龙》，叫做“石头神”，是一个性格憨厚，全身由石块堆成，关节处会发光的超级英雄，力量巨大无比，可以控制世界上的所有石块，还能赋予其生命。在漫画里他行侠仗义，呆萌搞笑，是一个十分讨人喜欢的角色，以前的我也是他的粉丝。后来还被改编成了动画，引起了极大的热议。 “那个玩偶……是石头神吧。” 我于是以此为切口，向她发起话题。 “啊！你也看过啊！我很喜欢石头神！” 她十分激动，又想抓住我的手，我于是把手背在后面，才躲过一劫。 真是个单纯，有活力的女孩啊。 不过现在《恶龙》的漫画和动画都已经没有什么人气，新的漫画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低龄化，少有类似《恶龙》这种热血、有深度的作品。 “真怀念啊，好久没有看到了。以前我也很喜欢石头神。” “以前……？” “啊……现在也喜欢。” 【其实现在看到石头神，我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让我心神不宁。即使刻意地去拨开那层糟糕的阴霾，也无法消去早已深深刻在心中的伤痕。】 聊着聊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后门，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后尾箱打开，放着不少货物。车后尾站着一个举着牌子的男人，他挥手招呼着我们。 为了不过于尴尬，我想让自己搬多点东西，但没想到班旗比想象中的还沉，班服虽然不重，但是因为是冬装，50件叠起来的体积也是难以想象的，这绝对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搞定的事情。 正当我这么想，只见线香单手把班旗举起了，然后用自己的腋下夹住，右手撩起数十件班服，精准地稳定在手掌和手臂上，毫不费力的样子。 …… 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绕绕脸，尴尬地站着，线香看着我，一脸困惑。的确，我的表情不太容易看出情绪。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那个……我帮你拿一点吧。” “啊……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也不必过问，只是尽可能多地从她手上分担重量。 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恋文，去哪儿了呢？ 回到教室，她的书包已经不见了。 第六章 不定的行踪（下） 4 “欢迎回家，亲爱的。” 我一打开家门，看到围着围裙的恋文向我鞠躬，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哇，你在干什么。” 这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打扫完之后径直回家，本来想先放书包然后直接去找恋文，没想到她直接出现在了我的家。 “不是说一起回家的吗？所以我回来了。” 她抬起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哇……真是不客气啊，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啊。这时，我老妈从厨房走出，看来她们两个在准备晚饭。 这时候我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蜗居在沙发里，把书包随意都在沙发上，书都已经散落出来了。 “喂，清雨，你又乱扔东西。” 我不由得想说教两句，毕竟一周没见到自己的老妹了。 没错，她就是平时住校的老妹，今天是周五，周末放学回家。 “啊，好麻烦。” 她似乎没有怎么搭理我。 “老哥明天有空吗？” 她懒散地问向我。 “要去学校。” “哈？周六去什么学校。” “谁叫我们学校的运动会在周末举办。” “你就不用参加什么运动会了吧。” 她毫不留情地吐槽。 真是过分啊，我怎么就不能了。 但是我也没有必要和她争论，让她知道我明天有事就可以了。 清雨小我三岁，换而言之，现在她初三。 “哇，我想去超市买零食。” 她突然喊道。 “好好把晚饭吃了，你就不想买了。” “谁说的，一定还想吃。” 老妹和老妈又开始互相斗嘴了，这已经是日常生活了。 我没有理会，走进厨房。 “恋文，一会我有事想对你说。” 我故意说得很郑重，当然，这确实也是严重的事情。 她正炒着菜，听到我这么说，转身看着我，然后把身子向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害怕？！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压抑住心中想吐槽的怒火。 “所以说，就是有点事情。很重要。” “对不起。” 她突然向我鞠躬。 我就这么被拒绝了？……真难过，但是我不会消沉的，我一定会重新……嗯？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啊，拒绝我干什么？！ “我不该看你床下藏着的不可告人的杂志。但是放心，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个懂得分寸的好孩子，值得奖……嗯？！什么？！ 她翻我床底干什么？！ “不不不，现在谁还看杂志啊，直接上网看在线的了好吗？还有现在不会有人把那种东西藏着床底下了好吗？！还有你说话那么大声早就被外面听见了吧！” 糟糕，我略有失态。 “还有，你的土豆鸡，要糊了。” 这个比较重要一点。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恋文的声音络绎不绝。 如果她在学校也能这么活泼就好了，一定会更受欢迎。 事实上，恋文在学校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缘由说来话长。 晚饭过后，清雨嚷嚷着要去超市，老妈就陪她去了。 我想告诉恋文关于我的遭遇，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好接受一点呢？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事情本身就是难以接受的。更重要的事，我一直在考虑该不该把她卷进这件事来。 “诶……” 我大叹一口气，决定先洗个澡静下心来。 天气很冷，室内没有暖气，我决定带个大浴巾进浴室，出来的时候可以披着不至于太冷。 我打开浴室门，先打开浴缸的龙头蓄热水。再脱光衣服，一边洗头，一边思考着问题。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开门声，不是大门的声音，而是浴室门的声音。 心里不由得一惊，因为我知道目前家里除了恋文就没有其他人了。 什么情况？莫非是强盗闯门，来浴室劫杀毫无防备的我？ 事实上，我不仅毫无防备，还一丝不挂，就连逃跑都不是个好计策，再说我的身子也钻不过浴室的小窗。 换而言之，我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不对，我太乐观了，鳖起码还可以缩进壳里，我连鳖都算不上。 事到如今，处理方法只有冷静，冷静使得万年船。 其实我反倒还有点小期待。 门打开了，香艳光滑的酮体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在干什么。” 我看着一丝不挂的恋文，故意压低声音 我当然不是有意看着她的，这种情况，身为绅士肯定要别过视线，但不巧，我不是绅士。 其实……其实我是有意看着她的。 “好久，没有一起洗过澡了。” 她似乎丝毫不害臊，反倒兴致勃勃地盯着我。 “说得也是，上次是……嗯……几个月前吧。” 好像几个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是习惯不来的。 “就是说嘛。”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我直勾勾地盯着她。 真是太棒了。 “几个月不见，你的脂肪又多了啊。” 我冷静的说，如果手上有根烟，我看起来也许像杀人不眨眼的黑道。 “哇啊！真的假的啊！” 她惊恐起来，嘟着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捏捏自己的肚子。 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脂肪也不是指肚子。 “我帮你搓背吧。” 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果然是旷世奇才。 “哦~” 她活力迸发地回答我，要不是一丝不挂，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春游前夕的小学生。 为了转移念想，我一边从浴缸里站起来，一边思考着宇宙的起源。 昨天（今天凌晨？）在书店看的书，其中一本名为《平行宇宙的存在性讨论》，里面谈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假设。平行世界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许多的作品，小说都有类似的设定。当然它真实的存在与否还不能确定，我是更倾向于存在。因为我的遭遇已经够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到能写一本《无人世界的存在性讨论》。我希望自己只是在特定时间里进入了一个没有人的平行世界。不过既然是平行世界，为什么会没有人呢……?为什么一切城市的设施又是正常的，真是……难以解释。平行世界又有多少个呢？书里的解释趋向于“无数个”。无数个世界存在着无数个我，发生着无数件事情，走向无数条不同的路。既然这样，为什么平行世界又如此相似，说明不同的路最后都会达成同一个结……果，这就是理论中的“世界线的收束”。神明为世界的历程设立了无数个“关键帧”……无数个世界并行，不同的路……都会经过……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咕呱咕呱真呀真多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做不到，无论怎么强制让自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视线都没办法从她身上离开，她坐在凳子上，面朝着镜子，我在她身后，从镜子里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这家伙一直开心地扭着腰哼着歌，不该看到的东西上下随节奏抖动，我甚至开始默念离骚让自己冷静。 “诶……清河。” 坐在凳子上的恋文，表情变得严肃。 “嗯……？”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紧张起来。 “你真的……是清河吧？” 她颤抖的声音中带着焦虑，不安和紧张。 …… “真……的对吗。” 她再次向沉默的我征求确认。 …… 果然。 我在害怕和纠结些什么，这一切在她面前都是没有必要的。 “你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她转过身，不安的眼神透露着怀疑，额头上的水珠滑下，将长长的睫毛润湿，潋滟的眼睛在浴室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让人心生一阵冲动，抱住她的冲动。 …… “并没有。” 【我笑了，但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温暖。】 “是……吗？” 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不过，她明显变得开心了一点。】 5 我最终什么也没有对恋文说。 晚上九点半，我送恋文回家。确认她已经安全回到家之后，互相道了晚安，我便离开了她家。踏着潮湿的楼梯下楼，来到建筑外。我拉紧大衣的拉链，戴上帽子和手套，找到停在路旁停车位上的电动车，取出我的耳机，耳机的外形犹如两个圆形的厚光盘，上面刻着富有未来感的线条，分别靠近到左右耳会自动吸附。 恋文家所在的道路是南清路，沿着南清路西行，“地段天行”两个路口，再东行就到了仙戸大道。马上就要十点了，大多数商店还没有关门，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东边的连桥因为施工被封了，于是我打算绕仙戸大道而行。 一靠近城南中心的商业广场，就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四散的柱光、桥光绚丽夺目，几台大型音响播放着动感的舞曲，几个穿着新潮的舞者站在台上，人群挤在舞台的周围，其中不乏许多凑热闹的购物者。 换做平常，如此过度的光污染和声污染肯定让我心生不快，敬而远之。但是今天不一样，动感的音乐穿透我的身体，直击心灵，这种感觉意外的不错。不如说，为何以前不喜欢这种感觉呢？我讨厌吵吵闹闹，但是真正安静下来，才发现是如此地令人恐惧。 我本无意停留，这种动感止于过场便好。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人群当中，并排行走的两人。 看背影我是认不出的，甚至可以说在如此光污染的情况下，让我站在他们面前盯着他们的脸都不见得认得出。但是因为我有意感受现场的动感，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他们又恰巧迎面而过，我才意识到了。 “乔木……和线香？” 那是一男一女，男青年个子很高，让并行的女孩子显得十分较弱，但是那件羽绒服，和我下午所见的一模一样，加上具有她个人特色的身体线条，我很确认她是线香本人。至于那个男生，我肯定是不会忘的。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已经接近了十点钟，在夜晚两人单独出行，路过如此繁华的商业区，想必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乔木的存在让我心生“不确定性”。 这种感觉让我中途掉头，这里是辅道，拐入人行道可以上到广场的停车场，沿着人行道靠广场里面一侧，一排都是划出来的电动车停车位，所以并不算逆行。 我沿着人行道回行，确定靠近他们两个之后，将车停在了停车位上。 从刚才开始，我就感受到被监视的气息。现在的样子很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微微扭头，偷偷把视线瞟向斜后方。一个人影便突然消失。 “……” 她果然感到可疑，跟过来了。 【我并没有必要感到害怕，没有必要害怕“异常”之后那个不存在的我。】 【因为我相信，如果是恋文，她一定能感受到可疑。】 就像现在一样，出于对我的不解而采取行动。 她对我的了解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正因如此，我相信她，她一定知道比我更多的东西，也一定是第一个，甚至很可能是唯一一个看穿“我”的人。 所以，我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当下“自己”这个角色。 接下来的一切，看我怎么把握了。 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利用点，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跟着前方的乔木和线香，可惜我发现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我要做的，只是跟着，只要这个动作存在，就能带来我想要的意义。这一晚，也许是我反客为主的开始。】 分针归零，商业广场响起了夜晚十点的钟声。 意料之中的，十点的钟声，在空旷无人的千杉市响起。周围的摩天大楼像无数把牢固的锁，让辽阔的钟声无法逃脱城市的手掌。临时舞台的声音突然消失，仅剩七彩的灯光照耀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 现在是晚上十点，在千杉市的仙戸大道。 寂寥无人的黑夜，再度降临。 第七章 异常的视角（上） 1 清河最近很奇怪。 12月7日晚上，0点过后，也就是8号。我向他打了一通电话，我相信他是不会那么早睡的，硬要我说，我认为他甚至还在回家的路上，他最近学习相当用功，留校很晚。 要不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经常要去看医院里的妈妈，我也想陪着他。 那通电话是奇怪的开始，我只是询问他在哪儿，他居然把具体地址告诉我了，要知道，她平常肯定闭口不谈的，不知道是怕我担心，还是懒，我更倾向于后者。 我只是想和他聊聊天，毕竟在学校因为以前的“事件”，我们不是很方便亲密地接触。 那次聊天特别的愉快，我们聊了很多琐事杂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居然一清二楚的告诉我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那些杂事的看法和情感。 这是不可思议的，他以前这么做的时候，通常都是因为看了心理学的书，突然想做一个坦率的人，但每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干脆不出海打鱼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去到他家，我大概是六点进的家门，和他妈妈道了早安之后便来到了他的卧室，他不但连袜子都没脱，整个人居然还是面朝下陷在床里的，如同我喝醉酒的二叔一样，一回到家就倒在沙发上。明明凌晨的时候还和我愉快的聊天，我一点都不觉得该是这样的状态。他从梦中惊醒，看样子是做了噩梦，我托起他的脸，浑身发烫，比初中校运会长跑比赛结束的时候还烫，一觉醒来的他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看来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我则是做了一个“美梦”。 12月8日晚上，我和他前往东阳路“约会”。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他最近都没什么空闲的时间放松。他今天感觉十分懒散，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在警惕着什么。虽说我们表面上还是有说有笑，但是他时常会偷偷盯着我，这不是我自恋！嗯！一定不是！他就是在偷偷盯着我，然后露出更严肃的表情。为了缓解气氛，我决定和他比试射击。射击是他的长项，他以前最喜欢自制弹弓。上山玩的时候，他的弹弓简直是多功能装备，可以打水漂，可以打木菠萝，还可以打鸟。乔木经常怂恿清河去打鸟窝，清河每次都会故意打歪，然后叹气地说自己技不如人。 就像现在一样，他神情严肃，看似无比认真，求胜欲似乎要从每个毛孔中喷发，气势汹汹扣下扳机。子弹打在了气球旁边，他遗憾地“啧”了一声，烦躁地跺着脚。 这样的空枪才显得更真实，但是他这样演技在我看来拙劣无比。 最终他果不其然地输给了我，表情看上去非常不服气，但是又无可奈何，让我心生一阵满足感——这就是他的目的。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这样的人。 在扮演着一个“令人喜欢”的角色。从不张扬，从不介入，不评论别人的事情。对一切事情都很“冷漠”。与人交往的时候适当地给予对方自豪感和满足感。 这似乎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他这样的温柔，从未被他人所知，只是平凡而平常地生活在社会之中。 他也许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我也没有必要那么不识趣去揭穿他。 但是，这却让我心生芥蒂。 他的温柔隐藏在他的情绪之中，他的情绪消失在他的思想控制之下。我能知道他的“虚伪”，但是却看不出他的“真实”。 【只知何为伪，不知何处真。】 【情绪的恶魔叩击着我们之间的红桥，过去的阴霾将系着我们的红线染缋为黑。】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对我很温柔。】 【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愧疚”的情感之上。】 正因如此，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也只是我的青梅竹马。 风很大，湿冷的空气拍打着我的脸颊，我尝试迈出第一步，却变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打断。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只是走在步行街上，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我却感觉我身旁的这名少年，发生了某种“异常变化”。这种“变化”当然不是指外貌上的，也不是指情绪上的，甚至不是指思想上的。这种变化似乎更深层，超脱于他“自己”的存在，超脱于“壬清河”这个17岁少年的灵魂。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是我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他仍然和我有说有笑，语言性格都没有奇怪的地方，甚至现在的他让我感觉更开心。他身上仿佛发着光，让我觉得“壬清河”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但是，内心深处的异样感敲击着我，如果你要问我他是谁，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壬清河。【但是，他可能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如果说他身上有1000000个特征，他们现在的他有999999个特征是毫无问题的。就是那没有名字的“最后一个”特征，使得整个感觉变得扑朔迷离。 我们决定叫计程车回家，为了调查这种感觉，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让她在我家过夜。他本来支支吾吾，但是也同意了。司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太对了，也许误认为我们是情侣，真是的。 在车上，我干脆靠着他的肩膀休息，这种安心感果然无法替代，他也用手把我轻轻搂住。 果然，他还是他。 2 12月9日早上，他似乎忘记了晚上的事情，我把一切告诉了他。（趁他睡着偷偷亲了他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他的表情变得很惊恐，这也许是真的表情，还是在演什么小品装出来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现在的他，感觉也很奇怪。 如果说他身上有1000000个特征，那他现在可能有30000多个特征是异常的，比晚上奇怪得多。但是却感觉现在的他比晚上更有“正常感”。我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坏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叫我把几个文件拷到班上，虽说作为班长，我现在也只是在干这种杂事，毕竟副班长比我更优秀。我拿着u盘前往楼下的办公室，没想到一个中午都回不来，先是电脑出问题，后来又被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逮着说教。毕竟班级出了什么问题，承担责任的都是班长。 我好不容易离开了办公室，刚走到楼道口，就碰到气喘吁吁的清河。 “放学一起回家吧。” 这句话相当具有爆炸性，在学校，我们会刻意拉开距离，这样的发言还从未有过。 路过楼道的同学皱起的眉头，像是逮到重大新闻一般，回到班上肯定又要添油加醋，造谣传谣。说不定最后会传成“恋文和清河同居”，一般来说，谣言就是这么诞生的。 “嗯。”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回答他，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我感觉和最近发生的异常有关。 放学，班主任突然又叫我去教务处处理一些杂务，清河被班主任要求留下值日，值日应该很快，我的事情应该也不久，于是我便急匆匆地跑去。没想到事情异常的麻烦，当我脱身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更糟糕的是，我摸遍口袋都找不到我的手机，似乎是放在教室里了。 他也许已经走了吧。 我焦急地跑着，我们学校怎么那么大，为什么教务处不和教室挨在一起？ 从教务处所在的办公楼出来，踏上80多层阶梯，来到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个花廊，开满了黄色和红色的扶桑花，千杉市真是个神奇的城市，一年到头都有鲜花盛开。 花廊往西，有一个下坡的走道，走道的尽头是一个t字路口，路口前方就是运动场，运动场的尽头就是学校后门，从学校后门进校，要想来到我们的教室，通常要经过这个t字路口。 反之，如果想要去后门，也会经过这个t字路口。 我突然停住脚步，因为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男生走在右边，一身黑色，还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女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厚重的羽绒服让他娇小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这个女孩子却在以往的运动会上大放风采。 清河和线香……？ 他们两个在干嘛…… 我不禁产生了疑问，稍微靠近一点，他们在愉快地聊天，我从未听过清河如此兴奋的声音。 “嗯嗯！” 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之间线香突然两眼放光，激动地握住了清河的手。清河则是露出了便利店收营员一般的笑容。 …… 我该不该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算了，那我也是自讨没趣。 他们还要很久的样子，于是我径直回到教室，取走我座位上的书包。 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副班长棉雪，还有一些宣传部的成员，我和她们的关系都不是很好，这里也不适合久留。 ——我先回家吧。 第八章 异常的视角（中） 3 我提着一袋子的菜，按下清河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清河的妹妹——清雨。 “哈喽，清雨妹妹。” 我笑着向她打招呼。 “唔啊，恋文姐姐！今晚晚饭有救了！” 啊哈哈，真是率直啊。 我苦笑着，清雨已经跑到我的身后，咕噜咕噜地把我推进了家门。 清河的妈妈正在厨房，看到我进来，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哇，好重的油烟味，发生了什么。 一进厨房，一股浓重的油烟味冲向鼻头。炒菜锅里似乎放着什么食物，用“什么”来形容是因为我看不出他的形状，只是黑黑的一团粘稠物，周围都是黄色的油，看不出他的本源是什么。 “想挑战新菜式，但好像失败了。” 恋文妈妈若有所思地说，看上去很冷静。 “再不关火就要烧着了啊。” 这种迷之冷静很有清河的风格，该说不愧是他的妈妈么。 一番努力之后，总算把主要的菜式做完了。今晚做了孜然牛柳，手撕包菜，杏鲍菇炒丝瓜，意式鲜虾拌面，麻婆豆腐，还帮助恋文妈妈把原先想做的京酱肉丝完成了，原来那黑黑的东西是京酱肉丝。 我听到了开门声，应该是清河回来了，我便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开始每天的娱乐保留节目——筱恋文的小品与相声。清河每次的反应都很有意思。 但是今天他却没陪我玩，让我不禁有点失望。 晚饭后，清雨妹妹吵着要去超市，恋文妈妈便和她一起去了。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我和清河两个人。 这种完美的机会可不常有，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清雨妹妹。 我洗完碗，一出来就听到浴室里的注水声。 哦嚯嚯。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捉弄一下他。 我从阳台衣架上取下大浴巾，进入浴室的洗漱间。清河家的浴室由两部分组成，第一个门打开，便是洗漱室，第二扇门进去才是浴室。我在洗漱室脱光了衣服，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这专门为他定制的特殊服务，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4 为什么我要说那句话呢？ “你，真的是清河吧？” 在别人听起来也许莫名奇妙吧。 但是看到他的样子，这却是个让我在意无比的问题。 现在的他还是一贯的他，但是却时不时变成我所不认识的清河。我莫非害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自己也搞不懂。 听到我这种奇怪的问题。清河先是一愣，之后居然露出了释怀的表情。我搞不清这是真是假，但是这也没有假的必要吧。我姑且认为这是真的，那事情就变得更扑朔迷离。 “真……的对吗？” 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思路了，我需要一个确认。 但是他并没有给我答案。 “你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一切都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转过身，渴望地看着他。 “并没有。” 一个意外的回答。但是我却感觉气氛一下子变化了，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是……吗？” 他看起来想让我知道些什么，但是现在又没有必要了的样子。 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在他送我回家之后，我决定跟踪他。 我套上一件黑色的风衣，戴上墨镜和口罩，戴上黑色的帽子，在镜子前审视全身，感觉似乎能完美融入夜色，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夜晚的他会产生某些奇怪的地方，也许我能再次感受出来。 然而他骑着电车，速度肯定要比我这个步行者要快。为了追上他，我在楼下的停车位一番探寻，找到了公共自行车，这是一种新的科技，将移动电源放到自行车的能量槽，可以驱动自行车前进，将其转化为助力车，当然速度也就是比自行车稍快罢了。 我从小挎包里面找出移动电源，动作得快一些，现在我已经看不到清河的身影了。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走。 沿南清路西行，在天地路的交叉口改为北行，沿天地路北走俗称天行，向南走俗称地行，但天行地行毕竟是相对的。天地路的中央路口是千东车站，以千东车站为基准，将整条天地路分为“天段”和“地段”，由于千东车站在我们的西北部，所以我现在所在的路段属于“南段”，我现在的位置和运动方向也就是俗称的“地段天行”。 在地段二路口转东行，就进入了仙戸大道。这条路上都是新起的写字楼，几乎每座高不见顶的写字楼，前几楼包括路面广场都是作为商业用地，如果想拍一个千杉市的宣传片，“繁华”与“现代化”的部分，一定少不了这里的镜头。而且下一个镜头一定就是东阳路的“古朴”与“生活气息”。这我倒是不服气的，明明仙戸东路的生活气息丝毫不逊色于东阳路。 一边为清河居住的地方打抱不平，一边牟足了劲，尽力追上清河。这种可装槽的自行车都有一定程度的改装，车把手处有一个启动助力的按钮，我已经把它调到了“最高”，再配合上脚踏的力量，速度可以说也是毫不逊色。况且意外的是，清河今天的行驶速度并不算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过“悠木城广场”的商业楼时，他的速度突然变得更慢了，并且时不时看向广场中间的临时舞台，他平时不像是会被这种“临时舞吧”吸引的人。 然后，他突然掉头，让我不由得一惊，以为被他发现了。但他并没有朝我的方向驶来，而是上了人行道，然后往回行驶。 我于是也急忙掉头，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他调头的目的。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 我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阔别多年的面孔，仅仅只是一瞬间，都让我过目不忘。 乔木。 他是我和清河过去的玩伴，一个优秀的吉他手。他原来和我住在一座楼里，他在20层，我在3层。他相当的好动活泼，尽管家住20楼，比起电梯却更喜欢爬楼梯，所以我经常在楼道口碰到背着吉他，气喘吁吁的乔木。 我的妈妈和他的妈妈也是熟人，不过只是点头之交，偶尔在超市碰面聊聊天的程度罢了。他们的话题经常仅限于我们俩，据说因为乔木太好动，他妈妈才强逼他学吉他，怎料到他天赋异禀，很快就拿到了推荐书，经过简单的德育面试，提前被某所外地的优秀艺术中学录取。据说在那所初中上学，可以拿到前往海外表演的门票。于是为了孩子，一家人便搬离了这座城市，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正意义上的。所以我一直对他怀有感激的心情，在他离开后，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和他通话或者发邮件，但他却很少回过我。也许是训练太忙了，又或者是有什么缘由，我们的联系便渐渐断了。但时至今日，想起当时的事情，我仍然对他有着感激。从那以后，我甚至没能好好的，正式地对他说一句“谢谢”。 然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走在他身边的少女更令人在意，居然是我们班的体育健将——柳线香。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在一起？ 清河把车停下，然后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看起来是在跟踪，和我现在做的事情如出一辙。 我在跟踪清河，清河在跟踪乔木和线香。 真是一个奇妙的局面。 我于是也把车停下，在人群的帮助下，隐蔽地接近清河。清河相当警惕，小步快走，时不时穿插在人群之中前进，速度相当的快。我也不自觉加快脚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紧张的情绪敲打着我的每一个毛孔。 我们三方的距离都在不断地缩小，我已经能看到乔木他们了。 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 清河突然停了下来，我也急忙刹住脚步。 【我看着前方，乔木和线香突然牵起了手。不一会，线香甚至把头靠在了乔木手臂上。】 …… 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原来盯着他们的清河快步上前，叫住了乔木。】 我也试图上前。但是…… 哇。 我突然被右边的男子撞了一下，不自觉吓了一跳。男子向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后便匆匆离去。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人本来就多，我跑得快肯定会这样。 诶？ 当我再次看向乔木他们的时候，清河突然不见了踪影。 “乔木……？” 我焦急地奔跑起来，一脸疑惑的乔木站在原地。 看到我，乔木的眼神变得十分惊恐。 “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清河去哪里了？！” 意识到我的语气可能有点粗鲁，我便沉下心来，重新问了一遍。 “乔木你看到清河了吗？” “刚刚过来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就向回走了。” 乔木似乎完全在状况外。 “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正打算转头离开，但是突然意识了什么。 我看着乔木。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都回来了，却不向我们打声招呼呢？哪怕打个电话都好啊。” 【我的语气中包含着愤怒，我也不懂这种愤怒的来源是什么。】 “啊……对不起。” 他绕绕头，对我说道。 “那个……” 我犹豫起来。 “谢谢你。” 我深鞠一躬，这句话包含着很多层意义。 “回头再联系。” 我草草补了一句，然后立刻转身跑起来。现在可不是和他叙旧的时候，清河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路狂奔，上气不接下气，【一旦激烈运动，眼睛就会隐隐作痛，旧病果然没办法根除。】 【我痛苦地捂着左眼，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用力摇头让自己清醒，这才意识到已经跑回了刚才停车的地方。 但是，现在却没办法找到清河的车。 …… 我再次寻找了一阵，果然看不到他的车。说明他已经离开了。 “……” 我的心中有个一直存在的假设，但是我却不愿意把他当真。 “至于有那么大的打击吗？” 我自言自语。 【我叹了一口气，仔细思考过后，我想我还是知道他会去哪儿。】 重新找到一辆公共自行车，我也离开了悠木城广场。 【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桌面显示，现在是晚上10点30分。】 第九章 异常的视角（下） 5 从仙戸大道沿着东行，跨越几个路口，进入了浦新区，我最近都没去过这个地方，但是以前不一样，因为离家近，经常和清河、乔木来这里。这里崇山峻岭，本身千杉市就是一个盆地，中心城市围着盆地的东部建设，所以东边的尽头便被山群包围。 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我心生怀念，但是一股烦躁的感觉也随之传来。 这里也是我梦破裂的地方。 我更奋力地蹬着踏板，很快，我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清河的黑色电车。 他的行驶速度并不快，托这样的福我才能追上他。 我毕竟是在跟踪，我刻意小心自己发出的一切声音，包括踩踏板的声音。 十分钟不到，我便来到了m山的山脚。因为这座山是两座山相连的，在卫星上看起来像个m，所以我们称他为m字山，真实的名字还真不知道。——当然，这些信息也是妈妈告诉我的，毕竟以前的我不会看卫星地图。 清河在山脚下停车，果然，他昨天也是来到了这里，这里的地面没有修水泥路，普通的泥路被雨水浸湿，湿润的空气加重着泥土的潮湿。一脚踩下去，鞋子一定会沾上泥。 我离他100米左右，周围的人突然变得很少，除了露营者和住在这附近的，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我也停下了车，靠着步行前进。 风很大，冬天的千杉通常吹西北风，而西北风到这里便被群山所阻隔，无处可去的风像发泄脾气的小孩子一般，不断搅动着这附近的空气，导致这里的气流相当异常。 站在风中的清河，似乎不为所动。 我以树为隐蔽，一步步前进。 这里，是我梦破裂的地方。 我就是在这里和清河相遇的，那时的事情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当时的暑假作业要求我们观察一种生物，我记得家的东边不远处便是山群，便背上登山包就往东边走，最后走错了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但毕竟已经到了这里，我于是爬上了这座山，这让我发现了这座山不但有湖，而且生物物种也相当丰富，对于立志当医生的我，这里充沛的生物物种激起了我的兴趣。被甲壳虫，金龟子吸引的我，不知道爬了多高，多高。最后，迷路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迷路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我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得黑暗起来。本来一直兴致勃勃的我才意识到了恐惧的存在。 我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又不能待在原地。冷静过后。我环视四周，看到有一些草丛有踩踏的痕迹，我认为是有人走过这里。我掏出包里的指南针，发现那个方向是北方。我把包里准备的红色豆子撒在地上，作为标记，防止再次迷路。——我走了好久好久，兴奋所带来消除疲惫的魔力已经消失殆尽，劳累充斥着我的全身。更糟糕的是，因为是夏天，我只穿着一件短袖，夜晚的山间比我想象中的冷得多。每过一会，我就会打一个喷嚏，让不自觉加快脚步去驱赶寒冷。我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几乎逼近绝望。天越来越黑，空气越来越冷，时不时还听到猫头鹰，老鼠乱窜的声音。每次都让我吓得我毛骨悚然，寒毛卓竖。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红色光源。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鬼火或着地狱的幻觉。定睛一看，我才理解了光源的来源——是几只燃烧的蜡烛。 我走进光源，发现这里有一座建在山上的神庙。过年的时候，在家乡经常能看见的，供奉玉皇大帝的神庙。 庙前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要不是微弱的烛光映出了他的轮廓，我甚至看不到他的存在。 “你……好？” 虽然看到人让我有些安心，但是想到在这样的状况下，这样的夜晚跑到山上来的人。很可能是个坏人，甚至可能是一个逃犯，不得不在山上藏身的杀人犯！如果是这样，那我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嗯……?”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语气中带着疑惑，也许他也疑惑为什么这里有人吧。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把笔记本放到了台上，然后冷静地脱下外套递给了我。 这让我很困惑，明明我的表情应该没有表现出觉得寒冷的样子。不如说，我在刻意克制这种情感，警惕着前方出现的人。 但是他却把外套递给了我。 犹豫了几秒钟，我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实在没办法，我便接过了外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这里也只有我和他，他真的要对我施以暴力，我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宰割，被他所控制，成为他的所有。 “你迷路了吗？” 他冷静地问我。 我慌张地点头。 “……” 这时，我才借着烛光仔细看到这个人的脸。那是一张稚嫩可爱的脸，眼神却显得很慵懒，毫无疑问是个男生，看起来年纪应该比我大一点，也许是五年级？ 我仔细端详了这附近，除了一个神庙，什么都没有。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待着这里？ 我没有问出口，因为这可能属于个人隐私。但是就这个环境而言，他肯定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跟我走吧，我带你下山。” 只见他走到庙前，在地上拿起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了手电筒，对啊，为什么我连手电筒都没有准备。 他打开手电筒，用“喂”招呼了一声我，啊，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我叫筱恋文，筱是竹字头的筱。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耸耸肩，回答： “壬清河。” 我昨天才刚在笔记本上看到这个字。应该是那个“壬”字吧。考试也考到过，我应该没有写错。 我于是跟上他的脚步，但是一不留神便踩到四落的树枝，突然滑了一跤。 “哇！” 我受到了惊吓，不自觉叫了出来。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被清河抓住了。 他一言不发，用手拍了拍我身上的泥。 “走吧。” 接着整个下山的路程，他始终没有松开过我的手。 我已经记不清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和妈妈仔细说了这件事之后，她意外地没有太生气。但大嘴巴的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乔木妈妈，于是很快变成了我和乔木一起来这座山玩。——多个人更安全。据说理由是这个。 但是我经常能在这里见到清河，更戏剧性的是，我的妈妈当时经营着商店，清河的爸爸就是给我们商店进货的老板。我当时在妈妈进货笔记本上看到了“壬”字，居然是指清河的爸爸。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她便开心地邀请清河来家做客。 从此以后，我和清河，乔木便经常在一起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年。 【直到那次意外的发生。那是我们小学六年级的周末。】 【破裂四碎的石块如同坚刃，将我们的日常，连同我的梦想一同切断。】 我的视线被鲜红的血充斥，剧烈的疼痛让我呼吸困难，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又一脚踏空，整个人朝着山下摔去。山下不远处便是一个湖泊。砰的一声，我便被水淹没。冰凉的身体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眼睛的疼痛加重了我的恐惧。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没办法呼吸了，喉咙被湖水挤压，水的压力让我全身难受不堪。 意识渐渐远去，人生的尽头，果然是会走马灯的。 我想起来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有开心的，愤怒的，哀伤的，也有可怕的。 那是人的情绪，是我没有能很好表达的情绪。 突然，我感觉不是那么寒冷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冷的存在。我的意识已经岌岌可危，连最后一丝“生”的感觉都快要离我而去。 在我眼睛仅存的对光的感觉里，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黑影，那是喷发着生命活力的黑影，虽然是黑色，但却比一切光芒都耀眼，比所有火焰都炽热。求生的本能使我伸出了手，黑影将我的手抓住，我的意识，也就到这里中断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左眼的疼痛使我无法睁开它，我勉强睁开右眼，发现我躺在湖边，乔木坐着我身边。我下意识地寻找清河，但是却没有他的身影。 “你醒来了！” 乔木很激动，激动得不知所措。他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 我总算理解了情况，有人把我从湖里救了起来。 过了一会，穿着白色衣服的哥哥姐姐便从山下上来，清河也在其中。 我于是被送去了医院，石块爆炸伤及了我的左眼，当医生问道是谁将我从湖里抱上来的时候。 两个男生都沉默不语。 但很快，乔木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并不意外，因为我知道，清河并不会游泳。以前在湖边玩的时候，乔木就经常嘲笑不会游泳的清河。】 那起事件之后不久，提前被重点初中录取的乔木搬离了这座城市，清河也再也没有来过那座山。 于是这里，变成了我们不会提及的“过去”。 以前的这些事情，尽管遥远，我却总是记忆犹新。 我继续向清河走去，就在我离他不到30米的时候。 “对不起。” 我还没有完全靠近他，只听见他的声音，他突然说出了意想不到的三个字。 我正纳闷他在和谁说话，莫非存在着不可视的生物？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向我。让我不禁背脊发凉。 “……” 明明我已经藏得很好了，还是说这只是我的自我感觉。 “对不起。” 他又重复了那三个字，我才意识到他是在和我说话。 “……你是壬清河吧。” 我走了出来，似乎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你一定是壬清河。” 一种奇妙的感觉传来，这种确信毋庸置疑。 【洪水不能摧毁堤坝，野火不能毁灭森林，大风不能吹翻坚楼，从西北飘扬过海的冷风，也不过外强中干。】 第十章 悲痛的过去（启） 1 要问现在的千杉市哪里还有泥路。 那估计就是东边仅存无几的山了，过去这里可以用“山群”来形容，现在只能说是“孤山”，这座m字山比较大，不好铲平，所以一直被留到现在。不过随着技术的升级，很快就会消失在城市现代化的车轮之下。年初的城市规划文件，就已经把这里规划为商业用地，只要资金到位，随时都可能执行。 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自从听恋文说到“我”鞋底的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有喜悦的，有愤怒的，有哀伤的，也有可怕的。 但是哀伤之神的威力，通过那次事件，被无限放大，让我变得不再敢踏足这里。 这里是我和她初次邂逅的地方，也是承载了我，恋文，乔木三人友情的地方，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当年，因为一些缘由，我趁着夜色，跑到玉皇大帝庙宇前，点燃从家里带来的两根蜡烛，深鞠躬九次，祈求着事情的好转。结果却意外遇到一个眼神中带着恐惧的女孩。从见面的第一刻起，我便被这个女孩的眼睛所吸引。无论她怎么掩饰，她楚楚动人的眼睛都像一个晴雨娃娃，出卖着她温柔而美丽的内心。对于不能好好表达情绪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妈妈是我父亲的客户。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经常全世界到处跑，做着各种与投资相关的事情。 于是以此为契机，我和她越来越熟。我经常去那座山，就是为了能遇见她。 不久，我也很快跟另一个男生——乔木，成为了朋友。 乔木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跟我一个小学，虽然不同班，但是总能在晨会上听到他的名字。他得过市里的吉他大赛冠军，得过校运会的田径冠军，成绩也总名列前茅，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人。她的妈妈执意让他走艺术的道路，所以他的心思逐渐放在吉他上，很快便被外地的重点艺术中学录取。 我还记得，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地跟我们说： “以后我要在全世界最好的舞台上表演。” 他的气势让我十分动容，尽管他甚至不知道全世界最好的舞台是什么。 乔木十分率直，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经常见义勇为而得到老师的嘉奖。他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生气的时候会变得很暴躁，但是一下就忘得一干二净，我很喜欢这样的性格，因为我并没有那种能力。相较于他，我显得阴沉又无趣。就连我父母都这么数落我。 他不拘小节，从来不计较得失，有好东西会和我们分享，有难过的事情会率直地说出来，和他相处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我永远不用去猜他的真实想法。我出生商人家庭，所以经常被老爹带去各种酒局，或者各种重要的会议。那些成年人十分沉闷，刻意掩饰着自己的感情，要看懂他们的情绪十分费解和吃力。但我逐渐发现，这样的生活更轻松，别人看不出你的情绪，意味着不会干涉你的内心。久而久之，我也喜欢隐藏自己的情感，变成了一个“无趣”的人。 而乔木是一个“有趣”的人。 恋文，则是我心目中闪闪发光的人，她出生之前，双亲便离了婚，恋文跟着母亲生活。因为隐瞒了“疾病”，被社会认为是“不诚信”的人，她的母亲失去了工作，只能在家附近开个小商店过日子，赚的钱勉强能维持两人的生活。 恋文从小因为母亲的“病”而饱受歧视，不服输又倔强的她立志要成为医生，治好母亲的病。她常常对我说：“我将来一定要成为医生，拯救世界上所有和妈妈一样的人。” 她的梦想并没有很轰动，因为在那个年代，只要老师问到理想，几乎所有的小学生都立志成为医生、警察、消防员、工程师。但是真正做到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我还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我要做一个平淡的人。还因此被同学们嘲笑了好一阵子。 在我看来，能做好自己就已经很难了。 但是恋文却不一样，她用行动追赶着她的理想。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动画，玩泥巴的时候。她在啃着晦涩难懂的医学书籍，在老师看来，这完全不是一个小学生能看懂的东西。事实上恋文的确看不懂，但是她完全不害怕，而是靠着努力而勤奋去追求的她所想要的。她不是天才，不是那种想做什么就一瞬间能做到的天才。她也只是一个小学生，一个普通的小学生。但是她刻意朝着医学方面前进，毫不畏惧地去医科大学找教授问问题，不厌其烦地去山上采集材料做实验。你能想象这是一个小学生做的事情吗？ 她的努力获得了老师的赞赏，她也因此被当做是“努力”的标杆，她的妈妈也为此自豪。甚至有医科大学的教授因此专门指点她，免费为她上课。 我，恋文，乔木三个人，在学校里相当要好。恋文和乔木都各有成就，都是校内的风云人物。而我则是个平平无奇的存在，我们三人如此要好，一直被其他学生和老师看做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眼看恋文的人生道路一番风顺。 但是。 这一切都终结于那次意外。 小学六年级的周末，我们三人约定周日前往m字山游玩。 那段时间，《恶龙》的漫画在小孩子当做尤为流行，漫画里有一只会发光的石头人，石头人以憨厚呆萌的性格获得极高的人气，我们三个也沉迷于其中。 在出行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乔木按响我家的门铃，以“求教作业”把我神神秘秘地拉到房间里。看他扭扭捏捏和支支吾吾的样子，我就意识到了他的目的。 “诶……清河，我们来搭一个石头神吧。” 但我还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 我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恋文不是喜欢石头神吗。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是说……在山上搭一个石头神，一定能让她开心的！”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我马上做出“嘘”的姿势去提醒他。 “啊啊……抱歉，就是说，我一个人可能搭不来，清河能把我一把吗？” 他率直地说道，果然他的优点就是有话直说。 “现在吗？” 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现在去的话，晚上都不一定搭得完，况且—— “石头神不是会发光的吗？只是把石头堆起来可不是石头神啊。” “那个不用担心！” 之间他自信满满，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几袋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被套子套住的灯管。 “这是我在东阳路买的，不用电池，只要往里面灌点水，就能通过什么化学反应使他发光。我在家试过了！光的颜色和石头神很像！” 他信誓旦旦，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化学……原理么？好像在科学课上看老师做过类似的实验。 我看着他那几袋东西，估计不便宜，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实属少见。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毕业了。我也应该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了。” 他突然变得很严肃，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外地的初中录取，过了这个学期，也许就是永别。 乔木喜欢恋文，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面对感情，哪怕是一向“有话直说”的乔木，也会变得支支吾吾。 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感情，是在半年前。学校的春游结束之后，他便和我说了这件事。不过以我的观察，他对恋文的感情一定不止半年。 我自然没有说什么，作为朋友，我也有帮他一把的义务。 但是当时为什么我会同意呢? 我早已想不起来了。 乔木经常与我分享漫画，不仅是《恶龙》，还很许许多多恋爱漫画和奇幻漫画。我是在感激他借我漫画吗？ 乔木经常跟我分享午餐，他心灵手巧，料理做得很好。我是在感谢他的料理吗？ 乔木经常让我们听他弹吉他，他可以流利地弹出《恶龙》的主题曲，每次听都会心潮澎湃。我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吗？ 【还是说，我只是在赌气。】 “我明白了，马上出发吧。” 总之，我的确同意了。 “等一下——” 他突然叫住了起身的我。 “……?”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他从包里，掏出了另一本漫画。 第十一章 悲痛的过去（承） 2 一切都很顺利。 但随着爆炸声的响起，尖锐的石块击中恋文的眼睛。 一切都改变了。 我们在山头选了一块空地，不大不小，那块空地是一个延伸出来的平台，下面三米左右便是我们一直以来游玩的湖，我们曾经在这片空地上比赛过，看看谁能把石头扔得远。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搭建石头神的地方了。 我们从湖边和树下找了不少石头，用手一块块地搬上空地，光是搬运石头的过程，就花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端详着这些形态各异的石头，思考着怎么才能搭起来。 对于小学生的我们来说，自然不知道什么物理方法，只能一遍一遍地尝试，先把中间留空。在把石头堆起来，大的放下面，然后一块块地搭上去，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坍塌。 每次搭得稍微高些的时候，石头神一坍塌，部分碎石块便会滚落，掉到湖里，我们又得下去找新的石头。 直到晚上十点，我们才把主体部分搭好。主体的底座刻意留了一个口，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奇怪形状的发光管塞了进去。一切才算大功告成。只要明天来到这里，向石块浇水，激活灯管，石头神就会被赋予生命。 短暂的兴奋过后，我们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回到家时已经过了23点，我还被老妈训了一顿。 那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糟糕的情绪、烦乱的心情刺激着我的神经。 第二天，我一早便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之后连早餐都没吃，便跑到恋文家楼下，半个小时之后，恋文从楼上下来，看到我在等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一会，乔木也出现了。我们三人便向着山头进发。 乔木对恋文隐瞒了石头神的存在，但是一路上却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而我则是一直沉默不语。恋文感到疑惑，但是语气中又带着期待，气氛很好。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湖边，乔木先行一步上了高台，然后从上面叫唤着我们。我和恋文便走上了高台。 “哇！这不是石头神吗？你们做的吗？” 恋文看到如此粗制滥造的“英雄”，露出了惊叹的神色，两眼闪闪发光，明亮的眼眸在日光的照耀下，比山间湖水还清澈。我的视线不禁被他吸引，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 “看好了，接下来才是关键！！” 话音还未落，乔木已经把带来的矿泉水倒在了石块上。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不到五秒，石头神的全身便开始冒烟，我意识到事态不对，伸手去护住恋文，就在手伸出去的那一刻。 砰！ 一声巨响，浓烟四起，石块因为冲击变得四分五裂，我正准备踏出一步的时候，大石块击中我的腿，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恋文的身影了。 “恋文？！” 我大声地喊着，不断地试图拨开眼前的烟。 咚！ 这时，落水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不像是石块落水的声音。 腿部的剧痛让我无法站立，我半爬半跑地来到平台边。望向湖边，看不到恋文。我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乔木，他手部和头都受了伤，整个人完全失了神，浑身颤抖。 …… 怎么办？我咬着牙拼命站了起来，想着这里离湖也只有几米的距离。 既然如此—— 啪！ 大风吹落树枝，树枝随风拍打到我的脸上，才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不自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曾经的湖边。 唤醒手表，现在已经超过23点30分，可以说是凌晨前夕。 在空无一人的世界，夜晚独自一人来到大风的山腰上，这可不是正常的行为，这里的环境和气氛让人有自杀的冲动。 这可不是好事情，我继续沿着小路上行，十分钟后，我便找到了那座“玉皇大帝”的庙。 这里毕竟有建筑，躲在里面能减轻大风的影响。我捂着身体，稳住步伐，一步步地靠近神庙。 “呼……” 终于到了，我整个人靠着墙坐下，大喘气，深呼吸。随身携带的包里装有水，但是现在并不是很渴。 我站了起来，面对着“玉皇大帝”，在地上发现了前人留下的香烛，还是全新的，连包装纸都没有拆。 我拾起来，拆开包装，用还在燃烧的香烛把它点燃，插在了坛子的前面，深鞠躬。 现在还有燃烧着的香烛，说明不时会有人来到这里，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座庙本来就是这附近的原住民所建，会来这里供奉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我再次深鞠躬，许下了我的愿望。 然后在庙内的台子上找到了一本笔记本，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本笔记本，七年前，我在这里第一次遇见恋文的时候，我就是在看着这本笔记本。这是一本外皮由羊皮纸制成，内页深黄色的厚记事本。不知道放在这里多少年。当时我便是在这本笔记本的中间，看到“与人为善”四个由草书写成的黄字，才决定要帮助眼前这个无助的女孩子。 我再次翻动这本笔记本，意外的，它没有多少积尘。 笔记本主要的内容是记录捐助的善款。上面写着很多陌生的名字，在他们后面记录着100到1000不等的数额，看起来是他们对这座神庙所捐的善款，最初的记录没有写日期，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半年前。 除了善款的记录，笔记本的一些页码还用标志性的黄色写着一些成语，或者一些短句。 这种黄色不是那种鲜艳的黄色，而是略淡暗意的黄色，很有辨识性。 我翻到最近的一条。 我从纸上所看到的，仍然是那熟悉的草书，用黄色的墨水赫然写着的八个大字。 “古今一辙，石赤不夺” 我闭紧双唇，双眼死死抓着这八个字，直到两分钟后，我才把笔记本放下，无力地靠墙而坐。 从以前到现在，我又改变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变，正因什么都没有变，我才能维持着自我。 我坚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正因为我没有改变，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现在外面世界的我，一定是发生了某些改变。 尽管他和我一模一样，但一定发生了某种改变。 正因我没有改变，所以我才决定，用以前的方法解决现在的事情。这不是守旧不新，而是“壬清河”这个人一直以来的解决方法。这源于他的内心，是他的话一定会这么做，而且只能这么做。这是“壬清河”一定会选择的做法。 我脑内对目前状况的想法，都指向着同一条道路。 那是古今一辙。 3 一切都那么“正常”。 【事情最可怕的不是无法解决，而是当做根本就从未发生。】 无数盆鸡汤，无数本心理学书籍要求读者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巴不得从书里蹦出来，为每个情绪异常的人指点一番。这本没有错，但这容易被人片面的理解。变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自己保持“自我”，保持别人眼中的自己，否则你就是需要改变的异常状态。 那是一种廉价的坚强，和廉价的正义感一样，都是本来基于人性“善”的东西，被曲解成为了束缚。 小学六年级，【事件发生过后的一个多星期。】早晨，我打开教室的门，发现恋文坐在座位上，她的左眼被完全包扎起来，脸、手、脚也都缠着绷带。上个星期，我去医院看望她，被告知她在做手术，术后恢复得很快，她又执意要来上课，于是破例让她出院。 但是，她的左眼受到的伤害却不可逆转。 她自然也被医生告知了这件事，但是，她却什么也没说。 我和乔木两人目睹这目瞪口呆的一幕。 【很快我们也知道，左眼不可逆转的伤，让她当内科医生的愿望，永远地变成了一个梦。】 听到消息的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右眼从原来的熠熠夺目变得黯淡无光。 她的梦想，就这么简单地破裂。她的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没有责骂我们，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苦，她再也不会提起曾经有这么一个梦想。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手术之后过了几天，班主任来看望她，当时我也在医院。 恋文挤出笑容去迎接她，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看望谁。小学班主任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年轻女性，同时是我们的班主任，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红框的眼睛，脸上总挂着笑容，熟读四书五经，深知师道与大义。她知道恋文的情况后，没有少来医院探望。一边拍照留念，一边大力夸恋文坚强。 再过了几天，警察来了。由于我和乔木的证词，警察把这起事件定性为了意外，但还是启动追责程序，对发光灯管厂商进行追责。很快，千杉市本地报纸也报道了这件事。一切都似乎变成了厂商的错，他的产品是“劣质产品”，这引起了网络的一片声讨，这款遇水发光的灯管就此下架。很快失去了热点和人气，本来义正言辞的网络抗议军逐渐遗忘了这件事。两个星期之后，千杉市的隔壁城市，【港湾市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火灾，】那些网络博主们也因此被新的热点吸引。爆炸事件也就渐渐平息了。 抓住眼球的事件多得是，只要更大的事情发生，原来的事情就会被此掩盖，人们廉价的正义感就会被这些热点来回拉扯。 这起火灾是在一座高15层的民宅内发生的，导致了20多人的死亡。更可怕的是，警方经过调查，发现火灾很可能是人为造成，并且与之前多起纵火案有某种程度的关联。 这起案件，在七年后的今天仍然没有告破。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爆炸事件发生后，恋文出院，回到学校，获得了老师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同学们还特地为她开了一个欢迎会，和party一样热闹。虽在其他班，但因为救助落水的恋文而获得“见义勇为”表彰的乔木也参加了欢迎会。老师还把这次事件写入他的学生档案，跟随他整个学生时代，成为全校学生学习的榜样。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犹如战争过后的新生时代。 中国每一个朝代的更迭，大多伴随着血海折戟，新的君主大多选择休养生息，直到血红的痕迹被新生的花朵所覆盖。汉高祖、惠帝、文帝、景帝花了64年，隋文帝花了20年，唐太宗和他的继位者花了60多年。 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月，我们学校组织全体春游，前往千杉市郊区的森林公园游玩。 我自然也去了，但我并不是那种喜欢春游的人。因为除了花钱买零食去那里吃以外，我很少会做其他事。 今年有点奇怪，春游的前一周，老师让我们分组。一听到分组，我就估计着要做什么无聊的益智活动。 “听说那里有游乐场！” 我的同学，也是春游一个小组的沿正激动地说。 我们一组一共有六个人：我，恋文，沿正，绵雪，墨竹，风铃。正好是恋文，绵雪，风铃三个女生，剩下三个男生。 组长自然是卞绵雪，有正义感又强势的她知道恋文的处境，所以很照顾恋文。 不如说，现在大家都在照顾恋文。正如与特殊人士相处的时候，人们总会刻意去注意和让着他。 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是乐意的。 因为班主任的帮助，恋文免除了期中考试，体育考试，语文操行分直接被评定为a。因为“受伤”和“破梦”带来的种种特权。渐渐刺痛着部分同学的神经。 我们小组的沿正，还有学习委员张梓可能是最看不惯这种“特权”的同学。 维持着自我正义的他们，从恋文入学的那一刻起，从知道恋文母亲“隐瞒病情”结婚的那一刻起，便时常嘲讽和中伤恋文。这次事件过后，他们表面照顾恋文，暗地里对她特权的不满我也是有所耳闻。 但是恋文似乎并不在意。她仍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除了再也不看有关医学的书籍之外，她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又和沿正分为一组，让我有些担忧。 但是起码小组表面上的气氛还算其乐融融。 “明天的闯关活动，怎么办？” “诶？有闯关活动，原来不是说是游乐园吗？” 听到绵雪谈到闯关活动，墨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嘛，这也不奇怪，不然要我们分组干什么。 我沉默着聆听规则，偷瞄恋文，她也在用心地听着绵雪讲话，时不时赞同地点头。 “……” “三个男生，攀爬的时候负责把我们三个抬起来。” “诶?!可是你比我高啊！” 小学的时候，女生发育通常比男生快。绵雪，风铃都要比我和墨竹高。尤其是绵雪，我和墨竹需要抬着头才能和她说话。 “那清河和墨竹负责抬绵雪，我一个人抬恋文和风铃。” 沿正提议道，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身材高大，抬起两个女生的确不在话下。而且主动担责，还是十分让人敬佩的。 “啊，第六组等一下……” 正在我们讨论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插了进来。 “恋文可以不用参加了。在一旁看着休息就好了。” 班主任温柔地对恋文说道。这时恋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啊……老师，其实不用，我其实……” 恋文尝试去辩解。 “不用了不用了，恋文还是好好看着，你可是老师最宝贵的学生啊。” “……” 都说到这个份上，恋文只能点点头。 我在一旁看着，这时脸色难看的除了恋文，就是沿正了。 沿正烦躁地摸了摸他的刺猬头，然后把身子别过一边。 “真狡猾！” 我隐约听到这三个字，希望是我听错了。 第十二章 悲痛的过去（转） 4 事情却不是那么顺利。 分组过后的两天，那是一个燥热的夜晚。 我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房间里钻进来不少蚊子，我赶紧急忙地把纱窗关上。小学三年级的妹妹在楼下大厅玩娃娃，到底是谁开的纱窗？ 我正疑惑着，走到床前，拿起新买的手机。这是我人生种第一部手机，一部翻盖的按键机。期中考试我考了班里第三名，这部手机便是老爸给我的礼物，我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看待。 22点30分，手机屏幕的桌面显示。 我正打算打开魔塔的游戏，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来，我仔细一看，发现号码是恋文家里的座机。 “清……清河，救救我……” 点击通话之后，传来的是恋文忍着哭腔的声音。 “怎么了？！” 我紧张起来。 “妈妈她——昏倒了。” 恋文的声音仍然相对冷静，但是那种由心而发的恐惧，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都能冲击着我的心脏。 最终，恋文的妈妈住院了。她从楼梯上摔倒，昏了过去。颅内的旧病因此复发。 当晚，我在东阳路医院看到恋文的时候，她看着医院病房的玻璃板，握紧拳头。 “恋文……” 我轻声对她说。 “没事的……应该只是骨折了而已，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她却笑着对我说，医院的灯光十分昏暗，昏暗灯光下站着的少女，露出了仿佛要治愈世界的笑容。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 我的声音很弱，但是却字字清晰。我有必要，有义务向她传达我的想法。 【“没关系的，大家都很照顾我……大家的期待，我都好好看着呢。”】 恋文抬起头，看着发出暗黄色光线的灯光。 “不，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 我握紧拳头，稍微也有点愤怒了。 “——小恋文！”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我们的班主任湘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医院把住院的消息告诉了恋文的父亲，老师。现在可是凌晨，知道了这个消息，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这已经超出了一个老师应尽义务的范畴了。 看到老师的恋文，立刻转换状态，用一贯的温柔和笑容去迎接她。 看到她的样子，老师也放下了心，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恋文的笑容，能让人安心。 但是，却刺痛着我的心。 ——我明明不愿意去干涉任何人，只愿意当个旁观者。但是，我却始终没办法对恋文放心。 一切，都需要发生什么改变，但是，必须需要一个契机，让一切发生改变。 “恋文，你还是别去春游了。你也需要来医院检查，留在这里吧。” 我当着班主任的面，对恋文说道。 “……” 恋文明显在忧郁，当然，这更多的是我的感觉。 “我觉得不好。” 突然，班主任插话了，她板着脸，看着病房的玻璃门。 “我不想让小恋文待在这么抑郁的环境，回到学校，感受同学们的温暖，反而更好。母亲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医生是最好的。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同学们更照顾恋文的。” 她的语气很坚定，说出了作为一个老师的判断。 她将人性的善发挥到了极点，并相信这种纯粹的善，试图用它去感染所有人。 “.……” 我咬紧牙关，觉得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当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恋文伸出手，拦下了我。 “嗯，我也觉得，放心吧，医生说我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我不会绑着绷带去参加的春游的，那太扫兴了。” 恋文平静地说。 “哪里会扫兴的呢！明明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班主任着急地解释。 【我，则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天后，我陪着恋文到东阳路医院去拆线，自然也为了看望住院的阿姨。在恋文和医生谈话的时候，我独自一人，提着水果等慰问品，敲开了恋文妈妈的病房。 “阿姨，中午好。” “啊啦，这不是清河吗？前几天谢谢你。还有我家恋文的事情，谢谢你。” 阿姨看上去还算有精神，除了眼神中带着几分忧郁以外， “不，我什么……也没做。反倒……” 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随后几句寒暄，把慰问品放在了桌子上。 “坐下来吧。别站着说话。” 阿姨招呼道，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下了。 “恋文在医生那里吗？” “嗯，现在正在拆线吧。” “嗯……那孩子，真是坚强啊。” “……” 见我沉默，阿姨突然苦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很难过。但是却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她的爸爸远走高飞，现在不知道在印度还是马来西亚。” 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她真的，连一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只能扮演一个坚强的乖孩子，这也是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 “不仅是哭诉，我觉得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我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话，也许在阿姨听起来莫名奇妙。 “啊……的确呢。明明你和乔木都是很好的倾述对象，但是……” 阿姨支支吾吾起来。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让人苦恼。 “乔木一定很会安慰人吧，如果恋文找到他，他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的。” “事实上乔木也在安慰她。” “诶——清河。” 阿姨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用更弱的声音说： “我更害怕的，不是那孩子的肉体上的伤害。而是心理上的。自从他受伤之后，她放弃了她的梦想。她的眼神变得暗淡，笑容变得僵硬和敷衍，仿佛就是为了应付这个世界而存在。我没有想到，当医生的梦想在她心目中那么重要。也许别人没有看出来，但是我，作为她的母亲，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她的痛苦。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哪怕……是我，她的亲生母亲。她一直反过来安慰我。” “……” “有一天凌晨，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书架上的书，独自一人流下眼泪。明明她在我面前都没有哭过。当时的她，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如果没有那一天就好了。” “……” “看她的样子，我真的很焦虑。没想到在思考的时候一下子踩空了楼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阿姨指着自己的病床，自我嘲讽起来。 “啊——以前的病也发作了啊！真是麻烦！那孩子不让我那么操心就好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责备，但却不是真正的责备。 我站了起来，面向阿姨，深深鞠了一躬。 “清河……我和恋文都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责备乔木。只能说是命运。是上天对我们不好，给你们买到劣质的灯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们的初心不坏。” “因为我们擅自的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我深表抱歉。” 我再次弯下腰。 【“而且，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阻止他的错。我一定，会承担这个责任的。”】 话毕，我便离开了病房。 恋文和阿姨，都互相误会了对方。 第十三章 悲痛的过去（合） 5 5月13号，春游当天。 我早早便来到了学校，跟随着学校的大巴前往千杉市东北处的“玄关门森林公园”。 我包里除了午饭，水，和一点现金以外，就只剩便捷式药箱。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与之相对的，不少同学的书包都是装得满满以至于鼓起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恋文和我差不多，没有带多少东西。 我们1班的同学第一个集合，同学们争先恐后的上了大巴。走在前面的沿正和绵雪坐下后又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其他女生，而我本来就走得慢，自然没有位置。 很快，就有好心的同学把位置让给了恋文，恋文本来是婉拒的，但受到大家的鼓动，加上不能使让座的同学尴尬，只能自己尴尬地坐下。 ——恋文眼上的绷带没有了。但还不适宜见到光，所以戴着一个灰色的单眼眼罩。 我靠着杆子上，看着恋文。 大概半个小时，车便停在了玄关门森林公园的南门。 随着集合哨声响起，老师开始说明常规的安全须知。当然今年更特殊，因为这个公园新建了大规模的益智类闯关设施——“体智能乐园”。为了增加同学之间的团结性。我们今年要分组进行比拼，第一名有丰盛的奖品。 据说这是我们班班主任的决定，所以只有我们班有这个活动。3班的乔木则早早解散，自由活动。 班主任张湘崎一声令下，我们便都来到了“体智能乐园”的入口。我走过来的时候大致看了一下，“体智能乐园”的设施主要是爬网，走独木桥，平衡杆之类的。都是一些比较常规的项目。从入口到终点有13个“关卡”，基本呈一条直线。 恋文虽然不参加比赛，但是也算是我们小组成员，为了让她做点事情，我们便让她帮忙拍照。我的按键机拍出来效果极差，所以向老师借了手机。 比赛方式采用分组计时的方法，每组均要挑战这13关，以最短时间为胜。我们组是第六组，也就是最后一组。而且我们组少了一个参赛者，本来就具有一定优势。比赛开始，在我们上场之前，第三组以5分20秒的成绩占据着前五组的首位。 终于轮到了我们，随着一声“开始”，老师按下了秒表的开始键。 第一关是独木桥，第三组的六个人，过独木桥总共只用了10秒钟。为了不丢脸，我首先一鼓作气冲了过去，用时不到3秒钟。我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发现沿正、墨竹、绵雪，风铃全部从独木桥掉了下去。 “……” 下面用气垫和安全网围了起来，而且也不高，可以说还是很安全的。 这是团队游戏，必须所有人过来才能进行下一关。掉落的人要爬起重来。 “加油，再来一次肯定能过。” 我大声鼓励道。 但没料到这句话我要说七遍。 直到第八次，他们才全部过了第一关。 过了第三关，用时已经超过了5分半。可以说我们已经提前输掉了比赛，但是闯关仍然得继续。 第四关是一个爬网游戏，我先翻过了顶端，并用手拉起后面的墨竹，然后墨竹的脚就被网缠住了。围观同学发出了起哄般的笑声。 这时我才发现乔木也在围观群众里面，看来他还真的没事干…… 啊不对，他是来找恋文的。 只见他接近正在拍照的恋文，和她聊天。 一不留神，我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正在用手解开缠绕部分的墨竹一个踉跄，发出一声“哇”的尖叫就摔了下去。好在下面有气垫，应该并没有大碍…… “老师……我手好像扭着了。” 墨竹举起了另一只手，向旁边的老师说明情况。 我从高处向他道歉，但墨竹的神情十分夸张，让我感到一丝诧异。 接着他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明白这家伙不想参加比赛了。 “……不是吧。” 于是乎我们组就变成了四个人？ “快让筱恋文也过来。不然人数太少了！” 沿正看着恋文大声招呼着，群众的视线也转到恋文的身上。 “……” 秒表仍然没有停止。 “等一下……” 乔木正打算出声阻止。 “乔木，帮我们拍照。” 甩下手机，恋文便脱下了外套，踏进了比赛区域。 我们来到了第五关，又是一个团队协助游戏。一人绑着脚，一人绑着手，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爬上一个有踏板和绳索的高台。换而言之，游戏的思路是让一个人用手握着绳索，另一个人用脚操作，两个人一起向上爬。这就要考验两人的默契了。 ——但是，我们少一个人。女生有三个，男生却只有两个。 “那个，我……” 我正打算说话，沿正突然大声地分配任务。 “身材较小的清河背风铃，我先背绵雪，然后下来背恋文。” “等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提出抗议。 “赶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为我们组的荣誉着想！” 我一时语塞，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再努力也铁定最后一名。 没办法，我只好按照他说的做，不一会我和风铃就来到了顶部。 沿正也算是有实力，背着身材高大的绵雪，没花多少时间也来到了顶部。然后只见他抓住绳索，咻地一下就滑了下去，这样手很痛的吧？ 她背起绑着脚的恋文，一步步向上踩，但是这次的速度比上次更快。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一下。” 那家伙，太快了，恋文跟不上。 果然，沿正一脚踏空，整个人重重震了一下，他立刻放开本来扶着恋文的手，恋文整个人悬空，只有右手抓住了绳索。 ——但是绳索的上半段是松的。 “危险！” 我立刻伸出身子从上面抓住绳索，稳定住它。 恋文的身子晃了出去，绳子拉直的冲击使她松开了手，整个人开始往下掉—— “？！” 反应过来的时候，恋文已经掉到了垫子上。 好在没有大碍。 【但是比赛也因此停止，我们自然没有成绩。】 燥热的空气，炽热的气息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滴落的汗珠还没落到地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地被太阳烤得直冒烟，滚烫的气垫犹如油锅，所有人都显得如此烦躁。 我和乔木把恋文送到了公园的医护室。半个小时以后，我从医护室回到了草丛——我们班的大本营。 我们组选了一个边缘角落，把地毯铺在草地上，摆上一大堆零食，本来我就没有带多少东西，把仅有的东西拿出来后，便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沿正、绵雪都坐在我的旁边，看起来脸色不好，这种特有的不服气表情就像刚刚被老师训斥了一顿。 “刚刚又被湘崎老师骂了一顿。” 沿正对我说道。我居然意外的没猜错。 “那家伙，太狡猾了。” 沿正整个人摊在垫子上。 “总是这样，只有她总是能得到老师的照顾。从以前就总是这样——这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沿正愤愤不平，绵雪和其他人听着他的话也低下了头。 【“明明只是眼睛的伤，和运动能力没有关系吧。况且又不是致命的伤，起码还没有瞎，却总是仗着自己是弱者，装成那个样子去博得老师和其他人的同情。”】 不，不是这样的。——明明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擅自去判断和干涉别人。 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她从入学那一刻，就因为父亲离异被定义为了弱者。 对待弱者，学校和长辈总是想方设法去“关怀”他们。甚至不惜发挥“善”的名义，号召所有人这么做。 无论弱者做了什么成就，都会被当做“走后门”。 无论弱者得到了什么照顾，都会被当做“狡猾”。 这种不公平基于所有人的内心，在恋文身上显得尤为明显。 要问为什么。 因为恋文太坚强了，太温柔了。 坚强到看起来没有照顾的必要。 坚强到可以去照顾任何人。 坚强到一个人去承担所有责任和伤害。 温柔到不会去反驳任何人。 温柔到不会去责怪任何人。 温柔到努力回应任何人的关注，无论是善意的，还是伪装的善意。对于任何人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她都会铭记内心，就算情绪不会外露，她都会明白别人的善。 在别人的心里，恋文是一个坚强和懂事的孩子，恋文是一个温柔和善解人意的孩子，恋文是一个“被人喜爱”的孩子。 无论如何，她都在扮演着这个角色，回应着长辈和同学的期待。 甚至，在回应着我的期待。 “……” 我不愿意去干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对别人的了解太少。即使是恋文，我和她的相处也只有短短的两年，有些人一辈子也看不清一个人。我到底在凭借着什么对恋文进行着判断。 所以我一直选择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我不了解，我不想用我所拥有的片面知识去断定一件事。 我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释放自己廉价的正义感。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相对于沿正这类同学，我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他们或许才是被社会所需要的。 他们见义勇为，明辨事理，做事从全局考虑。 我不讨厌他们，但是我总觉得现在的局面很糟糕。我总想做什么来改变这个局面。 “1班的东沿正。” 一声锐利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去，乔木站在我们的身后，他的气息很急促，看起来就像跑过来一般。 “乔木你怎么来了？恋文呢？” 我问了一句，到医务室之后，我便一个人离开，认为乔木一个人能照顾恋文。 这时，乔木身后不远处，恋文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了过来。 “等一下！——乔木。” “我咽不下这口气。” 乔木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沿正。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放开恋文。” 乔木的声音很尖锐，犹如一把战戟刺入沿正的心脏。 “不……我……” 沿正神色变得很着急，手舞足蹈地反驳起来。 “恋文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这才是比较重要的.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仅是这次事情。你一直以来都在说恋文坏话吧。” 我稍微安心了下来，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似乎更糟糕了。 恋文跑到了乔木的身边，尝试温和地劝阻乔木。 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乔木，沿正两个人正面对峙，其他人也如箭在弦。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哪怕在如此炎热的夏日，这里的气息都让人瑟瑟发抖。 现在，面对这三方。 表面的解围已经没有了意义。 甚至连解释的话语都变得无力。 一字一词，就算并无他意，也会化作导火索。 将由谁，将原来的虚伪彻底击碎，让现况支离破碎，这是一个问题。 我想起了那句话。 我一定，会承担这个责任的。 那绝对不是我随便夸下的海口。绝对不是我为了安慰阿姨审时度势说的话。 而是，基于我的内心。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正因如此，也许会不一样。 也许，不对，一定会导致一切支离破碎。让一切都破碎，然后，用我自己的力量去重塑它。 哪怕我知道最后一定无法恢复原样，但是，绝不能让一个摇摇欲坠的危楼继续被人们歌颂着。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坍塌，不如明确一个时间，用最小的伤害度过灾难。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这却是我想做的事情。 我抬起头，字正腔圆地吐出了几个字： “这是恋文的错，绝对不是沿正故意的。” 我的声音很清楚，但正因为清楚，才让人产生了更加难以理解的感觉。 “这是团队竞技，沿正为了胜利而加快速度，无可厚非。【反倒是恋文，拖了团队的后腿，导致我们组没有成绩，应该负起主要责任。】” 我尽力将每个字的意思都传达出去。 “清河……你……” 乔木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是我说话的话。 恋文听到我这么说，也只是稍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快变成了苦笑。 “嗯……的确……” 她低下了头。 不够，还不够。 “恋文总是这样。你只是一味地在逃避，透支着大家的关心，【明明就不是严重的事情，却要装成弱者的样子。】” …… “你的梦想不过那么脆弱。就算当不了内科医生，医学相关的职业有不是只有那一个。明明你还有很多种做法，却只是一味的逃避。” 不够，还不够。 “你让太多人操心，至少我不想再去让着你——” 不够，还不够。面对着呆愣住的恋文，还有能什么能决定改变的东西。 “你不过是个失败者，不仅自己失败，还让你的母亲为你操心，【为了你的事情，阿姨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听到这里，恋文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身体不自觉因为愤怒而颤抖。 “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的话语落下，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恋文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表情一定很糟糕，就算她试图掩饰，也无法阻止人类内心的情绪之神。 “明明……”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明明就是你们的错，都是因为你们的错，才会出现意外！一切的原因都是你！将我的梦想整个撕裂！让我仅剩的亲人受伤！”】 恋文瞪大了眼睛，左眼因为眼罩而看不见，但是右眼仿佛要从眼眶迸出一般，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用双手把自己的肩膀抱住，低下头让头发把自己的脸全部遮住。 “不……不是。” 她的声音颤抖到几乎听不见。 【“医生什么的根本不是我的梦想，我只是想救我的妈妈。”】 她甩下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跑开。 恋文和阿姨都互相误会了。 恋文根本不是因为梦想破裂而难过。而是因为不能实现儿时许下的诺言，不能帮助母亲走出阴霾而难过。不能让母亲看见自己踏上医师的道路，因为母亲难过而难过。她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母亲。 阿姨根本不是因为恋文受伤而难过。而是不愿意看到“梦想破裂”后失魂和痛苦的恋文，她以为“成为医生”是恋文自己的梦想。 恋文通过“医生道路”的寄托，看到母亲对自己梦想的认可而感到开心，并通过这种方式去展示自己对母亲的爱。而阿姨则是对心怀梦想的恋文感到欣慰，没有意识到这个梦想是基于自己。本来这个微妙的平衡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却因为那场爆炸而破灭。 但是，如果好好交流的话。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恋文太坚强了。 这是我的错。我不仅要付爆炸事件的责任，更要付没有促进双方交流的责任。 明明我能做到更多。 但是，我也在害怕。 我不愿意凭借自己片面的判断去干涉别人。不愿意在我不了解的时候，犯下擅自推测的错。 但是，当我真正确定这件事的时候。 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不仅是责任问题，而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必须改变些什么 这也是我自己的一种自私。 恋文跑远了。 乔木握紧拳头，一个箭步上前，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打倒在地。 “你都干了些什么？！” 乔木冲我怒吼着。 “为什么要提起那次事件？！还有阿姨？！明明本来没有什么……为什么要去刺激她？！” 我的衣领被他死死抓住，整个人躺在草地上。 “明明一切都那么正常！” “乔木！！” 我回吼了一声，他立刻愣住了。 【“就是因为她太正常了。”】 我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句话。 “……” 乔木也沉默了，一旁的沿正已经完全呆住了。风铃则是害怕得往大本营方向跑，看来是去找班主任。 【“切……虽然，当时的事情，我很感谢你。”】 乔木咂舌了一声，站了起来，也向着刚才恋文的方向跑去。 我拍了拍头发上的泥，然后坐了起来。 “咳咳。”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真是糟糕。 到底——我在做什么啊。 很快，这件事就会被全班人知道。 本来还在我身边的组员们，现在只剩下了墨竹。 “诶……清河。” 墨竹看着我，看着浑身是泥，衣服因为拉扯变得松大，如此狼狈的我。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 “嘛，也只是一时兴起。小孩子的任性吧。” 我站了起来，随口答道。 “希望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你也太混蛋了。” 墨竹笑着说。我可笑不出来。 ——我估计很快班主任就会来到这里，为了躲开她，我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这里都是阔叶林，又以蔗类植物居多，植物密密麻麻地长成一排，又一排一排地像烟花口一样排起来。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一条小路，似乎是一条供游人观赏的游览路。 路旁便是一条蜿蜒的溪流。沿着溪流往北走下去，能走到“菩萨庙”吧，那是玄关门森林公园的著名景点。路旁开满了红色的野山茶。如果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定睛一看也许能找到波尔多红色的醉蝶花。 沿着路走了一会，我便看到了站在路旁欣赏花丛的恋文。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往她相反走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正想掉头离开，恋文却看到了我。 她把眼罩摘了下来，也许是为了擦眼泪，因为她两眼都是红的。 “……” “……” 两个人一阵对视之后。恋文嘟起了嘴，朝我靠近。 “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因为我没有责任感。” 恋文又嘟起了嘴，伸出右手，用拳头轻轻碰了我的胸口。 “都怪你——” 她气嘟嘟地看着我，但却不是真的在生气。 “都是你的错——” 她再次强调，语气却出现了动摇。啊，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可爱？ “眼睛痛吗？” “哪里都痛。” 她摇摇头，露出了责备一般的表情，但是她的表情更多地带着魅惑。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无法抗拒这种小恶魔般的表情。啊好糟糕，莫非我内心受虐狂的属性觉醒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恋文，让我有点慌张。 我现在脸是不是红了？没有镜子真是麻烦啊。 “都怪你——” 她突然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开始微微地啜泣。 “嗯……都怪我。对不起。” 【“你的演技真糟糕。”】 她哭中带笑，真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语气。 “哪有什么演技，我是真心地在道歉。” 【“我不是说这个。”】 “啊……？” 我还在理解她的意思，但是下一秒她就把我抱住了。 “我可以，找你哭吗？可以对你生气吗？” 她的声音很弱，扑在我的身上，贴着我的衣服，听起来更弱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个仇人的话。” “我很介意。” 诶？这不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啊。 “所以，我要对你生气。” “那真是让人敬谢不敏。” “你逃也没用，我就是要对你发火，直到我的怒气完全消失为之。” “……” 我不会逃的。 “介于事情的严重性，那可能要花一辈子。” “那我就跟着你一辈子。” 她的语气很坚定，让我心头一颤。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我也会在你身旁，陪着你一辈子。——我当然不会说这种话。 没错，她的确非常狡猾。 但是，我并不讨厌。 第十四章 失落的世界（上） 1 冷气流搅动着安静的空气，将他们翻滚，撕裂，吞噬，然后融为一体。 过了12中旬，气温直降。就连我的大衣都不能阻挡带着湿气的寒意。南方的冷与北方不同，空气中高密度的水蒸气让一切的厚衣物都显得可笑无力。就算拖着厚而重的衣服，气流经过，寒意只会破盾前行，深入骨髓。 今天是12月13日的下午五点，明明是星期三，我本应该在学校，但是现在的我却待在家里。 按照时间的推算，今天的“异常”会发生在下午六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候以后。 12月9号的凌晨，我前往m字山，然后第二天，【恋文失踪了】。 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她。 事情变得无比的糟糕，我从来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莫非9号晚上恋文知道了什么。知道“异常”秘密的人就会消失？ 我知道她当晚跟踪了我，她一定会发现什么。我也正准备第二天从她那里寻找线索。 但是——她消失了。 我不仅担心自己的现况，更担心恋文的安危。 如果知道秘密的人真的会消失，那我就不能使更多人卷入其中了。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人们并没有忘掉有关她的记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情况。意味着，恋文只是失踪了而已。 为了寻找她，我便逃课在千杉市四处奔腾，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过。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干坐在家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才能做到人间蒸发……” 她会不会去了别的城市？ 我求助了她的亲戚们，并报警寻求帮助，可是至今为止警方也没有给出什么消息。 我瘫在床上，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情只是徒劳。 为了消磨时间，尤其是夜晚“异常”发生后的时间，睡不着的我只能写数学作业。不知不觉我已经完成了整本练习册。于是只好翻箱倒柜地看书，《情绪之神》的小说已经看了两遍，晦涩难懂的《宇宙起源》我都读了一大半。 老妈不在家，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为了解决晚饭问题，我被迫起身，得赶快一点，六点钟发生“异常”之后肯定吃不到热饭。 我把脚挤进黑靴子里，套上一件大衣，从大衣口袋里翻出针织帽，从沙发上找到我随手丢的贴片耳机，拆开后贴合到我的两耳边。滋的一声后，耳机像变形机器一般张开，包住我的整个外耳，我便与外界的杂音完全隔离。从座位上背起双肩包，把门锁好后，我便下楼寻找我的电动车。——转念一想，晚饭就在仙戸东路附近解决算了，那就没有必要骑车。 刚打开一楼的大门，一个熟悉的人便站在面前，她的手放在门铃前，差一点就要按下去。 “卞绵雪会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对她的出现很诧异。 “谁叫你一直不来学校，班长又不在，作为副班长更是学生会长的我——就要来照顾你这个不良学生。” 她不满地说着，现在虽已过了放学时间，但也不过才5点40分，我们学校是5点25分下课，看她的样子没有乘坐个人交通工具。莫非她会瞬间移动，先吃完晚饭再瞬间移动过来，生活工作两不误。——这怎么可能啊，我是白痴吗？ 看她无意解释，我也没有必要特地问她这个问题。 就当她会瞬间移动好了。 “你为什么对我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她把我拉住，抓着我的肩膀说。 “有吗？我很惊讶。” “你的表情一点也不。” 真高啊，这个女孩子。站在她面前会被她的威严感所震慑。 “也许我一直是这样吧……” 我挤出笑容，不过确实感觉有点累。 “自从恋文消失之后，你就是这样了。” 她冲冲地说。开什么玩笑，恋文消失后我就没见过绵雪吧。 “你就只来过一次学校吧，从那以后。” 绵雪记得还真是清楚，我都不记得我有去过学校……啊，确实有过。 “所以你来我家是为了什么？” 我赶紧把话题岔开。 “把这几天的上课资料交给你。” “谢谢。” 我接过资料，看也不看就把它们装进书包。 绵雪皱起眉头，双眼似乎要射出火花，不满的情绪写满在脸上。 “别想走，我要问个明白。” 她又把想趁机溜掉的我揪住。 “……” 我好饿。 “我好饿。” 糟糕，把内心想的说了出来。 “我也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吧。” “啊——感觉一下子不饿了！我有点困，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我也困，我陪你睡吧。” “你这学生会长当得真是称职，都开始深入学生私密空间了。” “你再想跑我就要侵犯你了。” 我刚才有说侵犯这个词吗？她到底在干什么? 一时语塞的我无力地低下头，只好附和她的话。 “那我们去吃饭吧。” 寒风吹过，我因为冷而耸了耸肩，然后自顾自地走开。绵雪马上跟了上来。 她今天穿着棕色的羽绒衣，紧束着腰带，羽绒在锁骨处外翻，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薄衣服。羽绒衣盖住了她的臀部和大腿，从小腿才看得出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裤。一绺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风吹过便微微飞舞，波光潋滟的眼睛闪耀着灵气和正气。 这孩子，很适合当律师，她要是这么站在法庭上，四座都无人敢出声。 “吃什么呢？” “米粉吧……” 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别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在我心目中，米粉的地位无可比拟，把米粉当做一日三餐都不为过。 我沿着仙戸东路二路往东走，故意放慢脚步。 “诶，壬清河。” “嗯？” “恋文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 我停下了脚步。 “是啊。” 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要问我重不重要，肯定是重要的。 “是吗？……好奇怪啊。” “什么奇怪？” “我当时以为你们铁定会绝交，割席分坐呢。” “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真的不理解，只是在装不懂。 “小学时候的事情啊，你不会忘了我和你一个小学的吧。当时的春游还跟你一组呢。” “有那回事吗？” “你直到现在，都还被小学的同学当成公敌呢。” “哦……这样啊。” 我们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谢谢你。” 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我什么？” 她似乎很不解。 “那之后，是你在帮我解围。我遭到同学的欺负，也是你出面调解。” 没错，小学春游之后，我遭到了“正义感爆棚”的同学们多次欺负，站在对立面的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每到这时，只有绵雪会出声呵止。 虽然我对自己的遭遇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毕竟绵雪让我免去了很多麻烦。 “有那样的事吗？” 绵雪似乎忘记了，看她的表情，估计是真的忘记了。 “你还有脸嘲笑我忘记了？” 我讽刺道，这让她突然生气起来，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话。 “诶——壬清河。” 话锋一转，绵雪突然又叫起我的全名。 “其实，大家对恋文的那些看法，都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不要太在意。” “我没有。” “大家当然很关心失踪的筱恋文，只是有少数不识好歹的同学，我已经教训过。——所以，不要生气。” 恋文失踪后，我曾经去过一次学校，大家对失踪的恋文大多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更有一些人在背后偷偷说她的坏话，做一些恶意的推测。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许会有更甚者。 不过也正如绵雪所说，这毕竟是少数。 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更多的只是不赞同他们不了解事态而擅自推测。 “你这几天请的都是病假，我看你现在身体很健康，明天回学校吧。” 恋文对我说。 “咳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肺突然很难受。啊，好像是感冒发烧了。啊！我的肩膀也好痛，是不是脱臼了。” 我开始夸张地表演起来。这时，绵雪整个人突然向我逼近，用手掌盖住我的额头，几秒之后，把手掌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和我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可能是你也发烧了。” “那我也和你一起请病假吧。” “学生会长给我好好回到学校。” “学生会长也有生病的权利。” 这家伙的说话风格怎么越来越像恋文了？她是不是偷听了恋文的说话方式？ 哼，比起我家恋文还差得远呢。从觉醒小恶魔属性开始，我可是在恋文的“恶魔控制”之下生活了六年的新人类。 “壬清河——” 绵雪又叫起了我的名字，她今天怎么特别喜欢叫我的名字？叫一次可以增加一次政绩吗？ “你现在的样子，和当时非常像。” “何以见得？” 我对她所说的话感到很震惊。 “因为你表现得太无所谓。你在那时也是这样，顶着无所谓的表情，说出很不可思议的话。” “……” “因为太真实了，我总觉得你就是这样冷血的人。但是，我潜意识里却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鹰瞵鹗视让我心生动摇，似乎要把我穿透一般。 “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格的事情了。” 她把观点挑明，把我逼到了绝境。 我唤醒手表，偷瞄了一眼时间。 还有一分半。 “……” “回答我。” 她再次逼近，气势犹如战场上步步逼近的坦克，坦克的枪口还对着别人。 “是吗？我不是很理解什么叫做出格的事情。”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看起来毫不畏惧，起码气势上不能输。这真让人难熬。 “我觉得你是明白的，你别岔开话题，回答我。” 她铁了心想要一个答案，意图十分明显。 还有三十秒。 “对于你说的问题……我觉得……” 我故意说得很缓慢。 “答应我。” 她补充了一句。怎么变成了答应了？刚刚不还是请求的句式么？ “这么说吧，以我观点，我自己的想法，和现实状况来考虑的话，也就是说，对于你所说的事情——” 话音还未落，我的视线里就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就在眨眼的一瞬间，所有本该存在的行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又开始了漫长的黑夜。 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我独自站在街头。 “……” 我低下了头。 第十五章 失落的世界（中） 2 12月18日，星期日，中午12点半。毫无暖意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为了备考，老妹周日也在补课，老妈去参加同学会，家里又只剩我一个人，我于是出门觅食，在途中就遭遇了“异常”。 距离7号第一次“异常”以来，到现在已经过了11天，每天“异常”发生的时间都会提早一个小时。今天已经提早到了中午1点，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将永远待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在无人的现代社会度过余生。 我看了一下日历，一个星期后恰好是圣诞节，这是上帝故意安排的吗？ 我自然很着急，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给我任何线索。我姑且把这里和平时的世界看成两个世界。硬要说的话，我只知道我待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原来的世界也会存在一个“我”，代替我在原来的世界生活。 那个人是谁，现在还不知道。 莫非是来自未来的克隆人，为了调试程序盗取我的身体在现世生活？这也真是够糟糕的，一个星期之后克隆人岂不是把我完全替代了？真让人毛骨悚然。 又莫非是哪个宇宙的神明大人，厌倦了当神明的生活，下凡体验人生？那为什么要选择我的身体？ 回顾我的一生，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坏事。理论上不至于遭到这样的报应。 嗯……也不好说。 “……” 所以说，仍然没有任何人向我解释发生了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奇幻冒险”故事的逻辑。如果把我的遭遇看做一个游戏，那这个游戏一定是粗制滥造的粪作，没有npc，没有剧情解释，没有通关线索，没有游戏目标，没有成就系统。什么都没有，连粗制滥造都算不上，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无所事事的我只能看书，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果然只有看书才会感觉时间过得快。 我又感到了饥饿。 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干，不如开车跑远一点，当做兜风，路上应该也能找到吃的。 准备就绪，我骑着车奔驰在仙戸大道。 无人世界为数不多的乐趣，可能就是飙车。 不用担心撞到路上的汽车，也不会出现让人害怕的大货车。 就算把油门加到底，也无所畏惧，路上简直没有任何障碍和阻—— 哐当—— “唔啊啊啊！” 速度太快，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减速带，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 还是不能开太快…… 现在是晚上7点，冬天太阳落山比较早，而且由于“异常”发生在中午，很少有家庭或商户在中午开灯，现在的街景定格在那个时间。所以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只能依靠路灯来驱散黑暗。 沿着仙戸大道向西走，然后地段天行，这是一直以来都会走过的路，也是前往中央大道的必经之路。 今天的天气仍然很冷，虽然冷，但对于千杉这个南方城市来说，肯定看不到下雪。 迎着冷风骑行，虽然带着手套，仍然感觉很冷。 不少路边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也许商户设置了定时模式。 城市安静无比，除了电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什么都听不—— 框框框框框。 框框——突突—— ？！ 一阵激烈的声音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下意识拉起刹车。 “什么东西？” 我停了下来，左右环视寻找声源。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空灵，感觉有些距离。 框框框框—— 听起来就像挖掘机钻地的声音。 挖掘机？ 框框框框框—— 声音很立体，犹如3d环绕音，甚至带着回音，360度无死角地刺激着我的耳膜。 真的很像挖掘机的声音，要说这附近哪里停着挖掘机—— 仙戸大道东段的桥。 那里正在施工，所以一直停着大量的施工机器。 确认声源之后，我再次启动电车，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 地段天行第二个路口，往东行，一直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个断桥，周围都被铁皮围起来，铁皮上用漆写着“施工现场”四个大字。 在这个“异常”的世界，我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东西。 一台挖掘机，居然在动。 它毫无章法，也不像是在施工的样子，只是东一下西一下的乱转，然后把钻头朝着不同的地方乱钻。 “？！” 挖掘机被赋予灵魂了吗？ 这场面让我尤为震惊。 框框框框突突突突嘭框当—— “……喂！” 我尝试着喊了一声，因为太黑，我也不好确认上面有没有人。 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人的吧—— “哇！！！是你！” 挖掘机工作的声音溘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的娃娃音。 “有人……？”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感到震惊。 居然……居然有人？ 居然？ 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 有…… 有人？？？！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表情，所以干脆面无表情。 突然，一名少女从挖掘机的驾驶座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踩在—— “啊!好痛！” 小心翼翼地被石子扎到了脚。 她为什么能被碎石扎到脚呢？那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上什么也没有穿，也就是一丝不挂。 全裸的少女站在我的面前，我该作何反应？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只有恋文捉弄我的时候才会脱光衣服跑到我的房间来。 嗯…… 全裸的少女站在碎石的中央，踩在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上。 我仔细端详她全身，嗯，这只是为了探寻她的特征，绝对不是我想看。 她的长发迎风而起，犹如波浪般柔软细腻，颜色乌黑，像乌鸦翅膀般，甚至感觉她只要轻轻跳起来，就能翱翔于天际。脸蛋犹如东方古老的玩偶一般，精细小巧又圆白。双眼犹如玻璃球般清澈明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娇小的身体似乎在发光，不同于周围的黄光，而是藏蓝色的荧光。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穿，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描述什么。 看到她的第一个直观感受，就是冷。在冬魔的喘息下，能全裸跑到街上来，暂不提社会道德问题，光是生理上我就做不到。 “啊——我要怎么过去。” 全裸的少女遭遇了困境，她周围都是碎石，光着脚丫的她很难在上面行走。 我是不是该帮助她？我下去抱她上来吧—— “啊，对哦，我可以变身。” ？！她在说什么？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线闪来，我不自觉用手臂遮住眼睛。强忍着刺眼的光线微微睁开眼睛，光聚集在少女的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然后—— 眼前的少女消失，取而代之，一只黑猫出现在我的面前。 “……” 什么情况？ 黑猫身手矫捷，三五下便从碎石堆中跑了出来，再从坑的下方爬到路面上方。 不一会就跑到了我的跟前。 “……” 黑猫瞪大眼睛看着我，那玻璃球般的眼睛和刚才无异。【更重要的是，这只猫和我12月7（8）号凌晨看到的那只黑猫一模一样。】 第十六章 失落的世界（下） 然后，又随着同样的光线，黑猫再次变成了全裸的少女。 “……原来你是猫啊。” 震惊许久，我挤出了一句话。 “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震惊诶！” 她冲着我左盼盼右盼盼，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小女孩。 我很震惊好吗？！哪里不震惊了？ “我是猫娘，‘喜悦之神’大人的宠物。” 喜悦之神？那是什么？ “你不冷吗？” 我最关心的是反而这个问题。 “猫可不怕冷。” 真的吗？我怎么记得猫挺怕冷的。 “我姑且确认了一下，我们之前也见过一次面吧，只不过不是以这个姿态。” 我边说，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 她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没有接过我的外套。 “……啊……谢谢……？” 她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恍然大悟一般。 “你对我的样子产生了欲望？” “快给我穿上，赶快。” 她笑眯眯地接过了外套，然后套在了身上。 “啊——好暖和。谢谢。” 可是我很冷，我强忍着凉意，对着她说： “你是那天晚上的那只黑猫吗？” “是的。” “你刚刚说你是‘喜悦之神’的宠物？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是神大人的宠物，前段时间我家大人失踪了。为了寻找他我在各个世界到处乱窜，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 “失踪？各个……世界？” 听到失踪这个词，让我尤为在意。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某天早上起来，神大人就不见了，为了寻找他，我跑出了家门，然后跑着跑着就摔了下去。——就摔到了这里。这里好无聊啊。” 她抱怨起来，又叹气了好几次。 …… 以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npc，能知道什么线索，结果也没什么用。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待在这里吗？这里真的好无聊啊，什么都没有。无聊到我都开挖掘机解闷了。” 她气嘟嘟地说。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早点开挖掘机，这样我就可以早点找到她了。 “你还真没用。” “真失礼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是对我很温柔的。” “那你为什么要从我家跑掉。” “那……那是我想出门找点吃的。然后就迷路了。” “真是没用的猫啊。” “哇！你这个人类！真过分啊！” 她气冲冲地锤我的胸口，我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就像超大号，她一动起来小巧的胸部就若隐若现。 “……” “那个，冒昧地问一下您，您贵姓？” “突然用尊敬的语气也好可怕。” 她惊吓得后退了两步，用手做出防卫一样的姿势。 “原来如此，你没有名字对吧，果然还是要主人来帮你起名字。嗯嗯，果然是这样的剧情。起什么好呢，等一下，我打开手机字典查一查。” “喂！谁跟你说我没有名字了！还有！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主人了？” “你放心，主人我一定给你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看到她着急的表情，我不禁感觉很兴奋，于是得寸进尺。 “嗯……那我就赏赐给可爱的猫娘这个名字吧。” 我看着手机，翻着字典，脑袋中构思了一个名字。 “我有名字好吗！！不要你起……居然说我可爱什么的……这不是……很显然的么。” 她突然扭扭捏捏，哇，还真是可爱。 “那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就叫做——” “人家有名字！人家叫做——” “鸢铃兰。” “鸢铃兰！” 嗯……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这时候应该作何反应？ “……我姑且问一下，是写作这三个字吗？” 我把‘鸢铃兰’这三个字用输入法输入，然后拿到少女的面前。 “啊，是啊。” 她的表情凝固了。 “……哦，巧了。” “嗯，真巧啊。”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然后尴尬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说出同样的三个字。这个概率有多大？ 我回去要好好计算这个问题。 我也不是刻意的，翻着字典看到鸢字就随便组合成了三个字。 “啊啊啊——啊。” 我现在只剩一件薄衣服，冷得我直哆嗦，风一吹就想打喷嚏，靠着强大的意念愣是忍住了。 “你在干什么，唱相声吗？” 铃兰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你连相声都懂啊，真是一只博学的猫。” “多谢夸奖。” 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只猫给点夸奖就会自我膨胀。 “不行了，忍不住了，先跟我回家。” 太冷了，我决定回家待着，而且让这个只穿一件衣服小猫在外面乱窜也不好。 “什什什么？！你你你忍不住了？要把我拉回家？你难道——” 她突然后退了好几步，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还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达问题。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电动车前，跨上了车。 “不过来我就开走了，冷死了。” 我向她翻了翻白眼。 “啊——等等！” 她恍然大悟般地站起来，急匆匆地跑到我跟前。 我向前挪了挪屁股，空出后座，示意她坐上去。 可是她却突然把大衣脱了下来。 “你在干嘛……” 只见她光滑的身躯又出现在我眼前。然后她拿着大衣，一咕噜坐在我的大腿上，把大衣盖在我的背上，再从前面扯过袖子，拉紧拉链，变成两人同穿一件衣服的情况。 “这样就不冷了——” 她笑眯眯的对我说。 不但不冷，我还感觉我的体温直线上升。哇，今天怎么那么热啊。 之前我也是这样把她这样放在胸前，现在和当时的情况无异。 嗯，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不要紧张，不要慌张。只不过是一只全裸的小猫，光溜溜地坐在我大腿上而已。没有什么的。 我顶着一张像是要去赴死的脸，启动了电车。 从东边的桥（其实这座桥叫做g720，因为没有名字而用代号表示）向西走，地段地行二路口东转，回到仙戸东路二段，再骑行了五分钟，我便来到了家门口。 “下车了，铃猫。” “哇！你这称呼很新颖啊。” “没叫你兰猫就不错了。” “……” 哇，我赢了，我第一次把她逼得无话可说，我的吐槽简直太棒。 我带着自满的心情下了车，打开门，把车推进了一楼的车库。 “啊，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 她四处张望，观察着我家。 “我不会让你再出去了。” “哇！你要囚禁我吗？” 哇，我整个脑子都是她的“哇”。 “……那是，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 “当你的宠物有吃的吗？” “有。” “那没问题。” 这只猫还真好对付，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很简单就把她驯服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说吧。” “你在早上六点之后，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听到我的话，她面色铁青，看她的样子，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早上六……点？是什么时候？” “……” 我突然不想养她了。 “就是太阳当空照的时候，你在太阳出来之后，在街上见到过别人吗？” “没有啊，我一直一直都待在这里，除了你谁都没见过。” “……” “主人……？你笑什么？” 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笑容，我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没什么，这样我就可以确认，这里和我原来的世界是两个世界。” 【我在“异常”结束的时候，铃兰还在遭遇着“异常”，说明现在这个世界在早上六点之后还会存在。】 【为了思考方便，我把原来的世界看做“现世”，这里看做“影世界”。那我只是不停地在“现世”和“影世界”来回穿梭而已。】 【只要找到方法，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哈唔……” 我已经笑出了声音，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声。 “主人好恐怖！” “我来到这里那么多天，第一次取得突破性进展。” 我摇摇头，觉得人生真不容易。 不过“影世界”为什么没有人呢？ 如果这是一个平行宇宙，理论上应该会和“现世”一模一样。 “小铃铛，你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在哪里吗？” “小铃铛是什么啊！不要随便篡改我的名字！你觉得我这种连主人家都不记得的路痴，会记得自己以前的位置么？” 她好像很自豪地挺起小小的胸脯。 “……” 我还是不想养她。 “就是……那你记得当时周围有些什么吗？” 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周围啊……有一个头顶黄灿灿帘子的人，露出笑容看着我。当时我很害怕，就到处乱窜，然后一路下坡，直接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你还真是没用啊。” “哇！真失礼啊！” 她怎么连生气的台词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谢谢你。”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是吗？你能开心就好。” 我们边聊天边走上了楼，到了五楼，我把房门打开。 “好了，暖和多了。” 我把门关紧，再把鞋子脱掉，看着只穿一件大衣的铃兰。 “我能对你提一个不情之请吗？” 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她吞了吞口水，用聆听大事的表情看着我。 “嗯……什么？” 她自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就是说，怎么说呢。我大概想表达的意思就是——” …… “能让我吸一下你吗？” 她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对，她已经理解了，而且还光速退远，躲在墙角恐惧地看着我。 “不会伤到你的，只要一小会就可以了。让我抱着你，狠狠地吸一口。” 当晚，哀嚎遍野。 第十七章 失落的世界（结） 3 “现世”和“影世界”会不会互相影响呢？ 答案是肯定的。 我甚至感觉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也许是多个平行世界的秘密。 平行世界的理论表明，多个不同的世界，人物不同的行动却能指向同一个目标，也就是说，世界发展的进程中存在着许许多多个“关键帧”。无论在途中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经过那个“关键帧”。 就像出门旅行一般，选择不同的路，到达同一个目的地，停留数日后，再选择不同的路，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许许多多个目的地是固定的，而选择的路却不一样。 无数个平行世界，形成无数条不同的路，意味着有无数种可能，但是这些可能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世界是不确定的。比如说，假如我面前有一堵墙。我站在离墙10米远的地方，朝着墙壁奋力跑去，我可能在不破坏墙的前提下穿过墙吗？ 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搞笑的问题。但是事实上，这是有可能的。 人的身体也是由无数个微小的“分子”、“原子”，甚至更小的单位构成，这些单位的运动都是不确定的。 【可能出现一种情况，在我撞上这堵墙的前一刻，由于墙的分子间距比较大，组成我身体的所有微粒都因为热运动，通过缝隙穿过这堵墙，那我就在没有破坏墙的前提下穿过了它。】 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有多大。 可以说，用数学的方式难以计算，因为它发生的概率太小太小太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换句话说，他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我规定两个状态（“也就是关键帧”）：我在墙的前面，我在墙的后面。 那么达成这两个“关键帧”之间的无数个平行世界，我就有无数种方法通过这堵墙，比如从旁边绕过去，比如挖地道钻过去，比如破墙而过又把它修复起来。【这无数个平行世界中，一定会存在一个世界满足刚才的情况。】 【就算事件发生的几率再小，只要分母是“无数”，它肯定就有发生的一天。】 12月23日，“异常”发生之后的16天。现在是次日的凌晨4点。我总是喜欢把一天开始的0-6点看做是前一天的夜晚。尽管已经过了0点，应该算第二天。 按照标准的意义，现在应该是24号。 按照推算，今天“异常”发生的时间是早上7点。然而早上6点才恢复正常，也就是说，今天的“白天”只有一个小时。 明天我的世界就将永远陷入“黑夜”。 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机，我在书店不断寻找有关平行世界的文献，希望寻找到什么线索。 转念一想，真是讽刺，我翻文献已经翻了十多天。时间一天天地逝去，已经到危急存亡的前一天，我仍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主人，我们来玩象棋吧。” 不知好歹，无忧无虑的铃兰坐在地上，面前摆着象棋板。 “过了今天，我就可以和你一直玩象棋了——直到永远。” 我苦笑地说道。 “哇！这是一种新型的表白方法吗？” 这家伙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翻着文献。 “为什么主人一直在看书呢？” “不看书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问我啊。” “你的提议很好，请问你知道什么。” “嗯……” 她沉思起来，许久之后放弃，满脸的无可奈何。 “……” 我放弃了向这只猫寻求帮助，继续埋头看书。 “诶诶——来玩吗？我好无聊啊。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吧。” 这只猫绕着我来回地跑。 我姑且给她穿上老妹的衣服，不过她似乎不太喜欢穿衣服，寒冬下也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粉色圆领长袖。就连老妹的衣服放在她身上都略显大号，铃兰的身材真的很娇小。 “……” 砰，我把书本合上，走到镜子前，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黑眼圈那么重。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 我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哀叹地说道。 这时铃兰仍然绕着我360度旋转。我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很烦躁。 “那睡觉吧。” 凌晨3点本来就应该是睡觉的时候。 “主人变大了，要睡觉吗？”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对悬挂的宝珠。 “……” 真糟糕啊，这家伙。 我席地而坐，背靠着书架。 今天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在无人的世界，去五星级酒店休息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在无人的世界，偷偷驾驶汽车飙车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在无人的世界…… “主人……” 铃兰也靠着我坐了下来。 “主人那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是啊，很想。” “我却感觉主人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我还以为你喜欢这里。” “那可不对，我只是本来就不喜欢情绪波动而已。” “我以前在神界的时候，有好多人类都向神灵许愿，希望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世界，过自己的生活。” “确实有这类人，不过他们只是在社会上受挫，一冲动说了气话……也许吧。” 我也不太好去评判别人，还是别说那么多，就算没有别人在。 “再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尝试把话题引导到别的地方。 “是吗。嗯……这样，我让你见识一些你没见过的吧。肯定会让你目瞪口呆。” 铃兰站了起来，满脸自信。 “哦……？” 光是铃兰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她伸出右手，突然，藏蓝色的光聚集在她的手心。 ？！ 这和我刚见她的时候，所看到的光一样。 藏蓝色的——力量？ “嚯！” 她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所有光都向前方射去，她的前面是一堵墙，光碰到墙之后居然凝固了。没错，看起来就犹如水凝结成冰一般，藏蓝色的光凝结成一道“光冰”。 “……” 即使我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铃兰收起了手，但是凝固的“光冰”却没有消失。 “什么……情况。” 我站起来，走进“光冰”，伸手触摸了一下，没有太多的凉意或者热感。 我向“光冰”用力锤去，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硬啊。” “那当然，这可是工程用的‘光冰’，硬度强到可以当做地基。” “……” “这是主人赐予我的力量。——啊，我现在说的主人是‘喜悦之神’大人。” “喜悦之神……我不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他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 “是神明大人啊！神明大人！掌管着所有‘喜悦’情绪的神明。” 她着急起来，说话的速度变得很快。 “那有没有‘愤怒之神’、‘哀伤之神’和‘恐惧之神’？” 人类有四个基本情绪，既然有‘喜悦之神’，剩下三个应该也有吧。 “当然啊！他们和我家大人是并列的，掌握‘愤怒’、‘哀伤’和‘恐惧’力量的神灵。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她撅起嘴，很不服气的样子。 “我家大人很善良，经常回应人类的期待和愿望，努力给所有世界带去喜悦。” 她挺起小胸脯，很自豪地说道。 “诶——既然是神，意味着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吗？比如请求神明把我带出这个世界。” 我突然想到什么。 “那倒也不是，因为神灵内部关系也不是太和谐，不同的世界由不同的神灵实际掌控，还有一些世界是由某些神灵下属的力量掌控的。不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即使是神灵也难以干涉。” 她若有所思地说起来。 “……” 好像很复杂，不过我终于从她那里听到了有用的线索。 “还有很多世界属于混沌状态，也就是无主之地，因为平行世界太多了，就算是神明也管不过来。” “而且啊！我家大人属于四个神明中最弱势的，掌控的范围也最小。” 她气冲冲地为神明打抱不平。 【也就是说，在无数个世界中，幸福的世界只占少数。大多数世界都陷入各种各样的“愤怒”、“哀伤”和“恐惧”。】 那我所在的“现世”属于谁的势力范围呢？ 想不明白。 “诶……现在又不知道我家大人跑到哪里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家大人经常会出差，但是这一次出差很久很久都没回来了。” 神也会出差的吗？我好像知道了很惊人的消息。 “有什么方法能见到神明吗？” “……” 她沉默了一会。 “一般都是神明主动去见人类。既然是神，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见面的。” “说得也是……” “不过也要看是什么神，像我家大人这种认真工作的善良神，经常回应人类虔诚的许愿。” 她再次赞美其自家的主人。笑眯眯的样子就像大明星的小粉丝。 “虔诚的许愿？” “嗯……以前我听说，要想见到相应的神，只要脑子里想关于那个情绪的事情就可以了。如果足够强烈，你的信息就会被神明接受——不过神明愿不愿意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换句话说，只要我现在想着很开心的事情，我就能见到‘喜悦之神’？” “……只能说有可能。我来到这里之后天天都在想开心的事情，也没见主人来找我。” 她沮丧地低下头，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乳猫。 “没事的，‘喜悦之神’一定会来找你的，如果他不来找你……” “嗯……？” 见我沉默，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来当你的主人。” 我早就想养只猫了。 “唔……” 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小猫果然可爱。 不过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我看向窗外，已经初见黎明的曙光，漫长的黑夜终于要被破晓，发着暗淡之光的月亮挂在遥远的西边。 千杉市空无一人的街道，刺骨的寒风统治着黑夜，寒风犹如张开大口的巨龙，吞掉这南国城市所拥有的一切。 第十八章 黑暗的尽头（启） 1 周围的环境很奇怪。 12月24日，从铃兰那里知道了一些世界的秘密。 我便不断地想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去祈求‘喜悦之神’的眷顾。 我甚至都想到了小学六年级和恋文在浴缸里面玩uno的场景。 这个场面非常喜感，一个少年站在屋顶，试图离天界近一些，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刻意让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兴奋。 “跑跑跑跑！！我好幸福啊！我好兴奋啊！我好开心啊！” 我不断绕着屋顶的边缘跑，举起双手，犹如某种宗教仪式。 “……” 铃兰在一旁看着我，眼神犹如看到智障上街。 “啊啊啊……” 我大力地喘气，实在是太累了。我已经断断续续跑了四个钟头，期间经过六点钟的时候，世界恢复了短暂的正常，在七点钟的时候再次陷入“异常”。 “啊……我好开心啊。” 我瘫坐在地上，真的已经完全失去力气。 “要是有那么简单，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铃兰耸耸肩，告诉我。 “……那还能怎么办。” 我呼出的气化为白雾，转瞬即逝。 “……” 我感觉很累，眼皮犹如铅球一般重。 “我先睡一会吧，来日方长。” 我放弃了挣扎，决定先去梦中找周公谈心。 这之后，铃兰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很开心的梦。果然心理暗示是有用的——然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听了振聋发聩的事情，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刺激着我脑内最深处的神经。】 滋滋滋滋滋滋滋—— 这种感觉，和我第一次遭遇“异常”的感觉无异。 犹如灵魂出窍，脑内神经不自觉放电，不断地思考自己是谁。 【啊，原来那件事，才是让我最开心的事。】 我猛地睁开眼睛，这时我发现。 周围的环境很奇怪。 放眼望去，这里犹如天宫，腾云驾雾，一望无际，地板冒着白色的烟雾，如同清晨时期的山顶。但是并没有凉意。 我尝试性地迈出第一步，然而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我很确认，这里不是我所在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突然，我听到了温柔的女声。 “你是‘喜悦之神’吗？” 我并不知道声音的来源，只能原地旋转。 “我是‘喜悦之神’，从刚才开始，我听到了你的呼唤。” 温柔的女声似乎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如果有心灵感应，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你刚才所想的事情，传来的‘愿望’最浓厚。所以我决定亲自接见你。” “你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我毫不留情地问道，但感觉这样太粗鲁，于是我转换了一下语气。 “很抱歉，你离我还是很远，我现在并不在这个世界里，只能通过声音向你传达信息。” 虽然我很想问，到底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向我传达信息。但是愣是被我憋回肚子里。 现在不是和神明较劲的时候，应该尽量地从她那里获得信息。 “你想告诉我什么？” “不如说，你想问我什么？明明是你想见我的。” …… 那倒也是。 【“那我直了当地问……那我满怀敬意地询问一下，你有办法让我见到‘愤怒之神’吗”】 脑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许久之后，才传来声音。 “居然问这个问题么？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会让我解释你的遭遇。” “那当然也是我想问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消失，只能先问最重要的。” “那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我能把你送到属于他的世界。但是也仅此而已，我不能干涉他的世界。” “那就足够了。” 我冷静地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想问问，您在我的身上，加了‘诅咒’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听说，神明可以给人类附加‘能力’。” “哈哈哈——铃兰那傻孩子说的吧。的确可以，我也确实在你身上施加了一些‘能力’，不过这是‘能力’不是‘诅咒’。” 神明不仅会出差，居然还会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神的笑声，等我回到学校可以好好给同学吹嘘我的遭遇。 “这居然是‘能力’么？特定时间穿梭到无人世界的能力？” 我戏谑地笑起来，如果这是‘能力’，那还真是毫无用处的能力，在战争当中没有任何意义。 “并不是。你身上的遭遇比较复杂，你涉及到两个神明的纠纷。对，没错，就是我和‘愤怒之神’的纠纷。” 听到神明这么说，我立刻高度集中注意力，不愿放过一处信息。 “先告诉你一些故事吧。” 神明说。 “几千亿年前，宇宙还在混沌的时候，我们四大神为了争夺势力范围时常引发战争。引起了无数次大爆炸，破坏了无数的宇宙空间，现在你们看到的宇宙格局就是当时的战争引起的。” “等一下，你说宇宙格局是你们形成的？平行世界也存在于宇宙中？” “没错，平行世界就在宇宙里，在你们人类还观察不到的宇宙空间，存在着无数个入口，通过入口可以到达不同的平行宇宙。” “……” “最后我们四神也没有分出所谓的胜负，几千亿年一场惨烈的战争让我们决定，不要再为了争夺地盘而大动干戈。【所以我们以当时所掌握的势力范围为基准，签订了协议，不再去直接控制其他‘无主之地’。】于是几千亿年过去了，宇宙的发展一直很缓慢，直到最近人类出现在宇宙舞台上。你们拥有超乎想象的智力，但是从诞生之起便拥有‘情绪’这种奇怪的东西。最初，人类的情绪极其不稳定，破坏了多个平行世界的秩序。为了稳定秩序，我们四神决定各自管理一种人类的情绪。于是‘喜悦’、‘愤怒’、‘哀伤’、‘恐惧’之神的名号由此诞生。但是其实人类的情绪不止这四种，但我们只有四神，所以我们只选了人类最重要的四种情绪。” …… “你所在的‘现世’是一个无主的边缘之地。各种情绪可以自由地被人类所展现，所表达，所利用。‘现世’的文明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其他世界的平均水平。” …… “所有世界的历史发展存在许许多多的‘关键帧’，无论哪个平行世界都必须要经历那些关键帧，但是‘现世’文明的发展跨越了很多‘关键帧’，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前进。” …… “这样反常的世界也是存在的，比如g-77、k-450世界。这两个世界都被‘愤怒之神’占有。这两个世界因为比较遥远，本来都是无主之地，但是文明的高度发展，引起了神明的注意。愤怒之神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占领了它。” …… “特殊的手段？” 我对这五个字产生了疑问。 “神明是可以给人类赋予自己的能力的。” 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 “愤怒之神给那两个世界的部分人类赋予了强大的能力，a获得了破坏性的力量，b获得超乎常人的智力等等。通过激发他们的‘愤怒’情绪，扰乱整个世界的秩序，从而使世界被‘愤怒’的情绪笼罩。” …… “少数有强大能力的人统治了世界，愤怒之神召见他们，签下协议，愤怒之神就以a和b的名义统治了世界，可以源源不断地从那里获得‘愤怒’的力量。” “……” 听到这里，我仍然保持着沉默。 “所以，‘现世’也被愤怒之神盯上了。他把一些特殊的力量加在了恋文和我的身上。” “正是如此，不知道‘愤怒之神’是随便挑的还是故意的。你们两个的情绪表达都有些许的异常。” “是么。” 我露出了笑容。 “我为了阻止愤怒之神的企图，于是在你身上加了一些别的能力。” “就是特地时间穿越到别的世界的能力么？” 【“并不是，我给你的能力比较特别，我给了你一个镜像的空世界。”】 “镜像的空世界？” 结合他之前所说的关键帧理论，加上我所查阅有关平行世界的知识，我大概知道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莫非，你给了我保存‘关键帧’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拿来的确信，但这种确信的感觉简直就像油然而生。 【没错，虽然是小范围的。但你在‘影世界’的操作，会在‘现世’形成关键帧。至于会选择哪种方式到达关键帧，并不确定，那只靠个人的意志和性格。”】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个空的世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的行动会反应到‘现实’。 这样能解释清楚很多事情。 12月9号的早上，我坐在恋文家的门前。六点过后，我便在‘现世’留下了关键帧。这个关键帧就是“六点我在恋文家门口”，为了达成这个关键帧，无数平行世界的我在前一晚选择了无数条不同的路达成这个关键帧，其中一种可能，就是我去她家过夜。‘现世’的我选择了这条路。 “所以说，我遭遇‘异常’期间，‘现世’存在的人……” 【“那就是你本人，不过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你。而是为了满足你设定的关键帧而出现的‘你的意志’。可以说是你的内心，最本真的你。”】 “这个‘关键帧’的周期真长啊。” “并不长，你可以调整他。关键帧的起止时间你都是可以设定的。早上6点读档，每晚存档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这是我的设定。” “原来是你干的么。” 我露出苦笑，原来我这十几天遭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声音。 “我只是为了看看你的情绪变化，意外地，你很冷静。至少表面上很冷静。【你的这种情绪的保留可以用做伪装，甚至能骗过神。”】 听到她这么说，我产生了疑问，【神明怎么观察凡人？】 “你也可以让其他人进入‘影世界’，不过这样那个人在‘现世’就会消失。并不会保存关键帧。” 她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早有准备，看来铃兰的出现也是‘喜悦之神’安排的。 “我觉得可以把这个任务交付给你。让你去对抗愤怒之神。” “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是那种可以拯救世界的人。 “我也知道，但我的意思是想把你当做底牌。明面上的任务我会交给别人的，你不用太紧张，毕竟你的能力只是小范围的。不瞒你说，我现在的处境很弱势，愤怒之神的力量一天天增长，现在和我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我现在还不适宜直面他。” 【“底牌……？”】 【我似乎稍微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大概知道你想让我做的事了，不过我觉得这更糟糕。”】 【没错，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她刚才说了，我牵扯到两个神的纠纷，意味着愤怒之神也在我身上加了一些什么。所以她的意思很明显……】 【“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任务。那现在，让我去见恋文吧。”】 “那个小女孩的话，你自己现在都可以去见她。——她在‘现世’。” 我这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纠纷可能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黑暗的尽头（承） 2 12月24日，我回到了‘现世’，我家的楼顶。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由得瞠目结舌。 明明是上午，但是千杉市中部却一片漆黑，与其说是一片漆黑，不如说是黑暗围绕着那块地方聚集。 我立刻像着了魔般地跑下楼。 街上人来人往，可以看到出租车穿插于小巷中，可以看到在路上散步的妇女，手里拎着装满蔬菜肉类的塑料袋。可以看到戴着耳机，穿着潮流的年轻男子。可以看到一对对身着情侣装，挽着手走在街上的情侣。 一切都如此正常。 所有人都对远方的‘黑暗’无动于衷。 我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叫住从我身边走过的一对情侣。 “不好意思，那个。你们有注意到那边的异样吗？” 我手指向西边，问了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问题，但如果是当局者，一定能明白。 “……” 情侣面面相觑，满脸的疑惑，看他们的样子我就确定他们看不到。 “没事了，不好意思。” 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回到车库，骑上车，这时才意识到我没有带书包。 我于是向楼上奔去，然后途中才意识到我连钥匙都没带。 幸好刚才没有关门。 不到一分钟，我上楼拿书包和钥匙之后便飞奔下楼。 启动电车，戴上黑色的安全帽，以最快的速度向西边前进。 好冷！早知道刚才应该顺便带上手套。 迎风高速前行，我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我于是更用力地抓住把手。 那个方位应该在千杉市的中央。 我绕路驶入了中央大道。 黑色的东西，比黑夜还要黑暗的东西，不断在天空盘旋，然后下沉聚集成一个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世界上不存在黑色的光，但是这种东西却犹如光一般刺眼，当然是消极意义上的刺眼。 我姑且把想象成看做“黑光”，越靠近“黑光”，我就感觉越焦虑。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冬天坐在火炉旁边烤火，只有膝盖和小腿前方被考得火热，其他地方又无比冰凉的感觉。这种极其的不平衡让我感觉很难受。 脑内一直涌现各种各样的杂念。 仔细回想和分析这些杂念——似乎都指向一个情绪，那就是‘愤怒’。 越靠近‘黑光’，愤怒的情绪就越发强烈。 看来这果然是‘愤怒之神’造成的。 但是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 疑问还是很多，在所有发生的事件里，我得到的线索向来少之又少，只能靠隐约的感觉去做推理，真亏我能走到这一步。 我无比地生气。 我开始对‘喜悦之神’生气。我的遭遇都是她造成，要是没有她，我现在仍然过着平常的高中生活。我还可以和恋文继续相处。 我开始对铃兰生气，明明她知道很多东西，却故意拖到现在不说。 我开始对乔木生气，如果当时没有同意他就好了。 我开始对小学的班主任生气，我认为她是造成恋文受伤的重要原因。 想到当时春游的事情，想起沿正那张脸，我就很愤怒，他一定是故意放开恋文的。 我开始对自己生气，为什么爆炸事件的时候没有把恋文保护好。 我开始对……我觉得……我对……很愤怒…… 糟糕，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渐渐失控。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理智，我强咬着自己的嘴唇，希望把一切愤怒都化为对自己的愤怒。 以最快的速度，我终于接近‘黑光’的源头，这里是中央大道南边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周围都是居民楼，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 越靠近‘黑光’，路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这是什么原因？我并不很理解。 到达‘黑光’前面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人，独自朝着黑光走进。她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她在我的前面，比我更先到达‘黑光’的聚集处。 “恋文！” 因为‘黑光’，周围的其他光线变得扭曲，我看不清这附近的建筑和物体，对那个前进的人也只是看到模糊的背影，但是仅凭背影我就能确定，那一定是恋文。 她没有回应我，我已经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面，黑色的柏油路和黑光融为了一体，路面好像变得蜿蜒盘旋，弯曲迂回。我猛地一刹车，差点要摔倒。于是弃车而跑，凭着感觉向前跑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喝了两瓶伏特加，天旋地转，我跑的路线一定不是一条直线。 【“这种程度的‘愤怒’，我自己可以解决。”】 两个星期没有听到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膜。这种熟悉的感觉，如果正常情况，肯定已经热泪盈眶了吧。 随着声音的结束，视野里的‘黑光’也悉数消失。就像游戏里击败大boss一般，属于boss的领域瞬间瓦解。 光明重新眷顾着这片土地，‘黑光’的踪迹已经不复存在，我才终于看清了恋文的身影。 她慢慢地转过身，直视着我。 不对，‘黑光’没有消失。 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咬紧牙关，蹬着眼睛。 【黑色的光，环绕着恋文，看起来犹如一层迷雾。】 恋文的表情无比严肃和凝重。 “恋文……” 看到她的样子，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 恋文略带哀意地说。 “……” 她身上的黑色烟雾越来越，烟雾散发出的光线让我感到烦躁。 “这都是我造成的，给你添了麻烦，对不起。” 恋文站在离我不到15米的地方，向我深深地鞠躬。 “不，不是这样的。” 我尝试去辩解。 “我知道的。神明给我下了诅咒。” 她缓缓地说。 “……” 我哑口无言，内心的愤怒仿佛马上要喷涌而出。这一定是‘愤怒之神’的计划。用他的情感去对抗他，这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我的情绪会具象化，就像刚才那样。】尤其是愤怒的情绪，只要我‘愤怒’，我的情绪就会化为黑色的力量，在这个城市显现。” “……”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应该是从12月7号开始的吧，从那天开始，清河你就和平常不一样了。也不能说不一样，不如说，变得更像你本来的样子了。” “……” 听到她的叙说，我感受到了异样。 “很抱歉，10号的晚上我跟踪了‘你’，并被‘你’发现了。我于是直接问了这个问题。” “‘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承认了。你向我说明了一切，包括会周期性进入一个奇怪世界的事情。” 原来‘我的意志’已经向她说明了情况，这我倒不是很意外。毕竟是我的意志。 “你还说，“你”来自一个被‘愤怒之神’毁灭掉的世界。” 然而接下来恋文所说的，便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那个世界，‘愤怒之神’给许许多多的人类赋予了特殊的能力，催生了‘破坏神’、‘生命神’、‘附着神’等一系列拥有超能的人类。各种导火索使人类开始自相残杀，直至完全灭绝。你是那个世界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类。” “……” “在战争中，站在善良一方的‘生命神’保护了千杉市的原貌，对立的‘附着神’把城市里所有的居民转移到城市外。后来整个世界都被破坏神摧毁。只有没有成功转移的你幸存在了千杉市。” “……” 也就是说，‘影世界’里，除了千杉市，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惨状。 【这不可能。】 【‘喜悦之神’说‘影世界’是她创造的一个镜面空世界。】 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不是‘我的意志’，而是其他平行世界，和我并列的存在。 【到底，谁在撒谎？】 第二十章 黑暗的尽头（转） 从个人的情感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喜悦之神’。毕竟人类对愤怒是有敬畏的感情。 【如果‘喜悦之神’说的是真的，那么10号晚上，恋文所跟踪的‘我’，可能就是‘愤怒之神’的某种化身。为了欺骗恋文而存在。】 居然敢欺骗恋文，一想到这里，我便狠狠地握紧拳头，想去狠狠地击打些什么。 “不，恋文你可能被骗了。那个世界并不是什么毁灭的世界——” 我要怎么说明？明明自己都在状况外。 “对不起，之前都让你承担。” “什么？” “你也被下了诅咒，为了防止我情绪失控，代替我前往‘影世界’释放我的情绪，‘影世界’一定很糟糕吧。”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她消失为止，她都没有出现所谓的情绪失控，更不存在我代替她释放情绪的情况。 “‘影世界’不是一个毁灭的世界，而且一点也不糟糕，除了没有人以外，一切都和这里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是真的，这一切并不是你造成的，你被骗了。” 我必须向他证明，只要我现在能和她到达‘影世界’，她所知的一切自然不攻而破。 “等一下。” 我尝试向她走进，但是却被她呵止。 “不要……碰现在的我。” 她做出防卫的姿势，双眼变得暗淡无光，身上的‘黑光’也越发刺眼。 ‘黑光’周围的黑色烟雾越发浓烈，形成一个包围圈，似乎要将恋文吞噬。 我能做些什么。 我想做些什么。 我的确想做些什么，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早在很久之前。 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正如“古今一撤”。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恋文以来，直到现在，我一直保留着最初的感觉。那是一种模糊的，无法解释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我去保护她，这种感觉一次次逼迫我打破自己的准则，让我不得已去猜测她的感受，介入她的内心，干涉她的行为。这并不像我，但的确是我。 我不愿意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光明正大’，变得‘万众瞩目’，甚至因此而获利。我只是想融入人群中，享受这个社会。我只是想在这个过程中，能有她的陪伴。这是我的私心，为了这个私心，我不得不去在意她的想法。 但是在更严重的事情面前，我也愿意放弃这个私心，哪怕没有她的陪伴，我也希望她能笑着融入这个世界。对此我也在挣扎，甚至因为胆小和害怕而不敢去做。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那灿若星辰的双眸所吸引，为了不让它变得暗淡，为了延续它的光芒，我需要创造黑暗，让黑暗刺激光明的诞生。 即使到了现在，没想到我还是得这么做。 【“阿姨去世了。”】 我平静地说出这五个字，这可能是造成现状的直接原因。 “你，知道了啊。也对，都过了那么久。” 恋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我去过你家。书桌上阿姨的相片不见了。” 在东阳路的时候，我觉得恋文的神情不对，她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是在得知阿姨住院的时候。于是当晚我就前往她的家，当时我觉得她的书桌比以往空荡，仔细想想就发现少了相框，以往她一直把母子两人的合照摆在书桌上。而当时的书桌。除了教科书，小说，相簿，笔记本以外也没有其他东西。 感到疑惑的我便在10号的上午，也就是恋文消失的第二天，前往医院，以阿姨朋友的身份询问情况，证实了这个推测。 “是吗？你这是私闯民宅。” 她戏谑地笑起来，笑中带着难以表达的苦涩。 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不仅如此，她还是照常上学，照常来我家做饭，照常和我玩闹。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 将一切埋藏于内心。 将一切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承担。 “很奇怪啊。明明是一件很哀伤的事情。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自责。 【“我感觉不到难过。反而感觉很愤怒。”】 “……” 这一定是‘愤怒之神’的作用，故意把恋文的情绪导向愤怒。想到这里，我的愤怒就不打一处来。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不但没办法拯救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都没办法让她开心。——诶，清河你知道吗？妈妈每次见到我，都不如见到你开心。我非常嫉妒你。” 她带着苦笑的述说让我无比心疼。 这是我的错，是我小学时期没有解决的事情。 “无论我怎么为母亲操心，她都一天比一天忧郁。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已经尽力了，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实现梦想吗？” …… 【“难道就因为那次意外吗——？一想到这些，我就发现自己身上有黑色的烟雾在缠绕，内心有个恶心的声音不停地告诉我：是的，是的，是的。”】 她怒目圆睁，用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 “对不起。” 我深深地低下头，说出了这三个字，我以前从未感觉道歉是这么痛心的事情。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吗？” 听她这么说，我抬起了头，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一定又会认为是自己的错。然后主动帮我承担。你总是这样，外冷内热的老好人。【——对谁都一样。”】 “那可不对。” “本来就是。【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她拼命地摇头，用近乎呐喊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想要回应她的感情简单，但是这会成为阻碍。阻碍我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碎。 现在的状况就是在重蹈覆辙，重演着小学六年级春游时的那场闹剧。 “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 我冷静地回答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不是复杂，你对我的感情是愧疚。”】 她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你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对那次爆炸事件感到愧疚。你对我其实没有其他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的自我表演罢了。”】 她苦笑着述说我的罪状。 这是我的错，是我很少表达情感的错。 “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对我没有感觉。和母亲一样，无论我怎么用心，都难以换得真心。——诶，清河。我真的有那么没用吗？” 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这是我目前为止第二次看到她的泪水，她以往一直都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从来没有人能感觉到她的内心。 【我明明能感觉到，却是一个不愿意干涉别人，选择袖手旁观的罪人。】 “就算我和你一起洗澡，在你睡着的时候对你咬耳朵，你都没有感觉吗？” 这就不对了，这就过分了。原来她在意的地方还有这里吗？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我觉得你所想的，正好和我的想法相反。” 面对沉默，我挤出了这句话。 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再一次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让其彻底击碎，就算没有工具，哪怕会头破血流，也要让一切重新开始，但是这一次能不能再建立新的大厦，还是个未知数。我已经做好的失败的心理准备。 总是将愤怒强加于自己身上，让自己承担的恋文，这绝对不是她应有的样子。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我，但是这确实是我所想的事情。 如果愤怒不可避免，那不如让他转嫁到我的身上。 【“一起的起源，反倒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 听到我这么说，恋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将丢在背包捡起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本杂志，这本杂志很特殊，是一本五年前的杂志。封面写着《漫画周刊》，这是乔木借给我的东西。里面不仅连载了《恶龙》，还有很多爱情漫画和奇幻漫画。 我把杂志当着恋文的面打开，恋文对我的行动十分不解。 “这本漫画是我小学六年级看的东西，当时这里连载了一篇爱情漫画，叫做《loveandromance》，里面有一幕让我印象深刻。” 我缓缓地说道。 【“男主角在一次爆炸危机中救下了女主角，女主角因此爱上了他。”】 …… 【“当时的我，受到了触动，天真的以为这种方法可行。”】 我面对着恋文，鼓足勇气说出。 【“所以我决定引起一次爆炸，在爆炸中保护你，让你因此喜欢我，我才有机会向你告白。”】 看着舌桥不下的恋文，我几乎是强忍着说出这句话。 【“所以说，那一次的爆炸，并不是意外，是我和乔木刻意引起的。”】 恋文在原地呆愣，不知道作何反应。 【“那种发光管的包装上写着，这种化学药剂，在高温下容易爆炸，我们正是因为看到这个，才觉得可以用它来吓吓你。”】 我努力让自己的述说逻辑清晰。 “骗人的吧……一定是你在骗我。你总是……” 许久之后她才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声音说。 “阿姨，也知道这件事。” 我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本东西，那是一本看起十分陈旧，以致于本来的蓝色已经几近消失的笔记本。 “你应该记得这个东西吧。” “妈妈的……笔记本？” “小时候去你家的店铺，经常看到阿姨拿这种笔记本记账，这是其中一本，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为什么……” “小学时候的我啊，没有多少钱零花钱。买不起那么多‘高科技’的发光管。于是只好去你家的杂货店，找阿姨赊账，这就是当时的赊账记录。” “但是这也不能代表……” “这上面所记录的，4月8日，我和乔木在杂货店里赊账的东西——六条发光管。” …… 【“还有一袋生石灰”】 我指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向恋文传达这个讯息。 “六年级的科学课说过，石灰遇水会剧烈放热，所以当时的我们就想利用这个方法。先在灯管上洒满石灰，放到石头神的里面，浇水的时候引起放热，使之爆炸。” “当然，我们没有想到爆炸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导致——” “可以了。” 恋文打断了我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你……” 居然因为这种事情而导致梦想破裂，换做谁都受不了吧。 “你还真厉害啊。” 她看着天空，叹气地说： 【“认识你，真是一个错误。”】 我把双手插入口袋，我要说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 【“但是，幸好是你。”】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上扬，长长的睫毛下，一对晶莹的玻璃球仿佛倒映着整个星空，将万物都容纳进她的世界。 突然，‘黑光’和黑雾慢慢地从她身上脱离，在她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奇怪形状的实体。 “……快走，剩下的事情后面再说。” 这应该是恋文情绪具象化的产物。二话不说，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恋文的手腕。 黑雾形成野兽的头，眼睛处发出瘆人的恐怖红光。 恋文身上已经没有了黑光，取而代之，则是粉红色的荧光，光是看着就有一种甜蜜的感觉，也许是我的错觉。 我扶起电车，以最快速度骑上去，左手拉着恋文，让她坐到后座上。 黑雾形成一只猛兽，看起来犹如狼，又像狮子，是一种不存在世界上的恐怖生物。 猛兽咆哮，周围的空间立刻被卷入无尽的黑暗。 我将油门拧到底，我们便如同离弦之箭，风一般的射了出去。 “我们要去哪儿？” 恋文双手抱住我的腰，因为风声太大，她将唇凑近我的耳朵，细声地问道。 这个动作让我浑身颤抖。 “我……大概心理有数。” 这个东西是‘愤怒之神’产物，必须找到一个他不能干涉到的地方。 要说那个地方是哪里。 我想起铃兰曾经说过，她来到这个世界，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盯着黄灿灿帘子的人，然后一路往下跑找到了路面。 我觉得那应该是中国的‘玉皇大帝’，一路向下跑应该是在下山。 我所知的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m字山上的寺庙，我和恋文初次相遇的地方。 如果那里是世界切换的入口，那么‘愤怒之神’的产物应该不能干涉那里。 我熟练地驾驶着电车，以最高的速度奔驰在街上。但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让人诧异的是，我一路奔腾在路上，却没有见到行人。千杉市的人到底去哪儿了。 理论上这里应该是‘现世’。 我想起了‘喜悦之神’所说的话，‘愤怒之神’应该不会只对恋文一个人施加特殊的能力。如果要用‘愤怒’征服一个世界，需要的人应该还有其他。 ‘黑光’如此显眼，其他有特殊能力的人应该也会发现。但是现在却始终没有看到什么动静。莫非他们不在千杉市？很有可能，毕竟世界那么庞大。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沿着中央大道，一个劲地向东边行驶。 这是最短路径——糟糕了。 突然想起来，仙戸大道东边g-750桥正在施工，必须要绕行天地路。 从后视镜看到逐渐逼近的野兽。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怎么办？ …… 想着想着，我已经快行驶到天地路的交叉路口。 我将速度放慢，腾出一点时间让自己做出最后的抉择。 第二十一章 黑暗的尽头（合） “诶，恋文。没事的。” “嗯？” 她的声音好像很开心。 “我会陪你到底的。” 还是绕路吧，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 【我看到了藏蓝色的光】，从仙戸东路射来。 ？！ 那是。 我微微一笑。 “抓稳了！恋文！” “诶诶？？” 我突然紧急转向，向着仙戸东路行驶。 “这里……不是在修路吗？” “是啊，但是……” 喜悦之神在变相地帮我们。 “主人！” 前方一个娇小的少女（伪）向我招手。 “诶？？” 恋文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拜托你了！兰猫！” 我喊着。 “喂！别这么叫我！” 她大声发出抗议。 她举起右手，耀眼的蓝光出现，蓝光聚集起来，随着铃兰一声令下，向断桥处射出—— 蓝光凝结成了蓝冰，把断桥的两端连接了起来。 我以大石块为踏板，让电车飞起来，精准地落在蓝冰上。 “哇——————” 厮厮厮厮厮厮厮厮厮—— 车轮摩擦蓝冰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让我差点以为发生了打滑。 极黑的野兽，经过蓝冰的时候发生了折损，体积变成了原来的三分之二，原来这种东西对他是有伤害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铃兰不直接解决掉它！ 我正这么想着，野兽又开始慢慢地膨胀变大。 ……让一只小猫对付这样的野兽也是说不过去。我转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铃兰的身影，估计回到了‘影世界’。 对啊，还有影世界。 穿过东路，在三个路口左转，已经能看到山头。 这里的路面极其不平坦，是千杉市为数不多还有泥路的地方。在这种路上根本没办法快速行驶。 “……” 喜悦之神说我可以自由地掌握影世界。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操作。 早知道问得详细一点—— 颠簸的路面让我无法很好地控制车头，恋文紧紧地抱着我，但是仍然有甩出去的危险。 没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了。 希望能够无师自通—— 我内心不断许愿。同时减慢油门的速度，松开左手，握住恋文的手。 “恋文——” “嗯。” “接下来也许会发生很神奇的事情。” 只是也许，也许而已。 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就让我看看吧——！ “save！” 我呼唤着‘影世界’的降临。 突然，犹如电路接通的前一刻，电视打开的前一瞬间。我向四周射出一种新的力场。 力场覆盖过的地方，变成了我熟悉的‘影世界’。 “怎，怎么回事？！” 恋文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地叫了出来。 身后的野兽已经消失，这是当然，毕竟这里是一个镜面的空世界。 只属于我一个人，不对，现在是我和恋文两个人的世界。 “我存下了关键帧，现在可以放慢速度，直到到达山上的寺庙。” 我平静地说。 “什么意思？” “一会再说。” 我尽快通过这段泥路，毕竟在这里的时间和‘现世’是等同的，不知道‘我的意识’会做出什么行为。 到达m字山脚，我直接把车开上了山。 “诶？可以开上去的吗？” “当然可以，只是有点危险。” 这时候，就要展现我的技术。 “把安全帽戴好了。别让它掉了——” 我提醒道，然后加满油门，极大的加速度让一切都变得波澜。 山上随处生长的密林形成一道迷障，让我无法分辨哪里是路的尽头，可能稍微不留神，我和恋文就连人带车滚落下山。 后视镜倒映着恋文的脸庞，看起来她没有害怕的样子—— 哇！ 稍微把注意力放到恋文的脸上，让我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大石块，车轮毫不留情地压了过去，我的臀部也毫不意外地在空中停留了三秒钟。 “啊哈哈哈——” 恋文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倒是不着急。 “真是的。” 我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她双手搂着我的腰，把脸靠在我的背上。 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时候。 能不能在‘影世界’待着，永远不回去呢？ 这是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 ——虽然，还有要解决的问题。况且，我也是一个想融入社会的人。但是至少希望能享受多几秒现在的时光。 前方没有可上的路。 我将车缓缓地停下。 “走上去吧，很快就到了。” “诶？要去哪？” 啊，恋文还不知道啊。 “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 这里是半山腰，硬要说的话实际高度还不到山的一半。从下车的地方，东边就有一个伸出的大石板，稍微费点劲可以爬到石板上。我先爬了上去，然后伸出手把恋文也拉上来。再往上就能看到一个小路。但现在那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走过了。我隐约分辨出了那条路，牵着恋文的手一步步向上攀爬。 “这条路，本来就是人踩出来的。” 我说道。 “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我父亲踩出来的路。” “……这样的吗？” “和你初次相遇之前，我和父亲也经常来这里。我们相遇的那个庙宇，我父亲也有出资修缮。” 仔细翻看放在桌面上的那本笔记本，就能找到我父亲的名字。 “为什么那个晚上，你会一个人在寺庙呢？明明已经那么晚了。” “当时发生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总之是很糟糕的事情，心情比较差，于是散步来到了这里，想看看笔记本上记录的东西。” 台前的笔记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下一起东西。 除了善款的记录，笔记本的一些页码还用标志性的黄色写着一些成语，或者一些短句。 “每次我都能从中获得一些启发，我和你相遇的那天，心情比较低落，正是因为看到了上面写着‘与人为善’，我才鼓起勇气对你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黄字到底是谁留下的，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他（她）。 十分钟左右，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座庙宇。 站在这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流动的风让我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是时候回去了。 我心想着，时间不能拖太长。 “到底……发生了什么。” 恋文看着试图集中注意力的我，不解地问。 “愤怒之神试图欺骗你，这里就是证据。这里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待着的无人世界，也就是另外一个神明——喜悦之神创造出来的镜面空世界。并不是什么毁灭之后的世界。” “……” 突然听我那么说，恋文十分不理解，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 “刚才我在路上设置了关键帧，进入了这个‘影世界’，现在我到达了这里，设立另一个关键帧回到‘现世’的话。在世界的历史进程中，我们便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了从g-750到这里的行动。” “现在回去的话，我们也会在山上吗？” “嗯。因为这里是‘现世’中，我们一定会到达的地方，无论可能性多么的小。反正结果就是我们到达了这里，这个结果会直接反应到‘现世’上。” “虽然不是很理解，总之就是我们完成了瞬间移动吧？” 虽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现世’的时间和这里等同的。但是我现在没时间继续和她详细解释。这些事情交给后面。 我抓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在冒汗。她在紧张，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紧张。 那我也该—— “load！” 我想回到‘现世’，我只是这么想，或者说，很用力地这么想。 我面前的风景便开始扭曲。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扭曲的根源，袭击了过来。 那是一头双眼发红的黑色野兽，仔细一看，本质上确实一团烟雾。 “吼————” 如同虎啸，又像狼嚎，略似狮吼，震若熊咆。突如其来的野兽之吼让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为之打颤，我紧紧握着恋文的手，直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只是相信这里是世界切换的入口。但是哪里来的确信，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并不是推理的结果，也不是逻辑能够导出的结果。甚至可以说简直就是我的胡思乱想。 要是我错了怎么办，我直到现在才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刚才不早点考虑。 更重要的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说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又回到‘影世界’，永远待在‘影世界’。 野兽张开巨口，从正面试图将我们吞没。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反正逃不掉，还不如永远待在‘影世界’。 ‘影世界’的千杉市，所拥有的食物够我和恋文生活一辈子吗？应该够吧，大不了找几块农田，自给自足。况且工业设施还在，可以花一辈子学习怎么建设和修整城市，为城市打工，工资就是城市所拥有的物资，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s……” 我想回到‘影世界’。 一个人在那里生活很糟糕。 但是两个人，就是一片净土。 我知道，我需要快点决定，犹豫产生的杂念让我进退不能。 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明明是一个极端自我，永远坚持自我主见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犹豫，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 我咬紧牙关。 就在这时。 光。 我看到了光。 这的确是光。 从野兽的后面径直射来。 这道光，并不特别，所谓的不特别是相对‘藏蓝色’和‘黑色’的光而言。 只是那种路边随处可见的白光，和路灯发出的光差不多。 白光闪过的伊始，野兽的身躯开始破裂。 唔———— 野兽咆哮的声音变了，由气势汹汹变成了痛苦的声音。 唔唔唔唔——吼———— 滋滋滋滋滋滋滋———— 我听到了好似塑料袋燃烧的声音。 野兽的身躯已经模糊不清，向四方散去。 砰——！ 一声巨响，听起来犹如钢筋撞击地面。 如果把一吨重的钢筋混凝土从千杉大厦的顶楼扔下来，砸到地面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声音吧。 野兽的残余瞬间消失。短短的几秒内，便犹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 “成、成功了吗？” 恋文心有余悸，说出了g一般的话，让我十分紧张。 我们愣在原地几秒。 没有任何反应。 g没有生效，真是不可思议。 再过了一会，我们爬上更高的平台远眺，千杉市美丽的夜景：闪烁着的霓虹灯，高楼顶部射灯发出的光，由于丁达尔效应形成一道光束，周期性地环绕于城市的天空，仿佛在告诉天界，千杉市的美。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恋文挽住我的手臂。 我们两人就这样站在空无一人的山间，享受着两人的生活。 幸好还有m字山。 和她一起看浪漫的千杉市，从回忆，看到未来。 那遥远的彼方，是黑暗的尽头。 终章 消失的序章 1 乔木掏出了一本漫画杂志。 翻开其中的一页，兴奋地拿给我看。 漫画的标题是《loveandromance》。 “清河清河，你有看过这个吗？” 他满面春光，笑嘻嘻地和我说。 “没有……什么东西？” 我一向对恋爱故事不感兴趣。 “这是前两天刚连载的章节，很好看的！男女主角两人本来不感冒，但是某一天，一起参加某场宴会，结果宴会现场被安装的炸弹，男主角响永在爆炸的瞬间抱住女主角淑紫，他们成为了幸存者，因此坠入爱河。” 乔木讲述得滔滔不绝，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制造石头神’的决定。 “……哦，这样啊。这和石头神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说要在m字山山腰搭个石头神吗？” 我打断道。 “就是说——我想以石头神为契机。” 他手舞足蹈地开始解释。 “什么意思。” “看这个。”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袋子，里面装着粉末状的东西。 …… 毒品？面粉？无论哪个都不是应该出现在小学生背包的东西。 “喂，我要报警了。” 我威胁道。 “什么啊！这是生石灰。” 他把白色袋子翻了个面，这时我才看到袋子上写着生石灰三个字。 “诶诶，前几天上科学课，我们不是做了一个实验吗？把这一袋白白的东西泡在水里，就会变得很热。” “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不是很感兴趣。 “我以前买过这个灯管。当时手头没有冷水，我就倒了热水，结果砰地一下就炸开了。” “那还真是危险。等一下……” 他说到这里，我就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很危险的吧。” “不用担心，就是轻微的爆炸而已，和过年玩的火柴炮差不多。就算几个发光管一起爆炸，也不会造成危险。” “那也很糟糕，万一把石头炸塌了怎么办。” “那不是更好吗？更能营造出危急的感觉。” “我不同意。” 为什么我要说出‘同意’这种词，这件事情也不用经过我的同意吧。 况且炸塌’石头神‘这种事情，本来就很糟糕。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可以的话，我不想干预别人。 “你难道不想见到恋文受到惊吓的可爱样子吗？” 乔木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是吗？” 这件事的主体是乔木，反正发生什么意外，责任也是他承担。我只用在一旁看着就好。这笔买卖是值得的。 “我不想参与这件事。出事你自己承担。” “不会出事的啦，别总是提心吊胆的。” “你没有自觉的吗？你可是品德兼优的艺术保送生，要是出事你可能就会失去保送的资格。” 这个年代的艺术生，或多或少都有道德上的要求。很多知名的演员，要是品德上爆出污点，可以说整个演艺生涯都因此葬送。 “都说不会有事的啦。那么瞻前顾后干嘛~” 他倒是很乐观，看来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 我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别人。 “这本漫画就送你了！当做你帮忙的报酬。” 他说道，这么小就有付费意识，与其做个艺术生还不如做个商人。 我们家就是商人世家。 我终究有一天会成为商人。 我也挺想做个商人的。 我也许被他诱人的条件冲昏了头脑，答应了乔木。从法律的角度，当我接受对方报酬的那一刻，我和他的交易就已经实质性发生。 我却没有意料到，这次‘表演’带来的后果，会如此深远。 爆炸造成的烟雾让我呼吸困难。 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石灰，导致我的视线受阻。 尖锐的石子击中我的右脚，那一瞬间倒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所造成的冲击力使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呼吸，视线，行动都受到阻碍。 我还能做什么？ 幸好山间风大，烟雾很快散去，这时我已经看不到恋文的身影。随后落水的声音传来，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十分糟糕，脑袋一片空白，焦虑和恐惧充斥着我的全身。 但现在不是害怕焦虑和恐惧的时候。 我站了起来，很痛。 环视四周，我只能看到乔木。 他呆愣地坐在地上，看起来也受了伤。 “乔木？” 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已经失了神。 “啧。” 我咬紧牙关，驱散疼痛，跑到平台边缘。 刚刚听到的落水声，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这里也就几米的距离，应该不要紧。 我这么告诉我自己。 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径直冲了下去。 嘭！ 【我还是有好好练过游泳的。】 尽管不是很熟练，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只是我真的不是很喜欢游泳。 第一次在湖里游泳的时候被水草缠着了脚，喝了两口湖水。因此被乔木笑话，看他挺开心的，我也就不解释了。然后每次游泳我都以这个名义在岸边观望。 我的身体完全浸入了水中，心里很着急，因此感受不到疼痛。 我睁开眼睛，在水中睁开眼睛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可以做到，反正我觉得难受。 湖水还算清澈，我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下沉着的黑影。 黑影边缘散发着点点红光，搅动湖水带来的气泡不断上升。 脚一用力，身子向下潜，我伸出手，呼唤着黑影。 她也许看不到，也许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即使这样，最后一线的希望我也要抓住。 这时我才感受到，这个湖居然那么深。我们居然一直在这样的地方游玩，难以置信。 拜托了，再快一点。 偏偏是这个时候，右腿的疼痛传到了我的大脑皮层，除此之外，我感受到了水中特有的寒冷。 拜托了，再快一点。 我希望她抓住我的手—— 正当我这么想，突然，她的身体开始发光，黑色渐渐消失，她向我伸出了手，没有犹豫的时候，我立刻狠狠地抓住她的手。 永远永远都不要松开，哪怕永远沉没于此，我都不想松开这只手。 我也差不多到了憋气时间的上限，再不快一点我也要在这里永眠。 我用脚急刹车，然后反方向蹬去——拜托了，再快一点。 光，照耀着整片水域。 —— 我把恋文带上岸边，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回想着安全教育课的知识，我一边按压她的心脏，一边对她做人工呼吸。 我听到了乔木的脚步。 “快叫救护车。” 我没有时间搭理他，继续对着恋文。 几分钟后，恋文的身体开始颤抖，吸进去的水也被吐了出来。 我舒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我已经不知道这是湖水还是汗。我仔细端详恋文，她身上满是伤口，尤其是脸上，糟糕透了。 “怎么样了？” 我问向乔木，乔木点了点头。 “是吗？” 看起来他还是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我把你的包拿下来了。” 我站了起来，看到乔木身旁放的包，我于是脱下湿漉漉的短袖，幸好现在是夏天，沾了水也不是很冷。我的包里会常备多一件衣服，就是担心在山间会弄脏，但是我没想过会弄湿。 “你看着恋文，我去下面喊一会，让急救医生能发现我们。” 我把干的短袖穿上去，然后便向山下走去。 “诶……清河。” “……”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他的声音十分锐利，似乎在责备我，因为我欺骗了他，我背叛了他一般。 “那你呢？” 我反问道，语气中带着讽刺。 不久，医疗队登上了山，紧急将恋文送往医院，直到这时，我才算放下了心。 我们的事情本来录口供，但介于天色已晚且我们是小孩，便把我们先放回了家。 这期间，恋文妈妈赶到了医院，我永远不能忘记她当时的申请。 直到现在，她的脸仍然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回家的路上，乔木一言不发。 “搞砸了。” 他说道。 路灯似乎因为接触不良，不停发出噪音，光线时不时就断掉。作为这条路唯一的光源，这个样子看起来十分阴森。 “……对不起。” 他咬紧嘴唇，似乎要哭出来。 “别向我道歉，我又不是受害者。” “对不起。”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 “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让一个小学生承受这些的确不合适。 “不用担心，医生也说了，恋文不会失明，其他伤也不是很严重。” 我于是安慰乔木。 “啊……那也是。不过，我更担心自己……” 我一时没有理解乔木的话。 【“明天要录口供，一定就会知道我们故意引爆灯管的事情……”】 乔木低着头，说道。 【“这绝对会在我的档案里留下污点……很有可能会被中学拒绝入学。”】 他害怕地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他的率直，真的是怎么想就怎么说。完全不看气氛。 “……” 我也没有继续打击他，毕竟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但是，我总觉得很生气。 “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我握紧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嗯。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担心，我是她唯一的期望。” 乔木家并不算十分富裕，学习艺术可以说是举全家之力而行。 “是吗？” 我的语气很冷静，毕竟这在意料之中。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和干涉别人，这是别人的选择。 但是，我的内心却始终不能平静。 “你，之前说的话都是虚假的吗？” “什么？” 听到他的疑问语气，我便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我觉得这也只是白费力气。 要说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不能把恋文交给他。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这一点都不像我。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突然停住脚步，向乔木说。 “明天我会想办法隐瞒我们的行为，把这件事伪装成意外。” 高温会爆炸的灯管，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只要抓住这一点，用小孩子的无知来卖蠢，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今天救了恋文的，是你。” 我指着他的脸说。 “啊……？” 他似乎没有理解我的话。 【“如果有人问：是谁把那个女孩子救上岸。你就点头。这样你可以获得见义勇为的美誉，不至于被拒绝入学。”】 我平静地说。 乔木两眼放光，像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真的吗？” 他的表情真是好懂。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本来的阴暗情绪一扫耳光，整个人变得无比开心。 乐观是好事，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话说回来，你刚刚说做一笔交易，这件事对你有什么收益吗？” 他冷不及防地问，完全不看气氛，果然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当然了，你一定要考上外地的艺术中学。”】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谢谢。” 他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那是率真和喜悦的笑容。 【这当然有收益，而且是我最想要的收益，某种意义上是我在利用他。】 燥热的夏日，吵闹的知了，黑暗的街道，蜷缩在街角的黑猫，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观察着人类的神明，复杂的情绪，一切都从这里发生改变，一切都从这里揭开序章。 那是消失的序章。 后记 大家好，我是本书的作者第七翼刀。 到这里为止，《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第一卷就全部结束了。 首先非常感谢能读到这里的读者们！谢谢！谢谢！谢谢！十分感动！?(^?^*) 本书本质上属于‘轻小说’，文风、语言、包括人物都偏向于二次元系，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因为作者本人比较喜欢二次元的轻小说。 对我来说，走上创作小说这条路也不是一时兴起，很久以前我就想创造一个‘幻想世界’，让一个个本来只是我脑中‘走马观花’的人物变成活生生的存在。 因此我想创作一个拥有宏大世界观的群像故事。 虽说如此，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我打算整合过去的思路，用一部作品完成过去各种各样的幻想，因此我开始起笔《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 本卷的时间线从12月7日开始，至12月24日，也就是圣诞节前夜结束。故事的舞台是一个虚构的城市——千杉市，主要从一名‘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少年壬清河的视角出发，描写他的遭遇和他的过去。整个故事当中，他的青梅竹马筱恋文无疑是一个关键人物，甚至可以说所有的故事都由她而生。在这个意义上，筱恋文才是本卷真正的主角。 从作者目前的构思来看，壬清河是整个棋局中一颗重要的棋子。他的存在和行动能撬动后续剧情的发展。 本卷故事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每个角色内心坚持的理念不同，因为理念不同而无法相互交流，达成共识。至于哪种理念是正确的，我觉得这种东西并没有定论。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善、什么是公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答案，作为书中的角色，他们必然也有他们的见解，因为这些见解而采取不同的行动，因为行动不同才造就了丰富多彩的故事，才能构建起无数个‘可能性’，世界因为无数个‘可能性’才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所有的‘可能性’中，可能显现着‘喜悦’，可能孕育着‘愤怒’，可能产生着‘哀伤’，可能存在着‘恐惧’。就连四种情绪，都能交织出无数种可能性，哪怕是神明，也有他们的可能性，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世界因为人的存在而存在无数种可能，人又因为情绪的存在而丰富多彩。 结论——世界因为情绪的存在而丰富多彩。 嗯……虽然是毫无论据支撑的片面之词。 好了，后记写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我的作品，我会努力将作品写得更有趣，更好玩。毕竟这才是轻小说的本心。 期待第二卷的到来。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读者，谢谢。⊙▽⊙ 2017.12.22 第七翼刀 第二卷序章 钢铁浇筑的人 1 12月7日。 如果在夜晚的街头，看到一个全身由钢铁构成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视觉冲击自不用说，恐惧的情绪也一定会喷涌而出吧。 很糟糕，所以我不愿意变成这样。 但是为了寻找真凶，我一定会经历这些。只能在‘异常’中尽量稳定。 我的左肩先感受到了风的存在。 港湾市是一个沿海城市，这里是港湾市的郊区（东南区），很多别墅沿着海岸线而起。 曾经的大开发建了很多别墅，也许是资金或人口不足的问题，大多成了烂尾楼，现在沿着海岸线上的别墅群，都是空有外壳，甚至很多别墅的外层都已被潮湿的海风侵蚀，规划的小院子里杂草丛生，内部则破烂不堪。 港湾市人口并不密集，相较于千杉市这种大城市来说，只能算一个港口小城市。 随着千杉市的繁荣，更多的港湾人离开家乡，前往离这里西北100多公里的千杉市发展。 港湾市市中心都乏善可陈，这个靠海的郊区更是人烟稀少。 很适合‘他们’的生存。 “怎么样，本旭弟弟，那边通知了吗？” 靠在我身旁，手里扶着危险武器的沈叶歆说道。 “姑且吧。还有，不要叫我弟弟。” 我很不高兴，虽然我的确比她小。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和‘港会’扯上太多关系......” “好了好了。这可是重要的线索。” 她打断我的抱怨，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瞄准镜。 这是改造的武器wb-s3式，黑色的钢铁身躯镀上蓝色的特殊金属，外形看起来像一把狙击枪，但是功能却远胜于普通的狙击枪。枪的左侧可以拉出一个屏幕，监视远处的情况。枪靠电能运作，可充电，能够发射麻醉弹、电磁弹、破坏弹等。 “就调查来看，他明面上并没有其他能力。” 我看着手机，对叶歆说。 “既然这样你自己去解决他不就好了么。” “只是明面上罢了。万一他有什么隐藏的能力，就得不偿失了。这里还是多疑一些为好。” “是么……掌控火焰的人啊……只有这种事件你才愿意协助。” 叶歆嘀咕着。 “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据我们的调查，【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在海外。” “我知道。” 我打断叶歆的话，虽然那件事很重要，但是对于和‘火’有关的东西，我还是放不下心。 现在叶歆和我蹲在一座废弃别墅的楼顶，这里面朝大海，视野开阔。 “在这里看日出日落应该很美吧。” “那当然。可惜现在是晚上。” 我坐在楼顶地板上，全然不顾地面的灰尘。 现在是深夜，具体多少点钟并不是很清楚，我也并不关注，感觉上差不多逼近凌晨。 好困。 我抖擞精神。 这里是没有路灯的，仅有微弱的月光赐予大地聊胜于无的光明，现在我的面前漆黑一片。 wb-s3式可以热感探测，就算没有光，如果下面有人，也能在视屏上发现。 叶歆盯着视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去。 很安静。 除了海风吹过的声音，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可以说相当纯粹。 现在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农历十一月初九，理论上退潮的时间在凌晨一点半以后。不太记得了，反正挺晚的。 现在的潮水仍然汹涌。 我绕绕头，空闲的时间可以用来想些别的东西。 “……” 好冷，有风更冷。南方的冬天真不好受。 我看着叶歆，一动不动盯着视屏，不愧是警校毕业的优等生。 “出现了。” 叶歆突然对我说。我看向视屏，出现了人形的红影。 “要不要现在射击。” “等一下，为时尚早。” 我阻止叶歆，我觉得这样太草率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 我和‘港会’约定，只要超过0点半我没有联系他们，他们就会派人赶往这里。 既然约定了时间，就得好好遵守，我打开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还不到0点。 时间还算充裕。 必须多做几手准备。 “糟糕，他突然跑起来了。” 叶歆立刻移动枪的位置，继续追踪他的行踪。 热传感器找不到。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跑了起来。” 叶歆问道，我当然不知道答案。 “找到了，他换了一个方向。” 我不知道叶歆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她变得略微着急。 叶歆把wb-s3式调为‘强化麻醉弹’的模式。 “总之，先让他沉睡。” 扣下了扳机。 滋——砰！ 犹如闪电。 闪电从枪口发射出去，直奔海岸。巨大的能量喷发，将周围的黑暗撕裂，刺眼的光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 能量也太强了吧，被这玩意击中绝对不是单纯的麻醉吧。 滋滋滋滋滋滋滋—— 电磁的声音尤为明显。 然而，巨大的能量射出后却没了反馈。 更刺眼的光扑面而来。 但是却不是wb-s3式的电磁蓝光，而是他的对立面，刺眼的红色。 【那是火焰的光芒。】 “不是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 “可恶！” 叶歆再次扣下扳机。电掣风驰，迸发的能量飙举电至。 “住手，已经被发现了。快跑。” 我阻止叶歆，并拉着她向后退。 “怎么可能……” 叶歆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在我们打算后退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响起，猛地一回头，一名高壮威猛的壮汉站在那里。 “……” 叶歆目瞪口呆，她再次转头看向海岸，海岸的红色逐渐褪去。 “你……” 不愧是掌控火焰的人。 现在还不知道他有什么隐藏的能力，也许不可小觑。 【眼前的男人伸出了双手，突然，火焰将他的身躯包围。】 周围变得明亮。 “这把枪......你们是‘港会’的人。” 我审视着面前的男人，2米以上的身高，体态犹如黑夜中横行的猛熊，穿着黑色的紧身上衣，背阔胸宽，铁臂铜拳，凸出的结实肌肉仿佛由钢铁浇筑。 不愧是掌控火焰的人，真不怕冷。 “……” 叶歆沉默不语，为什么‘港会’要造那么有辨别性的枪械，想解释都不知道从何解释。 “不过这种小把戏伤不着我。” 他笑道，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刚刚的是什么东西。” 我指着海岸边几近消失的火焰说道。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不过你放心，看在你们勇气的份上，我愿意用尽全力去对付你们。——啊，这位小男孩，看起来你很年轻啊。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他瞪了我一眼，这时叶歆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这回却不是电磁声，而是更类似于步枪的声音。 “真有意思。” 男人笑了，身上的火焰迅速把子弹吞下。 火焰突然聚集在了一起，然后逐渐变成特殊的形状，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匹狼的样子。 “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火焰筑成的狼向我们袭来，张开大口，试图将我们吞噬。 “……旭！” 我讨厌火焰。 我冲上前，用手挡住火焰。 男人被我的举动吓到，他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做吧。 沙沙沙沙沙—— 我的手臂在燃烧。 火的使用，对远古人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正是由于他们掌握和控制了火焰，才使得人类文明发生了飞跃。但是在现代，火的出现有时也伴随着负面性，每年都有无数人葬身于火海和他所造成的烟雾中，每年都有无数的财富被火焰所吞噬，每年都有无数幸福的家庭被火焰瓦解。 【我也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讨厌火，讨厌这些失控的火。 “怎……怎么可能。” 火焰筑成的孤狼突然消失，男人对此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对，这是恐惧的表情。我第一次在2米高的壮汉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 “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看着我，原来他是对我样子恐惧。 【手臂上代表着人类的‘皮肤’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由钢铁构成的机械臂。】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 我直视着他说。 我的全身都是这种东西。 那次意外过后，再次苏醒的我就变成了这样。 只要受到‘人类无法恢复’的伤，原来的皮肤就会脱去，露出钢铁内核。 我是由钢筋浇筑的人。 被神明赋予‘破坏神’称号的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形象。 “你到底是……” 嘭！ 他话语还未落，我的右脚便狠狠用力向前蹬去，力度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我的腿部瞬间变成钢铁机械。 这种形态下，我能发挥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毕竟，我是用钢筋浇筑的人。 虽然我并不喜欢，不过一切的起源和眼前这讨厌的火焰有关。 所以——我要直面这个男人。 我迅速来到男人的身后，男人一惊，猛地一转身。 砰！ 我的右拳落在他的胸前，稍一用力，下一秒，男人的身躯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几秒钟之后，我听到落水的声音。 刚才的火焰仿佛从未存在，周围恢复了黑暗。 “喂——他去哪儿了。” 叶歆对我说。 “那个方向吧。” 我模糊地指了一个方向。 “他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会，我没有用力。” 我只是想让他睡过去，毕竟他还有审问的价值，没想到飞了那么远。 “我去找找，要是找不到你就完蛋了。” 叶歆转身离开。 “明明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了。” 走之前她又补了一句话。 “要是他有别的能力怎么办，这只是凑巧而已。” 我说道，跟着叶歆一起走下了楼。 突然，我感觉月光比刚才要来得明亮。夜幕笼罩下的港湾市，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大地仿佛都在沉睡，唯有潮汐和钢铁撞击地板的声音，回响在城市的上空。 第二卷第一章 火焰包围的人（上） 1 究竟何为‘破坏’。 我从小就对这个词没有概念。 长辈，朋友，社会都对他敬而远之。把他视作一个恐怖的东西。 破坏了的东西永远无法复原。从小耳目渲染无数个这样的故事，把破坏视作钉子，视作核弹，视为瘟神。 不要去破坏一个东西，不论他是实实际际存在的，还是一个概念。 比如说，不要去破坏一段关系。 人们喜欢好聚好散。 但是，总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不可抗力，破坏着本来拥有的东西，然后用更奇妙的方法，去建设新的东西。这个时候，破坏是不是也拥有着某些好的方面。 有失必有得，满目疮痍的城市，只要它的意志还在，便很可能以极快地速度重建，创造比原来更辉煌的历史。 【但即使这样，也不会有人喜欢破坏。】 冬日的早晨，阳光还是照常工作，规规矩矩地钻进屋子里，唤醒着还在梦乡的我。 冬日的早晨，如此懒散，让人不愿意离开本来温暖的床铺。 不愿意起来。 明明我没有起来的理由，现在是12月8日，晚上的疲劳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 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呼—— 真的是，海风。 从我的房间可以直接看见海滩，在五星级酒店里可以标榜为海景房。 我打着哈欠下楼，柳歆正在楼下准备早餐。 “叔叔好。” 我向坐在客厅看报的柳歆爸爸问好。 在这个智能信息时代，还坚持阅读传统的报刊，可以说是十分少见了。 许柳歆的爸爸叫做许广，是一个广告公司的经理。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叫叔叔啊。” 柳歆的妈妈抱怨说。 “……嘛。” 我没有正面回应他 柳歆妈妈叫作乔歆，经营着海滩边的一个餐厅，餐厅就在这座屋子旁边的别墅里。 这里就是海滩边，每到夏天，旅游旺季到来的时候，都会有很多游客来到港湾市的海滩游玩，现在是冬天，游客寥寥无几，所以海滩餐厅也因此休业。 我寄宿在这个家庭里，缘由说来话长。 我曾经和父母住在港湾市市区内的一座高层公寓内，七年前，也就是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座高层建筑发生了火灾，导致20多人丧生，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我也因此成了孤儿。 从那之后，我就被青梅竹马柳歆的父母收养，直到现在。 柳歆的父母有两个女儿，姐姐叫做许叶歆，是一名退役的特警，在港湾市内一个叫做‘港会’的组织工作。妹妹叫做许柳歆，是和我同龄的高三学生。 “明明说好早餐我来做的……” 我说道，现在还很早，我本来打算爬起来做早餐的，结果没想到是全家最后一个起床的。 “好啦好啦，昨天叶歆又拉你去做什么事情了吧。” 乔歆阿姨说，她并不知道昨天我们在做什么。 “嗯……他们的酒吧缺人手。” ‘港会’的集会场所是一个酒吧，叶歆名义上在那里工作。 “也好，只要不做危险的事情就好。” 叶歆选择走上特警道路的时候，可没少被家里人唠叨，他的父母都不希望她做危险的工作。不过想到我们昨天做的事情……果然还是别告诉他们。 “今天的早餐是小柳做的。” “是吗……” 额，等一下？柳歆做的？ 我才缓过神，好像刚才我就看到她在厨房忙活。 糟糕。 柳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三层的包子笼。 “……” 她把包子笼放在餐桌上，果然不出所料，她做了整整三层的奶黄包。 随后她又拿出一个碗，往里面加了整整一碗的炼乳。 “你还真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每次她下厨，所有的菜式仿佛都只有甜味。 “才没有那回事。” 她看起来很开心，又从厨房里拿出了一盆子的蒸红薯、紫薯芋圆、马拉糕、南瓜饼，再配上四份双皮奶。 “……” 柳歆父母倒是很开心，果然是亲生的。 好甜。 只有这个感想。 2 背着海滩走，穿越一个小树林，来到由柏油铺成的马路上，这条路叫上滩路，沿着它一直往前，大概2公里就来到了我们的学校。——港湾市第二中学。 其实上滩路是通往城内的路，如果走到底可以去到城市的市中心，不过对于这个不大的港湾城市来说，市中心也不是很具规模。 我基本上每天都和柳歆走路上学，毕竟距离不是很远。加上通常出门的时间都比较早，当做晨间散步也挺好的。 “……” 我和柳歆并肩走在路上，为了照顾她的速度，我放慢了脚步。 她一言不发。 紧闭着双唇，直视着前方，很自然地?无杂念的走着。 虽然我总是和她一起上下学，但在路上却鲜少有过对话，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上下学’这个任务罢了。 她以前应该是更加率直和活泼的女孩子，我们两个还经常拌嘴。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言语越来越少，对我也越来越趋向于冷淡。 硬要说的话，只有做甜点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每次想看她的笑容，我就回去学校后门的‘cmcake’买甜点，她最喜欢那家店的蛋糕。尤其是奶黄，炼乳和巧克力。在柳歆的料理中，大量的运用甜奶黄和炼乳元素，我现在很担心她那一天心血来潮，用巧克力来做菜。 一想到那个感觉，我就浑身难受。 不过，她能笑就是最好的，让我吃一千克的巧克力都愿意。——糟糕，千万不要被她听到，不然真的要我吃就完蛋了。 为了填补这段空白的‘上下学’时间，我总会刻意去想些别的问题。 大多是一些胡思乱想，比如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或者热力学第二定理的运用。 我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一个钢铁浇筑的人，我的骨头都由钢铁构成。 从我得到这种特殊力量之后，我便对有关‘钢铁’的东西尤为敏感。 柳歆妹妹和叶歆都知道我的这个秘密，除此之外，知道的只有‘港会’的部分人员。 我本来以为柳歆和叶歆会很害怕，结果事实上正好相反，不仅如此，叶歆姐还一直想方设法说服我加入‘港会’。 ‘港会’是港湾市的一个民间组织。 大概就是七年前，那场火灾之后，世界上开始出现了拥有‘异能’的人，虽然极其少数，但极其不可能思议，好像是漫画的剧情突然被搬到了现实世界一样，得到能力的人把这种‘异能’称为‘神明的恩赐’。 不过大多数‘异能’的效果都极其有限。比如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可以贴在墙壁上行走。这些能力都不能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影响，硬要说的话，‘异能’造成了世界运动会的记录屡创新高。 但是实话说，跳得高，贴墙走这种能力，用现在先进的科技装备也可以实现。 所以这些‘异能’持有者并没有影响世界的正常运作。虽说如此，有少数中的少数得到了某些较为强大的力量，这些少数中的少数中的少数又选择了成为‘坏人’。造成犯罪率增加，最近就有一些‘掌控火焰的人’在城市各处纵火，目的千奇百怪，不值得一提。 与之相对的，有些‘异能持有者’选择用他的力量去造福社会，改善社会对‘异能持有者’的印象。‘港会’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他们当中存在很多‘异能持有者’，主要配合警方的工作，调查和捉拿一些‘邪恶的异能持有者’。警方则会帮忙隐藏和保护他们的身份。 我也是一个‘异能持有者’，所以叶歆姐一直在劝说我加入‘港会’。 尽管如此，我并不是很愿意加入。 最根本的原因，我觉得自己的样子过于可怕，如果突然看到一个全身都由钢铁筑成的人，该作何感想？ 我手上的皮肤是可以再生的，只要一遇到不可逆的伤害，他就会自动褪去，露出钢铁的内核，一段时间之后复原。如果是小伤口，会像正常人一样慢慢愈合。 但是如果遭遇千刀万剐，导致全身包括头部都受伤，会怎么样呢？ 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没有试过。 七年多过去了，我甚至没怎么用过这项能力，一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即使用医疗器械对我进行检查，也会发现我和一个正常人无异。 到底是什么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多亏了这样，我才能一直波澜不惊地生活下去。 如果加入了‘港会’，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上下学了吧。 这么想着，我看向左边的柳歆。 多亏港湾市是一个港湾城市，冬天还不算很冷。 柳歆穿着校服，蓝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衣，裙子配上黑色的丝袜，看起来像秋季会穿的衣服。乌黑的中长发刚刚好披到肩膀，微微卷起，看起来很有光泽。双颊圆圆，肌肤嫣红透白，身材十分标准，不算高挑也不算迷你，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子。 【但她以前的发型并不是这样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将头发剪短。】 “……”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学校的门口。 现在是早餐7点半，八点才开始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我们都是高三生，但是我决定上港湾市当地的大学，升学压力并不是很大，按照现在的成绩，十有九稳。 不知道柳歆怎么想，我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过她对自己大学的想法。 我走进了教室，刚开门，就看到坐着位置上的风铃。 “……” 她确实是坐在位置上，这没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坐在位置上没有任何的问题，无可厚非，甚至是天经地义。 但是…… “风铃，那是我的位置。” 她坐的是我的位置。 “我知道。” 她点头，看着我。 “……” 我该说什么好？ “而且，这里也不是你的班级吧。” 我进门的时候可是好好确认过了，这里是3班。风铃明明是5班的。 “我知道。” 她居然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为了见你啊。” …… 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今晚要不要再去我家激战一个晚上？” 她的声音很大，全班都听见了，因为是高三，早早来到班级的人也挺多的。 “……‘再’字用的很不好，我什么时候和你激战过。” “有啊！” “明明每次都是输给你。” 我们在说的是跆拳道的话题，风铃家里开跆拳道馆的，但是最近也不务正业，开始学习散打。 初中时候，为了防身，我前往市内的跆拳道馆学习跆拳道，结果没想到遇到了同校的同学——苏风铃。 从那一会，我每一段时间我就会去她家的道馆，其实有时候是为了发泄情绪。对着桩子胡乱输出一番，也是挺尽兴的，不过我总是选在没人的时间，或者单独的vip房间里面练习，生怕出了什么意外，‘钢铁’之身被发现。 这么多年过去了，风铃也没有发现我的秘密。 “反正今天本来也是要去的。” 今天是12月8号，星期四，本来晚上的预定就是跆拳道的练习。 “嗯！等着你啊！——啊，这个送你。” 她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东西。 爱心形状的巧克力。 ……又是甜食。 “谢谢。” 我道完谢，她挥挥手朝门外走。 我感受到了憎恶的视线。 本来埋头看书的同学们恶狠狠地盯着我。 “跆拳道。” 我对着他们吼了一声，然后他们便把头转了回去。 真是可怕。 柳歆没有理会我们，从进教室之后一直坐在座位上，看书。 第二卷第二章 火焰包围的人（中） 3 钢铁是铁碳合金，是铁与碳、硅、硫、锰、磷以及少量其他元素组成的合金。有低中高碳钢之分…… 我看着有关钢铁的介绍书籍，居然还有这种书，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介绍钢铁单独写一本书？ 作者是一个叫做张铭钢的人，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钢’么？ 总比我这个身体里有‘钢’的人要好。 我内心开始了自我嘲讽。 下课铃声响起，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突然停了下来。 “啊，下课了，那我顺便说一点事情。” 顺便？ 班主任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懒散的中年男性，是我们的物理老师。 “12月10号，星期六，我们的兄弟学校要开运动会，也邀请了我们，有人愿意参加的吗？或者去当志愿者。我们兄弟学校是谁来着……啊，千杉市第二中学，往返的车费和住宿学校提供，住哪儿并不知道。” 居然连兄弟学校的名字都不记得…… “基本上都招高一，高二学生。高三要备考，不过也象征性地去几个吧，那个运动会办得挺大的，还得到教育局方面的支持。” 他懒散地说道，让人昏昏欲睡。 “有人愿意去吗？没人愿意我就点名了，本旭你闲着吧，要不你去。” ……我？ 突然听到我的名字，让我很诧异。 不过仔细想想我确实没什么事要干，去一趟千杉还可以躲避叶歆姐的‘劝说骚扰三连击’。 “好了，没事了，下课。” 老师明显比我们更想下课。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照做，周末跑趟千杉市，当做去玩也好。 想着想着，我就在记事本上记下了10号的安排。 参加千杉二中的校运会。 我们高三的教室在教学楼一楼，我坐在窗边，倒数第一排，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操场，我倒觉得这个设计不是很合适。 这节课是数学课，讲评试卷，我并没有仔细听老师在说什么，而是边转笔边看书。 哔哔哔—— 外面很烦。 我试图把窗帘拉上，咦，窗帘呢？ 我才发现这个窗户没有窗帘，好奇怪，我记得以前有的。 哔哔哔—— 她对我做鬼脸。 好烦。 我别过头。 啪啪啪。 她轻轻敲着窗户。 啧。 风铃把脸和胸贴在窗户上，用幽灵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 这家伙是笨蛋吗？ 她似乎在上体育课，因为她穿着运动装，操场也有不少人头在窜动。 她突然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是在演小剧场吗？ 我伸出左手，比成‘枪’的姿势，砰。 她应声倒下，看起来像中弹了一眼，泪眼汪汪，然后缓缓脱下上衣…… 嗯？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这个小剧场是做什么的？ 有没有前情提要啊？给个故事大纲好吗？ 我不想陪她闹，于是对她的行为熟视无睹。 她也停下了手，扫兴地离开。 4 打开门，热流涌了进来。 红色的世界，伴随着升腾的黑色翅膀，肆意吞噬着人们。 一片汪洋，身体像被牢牢地锁在红色的海洋里，连象征生命的空气都被燃烧得炽热，破坏着眼前的一切。和置身太平洋无异，只不过是把海洋变成了火焰，无论哪一种，都让人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呐喊，无法握紧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 “本旭——！”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这个声音，好像是母亲。 我看不到她在哪，我的四周尽是红色，红色的尽头也只有黑色。 “……” 只要张开嘴，立刻被呛得无法呼吸，我的胃仿佛被棍子乱捅一阵。我趴在地上，难受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站起来，这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哭声。 “……” 火焰破坏着家具，粘附着一切可燃烧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但是我仍然听到了清晰的哭声。 那是婴儿的哭声，是每个生命诞生后必然会发出的声音，象征着‘生’、象征着‘活力’。哭声似乎在反抗、在挑战着刺耳的破坏声。 “小爱……” 一年前，父母为我们家又带了一个生命，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知道拥有妹妹的我十分开心，包括‘爱’这个名字都是我用寥寥无几的语文知识起的。父母也很开心，接受了这个名字。 小爱应该是在客厅玩，我现在的位置是我的房间，父母应该在厨房。我们家的客厅到厨房还是比较远的，房间则要从客厅踏上五阶楼梯，四间房间分部在两侧。我在最里面靠右的一间房。 只要轻微打开门，就会被火焰带来的黑烟淹没。 窒息的感觉。 我用湿衣服捂住嘴鼻，从房门里跑了出来，凭借感觉来到客厅，借由哭声定位小爱的位置，把他抱起来，光着脚，踩在火焰上，已经忘了何为炎热，何为痛。 “妈——？爸——？” 我呼唤着他们，但是却没有回应，家里好像没有其他人了，估计他们逃出去了。 火焰形成的墙慢慢向我逼近。 “……” 无可奈何的我便径直打开家的大门，突然，更猛烈的火流涌入。 “咳咳咳！” 不行，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弯着腰，回忆着小学安全教育课的知识，沿着墙的边缘走，外面是走廊，前方右转是电梯口。 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是更让我在意的事情是：小爱的哭声已经逐渐稀疏了起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 我寻找着逃生出口，记忆中，是在电梯口再往里的一个角落里。 但是红色阻碍了我的视野，我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听到了别人的声音，是其他逃出来的居民吗？ 我尝试向声音的方向走，这时，我看到了发着蓝色光的“逃生出口”四个字。 太好了，看来果然是逃出去的居民，这里是12楼，这座民宅一共只有15楼，况且从浓烟的走向来推断，起火的应该是楼下。现在下楼和赴死无异，怎么办，我只能想办法往楼顶走，应该能拖延时间获得救援，如果在楼顶，直升机或许能看到我们。 就在逃生入口处，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似乎很高，但看不清面容，背着一个双肩包。穿着同样是红色的外套，看起来有点像风衣。 “咳咳咳咳。” 黑烟让我不断咳嗽，我尽力去看向那个人，试图向他（她）求救。 “救命！” 我向他（她）呼救，人影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头，他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就在他（她）转头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挂坠，形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石头神……的挂坠？】 这是最近当红的动画《恶龙》里面的角色，之所以看得清，有一个因素就是它比一般的石头神挂饰要大，而且这个【泛黄的底色】在火焰中尤为显眼。 莫非……？嗯……？ 突然，人影刻意遮住了脸，手里拿着的一个大瓶子，他把瓶子里的液体洒到地上，然后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扔在上面。 ？！ “那个——” 我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突然，逃生出口处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 我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身体不自主开始颤抖，黑烟翻滚着我的胃，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在四面楚歌的火场中，我昏了过去。】 小爱的哭声，不久之后也彻底消失。 世界只剩…… 第二卷第三章 火焰包围的人（下） ——————“……” 我突然从梦中惊醒，这时才意识到是一个梦。 浑身的冷汗，恐惧和害怕还没有消失。 以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又梦到了？” 眼前一张大脸，离得非常近。 “没，没事。” 我推开眼前的风铃，明明我趴在桌子上，为什么她还要靠那么近。 “已经放学了哦。” 风铃说道。 “是吗。” 我用袖子擦了擦汗，这时候风铃递给我一个手帕。 “谢谢……” 我接过手帕，站了起来。 “去打跆拳道放松一下心情吗？” 她笑着对我说，啊，还有这回事。 “手下留情。” 我象征性地把几本书捡入书包里，背着它朝门外走。 已经五点半了啊。 柳歆的书包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每周四我去跆拳道会馆，她都会自己先行回家，看来今天也一样。 “走咯走咯~” 风铃像个小学生一样，但是打起架来可以说不可小觑。 她背着一个大书包，大步向前走着，更像一个小学生了。这么大的书包，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有点怪怪的。 我们来到后门的公交站等公交车，最常坐的公车线路是79号，可以从学校直通市内，风铃家在市内的‘港湾中街’。 “对了，风铃。” 上了车，我尝试向她搭话。为什么对风铃就可以简单做到，然而面对柳歆就不行呢？ “咩？” 她用仿佛羊叫的声音回应我。 “风铃，为什么要学跆拳道。” 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因为她家是开跆拳道馆的，但是我知道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据我所知，风铃在千杉市读小学。初中开始回到老家港湾市，才慢慢接触跆拳道。 风铃的身体看起来比较柔弱，不太像练跆拳道的人。风铃看起来身高155cm左右，梳着双马尾，马尾分别束在胸前，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比如今天，就套了两件像rapper一样的黑色衣服，这造成的后果就是看起来更加娇小。 一想到她换上白色跆拳道服的样子，和现在的差异极大，视觉冲击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风铃歪着头，问道。 “这个啊，突然想起来，有次和苏叔叔聊天，听说叔叔很早以前就想利用寒暑假在老家的时间，教你学跆拳道，但你总是很抗拒，结果上了初中反而主动要求学习跆拳道。” “我老爸说的么？啊，确实是。” 她点点头，承认了。 “所以才觉得会不会有什么契机——” “……” 风铃沉默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个啊，其实算是一个……理由吧。” 她的语气很不确定。 “怎么说呢？也不是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嗯？” 她婉转的表达让我不知所以。 “你应该知道，我的小学时光是在千杉市度过的。” “我知道。” “我在港湾市出生，小学的时候爸爸因为工作调到千杉市，为了让我有更好的教育，就把我一起带过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天空，夕阳缓缓从西边落下，冬天的黑夜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早。 “七年前的交通系统啊——还没有现在那么发达，现在去一趟千杉市只用一个小时，那个时候可不是，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公路，毕竟港湾市是一个小港口城市。” 她笑了起来。 “四年级的时候突然转到了千杉市，那里真的是一个大城市啊，灯火通明，繁华得让人难受，刺眼的霓虹灯到处都是。在千杉市，见不到母亲又没有朋友。我过得很孤独，每天除了学校就是蜗居在50平米的家里。父亲因为工作又很少回家，所以叛逆的我总是和父亲吵架。” “他想让我学跆拳道，我就始终和他对着干。我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才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只能灰头土脸的逃跑。” 她沉思着，仿佛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却不以为然。直到——” 她顿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六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春游，地点我还记得很清楚，是千杉市的‘玄关门森林公园’。当时有个类似于‘团队闯关’的环节，我们小组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一名女生，因为受伤，拖了小组的后腿，被一名男生a嘲讽，这引起了班级的公愤。” “……” “男生a从那以后成为了被欺凌的对象。‘欺负弱者’、‘不看气氛’的罪名一直伴随他直到毕业。但是——” 她缓了一口气。 “我却总觉得他不是那样人，该怎么说的，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是总觉得他当时的话不是他的真心话，可能只是一时生气的气话罢了，虽然他也没有对此解释，可能是羞于解释吧。” “……”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男生a和另一个班的男生b争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我只能害怕得埋头逃跑。之后男生a被欺凌，我也只能冷眼旁观，只有班长和那名女生愿意出手相助。” “……” “所以我才想要变得强一点。也不算什么特别的理由，更可能的理由就是我长大了，对跆拳道感兴趣了。大概就是这样。” 她摆摆手，笑着说道。 “风铃还真厉害啊。” 我佩服她，这是发自内心的。 “男生a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虽然我不明白原委，但是既然风铃觉得他不是坏人，应该就不是坏人。 这个理由真牵强。 ‘港湾中街’站到了，我走下了公车，随后风铃也下车，确认了马路两侧无人，我们走到了马路对面。‘港湾中街’是一条商业街，从中街二段路向东走，可以拐进一个居民区，不到两分钟，便可以看到‘苏一道馆’四个字，这里就是风铃的家。 “到家了。” 我说道。 “……家。”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突然红了，是我的错觉吗？ “哟，小子，又来了啊。” 一进道馆，就撞到风铃的爸爸苏一。他也穿着跆拳道服，大汗淋漓，看起来像是刚刚练完。 明明是个公司职员，练起武术来也是卖力。 “叔叔好。” 我微微鞠躬，然后打了一个招呼。 “赶紧去换衣服吧，今晚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这时，风铃的妈妈，林霖的声音传来。 转过头，看到她双手端着刚洗好的道服，白得亮眼。 “多谢——但还是……” “嗯，就这样吧！快点吧，我们来一场久违的激战。” “别把后两个字顿得那么重……诶？” 我听到风铃的声音，看向右方，发现她已经换上了跆拳道服。 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发生了什么？ 她有时间暂停术吗？ 虽然现在道馆没有人，但是在这里换衣服真的不要紧吗？ 她的色调立刻从刚才的rapper黑变成了全白，映衬她洁白的肤色，视觉冲击感，已经冲击到我了…… “哦……哦。” 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内心抱怨道。 不一会，我也换好了衣服。 道馆周四的跆拳道课到下午六点就全部结束了，所以现在道馆是没有人的状况。 我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 “可以哦，过来吧。” 站在我面前的风铃，伸出手对我挑衅。 第二卷第四章 火焰包围的人（结） “……” 我想想，上周因为有事没有来道馆，上上周好像为了考试也没来，好久没有练跆拳道了，准备动作怎么做来着？ 我盯着风铃，从她身上寻找踪迹。 “……你在干嘛？” 她对我的视线感到诧异。 “啊，不……” 不好意思说出来，我照葫芦画瓢地迈出自己的左脚，右脚跟和左脚尖保持一个直线，距离与肩同宽，双拳紧握，与腰同高。 “呵！” 风铃左脚绷直，一用力，右脚向上挑起。 ……前踢？ 一直以来，我很少主动进攻。 防守和周旋是我的主旋律，我喜欢防守反击这一条路。 唔！ 我以为她是前踢，没想到影子突然从侧面袭来，我向后跳了一步，勉强躲开了她的右脚攻击。 没想到这只是她的‘试验’，她右脚触地，稳住了身体，再次用力，身体在空中旋转，左脚向我的脸扑来—— “？！” 我伸出左臂格挡，砰的一下，好痛，我感觉骨头要断掉了。 “唔……” 我紧急确认了一下，似乎没多大问题，毕竟是人类的攻击…… 正在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风铃又一个勾踢，直逼我的脑袋。 我再次后跳，同时歪过头躲过她的勾踢。 她的动作什么时候那么猛烈了？ 躲过她的前踢之后，我稳住身体，控制好左脚，将更多力贯注在右脚上——侧踢。 她却像看穿了我的动作一样，身体执意向前，左小腿反勾我的右腿，夹住脚，用力，身体转了一圈，然后用右腿直击我的面部。 砰！ 被击中的我向后退，尽力稳住身体不要摔倒。 没想到风铃一个箭步，抬起右腿，以极快的速度补了一招下劈踢。 “……唔。” 我倒地的声音传来，幸好地板铺了一层厚防护垫。 尽管这样还是疼。 这是什么组合招式，原来还有这种连招方法。 我叹服道。 随后足足比拼了一个半小时，全部以我完败告终。 “痛痛痛。” 我揉着肩膀，比赛中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左右前后四处闪躲，明明是一个偏向腿部的竞技项目，愣是被我玩成了躲避球游戏。 “晚饭做好了哦——” 走上道馆的三楼，风铃妈妈的声音传来，从这层开始属于风铃家的生活区，餐厅也在三楼。 “……” 我的肚子饿得呱呱直叫，看来还是在风铃家吃饭吧。 一进厨房，看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严肃坐在座位上的风铃爸爸。 “苏叔叔。” 他像准备教训学生的教导主任，沉重的面色看起来一定没有好事。 “……本旭同学。” 他用低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是。” 我立正，像是军训里教官命令学生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了吗？” 苏一用拇指指着身后，那里好像是风铃的房间。 “嗯，我听到霖阿姨做饭的声音。” 我回答。 “不，你太年轻，仔细听。” 他面色凝重，再次指了指身后的墙壁。 “用耳去聆听，用心去感受。” 苏一叔叔说道。 “……” 我闭上眼睛，用耳去聆听，用心去感受，这大自然的声音。 属于生命的声音，超脱于整个世界的声音，直击我的心灵。 突然，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似乎和眼前这个四十岁的男人一样。 感受到动人的声音。 悦耳却又不失婉约，好似余音袅袅的凡桐凤管。 醉人而又充满激情，如同娓娓动听的绵言细语。 “莫非……” 我缓缓说道。 眼前的男人露出了更为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风铃洗澡的声音？” 我凑到苏一叔叔的耳边，悄悄说道。 男人两眼放光。 “正是。” 我沉默了，略作思考。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苏一拍拍我的肩膀，像一个密谋大事的勇者。 “我觉得可以——” 突然，我听到电饭锅重重磕在饭桌上的声音。 “开饭了哦。” 一转身，便看到风铃妈妈和善的笑容。 魔王出现了。 5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如果有，又有几个神明呢？ 很多得到‘异能’的人，把这种能力称为神明的恩赐。 我想不明白，神明为什么要给我们力量？是为了弥补关上的那扇大门吗？ 七年前，那场夺走一切的大火，那高大的人影，让我始终不能忘怀。 我一直在寻找他（她），警察也在不断地搜查。这件事初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人看到了那个人影，但都没有看到确切的样子，甚至连男女都不能确定。毕竟在火场中，逃生是第一要义，对于出现的人影不会过多在意。 但是，他（她）很有可能是造成火灾的元凶。 为了寻找真相，我配合着‘港会’的行动，只要有关‘火灾’的事件，为了能多发现一些线索，我通常都会参与。 12月8号，‘港会’决定对一个‘被火焰包围的罪犯’进行抓捕，他曾经在市内引起了三次火灾，目的都是趁乱抢劫。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他的行动还是造成了不良影响。 对于这种单兵作战的罪犯，不宜动用大规模的人进行抓捕，于是便把叶歆姐作为前锋。叶歆姐又顺带拉上我，两人打头阵。只要出了问题，立刻求救‘港会’，‘港会’埋伏在外围的成员就会立即行动。 事实上，8号的行动，最后也是由‘港会’的成员在海里找到已经昏厥的他。 我请求叶歆姐给我拷贝一份审讯的资料，但现在都还没有给我。 先前的调查中，那个人叫做张煊辉，是一个千杉市黑社会组织的成员。七年前火灾之时，他人在国外，有不在场证明。 因此我对他的审讯资料也不是那么感兴趣，这件事就交给‘港会’好了。 “我叫爸爸送你回去吧。” 饭后，风铃对我说。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骑着公用自行车回去，我带了移动电源，可以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当助力车行驶，而且骑车也可以锻炼身体。” 我说道。 “今天还没锻炼够吗？那要不要再来激战几个回合？” 风铃笑着说。 “嗯，告辞。” 我站起来，准备逃跑。 “别别别——” 风铃摆着小手，跳起来抓住我的手。 “这个给你。” 她向我的手心塞了一个东西，摸起来软软的。 “这是——？” “这是护身符。” 我张开手看了看，红色的刺绣，十分精致，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亲手织出来的。 “谢谢——” 我道谢道。 “风铃的手很巧。” 听到我这么说，风铃涨红了脸。 “才、才不是亲手织的。” ……她原来是傲娇属性的女生吗？ 在一旁看着的风铃双亲，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风铃，你后天要去千杉多久？” 突然，风铃妈妈插嘴道。 后天？千杉？ “啊，好像是两天，他们的运动会开两天。” 风铃回答。 运动会？ 嗯？ “不会是千杉第二中学的运动会吧。” 我补了一句。 “嗯，怎么了？小旭怎么也知道？” 风铃歪着头问我。 “嗯……为什么我也知道呢？” 我绕绕头，若有所思的说。 第二卷第五章 交集交错的人（启） 1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重新面对世界的时候。凉意袭来，对于前不久才遭受热流袭击的我，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我死了吗？ 冰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的双眼重新对焦——啊咧。 左手靠近左眼，发现手心有光。这个红光，似乎是反射出来的，发光的地方……是我的眼睛。 我躺在一片钢材废墟里。 这里似乎是一个工地，面前是一个在建的大楼，大楼的墙上铺满了玻璃。 我的眼睛……在发红光，而且只有左眼在发光。 利用玻璃微弱的镜面效果，我发现了这个事实。 我试图站起来，离开这个钢铁废墟——咦？ 为什么我动不了，左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不对，我的身体好像都卡住了。 但是却不觉难受，倒是有种奇妙的、仿佛我与这些钢铁废料融为一体的感觉。 ？！ 我看向自己的身体，更加目瞪口呆，刚才的感觉没有错。 我可以把眼睛的红光解释为眼花。 但是身体的异变可是铁上钉钉的事实。 【我的身体，从胸部开始一直到脚底，都变成了钢铁。】 “唔啊啊啊啊啊！” 我惊呼，用力挣扎着。 哐当—— 咚咚咚—— 突然，我听到钢材磕碰的声音，随后砰地一下钢铁堆坍塌。 “唔呜呜唔——” 原来这玩意是中空的，我的挣扎使得原先堆砌好的钢铁堆散乱。 “唔——————” 我在做自由落体，失重的感觉十分难受。 但是，更糟糕的是…… “唔！” 视野下方有一根竖起的钢筋。 钢筋从我的胸前穿过，我面朝地重重砸下，不一会传来了钢筋落地的声音，咚咚咚——回声夹在这种声音里面，还伴随着如同电子设备损坏的声音。用棒球棒砸向还插着电源的电脑，大概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吧。 “……” 我并没有失去意识，这极其不可思议，身体被钢筋穿过，应该早就变成羊肉串。 我用大脑操控着我的‘钢铁身躯’，发现还是能动的。 我用手撑住地面，像做俯卧撑一样撑起来。 滋滋滋—— 又是这种电子设备损坏一般的电流声。 我看向自己的肚子，发现工业钢筋穿过了我的腹部，这样我可站不起来。 我腾出右手，抓住钢筋的根部，用尽全身力气，唔—— 钢筋的根部应声而断。 “……?!” 我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这不可能——唔？！ 这时候我发现本来还是肉身的右手也变成了钢铁之臂。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我不久前还在火场里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居住的高层公寓发生了火灾，我被困在房间中，听到哭声的我一鼓作气冲出来，抱着小爱一起奔向安全出口，然后遇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纵火封住了出口，被火焰四面夹击的我晕了过去。 应该是这样没错，那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醒来。 玻璃映出了我现在的样子，除了头部和左臂还是肉身，其他地方都由机械钢铁构成，腹部被捅出了一个大洞，时不时向外释放电流，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机器人怪物。不仅如此，我的左眼还发着恐怖的红光。 半人半机械。 就是最好的描述。 我控制着‘机械之身’移动到了一个角落。 这里的地面有积水，身上钢铁的部分感受不到凉意，仅存的左臂和脸部让我还能拥有感觉。 这里，是地下室吗？ 十分空旷，地面甚至长了青苔，看起来时常有积水。 我蹲在角落里，这时—— “……” 放松下来的我，目睹了一个更神奇的事情。 本来由机械筑成的身体，慢慢地变回肉身。 就像是火焰燃烧纸张一般，火焰无规则地在整张纸上游走，走过的地方会变成黑色。 我的身体无规则地‘凭空’长出了人类的皮肤，将钢铁的内核覆盖。 几分钟之后，我变回了‘正常’的人类。 2 我早早来到动车站。 从港湾去到千杉只用一个小时，比很多通勤的公司职员上下班花的时间还要短，基本上在车上玩玩手机就到站了。 来接站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高跟鞋，举着一个‘欢迎港湾市第二中学学生’的牌子，但是样貌却不像老师。不过，也没有必要追究这种事情。 “姐姐看起来好年轻，是老师嘛？” 但是我身后的风铃似乎就不这么想，干脆了当地问。 “啊……我不是老师，我是千杉经济大学的学生。” 她尴尬地回答。 大学生？还是经济大学的？真是意想不到。 “我们大学和千杉二中也有合作……” 她开始解释，不过我并没有怎么仔细听。 经过观察，我们学校，似乎有接近20个人参加了这次的活动。 “姐姐好漂亮诶，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风铃还在向她套近乎。 “夕雨……姓氏是黄。小妹妹你呢？” “啊，我叫苏风铃，叮铃当当的那个风铃。” …… 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我背着包埋头就走。 “这个男生叫林本旭。” 怎料风铃把话题引向了我。 “……你好。” 我只能向她尴尬地打声招呼。 “啊……林本旭同学？是你的男朋友吗？” 夕雨不合时宜地问了风铃一句。 不愧是，大学生。 我佩服道。 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钟，没记错的话，运动会开幕式在九点半。据说千杉二中离新站蛮近，距离还不到三公里，从这里过去时间绰绰有余，还可以在学校里吃个早饭，看会书悠闲一下。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走出车站的我惊呆了。 “这么多……车？” 根据路牌的标识，这条路叫做新站东路，路上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 “……” 喇叭的声音，行人叫唤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片繁华的闹市景象。 真不愧是大城市。 “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去。” 我很少来到如此多人的地方，港湾市除非办夏日庆典，不然很难出现那么多人。 港湾市的夏日庆典可是远近闻名的，每年的庆典都在八月初举办，为期4天，正值最炎热的时候，港湾市的优良海滩吸引了不少游客。不仅是本市，甚至很多其他城市、其他省份的游客也慕名而来。 “我们可以乘坐地铁。” 夕雨学姐悠悠地说。 地铁。 还有这种东西。 在港湾市待久了，差点忘记了这些现代化的设备。 明明耳机都已经进化到‘人机合一’的地步，怎么我倒是把早已成熟的地铁系统给忘记了。 港湾市的土地条件不适合发展轨道交通，加上人也不多，所以地铁计划一直被搁置。 不愧是大城市。 跟着夕雨学姐，我们学校一行1，2，3，4……18人乘坐下行电梯走进了地铁站。 第二卷第六章 交集交错的人（承） 千杉市市营地铁有两条线。一号线从最西边‘洛城’一路东行横穿‘悠木城’，然后向东北方向途径‘千杉新站’，然后在‘千杉二中’位置处改为东南方向运行，经过一个叫做‘仙戸大道中’的地方，最后到达东南角的‘化静站’。 站点真多啊，不过从这里出发到我们要去的‘千杉二中’只有两站，上车之后不到五分钟，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出站之后直行约200米，便能看到传说中的‘千杉市第二中学’。 大门两端安装了很长的伸缩门，看起来可以同时驶进多辆汽车。 伸缩门中央前方一点儿的地方，立了一个牌匾，写 写着‘千杉市第二中学’，旁边还有落款，很有艺术感。 大门入口处是一片空地，第一眼有一种空旷感，但很快就感觉到这种设计的大气和宏伟。空地前方便是阶梯，阶梯中间用花丛隔成两半，阶梯很长、很高，尽头处是一个小广场，广场的名字似乎叫‘开天’。广场中央耸立着旗杆，国旗和校旗迎风高高飘扬。 广场建在一个高地之上，两边的出口都是下坡，下坡处的周围整齐地立着几栋同样色调的楼宇。 同样色调——指的是我从进大门那一刻所感受到的，蓝白相间的色调，所有的建筑仿佛都只有这两种颜色，多亏绿叶和花丛的配合，才不至于感觉单调。 继续前行——并没有办法继续前行，这里建成了一个断崖的样子，边缘沿曲线用栏杆围起来。眼前这座曲面状的建筑就是我所能到达的尽头，也是视野的最高点，站在栏杆边缘，放眼望去，不仅校园后腰的美景，甚至远处干霄凌云的写字楼也能看见。 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大操场，那里就是这次运动会的主场地了，远远看过去就摆放了不少器械，学校还请了电视台来拍摄么？ ……下面原来还是校园啊？作为一个中学，就面积而言可以说达到惊人的级别了。 “真——美啊。” 身旁的风铃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我们学校的其他同学则是忙着掏出手机拍照、自拍。 校园里面走动的行人很多，很多教学楼拉上了红色的横幅，挂上了彩色的气球，一副开盛会的样子。 怪了，明明是运动会，为什么搞得像跨年晚会一样。随后我看到有几辆大巴车开进了学校，下车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 蛮有大人物的样子。 从开天广场左转，经过几座教学楼，可以从教学楼的楼下穿过，这里原来果然是一座山，这所学校是建在山上的，开天广场是学校的最高点。 步行了几分钟，我成功‘下山’，来到了由柏油铺成的路面上，看来这里是通向操场的唯一道路。 我跟着夕雨学姐，踏着柏油路，操场是四面全开放的，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进去。 操场的人也不少，有很多观众已经早早就位。 我们的大本营在最靠近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把行李（背包）放下之后，我们便开始了工作。 本质上，我是来做志愿者工作的，也就是协助主办方，做广播通知，搬运饮用水这些杂活。 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学校的学生全都是做这些工作，事实上，18个人中，有10个人是参赛者，多以高二学生为主，他们的目标也是争夺冠军。 我和风铃都是后勤，自然是保障…… “哇，好漂亮。” 风铃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一通胡乱拍摄。 看起来她就是纯粹来玩的。 我叹了口气，准备前往广播处…… “小旭，来拍一张。” …… “那给我相机，我帮你拍。” 我回答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拍一张合照。” 她挥着小手说。 “可以是可以，谁帮我们拍啊。” “找一个路人甲~” 她哼着歌，莫非这首歌叫路人甲之歌？ 只见她瞄准了一个高大的平头男生，从男生的服装来看似乎不是学生，男生（青年）穿着格子衫和牛仔裤，有点像秋季的装扮。 风铃突然跑到了我跟前，她的身高只到我的下巴，她仰视着我，似乎想对我咬耳朵。 我只好蹲下来，风铃凑到我的耳根前。 “你去跟他说话——我有点怕。” ……跆拳道高手说出这种话，真是讽刺啊。 “既然怕就别找他不就好了么。” 我反问道。 “男生我都怕——” 她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找个女生不就好了吗？ “找个女生不就好了吗？” “对哦！” 她恍然大悟。 ……算了，我还是直接去找他吧。 我走向那个男生……嗯？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嗯？乔木？” 我看着男生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啊……？” 男生转头看向我，真是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本旭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校的活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木绕绕头，尴尬地说： “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港会’那边的任务吗？” 乔木是‘港会’的成员，他会来到这里可能是‘港会’的任务。 “嘛……的确是上头的任务让我跑来千杉。最近有些不法分子走私了枪械……流入了千杉市。” “这还真是糟糕，莫非……在学校里？” 我惊讶地说道，但是意识到是公众场合便把声音压低。 “啊，那倒不是，这里应该挺安全的。我前几天根据线索在东阳路的闹市里寻找……” “结果呢？” 【“嘛……也没查出什么……倒是碰到了一个老朋友。”】 “是么。” “‘港会’已经派出更多人来调查了，这件事结束前我都要一直待在千杉待命。” “所以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啊……也没别的事情干了。怎么说呢，这几天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尤其是昨天……” 他看起来似乎不知道从何解释。 “嘛……反正也没什么，只是来这里看看。嘛……觉得，说不定可以见到他（她）。” 我不知道他在指谁，不过看他苦恼的样子，为了气氛，我也就不追问了。 盯—————— 猛烈而恐怖的视线。 “额……” 我才想起来，我要和风铃合照。 “你们，小声密谋些什么呢。” 回过头，双手捧着相机，一脸怫然不悦样子的风铃盯着我。 “嗯，就是那个，额——帮我们照张相吧。” 我对乔木说。 乔木也明白了现状。 可喜可贺。 茄子。 第二卷第七章 交集交错的人（转） 3 “我宣布，千杉市第二中学第三十五届运动会与第二届科技创新节开幕。” 主持台上，校长如此宣布道。 一阵掌声之后，队伍由原来的整齐划一逐渐散开。 开幕式足足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作为外校代表，我们也要站在队列中，观看开幕式和领导讲话。 终于到了解散的时候，各个赛事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我则开始了属于我的工作，闷在20平方米的广播室里，对各个班级的来稿进行审核和宣读。每个同学都可以在纸条上写下激励的话，为班级加油，送来广播室后，我们要对来稿进行审核，并在特定时间广播，提升士气。 很多来稿的言辞独辟蹊径，不同寻常，让人忍俊不禁，所以这个工作也不算是太枯燥，广播室旁边就是临时搭建的医务室，时不时就有受伤的运动员被送来。说‘送来’有点过于严重，但很多同学确实伤得不轻。 广播室在跑道旁边，地面高度与操场地面高度齐平，且我的面前开了一个窗子，可以直接看到跑道，面前的这个跑道属于短跑比赛专用，50米——200米都从这里开始，同时也是田径长跑比赛的终点。 坐在广播室里还可以观看比赛，可以说是一个vip观众席。这份工作意外的不错。 本来我很纳闷为什么要请外校的学生来担任这个角色，现在我才知道，本校的学生会成员都在忙着处理‘科技创新节’的事情，很多大领导莅临学校，在科技创新面前，运动会反而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因此腾不出人手。 我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稍微休息一会，风铃在临时医务室工作，离我也算蛮近。 接下来是百米田径比赛，现在没有伤员，但风铃还是在座位上正襟危坐，临时医务室的座位都是从教室里临时搬下来的。 “风铃——” 我招呼了一声她。 “咩——？” 听到标志性的羊叫声，同时我向她抛去一瓶饮料。 “唔诶诶诶——” 她慌忙接下饮料。 “唔啊——椰子汁啊。最喜欢这个了，谢谢。” 她喜逐颜开，笑容破坏了她原本紧绷的脸。 “你好——” 这时候，一名背着黑色双肩包，已经换上运动紧身套装的女孩子靠近了临时医务室。她先是确认了临时帐篷上的红十字，然后才向风铃搭话。 这时候，医务室里只有风铃和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女教师。 “能给我一下止痛喷雾吗——我自己喷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听得清楚。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风铃问道。 她的双肩包鼓鼓的，明明穿着紧身衣，衣服上却有不自然的褶皱，像是方才慌忙把便服换成了紧身运动服，包里估计装着换下来的便服。她的脚上穿着普通的白色运动鞋，鞋带即使已经打结，剩余部分看起来还是很长，似乎绑得很紧。 现在就这幅装扮，估计是下一场比赛的运动员。下一场是百米赛跑的预赛，检录还没开始。 “啊——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她把紧身裤翻了上来，露出了小腿。 小腿处有明显的淤青。 如果她是下一场比赛的运动员，而且现在才换上运动服，那这个伤就不是刚才的比赛造成的，况且我也没有在刚才的比赛中见过这个女生。 “哇——好严重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啊。” 风铃担心地问道，同时急急忙忙拿起酒精。 “啊——这是以前的伤，我擦过酒精了……只是有点痛。” 女生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学生？” 这时，在一旁看着的女老师问道，拿起笔在本子上准备记下。 【“12班……柳线香。”】 她弱弱地回答道。 柳线香？挺好听的名字。 ‘柳歆’也有一个柳字，原来柳还可以作为姓氏，真是特别啊。 我默念道。 我打量着这个女生，不算很高，但稍微比风铃高一些，身体线条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s’，扎着单马尾，胸部因为被紧身衣包裹着，看起来尤为凸出和亮眼。 就外貌和刚才的言行推断，线香是个内向文静的女孩子。 “稍微摔了一跤……啊哈哈。”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即使是自嘲的笑声，也很小声。 “我来帮你吧，你坐过来，坐下来比较好。” 医务室女老师拿出止痛喷雾。 线香转过身—— ？！ 我转身的一瞬间，书包的某个挂件晃动了一下。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包上有挂坠。 挂坠挂在左肩方向，刚刚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右肩。 “……” 那东西犹如梦魇，是我每晚梦中都会出现的东西，是我唯一一个过目不忘的东西。 我害怕做梦，因为梦总是让我回到那个时候。 那个被火焰包围的时候。 那个我最后一次听到小爱哭声的时候。 那个改变了整个人生轨迹的时候。 那个黑色的人影。 背着一个双肩包。 包上也挂着挂坠。 【“石头神挂坠……”】 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全身的鸡皮疙瘩让我不自觉颤抖。 “那个——！” 我站起来，冲动地向线香奔去。 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试图阻止她坐下。 【“痛！”】 没想到她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受此影响，我放开了她的手，她便退后了几步，惊恐地看着我。 “……” 看到她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抱着双肩，面带哀伤。 “对不起……” 我可能是太用力了。 我反思道。 “小旭，你突然干什么啊。” 风铃不满地抗议道。 “线香同学，你的手臂是不是还有伤？” 在场的老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线香皱起了眉头，犹豫不决。 “给我看看——” 老师轻轻抓起线香的手臂，把紧身衣翻开，手臂上出现了和小腿同样的淤青。 “摔得还真严重啊——” “没事的，手上不痛。” ……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挂坠的事情。 我稍微靠近仔细观察那个挂坠。 挂坠比一般的石头神挂坠大一号，虽然整体看上去是石头神标志的藏蓝色，但仔细看的话，还略带金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色泽，这是七年前发售的‘大石头神闪光限量版’。七年前，为了庆祝《恶龙》的动画化，其原作所在的漫画杂志每几刊会附赠不同颜色的卡片，只有收集七钟颜色的各七张卡片，才能兑换限量版挂坠。但如果想要得到这样大一号的限量版挂坠，还要拿到‘黑色’卡片。黑卡一共只有七张，只有通过抽奖和某些内部活动才能获得，所以大号的限量版挂坠应该只有七个。 当时我在火场看到的挂坠，就是大号的闪光版本。 我曾在网上寻找，据统计，七个挂坠有六个已经被兑换，一个留在漫画公司的总部，六个兑换者有四个在网上发帖炫耀，但他们的居住地均是‘北延市’、‘平兴市’等距离千杉2000公里以上的北方城市。 还有两个吊坠不知去向，这件事我曾经向‘港会’的人提起，他们答应我想办法寻找，但是却没有下文。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仔细想想，线香一定不是当时的人影，我和她同为高中生，七年前同为小学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但是，她很有可能和那件事有关。 “那个，线香同学，对不起。” 我向她道歉，麻烦了，我该怎么向她询问挂坠的事情。 感觉有点操之过急，而且她接下来可能要参加比赛，应该没有时间细说。 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的话，比赛过后我担心会找不到线香。 怎么办……现在要做的是和她打好关系吧。 “怎么了……” 线香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对不起，刚才看到你书包上的挂坠，这个是限量版的石头神吧，我很喜欢这个角色，所以一下子激动了。”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她的眼睛突然闪闪发光。 “真的吗真的吗！！太棒了！痛——” 她一扫之前的情绪，激动地说。 “啊——先不要乱动” 这时女老师正往线香的手臂和小腿上抹药酒，指示线香不要乱动。 “唔——抱歉。” 线香重回冷静。 “我以为已经没人记得了。” 线香开口说。 “毕竟是七年前的漫画。” 《恶龙》的漫画，满打满算也只流行了两年。很快就有更多作品的风头盖过了它。 “木旭同鞋——坏来播报百米初赛检录的广播。” 这时，一名普通话不是很好的同学呼唤着我。 “额……好的。” 我的名字是本旭，不是木旭……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还是算了吧。 “要检录了？我也要去。” 线香说道，果然她是百米初赛的参赛者。 “那个！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突然说道，我得想办法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啊——你加我的好友吧。”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聊天软件的二维码，我慌忙从口袋里摸索，找到手机之后双击屏幕打开相机拍下二维码。 “你先去检录吧。” 让她等着也着实不好，我说道。 “嗯嗯！” 她看起来很开心，像是找到知音了一样。 “没想到遇到了三个还记得石头神的同学，好感动。” 她说道。 三个……？ 线香和医务室老师简单的一番交流之后，便起身往检录处走去。 “那孩子，伤还挺重的。而且……” 【老师欲言又止，似乎看出了什么。】 “没有劝她弃赛么？” 我问道。 “她都换上了运动服，要是她想弃赛，也不会这么做吧。” …… 看着她远处的背影，我沉思道。 嗯？ 感觉背后有凉意。 我回头，嘟着嘴的风铃在盯着我，一脸生气的样子。 “啊——居然大老远跑来搭讪女孩子啊。” 她嘲讽道。 “……不，我只是……” “嗯？线香同学的胸部很大，所以你想搭讪她么？” 风铃白眼看着我，然后遗憾地看看自己的胸部。 “……那个……” “——木旭童鞋！” 广播站的同学又在召唤我。 我只能赶紧跑过去。 回头再解释吧。 风铃的脸鼓得像个气球。 第二卷第八章 交集交错的人（合） 4 “奔跑吧，高三12班的健儿，在广阔的赛场上，挥洒汗水，驰骋赛场，创造奇迹，见证奇迹。” 我铿锵有力地念完加油稿，关掉了话筒。 “呼——” 我凝视着赛场，起点线处运动员已经就位。 线香站在数字6的前面，也就是最外面的一条赛道，是六名运动员中离我最近的一个。 虽说如此，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啦啦队的声势浩荡，加油声此起彼伏。 “各就位——预备——” 裁判的声音十分洪亮。紧张的气氛也影响到了我。 “开始——” 砰！ 发令枪声响起，小组的六名运动员犹如离弦之箭，健步如飞。 线香受了伤，她的表现也许不是那么理想…… 好快？！ 枪声的回音还没有消失，她就已经甩了对手三个身位。 不一会就跑了半程，这才过了几秒钟？ 我感叹道。 就在我感叹的时间里，她已经冲破了终点线，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以这个状态来看，不仅是小组第一，在所有参赛者里面估计也是前几甲，甚至大概率是冠军。 比赛结束，她却显得游刃有余，为她加油的啦啦队中，几名女生激动地靠近她，估计是她的同学。 线香躲开了他们的肢体接触，估计不想被他们发现身上有伤。 【观众当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平头男生，他的身高相当出众。】 …… 真是有趣。 这时候一名瘦小的、穿着校服的男学生走进了广播室。他戴着黑色的眼镜，看起来很文静秀气。 “学长，辛苦了。” 他说道。看来他就是换班的同学。 “啊……没有没有。” 原来他是低年级的学弟？ 我站起来，让他坐在位置上。 工作暂时结束。 走出广播室，同时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寻找一个从未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希望他没有换手机号。 嘟嘟嘟——我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 “诶——乔木，你在哪里。” 他似乎不知道是我，看来没有存我的手机号。 我也是只是在某次‘港会’的派对中知道他的手机号。 我对乔木的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一名辍学生，但是不知道为何而辍学，加入‘港会’的动机也不了解。只是在几次有限的见面中，觉得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仅此而已。 “本旭？我还在学校啊——怎么了？” 他答道。 我站了起来，看了看不远处，运动场的地面比平均路面要低，要爬上几个阶梯才能到达学校道路的路面，那几层阶梯正好可以当做观众席。 操场上方的路面有一片树林。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方位，说道： 不，我是南方人，我不会看东南西北，不知哪边是北。 “额……背对着主席台，远处有一片树林，到那里去一趟。” “那不就是操场南边的树林么？” 乔木干净利索地说。 原来我的面前是南方，为什么他能分清东南西北。 “啊，就是那里，去那儿一趟。” “为什么你的语气那么像执行灭口行动的黑衣组织？” …… 无力反驳。 挂断电话，我朝着南边的树林走去。 ……果然用方位表达地点好不习惯。 绕到赛道的边缘，下一场比赛是400米比赛，要用到整个操场，同时应该也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项比赛。 很多观众在操场的足球场里观看比赛，穿过足球场的草坪，踏上几层高阶梯，来到了树林。 “哟——” 乔木已经站在了树林里，看到我之后对我打了一个招呼。 “真快啊。” 现在正值中午，虽然太阳当空照，但由于纬度的因素，冬天的正午，太阳也只能斜射千杉市的大地。 “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木直接问了正题。 “啊——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听过。” 我的确不知道乔木是否了解。 “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眼前高大的平头青年并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 “关于柳线香。” 我缓缓说出这句话。 “啊——” “……” “你看到了啊。” 他说道。 看他的反应，他似乎是知情者。 “我比你要更早发现。” 他说。 “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这不在‘港会’的任务里，只是我个人的兴趣，况且我也掌握不了确切的信息。” “什么意思？” 我感到疑惑，我并不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两个星期前的大会，我第一次遇到柳线香，和你一样发现了她所携带的‘大石头神挂坠’。在我的记事本上，记录着你之前提供的线索，所以便顺势调查了一下。” 两个星期前？大会？乔木到底是做什么的？ “两个星期前，千杉市举办了全市运动会，我在长跑比赛里和她相遇。” 看到我迷惑不解的表情，他耸耸肩，解释道。 “全市运动会？那只有专业的运动员才能参加吧。” 我记得。 “其实只要‘有成为专业运动员志向的人’就可以参加。那场比赛，柳线香是全市的冠军。过不久可能还要代表千杉市出征省级比赛。” 乔木笑着说。 柳线香原来是那么厉害的人物。 我里暗自佩服。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确实名不虚传，况且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跑出那样的成绩。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 回到正题，我问向乔木。 “这么说吧……我调查了七年前那场火灾，也就是你遭遇的那场火灾。” “……” 听到‘火灾’一词，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短短两个字就将不好的记忆从我脑海中唤醒。 【“我在遇难者当中发现了‘柳’这个姓氏，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惊。 “原来她是港湾人？” “嗯，土生土长的港湾人，高中考上千杉二中，因此来到这里。” “等一下，你刚才说在‘遇难者名单’看到了‘柳姓’，是什么意思。” 我对他的前句存在疑问。 “她是独生子女，父母在那场火灾中遇难，她因为在外上课而逃过一劫。——好像是体育方面的课程，他们家从小就想将它培育成专业的运动员。” 她的遭遇和我较为类似，但是我并听说过同楼里有‘柳’这个姓氏的住户。 “她家住在13层，没记错的话是1308室。” 乔木继续说。 我回想那座民宅的结构，一共15层，住宅有两个入口a和b，分在两边，电梯也是分开的，08室应该属于b入口的区域，我们家一般从a入口上电梯。 这么看来，的确很难有交集。毕竟住户那么多。 “那场火灾之后，失去双亲的她被身为亲戚的叔叔收养，从此一直住在叔叔家，他叔叔也住在港湾市。” 这么听来，她的遭遇真的和我十分相像。 那场火灾发生于傍晚，正值下班回家，晚饭洗澡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你有询问‘石头神挂坠’的来源吗？” “我曾经拐弯抹角地问过，但她并没有回答我。” “你是怎么向她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突然红了脸。 “啊——怎么说呢？真是说来话长啊。” 他的语气虽然犹豫不决，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什么情况？ “额——怎么说呢？” “……” 我感觉有些不耐烦。 “这么说吧，他的叔叔是一个富商。就是，很有钱的那种，超级超级有钱的那种。” 他的语言表达开始出现自暴自弃的倾向。 “这么厉害？他的名字叫做什么？” “张铭钢，是一个钢铁公司的总经理。” “这样啊，没听说过。” 我随口答道。 嗯？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 我努力回忆，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嗯……？为什么他的叔叔姓张？” “因为线香随母姓，她的母亲是个律师，性格比较强硬。” 律师家庭，决心把女儿培养成职业运动员？ 真是意想不到。 “张铭钢并不想让柳线香做职业运动员。或许觉得线香太娇小，不想让她踏入这个竞争激烈又容易受伤的行业。” 乔木猜测着他人的想法。 【“他希望为线香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 乔木说道。 “……” 我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想法吧，还是极其传统的那种想法。 “他最近一直在张罗这件事，据说在英国相中了一个富商子弟，想让线香去相亲。” “也就是说……” 【“他想送线香去英国生活。”】 我仿佛听到了偶像剧里的剧情。 “线香自然不愿意，据理力争。她已经半边脚踏入了职业运动的道路，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 在我看来，其中可能还有线香父母的因素，毕竟运动员是父母对她的期望。 “抗争的结果就是，如果一个月内，线香没有在千杉市找到合适的男友，就送她去英国相亲。” 乔木郑重地说。 “……你说什么？” 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居然在这个年代听到如此让人震惊的事情。 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封建时代。 “等，等一下，让我静静，理一理思路。” 我伸出手，按住额头，接受不能。 这是什么套路，到底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所以说……诶嘿嘿。” 乔木完全不理会我，自顾自开始傻笑。 【“那场长跑比赛，我仅以不到一个身位的差距输给了她，以此为契机，我们开始了联系。”】 乔木叙述起自己的情感故事。 【“渐渐地，她对我提起了这件事，想让我做她的‘临时男友’。”】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了。” 我感觉十分头痛。 【“昨天我还和她在悠木广场约会呢，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约会。”】 他笑嘻嘻地说，完全不听我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 现实真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 不过这样一来，就很让人疑惑。 明明线香已经告诉乔木这么多的信息，却对‘石头神挂坠’的事闭口不谈。看她的样子，也不是想刻意隐瞒这件事，不然也不会把挂坠挂在书包上。 “你有见过她的叔叔吗？” 我问向乔木。 “还没有，不过很快了，线香说近期就要回一趟港湾。” 乔木看起来很自信，自信到有点自负。 【“那你为什么不劝说线香。”】 我说。 “什么？” 乔木露出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劝说她退出这次校运会的比赛，明明她的伤那么严重。”】 我小声地随口一提。 “诶？伤？什么伤？” 乔木似乎觉得我的话莫名奇妙，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我。 “……” 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额……”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看乔木的样子，他似乎真的不知道。】 砰！ 400米比赛的枪声响起，很快，上午的比赛就要告一段落。 “没什么，我也该回去了。” 我低头转身。 和叔叔的争执、身上的淤青、线香的表情、她试图隐瞒的事情。 似乎都指向一个结果。 “进入富人的家庭，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站在跑道的边缘，线香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为了某个目标奋力奔跑着，那是终点，也是起点。 跑道内侧的足球场草坪，风铃举着相机，聚精会神，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暗红色的塑胶跑道，不完美的椭圆。在加油声的助威下，各个运动员都牟足了劲，心中或多或少怀着某些期待，在这里挥洒自己的汗水。湛蓝的天空，冬日的暖风，似乎是神明对他们的嘉奖。他们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释放着梦想的音符。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掩盖了一切青春的哀伤。 城市，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 在这里，交错交集的人们，因为各种契机而邂逅，因为各种理由而相遇。人们创造着，编织着，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第二卷第九章 充满谜团的人 居然感觉有些热，千杉市的冬天真是纸老虎。 我脱下外套，用袖子擦了一把汗。 一直待在狭小的广播室，确实很热。 我在例行公事的同时，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 按照运动会的规则，一个人最多可以参加三项个人项目，从报名表的信息来看，柳线香参加的项目是100米、400米、1000米。全是赛跑项目，而且从短跑到长跑都有。这三个项目都在第一天，也就是今天进行。 今天是12月10日，星期六。运动会在周末进行，减少对课程的冲击。 1000米的比赛方才结束，毫无疑问，线香仍然是首名。 柳线香包揽了三个项目的冠军，实力超群，不愧是职业运动员。 我佩服道。 我不怎么关注时间，现在是几点？ 太阳光已经泛红，这是太阳落山的景象。 换班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加油稿，实在是念不过来。 掏出手机，忙里偷闲一会吧。 柳线香已添加您为好友。 看到这样的信息。 该怎么办…… 想到乔木的策略，和她打好关系似乎是一种方法。只是我和她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我总不可能逮着她一个劲地说‘石头神’的故事吧。 真是苦恼，但是我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 我点开线香的对话框—— 今晚一起吃饭吗？ 不不不不，这样发出去太奇怪了。况且我对千杉市实在不了解。 “小旭，今晚一起吃饭吗？” “哇？！” 我突然一惊，一转头风铃在我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呀。” 她的笑容天真无邪。 这么说来，风铃小学时期是在千杉市度过的，或许她对千杉市有所了解。 “你知道千杉市有什么繁华的地方吗——？” “繁华……？” 她睁大了眼睛，认真思考着。 “东阳路吧。” 她说出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 “那是哪……” “我那个年代常去的地方。据说现在千杉市设立了新商业区，不过我也不懂在哪里。” 那个年代，风铃是哪个年代的人？ 我内心吐槽道。 “离这里远吗？” “不算近，但是可以乘坐地铁，当作旅游观光也是不错的。” “是吗？” 我嘀咕着，沉思着。 “诶，小风铃，怎么用最自然的方法邀请……额，怎么说呢，就是邀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生。” 我断断续续地说道。 “？！” 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至于那么惊讶么？ “你想邀请谁……啊！是那个人么！那个胸部超大的女孩子！” 她的声音太大了。 “嘘——小声点。” 我食指抵在唇前说。 “就因为她的胸部大，你就沦陷了？好过分啊！” “小、小声点。” “……” 她长叹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听我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调查某些东西。” “比如调查她的胸围么？” “……” 不行，这个对话没办法进行下去。 “我估计是d。” 风铃说。 “……这么厉害的吗？我怎么看起来觉得是c。” 我回答道，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已经是很惊人的级别了。 嗯？我在说些什么。 风铃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想说这个！” 我手舞足蹈，试图去辩解。 “没事，我知道了，我一会发给你一个链接，上面囊括了东阳路的吃喝玩乐。” 风铃掏出手机，说道。 “是吗？多谢……诶？为什么要发给我？” “……这要你自己发挥啊。” “你不跟我来吗？” “今晚有些工作要做……” 她含糊其辞地说。 …… “那我一个人也太尴尬了吧。” “哪里尴尬了……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谁会为了尴尬特地跑这一趟啊。” 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的确呢。我也想给你支点招，后面再联系吧，有困难的时候发信息给我。” 风铃插着腰，说道。 她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 “嘛，你有工作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再次陷入沉思。 “我先回去了。再会。” 风铃拍了拍我，转身离开了广播室。 话说回来，她刚才找我是想说什么？ 等一下，只要我叫上乔木，不就不会尴尬了么？ 再等一下，为什么我不让乔木去邀请她呢？ 我按住额头，刚刚我都在干些什么？ 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愚蠢。 “东阳路么......” 乔木在电话里说道。 “邀请线香去嘛，顺便带上我。” “……” “不会干扰你的。” 我强调说。 “……随便吧。” “话说你为什么不约她……” “啊，毕竟只是假扮的情侣，还是有点别扭。而且……” “而且什么……” 【“可能明天就要去见她的叔叔。”】 “诶……？” “这次运动会，她参加的项目在今天都结束了，明天空闲，所以……”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也太急了吧。 “我明白了。一会见。” 挂断电话，背起包，太阳已经落山了，突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奇怪，明明我很少感觉冷。 我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口气饮尽，把瓶子丢进垃圾桶。 这时候，早上那名戴眼镜的男生走进了广播室。 “学长，辛苦了。比赛已经结束，可以回去了，要我带你去宾馆吗？” 学校为我们外校的学生提供了住宿，但并不是在学校的宿舍里。 “暂时不用了，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一会告诉我住所就好了。” “啊……好的。” “可能还有事情要拜托你。” 我说道。 “嗯？” “回头再说吧。” 我拍下学弟手机上的二维码。 随后从广播室离开。 我翻看着通讯录，果然还是不能忘了她。 要怎么解释才好呢？她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能这样冷落她。 城市的夜晚逐渐降临，在这个暖冬笼罩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还是仅仅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为了融入这个城市，为了不被城市所抛下。 其他人，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望着人头窜动的街道，我突然异想天开。 如果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那可能真会让人受不了。 我摇摇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也许我很享受，这种穿梭在人群当中的感觉。 第二卷第十章 恋爱预感的人（上） 如果一直只是朋友的话，就不会感觉那么难受了吧。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胸口的痛无以释怀。 这种预感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要为他的事情而闷闷不乐。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现在是已经是最后的冬日。 看着闪闪发光的你，跟随在你身后的我，是不是也该做出某些改变。 我窝在楼道的角落，他一定没办法发现我。 心中却又期待他能来寻找我。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在意他。 我讨厌这种预感。 一次又一次，在我梦中，出现他消失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在幻想中，我没有能好好握住他的手。 真是的，明明在他面前可以理直气壮，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那么软弱。 我想起了好多事情。 第一次遇见小旭的时候—— 那是小学的一个寒假。 我从千杉市回到老家港湾市。计划在老家呆半个月，港湾市没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去海滩边散步以外，基本没有其他的消遣方式，这个地方真的太小了，适合养老，不适合活力迸发的年轻人。 我的母亲喜欢跆拳道，便开设了一个跆拳道馆，我们一家三口都住在里面。 父亲是一个白领，因为工作的缘故调到了千杉市，为了让我有更好的教育，便把我一同带了过去。 但是每年的假期，我都会回到这里，回来一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千杉市和港湾市之间，连高速公路都没有，只能行驶坑坑洼洼的二级公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假期是跆拳道班开课最密集的时候，很多家长想让孩子在假期多学一些东西。每年回来，母亲都在忙活跆拳道的事情，毕竟她也是一个跆拳道老师。父亲也想让我学习跆拳道，但是我却很抗拒，久而久之，便也不劝我了。 晚饭过后，我跟母亲打了一个招呼，想出去吹吹风看看星星。其实只是不想闷在家里罢了，毕竟家里都是跆拳道的东西，怪无聊的。 母亲也没有过多在意，便同意了。 我走了好远……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感觉，毕竟港湾市很小很小。 港湾市的空气很清新，天空一片开阔，璀璨的星星高高挂在天空，看起来犹如一颗颗发光的钻石。 我着了迷，一路往星星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临近了海滩。 港湾市是一座沿海的小城市，海滩的质量闻名遐迩，每年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夏日盛会’来临的时候。可惜现在是寒假，还是夜晚，街道显得十分冷清。 海滩边建着很多别墅，不过很多都还未完工，为了吸引外地人入驻港湾市，开发商决定在这里大兴土木。等全部建成的时候，可能会很热闹吧。 海浪拍打着海岸，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咸湿的空气，柔软的沙滩，温暖的海风。 今年是个暖冬。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要把整个大海吞下去。 现在，几点了？ 我躺在沙滩上，盯着远处的星星。 那颗星星离我有多远？我长大之后能碰到它吗？ 呼—— 沐浴着温暖的海风，倾听着一起一落的海声，海神仿佛在对我咬耳朵。 我小睡了一下。 感觉上是小睡，但说不定睡了很久。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似乎和刚才无异，但我确实是睡着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水泥路上，抖抖身上沾上的沙子。 我该回去了。 我试图原路返回，我先尝试着分辨东南西北……果然还是不行，但是回家的路我还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背着海滩乱走一通，也总能碰到熟悉的地方。 现在我就是这么干的，看到个小巷就乱窜，反正夜还漫长。 况且路上也没人…… “喂！这不就迷路了么！” 正当我这么想，马上就听到了男孩子的声音。 声音好像是在右边，我拐了过去，这里也是一条大路。 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男孩子的手里提着购物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 现在商店应该关门了吧。 “还不是你乱跑，嚷嚷着想要看星星。” 女孩子顶了回去，两个在拌嘴。 是迷路了吗？ 我猜测。 “有什么办法啊，今天的星星那么多。” “每天都能见到吧！” 男孩子不满地抱怨道，女孩子也不甘示弱。 他们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年龄应该也和我相仿，不知道是不是港湾市的小学生。也可能像我一样，在外地读书，放假了回老家过年。虽然现在离过年还挺早的…… “笨蛋、笨蛋、许柳xin是笨蛋。” 男生跑了起来，不断嘲讽着身后的女孩。 “你！你才是笨蛋，本旭大笨蛋！” 女孩子（许柳xin？）气急败坏，追了上去。 xin……是哪个字？“心”吗？ 男孩子跑得很快，不停甩着塑料袋，这样袋子不会破的吗？ 我也没有资格去担心别人。 他们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右拐。 啊——好像我家的方向不是那边，那边似乎是海滩的方向。 于是我左拐，往城内前进。 走了一会，小巷中出现了意外的人影。 从模糊的背影来看，似乎是两个人，两个男人。 为什么两个男人会待在这种角落里？ 我产生了疑问，不自觉就凑了过去。 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行为，万一这两个人在进行地下交易，暗中观察的我也许会被身后的同伙用木棒击晕，灌下毒药…… 借着月光，我大致看清了这两个男人。 一名大块头男人戴着墨镜，脸上有类似于伤疤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真的像一个黑社会杀手。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戴墨镜？ 另一名男人看起来相当年轻，也许是面前这个大块头男人的衬托，他显得十分瘦弱，但身高却并不输太多。 两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因为太黑，我分辨不出他们衣服的实际颜色。 两人似乎在谈话，但很小声，这个距离并没有办法听清。 感觉很危险，我觉得需要离开这里，当做没看到就好了。 我准备偷偷溜走，没想到此时，我踩到了一个类似于胸针一样的东西。 滋滋—— 胸针摩擦地面，发出了异常的声音。 “……” “谁？” 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我突然毛骨悚然。 “……”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啊——” 我想开口解释，不对，这个时候我应该拔腿就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腿仿佛不受大脑控制，没有办法迈出任何一步。 再说，就算我逃跑，他也会追上来的吧。 我只能转身，直视高大壮实的男人。 这种时候，如果是电影里，是不是就会把我灭口了。 我害怕吗？的确，确实有些害怕。但并不是那种害怕得屁滚尿流的感觉，甚至还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小期待。 我能对付这样的男人吗? 肯定不能。 那我该怎么办。 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够看命运的安排，我在这种命运的转角口也只能观望，什么都做不到，我就是那么弱小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 “你——别过来！” 我突然冲他喊了一声，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也许是不想什么都不做而黯然退场，不想就这样消失在舞台上。 男人的口袋鼓鼓的，难道装着枪？我刚刚的做法岂不是完美地激怒了他，下一秒他会不会掏出手枪让我永远地沉睡。 另一名年轻的男人神色从容，与此相对的，眼前的高壮男人则是紧绷着脸。 “我说你啊——” 男人举起了手，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和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一样。 我退缩了，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卷第十一章 恋爱预感的人（下） “打女孩子可不好哦，叔叔。” 突然，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与刚才低沉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 男人瞪大了眼，我也因此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刚才那个叫做‘本旭’的男孩子——然而他的身边并没有刚才那个女孩子。 男人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本旭，一言不发，转身向年轻的男人走去。 “诶——叔叔，你们在干什么。” 本旭问道，声音纯真无邪，感觉就是单纯的好奇。 “打扰大人的世界可不好啊，小弟弟。” 那么年轻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我明白了，你们是‘那种关系’吧。” 本旭笑道。 “小小年纪，从哪儿听来这些词的？你难道不怕我们吗？” “我怕啊。但是我身后的那个路口，往左转前方300米再右转有一个警察局，24小时都开门。” “哈……” “我和一起来的朋友说好了，只要我五分钟之内没有回到那个路口，她就去敲警察局的门。如果我回到的话，就算了。” 本旭边说边靠近我。 “明明都叫你不要乱跑了。” 本旭对我说，这让我一头雾水。 我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为什么他会用认识我的语气和我说话？ 啊……是这样啊。 转念一想，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对不起……” 我低头说。 “走，我们回家了。” 本旭牵起我的手，浑然不管身旁的两名男子。男子的身高几乎是本旭的两倍，这种不协调让人感觉很奇妙。 男人们也默许了本旭的行为，转头并肩走进刚才的小巷——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塔塔塔塔，鞋子踏着地板的声音异常明显，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十分安静。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放开牵着我的手。 “空有气势可不行。” 终于，他先开了口。 “多做几手准备，才有底气。” 他的声音很冷静，但是手却在微微颤抖。 “同时也要记得给对方台阶下，不要咄咄逼人。” 他接着说，我们又转了一个弯，刚才和她一起来的女生就站在拐角处，女生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装满了东西。 “真亏你还有脸说：‘打女孩子可不好啊’，明明平时就经常打我。” 这个女孩子好像叫做许柳xin？她抱怨着说。 “哪、哪有啊，别血口喷人。” “明明就有！我胸前的伤现在都还在——不信你看。” 他们又开始争斗了起来，气氛真是热闹。 “你听到了啊？” 我感到很惊讶，问道，明明隔了那么远，她是怎么知道本旭刚刚说过那些话的。 “这个。” 本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按键手机，唤醒了屏幕，居然还在通话中。 而通话的对象就是—— 柳xin举起了右手，同样的一个手机，甚至连款式颜色都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机。 “我和她一直在通话，以防万一，报警的时候即使我被抓住了，也可以拐弯抹角地大声说出线索，让对面听到。” 本旭悠悠地说。 “我也一直在录音，就算你牺牲了我也有证据。” 柳xin不怀好意地接了一句。 “啊……” 我张大了嘴巴，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这就是所谓的——多手准备吗？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也没有想过。 仅仅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变化，什么都不去做。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为什么那么耀眼，我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这种奇妙的预感，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描述。 哪怕是在黑夜中，我也能感到难以言喻的光芒。 我第一次知道，弱者其实也能做到某些事，或者说，只有承认自己是弱者，才会去思考这么多解决方法，而不是一味地靠无谓的气势解决。 他的手心满满的都是汗，表情活脱脱像个逞强的小孩。 但是——却那么温暖。 “你们要牵着手到什么时候。” 柳xin生气地说。 “唔啊。哪、哪有。” 本旭慌张地松开，‘哪有’似乎是他的口头禅。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柳xin温柔地问我。 “啊……苏风铃，叮叮铛铛的那个风铃。” “……哦~” 她好像听懂了。 “那个，你的名字里，xin字怎么写……？” 这个问题确实困扰着我。 “我叫许柳歆，歆字左音右欠，音欠歆。诶？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听到的……” 我弱弱地回答。 柳歆也没有继续追究。在路灯的照耀下，我仔细打量着她的外貌。头发绑成两束，搭在胸前两侧，一双晶亮的眼眸清澈水润，身着暗红色的外套，拉链敞开，露出白色的底衣。 “你们两人住在一起的吗？” 我问向他们两个。 “笨、笨蛋。怎么会住在一起，我住在城内的高楼。这家伙住在海滩边，到处都是蚊子，有时候还有虫子爬到家里来。” 本旭慌张地解释。 “喂！虽然有时候有虫子，但是海景可漂亮了。” “但我可不想被蚊子咬，你的脸那么圆，都是被蚊子叮出来的吧。” “你……你说什么？” 柳歆身体因为生气而颤抖，狠狠地瞪着本旭。 “我可不想住在你家里……唔！” 看到柳歆真正生气的表情，本旭退却了，捂住了嘴巴。 “我也绝绝对对不会让你住的，永远不会。” “我也绝绝对对不会住的，你放心吧。” 本旭说着，然后伸出了手。 “干嘛……” “回家了，都多少点了。” 本旭一把抢过柳歆提着的塑料袋，向海滩方向走去。 同时他小声地对柳歆说了一句： “发型还是挺好看的。” 原来那么好看啊……比起我的单马尾。我突然有种‘干脆我也试试算了’的想法。 “你的家可是后边。” “笨蛋——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去。” 本旭说，柳歆听过后别过了头。 “笨蛋。” 她也说了一句。 我呆在原地，我该做些什么？ “小风铃，去我家坐坐吧。” “啊不、现在很晚了……应该凌晨了吧。” “现在才九点钟啊。” 她掏出手机，告诉我。 ……什么？九点钟，这里平时九点钟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今天的街道，尤为冷清。 【让我仿佛置身于，空无一人的世界。】 第二卷第十二章 追求正义的人 3 【追求正义的人】 12月8日。 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阳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头窜动，好不热闹。 到了晚上，更是千杉人口中的天堂。 人群背后，却潜藏着危机。 “喂，乔木，你在哪儿。” “我在……北权路这里。” 我在电话里和‘港会’的通州通话。 “正好，你附近有家游戏厅，叫做powergamecenter。新开的。” “啊……好像我正好在这家店前面。” 因为它的招牌特别亮眼，不自觉就这边走了。 “你进去之后直接上二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敲门之后报我的名字。店主有东西要交给你。” “啊……我知道了。” 这非常诡异，据消息称有人要在东阳路进行枪支交易。但这是警方方面的工作，和‘港会’应该并无关系，再说‘港会’主要活跃的地方应该是港湾市。 我被以调查的名义拜托来到千杉市，但却没有被安排插于枪支交易的事情，只是不断地‘见人’，然后拿东西。现在要见的这位，是我今天见的第三个人，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递给了我一个信封包装的东西，还嘱托我绝对不要打开。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一头雾水，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powergamecenter 英文的招牌，闪烁着七彩的光，看起来像美国的赌场。 唔啊，人真是超乎想象的多，一开门，马上就有人山人海的感觉。 我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一来到人多的地方，我就会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包。 声音非常吵杂，简直是人声鼎沸。 不仅人群的声音，游戏厅里的机器也有声音，两者混杂在一起，加剧了这种头痛的感觉。 耳膜快要爆炸了。 我内心抱怨着，然后在一楼东张西望。 好家伙，上楼的楼梯在哪里。 这要怎么上楼啊。 我内心一阵烦躁，我甚至根本找不到楼梯入口。 一番来回踱步之后，我放弃了抵抗，像个白痴一样，呆站在游戏厅的中央。 …… 好吵，好像离开。 …… 奇怪？ 奇怪的感觉。 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作为‘港会’的成员，我多多少少拥有‘反侦察’的能力。 我猛地回头，试图寻找视线的来源。 但是似乎并不用那么麻烦。 眼前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好久不见了，乔木。” 短暂沉默之后，眼前的男人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壬清河？”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 喜欢穿成一身黑，身上从来没有别的色调。脸上仿佛写着‘无所谓’这三个大字。 “你在这里干什么……” “玩，这里可是游戏厅。” 他指了指地面。 “这倒也是。” “听你的语气不像是来玩的。” “啊，确实，我很讨厌这种吵闹的地方。” “是吗？” 看起来他并不关心。 “啊，对了，你知道怎么上楼吗？” 我问道。 “这里西拐然后走两步再东拐，就可以看到电梯了。” “……” 等一下，让我想想哪边是西。虽然我偶尔也用东南西北，但只限于熟悉的地方，且作为定语使用，比如‘南边树林’、‘北边操场’这种表达。 “额……敢问你真的是南方人吗？” 我尴尬地绕绕头。 “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算了，我带你去吧。” 他说着就往左手边走去。 原来这里是西啊。 原来如此。 跟着清河，我走上了楼。 “清河，你没有背着包啊，平时不是连去洗手间都要背着的么。” “我给恋文看着了。” “啊——恋文啊。她也在啊。” 好熟悉的名字，我多久没有听到了这个名字了。 “你们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和你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是么，不过看你也是老样子。” “你呢？最近怎么样。”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和他们联系。除了隔得比较远以外，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啊……发生了蛮多的事情。” “音乐，还在做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连‘放弃音乐’这件事都没有告诉他们。 “因为一些理由，没有在干了。” 我回答道。 “是吗？” 他的语气十分冷静，我以为他会大吃一惊，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对我说的话： ——绝对要考上。 “这还真是令人遗憾。” 他说道。 “诶……对不起。” 我说。 “干嘛。” “以前的事情，总觉得必须要对你道个歉。” “你在说什么？以前的事情早忘了。” 他耸耸肩，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这里相当安静，和楼下的吵杂形容鲜明对比，木质古朴的门上挂着‘会议室’三个字的招牌。 “你到了吧，那我回去了。” 我甚至没有告诉他我要干什么，也没有说过目的地是这里。 他却一清二楚。 他总是这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总是最先看清事态变化的人—— 然后选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干涉。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相逢居然那么短暂。 一个男人独自来到游戏厅，走上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这个动作完全不符合常理。 但是他却没有过问。 我为什么会回到千杉市。 他也没有过问。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的他，却总会间歇性迸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就好像他已经看透一切一样。 【所以我讨厌他。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我不赞同他的作风。】 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选择漠视 倘若在大街上，遇到有人昏倒在60度高温的地面上，他一定是选择漠视的那一个。就算逼问他为何不出手相助，他也一定会说：“我又不知道他的情况，也许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躺下去的。” 这很有他的风格。 倘若有弱者遭遇了侵犯，他一定会选择漠视，以“弱者也有罪”的名义为自己开脱。如果舆论纷纷谴责一个罪无可赦的坏人，他一定不在谴责的队列中。逼问他的立场，他也一定会站在对立面，用一些歪理展现自己的智慧，仿佛和大众不一样就是智慧。 我永远不能释怀，六年级春游期间，他对恋文的所作所为。 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从那之后，他和恋文的关系值不减反增。 只能证明恋文是一个过于善良的人。 虽然我很感谢他，但是我真的不赞同他的一些做法。 或者说，我不赞同他的‘原则’。 我深吸一口气，感到有些不快。随后敲开了房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近”，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一个女性。 正是因为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我才选择放弃音乐的道路加入‘港会’。 硬要说个人的原因，就是我厌倦了艺术。 它不能实现我的理想，不能带来我想要的‘正义’。 我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这是我所追求的正义。 第二卷第十三章 藏在心底的人 我想我应该是恋爱了。 这个结论让我辗转反侧。 “唔啊啊啊啊！怎么办！” 我抱着被子，咬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现在都已经高中三年级了，再不告白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小旭对我的态度真是不温不火，让我都没有机会去说出心里话。 “苏风铃，你要振作起来啊——” 我给自己打气，然后猛地一屁股坐起来。 我在5班，本旭在3班。我们并不同班——我们学校每年级都会换班，我以为自己会像小说那样，戏剧性地和他换到同一个班，然后戏剧性发生很多很多增加羁绊的剧情。 事实上并没有。 我从初中开始回到了港湾市。这并不戏剧，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父亲调到千杉市的劳务派遣期是三年……我四年级去那边，毕业了正好回港湾市念初中。 接着我和小旭共度初中，高中。 这也并不戏剧，因为港湾市城区一共只有三个中学，离我们两个最近的就是港湾二中，二中设有初高中部，所以就这么一路读了上来，年龄也随着时光流逝而增长。 12月8日。 大雪气节的第二天。 我们早上第一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课上他简单介绍了10号前往千杉市的活动，但似乎并没有人愿意参加，老师也没有强求。 第四节课，是我们的体育课，3班的教室在一楼，正好可以从外面看到。 我记得本旭坐在窗边的最后一个，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想要见见他。 他似乎在开小差，看着一本课外读物。 他的看书的姿势非常有意思，单手拿着书，拇指抵着书页，以致于我可以看到从外面看到书的封面。 书名叫做《钢铁的历史》，作者是张铭钢。 张铭钢……好像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不过当时听到的好像是负面新闻。 我整个人趴在玻璃上，看着本旭。 啊——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东西，他把一个笔记本放在了书桌上。 笔记本内页打开，上面写满了日程，似乎是一个记事本。 最近的一条是——12月10号、参加千杉二中运动会。 我想起来第一节班主任的话。 原来他要去啊。 如果她要去的话，那么柳歆会不会也—— 不行，我不能总是想她。他们即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没有发生什么。 很大程度说明他们之间并不感冒。（自我安慰） 从一个少女的角度，我看得出柳歆的心意。 她的眼神，和我很相似。 我一直把她当成情敌——不过却又总是从她身上寻找改变的因素。 从我的发型变得和她一样之后，她就把头发剪短了，似乎在和我作对。 怎么可能啊，她哪有那种闲心，估计只是一时兴起。 我在她眼里应该并没有那么重要。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柳歆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简直是两个人。 我还记得最初见到她和本旭的那段时间，都是在两人的争吵中度过的。现在她变成了一天都不会说几句话的文学少女。 我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这是属于本旭的故事。 而我要做的，或许只有——抢占先机吧。 这么想着，我开始觉得，10号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的我却蜗居在教学楼的角落。 我是笨蛋吗？为什么我要因为这种事情而丧气，我连自己的情感都没有表达出来，就要给自己找失败的理由。 太差劲了。 我很讨厌自己，讨厌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只是朋友就好了。 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为什么他总是会对我那么温柔呢？为什么每当我开始在意的时候，他又会变得冷淡。 明明只要保持朋友之间的关系就好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总会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让我变得在意起来，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离开，一想到他就浑身发烫。 就算觉得这样就好，这样挺好的，时间却也在一点点地改变着我们。 仿佛他就是那样的双面人格，从不告诉我他的真实想法，也不会主动表达他的情绪。 他也许是会的，也许情绪比我想象中的要丰富得许多，只是值得表达的那个人不是我，仅此而已。 所以我要做的，或许就是戳破那最后一层薄膜。 我想知道他的想法，想深入他的内心。 就算失败，就算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也要迈出最初的一步。 不想让他变成藏在心底的人。 我站了起来，决定重新去见他。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就是那个藏在心底的人。 “喂——”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风铃，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让我心头一揪。 “啊……我啊。” 我犹豫起来。真是的，为什么现在会犹豫啊。 “跟我一起去东阳路吧。” …… “嗯，我马上就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了。” “我会帮你处理的，哪怕通宵。现在该是吃晚饭的时候。” “是吗……？女孩子的事情哦。你能做吗？”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去做的，就算不能做。”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让我不自觉发笑。 “……我知道了。” 我果然笑了出声。 走出教学楼。 不要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了，我要做的是自己。 不要再被别人干扰了。 不要再被别人干扰了。 不要再被别人干扰了。 首先要努力去尝试，才有怨天尤人的资本。 第二卷第十四章 获得恩赐的人 1 人真多。 人好多。 人山人海。 东阳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不愧是繁华都市。 我内心赞叹道。 我们一行四人，一下地铁，就感受到了‘压力’。明明地铁上还没有那么恐怖的感觉。 今天是在进行什么活动吗？ “诶——” 我偷偷向乔木搭话。 “这个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我向他使着颜色，他却似乎没有理会。 “不是你说要来的么……” 他回瞪了我一眼。 ……搞什么啊，话说我把他们两个叫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了。 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当面问线香一些问题。既然这样，我这个行动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和她打好关系吗？别闹了，哪怕是乔木，也没有问出什么。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说呢？ “所以我们要去哪儿……” 乔木对我干瞪眼。 “我很饿，先找个餐厅吧。” “如果那样的话——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结果是线香先开口。 “一家新开的店，基本上都是中式家常菜。” 中式家常菜的话，应该不要紧。 我不识路，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感觉就是顺着人流，左转右转再左转右转，咦？转了多少次……这让我一个人来肯定会迷路。 不过这不怨千杉市，即使在港湾市，我也经常会迷路。 方向感奇差，说的就是我。 反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我们就走进了一家餐馆。 确实是一家很新的餐厅，还有点没有散去的油漆味，估计刚开张不久。 店内的装潢以金黄色为主，披有大富大贵的感觉…… 嘛，即使是海外的中式餐厅，估计也是这种风格吧。古朴的木柱随处可见，数量太多了反而有点碍眼。餐厅内人很多，基本上可以说接近爆满，但幸好还有一桌位置。 我挨着风铃坐下。 奇怪了，从刚才到现在风铃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这太太太不像她了，她每次这样，都是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说。 我盯着她——ji—— “干嘛看着我……” 她别过了头，搞什么啊，明明前几天数学课上她就是这么看着我的。 另外一边，乔木正在和线香聊天。 线香背着的包，‘石头神’的挂坠仍然闪闪发光，吸引着我的视线。 “……” 这时我发现风铃一直在盯着我，但只要我把视线对上去，她就会别过头。 为什么要躲着我？ 今天的风铃真的很奇怪。 一会去哪儿…… 我想着，就这个人流量来说，看电影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更重要的是看电影没办法交流。gamecenter也许不错，不过太吵了也没办法交流……闪闪发光的挂坠……嗯…… “乔木……” 我偷偷拍着他的肩膀，把身子凑过去。 “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书店么？可以买到旧书的那种。” “你说二手书店……？二手书店倒是没有，不过有个很大的书店，我记得里面有卖旧书。” “那也可以。” 我嘀咕着，书店的话，小点声说话应该没问题。 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以前的《恶龙》漫画。 饭局的气氛仍然很尴尬，乔木点完餐之后，四个人都一言不发。 “……我去一趟洗手间。” 乔木先站了起来。 “我也是……” 我也跟着站起来。 “乔。” “怎么了。” “你那么悠闲不要紧么，我记得你说过这附近有‘枪支’贩卖事件吧。” “虽然是那么说，但是我并不直接插手这件事……其实这附近就有‘港会’的人和警察在巡逻。” “这样么……” “因为我并没有才能。” 乔木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一个普通人，在这种事情面前，派不上什么实际用场，我又不能挡子弹……” “那倒也是。” 我说道。 【“只有那些得到神明恩赐的人，才能发挥上作用。”】 他苦笑着。 “而我这种普通人，无论如何也踏不进那最重要的一扇门。那是神灵设下的关卡。” 他握紧了拳头。 “却总是有些人，明明得到了神明的恩赐，却没有用来报答神明。用之作恶，甚至——干脆熟视无睹。” 在他的眼里，熟视无睹的罪比用之作恶更重。 “那真是抱歉了，可能我就是那个熟视无睹的人。” 我说。 “并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有你的顾虑，可以理解。事实上你也总是配合着‘港会’的工作。嘛，对我们来说，我们自然很希望你加入，毕竟你的实力十分强劲。” “这个夸奖我可承受不起。” 强大这种东西，谁都不敢说。 更何况，这不是我努力得到的东西，用着别人的东西，总有不安心的感觉。就好像突然中彩票成了亿万富翁，花这些钱的时候总有不安心的感觉。 神明恩赐给你强大的力量，总有一天也会赐予别人更强大的力量。 滥用这种力量的后果，就是会被神明所唾弃。 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在他人看来也许难以理解，但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对于没有才能的人来讲。 他们，又是靠着什么，来坚持自己的正义？ 2 书店，我们的第二站。 “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啊。” 线香边刷手机边抱怨。 “是吗？” “几天前，好像是在西区，一家银行发生了枪击案件。” 线香说。 “西区啊……那也不远。确实有点恐怖。” 乔木接过线香的话。 “……和你们调查的事情有关吗？” 我小声问乔木。 “我没听说过……应该没关系吧。但是枪支的来源可能相同。” “不过新闻都鲜少有报这件事。” “因为没有线索吧……才刚发生，没必要搞得人心惶惶的。” 乔木接着说。 说着说着，我们走进了一家书店。与其说书店，不如说是书城，书店分成了五层，每层都有主打的图书类型。 地板瓷砖亮得可以反光。整个空间显得很开阔。 如果有人穿裙子，说不定可以通过反光看到。 这么说来，风铃好像就穿着裙子。 糟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我的视线就没怎么移到过她的下半身。 这可是冬天啊…… “风铃。” “嗯？” “你的裙子很漂亮。”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突然涨红了脸，今天有那么热吗？ 好像确实有点热。 书店的一层主要卖杂志和科普类书籍。我象征性地去逛了一圈，看到一个熟悉的封面。 “哦，这不是《钢铁的历史》嘛。我书桌里就还有一本。” 我说道。 线香的面色变了。 乔木也皱起了眉头。 “……？” 我看向这本书作者的那一栏——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张铭钢。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啊。 “我姑且问一下，线香同学，你的叔叔写过书吗？” “这本书就是他出的……” 我瞪大了眼睛。 嗯……真是有趣。 “乔木，也就是说你明天要去见这样的一个人？” “是的……所以你知道我现在多紧张么。” 乔木说，线香则一言不发。 这可真是令人震惊。 “你震惊的样子过分了吧。” 乔木数落我。 “啊不……总觉得，我面前站了两个偶像剧般的人。” 可惜线香过于文静，没有那种大小姐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这也不是她想要的。我不觉得失去双亲之后进入富人家庭是一件好事。 随后我们各自在店内挑选书籍。 “……” 我抬起头，书店顶部挂满了广告条幅，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籍广告，除了书籍以外就是一些娱乐广告。 12月10日，西区温泉娱乐馆试运营开始！试运营期间所有票价5折！ 温泉娱乐馆是什么……看那宣传报的样子，似乎是一个有温泉的室内游乐园。 冬天去室内暖和一下，感觉也不错。12月10日，就是今天吧。 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千杉人，西区在哪里我都不懂。 于是便没有在意。 “诶，乔木，张铭钢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要是知道，我还用那么紧张么……不过……” 说着，乔木拿起了一份报纸，翻到了某一页。 “最近他被丑闻缠身了……” 我看着报纸，第21页，中间的部分用大字标出来，【张铭钢经理被立案调查。】 “这是……几个月前的报纸了吧。” “嗯。” 这里是旧书区，自然也有一些以前的报刊。 “结果呢？” “结果不了了之，也没人知道后续，只是最近张铭钢好像又被人举报了。” “上头也没查出来什么吗？” “确实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脏他。不过他现在仍然在岗位上工作，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他也许被人针对了，也可能确实有这回事。 反正对于市井小民来说，知道的的确甚少。 随后我在旧漫画区里发现了老版的《恶龙》漫画，这也是我今天晚上第一次看到线香的笑脸。 第二卷第十五章 气氛恰好的人 3 走出书店，沿着北权路……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反正都是人山人海，属于那种走丢了绝对找不到的类型。 走了五分钟，好不容易出了人群，前方的路空旷了许多。 这里似乎都是私人开设的摊位，当中有一些小游戏摊位。 这里的人倒不是很多，不是说有娱乐的地方人会更加聚集吗？还是说人们已经厌倦了这种游戏。 仔细看看，主要的游戏都是传统的打气球，捞金鱼，投篮机……虽说是传统，在港湾市也只有夏日盛会的时候才能看到。 我撇到了一个打气球摊……的奖品。 汤圆玩偶。 这么说来。 “风铃，我们去玩那个吧。” 我拉着风铃的衣角，她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地跳开。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动作，这很不像她。 “那个……为什么？” “你喜欢汤圆布偶吧。” 我指着最大的奖品说。 “啊——” “我记得，两年前的生日，你在一家玩偶店前死盯着最大号的汤圆布偶呢。” “唔！为什么要提起那种事。” 50颗子弹中45发不但可以免单，还可以获得一个汤圆布偶。中40发，30发也有不同的奖励。 当时因为没有钱，两个月之后有了零花钱，我想把布偶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她。 结果就下架了，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还是通过万能的网购购了一个稍小的版本。 “你送我那个还在家里呢。” 这是真的，她的房间柜子上就摆着那个布偶。 “不如再来一个吧。” 50中45什么的，对我来说不在话下。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每年假期，闲着无聊的我都会被叶歆姐抓去做射击特训。 “开一局。” 我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一扫。 “一局20元。” 是吗？那就做亏一个头等奖的准备吧。 “还真有童心啊，我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了。” 乔木在后面数落道。 “……” 线香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这种压力是怎么回事，被文静少女盯着的感觉，真的复杂。 “我只是随便玩玩，不要在太在意。” 虽说对自己很有自信，我也做好了下台的准备，毕竟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多手准备总是好的，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了。 我坐在位置上，在三个人……不对不止三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聚集来了几个人，看着我打枪。 有点小紧张，我把手放到扳机上——不不不，还不能操之过急。 我把枪口对上，保险闭上，保证了安全之后观察了一下枪口。 “你在干什么……” 乔木一脸鄙视的样子。 “啊不，我只是确认一下枪口有没有歪掉。” 不然第一发打出去就是歪的，这也太丢脸了。 然后我观察了一下子弹的大小，看来这个子弹是比较小的类型。 “还真久啊。” “……不急不急。” “不是你说的随便玩玩么。” “……话是这么说。” 我把枪口对准一个粉色的气球，风铃最喜欢粉色，第二喜欢的是黑色，这两个颜色的差距非常大，似乎有点让人无法理解。女孩子喜欢粉色并不奇怪，但是喜欢粉色的同时还对黑色有很大兴趣，这就奇怪了。据她自己的解释，她喜欢穿成黑色，让光明驱散身上的黑。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也太羞耻了些。 这么想着，我把枪口移向了粉色右边的黑色气球。 紧闭左眼，扣动扳机。 砰——！ 什么情况……？ 我以为这一枪十有八九能中。 事实上也打中了，但是打中的是黑色旁边的粉色。 不对，我明明瞄准的是黑色。 看来这个弹道会偏左。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这不符合科学。 “哇——” 围观的小朋友发出了赞叹声，但是我却感觉有那么点难受。 可恶—— 我再次闭上左眼—— 砰砰砰砰砰砰！ 可恶。 砰砰砰砰！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事实上，这把枪的弹道并没有偏左，只有第一枪是异常的，除此之外的弹道都十分准。 是我刚开始太紧张了吗？ 奇怪了，那为什么我现在会感觉到‘愤怒’。 砰砰砰砰砰—— 我连着一排打过来，然后逐渐把枪口太高。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扳机有规律地被扣动着。 “不是吧……” 连店主都赞叹起来。 不到两分钟，我便把子弹打空了，结果也符合我的预料，50发全中。 “哇！” 在场的观众兴奋起来。连店主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20块钱不用付了，你挑一个礼物吧。” 我看着周围聚集的人，能吸引到那么多人来围观，就广告的效应来说，店主也赚到了。 这不，就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我要那个大汤圆。” 我说。 “你是第二个全中的人。” 店主踩在凳子上，取下最高的汤圆布偶。 “第二个？” “啊，下午的时候也有一个男生，和你一样50发全中。” “下午……？” “那个男生挺有意思的，昨天的时候带着一个女生，看起来像是女朋友，两个一起来我的店铺玩。但是两个人的成绩都不是很好。今天下午他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一分钟不到就打完了所有子弹，和你一样都是全中。” “……” 我接过布偶，真的好大。 “然后他也和你一样，要了这个汤圆布偶。” “是吗？” 今天是12月10号，昨天也就是9号，连续两天都来东阳路，要么是住在附近的人，要么就是闲得慌。 “我们店一共就三个布偶，再来一个人就没有了。啊哈哈，不过谢谢光临。” 他笑着，深鞠躬向我们致意。 “那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嘀咕着。 “啊，确实。” 乔木附和道。 店主也是一个好人，我向他道过谢，随后离开了那里。 “这玩意，当做枕头也不错。” 我审视着布偶，不过大街上拿那么大的玩偶感觉有点蠢。 “给你。” 突然布偶出现在风铃的面前，她似乎有点受到惊吓。 “……真的可以吗？” “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去的。” 我如实回答，没想到她的脸更红了，今天真的有那么热吗？ 让人怀疑。 “真是的，老是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她这么小声地说，但是被我听见了。我没有说什么误会的话啊，这是实话。 她接过了玩偶，用脸在上面蹭蹭，看起来像只猫。 还真可爱啊。 我想着。 我们四人，一边聊天，一边在步行街上散步，慢慢地，我终于能和线香说上话了，虽然感觉她还是很害羞。线香是港湾出生的，所以我们的话题主要都是港湾市，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除了港湾市我就不懂别的东西了。 其实连港湾市的知识我都是半吊子。 我们提出要买一个千杉市的纪念品，线香就带我们去了一个百货商店。——北权中心大厦。 这名字起得好霸气，让我还以为是一座写字楼…… 抬头一看，好像确实也是写字楼，只是看起来有点旧，估计有些年头了，其实东阳路这边的建筑都有那么一点历史感，不愧是千杉市的老牌市中心，百年商业中心。 “这里的一楼是鞋市，很多新发售的鞋都有。” 北权中心的一层是全开放式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纯白色，虽然外面看着有点老旧，但是内饰还是十分崭新。 “这里几个月前有翻新过，之前鞋市的环境不是很好。” 线香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什么——？6号发售的‘宁静’蓝白运动鞋，找不到当时的购买者？” 经过一家店铺，一名黄色头发的男人对店员说，声音还挺大的。 ‘宁静’这个牌子的鞋在港湾市也蛮有市场，他们家的鞋子款式新颖，从来都是畅销货。新发售的鞋子被抢购一空也是正常的事…… 黄发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我会关注她，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头发，‘长发及腰’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她，这可以说是‘长发及腿’的级别，我这样的描述也许没有美感。没办法，词穷的我也想不到好的描述方法。但是即使是那么长的头发，也没有显得暗黄干枯，反而十分乌黑而富有光泽。真羡慕这样的人啊。 黄发男子看起来蛮年轻，应该也是一个学生，身高大概在175cm上下，女孩子则在165cm上下，当然这全部都是我的目测。 为什么我要关注他们，感觉莫名奇妙。 我摇摇头，离开了鞋市，乘坐扶梯来到二楼，也就是纪念品市场。 第二卷第十六章 恐惧之神的人 4 越到夜晚，街上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我们又在街上逛了好一会。 “已经九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地铁要停止运营了。” 乔木提议道。确实，我也累了。今天的目的，是和线香打好关系，就现在的这个气氛来说，目的基本达成。我们四人一起拍了纪念照，交换了大头贴，还买到了千杉市的纪念品。 “嗯，好吧。” 现在尝试着问一下关于‘石头神’挂坠的事情，她说不定会回答我。 “风铃，回去吧。我们学校的其他人都分好了住所，我们还得去问问负责人才知道住在哪儿。” 按照惯例，一般的旅馆都是双人间，应该会男男、女女一间。不知道我房间的另一个舍友是谁，他应该已经在旅馆里了吧。 “嗯……” 风铃看起来还有心事，回去再问问好了。 我们逆着人流走，四人都靠着最左边的人行道。 “诶，线香。” 我向线香搭话，她看起蛮开心的，应该不会尴尬吧。 “嗯？” 她确实要比刚才要活泼一些。 “谢谢今天肯陪我们出来，还以为会很尴尬。” “没有啦……反而还要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还是很小，但是比之前稍微好一些。 “对了，我对你包上的‘石头神’挂坠很感兴趣，这是限量版的吧。” “是呀。” 她干脆地点头。 “就这么挂在外边不怕被偷么。” “不会的吧……千杉市的治安挺好。 “嗯……” “再说……‘石头神’已经过气了，不会有人为了过气的限量版挂坠犯罪吧……” 她补充道，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这是我的护身符。” “护身符？” “嗯，但是他有点大，不能挂在身上，所以我一直都别在书包拉链上。” “哦……” 【“所以我总是喜欢背着书包，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是吗？为什么是护身符？” “啊——这个其实是……” 说到这个话题，她的声音就更小了，还带有悲伤的感觉。 【“这是去世父亲的遗物……”】 “……” 听到这句话，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件事有点伤感，所以我不是很想……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恐怖……” 她看到我的表情，也感到惊讶。 这是肯定的。 “你父亲的……遗物？” 我颤抖着声音，确认道。 “嗯……小时候父亲经常陪着我看《恶龙》，后来阴差阳错抽中了这个限量版，我激动了好几天。家里七年前发生了一起火灾，父母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救援人员找到父亲的时候，他身边便带着这个。” “……” “所以我一直把他当作父母的化身，难过的时候会和他说说话。其实那一天我发了烧，本来不想去上体育课，但母亲执意让我去，因此才逃过一劫。” “……” “据说火灾发生的时候，母亲还在为我做便当......” 我笑着叙述这些事情，但是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哀伤。 “……救援人员有说当时你的父亲在做什么吗？” 【“并没有太详细……他们见我还小，什么东西都不肯告诉我。”】 我的面色铁青，明知道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但还是没法控制自己。 【莫非……】 我咬紧牙关，然后啧了一声。 烦死了。 “风铃……” 我回头找风铃……诶？ 风铃呢？还有乔木去哪儿了？ 嘭。 回头的期间，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 赶紧向他道歉，撞到的似乎是一个男人。 【男人很高，很瘦，带着口罩和帽子，双手插在黄色风衣的口袋里，眼神充满了杀气。】 糟糕，是不是惹怒他了。 【“林本旭，不要试图和恐惧之神为敌。”】 男人用低沉地声音对我说。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名字，我应该没有见过他，至少在记忆中，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等一下……” 我回头冲他说，但是声音淹没在了人群当中。 人好多。 啊，看到风铃了，他艰难地破着人群前进。 小个子果然有劣势。 现在的我顺着人流走，试图追上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但是没想到男人突然加快了步伐。 ？！ “风铃？！” 我喊了出来，不行，这里大屏幕的广告声太吵了。 戴帽子的男人从风衣中掏出了黑色的、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等一下，这个形状，那是枪支？！ 【我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他接近风铃，把枪口对准她。】 “风铃…” 风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看她的样子，估计满脑子想着怎么从人群中挤出来。 但正是因为她的个子比周围的行人低，让戴帽子的男人更方便瞄准。 “该死！” 我奔跑了起来，很快就被前面的人绊倒。 扑！ 好痛……我面朝着地板摔了下去。 “风铃！！” 我不顾一切地说。 “有人摔倒了，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声音，似乎是乔木的声音。 接着，我身边的人变少了，周围慢慢空了出来。 “怎么了？小旭？” 我趴在地上，抬起头，风铃站在我的前面，一脸疑惑。 “啊……” 我仍然心有余悸，牟足劲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逆着人流疯狂地跑。 “等等等一下！” “对不起！让一下！” 我喊着。 “乔木！那里有！” 等一下。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已经找不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如果我现在大声喊——“有人持枪”，一定会引起整条街的恐慌，说不定会造成踩踏。 再说，也没有开抢。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想要逃脱简直太容易了。 我掏出手机，立刻对乔木、叶歆、线香各发了一条信息。 该死的。 我骂道。 我拐进了一个小巷，这里人少了很多。 “怎、怎么了？” 风铃似乎完全在状况外。 我猛地一把抱住了她，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干、干嘛啊！” 她慌张起来，然后唔了一声，也慢慢地抱住了我。 “太好了。” 我安心地说。 随后，乔木和线香都发来了信息，我们在地铁站成功会合。 第二卷第十七章 共处一室的人 5 “怎么样，知道线索吗？” 乔木打了几个电话，我想知道当中有些什么信息。 “高瘦的男人，带着帽子。带着帽子不算信息，高瘦的持枪男人。” 乔木嘀咕着，不知道他的意思。 “上头觉得是‘枪神’。” 乔木突然说。 “枪神……？” “嗯，他也是一个港湾人，但是最近在港湾市鲜少看到他的身影，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什、什么东西？” 我并不理解。 “几年前，港湾市发生过几起枪击的事件，但从来没有致人死亡。” “没有致人死亡的枪击事件？这是什么情况。” “枪击时间的受害者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变得极其胆小。” “啊……？” “怎么说呢？【他的子弹仿佛能控制人类的精神】，遭到施暴的受害者事后都不愿意提起那一段过去，所以我们得到的信息十分少。” 乔木接着说。 【“无论他们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最后都会变得——恐惧，恐惧任何东西。”】 “……这是一种精神操控吗？” 我紧张地说。 “很有可能，枪神的目标一般是钱财，通过控制对方的精神盗取钱财。” 【“恐惧……”】 我嘀咕着，这个词光是念着，就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办法，只能交给‘港会’了。” 最近几天，‘港会’和警方都会派人在东阳路蹲守，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那个——小旭，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 “嗯？” 忙顾着聊天，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两位女性在场。 “能不能放开我的手呢？” 风铃难以为情地说。 “嗯……?!对不起……”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仍然拽着她的手，真是有点难为情。 现在我们在回程的地铁上，线香和风铃都对刚才的事情毫不知情。 仔细思考过后，还是别告诉他们好了。 “没什么。” “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真的是小学同学吗？” 我之前向风铃解释我和乔木关系的时候，用了‘小学同学’这个托词。 “是啊……” “总觉得你们讨论问题的时候，眼神很下流。” 风铃吐槽道。 天哪，有这回事吗？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快、给我拿个镜子来。 “明天你们几点回港湾市？” “一早吧。” 乔木看了一眼线香，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虚假的情侣，还要扮下去。 不过实话说，他们一点也没有情侣的感觉…… 明天能不能好好发挥呢？ 我脑中浮现了张铭钢这个名字，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的内心总觉得这个人有蹊跷。】 但要问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然来。 想到线香身上的伤，很有可能是和张铭钢起了什么争执。 最好的推断就是为了‘英国相亲’的事情，双方爆发争执，因此线香受了伤。 回忆一下淤青的形状，很有可能是在推拉的时候撞击到了什么。 “诶——线香，你最近一次回港湾市是什么时候。” 我向她搭话，但是这回的问题比较直白。 “啊？” 她似乎有点不明事理。 “你干嘛啊……” 风铃没好意地盯着我。 “上、上周末。怎么了？” 她的声音又紧张了起来，白费了刚才逛街的好气氛。 “没、没什么。” 搞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张铭钢住在港湾市，那么争执应该是上周发生的。按照乔木的说法，张铭钢可能就是上周要求线香找到一个合适的‘恋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送去英国。 话说，那么有钱的人，为什么要住在港湾市，平时难道不需要为事业奔波吗？ 这种想法很蠢，他的家乡就是港湾市，偶尔回一趟家有什么奇怪的，又不能证明他一直待在港湾市。 我今天都在想些什么，思路太混乱了。 千杉二中站快到了，我和风铃应该要下车。 “线香你住在哪呢？” “啊——我住在仙戸大道。” 仙戸……大道？ 我看着站点图，在千杉二中站的后面三站。 “乔木……” 算了，这家伙的住所应该是不定的，就没有必要问了。 站到了，我和风铃向他们道谢，离开了地铁站。 “呼……到晚上有点冷了。” 风铃搓搓手，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还可以。” 今年似乎是个暖冬，套一件薄外套就可以四处跑。 “诶——小旭，一会，能出来一趟吗？” “一会？有什么事吗？” 有事情现在说不久好了么。 我纳闷道。 “啊，有点事情，一会再说。” “好吧。” 我发了一个信息给住宿的负责人，就是那个戴黑色眼镜的小学弟。 他很快给我回了一个‘坐标’，我仔细一看，嗯，在千杉二中的后门附近。 但是……我看地图也不是很清楚怎么走。没错，我就是那种超级路痴。除了上下学的路一概不知的那种类型。以前都是柳歆带着我才勉强不会迷路。 毕竟才几步路，硬着头皮走吧。 “风铃，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么。” “我看看，绕着学校的东边走，是最近的方法。” 哦……风铃真的太厉害了。 路上，我们有说有笑，虽然都是谈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搞不清她的意图。 “虽然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这样更快乐——” 她自言自语着。 “什么……？” “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补充道。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让人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沿着人行道向前走。我站在外侧，路上时常有呼啸而过的大卡车。 卡车载着满满的钢材，这个景象在港湾市可是很少见。 “好危险。” 我把风铃往里面挤，要是被这东西撞到，身体肯定四分五裂。 但是我会因此而死吗？这还是个迷。 对于由钢铁构成的人来说，为什么要害怕由钢铁制成、载着钢铁的车呢？ 胡思乱想着，一转眼就来到后门附近。 戴眼镜的学弟在迎接我们。 “不好意思，那么晚叫你出来。” 我先行道歉。 “没事，我也正好住在这附近。” 现在多少点了，很晚了，我的舍友应该在旅馆。 我们来到了一家旅馆的门口，旅馆的外饰非常亮眼。 暗黄色的外墙配色，无数盏灯同时发光，门口两侧还挂着灯笼，浓浓的中国喜庆风。 “意外地高级啊……真的没问题么。” 我说。 “没事的，这里和学校有合作，宾客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 学弟解释道。 “是吗？” “我们住哪儿……” 【“你们两个住在309号室，行李已经帮你们送上去了。”】 学弟递过一张房卡。 “……？我们两个？” “啊，这个其实是这样的，你们一共来了18个人，正好是9位男生9位女生，按照男男、女女搭配，最后剩下来的就是你们了。” 噗？！ 这什么情况。 我大吃一惊。 “我也觉得很不合适，但是上头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诶……要不，学长住在我家吧。让学姐一个人……” “这样就行。不用麻烦你了。谢谢。” 风铃抢过了话，喂喂喂，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吗？那好吧。” 风铃递过了学弟的房卡，然后微微鞠躬致意后离去。 “……你真的不要紧么。” “你明明一直和柳歆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遇到我就不行了……” 风铃嘟起嘴抱怨。 并不是这个问题，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和柳歆共处一室。 “啊……那好吧。” 我也没有必要那么咄咄逼人，反正只是一个晚上。 但是——我果然还是非常紧张。 要问为什么，因为风铃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听着浴室的水声，我整个人都无法冷静。 完全坐立不安，我不断抖动着脚，坐在床上，观察着室内的装饰让自己冷静下来。 唔啊啊啊啊啊——！完全不行啊！ “嘟嘟嘟——哼哼哼——” 风铃在浴室里哼起了歌。 这间房间的装潢真好看，一贯的暗黄配色。墙壁是实心的，隔音还不错。墙上挂着壁画，这是毕加索的和平鸽吧。好像在美术书上看到过。床垫非常的柔软，光是坐着就感觉很舒服了……非常舒服啊啊啊啊，不行了，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冷静，冷静。 不要慌张。 我告诉着自己。 这时候，风铃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只裹着浴巾。 “……” 玉肌冰骨配上洁白的浴巾，水珠缓缓划过她的皮肤。嗯，看到这样子的她，我决定…… “那个，我出去一下。” 我站了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等一下！” 风铃叫住了我。 “唔？！” “那个——” 她双手拉住我的衣角。 我的视线没办法从她身上离开。糟糕，她双手都拉着我，感觉浴巾马上就要掉下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 “在这里？” 奇怪了，明明是冬天，我怎么感觉热出了一身汗。 “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事。” 她毫无顾虑地直视着我的眼睛，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额……就是……” 我要说些什么好，这种场面应该怎么缓解尴尬。 “我一直一直……” 她慢慢地说，我则是一边听一边吞口水。 “喜欢……” 叮铃铃叮铃铃叮叮铃铃铃——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啊……对不起。” 她松开手，把头低了下去。 我打开手机，是乔木的来电。 “本旭——你明早和我一起回港湾见张铭钢吧。” 这是乔木开口的第一句话。 第二卷第十八章 叙述真相的人（上） 1 一大早，我来到了千杉新站。 说起昨晚的事情，真是有那么几分传奇。 经过商讨，我决定早上先行回港湾。风铃还留在千杉二中，继续当志愿者。我的任务被眼镜学弟全权负责了。 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是我还是决定去拜见张铭钢，张铭钢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线香父母的事情。再说这种大人物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乔木胆小，想找个人陪同，于是叫上我当僚机。这个理由很蠢，但是换位思考，换做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 我来的时间的似乎有点早，毕竟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为了不迟到总是提前出来。 啊——现在8点钟了。 看着车站悬挂的时钟，我才知道现在的时间。 列车发车的时间，好像是9点钟吧，那还有一个小时。我坐在长椅上，眯一下眼睛好了，昨天都没有怎么睡着。 那是当然，一想到风铃就在旁边，心情总是不能安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乔木和线香叫醒。 “上车了——” 线香右手半握，唇抵在中空部分，悄悄地吹我的耳朵。 “啊！啊……” 吓了我一大跳。 我站了起来，怎么能睡着，万一行李被偷了怎么办。 上了车，大约一个小时，我就回到了我的故乡——港湾市。 毕竟是一个小城市，这里和千杉市比起来，显得‘空’了许多。但是，我却更喜欢这里。 跟着线香，在车站门口上公交，二十多分钟后，刚下车的我就感觉到周围的景象有那么几分熟悉。 这里……临近海滩、面朝大海。海滩边上一排都是独栋别墅。没记错的话，12月8号我和叶歆姐就是在这附近遇见那个‘被火焰包围的人’。 我被领到了一座别墅的门前，这座别墅和其他的有很大的不同。至少，他比其他要光鲜亮丽许多，从外表就看得出至少有人居住。 “进来吧。” 线香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吓死我了，我以为有钱人的家庭都会有许多管家和女仆，结果还是挺接地气的。 我进了门，把鞋脱掉。 “叔叔——” 线香呼唤道。 接着，一个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满脸胡子的中年大叔从楼上跑了下来。 “线香回来了啊。” 他似乎很开心。 但是我却很震惊。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张铭钢吗？我很难把他的形象和一个富商联系起来。 “那个……这位是……” 也许是因为我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线香先五指张开，指着我，正准备解释。 “啊，我知道了，这位就是线香的恋人吧。” 张铭钢看着我，满意地点点头。 噗？！ 啊？！ 幸好没有喝水，不然绝对会喷出来。 什么情况？ “啊那个……” 线香慌张地摇摇手，但是张铭钢并没有理会。 他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背。 “你身上，有种气息。” 他说。 真的假的？我可是好好洗了澡的。虽然因为昨晚风铃在房里的缘故，洗得很快。难道因此身上有味道？ “强者的气息。” 他点点头说。 什么东西...... “……” 这个大叔，真的会和线香发生争执吗？ 之前的推测真是太笨了。 “小子，你叫啥？” “我叫林本旭……” “是嘛，好名字啊！” 我尴尬地扭过头看向乔木。 乔木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诶？！为什么乔木反而默许了，线香不是你的‘恋人’吗？怎么变成我了？ 场面非常尴尬，但是为了不让张铭钢尴尬，还是演下去吧。本来就是谁当恋人就可以的。 “那这位是？” 张铭钢注意到了乔木的存在。 “我……我是林本旭的朋友。” “哦哦，欢迎欢迎。快坐快坐，我去给你们端茶。” “我去好了。” 线香抢先一步，张铭钢只好继续坐在沙发上。 “张叔叔，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妻子、儿女现在都在英国。我最近有点儿事，才回到这儿。” 商业上的事情吗？难以想象这个中年大叔会用这样沧桑的姿态去见人。 “本旭啊，你看到楼下的那辆路虎了吗？” “啊，好像是。” “现在他归你了。” 说着，张铭钢掏出一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乔木不敢见他了，这的确很可怕。这让我怎么办？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 我推脱道。 “哪有这回事，好好照顾我家线香就是最大的功了，我很看好你。” “就算这样……” 要怎么缓解这种尴尬。 “要拿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等到迎娶线香的那一天吧。” 这是我出生至今说过的最假的话。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那好吧。” 张铭钢大笑着说。 端着茶的线香，则是满脸通红。 好像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一番交谈之后，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乔木在其中无疑是化解尴尬的功臣。 “时间也不早了，有本旭兄弟在，我也放心把线香留在这里了。” “多谢……” 我附和道。 “在我们家吃个午饭吧，诶呀，平时我自己在家都吃泡面，家里都没有食材了。这附近就有一个食材超市，我去买点东西。” “啊，不必了，谢谢叔叔。” 我回答道。 “诶诶，不能这么说，我还想再和你们聊聊呢。” 他的气势稍微有些吓人。 “我去买了好了。” 线香站了起来，说道。 “嗯……也可以，让女孩子一个人去也不好，乔木同学陪他一起吧。” “啊，没问题。” 乔木回答。 “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对本旭说。” “……” 线香一直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忌惮。 “好的，我们走了。” 乔木穿上了衣服。 线香在出门前，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有胆颤心惊的感觉。 咔嚓，大门关上，别墅里恢复了宁静。 “本旭同学，来我房间吧，我给你看些东西。” 张铭钢笑眯眯地说，看起来仍然很和善。 我只好跟着他进了房门。 【“诶——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张铭钢的语气突然改变，原先的和善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二卷第十九章 叙述真相的人（下） “？！” 我大惊失色。 眼睁睁看着他靠近我，张开右手抵在我的胸前。 【“破坏神——”】 他说出了我的外号。 “我总觉得你的身上有和我相同的气息。” 张铭钢锐利的眼神好似要将我刺穿。 “和你……有相同的气息？” 我可不记得我和那么厉害的人有过联系。 “我之前可不是在说客套话，你的确有强者的气息。” “……” 【“愤怒之神的人。”】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愤怒？！” 我惊慌失措，感觉六神无主。 【“你有和我一样的力量来源，我们的力量都是‘愤怒之神’的恩赐。”】 “我们……？” 【“我可以感受到别人的心情。”】 我露出了邪笑，和刚才的憨笑比起来，恐怖了一万倍。 “我是一个商人，多亏了这个能力。我可以感受到竞争对手的心情，用心理战去打败对方。” “……” “时常有人说我贪腐，其实是我通过心理战，用极佳的商业策略让别人屈服罢了。” “……”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仅仅感觉十分可怕。 “你们‘港会’的人总是在监视我，刚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别墅里有10几个监视器。太过分了吧。” 他抱怨道，语气十分烦躁。 “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竞争对手抓住了我的把柄，就算我再怎么去掩盖，也能想方设法给我炮制一个罪名。” 他叹气地说，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十分悲壮。 【“所以我才想在这之前，解决掉线香的问题。”】 “线香……？” “要是我不在，线香又会孤身一人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我的丑闻影响到她。所以才一个劲地想把她送到英国。” “是么……” 原来是这样。 “但是她却始终不愿意。上周我们还因此爆发了冲突，我不小心把她推到，使她受了伤……现在她都还不肯跟我说话。我很愧疚……但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说得让人动容，让我也不自觉低下头。 “虽然你们‘港会’总是针对我，但是我现在觉得，把线香交给你们保护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一个商业上如鱼得水的中年男人，居然会露出这样柔情的表情。 “……” “她小时候失去了双亲，我把她接过来之后，一年到头都没有露出过笑容。” “我也是那次火灾的受害者。” 我突然插了话，虽然不礼貌，但是提到了这件事，我就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你也住在‘港湾同行’？” 港湾同行是那座民宅的名字。 “是，我的双亲、我的妹妹在那场火灾中丧生。” 我握紧拳头。 “你叫林……林本旭。我记得12楼有个林姓住户……” “那就是我们家。” “那还真是巧合。” “我会说服‘港会’保护线香，但是与之相对的，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关于七年前那场火灾。” “……” 他犹豫不决，许久之后才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那我告诉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对线香产生仇恨。” “嗯，我答应……诶？你的意思是？” 【“那场火灾是线香的父母引起的。”】 “我这里有当时火场的照片——不用担心，这些照片是对外公布的，况且你也是有关人员。” 说着张铭钢打开了电脑。 “……” 【“线香父母头上都有被钝器打击的痕迹。”】 “什……” 开电脑的时候，他又打开了抽屉，里面存着一个旧手机。 “这是我七年前用的手机，案发当天我接到线香父亲的电话，从他的语气来看，真的是在怒头上。” “怒头……?” “线香父母都是律师，他们经常会因为观点不同，为了一些案子而吵起来，那一天似乎就是这样。” “结果……” “结果失手了，失手造成了死亡。线香母亲就这样躺在了客厅……” “……” “张庆厢那家伙的内心那叫一个慌张，没想到居然会杀了人。心里只想着要掩盖这一切，失去了理智，从车库取出大量的备用汽油，开始纵火——” “……” 从他的语气，张庆厢应该就是线香的父亲。 “烧掉了就看不出来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他先是在客厅纵火，然后又把汽油扔到线香的门前，试图把自己的女儿都烧死。” 说着，我看向他电脑上的照片，确实是当时火灾过后线香家的样子，客厅地面有黑乎乎的痕迹，三个房间的地面上，只有线香的门前有同样的痕迹。 从照片上门前的挂牌来看，三个房间分别属于线香父母，线香，还有一个机动的接客房间。 幸好这个挂牌是铁质的，如果是传统的木质挂牌一定会被一并烧掉。 “张庆厢那小子在电话里不断重复着——我要杀了她，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一起陪葬。精神状态完全走向了异常。” “……” “结果他自己也因为吸入过多烟雾倒在了火场中。” “我一直怀疑，当时的柳庆，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张铭钢缓缓地说。 【“比如说，‘愤怒之神’的力量——让人因为愤怒而蒙蔽双眼。”】 “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吗？那是玄学吧。” 虽然总说‘异能’是神明的恩赐，但我总是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就算有，在我的观念中，神明应该都是好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铭钢摆摆手。 “我回去了，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也觉得这样的解释很合理。 “之前误会了你，我很抱歉。线香的事情，‘港会’会处理的。” 明明自己都不是‘港会’的人，为什么要以他们的名义作保证。真是死要面子。 “回去调查之后，再告诉你。” “火灾的事情，警方内部已经盖棺定论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而已，他们不想把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推上舞台。再过几十年，这件事都会和今天一样，无法解决，永远悬而未定。” 我走出房门，钻进厕所里，【掏出了还正在录音的手机，虽然只录了后半段】，但张铭钢也许没有想到，对多疑的我来说，一定会把和别人的谈话录下来。我 这时候，线香和乔木回来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装着满满一篮的东西。 想起初次见到风铃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提着一个袋子。 第二卷第二十章 寂静世界的人 2 12月20日。 今天的‘异常’发生在上午十一点。放假的时候，这个点我都不一定会醒，现在一睁眼就要面对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 时间一天天地逼近，到圣诞节的时候我就将永远待着这个世界。 面对这种情况，通常人们应该感到恐惧，我也有这种感觉，真的。不过，情绪的表达是‘人类交流’的一个武器，现在连人都没有，为什么要掌握这种东西。 恐惧是人们遭遇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担惊受怕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换而言之，这是一种压抑的情绪，明明都是′压抑′，为什么要表现出来呢？ 我不理解，我也不想去深究，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懒得去探寻。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已经在书店里泡了一天。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我的生活都是波澜不惊。什么都没有，没npc、没有任务指示，完全不知道我在这里要做些什么。 直到前天，我终于遇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就是怀里的这只黑猫——莺铃兰。 “喵喵——主人，继续摸摸人家。” 铃兰满足地笑着，嘴角弯成了一个小写字母w。她躺在我的大腿上，乖乖地被我抚摸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膝枕。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烫，摸猫耳朵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吸猫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活动。将来如果能有幸能制定法律，我一定要将吸猫定为国民第一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广。 咕咕咕—— 糟糕，肚子有点饿。但仔细一听，这似乎不是我发出的声音。 “诶嘿嘿——” 她朝我尴尬的一笑，这样的猫(铃兰)也很可爱。 “我去买点吃的。” “我也去。” 我们两人都站了起来。现在我们待在书店里，打开书店的大门。 呼呼—— 呼啸而过的寒风。 糟糕，我不想出去了。 好冷。 “你真的不觉得冷吗？” 只穿着一件衬衣的铃兰，与穿着厚大衣的我形成鲜明对比。我向她提出了质疑。 “不觉得啊，反倒是主人也太怕冷了吧。” 她斜视着我，嘲笑般地耸耸肩。 “哪有……明明就是你太特别。” 我抱怨道。 “我当然是只特别的猫。” 她大跨步走着。 好冷。 深思熟虑，这附近最近的便利店在哪儿？直觉告诉我，前方是南，哦……那应该往东拐。 “不骑车吗？” “太冷了，还是走路吧。反正不远。” “唔——” 寒风瑟瑟地吹着，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四周都是万籁俱寂。虽然千杉市一年四季树木都是常绿的，但是看上去却仍有萧瑟感，绝对和春季的鸟语花香不可相提并论。 “诶，铃兰。除了我，还有别人会陷入这样的‘灵异事件’么。” “这不是灵异事件吧……” “难道不是吗？” “你这样的情况，也许是一种神明的恩赐吧。” 我以为铃兰是在安慰我。 “哪会有那么糟糕的恩赐。” “你的恩赐我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听说过几个比较强力的恩赐。” “是吗？”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感兴趣就是了。 【“比如说破坏神。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愤怒之神’的恩赐。”】 “好可怕的名字。” 我随口附和道。 “你见过他（她）吗？” “没有……只是好多个世界都因他而毁灭。” “那么糟糕吗？” 让我有些不相信。 “好多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 真是不可靠的猫。 “那你觉得破坏神是什么样的？” “嗯……如果是脑内幻想的话，大概就是全身都是钢铁的超人吧。这样比较有科技感。” 铃兰进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科技感什么的……我可不想从‘神明宠物’的口中听到科技这个词，你的存在就够反科学了。” 在她的描述中，破坏神似乎是一个变形o刚一样的存在。 怎么可能存在那种东西。 “除了这个呢？” “嗯……还几个比较有名的，比如附着神，生命神，他们都是各个神明的恩赐，相当于神明的属下。” “啊——是吗？” 那莫非我也是神明的属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还有吗？”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嗯……就我知道的来说，还有一个‘恐惧之神’的属下，枪神。”】 “枪……神？” 指的是那种漫游o手一样的存在么？ “差别还是挺大的，因为枪神用‘人类的恐惧’作为子弹。” “恐惧？” 听到这个词，让我在意起来。 “由于人类的恐惧是时刻存在的，所以他相当于一个无限弹药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也太强了一点吧。 “恐惧是没有办法直接杀人的，只能改变对方的精神状态使人走向死亡。” 铃兰说道。 “看来你还是懂得挺多的，不能叫你笨蛋了。” “哇！真过分啊，我本来就懂得很多。” 据说心理因素能改变病情，即使得了一些小病，如果惶惶不可终日，说不定会变成大病。毕竟人类天生恐惧死亡。 我们走到了一家便利店门前，便利店的主色调是蓝白。灯光仍然是开着的，早上11点钟的时候便利店就会开灯的吗？只能解释为这是一个定时装置。 铃兰拿起篮子，哼着歌在便利店在来回转悠。 我则是掏出钱包，还是得付钱的。 神明什么的，真的会存在吗？ 神明的属下也是神，只是大小神之间的差别。 这么说来，四种情绪：喜悦、愤怒、哀伤、恐惧当中，只有喜悦是正面的情绪，那么正邪神明之间的数量便是不对等的。 让我不自觉有些担心千杉市的未来。 但是，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 今晚看来要做一个计划了，今后待在这个世界都要做些什么好。完完整整地用本子写下来，按照计划去度过一生。 幸好还有只猫陪着我，感觉也不坏。 我自暴自弃地想。 恋文——到底在哪里。 9号晚上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仿佛就这样从世间消失。 我内心不断咒骂道，最近真的没有什么好事。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开始战斗的人 3 我的名字是乔木。 昨晚我收到了一个消息——是林本旭发来的。 前几天我和他一起前往了柳线香在港湾市的住所。见到了传说中的张铭钢。 由于一些误会，张铭钢把本旭认为是线香的‘恋人’，明明本来是我。 但是为了不尴尬，也就算了，反正横竖都是假的。 我也能感受到线香不喜欢我。应该也不会喜欢本旭。 在我出去的那段时间，似乎张铭钢和本旭聊了些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听到。 为什么说听到，因为‘港会’在张铭钢的住宅里装了几个窃听器，但房间并没有装，因为房间是睡觉的地方，我们担心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窃听器会暴露——比如打电话会出现噪音。 过了几天，林本旭把他和张铭钢的谈话录音发给了我，还附带了几张当时的火场图。这家伙，和别人谈话居然会偷偷录音，真是意想不到。 虽说如此，我也没有什么支招的好办法，我随后将录音转发给了启和建诚——都是‘港会’的人，也没有下文。 “呼……” 吐出一口气，能化成白雾。 现在我在室外，千杉市的仙戸大道上。 说起仙戸大道—— 问问那家伙吧。 我想起了壬清河。 虽然他不一定会帮忙……但是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我把录音和照片通过通讯软件发给了他，很快他就回了一个‘？’。 “你先听听录音，一会我打电话给你。” 我这么编辑信息发给了他。几分钟过后，反而是他先打电话给我。 “你搞什么……大早上的。” 他抱怨地说。 现在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他居然把这当做早上，他平时到底几点起床。 “我想跟你谈谈线香的事情。” 我说。 “线香......为什么我要干涉你女朋友的事情。” “不不不，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好像产生了天大的误会。虽然……虽然我的确有那个想法，但果然……还是不行啊。 “其实是这样的——” 我随后把线香过去的遭遇对壬清河进行了简单地说明。 “火灾么——” 清河说。 “这是我一个朋友录下来的音频，虽然不是很完整。” 这段录音从“火灾是线香父母引起的”开始，一直到结束。 “确实不是很完整。所以你给我不完整的音频和几张照片想让我干什么。”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谁？” “声音低沉的那个成年男人——” 真是的，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不是很清楚。我又不是当事人......” 清河一贯的推脱用词。 “觉得你也许能感受到什么……” 我小声地说。 “诶……”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走到了仙戸大道的东面，啊咧，这里怎么在修路。 我记得这里原来有一座桥，结果眼前出现的却是工地。 这里什么时候开始施工了？ “我只觉得，他对线香父母当时的情感叙述真全面。” 这时，清河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 【“连内心慌张，试图掩盖一切这种东西都说得一清二楚，语气那么让人动容。感觉就像是自己发生的事情一样。”】 “……” 这算什么…… 【“你刚才说，线香当天生病，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结果还是被母亲赶去上课，因此才逃过一劫的吧。”】 “嗯，是的。” 【“那为什么他要在线香的房门前纵火……明明里面都没有人。”】 “？！” “莫非犯人不知道线香出门了？想连她一起烧死？——当然这只是我愚蠢的推测，我讨厌做推测。” “谢谢了，清河。” 我微微一笑，果然找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啊，真的非常感谢。抱歉打扰了。” 我表面道谢，内心却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为什么像壬清河这样‘强大’的人，反而不愿意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而是选择隐藏在大众中，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凡人？ 如果他在我的位置，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一定是一个中流砥柱的指挥官角色。 但是——他却不愿意。 不愿意去干涉别人什么的，他总是用这样的托词。 他很让人嫉妒，同时，也很让人讨厌。 “我觉得还是要继续监视张铭钢。”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建诚。 张铭钢才是最有嫌疑的人——他很有可能就是造成7年前火灾的真正犯人。 4 12月24日，平安夜。 但是我们做的事可不是那么的平安。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调查，我们终于掌握了证据。‘港会’和警方的联合部队打算对张铭钢进行抓捕。 千杉市，北方大道。千杉市北部发展一直比较缓慢，鲜少有高层建筑，除了这一座北部99大厦。简直像沙漠中盛开的花，毅然屹立在北部。 持枪、全副武装，我们一行20人兵分三路，逼近北部99大厦。 “附着神、对周围民众进行转移。” 建诚队长说道。 “没问题。” “我觉得不止这附近的民众……还有叶歆和林本旭那边的。” 我插嘴道。 “叶歆啊……他们的任务是枪神。那在很西边的地方。” 建诚困惑地说。 “反正肯定不在南方，把群众一并往南方引就好了。” 南方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枪神一定不会待在那。 “行吧……” 附着神全身散发红光，光笼罩起来，然后分散，犹如某种信号一般射向天空。 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踩着高跟鞋，高挑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附着神。拥有转移、隐身的能力。是‘港会’的重要成员之一。 虽然我一直对她的高跟鞋念念不忘……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摔倒吗？但多次行动之后，我多虑了，她跑得比我快多了。 “转移完成了。” “ok，张铭钢在31层，一定要小心，他也是‘愤怒之神的人’。” “明白”“收到”…… 我看着手里的wb-s3式，这东西是新式武器，用得还不是很上手。 “乔木。” 队长叫着我。 “怎么了？” “没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 我抖擞精神，可不能拖后腿。 一行全副武装的战士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北部99大厦，我们事先已经和大厅主管说明了情况。分乘六部电梯，我们很快来到了29楼，最后两层用步行的方式到达。 气氛非常紧张。 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确认一下，的确换到了麻醉弹模式。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步一步向上爬，大家都尽力去隐藏自己的脚步声，队伍中既有警察，也有‘港会’的成员。 “……糟糕的气息。” 附着神小声地说。 “啊？” “感觉……有点不妙。” 附着神手持wb-s2式，俗称电磁轰炸枪。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传来了叫声。 什么情况？ 嘭——！ “？！” 我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怪怪——怪物！” 这个声音，是瑛的声音。 突然，闪电划破了空气，刺眼的光让我捂住了眼睛。 “开枪太早了！——” 这不是麻醉弹的光线，这是轰炸弹。 光十分不对称，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电磁枪带来的光不是雨露均沾，当中混杂了一些混沌的黑暗。 “那是什么？”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是那家伙……” 我快速跑到了最前方。 “喂，乔木，你干什么？快回来！” 队长试图阻止我，但是脑袋一热的我并没有理会。 我冲上了31楼的大厅，看到了全身被黑暗包围的张铭钢。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声音完全不是他本来的样子，像被什么‘魔力’所禁锢住，所改变了一样。周围环绕着黑色的石状物体，像是小行星环绕中心天体旋转一般。 “你……被侵蚀了。” 我缓缓地说。 “我也不想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摇摇头，双眼发红，头发像失去重力般漂浮起来。 “7年前的火灾—” 我刚想引起这个话题，他就发了疯一般地摇动自己的脑袋。 “我也不想那样的……我一直在忏悔……都是神明的错……” “……” “当时我只是和他有了一点小争执，我正想用力量去探寻他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你。”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失手杀了他们两个……然后将一切嫁祸给张庆厢。” “……” “真是搞笑。当时张庆厢反复强调：女儿生病了……厨房里又全是养生的菜式……我一直以为线香还躺在房间里。” “你打算连线香一起……” “不，我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真是讽刺啊。当缓过神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得不了……当知道线香还活着的时候，我很开心……真的！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他歇斯底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为了有那么一点起码的赎罪，我决定把线香接到家里来……” “不，你根本没有什么赎罪的念头。” 我打断他的话。 “明知道控制不了，却仍然凭借着欲望心安理得地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探测他人的情绪，这是愤怒之神赋予他的力量。 但张铭钢和其他的神不同，属于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存在。 “被逼问到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劲地想着逃避，直到最后一刻都想嫁祸给线香父亲。” “……” “就像现在……一样。” 听到我这么说，他身上的黑暗愈发浓烈，双眼闪烁着更加恐怖的红光。 糟糕，好像有点过了。 “咔咔咔卡阿卡啊卡卡——” 他发出了诡异的声音，这种声音似乎不是从声带发出来的。 “危险！” 建诚队长冲了出来，朝着张铭钢的方向发射了一枪。 麻醉弹。 砰！ 我也用麻醉弹补了一枪。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这家伙，似乎免疫麻醉弹啊。” “怎么会这样……” 环绕的石状物朝我们袭来，还伴随着让人感觉头晕恶心的暗流。 “糟糕！” 我紧急切换成轰炸弹。 不管了。 砰砰砰砰！ 我不知道自己扣动了几次扳机，拼命想方设法击落魔石。 其他人也冲了出来，用轰炸弹对张铭钢展开攻击。 看来轰炸弹还是有用的…… 咻———— 诶？ 暗流开始膨胀，卷成了类似大炮的形状。 “这……这是什么……” 我目瞪口袋，下一秒…… 嘭———————————— 超乎想象的冲击朝我袭来。 “唔啊！！！” 我条件反射地开了一枪试图抵消攻击，但是简直杯水车薪。 冲击将我推开，身体重重砸在玻璃上，身后的玻璃整个破碎。 等、等一下。 莫非！ 这个玻璃的外头，就是广阔的世界。【换而言之，我从31层开始自由落体——】 “开什么玩笑！！” 从31层摔下区，肯定是粉身碎骨，不不不，说不定尸骨无存。 万一砸到群众，死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 急速下坠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大脑一片混乱。 突然，我的上方出现了红光。 红色的光芒犹如张开手的神明——紧紧将我抱住。 那是……附着神！ “附、附着神。” 我也伸出了手，突然，时间仿佛停止了。 咻—— 当我缓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了地面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对哦，附着神已经把群众一并转移了。 她把我从空中转移到了地上，毫发无伤……才怪，好痛。 被冲击波这么轰一下，感觉心脏都要被震出来了。 “你先待在地上吧。” 附着神对我说，然后便消失。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另一战线的人 5 12月24日。 “没想到你会跟过来。” 我对身旁的本旭说。 “嘛……毕竟，他曾经试图对风铃下手。” 本旭略带怒意地回答。 诶呀，他要是对我们家柳歆那么在意就好了，有点小嫉妒风铃呢。 我手里揣着wb-s3式，林本旭则是什么也没带。 “叶歆姐，他真的在这么。” “应该吧。” “别说应该啊。” “话说这附近怎么没有人。” “附着神给转移了吧。” “附着神？” 本旭似乎不知道附着神。 “你放心吧，不是你们找我，而是我要找你。” 突然，没听过的男声出现在我身后。 一转头，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长风衣，双手揣裤袋的高瘦男子站在面前。 “愤怒之神的喽喽，这一切是你们造成的吗？” 男子对本旭吼道。 “啊？什么东西。” “少装傻。”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切。” 男子吐了一口唾沫。 “引起那么大的动荡，会造成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本旭如实回答。 “……” 男子一脸难以置信。 “你就是枪神吧，上次恐吓风铃的那个混蛋。” “啊，就是我。” 枪神也是如实回答。 “你犯了很多不可饶恕的罪，所以我们要逮捕你。” 本旭说。 “哈？就凭你们两个？” “我感觉一直都是我们两个啊……” 本旭悄悄地对我说。 啊哈哈，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信条就是尽可能不杀人，世界上哪有第二个那么仁慈的神。” 他自满地说。 “真亏你说得出口。” 我插嘴道。 “干涉别人的精神，比伤害人更糟糕。” “切——我只是一个雇佣枪手，见钱行事的。” “所以说，七年前遇见你的时候，你和那个大块头男人就是在做交易的么？” 本旭突然说。 “七年前？” “我是七年前在港湾市遇见你的那个小屁孩，在某个漆黑的小巷里。” “哈……那么久的事情，真亏你记得。” 他翻了翻白眼。 “很快就会让你想起来的，连同风铃的那份。” 本旭挑衅地说。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枪神戏谑地笑着。 突然，枪神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举起了枪，从我的视角，只能看到一阵残影。 随后黑色的子弹击中了我的腹部。 “唔……” 火辣辣的感觉直冲我的全身。 但是……怎么回事。倒没有致命伤，只是…… 全身开始发凉，难受，好像在-20度的大寒天里喝了20多杯白酒。 抖抖抖抖…… “叶歆姐？！” 本旭抱住了我。 “没、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冷。” 我抖擞精神，挣脱了小旭的怀抱。 “喂、你干了什么！” 本旭对枪神怒吼着。 “嘛……让你们稍微体验一下，恐惧之神的力量。” 枪神的笑容越发瘆人。 这时，我发现自己身上环绕着黑色的阴影，虽然不是很浓厚。但是，十分清晰。 “恐惧之弹。” 枪神冲了上来，用不可视的速度——移动射击。 “该死的！” 本旭骂了一声，张开手护住了我。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拖后腿，反倒要小旭保护我…… 框框框—— 子弹砰到本旭的身体，传来的却是钢铁碰撞的声音。 “这是什么怪物……” 枪神用力跳起来，沿着墙壁疯狂行进，脚底犹如吸盘一般，飞檐走壁。 无限子弹的他，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在乱射。他的射击毫无章法可言，感觉就像纯粹为了耍帅。 虽说如此，为了保护我，本旭一直站在我的身旁，还是有不少子弹落到了他的身上，本旭的身体慢慢蜕变——从原来平平无奇的人类，变成半人半机械，刀枪不入、钢铁浇筑的破坏神。 “切，这家伙。” 子弹对破坏神根本无效。枪神焦躁地咂嘴。随后飞跃在空中，试图对我下手。 可没那么简单。 我举起枪，一个箭步，奋力往前冲去。 把wb-s3式调到电磁破坏弹的档位。 “去吧！” 咻—— 电磁爆裂。 电闪雷鸣。 不，不可能。 黑色的雄鹰将电磁吞掉，然后反客为主，向我奔来。 没见过的东西。我是不是小看了枪神。 “回去！” 小旭跑了过来，举起右手，钢铁之躯将黑色雄鹰整个肢解。 枪神落地，单手举起他的爱枪，咬着嘴唇，眼神锐利如箭。 “真是超乎想象的强。” 枪神愤怒地说。 “他可比你的超乎想象还要超乎想象。” 我回嘴道。 “切——” 他双手交叉，两把枪开始发光，形成比刚才更大的黑暗雄鹰。 枪的代表——是鹰？ 我皱起眉头，全身都在发抖。 明明我平常不怕这种东西的，为什么……啊，因为我中了恐惧的子弹。 该死该死该死的，连恐惧都克服不了，我还算什么前军人。 “你的力量，可真没意思。” 本旭恶狠狠地盯着他，在雄鹰形成的那一刻，他猛踏地板，犹如火箭一般飞了出去。 “？！” 枪神显然受到了惊吓，哈哈哈，明明是恐惧的属下，也会害怕的吗？ biu—— 本旭将拳头砸向雄鹰，这只庞然大物立刻土崩瓦解。 这还没有结束，本旭以极高的速度向枪神逼近。 一脸恍惚的枪神，腹部遭到重重一击。 “唔——！” 他的身躯瞬间消失，整条街都扬起了粉尘。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堵墙，大概离这里有300米远，枪神现在应该整个人陷在墙上。离我太远了，我不是太能看清。 “……真的假的。” 我说道。 “呼——” 本旭的左眼闪着红光，这是他开始动真格的表现。 “我去看看。” “等等，我在前面。” 本旭的声音都发生了变化，变成机械合成音一样的东西。 我们跑向那堵墙，突然，我们看到了犹如黑色激光一样的东西。 黑色激光是什么东西，说来也比较诡异，只能说是比平常见到的黑暗更黑暗的东西。由它凝聚而成的光束，看到之后就毛骨悚然。 “天哪——” 来源果然是枪神，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能抗住小旭一击的人。 “你们这些……破坏……社会秩序的混蛋……” 枪神似乎受了重伤，说话断断续续。 但他执意举起枪，用尽力气般跳起来，飞跃在空中，朝我们发射黑色的恐惧射线。 嘭地一声，本旭的钢铁之躯发出血红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飞了上去，伸手抓住空中的枪神，画出一个漂亮的倒u形，将他重重砸在地上。 “破坏秩序的，是你。” 本旭的声音十分恐怖，让我都不敢靠近。 随后，本旭举起拳头，朝着枪神毫无防备的脸上。 锤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不知道锤了多久。 连柏油地面都疮痍弥目，现在的本旭看起来就像吃人的饿狼。 “小旭——住手！” 我吼着，不能这样放任他下去。 “没事，我也没想打死他。” 本旭突然站了起来，耸耸肩说。 “啊咧，你现在还有理智的吗？” “我现在好得很，算术比你厉害多了。我只是想吓吓他。” 他叹了一口气。 躺在地上的枪神，两眼空洞，不断地咳血，看起来十分落魄。 “开什么玩笑！我什么都没有干！我只是为了钱！我又不伤人！咳咳咳咳——” 枪神过于激动，慢慢站了起来，咳了几声，吐出满地的鲜血。 “愤怒之神！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还在不顾一切地怒吼着。 “啊？！” 本旭也不为所动。 “你难道没有看到吗，你的身后。” 枪神说道。这莫非是那种小学生的把戏，趁人转头的时候袭击？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奇袭。 “那、那是什么。” 转过头后，发现不远处一片漆黑，黑色形成了旋涡，好似要将空间也一起扭曲了一样。 “这个黑色……不是你的东西吗？” “这是愤怒之神的力量，和你是同宗同源……咳咳……” “……” “咳咳……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 枪神边咳边说。 “……你把她身上的恐惧解除，我去解决那边。” 本旭不紧不慢地说。 “……你有办法解决它？” 枪神怀疑地说。 “不知道。但是，如果和我同种力量来源，起码有尝试的价值。” “行吧。” 枪神干脆地答应了。 “你可别耍小伎俩，不然我可以把你一块肢解了。” 本旭威胁道。 “切——我现在知道你有多强了。” 枪神不满地说。 “叶歆姐，给我通讯器。” “啊，好的。” 我递给他通信装置。 随后，轰隆地一声，钢铁之躯，消失在视野中。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涅槃重生的人 6 轰隆隆—— 这要下去北部99大厦就要坍塌了。 “啧。” 我焦躁地抖着腿，现在的大门被坍塌的建筑外层堵住，导致我无法进入建筑。 wb-s3式也被摔坏了，看来转移的时候没有连同枪械。 “哟，在这里啊。” 一回头，专用的改造车上下来了几个同样全副武装的战士。一个吊梢眼的男子说道。 “支援部队。” 在这些人当中，有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煊辉？你怎么会在这里。” “将功赎罪。” 他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真讨厌啊，把他打倒的又不是我，瞪我干什么。 张煊辉就是8号被本旭打倒的那个‘火男’。现在居然出现在我们的支援部队里。 “情况如何。” “你抬头看看，大概就是这样。” 仍然是雷电和黑暗的胶着战，而且从破坏程度来看……可能有好几层都被打穿了，战斗场地正在从31层逐渐下移。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 “喂——乔木，地面空旷吗？” 来电的是建诚队长。 “空旷得很……” 我环视四周，确实很空旷。 “很好，我们要转移下去了。” “附着神能连其他神明一起转移吗？” “我不知道——” 建诚着急地说。 “神明是不行，但是这家伙不是神。虽然他身上有神的力量。” 这时，从电话中听到了附着神的声音。 “也就是说，可以做到？” “啊——赌一把吧。” 挂断电话，我直勾勾地盯着上方。 红色的光芒四射，随后像是被黑洞吸引了一般，在空中交织、缠绕，绘成了一个六角星。 “……哇啊。” 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六角星，我不禁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突然，眼前犹如恍惚了一下，二十个多个人影就出现在面前——还有被魔石环绕的张铭钢。 “什么……情况。” 我反射性地说。 “这是保持意识的转移。这和群众的转移不一样，群众转移必须让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由力量去干涉人们的内心，引导他们朝一个地方走。即使他们回过神，也不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 附着神解释道。 那、那也太可怕了。 换而言之，现在的转移和群众的转移不同，被转移者可以意识到‘被转移’的事实。 那可真是方便了。 咻—— 在我发呆的时候，电磁炮的激光束险些击到我，要不是闪躲及时…… “你在干什么啊，乔木！” “天哪……” 魔石被黑色的气所环绕，泛着点点紫色的光，控制他的人——张铭钢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 毋———————————————————————— 振动天地的声音。 “枪给你。” 张煊辉突然把wb-s3式扔向了我。 “干、干嘛。” 好不容易才给接住，他知道这个武器要多少钱吗？怎么能随便乱扔。 “我不需要武器。” 他耍帅地说。 他的头发真长，2米的壮汉，头发垂到了肩膀，要是剪短一点，这个帅耍得也许更成功。 “火焰——” 他先是张开手，然后猛地握紧拳头。 轰轰轰轰———————————— 四周的空气被气流炸开，拳头处燃气了熊熊烈火，火焰化为火鸟—— 展翅的——凤凰？！ 嘤——淄—— 火焰凤凰朝天鸣叫，张煊辉一声令下，它便向前扑了过去，挥动着翅膀，以极快地速度撞击—— 呼呼———————————— 张铭钢则是双手死命般的张开，许多魔石化为炮筒，轰出了脑袋大的炮弹。 红色与黑色激烈地碰撞，照亮着千杉市的天空。一时胶着难分胜负。 切——不能说照亮，现在是早上，天空本来就属于光明，只是张铭钢该死的力量让这一片都变黑了。 如果看向远出，天空应该还是一片蓝色…… ？！ 我看向远处，发现千杉中部还有一块黑暗，比这里更为糟糕。 “怎、怎么回事。” 莫非是枪神？不对，刚才叶歆给‘港会’公号发了信息，枪神在千杉西，且已被击败。 那个黑色又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抽不出身。 火焰凤凰吞掉了魔石，但是随后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魔石，简直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张铭钢存在，它们便永远环绕着他，忠一不二。 “火——” 张煊辉重重吐出一口气。 双拳松开，五指并拢，手心朝前，逆时针画圈。 火……轮？ “哈！” 他大吼一声，推出了身前的两圈火轮。 火轮瞬间被放大，以追风掣电的速度奔腾。 其他人从各个角度向张铭钢发射电磁破坏弹，让他无处可逃。 我也不能落后—— 开启自动瞄准，敌人锁定—— 电磁破坏弹！ 咻——————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后座力过强，我整个人差点被甩飞。 果然这东西要好好站稳才能发射。 张铭钢发出了可怕的悲鸣，他的声音已经被完全侵蚀，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他的身体，环绕着他的魔石都已经开始着火。他拼命摇动着身体，试图让火焰消失。 喂喂，他难道不知道，身上着火在地上打滚才是最好的方法吗？ 我举起了枪。 “别让它有喘息的空隙。” 建诚队长说。 那是肯定，我不是那种喜欢乖乖坐着，静观变化的人啊—— 我笑了，然后连续扣下扳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磁的爆破音，伴随着张铭钢恐怖的悲鸣。 “停、先停一下，他应该坚持不住了。” “别瞎立这种g。” 我吐槽道。 “话说、从刚刚开始就看不到附着神。她去哪儿了。” 我疑惑地说。 张铭钢的身体摇摇欲坠，魔石形成的护罩也已经裂开，看起来只要补上一脚，就能完全破碎。 “我上去抓住他。” 建诚队长把枪递给旁边的战士。 “免了、你们别打中我就好——” 突然，我听到了附着神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她的人。 她在哪儿？ 然后—— 张铭钢的身后出现一团红色光团。光团散开，附着神使出了回旋踢，正中张铭钢的头部，将他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 我想起来了，附着神会隐身。 “没……没完呢……” 倒地的张铭钢，嘴里不断重复着。 “唔诶诶诶挨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像提线木偶一般站了起来，双眼空洞，不断左右晃动着头，时不时像坏掉的机器一般，发出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 “……” 这家伙。 到底…… 更糟糕的是，原来在千杉市中部的黑色能量团，正在以极快地速度朝东方移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东方应该是群山。 我咬紧牙关，真是麻烦。 黑暗与光明互相争夺千杉市的天空，如果一个不小心，城市也许会因此毁灭。不能让更多人卷入其中。 必须速战速决。 把12月24日，也就是平安夜，名副其实地还给千杉人。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擦肩而过的人 7 飞翔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起码以前绝对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城市上空飞行，自从知道自己拥有飞翔的能力以来，最多也只是在港湾市无人的沙滩上朝着大海方向小试一段。 我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奈何实在过于显眼。 由于飞行的速度过快，我的皮肤会完全地褪下，露出钢铁之躯。这个样子可不能见人。 “怎么样——本旭？” 我收到了叶歆姐的语音。‘港会’的通讯器也是一个高科技的玩意儿。吸附在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就可以即时通话，还有拍照等常用的功能，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ai。这么说来，‘港会’好像开发了便捷式ai，比这个还要高级许多。 我在飞行当中，为了听清叶歆的讲话，便把它放到耳朵上。 “那团黑色的东西朝着……前面移动。” “前面是哪儿啊。” “就是那儿——” 我指着黑色不明形状物体移动的方向。 “那儿是那儿，我看不到！” “我拍照给你吧，啊，好像有几座山。” “哦——那是东边。” ……原来这里是东。 我算是知道了，不过估计一会又会忘记。 “话说，我不太看得出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形状的。” “它还有形状？” “有……吧。像一只猛兽，像狼，又像狮子，反正肯定不是世界存在的生物。” “那可不好说，你又不知道世界上有几种生物。” “我扫描给你看看吧。” 我把通讯器取下来，绕着黑色怪物扫描了一圈，传送给叶歆。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异样。 “为什么……下面有电瓶车在动。” 因为电瓶车的颜色也是全黑，从远处就看不出了。 电瓶车上载着两个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一男一女，男的在驾驶，女的坐在车上，抱着男子。 喂喂，这个黑色怪物不就是在追着他们吗？ 什么情况？ 满脸的疑问，但是我又不能现在跑下去问他们情况。 而且，这个黑色怪物…… “怎么样，知道这个黑色怪物是什么力量的吗？” 我可暂时不敢贸然行事，万一暴力攻击它，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比如突然产生大爆炸，整个千杉市都会因此消失。 毕竟我是一个多疑的男人。 “还不知道，我还在调查——” 得到的仍然是不确定的答复。 诶？！ 突然，一片黑色当中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藏蓝色。 藏蓝色的光束。 下方是工地，看起来应该是在修桥，一名女子（从头发长度判断）射出藏蓝色的光，随后光…好似凝固了起来？！因此形成了一座‘冰桥’。 黑色的电瓶车飞上了桥，急速地通过。 天哪……但是那个藏蓝色的女孩子怎么办？ 看上去她很快就要被黑色怪物吞掉。 我着急了起来，冲了下去。 “喂——” “？！” 扑！ 我一把抱住了她，然后高角度爬升。 “哇哇哇哇哇哇！你干什么呀！！” 女孩子看起来极其不情愿，边挣扎边说。 “你别乱动，你待在那里干嘛？等着被吃吗？” “哇！我可是神的宠物！逃脱术比你厉害多了！根本不用害怕被吃！” 她自满地说。 “那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嘛，虽然我能变成猫急速逃脱，但是……我打不过这玩意。” “打不过这玩意啊……” 我嘀咕着。 嗯？变成猫是什么东西？ 我一脸茫然。 “猫？” “喵？！”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观察着她，头上居然有猫耳朵，屁股上也有猫尾巴。 嗯……估计是一个喜欢猫的‘异能’少女，最近在cosy吧。 “cosy挺有意思的，我也喜欢。我知道女孩子爱美，但现在毕竟是冬天，虽然是暖冬，怎么说也要好好保暖。” 我关心地说，因为她穿得实在太少了，只有一件衬衫。 “啊咧，你和主人不一样，完全不怕冷啊，我家主人裹着大衣都瑟瑟发抖，出个门都会喊：啊啊冷死。” 她说道。 主……主人？原来不是cosy，而是调教系的吗？ 这……太过分了吧。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这太过分了吧。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糟糕，不自觉说出来了。 “小孩子？？？！！！我可比你大好几百岁呢！” 她猛地挣脱我的手。 “喂——” 然后看到她也漂浮在空中。 原来她也会飞啊……真是白担心了。 “谢谢，然后，再见——钢铁机器人！” 她歪着头说。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神奇的‘异能’者。” 我自言自语。异能者还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完全意想不到。 “喂——本旭，有结果了。” 突然，叶歆姐的声音传来。 “怎、怎么样了。” “这个黑色的力量异常强大，但是至少它是‘脆’的。” “这样啊……” 听到这个结论，我安心了。 “也就是说……” “硬碰硬应该可以解决。” “别应该啊……” 搞得我又有点不安心。 算了，虽然没有方案b，也只能这么上了。 黑色怪物靠近了一座山，刚刚和那个奇怪女生对话的时候，黑色的电瓶车已经在山头前停下。 这座山，从上面看，形状有点像英文字母的m。还真有那么几分韵味。 m嘛……mountain，也算是应景。 就在这座mountain前，拼命一番，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黑色怪物张开了口，朝着山间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着山吼。 好奇怪……感觉它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我浮在空中，深呼吸，以最大的限度控制着钢铁之躯。 这是不属于我的力量，所以……每次使用，我都是以请求的姿态，祈祷着事情的顺利。 握紧右拳，左手放到右肩上，像赋予力量一般，把全身的力量都击中在右拳上。 “去吧。” 嘭———————————— 钢铁浇筑的脚底，喷发出极强的冲击波，受此影响，我的身体朝着黑色怪物射去。 这种感觉，这种速度，简直超尘逐电。 砰——！ 我的身体穿过了黑色怪物，随后怪物周围的雾逐渐消散。 啪——！ 我回到了地面上，钢铁重重敲在地板上，甚至产生了回音。 回头看向那个怪物，它的身躯开始慢慢瓦解，伴随着诡异可怕的悲鸣，消失在了千杉市的天空。 “呼……勉强解决吧。” 通过通讯器，我对叶歆姐说。 “不……你这明明是秒杀，完全没有调查的必要。” “那可不一定……万一这东西是陷阱，或者会爆炸，又或者像史莱姆那样会分身，那就糟糕了。” “那倒……也没错。” 叶歆叹了口气，应该是安心的叹气吧。 我望向那座m字山，好像看到山腰处有人。 是刚才电瓶车上的人吗？ 应该吧…… 他们为什么会被怪物追杀，为什么要跑到山上去。 真亏用电瓶车都能逃脱。 那个奇怪的cosy女孩又是谁。 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但是…… “本旭，快回来吧。北部99大厦的任务也解决了，他们逮捕了张铭钢。” “哦~挺有一手的嘛。” 没想到，张铭钢才是真正的犯人，之前听他一席动容的演说，连我都被迷惑了，真是不像样。 “话说，要怎么回去啊。” “飞回来啊。” “额……说来有点怪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在哪儿了…….” “……” 通讯器对面，再次传来叶歆的叹气声。但这次，她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 这家伙没救了。 我自然不敢出声，就在这时——千杉市的天空恢复了湛蓝。不愧是南国城市的天空，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即使在刚刚遭受了黑暗的侵袭，不对，正是因为目睹刚才的‘黑夜’，才更觉得平时的天空犹如巧夺天工。在我的家乡，港湾市，可拥有比这还好的景象。 但是——千杉也拥有千杉的东西。 一切的闹剧，似乎暂时画上了句号。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 计划着的人们 1 “小风铃，你听说过左刀右剑么。” 平安夜当天，我们也是要上课的，明明今天是周六，但高三学生却要补课。课间的时候，我的同桌问了我这个问题。 “啊——没有——” 我并不感兴趣。现在的我十分失落。 “嗯……那你听说过人的左脑主要从事逻辑思维，右脑主要从事形象思维么。” 她并没死心。 “好、好像吧。” 在某些课外书上看过。 “据说以前有个极其强大的战士，杀人的时候喜欢破坏左脑。他有一名宿敌，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士。剑士仿佛和他作对似的，专门砍人右脑——” “那真是恐怖……” “后来他们之间开展了一次对决，结果是不分伯仲，双方都在这场战役中累死，他们的武器长期浸润在这种环境，渐渐通了灵性——” “是是是、又是这样的宝藏传说是吧。” 我不耐烦地说。 “嗯嗯，他们的武器被遗弃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就是传说中的左刀右剑。” 同桌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我的同桌叫做曦柠，是一个喜欢神话的文学少女，然而不要觉得所有文学少女都文静内向，她可外向得很，不仅如此还是全班的第一腐女。 “现在可没空听你的神话传说，我很失落。” 我没好气地说。 “哟哟哟，你也会失落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为自己是主角……像主角那样来着的。” “……嗯，我也经常幻想自己是主角，在某些不错的作品里。” 看她带着不可言说般的笑容，似乎能想象是哪些作品。 “很多漫画，主角不都是能抽到去温泉的招待券么，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启一段新剧情。” “啊……” “可是我居然没有抽到西区温泉娱乐馆的招待券，太令人失望了。” “居然因为这种原因而失望啊。” “这不就说明我不是主角嘛。” “你可以去买票嘛……” “但这样太没主角的样子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把现世和漫画搞混了。” “我可不想被身为腐女的你这么说。” “你就这么想去温泉吗？和谁和谁——诶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你说是不是啊。” “你在说什么啊。” 面对曦拧的起哄，我以白眼回她。 “记得做好措施哦。” “温泉里不会做那种事的好么。” “上岸就好了。” “那也躺着不舒服啊。” “找个舒服的地方呗，和男生住在一块——啊。这么说来，经常和本旭一起上下学的那个女孩子——她叫什么？” ”啊.....你说柳歆啊。“ “他们是同居吗？” “嘛......“ “真羡慕啊。“ “羡慕谁啊......和男生住一块什么的，我记得曦柠你也有个哥哥啊。” 我反击道，他有哥哥这件事我还是意外知道的。 但是没想到，当我提出“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曦柠的面色立刻大变。原来一副弄鬼掉猴的样子，现在看上去简直和吃到鸟粪一样恶心。 “没有。” 她斩钉截铁，语气中带着厌恶地说道。 “啊......” 她生气了，应该是我引起的，但我也只是提起了她的“哥哥”，仅仅只是随口一提罢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让我猝不及防。 我听说过曦柠讨厌他的兄长，但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面对这样的尴尬气氛，曦柠先行开口转移话题： “小风铃，你和小旭进展到哪一步了？” 犹如京剧变脸，她带着坏笑地说。 “哪有哪一步......以小旭那个样子，上次躺我旁边睡了一晚都没有做什么，我就不奢望他了……啊……” 糟糕，我好像一不小心漏嘴说了些什么。 “额……” 看着一脸会意笑容的曦拧，我突然冷汗直流。 “这、这跟你没多大关系吧……所以不要乱说……” “没事的，我不会乱说的，我最多拿来创作。” “创、创作？” “是啊，把你看成男的，在我的画册上又是一个好本子。” “……” 想象以上程度的糟糕。 “有时候也可以当做晚上的好作料。” “……” 这人真的没救了。 想想今晚要做些什么，小旭完全不来邀请我，今晚去趟他家算了。 2 神明，也会睡觉吗？ 神明睡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要是意识中断了，世界会不会遭殃？ 我思考着，等待着自习的结束。 12月24日，明明早上才经历过那种事情，突然过了一会，所有人都出现在了教室里，安安分分地上着课，真是不能再诡异了。 今天其实是周六，但是对于高三学生来说，周六补习是很正常的事情，明天周日可以放一天的假，又正好是圣诞节。 “壬清河，别开小差，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突然，我被老师点到，这节课是数学课。 ……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我依靠黑板上的板书猜测着内容，艰难地书写着，居然也回答了个八九成。但即使这样还是被老师训了一顿。 回到座位上，我看着班上的同学，人来得特别齐。恋文和我都好好地坐在教室，副班长卞绵雪则是正襟危坐，认真地记笔记，不愧是女强人，真是坐得住。线香也坐在位置上，不过看她那茫然的眼神……嗯，也许出了些问题。 我又回到了这里，这个大家庭。 突然，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在走廊处出现，然后以极快地速度跑进了教师，好像其他同学都没有发现。那个黑色的东西溜到了我的腿上，没错，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出现在了我的腿上。 居然是一只黑猫。 铃兰……？ 毫无疑问是她，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滋滋滋滋—— 她伸出了小猫手，然后我的世界开始异常—— “……”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影世界……” 黑猫跳到了课桌上，藏蓝色的光将她包围—— 一名少女的身躯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当然，还是全裸的。 “……铃兰。” “主人！” 她一把把我抱住。喂喂！差点就要倒了。 “不是找到‘喜悦之神’了吗？为什么你又跑到这儿来了。” 我疑惑地问道。 “‘喜悦之神’大人派我来监视你，所以以后我都要跟着你啦。” 她还在紧紧抱着我，我感觉鼻子痒痒的，莫非是猫毛的作用，可是她现在是少女的姿态，哪儿来的猫毛。——啊，耳朵和尾巴！ 我抓住她毛茸茸的尾巴，手感真舒服。 “哇！主人快放……手……” 她似乎感觉到很难受，但是摸着是真的舒服，我都感觉爱不释手。 红着脸，大喘着气，她的样子很糟糕。 嗯……和很多漫画里的猫娘差不多。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主人。” 她跳了下来，站在我面前。顺便把我桌上的橡皮给弄下去了。前面那个位置好像是迁成同学的。 “‘喜悦之神’大人希望你能成为‘双面人’。” “嗯……” 双面人，换而言之就是间谍。 铃兰向后一退，将迁成同学的座位往里面推了一大截。 “毕竟恋文小姐也一定和‘愤怒之神’有关。” “也许吧。” 肯定有关，早上的时候，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愤怒之气，使得大半个城市陷入了黑暗。 不过话说回来，在那段期间内，除了那个黑色怪物，我还听到了其他声音。比如类似于电磁爆炸一样的声音，北部甚至还有火光冲天类似的现象。不过实在太远了，不是很清晰，也许是幻听和幻视。 “如果再次出现和‘愤怒之神’有关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个人是希望不要出现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了。” “唔……你的意思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她扭扭捏捏，红着脸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是。” 这还蹬鼻子上眼了啊…… “我其实只是一个传达人的作用，一旦你加入‘愤怒之神’的阵营，那么便不能轻易和我家大人交流。所有的信息只能通过我这个媒介，由我传达给‘喜悦之神’。”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自豪地说。 “是嘛。” “我在现世会一直保持黑猫的状态，隐藏自己的气息，反正——就是做一只好猫。这个影世界是喜悦之神的作品，所有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只有在这里会展现美少女姿态。这里可不会受到监视。”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美少女的。” 我吐槽道。 那我还真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世界。 做什么都可以的世界。 属于我一个人的：‘影世界’。 可以改变‘关键帧’的：‘影世界’。 某种意义上这真是太棒了。 “明白了，现在我想回去上课，你‘咻’回去吧。” “唔——咻——” 她点头，配合着我。咻的一声，藏蓝色的光再次包围眼前这名全裸少女。 滋滋滋滋滋滋————— 一闭眼，再一睁眼。 周围的位置又坐满了人。 值得注意的是，我前面迁成同学的位置，也比刚才要朝里推进了一大截。 如果现在问他问什么要坐得那么挤。 “迁成，为什么你要坐得那么挤。” “哈……？不是你让我往前一点，你要捡橡皮的么。” 也一定会出现一个类似于这样的，合理的理由。 这就是‘关键帧’的作用。 下课了。 我走出教室，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在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人。 “哟，恋文。” 我向她打招呼。 在学校里，有人的地方，我们会刻意保持着距离，所以打招呼的情况其实也很少。再说了，我们两个熟得不能再熟，郑重其事地打招呼反倒有些尴尬。今天之所以会反常，只是我太久没见到恋文，看到她有点小怀念。 “清河。” 她左右盼盼，幸好四周都没什么人。 “明天——去玩吗？我们两个人。” 她露出了小恶魔的笑容，好久没看到这样的笑容，看来她又要捉弄我了。 “好啊，去哪儿。” “西区温泉娱乐馆开张了——我们去看看吧。” “温泉么……” 我打量着恋文，上次看到她穿泳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完全，没问题。” 我伸出大拇指。 12月25日预定确认。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各怀算盘的人们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记得我小时候就听过这样的问题，记忆中最初是小学老师向同学这么提问的。当然老师当时的目的是让我们明白友谊的重要性。不知道谁说过：人都是群居动物，有人的地方才有社会。一切让我们感觉不快的因素：争吵，嫉妒，仇恨，甚至战争，让人愤怒也好，让人感叹人性本恶也罢，都起码是以人为载体而进行的。现代社会的文明高度，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将我们困在一个漆黑的世界，一边感叹城市的发展之快，生活之便利，一边怀念乡土田园的纯真，期待着身心能飞出这漆黑的繁华牢笼。 在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思考后，我从座位上起立，眼前许多的星星来回地晃，刺激着大脑皮层。此时的我感觉十分疲惫，半眯着眼睛，如果有镜子，可能看起来就像死鱼眼。我忍着麻意把书本合上，一番检查之后，背上了黑色的双肩包，关掉了教室所有的灯，轻轻地把门掩上，一步步地下楼来到车库。教学楼的底下有一个小车库，停着形形色色的摩托车、助力车。现在已经算得上深夜，淡淡的月光对视野的帮助简直杯水车薪，车库内又隔绝了本来就微弱的光，我不得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车库的最深处找到了一辆全黑色的电动助力车。12月7日，日历上标着今天是“大雪”，倒也是名副其实，如果不戴上手套之类的作为防寒，我想我是不敢骑车出行的。 看了一眼手表，11点25分，我大概每天都会留到这个点，面对着众多的试题，紧张地备考着。未来什么的倒是没有想过，只是面前有要做的事情，不得不去努力罢了。 戴上黑色的耳罩式耳机，随着哔哔的启动声，驱车离开了车库，飞驰在冬夜中。学校在千杉市的东北边，而我家在市区的东南边，相距大约4公里，驱车的话20分钟以内可以到达，但是现在东北大道东段，进入杉南区的唯一桥梁在施工，我被迫从西段绕路，导致增加了2公里左右的行程，震耳欲聋的施工声日夜不绝，却倒也不知何时能完工。 千杉市位于南方，四季常春，树木繁茂。虽说是千杉，不仅树多，山倒也不少，在市内都能看到不少耸立的高山，我家所在的杉南区，再往东一点，便有不少山脊形成天然屏障，记得小时候常在山上找水塘钓鱼，没有鱼饵便就地取材，找根木棒朝着湿软的泥地一番探寻，总能抓到那么几只倒霉的蚯蚓，断成四五半便是天然的好饵料。不仅如此，记得有些山上还立着不少神庙：猴王庙，老爷府等等，每到过年都要跟着家人去烧香放炮，祈求平安顺利。现在已经鲜少看见了，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加快，东边的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大公司的分部，高楼的外墙用玻璃铺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让人不得不发出“哇”一般的赞叹。对我来说，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城市发展带来的利是我也能感受到，没有反对的道理。 我一边赞叹着城市的日新月异，一边面对空旷的街道，这个点的路上小车已经很少了，倒是时常看见拉着成吨水泥沙石的货车呼啸而过。每次远远看到这些庞然大物，我都心生一阵恐惧，不自觉放慢速度，离远他们行驶。常在网络上看到电动车被货车碾压的视频，一想起来背脊就阵阵寒意。 打亮右转向灯，驶离了一个大十字路口，意味着已离开杉北区，因为要绕路，我沿着城市主干道西行，主干道两边的商业大厦都已经灭灯，但是仍然有形形色色的情侣牵着手走在步行街上，也算蛮热闹，想起来今天好像有新电影上映，电影院是通宵开门，也许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看电影。 绕了一圈，回到生活了十七年的杉南区，驶入仙戸大道，骑行1公里，拐入仙戸东路，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虽然已经快12点，但这似乎才是南方人夜生活的开始，就着小巷一排的小吃摊铺开，小桌子小板凳把人行道占得满满当当，不怕冷的啤酒肚男子们穿着短袖，吃着烧烤，大声猜码或者讲故事，啤酒瓶满地都是。小吃摊的店主则是熟练地准备着食物，一台大功率风扇摆在旁边，把混着烧烤气味的油烟吹向天空。路上有不少情侣，和我一样的晚归学生。这里从来不缺人，即便是到凌晨，都是这样一幅景象。我放慢了车速，然后在一家店铺前停下。那是一家凉茶店，我经常在这里吃甜点喝凉茶，招牌的茶特别苦，我却很享受这种苦味，无论多大的火气，一杯苦茶下去，下火又解渴。买凉茶的人挺多的，等了十分钟才买到，我看了一眼表，11点58分。 “今天也是那么晚…” 自顾自地嘀咕着，拧开茶的瓶盖一口气喝下，今天没有昨天的苦。 “赶紧喝！嘴巴都起溃疡了。” “不要！不要！好苦！不好喝！“ 眼前便是一位母亲样子的妇女在训斥孩子，强逼他喝下凉茶，这种场景也是常有。 我丢掉已空的瓶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车…… 这时，一种异样感扑面而来，似乎周围吵杂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手表的提示音传来，这是整点报时的声音，说明已经到了十二点，但我只觉得前三声是清晰的，后面的滴滴声都如同在水里听音一般粘稠。 呼…………………. 冬天特有的冷风拍打着我的脸。 滴滴滴。 手表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这时不一样了。 本来睡眼惺忪，饱含困意的我突然睁大了眼睛。 鸡皮疙瘩。 “发生了什么……”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突然想起了这个的问题，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无论我的视线如何扫荡，明明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对，人间蒸发就是用来形容这样事态的成语。】 “怎么……回事？” 我哑口无言，朝着刚才母女站着的地方看去——当然那里空空如也。 小吃摊周围空无一人，空有冒着热气的关东煮，电磁炉还在发出嗡嗡的运行声，烧烤炉里的碳被烧得通红，还伴随着滋滋的火花爆炸声。满地的啤酒瓶，烧烤签，还热腾着的宵夜……一切都如此正常。唯一的异常就是，本来存在的人们全部都消失了。 “喂……” 为了确认不是做梦，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痛……”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这不是我的幻境，那岂不是遭遇了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 我试探性地迈出一步——当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有人吗…？” 还是喊了出来，声音也许带着些许紧张，那是当然，我可做不到遭遇如此异常的事情还能不紧张。——当然还是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我仍然没有办法理解和相信现状。注视着没有人的街道，平时感觉十分狭窄的步行街，现在看来如此空旷。我到几个摊位前看了看，砰地一下碰倒了地上的啤酒瓶，乓乓乓乓……甚至在街道内响起了回音，着实把吓人一跳。 声音渐渐消失——寂静再次侵蚀着我的大脑，第一次觉得安静如此可怕。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漫画也好，小说也罢，主人公有什么奇幻的遭遇，不应该有人来解释情况吗？到底是要我踏向征讨魔王的冒险之路，还是成为新世界的神，都应该有人来说明剧情吧——啊，对啊，这里连人都没有。 “所以应该怎么办？” “对啊，该怎么办？” 即使自己和自己对话，也仍然没办法找到解决方案，别说什么方案对策了，什么都没有，如果连人这个载体都不存在的话，一切都难以为继。 “鲁滨逊当年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想着，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他究竟是怎么生存下去的。内心涌上一阵赞叹……我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先打电话给恋文。我想着，立刻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点击第一个……嘟嘟嘟嘟嘟嘟（通话失败）。记得以前有人问过：停电能看电视吗？现在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一个人也没有，到底能给谁打电话。 如果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思考着这个问题，看着千杉市东边延绵的山脉，似乎一望无际，山脉的尽头消失在泛黄的月光中。因为西伯利亚的冷气团，气势汹汹的西北风骚扰着这片大地，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个劲扑向东边的山脉，将山间的杉树吹得弯了腰。 寒意，笼罩着整座城市。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遭遇尴尬的人 3 突然，我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喷在了电脑上。 “嗯……电脑有些脏啊。” 我抽出纸巾，擦干净屏幕，然后把纸放在电脑桌上。 “哇——” 就在这时，我又把桌子上的水打翻了，真是祸不单行。水浸到了键盘，然后顺着键盘滴到我的裤子上。 “啧……” 我只好把裤子脱掉，丢到一旁，只穿着一条内裤。我这个人并不怕冷，现在房间里还挺热的，就这样算了。 “诶……” 不知道警方和‘港会’怎么处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我现在则是在浏览关于早上事件的新闻报道。 但不是经常会有吗？打开一个网页，往下拉的时候不小心点到那些弹窗广告。有一些广告真是一环套一环的，犹如俄罗斯套娃。一点击就出现一大堆垃圾欺诈网页，有一些则是色情网页，更可怕的是有时候会自动播放当中的视频，这个设计挺绝的，偶尔会有人中招。 【比如说现在，我就不小心打开了那样的网页。】 【手一滑，不下心点击了进去，犹如进入了天堂……啊不，犹如进入了春色的桃源】，但正常人都知道这种网站一般都是骗人的，外面看起来是这样，真的要是下载了客户端，就是一些病毒。 但为了吸引客户下载，至少那个网页会做得稍微用心。这个网页就做得蛮用心的——而且，还会自动播放视频。 突然，糟糕的声音从电脑扬声器传出来。 这种声音，要是被爸妈听到，我可以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声音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人的荷尔蒙瞬间爆发——不仅荷尔蒙爆发，某个部位好似也要跟着…… 咔嚓。 我的房门被打开了。 我一看，是柳歆妹妹。 糟糕！ 我立刻试图关掉网页……但是无论我怎么点击那个x，电脑都没有任何反应——完了，卡机了。 但是声音仍然在正常运作。 【糟糕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柳歆就这么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盘子，上面放着倒满茶的茶杯和小点心。 突然想起来，我现在的样子，只穿着一条内裤，电脑桌面上摆着用过的纸巾。 糟糕，事情变得无比糟糕。 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正到最强处。 “咳咳……” 面对如此尴尬场面。 我好想跑。 但是…… “抱歉打扰了……各种意义上。” 柳歆的眼神没有半点变化，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板着脸，没有吃惊，也没有害羞。 她走了进来，把餐盘放在了电脑桌上，然后试图伸手拿走桌上的纸巾—— 啪。 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因为屋子里是开着空调的，她穿得很少，只有一件粉色的打底毛衣，配上粉白的短裙和长及大腿的白色丝袜。头发则是一贯的梳成两束，分散在胸前两边。 她受到了惊吓，眼神带着恐惧，微微颤抖地看着我。 然后辅以糟糕的那种背景音。 哇———————————————— 这是什么尴尬的对视啊———————————— 这个糟糕的声音——————————————————快停下了啊！怎么还没完，这样看起来岂不是非常非常糟糕？？！！ 我脑内一片混乱，但还是尽力故作镇定。 “没事，我来吧。” 我压低声音，显得很游刃有余。 “额……不要紧，我又不会闻。” 她缓缓地说。 天哪，不是这个问题吧。 “不不不。” 我拿起用过的纸巾，把它慢慢打开。 “你在干什么……” “你看，没有东西，只有水。” 因为我刚才用它来擦水，仅此而已。 “哦……” 谢天谢地她能够理解。 “次数太多，居然只能出水了……”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不！她完全没有理解！ 啊啊！好烦啊！声音太烦了！！ “我觉得，还是要稍微节制一些。” “我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但这是一个误会。” “嗯，我也知道，结束了之后记得要好好穿上裤子。” 她完全不紧不慢，不慌不乱地说。 不！她完全不知道！ 啊啊！好烦啊！这种时候就不要配叫声了啊！ “……”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嗯……” “啊，对了，我来你房间，本来还想告诉你……” “什么？” “风铃来了。” 话音刚落，风铃踏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我的房间，看到了眼前惊人的一幕。 完了。 我还抓着柳歆的手臂，这种情景估计无论如何也洗不清。 转头看向外面，我想起了一句歌词——还能看见几次蓝天？ 诶呀，外面的天空是黑夜，真是长夜漫漫，正如我心。 我转头看回风铃，她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逐渐开始涨红。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风铃是练跆拳道的。 不仅跆拳道，在散打和拳击方面也是披有造诣。 我再环视一下房间四周，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被破坏了也不是太心疼，除了这个电脑和电脑旁边书架上的漫画，我必须要守护他们。 “风铃。” 我瞪大眼睛，神情严肃，背景音仍然是糟糕的娇o声。 “我知道自己一会就会发出惨叫，倒在血泊当中。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说——这件事和柳歆没有多大关系，以及，不要破坏我的电脑和书架上的书。”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 扑。 我倒在了地上。 “我先走了——” 柳歆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现在只剩我和一脸愤怒的风铃。 突然，电脑恢复了运转，真是的，偏偏这种时候。 我把网页关掉。 “痛痛痛。只是病毒网页罢了。” 我解释道。 “你一般都把那种视频存在哪儿……” 她红着脸，似乎刚刚完全没在听我说话。 “不不不……没有那种东西。” 我揉揉脸，被她踢了一脚，痛死了，同时打开了‘我的电脑’。 其中一个文件夹名为‘不能让别人看到的视频’。 这里面存的基本上是一些同学朋友出糗的视频。我故意起的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个文件夹啊……” 她在我旁边，看着我的操作。 “不不不，并不是。再说，这个文件夹中也有你的视频……” 我曾经拍下风铃在课上睡觉流口水的视频，也一并存了进去。 “什、什么？！你居然看着我的视频……” 她显得很震惊，红着脸长大了嘴巴。 我怎么感觉自己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 “额……不是……就是你上课睡觉时候的视频。” “看这样的视频也可以？？” 她审视着我，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 我累了。 “有意见吗？” 我回瞪了她一眼，她受到了一定的惊吓。 “啊不，没、没有。就是说，如果想要其实可以……和我商量一下，虽然不一定得。” 她扭扭捏捏，左右手指来回打圈。 “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满头的雾水。 “风铃的话，就不要紧了。” 这种事情，被朋友碰见也不算太尴尬。但被柳歆那样的女孩儿撞见，不如直接跳海，正巧我们就住了海滩边上。 “我、我真的不要紧吗？” “啊，是啊。” 我随便地说。 “那那那、明天想和我去西区温泉娱乐馆吗？” 温泉？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圣诞节，正好是周日，所以是空闲的日子。 “啊，没问题。” 去玩玩也好，顺便叫上柳歆好了。 “那、那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她支支吾吾地说。 “啊、风铃的话可以。” 我随意地回答，反正风铃总是喜欢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等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 额——？ “额——能再说一遍吗？” 我确认一下是不是耳朵中毒了。 【“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12月24日，平安夜的晚上，港湾市一座海滩民宅里，一名只穿着内裤，桌上还摆着用过纸巾的少年，被一名少女告白了，在这种情况下。 我在脑内自我解说着，想象一下这个画面究竟有多滑稽。 框啷啷—— 突然，盘子和杯子落地的声音传来，幸好家里的杯子都是塑料的。 门口站着柳歆，茶洒了一地。看来她端着的是风铃的那一份。 尴尬的空气，好似要凝固周围的一切——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分离崩坏的人 4 “谢谢你。” 线香向我道歉道。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叔叔临时改变意见，我不用去英国相亲了。” 那是当然，因为张铭钢已经在监狱里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告诉线香，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也没有对外公布，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公布。等到一切的结果都出来了再说，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线香的生活费名义上仍然是张铭钢支出，但是实际上由‘港会’支付。不过据我所知，线香自己就有在打工挣钱，所以她的生活开支基本上都是用自己的钱。 “乔木，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线香突然这么对我说。 “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 被她这么一夸，我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喜欢能和你一直做朋友。” 她微微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朋友啊—— 我嘲笑着自己。 真是有趣。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先从朋友做起，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明白了。” 我伸出了手。 “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 “这边才是。” 我们故作正式地握了握手，然后互相笑了起来。 5 “小旭，你除了瞎挥拳还会些什么。” 叶歆嘲讽地问我。 “你想让一个高中学生会些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也就是射击比较准一点罢了。既不会格斗术，又不精通剑术。连学个跆拳道都要被同级女生吊着打。 我和叶歆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沙滩上，这里周围相当荒凉，不用担心会有人靠近。以前我都把这里当做淘宝或者观海景的秘密基地。 “你应该开发一下自己，明确自己的身体能做到什么。” “我可以变成钢铁人。” “这个我知道，但是你变成钢铁人之后，你都能做些什么？” “我只感觉力量增强，刀枪不入，可以飞翔，仅此而已。” “既然是机器人，能不能变形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是飞翔的时候我感觉脚底发生了轻微的变化，说不定就是变形。” “要不来试试吧。” “……在这里么。” 嘛，也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我看着自己的右臂，握紧拳头，砰地一声，皮肤突然炸开，露出其中的钢骨。如果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非常恐怖吧。 现在钢骨仅限于手。 “……别说，这个机械钢骨看起来还挺有科技感的。” “在意的是这儿么……” “试试能不能让你的右臂分离。” “我要怎么操作啊，脑内默念右臂分离么，这也太蠢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我的右手好像长了脚，喷地一下从我的身体上分离。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惊讶得大叫，真的可以做到啊？！ “太酷了！” 叶歆“喔~”地喊着。 “等等等等我的手要去哪儿啊！！” “你能不能控制它？” “我的右右！！” 我一边喊着一边追着我的右臂跑，这个场面太过于滑稽。 “哦哦哦我好像感觉到它了！” 我渐渐来了感觉，即使分离了，我似乎也能控制自己的手。 “回来！” 我大声喊着，钢铁右臂在空中画了两个圈，然后飞回到了我的右肩旁，咔嚓的一声，接了回去。 “呼……好累……” 我仿佛听了十多个鬼故事一般。 “这么看来，你可以飞拳攻击。” “这算是舍身类型的攻击吧……” “飞出去的手也会有感觉吗？” “有是有，但感觉……需要对‘右手’在意才能感觉到。”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对右手注入爱的感情什么的。” “差不多吧……就是听起来有点恶心。” 这么说来，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嗯……但是，这太糟糕了。 “小旭，看招。”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歆姐手里拿着一把wb-s3式，她把枪口朝向我，扣下了扳机。 “喂喂喂——叶歆姐你干什么!” 这就把我逼着急了。 咻——————————————滋滋滋滋滋嘭！ 我伸右手，接下了她的电磁破坏弹。右臂的钢骨仿佛一瞬间通电一样，闪烁着蓝色的光。 “我、我的右臂在发光。” 这个情况可不多见。看上去感觉像电脑键盘的呼吸灯。 “哇！好炫酷，你的身体可以充能啊。” 叶歆姐感叹道。 我微微张开手，手掌处在不断放电。钢骨的缝隙不停地闪烁着蓝色的光。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这真的太不可思议。 再一用力，我把电力排光，我的右臂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好累。” “休息一会儿吧。” 叶歆姐说着，坐在了沙滩上，沙滩上尽是生活垃圾，都是涨潮的时候从海里带来的。 “诶——小旭，你是怎么看待柳歆的。” “诶？” 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在房间里被风铃告白，我就浑身哆嗦。我自然没有当面回应他，托辞着让我好好想想。那个时候，柳歆也正好在场。 “那孩子啊，以前明明更活泼一些。” 叶歆姐叹气地说。 “何止活泼，简直就是淘气。” 我笑着回应。 是啊，以前的柳歆，是一个天天和我斗嘴的存在。但是……现在变得越来越文静，话越来越少，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都是因为你。” 叶歆姐把矛头指向我。 “你应该对柳歆负责。” “我……” 我看着天空，漫天的星星，也算是港湾市是一大特色。 “柳歆……” 我嘀咕着，回想着以前和她的经历。 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低着头，感觉有那么些痛心疾首。 6 “他就是破坏神吗？” 我在和神明对话。 “他的力量非常恐怖，我觉得就1对1作战来说，整个世界都没有他的对手。” 我叙说着。 作为堂堂‘枪神’，在与破坏神的对战中，我毫无优势可言。 我的力量来自于‘恐惧之神’。我现在也正与‘恐惧之神’对话。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我并没有见过‘神明’，只是通过声音交流，而且据说这个声音也只是一个幻象。 “好强的愤怒之力，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判断他属于‘愤怒之神’。但是，这未免也太张扬了一些。” ‘恐惧之神’说道。 如此不平衡的力量存在于世，假如继续放任破坏神，也许会破坏世界的秩序。 或者说，这就是‘愤怒之神’想要看到的——破坏这个世界。 “不过好消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来源于‘愤怒之神’。不如说，他本人就很有反对‘愤怒’的欲望。” 我补充说。 “很对。我觉得他可以为我们所用。” “所用？” 我疑惑地说。 “引导他的力量，让他站在‘愤怒之神’的对立面，然后出其不意地利用他消灭‘愤怒之神’。” “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要知道，神明赐予人类力量之后，是无法再次干涉的。换而言之，我只能给你力量，但是你怎么用，我无法直接干涉。所以可能出现利用‘愤怒’力量反对‘愤怒’的情况。” 听到他这么说，我受到了一定的震撼。 【神明原来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自身也有着很多的限制。】 “比如，我现在就可以倒戈。” 我开玩笑地说。 “那是没问题，但是对付你我还是有办法的。” 神明不紧不慢地说，摸不透他内心的算盘。 【利用‘愤怒’去消灭‘愤怒’。】 这个想法，真是绝无仅有。 作为‘恐惧之神’阵营的一员，要想用恐惧统治世界，当务之急就是消灭最活跃的‘愤怒之神’。 非常有趣。 破坏神。 这个名字让我很烦躁，光是看着，就很有愤怒的感觉。 他的恐惧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二卷后记 1 大家好，我是《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的作者第七翼刀。 至此，第二卷也全部结束了。本卷基本上还是在铺垫，不知道各位读者感觉如何。 从一开始，我就像把这部作品写成这样的群像剧，第二卷是这个群像剧的第二条线。本卷的视角比较多，但主要是从林本旭的角度出发，讲述他和他身边的故事。登场的主要角色有林本旭、苏风铃、乔木、许叶歆、许柳歆、柳线香。还有一闪而过的壬清河和铃兰。以及地位极其尴尬的恐惧之神属下：‘枪神’。 本卷仍然延续作者一贯的文风——慢节奏、重情感。（呸。）喜欢吐槽是作者的一个标志。我以为自己已经极力克制了，结果回头看看文章，发现还是有大量的吐槽。但毕竟这是轻小说，这种吐槽的存在也是……挺有必要的吧。是吧是吧是吧（快赞同我嘤嘤嘤）。 每次起笔一卷故事，我都会有一个中心的理念，像第一卷我所想表达的——‘不要轻易猜测他人想法’。猜测他人被定义为大罪，壬清河便是这样一个讨厌猜测他人的角色。而第二卷的男主角——林本旭，则是一个喜欢‘做多手准备’的多疑角色。虽然他‘实力强大’，但是生性虚怀若谷。无论多么胸有成竹，也要做足准备。面对事情如此，帮助他人的时候也应该如此，三思而后行。另外，也如同本旭所表达的，他的‘强大’，并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而是一种恩赐，不能心安理得地用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他看起来有多么理所当然——比如说椿萱对我们的帮助，这并不属于自己，应该抱着感恩和犹豫地心去使用它。 后记机会难得，除了林本旭，我也想对其他几个重要角色也做一下说明。 【许柳歆】。本旭的青梅竹马，超级喜欢甜品。曾经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后来变成文静的文学少女。至于其中的缘由，后续剧情一定会慢慢道来的。她在本卷中的剧情极其稀少，但是我把她放在了第一个，因为她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至于有多么重要，期待我的后续剧情！（卖个关子~） 【苏风铃】。本旭的同学。她初登场于第一卷的‘春游事件’。小学的时候，曾和壬清河为一组。因为目睹清河被欺负而憎恨身为弱者的自己，由此开始学习武术。初中回到港湾市，成为本旭的同学。但是就时间线而言，风铃和本旭的相遇要更早一些，发生在小学五年级的寒假，也是小风铃喜欢本旭的开始~~憧憬着本旭的勇敢和‘多疑多准备’。她在本卷当中有惊人的行为。（关于风铃的剧情我都觉得蛮有意思。我喜欢看她和小旭的互动。） 【柳线香】。本卷重要的剧情推动者。连接林本旭过去和现在的钥匙。也是壬清河系列故事的重要存在。她是一个运动少女，稍稍有些胆小，但是遇到喜欢的东西会很活跃。和本旭一样是7年前火灾的受害者，失去双亲之后被身为叔叔的张铭钢收养。和壬清河一样总是喜欢背着双肩包，即为重视书包上的‘石头神’挂坠。关于这里的部分情节，后续剧情也会继续补充。 【乔木】。本卷的另一个重要视角。永远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因为内心的正义而放弃了音乐之路，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他并不喜欢音乐。现役的‘港会’成员，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同时认识本旭和清河，是少有的、通晓两条线故事的角色。讨厌清河，和他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求助于他。另外，他喜欢线香。（这个很重要，乔木和线香的剧情其实是由身边朋友的真实故事改编。没错，现实中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事情。） 曾经有人问我最喜欢写哪个角色的故事。这是一个送命题，个人最喜欢写铃兰和壬清河的篇章，每次写到他们的故事全身都会抖三抖。喵喵喵——（滑稽）。除此之外便是筱恋文的故事。我永远喜欢筱恋文（滑稽）。 接下来的第三卷，将会开启整个故事的第三条线。 平行世界的两人—— 2018年1月20日 第七翼刀 第三卷序章 平行世界、相反的人格 1-1 12月3日，星期六。 现在深夜0点过半，应该算作4号了。离大雪时节还早，但是到处都不乏寒风刺骨的感觉。‘大雪’仅仅只是一个节气，千杉市是绝对不可能下雪的。至少在整个城市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满层白色覆盖在大地上的景色。如果有，一张照片绝对可以卖出数十亿美金。 今年的‘大雪’落在了12月7日，没有什么奇怪，毕竟大雪这个节气，向来都是12月6.7.8三天其一，今年恰好取其中罢了。 我是一个根生土长的千杉人，从我睁眼的那一刻，我看到的便是千杉的天空。脚踏着的，便是千杉的土地。浸润着的，便是千杉的文化。要说千杉市的地理，人文。我至少算得上是半个行家，保守估计。虽然我阅历不及专家，仅仅观了千杉18年的光景，但要论述起‘爱的浇筑’，我也不差些什么。 有人总喜欢在青春的时候杞人忧天，或者说些悲观厌世的话——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本小说，他们那些人的故事，一定会以讨厌什么什么开头，再以眼前的苟且结尾。仿佛提笔就能写出婉约派的代表诗作一般，巴不得就着风雪交加，幻想着眼前满目疮痍，嘀咕着自己过去的种种，这类人即使寒风消失初春乍到，也会吟唱一句：‘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好不痛快。 这可真没意思，对于我来说。过去的事情，向来都让他过去。回忆起，也就当回忆起罢了。怀古伤今，或者伤古忘今，都不见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倒觉得，乐观一些不失是一个好办法，每个人都是神明的恩赐。对于我来说，我能更乐观，更大程度上因为我得到了更多的恩赐。 我叫做曦折戟，18岁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如今就读于千杉经济大学。在本地念大学，也符合我的设想。想回家，也只是前脚和后脚的事情。以后想做些工作，我也不是太清楚，规规矩矩念完大学，把一切交给未来，是我目前的想法。要说有什么兴趣，可能就是倒腾一些电脑程序吧，以后要是变成了一个‘程序员’，也挺好的。经济大学的学生对计算机有兴趣，这也不奇怪，毕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也许这看起来是盲目的乐观，但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埋头向前，就好了。 现在是凌晨过后，我本来待在家里摸索着python，试图用一己之力编出一个小游戏，但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那么晚。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肚子饿得直咕隆。我便下楼，去两条街外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些东西充饥。 下楼，打开生锈的铁闸门，咔嚓咔嚓，声音显得有些诡异。我们家住在千杉市西区，西区算是老城区了，这里的房子都很有年头。风吹日晒，历史的痕迹刻印在每一栋楼房上。听说最近要对西区进行再翻新，不知何时轮到我们。踏着潮湿的地面，门前的道路上，一排望尽，只有两三盏路灯勉强在工作，散发着微弱的光，其他的灯早已失修多年，有时候回光返照，突然闪那么几秒钟，披有恐怖电影的感觉。 对我来说，也许是习惯了，没有丝毫的害怕，即使看不见，这附近的路也早已刻在我的脑中，只要按部就班地走，问题不大。 沙沙沙——往前走，适当的时候右转，就算我脑中忘记了，双腿也会不自觉地右转，这莫非就是习惯？ 往右之后，如果一直往前走，大约十分钟，能走到大街上，那里的修缮就稍微好一些。柏油路的路面，怎么说也比这里水泥路要好。 我现在便朝着那个方向不断迈进，五分钟左右，隐隐约约看到了黑夜中闪耀的一刻星星——24小时便利店。 “呼……” 不经意间，我看向我的右手边，那是一个小巷。 忘了说了，因为这里是老宅区，房租便宜，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偶尔能见到暴走族或者是一些不良少年蜗居在这附近。亏他们的福，这里的治安并不是那么理想。若是带着孩子的家长看见误入了这附近，看到了眼前的这帮人，估计马上牵着孩子远离，还不忘教育孩子不要学习这种街边混混。 飞机头，爆炸头，各式各样的发型，配合上五花八门的发色，带铁链的衣服，大环镀铜仿金的耳环。这帮人仿佛从90年代的乡村穿越过来，在这个现代化的时代里格格不入。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挡住了我前行的路。 我向来不愿意参与这种场合，怎么说呢，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比较易怒，每次都想说些什么，却总是很着急，或者暴躁地表达出来。 “小子。” 一个大块头，站在最前边，刚开口说道。 “缺包烟钱，可以借一下吗？”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是换谁都知道，这就是明抢。 “我说啊，就算是街边混混，诚信也是人的基本道德，你们五个人要么瘦高要么壮胖的，站在我一个人面前，可好意思。” 我滔滔不绝地讲到。 “你的肌肉很不错，但是练得不匀称，二头肌太大了，背肌又几乎没有，看起来并不协调，还有那么点丑。” 我拍拍眼前的大块头，说道。 只见他额头青筋凸起，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说，你小子在耍我们吗？” 他近乎吼着冲我说。 “那可不是，我只是尽量让自己乐观些罢了。” “我现在特别想揍人。” “诶呀，我一不小心报了警，嘟嘟嘟地响。” 我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摆弄。 “在警察来之前，够我把你变得鼻青脸肿了。” 大块头男人抡起拳头，朝我冲来。 【看到了——】 这是未来。 短暂的未来。 我从外套口袋掏出一直沉睡的东西，正对着他冲了过去。 ——那是一把小刀。 “这可不能开玩笑。” 我把刀尖停在了他的颈部，他立刻凝固般地停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这是……我该说的……” 剩下四个人，无一敢出手。这类社会混混一般都比较色厉内荏，只会吓吓胆小鬼，真正拼起命来也不一定敢动手。 “……” 我严肃地盯着大块头的眼睛，他的视线则立刻偏离开来。 “我……” “……” “我认输……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想到你不害怕……” 大块头举起了双手，后退了几步。 我还留有戒心，用刀尖指着他，也慢慢向后退。 “……我们只是想抢包烟钱……也不是真的想动手。” 旁边一个飞机头男士解释道。 五个外表极其夸张的男子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试图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一番交流后，他们答应不再进行敲诈活动。不过虽说如此，说不定也只是嘴上答应…… 我也不是什么一定要匡扶正义的人，毕竟他们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便不再追究。 说来，我的目的地是便利店。肚子饿得直叫，才让我想起来这件事。 我走进这颗冬夜中的明珠，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格子短裙，还未及肩的短发，米色的毛衣套在白色的衬衫上。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项链，瘦高的身材，这是我的妹妹——曦柠。 “……” 我在千杉经济大学就读，我的妹妹则是千杉二中的高三学生，她平时没什么兴趣，就是比较喜欢“腐烂”的东西。这里的腐烂不是指食物，而是一种趋向，平时一般把这类人称为“腐女”。 “喂，小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正值周末假期，她早上还在家里，中午就自己一个人消失了。 “哈？你谁啊，别这么叫我。恶心。”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便厌恶地说。 原来光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说明还是挺重视我的。 我这么想道。 “喂！” 我叫住试图转身离开的曦柠。也许是刚刚遇见了那几个混混，搞得我现在的情绪有些混乱。我的语气不自觉变得严厉起来。 “干嘛？！” 我抓住她的手，她像蟑螂爬到身上一般地猛甩手，从我手中挣脱。 【我的妹妹，非常讨厌我。】 “别碰我，否则我就报警了。” 她威胁道。 “你是我的妹妹，报警有什么用？” 我反问她，她犹如吃瘪一般梗塞。然后快步转身试图跑开—— “曦柠。” “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 她斩钉截铁地说，看到她的样子，让我的火气一下子冲上了脑袋。 喂—— 这家伙—— 真的—— 无可救药—— 我咬牙切齿，愤怒的情绪即刻喷涌而出。 该死的。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就在这时。 突然。 【未来】 我看到了未来。 犹如幻灯片直接映入我的脑内一般，伴随着滋滋的杂音，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光景。 一辆拉满砂石的卡车，将曦柠的身躯整个碾过。 整个画面都是破碎的四肢——飞溅的鲜血。 鸡皮疙瘩全身立起。 脑内复习的画面，那个场景——就是前方的大街。 我甩甩头，看着拼命逃跑的曦柠。 害怕吗？我害怕吗？看到这样的【未来】。 着急吗？我应该感到着急吗？ 【看到不久之后的未来，这是我的特殊能力。】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间歇性，仿佛不受控制地，偶尔看到【未来】的光景。他直接映入我的大脑，如果我不加干涉——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未来】。 换而言之，不久之后，曦柠就会被装满砂石的卡车捏碎。 【虽说如此——我现在的感觉却极其复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我牟足了劲，做出田径运动员起跑一般的姿势—— 追上她—— 这是我的唯一想法。 1-2 12月3日。 现在深夜0点过半，应该算作4号。 大半夜，我却待在室外，这是不敢相信的。 好饿……爸妈又不在家……自己又不会做饭……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吧……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我很怕黑。 作为一个18岁的男生，这也许听来很可笑。但是……不是有些成年男性怕打雷吗？我应该和他们没有差别，虽然我也怕雷声。 我的双腿哆哆嗦嗦，这是不自觉的行为。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枢神经无法很好地控制这一行为。 我站在路灯下，整条路，只有两个路灯是可以正常运行的，为什么就没有人来修缮呢？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走出路灯的光线，感觉黑暗就要把我吞噬了一般。 “可不行啊……我可是成年人！连这个都会被吓到，以后还怎么面对川海同学..还有那么支持我的父母亲人们！！“ 我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冲出了点灯照耀的地区。 啪！ 可惜我撞上了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我疑惑地抬头，原来撞上的是一位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壮汉。当然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一下，好像不止一个人。 定睛一看，一共有五个人，刚才我并没有太仔细看黑暗中有些什么，因为我甚至不敢直视黑暗。 “对……对不起。” 我弱弱地说，撞到人后道歉这是应该的，并不是一种示弱。 眼前男人的气势过于可怕，让我的声音都直打哆嗦。 “小子。” 眼前的壮汉盯着我。 “缺包烟钱，可以借一下吗？”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是换谁都知道，这就是明抢。 “可是……我没有多少钱……“ 我很慌张，满身是汗，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原来外面的世界不仅视野黑暗，还很危险。 “哈？有多少交多少！少废话！“ 看到我的样子，壮汉身边的男子生气了起来，单手把我拎了起来。我蜷缩成一团，衣服上好像沾着鼻涕和眼泪。 “好好好好——” 我忙着答应，保住命才是好汉，这是从小老师交给我们的道理。 “那还不赶快？” 瘦高男子摧残地说，然后把我扔在了地上。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瘦高男子的腹部就遭到重重的一踢。他受到冲击向后退了几步，痛苦地抱着肚子。 “谁——？” 壮汉大吼一声。 “是谁敢欺负我老哥？杀无赦！“ 一名少女出现在画面中：格子短裙，还未及肩的短发，米色的毛衣套在白色的衬衫上。脖子上挂着银色的项链，瘦高的身材，这是我的妹妹——曦柠。 “小柠——” 我犹如见到了救世主，不对，这就是救世主。 她一跃而起，再次朝男子的头部踢了一脚。不过也因此，她穿着裙子做这种动作。自然走光了。 但不知为何，男子们已不敢靠近这个彪悍的少女，纷纷落慌而逃。 他们居然是那么色厉内荏的人。 “呜...哥哥你真是的。居然惹上这种人，呐，站起来吧。真难看啊~“ 曦柠伸出手扶起难看的我。 “先擦擦你的鼻涕吧……真恶心……“ 她笑着递给我一条手帕。 “呜，不愧是我可爱的妹妹。“ 我佩服道。 “你眼睛都红了，又整天对着电脑编东西了？好好照顾自己啊哥哥。” 她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她比我要矮那么一些，为了配合她，我低下了头。 “不——只是吓着的。” 我解释道，不过这样感觉更难看。 “肚子好饿。” 咕噜噜——听到肚子的声音，我抱怨道。 “……为什么我的哥哥那么没用。” 曦柠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 “一起去便利店吧，前朝哥哥——。” 为什么我的妹妹那么温柔呢？ 对了——我叫做曦前朝。曾经我问过父母自己的名字出自哪儿，他们告诉我来自杜牧的《赤壁》。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我是独生子，只有一个妹妹。为什么父母要给我取后两字呢？如果我叫做折戟，也许会多那么几分霸气。 这也太不像样了，把自己不争气的原因推给名字。 我常常幻想着，如果宇宙中存在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我，会不会比我更争气一些呢？ 甚至那个‘我’会不会和我有不同的名字呢？ 比如——叫做折戟。 断掉的兵器。 第三卷第一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亲情 2-1 我和曦柠妹妹一齐坐在便利店里。 便利店里有就餐的地方。 随便买了些便当，坐在座位上吃了起来。 “呜啊，真好吃啊啊！嗯！美味！“ 可能是太饿了，或者是刚刚被吓坏了的缘故。我对普通的便当也大加赞赏。 而曦柠却在后边选购着什么。 “小柠，你在干什么？..“ 凌晨的便利店并没有客人。现在只有店主和我等三人。 “买一些日用品啊，爸妈会不在家一段时间，明天我有事。你一个人在家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吧！“ 曦柠生气地指着我说。 我和曦柠相差一岁。 然而偏偏又是我读大一。曦柠读高三这种情况。所以学校都不同。 “诶？！我一个人在家啊！“ 我抱怨道。 “有空我都会回来看你的！你好好给我锻炼一下！这么胆小干什么！呐！这些日用品拿回去！“ 小柠把一篮子的东西给了我。 店主看着我们，不知为何也摇摇头。 “话说回来，小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突然想起来，这可是凌晨。 “这里是我们的家，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在附近。虽然你是我哥，但也没义务告诉你我的行踪吧。“ 小柠生气地嘟起嘴说。 明明她还是未成年人，论气势却比我这个成年人要强。 “啊——对不起。然后，谢谢。“ “什么嘛..真是的，知道就好。“ 小柠的脸上出现了一圈红晕。 我们俩走出了便利店。 “我有些麻烦的事情，今晚就不回家了。” 曦柠说道。明明她还是未成年，却总是在忙活着什么事。不过似乎能赚钱的样子，她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却还是担心她在做危险的事情。 但是论能力，小柠比我强不止一点，因此我相当信任她。 街边还有一些群众在快步行走着。 这周围还有一些社会人，他们高声大笑着，手里还拿着酒，叼着烟。小柠很讨厌这种人，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们准备上街的时候。 【我的大脑浮现出一个画面。】 咻！ “小心！“ 我拽回了小柠，随之看到的是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 “哥哥……“ 小柠被吓了一大跳，呆呆地站着。 我有一种‘异能’，能够预知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换而言之，如同一些小说或者电影中出现的情节一般——【预知未来。】 但与其说''随机''，不如说更多地是能预知到自己身边人发生的事情。 但自己的事情却很少能预知到。至今为止，我也不清楚预知的原理是什么，这种超科学的东西，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原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预知’。 刚才则是脑内一闪而过，一个糟糕的画面。 犹如幻灯片直接映入我的脑内一般，伴随着滋滋的杂音。 一辆拉满砂石的卡车，将曦柠的身躯整个碾过。 整个画面都是破碎的四肢——飞溅的鲜血。 但是，因为我的行动，因果被改变，避免了这个未来的诞生。 “谢……谢谢。” 她顿了一下，对我说。 “那、那我先走了。” 她似乎还有点心有余悸，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嗯。路上小心。“ 看着她可爱的脸蛋，不知怎么地，不想让她离开。 【0点55分。】 千杉西区。 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刻印在我的记忆里。 【曾经做不到的事情。】 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来—— 2-2 我拽住曦柠的手臂。惯性让我撞上了她，我和她一起摔在人行道上，离马路仅有一步之遥。 咻—————————————— craaaaaaaaaaaaaaaaaaa—— 抬起头，眼前一辆载满砂石的卡车呼啸而过—— 车轮近乎贴着人行道的边缘，车速甚至比许多私家车还快。 “……”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喂——” 赶上了，我庆幸地想。我的英勇事迹肯定能得到小柠的认可，说不定能通过这个杠杆翘起我们之间关系的大石。 “你搞什么？！——” 没想到，她还没有站起来，就冲我吼道。 “要是我不追上来，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我也急了，回吼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她皱起眉头，露出难看的表情。 “……我说你啊！！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救了你啊，不感谢就算了，为什么要给我脸色？”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可没有空陪你玩。” 她撅起嘴，毫不在意地说道。 看起来，她并不想和我交流，甩了我一个白眼。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冲着曦柠喊。说实话，我现在很生气。 “啧。” 她连讨厌我的原因都懒得说，只是不满地咂嘴。 “……” 我长叹气，够了。这样的争论没有丝毫的意义，反而显得愚蠢。 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事件，没有‘所谓悲伤的过去’，冷冻我和曦柠的关系。从我有印象开始，曦柠对我就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是最近一年，她对我的态度更加糟糕，更加讨厌‘曦折戟’这个人的存在。 “我知道了，对不起。” 自己比较容易生气。我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愤怒，向曦柠道歉。 她并没有听我说完话，就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我常常在想，在漫画里，‘妹妹’这个角色一般都是‘天使’一般的存在。也许会有人觉得我的想法是对‘妹妹’的刻板印象。但至少，由亲情连接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值得讨厌的事情。可是这样的‘讨厌’，却发生在我的身上，发生在曦柠对我的态度上。 吵架—— 我并不讨厌，我所讨厌的，是她的态度。 她甚至连和我吵架的欲望都没有。 不是常说，和你作对，和你吵架却不离开身边的人，才是真正重视你的人。 我也不求她能重视我，毕竟我没有资格去要求她。 但是—— 只是—— 连‘曦折戟’这个人的存在都否定，拒绝和我交流，从态度上否定——这让我感觉很糟糕，很生气。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我自己也搞不懂，也许我们双方都有过错，莫非是小时候我抢了她的一瓶酸奶，她因此记恨在心？还是说那件事——小学的时候，把她从滑梯上推下去，并且大声地嘲笑她。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的妹妹没有那么可爱。——当然，她现在也很可爱，就算对我态度不好，她能活得开心，活得可爱，也就罢了。糟糕的是，我都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的妹妹没有那么可爱？ 我有时候突发奇想，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在其他世界上的曦柠，会不会比这个世界的温柔呢？ 平行世界——有些人把他理解为一模一样的世界。所有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模一样，做的动作都完全相同。 也有些人，比如说我，更愿意相信——平行世界也是有不同的。 换而言之，也许在不同的世界，同一个人会有不同的性格——甚至，同一个人会有不同的长相，不同的名字。这也许很搞笑，连名字和长相都不同，怎么算作同一个人。 有人说过，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讲究的是‘影响’。 每一个人，他的一生，一定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绝对没有人会不影响世界而草草归西。 如果说每个人对世界的影响是可以预知的，换句话说，就是预先被设定好的。某个x的一生，对世界造成了a的影响。那么在别的世界里，只要有一个人y，也造成了a的影响，是不是可以说y和x对世界的作用相同。 如果作用相同——那么x和y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理论是我从某本书籍上看到的，当时的我觉得这个思路清奇，也未尝不是一个有意思的想法，所以便记了下来。 ——这么说来，在别的世界里，说不定曦柠是一个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想象一下，如果小柠是那样的女生，反倒有些不习惯。 反正是幻想。那么别的世界里，我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回到便利店。 看着便利店镜子前的自己，一头显眼的黄发，超明显的黑眼圈，看来不能熬夜太多。 我拉紧风衣拉链，接过便利店的塑料袋。 独自在街上走着。 手里拿着一杯刚买的咖啡。 白色塑料袋里也装着一些食物。 我坐在路边，吃了一些。然后把剩余的部分继续塞进塑料袋。 老区和小巷，生活气息被深夜的黑暗淹没，凌晨一点过后，连街头混混都难寻踪迹。 这里是千杉市的西区，也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第三卷第二章 两个世界、相同的邂逅 3-1【worlda:曦折戟视角】 黑暗压着城市，让人担心城市会不会喘不过气。 我打算踏上回家的路。 “曦柠那家伙有好好吃饭吗？“ 不知为何，我又有那么一丝担心。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吵闹。 转身看向声源，就在这时，随即着又有声音响起。 砰！砰！ 枪声？！ 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再随之而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叫声。而且其中居然还夹杂着略微哭声。 声音的来源在一个公寓里面。 那个方向——凭借我的了解，应该是‘银行’附近。 我靠着判断向那个方向跑去，果不其然，我听到‘银行’里有脚步声。 就在楼口的时候，一名少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抱住了她。但也一起摔在了地上。 少女穿着长裙，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看上去像高中生，长发秀丽而飘逸。双眼硕大又晶莹剔透，水润般的可爱。 但让人异常的是她的身上有一些奇怪的红色，不仅如此，地面上也点点滴滴有一些。 血。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发生了什么，是否和声响有关。 “折戟...?“ 少女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居然是我的名字。 我感觉这个少女似曾相识，但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过她。 几秒钟过后。楼道上跑出一个人，他全身都被黑色的衣服包裹，包括脸也包得严严实实，身上也有血迹。 手里拿着一个奇怪形状用袋子装着的东西。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不知装着什么。 但在楼梯口跌落几个金属物体之后，我顿时恍然大悟。 【那是手枪。】 少女好像昏了过去。那名持枪人物开始往树林里跑。这附近的南面是一个小公园—— 他就这么与我擦肩而过而过。 我还躺在地上，被那名少女压着，加上这附近的路灯大多损坏，大多数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视野严重受限。在黑夜中，我看到的只有，那个人穿着一双蓝白色的运动鞋。 他马上消失在了树林中，顿时大街上安静了下来。 听到声响的住户说不定已经报警了。我将少女扶起，并立刻打电话报警。这附近仅有寥若晨星的行人，我将她放在路边，嘱托行人照看，一个人走进了那个屋子里。 这个屋子，是银行。银行旁边就是职工的公寓。 一片漆黑。 继续超前走，在楼道口昏暗的灯光里，这里并没有那么黑。我曾经来过这里，这是当然，因为这里是一个‘银行’，也是这附近唯一的一个银行。 正楼走廊下边有两个楼梯，一边连接银行，另一边连接公寓。 就在两个楼梯的下方，有两摊血迹。 两摊血迹各了一点点距离，而且其中一滩还有很不自然的折痕。 我皱起眉头，睁大眼睛，尝试把这个画面记在脑子里。 望向公寓下边，有一个储物箱子，周围还有个垃圾桶，但因为太黑没看清。夹层周围也十分昏暗。 那个奇怪折痕的血迹也滴到另一摊血迹之前，但之后两摊血迹似乎混在一起，分不出是哪一个。 但是，其中一个已经延伸到门外。 估计就是刚才那个少女的血迹。 右边楼梯连接着二楼公寓，那个门好像打开了。 但因为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我只好先从‘银行’出来。 “居然一天之内发现两次意外，真是运气不好。“ 更可怕的是，还让我碰到了枪击事件。 我走出‘银行’。 就在刚出门口的时候，刚才的少女就拽住了我。 “折戟...居然再次看见你了...“ 少女莫名其妙地在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不知为何，倒是感觉这样十分的欣慰。 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想不通，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有奇妙熟悉感。 十分的怀念。 12月4号，凌晨1点25分。 连带着我，一起被送去了医院。 3-2【worldb:曦前朝视角】 12月4号。凌晨过后。 我打着手电筒在街上行走着。饭饱过后，自然要回家。 在大道的一侧，有光的地方，加上偶尔来往的汽车车灯，以及自己的手电筒。 这些光——多少让我好受一点。 刚刚意外遇见了自己的妹妹曦柠，多亏了她，让我免于混混的纠缠。但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汉，一个合格的大学生，也不能总是依靠她，我要变得勇敢一些。 我这么想着，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可是就像是故意一般，灯光都不是很稳定，一闪一闪徒增恐怖的气息。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恐怖的声音。 砰！砰！ 两声巨大的声响传来。 过了一会。 又有两声传来。 砰！砰！ 随之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男人的叫声。 我吓得摔倒在地，这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超脱了我的预想。 从声音的远近判断，这应该是从‘银行’附近发出来的。 那个银行我也经常光顾。 听起来很吓人，也许是警察在实行抓捕活动。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应该都与我无关才是，现在我应该要回家—— 这时，我想起方才下的决心。 明明才决定了——自己要变得勇敢一些。遇到意外总第一个想着落荒而逃，这太丢脸了。 我吞了吞口水，朝着‘银行’方向迈进。 就在这时—— 一名少女从楼道口摔了下来，倒在地上，随之跑下来的，还有一名全身包裹黑色的人。看不出性别。 他背上背着旅行袋，左手拿着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 那个黑男从我身旁快步跑过，黑暗让我什么也看不清，跪在地上的我只看到了： 【他（她）那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 黑衣男子跑向树林里。听到枪神的其他人也因为好奇朝这里聚集。 我看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女。 黑色的长发，满身的血迹，年龄估摸着也就是十五六岁，应该是高中生。还穿着长裙。 大脑内一片混乱，我想逃跑，可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对这个少女有熟悉感。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驱动着发抖的双腿一步步向她走去。 少女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了我。 “曦……折戟？“ 少女一字字地说。 “啊……？” 她说了三个奇怪的音。 “前……朝……？” 接着，嘀咕着我的名字。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 胆小怕事的我自然不敢走进建筑物里查看，只能陪着这个女孩子乖乖等待救护车和警车的到来。 1点25分。 12月4号，平凡的一天。 在平凡的千杉市，平凡西区的一个平凡小路上，发生了不平凡的事情。 第三卷第三章 两个世界、相同的线索（上） 4-1【worlda:曦折戟视角】 12月9号。 上课中的我接到了一个信息。 那个女孩已经醒来了。——就是嘀咕着“折戟”这个名字的长发少女。 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过今早我看到一个糟糕的新闻，千杉西区的一个银行发生枪击案件，负责人事的经理被杀。再一看地点，果然是当时的地方。既然已经上新闻了，说明信息起码部分公开。 并不意外地，我也被警方传唤，应该是作为目击证人。不过为什么选在今天，况且他们连地点都没告诉我。 短信中附着一个地址，我扫了一眼，发现是西区医院，闭着眼睛我都能找到那个地方，可别小看了千杉通。 没想到自己是连这种小事都能感到自满的人。 “折戟，上课别看手机。” 面前，一直粉笔划过我的肩膀。对了，现在是上课中。就算上了大学，上课也是学生的天职。授课的是我们的经济学老师——穆千之。 他的身高相当出众，体态偏瘦，带着黑色的眼睛，喜欢穿着医生般的白大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医务室的老师。 “如果是女朋友的短信那就不要紧。” 他又补了一句，导致全班大笑。总体来说他的课程还是有意思的，政治经济学这个课比较枯燥的，要是换做照本宣科的老师上，那可能会睡倒半片。 多亏了他的黄段子还有单口相声，驱赶了学生的困意。这个意义上，我还是比较喜欢他的课。 “……sorry老师。” 我道歉道。 课上有一个环节，要求我们就近分组讨论平均利润的形成。 我身后坐着的是一个叫做‘黄夕雨’的女生，为什么我记得她的名字呢？要知道，很多人大学毕业了都不知道很多同学的名字。我是一个大一生，现在是12月，9月开学，仅仅过了4个月，加上大多数课都是大班上课的缘故。实话说，很多人的名字我都记不清，这就是大学与高中不同的地方之一。 然而黄夕雨这个人却深深的印在了脑中。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太过于‘优秀’。她究竟优秀到什么地步呢？现任学生会副会长，演讲比赛冠军，朗诵比赛亚军，新生校运会各项名列前茅，不仅如此、还几乎大多数的学校晚会。可以说是校内的风云人物，应该说，不认识她才是奇怪的。 这样的人就坐在我的后面——还真有意思。 当然，这只是一个巧合，因为大学的座位每节课都不一样…… 我感觉很糟糕。单是一个黄夕雨是不会让我感觉那么糟糕的，不如说，能坐在如此优秀学生代表的前面，是一种荣幸。但是提起分组，和【她们】一组讨论问题，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究其原因—— 我的右边，坐着另外一个人，她虽不高，但是长相清秀，衣着风格清爽干净，是一个会让人感到舒服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叫苏弘媛。为什么我又会记得她的名字？很不巧，和刚才的原因一样——因为她太过于‘优秀’。演讲比赛亚军，朗诵比赛冠军，新生校运会各项均名列前茅。方才我说夕雨主持了大多数的晚会，之所以是大多数，这是因为剩下的晚会和活动都是苏弘媛主持的。 这两个人，几乎垄断了学校的活动，不仅大一，连学长学姐都感受到了危机。 如果用经济学的术语来讲，他们两个就是寡头垄断。 这两个‘优秀’的人，加上我，和两个吃瓜群众，五人组成的讨论组，这可并不愉快。 因为——他们会互相抬杠。 “我觉得平均利润的形成是因为………” “不对，根据马克思的资料……” “我反对你的意见……” “以我拙见……” 他们果如其然地热烈争论起来，我完全没有插嘴的空间。 下午放学，我便乘坐公车来到了西区医院。 我很少生病，所以自然很少因为个人原因来到这里。和值班护士姐姐说明了情况，我被人带到了503号室。 打开门，我看到了那天的少女—— 还有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 “……” “折戟——？” 看到了，那个少女异常的兴奋，如果她不在床上，甚至可能飞奔过来抱住我。 “你好。” 你好可是通用的开场语。 我是在跟那两个警服男子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警察。” 敦厚的中年男人向我展示了一本证件。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警察，他的手里拿着记事本，看起来相当年轻。 “山……山警官？你好。” 我只看到了姓氏为山，便称呼他山警官。 “我叫张满艾，是一个新入职的警察。” “后面半段就不用说了。” 山警官提醒道。 “满爱……？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啊……你好。” 我鞠躬问候道。 “短信是我们发的，约你来这里也是想和你谈谈。” 山警官缓缓地说。 “为什么特地在医院？” “我们也想同时和这个女孩子谈谈。” “这个女孩子……” 不用说，他指的就是坐在床上的这个少女—— “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对那个少女说道。 “你……居然把我忘了？” 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看起来相当失落。 “对不起……但是，我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关于你的记忆……” “我是川名雪啊——名雪！你最好的青梅竹马——” 她拍拍床说道。 青梅竹马？她在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你过来——” “？” 我遵从她的指示，在蹲在她的面前。 “？” 只见她用手心对着我脸。手指上挂着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下悬着一个挂件—— “石头神挂坠？” 这是一个普通的石头神挂坠，七年前，《恶龙》漫画曾风靡一时，动画版一登场，‘石头’风越吹越烈，几乎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 突然，我感受到了‘异常’，这种感觉，就是我看到【未来】的感觉——但是，我脑内并没有浮现‘未来’的画面。反而，思考停断了一阵，眼前一黑，大脑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强制填充了一般—— “啊——？！” 我突然叫了出来。 “你是——川名雪？！”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这种感觉，仿佛刚刚从记忆深处唤醒一般。就跟翻箱倒柜寻找一个东西未果，不经意间却发现了一样，令人感到奇怪。 “为什么……我会忘记呢。你是不是有什么魔法？” 我紧紧地握住名雪的手，不断地上下晃动着。 “哇——你怎么变得那么漂亮了！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一个很孩子气的家伙，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你是女生。啊对了，还记得那次暑假么，在西区的那个公园，就是那个公园，对对对，当时——” 我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话。 “咳咳，抱歉……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们感人的重逢，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山警官打断道。 “哈？你说有什么事情比这还重要？” 我突然回头怒视警官，然后我马上发现了不妥。 糟糕，一不留神，易怒的弱点又暴露了出来。 “抱歉。您说吧。” 我道歉道，他也没有介意。 “咳咳，是这样的。张，拿东西过来。” “好。” “想必你也听说过这件事了。两天前，西区平安路千杉银行分行发生了枪击案件，造成了一名人事经理的死亡。” “嗯。” “根据监控，凶手全身裹着黑色的衣服，那条路没有路灯，实话说监控录像也很难提供有用的线索。” 并不是没有路灯，只是路灯都坏了而已。 “凶手在二楼经理室枪杀了受害者，然后在下楼的途中，撞见了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女孩——川名雪。不知道因为什么目的这个女孩也去到了银行。” “刚刚明明解释过了……我是因为在银行前掉了东西，恰好去找罢了。” 名雪解释道。 “啊，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 “凶手因此枪击了小女孩。” 山警官把名雪称为小女孩。 “也许是看不清，并没有击中要害，子弹只是擦了一下身子。所以你看她现在活泼乱跳的。” 山警官没好气地调侃名雪。 没想到山警官看着年纪大，思想和语言却都蛮年轻化的，这就是所谓的‘有童心’吗？ “……你们原来希望我【永远醒不了啊】。” “地上的血迹是这家伙的吗？” 我问道，我指的自然是川名雪。 “啊，没错。你怎么知道地下有血迹的？” 山警官用锐利的目光扎着我。 “因为我进去过了，这从监控中也能看得到吧。” 我毫不畏惧地回答。 “并不，下楼的转角处并没有安装监控。不过从外头街上的监控可以隐约看到你的行动。” “所以呢。” “【当然，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山警官笑着说。这个人看着和善，总是笑嘻嘻的，却超乎想象地精明，不愧是警察。 “但是，诡异的地方发生了，案发现场的血迹可不止一道。” “……” 我想起来，当时现场的血迹确实有诡异的折痕，看上去并不是来自同一个人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交给小女孩解释了。” 山警官指向川名雪。 “啊……这个啊。” 名雪绕绕头。 “怎么说呢，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简单来说，我当时身上带着一把水果刀。腰部中弹之后，我下意识掏出了刀——刺向了黑衣人。” “……” “我记得当时砍中了什么东西，手上就满是鲜血。【吓得】马上后退躲了起来。” “当时的水果刀呢？” “看着满手的鲜血，一害怕就丢掉了。听后来的声音，好像被凶手捡走了。” “……” “听到他（她）远去的脚步声，我才敢出来，然后因为疼痛一脚踏空从楼道口摔了下来，这一摔就遇见了你——我的真命天子。” 她说道，这可不好笑。 “大概就是这样。” “明白了吗？小男孩。” “换而言之，另外一滩血迹就是凶手本人的。这不就变得很简单了么，只要比对一下dna……” “要是那么简单的话，我们就不用那么头疼了。” “？” 难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我感到了一丝异常。 “所以——发生了什么。” “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 山警官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另外一滩血迹的dna，无论怎么检测——都没有。” “……什么叫做‘没有’。” “比对全国的dna库，都没有吻合率在10%以上的。换而言之，根本不存在这号人。” “……” 这怎么可能。 “不存在的人留下的血迹。”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是灵异事件？或者说凶手有超能力。” “你还真厉害。” “什么意思？” 我反问道。 “你说对了一种可能——超能力。” “……”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能力，只有超能力能解释这种情况。” “专门伪造血迹的超能力？那也太没用了。” “可惜现在发现的超能力大多数都是这种没用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 我说道。毕竟自己就算一个‘超能力者’，我能看到【未来】，这可是实打实的真事，而且对我来说，也不失是一个有用的能力。 “并不是伪造血迹的超能力，不如说，【是更神奇的东西】。” “什么意思？” “以下信息来自于‘港会’，一个专门调查超能力的组织。但是，这些事情可是机密，我并不能告诉你。” 山警官笑着说，他的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 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啊……除非，你协助我们。” “协助？” “对，和我们一起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我要协助你们？” “一来，你虽然宣称自己为目击者，但在我们这里，所有案件有关人员都会被定义为嫌疑人。” “那我并不害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二来，我觉得你一定会同意的。【未来之神、曦折戟】。” 山警官把一张复印的a4纸放在我的面前，左上角印着‘港会’，纸上写满了关于我的资料，【包括我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他笑着说。 “不用了，我同意。” “那真是太好了。我先告诉你一些关于现场的线索——经理室里，被枪击的受害者留下了一串死亡信息。小张，拿给他看。” 山警官说道，这时，名叫张满艾的青年警官慌慌张张从袋子里翻找照片，一个不小心，照片和资料都掉在了地上。我于是蹲下来帮忙捡照片。 “这就是死亡信息吗？” 那是一串数字，写得相当潦草，但仔细辨认还是看得出 “8992969。” 山警官说道。 数字用水性笔写在笔记本上，本子跌在了地上，浸在了血海中。 “……” 这样啊。 我皱起眉头，观察其他照片，经理室就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现场还是比较杂乱的。笔记本旁边的血迹呈现一个奇怪的形状。 “诶——我愚蠢地问一句，你们有发现受害者的手机吗？” 我缓缓说道。 第三卷第四章 两个世界、相同的线索（下） 4-2【worldb:曦前朝视角】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学校里最优秀的两个人：黄夕雨和苏弘媛。为了政治经济学而‘吵’了起来，虽然名义上是辩论，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语言，但是这个感觉实在难受。 我生性胆小，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些什么。看着激烈争论的他们，却感觉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不仅是情绪上的害怕，更有知识上的缺失——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平均利润是什么？ 我只好把这段尴尬的时间交给手机。 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一条信息——信息里面说了很多，但是有一句让我突然振奋： 那个女孩——醒来了。 我仔细提取信息——西区医院，今天下午……还有具体时间。 “……” 那个女孩醒来了，这无异是一个让人兴奋的好事，但是兴奋过后，我又感觉到了恐惧。 莫非，我也会被当做嫌疑人？ 莫非，我会因为掺和这件事被凶手盯上？ 凶手————我指的是当时持枪的黑衣人，今天早上，我从手机新闻上看到了关于那一天的报道。 西区平安路某银行——发生了枪击案件，造成一名人员的死亡。新闻里并没有写关于那个少女和我的事情，但是却仍然感觉不是那么踏实。 而且，就我短暂的记忆，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脸。 【非常的像。】 让我一瞬间想起了【她】。 但是绝对不可能、绝对。 我这么告诉自己，应该只是长得像罢了。况且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要今天见到她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这么想着，就觉得上课是一种煎熬。 “平均利润的形成导致了……” “我倒觉得……” 他们两个仍然在争论，我却如坐针毡。 终于——熬到了放学，几乎是飞奔出学校，乘着公车赶到了医院。 我很少生病，很少因为个人原因来到这里。要说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我对医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和值班护士姐姐说明了情况，我被人带到了503号室。 打开门，我看到了那天的少女—— 还有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 “……” “z……前朝？” 【少女好像突然要说什么，然后欲言又止，最后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就是曦前朝吗？” 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说道。虽然看起来年过半百，但他看起来却还是相当精神。 “是……” 是看到警察，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就开始微微颤抖。 我很清楚自己没干坏事。 但有点害怕。 “你好，我们是警察。” 敦厚的中年男人向我展示了一本证件。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警察，他的手里拿着记事本，看起来相当年轻。 “山……山警官？你好。” 我只看到了姓氏为山，便称呼他山警官。 “我叫张满艾，是一个新入职的警察。” “后面半段就不用说了。” 山警官说道。 “爱……？你好。” 我嘀咕着。 “我看你状态不是太好，要不要坐下来。” 山警官似乎知道我很紧张，于是提议道。 “啊——谢、谢谢。” 我坐在了小凳子上，面朝着少女—— “……” 我一言不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那种感觉，面对着长辈的紧张，现在又加上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坐在我的面前。 “……咳咳，我来简单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 我说，怎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想必你也听说过这件事了。两天前，西区平安路千杉银行分行发生了枪击案件，造成了一名人事经理的死亡。” 几分钟过后，我大致听懂了。 凶手在深夜枪杀了受害者，然后下楼逃窜的过程中遇到了眼前的少女，在黑暗中开了数枪， 但并没有击中女孩的要害，女孩利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砍伤了犯人——导致现场留下两滩血迹。 分别属于眼前少女和犯人。 但是—— “另外一滩血迹的dna，无论怎么检测——都没有。” “……什么叫做‘没有’。” “全国的dna库，都没有吻合率在10%以上的。换而言之，根本不存在这号人。” “……” 听到这里，想象一个不存在的人，我就背脊发凉，冷汗直流。 “……这可能吗？除非他有超能力——” “对、就是这个。” 山警官笑着说。 “接下来的东西可属于机密，不能随意向你透露。” 山警官的笑容让我有不好的感觉。 “……您是说……” “如果你肯协助我们……” “不……我觉得我不应该掺和这件事。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小小的目击者。” 我推脱道，绝对不要把自己卷入‘命案’当中。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对吧，【未来之神、曦前朝。】” “……” 听到后尾的那几个字，我瞪大了眼睛，想象不到我的表情。整个人呆愣在凳子上。 山警官说着，将一张a4纸递给我，上面写满了我的信息——左上角换表着‘港会’两个字。 “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不……就算……我……最多只能小小地帮助一下，我做不了什么啊！” 我的声音慢慢地变大。 “也不用你做什么。” “你们会保护我吗？” “啊，那是当然。” “……那、好吧。” 毕竟，我也想知道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 “那我就继续说了——据我们所知，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件事。” “什么事？” “留下无法被查出的血迹——” “是……？” “名字我们不知道，但是他有一个称号——‘念气神’。” “念气神？” ‘神’都是得到恩赐的超能力者，这个‘念气神’应该也不例外。 “这个叫做念气神的家伙十分地狂妄，是一个【‘杀人恶魔’】，他可以利用‘气’，将其转化为超乎寻常的力量，强大的能量可以直接将人肢解——” 肢……解？想象那个画面，我就想赶紧从这里离开。早知道还是不应该答应协助他们。明明我就做不到什么事。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 “他这个人，除了超能力。本身还是一个科技的奇才。” “科技……奇才？” “据说他特别喜欢摆弄机器，除了普通的机器，他还做过一件惊人的事情。” “……” “他给机器注入了‘气’，使它们从机器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 居然能做到这种事。 “据说念气神造出来的‘机器人’，和真人没有任何的差别，甚至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可以在社会上独立地生存。” “……” “但是，这样的机器人，终究要听命于念气神。他造出这些机器的本心是为了利用她们杀人。” “……” “他可以操控这些‘机器人’，让她们当刽子手，自己则躲在暗处，十分的狡猾。” “莫非……” “没错。这样的机器人，由于他们和真人无异，身上也会流淌红色的鲜血——【但是，他们的血，却不属于任何人。】” 换句话说——那一趟不属于任何人的血迹，很有可能属于【机器人】。 “如果是【机器人】，自然不会在dna库中有登记。” “我、我问一下，如果机器人要融入社会，遇到体检之类的环节该怎么办？” “并不知道——我们也不懂念气神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但是确实有这样的先例。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隐藏机器人的身份，不会在现场留下身份证据。” “所以这次的事件……” “很有可能。” 如果这样，凶手就是念气神，利用自己的机器人作案。 “那这样……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不如我先告辞了。” “不不不，我们想借用你【‘预知未来’】的能力。” “……” “我们这边也在想方设法抓住念气神，但是也不能放任他的机器人不管，我希望你能找出他的机器人。” “不、那个，为什么要我找。” “因为这个。” 山警官说着，拿出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沾着血迹的徽章，我一点都不想看这种东西，但是这个徽章引起了我的注意，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千杉经济大学校徽’—— 这是我们学校的徽章。 “这个徽章上只有那个不知名dna的血迹，换句话说，这个是那个机器人的东西。” “……就算是机器人的，也不一定证明她是我们学习——” “你知道人事经理的工作是什么吗？” 山警官突然话题一变，让我一头雾水。 “……计划、指导和协调机构的人事活动，或者，【招聘新的员工】。” “没错——” “……” “前段时间，那家银行计划招收新的员工。” “……” “经过层层的挑选，经理挑定了五个人。打算从五个人当中录用一个作为新员工。我们从经理秘书的日记里知道——他选定了一个人，并打算和他（她）进行秘密地会谈，敲定工资等事项。” “……” “而那个日期，就是案发当天。那个秘密会谈的人，除了经理本人，谁都不知道。但知道他（她）一定来自于那五个人其一。” “所以……” “这是那五个人的名单，有男有女，长相性格也各异，但是有一个共同点——” “啊……”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五个人都来自千杉经济大学。”】 换而言之，那个凶手，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在这五人之中。 “居然都是我们学校的……” 我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你们学校可是【经济大学】，应聘银行的岗位很奇怪吗？” “这倒也是。” 我看着名单，五个人当中有即将毕业的大四毕业生，也有大三大二和大一的学生。 其中大一有两人，这两人的名字可以说都相当熟悉——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黄夕雨。 苏弘媛。 “……” 他们还真是超乎想象的优秀。 优秀到——让我不知作何反应。 他们或许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优秀，卷入了一场命案。我自然不相信他们是凶手，但是——毕竟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但是要我去想象天天和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上课，我就无法冷静下来。不愿意去考虑这个可能性。 “所以我需要你的协助。” “啊……”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一个死亡信息——用水性笔写的8992969。“ 我把这串数字记在了手机记事本里。 随后我们又交谈了十几分钟。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不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她躺在病床上，也没有说几句话。 “对了——你叫做什么名字。” 我鼓起勇气问道。 没想到她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以为你还记得我。” “啊……？” 我一脸疑惑。 “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以为你是记得我的。没想到——” “什么……” 看她的样子，我感觉不是很好。 “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听她说到这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立了起来，因为我已经预知了她接下来要说的名字。并不是通过【未来】所知道的，而是通过我的历史、我的过去。 在过去中寻找着这个女孩的名字—— “我是川名雪。” “不、不可能……” 我反射性地摇头，退后，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两位在场的警官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种恐怖的感觉远比命案强—— 不———— 这绝对不可能—————— “你、你们只是像而已吧……是吧……” 我魂飞魄散，大惊失色，用力咬着嘴唇，感觉我的唇都在一并发抖——栗栗危惧。 恐惧袭击着我。这到底是什么。 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川名雪。 要问为什么————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天理，这是自然界的法则，这是万物都会遵守的原则。除非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鬼灵。 【川名雪——我的青梅竹马，早就七年前就因为意外而逝世。】 第三卷第五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反应 5-1【worldb：曦前朝】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仅仅只是还保留着‘人形’罢了。 长发泡在了红色的染池里，膨胀、散开，末端又搅成一团。 她的身躯被垂直吊起来，钉在墙壁上，头颅如即刻落地的石头一般，感觉脊椎已经不堪重负，稍用力就会断掉。 她的身上扎满了钢筋，几乎每个部位都被密密麻麻的钢铁穿过，血顺着流了下来，在底端甚至凝固了起来，血聚集在脚下的空地，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分解者前来觅食，密密麻麻地蛆把这片暗红当做生命之湖。 我恐惧地站在她的面前，突然，眼前的‘人形’抬起了头——双眼发红，直视着我。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害的………………” ‘人形’的头颅，还保留着那熟悉的模样。这是我的青梅竹马——川名雪。 “名雪……我不是故意的……” “……” 川名雪犹如僵尸一般，用力挣扎着身体——双手从钉子上扯下，已经腐臭的血肉飞溅到各处—— “不、不……” 啊啊啊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冷汗。甚至感觉不到了四肢的存在。僵硬地移动着身体，我的面前还是一片黑暗。 原来是梦。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的床，右边是窗户，然而黑暗证明了一件事——现在是晚上。 望向床头的闹钟，am3:26。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对——我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 从在医院里听到让人震惊的信息之后，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不太记得清了。感觉记忆就这么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去洗手间——但是又不敢下床。 “曦前朝——” 我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尽力勇敢起来。 家里的地板是那种老式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我先把房间里的灯打开。灯管过了几秒，才闪了几下，发出昏暗的光，并伴随着接触不良的噪音—— 毕竟是老房子，连屋内设施都是这样。 感觉照明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徒增恐怖的声音。 我于是抹黑走出了房间，一步步走向客厅。 穿过客厅，大门在左手边，再直走便是卫生间。 我直走，然后——突然。 咚咚。 【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短暂的两声，然后戛然而止。 是我听错了吗？ 没想到我已经听到了幻听—— 咚咚。 和刚才一样的声音传来—— “？！” 我惊恐地看着声源方向—— 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说到：人敲门敲三声，鬼敲门敲两声。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来。背脊开始发凉。 “……” 要不要无视。 不对，要是这样的话，它说不定会一直敲门。 我立刻飞奔进厨房，找到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刀。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仿佛大脑反过来跟着双腿动着一般，恐惧让我无意识这么做。 门上的猫眼被贴着的‘福’字挡住，我看不到门外的情况。 咚咚——声音又传来。就在这时，我猛地打开门—— 站在我眼前的，是那个熟悉的人—— “川名雪……” 她的着装和我梦中的那个‘人形’一样，几乎要重叠——我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我不想待在这样的梦里，让我醒来—— 啪，手上的水果刀掉到了地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前朝？”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川名雪呀，你刚刚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吗？” “不、不可能……要么你是fake、要么就是来惩罚我……的鬼灵。” 我不断地在摇头、声音一直在颤抖。 “你很奇怪啊——从知道我的名字之后就很奇怪。” 她伸出手，试图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赶紧后退。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室外，明明平时都不敢摸黑走这条路，现在却跑得比运动会的时候还快。 漫无目的地，只是想逃离那个空间，我拼命地跑着——跑着——跑着—— 这不可能，七年前，川名雪这个‘存在’就应当从世界上消失了——直到现在，当时的事情我还记忆犹新，一次次地敲打着我的灵魂。 5-2【worlda：曦折戟】 凌晨3点半。 我醒了过来。 没什么别的原因，我起床，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房间很黑，我却连灯都懒得开，这间屋子很有年头。虽然很大，但是很多地方都年久失修，包括电灯，我一直想着修缮一下，但是检修的人告诉我这并不是电灯的问题，而是整个房子电路系统的的问题——这要修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反正有光或者黑暗对我来说并没有差别，就这月光也能勉强看到路，并没有那么不堪。 踩在发出声响的地板上，我打着哈欠，穿过了客厅。 咚咚—— 突然，我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我皱起眉头，这都多少点了，为什么会有人敲门。 咚咚—— 据说，人都是敲三声门，只有鬼才会敲两声。是哪个调皮的夜猫子在装鬼？ 我带着疑惑，打开了门，站在我眼前的是那个女孩——川名雪。 “哈喽。” 她向我打招呼，看起来精气神很好，不像受过伤的人。 我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时间吧。” “你没有看错。” “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下午的做的决定啊——” 她摇头，露出不解的眼神。 明明我才应该不解。 “山警官不是建议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吗？” “有这回事吗？” 她说什么来着？ 这么说来，我才注意到她提着一个袋子。 “你要住在这里？” 我想起来了，山警官确实说过——警方会派人保护我们，但是西区警力不足，且我们两人都是单独生活，较为危险，建议我们暂时住在一起。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况且我还有一个妹妹—— “我是不介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不如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阔别多年的青梅竹马，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和她说说。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会忘记？ 为什么这件事会被我埋在记忆的深处——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而且是突然间。 “小柠妹妹呢？”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随口答道。 原来名雪还记得小柠啊—— 【“小柠现在高三很累吧。”】 “是啊……” 我说着，站在客厅，看着名雪。 “要喝点水吗？” “嗯，谢谢。” “话说回来，怎么那么晚。” “因为出院检查巨麻烦。” 这种时候不应该第二天再办出院手续的吗？ 但是我也没问。 “话说你想睡在哪儿。” “随便啦——其实沙发就行了。” “那怎么能，你稍等，我去把东西给你整好，我们家没有客房，利用一下老爸老妈的房间好了，反正他们总是不在家。” “不用那么麻烦了，现在很晚了。” “没有什么麻烦的，你先去我房里坐坐。” 等我整理完床铺的时候，名雪已经在我的房间睡着了。 第三卷第六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危机（上） 6-1【worlda：曦折戟视角】 “好吧，我愿意协助警方。只是我们要做什么？“ “寻找那双蓝白运动鞋，只有你知道是哪个。“ “啊、我明白了。“ 我显得很无奈。不过总比快哭出来的名雪好。 “好了，还有很多疑点。以后再一一说明。我们就先告辞，有问题可以联系我。“ 山警官递过一张名片。 ‘运动鞋’可以成为一个线索，在我的记忆中，鞋面上朱瑾花的商标，一定是远近闻名的‘宁静’商标。‘宁静’是一家专做运动产品的企业，他们的产品在年轻人当中披有市场。而那一款蓝白色的配色，则是最近才发售的新款——官网显示的发售时间为11月30日，案发时间是12月4号的凌晨。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算长—— 现在这款鞋子还属于‘缺货预售中’，第一批得到的人相当少。千杉市只有东阳路商圈的北权中心大厦有发售。 如果能找到购买者的名单，比对和那五人有无重合，似乎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逻辑链倒是很顺利，只是，商家不会那么轻易把购买者名单给一个无关的人看。这里就要借用警方的力量。 12月10日，星期六。我按照约定与名雪、张满艾警官三人前往北权中心大厦。 印象中，北权中心大厦是千杉现代化的第一批，建设时间离现在也有十来年了，一层是全开放式设计，装潢以纯白色为主，光是看着就感觉清理费用极高，外面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内饰却是十分崭新。 “什么——？11月30号发售的‘宁地’蓝白运动鞋，找不到当时的购买者？” 一番折腾之后，我们得到了只有这个结论。 “……” 销售员后退了一步，面露尴尬。我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 也许是黄色头发的缘故吧。 “因为现在很多人都是匿名购买了——我们也没有说要求实名制。再说也有不少人是结伴而行，都不知道最后是谁买了单……” 年轻的售货员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 身旁的张警官一直在记着笔记。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张警官说道。 “抱歉没有能帮上忙。” 张警官鞠躬后，我们三人都离开了北权大厦。 “你说话有些太冲了。” 张警官对我说。 “是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这样，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不自觉会越说越急。 我反省。 “加上你这头显眼的黄发，会让人觉得是不良少年。” 张警官继续说。 什么？我和那些凌晨在街头游荡的混混在别人看来是一样的货色？ 这我可接受不能。 我没好气地看着张警官。 罢了罢了，别生气。名雪还在这里。 “怎么办，接下来要做什么。” “都忙活一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虽然是周六，但还是辛苦你们了。” “一起吃个晚饭吧。” 我提议道。 “啊——我有安排了。妻子还在家里等我。” 张警官说道。 “哟，没想到你还结婚了。” “怎么，看着不像啊。” “是挺不像的。” 我毫不留情地说。 “这么说来，我都不怎么了解张警官的私人生活。” “这里就不用叫警官了，让别人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只是一个刚入职的警察而已。” “选择当警官就很厉害了。” “可以的话，我想当一辈子的学生，像你一样。” “那还真没意思，学校里优秀的人太多了，你会感觉难受。” “是吗——难受吗——” 他抬起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先回去了，回头见。会有便衣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用担心。” “十分感谢，一路平安，晚上开心。” 我说道。 “名雪。” “嗯？” “这七年你都在做些什么？” 【根据记忆】，名雪在七年前搬家到了外地，于是我们渐渐断了联系。 “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在帮家人打理店面，最近他们会出国很长时间，我就一个人到处去玩了。回千杉就是为了找你——我给你的手机发了好多信息，还寄了好几封信，你都没有回我。” 名雪嘟起嘴说道。 “这么说来，我好像换手机了。你存下我现在的号码吧。” 小学的时候，我还在用按键机，后来换成了智能机，连手机号一并都换了。 我总有一种异样感，总觉得现有的解释不能解释现况。 这种感觉，也许更深层，深层到‘人’本身的层次。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诶呦，这不是断棒少年。” 我听到了熟悉的调侃。 转头一看，发现是政治经济学的千之老师。他的穿着相当显眼，在这种闹市区穿着一身白大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医生。 “什么是断棒……” 名雪问道。 “折断的戟，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不吉利。” 千之没好意地说。 “老师是想吵架吗？” “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名雪笑着说，果然是天。对对，我也挺喜欢自己的名字。 “这位女同学是？” “她是……” “哦，我明白了，不用解释了。” “不，你没有明白。” “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折戟家……” 名雪居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可以啊，这么早就同居了，果然时代都不同了。难怪折戟最近在学校那么拘谨。” “是这样的吗？” 名雪看起来很感兴趣。 “你们在说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青筋早已凸起待命。 名雪似乎也注意到了。 “没有，其实不是同居。只是出了一点状况，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名雪解释道。 “喂、断棒你小子。” 听到名雪这么说，千之老师突然换了语气，严肃又生气地对我说。 ？？？ 如果疑问能具象化，我的头顶一定顶着三个问号。 “哈？” “怎么能做这种事。” “你在说什么？” “开学的时候，我就在课上千嘱托万嘱托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现在可好了吧。” “……” 我感觉无法和这个白大褂老师交流。 “都去了医院了，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 特别想和他决一死战。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突然。 这种感觉—— 【未来】。 我看到了未来，一幅光景映入了我的脑中。 这个街景，是北权路。通向地铁的那个大街，一名高瘦的男子戴着口罩，帽子，手里举着枪——瞄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看起来相当娇小，头发分束在胸前，模样倒是挺可爱，感觉有些眼熟。 记忆中，她曾经到我们家做过客，似乎是小柠的朋友。 我在脑内寻找着关于她的记忆——叮铃铃——就在这时，我撞到了礼品店挂在外面的铃铛——发出了叮铃铃的声响。 这让我突然唤醒一个名字——风铃。 应该就是她不会错，那个举枪的男人是谁？我并不认识，但这可是【未来】，这幅景象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边掏出手机紧急联系山警官，另一边拽起名雪的手就往北权路跑。 “折戟——？” “抱歉老师，回头见。” “怎么了？？” “你先别说话。跟我来。” 这里离北权路有两条路的距离，又不知何时会实现那样的【未来】。这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 “诶？！” 一不留神，我被脚下的台阶绊到，连带着名雪。我一把抱住名雪，两个人摔在地上，这里恰好是下坡路，惯性使我们往前翻滚—— “唔啊啊啊——” 名雪慌张地叫着。 “有人摔倒了，等一下！” 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一开始以为是在说我们，可是当我发现人们在前方驻足的时候——意识到是其他人。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挤进了人群。‘摔倒’的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个子很高。 “怎么了？小旭？” 风铃伸手扶起了他。 随后，少年便一把抓住风铃的手，疯狂地奔跑着。围观群众也并没有过多地在意。 我跟着他们，很快发现他们离开了北权路。既然这样，刚刚我所看到的【未来】景象便不可能发生。 非常奇怪。 我挠挠头，一头雾水。 第三卷第七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危机（下） 6-2【worldb：曦前朝视角】 为了寻找‘蓝白运动鞋’的线索，我来到了东阳商圈。 除了我以外，还有张警官和‘名雪’。 那一天，她并没有住进我的家，之后也没有再见到她。 我转念一想，她或许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假扮成‘川名雪’这个人。 “都忙活一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虽然是周六，但还是辛苦你们了。” 张警官说道。 简单道谢之后，留下了我和‘名雪’两个人。 我们朝着东阳路的方向走，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山人海，对我来说，待在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 “诶——前朝，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名雪’突然说道。 这时候，为了安全，我离她也有三个身位以上。 “……” 我低头，嘀咕着： “不是……” “那为什么……” “我……” 我只是相信科学罢了。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死人复活，就算是‘超能力’，也不过是一些唬人的小玩意。 “我只是……有些心理障碍。” “是吗……” 尴尬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偷瞄了一眼，‘名雪’几乎盖到大腿的长发非常亮眼，与她‘重逢’第一天，我之所以没有认出她，很大的原因便是她以前是一个短发、很有男孩子气的家伙。 她现在穿着黑色的长衣，黑色的短裙，外面又套着一件白色的半袖，纯白的丝袜从粉色的鞋子一直延续到大腿—— “……” 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如果她是真的‘川名雪’，或许我会在这里紧紧地抱住她。 我们走出了繁华的东阳路，行人突然少了很多。 看着名雪失落的表情，我的内心一阵挣扎。 “诶，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无聊的故事吗？” 我又想起了无数次会重现在梦境中的画面——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故事。 “嗯。”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微微点头。 这个故事一点都没有意思，只是一个糟糕的故事。 一个胆小少年，抛弃朋友的故事。 我于是开始叙述着—— 七年前—— 一个瘦弱的胆小少年和少女是怎么相互认识的？ 这还真是一段孽缘。 少年个子很矮，即使到了六年级，也没有140cm，总是一副阴沉沉的表情。 少女则不一样，活泼好动，留着阳光的短发，脸上总洋溢着笑容。 他们两个是小学同学——少年因为个子矮，胆小，不懂得看气氛。总是被其他同学欺负，在学校里是一个被孤立又被嘲笑的状态。 他自然没有朋友，别说没有朋友了，连老师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唯一肯和她说话的——只有少女一人。 有好吃的东西会和少年分享，有好玩的事情会和少年畅谈。记得那时候《恶龙》漫画相当受欢迎，少年少女也不例外地是它的忠实粉丝。少女家里没有电视机，每周动画播出的时候，少女就会来到少年家里，两个人一起看电视—— 那一天也是如此。 “我们要出发了，这一个星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晚饭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了，一会名雪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吧。” 这是当天，母亲对少年说的话。 “给你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在家里不要烧东西，注意防火。陌生人敲门一定不要开，最近坏人抢小孩的事情时有发生哦。” 母亲叮嘱少年道。 “给你一部手机，有危险的时候记得要报警。还记得报警电话吗？” 母亲递给少年一部按键手机，少年接了过去，但对母亲的叮嘱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如果他知道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也许就会好好听—— 晚上，少年少女在房里遭遇了入室抢劫，但抢劫的对象并不是财物，而是‘人’。 听到敲门声，少年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一群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闯了进来。他们在少年的眼中，如同多座泰山一般，是不可跨越的存在。 黑衣人掳走了少女——而不是少年。少年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弱小到连他们都看不上的地步。 【少年吓得魂飞魄散，钻进了厕所，锁上门，蹲在墙角。任凭少女的哭喊声回荡在耳边。】啊——希望有人能听到。少年心想，但是少女的声音并不长，不一会便没了声。 许久之后，屋里已经没了声音。 少年战战兢兢打开了门——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一片混乱。 着急的少年奔出房间，拼命敲着邻居家的门——但是，却没有回应。 看着门上崭新的‘福倒’，少年想起来了——现在是春节。 当时的少年并不知道：西区是老城区，大多数住客都是进城务工人员，其中尤以港湾人为多。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还记得报警电话吗？” 少年想起了母亲的话—— 是多少？少年拼命回忆着。然而，他真的不记得。平时从来没有用心记，也完全没有在意过。 少年掏出手机，拼命按着键盘——100、027、106、878……然而都是空号。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一个熟悉的名字：‘川名雪’。 名雪只发了两个字，两个代表着求救的字，两个代表着痛苦的字，两个代表着信任的字。 这时，少年终于想起报警的电话。 在他打算按下那三个数字的时候，手机剧烈地振动起来，来者仍然是‘川名雪’。 但是，说话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 男人威胁道，如果敢报警，下一个抓走的就是少年。如此看来，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少女的手机—— 【少年畏葸了，色如死灰。】 他丢掉了手机，把房间每一处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锁上了房门，蜗居在床板下——直到第二天。 ———————— “这很搞笑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糟糕的人吧。” 我说着，开始自嘲起来。 “……” ‘名雪’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我说。 “并不，那个少年还是有在努力的。” ‘名雪’说道。 “他什么也没做，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他抛弃了自己的朋友——而且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那个少女后来怎么样了。” “少年再也没办法见到她。她和少年相隔了一个世界——” 一周后，警方曾来到少年的家，这时，少年看到了一张照片—少女的身体被肢解，分离。残肢断臂混着混沌的血肉。无数根钢铁穿破她的身躯，早已看不出了人形。 少年捂着肚子，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 “少年甚至连向她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想为她做些什么，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 “少年知道，无论怎么道歉都没有用。明明少女那么信任她，在那种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第一个给他发信息。” 【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做。】 “……” “所以——” 我转身看向‘名雪’。 “对不起。” 我深深地低下了头。【眼前和‘名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连这件事都不知道，说明她肯定不是真正名雪。】但是—— 就算是我的自我满足。 我也想向‘她’道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名雪’疑惑地说道。 “我什么也做不到，但是我却想做些什么去弥补——” 为什么我会那么的胆小，那么的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哪怕是到现在，我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无数次给别人添麻烦。 我知道——但是，我害怕死亡，但又更害怕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什么都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这或许只是一种人性的本能。” ‘名雪’没有生气，语气甚至没有出现波动。 “但是，少年会因此而难过，会因此而悲伤，会因此而愧疚——会因此而迈出自己的脚步。他就不是一个那么不堪的人，起码，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如果这就叫做善良，这个社会早就土崩瓦解了，这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如果逃跑是本能，愧疚也只是一种单纯的本能——本能可不是善良、只是一个人的基础。” 我咬紧牙关说道—— “但是却有很多人连单纯的‘基础’都没有，能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至少没有那么不堪。” “没有那么不堪吗……” 【“至少，少年没有丧失作为一个人的道德。”】 ‘名雪’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说道，但是这却不属于我，我不配得到她的温柔。她只是假的‘名雪’——我这么告诉自己。甚至怀疑她的出现只是我的幻想。 第三卷第八章 两个世界、相同的方式（上） 7-1【worlda：曦折戟视角】 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面对着眼前的七张票发愁。 这七张票设计精美，上面印着‘西区温泉娱乐馆试营业入场券’。 前不久，西区新开张了一个温泉娱乐馆。这我倒是知道，但是我本人对温泉并没有多大兴趣。 至于手上这七张票是怎么来的，其实是这样的。 前几天，山警官联系到我。 “小男孩，有兴趣看泳装吗？” 他开头就这么说，让我两眼发懵。 “啊——？” “我这里有七张西区温泉的票，你有没有兴趣去一趟。” “不不不不、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啊，不是马上圣诞节了吗？去玩一玩也好啊。” “我知道马上圣诞节了，但是为什么要给我票，还有为什么是七张。” 最近街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物件，学校里圣诞味也渐渐浓郁起来。 “你和小女孩，还有那五个嫌疑人，不是正好七张吗？” “你在说什么……啊？” 突然，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他虽然语气随意，但是却意外地精明。 “等等，莫非你想让我——”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呵地干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明明询唤那五个人，强制搜查不是更快吗？” “那倒是，如果是社会人，这种方法挺好的。但是毕竟有四个无关人士，我们不想给学生产生压力。” 给我产生压力就没事了吗？ 我内心吐槽道。 “你觉得我可以邀请到那五个人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山警官又笑了几声，这个中年男人怎么那么爱笑。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当天下午，张警官就把这七张票送到了我的手上。 因此——我现在才会对着这七张票发呆。 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托腮，不断嘀咕着。 按照我的理解，山警官是想让我用温和的手段找出凶手——也就是‘念气神所造的机器人’。 名雪曾用水果刀自卫，在‘机器人’身上留下了刀痕。如果那五个人当中，谁身上存在刀痕，也许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山警官发的名单表，这五个人分别是黄夕雨（女，大学一年级经济系01班），苏弘媛（女，一年级经济系02班），姜怜（男，大学二年级会计系01班），颜林（男，大学三年级会计系01班），秦沁（女，大学四年级财务系01班）。 不仅年纪完全不同，还有三个是女生，我总不能叫他们脱开衣服给我看。 这可不妥，所以我一直苦恼要怎么做。 如果去泳池——就可以合法地观察，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问题来了，我要怎么邀请他们。 “马上要圣诞节了，折戟。”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我的死党，梁一峰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是啊。” 我随口答道，今天是12月23号，明天就是平安夜。这张票的入场时间是12月25号，意味着，我只有两天的时间去邀请他们。 “诶呦，怎么那么多票——哇，这不是新开张的温泉嘛。你是票贩子吗？” “哪有票贩子只有七张票的。” “还是说要邀请哪些女生？真好啊，有那么多票。” “差不多吧。” “我上次看到你和一个长发女生走在一起，可以嘛。” 他说的应该是名雪。 “啊——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算了，最近事情太多了，明天学生会举办的圣诞晚会，你也知道，我也是晚会的负责人之一。这之后还有元旦的科技创新节闭幕式，也要我们来组织，事情真是太多——明明都是大学生了，却过着高中生的生活。” 他抱怨道。 这么说来，梁一峰好像是学生会的成员。 “圣诞晚会，不是马上要举办了么？还有什么要忙的？” “诶——为了吸引观众，我们估摸着想搞一个抽奖。凭入场票抽奖，这样可以活跃气氛，但是除了零食，电影票。我们就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作为奖品的东西了。” “就是这个！” 我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抓住梁一峰的肩膀。 “什、什么东西？” 他受到了惊吓，教室里的其他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你跟我去一趟厕所——” “诶诶额？什么东西——？” “别管了快走。” 我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强拉着他。 “等一下，我事先说明一下——我的性取向正常。” “别管了快走。” 我把他推到了一个厕所的单间。 “你在干什么……”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你怎么看。” “什么东西——” “我可以协助你活跃圣诞晚会的气氛。” “啊？怎么做？” “将这七张票作为抽奖的奖品送出去——” “诶——？” “这够不错吧。试营业的体验券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这是当然，但是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想让你暗箱操作——提前选定七位中奖者。”】 换而言之，以中奖的名义，就免去了邀请他们的麻烦，还可以强制抱团。 “这是这七个人的名单，我会保证这七个人当时都在会场。” “……” “怎么样？” “……总觉得好没意思。” “啊？” “提前就知道中奖者，好没意思的样子。” “但是观众们觉得有意思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中奖，这样欺骗他们真的好吗？” “我也知道不太好，但是这次例外，就算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了。” 他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那七个人，自然就是我、名雪，和剩下的五个嫌疑人。只要拿到圣诞晚会的入场券，每张券上都有一个号码。只要让中奖的是那七个号码就好了。 “但是，这要怎么操作啊。当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在抽奖箱里做手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梁一峰说道。 “都什么年代了，变换一种抽奖的方式就好了。” “什么意思。” “用电脑抽奖。” “电脑？” “就是一个取随机数的软件，这还可以免得浪费纸。”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我不会做那样的软件。” “不用担心，我会。” 我拍拍胸脯，笑着说。 用python可以很简单地编出这样的程序，只要下点手脚，就可以保证抽出的七个数是我想要的数字。 “只要你告诉我圣诞晚会门票的七个数字，我就可以做到。” “啊——我知道了。我回去安排一下。” 他点头说道。 “你就不害怕暴露被学校处分么？” “完全不。” 我干脆地回答道。 第三卷第九章 两个世界、相同的方式（下） 7-2【worldb：曦前朝视角】 “只要你告诉我圣诞晚会门票的七个数字，我会……努力做到。” “啊——我知道了。我回去安排一下。” 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向梁一峰解释清楚我的计划。 这可不是一个值得向人夸耀的计划，要是暴露了，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声讨。做这些事情，总有些心慌。 “你就不害怕暴露被学校处分么？” 梁一峰问道。 “啊……确实，但是……我也没有退路。”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看起来你也有难处。” “啊……谢谢。” “而且，你也慢慢地在改变。” “什么意思……？” 听到梁一峰这么说，我一时无法理解。 “以前的你，和人打个招呼腿都会抖。更别说这种事了。” “我知道……” 所以我想做出什么改变—— 即使算不上将功赎罪，就算‘她’是虚假的，至少也值得我去努力。 “看在这个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 “谢谢。” 我道谢道。 “我们都是哥们了，有什么好道谢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大学生活，有他真好。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的？ 面对那么优秀的他，为什么愿意和如此胆小没用的我成为朋友？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了。】 12月24日。一切都很顺利。 晚会很热烈，如我所料，那五个人都来到了会场。 这五个人分别是黄夕雨（女，大学一年级经济系01班），苏弘媛（女，一年级经济系02班），姜怜（男，大学二年级会计系01班），颜林（男，大学三年级会计系01班），秦沁（女，大学四年级财务系01班）。 加上我和‘名雪’，一共是七个人。‘名雪’虽然不是我们学校的，但是并规定外校的不能进来看晚会。所以我把她一并带了进来。 晚会的气氛很热烈，看着那么热烈的气氛，我想着：真的需要用抽奖活跃气氛吗？ 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骗人把戏是多么的低下。 最后的抽奖环节，不出所料，我们七个人的号码异常出现在电脑投影屏幕上。这是我做的一个python程序，七个号码是预先设定好的。 每个号码出现的时候，都有哀声，也有惊讶。 看着对‘不确定性’而激动的大家，心情有些复杂。 不确定性，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但是对于时常能【‘预知未来’】的我来说，我的生活少了很多的不确定。实话说，有时候，我也很害怕这种不确定，更宁愿在条条框框下生活。但是却讽刺般地有一颗追求‘不确定’的心，这说起来很奇怪，但也许我就是一个那么奇怪的人。 “让我们欢迎七位中奖者上台——！” 主持姐姐激动地说，不得不佩服她的主持功底。 我们七人依次登台。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相当地紧张——紧张到双腿颤抖。 深呼吸——深呼吸—— 我这么告诉自己。这时，我才真正近距离看到了那五个嫌疑人。有两个人我认识，不认识的有姜怜、颜林、秦沁三人，我记得表上显示，这三个人应该是两男一女。 “诶？” 我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声音随着话筒传了出去。 【为什么站着的那三个人，不是两男一女，而是两女一男。】 “……” 我猛地确认号码，应该没有错。 发生了什么。 场下的观众都在盯着我。 …… 好想下台。 “……没、没有。” 我连忙解释道。 主持人姐姐也没有在意，开始依次介绍中奖者。 “有请中奖者依次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啊——大家圣诞快乐，我是大二会计1班的姜怜。”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圆领衬衫，黑眼圈很重的男生。身高在平均数上下，头发偏褐色，又长又蓬乱，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明明脸长得还算帅气。 我心想到。 “大家晚上好，吾是大四财务1班的秦沁是也，吾早就想去温泉了是也，可惜没有拿到票，没想到今天太幸运了是也，啊哈哈。” 这个有着奇怪口癖的女孩子，身材非常娇小，第一眼我甚至以为小学生混了进来。等一下，她刚才说她是大学四年级的———— 看着她遗憾的胸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 她不仅身高胸部都极似小学生，连穿衣风格都一模一样。她穿着小熊外套，有卡通贴图的长裤，明明现在五岁的孩子都不这么穿了。 那也就是说，颜林便是剩下的这一位—— 颜林是一个男生，就资料显示，他的性别那一栏确实写着‘男性’这两个大字，旁边还加注般地画着‘♂’的符号，这我记得相当清楚。 可是我打量着站着的人。 披肩的中长发，清秀的脸庞，硕大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娇小的体型，好似张开手就能抱全她的身体。墨绿色的衬衫陪着蓝色的毛衣外套。更重要的是，下身不仅套着裙子，还穿着盖到小腿的长筒袜。 【这不完全是一个女孩子吗？】 “大家……好，我是大三会计1班的颜林。” …… 【“我是一个男生。”】 他怯怯地补了一句。 我的世界观顿时崩坏分离。 “男……男生？” 这么可爱的人，居然是男生？ 观众一片欢呼，莫非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 连声音都是中性偏温柔的音色，如果他不说，我觉得不会有人认为他是男生。 这个世界太乱了。 世道都改变了。 “……” 随后，我与名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体验券的时间是12月25号，也就是明天，为了促进学生的感情，学生会要求你抱团前往。你们有人不能去的吗？” 主持人说道，这段台词是我设计的。 如果有人推脱，说明她（她）的心中有鬼，可以单独调查。 但是没想到——五个人都同意了。 随后，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就这么静静地等待明天的到来。 后台。 “哟，真巧啊。” 苏弘媛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是啊……” “没想到你的运气挺好的。” “是、是吗？你也是啊……” 商业互吹。 “没想到你也在。” 这时，黄夕雨也走了过来。夕雨的身材相当高挑，和她说话需要一直抬头，一眼看上去便是御姐类型的存在。 “诶呀，这不是夕雨吗？” 弘媛露出了假笑，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 “我还想和你探讨更多的问题。” “这不是吗？西区温泉开张的时候我就去网络抽奖了，结果没中。没想到今天那么幸运。” “幸运……吗？我们两个都很幸运，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 “上次和你同行还是在【应聘】的时候。” “啊，那可真是【愉快】。” 弘媛笑着说，两个人握了握手。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知怎么地让我背脊发凉。 应聘……莫非…… “话说，这次的抽奖还真是新颖。” 夕雨笑着说。 “是吗？何以见得。” 弘媛对了上去。 “第一次见到用python来抽奖的，不知道是谁编的程序。” 这时，黄夕雨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敢与她对视，握紧拳头，低下头站在苏弘媛的身后。 【“最近我也在学python，真感兴趣，不知道到能不能有幸看看程序代码。”】 黄夕雨皱起眉头，好似故意让别人听到般大声地说。 这家伙…… 我冷汗直流。 “不愧是学园风云人物。我都不会什么编程，夕雨同学一个月说不定就能成为专业级别的程序员。” 弘媛嘲讽般地捧道。 “哪有哪有，弘媛同学更加厉害。我的男人缘没有你那么好。这么说来，有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学生会的那谁——啊，好像叫做梁一峰的男生走在一起，你们在交往吗？” “这你可多虑了，那么优秀的人我攀登不起。” “明明你更优秀？那就是朋友咯？这么说来，我还经常看到你出入一个男生的家——诶呀，那是谁来着，好像刚刚在台上也见到了他。也在我们五个人当中——” 夕雨故意大声地说。 “打听别人的隐私可是不好的哦。” 弘媛露微笑，但是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夕雨。 女人真可怕，表面闺蜜。 好似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我们五人之中的男生——我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三个人，唯一还有男生样子的，只有那个叫做姜怜的男生。 弘媛经常出入姜怜的家？ 我看着姜怜，他坐在后台长椅上，昏昏欲睡。 于是乎，我们七人，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三卷第十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反应（上） 8-1【worlda：曦折戟视角】 昨天真是好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黄夕雨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糊弄了过去。 今天必须重点观察她。 一大早我们便在学校集合，从学校一齐乘大巴出发。这个大巴是我们包下来的，那个温泉娱乐馆在相当郊区的地方，可不是地铁能轻易到达了，但是为了七个人包下大巴，也未免太奢侈了。 反正不是我出钱。 我心想。 “名雪，为什么你带的东西那么少。” “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啊……” 别人最起码都背了一个包，而名雪却什么都没有。昨天我才知道她连泳衣都没有，所以临时借了曦柠的泳衣。——当然没有告诉她，要是被她知道，估计她能把我劈成两半。 说起来，自从名雪住到我们家以来，曦柠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挠挠头，感觉有那么一点烦躁。 “折戟，你的头发太长了吧。而且黄色都开始掉色了。” 坐在旁边的苏弘媛用手挠着我的头。 “别碰我。” 我没好意地看着她。 “真是的。” 她不满地回嘴。 这么说来，头发确实开始掉色了，自从染发过后，一次都没有护理过，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理发店了。 我看着车窗的反射，独自想道。 “这位是你的青梅竹马吧。” 弘媛看向名雪。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啊哈哈、猜的。” 能猜得那么准？莫非这家伙掌握了我的个人信息。 我心里一阵不爽。 “是叫——名雪是吧，那天在台上听到的，我可是好好记下来了。” 弘媛掏出笔记本炫耀。 她的笔记本记得满满当当，果然优秀的人就是不一样。 “名雪很漂亮啊。” “是吗……？” 名雪有些不好意思。 “头发好长好长啊，而且很有光泽，摸起来相当舒服，平时都怎么保养的啊。” 弘媛一边摸着名雪的头发，一边说道。 “没有怎么特殊的保养……” “但是你的皮肤不是很好。” “诶，这样吗？” “不是很有光泽。” “诶————” “要不要试试我的护肤水，保证很好用的哦。” 弘媛掏出一瓶蓝色瓶身的护肤水，倒在名雪的手上，然后细致均匀地涂抹。 明明一会就要泡温泉，为什么要涂护肤水。 我内心吐槽道。 “这款护肤水相当好用，他的名字叫雅芸蓝，价格完全不贵，学生也可以接受。我最近在他们公司做推广营销，怎么说呢，我觉得相当的不错。下次有空可以带你去我们公司看看，试用一下别的产品，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它的，放心吧，也不会强制你买的，只用先用过，用得有效，才能有回头客，一次的销量不能代表什么，回头客才是我们看中的……” 弘媛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让人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脸上也要——” 一会儿，弘媛对名雪说。 “唔……” 名雪闭上了眼睛。 【“毕竟才醒来没多久。”】 “是啊，一大早折戟就把我叫醒了，昨天都没怎么睡好。” 名雪也抱怨道。 盯盯—————— 名雪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全车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干嘛？” 我诧异地说。 “你们莫非……是那种关系。” 夕雨的表情非常诡异。 “不是，没有。” 我干脆地否决，这帮人真爱八卦。 我看向车厢后面。经过观察，秦沁好像和姜怜认识，他们一直在车厢后面打情骂俏。 “诶，弘媛，你认识姜怜吗？” 我想起昨天夕雨说的话。 “认识啊，怎么了？” “那个长得特别可爱的男生呢？” “你说颜林吗？啊哈哈，他确实很可爱，但是他是货真价实的男生哦。” “那个货真价实的男生正靠在姜怜的肩膀上睡觉。” 我指向车后，这一幕让我感到非常惊奇。 “啊哈哈……估计是累了吧。” “不是累的问题吧。我想把这个画面拍下来，然后ps一个‘囍’字。” 听到我这么说，弘媛突然瞪大了眼睛。 “囍……” “怎么了？” “没什么……啊哈哈。” 她又笑了起来，还真是一个阳光活泼的商业女强人。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好——大——” 我抬头看向这个建筑物，惊叹地说。 “好——大——” 秦沁和弘媛也是同样的感想。 建筑的设计十分类似大型的体育馆，最外面铺了一层灰色的玻璃，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景象。建筑的顶修成了波浪形——看起来别有风味。 “真的好大啊，还真是赚到了。” 夕雨也感叹道。 今天还是稍微有些冷的，但是进去之后也许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 把票插入闸机，我们七人走进了娱乐馆。 里面的设施超乎我们的想象，除了温泉，还有很多游乐园里才能看见的东西，俨然是一个大型的水上乐园。而且市内的温度相当宜人。 “哇——————” 水上滑梯传来了欢快的叫声。 “看起来还真刺激。” “一会去玩那个——诶诶，怜怜君。” 秦沁拉着姜怜的衣角，这个画面活像一对父女。 看着秦沁的体型，我很确定，犯人一定不是她，因为就算再怎么偏差，这个身高也完全不符合。我一点都不觉得这种身材的女孩子能够开枪，不被后坐力推倒就是很大的成就了。 排除了她，也还剩下四个人。 实话说，我也不相信颜林会是那个人，虽然他是男生，但是也相当娇小。而且这幅人畜无害、天使般可爱的脸——怎敢忍心把他定义为坏人。 那么这下就剩下黄夕雨、姜怜和身旁的苏弘媛了。 虽然现在下结论尚早，但我觉得就是他们三个其一。 “我们去换衣服了。” 与女生队告别，我们走进了男更衣室。 奇怪—— 非常奇怪—— 我知道女生换衣服很久，但是这未免也太久了吧。 仅用了两分钟，我和姜怜便换好了衣服。 姜怜说要去买点吃的，便前往温泉商区，留下我一个人。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虽然没有表，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感觉远远不止10分钟。 我靠在女更衣的外面，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我是变态，这很糟糕。 好无聊—— 环顾四周，我发现了一个人，他也靠在墙上，看起来也在等人。 他的身高170cm左右，穿着黑色的泳裤，双手盘在胸前，面相还算不错。 对于我这种话痨和自来熟，平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向他人搭话—— 我于是靠近了他。 “兄弟，也在等人啊。” “……” 他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 怪不好意思的。 “我好无聊，等了很久了。” “是吗？” 他回应道。 他也没有问我在等谁。 “你也在等人吗？” “啊，是的。” “是女生吗？” “嗯。” “那不是很好嘛——我也是诶，我要等的是4个女生。” “不错嘛。” 他微笑着回应我。 他的回应不紧不慢，不冷不热。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捉摸不透的感觉。 就算观察他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喜怒哀乐。 “兄弟，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开始瞎扯话题。 “相信。” “我也是诶，真巧啊，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也觉得。” 他不紧不慢地回应我。他是真的这么觉得吗？ “比较现实中就存在神恩赐的‘超能力’嘛。如果我有神的恩赐，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恩赐。” 我故意这么说。我当然是得到恩赐的——【预知未来】的恩赐，只是我想看看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 “不知道诶……” 他打量着我，说出了不知道。 “这可没意思——随便猜猜嘛。” “……” 他思索了一下。 “【愤怒】……的恩赐吧。” “愤怒？” 我对这个词感到疑惑。 “没什么，当做是我瞎说的吧。” 他摇摇头，笑着说。 “——清河，久等了。” 这时候，一个身材相当有爆点、穿着粉色比基尼的女生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对那个男生招手。 “没有，你很可爱，恋文。” 男生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那个女生。 “再见了。” 他对我告别道。 “啊，谢谢兄弟。” “对了——提醒你一下。” 他突然对我说。 “那边有几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等的人。” 男生指着更衣室旁边。 我侧头望向那个地方—— 啊。这不就是名雪他们吗？ 名雪他们被几个黄色、蓝色头发、穿着沙滩服，面露凶色的高个子男人包围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半是搭讪。 我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别太【愤怒】——” 男生对我说，然后和那个比基尼女生朝着反方向远去。 “……” 我冲向了他们，一把拽住和名雪说话的蓝发男人的衣领，把他按在墙角。 “你小子在干什么。” 我盯着蓝发男人，男人显得很慌张。 “你、你干什么……” 男人慌张地说。 “啊？你不是在搭讪我的人么？” 我抡起拳头。 “不是啦不是啦——折戟住手。” 苏弘媛急忙推开我。 “我只是向他们推销产品罢了——不是搭讪的。” 弘媛指着手上的护肤水。 …… 一时间，我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尴尬。 这家伙……到这里都不忘推销。 我急忙道歉，幸好这几个男人没有介意。 第三卷第十一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反应（下） 8-2【worldb：曦前朝视角】 等了很久。 ‘名雪’他们被几个黄色、蓝色头发、穿着沙滩服，面露凶色的高个子男人包围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半是搭讪。 我这么想着。 但是——那几个男人看起非常凶。我该怎么办？ 要不要装作没看到，反正有夕雨和弘媛在，应该不要紧—— 突然，过去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中—— 不行—— 我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我必须做些什么。 啊——也许，我可以—— 一步一步。 “不好意思——” 我大声地喊道。 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声音最大的一次。 “？” 男人们缓缓地转过头，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我。 “……” 在这个情况下。 “那个……能、让一下路吗？” 我在说什么啊？ “路不就在旁边吗？” 男人指向我的身旁。 糟糕糟糕……完蛋了…… “啊——前朝，你来的正好。” 弘媛认出了我，招手说道。 “我正在给他们推销产品呢，你也来看看。” “……啊？” 产品？ 一头雾水，接着看到了弘媛手上拿着的小蓝瓶，正是在大巴上拿出的那一瓶。 “……” “谢谢了。” 不一会，姜怜回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递给我一杯冰沙。 “我刚刚也看到了，也以为他们被人纠缠住了。没想到你先行了一步。” 姜怜笑笑地说，他的黑眼圈尤为严重、看起来相当的不精神。 散乱的偏灰色头发更加重了这种懒散感。 “啊……没有……” 我不好意思地说。 直到这时，我才有空闲去观察各位的泳衣。 ‘名雪’身着白色的比基尼——纯白的配色看起来充满了‘雪过天晴’的舒心感。 夕雨则仿佛对比‘名雪’一般，穿着一身黑色的连体泳衣，暴露度并不高。身材高挑的女生果然适合这种成熟的感觉。 相比之下……秦沁和颜林选择了几乎一样的小学生连体泳衣。 弘媛则是选择了肉色的比基尼——遥远一看，还以为没有…… “你嘟囔着什么呢？” 就在这时，弘媛没好意地拍了拍我。 “我刚刚说出来了吗？” “完全说出来了。” “唔啊——” “你说谁是小学生——” “……” 接着，我的脑袋遭到了联合击打。 一般在小说或者漫画里遇到这种泳装情节，不都会逐一描述吗？这是我无法更改规则……我也按照这个套路描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揉揉头，这时‘名雪’站在我的旁边。 “我记得我们不是来玩的。” 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的确，我们此行的目的却是不是为了玩，而是找出身上‘有刀痕’的那个人。 “但是、通过刚才的观察，我并没有发现身上有刀痕的人。” “的确没有，但是有三个人穿了连体的泳衣，也许有遮挡。” ‘名雪’用业务员般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那也没办法，难道我要去逐一观察吗？”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名雪’小姐，请您三思。” 我感觉非常紧张，尤其是那么多女生的情况下。 而且还有两个小学生体格的人，要是对他们下手，路人说不定马上把我移交警局。 我可干不了这种事。 “……不过起码排除掉弘媛。” “嗯，她的暴露度非常大。” “是啊，非常色qin……” “你们在嘟囔什么呢？” 弘媛露出恐怖的假笑，盯着我。 她的听觉神经居然那么优秀。 “只穿一条泳裤的姜怜可以排除了。” “嗯，他的背部相当地光滑，屁股的形状也很好，左乳tou色泽粉润。” “你在说什么呢——？” 我着急地看向‘名雪’。 她是这样的人吗？ 这么说来，我好像想起来了，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人，特别喜欢**别人，时不时也会迸出一些黄段子。自从和她‘重逢’以来，都没有怎么和她交流过。 眼前这个女生的形象，越来越与真正的名雪重合。让我产生了错觉。 名字一样，长相一样，性格一样——但是却不是一个人。 这也许很搞笑. 名字长相和性格都一样，但是却不是同一个。 ‘一个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有个人和我名字长相性格都不一样，但是却和我有相同的经历呢？ 经历—— 遭遇—— 我望向建筑的顶部，外头的光线通过灰色的玻璃照射进来，从这里也能看到略带灰色的太阳。 突然，我回忆起12月4日那一天，在那家银行的外头，‘名雪’嘟囔的那个名字。 【“折戟……”】 名雪猛地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了？” 我问道，感觉自己也有些紧张。 “没、没什么。” 她或许只是对‘折戟’这个名字有反应。 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和眼前这个少女有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一起下来玩啊？” 弘媛在泳池里瓢起一手水，用力泼到我的身上。 “啊——” 吓我一大跳。 明明这里是温泉馆，大家看起来却更喜欢这个水上乐园。 实话说，这么多漂亮的女生，我的视线却始终不能离开颜林。 “这家伙真的是男生吗？” “货真价实的男生哦。” 弘媛解释道。 “真的存在那么可爱的男生吗？” “怎么——你想试试？” 弘媛不怀好意地说。 “试试什么的……这种事情……” “我可以帮你哦。” “是、是吗？” 我突然有点小兴奋。 “这未尝不是一个检验的好办法，只要和他打好关系，说不定可以看到……” “看到什么啊……” “我也想看看他的是什么颜色的……” ‘名雪’也来补了一刀。 颜色？什么颜色。 我突然有很不好的感觉。 “首先要跟他打招呼，你都没和他说过话吧。” “那、那是。” “拿着这本笔记本，就是这一页，这是我总结的打招呼常用句子。” 只见弘媛从胸部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诶？ “你怎么放进去的，还有为什么拿笔记本下泳池——” “这是防水的，不要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 “赶紧去吧。” 弘媛催促我道。 弘媛是一个商业女强人，平时经常出席商业活动，她的总结也许意外的有用。 我还是挺信任她的。 于是拿着她的笔记本，悠悠地走到了颜林面前。 “那个……你好。” “啊？” 颜林表情有些惊讶。 “我、我叫曦前朝……大一经济1班的。” “啊……我知道。” 我们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颜林抬起头看着我的脸，晶莹的大眼睛让我怦然心动—— 不不不、这太糟糕了。我只是想和他打好关系。 “我、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胆小……所以……” “没、没有这回事，我以前就在学校见过你，是一个挺帅气的男生……” 他连忙摇着小手否定道，真是太可爱了。 “是、是这样吗？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想鼓起勇气对你说……” “啊……但是，我们都是男生哦……” “这、这种事情，男生也可以的。” 我红着脸，果然让我和一个陌生人说话真的太困难了。 “男、男生也可以？” 他惊讶地看着我。 “是、是的……我觉得，两个男生也可以做到。” “的、的确有这样的呢，在国外……荷兰、比利时，近一点的新西兰也是可以的。” “不、不用那么远，就在这里就好了。” “这、这里？” 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啊……” “那、那好吧。” “就是说、我想说……” 我现在非常紧张，连舌头都在打颤。看起来颜林也在发抖，莫非他和我一样？ 看向弘媛的笔记本，我鼓起勇气对她大声说； “能给我看看你的○○吗？” ？？？？？ 毋容置疑，笔记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但是，这句话绝对不是与人交流的开场白。 面前的颜林，表情由惊恐变成了万分惊恐。 “哈哈啊啊哈啊……” 我遥见，远处的弘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家伙！ “抱、抱歉！” 已经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转身拔腿就跑—— 事实证明，不能在泳池边跑得太快。 我低着头，看不到前面的路，脚一滑，重心不稳，我惨叫着向前方摔去—— du—— 然而，痛觉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软的感觉。 我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暖暖的，犹如黑洞般、仿佛要将人整个吸进去—— “好痛啊……前朝你干什么。”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视线重新对焦。 眼前，我的右手陷入硕大的胸部中—— 微微抬起头，她的主人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大姐姐—— “夕……夕雨？” 我撞到了夕雨，并连同她一并扑倒。 我的左手深入了她的泳衣，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对！对不起。” 我着急地把自己的手取出来，就在这时—— 在左手离开泳衣的一瞬间，狭窄的缝隙中，我清楚地看见了—— 【刀痕】 我所在寻找的、被名雪刺伤的证据——【刀痕】。 【原先被黑色连体泳衣遮住的腹部，留有一道大大的一字刀痕。】 破坏——异常—— 我瞠目结舌。 汗毛直立—— 我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更意外的人。 “小柠……?” 我的妹妹，曦柠正好站在我的面前，目睹着现在的狼狈。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表情。 事情的变化，超乎想象的糟糕。 第三卷第十二章 赤色瞳孔的少年 9-1【worlda：曦折戟视角】 夜幕降临。 我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未来】发生了，我真的不幸滑倒——连带夕雨一起摔在了地上。 也如同【未来】所预示的，曦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但是——我却因此发现了更加不同的东西。 【刀痕】 我所在寻找的、被名雪刺伤的证据——【刀痕】。 【原先被黑色连体泳衣遮住的腹部，留有一道大大的一字刀痕。】 换而言之，夕雨【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黑衣人。 之所以说‘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我不好妄下结论，不过我也没有其他的选项。 几小时后，我们一行人从娱乐馆离开。在此期间，我尝试着联系山警官，但谁知道这个地方的手机信号极其糟糕。 毕竟是郊区。 我这么安慰自己。 “今天很开心，谢谢大家。” 车站前，弘媛如此说道。 回去的道路，人各有异，所以我们决定分开行动。 “那我先走了。” 姜怜说道。 “我要从另一个站上车，我也告辞了。” 夕雨托词道。 “……要我送你吗？” 姜怜关心地问道。 “不必不必，我就往那个方向走。” 弘媛的方向也与姜怜相同，于是乎，只剩下我和名雪两个人。 不一会，公车到站了。 “诶，名雪。” “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 “嗯？怎么了。” 我并没有告诉名雪关于我发现的事情。 “好像我忘记东西了，我回去拿一下。” 说着，我就跳下了车，然后朝着夕雨的方向奔去。 “折戟——” 名雪着急地说。 但是我没有理会她。 我掏出手机，连续给山警官发了几条信息。——没想到连一条也发不出，信息显示为‘无’。 估摸五分钟后，我发现了夕雨的身影。 这条路完全没有路灯，和我家附近不一样，连路灯的墩子都没有。 借着月光才能勉强看到前方有人。 在这个点，这条路是绝对不会有人经过的。四面都是竹林，再往前走似乎就是山头。彻彻底底的郊外。 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地方会有车站。既然如此，夕雨到底想去哪儿。 压低着自己的脚步，把声音降到最小，我始终和她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幸好今天风比较大，微弱的脚步声可以被风卷落叶的声音掩盖。 咻—— “……” 十分钟之后，她拐入了一条小路，我确认了四周无人，也一并拐了进去。这条小路和刚才无异，四面还是被竹林环绕着。风萧萧，夜漫漫，冬风刮过，倒是感觉有些寒冷。毕竟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 沿着小路，又行了十分钟，夕雨突然停住了脚步。 “没想到，你真的会跟过来。” 她回头，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啊，你再不停下我就要被冷死了。” 我搓搓手，强忍笑意地说。 看来早就被她发现了。 “我不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现在早就没有人带葫芦了。” 又不是济公。 “为什么要跟着我。” “想跟你聊聊天。” “是吗？具体聊些什么呢？” “聊些【你曾经做过的事】。” 听到我这么说，夕雨眉头一皱，歪着头笑道： “你这人真有趣。” “你曾经和弘媛他们四人都应聘过一个银行的工作岗位吧。” “啊——当我和那四个人一起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果然是你下的手脚。” “一点简单的编程罢了。” “你这样做有什么企图。” “当然是找出12月4号的那个黑衣人。” 在我的严重，夕雨的形象已经与那天的黑衣人重叠。 “黑衣人？” 【“你……不是人类吧。”】 我盯着她的眼睛，同时做好一定的警戒，我虽然不认为自己在武力上会输给一个女生，但是毕竟她【不是人类】，而是念气神制造的机器人，姑且不知道她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果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确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我可远比你聪明。” “因为你被注入了‘气’。” 念气神将人类的‘气’注入机器人的体内，制造出眼前这个外表与人类无异的‘生命体’。 “连这你都知道，莫非你是‘港会’的？” “港会？” 我对这个名字疑惑不解。但我隐约记得，山警官曾说他们的情报也来自‘港会’。由此推断‘港会’也许是一个情报组织。 “看来不是啊。既然不是‘港会’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调查我们？难道是看了什么三流的地摊悬疑文学么？变得突然想去冒险——啊，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夕雨边说边笑，气势无比嚣张。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样子，内心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明知故问。” “哈？你在说什么？” “我那一天遇到的黑衣人，就是你吧。” “……诶……”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大叹气。 【“我根本没有被录取。”】 “…… “我没有被应聘上那个工作。不仅我没有，苏弘媛也没有。” “你说什么……那是谁——” 【“据我所知，五个人都没有被那个经理选上。”】 “？！” 【“他把岗位内定给了另外一个人，不在我们五个人之列。所以那一天我根本就没有去千杉银行。”】 “你在说什么……” 我感觉他在说话，她挑衅的表情让我怒火中烧。 “那你腹部上的伤……” 我大声吼了出来，就在这时。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磁带卡带一般的声音。 【未来。】 未来映入脑中。 场景仍然是这条小路。 但我的西北方向——闪烁着异样的光。 这是——？ 我猛地向后退，几乎是同时： 子弹伴随着红色的光芒从西北方向射来。 dadadadadadadacha—— 我听到了机关枪一般的声音。 “……” 好险。 “七号、系统发现目标。” 接着，我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目标追踪二号、躲过攻击。” 西北方向，一名金色短发的少女从竹林里走上了小路。少女面无表情，白色上衣深蓝短裙，好似学生一样的装扮，手里却举着一把似乎比她重两倍的褐色步枪。 “七号、请求系统下达指示。” 少女机械一般说着机械一般的话语。 指示、系统、七号？这都是些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女，也是一个‘机器人’。 “系统、下达击杀目标的指令。” 她熟练流畅地举起步枪，全神贯注地瞄准着……我。 目标是我？她刚刚好像说了‘击杀’。 “喂喂喂，这可不好笑。——取消指令。” 我喊着。 “没有权限，只有系统能取消指令，only.” 她还是好好回复了我。 砰砰砰砰砰。 枪声好似和刚才不一样。 定睛一看，中弹的人居然不是我。 “喂，笨蛋，你连跑都不会的吗？” 突然，手持双枪，全身包着紧身衣的女子从我的侧面跳出。 “曦柠……?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个紧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妹妹——曦柠。 “还不是看到了你。你还真是不怕事儿啊。” 【“七号、中弹。来源为‘港会’的曦柠。”】 自称‘七号’的机器人向后推了几步。 曦柠的子弹击中了七号的腹部和腿，以及夕雨的手臂。 “……” 我愣在原地。【夕雨中弹的手臂露出了机械钢铁的内核，破坏处流出滚滚鲜血，但是其他地方却保持着人形。】 “真的是机器人啊……” “你在干什么？快跑！” 曦柠拽着我，一鼓作气往回跑。 “系统、下达击杀指令。” 我听到了‘七号’的声音。 若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内核为钢铁的机器人可以拥有人一样的外表，人一样的鲜血，像人一样生活，做人类可以做的事情。他们或许比我更像一个人类。 “低头——！” 曦柠喊道。 枪林弹雨从身后袭来，曦柠用力把我拽到小路的边缘。我一脚踏空，便滚落到竹林当中，最后磕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你都在干什么！” “不然你就死了。” 曦柠反吼道。 “我说的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我很生气，生气她瞒着我加入‘港会’这件事。 “哈？” “原来你一直不回家——在外面做这种危险事情。” “要你管。” 她别过头。 “我很担心，担心再也看不到你。” “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吗？少了一个闹别扭的妹妹。对我来说也是解放。” “一点都不好。” 我毫不示弱，用手扶着曦柠的头。 “放开你的手——” 曦柠挣脱，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曦柠！” 我赫然而怒。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这种感觉。 【未来】。 【我看到了未来。】 “小心东北方向——！” 我大吼道。 “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曦柠条件反射地朝东北方向看去，然后收到惊吓般突然瞪大了眼睛，整个向前倒，扑在我的身上。 嘭——————————————————————！！！！！！！！！！！！！！！！！！！！！！！！！！ 一声巨响，大树都一并被连根拔起。巨大的能量在前方爆裂开来，卷起竹林里的尘土，和所能视及的一切。犹如炸弹爆炸般，不对，远远强于炸弹爆炸的威力。 “什、什么东西……” 我疑惑地说。 曦柠双眼空洞，浑身发抖，紧紧抱着我，嘴里不断嘀咕着—— 【“念气神念气神念气神念气神念气神念气神……”】 “小柠……小柠……？？” “哥哥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曦柠机械般地重复一样的话。 “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人……” 曦柠恐惧地抓着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恐惧到如此程度的曦柠。 “快跑……” “不用。” 我挣脱开曦柠的手。 “我倒想会会这家伙，把我家小柠吓得魂不守舍的混蛋。” 我逞强地说。 “没想到你一点都不怕啊。” 前方，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男子的声音好似自带回声，辨识度相当高。 “你这人、真有意思——” 月光照射下，一名穿着大号纯白长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走了过来。男子看上去相当年轻，也许和我一个年纪。头发长而蓬乱，瞳孔发红，在夜色中犹如鬼火一般明亮，耳朵上挂着耳机一般的东西，脖子上也戴着颈圈。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念气神。 念气神露出病态一般的笑容。双唇小丑般夸张地裂开，面部表情扭曲混乱。就像是为笑而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气神的笑声相当具有挑衅意味。 “哟，这不是‘港会’的曦柠吗？上次还没吃够苦头吗？” “……” 瑟瑟发抖的曦柠不敢直视念气神，而是紧紧地抱着我。 “这位新朋友倒是挺面生的。” 红色的瞳孔好似要将我刺穿一般，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大的压力。 第三卷第十三章 残虐狂妄的恐惧与黑暗 9-2【worldb：曦前朝视角】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念气神。 早知道，我就不干跟踪这种事了。明明交给警察就好。现在连生命都不保。 念气神露出病态一般的笑容。面部表情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如同一个疯子，一个即将毁灭世界的魔王—— 恐怖的眼眸闪烁着瘆人的红光，这个名为念气神的‘少年’露出了诡异的笑。 “哟，这不是‘港会’的曦柠吗？上次还没吃够苦头吗？” “……” 瑟瑟发抖的曦柠不敢直视念气神，而是紧紧地抱着我。 但是——我也在瑟瑟发抖，甚至可以说，我的频率比小柠更高。 “……这位新朋友倒是挺面生的。” “……” “嗯……” 他仔细打量着我，微微点头，再次展现出病态的笑容。 “不过二号已经把你的照片给我了，所以我们也不算第一次见面。” 念气神笑着说。 方才我记得‘七号’称呼夕雨为‘二号’。所以他指的也许是夕雨。 “你挺勇敢的啊，单枪匹马敢来到这里。” 念气神笑道。 一点也不，我无数次想逃跑，但是大脑仿佛有着什么驱动力一般，驱使我这么做。 驱使我去做出改变。 “既然你发现了我的二号，就不能放你回去了。还能附送一只‘港会’的喽喽。今天真是赚到了。” “……夕雨……你都让她做了什么……” 我强忍颤抖的舌头，说出了这句话。 “哈？夕雨是谁——啊，你说二号啊，她这名字起得真难听。” 他吐了一口唾沫，接着说： “她是我制造出来的机器人，负责融入社会收集情报。” “就为了你的私人目的……” “这可是我造出来的东西，想怎么处理是我的喜好。你难道喜欢她吗？啊哈哈哈——这可有意思，她可不是人类，她的大脑毫无感情，体内流淌着虚假的血液，钢骨由一堆毫无意义的破铜烂铁构成，只会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那可不一定，她可比你更像人类，比你更有感情——！” “那可真有意思，你这个人蛮搞笑的。” 听到我的回吼，他面部扭曲，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多起极端杀人事件的元凶。肢解受害者，剥夺无数无辜生命的元凶。 我咬紧牙关，让自己的眼泪不至于喷发出来。 夕雨居然是由这样的人制造出来的—— “诶——你知道吗？” 念气神露出笑容，一步步逼近我和曦柠。 “快、快跑……” 曦柠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你知道吗？一瞬间、如果一瞬间、朝着人类每一处毛孔注入数十万立方米的空气，他就会像气球一样炸开，嘭——嘭的一下，这里就会绽放红色的烟花——漫天的鲜红、那可真美妙啊。你想不想观赏如此美景——” “快跑……快跑……” 曦柠的哭腔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想跑，但是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一样。 我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快跑……快跑……” 眼前这个病态的白衣男子，陶醉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他笑着。期待地吞了吞口水，用舌头不断地舔着自己的唇，张开双手，摇摇摆摆地向我们靠近。 “先从谁开始比较好——曦柠好像观赏过这样的美景。那就由曦柠当演员，把这个观赏权交给新来的客人，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看到世界上最美妙的红色——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腻。那种声音，那种感觉，那种漫天梅红的画面——简直是宇宙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装模作样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将头用力朝右边拧，甚至接近于90度，就好似要将它拧断一样，边笑边耸着肩膀。 “……不……不要。” 我的声音不断颤抖，连双唇都在发抖，死命地抱紧曦柠。 “来吧，相信我，真的会上瘾——” 念气神露出病态的恐怖笑容，将手伸向曦柠—— “住、住手——不——！！！” 我闭着眼睛，用尽最大的力气抱紧曦柠，以喊破喉咙的声音怒吼。 ……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又是这种感觉。磁带卡带一般的声音，又似电视信号不良一般的杂音。 这是【预知未来】时，所听到的声音。 但是预知未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我已经知道即将发生的未来。 我颤抖着。我在害怕，我在恐惧。 所有糟糕的感觉全部涌了上来，所有负面的情绪一并喷涌而出。 我睁开了眼—— 曦柠仍然在我的怀中，恐惧着，啜泣着，颤栗着。 但是，不一样的是，眼前的念气神却消失了—— 世界恢复了一片宁静，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什么都没有。 一片死寂。 仅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就好像——【我们来到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我感觉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我们缓缓地走出了竹林。 真的……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我自言自语道。 “……” 曦柠仍然两眼空洞，恐惧似乎还是没有消除。 我牵着曦柠的手，沿着原来的路——十几分钟后，我们回到了刚才的公车站。 但是——周围仍然没有任何一个人。 连一个人影都不存在。 温泉娱乐馆还亮着灯，看起来还在营业，我听说这里有夜场—— 但是，无论售票处还是入口，都没有一个人影。 我站在娱乐馆的外墙边，通过灰色的玻璃，朝着里面望去，证明了一个事实。 娱乐馆里面也没有人。 【换而言之，这里——空无一人。】 “小柠……”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想知道，我们不会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吧。” “……” “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 我望向千杉的天空，漫天的星星，闪烁着他们各自的光芒，有亮有暗，但是都在努力地、坚强地发着属于自己光。虽然他们的光究其源头来自太阳，但是他们也在好好地抓住这生的光芒，绽放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站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 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或许也不错。” 曦柠也随着我看着满天的星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和念气神完全不同，温柔而深情的笑容——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很好吗？” “是吗？” “不会再有纷争，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因他而死——不会再有支离破碎的手臂或者大腿，不会再有血肉模糊、残肢断臂的景象，不会再有痛苦和悲伤——没有人的世界，难道不是极乐净土吗？” 曦柠缓缓地说，眼泪随着她的话语缓缓地落下。 “……念气神。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是一个恶魔，一个杀人恶魔，一个罪无可赦的嗜血恶魔。” “……” “他好似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杀人作乐。以最残忍的手段剥夺他人的生命——” “……”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 “他讽刺般地拥有天才般的机械制造能力，他喜欢赋予机器人生命，将人类的七情六欲和独立思想都加到他们的身上。他把自己自诩为造物主。这些机器人最初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造人——” “……” “直到念气神需要他们的时候——他就会启动预先设好的程序。让他们听命于他，但是——他们却仍然保留着原先所有的一切思想。他们也会因杀人而痛苦、恐惧、绝望。” 先让他们感受世界的温暖和光明，然后强迫他们坠入地狱和黑暗。 “念气神以此为乐，观察着这些‘伪装人’的可怜存在，观察他们恐惧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观察他们迷惘而又绝望的面容——” “……” “他却永远站在制高点，站在幕后。赞扬着自己——‘我是赋予他们生命的母亲，怎么处置他们是我的自由’。亲手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美妙的‘生命’，然后亲手将他们一个个毁灭。” “……夕雨。” 我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可不是人类，她的大脑毫无感情，体内流淌着虚假的血液，钢骨由一堆毫无意义的破铜烂铁构成，只会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我想起了念气神的这一段话。 夕雨可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一个上进、好强、凡事都会争第一，永不服输的人——是学校里万人敬佩的偶像。 我握紧拳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名雪——”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 或许她的出现—— 就是为了给我下定决心——去改变某事。 就在这时——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再一睁眼，不知何时，一辆公交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所措地张望四周。 不时有人从娱乐馆的出口处走出来。 “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 这时才发现，自己站在公交站牌下，我的身后排着数十个人。 世界毫无征兆地恢复了正常。 一切都那么正常。就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就好似，我们只是误入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第三卷第十四章 零落与死亡的数字密码 10-1【worlda：曦折戟视角】 12月28日。 “很高兴你们的到来。” 张警官说道。 这里是张警官——张满艾的家，在场的除我还有名雪和山警官。 “令夫人呢？” 我注意到张警官的妻子不在。 “她有事出去了。” “令尊呢？” “父母都出国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这样啊……话说真是一个豪宅啊。” “没有没有，父母的房子罢了。” 非常古典的一栋中式四合院，在现代社会可是相当少见。 “对吧，提议来这里果然不错。三天前辛苦你们了。从今往后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了，你们不要再插手。” “明白了，谢谢。” 我干脆地道谢道。 三天前，也就是圣诞节当天、12月25日。跟踪夕雨结果遇上了念气神，最后多亏了【无人世界】死里逃生。 现在还不太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一阵噪音，好似所有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从那以后，也没有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只要确定凶手是‘黄夕雨’，我们后面的工作就有针对性了。” “……应该说是念气神所为。” 夕雨不过是他的棋子。 “嗯……说得也是。” 山警官点头道。 12月25日以后，夕雨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不仅如此，她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迹。 但是，我仍然有着顾虑和疑惑。这个疑惑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当时夕雨对我说的话：【谁都没有被录取，他把名额给了我们五人之外的人。】 我自然有把这些话告诉山警官，但是最后被他们判定为【撒谎】。我不太明白，她真的有必要撒谎吗？无论是否撒谎，她所做的都是逃跑。还是说仅仅是为了干扰我们的调查。 除此之外，第二个顾虑便是当时受害者留下的一串死亡信息——‘8992696’。 【无论怎么看‘黄夕雨’这个名字都不能解释这个问题。】 “……” 我沉思着，当时的黑衣人真的是黄夕雨吗？就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毋容置疑，但是…… “怎么了？” 张警官看我面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啊，没有。话说回来，张警官为什么想要当警察。” 我随口问道。 “啊——也许是喜欢这种惩恶扬善的感觉吧。” “还真是正义呢。” 我笑着说。 “对了——小张、我记得你不是有本相册吗？大学时候的相册，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啊——很丑的、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让大家开心嘛。” “您这话说得。” 我们笑了起来。 随后，张警官拿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相册，我们简单看了一下，除了大学的相片，还存有小时候的照片。 “这张光着屁股呢，真好看。” 山警官笑着说。 “你们真是的……” 张警官边尴尬地笑，边给我们倒茶。 “这是令夫人吗？” 我看到一张照片，张警官和一个年轻女子的合影，女子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相当灿烂。 “是的。” 张警官点头说道。 “好漂亮啊，很贤惠的样子。” 名雪看到后，也赞扬道。 “嗯……谢谢。” 但是张警官的样子却不是很开心，只是淡淡地一笑。 “我什么时候也能变成这样子。” “……再过十年吧。” “小戟什么时候那么会损人了。” “这是保守估计的日期。” “你……” 名雪嘟起嘴，明明现在就够漂亮了。 “我和妻子其实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的照片也有我们两个。” 张警官补充道。 “诶——” 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在小时候的照片里看到其他人。 “就是这个。” 张警官指向一个‘少年’般的孩子。 “这不是男生吗？” “啊……她小时候特别男子气。打扮也是男生化，然而上了高中，整个人都不一样，吓我一大跳。” 张警官笑着说。 “相处久了，两个人就渐渐坠入了爱河。” 张警官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说来，名雪以前好像也非常男子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交了一个男性朋友。” “真过分啊，我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 “那和我们很像，说不定你们两个也会坠入爱河。” 张警官拍拍我们两个的肩膀，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 “……” 我们两个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互相别开了脸。 “好好珍惜啊，青梅竹马。” 【张警官眯着眼睛，深情地自言自语道。】 “……” 我继续翻着相册，发现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空的，显得有些突兀。于是再往回翻，看到了一张照片，仔细观察发现是大学同学的名单。 “法律系2班名单。” 我在这个名单里找到了张满艾的名字，原来他是学法学专业出身的。 “这张照片是？” “啊，我当时是法律系2班的班长。刚入学的时候，很多事情需要找同学处理，但我当时谁都不认识，所以拍下了这份名单。” 张警官说道。 的确有这回事呢，到了大学……到现在都有好多同学不认识。 我注意到，这份名单是以【姓氏拼音首字母排序】的，一般来说名单都是这样。 像我的姓氏是曦，也就是x开头，一般找我的名字都习惯从后找起。 张警官的姓氏是z开头，也就是最后一个。 姓氏字母相同的就会找第二个字的拼音字母，以此类推完成排序。一般的名单都是这样的，这份名单也不例外。 张满艾……zma。 班里姓氏z开头的人还真不少。 【在z开头的同学里，我发现张满艾的名字在‘张穆夕’的下面。】 …… 我感觉不太对。 “张穆夕？” 我指向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 “啊，张穆夕这个人我记得，他是我们文体委员。很高大的一个男生，浑身都是肌肉。” 张警官看到后对我说。 不……等一下。 “你们饿了吗？我去给你们拿点心，有草莓蛋糕哦——” “真的吗？” 名雪激动地说。 “稍等啊——” 张警官转身向厨房走去。 【“为什么……我感觉不太对。”】 “怎么了？” 山警官看到我的神情，问道。 “张穆夕……首字母不应该是zmx吗？” “是啊，怎么了……？” 【“张警官的名字是张满艾，首字母应该是zma。”】 如果这样的话。 【“理论上，张满艾的名字应该排在张穆夕的前面，可是这个名单上倒过来了。”】 除了这里以外，其他地方的排序又是正确的。 “啊——你说这个啊。” 山警官突然干脆地笑了几声。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最开始也不知道的。” 山警官掏出了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其实啊……小张名字的真正念法不是张满艾（ai四声）。” 山警官输入了一个字。 【“而是……张满艾（yi四声）。”】 “？！” “艾这个字是多音字，既可以念作ai（四声），也可以念作yi（四声）。小张的父母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取了‘yi’这个念法，作yi这个念法的时候，它的本义是‘悔恨自己的错误，自己改正。’可以说小张的父母是个很严格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 “……” 我朝着厨房看去。——【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虽然他的身份证、简历上都是规规矩矩地标注‘yi’这个发音。然而他自己更喜欢取‘ai’这个音，也许是满艾听起来像‘满爱’吧。我们久而久之也习惯这么称呼他了。他从小在严厉的家庭里长大，对‘爱’的渴望超于常人，你看这古朴又宏伟的建筑，可以窥知他的父母真的是十分传统和严厉的人。” “……” “所以说，名单这种东西，还是会取yi这个发音的，这么一来，张满艾zmy，自然就在张穆夕zmx的下面了。——话说回来，小男孩你从刚才一直在写些什么。” 在山警官解释的时候，我一边打开手机编辑着短信。 “我给您发了条短信，你可以看看。” 我说道。 山警官疑惑地打开了手机，随后也皱起了眉头。 我想起了那一串死亡信息——‘8992969’。 8最左边的奇怪墨迹，犹如缺了两点的‘为’，如果将它倒置——看起来就不是‘为’，而是数字‘4’。换而言之，整个死亡信息都需要倒置。这可能是受害者倒地之后写下的，当时的笔记本就是倒置状，也许是取物证的人手动把它转正观察—— 我最初看到这个死亡信息的照片时，张警官不小心将它掉在地上，当时我的视角便是倒置的视角——【如果将‘8992696’旋转一百八十度——得到的便是“9692668”以及——8后边没有写完的‘4’】。 现场缺少了受害人的手机，在现场留下的数字类信息——我所将它理解的，只有手机输入法的【九键数字键盘】。 除7与9外，三字母合一键，1为符号，2为abc，以此类推—— 96926684所代表的便是。 9-wxyz6-mno9-wxyz2-abc6-mno6-mno8-tuv4-ghi 9-z，，，6-m，【9-y】，2-c，，6-o，，6-n，，8-v，4-i 以首字母的拼音对应过来便是： 【张满艾（yi）convi】——对于英语专业的受害者来说，那未写完的单词很可能是—— 【convict】（罪犯） 看完信息后。 山警官面色大变，与我四目相对。 “蛋糕好了。” 从厨房里端着草莓蛋糕出来的张警官，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容。 第三卷第十五章 纪元回归者的神明领域 10-2【worldb：曦前朝视角。】 最近总会做这样的梦。 世界只剩我一个人。 我永远呆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 什么都没有，不知如何生存，不知未来是何物，在没有人的世界里不断游荡游荡、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半夜，我被噩梦吓醒，浑身的汗让我感觉无比难受。 “小柠——？” 我起身，打开曦柠的房间。 小柠因为念气神而受伤，这几天都在家里休养。 但是，我却没有看到她。 “？！” 我心里一惊，慌张地喊着： “小柠——？你在哪儿？” 但是没有回应，窗外是熟悉的街道，街道的灯还是老样子，间歇性有效，时不时发出接触不良的噪音。 一片死寂，莫非我和当时一样，来到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这可一点都不好。 我害怕着，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跑到房间外，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难道我…… “哥哥、你在干嘛？” 刚跑出了房间，我就撞上了拿着水杯的曦柠。 “诶——” “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哭了？” “你、你去哪儿了。” “突然口渴，打一杯水而已。” 她板着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呼……” 我感到了安心。 “怎么？被噩梦吓醒了，不敢睡觉？” 她眨眨眼，灵动的大眼睛好似跳跃的音符。 “嗯……” 我也干脆的承认了。 “诶……我的哥哥真是没用啊。” 她叹气道。我也感觉有那么一点愧疚。 她现在只穿着一件粉色半袖，身上到处缠着绷带，我的身上也有伤，但是不至于那么严重。 “我过去和你一起睡——” 她饮尽杯中的水，然后拿起小枕头。 “嗯……” 回到房里，我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电子日历，今天原来是12月30日，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天了。 “我先睡了哦——” 小柠掀开我的被子，像只小猫般地钻了进去。 “小柠……能不能、不要再做那种事情了。” “嗯……” “你为什么要加入——那个叫做‘港会’的组织？” “哥哥，你相信真的有神明吗？”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真的相信哦。因为我曾经见到过。” “……” 我不知如何作答。 “还记得我以前是多么的体弱多病吧——” 小柠笑起来。 “啊，当然记得。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在家，父母带着你全世界寻医。” 当时的小柠患了某种罕见的疾病，不愿放弃的父母辗转于各地寻求治疗，但都未果。 “那段时间，看着愁眉苦脸的父母，我产生了一死了之的念头。我自己的痛苦倒是次要的，我不想让我的亲人也为我痛苦，把为数不多的钱都花在我的身上——” “……” “七年前，就是那一次，当时是春节期间，我和父母又离开了家，来到了一个好远的地方。” “……嗯。” “我打算自杀。” “……” “我趁着夜色逃出了医院，不知道跑了多久多久——接着我看到了一座山的断壁，看着满天的星星，也没多想，便跳了下去。” “……” “那座山好高好高——我在空中飘了好久好久——” “……”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迎接着死亡。” “……” “但是却没有，我看到了光。光将我带入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云烟密布，犹如仙境，好似小说里描述的‘天堂’。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 “接着，我听到了温柔的声音。声音延绵不息，温柔地亲吻我的耳朵。” “……” “她告诉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放弃——” “……” “我问她，这里是哪里——声音告诉我，这里是神的领域。” “神的领域？” “那是神的世界，白色的云烟将我包围，我突然感觉无比地温暖，她告诉我——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会有人因我而哭泣、因我而难过、也一定会有人因为我的存在而得到拯救。”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过来，我奇迹般地躺在山底，毫发无伤。第二天被着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发现。” “这样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 “从那以后，我身上的疾病奇迹般地消失了，连医生都说这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爸妈和你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啊，回来的时候只是兴奋地告诉我：你痊愈了。” 我摇摇头，叹气道。 在我的记忆中，这件事与‘名雪’事件同时。换而言之，神明救了小柠，放弃了名雪。 “嗯，我们回来之后，以为能迎接一个更好的未来。没想到，看到了只有成天魂不守舍的你。随后——我们才知道了名雪的事情。” 一个星期以后，警察在千杉的某座山上发现了名雪的尸体，她的身体被四零五落地肢解，每一处残肢断臂都被扎上了锋利的钢管。 我只看过一次照片，直至现在都像被铁笔刻印在脑中一般，永远无法忘记。 “所以，我才决定用神明二次赐予的生命——去做些什么。” 曦柠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坚定地说。 “啊——你真的很棒。我也想去做些能对得起她的事情。” 我摸摸小柠的头，笑着说。 接着背靠床头躺下，闭上眼睛—— 我破译出了8992696的含义，锁定了真正的凶手——张满艾（yi）。 但是这一切都缺少决定性的证据，到底该怎么办。山警官虽说一切都交给他。但是，我也想做些什么。 如果张满艾是当时的黑衣人，那么夕雨所说的便是真的。 张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在现场没有找到他的血迹，那不属于任何人的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不该出现的‘名雪’，到底是谁，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无数的谜团仍然笼罩着我，我像艰难跋涉于沙漠的旅行者，一步一步，拨开沙漠中的雾沙，看到的，却是更加无法企及的黑暗。 我想起了神明——我身上神的恩赐，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这是我唯一的武器。它能用来做些什么吗？ 不仅是当时的黑衣人，还有‘念气神’。 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嗜血的念气神，重逢的‘名雪’，消失的夕雨。 到底、到底是什么—— 一切都那么让人困惑不解，我不忍心坐以待毙，就算我胆小，就算我没用，就算我自以为是，我能做到的到底有什么—— 我握紧拳头，【愤怒】的情绪喷涌而出—— 突然——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眼前一花，我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什么、什么情况——” 世界被黑暗所逐渐侵蚀。 “小柠、柠？” 我触碰不到任何的东西，身边一切物件都化为一片虚空的黑暗、混沌。黑色为主色调，混杂着乱七八糟的色彩，上下左右均是同样的景象，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站立在这个世界上，仿佛神秘的力量将我托举起来，赋予虚假的重力。 “欢迎光临，曦前朝。” 声音响起，好似直接敲打于我的耳膜。 【“不对、我应该叫你曦折戟。”】 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说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第三卷第十六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结局（上） 11-1【worlda：曦折戟视角】 12月28日。 张警官家中。 名雪正满脸幸福地享用着草莓蛋糕。 “长官、折戟同学，你们也吃点吧。” 张警官说道，我点了点头并道谢，接过了蛋糕。 “我有个主意，不知意下如何。” 我故意升高音量说道。 “哦？洗耳恭听？” 山警官装模作样地说，这自然是我们串通好的。 “我们可以从蓝白运动鞋下手，对黄夕雨进行抓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一并揪出念气神。” 我当着张警官的面说道。 “蓝白……运动鞋，就是你上次寻找未果的那个东西？” 山警官说道。 “啊——以我愚见，那双鞋并不单纯。” “何以见得。” “你想，凶手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被黑色包裹着，为什么偏偏脚底选择了一双蓝白运动鞋，这未免太突兀了。” “这倒是。” “他一定存在某种作用，我虽不清楚作用是什么，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猜测它有用。” “所以这有什么？” “有用的东西——一定不会被轻易丢弃。但我也不觉得凶手会大摇大摆地穿出来。” “为什么？” “……” 山警官作为捧哏不太优秀，他这么一说，让我顿时不知道如何继续编下去。 “额……以我拙见……” “毕竟是凶案用过的东西，我觉得心理上应该不会继续穿着它吧。” 那为什么案发的时候要穿着它，我感觉自己已经聊爆了。 “很有道理。” 山警官点头道。 哪里有道理了……不过多亏了他的赞同，我才能继续编下去： “按照我的猜测，凶手大概率是把它藏起来了。” “哦？” “如果我们能找到藏运动鞋的地方，说不定能发现她的踪迹。” “怎么做才好？” “利用我的能力——【预知未来】。” “……” 山警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们对我的调查十分详尽，但是却不知道，【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有多么不简单？” “我可以预知到我将要寻找的东西的位置。” “这么厉害吗？” 我当然不能做到这种事，这都是我编的。 “只要我想寻找一个东西，回想那个东西的画面，我就可以感知到它，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未来。” 那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啊，这哪里算一种未来了，睁眼说瞎话。 我心里自己吐自己的槽，也算是挺欢乐的。 “啊！” 山警官拍了一拍手。 “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我立即回去联系警局，确定一个时间。” “我觉得1月31号是最好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一天我没课。” 听到我这么说，山警官、张警官都笑出了声。 于是乎，28号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躲在张警官的屋子旁边，只要山警官告诉我张警官下班了，我就会马不停蹄地跑到这儿来。 “这真是一个体力活。” 而且居然只有我一个人。 就算我能预知未来，本质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即使我混迹街头，稍会点格斗技，想要我一对一战胜在职警察。这未免太为难我了。 今天是30号。 张满艾家里后院有锄头和铲子之类的东西。 “好慢啊……” 我嘀咕着。 张警官大约在1个小时前回了家。 直到现在都并无反应。 莫非是察觉到了我的计划？ 我和山警官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行动’——寻找蓝白运动鞋。 目的是逼出张满艾。 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蹲点的感觉，一点都不愉快，我现在能体会到刑侦警察的辛苦了，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们的工作。 莫须有的‘行动’时间是明天，也就是1月31号的早晨，如果他想要提前行动，也只有今天晚上了。 我带上‘港会’研制的wea-2式耳机，这是小柠给我的。可以实时录音传声，在佩戴者的四周发射反向电波，达到降噪的效果。不仅如此，还能发射混淆光波，营造视野盲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简直是跟踪神器。 ‘港会’……科技真厉害。 我赞叹道。 已经凌晨了。 张满艾的家也属于郊区，位于千杉北部，附近没有多少人家。 所以到了凌晨，可以说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的市中心，估计仍然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着。 “啊……” 我皱起了眉头，好似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张满艾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神神秘秘地来到后院，把锄头和铲子装到长袋子里。 “……” 我跟着他的后面，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被发现了—— 张满艾先是沿着马路走了三公里左右，然后跳下了田地。 要跳下去么…… 看着我的裤子，我并不是太愿意踩在泥地里。 等张满艾走远后，我也硬着眉头跳了下去。然后朝着他行走的方向快速前进。 希望wea-2式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穿过农田，眼前是一座山。张满艾毫不费力地爬到了山间。 “……” 不愧是警察，看着那几乎90度的山壁，我完全没有信心能爬上去。 但是，也别小看了我—— 我也、没那么糟糕。 攀岩这种东西，最大的障碍其实是恐惧，因为害怕而手软，因为恐惧而错失良机，对我来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平生就是少有恐惧的感觉。不如说，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因为害怕而拒绝一件事，就算面对念气神也一样。 我这样的人应该会死得早吧。 我嘲笑自己道，不怕死的人，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地死了—— 几分钟后，我爬上了山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从口袋里掏出‘港会’的wes-1式眼镜，眼镜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夜视。除此之外，它还能指南、放大和扫描显示热传感图。 找到了。 不一会，从热传感图中我发现了【单独】的热源。 我追了上去，十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一座未修缮完成的椅子坟前。 “……” 我躲在大树后边，利用wes-1式进行录像。 张满艾掏出铲子和锄头，朝远离坟墓旁的一处小地开挖。 估摸五分钟过后，他停下了动作。 也应该差不多了。 我轻敲wea-2式，传输信号。 “不许动——警察。” 突然，六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其中就有山警官。 “……” 六个人都佩戴着wea-2式，手里打着警用电筒。 张满艾惊愕地转过头，光线照到他的手上——手里拿着蛇皮袋一样的东西。 一名警察冲了上去，按住了他，另一名警察夺过了蛇皮袋。 【从里面取出了一双沾血的蓝白运动鞋。】 “你们……” 张满艾无力地说。 “这果然是圈套——” 他冷笑着说。 “是那个孩子想出来的吧。” “啊——没想到你真的会踩进去。” “我担心，如果这是真的就糟糕了。——反正，我始终会暴露的。” 他摇摇头，狼狈地说。 “这座椅子坟…… 【“这是我妻子的坟墓，但是还没有修完。”】 张满艾低着头说道。 “妻子……” 一名警察惊愕地说道，也许他是张满艾的同时。 张满艾的客厅，有一处书架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但是书架下面的柜子却上着锁。前几天，我曾得到山警察的特许，潜入他的家，从缝隙中观察到——里面放着的东西。 香炉，骨灰盒，黑白照片，用来放水灯的灯笼——无不指向同一个结果。 这原来应该是灵台上的东西。 “妻子她、上个月逝世了。” “……” 在场的人均沉默不语。 “她是千杉经济大学毕业的，和那个黄发的少年是校友。” 他说道。 我躲在暗处，默不作声。 “因为被原来的公司上司羞辱，她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最近辗转于各个地方寻找工作。——后来来到了那家银行，但是被告知招聘期已经结束，已经有五人进入最后一轮应聘。于是她离开了那里。” “……” “但是在这时，她碰上了【那家伙】，那个自称为人事经理的人渣。” 张满艾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身躯也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相中了她，打算内定这个岗位给她。” “……” “但是，却相对地提出了许多【十分低劣】的要求。” “……” “低劣到令人发指——被拒绝后仍然强迫和骚扰她。” “……” “我曾经以个人名义报警，但没有任何作用。” “……” “或许他有后台，又或许有其他手段——正义始终不能制裁他。” “……” “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无力，即使当上了警察，也不能做到什么。” “……” “我让妻子暂时躲起来，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被他发现，他就像拿着望远镜一般，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我们。” “……” “我下定决心要辞职与妻子离开千杉市——但就在决定辞职的前几天……那是一个夜晚、当时的我在加班。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妻子哭泣和恐惧的电话——” “……可以了。” 看着发指眦裂的他，山警官示意让他停下。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满艾说道。 “小男孩发现了这件事，你自己一个人一定是修不成这样的椅子坟，只要找到给你贩卖石材的商家，也就能找到修建这东西的工人。” “没想到我在警官的眼中居然那么没用。” “并不，你是一个十分努力、十分敬业的下司。但是——现在我们要以故人杀人罪逮捕你。作为12月4日西区平安路千杉银行分行枪击案件的嫌疑人。” “哼、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少年——” 张满艾冷笑道。 “那天，在银行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 “接下来，你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从暗处走了出来，关闭wea-2式。 “你通过什么手段伪造了血迹。” “我并没有伪造血迹。” “别撒谎了，只要调查这双运动鞋上的血迹，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那就去调查吧，你们得到的结果一定和原来一样，上面的血迹不属于任何人。” “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取这双运动鞋。” “因为这是妻子给我预定的，是她最后给我留下的东西。我不想让他落入别人之手。我只所以穿着她去枪毙那个人渣，只是为了表达我的愤怒和哀情。” “……”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了。 山警官也感受到了事情的异常。 “把他的衣服脱下——” 山警官命令道。 “是。” 警察们立刻脱掉了张满艾的衣服。 【“没有……没有刀痕。”】 山警官惊讶地说。 “你们啊……为什么就一定相信那个少女的话呢？” “什么意思……你说川名雪？” 【“案发当时，那个少女根本没有刺向我。”】 “？！” 我也不禁舌桥不下，大吃一惊。 【“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水果刀，她也没有在我身上留下刀痕。”】 “你……” “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被发现了，没想到，你们都被她带到坑里去了。真是搞笑哈哈哈……” 他嘲讽般地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另外一滩血迹到底是谁的？” 我着急地吼道。 “我告诉你们一个更让你们震惊的事情吧——” 接着他说了一句更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当时我开枪击中的，甚至不止川名雪一个人——”】 第三卷第十七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结局（下） 12-1【worldb:曦前朝视角】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站在我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川名雪’。 “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很抱歉，另一个世界的我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在这个世界，我也不得不跟你说些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名雪……” “嗯，我不是川名雪，你也许不认识我。” “……” ‘名雪’靠近了我，把右手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突然—— 我感受到了人生以来，最强大的【恐惧】。 我猛地向后退，在这一片混沌的世界里，我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人们一般把我叫做恐惧之神。”】 “神、神明？” 眼前这个顶着川名雪皮囊的人？ “很遗憾，这并不是我的样子，我只是借用了她的皮囊。况且你现在看到的也不是恐惧之神的本体，只是一小部分能量体。”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身体仍然止不住颤抖，快停下啊——曦前朝。 “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个非常悲伤的事情吧，你所在世界，包括你这个人，都是虚假的存在。” “假……” 她在说些什么？ “你看到了吗？这里——一片混沌的世界，黑暗混着其他颜色，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 【“这里就是你一直生活的世界的本来面貌。”】 “什么……你说什么……” 我看着这一片混沌，哑然失色。 “准确来说，从七年前开始，那次事件发生后，你才被‘创作’出来，一直生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七年前？” “就是这尊身体、‘川名雪’死亡之后。” “？！” 【“你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包括这个世界，都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我是……虚假的？” “根本不存在曦前朝这个人，你的本体叫做曦折戟，所以我时常会念错名字——怪不好意思的。” “你……说什么。” 一下子接受到太多难以置信的信息，我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们其实本来就是一个人——诶……” 恐惧之神叹气道。 “让我来帮你回忆——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恐惧之神举起手，一瞬间，我便想起来无数本来不存在我大脑的东西。 “你居然可以做到这种事……” “我可以操控、转移记忆。因为我是恐惧之神，很多人类摆着香炉求我帮他们忘记一些恐怖的东西呢——” 她自满地拍拍胸脯，说道。 “我想起来了——” 以前的事情，原来——我以前做过这样的事情。 “七年前，这幅躯体的主人‘川名雪’遭到残忍的虐杀。极度悲伤和愧疚的你，也就是曦折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 “而折戟（你）的愤怒和愧疚唤醒了一个翘首以待的神明——” 12-2【worlda：曦折戟视角】 “你，到底是谁——” 凌晨过后的西区平安路，两旁的霓虹灯空亮着，街上却没有行人。 借着wes-1式的目标追踪，我发现了川名雪。 “你真过分啊，在我的身上放追踪器。” 名雪的声音不再温柔，用戏谑中带着嘲讽的语调讽刺道。 “我本来还是挺相信你的。” “是吗？然后呢？”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就在刚住入我家的时候。” “我说了什么？” “当时你随口问道——曦柠妹妹去哪儿了。” “确实呢，自从我借宿以来，她都没回过家。” “接着你又说了一句——【‘小柠现在高三很累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 “根据【凭空产生的记忆】，我和你应该是七年前分开的。” “啊——没错。” “小柠虽然和我相差一岁，但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晚上了一年学，直到小学毕业为止，她都比我小两个年级。” “……” “换而言之，七年前我是六年级毕业生，小柠还在四年级末。” “……” “小柠现在的确是高三，因为她太过于聪明——初中的时候跳了一年级。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啊——” “但是你却很平淡地说出了这件事——这件你本来应该不知道的事。至少证明你曾经对我进行过详尽的调查，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要留个心眼。” “可惜，你不该相信我。” “啊——的确，你破坏了我们的调查方向，伪造【刀痕】这一个证言，把我们的调查引向夕雨和念气神。” “嗯哼。” “不过这么一来，说明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你只有预先知道夕雨的身上留有刀痕，才会说出那样的证言，把我们引入歧途。” “啊，是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你到底是谁——” “哼。” 名雪脸上露出截然不同的冷酷笑容，一点也不可爱，不温柔。 “那不属于任何人的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板着脸，毫不留情。 ‘名雪’一步步朝我走来，两旁建筑的霓虹灯照耀着她，背光的她看起来犹如神明一般——威严又冷酷。 ‘名雪’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刻做出警戒的姿势。 “别紧张。” 她告诉我，然后把右手按在我的额头上。 滋滋滋滋——————————————————————— 轰。 【“别人一般把我称作——恐惧之神。”】 随着一阵杂音，我的大脑仿佛被强制注入某种情感。这种情感——是我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体验过的。 【恐惧】。 突然，冷汗直流，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因为恐惧而颤抖，脚掌头皮发麻，手心不断地淌汗，心脏犹如卡在喉咙眼——大脑嗡嗡地吵着，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仿佛要将我吞噬，两旁的建筑，挺立的路灯，色彩斑斓的广告牌，一切平时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物件，都变成了恶魔，裂开双唇狞笑着—— “啊……”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极其害怕某物的感觉。 猛烈地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再一睁眼，世界又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一切原来不过是我的幻想。 “恐惧……之神。” 我大口喘气着，连咸湿的空气都显得那么美味。 “我可以操控、掌握人类的恐惧情感，也可以掌握、存储人类的记忆——” “……”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遗憾，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恐惧之神的本体，只是一小部分能量体罢了。” “神灵……神灵也会流血吗？” “那是当然，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论及我们的本源——啊，算了，这点你就不用知道了。” “这样啊——” 我直勾勾盯着恐惧之神。 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 “你的记忆是缺失的，不仅记忆缺失，连情感都是缺失的——你是一个不完整的人。” “不、不完整……” “在遥远另一个世界，我把它称为世界b（worldb)，那里有着你曾经抛弃的东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着急了，不顾颜面地怒吼道。 “很简单——我只需要把你抛弃的记忆重新还给你，就能想起来了——” 恐惧之神拍了拍手，淡紫色的光凝聚在她的手心，她将手心面向我，我的视野立刻被紫光所包围—— “啊——！” 我受到刺激，痛苦地捂着眼睛。 “什么、什么东西——” 大脑，被什么填充着——好似有人在我的记忆空白处书写着咒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痛苦的吼叫着，跪在地上，伴随着剧烈难耐的痛苦，我的双手拼命抓着自己脸，指甲镶入面部，刮出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痕迹，鲜血浸湿我的双手，流过双臂无力地睡在大地上。 “看来你很痛苦啊——没想到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是那么痛苦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 我拼命地嘶吼着，咆哮着。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我喊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仿佛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冻结，一直以来虚伪的乐观、虚伪的自信都显得那么可笑。我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这个我所抛弃的，我所逃避的世界，泪水混着鲜血，像失去灵魂的古木，孤独痛苦地哀嚎着，随后被大地无情地吞没。 这是一个无情的故事——一个无能、胆小、自欺欺人的故事。 一个抛弃朋友，又抛弃自己的少年，他所创造的——无聊的故事。 曦折戟——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踏在他的人生轨迹上。他胆小，他不善言辞，他没有特长，是一个绝对不会被世界想起的，淹没于茫茫人海的少年。 直到那一天，他抛弃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他将自己锁起来，任凭哀嚎声充斥他的双耳——他害怕地捂着耳朵，声音却像尖刃一般刺破他的耳膜—— 他因为恐惧，让唯一的朋友从视野中消失。 他因为恐惧，对朋友唯一的求救坐视不理。 他因为恐惧，唯一所做的只有逃避和逃避。 “这一切都那么可笑。” 一个星期之后，当少年再次看到青梅竹马的照片，却只是残肢断臂和肉块的集合体。 他也知道痛苦，他也知道愧疚，他也知道难过—— 他愤怒自己的无能，愤怒自己的恐惧，愤怒自己的一切—— 所有恐惧，都被【愤怒】所掩盖，他仿佛忘却了一切。 “愤怒——” 发自内心的强大愤怒——对自己的强大愤怒，唤醒了翘首以待的神明——【愤怒之神。】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没用，为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恐惧】。 愤怒之神这么告诉他。 “如果我当时没有害怕就好了——” 是的，如果你当时没有【恐惧】就好了。 “如果我当时没有开门就好了——” 是的，这都是因为【恐惧】。 “如果第一次就记得报警电话就好了——” 是的，这都是因为【恐惧】。 “如果当时有人在我旁边就好了——” 是的，这都是因为【恐惧】。 “如果当时我迈出第一步就好了——” 是的，这都是因为【恐惧】。 【“如果，我没有恐惧的情绪就好了——”】 就在少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身体剧烈地发着光，代表他【恐惧】感情与过去记忆【另一个他】，从少年的身上分离—— “‘他’诞生了——你抛弃了自己的恐惧。将它从身上分离，变成了另一个存在——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仅承担着你的恐惧与过去的恐惧记忆。” 【“他的名字叫做曦前朝，存在与一个虚假世界worldb。”】 恐惧之神指着我，毫无感情地说道。 “从那以后，你就忘记了过去的记忆，失去了恐惧的感情，自由而乐观地生活在这个worlda的世界里。” 第三卷第十八章 梦魇般的真相 13-1【worldb：曦前朝视角】 我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只是一个承担‘恐惧’的虚假生命体。 “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讽刺。 “没想到我居然连人都算不上。” 我已经没用到这种地步了。 “我的本体在哪儿。” “这里是worldb，论所属范围属于我的管辖，你的本体在worlda，那是一个无主的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曦折戟向愤怒之神许愿，抛弃恐惧的情感。理论上愤怒之神是不能做到这种事情，他不能干涉和剥夺愤怒以外的情感，所以他采取了一种很投机的方式。” “……” “将原来的恐惧情感保留，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体——也就是你。将你传送到恐惧之神管辖的世界里。” “……啊——” “愤怒那家伙真是过分。他把你传送到了我的管辖之地，这里是一个无人的混沌世界，利用传送剩余的能量复制了worlda的景象，从那以后你就平凡地生活在这里。” “……” 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七年前我正忙着别的事情，没想到愤怒那家伙在我的地盘背后搞这么一出。” “七年前……” “你们的七年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毕竟我们可是活了上千亿年的神明。” “……” “最近，我发现了不稳定因素，调查了好些时间才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感到疑惑的我，让自己的能量体潜入worldb，在记忆中这应该是一个混沌的世界。结果一下来把我吓一大跳——天哪，这不都是worlda的景色么。” 她的语气相当活泼，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神灵之口，更像茶余饭后的闲谈。 “你知道更糟糕的是什么吗？我再次来到worldb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我搞了半天才明白这是一栋公寓，公寓连接着一家银行——这都是哪儿啊。【接着我就听到了几声枪声，我还在疑惑，突然一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着，穿着蓝白运动鞋的黑衣人发现了我，朝我开了几枪】——天哪，这是我神生第一次中弹，居然有人朝神明开枪。” “……” 没想到她现身的地点就是在那家银行。 “虽然我是神，但中弹也会流血，魔王都会流血，我们神也不例外。” 恐惧之神轻松地摆摆手说道。 【也就是说，那摊不属于任何人的血迹——是属于恐惧之神的。】 神明的血液，自然在人类的dna库里找不到—— “等一下，那剩下的血迹——属于‘川名雪’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如果不属于任何人的血迹是恐惧之神的，那么现场所找到的‘川名雪’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恐惧之神会盯着‘川名雪’的皮囊。 “你要知道，就是只是一小部分的能量体，我也算是神，神明在人类世界现身时，最初没有特定的伪装体，我以黑色的人形现身——本想着在大街上寻找伪装的皮囊。” “——？！” “我刚现身的那个银行公寓，在场的不仅我一个人——还有……” “喂……” 他的话让我预想到了些什么、吓得浑身颤栗，身子像筛糠一般颤抖。 【“川名雪当时也在场。”】 “不、不可能……” 【“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我看到了眼前还站在一个长发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两个均被黑衣人的子弹击中。”】 “我只是受了轻伤，尚可走动，但是那个少女则是重伤。胸腔，腹部均中了弹。” “……” “我于是盗取了她的记忆，很模糊，很混乱的记忆，大致了解了情况，便把她转移到了我的其他世界中——随后我就以那个少女——‘川名雪’的身份在worldb活动。” “她呢——你把名雪转移到了哪儿——” 我着急地说。 “放心吧，那个世界里，我的手下会救她的。后来住院的时候我也利用了她的血液，化身‘川名雪’，我只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寻找异变的能量来源——但是没想到川名雪的记忆异常好用，也许是瞎猫碰中死耗子，让我找到了异变的来源——曦前朝。” “12月8日，我住院的后几天的夜晚，我看到一个金色短发的少女，戴着护目镜，面无表情地潜入医院，我跟踪了她，并盗取了她的记忆——” “金色短发——难道……” “我因此知道她是‘念气神’创造的生命体。” 恐惧之神所说的是‘念气神’创造的‘七号’。面无表情，凡是遵循系统指令的无感情少女。 “她的记忆居然经过了加密，念气神这家伙超乎想象的厉害。我所知道的不多，只有他们上次行动的信息，她与一个称号为‘二号’、名为夕雨的生命体在一场战斗中负伤，对手是一个叫做‘刺客’的存在。” “……” “我因此掌握了夕雨身上有伤这件事情——12月9日，两名警察山、张来到了医院，向我询问情况——我窥视了他们的记忆，马上知道了凶手是那个叫做张满艾的人，以及嫌疑人中存在那个生命体‘夕雨’的情况。” “……” “所以我编造了那样的证言，本想将你们引入歧途，延长自己被发现的时间。” “……” “这就是全过程了——” “名雪还活着吗？……” “事实上，她确实活着。” “……” 就算我不相信，如果恐惧之神借用了她的血液，只能证明这一定是她—— “虽然变得安心了一些，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是一头雾水，我所知道一切信息都是从你们的记忆中获取，她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属于缺失状态——” 恐惧之神摇摇头，说道。 【“这，或许牵扯到别人的事情，不在我管辖的范围。”】 她又补了一句。 “能让我见见名雪吗？” 我请求道。 “你可没有这个权利——你没有见她的权利，不如说，你甚至没有作为‘人’的权利，你只是被本体抛弃的‘情绪’罢了。” “……” “怎么，不服气吗？” “谁能保证你所说的真实性，万一你又给我下了套。” 我虽然紧张，但是仍然回嘴道。 “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你愿意吗？” 恐惧之神露出夸张的笑容，说道。 “这才是我告诉你这些事情的真实目的。” “……” “几乎从来没有生命是由单纯的‘恐惧’集合而成。或多或少会混入其他的情绪，虽然经过七年以来的生活，你身上也混入了其他情绪，但是你身上的‘恐惧’仍然占据主流。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利用……吗？” 我苦笑着说。 “当然，这是一种互利——你本体所在的worlda是一个非常棒的无主世界，宇宙中一共有四个神明，其中喜悦、愤怒之神都对它虎视眈眈，我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 “将你分离出来，将你抛弃的罪魁祸首归根到底还是愤怒之神。你就忍心看着他横行霸道吗？” “……”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有说服力，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制造出杀人机器的嗜血恶魔——念气神，也是愤怒之神的人。你会怎么想——” “我……” 愤怒之神—— “造成worlda混乱与痛苦的根源——就是试图吞噬它的愤怒之神。如果你站在我这一边，我能帮助你。” “归根到底，你也不过是想占有worlda，才会这么说的吧。” “那是当然，因为那个世界真的很棒，但是你放心，我这个神不太喜欢用恐惧去统治别人。我至今也没有利用这种能力去杀人放火——我保证在我的统治下，世界会变得更好。” “……”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带你去真正的名雪。” 名雪——世界的混乱——虚伪—— 夕雨——念气神——抛弃—— 愤怒——破坏——worlda—— 眼前的恐惧之神—— 一切的根源—— 虚假的世界—— 虚假的人—— 我究竟是谁——我究竟为何而生——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改变些什么—— 胆小而没用的自己，‘恐惧’化身的能量体—— 我到底是什么——是淹没在宇宙中的粉螨——还是漂浮在天空的星云—— “改变。” 我必须做出些改变。 哪怕我是被抛弃的——被抛弃的东西，如果他有朝一日，又张开手臂迎接着，我会怎么做。 “……” 我闭上眼睛，朝着恐惧之神走进。 第三卷第十九章 观察者的视角 1【壬清河视角】 风——从西面吹来。 抬头，不知道是那个星座的星空，这个方向是猎户座还是大熊，我对星空的知识一概不通，甚至不知道何时能看到著名的‘北斗七星’。以星星连线的形状命名的星座——虽然书上说这是‘熊’的样子，可是硬要说也能看做为马、驴、狼。喜欢观察星空的人一定很浪漫吧，夜晚露宿在山顶，架起长枪短炮，可惜现代化之后，千杉市周边的山已经越来越少了。在电影中，有时会有这样的画面——风车一般西式小屋、可以打开天窗，一家人盘坐在屋顶，品尝着点心、望星空，等日出。 ——这的确很有意思。只是在这个季节，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把脖子缩到大衣里边，用力把针织帽拉到后颈，严严实实地盖住耳朵，然后把双手深深地插入大衣口袋里。 “至于那么冷吗？” 恋文看着我的阵势，不解地说。 “才刚从温泉里出来不久，这风吹得浑身难受。” “你又不是出水芙蓉，我倒觉得今年是暖冬。” 恋文吐槽道，出水芙蓉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吧。 “幸好是暖冬，不然我就永远宅在家里了。” 大衣口袋里仍然很冷，我伸出手，放在嘴前哈气。 “要不要用我的身体温暖一下。” 恋文坏笑着说。 “那真是太棒了。” 我说道，恋文接过我的手，放到她的白色外套口袋里。 真是暖和，莫非女生都是‘高温动物’。 恋文外套的内层犹如丝绸一般顺滑，让我忍不住来回摸动。 “痒——” “啊哈哈。” 恋文怕痒表情也是很棒的。 “清河同学，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走。” 恋文故作尊敬地说道，这是我们小品玩笑的惯用开场白。 今天是圣诞节，我们两个约好一起来到‘西区温泉娱乐馆’。现在已经夜晚了，我们从娱乐馆出来，本来应该在门前的公车站上车，可是现在我却带着她朝着一处昏暗的小路走。 “你是在质疑我天才般的方向感吗？恋文小姐。” “那还真不敢当，清河先生。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空无人烟的小路——” 这里连路灯都没有，听到恋文说出‘空无人烟’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脑中想起很多当时的画面。 我可是一个在【无人世界】生活了大半个月的男人。 “我自有想法。” 我露出敷衍的坏笑。 “啊——莫非——但是清河先生很抱歉。我觉得今天不行。我没有想到你会想做那种事情，所以今天包里没有放着安全○。” “原来你平时是一直带着的吗？” “嗯，那是当然，有备无患。” 她露出魅惑的表情，活像一只调皮的小恶魔。 “而且——也不是我们一个。” 我看向小路远处的一个‘人影’。 这时，恋文皱起了眉头，许久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人，随后故作惊恐，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几步。 “你想在这里玩三个人的？——不行啊清河先生，在这种公共场合这样做违反道德。” “两个人在公共场合就不违反道德了吗？” 我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喜可贺。” “话说，你的视力真好，我都没看出那是一个人。” 恋文夸奖道。 “多谢夸奖，你真是捧我。” “我最初还以为只是鬼魂。” “那事情就变得更糟糕了。” 我冷静地吐槽道，这应该算是我和恋文的日常。时隔多日的日常，还算挺怀念的。 “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和【她】有关。” “她——？” “一个叫做曦柠的女生。” 根据情报，她应该是一个在港湾市上学，只有周末出没在千杉市的高三学生。 “那个男人打算在这里和曦柠幽会？” 恋文说道，都能看出是男人了，她的视力也不差嘛。 “不，这男人应该是他的哥哥。” “那不就更糟糕了，兄妹的禁忌之恋——” “你回去跟我家的妹妹说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大半夜跟我来没有路灯的小路幽会。” 我吐槽道。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愤怒之神】的任务。” 我说出了一个让恋文不开心的名字—— “愤怒……之神？你见过他了？” “啊，算是吧，在昨天。” 就是见到喜悦之神的那天晚上，在一天之内连见两神，我的运气真好。 “他说了什么。” “他至少圆了一件事——他说他给了我一个空白的无人‘影世界’。” “诶……” “换而言之，现在我的手上有两个【无人世界】，一个属于喜悦之神，一个属于愤怒之神。” “……” 【“我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神明都特别喜欢给我空白的【无人世界】。”】 “也许是你看起来就特别适合在无人世界生存吧。” “是吗……喜悦之神的【无人世界】属于喜悦之神的领地，连接着喜悦之神的世界，另一个【无人世界】则属于愤怒之神。” 但是，只有喜悦之神的‘影世界’能拥有【关键帧】的干涉能力。愤怒之神的‘影世界’只是单纯的空世界罢了。 “……那你分得清这两个世界吗？” “巧的是，两个世界都是千杉市的景象，实话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从【情绪导向】判断了。” “情绪导向？” “愤怒之神的世界，进去的时候能感受到明显的愤怒——或许这只是我的感觉。” 不过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分辨方法——喜悦之神的‘影世界’，住着那只小黑猫——莺铃兰。 “【他】就说了这些吗？” 恋文看上去并不太喜欢愤怒之神，毕竟她就是受害者。 “他还拜托了——今天去【救】一个人——” “【救】？愤怒之神会救人的吗？” “……不知道他的意图，反正对我无害，你先蹲下来。” 我跳进了小路旁的竹林，在大树前躲了起来，我抱着恋文，让她的位置比我更低一些。 不过、为什么竹林里会有大树，这片地方好像都种着竹子，却诡异地穿插着一些枝干很粗的大树。 我戴上入耳式耳机和眼镜，探测前方的情况。 “应该能在这里看到曦柠，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应该没有危险吧……” 我话语还没落—— dududududadara—— “……” 怎么会有枪声，还是那种老式的机关枪声。 眼镜放大——我观测到了前方的情况。 一名金色短发的少女，面无表情，手里端着步枪。 “步枪能发出机关枪的声音——？这太不讲道理了。” 这玩意到底是有多少子弹，经过了多少重改装——这当然不为人知。 “三个人……金发少女好像和那个高挑御姐是一伙的。” “高挑御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恋文一脸疑惑，当然，因为她是完全状况外的人。 “嗯……”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并不想牵扯进这件事里。 “七号、请求系统下达指示。” 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像一个机器。 “系统、下达击杀目标的指令。” 少女很机械地说出了很恐怖的词—— 击杀…… 糟糕，看起来很危险，那个黄发少年——在娱乐馆里见过他。虽然我觉得他也拥有着某种【恩赐】。就我当时的观察，他的情绪缺失了【恐惧】这一元素，并且被更多的【愤怒】所填充着，但要问这是怎么感觉出来的，只能说是冥冥之中。 他能应对这个场面吗？ 我产生了怀疑。但是，要我对非【任务】以外的人出手，我并不是很愿意——不愿意干涉他们。 但纵使不愿意干涉，我更不愿看到有人命事件发生。 果然还是做些什么吧…… 就在这时，我的【目标】出现了，穿着黑色的紧身衣，犹如古代刺客一般地盘起头，虽然不高但是身材却相当有爆点。 “她就是曦柠。” “是吗？我还以为是杀手。” 砰砰砰砰砰—— 曦柠以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和风驰电挚般的速度反击，双手拿着两把改装过的武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之所以觉得它改装过，是因为枪身处发着蓝光，看起来犹如电影中的未来武器。 “喂，笨蛋，你连跑都不会的吗？” “曦柠……?你怎么穿成这样？” “还不是看到了你。你还真是不怕事儿啊。” 【“七号、中弹。来源为‘港会’的曦柠。”】 对面的两人均中了弹，中弹的身体不仅流出了鲜血，更奇怪的是，还露出犹如电脑零件一般的内核—— “那是什么东西——机器人的零件？” 恋文惊讶地说。 “您小点声。” “你不惊讶的吗？” “很惊讶啊。但我已经看淡了，毕竟这个世界连神明都存在。” 这话倒是不假。 就这个阵势，曦柠完全可以一个人压制对面两人，况且从头到尾那个高个子女生都没有展现出战斗力。 看起来曦柠战斗力并不低，她自己一人已经能应付这个场面，看来并不需要我来【救】她。 只用在一旁观战就好，这是一出精彩的枪战电影，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售卖爆米花和可乐。 一番交战。 曦柠带着少年向反方向逃跑。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为上计’。 很快她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这边受伤的两个机器人嘴里念叨着咒语一样的东西。 双眼泛红，向前投影类似于系统界面的东西。 “七号，受损，行动机能受损。系统——请求系统支援。” “定位，目标位置。——诶，七号，还能站起来吗？” 高个子女生和金发少女不同，她更像一个人类，情感更为丰富，如果不看她手臂上露出的钢铁的话。 “不可，移动困难。” “我背着你吧。” “请求系统下达许可指令。” “这种小事就不用请求系统了——” 高个子女生抱怨道，蹲下来示意金发少女坐上。 “不可、请求系统许可。” 金发少女倔强地说。 “……” 但是所谓的‘系统’始终没有回应她，高个子少女站起来，强行抱住了金发少女。 “往前面跑一些，追上曦柠。” 虽然很感兴趣，但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他们。 我牵着恋文的手，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打开眼镜的夜视和寻找系统。在竹林中奔跑起来。 “——我好像听到了糟糕的声音。” “什么…… “停一下——” 一会过后，我发现了【目标】。 离我大约有数十米远，至少还在安全距离内。 “他们为什么停在了这里。” “清河，你有听到声音吗？” 恋文说道。 “嗯——？” “人走进的声音。” “不是我们的声音吗？” “不是——是另外的声音，而且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就在这时——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嘭————————！！！！！！！ “？！” 一股奇异的强大能量传来，好似扬起了周围一切的沙尘和泥土，让我睁不开眼睛。 “怎、怎么回事。” 我紧紧抱着受惊的恋文。 “啊——————搞什么啊。” 我小声抱怨道。 “小柠……小柠……？？” “哥哥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过了一会，我强忍着睁开了眼睛，一名穿着大号纯白长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的瞳孔发出恐怖红光，耳朵上戴着耳机一般的东西，脖子上也戴着颈圈。脸上挂着病态一般的扭曲笑容。 这个人，很危险—— 光是看着，连无关的我都产生了寒意。 刚刚强烈的爆炸——是他引起的吗？ 如果这样，他的实力非同小可——甚至，完全不逊色与那黑色的暗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病态地笑着。 “怎么办——” “你知道吗？一瞬间、如果一瞬间、朝着人类每一处毛孔注入数十万立方米的空气，他就会像气球一样炸开，嘭——嘭的一下，这里就会绽放红色的烟花——漫天的鲜红、那可真美妙啊。你想不想观赏如此美景——” “……” 到底哪边是【愤怒之神】的世界—— “先从谁开始比较好——曦柠好像观赏过这样的美景。那就把这个观赏权交给新来的客人吧，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看到世界上最美妙的红色——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腻。那种声音，那种感觉，那种漫天梅红的画面——简直是宇宙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少年朝曦柠靠近——我站了起来，牵着恋文的手，锁定曦柠和那个男生，【伸出右手】—— 只能看看运气了—— save——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杂音传来—— 我立刻蹲下，趁着杂音还未消失，和恋文一起藏了起来—— “呼——” 那个病态般的白衣少年消失了，世界仿佛遭遇了磁震一般。 内心涌上一阵【愤怒】的情绪，毫无头绪、毫无理由的愤怒。 “别出声。” 我小声地说，摆出‘嘘’的手势，示意恋文道。 恋文微微地点头。 没有声音传来，看来成功了。这里应该是【愤怒之神】的【无人世界】。是没有关键帧效果空白世界，如果在‘现世’看来，曦柠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 过了一会，曦柠和那个男生一起离开了竹林，我和恋文也跟着后头，过了十多分钟，我估摸着一切安全，便解除了【无人世界】。 第三卷第二十章 无感情的机器 2【‘七号’视角】 “哈，这不是前段时间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枪神吗？” 系统控制者——被称为‘念气神’的他说。 “……想打架吗？” 听到‘打架’这个词，程序自动进入警戒状态，端起枪—— 站在系统对面的——是被称为‘枪神’的男性。 “哈哈哈、我可没有心思陪你玩。” 系统笑着说——我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表示‘喜悦’这个效果，系统总会用最费力的方式。即使用最大限度的面部肌肉表示。或者说——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喜悦’，虽然系统的面部动作在自我学习的程序里被定义为‘喜悦’，但是、却和其他例子中的‘喜悦’效果不一。 “你也不也是失手了吗？还好意思说我。” 枪神说。 “哼，那可不一定。” 系统用锐利的眼神去盯着‘枪神’，在程序中，这样的动作被定义为‘嘲讽’。系统常常这么做。 “后会有期——” 系统挥挥手，从‘枪神’旁边走过，我们只是狭路相逢，真正意义上的。 “你一会小心一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枪神’对系统说道，系统并没有回应他。 我加快脚步，追上系统。 “失手的原因——是因为我吗？” 程序的回放显示，若当时第一枪击中【目标】。行动便不至于失败。 “……” 系统走在我的左边，头也不转，用消极的眼神稍微斜视了我一秒零三毫秒。沉默不语。 “对不起。” 我道歉道，在程序中，这是常见的表达遗憾的语句。 “走快些，赶紧解决了回家。” 系统的语速很快，在程序中，这属于烦躁的表现。 “系统——传达加速命令。” 我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把系统甩在了身后，他这么命令我到底有什么意义。 “啊——废物，停下。” 身后传来系统不耐烦的声音。 我便停下了脚步。 “奇怪了，为什么只有你的程序那么异常。” 系统看着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程序中记录中，这样的表情一般表达鄙视、轻视对方。 系统在轻视我。 “我最初想把你设计为战斗武器，便没有导入【情绪系统】。没想到导致整个机器的运行都不尽人意，自我学习能力过于羸弱。你果然是失败品。” 系统将我定义为【失败品】。 搜索——失败的含义为何？ “失败品——应当丢弃。” 这是我最后得出的结论。 “啊——的确如此，但我现在可没精力再设计机器了。” “——未搜索到自爆程序，应当如何丢弃我。” “自爆？没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丢弃就是自爆，这两点在你的程序中是如何关联的？” 他皱起眉头——这个动作一般表示疑惑和不耐烦。 “根据大数据中的实例——关联。” “啊——烦死了，跟你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明白——系统下达禁言指令。” 于是我闭上了嘴，在系统再次下达命令前不可说话。 “啊——早知道就给你导入【情绪系统】了。可惜现在也改不掉，注入‘气’的东西都难以修改。” 系统用浓重的鼻音自言自语，同时【烦躁】地挠着头。 “大概就是这里了。” 五分钟后，系统在一个小巷里面停下，这附近都是居民楼，但是就程序地图显示，此处位于千杉市郊区，居民楼居住率并不高。 系统每过一会就会看一下表，并不停伴随着抖脚的动作。 在程序中——这是他极其烦躁的表现。 “啊——发现了。” 一会过后，系统露出了【笑容】，还是一贯的，【夸张】的笑容，但是不知他是否真的感到【喜悦】。 他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在于小巷的拐角处，一名拎着公文包的男子出现了。 “是你……吧，说好的。” “啊——是我，你想要‘气’吧。” “对——给我的女儿——这里是约定好的报酬。” 男子打开公文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钞票。 男子身边有一个估约7-8岁的小女孩，由程序通过虹膜损坏程度大致估算的。 “救救我的女儿吧。” “啊——完全没问题。” 系统笑着说，伸出了右手，周围的气流凝聚在他的手中，随后发出黄色的光。 “……” 随后系统用力紧握，气流和黄光便冲出在他的身边环绕。 “我可是——念气神。” 系统以夸张的笑容说道。 “啊——” 男子显得很恐惧。 “你，站到前面来。” 系统对男子说。 男子犹豫了一会，然后一步步地向前挪动着。 “你身上——有【那种光芒】。不愧是见过阎王的人——” 系统笑着。 “现在，你也该回去了。好好享受吧，放水灯的感觉。” 系统猛地抬起头，伸出右手，手心面向男子，面部极度扭曲，随后—— 嘭————————————！！！ 系统的手心喷发出致死性的气流与能量，将男子推开，扎入小巷背后的墙壁里。 嘭、嘭、嘭————！ “真是有意思——” 系统边笑边说。 对着男子的位置连放了三次空气炮。 男子已经血肉模糊，小巷四处都是鲜血，像涂鸦狂人用红墨创造的美术作品一般。 鲜血也溅到了一旁的小女生身上、脸上，小女孩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爸爸……爸爸？” 小女孩浑身颤抖，追到了墙边，看着已无人形的‘父亲’。 “回去了，七号。” “……” 禁言命令还未结束，还不能说话。我注视着这一切，这是经常会出现的画面，至少从我诞生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样的红色中度过的。 但为何——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程序都会有延迟。 这是为什么，我不理解。 听着小女孩哭泣的声音，程序的延迟越发明显。 系统无视了地上散落的钞票，朝着小巷的西处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跟上了系统，将刚才的画面抛之脑后。 这是我诞生的工作——跟随系统的指令——不断地重复着【中断他人生命】的工作。 每次，遇到这样的画面，都会便随着奇怪的感觉。 小女孩的哭声，仍然没有办法从我脑中挥之而去。 我偷偷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女孩——她从今天开始，会失去【父亲】这个人类。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我眼前的系统——念气神。 为何系统要做这种事，我不明白，他也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权利去询问，只能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但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是单纯他想这么做。 我靠近系统，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表情严肃，没有刚才的那种夸张面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双拳紧握着——】 “看我干什么？” 系统注意到了我的注视行为，问道。 “……” 禁言没有解除，我只能微微地摇头。 “啊————你可以说话了。” “系统、解除禁言。我只是在观察系统的表情。” “我的表情有什么好观察的？” 系统叹气地说道。 叹气——这代表着什么，在大数据中，有许多种解释，但好似都不符合现状。 “回家去了回家。困死了。” 系统重复道。 “明白。” 我跟随着系统，消失在小巷中。 第三卷终章 生命之神 3【曦折戟视角】 恐惧之神的身体逐渐变成了黑色的幻影人形，如同地上的影子站了起来。 “很好——这笔交易划算。” 恐惧之神的影子说道。 随后，空间中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门，看起来就像科普书籍里的黑洞入口—— “不要让我失望——” 恐惧之神笑了几声，然后随着随着黑色的门一并消失—— “……” 黑色褪去后，留下的，只有躺着的名雪。 “名雪——名雪？” 我抱起名雪，并用手触碰她的颈部。 脉搏正常——我不是中医，不知道何为正常，但是至少感受到脉搏较为平稳。 “……” 名雪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又痛苦地用力闭上眼。 霓虹灯的光太刺眼了吗——也许名雪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了，一时间还无法习惯。 “唔……是谁……” 适应了许久，名雪才缓缓睁开眼—— “折……戟？这儿是哪儿——” 她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小时候我们经常走过路，平安路二段。” “可是——原来这里有那么多霓虹灯吗——” “这是最近才装上的。” “我也没有睡多久啊——” 名雪扫视四周，弱弱地说。 “折戟——把我救出来了吗？那群人——不见了吗？” 名雪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七年前，停留在那次事件的时候。 “……你现在是安全的。” 【“嗯——相信你是对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名雪露出了温柔和信任笑容，让我极其心痛。 我没有。 我并没有救她。 甚至还抛弃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救你。” 我握紧了拳，用力地说。 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不管怎么样，——都平安就好。” 她温柔地说。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一个到处都是墓地的地方醒来，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我想找你——但是却找不认识路。” “……”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我远远地看到了几个地标，千杉市的迷空塔、北权大厦。但是——西区附近的建筑我却一个都不认识。” 名雪所说的，都是千杉市七年前就有的老建筑，西区东处早已翻新，城市在不断改变着，历史的车轮不断向前推进。 “我一直一直一直地走，头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的，好似钻进了一栋民宅——遇上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随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梦又回归一片黑暗。真是奇怪啊——” 名雪自言自语道。 她所说的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事。 我心想着。 “好了，先别说了。我们回家——” “家——我的家还有好远吧。” “我家。” “啊——折戟的家啊——早说嘛，我一定、一定还记得。《恶龙》连载到多少集了——” 她看起来气色很弱，不停地咳嗽。 “你先别说话，我背着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不能再麻烦你了。” 她倔强地说，试图站起来，但不一会，她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赶忙抱着她，防止她摔倒。 这种情况，是不是去医院会更好一些。 我思考着，还是决定先背她回家，随后我马上给山警官打电话。 为什么，现在整条街——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烦地抱怨道。 “没有什么问题，好好睡一觉就好了，看起来像大病初愈的人。” “是吗？” 上门医生检查后，说道。 “不过蛮奇怪的，她身上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气色会那么弱。【她一直都这样的吗？】” “……我也不清楚。” 我鞠躬说道。 【恐惧之神】的世界里，【有人】帮助了她，至于如何做到的，我也不清楚。 “……没想到连我的记忆都被修改了。” 我关上大门，来到屋外。山警官靠着屋外的墙壁上，对我说道。 “我重新查了一下，‘川名雪’在七年前就已经被记录在死亡名单之上。她是七年前那场入室抢劫案件的受害者。我在那段时间还关注过那起残忍的杀人案。”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现在在房里躺着的，毫无疑问就是川名雪。” “就血液的dna来说，的确是本人。但是……这不符合常识。” “换做以前，这是我绝对不会相信的事情，但是现在——” 连神明都存在——或许真的有人能做到——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这么说起来，偶尔也接到一些奇怪的报警电话。” “奇怪？” “有人说——目击到了【已经死去的人】。” “……” “而且这样的报警，还不止一个。有个主妇说道，她在超市偶遇对门邻居，但那个邻居在上个月前便遭遇车祸逝世，【他面色自若地购物】，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我们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看来现在要重视了。” “莫非——” “啊，第一种可能，他是‘念气神’制造的机器人，套用了逝世者的外皮。” “但就刚才的检查，川名雪并不是机器人。” 【“啊——这倒是。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 “……” 我屏住了呼吸。 【“有人能让逝世者——起死回生。”】 山警官说道。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可不是开玩笑，这可是近乎‘神明’一般的能力。 在人界拥有这样的能力——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生命之神……”】 我嘀咕着。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如果真的有人拥有这种能力，他（她）就好像掌握生命的神明一般。” “是吗？生命……之神。” 山警官重复着。 “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当然，这样世界上便不再存在生离死别的悲剧。我觉得这是好事。” “……是吗？如果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山警官掏出香烟，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 “世界——会彻底变化。” 我回答道。 “没错，一定会发生轰动级别的变化。” 山警官说道。 “只是。”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这真的是不错的变化吗？” 香烟的烟雾环绕着他。他望向对面的建筑以及空荡荡的大街，沉思后说道。 “人类害怕死亡，这是本能，如果有人能超越生死。——人类也许会发生某种程度的进化，将城市、将社会、将文明以更快的速度改造。所进化的，不仅仅是人类本身，甚至牵扯到整个地球——” 我说道。 山警官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他在思考些什么，他在犹豫些什么，我一概不知。 “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超越生死，这真的是好事吗？” 山警官自言自语道。 第三卷后记 大家好，我是《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的作者，第七翼刀。 至此，第三卷已全部结束。 这一卷的故事串联着各个角色，并改变着大剧情的走向。 本卷牵扯到不少‘理念’与‘世界观’的讨论。除此之外，描写手法也与前两卷有较大差别，这是因为主角的特殊性。 两个平行世界，相反性格的主角，让他们经历同样的故事。——这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动笔的一个构思，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不知道我做到了吗？读者们感觉如何？ 这一卷的内核比较伤感——又或者说，整个故事都笼罩在悲剧的迷雾下。甚至还探讨了一些社会问题。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不知道读者感觉如何。 另外，本卷终于引出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四大最高神之一：恐惧之神。四大最高神的纷争，已有三神走上了台面。棋子越来越多，人物关系越来越复杂——千杉市的未来会是如何？ 同样的，后记机会难得，除了唠唠嗑，和上次后记一样，我还想总结一下本卷的主要人物。 【曦折戟】，worlda，本卷a世界的男主角。性格暴躁，易怒，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但为人善良，知错能改，懂得看气氛，自来熟，喜好广交友人，胆大，很少害怕做某事，对任何事都没有恐惧的情绪。 【曦前朝】，worldb，本卷b世界的男主角，与a世界的折戟为同一人。（为了区分所以名字不同）。性格胆小，弱气。但为人善良。与折戟相对的，他不懂看气氛，不敢交友，几乎害怕做任何事。但是他记得过去的事情——心怀愧疚，‘名雪’出现后下定决心改变自己，至今仍在做着努力。 【川名雪】，本卷的女主角。少言。但是常常语出惊人，发量与长度都相当惊人。在本卷中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存在。 【曦柠worlda】，a世界的曦柠，折戟的妹妹，在港湾市读书，苏风铃的同桌兼朋友，腐女，性格霸道，特立独行，极其讨厌自己的哥哥——（真的是这样吗？） 【曦柠worldb】，b世界的曦柠。与a世界的曦柠相对，b世界的她相当温柔、善解人意，极其喜爱自己的哥哥，有轻微的兄控倾向。 本卷还留下了一些谜团——部分谜团将会在第四卷‘生命之神’卷中解开——下一卷仍然会牵扯到许多‘理念’与‘世界观’的讨论。剩下的谜团，适时便会揭晓。 提前预告，下一卷的男主角便是本卷最初的五大嫌疑人之一——姜怜。 第四卷序章 死后复生的人 人的一生，最多能看到几次蓝天？ 抬头所目及的，是我们触碰不到的世界。 宇宙中所隐藏着的，不愿被人们所发现的东西——究竟有多少。 降临于世，是巧合，还是一种有意的安排。 越是想要去探索，便越会发现世界的糟糕。平凡的生活，一成不变的模式，自己的小确幸，不能改变世界、不能发现世界，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学生——一成不变的起床、上课、放学、睡觉。 无论是哪个阶段，哪怕是大学，这个某些人所赞扬【展现个性，释放自由】的阶段。我也是过着一成不变的平凡生活。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怨言，有些人会认为这是小国寡民没有责任心的体现。但是确实对我来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算是万幸。 没有漫画的波澜壮阔，没有小说的澎湃汹涌，也没有部分人所得到的神的恩赐。 一切都那么平凡，没有怨言的平凡。 12月7日，大雪时节，不管是大雪还是春节，对我来说都只是平凡的日子。独生子女，平凡的家世，父母都是拿着普通工资的‘大忙人’。住在千杉市北郊，父母趁着地价便宜买的单独房，最近附近在兴起建设，未来也许会缓慢地变好。就读于千杉经济大学，如今已经是二年级，度过了平凡的一年。未住校，基本上每天都会回家，不过家里一般都不会有人，所以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今天，泡在图书馆里，我们的图书馆彻夜开放，缓过神时已经23点过后，匆匆收拾书包，勉强赶上末班公车，公车不直达家附近，只能在北区北湖路站下，沿着北湖路往北，行走估约20分钟。路途的确比较遥远，十分麻烦，新闻说最近科技部在研究‘点对点传送’类似于任意门一样的传送装置。如果有那样的东西，整个世界的交通方式都要发生巨大变革。 但是现在还看不到，所以一般来说，上学的时候都是从家附近找公共单车骑到车站。但是如今夜色已深，两旁的民宅都关上了灯，宽阔的马路上只有拉货的货车在匆匆奔行着，附近兴起大建设，在晚上时常看到拉满砂石、钢材的货车，只有晚上允许货车运行。为了赶工程，加上路上寂寥无人，货车的速度通常不慢，即使站在人行道上，货车挨着边缘行驶时，也能感受到气流带来的压强差距。 在这种情况下，加之视野不好，我便放弃了骑车，选择步行回家。 人行道望到头，都只有我一个人。 有点饿。 肚子叫出了声，我摸摸单肩包，并没有找到可以充饥的食物。回想起来，家里好像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这附近有便利店吗？我搜索着记忆，好似前方右转可以到秀竹路，印象中街上有一家24小时开放的便利店。 我拐进了秀竹路，便利店还远着。——困。 又饿又困，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最近总是失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思考的事情。 黑眼圈越来越重，再下去可能要变成国宝。 “……” 我抬起头，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影。 从背影看起来是一个女生，走路时背脊相当挺拔，和我一种摇摇欲坠的人完全不一样。她的步伐比我稍慢，我以平常的速度便逐渐靠近了她。她穿着米黄色的针织毛衣外套，头发扎成了丸子，耳朵上挂着耳机，可能是在听音乐。因此没有留意到了后面的我。 打扰他可能不好，我也放慢脚步，明明我又没干坏事，却感觉有那么点鬼鬼祟祟。 过了一会，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半透明封皮的笔记本，上边还挂着吊绳。 “……” 她又从左边口袋掏出一副眼镜，边走边看。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为何她那么着急要阅读上面的内容。 呼—————— 不愧是大雪时节，虽然没有雪，但是风确实不小。 我拉紧外套拉链，双手插入口袋里，整个人缩起来行走——感觉我的样子更加可疑了，会不会被误解成为跟踪狂。 呼—————— 又一阵风吹过，这回的风比刚才更猛烈。 “啊……” 前面的女孩子出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被风吹到了马路上—— 她也没有犹豫，径直走上了马路。 “喂……” 我一回头，她身后正驶来一辆货车。 “等一下——！” 我喊出了声，她戴着耳机，没有反应，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和货车的存在。 货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 我加速跑去，一瞬间，我多希望时间能变慢一些，为什么刚才我要离她那么远。 还有就是，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这是条件反射吗？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驱动着自己的双腿，余光瞟见——货车的车头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自己。 少女捡起了笔记本。 “危险——！” 我喊着，她终于注意到了我，但是，也同时注意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货车—— 嘣——————————————！ 【最后一瞬间，凭借着惯性，我用力推开她——】 接着，我所目及的世界便天旋地转—— “……” 甚至再也无法出声，意识变得混乱，然后慢慢减弱，过了一会，我好似不在旋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的手脚为什么不能动了—— 模糊的视野中，我看到了一片血红，以及离我有好几米的右脚——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形态——四分五裂吗？我不敢想象，连害怕都来不及。 意识——完全中断。 2 光，我看到了光。 混沌中，痛——我连痛的权利都没有。 天堂原来是有光的—— 没想到我的一生那么短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匆匆结束了。 我这一生是值得怀念的吗？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开始回忆，我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凡的生活，没有给世界带来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影响什么，只是被动地生活着，没有愤怒，没有什么哀伤，也未曾感受到多少恐惧，连喜悦都是平凡的。——我的一生，是值得怀念的吗？ “……” 渐渐的，我感觉光变得规则了——过了一会，一股熟悉感传来。 便利店的招牌…… 原来天堂也有便利店啊—— 不对，这是我记忆中的便利店。 “你醒了——” 我听到了声音——睁开眼。 “什、什么……” 我躺在暖呼呼的东西上，睁开眼，面前的是一名少女——从服饰判断，她就是刚刚我所推开的人。但她现在把头发放了下来，褐色的中长发，在光芒的照耀下，异常耀眼。 “欢迎回来。” 她露出温柔的笑。 我起身，才发现刚刚我躺在她的大腿上，也就是传说中的——膝枕。 “怎、怎么回事。” 我看向自己的身体——意外的，一切都是完整的。刚刚我看到的，难道是幻想。记忆中，我刚才应该已经被货车碾过，身首分离。理论上，那个样子不可能活下来。 “刚刚、你已经死了。” 马上的，犹如印证我想象般，少女平静地说。 “这、这里是天堂吗？” 我说道。 “不，这里还是【你生活的世界】。” “……” 我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你【复活】了。” 少女仍然用着平静地语气说道。 “……” 冷不及防听到这种事情，我自然不能相信。虽然世界上的确存在难以解释的【超能力】，但那只是被戏称为【神明的恩赐】一般开玩笑的东西，最多是魔术表演的把戏。从来没有到达这种程度的能力。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 我的确难以想象，但是又没有第二个能解释目前情况的方法。 “……谢谢你。” 她低下头，向我道谢道。 “……” 我沉默着，不知道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我感到了迷茫—— “突然成为了死后复生的人，我该怎么对待这二次生命。” “其实非常奇怪——你不仅拥有二次生命。甚至——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她说话断断续续，让人难以理解。 “我必须要跟着你，不仅是因为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而且还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也许能发现些什么。” “那个……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完全不明事理。 “跟我来。” 她把我拉到一个小巷，从口袋掏出刚才那本透明封皮的笔记本。 【“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 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 她说出了一串咒文一般的东西，中间却又有明显的停顿。 接着，她手上透明的笔记本开始发光——墨绿色笼罩着她，光芒过后，笔记本的透明外皮变成了褐色。 【“拥有生命力量的笔记本——”】 “……” “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就像你刚才那样——” “起、起死回生。” 这句话让我不敢相信。 “拥有这种力量——” “就好像，掌控生命的神灵一般。” “嗯，笔记本上的记录，把过去拥有这种力量的人称为——” 【“生命之神。”】 让死者起死回生，这是千万年来多少人所追求的，从帝王到市井小民，无论是谁，都渴望着能得到这种力量。然而这种生命的力量，现在就出现我的面前，甚至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刚才……就是这样……把我……” 从死亡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嗯——我能让人【起死回生】，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最多还有一点唬人的招式，但是你却不一样。” “我……？” “所有复活的人都会在我的笔记上留下记录，然而你的记录不同寻常——” “……” 她展示着写着我的名字的一页。 姜怜，【不死】。 “你的名字后，还付着‘不死’的注释。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到底哪里发生了异变。” “我……不死。” “你被赋予了不死的力量，但为什么是你——” 她怀疑地说。 “啊……的确，为什么是我。” 我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即使我死去，也不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为什么会给我这种力量。 “我也不清楚。看来，我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下检查。” “检查……？对一个刚刚死后复生的人——？” 我听到这个词，感觉到了危机。 “嗯——不要紧，很快的，贵寓所方便吗？” “不不不、不方便——” 我干脆地拒绝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只要你配合我，我可以……” 她扭扭捏捏，红着脸低着身子左右摇晃着。 针织毛衣外套是敞开着的，她里面套了一件衬衫，衬衫相当的宽松，她低下身子时，若隐若现。 “……” 我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然后又斜着偷看衬衫里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慌忙地说。 “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她站直了身子，才让我舒了口气。 “你好。姜怜学长，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鄙人是大一经济系2班的苏弘媛。” 第四卷第一章 魔法、世界、不速之客（上） 1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许多。许多难以置信的，许多感人肺腑——幸福的、快乐的也好，恐怖的、难以忘怀也罢。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在终焉之时无以回首。 2月7日，死后复生的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长生不老的人，他们最后都在做些什么呢？ 面对这样现实的问题，我突然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苏弘媛找到了我。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去你家里坐坐。” 她毫不避讳地在班上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同学们却毫无反应。 “没问题是没问题……只是……” 我犹豫了一下，怎么说，虽然家里没人，不如说，正是因为家里没有，才让我有点犹豫。 “不要紧，姜怜学长，我听说你的厨艺过人，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就是在校园厨艺大赛的名单上，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去年的亚军。我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是也算是会做点小东西，我们可以一起做一餐，也算是不错的交流……”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感觉丝毫不用担心尴尬，因为她自己更知道该说些什么，完全不用操心。 “你记得你是大一的吧……怎么还查去年比赛的名单……” 我说道。 “大前年的名单我都有。” 她挺起胸面露自豪地说。 好家伙，这可真厉害。 “那好吧。” “那放学后17:25分在经济教室楼大门口等我。” 这么精确啊…… “好的。” 我答道。 弘媛转头离开，我也没趣地坐在位置上，现在是大课间。 “……她又和你搭上关系了？” 坐在我旁边的男生，我的好友相元说道。 “……你认识她吗？” “谁不认识啊，她可是学园知名的人物，应该说是学园知名的交际花。几乎包揽了所有学校比赛的头几名。” “这么厉害的吗？” 也许是我不怎么关注这些东西，又差了一个年级的缘故，所以我并不认识她。 “她和好多人都是这样的关系，我劝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什么意思。” 我懒散地撑着脸，问道。 “就是……风评并不好，尤其在女生群中。” “你又不是女生，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可是精通女生资讯的存在。” “我觉得你在女生群里面风评也不好。” 我笑道。 “反正，祝你好运，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说道。 “是、是。” 我也没有什么好搭的，只是我没想到，她原来那么不受人欢迎吗？是暧昧的缘故，在别人眼中被视为有意地去讨好男生，因此受到女生群的冷眼——这种可能的确有。 “li莉——怜！” 突然，大喘气的声音响起，另一个熟悉的人抓住我的肩膀。 “借我——概率学的课本！我忘带了——” 眼前说话夸张的是我隔壁班的死党——平柏。从初中开始便和他一个学校，上了大学也是。头发惊人般的短，感觉就像是拿剃须刀去剃头了一般。 “给你。” 我掏出概率学课本，递给他。 “哇！感激不尽！愿为怜大人一生贡献***画。” “你就别说那么大声了。” 我赶紧拍拍他，然后小声地问他今天都买了哪些***画。 他是一个相当喜欢女孩子的人，我想想，他告白过的女生，光是我知道名字的，就不下两位数。（在去年一年内。）换目标比我换手机还频繁。 “今晚去你家再弄一番吗？” 他问道。 “不了，今晚有约了。” 我率直地答道。 “啊——和谁——？” “苏弘媛。” “3x4mp￡3sfj你小子([]\/\/|_，搭上了sadjll棍斤拷sadaoua她？” 他一时激动，讲话讲出了乱码的感觉。 “……那么激动干嘛。” 我倒是略带自豪地说。 “上个学期我向她告白了八次，她都敷衍了过去。” “人家没有打你就不错了。” 到底是何等的毅力。 “她碰不得啊——你可要小心啊。” 看他一把辛酸泪的样子，我都想安慰他了 “平柏啊，不要担心，你可以向她告白第九次。” 我竖起大拇指，之间他嚎啕大哭般捂住脸。 “事不过八。” 然后一股脑跑开了，看来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过了一会，我看向自己的桌面。 “诶——平柏，你要的概率论——” 我听到了打铃声。 2 放学，我收好书，塞入我的双肩包里。 站了起来，今天是阴天，冬天太阳落山早，五点多，天就渐渐暗了下来。 我走到经济教师楼门前，没有看到弘媛，我看了看手机——17点24分，应该到了啊。 沉思着，四处观望，都没有看到弘媛的身影。接着，手机显示屏上，24变成了25，我一转头，弘媛魔法般地出现在面前，近在咫尺，鼻子都快贴上我了。 “哇——！” 我吓一大跳，向后跳了一步。 “哈哈……吓到了吧。” “您真准时啊。25分准时出现。” “那当然，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 “我一点都不想夸你。” 刚刚那一瞬间，好像闻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 这种感觉，好似荔枝混着生姜的香味，啊——姜，这不是我的姓氏吗？她故意用含有姜味的香水，这莫非是一种性暗示？！ 我妄想着，愉快地点点头。 “走吧。” 她笑着说。 今晚果然不平凡。 坐着公交，北湖路站后沿北行走20分钟。我想骑自行车，但是碍于弘媛，不好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不对，这哪里过分了？ 绕到便利超市，今晚打算自己做饭——吃什么好呢，冬天果然是火锅吧。我和她挑选了几种食材，然后拎着袋子回家。 我们家是类似四合院的单独戸，只是比四合院要小许多。 因为食材还是比较重的，所以我的步伐稍快 “我回到了。” 我自然知道家里没有人，但还是习惯性地喊了出来，这算是一种仪式吧。 “怎么才回来？今天怎么那么晚，吾饿了。” 女孩子的声音，一个小学身材的女孩子坐在客厅看电视。 “啊——稍微绕了点路去买食材。你稍等。” “吾想吃火锅。” 女孩子说道。 “好嘞，你稍等。” 我走脱下了鞋，放在鞋柜上，提起袋子——朝着厨房…… “喂——！你是谁啊——？？？！！！” 我忍不住了，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的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可是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名穿着我的衬衫，头发散开，看起来犹如刚出浴的女生。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我并不认识她啊！ “诶哟，这位……” 我身后，苏弘媛也跟了进来。 弘媛看到了那个女生，露出了惊讶的面色，然后略作思考地说； “这位不是传说中的魔界少女——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弘媛说道。 慢着慢着……等等等等……她、她刚才说了啥。 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露出惊恐的神色。 “没错，正是在下。” 少女站了起来，两个人互相鞠躬。 那一长串的东西原来是名字啊，这家伙的父母怕不是脸滚键盘滚出来的吧。 “你认识她？” “是啊——因为一些工作原因。” 你不是一个学生么，我忍住没吐槽她。 “你是谁啊？” 那名少女反过来问弘媛。这倒好，弘媛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弘媛。 不对——这还是不能解释她为什么出现我的家里。 我仔细打量着她，小学生般的体格，冲天的呆毛，头发还有水珠滴落，我望向一楼的浴室，灯还开着，门上还有水蒸气遇冷形成的雾层。看来她刚刚在这里洗完澡。穿着我的白衬衫，因为体格的缘故，我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相当大，直接盖到了大腿上，看起来下身好像什么也没穿…… 仔细一看，好似真的没穿。 “你从哪里翻出我的衣服的。” 我问道。 “汝的房间。” 这什么奇怪的口癖——等一下，我记得这件衣服就放在内裤的旁边。这家伙翻过我的衣柜？？ “你、你多大了。” “吾？吾18岁是也。” “开什么玩笑——你看起来就像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我刚说完，头上就多了火锅炉。 pang—— “好痛——！你干嘛！” “汝小子才是小学四年级捏。” 她气冲冲地说，手里拿着火锅炉当武器，往我的头上砸了一个包。 “吾可是有成人证的人。” 她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证，确确实实写着：‘成人证’三个字。 “……” “怕了吧，这可是魔界发的成人证。” “魔界也用汉字的啊。” “汉字全界通用——” “没那回事吧——喂。” 这家伙一看就知道在忽悠——— “吾可是实打实的18岁！”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什么魔界啊，什么成人证啊——都是假的。不存在的，除非，我能起死回生。” 过了一会，空气突然安静。 我意识到了什么…… 嗯…… 我和弘媛四目相对，我尴尬地吞了吞口水。 “魔界……好玩吗？去旅游一趟要花多少钱……” 我对少女说道。 第四卷第二章 魔法、世界、不速之客（下） 3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质问着杏鲍菇……什么东西来着。 “吾从魔界而来，一转移就到了这里，我也搞不懂。” “然后你就心安理得的在我家洗澡，翻我的衣柜，在家里看电视——？” “唔——好饿啊，有事吃饭的时候再说。” “……” 这家伙，我强忍着怒火。 的确饿了，我从冰箱拿出火锅底料，配以八角、丁香、砂仁、小茴香、荜拨、草果，再撒一勺的孜然，配上千杉当地的桂皮，这可是我们的名产，这种特别的千杉桂皮香可是远近闻名的。 我整理客厅桌的桌面，端出电磁炉，把锅炉放到上边。 “辣，可以吗？” 青椒、花椒、胡椒，其中我最喜欢花椒，自己品尝的时候都会撒许多，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问问他们的口味。 “可以——” “嗯……多放些辣椒吧。” 这两个人的口味意外和我很搭。 弘媛从厨房里端出电饭煲，为我们三人呈上了米饭。 ““稍等——还没完呢。” 我阻止着试图通电的他们。 “火锅蘸料可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我从上层冰箱里掏出了耗油、沙茶酱、海鲜酱、芝麻酱，从厨房桌面上找到花生酱、葱花和香菜、香油以及辣椒油。 “我推荐一种蘸法，冻过的耗油和沙茶酱打底，一瓶盖的海鲜酱，再浇上满满一勺芝麻酱。不放酱油，用香油减少粘稠度，根据口味加辣椒油，再撒上一层的葱花香菜。” “……是嘛，那就试试吧。” 杏鲍菇开头的少女似乎不感兴趣，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食物。 “感觉不错，我平时都没有这样搭配过。” 我调了三碗，弘媛品尝之后点头称赞道。 “可以开火了。” 一开始先把木耳、淮山、白萝卜、腐竹和擀面放入，这些东西并不容易煮烂。待汤开后，再加入冬瓜、白萝卜等白色蔬菜放入，三五分钟左右，品尝这时的汤—— “真是太棒了——” “呼……好喝。” “没有肉类的泡沫，这是火锅最鲜美的汤。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我们赞叹道。 喝足后，再将肉类逐一放入，我喜欢一股脑把牛羊肉薄片全倒入，十秒之内就可以出锅——南方的羊肉一般是羔羊，没有北方那种浓郁的膻味，淡淡的膻味反倒增进了食欲。虾滑——另外一个美食，打成酱状的鲜虾，用勺子分成小块，在锅内烫，直至变成红球状，用筷子插起，蘸些蘸料，中间咬开——外层咸，内层鲜。 杏鲍菇开头的怪口癖少女还说边吃边说——现在却只顾着吃。 “……所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 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啊——唔唔唔……吾啊……扑扑……再来一碗。” 她扒光了一晚饭，然后把碗递给我。 我接过，又给他呈上一碗。 “吾是来找辅导员的。” “……辅导员？” 我在大学听过这个词，魔界也有的吗？ “对，吾等魔界学校的辅导员是也。” “魔界……魔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宇宙中的另外一个，比此地先进多了。” “先进……何以见得。” “魔界可以自动洗澡、自动喂食。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用传送门传送，什么都可以交给机器。” “……这叫魔界？确定不是未来科技世界？” “是魔界啦。摸哦魔，鸡爷界。魔界到处都是机器——只有机器。一点都不好玩，汝还是打消旅游的念头吧。” “这样么……听起来像我们的未来。我们也在研究可以传送的门。至于自动洗澡什么的，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做到。只是没有人懒到这种地步。” “吾觉得吾就挺懒的——以后都由汝帮我洗澡吧。” “开什么玩笑，你铁定在这里住下了么。” “这里环境……还勉强过得去。” “勉……强，你这家伙。” 一点都不会说话—— “我对小孩子体型的女生也没多大兴趣，更重要的是法律也不允许。” “都说了吾等已经十八岁了——！” 她又想抡起什么东西砸我。可惜她手边没有—— 嘭—— 一个电视机遥控器飞了过来，正中我的面部。 “我——说你啊——” 我可是生气了。 “哼——” 她看起来倒是不以为然。 这家伙……算了算了。 “你的辅导员在哪儿，我带你去找她。” 我可不想让这家伙赖在这里。 “她是一个叫做——叫做什么来着，哦……千杉紧急大学的校长——叫做……” 啪——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她的发言不标准，但是也能听出是我们的学校。 “喂——我们学校的校长？” “哦……原来是你们学校啊，你们学校为什么叫做紧急大学，是因为做什么事情都很紧急吗？” “是经济大学——分别是阴平和去声。好好对待我们的语言啊——” “啊——差不多。” “差远了吧——” 不过如果是校长，明天也许能带她去校长室。这个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一个多小时的奋战，我们三人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不行……太饱了。” “我也是……” 弘媛抱怨道。 “吃饱了——有点困，我睡了。” 杏鲍菇开头的少女语毕后立刻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哇——睡得真快啊。” 我感叹道。 “你不会下了安眠药吧。” “你放心，就算她睡得像死猪一样我也不会动她的。” “哦——那我也睡了。” “喂，你等等，你睡了我怎么办。” 满桌子的东西要收拾，还要洗东西。这些我来做就罢了，他们两个睡在这里我要怎么清理东西—— “那你也一起来啊。陪·我·一·起·——” 她用诱惑般的声音说道。 我吞了吞口水。 “她睡成了这样，就算我们发出点声音也不要紧。如果有担心，我们可以回房间里……” 她欲言又止，没有说后半句。 我擦了擦汗，是火锅太热了吗？ “生命之神——” 我说着。 “……” “你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我的确想知道，她救了我，笔记本赋予我不死的力量，这到底是偶然还是有意而为，她身上又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这个魔法世界来的住客，又是怎么回事。 欲望将战胜理智。 就算我满脑子的疑问，我还是决定站起来。 “洗碗。” 我端着餐具走进了厨房。 第四卷第三章 龙虱、海马、你的名字（上） 4 12月9日早晨，我把昨晚的不速之客给摇醒。 “吾、吾还能吃——” 她嘟囔着，这时候还说梦话。 “起床了——” “唔……吾……”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又躺了下去。 昨晚我把她搬到我的房间。我自己则是躺在原先父母的房间里。 我掀开她的被子，她的睡姿简直像放在口袋里缠绕的耳机线。我的衬衫被她的腿大力拉开，估计到我手上得大两号。幸好穿着内裤，不然我都不忍看了。 话说回来，苏弘媛去哪儿了。 我听到了碗筷碰撞的声音——莫非她在厨房。 于是粗暴地把杏鲍菇摇醒。 “唔呀——！” 她睡熊猛醒，突然睁大眼睛，抡起床边的台灯往我头上砸。 …… 这家伙，一定有暴力倾向。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起床气。 “赶紧起来——” 我揉揉头说道。 下楼，苏弘媛在用昨晚剩余的食材做早餐。 “早。” 我打招呼道。 “早……” 她笑着回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那么快就熟悉和接受了这个设定。感觉就似新婚夫妇一般。 “时间还来得及吗？” 她问道。 “嗯……还行，我一直都是这个点起床。” “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 “停停停，我知道是她，我刚刚叫她了。” 弘媛是怎么记住她名字的，这太让人好奇了。 我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在家里吃早餐了—— 一般为了多睡懒觉，省时间，要么不吃早餐，要么就顺便找点东西充饥。像现在这样，早晨家里就开始闹腾——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死后复生，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饭后，我们三人一起上学。 “为什么吾也要随你去——” “我要带你去见校长。” 我们第一二节都没有课，恰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但是苏弘媛似乎有课。 杏鲍菇开头的少女似乎只有一套‘魔法少女’的服装，活像从电视里走出来一般。穿着这样的衣服上街，要么被认为是cosy，要么就被认为是我的爱好了。 配合上她这小学生一般的体格，我觉得自己相当危险。 于是我把自己以前的衣服借给了她，偏中性的黑色卫衣，她倒是不嫌弃，穿起来也没有太奇怪，反倒有点儿酷酷rapper的感觉。 20分钟后，乘公车，40多分钟后，在千杉经济大学站下。 “弘媛，你先去上课吧，我带这家伙去校长室。” “嗯——好。” 她阳光地回应道。 但愿校长也在。 进门右拐，上楼梯，三楼右转最里边的一件房便是校长室了，以前因为一点小事来过这儿。木质古典的大门，我敲了敲，敲门的击打声相当浑厚，门的厚度足有10厘米以上。 “q亲——请进应——。” 超长的脱音，是校长的声音，看来她还是好好地来上班了。 “校长好。” 这么说来，我一直不知道校长的名字，从来都是叫她校长。 眼前站着紫色长发（但发量不多，发尾卷起，超乎想象的长，看起来犹如枯水期的瀑布）的年轻女性，如果我不认识她，也许会以为她还是学生。 “啊——这位是谁？诶呀——” 她先看到了我，疑惑地说，然后余光瞟到了杏鲍菇开头的女孩，惊讶地说。 “这——这不是我亲爱的学——生——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吗？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个名字的。 另外，校长说话有个奇怪的口癖：特别喜欢拖长音，比如‘这不是’会被她说成这——这——不——是，急得人七窍流血。但是，一念到这女孩的名字，溜得像说绕口令一般，毫无阻碍。这是什么原理，这难道是魔界人的特长吗？ “啊——幽特兰牛油果·比萨两斤芝士拌番茄柠檬·埃利奥特乔伊汤普森·华莱士·卡赞免费买香肠·比利斯林莫·飙车两百里·斯蒂芬卡尔马多斯曼达·卡里暮尔多里斯塔赞俾雷亚多伧巴特雷·菲力伊万塔罗斯·水晶牛肉拌墨西哥香菜羊肉卷·加急加急米饭·奥斯特罗盖亚理米尔维奇·跆拳道八段·钢琴十级·风萧萧兮易水寒·少女养成游戏与男儿生就春秋·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厄尔尼诺现象·红烧油炸美味树莓派·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长颈鹿辅导员。” “哇——” 原来校长的名字那么性感啊——个屁啊！这更长了啊！ “怎么老有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这什么啊——” “这是吾等魔界的家族名。” “你们俩一个家族的吗？” “魔界就是一个大家族。” “你们魔界人每个人的名字后边都带一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 “啊，差不多是也。” “这真糟糕啊，你们口味真重啊。” 我吐槽杏鲍菇开头的少女道。 “吾等的名字还算短的——跟汝说，吾有一友，叫做棉花糖曼利亚卡比尔斯塔基域尔……” “得了得了得了得了——停停停。我知道了——” 我赶紧打断她，不然这一个上午都得泡在这儿了。 “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到底是什么啊喂！” 不过他们的名字通常也没有多大意思。 “这只是上下联，其还有一个横批，只有尊贵的帝王大臣才能加上去。” “这原来是一个对联啊？？” 这可太惊喜了，仔细一看，这两句话还真字字都是平仄相对。魔界人的对联真是搞不懂。 “横批：氯雷他定片。” “每——次吃完就会浑——身过敏。” 校长补上了一句。 “你们魔界人过敏就别吃这些玩意了——敢情你们生活在一个多么糟糕的环境啊。你们是瓢虫吗？？？还是田野里吃害虫的青蛙——？” “真过分啊，汝等人类也喜欢这样的东西吧。” “这是偏见，我承认有少数人喜欢，但不是普遍现象。” 不行了，我要累死了——好像我是不死的。 “好——了，你——需要解释一下。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 校长说。 “容我斗胆打断一下，你们的名字实在太长了，严重影响我们交流的效率。” “是——吗？我——没——觉得。” “限你三秒内想出一个短名字。” 我对杏鲍菇开头的少女说。 “是吗……” 她低下头，深思熟虑了一会。 “那就叫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怎么样。” “……很棒，少了一个兔字。” 才怪咧！ 我惊恐地看着她，这家伙是笨蛋吗？？ “如果你不想脑袋开花——我限你三秒钟内想出两字以内的名字……” 我刚说完，他们两人就满脸愤怒的看着我，脸上好像写着：‘你也敢威胁我？’ “……我想。我想。如果我没有想出来……我脑袋开花。” 不行，不能和这帮人讲道理。 “古代的美女一般姓秦，以秦为姓氏——名字就叫……秦……沁？怎么样。” 我只是急了，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 “秦沁……？” 校长嘀咕着。 “秦沁啊……虽然不是很可爱，但既然是汝给吾的，吾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她思考了一会，点头说道。 这家伙真不会说话。 好累，一下子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好——了，你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了，秦沁同学。” “啊，辅导员啊，吾太孤独寂寞了，想来见见汝。” “你——怎么来的？” “【五六·式阵黑洞。”】 “你？你走五六黑洞来的？？——你疯了吗？” 突然，校长的语气变了，奇怪的拖音消失。 我正趁着他们的不注意，向后退步，本想靠在墙角静静等待，没想到突然闹了这出。 “你能完整地来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吾……吾……” 【五六式阵黑洞】——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里也不是你眼中的极乐之地，赶紧回去吧，我开普通式阵黑洞送你回去，虽然久一点，但是起码安全。” “吾不想回去——魔界什么——都没有。除了冰冷的机器就是机器，这里有吃有玩有漫画——比那边好玩多了。” 秦沁闹起别扭，气冲冲地说。 “这——不是你能闹别扭的。这里相当危险。” “反正无论如何——吾绝对不会去。” “是吗——” 校长眯起眼，露出了微笑，但是这个微笑却带着些许的恐怖。 接着，校长举起了手—— “那，必须用强制的手段呢。” 她深情突然严肃——锐利的目光连我都感到毛骨悚然。 第四卷第四章 龙虱、海马、你的名字（下） “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吾会生在魔界。” 突然，秦沁啜泣了起来，眼泪划过她白嫩的脸颊。 “周围只有机器，以及毫无感情的魔界人。不会说、不会笑，只是按照上层社会既定的规则运行着。和他们交流，他们也能滔滔不绝地讲起当今的事实。——明明知道，却还是不为所动，虚假的关心，虚假的人际，魔界人比机器更机器。” 秦沁抽抽搭搭着。 “……” 我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吾被当做另类，过度表现自己的另类，情绪为什么是一种错误——吾不明白，但是好像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为什么吾却不这么认为，无论吾怎么尝试着遵循他们的思路，都无法理解，是吾的问题吗——是吾内心的问题吗？” “……” 校长举起的手放下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辅导员汝——少见的、可以交流的人。和吾有一样感情的人，汝却一声不吭地消失了，等啊等啊，也没有见到汝的回来。吾害怕，吾孤独，吾不知道何为正确——吾不想回魔界。” 她哭诉着，眼泪不断地接触地面，在地面消失。 “……我——知道。你和我都是另类，生错了世界的另类。” 校长说道。 “魔界原来和这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叫做worlda，是一个无主的世界。” 校长看着我，说道。 “魔界的代号叫world0，先于worlda的平行世界，曾经也是一片繁荣，人口很轻易就超过了60亿。” “……” “有一天，魔界开采出了一种石头。这种石头拥有超乎寻常物理性质，使得多个科学领域发生了重大的突破，而且，这个突破一发不可收拾。” “……” “不到五十年，科技便改变了世界，人们可以通过传送门到达世界上任何地方，原先的飞机、铁路、汽车产业瞬间崩溃，萎缩，随后消失。聪明的魔界人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机器，改善自己的生活——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这种石头能够探测魔界人的精神。各个国家机关为了安定和谐的社会，将这种石头制成的探测器，遍及社会的每个交流。别说了犯罪了，连一点邪念都会被探测器发现，机器连你想吃的晚饭都能知道。” “……” 听到这里，我感到了恐惧。 “人们没有隐私而言——多年过去了，一代又一代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魔界人，情绪渐渐地退后，直到最后——” “喜怒哀惧的情绪完全消失。” 我说道。 “没错——大多数魔界人已经没有了人类基本的喜怒哀乐。只是机械般地过着机械般的生活。” “……” 我想着，我们世界的科技也在突飞猛进地发展，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得魔界的下场。 “那样的世界真是乌托邦——没有纷争，没有流血，人们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仍然有一些魔界人反常般的拥有丰富的情绪，我和秦沁便是两个例子。” “是嘛……” 的确，看着秦沁和校长，我感受不到她和我们的差距。 “我——通过——五六式阵黑洞来到了这里。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通过黑洞的时候——差一点就死了——诶，真是的。” 校长大叹气道，面色由紧张变为放松，声音又开始拉长。 “你是怎么成为校长的。” “啊——魔界有‘那种反常的石头’，这个相似的世界应该也是存在的。终有一天也会被发现，但我不想让这里重蹈魔界的覆辙，我利用魔界发达的科技技术，制造了很多科技产品。但不基于‘那种石头’的魔力。我——想着，就算无法阻止科学的车轮进步，至少我要让他朝着正确的方向迈进。” “那倒是……等一下，魔界的技术，莫非就是……” “啊——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那些新玩意。我制造了wbs式类的武器，wea系列的耳机，wes系列的眼睛等等，提供给港会和警方使用，利用现代社会的垄断权，垄断这些技术和产品，我们未来将成为第一个发现‘那种石头’的人，只要那种石头在我们‘港会’的手上，被我们所垄断，我们便不会让这个社会重蹈魔界的覆辙。” “你们、港会？” 港会是什么东西—— “我是港会的科研部部长，也是其最初的创始人。嘛——也许你不知道港会是什么，不过这不重要。” “是吗……” “我——最近感受到了危机，可能——【那帮家伙】——要介入了，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太平。果然是树大招风啊。” 校长说道。 【那帮家伙】……是什么。 “所以，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秦沁同学，你觉得你该回去。” “吾不要。” 秦沁还是坚持反对道。 “你回去我给寄班戟。草莓班戟。” “哇，班戟——那好的……不对！不行，吾不回去！” 差一点秦沁的防线就要被突破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这可怎么办……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提议……” 我举起手说道。 “嗯——？” 校长长拖音回道。 “额……可以暂时先不回去。可以住在我家里，秦沁在这里玩腻了就会回去了。” “可是——安全……” “安全问题由我来负责吧。” “你？” “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已经经历过生死的人，现在的我是不死的‘僵尸’。” 我弱弱地说道。 校长用锐利地眼神扫着我，然后举起了右手。 嘭——————————————！ 一瞬间，甚至还没有留意到发生了什么，我的身子就被猛烈地弹开，撞在墙上，胸口心脏处血流如注。 “唔——！” 呼吸困难，我捂住自己的心脏——难受——痛——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一会儿过后。 意识逐渐清醒，痛觉也渐渐想消失。 我的身体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冒烟，胸前的伤口渐渐缩小——直到完全愈合。 “哇……” 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这样…… “果然是不死啊——” 校长拉起袖子，露出了一个钢铁手环，手环闪着蓝光。手环的手腕处压着五片钢片。 “这东西可以将钢片以近音速发射，杀人完全不在话下，她的名字是wfs-1式，就是子弹少了点，看来还需要改装。” “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对我下手么。” 我站稳了身子，说道。 “你——不是说你是不死的吗？” “万一我只是逞强，就直接命丧学园了。” 我还心有余悸。 “拥有——这样的力量，就应该准备好迎接挑战。” “……” “或者——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港会啊。” “没有。”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觉得很危险。 “哼——那我就暂时允许秦沁待在这里，只是必须要跟着这家伙。” 校长指向我。 “我可是一个学生啊，她怎么时时刻刻跟着我。” “是啊，吾也不想天天跟着这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由这家伙说出了就很让人火大。 “那——同一个学校就可以了。秦沁转来千杉——经济大学，在学园里面也能及时反馈给——我。” 这个校长…… 我感觉很不好。莫非要发生那种类似于漫画里的转校生剧情。 “还是要按照转校规则，秦沁你下午去参加一个入学考试，看看你的水平能读哪个年级，然后你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专业。” 校长说道。 下午，秦沁全科满分，知识智商远超大四程度。 就这样，她被莫名奇妙地被分配到了四年级。 我的转校生梦想，就被这样无情的毁灭了。 更过分、更打击人的是，秦沁居然是如此聪明的人—— 12月9日。 千山经济大学四年级财务系01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秦沁。 第四卷第五章 长矛、城堡、红色马尾（上） 1 “所以，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现在的我，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便是捧着茶杯的苏弘媛。 “因为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苏弘媛吹了吹滚烫的龙井茶，缓缓地说。 “那你为什么会提着行李袋来？” 苏弘媛的身旁，放着一个超大的行李袋，看起来装了很多的衣服。 “哪有这回事。” 她睁眼说瞎话。 这家伙是铁了心在这儿住下了么？ “再来一碗。” 另一边，秦沁递过来一个空碗。她的脸上沾满的饭粒。 “真是的，不用吃得那么急……” 我接过碗，顺手想去抹去那些饭粒。 啪—— 我的手被她重重弹开，她的力度之大，让我感觉差点就要骨折了。 “……” 这家伙……一点也不可爱。 我揉揉手，给她盛满了饭。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事。” 我继续和弘媛谈着这个话题。 “晚饭过后，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晚饭后出去？那可真是有点儿晚了。” “没事的，我想让你协助我。” “协助你……【生命之神】的工作吗？” “差不多吧——救死扶伤的光荣工作。赋予他人生命可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她自豪地说。 作为她的受益者之一，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和校长许下约定，要照顾这家伙。” 我小声说道，偷偷指着秦沁。 “没事的——很快的。而且，【她也有用。】” 苏弘媛意味深长地说。 这让我更不安心了。 我总觉得这家伙城府很深。 “那好吧，尽快啊。” 我叹气地说道。 “唔——吾吃饱了！” 秦沁一共吃了八碗饭，我的鼎盛时期都没有吃过那么多。 “睡觉——” 秦沁倒头就睡，这家伙是熊猫吗？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不到三秒，呼噜声便此起彼伏，这家伙比熊猫还厉害。 “我先把她抱回房间。” 苏弘媛说道。 “我来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不不不，我来我来。”】 苏弘媛笑着，让我感觉她在谋划些什么。 “……” 我也不过问，只见她把秦沁和自己的一大袋行李一起搬上了房间。 喝完一壶茶，她从楼上下来，对我招手。 “我们走吧。” “啊——” 我还想看会儿电视呢。 站了起来，穿好鞋，现在的时间是22：35，现在出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我把门锁紧——外面有点儿冷。 “然后，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工作么？” 我疑惑地说。 “很简单的一个工作。”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笔记本。 “简单……你的工作就是复活死者吧。” “是啊。”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谁——而且你要复活哪些死者。” “嘛，这本笔记上记录着很多死者的姓名、信息。因为我的精力有限，我一般优先选择哪些‘冤死、惨死’，本不该死去的人。” 冤死、惨死……本不该死去的人？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和她并肩走在马路上，寒风迎面吹来，让我想起了7号那天的事情。 “我看看……上一个复活的是你，但是你本来没有出现在笔记上。因为你是不可预料的死亡。” “……” 我连被记录的权利都没有了。 “因为突发情况而死，我救活你之后笔记本上才有你的名字。而且背后标注了一个（不死），这让我很诧异。” “敢情你自己都不能控制这个笔记本。” “那当然——我又不是第一代的生命之神。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这东西还可以转移的吗？ “除了你这个不可控因素以外，最近的一个复活者叫‘川名雪’。” “川……名雪？听起来像一个女生的名字。” “啊，的确是一个女生，几周前我将其复活。” “她因为什么原因而死？” “七年前被暴力团伙虐杀而死。” “七、七年前？那么久，你可以复活以前死去的人？” “啊——可以的，时间不是限制问题。” “等一下，这样不是很恐怖吗？不但可以复活现在的，还可以复活以前的死者。你要是把以前那些危害社会的罪犯复活了怎么办？” “……所以才有我、【生命之神】的存在啊。【我要做的就是判断谁该活，谁不该活】。” 眼前的这个少女，犹如造物主一般，能决定他人的生命。 “……” “基本上，无辜的死者，善良的老人——所有的好人都在我的复活之列里。我想让好人尽可能地生活在世界上。” 苏弘媛抬起头，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在她的心中，也许真真切切存在着这样的信念。 “到了最后，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乐园。” “……”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将我从死亡中解救，在她的定义下，我也是一个好人吗？ 好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一直沿着北湖路继续向北，期间绕了几个弯，最后，苏弘媛停在了一座雄伟的住宅前。 这附近是彻彻底底的郊区，很长的一条路都看不到第二座民宅，这栋别墅一般的住宅孤零零地立在这里。 “就是这儿了。” “有点像……古代的欧洲城堡。” 住宅的后方便是一座山，这也是造成这附近没有其他住宅的一个原因。 “好大。” 我说道。 “你可以进去了，你进去应该可以见到一个人。” 苏弘媛指着我。 “诶？我？？你不进去吗？” “嘛，我在外面帮你把风。” 她好似有点心虚地说。 “不是……等一下，你不进去，我怎么知道该干什么啊？” “不要紧，我一会会进去的，你先见到那个人，然后告诉她，我可以复活死者。她就会明白的。” “哦——听起来有点像香港的警匪片。” 但看着苏弘媛的样子，我倒觉得有些不妙。 “那你……注意好电话，有事我打你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一栋别墅，理论上问题不大。她刚才说‘见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倒是没什么危险的。 于是我揣着手机，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原来没锁啊—— 我推开厚重的大门，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油灯发着微弱的光。 前方是一个走廊，刚踏进走廊，大门便自动关闭了。 “诶？” 突然整个走廊亮起了灯，但不是想象中的白炽灯，也不是欧式电灯，而是——五彩斑斓的灯管，七色光混杂在一起，一下子电量整个走廊。 “什、什么情况。” 我受到了惊吓，向前踏了一步，那一块方形木地板立刻下沉。 “哇————！”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踩下的木地板——似乎激发了什么机关。 咻—— 啪！ “？？！！” 眼前，走廊伸出飞来一把长矛，毫无征兆地穿过我的左胸。 “这什么啊————！！” 我喊着。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 还有声控机关的吗？ 另一把长矛飞出，扎中我的右胸。 “这什么城堡啊！！” 背后的大门伸出无数把尖刺，向我缓慢靠近。 “诶诶诶慢着慢着慢着……” 我飞奔了起来，一脸猜中好几个下沉的木地板。 休休咻—— 滴滴滴滴———— 砰—— parrrra—— kacha—————— biubiu—— 四面八方飞来剪刀、尖刀，水果刀，长矛，手术刀，还有指甲钳？？？ “为什么还有指甲钳啊喂！” 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打在我的身上，速度快的还穿过了我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体不断在冒烟，衣服也逐渐被飞来的横祸给破坏。到现在只剩一条内裤了。 “噗……” 我口吐鲜血，心里大骂着———— 苏弘媛那混蛋！！ 第四卷第六章 长矛、城堡、红色马尾（下） 滴滴滴—— “又是什么东西——哇！” 我好似又踩中了什么，接着后庭传来一阵……痛感伴随着快感。 pupupupu—— 长矛穿过我的后庭，还不止一根—— “唔——诶诶诶诶ieieieie！” 痛——死——了——啊——要——死——啦—— 但是居然还有点儿小舒服。 我拔下箭，奔腾起来，绕过走廊，打开前方的大门，总算能安心…… 砰—— 一根长矛飞来，我迅速用右手接住了它，尽管它穿刺在我的手掌上，我也算接住了它。 “哼，同样的招式，我可不会中两次。” 我笑着说，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滴滴滴—— 地板又下陷了。 “哇哇哇哇——！” 地面飞出来三根长矛，不对，是五根，不对，是十根，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屁股上。 “啊——” 我叹了口气，跪在了地上，然后滴滴滴滴—— 怎么老有这滴滴滴的声音啊混蛋。 咔嚓咔嚓—— 两根长矛穿透了我的左右胸，完美的姜怜艺术品就此诞生——个屁啊。 “哪个……混蛋，在住宅里搞这些玩意……” 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理解苏弘媛为什么不愿意进来了，换做其他人一进门就成盒子了。 “正是本小姐——” 接着，房间变得更加明亮。大厅的前方，有一个舞台，看起来确实像舞台，周围的空间很大，有点像酒吧的布局。墙上有许许多多的窗户，估计是开派对的时候用来通风的。 舞台上的灯光也一并照亮，眼前站着的，是鲜红……啊，不是，是红色的双马尾。 “等一下，让我先……站起来。” 我逐一拔掉长矛，每拔出一根，居然还有点小舒服，我是不是觉醒了什么东西。 站起来，我看着舞台上的少女—— 红色的头发，扎成了双马尾，身高不高，但绝对比秦沁要好。 面容像西方人偶一般精致，这么温柔的面容，怎么会在住宅里搞这些玩意儿。 “那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毫发无伤走到这里的人。挺可以的啊。” “我都这样了还叫毫发无伤啊？” 可能伤得就剩下头发了。——我一摸，头发都少了不少。 “本小姐真寂寞啊，那么多年都没有人来陪我聊天。” “废话，你搞这些玩意谁进得来啊。” 我大声地吐槽道。 “然后，你小子是来做什么的。” “啊……” 这么说来，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有人说，她可以复活死者。” “哦?谁啊？” “苏弘媛。” “谁啊……” …… 空气顿时凝固。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苏弘媛。 “喂——苏弘媛，她说不知道你诶。” “啊，是啊，她应该确实不认识我。” “那你找她干嘛。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活泼乱跳的人，有什么值得生命之神出场的地方吗？” “嘛——你在里面了是吧？” “啊——我死了有小半百回了。” “嗯——那我也不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喂！” “开玩笑开玩笑。你稍等，注意一下窗户。” 窗户——？ 苏弘媛又想搞些……什么…… 哇哇哇哇哇哇哇！！！！ 这家伙——————！！！ 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只见窗户外，【一张床飞了过来】。 “这不是我的床吗？？？” 就算再远我也认得出来。 “接住你的床。” 苏弘媛在电话里说。 “喂喂喂——苏弘媛——！！” 我大声地喊着，只见那张床砸破了窗户，从外边冲了进来。 除了苏弘媛，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能预料到这张床的出现。 床经过了我的眼前，更诡异的是。【这床上还躺着熟睡的秦沁。】 她被胶带粘在了床上，这样都没有醒，秦沁也是一个人才。 “你搞什么啊——苏弘媛——！！苏弘媛——！！” 我猛地跳了起来，比以往要高那么几倍。苏弘媛已经变成了一个语气助词。 滴滴滴滴—————— 我是不是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混蛋——在这里就不要开机关了啊————！！” 又是长矛，长矛——还有指甲钳，指甲钳的飞行速度比子弹还快。我抱紧那张床，呈推倒状压着秦沁，背朝外，这主要是别让秦沁受伤了。 但是这个姿势意味着我的屁股朝外，让我有不好的感觉。 “噢——————！！！！！” 果然，我的预料是准确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长矛像初生的野草一般长在我的屁股上。 接着，我和床一起摔在了地上。 “……呼，呼。” 秦沁还在打着呼噜，强烈的落地也没有把她震醒。 这够我死几百回了。 “……” 原来不死也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啊——” 我站了起来，把秦沁身上的胶带撕掉。这时候，红发双马尾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惊讶地叫了出来。 “啊——这不是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姐姐吗？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沁睡熊猛醒，像僵尸一样直立起来。 揉了揉眼睛。 “啊——这不是冬阴功托尔斯基·卡赞赊账买菊花·将·卡尔巴黎……” “停——————！！” 我还没有拔完屁股上密密麻麻的长矛，忍不住叫停秦沁。我不想再听魔界人精彩的名字了。——还有这个卡赞到底是哪位啊。 “总是，你也是个魔界人，所以你们是老乡，而且红马尾是秦沁的妹妹，就这个意思是吧？” “差不多。” 秦沁点头道。 “哦——那就可以了。” 总之，那就叫红色双马尾为秦马尾好了——不对，这太怪了。叫小红算了，懒得起名字了。 “姐姐——我好像你啊——” 小红大哭起来，冲下来试图抱住秦沁。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 我好不容易才把屁股上的长矛拔完。 嘭。 但是，小红并没有抱住秦沁，而是摔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 她慌张地说，回头再次尝试抱住秦沁。 然而，她的身体接触到秦沁的前一刻，【便穿了过去】。 就好像触摸幻灯片上的内容一般，毫无意义，只会显示一片黑影。 “……为什么、为什么我碰不到姐姐……” 小红涕泗交下，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动作。 “碰、碰不到……怎么回事。” 这时，窗户外，苏弘媛跳了进来。 “总是，就是这样。” 她灵活地绕过机关，说道。 “那家伙，两年前就逝世了。现在看到的，只是这个屋子留下的残象。” 所以、她不能触碰到任何人。 想起来她刚才说的话：那么多年都没有人来陪我聊天。 原来、她没有办法走出这间屋子。 “三年前，她误打误撞来到了worlda，随后被某机关的‘实验室’发现，她身上有不同于worlda人类的特性，魔界人都有这样的特性。——随后在各种实验中被折磨致死。” “……” “所以校长所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很危险，不仅是某些大家伙虎视眈眈着，还有针对魔界人的暗流在涌动着。” “……” “不过，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可是【生命之神】。” “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 她掏出熟悉的笔记本，墨绿色的光聚集在笔记本上，将其封皮化为深棕色的牛皮—— “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 刺眼的光——光——光——强大的光，好似破坏着我的眼球。 接着，光聚集在那名少女的身上，光消失之时。 那名少女紧紧地抱住了秦沁。 第四卷第七章 生命、神明、寻觅之人 2 “所以，你为什么也在我家？” 凌晨1点过后，现在的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我的前方有三个人，苏弘媛，秦沁和小红。 “我永远跟随着姐姐大人。” 小红死死地抓着秦沁的手臂，但是秦沁却一脸嫌弃。 我回头看向刚刚搬回来的床——只剩床板了。好家伙，她到底是怎么把我的床给拆了，今晚我要睡哪儿好？ 咕咕咕—— 我听到了肚子的叫声。 但并不是我的。 小红红着连捂住自己的肚子。 “……要吃个夜宵吗？” 我提议道，反正晚饭还有剩下的食材，做个炒饭什么的也不是太耗时。 “好——滴。” 小红笑逐颜开地说。 我做了简单的鱿鱼炒饭。 这么晚吃饭还是人生的第一次。 餐桌上，四个人都沉默不语。 实话说——我从没想过家里会同时出现四个人。更不用说同时来了三个女生。因为住得远，我的家极少来客人，硬要说的话，也就平柏那家伙曾经来过。 “再来一碗。” 结果，倒是秦沁吃得最欢。 小红极其的黏人，当然目标只有秦沁，难以想象这家伙居然是小红的姐姐，明明从体格上看，要反过来才合适。 不知为何，秦沁却不是太喜欢小红。红马尾明明也‘富有感情’，理论上应该深得秦沁的心。但是就目前来看，只有小红单方面比心。 “饱了……” “吾也撑了。” 深知秦沁功力的我，故意做了很多的炒饭，但居然还是被他们吃完了。我和苏弘媛都不是很饿的样子，所以主要的战斗力还是他们两个。 “睡觉——” “睡觉——” 两个人惊人一致。饭饱后一股脑就躺在了地毯上，小红紧紧抱着秦沁，不到十秒钟，就传来了呼噜声。 “魔界人都这样的吗？” 我无奈地说。 “啊哈哈……” “……我感觉自己养了两只熊猫。” 这两只魔界熊猫就这么住在这里了吗？ 我是该笑呢，还是该叹气呢。 算了，反正房间多，现在除了我的房间，（没有床，rip），还有三个房间。就现状而言，也不算坏事——只是我摸不透苏弘媛这颗定时炸弹。 “你今后还有更多这样的目标？” “那当然——我的目标并不少。” “那下一个是谁？” 我问道。 “下一个啊——下一个复活的人。” 她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或许，借此机会，我们可以让一个更有力伙伴加入我们。” “那是什么……” 听到‘伙伴’一次，我感觉也许会很糟糕。 “我想要让一个女孩起死回生——” “女孩……？” “港湾市七年前发生过一起严重的火灾，这个女孩是当时的牺牲者。” “港湾市……？不是千杉吗？” 港湾市离这里可有好一段距离，乘坐铁路交通也要一个小时。 “啊——因为精力有限。不瞒你说，复活书的复活效果是有cd的（冷却时间）。我现在的目标主要都在千杉市，但是我想通过这次机会撬动‘一个人’。” “一个人？不是那个女孩吗？” “嗯……那个女孩是我的目标，但是那个女孩关联着另一个人。” “那个女孩叫做什么……” “嗯……” 她又犹豫了，今天她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 “女孩的名字叫做——林本爱。逝世前还是一个学龄前的幼儿。” “那么……年幼？” 我皱起眉头。当然我不是对‘救助年幼的幼儿’有异议，只是不理解她的行为和思考方式。 “他们家是七年前那场大火的受害者，家里一共四口人，三条鲜活的生命在火场中丧生。——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 【“他的名字叫做林本旭，林本爱的哥哥。”】 苏弘媛说道。 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因为我是千杉人，虽然在以前听说过那起火灾，但是也没有深入了解过。 “这个人怎么了？” “在‘港会’的内部资料里，他被定义为【破坏之神】。” 又是‘港会’，‘港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现在我知道的只有，‘港会’的创始人是来自魔界的‘校长’，拥有强大的科研实力。但并不晓得它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破坏神的实力极其强大，如果能利用【复活林本爱】为筹码，说不定能和他达成一笔交易？” “交易？” “嗯，我想让他成为我的伙伴。哪怕是短时间的也好。” “我不理解，作为一个【让他人起死回生】的【生命之神】。为何要寻找名字象征【死亡】的【破坏之神】。” 我干脆地提问道，这的确是我的疑问。 “……” 弘媛的深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我的事业不是一帆风顺的。” 她沉重地说。 “什么意思……” “有老鼠屎在破坏我的好事。” 她的语言变得尖锐，看来她相当痛恨‘那个人’。 “……你是指……？” 【“那个人叫做‘念气神’，他一直在破坏着我所创造的东西。似乎就是奔着我来的。”】 “……念气神？” 又出现了新的名字，这个世界上的‘神’怎么那么多。 “他在屠杀。” “屠杀……？” “从我得到这本笔记本开始，我至今一共成功让12个人起死回生。” “……” “但是，复活的12个人当中，有9个人已经被他杀害了。” “9……那剩下3个是谁？” 我问道，只见苏弘媛伸出了手指。 “川名雪，以及——这个屋里坐着的两个人。” 我突然不寒而栗。 换句话说，除了我和小红——已经之前的‘川名雪’，剩下的回生者，均被念气神杀害。 “我只能让死者回生，但是却没有力量去保护他。实话说我远远不是‘念气神’的对手。所以我需要你——” 苏弘媛热切地抓着我的手。 “我需要更多强力的伙伴。” “那、那个川名雪怎么样了？” “据我所知，他有警方和‘另一个恩赐者’的双重保护，就目前来看还是相对安全的。” “是嘛……那就好。” “如果、如果能让林本旭加入我们，击败念气神。便不会再有人干涉我们了。” “那个——我姑且问一下，你可以复活【二次死亡】的人吗？” 我的意思是，她能否再次复活那些被念气神杀害的人。 “我曾经尝试过，似乎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念气神将受害者的‘魂气’一并破坏了，连灵魂都尸骨无存。” “……气。‘气’的含义是什么？” “万物皆有‘气’，你我的身体里、灵魂中也含有‘气’，这是万物存在的根本，万物实体的根源。可以理解为灵魂。——我是这么想的。” “念气神……便是掌握这样‘气’的神明？” “他可算不上什么‘神’，只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鬼畜刽子手。” 苏弘媛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林本旭，我觉得事不宜迟。” “不、不可操之过急。” “为什么？” “我的目的只是阻止‘念气神’，如果他答应不再干涉我的行动，我并没有必要一定去击败他。” “……” “无论是念气神还是破坏神，他们的实力都极其强大，如果撕破了脸皮，我担心这会变成一个影响恶劣的大混战。” “那、那倒是。” “川名雪的事情结束后，念气神一定会盯上她。我想找到念气神，与他直面谈判。” “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他的实力相当强大。” “我知道——所以……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是不死的你……” 她犹豫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她的话。 “……如果他直接盯上了你，那就更好办了。” “啊哈哈……” 我尴尬地笑着。 好像我已经卷入了糟糕的危机中，如果是念气神连人类的‘气’都能破坏，哪怕我是【不死】的存在，在他的面前估计也不堪一击吧。 “我知道这相当危险，所以在此期间，我也会保护你的。” 听到她的话，我相当的安心——这当然是假的。 “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站了起来，看着屋子里的三人，呼呼大睡的两位魔界住客，以及眼前试图拯救苍生的苏弘媛。 “我的日常从遇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迎接我的，只有无尽的挑战，以及更有意义的人生。” 家里从来不会同时坐着四个人，但是现在做到了，哪怕只是一瞬。 我也想守护现在。 “我想让自己迎接死亡之前——拥有足以怀念的回忆。” 第四卷第八章 赌约、抽奖、幸运之人 3 事实上，并没有出现。 至少，至今我们都发现‘念气神’的身影。 今天是12月21日，已然到了冬至。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我回来了——” 放学后，打开家门，迎接我的，便是红色的双马尾—— “阿怜，吾饿了——” 还有看起来瘪瘪的秦沁。她是‘大四学生’，所以一般没有什么课，有时候会提前回家。 “你怎么先跑回来了，都说了等我一起回家。” 我抱怨道，毕竟还有和‘校长’的约定在。 “课——太无聊了啊，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同学我又一个都不认识。” 她噘嘴说道，呆毛也沮丧地垂下。 “……秦沁也就算了，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也在这儿么？” “欢迎回家。” 我指的是穿着围裙，绑着复古丸子头，拿着汤勺，一脸理所当然地站在我家厨房的苏弘媛。她向我深深地鞠躬，活像古代的人妻。 “你应该不是大四的吧。” “其实大一课也不多的。” 她笑着说。 这个大学怎么回事，课程专门针对二、三年级的学生吗？我怎么记得我一年级那会也没那么清闲。 “我帮你一把吧。” 看起来弘媛好像在炖着什么，闻起来似乎和土豆有关。 “嗯——你帮我切一下那边的萝卜。”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在顿什么？” “土豆牛肉啊。” “那为什么要切萝卜……” “我想顿好了之后拌生萝卜吃。” ……这是什么料理操作？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吃法。想想那个味道就觉得极其诡异。 “你挺有创造力的啊。” “谢谢夸奖。” 虽然我没有想夸她就是了。 我还是再炒一些正常的菜吧…… 土豆牛肉、酸甜排骨、孜然羊肉、麻婆豆腐。一般来说，我做麻婆豆腐都只放花椒，用它来拌米饭相当好吃。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小住客是否吃得惯。 “意外的不错——” “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是得的。” 他们的评价意外的还可以。 “阿怜，再来一碗。” ……下次看来要给秦沁买一个专用大碗。 “弘媛，‘念气神’的情况如何了？” 最近少见动静。破坏神的事情也少有提及。 之前弘媛曾说要以‘林本爱’为筹码寻求破坏神的帮助，但是至今都未见她的行动，这几个星期，我们一共复活了两个人：一位是住在北区、独自一人养育着女儿的青年父亲，他的工作为建筑工人，上个月施工时坠楼而亡。另一位是仙戸大道附近的居民、上个月因为车祸身亡。 “突然将已死去的人复活，不会造成恐慌吗？” 这是我所担心的问题。 “某种意义上，我就是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什么意思。” “我需要更多支持我的伙伴。——我甚至考虑去电视台自费做一个广告。” “……现在还有谁看电视啊。” 我扭头，秦沁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动画。 嘛，她除外。 “只有引起骚动，才会有人关注这件事吧。” “太过于显眼也不好吧，你怎么确定不会有人反对你的想法。” “怎么会呢……除了‘念气神’那种嗜血恶魔，怎么会有人反对这种事情——我可是在救人啊。” 她笑着说道，看起来对自己的理念相当的有自信。 复活所有的好人——知道所有坏人从世界上消失嘛。 这样的世界，就能成为乌托邦般的完美世界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想法。 世界有太多的秘密，想要去‘改变一个世界’，绝非易事。 世界中有太多不能触及的东西，就像潘多拉的宝盒，越是神秘诱人，就越不应该打开。 但是——另一方面，重生之后、不死的我，心里却又总有一个念头——我想要创造一个值得怀念的东西。让我再‘死亡’之时，能够安心、能够释怀、自己曾经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在这个意义上——站在苏弘媛这一边，做着‘改变世界’的工作，尽管困难，却拥有实实在在的意义。 “……” 这个矛盾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跟着苏弘媛走，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策略。 “然后呢，复活的两个人怎么样？” “wea-1式可以切换频道监听到他们的情况。不幸你听听——” 这家伙，居然做着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就像一个特务。 苏弘媛掏出耳机形状的东西，线连接到一个类似mp4造型的机器。 “这是那个青年父亲的频道。” 我接过一边耳机，靠在她肩旁，两个人一起听着—— 听起来他正在家里，还有小女孩的声音，声音相当细嫩，应该是一个不超过五岁的小女孩。 “炒菜的声音——在做晚饭吗？” 我说道。 “爸爸爸爸——陪我玩——” 小女孩的声音。 “等一下嚯——正在做饭啦。” 青年父亲答道。 “完全就是普通家庭的日常。”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苏弘媛，就不可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爸爸爸爸——我不想喝那个——好苦。” 又是小女孩的声音。 “乖——一定要喝啦，喝完跟你糖吃。” “有糖也不要——每天每天都喝那种东西——今天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 父亲的声音相当坚决。 “唔——” 小女孩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 我不解地说。 “嘛，青年父亲的女儿得了罕见的病，他微薄的工资基本上都搭在女儿身上了。妻子也是因此与他离婚的。” 苏弘媛解释道。 “因此……？” “嗯，理念不合，父亲不愿放弃女儿，但妻子反对，于是两人就离婚了。” “那可真是悲伤。”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现实。 我想道。 “诶——阿怜，这个好像很好玩是也。” 就在这时，正在看着电视的秦沁对我说道。 “什么……” 看向电视，正在播放广告。 千杉西区温泉娱乐馆——试营业火热进行中！！凭学生证订票享受八折优惠。 温泉娱乐馆啊……好像千杉以前也有过这种的东西，但是当时的经济水平未有现在的规模，人民收入也不高，不能支持这样的高端娱乐，开业不到一年便歇业转卖了。 “你想去玩吗？” 我说道，秦沁双眼闪烁着爱心。兴奋地点头，真像一个小孩。 但这个票价，就算打了八折也不便宜。而且如果要去玩，还要找一天没有课的时候。最近的周末也就是12月24号，平安夜当天了。 “温泉嘛……” 小红看着自己遗憾的胸部，叹气道。 “……你不要太自卑，你看秦沁，比你还糟糕一点，人家不也一样乐呵呵……” 啪，被打了。 我揉揉头，白眼地看着秦沁。 “汝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魔界人还会用中国俗语啊。” 我反讽道。 “如果要去的话，就定个日子吧，12月24号学校有圣诞晚会，我答应要去看。那只有25号有空了。” “24号的圣诞晚会？” 秦沁疑惑地说道。 这家伙，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是啊，你也应该拿到传单了啊。” “啊——好像今天吾就接到了，等一下是也。” 她从口袋里翻找，几乎要把全部家当翻了出来。 “24的圣诞晚会，那个我也要去诶，有个最好的朋友要表演。” 弘媛也说道。 “你们怎么一直在说本小姐不懂的事……” 小红一头雾水。 “啊，是这个对否？。” 秦沁展示一张被揉成团的宣传单，不摊开我甚至以为当鼻涕纸来用了。 “对啊。” “诶——看起来没多大意思诶，啊！” 她惊叫一声。 “干嘛。” “有神秘大抽奖诶——凭票就可以抽奖。” 她两眼冒光，指着宣传单上的小字说道。 “所以呢？” “是‘大抽奖’诶！说不定奖品就是温泉娱乐馆的票是也！” 她满脸期待地说。 这人在想什么天方夜谭啊。 “你是傻子吗？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谁是傻子啊！吾可是天才是也！” “没有那么傻的天才。” 我笑着讽刺道。 “哦~？” 她语气变得轻蔑，看起来相当不服气，果然是个小孩子。 “万一要是呢？” “万一——？万一真是，我就穿着你从魔界带来的cosy服，上街逢人就喊‘变身’。” “还要在前面加上我的全名。” “完全可以，一字不落的。” 我撅起嘴，一脸自信。 24号当日。 “终于要揭秘这次的神秘抽奖了——！！哦啦啦——！居然是——温泉娱乐馆的门票！！！” 主持人激动地喊着。 妈耶。 天哪。 “最近新开张的温泉娱乐馆，听说大人气哦！但是票价很贵，票量也有限，很多朋友没有抢到啦。” 主持人说。 “所以这次我们特地准备了‘七张’，足足有七场门票——！采用电脑抽奖的方式决定幸运儿！大家，注意好手中入场票的号码——！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哦。” 秦沁坐在我的旁边，一脸兴奋地鼓掌。 这个晚会我也把小红带过来了，她挨着秦沁坐，但是秦沁总是一个劲往我这边挤。他们的关系是有多糟糕啊。 想到过不久就要穿女装cosy这件事，我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再说了，就算猜中了，又有什么用，会场有那么多人，我们又不可能被抽中，别说我们了，就算我们当中的一个人都难。 “看向大屏幕——！数字正在滚动着。” “噢噢噢噢——” “洛洛洛——” 会场的气氛相当热烈。 “15号！——” “7号、358号、65号、232号、405号、79号。让我们欢迎七位中奖者上台——！” “啊咧……小沁你是几号啊？” “吾是358号，你呢？” “65号……” 我们四目相对。 妈耶。 天哪。 “小红你是几号？” “……233号。” 她的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 看着真心疼。 “……” 这么幸运的吗？ 我身边的这个秦沁，莫非是超级幸运获得体？ 更诡异的是，走上台之后我才发现，苏弘媛也在其中。 “为、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我不知道啊，我是7号。” 她把票拿出来给我看。 “……这么巧的吗？” 我说道。 “还有更巧的呢，你看那边，那个长发的少女。” “诶——她是？” “她就是我之前说的川名雪，还有他的‘监护人’。” 弘媛指着一名超长头发的可爱少女，以及她身旁染着黄发，一脸凶样的男生说道。 那个男生看起来有点不良。 我想道，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以貌取人。 除此之外，我甚至遇到了一个更加更加让我惊讶的人。 “颜……林，你居然也在这里。” 颜林是大一时同属文学社的前辈，她的长相相当的清秀动人，尽管是个男生，却有着不输给女孩的光滑肌肤，白嫩的手臂，纤细的大腿，动人的眼睛，粉殷的双唇，有时候甚至让我都萌生了蠢蠢欲动的羞涩。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或许我有必要会会他（她）。” 她说的应该是那个黄发男生吧。 “有请中奖者依次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主持人说道。 这之后我便知道了，那个黄发男生叫做曦折戟，大一经济学1班。 第四卷第九章 后台、大街、女装的人 4 后台。 “没想到你也在。” 这时，苏弘媛走向一名相当高挑的女生跟前说道。 这个女生也是中奖者之一。 “诶呀，这不是夕雨吗？” 弘媛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我还想和你探讨更多的问题。” “这不是吗？西区温泉开张的时候我就去网络抽奖了，结果没中。没想到今天那么幸运。” “幸运……吗？我们两个都很幸运，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 “上次和你同行还是在【应聘】的时候。” “啊，那可真是【愉快】。” 应聘——？ 啊—— 说起来。 颜林…… 我看着颜林，想道。 大一的时候，我参加社团活动还相对积极。在文学社里，最照顾我的便是颜林学长，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算得上朋友’，但后来和他的联系便越来越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少——大概就是我退出文学社开始。 我虽然从退社后便很少见他——但其实最近才刚见过一次。 莫非…… “第一次见到用python来抽奖的，不知道是谁编的程序。” 夕雨说道。 【“最近我也在学python，真感兴趣，不知道到能不能有幸看看程序代码。” 她的声音并不小，即便是坐在后边的我也能听到。 “不愧是学园风云人物，我都不会什么编程，夕雨同学一个月说不定就能成为专业级别的程序员。” 弘媛嘲讽般地说。 “哪有哪有，弘媛同学更加厉害。我的男人缘没有你那么好。这么说来，有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学生会的那谁——啊，好像叫做梁一峰走在一起，你们在交往吗？” “这你可多虑了，那么优秀的人我攀登不起。” “明明你更优秀？那就是朋友咯？这么说来，我还经常看到你出入一个男生的家——诶呀，那是谁来着，好像刚刚在台上也见到了他。也在我们五个人当中——” 夕雨故意大声地说。 “打听别人的隐私可是不好的哦。” 弘媛的面色变了，但是还是挤出了笑容。 夕雨指的应该是我，从他们的语气看来，苏弘媛和夕雨的关系并不好。 弘媛板着脸走了回来。 我观察者如今的后台，曦折戟与川名雪站在一起，颜林和秦沁在和主持人聊天，弘媛与夕雨争锋相对。 晚上，我和弘媛、秦沁、红马尾三人走在路上。秦沁和小红两个在闹腾。 “弘媛……” “怎么了？” 【“你是不是曾经应聘过一个岗位。”】 我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西区平安路上的一家银行。” 我补充道。 “……”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微微地点头。 【“啊——我也是。”】 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有时候会忘记寄来生活费，加上我的课外生活过于无趣，在朋友的怂恿下，我便填了报名表，但几次面试之后，我便被刷了下来。 【其中一次面试——我遇到了颜林。还和他聊了一会天。】 这说明了一件事，颜林学长也是当时的应聘者。 “我确实去过银行的应聘。不仅我，黄夕雨也去过。” “啊——你在想什么。” “七个中奖者，有四名曾经参加过那家银行的应聘。” “这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不是简单的巧合，也许谁有什么目的。” 我担心地说。 “嘛……不过按你这么说。即使为了某个目的，川名雪是策划者，连带着曦折戟。——” 弘媛说。 【“秦沁也一定和这件事无关。”】 她补了一句。 “是嘛……” “我们四个人都是当时银行的应聘者，但秦沁一定不是。因为她直到12月8号才从魔界转移到worlda，而且转移的地点就在你家，这你可没忘吧。” “嗯……” “而那家银行的应聘，则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甚至不存在‘秦沁’这个人。” 没错，弘媛说得相当正确。 秦沁是其中反例，换而言之，她一定跟这件事情无关。 要说是什么事—— 我想我还是知道的。 弘媛与我对视，两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平安路银行的杀人事件。” 没错，就是这个，川名雪在那场事件中受伤，光是这一点，我们就有很大的理由相信这是‘念气神’所为。上个月，弘媛复活了七年前死亡的川名雪，并在她的挂坠上安装了wea-1式终端。 “曦折戟又是谁？” “嘛……他是我的同学。从wea-1式的监听来看，他应该是名雪的青梅竹马。——我喜欢把他成为名雪的‘监护人’。” “这么巧合吗？” “生命笔记上只会记载‘受害者’的部分信息，对她身边的人并没有描写。” “越来越复杂了。” “所以我搞不清啊——乱七八糟的。关系乱成一团浆糊，总感觉有人在有意干涉这件事。” “……” “但是这一切一定和‘念气神’有关，如果盯着名雪，一定能找到念气神。” 念气神一定会对死后复活的人下手。 弘媛不止一次这么说道。 路漫长啊…… “为什么只有本小姐不能去啊——！姐姐姐姐带我去嘛！” 小红还在闹着别扭。 从抽奖结束之后，小红就一直在缠着秦沁。 “虽然我也想带你去啊……” 这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没有票。 正如之前所说，娱乐馆在试运营，每日发行的票量都是有限的。 “那么想去的话要不我让给你？” 苏弘媛说道。 “其实我也可以，要不我把票给你。” 我也补道，我个人并不是太喜欢那种地方——（除了能看泳装让人兴奋一些以外。） ——“连你都缺了谁去监视川名雪啊。” 我小声说道。 “我可以一直在馆外蹲点啊……” 弘媛回道。 我一个人在里面应付不来吧…… 这么看来，无论我们两谁缺席都不是一个好办法。 “算了……只能说本小姐的运气不好。你们今年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上了吧。” 小红似乎释怀了。 但是另一个角度，小红也是‘死后重生的人’，就属性来说和川名雪一样，把他单独放在家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真是苦恼啊，有没有什么可以把小红偷偷带进去的方法。” 我自言自语道。 “啊！” 秦沁突然站住，大喊了一声。 “诶呀，阿沁，汝可提醒我了，我记得我们之间有约定吧。” “什么……啊……” “说好的，如果汝输了的话，就要穿上吾的魔法少女服，在街上大喊变身。” “……能以后再说这个嘛，再说你现在没有衣服吧。” 我们正并排从学校前往公车站，最近的公车站要走近一个公里，其中就穿越了繁华的经济大道，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和家附近，这里可是人来人往。 “别小看了魔法少女是也。” 秦沁伸出手说道。 小看……她不过就是一个魔界人而已哇哇哇哇哇哇喂喂喂！ 我只是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下，缓过神来，她身上便服瞬间变成了纯粉色的cosy。 “不用乱用魔法啊混蛋。” “汝说什么呢，这可是魔界的换装科技。” “没听过那种东西啊！” 这家伙从来没有讲过这种东西吧——我差点就忘记了她是从魔界来的。 “你这衣服的露出度也太高了吧！！再说，尺码太小了！我怎么可能穿得进去。” “不用担心，这套衣服有自动伸缩技术，可以识别主人的体型，自动调整。如果想要色气一些，还可以按下这个开关。” “不需要啊——！！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就特别的智能啊混蛋！！” 我搞不清楚魔界的科技走向了。 “所以呢，有没有什么按钮可以自动把这套衣服穿到我的身上？” “没有，要自己脱下来。” 喂，为什么在这种重要的地方又那么落后，魔界的科技树完全点错了吧。 这套衣服意外的可爱，虽然是惩罚游戏，但是我倒是挺跃跃欲试的。 “唔怎么看汝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莫非汝是个女装……” “没有、没有那回事，你误会了……真的。真的啊，相信我，我很不愿意的啊。” “不需要强调那么多次吧，看起来汝有点心虚。” “没有啦，真的啊。” 一旁的苏弘媛掏出了手机——别录像啊混蛋。 “哦——是cosy吗？” 秦沁的服装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虽然很不承认，这家伙意外的可爱，如果胸部和身高不那么遗憾…… 啪——！ 她狠狠地揍了我一拳。 为什么？！她有读心术吗？！ “看汝的眼神就不安好心。” “哪有啊！别诬陷好人！” “过去跟我换衣服。” “别说那么大声啊！” 我吐槽道。 这家伙，搞不清她。 我们走进右手边的一栋购物大楼，在一楼的卫生间里： “所以，为什么你也进了男厕所。” 只见秦沁毫不犹豫地跟着我的后脚走进了男厕所。 “少废话，快脱。” “你的说法很奇怪啊！再说，你不是也要脱吗？！” “哦，好像是。” 她立刻动起了手，把上衣解开。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稍微回避一下好吗？？！！” “为什么耶？” “魔界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要歧视魔界人。” “你也知道啊？？！！” 好说歹说，总算把她推进单隔间里了，不一会，她就把身上的衣服通过底部递给了我。 明明顶部更方便，为什么要在底部递给我……啊，这家伙不够高啊…… 我点点头，会意地接过衣服。 “穿好了嘛？”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看来她出来了，她敲了敲我的门，问道。 “啊——差不多吧。” 诶，也许挺可爱的，有点小激动诶。 穿上去的时候，衣服就会变形，按照我的大小自动适应。——挺有趣的诶。 终于换好了，我满意地打开了门。 站在我的面前的，则是全裸的秦沁。 “喂——！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啊！” 受到惊吓，我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汝在说什么千杉胡话，吾的衣服不是在你身上吗？” “原来的衣服啊！你是不有什么变装机器吗？” “哦——那玩意有冷却时间啦。” 真是没用的机器啊——关键时候就会掉链子。 “赶紧、赶紧穿上我的衣服。” 我把换下的衣服递给她。 “哦，谢谢。” 她倒是率直地道谢道。 过了一会，她穿着我的衣服走了出来，我的衣服在她的身上简直就是xxxxxxxxxxxxxxxxxl号。而且我今天穿着的还是偏紧的运动服。 “衣服完全拖着地。” 姜怜牌抹布。 “汝为什么要穿那么大的衣服。” “因为我比你大。” 这不是废话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诶呀，有点小可爱哦。” 不好，我说了出来。 秦沁一脸吔了○的表情。 “汝真恶心啊。” “你没有资格说我。” 我现在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lolita男。 “唔哈哈哈——” 我和秦沁走出了购物商场。 天知道我在这途中承受了多少‘善意的目光’。 “哇，真可爱啊。” “哇，好恶心啊。” 弘媛和小红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果然还是弘媛懂我。 “苏弘媛！苏弘媛！” 我大声叫喊着，苏弘媛已经变成了一个语气词，这三个词喊出来意外的解气。 身边聚集的人超乎想象的多。 “话说——” 我们最初不是在聊‘小红’的话题吗？好像是秦沁突然大喊了一声，就变成女装的话题了。 诶——这是为什么呢？ “诶——？姜怜？” 在人群当中，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的死党平柏。 妈耶。 天哪。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在学校附近，好像玩过了。 “姜怜！喊咒语！” 秦沁雪中送冰地喊道。 喂！不要那么大声啊。 进退两难，我要干什么来着，什么咒语啊！！ “对着红色双马尾，喊我的名字——然后变身。” “什么东西啊喂！你的名字是啥啊——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这身衣服之后，记忆喷涌而出。 我指着小红，大声说道： “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变身。” 突然，小红的身体开始冒烟，然后不断地缩小。 最后，变得和一个普通挂坠差不多大，活像一个会动的玩偶。 妈耶。 天啊。 “哇——” “？？？？？” 小红不知所措。 “明天把她带到书包里，就可以混进去了吧。” 原来她在说这个啊——这也太拼了吧！！这种事情回家再做也可以啊！为什么要那么惹人注目。 “哇——好厉害的魔术！” 弘媛用力鼓掌，故作兴奋地说。 意外的，围观的路人都把我们看成是一种行为艺术。 “谢谢大家的观赏，今天的魔术就到此为止。” 我抱起玩偶大的小红，一股脑就往街外跑。 第四卷第十章 信念、枪神、正义之人（上） 1 【温泉篇的其它故事将收录于短篇集中。四方交汇：壬清河方面、林本旭方面、与曦折戟一边将共同在温泉娱乐馆内演绎精彩的恋爱喜剧——详情参照短篇集：温泉娱乐馆。】 12月25日。 我觉得吧。 到头来，我们还是在玩啊。 “我并没有看出川名雪有什么异常。” 从温泉馆出来后，我对弘媛说道。 “……没有什么异常也是好事。” 弘媛解释道。现在的她右边耳朵塞着wea-1式。 “你在听什么？” “其他人的信息。” 听……信息啊？还真是念念不忘。 “呼……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念气神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她苦恼地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 “但愿吧，如果他不再干涉，也就没有必要和破坏之神打交道了。” “吾等的方向是那边。” 秦沁提醒道，啊，她的方向感真好。 “那、那我们就此告别啰？” 我对曦折戟还有黄夕雨说道。 “啊——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 “我们也开心。” 双方道谢后，夕雨朝着路口的东边，我们则是往反方向走。 “看来得继续着手接下来的复活目标了。” “啊——确实。” 我附和道。 “你们在谈论的时候，能不能放本小姐下来。” “不了，你这样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蛮、蛮可爱的吗？” 原来她在意的是那里。 挂坠大小的小红从我的口袋里爬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她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昨天，我将她变小之后轻易地带进了娱乐馆，至今都还是这个体型。 “哇——好高啊，姐姐，快把我变回去。” “汝这个大小应该烦不到我。汝还是保持这样吧。” 秦沁说道。 “姐姐！姐姐——！” 她哭嚎着。 公车来了，我站在最前方，正打算登上—— “等一下，小怜。” 弘媛突然拽住我的衣角。 “怎、怎么了？” “有异常。” “什么啊……” “川名雪有异常，我听到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 我严肃了起来。 “这是781路公车的广播，然后她叫了一声曦折戟。” “所以？” “传来了诡异的声音，有些瘆人。” “……曦折戟似乎把她甩掉了——不行，我们得追上去。” “啊，781路是吧。” 我挥手，叫停了路上了一辆出租车。 最近一班的781路，在哪儿？ 我打开手机，试图搜索。 “不用。” 只见她掏出了一个护目镜造型的东西。 “可以对监听器进行定位——司机，开往长园路。跟着路上的781路车。” “ok。” 令人诧异的是，川名雪似乎在中途就下了车，然后塔乘了朝东的360号公车，随后又转乘了112路。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至今还是一言不发。” “哇！秦沁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废话，还不是汝突然大喊一声，然后吾就跟上来了。” 这件事好像和她无关，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她的移动路程不是一般的怪啊……” “……看起来越来越朝着郊区前进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北区，什么情况。” “她改步行了，我们也下车吧。” 付了车款，我们在离川名雪有100多米的地方下了车。 “这是跟踪吗？吾要不要戴个黑色口罩。” “你别说话就行了。” 我抱怨道。 “这条街瘆得慌啊。” 路灯的光很弱，周围的住宅不多，而且好多看上去都是废弃的楼。 在城市日益现代化的今天，这里也是改造的对象。但是无论怎么改造，城市的‘贫富差距’还是无法避免。 整条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望过去，能看到的人影不超过两位数。 我们跟在川名雪的后面，过了一会，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更糟糕了。” 小巷里灯光更黑，而且完全没有人，我们一旦拐进去就会被发现。 “这怎么办。” “派小红进去——她那么小应该不会被发现。” 秦沁说道。 “好主意。” 我说道。 “喂！一片漆黑，万一本小姐被踩死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 “我也不太敢进去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的我并不怕黑，但是现在却有莫名的恐惧感。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 我可是这里唯一的男性，就算害怕，也要打头阵。 小心翼翼地拐进了小巷，不好的感觉传来。前方是川名雪的背影，看到现在的她，我觉得背脊发凉，就好像熟睡时有人敲击床板的感觉。 呼…… 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压迫感。 太强烈了，仿佛有人对我施加了外力，把‘恐惧’的情感强硬地塞入我的脑中。 川名雪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头也不回，她的行动路线形成了一条完美的直线，就好像一丝不苟的机器人一般。 我们借着小巷的垃圾桶、大水管、隐藏自己。 过了一会，川名雪的身子微微偏移，前方是尽头，唯一的路将朝左，她一定会向左，我们便提前躲了起来。 川名雪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她的侧脸显得无比的冷漠。就好似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就在这时，她的眼珠突然转动。眼球的正中恰好对着我们——】 ！！ 我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身子没有任何向我们偏移的迹象，脖子甚至没有移动任何一下，只是眼珠在机械般地转动，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睛闪着恐怖的光，直勾勾地斜视着我们。 两秒后，她的身子便全部被墙遮挡。 “绝对、绝对被发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的双腿在不自觉发抖。 转头看向弘媛——她居然和我一样。 面容呆滞，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停滞了。 “要跟上去吗？——为什么汝两个的面色惨白啊？” 秦沁疑惑地说，她看起来则是相当的好，没有任何的不适。 “你们怎么了？” 连肩上的小红都问道。 “没有……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我扶着头，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怜……” 弘媛抓住我的衣角，连我都能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 “啊——跟上去。” 不能就这么打退堂鼓。 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转过身子，朝着左边…… 并没有人，前方的尽头需要右转。 这里就好像一个迷宫，但是转向却是唯一的。左右右右左—— 还是转角，为什么那么多转角。 至今没有看到川名雪的身影。 我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打头阵，我朝左边迈进—— “别动。” 突然。 ！！！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砰——！ 灰色的东西？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我只听到了声音。 一团灰色便击中了我的腹部。 “啊——！” 我捂住腹部，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小怜？！！” “别动。” 声音重复了一遍。 弘媛和秦沁停住了脚步。 “这……” 我的感觉非常微妙——非常——奇怪。 好冷、好冷——不对，这是恐惧的恶寒，鸡皮疙瘩就是最好的证明。 “啊……” 睁大眼睛，强忍着痛觉，我总算看起了对面站着的人。 男人身高相当惊人，但是却十分的瘦，细高挑儿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他戴着鸭舌帽，穿着深色的大衣。 “哟嚯，找我的【主人】有什么事呢？” 男人笑着说。 “你是谁……” 弘媛的声音相当的弱。 “哟——这不是【生命之神】吗？果然【那家伙】没说错。” “……” “我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诶——其实也不用介绍什么，有些人把我称为【枪神】。” 他不停地摆着头，看起来相当的轻松。 “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弘媛皱起眉头，思考着说。 “那还是真是荣幸。” 枪神像英伦绅士般深鞠躬，但是面部表情却明显不是友好的样子。 小红则是钻进了我的外套口袋里。 “川名雪在哪里？” 弘媛问道。 “嚯——我觉得吧，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哦，生命之神。”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啊——我有个【熟人】，他在这方面相当的擅长啦。可以说是超乎想象的——擅长。” “……” “你也应该认识他啊——不如说，也许他是你的眼中钉的——” 枪神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也相当讨厌他，但是在蛮多时候，我还算和他站在统一的战线上。” “你说的是念气神……” 弘媛不满地念叨着。 “啊——bingo！你可真聪明啊——我都想奖你一朵小红花了。” “你有办法见到他吗？” “啊哈哈——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你要是见了他，可是会被杀的哦。” 他突然举起枪，朝着弘媛扣下扳机。 “危险！” 我猛地站起来冲了过去，挡向了那一枪。和刚才一样，他发生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至少——击中之后没有流血的迹象。 只是。 只是。 只是。 仿佛能改变人的精神——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断加重——这种感觉，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恐惧】。 恐惧的情绪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用那么害怕，这叫做【恐惧之弹】，不会杀死人。不像念气神，我可是一个相当和平的人。” “你……” “不过，我的身上也带有【普通的枪】，那可是真枪实弹，要是穿过身体会怎样呢——？” 枪神掏出另外一把黑色的手枪，抵在我的头上—— “……” 明知道自己就算中了普通子弹也不会死，但是这种感觉还是相当的糟糕，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强行改写着我的情绪，干涉着我的思考和判断，连简单的思考都会被恐惧揪住。我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第四卷第十一章 信念、枪神、正义之人（下）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生命之神。” “……” “我听说你有一本生命之书——” “……” “对我来说，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永生力量，毕竟你的力量有【局限性】。对我来说呢，——我只是想要你停止【复活】的行为。” “什、什么。” “也许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只是间接地帮助了念气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拿那么死人当垫背。” “没有意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难道不是嘛——你至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死去的人复活而已，然后这些可怜的人还是会被念气神一一杀掉。” “那是念气神——！只要能解决他……” “你还真是乐观啊，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念气神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你吗】？” “……” “他只是对你复活的人下手，如果他想结束这个闹剧，最好的办法就是最先解决你。——但他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因为他是一个恶魔，以杀人为乐，这只是他寻求正当杀人理由的一个方法。” “啊哈哈——杀人为乐，他也许是这样的人吧，对他来说，他在默许你的【复活】行为，究其原因——你的行为会对他有利。” “……” “只要你没有用了——他甚至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将你清除。” 听到这番话，苏弘媛咬紧了牙关，显得十分愤怒。 “你太弱小了——只会做不切实际的梦。” “这吾可不同意。” “……” “虽然生命神很烦人，老是和阿沁亲热，但她对我也蛮好的。” 秦沁身上闪耀着光芒，一转眼，她就换上了粉色的魔法少女服。 这绝对的所有幻想作品里速度最快的变装。 “原来是魔界人啊——好久不见了。” 枪神微微张开嘴，表现出【惊讶】的情绪，然后又想刚才一样深鞠躬。 “吾可不记得曾经见过你。 “但是我见过你的同类啦。之前我是在‘实验室’工作的，偶尔会有魔界人被送来。” “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吗？” 秦沁愤怒地跺着脚，与其同时，小红正在我的口袋里瑟瑟发抖，频率之强连我都能感受到。 “超强——魔界相扑术！” 秦沁大呼一声，她面前便产生了一个幻影—— “什么东西？” 她刚才说了什么？魔界相扑？ 这似乎是一个召唤术——召唤出了她身前的幻影——然后—— 秦沁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所以那个幻影到底有什么用。 哐当—— 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喂喂喂……” 我强忍着‘恐惧’站起来，糟糕——站不稳。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为什么魔界人会庇护生命之神呢？” 枪神挣脱开，向头跳了一大步。 “在我的印象中，自从【韬光之战】后，魔界人和生命神就是宿敌了。” 枪神悠悠地说。 “你可是助纣为虐哦。” 秦沁显然不知道枪神在嘀咕些什么。 “那吾便是另类。超强：魔界甜甜圈！” 秦沁大呼，然后在枪神的四周来回转动。 这是什么东西啊喂———— 就没有一个像样点的技能哇哇哇哇哇———— 秦沁公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出现残影——甚至转出了白光与闪电。 砰—— 枪神朝着其中一点开枪。 “唔啊——为什么、为什么汝能看得到。” “抱歉，你很弱诶，看得一清二楚啦。” 枪神挑衅地说道。 但是不知为何，子弹对秦沁不起作用。 “看来我的魔力还不够——阿沁！助我一把！” 搞什么啊…… 我现在甚至难以站稳，太强人所难了吧。 砰——砰砰—— “我可不会陪你们玩，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不用【恐惧之弹】，改用普通的子弹。” 枪神毫不犹豫，甚至不等我们把话说完，又朝着弘媛、秦沁和我发射了三发子弹。 原来这个叫做……恐惧之弹。 “喂，生命神，你的行为毫无意义，我劝你赶紧交出生命之书。哪怕是为了他们两个。” “……” 弘媛面露难色，眼神渐渐阴沉了下去。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 弘媛说。 “请说。”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做法毫无意义？” “那还用说嘛——” “你只是单纯的觉得我无法战胜‘念气神’吗？” “这是其中之一……” “那只要你加入我们！一定有办法打败他——” “并不。最关键的问题也不是在念气神身上。” “……” “而——【你的想法也是非正义的】。” “非正义……你在开什么玩笑，还有什么比这更正义的事情吗？” “正义——？你眼中的正义就是复活那些【本已死去的人】吗？” “是【本不该死去的人】！” “这个所谓的【不该】，是通过什么标准评判的？” “……笔记本的记载……还有观察。” “你的笔记本来自【最高神】——换而言之，只是某个神明自以为是的记载。” “【最高神】……？” “宇宙中存在四个最高神——喜悦之神，愤怒之神，哀伤之神，恐惧之神。他们是一切人间【超能力】的来源。我的力量——拥有使人恐惧的恐惧之弹，便来源于最高神【恐惧之神】。而我的名号：枪神，只是习惯上的称号罢了，说到底我只是恐惧之神的属下。” “……” “生命之神也不属于四个最高神。——只是【最高神】属下的【普通神】。换而言之，你的力量也是某个神明的恩赐，理应从属于某个神明。” “……是谁。”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这个力量的持有者，可能是哀伤之神，也可能是愤怒之神。” “……” “我的意思是，你所拥有的生命笔记本，归根到底是属于【某个最高神】的东西，而上面记载的东西，也只是最高神的旨意。那些人需要复活，你自始至终只是按照那个神明的意图行动罢了——” “……” “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复活的顺序，参照了你自己的【意愿】。比如——你为了引出‘念气神’，先复活两个最近死去的人。他们的复活一定会引起骚动，这逼迫着念气神尽早进行清理——你是这么想的吧。” “……” 弘媛沉默着，对此没有表示反对。 “到头来——所有你自以为是的‘正义’，只是按照神明和你自己的【意愿】，你所做的一切——和皇帝有和不同？为了自己的目的——擅自赋予他人生命，为了引出‘念气神’，不惜让无辜的人陷入二次死亡的恐惧中。——【到头来，你也是在利用那些死者罢了。】” “你……” 【“如此行为，何谈正义？”】 枪神毫不留情，义正言辞地说。 弘媛面色呆滞，双眼空洞，嘴唇也在微微发抖。也许是【恐惧之弹】的作用，颤抖使面部变得扭曲，强大的怨念使她面色通红。 对我来说——我也是部分同意枪神的说法，理想化的乌托邦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但是，这也许是我个人的想法。 【“至少总比袖手旁观要好。”】 我朝着枪神，相对冷静地说。 “我们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只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别无他法。而对于你来说，你可以做到的事情远远比我们多。你知道‘念气神’的行为，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 “什么叫擅自赋予他人生命，生命这种东西，从出现的那一刻，都是天经地义、都是美好的东西。不管遭受多大的苦难，永远不该怨恨的——就是曾经赋予你生命的人。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母亲。” “……” “如果连最简单的这一点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谈正义，难道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就是你眼中的正义吗？弘媛的初心是正确的——就算行为不对，作为前辈，作为更强大的存在，你所要做的，便是改变她的行为——引导她走上正确的道路，而不是冷嘲热讽或者放弃。” 我冷静地说。——虽然只是相对的冷静。但是我自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所有事情都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枪神意外地笑了起来，举起枪。 这把枪和刚才的不同——就是枪神曾抵在我的头上的——【普通的枪】。 “危险！” 他却瞄准了弘媛，着急地我朝弘媛扑去。 砰——！ 血。 鲜血，我的身上一片血红。 糟糕的感觉，但是——对我来说，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到头来，你所信仰的只是丛林法则。” 我恶狠狠地盯着枪神。 “强者所说、所做的——永远都是正确的。你想说只有这个，而在这个规则下，你就是那个强者。你和那些拼命想维护现有秩序的右翼政治家，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我也不想再和你饶舌了。既然说服不了你，能用拳头解决的东西——” “或许吾听不懂汝等在说什么，但是啊——别忘了吾啊混蛋！！！汝等这帮混蛋——！！！超强：魔界贪吃蛇是也！” 啊呜——秦沁又说着什么意义不明的东西啊。 只见她朝着枪神扑了上去，张开大嘴试图咬住他。 这就是所谓的贪吃蛇啊？？！！ “弘媛，你先往外跑，报警找援兵——我设法拖住他。” “可是……” “快去！！” 我吼了出来，可没有时间了。 “啊——好。” 她点头，然后朝着巷子外拼命地跑。 “沁子啊——” 我冲了过去，将所有枪神的子弹逐一挡下。 “我怀疑——！我怀疑我就是一个挡子弹的！” 我吐槽自己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倒下——” 枪神一脸震惊，焦躁地砸嘴道。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被【擅自】赋予生命的副作用吧。你这种人一定不懂的——一定不懂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他们的内心。” “……” 我猛一蹬地，伸出试图抓住他。 他一个后空翻，其中打出了枪林弹雨。子弹毫不留情，一发不落地击中我的身体，强大的后坐力让我摔倒。 该死，漫画中的主角，在枪林弹雨中不是可以毫发无伤的吗？ 为什么我是毫发皆中啊！ 混蛋混蛋。 他那个手枪到底有多少子弹啊，莫非弹夹连接了四次元口袋？ “你惹怒了我。” “那可请你息息怒。” 我笑道，但是双腿仍然止不住颤抖。 “真卑鄙啊，利用恐惧之弹，削弱对方的战斗力。” “你还算好的，绝大多数人中了【恐惧之弹】之后没有办法站起来。” “是嘛——我现在也不想站起来。” “阿沁——快变身！” 秦沁在我身上喊道。 “什么东西啊——？” “吾的魔力跟不上，但如果是汝，说不定可以。” 变身，莫非真的可以像魔法少女那样——我觉得吧，这已经要out了！ “吾的变身器冷却时间到了——” 喂喂喂，我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血海中爬起来，不要告诉我那么糟糕的事情啊。 我不想当魔法少女啊混蛋。——但如果是秦沁现在穿的这一套衣服，那也许还蛮可爱的。 第四卷第十二章 相遇、介入、破坏之神 2【林本旭视角】 12月25日。 “没想会坐错公车啊——” “怪你太笨了吧。” 风铃没好气地讽刺我道。 “你也知道我实在不熟路，我可是港湾人啊。” “……诶。” 风铃大叹气道。 今天，我和风铃趁着圣诞假期来港湾玩——目标自然是新开张的不久的【西区温泉娱乐馆。】 我们在千杉市自然没有住所——今天打算住旅店，位置在一个叫做‘竹子冲’的地方。我们有提前预定，但是却搭错了公车。 这到底是哪儿啊—— 下了车，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我的地图定位就是‘竹子冲’这个地名。 “‘竹子冲’好像是一条贯穿千杉的河流，这条河流很长的诶！你的定位只是随便选了其中一个点。” “啊——” “真是的，现在公车都要停运了。这要怎么办？” “这个地方都没有见到几个人……找到打车的地方更难了。” “穿过这条路，先找到大路。” 风铃提议道。 确实，大路遇到车的概率大一些。 “为什么这条路的灯那么暗……” “谁知道呢。你害怕吗？要不要牵着我的手。” 风铃说道。哇，这句话从一个跆拳道黑带的口中说出来，感觉很有安全感。 ……才怪。她看上去相当娇小，怎么能忍心让她保护我。某种意义上，我可是被称为【破坏神】的男人。这点小事…… “那里有个人在跑……” “有人吗——有人吗——救救——” 那个人从小巷中冲出来，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发生了什么……” “是个女孩子——感觉有点糟糕。” 跆拳道黑带突然警戒了起来。 “莫非遭到了袭击？” 少女低着头拼命地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诶——” 嘭——！ 我闪躲不急，她径直撞到了我，一屁股摔在地上。 “有人？——啊——” 少女抬起头，看到我的脸——露出惊讶的神色。 “破——破坏神。” “？！”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你——你是。” “跟！跟我来！” 少女拽住我，但是以她的体格并没有办法拖动我。 “小旭——？” 风铃惊恐地说。 “不、没有那回事——我也不认识她。” 我慌忙地解释道。 搞什么啊…… “求求你！一会再和你说明——情况紧急。” “喂——” 我看着少女诚恳的眼神，一时也不知道反驳些什么。 “风铃你在这里等我。” “谁会等你啊——” 风铃完全没有听我的劝阻，也跟了上来。 “好了——你可以不用拉着我的手！我不会跑的！” 我冲着奔跑中的少女说道。 “盯~~~” 风铃这边都要自我爆炸了。 于是少女放开了我的手，我跟着她拐进了小巷里，她想到着急，我在运动场上都没有这么拼命过。小巷如同没有分支的迷宫一般，昏暗又潮湿——这里到底有什么？ “超强——魔界破坏术！” “？？” 有声音——？ 小巷深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有人在叫唤着。 而且我还听到了破坏两字。 砰砰dadhoai砰—— 枪神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声音—— 这可不妙——我冲了上去。 两个穿着粉色cosy服的少女——不对，其中有一个是男生！那个女装男子身上还冒着烟，坐在地上，犹如开水沸腾一般。 “……” 目瞪口呆，这是魔法少女特摄片拍摄现场吗？ 两个魔法少女自然是一边，那另外一边…… “枪神——？”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 戴着鸭舌帽的枪神显然比我还要惊讶。 我翻着白眼盯着他。 “破坏神——” “我记得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吧——怎么，身上的伤那么快就好了？” 我大声地说。 “……” 他停下了动作，神情尴尬。 “那个……我有事先告辞了。” “等一下——你能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 “如果不想脑袋开花的话——” “额……我们在演魔法少女的特摄片。” 枪神挠挠头，说道。 “什么嘛——果然是这样啊。突然听到枪声吓死了我呢。” 我的笑容好似灿烂的花朵。 “诶嘿嘿是嘛。” 枪神尴尬地笑了一笑，用力一蹬，身子飞到旁边废弃屋子的屋檐上。 “今天——很愉快，我还要回家做饭——先告辞了。” 一转眼，枪神便消失在视野中。 “你们没事吧……” 我上前，摘下假笑的面具，询问道。 “啊——还好，能帮我把屋檐上的那只脚捡回来吗？现在没有脚站不起来。” 女装男子弱弱地说。 “原来你一直坐着是因为没有脚啊——” 我惊讶地说道，抬头巡视四周，果然在屋子上发现了一条腿。 这只脚究竟是怎么上去的。 我跳起来，抓住那只穿着白丝袜的男生的脚—— 哇，搁着白丝袜都能看到腿毛。 “给你。” 女装男子接过了自己的脚，不一会，他身上又冒着白烟，大腿自动接了上去。 对于由钢铁浇筑的我来说，平时复接我的身躯大概也是这种效果——只是没有白烟而已。 所以我一点都不惊讶。不用慌，问题不大。 ——才怪嘞！！！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可以像乐高积木一样拼接身体？？！！还咻咻咻地冒着烟诶——还有为什么要穿着粉色的cos服？” “啊——” 一旁的风铃也露出了和我一样的表情。 “话说他到底是谁。” 女装男子指着我说道。 “他就是破坏神——林本旭。” 女子说道。 “为什么你会认识我啊——我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你诶。” 我着急地说。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生命之神——苏弘媛，含弘的弘，韩媛的媛。” “什么啊——完全没明白是哪个字。” “谢谢你。” “啊，不用谢。”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啊，好的。” 我答道。 啊？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她说的真的是汉语吗？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生命神激动地说。 “我也没有想过。” “我现在有些混乱，甚至不知道怎么表达。” 看起来她的样子着实相当慌张，我看向风铃，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待在这里。这太糟糕了。 两个魔法少女（男），一个自称【生命之神】的人，方才离开（还不知道是否埋伏在这附近）的枪神，加上这个糟糕昏暗的环境，这里可真不适合说话。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说道，这是一个权宜之计。 “小怜，你没事吧——” 生命神关切地问道。 “啊，我好得很。” “我觉得你首先要思考怎么解除这套衣服。” “这是一个好问题，秦沁——这怎么搞啊？” “啊，大喊一声吾的名字，然后说解除就好。” “是吗——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解除。”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说的是汉语吗？ 女装男子的话语刚落，他身上的粉色魔法少女服便消失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是消失了而已。现在的女装男子变成了全裸男子。 “喂……” “额……” “解除的服装的时候不会变回来的吗——？？？为什么是全裸啊！” “啊……吾想想，哦~好像是有这个咒语，汝给吾买班戟吾就告诉你。” 另一个魔法少女和生命神都兴趣盎然地盯着全裸男子。 “风铃，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 “啊——我也觉得。” 女装男子解除服装之后，从他身上掉下来一个挂坠大小的东西，看起来是一个小手办，红色的双马尾少女。 “啊……啊？？！！！” 那个模型正在全力地朝我奔来。 “手办会动了——！” 我惊呼，只见手办发了狂似地来回跑。 “好~恐~怖~啊~！放~我~回~家~” “手办会说话了！！” 不行，不能和这帮人待在一起。 不过——这种异样感压迫着我。 “你真的觉得他们在拍魔法少女特摄片吗？” 风铃偷偷问道。 “怎么可能。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正常，也许——也许更糟糕一些。” 如果刚才和枪神纠缠起来说不定在场的风铃也会受到影响。这件事看来要和叶歆姐报告。交给‘港会’处理也许是最好的。 我踱步离开了血腥的小巷，外边街道的气氛却仍然阴暗。 第四卷第十三章 七号、探索、情绪之源 3【‘七号’视角】 系统只有熟睡的时候才会进入短暂的无防备状态。 这里是系统的‘家’，其实准确来说属于‘实验室’的财产，由‘实验室’的人分配给系统的住宅，总面积为167.35平方米，其中绝大部分空间摆放着实验的器材。房间的深处、密密麻麻的电线中竖立着足够容纳一个人大小的铁质胶囊。两年前，我便是在这里诞生的。 我是系统迄今为止最后一个制造的‘程序’，自我以后，系统再也没有制造过类似我一样的人形程序。然而，现在的铁质胶囊里却有着其他‘程序’的存在。她的名字叫做‘一号’，从这个名字可以知道，她是系统制造的第一个‘程序’。我的代号是‘七号’，也就是系统制造的第七个程序，这比较容易理解。 由其他程序的共享记忆，我所大致了解，在之前的某次‘战役’中，‘一号’糟糕了完全的破坏，找到她时只剩下残骸，系统把残骸收集起来，存在了胶囊里，至今没有打开过胶囊。 对于我来说——我最终的结局也是这样吗？ 由钢铁——回归钢铁。 就好似系统一直在做的工作一般——中断【某些人类】的生命，让他变成残骸。 系统至今都在思考些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产生了这种好奇，这种好奇并不基于系统的任务，因为好奇的对象便是系统本身。所以这是很不合理的，为什么我会产生系统命令以外的念头？ 系统现在正在熟睡着。 明明系统的‘家’相当之大，房间也摆有多张大床，但是系统却总是睡在沙发上。 我并不理解这种行为的含义。哪怕进行搜索，也找不到先例。 在系统熟睡的时候，我也要守护她的安全。我端起枪，在他的身边来回踱步。 这也不是系统的命令，只是我自发的一种行为。 产生了好奇，我蹲在系统的旁边。观察着他的脸，对于男生来说，他的头发长度与密度都相当惊人，哪怕是熟睡，也保持着面部的‘僵硬’。五官的比例达到‘相当协调’的级别，这个结果是基于互联网的搜索得来的。 系统能够掌握和运用一种叫‘气’的东西，所以被一些人称为‘念气神’。对我来说，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气’，动用程序的搜索功能，会发现‘气’有相当多的含义，其中，中医学说道‘气’是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要素，但是却看不见摸不着。为什么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会是‘人体’的最基本元素。这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换而言之，现在系统的体内，也有‘气’这种东西吗？ 我的体内会不会有呢？ 我曾经听人说过，我正是因为被系统注入了‘气’，才可以自由行动，和房间躺着的机器有了本质差别。但是我又曾经在‘科技馆’这种地方，看到不少可以自由行动的钢铁块。 纯粹的钢铁块也有‘气’吗？ 如果把我的躯体剖开，实际上我也是由一些铁块类似物构成，只是外层铺上了类人的皮囊。我和那些会动的钢铁‘机器人’有什么差别吗？ 我自己也搞不懂。 果然，好难。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近距离地观察着系统的面部。 在我的鼻子离系统鼻子还有5.52毫米的时候，系统突然睁开了眼。 “？！” 系统猛地起身，狠狠地撞到了我的头。 “喂——好痛啊，你搞什么啊。” 系统不满地说。 “我在观察系统的表情。” “最近为什么总是喜欢观察我的表情？程序坏了吗？” “自动进入程序自我检修——” 因为系统的命令，我开启了自我检修。 “停止检修——烦死了，自我检修一次要几个钟头。而且你从来没有办法检出自己的毛病。” 系统站了起来，翻了一个白眼。 “检修停止。” 我遵从了系统的指令。 “看来要对你进行一次大检查了。” 系统叹气道。 “来自系统的命令：由系统亲自进行检查——” 接到了如此命令，我放下了枪，动手脱掉自己的衣服。 “喂——你脱衣服干什么？” 系统看着我，不耐烦地说。 “不是要对我进行检修吗？” 我微微扭头，眨着眼说道。 “那也不是现在，现在都半夜多少点了？而且检修也不用脱成全裸。——快把衣服穿上！” 系统的表情显示出他现在极其不高兴。 “收到。” 我动手自己穿起了刚刚脱下的衣服。 系统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绿茶，将其倒入杯子中。一饮而进。随后走进电线丛生的实验区域，坐在凳子上，打开电脑。 “询问，系统现在的行为？” “哈——找到下一个【复活者】。” 系统随口答道。 【复活者】，这个词并不是第一次听系统提起。根据网络的搜索，他的意思是：死后复生的人，但是【死亡】一次让我产生了疑问，什么叫做死亡？根据搜索结果，死亡指生命(或者事物件)系统本来存活或存在的状态丧失，且不可逆转。 既然不可能逆转，为何会【死后复生】呢？ 对于机器人来说，将它拆解然后重装，算不算一种死后复生？ 系统中断所谓【复活者】的【生存状态】，用暴力让其【死亡】。 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好复杂。 感觉我的中央处理器要烧掉了。 “询问：系统、至今我们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我果然还是问了出来。 “哈——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系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自动将此问题封印。” “……” 系统板着脸，注视着我。这个表情表明他如今并不高兴。 不过系统除了战斗时扭曲的【笑容】，本身就很少展露出‘笑’这个表情。这已经是他的常态了。 “但是我也蛮好奇的，为什么你会问出这个问题。” 系统向我询问着。 “答：我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 我反常地扭捏了起来。 “根据互联网的数据，中断【他人的生命】并定义为了非正义的事情。或许、我们一直在做着非正义的事情。” 我凭借着结果大概地回答。 “你所搜索的数据基于他人的观点。” 系统说道，并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 “人类的思想是多元的，有人认为是【正义】的事情，在他人看来可能是【非正义】的事情。很多基于个人利益的事情，如果打上【正义】的旗号，某种意义上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系统说着，我通过录音将他的话语记录下来。 “有人说：中断他人的生命是非正义的事情。那我也可以说，【复活已死的人也是非正义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呢？因为他干涉了世界本有的秩序。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亲人、所爱之人永远陪伴在身边。但在这个世界，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法则，无人能改变的事实。不自量力的人试图‘人定胜天’，挑战这个法则。失败是肯定的，但是除了失败，更糟糕的事情便是会【动摇这个社会】。” “社会——？” “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自然界，还有【社会】这一结构的存在。如果【生命之神】能【复活死者】的事情被广泛传播，【人们相信这件事】，那么你认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会有很多人，找到生命神，祈求他身边的死者得到复活。” “如果死者是自己的亲人，【每个人】都会把自己亲人描述成一个善良无辜的想象，如果你是【正义】的生命神，你该不该去救他们呢？” “那当然。” “那么，复活的顺序是什么？” “答：不知道。” 我说道。 系统伸出手，手指比成枪的形状，说道： 【“这将凭借生命神自己的世界观。这将完全是一个比谁更惨的游戏。”】 “生命神，自己的世界观？” “啊——生命神可以像皇帝一样，坐在高堂之上，打开臣民奉上的奏折，用【自己的世界观】和情感去判断，这么多死者中，谁更无辜，谁更值得复活一些。本来由自然界决定的事情——变成了由生命神个人决定的事情。” “……” “这就相当的搞笑，现任生命神天真的以为，只要将无辜的【好人】复活，世界总有一天会完全被好人占领。” “……” “首先她只是凭借个人的【世界观】和【情感】去判定谁是所谓的好人，谁敢保证在她复活的人当中有没有【坏人】。其次，她忽略了【好人】不是一个唯一和永恒的概念。” “唯一和永恒？” “有多少曾经清廉正直的官员最后变得贪污腐败。有多少曾经害羞内向的少年变成虎啸狼号罪犯。有多少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居民其实是让人胆裂魂飞的杀人狂。——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最后进行判断的还是生命神本人。” “……大致明白了，总之，【复活死者】有许许多多的弊端，所以系统的行为是正义的。” 我说道。 “哈哈哈哈——正义吗？” 谁料系统突然大笑了起来。 “不是吗？” “我才不会把自己的行为自诩为正义。” 系统冷静地说。 “拥有造物主般的生命之神，只是一个天真的大学女生，某种意义上这可帮到我了。” “……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生命神是一个本身就强大的人，那可能会比较糟糕。我现在放任生命之神的行为，让她和平地完成【预言】中的过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预言——？”】 “这可能是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告诉你没有多大意义。——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系统小声地说，将视线停在了铁质胶囊上。 “到时间——？” 自动搜索关于‘到时间’一词的含义。结合之前的语境。 系统刚刚停止检修命令的时候说过：‘那也不是现在，现在都半夜多少点了？’ 经过智能判断，到时间一词的含义应当为【系统对我进行检修】。 于是我熟练地脱下衣服。 “喂，废铁，你在干什么？” 系统看着我的动作，皱起眉头不满地说。 看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不是吗？” 我歪着头，问道。 第四卷第十四章 血墙、失去、战争前夕 1【姜怜视角】 12月28日，夜。 我正在准备晚饭，家里仍然是一片闹腾的景象。 “姐姐——姐姐过来抱抱我！” “不要啊————” 小红在追着秦沁跑。 “喂喂——别在房间里乱跑啊!” 我生气地说道。 然而他们并没有听我的话。 另一方面，苏弘媛在我的身旁，用刀切着萝卜，耳朵上还戴着一个wea-1式耳机，估计仍然在监听那些【复活者的消息】吧。 “你在听谁的？” “上个星期复活的那个青年父亲。” “啊——我有印象。” 他和一个身患疾病的女儿生活在一起，妻子和他离婚了，父母也早已双亡。 “我们要不要帮助一下他们。” “虽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话说他最近都在说一些什么‘气’之类的话题，让我有不好的感觉。” “气……” 念气神，苏弘媛眼中的嗜血恶魔。 “昨天我在他家附近蹲点了一天，没发生什么异常。” 苏弘媛说道。 她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学生吗？ “川名雪那边怎么样？” “她啊……感觉念气神就没有盯上她的迹象，而且川名雪似乎和枪神有关联。” 看起来那边可以放一放，苏弘媛点头说道。 “他好像在收拾行李……？” 川名雪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小心翼翼地按着耳机。并按下了耳机上录音键。 我接过一边耳机，也听了起来，顺手把锅炉的火关掉。 “爸爸——你要去哪儿啊。” “小欣——你也穿上鞋子跟我来。” 男子说道。并且伴随着公文包关闭的声音。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看一看。” 苏弘媛脱下围裙，穿上外套。 “等一下，我也去。”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我冲出了厨房。 “怎么去啊？” “我开车。” 苏弘媛答道。 “你原来有车的吗？？” “是啊。” “你是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这家伙明明是大一吧。 “假期的时候。” 原来这几天一直停在我家旁边的路虎是她的啊？？ 等一下，那为什么她把车停在这里，却和我一起坐公车上下学呢？ 搞不懂啊—— “系好安全带了哦——” 苏弘媛戴上wes-1式护目镜，然后说道。 “等一下——唔啊啊啊——” 还有反应过来，她就猛地一踩油门，我的脸差点贴在挡风玻璃上。 等我系安全带啊！！ “你这根本是弹射起步吧！” “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 她猛地打右方向盘，这是我第一次在实际的道路上体验漂移的感觉。 这感觉可是相当的……糟糕。 “他也在北区，应该很快就可以赶到。” “虽说如此……” 框当——好像压到了一块大石头——车子突然飞了起来。为什么路中间会有石头？？？ 想起来，这附近都在进行大建设，也许是拉石块的货车掉落的。 “目标突然停了下来。位置有点小远啊——” “是吗？” “而且这个位置，也太北了一些，那里真的会有人吗？” 我几乎感觉她把油门踩到了底，这太糟糕了。 坐飞机的起飞加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连续漂移了好多个弯，苏弘媛太可怕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下得了厨房漂得了移。 10分钟左右，苏弘媛在一个小巷前停下了车。 “怎么、怎么又是这种地方。” 周围都是待拆迁的破房子，连路面都是糟糕的泥路。这种熟悉的景象让我想到不好的感觉。 “目标已经很久没有大的移动了……” “你告诉我方向，我打头阵。” “不必了……” “爸爸——爸爸——” 刚踏进小巷，我就依稀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 迎面吹来寒风，从气流中都能感受出，那股特有的铁锈味。 小巷里很暗，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路的方向。 “哭声……” “……” 苏弘媛沉默着。 右拐过一条路，再走到尽头左拐，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地面变得潮湿，但是就算很昏暗，我也能看出，那不是一般的污水。 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暗红的星光，不停朝着远方流动着的‘污水’。 “血……” “……” 前方是一面墙壁，墙壁中间裂开，嵌入了‘奇怪的物体形状’的东西，以‘物体’为中心，红色的血迹向墙壁四个角散射开来。就算看不清‘物体’是什么，也能简单地猜到。 墙壁的底下，一名穿着连衣裙，估摸着五六岁的小女孩，哭泣着。 “来晚了。” 我斜视着苏弘媛，说道。 “……对不起。” 苏弘媛小声说。 依稀能看出墙内镶嵌着一个人的身躯，但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不可能再有生命的迹象，地面的丢弃着一个打开的公文包，无数的钞票飘落在四周。 苏弘媛咬着嘴唇，强忍着情绪的爆发。从口袋里掏出【生命笔记本】，念道： “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 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 墨绿色的光仍然如期而至，笼罩着苏弘媛。 光线射向墙壁内那变形的身躯。 …… 光消失了。 苏弘媛跪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地说： “不行啊……连‘气’都没有了……” “……” “证明一定是他干的。” “……” 我双手合十，朝着死者致意。 “这个女孩子怎么办？” 我问道。 “联系一下‘港会’吧。” 港会……我所认识的只有校长，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存她的手机号。 “那先把她带回家吧，看起来她好像没有受伤。” “……” 我靠近哭泣的小女孩，向她打了一声找呼。 她微微地转过头，仍然没有停下哭泣。 “爸爸——爸爸——……” “……你的爸爸还会醒来的。” 我骗他说道。 【“爸爸还会像之前一样醒来吗？”】 小女孩弱弱地问道。 之前……我看向苏弘媛，之前便是她救活了他。 “啊……有这个姐姐在，一定可以的。” 我默默小女孩的头，她才止住了哭泣。 “只是姐姐现在很累了，要过一会才能重新施法，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好好歇一歇。” “可是爸爸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走——要等他。” “这个姐姐可不是陌生人哦。——你还记得她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 “欣，欣慰的欣。” 小女孩说自己的名字倒是很利落。 “好的，小欣，还能走吗？” 我尝试牵起她的手。 “姐姐……” 她却一股脑跑到了苏弘媛的怀抱里。 额…… 我就这么的…… 不值钱吗？ “也许你看起来太像变态了。” “那可真是误会……” 在车上，苏弘媛开车，我和小女孩坐在后头。 “小欣累了吗？” “嗯……但是爸爸更累。” 她提到。 “诶？” “每天每天都好晚好晚回家……好累好累……” 她手舞足蹈地说起来，脸上还有刚哭过的痕迹，红扑扑的。 “都是小欣的错——” 小女孩说道。 “诶……？” “如果小欣能更加坚强就好了——就不用老是去白白的地方了，不用让爸爸操心了——” 她低着头，沮丧地说。 白白的地方——？啊——她说的是医院啊。 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孩，难以想象她的身上会有病魔。 “妈妈——也就不会离开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角。 “那可不是小欣的错。” 我自言自语道。 “说明小欣是被神明选中的人，这只是神明给你的考验……” “考验……？” “嗯，让你尽快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的考验。” “大人……” 小欣来了兴趣。 “只要坚持，一定能成为最强的大人。” 我努力用她能明白的话语说着。 “嗯……” 小欣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小欣困了……” “好吧，睡一会吧，睡觉觉才能长高哦。” 我哄着她，她点点头，躺在我的大腿上，双手搂着我的腰。 闭上了眼睛。 “……” 我沉默着，盯着小欣的小脸蛋。 她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呢？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是幸福的梦吧。 “爸爸——……” 她在嘀咕着。 “我……” “一定……努力成为……” “大人……” “……” 她静了下来，苏弘媛也温柔地驾驶着。 “为什么呢……” 我小声地说。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那么不公平？” “……” “为什么，病魔总要残害无辜的人，这是神明的旨意吗？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玩笑吗？” 我低着头说。 “为什么，那家伙总要拿善良的人当垫背……” “我觉得，我们要主动出击。” 苏弘媛说道。 “……” “主动，向念气神发起挑战。” “只有我们吗？” “估计吧。破坏神拒绝了我的请求。” “是吗？” “就算以林本爱为筹码，他也不愿意帮助我。” “……” “枪神也是一样呢……大家似乎都不赞同我的想法，觉得我天真……觉得我自不量力。” “……”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因为自己自不量力，才会……” “……” 【“才会努力去改变。”】 “我知道了，我会帮助你的，只是——要怎么才能找到念气神。这也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要不要，我们求助一下校长。” 就在这时，苏弘媛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把手机放在了换挡处，屏幕亮了起来，我从车后也看到了来电者的姓名。 “黄夕雨……？” 苏弘媛疑惑地说。 第四卷第十五章 虚假、伪装、迷失之人 2【曦折戟视角】 12月28日。 “我可以帮助你。” 我对披着川名雪外皮的恐惧之神说道。 “嚯——？帮助我？” 恐惧之神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你出现在世界上，需要一个外形吧，川名雪的【复活】肯定会被人盯上，你也不能总用着她的皮囊。” “那倒是，所以你的意思是？” “啊——你可以用我的皮囊，共享我的记忆。【以我为介质。】这样你的行动也会方便很多吧。” “啊哈哈——你这家伙，你真的知道‘介质’是什么意思吗？” 恐惧之神笑了起来。 “啊？” 我还真不知道。 “看起来还真不知道啊，不过我就当做你是知道的吧。” “相对的，我希望你能借我一点力量——” 我说道。 “嚯——？居然敢直接问神明索取力量？” “啊……” “有意思，不妨说说。”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个人，并且消除她的一些记忆。” 恐惧之神可以控制与记忆有关的东西，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的可以做到。 “是吗？” 恐惧之神的身体逐渐变成了黑色的幻影人形，如同地上的影子站了起来。 “很好——这笔交易划算。” 恐惧之神的影子说道。 随后，空间中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门，看起来就像科普书籍里的黑洞入口—— “不要让我失望——” 恐惧之神笑了几声，然后随着随着黑色的门一并消失—— “……” 黑色褪去后，留下的，只有躺着的名雪。 “名雪——名雪？” 我抱起名雪，并用手触碰她的颈部。 脉搏正常——我不是中医，不知道何为正常，但是至少感受到脉搏较为平稳。 “……” 名雪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又痛苦地用力闭上眼。 霓虹灯的光太刺眼了吗——也许名雪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了，一时间还无法习惯。 把她抱回家里，接着山警官来到我的家。 “……没想到连我的记忆都被修改了。” 我关上大门，来到屋外。山警官靠着屋外的墙壁上，对我说道。 “我重新查了一下，‘川名雪’在七年前就已经被记录在死亡名单之上。她是七年前那场入室抢劫案件的受害者。我在那段时间还关注过那起残忍的杀人案。”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现在在房里躺着的，毫无疑问就是川名雪。” “就血液的dna来说，的确是本人。但是……这不符合常识。” “换做以前，这是我绝对不会相信的事情，但是现在——” 连神明都存在——或许真的有人能做到——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这么说起来，偶尔也接到一些奇怪的报警电话。” “奇怪？” “有人说——目击到了【已经死去的人】。” “……” “而且这样的报警，还不止一个。有个主妇说道，她在超市偶遇对门邻居，但那个邻居在上个月前便遭遇车祸逝世，【他面色自若地购物】，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我们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看来现在要重视了。” “莫非——” “啊，第一种可能，他是‘念气神’制造的机器人，套用了逝世者的外皮。” “但就刚才的检查，川名雪并不是机器人。” 【“啊——这倒是。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 “……” 我屏住了呼吸。 【“有人能让逝世者——起死回生。”】 山警官说道。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可不是开玩笑，这可是近乎‘神明’一般的能力。 在人界拥有这样的能力——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生命之神……”】 我嘀咕着。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如果真的有人拥有这种能力，他（她）就好像掌握生命的神明一般。” “是吗？生命……之神。” 山警官重复着。 “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当然，这样世界上便不再存在生离死别的悲剧。我觉得这是好事。” “这真的是不错的变化吗？” 香烟的烟雾环绕着他。他望向对面的建筑以及空荡荡的大街，沉思后说道。 “人类害怕死亡，这是本能，如果有人能超越生死。——人类也许会发生某种程度的进化，将城市、社会、文明以更快的速度改造。甚至进化的，不仅仅是人类本身，甚至牵扯到整个地球——” 我说道。 山警官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他在思考些什么，他在犹豫些什么，我一概不知。 “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超越生死，这真的是好事吗？” 山警官自言自语道。 我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 现实的死者还有生命之神的眷顾。 而对于还生在这个世界上，空有灵魂的人——身体却属于他人，被强迫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是否也算‘死去’了呢？ 古代的奴隶，近代的包身工，还有念气神所创造的机器人们。 有人将他们起死回生吗？ 想到这里，无尽的愤怒便不打一处来。这倒也不是基于内心的所谓正义。 而是纯粹的——愤怒。 看到这种不合理现象的愤怒。 和在网络上看到有人用虐待动物来博人气一样，和在菜市场看到有人用假币去骗老人一样，和看到部分村民蜂拥而至地去哄抢翻倒货车的货物一样。 【愤怒】的感觉。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脑内回荡着，熟悉的电流音。 【未来的景象，映入我的大脑中。】 对于一个根生土长，对千杉市怀有大爱的普通居民—— 仅凭街景，我大致能猜到脑内画面的地理位置。 可以依稀看到千杉市的迷空塔，如此宽阔的大街，看起来好似刚刚修整过的路面，人烟却并不多。这样的道路——在我脑内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西区的厢浮大道。 天色很暗，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月亮的位置和这边看到的位置差不多。 在这条路上，黄夕雨面色严肃，眼神却带着哀意地伫立着，好似在望着一栋民宅。 “终于来了吗？——山警官，请您好好保护名雪。我出去一趟。” “怎么了——小男孩？那么晚了？需要送吗？” 山警官不解地说。 “不了，这只是——一时任性做的事情。” 我笑着，离开了家。 并不远—— 随便找辆车便可以到。 离家里大约只有3公里的路程——当然，这是在抄捷径的情况下。 千杉市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捷径，这种路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 夜晚的厢浮大道——作为即将兴建的高新区，道路两旁都是未完工的摩天大楼，等几年过后，这里便会有不一样的景象。路面用不同于泊油路的高新瓷砖铺设，据说完成后，夜晚的地面便可以发出五彩的光。无数的商户盯着这里的摩天大楼，低层估计都会商业用。 但是在还没有建成的现在，这里除了推土机、勾机，以及满地的零件外，只剩内部空空如也的灰色大楼。 东边人行道的中部，黄夕雨伫立着。 “再过一年，这里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着，朝着黄夕雨迈进。 她没有对我的出现展露过多的惊讶，也只是淡淡地回应： “是吗？” “……” “我曾经住在这里——和收养我的叔叔阿姨们。虽然他们都是实验室的人啦。” 黄夕雨缓缓地说。 “……” “半年前因为拆迁，便搬走了，没想到才过去了半年，这里就大变样了。” “……” “城市的变化真大呢。” 夕雨感叹道。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制造】出来的了。我拥有着小时候的记忆，至少，也是七年前了吧。” 夕雨说着，念气神将她称为‘二号’，说明她可能是最早一批被制造出来的机器人。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父母。在这里的生活，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 “和所有孩子一样——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自己的喜悦。” “……”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机器人】，为什么会有着那么无聊的情感呢？” “……” “为什么会有无谓的期待，天真的幻想。直到他们告诉我自己的身份为止——直到我将自己的手臂切下来——看到那糟糕的钢铁内核之前，我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这不是你的错。” 我插嘴道，不忍心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你是我的同学——是那个无论什么事都要争第一，好强的黄夕雨。学园里同学仰慕的对象。” “这样的人只是虚伪的假象——” “并不，那就是你，就是实实在在的你。” “开什么玩笑！不要用你们眼中的我来定义我。” 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 “……” “你又没有体会过思想被人强行【占有】的感觉！——又没有体会过身体不随大脑操控的感觉——不对！这个大脑本来就不是我的。” “……” “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那些人创造的幻想，什么黄夕雨，什么争第一——不过是一种伪装。” “……” “我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我从身体到大脑，每一处角落，都是念气神的东西。” 黄夕雨深呼吸，握紧拳头痛心地说。 不对。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她。 黄夕雨不是基于他人目光的形象。 就算她否定那个好强，阳光又腹黑的自己，她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那一定是真实的她。因为，那时候的她，展露出的笑容是温暖而真实的。那种温暖的感觉，绝对不是念气神和实验室能创造的温暖。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人伦道德，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上进。 我没有资格用‘我所认识的夕雨’去干涉和要求她。但是，她需要一个契机去了解和相信她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基于念气神的思想。 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最符合、最像我会做的事情…… 我上前，靠近了夕雨，伸出右手，朝她的脸上狠狠地扇去。 啪—— 在空荡的大街上，连回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干什么。” 她捂住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现在的这种【愤怒】，也是念气神的东西吗？” 我直视着她愤怒的眼睛。【愤怒】这种东西，我可是和他打了七年交道的老手。 “……” 夕雨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 “至少——就算身体和大脑都是假的。你现在所感受的一切、所出体验的所有【情感】，表达出的喜怒哀惧，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属于黄夕雨的东西。” 我缓缓地说。 “就算……就算这样……” 夕雨的话带着鼻音。 “我从某个善意的神明那里听说，念气神的力量基于愤怒之神，他能操控‘气’，利用这种‘气’去控制其他人。他在创造【生命】的时候，在生命的记忆中注入了自己的‘气’，他也是因此才能控制你的行为。” “……” “如果，有办法把你所记得的一切、那些过去糟糕的记忆清空——他的‘气’便不会再作用于你。你就能从他的控制中解放了。” 善意的神明——当然是恐惧之神，他拥有和记忆有关的能力，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做到。 “如果有那种办法的话……” “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相信我。”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 她看着我的脸，我尽力让自己的面部不表现出动摇。 她慢慢地露出了微笑，像被我打败般地摇摇头。 “真是输给你了，每次你都是这样……” “嗯哼？” “意想不到的执着。” “那是当然。”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你可以相信我很多次。” “那可不一定。” 我们互相挖苦着对方，这种画面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 “苏弘媛那家伙啊——最近一直在寻找着念气神。” 黄夕雨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到。 “苏弘媛？” 我没想到这里会出现她的名字。 “啊——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家伙……比我厉害多了。” 她笑了起来，但是她的话却让我意义不明。 “她已经试图寻找念气神很久了，我觉得她一定需要他的位置。” 夕雨的眼睛突然闪出蓝光，投影出地图一般的画面。 “第一次体验当反派的感觉。” “应该说，欢迎加入正义。” 我挖苦道。 夕雨掏出手机——拨通了苏弘媛的电话。 第四卷第十六章 伏击、混乱、三方会战（开端） 1【神明视角】 人类真是有意思。 只要稍微煽动他们的情绪，他们就会按照你所预想的剧情前进。 当情绪超越理性的时候，他们就会冲动，做出自己所意想不到的事情。 所以说，当神明真是好。 可以看到无数精彩的剧情，无数美丽的景象。 尤其是在这种无主之地。 我的棋子们，现在走到哪一步了呢？ 12月28日深夜。 千杉市，一座平凡的城市。 西部，许多废旧的房子耸立，却没有居民居住的迹象。 不过这种地方，向来就是犯罪的温床—— 瞳孔闪着红光，皮肤白得像刚制成的白纸一般的少年，和他的机器人，面无表情，走路时背脊犹如军人般挺直的少女，在这破旧坑洼的道路上行进着。 少年的名字未知——但是他有一个外号：念气神。 少女没有名字，因为是念气神第七个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所以被称为‘七号’。 为什么少年的行动总会跟着七号，这不是空穴来风，少女的作用不可估量。 少年因为‘恩赐’，可以掌握‘气’这一抽象的概念。 为什么说‘气’是抽象的概念。说到气，人类首先想到的是生活中一定会接触的‘气流’。它可以让纸飞机短暂地遨游天际，享受无重力的生活。但是，‘气’的含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人类之所以异于街角被丢弃的厨余垃圾，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人类的‘气’可以具象化。 人类的‘气’可以控制着人类，从思想到行动——都因由于‘气’，有些人也将这种东西称为‘灵魂。’ 但是否就是说街角的厨余垃圾便没有‘气’呢？——那也不对。 从神明的角度——有个事实是理所应当的，便是【万物皆有气】。 在气的有无这个角度，人类和街角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垃圾的气不能具象化，‘气’不能操控垃圾的思想，只是作为一种‘记载’，证明他曾存在于世，仅此而已。 ‘气’这种东西，和我所掌控的能力有关，所以我相当的关心。 念气神——他能掌握所有类型的‘气’，从脚旁1毫米的气流，直到世界所拥有的、抽象意义的‘气’，他都能够掌握。说掌握也许太过了，但至少他都能‘了解’，他可能是最先知道这个世界走向的人。这样的人，我相当好奇——在知道这一切后，他会怎样面对自己的命运。 如今，念气神正踏足于千杉市这片土地上，在昏暗的大街，他似乎还在贯彻着自己的理念。 然而，他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街角的一侧，一名少女和少年站了出来，少女手里甚至拿着枪。 少年叫做姜怜，散乱的褐色头发，身材很瘦，总是挂着很重的黑眼圈。 少女名为苏弘媛，绑着单马尾，推了推褐色眼镜的镜梁。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念气神远远便看到了那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对他来说，他的情绪也许真的相当平和。 眼前站的不过是两个毫无威胁的人——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真麻烦啊……居然有两只老鼠挡道。） 念气神想道。果然，他的心里相当看不起他们两人。 （不对，是三个。） 念气神的微微斜眼，盯着大街东北边一处大楼想道。 他似乎意识到了那里还有人。而且大概率与眼前的‘两只老鼠’是同伙关系。 “反正，你现在过不去了。” 苏弘媛笑着说，但是她的内心其实相当的紧张。她只是故作轻松。 她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她却不得不面对他，因为就算不是现在，只要她还在【生命之神】的位置上，她便总有一天会与念气神碰面。 “喽喽最大的愚蠢就是不懂自不量力怎么写。” 念气神不感兴趣地歪着头，甚至连搭理他们的愿望都没有。 他身旁的七号，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念气神的东南方，离念气神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那可不好说——到底谁是喽喽呢？” 姜怜挤出笑容，说道。他虽然也相当紧张，但情绪比起苏弘媛要好许多。 “我们一定要阻止你……” 姜怜说道。 “真是搞笑——我都还没想阻止你们。” 念气神露出嘲讽的笑容。 “萨——你没有干涉我们，说明我们的复活行动对你有利是吧？” “有没有利倒不好说，对我来说，只是增加工作量罢了。但是，对世界有利倒是真的。” “你也承认我们的工作是对世界有利的？” “不，你们做的事情根本就无所谓，只是因为符合【预言】，我便放任你们的行为罢了。生命之神是你这样天真的小屁孩，倒是可喜可贺。” 念气神说着，但他的这番话，让姜怜与苏弘媛摸不着头脑。 那倒是，因为他所说的东西只有念气神自己，还有我们这些最高神能明白。 他都已经深入到了【预言】的地步，这倒是超乎我的想象。 “但是——如果你们要挡住我的路，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就好像马路上的爬虫，你们想怎么爬是你们的事，但是如果被前进的车轮碾死，也丝毫不为过。” 念气神笑着说。 “是嘛————你可真自信啊。明明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姜怜稍稍有些生气，弯下身子——准备冲刺。 “就来看看——谁是爬虫吧——” 姜怜箭步如飞，他解放了腿部的所有力量。人类因为安全的缘故，平时使用的力气必定有所保留，防止身体脱节，但对于【不死】的姜怜，他便没有这种保留。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起步，举起右拳——挥向念气神。 “无聊——” 念气神只是举起了手，手掌周围的空气便迅速压缩——随后，猛地向前方喷射。 嘭———————— 一声巨响，气流爆发的速度甚至可以用肉眼观察。姜怜的身体被气流击倒，在地上翻滚。 苏弘媛趁机躲在街口西边的墙角处。——这似乎是他们所计划好的事情。 为何说计划，因为东边大楼还有一个人影，至今都没有出现。这些西中东都有人站着，看起来并不是随意安排的。 “七号——” “是。” 七号熟练地举起手中的改式步枪，朝着翻滚的姜怜射去。 姜怜的身上瞬间充满了弹孔—— 念气神将姜怜附近的气流回流，使他快速停止翻滚。随后又在他停止的地方聚集了气流旋涡。 嘭——————————轰—————————— 旋涡中心爆炸，姜怜的身体像爆裂的烟花，身体肢解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真是无聊……” 念气神啧了一声，看着满天的鲜血，甚至完全提不起兴趣。 换做正常人，别说生命了，连尸骨都将‘毫发无存’。 但是—— 正当念气神想离开之时—— “啊——————————啊！！”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念气神猛地回过头。 刚刚早已支离破碎的姜怜，如今身躯却冒着滚烫的浓烟，朝着他冲来。 “怎么可能？？！！” 念气神一惊，操控脚下的气流让他快速移动。 咻地一声，他躲过了姜怜全力的一击。 “去死吧——” 姜怜紧握拳头，怒吼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 念气神突然笑了起来，面部整个扭曲，简直超越了咧嘴大笑的级别。 “七号——保护盾！” 念气神喊着，七号立刻收好了枪，将双手手心向天，高度与腹部持平。 七号为什么总是跟着念气神，这不是平白无故的。 念气神虽然能掌握‘气流’，飞机穿梭天空的原理也是因为气流，按照常理，念气神也应该能自由地飞翔。但是——虽然他能操控气流让自己飞起来，他的身体终究还是人类的身体。 在高空中，不仅压强的变化会使他丧命，随处可见的外太空粒子也会破坏着他的细胞。高度越高，稀薄的空气还会使他掌握气流的效率降低。所以他并不能像飞机一般自由地翱翔。 除非两种情况——第一：飞翔的同时，分出一份力量控制身旁的气流，维持压强的平衡。这能使他在低空中飞行。 第二——利用科技，给自己提供‘保护盾’。‘七号’的研究理念便是这个——她最大的作用不是作为吉祥物，也不是拿来看的花瓶，而是给念气神提供‘保护盾’。‘七号’的保护盾可以让念气神超越‘人类’的限制，自由地操控气流。 保护盾环绕着念气神，念气神深呼吸——裂开嘴大笑道： “诶，你知道吗？如果将气流压缩到极致，使空气解离，爆发出的力量可是超乎想象的，可以让我以闪电一般的速度移动——” “是嘛？在这之前，你就会被我揍一顿。” 姜怜恶狠狠地盯着念气神，说道。 “哈哈哈——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念气神笑得更加欢脱了，病态地扭着头，将双手向后，嘭地一声——超越了‘人类’限制的他，用闪电般的速度移动，以闪电般的力量挥拳——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姜怜证明迎击，但是他甚至没有看清念气神的轨迹和动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姜怜身后。 “至少比你清楚——” 念气神说道，并挥出他的右拳，将姜怜和空气一并解离。 强大的破坏力甚至使得念气神脚下的泊油路破裂，塌陷了下去。 第四卷第十七章 伏击、混乱、三方混战（迫近） （太糟糕了……） 一旁，苏弘媛不安地看着。 （就算小怜是不死之身，迟早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更糟糕的是，如果被念气神断了‘气’，担心小怜就会这样消失。） 苏弘媛咬着牙，但是她知道，如此强大的念气神，她甚至连靠近地能力都没有。激战之时，四周的气流都被搅动，强力的风甚至让她无法站稳。 （怎么办——啊——这么说起来，那家伙……） 苏弘媛盯上了同样躲在街角的人性少女机器人——‘七号’。 （始终有依稀的光从机器人的身上射向念气神——念气神的周围也仿佛聚集了些什么。） 苏弘媛皱起眉头。 （或许……可以……） 苏弘媛心想。 “真是有趣啊，无论怎么击打——你都不会死的吗？” 念气神高速移动，只留下闪电的轨迹，用手抓住姜怜的脖子，压缩脚底的空气，像火箭一般弹射入天。 嗙——————————！ 路面深深地塌陷，马路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深坑当中，强大的气流使得周围的建筑都随之倾斜。有些甚至摇摇欲坠。 “混……蛋——” 被拽住的姜怜，痛苦地骂着。 念气神裂开大嘴，发狂般地笑着。 加速度极大，两个人化作闪电划破天空，念气神突然放开手，操控气流让自己转过身，凝聚右手边的气流，深吸一口气—— “陨石——降落了——” 念气神大笑着，右手的压缩气流瞬间喷射，威力如同数十枚导弹，射向姜怜的身体，气流炮的面积相当大，姜怜的全身均以可怕的加速度下坠，如同陨石落地般撞击本已破坏不堪的地面，再造一个巨坑。 “呼……” 刚想窜出来的苏弘媛，差点就被四处飞散的巨石砸中。 （……太、太可怕了。） 苏弘媛气喘吁吁地坐在乱石堆中。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念气神四周的气流喷开，将碎石清到一边。四溅的泥却丝毫没有弄脏念气神的白衬衫。 “诶——我曾经在【预言】里看到过……” 念气神双手插在裤后的裤袋里，脸部夸张地扭曲，朝着姜怜迈进。 “如果生命神【爱上】了一个人，她就会赋予她【超乎一般】的力量。——没想到，所谓的【超乎一般】，居然是不死的力量，啊——这可真羡慕啊。” 念气神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期待地看着姜怜。 （为什么呢……？） 姜怜浑身冒着浓烟，使劲全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就做不到……） 姜怜咬紧牙关，毫不畏惧地——再度向念气神冲去。 “哈哈哈哈啊哈——！” 念气神猛地踩击地面，柏油路仅剩不多的完好部分也开始龟裂，随后，连深处的路基都一并翘起，地面像鞭子一般在空中挥舞，姜怜也随着路面一起飞到了空中。 （糟糕——身体好像还没恢复完——关节似乎错位了。） 姜怜难以操控自己的身体，突然的失重导致情况更加糟糕。 念气神的身后，气流呈螺旋状的聚集，甚至有电流流过的迹象。 螺旋的气流凝聚在一点，强大的气流压缩甚至影响到了光线。 （糟糕——） 苏弘媛着急了起来，也不顾死活地冲了出去。 “念气神——————！！！！” 踩着飞空的马路，姜怜竭尽全力，奔跑着，嘶吼着，冲向念气神——以全身的力气给予念气神最猛烈的一拳。 ——————————————————————————————————————————————！！！！！！！！！！！！！！！！！！！！！！！！！！！！！！！！！！！！！！！！！！！！！！！！！！！！！！！！！！ 气流迸发的力量冲出，破坏姜怜身体的每一处细胞，甚至好似要将其变为单纯的分子团。姜怜被击倒，大街与数栋建筑被破坏殆尽。 念气神深吸一口气，显得无比的轻松，游刃有余。 “哈哈哈啊——” 念气神大笑着，注视着眼前被破坏的一切。 “真是太舒服了——很久没有那么舒服过了。” 念气说道。 远处，姜怜坠落的地方在冒着浓烟。而此时，一个自不量力的少女站了出来。 “是吗？” 苏弘媛举起枪，对着保护盾环绕的念气神。 “哟——你刚刚跑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家了呢？” 念气神讽刺道，苏弘媛却不为所动。 “该回家的是你，而且还将会被抬着回去。” 苏弘媛笑着说。 “诶哟，口气很大啊。小姐，明明屁股还挺圆润可爱的，怎么生得这个愚蠢的脑子。” 念气神盯着苏弘媛的臀部笑道。 “你有兴趣吗？跪下来求我的话——说不定会让你摸摸。” 苏弘媛集中精神，瞄准着念气神的头部。 “你这人挺搞笑的，你在模仿枪神吗？以为手枪能够打中我？” “你可真聪明，居然知道这是枪神的枪。” “哦~？” “这可不是普通的枪。” “就算是枪神，他也只会恐惧之弹这种唬人的玩意罢了。” “是不是唬人的——还不好说呢。” “弘媛！” 复活后的姜怜对苏弘媛大喊道，姜怜试图站起来，但他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了。 “小怜你别动，我要亲手了结了他。” “……真有趣，这种自不量力，我倒不讨厌。” 就在这时，苏弘媛持枪的手突然左移，然后便扣下扳机。 整个过程还不到1秒。 砰——！ 就算是念气神，轻敌的他也慢了一拍。 苏弘媛的子弹向念气神身后的七号飞去。——射穿了七号的胸口。 （普通手枪——？原来她在虚张声势。） 念气神不满地啧嘴道。因为被骗而感觉十分不满。 “程序——被破坏……机机机机……” 七号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同时提供给念气神的保护盾也随之停止。 苏弘媛立刻趁机抓住姜怜的手，朝身后跑去。 “应急程序启动——” 七号反射性地举起枪，准备攻击苏弘媛。 “超强——捆绑术——！” 念气神突然想起来，东边这栋大楼就是刚才感受到有人埋伏的大楼—— 一直未见她的动作。 粉色的魔法少女从天而降，左手抓着可伸缩的绳子——将其抛出，绳子和一个红色马尾的人偶一并飞出。 不对，那不是人偶，而是缩小后的“小红”。 “姐姐——别那么用力啊啊啊啊啊——” 小红大叫着，因为个头太小，念气神一时没办法判断她的位置。失去了保护盾的他又无法高速移动。 “？！什么情况——” 小红冲向了七号，同时秦沁的绳子卷住七号的步枪，将其用力拉脱她的手臂—— “程序——被袭击。” 小红在空中不断旋转，化作红色的闪电，冲向七号。 “发生了什么？！” 念气神咬紧牙，伸出手试图发射空气炮。 （糟糕，这样会连七号一起击飞。） 念气不满地停下了动作。 “系统——请立刻撤离。” “……” “立刻将我弃置——” 七号大声地说。 （我到头的命运也总归是这样，和其他系统制造的机器人一样——回归废铁。） 七号心想，便停下了抵抗的念头。 砰——！ 念气神上前，抱住七号，背过身子挡住了红色闪电的攻击。 “啧……” 红色闪电的冲击力让念气神与七号一起在地面翻滚，因为地面早已破烂不堪，碎石尖刺林立，念气神的身体划出了一米多远的痕迹。 造成的伤害超乎想象。 “小把戏……” 念气神控制气流让自己飘起来，他白色的衬衫沾满了泥土。 七号受到念气神的保护，但是仍然受了重伤，如今甚至无法站立。 “糟糕啊——姐姐——他好像站起来了。” 小小的小红在地面慌乱地说。 眼前的念气神就犹如巨人一般。 “我觉得还是撤吧——” 秦沁露出尴尬的笑，拔腿就跑。 砰嘭嘭嘭—— 念气神朝着秦沁连放四发空气炮，但是威力却不如之前。 （……该死的，那个混蛋。） 念气神忍着痛意，愤怒地盯着秦沁和小红。 “姐姐——别跑那么快啊！” 秦沁很快便藏了起来，小红的身体太小，念气神总是无法有效击打到目标。 “所以我才很讨厌小的东西……” 念气神愤怒地吐唾沫，猛地踩地板解气。 不一会，他们两个都溜得无影无踪。 “能站起来吗？” 念气神一边警戒着，一边问向七号。 “报告：站立困难。建议将我弃置。” 七号躺在地上，右腿已经完全向外翻折了。 “……” 念气神满脸的不满。 “建议取出程序体内的‘保护盾系统’，暂时撤退，重新制造一个辅助机器人。” 七号对念气神说道。 保护盾系统是七号机器人体唯一一个可以取出的部件，除此之外的部件，都在制造之初便与‘七号’绑定。 “……” “我有个小小的‘个人’愿望：如果制造了‘八号’，请一定要给她增加情绪系统。” “……” “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感受不到喜怒哀惧。” “……” “希望八号能感受到人类所追求的——爱。” 念气神靠近七号，伸出手。 “再见了——永别了——系统。” 七号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命运。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呼—————————————————— 气流聚集在念气神和七号的周围，白色的‘光’由念气神射出，和‘气’一起注入七号的体内。 “……” 七号感受到了温暖，诧异地睁开眼睛。 她的躯体慢慢地恢复，但恢复得并不完全。 “先暂时用我的气，回去再对你进行检修。” 念气神轻描淡写地说。 “啊……” 七号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念气神又裂开了嘴，双手插到裤袋里。 “联系——二号。” 念气神启动了体内的既有程序，联系二号机器人——黄夕雨。 （赶快叫那家伙过来协助七号撤退。） 念气神形象。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然而，念气神并没有得到黄夕雨的回复。 （什么情况——不该会这样。） 念气神感到事态的不对。 “二号？!” 念气神吼着，再度发出呼叫指令。 然而——仍然没有回应。 念气神愤怒地踩击地面。面部也因愤怒而扭曲—— （该死——！！） “现在，我要先去解决苏弘媛那帮家伙。” “等一下——程序无法提供保护盾。” 不仅无法提供保护盾，现在的七号。所有的生命活动，从站立到思考，都要由念气神反过来提供‘气’。 念气神的实力被大大地缩减。 “解决他们几个小喽喽，足以。” 念气神面部又扭曲了起来，好似很愉悦——享受着这一切。 真的是这样吗？ 念气神向小巷深处踏去，七号则贴身般地跟在她的后边。 而此时，姜怜和苏弘媛正气喘吁吁地躲在某处墙角后。 “那么远，真亏你能准确射中她啊。” “啊……以前有练过枪法，但好久没拿枪了。前几周在东阳路的气球射击摊位上，50发全中得了一个汤圆布偶。那算是我准确率的巅峰了。刚刚我的手都在抖——” “但还是很厉害啊——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了那个女孩的供给，念气神的实力应该不如刚才了。” 苏弘媛对姜怜说道。 “啊——但是，感觉还是没办法击倒他。” 姜怜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念气神的强大是超乎想象的。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击倒我——？还真是天真啊。” 突然传来了念气神的声音，姜怜与苏弘媛大惊。 “用这种小把戏——以为能翻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念气神毫不留情地大笑，好似将肺部破坏一般的笑声。 姜怜与苏弘媛毛骨悚然，寒意从脊骨窜了上来。 “不死的人？——啊，如果我把你的气夺走会怎么样呢？” “……” “你放心吧，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美妙。需要等到你动弹不得的时候才能实施。” “你这家伙……” “哦——那边的翘臀女士——你要不要目睹一下这么美妙的景象啊？” 念气神嘲讽道。 此时的七号则是一脸惊恐地贴在念气神的身后，像足了一个受惊的少女。 苏弘媛注意到了七号的存在，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 “还有躲在这些危房里面的两个小女孩，恶作剧可不好啊。” 念气神斜视着右前方的大楼，故意升高音量说道。 （糟糕啊！如果那个女孩还在的话，我们甚至没办法靠近有保护盾状态的念气神。经过了刚才的偷袭，现在再发动同样的偷袭胜率很小。） 苏弘媛着急地想到。 “先跑——” 砰砰—— 苏弘媛站起来的同时，念气神发射了两发空气炮，被她勉勉强强躲过。 “跑啊——！” “你们挺搞笑的——老鹰抓小鸡吗？” 念气神不紧不慢地追击着。没有保护盾的他，虽然不敢高速移动，但在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快速移动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现在的他也不敢快速地移动。 究其原因，不能留下七号。她很有可能再度遭到袭击。 于是乎，念气神便以常速追击着苏弘媛与姜怜。 （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 念气神想到。 对于苏弘媛与姜连来说，看到七号的存在，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嘭嘭嘭嘭———————— “呼呼……”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姜怜气喘吁吁地说。 而念气神，也在一步步地逼近。 第四卷第十八章 伏击、混战 、三方会战（回忆） 2【曦折戟视角】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我看到了。 看到了【未来】。 一脸惊恐的川名雪，坐在我的床上—— 而她的周围，也就是我的房间的周围，什么都没有。 川名雪可能有危险…… 我方才利用恐惧之神的力量，将黄夕雨的部分记忆消除，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脱离【念气神】的控制了。 “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一会再说——夕雨，跟我来一下。” 我带着夕雨，拼命奔跑着。离开了厢浮大道，3公里的距离，我需要跑多久呢—— 这都不是事—— “等一下，等一下啊折戟，为什么突然跑起来了！” 夕雨不解地喊着。 “她可能有危险。” “她？” “川名雪——” “川……名雪？之前去温泉的时候带着的那个女孩吗？” “啊，差不多——你先跟我来。” 我与夕雨奔腾着，穿越了五条街道，期间不断地超近道，总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家。 “呼呼……呼呼呼，我不行了……折戟，让我歇一会……” 夕雨说道，我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在家门口，我却看到了警车。 “山警官……？” “小男孩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着急——诶，这个小女孩。” 山警官靠在我家门口前，看到夕雨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们……是那种关系？” 山警官笑着说。 “不是啊！——山警官你有看着名雪吗？” “啊……？她不是睡着了么？” 我没有过多理会山警官，冲进了我的房间，果然看到名雪一脸惊恐地坐在床上。 “名雪？怎么了——？” “啊——折……戟。” 她看起来气色还不是太好。不对，是相当不好，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怎么了，为什么出那么多汗。” 我赶紧拿过毛巾帮她擦汗，她揉了揉眼睛，缓缓地说：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一些……事情？” “啊——是那时候的事情。” 对我和名雪来说，【那时候】只会指一件事情——七年前的事件。 但对她来说，那时候的事情应该是不久以前的。 “我依稀记得我被绑到了一座山上——” 山……？这么说来最后名雪的尸体的确是在山上被发现的。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名雪痛苦捂着头。 “没有必要那么拼命想起的——这都过去了。” 我安慰道。 “不……感觉有些东西……我好像……在山上度过了很久。” “很久？” “啊——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和我同样遭遇的小男孩。” “小男孩……？” “一座……好高好高的山——山顶的丛林中，藏着一栋白色的建筑……【我们】被全身都是白色衣服的人带进了白色的房间——” “我……们？” 结合刚刚名雪所说的‘小男孩’……莫非…… “当时被抓来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皮肤颜色病态白，好像患了白血病的红瞳男孩。他和我待在同一个房间。” 川名雪微微眯着眼，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并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过了两天，外面一阵骚动。一群白色衣服的人将我电晕，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在那个房间。但是身上多了许多烧焦的痕迹——很痛。” “……” “我不知道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3【川名雪视角】 七年前。 “诶，你没事吧。” 眼前这个好似得了白血病一般的小男孩问我。 “……好痛啊……蛮有事的。” 我尽力让自己微笑。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才那几个白色衣服的人。只记得他们拿着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朝我身上扑来，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我似乎是被痛醒的。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是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解地问道，男孩的神情看上去相当冷漠。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折戟呢？ “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也不是一般的人。” 男孩淡淡地说。 “我觉得……我挺一般的啊——啊。” 身上烧焦的地方又开始痛了起来。我屏住呼吸，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你躺着。” 男孩命令我道。 诶——为什么啊—— 但是现在的我的确很想躺着。 于是躺在了肮脏的地板上—— 男孩伸出了手，对准我的胸口—— 诶诶诶诶诶——他要干什么？ 我慌张起来，赶忙闭上了眼睛。 哪怕闭上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光的存在——接着我被一股温暖的气流所包围，渐渐的，伤口便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 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诶——好神奇啊！以前在折戟家被烫伤的时候，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呢。” 我惊讶地说，男孩则是冷漠地别过头。 “这是‘气’的力量，我分了一点‘气’给你。” “气？是洗完澡之后浴室里充满的那种白色东西吗？” “——那是水雾。气的概念很广泛，从空气到人类的气，再到世界的气，万物皆有气。” “诶——好神奇啊。谢谢你。” 我向小男孩道谢道，虽然他看起来不爱搭理人，结果意外的是个好人。 “所以，你可以控制气流吗？” 我来了兴趣。 “算是吧。” “好厉害诶——像变魔术一样——诶，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呢？” “你和我都是被抓过来的。” “抓——” “抓过来做实验。” 男孩丝毫没有恐惧情绪地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抓我！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啊——我还要找折戟——” “折戟是谁啊……嘛，你的话，是永远也别想回去了。” 男孩不紧不慢地说。 “为什么啊！——我一定可以回去的，折戟一定会来救我的。” “他不会，就算他会，也是你死后的事情了。” 死—— 她突然说了一个让我极其敏感的字。 “死……?” 这个字仿佛有着魔力，从读音到字形都让人恐惧。 “在【预言】里，你很快就会死了。” 他倒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些让人担心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是预言……” 我肯定是不敢相信的。 “我刚才说过的吧。从空气到人类的气——再到世界的气，万物皆有气。” “啊——好像是。” “空气就是你周围实实在在包围着你的东西，人类的气就是人类的灵魂。而对于没有生命的物体，‘气’的存在意义便是一种记载。” “记载？” “记载着它曾经存在于世界的林林总总。” “——啊，好像明白了。” 但其实我还是不明白。 “我曾经很好奇——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体，他们的‘气’都记录了些什么。” “然后呢？” “我观察了好多物体的气，直到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地想去看看【整个世界】的气。” “诶——” “看看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它的‘气’又记载了些什么。” “结果呢——” “结果，我看到的便是这个世界【预言】。” 我并不理解他所说的预言是什么，但听他的表述，似乎是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的一种东西。 “我这么说吧——其实这个世界的进程早就被【神明】设定好了。就好像电脑程序的脚本一样，在人类之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早已决定了这个世界将要经历的事情。神明将这些【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写成脚本，导入这个世界，并且运行它。——而【预言】，便是那个脚本。” 念气神说着说着，微笑了起来。 “好像……很可怕的样子——有力量已经决定了这个世界的进程……” “世界的‘气’，便是那个【预言】的脚本。只要查看预言，就可以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感觉就像预言帝一样诶——那你知道我接下来会说什么吗？” 我给了出了一个难题。 “【预言】不是那么细致的东西。它不会记载每个人的所有行为，因为在世界的进程当中，一两个普通人的普通行为对世界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就是所谓的——少了你一个，地球照样转吗？” “差不多吧。预言记载的东西，可以看成视频编辑时候的【关键帧】。就算我们提前知道了预言会发生的事情，想采取行动去避免它，它最终也一定会发生。关键帧就是这样一定会经历的事情。” “啊——” “比如说，如果预言记载了你将会死去——那么你无论跑到哪里，藏在哪里——你也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而死去。可能死于溺水，可以死于电击，可能死于心脏病突发——哪一种死法对世界来说是无所谓的，它所需要的——就只有【你一定会死去】这个【结果的关键帧】罢了。” “啊————恐怖啊。诶诶诶诶诶！！！所以说，预言记载了我将会死去吗？？” 这时候，我明白他刚才说的话的意义。 第四卷第十九章 伏击、混战、三方会战（命运） “没错，预言记载了你将会在这里死去。” “为什么啊！！你刚才不是说——为什么预言会记载我这种不起眼的人？” “不起眼——？预言会记载你，一定有它的用意，一定是最高神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而设计的。说明你在世界的进程当中有着【不一般】的作用。” “结果我这个【不一般的作用】就是死去吗？？” 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预言所关于你的记载还有——七年后，你将会被生命之神复活。生命之神会在之后开始着手【复活死者】的计划。——他（她）的行为最终引起了世界的混乱，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为了争夺生命神的力量，持续的战争使人口锐减，最后最高神掌控了生命神，整个世界从此沦陷。” 男孩已经把话说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和现在完全不相关。 “七年后的事啊——生命之神又是什么？是书写预言的神明吧？” “不，生命之神只是从属于【某个最高神】的普通神。” “最高神是什么——” “喜悦、愤怒、哀伤、恐惧之神，这四个神明称为最高神。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早早就书写了这个世界的【预言】，但至于是哪个最高神——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做什么。” “什么叫【不能做什么】！只要知道！就应该去努力改变它。” “别闹了，预言的东西是一定会发生的。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费力气。” 【不过我还是不知道，我在预言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现在要解决的事情便是——我不能在这里死去。 只要这个解决了，男孩所谓的【预言】便不攻自破。 我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如此残酷的未来。 “我要逃出去。” 我对男孩说道。 “你做不到的。” “我不仅要逃出去，还有把你一起带出去。” “……” 他白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知道不可能，神明也没办法阻止我的脚步。”】 我耍帅地说道。 男孩听着我的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真是自不量力。” “人类的自不量力——是神明所不能控制的。证明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独立人的证据。” 我笑着说。 “……真有趣，这种自不量力，我倒不讨厌。” 男孩看着我，也笑了出来。 “下次他们再进来的时候，我要反抗到底。” 我说道。 结果，很快就发生了。 当天深夜，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高个子走进了房间，昏暗的灯光中，我看到他们的手上仍然拿着‘电击枪’。 “啊—————————呜！”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等他们靠近我的时候，猛地跳起来咬住他们的手臂。 “喂！这家伙！” 手持电击枪的男子被吓到，手上的电击器脱落。 后面的门是开着的——得赶紧趁着—— 滋滋滋滋滋滋滋—— 另一个男子捡起了电击器，按下去朝着我袭来。 “真有意思啊——” 房间里的小男孩突然大笑道。 接着，从他的身后喷射出多道带着白光的气流。 “什么！” 男子们感到震惊，气流将他们推开，重重地砸到房间深处的墙壁上。 “快跑——” 男孩跩起我的手，超门外跑去。 我们在走廊狂奔。 “他们也对我做过实验，至少对我会用的招式略知一二。所以我们不一定能跑得出去。” “就算不可能，也要去尝试——” 我说道。 “切——” 男孩笑道。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启动：应急程序。” “糟糕了——警报响了。” “这里好大啊……” 我说道。 全副武装的战士，在二楼持枪荷弹地对准我们。 “那是什么枪啊——” “改装的雷射枪——趴下！” 男孩压着我的头。蓝色的闪电奔涌而来，这已经不算枪的级别了，根本就是雷射炮。 “跑跑跑——” 就在这时，前后都出现了很多同样的持枪战士。 “该死的——！” 男孩骂道，握紧右拳，前后均出现了气流的旋涡——旋涡将持枪战士吸引到一个点上。 “反制反制——！” 其中一个战士说道，他们好似按下了一个按钮，启动程序，连衣服都开始发着蓝光，随后气流旋涡对他们造成的效果便大大缩小。 “这帮混蛋——！！” 砰砰砰砰砰砰—— 男孩的双手碰射空气炮，不断并且不断地移动—— “你先往左边跑！” “好——” 雷射枪再度袭来——刺眼的光线让我张不开眼睛，我双手着地摔在地上，雷光恰好从我的头顶射过。 “……” 我仍然还心有余悸。 嘭—————— 砰砰砰———— 男孩掌握气流，轻松地将自己移到了左边的道路上。 “人越来越多了——而且我们要迷路了。” “这里实在太大了。” “从这跑出去大概要经过七八条大的走廊——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 “嗯。” 我们拼命地奔跑起来，身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糟糕——！前面有门！正在关闭！” “啧！” 男孩突然抱起我，操控脚下的气流，好似像飞机起飞一般，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奔了起来。 “哇哇哇——” “别说话！” 千钧一发，我们的身子恰好穿过了大门。但是糟糕的是，紧接着整个房间都亮起了灯—— “这是——” “啧。中计了。” “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劝你们停下脚步吧。” 广播的声音传来，更多的战士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而此时，我们的前后均被封死。 “那可不一定——” 男孩露出了扭曲的恐怖笑容—— 嘭——————————！ 男孩将我放下，一个箭步弹射了出去，正面迎战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 而另一方面，两旁的战士则是把枪对准了我——以极快的速度发射激光炮—— “？！” 我站起来试图躲开，但如此封闭的环境里，我甚至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激光贯穿了我的身体，我感受不到太多了同意，好似身体上所有的肌肉都瞬间麻痹了。 折戟——你在哪里？ 随后——脑内的意识逐渐消失——隐约还能看到，孤独迎战的男孩。 “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昏了过去。 第四卷第二十章 伏击、混战、三方会战（血祭） 4【神明视角】 能翻看预言之书的人——当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可改变的未来】。 他会选择做些什么呢？ 人类真是有趣。 连我都不能确定他接下来的行动，正是因此，才有观察的价值。 早期念气神的行动和思想都是偏向消极的，只是机械般地跟着【预言】走，他了解到预言的真实性之后，便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少女。 【“就算知道不可能，神明也没办法阻止我的脚步。”】 作为神明，我很不乐见这句话。但是换个角度，这又增加了整个故事的可观性。如果什么事都按照我的想法行动，那未免也太无趣了。正是这些不确定，让我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人类的行动。 反正——关键帧一定会发生。 念气神一步步逼近苏弘媛和姜怜。 “出来吧——小猫咪，别躲躲藏藏了。” 念气神观察着废墟的两边，说道。 （他们会躲在哪边——） “————！！！” 姜怜从东边的废墟飞奔了出来，解放所有力量，默不作声地猛击念气神的面部—— “切！” 念气神被击中——不得已向后退了一大步，并护住七号。 “念气神————！” 姜怜大吼一声，犹如猛狼般扑了上去。 “……” （没有保护盾，近战对我相当不利。） 人类身躯的念气神，在没有保护盾的情况，近战的实力并不如解放所有力量的姜怜。 念气神猛踏地面，引起地面崩塌，随后操作气流快速向后退。 举起手引发多次空气炮将姜怜弹开。 “——！！” 气流漩涡——将姜怜的身体朝远方吸引。 轰————！ 再引发极强的空气炮，姜怜被远远地弹射开——身体穿过身后的废弃大楼。 “小怜！” 墙边的苏弘媛也不禁着急地喊着。 “呼……” 念气神揉揉刚才被击中的脸部。 “接下来，该你了。翘臀小姐——苏弘媛——” 念气神大笑着，清开附近的碎石。 “……” 苏弘媛板着脸，咬着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撒——让美丽的鲜红之花在千杉市再度绽放——这次的主角就交给你了。苏弘媛小姐。” 念气神张开双臂，夸张的笑容让黑夜都为之恐惧。 （……难道，就到此为之了吗？） 苏弘媛心想，看着手上的生命笔记本。 （哪怕这样——我也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苏弘媛走了出来，直面念气神。 “诶哟——很有勇气——和七年前的她很像。” 念气神笑道。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因此牺牲性命。” “是吗？那我就把你的头扭过来，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充气破裂——” …… 这时，念气神注意到了一丝异常。 在他的视野中，东北方向的天空闪过一道光。 “？！” 念气神睁大了眼睛，但是——他却仍然反应不及。 嘣———————————————————————————————————————————————————————————————————————————————————————————————！！！！！！！！！！！！！！！！！！！！！！！！！！！！！！！！！！！！！！！！ 那道闪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袭来，正中念气神，将他远远地推开，造成巨响，一连摧毁了身后数栋大楼。 “……” 视野完全混乱的念气神，幸好提前动用了几乎全部气流力量做保护——不然他的身体早已炸裂开。 （什、什么东西……） 念气神吐出鲜血，痛苦地捂着胸口，接着他才发现自己被极多的巨石所埋住。 （大楼、倒塌了……刚才是什么东西？） 念气神一鼓作气，强忍着痛意，从废墟中冲了出来。 “呼……” 站在刚才念气神位置上的，是一个全身由钢铁构成的怪物—— 他的全身都是钢铁，闪着瘆人的红光，眼睛的位置整个发红。 （破坏神？！） 念气神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从港湾市用全速飞到这里，一共要花费18分35秒，测试完毕。” 破坏神用机械音说道。 “诶——破坏神，为什么要干涉我。” 念气神愤愤地说。 “我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破坏神甚至没有其他的话，便径直地冲了过来，念气神控制气流，形成巨大的气流炸弹。 dang——————！ 破坏神用力挥拳，便将气流炸弹粉碎，甚至连速度都丝毫没有减少，闪电般的速度移动到念气神面前，用一记上勾拳将念气神击飞。 “扑！！” 念气神再度使用气流保护，但这次却不如刚才，从肋骨叫脚底都完全被击打粉碎。 他的身体在天空翻滚。 （这家伙、是什么怪物——） 念气神呼吸困难——甚至没有办法看清眼前的东西。 （系统——危险。） 七号瞪大眼睛，开始了自主的行为。 “将‘气’归还于系统——” 七号将刚才念气神分给她的气物归原主。 接着七号便瘫软地坐在地上—— “程序——运行错误。” 她身上发出了机械的合成音。 在天上的念气神，得到了犹如雪中送炭的‘气’——粉碎的骨头自动修复，他转动身体，控制气流躲过破坏神的追击。 “在空中——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念气神吼道。 “是吗？” 与其擦肩而过的破坏神，脚底喷射火焰，强行转向。继续追击念气神。 坐在废墟中的七号——不断地报错。 “错误、错误、错误、无法运行——程序即将自动关机——” 七号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来，身体也不断地瘫软。 “即将——自动关机——” 如今的七号，正抬着头看着空中交战的念气神与破坏神。 破坏神具有一边倒的优势，接连追击着念气神。 “即将——自动关机——关机——————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号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但不是机器的合成音，而是‘七号’自己的声音，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咆哮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号的身体主动散发着白色的光——光将其笼罩。七号的眼睛亮起——比正常情况还要明亮。 “保护盾——系统——启动。” 七号一字一顿地说着，她抓住自己胸口的力气之大，好似要将自己撕裂。 七号的身体变得明亮，好似可以主动发射光线的电灯—— 白光射向空中的念气神。 “？！” 念气神一惊，身上环绕着熟悉的保护盾。他注意到了底下的七号。 （那家伙——我没有给她写过这种程序吧。） 但是——念气神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七号——尽快藏起来。） 念气神传送信息道。 “系统——收到。” “破坏神——别来无恙啊——” 念气神将周围的部分气流迅速压缩，再改变其他气流的流速，直至他们解离，向外散射着闪电。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念气神以极速射向破坏神，并伴随着一道闪电。 念气神抓住了钢铁之躯的破坏神，与他一起极速下坠。 轰——————————！！！！ 地面再造一个巨坑。 另一方面，目睹七号全况的苏弘媛——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到底怎么了——） 苏弘媛不安地想。 随后破坏神坠地，念气神拼命锤击。 （糟糕——） 七号开始移动，朝着还为被破坏的西边大楼移动。 （她要去哪里……） 苏弘媛相当着急，现在的局势对破坏神并不利。 她看到七号身上依稀射出的白光—— （那个女孩……为什么还能提供保护……） 苏弘媛相当不解，于是偷偷摸摸地跟在七号的后头。 七号钻进了西边的废弃大楼。 （她好像是要藏起来。） 苏弘媛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说不定，能再发动一次偷袭。） “哈哈哈哈哈————！！！” 念气神诡异地笑着，猛烈锤击破坏神的面部。 啪——！ 直至破坏神接住了念气神的拳头。 “啊——！” 破坏神挥出左拳，击飞念气神。 “……” 拥有保护盾的念气神，并没有遭到多少伤害，他稳住身体，伸出双手，开始凝聚整个空间的气流。 “哈哈哈哈哈啊啊哈————如果我把这里的气流全都凝聚起来，能不能把你肢解呢？” “你尽管试试——” 破坏神毫不畏惧地说。 一个巨大的气流旋涡正在念气神身后形成—— 西边的废弃大楼里，苏弘小心翼翼地接近七号。 （这里好脏啊——还有，外面的风好大。） 苏弘媛意识到这是念气神造成的。 她掏出枪，偷偷瞄准七号。 “我恳求你能住手——生命之神。” 七号突然说道，苏弘媛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于是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如果你将我击倒，念气神一定会死。” 七号说道。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 伏击、混战、三方会战（正义） “莫非你在怜悯他？” “念气神没有给我写入情绪系统——所以我不知道怜悯是什么感觉。我只是单纯的决定要保护她。” “你也是他创造的机器人吧。” “嗯。”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不过是他的道具。” “或许吧——但是决定要保护他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 苏弘媛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你知道念气神至今的所作所为吗？” “那当然。”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她，如果你有一点点人类的感情，受到人类一点点的影响，都不会帮助他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可能吧——如果我是人类的话。可是……我不是人类啊，我只是一个消耗品，随时可能被丢弃的消耗品。” “……” “我只知道，从我出生的那一刻，一直陪伴我的只有系统。就算是我也能感受到——系统的内心是孤独的。她没有单纯的制造保护盾系统，而是选择制造人形的机器，或许只是想和我们说说话。” “孤独……他也配谈孤独吗？他让多少家庭陷入生离死别——难道就只允许怜悯加害者，却对受害者置若罔顾吗？” “如果他想——他当然可以对一切都熟视无睹，做自持清高的普通人。” “……” “降临在他身上的命运，所看到的糟糕的【预言】。他本可以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哪怕背负上恶人的罪名，他也要努力地改变着预言。” 七号激动地说——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什么……预言。” “【就算知道不可能，神明也没办法阻止我的脚步。】——他常常这么说。” “……” “‘善良’的生命神一定不知道，念气神身上背负着多少残酷的【命运】。” “……” 苏弘媛仍然用枪指着七号。 七号不相信苏弘媛，苏弘媛也不信任七号。 两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不管背负怎样的命运——杀害无辜的人一定不是正义。” “所以你现在用枪指着我。” “你可不是无辜的人——你也是帮凶。” “是吗？” 七号叹了口气。 “果然，我和你谈不明白。” 苏弘媛坚持着内心的想法—— 大楼外，气流伴随着白光聚集在念气神四周。 光越来越亮，直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的地步。 念气神的对面，钢铁浇筑而成的破坏神林本旭，因为战斗而变红的瞳孔，瞄准着聚集气流的少年。 “破————————————————！！！！！！！” 破坏神摆好阵势，蓝色的荧光爬上钢铁之躯，关节的缝隙逐一被点亮，举手右拳，右拳一直到大臂处均被蓝光包围—— 他大呵着，直面向念气神冲去，迎击巨大的气流旋涡炮弹。 “哈哈哈哈——————” 念气神疯狂地笑，好似要吞下整个世界。 巨大的气流旋涡炮弹形成，千杉市的整个天空都受到了影响。 念气神将炮弹朝破坏神砸去，所过之处的所有物体都被卷到气流炮之中—— “————————————————————————————————————————！！！！！！！！！！！！！！！！！！！！！！！！！！” 破坏神使劲全力，挥出右拳，巨大的炮弹顿时四零八落，气流搅动、混乱，好似台风被巨大的山脉阻隔了一般。 “？！！！！！！” 念气神怒火中烧，但此时破坏神已经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切——” 念气神内心不断咒骂道。 破坏神切换至左手，狠狠地击打念气神的面部。念气神的身子朝身后的大楼跃去，巨大的威力对大楼造成了难以回头的破坏。 而那栋大楼——正是七号的藏身之所——除了七号，苏弘媛也在此地。 “？！” 苏弘媛一惊，发现大楼开始超一边倾斜。 （怎么回事——） 七号则仍然默不作声地提供着保护盾。 “喂——” 建筑解体，落石从天而降。 “你不跑吗——！” 苏弘媛朝七号吼去，但还没有等到回应，她面前便被巨石阻隔—— （糟糕了——！） 苏弘媛朝出口处奔跑，在半路便被凸起的钢筋绊了一跤。 “唔啊！” （为什么这里会有凸起的钢筋——啊！莫非下面是地下室！） 苏弘媛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地面开始塌陷，她甚至没来得及站起来，便随着地面一起坠入地下室—— 而地下室，充满着竖起的钢筋。 “？！” （居然——那么高——！） 苏弘媛的身子不断翻滚，在气流和碎石的二重作用下，她无法抓住任何一个东西。 而她又隐约看到，身子下边竖起的钢筋——是如此的锋利。 “糟糕——————————！！” 苏弘媛感觉到这已经是无济于事的反抗。便紧紧地闭上眼睛。 随后，她的身子便被无数立起的钢筋刺穿—— 大楼外，破坏神以极高地速度穿过破坏的大楼，拽住念气神，将其按住。 “结束了。” 大楼还在倒塌，在巨大的声响中，念气神却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啊——” 念气神注意到身上的保护盾已经消失——意味着七号已经停止了运作。 现在的他完全被控制住，身上多处骨折，连视野都模糊不清。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胜算。 （就算知道不可能，神明也没办法阻止我的脚步。） （但是——对不起。）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 念气神露出嘲讽和不屑的笑——直到最后一刻。 破坏神抡起拳头，朝着念气神的脑门砸去—— 这时，一直待在旁边—— 观察着整个事件的发生、经过、和结局的【他】。 朝着念气神——伸出了【右手】。 “愤怒之神的无人世界，欢迎你。” 观察着整个世界，而浑然不被任何人所发现的少年，轻轻地说道。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念气神听到了电流的声音，本来他以为这种声音出自破坏神，但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从自己脑内发出的声音。 （什么——） 浑身黑色的少年，他的黑色仿佛是要融入整个黑暗世界。 不纷争，不树敌——旁观着整个事件。 而现在的他——也终于伸出了他的手。 嘭————————————————————！！！！！！！！！！ 破坏神将拳头挥下，地面又发出了巨响。 【但是——念气神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破坏神站了起来，很快他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冷死了……” 黑色的少年将双手深深插入大衣口袋中。 “风好大——好冷。” 他对着空气抱怨道。 随后默默地跨上停在一旁的黑色电瓶车。戴上耳机和安全帽。 “接着——我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少年自言自语道。 这真是太棒了——太棒了。 至此，我所希望看到的棋子全都到齐了——人类真是有趣啊。 哪怕是一贯不干涉主义的壬清河，最终也伸出了他的手。 交织在苏弘媛、林本旭和念气神的三方混战，卷入作为旁观者的壬清河，这场闹剧到此也应该要拉下帷幕了。 壬清河——哪怕是神，现在也无法清楚地看懂他的想法。他是最超乎预料的一个存在。将是一个值得重点观察的对象。 那么——接下的火种，该在何处抛下？ 怎么才能让小打小闹——演变成巨大的炮弹。 最终实现【我的预言】。 还真是期待。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 伏击、混战、三方会战（终末） 5【姜怜视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从街头到街尾，可见之处都变成了废墟。 原本屹立的高楼全数倒塌。 “弘媛——？你在哪儿——” 死寂，一片岑寂，不一会，依稀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找不到苏弘媛，秦沁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战斗好似已经停止了。至少再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弘媛——？” 我爬出废墟，四处张望着。 西边的大楼——闪灼着墨绿色的光，这种颜色，我曾经见过。正是苏弘媛使用【生命之书】时所闪灼的颜色。 “……” 我朝着光源行进。 “哇啊——” 地面突然塌陷了一大块，差一点就要摔下去。 仔细观察，发现原来下面是空的。 “这是……？” 我解放力气，小心翼翼地推走墙体，发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而那墨绿色的光，正是从此处散出。 我跳了下去，发现四处都是竖起的钢筋。每条钢筋的长度足足有三米长。 “怎么回事……” 光越发强烈，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生命的希望和温暖，好似只是纯粹的、冰冷的光。 发毛的感觉窜上骨髓，我拨开了碎石，接着，感觉有‘水珠’滴到了我的头上。 我用手一试探，看到的却是一抹红色。 走进，抬头，我便看到了失望的画面—— 苏弘媛的胸腔、腹部、乃至大腿均被竖起的钢筋穿过、撑起，头部跟随重力，像被绳子束缚着的铅球，双手无力地垂下，双唇和双眼紧闭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流过，如钟乳石的形成一般，在地面堆积起来。 “……诶——苏弘媛。” 我呼唤道。 “别睡了——你可是生命之神。” 我发抖地述说着，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墨绿色的光聚集在生命之书上。 生命之书，就好似弃子一般，被丢弃在血泊中。 我捡起了生命之书，自然打开的一页清楚地写着—— 第四代生命之神——苏弘媛（死亡）。 原来生命之神已经过去了四代啊。 我唏嘘道。 “明明给了我不死的力量，结果自己却那么不堪一击。” 我苦笑着说。 “生命之神不能复活的人，只有失去灵魂的人类，以及——她自己。” 身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一名身着紧身衣的女性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改装过的步枪，年龄估摸有25岁。 “你是……” “我是港会的成员。——许叶歆。” “港……会啊。” 又是这个名字。 “原来警笛声是你们发出的吗？” “嗯，警方和港会，抱歉我们来晚了。” 女性道歉道，然后走近了苏弘媛。 “神的恩赐总是那么讽刺——优势的背后总有致命的缺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叹了口气。 “我记得念气神曾经说过——生命之神会给挚爱的人【不一般】的能力。” “……” 港会的许叶歆似乎不太理解我的话。 “她给了我不死的能力——是不是可以有那么一点证据说明我是【挚爱的人】。” “也许吧。” “那挚爱的人——能不能反过来救她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我对这样擅自思考的我感到羞愧。 “……我先把移出来吧。” 许叶歆说道，看着这样的她也不是一个办法。 这是，附近传来了声响。 “还有人在这附近吗？” 我问道。 “啊——好像这里还埋着其他【人】。” 嘭——！。 堵住地下室通道的墙体被打穿，烟尘的背后是一个平头的高大男人。 “乔木！你小心一点啊——万一造成二次塌陷我们也要丧命了。” 许叶歆不满地喊道。 “抱歉抱歉——” 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随后朝我们走来。 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少女——少女的身体大面积被破坏，破坏处露出了电线和钢铁。还能辨认出这是一直跟在念气神身旁的机器人——‘七号’。 “这是……” “那家伙的【机器人】吧。” 平头男人说道。 “她还能运行吗？” “破坏程度太大了，估计很困难，不过至少可以取出记忆芯片。” “这种人形机器人，记忆芯片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吧，理论上是不能更改的。” “的确如此，但她的身体已经损坏到不能用了，将身体分解成零件扫描的话，应该可以复原大部分的记忆。只是无法再合成罢了。” “诶——确实只能这样了。你先搬回去吧。” 叶歆叹气道。 随后，我们一起把苏弘媛的身体取出，搬到了路面上。 “生命之书怎么办。” “交给‘港会’保管吧，这种东西真的是双刃剑。” “……” 我翻动着生命之书，寻找和【挚爱之人】有关的章节，一番寻找之后，终于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简单的阅读之后，我合上了书。 “但是，现在的我要暂时借用生命之书。” 我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或许—— 一直以来，我都是依靠着苏弘媛。 我只是想创造值得留念的回忆——直到我真正的【死去】。 我无法拯救所有人，即使是生命之神，也难以做到。 纯粹顾忌小家，自私的人——说得也许就是我。 人的一生，最多能看到几次蓝天？ 抬头所目及的，是我们触碰不到的世界。 宇宙中所隐藏着的，不愿被人们所发现的东西——究竟有多少。 降临于世，是巧合，还是一种有意的安排。 越是想要去探索，便越会发现世界的糟糕。平凡的生活，一成不变的模式，自己的小确幸，不能改变世界、不能发现世界，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怨言，有些人会认为这是小国寡民没有责任心的体现。但是确实对我来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算是万幸。 本来应该过着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终结自己的一生。 但是她的出现，让我决定去改变一些东西。 我只是想创造值得留念的回忆——直到我真正的【死去】。 而我又有多少的时间，回忆又是指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基于我的内心，冥冥之中，我还是赞同——苏弘媛的心愿。 她的心愿是不是幼稚的，是不是天真的——也许是吧。 但是无论多么幼稚和天真，都无法改变我们向往这个画面的事实。 乌托邦的世界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却总是向往和试图打造那样一个世界。 这也许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愚蠢，又不知道悔改。 是情绪让我们冲动，让我们不知好歹。 让我们不知道何为自不量力。 稍微有些成就便沾沾自喜。 稍微有些甜头就洋洋自得。 “真是的——我想创造一个真正有价值的回忆。” 按照生命之书上所描述的—— “【挚爱之人】可以以【生命之书】为媒介，牺牲自己【不一般】的力量，将自己的‘气’与对方交换。” 我念道。 “所以我决定尝试一下——” “等一下——她的身上并没有气，你与她交换之后，她不但得不到不死的力量，你也会彻底消失。” “嘛——这样也挺好，让她做回普通人吧。【不死】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道。 “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 “嗯——因为，我本来就是【应该死去】的人，多亏了她，让我多享受了那么久的人间生活，这段时间的生活——比过去的18年更让人值得怀念。我已经得到值得留念的回忆了。” “……” “现在，不过就是物归原主罢了。让不该死去的人复活，本该死去的人回归虚无——这也是她所坚持的想法吧。” 我叙述着，打开生命之书的咒语页。 许叶歆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苏弘媛的身边。 我的右手抵在弘媛的胸前—— “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 我会不会后悔呢？ 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的我不会后悔。 “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 墨绿色的光将我与弘媛包围。 这次——我却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 我想起来很多，很多很多的回忆。 至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并不是孤独的。 还有回忆在陪伴我。 “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 念出了最后一个字母，我的视野便全被光线包围。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音窜过我的大脑。 我的眼前，只剩一片虚无。 第四卷后记 大家好，我是《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的作者第七翼刀。 至此，第四卷的故事全部结束了。感谢各位读者！ 本卷主要以姜怜为视角展开，讲述了他从【死后复生】到【牺牲】的全过程。 期间，两万多字的【伏击、混战、三方会战】更是分了六个章节讲述。也是我第一次引入神明的视角。——至于这是哪个最高神的视角，在这里还是先卖个关子吧。 最初在构思本卷的时候，我认为前三卷的故事过于严肃，作为轻小说——看得开心才是第一宗旨。所以在书写第四卷的时候，除了正儿八经的【三方会战】以外基本上都在放飞自我。不知道读者感觉如何呢。 本卷可谓交织了几乎所有重要角色，在整个故事线上具有举重轻重的作用。布了那么长的线，是时候也要慢慢收回来了。 和前几次后记一样，这次我也来简单描述一下这卷的出场人物吧。 【姜怜】：本卷男主角。黑眼圈很重，看起来相当懒散。似乎有意外的癖好（误）。本来是个平凡的大学生，随着一场车祸结实了生命之神。并决心要创造值得怀念的回忆。 【苏弘媛】：本卷女主角。也是第三卷的出场人物，曦折戟的隔班同学，姜怜的学妹，被姜怜救后将其复活，从此经常出入姜怜家。拥有【生命之书】，试图创造一个只有好人的世界。 【秦沁】：全名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别吐槽），来自一个高度机械化的世界——魔界。因为情感充沛受不了魔界的生活，通过五六阵式黑洞穿越而来。是个小学生体格的成年人（？），元气宝宝。 【小红】：原作中没有出现她的全名，她其实叫做冬阴功托尔斯基·卡赞赊账买菊花·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香子兰草·哪吗托卡雷金图瓦克·杏滋比利卡布萨罗红·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四角鸡。同样来自魔界，三年前穿越来到worlda，死于实验研究。本作中被生命之神复活。 【念气神】：本名不详，皮肤犹如银装素裹的雪后世界一般白，红色瞳孔。实力强劲，拥有掌握‘气’的能力，从空气到人类的‘气’世界的‘气’，均能被他所掌握，但身体终究还是人类，需要七号的‘保护盾’才能发挥强大的实力。 【七号】：无本名，念气神制造的第七个机器人，没有导入情感系统，从而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因此不断地在探索何为喜怒哀乐，何为人类的爱。 【黄夕雨】：念气神制造的第二个机器人，称为二号。曦折戟的同学，好强上进。12月25日的事件后消失，本卷中再度与曦折戟交集。 川名雪线的故事也挺令人在意的，包括第一卷的壬清河啊，第二卷的乔木和许柳歆啊。坑越挖越多——故事线也将越来越庞大。期待第五卷的剧情吧——！ 最后，再次感谢阅读到这里的读者们！ 第七翼刀 第五卷第一章 样子奇怪的许柳歆 1【林本旭视角】 港湾市与千杉市一体化计划——启动。 电视上，超大的字体显示着这句话。 今天是12月29日。 刚刚通过的议案，决定要将港湾市和千杉市合并为大都市圈。 港湾市和千杉市有多远来着……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柳歆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苦恼的我。 “千杉市离这里有112公里。” 柳歆面无表情地说。 “啊，112公里啊。” 回想起来，昨天的‘混战’，我从这里飞往千杉市一共花了18分35秒。 诶，这么说来还是挺快的。 “100多公里，算得上‘远’，把这两个城市连在一起，真的可行吗？” “既然都提案了，肯定有他们的考虑之处。我们就别思考了。” 柳歆不感兴趣地说。 建立大都市圈，岂不是从今往后，我们前往千杉市会变得更方便？或者说港湾市也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么说来，还是蛮值得期待的。 我点头幻想着未来的光景，微笑了一会。 现在是星期四，早晨。我和柳歆坐在餐桌前，电视就在我们面前，所以在用餐的时候，也能瞟到一眼电视。 今天的早餐：烤吐司，鸡蛋，乳酪，牛奶。看得出来偏向西式。相较于中式早餐，西式制作起来更加方便一些。对我来说，也是挺开心的。因为—— 西式早餐，‘甜类的食物’没有那么多。对于嗜甜如命的柳歆，也许会觉得很难受吧。 我瞄向柳歆，她居然没有掏出‘柳歆特制甜度max果酱’，而是很正常地咬着吐司。 莫非，柳歆也变了。 我这么想着，也拿起吐司咬下去。 不，看来我多虑了。 “……为什么——那么甜？？！！” 我不自觉地叫出声，当然，这很不礼貌。 “甜吗？为了做西式早餐我还特地少放了一点糖。” 柳歆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差别吗？？” 和平常的甜度完全无异吧。 “有啊，平常是甜度是100%，今天的就是96%。” 完全不明所以啊！亏她能感受到那4%。 我也不好抱怨什么，毕竟人家愿意给我做早餐，让我可以多睡一点懒觉，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看着面对甜食一脸幸福的柳歆，我也感觉很高兴。毕竟，只有这时候能看到她的‘笑脸’，除此之外，柳歆永远板着一张脸。 小时候的许柳歆，可不是这样的。而是一个相当活泼，相当开朗，甚至有点小倔强的女孩子。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就渐渐‘失去了感情’，也许用‘失去’这个表达较为不合适，但我感觉确实是这样的。本来所拥有的东西，渐渐地消失了，这不就是一种失去吗？ 或许，‘失去’感情不止她一个。 饭后，上学的路上，我们仍然像往常一样，并肩走在一起——但是一言不发。 我观察者柳歆，娇小的身板，黑色的秀发在朝日的光芒下，反射着美丽的蓝绿光芒，小巧的朱唇好似神明雕刻品，又似名家在精致脸庞上的点缀。橙红的痛苦，秀丽的眉毛，尽管脸颊紧绷着，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那个，小柳柳。” 我肉麻地称呼她，怎么说也得套个近乎吧。 “？” 她歪着头，看着我，头上好似冒出了一个问号。 “我能姑且问一下您……” 不行，这样说话太奇怪了。 “我觉得你很可爱。” 我假笑着说。 “是吗？谢谢。”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鞠躬道谢道。礼仪非常地正式，让我感觉很不好意思。 “但是，我觉得以前的你更加可爱。” 我接着说。 “以前？” “嗯，小的时候，我们是青梅竹马吧？” 这个问题很奇怪，本来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要用疑问句。 “怎么了吗？” 柳歆的上眼皮微微下垂，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我记得小时候，经常被你骂呢。” 我笑着说。 “还经常被你打。” 我补充道。 “有那回事吗？” 她扭过头，弱弱地说。 “那时候的你，也很可爱。” “谢谢。” “而且，我非常喜欢。” 引导到‘我’这个层次上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对柳歆来说：你喜欢怎么样的‘我’都和我无关吧。我只是她的青梅竹马，往好的说是青梅竹马。往坏的说，我只是借宿在她家的过客罢了。 “谢谢。” 她仍然机械式地道谢道。 “为什么，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呢？” 我还是问了出来。 只见柳歆的眉毛微微上扬，情绪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也许，长大了吧。” 她冷冷地回应，那种冷漠显然就是想要断掉这个话题。 “……” 看着她的样子，我也不好继续询问。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前行着。 来到学校——港湾市第二中学，一进门，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两束鞭子搭在胸前，梅红秀丽的眼眸，瘦小但绝不瘦弱的身躯。 “风铃——” 我向她打招呼道。 其实我连‘要不要向她打招呼’这件事都很犹豫。 因为我和她之间，还是充满着尴尬的。 “啊，小旭。” 苏风铃对待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也少了很多肢体接触。 “那、那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她支支吾吾地说。 这是12月24日，在我家发生的对话，对话的主角自然是风铃和我。 当我听清这句话，看清风铃坚定的眼神，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后——我的回复是： “让我考虑一下。” 没错，这是最逊，最糟糕的回复。 但不管怎么说，我的确需要时间。 因为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旭，今晚还做吗？” 风铃害羞地说道。 我思考了一下她话语中的意义。 今天是12月29日，星期四。 明白了，正常情况下，星期四的晚上，我都会前往风铃的住宅，练习跆拳道。 风铃是跆拳道的黑带，身材虽然看上去不像‘威猛’的人，但是她的武艺实际上却相当相当的——强大。 不仅是跆拳道，风铃在散打等武术方面也很有造诣。 可以说，在【普通的打斗】这个层次，我远不如风铃。 当然也知道，我的身体很特殊，全身都由钢铁构成，皮肤遭到不可逆的破坏时便会露出钢铁之躯。这样的特性，也许只是神明的恩赐，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自从【张铭钢】事件解决之后，我也失去了战斗的意义。平凡地度过这一生，也许就是大幸了。 关于苏弘媛和‘念气神’的事情，我也只是受港会之托（主要指的是叶歆姐）。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决心要加入港会，不如说，加入了港会，我就与平凡的生活无缘了。 我叹气道，因为我也知道，从获得这幅钢铁之躯开始，糟糕的事情便不会停止。这也许是神明的玩笑吧。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想要如同‘忙里偷闲’一般。‘糟糕’中追求‘平静’，也许正是因为有‘糟糕’的存在，才能感受到‘平静’的美妙。 “今天……算了吧，昨天太累了。” 我推脱道，‘昨天太累了’所指的当然是昨天与‘念气神’战斗的事情。不过我转念一想，风铃似乎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吗？” 我居然没有注意到，风铃的同班同学——曦柠就在我的身后，靠着柳歆的边上。 她现在戴着眼镜，看起来相当文静。但是灵动的大眼睛却出卖了她。 她是一个腐女。 “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说道。 “怎么了，我可是学生，上学都不行吗？” 曦柠不满地对我说。 虽然她的身高相当遗憾，但胸前还算可圈可点，身体流线相当迷人。 “昨晚那么累吗？几次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不满地回嘴道。这家伙明明是腐女，干嘛对我和风铃的事情感兴趣啊。 等一下！莫非，这说明风铃是男生？ 真是一个精彩的推理。 我都佩服自己了。 会这样才怪。 我苦笑起来，摇摇头。 柳歆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微微把视线斜到了我身上，发现和我对视之后，又移回了地面。 柳歆的样子，有点奇怪。 第五卷第二章 犹豫不决的林本旭 2 “港湾大学要搞扩建计划了。” 大背头班主任在课上懒散地说道。 “……” 底下的同学大多一头雾水，这是当然，突然说一个大学要扩建有什么深意吗？ “记得……我们班就有人想考港湾大学的吧。” “啊……” 他说的应该是我。 我就是那个想考港湾大学的高中三年级考生。 “港湾大学和我们有合作的，元旦的时候要派几个人去他们那儿参加联谊晚会。” 大背头班主任说道。 怎么我们学校老有合作，之前是千杉二中，这会是港湾大学。 “谁有考港大的愿望？可以举手，顺便去了解一下那个大学。” 他这么说着，我环顾了四周，都没有见到举手的同学。 也是，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小城市，大多数的考生都想往外地考。选择留着本地的也许真的没几个。 “……” 为了打破这个沉默，我缓缓地举起了手。当然不是为了吸引注意，只是简单的事实罢了。 “啊，林本旭一个，还有吗？” 班主任低头记着笔记，估计是把我的名字写上去而已。 我以为不会有其他人，但是没想到一只小手渐渐爬上了视野。 “许柳歆……好。” 班主任应付地说到。 柳歆举起了手。 让我感到一丝诧异。 柳歆从来没有提及过她的大学意愿，原来她也想留在本地吗？这还真是意想不到…… 我挠着头想道。 这么说来，这种不好的感觉……莫非…… 果然应验了。 放学之后，我和柳歆遵从安排，来到了学生会处，所有参加这次【港湾大学】活动的人都会在此集合。 在此之中，我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苏风铃、曦柠。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因为我的志向也是港湾大学。” “……风铃姑且不论。曦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考到千杉市的吗？” 我看向曦柠，随口提及道。 “没有！这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正好闲着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曦柠突然着急地摆手否定道。 她在说什么？‘他’是谁？ “发生了什么？” 我偷偷问向风铃。 “啊……我们班是班主任私下找人的。我被班主任拉去问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回来的时候就顺便邀请了她。” “然后呢？你怎么邀请的？” “你元旦有空吗？大概是这样吧。” “……” “她摇摇头说没空，要回千杉的家。” “那也是……” “然后我就笑着说：你一定是要回去陪你哥哥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急了，闹着要参加这个活动。” “好家伙。” 我对风铃翻了一个白眼。 这和我们小时候的叛逆期一样。 本来想去写作业，如果父母突然命令我们去写，突然就不想干了。 风铃现在造成的效果是一样的。 “你们好。”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一位西装革履的男生走到了我们面前。 虽然他穿着西装，但从稚嫩的脸庞不难看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学生。 “啊，墨竹。” 看到那个男生，风铃小小地惊讶了一声。 “诶——你认识他？” 我问道。 “啊，算是吧。他叫墨竹，曾经和我一个小学。” 风铃解释道。 和风铃一个小学……风铃的小学时光是在千杉市度过的，换而言之，这家伙原本也是在千杉市生活的？ “他曾经和我同班啦……因为座位的关系，一有什么活动就会被分到一组。” 风铃说道。不过小学能有什么活动，这倒是蛮好奇的。 “大家好，我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我叫墨竹。” 墨竹深鞠躬，自我介绍道。 中国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般不会这样的吧。过分严肃反倒有违和感。 “我的身份是灵异部部长。” 他补充道。 嗯？灵异部部长？我们学校有这种社团吗？ 等等，灵异部部长关这个活动什么事。 “我的姐姐是港湾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所以拜托我组织这件事。” 也许是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墨竹认真地解释道。 “31号那天将由我带大家前往港湾大学，大学会举办一个盛大的晚会。大家其实只需要享受晚会，和校方的人员简单地见见面就好了，其实没有什么压力。” 听完之后大家哄闹起来，墨竹伸出手示意停下。 “但是，身为灵异部部长，其实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大家。” 有趣的事情？ 我皱起眉，感觉自己一步一步被引向圈套。 “港湾大学据传存在‘神秘的幽灵’。晚上游荡于校园内。最近港大在大兴土木搞扩建计划。可以探索的地方更多了。” 他露出了好奇和期待的眼神，原先的严肃消失得一干二净。 “……” “如果有朋友和我一样有探索的念头，欢迎联系我——我可以写一个探索报告交给社团部门。身为灵异部没有灵异相关的活动也太难看了。” 墨竹大声地说道。 人群再次哄闹起来。 “……”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么。 把这次交流当做撰写‘社团报告’的机会。 我们学校的社团每学期最起码要出一份报告，不然社团的存在地位会受到质疑。 不过啊，选择灵异这种莫须有的东西，灵异部最初是怎么创建出来的。 我不感兴趣地苦笑着，只见风铃缓缓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 大庭广众之下，我正想开口吐槽风铃。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风铃的脸上好似话满了黑线，脸部肌肉僵硬，挤出怯弱讨饶的神情。 “是真的吗？” 她恐惧地问着我。 这家伙，把墨竹的话当真了吗？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突然有抱紧她的冲动。 咳咳。 我摸着她的头，让她冷静下来。没想到跆拳道黑带居然会害怕灵异故事。 “要不，你别去了。” 我说道。 她真的有点犹豫，但是把目光瞟了瞟了我和柳歆，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不行，我要去。” “这么拼命图什么啊……” 我笑道。 柳歆仍然是满脸不关心的表情。 冷漠的文学少女。 “大家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当然交朋友我也是很欢迎的。” 墨竹手拿名片在人群当中游走。 接着，他在风铃的面前停了下来。 “是小风铃啊。你应该知道我的联系方式。还需要名片吗？” “啊……给我吧。” 风铃紧紧地拽着我，还心有余悸地说道。 “小风铃从以前就很害怕鬼故事呢。不过你这样的反应也相当可爱。” 墨竹露出爽朗的笑容。 什么？这家伙知道这件事？ “小学的时候，我就很在意你。” 墨竹伸出手，邀请着风铃。 风铃见状，也不好不伸手。 墨竹抚摸着风铃的手背。 “当然现在也是。” 他补充道，风铃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 顿时，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算什么情况。 “机会难得，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墨竹提议道，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故意说着很正式的话，做着很正式的动作。仿佛在从事一场重要的商业活动。 “小旭……？” 风铃睁大眼睛看着我，让我不自觉别过头。 别看我啊，他邀请的是风铃，为什么看起来却像在征求我的意见一样。 我有那个资格吗？ 明明到这时都还犹豫不决。 “……” 我的性格是这样的吗？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我低下了头，尽管我知道并不应该这么做。度过这次风头就好，度过这次就好。也许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在没有多手准备的情况下，不要贸然地去做一件事。 糟糕透了。 第五卷第三章 鬼鬼祟祟的许柳歆 3 12月29日。 平凡的周四。 按照平常，现在的我应该在风铃的家里。但是现在我却懒散地躺在‘自家’的床上。准确来说，这里并不是我的家。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渐渐也就自以为是地当成自家。 窗外刮来寒风，震得玻璃咔嚓作响。作为港湾城市，夏季的时候，时常会刮起台风，这时候即使待在家里，也感觉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然而现在是冬天，刮来的风挑战着坐地不动的窗户，不仅是力量，还多了一份夏日没有的寒意。 “好无聊。” 明明我手头上就有要做的事情，包括必须要写的作文，实验报告。但当心里烦躁的时候，别说这些任务式的东西，哪怕是娱乐也不能好好享受。 躺在床上，因为不知道干些什么而无聊，但又什么都不想干。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便是窗户的摇动声，注意力不自觉被它吸引过去。 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海景。零零星星看到星光点点，但仔细一看，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星星，星星不可能那么低，低到和海平面平行，如果那样，那我现在岂不是漫游在太空？ 那只是发着光的船只，夜晚航行的时候，游船都会开灯供他人辨识。不知道那些船只将要驶向何方。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为了什么而航行，为了什么胆敢朝着漫无天际，不知何处为尽头的大海奔涌。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勇气，本身就是一种挑战。这个意义上，我还是相当佩服船的勇气。 实话说，我现在很烦躁。原因自然是多种多样的，但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人——风铃。 “那家伙……在干什么？”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右手大范围地摸索着，希望能摸到手机。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但是上面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跟墨竹去了。如果我打电话给他，那也未免太不合适了。 我烦躁地啧嘴，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像泄了气的皮球。 睡觉吧。 睡觉就不会烦躁了。 我强迫自己抛开所有杂念，屈服于睡魔的统治。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在明明才晚上八点。诶，深叹一口，也不管那么多了。 视线渐渐被黑色淹没，【应该过去了很久】。因为烦躁，我一直处于浅层睡眠当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因为声音。 我正纳闷。因为长期的习惯，平时应该不会被风刮窗户的声音吵醒。 很快，我就明白了声音的来源，并不是窗户，而是房门。 房门被人打开，会打开我房门的人，多半是阿姨。 房间里很黑，我估摸着已经到了凌晨。阿姨可能来拿什么东西。既然这样，就不必打扰她了。 我这么想着，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声音越来越近，而且走路的声音相当的谨慎，披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 这让我很疑惑。 很快，我闻到一股相当诱人的香气。 不同于花香、香水或者人造精油。而是一股带着生命气息的体香。 仔细感受，这种味道和柳歆、叶歆姐出浴时的味道一样，因为他们用了同一款洗发水和沐浴露。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好好体会一个天天和两个妙龄女生共用一个浴室的悲哀。偌大的房子里居然只有一间浴室有浴缸。听说南方人的屋子大多不设浴缸，但似乎我从小就习惯了浴缸。 这也许是已经逝去的父母给我留下的遗产。现在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回忆从前，叶歆很少回家，这股香气意味着床前站着的人大概率是柳歆。 我屏住呼吸，眼睛微微张开一个小缝，犹如吕姓模特一般的大小。狭小的视野中，我依然能准确辨认，那个人果然是柳歆。 柳歆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粉色连体睡衣，神情严肃，直视着我的脸，我不敢轻举妄动，深怕被她发现我已经醒了。 柳歆小心翼翼地跨坐在我的腰间。她的到来使得床铺轻轻地摇了一下。 “……” 她……在干什么？ 莫非要谋杀我？！ 这可不妙啊，如果对手是柳歆，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最近不是有很多这样的电影么，看起来最文静，最乖巧的孩子，其实是震惊世界的杀人狂？！就算知道这件事，面对文静乖巧的伪装，怎么说也下不了手。莫非柳歆就是那样的人？！ 我慌张起来，当然这大多数都是异想天开。我的心底还是相当相信柳歆的。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应该没有发现我在偷偷看着她。 柳歆慢慢地低下头，用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脸靠在我的面前。 ？！ 还没有反应过来，柳歆温暖小巧的红唇便贴在我的双唇之上。 扑面而来，让人上瘾的诱香冲击着我的大脑。 温暖香甜，带着花香的朱唇炙热着我的脸庞。 ？！ 再次的震惊，让我忘了呼吸。 柳歆的气流划过我的脸颊，犹如春风般的温暖。我不知道整个过程持续了多久，没有那个多余的念头思考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办法缓过神。我的肌肉因为惊吓而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具干尸。 柳歆缓缓吸气，吮吸我的嘴唇，像摆弄糖果一般，来回在舌头里翻动。痒痒的感觉差点让我发出糟糕的声音。 一番挑弄之后，柳歆的脸颊好似微微发红。冷汗和鸡皮疙瘩在我的身上游走，她的纤细小手好似追随这种感觉一般，慢慢地抚摸我的身体。 仿佛电流通过一般的刺激感，让我的肌肉不自觉颤栗。 这真是太糟糕了。不行，看来不能不起来了。 【我咬着牙，突然，感觉身体失去了力气。】 眼前一片黑色。 好似从万丈高楼向下坠落。 我着急地挥动手脚，却发现四周都是黑暗。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什、什么？！ 卡卡咔咔咔卡卡卡阿卡卡阿卡咔阿卡阿卡—— 咔嚓的声音环绕在四周。 怎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个声音，从来没有听过，她似乎在呼唤着我。 “欢迎光临，【破坏神】。”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女性】，她说了出我的名号。 “这里只是梦境，你还看不到我。但是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 “梦境？” 我大声地质疑道，但是因为四面都是黑暗，我不知道该朝哪里喊去。 “你是谁？！” 我大声喊着，刚刚明明还在床上，怎么突然间就变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希望你能重视自己的身份。” “身份？” “你是由最高神【愤怒之神】赋予【破坏】身份的超人类。” “……” 这似乎不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愤怒之神。 我的力量似乎从他那里而来。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愤怒之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赋予【破坏】的身份。 “从赋予伊始，你的使命便是代替愤怒之神进行破坏。” “那可不一定。不管我的力量是谁赋予的。” 我打断【她】的话。 “我就是我。我不想被任何人利用。” 这是我的信念，与其说不想被利用，我只是尽力不想卷入这种风波而已。 “就算你不想，你也不能避免这样的命运。” “……”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的进程也许早已被‘人’安排好了。” “是吗？” 这种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在地摊文学那种三流的书籍里经常看过这种理论。 “我就是我。暂且不论世界的进程，至少‘我’的进程确确实实由我掌握。” 我回答道。 “是吗？也不着急，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听你的语气，似乎你很有信心。” 好像她就是【神明】一般，语气如此狂妄。 “哈哈哈，我要是有信心，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和你打招呼了。” “……” “后会有期，破坏神。”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仍然同刚才一般一片黑暗，唯一不同的是，本该在床上的柳歆，消失了。 第五卷第四章 发起攻势的苏风铃 4 12月30日。 临近年终。 早晨，早早便起了床，准确来说，应该是昨晚压根底就没有睡着。 柳歆仍然在家里。 天还没亮就听见了动静。我偷偷打开门，发现她在准备早餐。小心翼翼地垫着脚步，不要被她发现了。 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歆‘潜入’了我的房间，随后我便在她的‘攻势’下进入了梦乡。虽然是梦，但现在还记得却相当清楚。 我是愤怒之神赋予【破坏】身份的超人类。 这句话记得尤为清楚。 我轻轻地触碰自己的嘴唇，柳歆香甜的感觉好似还残留着。 “……” 太糟糕了，我对自己的非分之想感到愧疚。猛地摇晃脑袋。 虽然平时经常和风铃父亲对风铃开玩笑。但是对柳歆的想法还是第一次有。 这么说来，从晚上柳歆那个娴熟的手法来看，莫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我之前没有发觉，又或是她也对其他人这么做过。 想到这里，我就更加不能安宁了。前有风铃，后有柳歆，现在简直是四面楚歌。 话说，楼下好像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我估摸着时间也算合适了，就下了楼。 “早上好啊，小旭。” “诶？！叶歆姐你回来了？” “啊，刚刚回来的。” 早上回来有什么用啊。 一般来说，‘家’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叶歆因为‘港会’工作的缘故，很少回过家，偶尔在早上会出没在家里，晚上又会消失。 在叶歆母亲眼中，叶歆姐是一个在酒吧工作的服务员。如果是酒吧，晚上不回家也不是什么怪事。 才怪咧，从平时的交流，看得出阿姨还是相当担心叶歆的。 毕竟就算是酒吧这种地方，也是是非之地。‘万一被男人骗了怎么办’，‘被灌醉了施暴怎么办’，这都是阿姨经常挂在口中的事情。不过叶歆已经是一个22岁的成年女子，具有完全的独立能力，甚至已经过了结婚的年龄，我国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因此阿姨也不好说些什么。 柳歆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糟糕，她要是准备早餐，估计又是全甜的甜点。吓得我赶紧去厨房里辅助她。 虽然我也不会做什么东西，但是起码可以稍微干涉一下‘自己那一份’的甜度。 “早上好柳歆。” “嗯。” 她看到我，对我的早起似乎完全没有半点惊讶。明明我的起床时间一般都很晚啊…… “我来帮你吧。” “那帮我炒一下。” 我观察了一下，哦~原来是蛋炒饭啊。作为早餐也是不错的选择。既然是蛋炒饭，应该不会太甜吧……不，等一下，等一下！ “等一下！！柳歆小姐，为什么你手里拿着一壶子的果酱。” “？” 她看着我，头冒问号。 “当然是炒饭用啊，我刚做了一壶新的果酱。” 看这个粉红的色泽，似乎用了草莓当底料。 “没有人炒饭会用果酱的吧。” “是吗？” 她不苟言笑，平常了一口。 “我觉得会很好吃的哦。” 她遗憾地说。 “那我先炒着，你最后再放果酱怎么样。” 这样我就可以先勺出一碗了。 “唔……” 她点点头，瞪大眼睛看着我。 话说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啊，但是想到晚上她的行为，不知怎么的……觉得她好像变得更加可爱了。她在我身旁操作榨汁机——榨豆浆。她的身子每动一下，诱人的香气便会刺激我弱小的心脏，简直！简直比蛋炒饭还要香。不，不可能，没有比早晨的蛋炒饭更香的东西，就算是柳歆也不例外！ 不行，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她。 操作锅铲的手都不利索了，不自觉视线就会移向她的身旁。 我是这样的男人吗？！ 男人都是这种污浊肮脏的生物吗？！随便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和自己有肢体接触，就会变得无比的在意起对方。东想西想，简直就是我们高中老师口中的‘不良学生’。 刚刚说道叶歆早已过了结婚年龄，这么说来，今年17岁的柳歆，在大多数国家和地区也已经足以成家立业了。在中国台湾、日本、韩国这些地方，女孩子16岁就可以结婚了诶！如果在这些地方，柳歆去年就可以结婚了，那到今年岂不都算老夫老妻了。还可以提早给孩子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我喜欢莺这个字，林柳莺怎么样，还挺有意境的。不行，这种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还要好好询问对方愿不愿意要孩子，征求对方意见才算得上绅士。 ？！ 等一下！！刚刚我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看着烧焦的蛋炒饭。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你在干什么啊……” 柳歆急忙过来抢救，我打断她的动作，亡羊补牢式地翻炒着。 真是、糟糕透了。 上学的路上，柳歆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的我，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促使着我去打破这种沉默，这种力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小柳……” “？” 我尽量表现得冷静，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你、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 她似乎好像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 “青梅竹马。” 她回答道。 “啊哈哈，确实是呢。只是青梅竹马吗？” “不然呢？” 她语气很轻，淡淡地反问道。 “我倒觉得小柳相当的可爱……” “是吗？谢谢。”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今天是周五，放学之后要不要跟我去走走。” 想到以前‘青梅竹马’的日子，还是那时候比较欢乐，虽然现在也是青梅竹马，但感觉更多的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如果约她出来，找到能使得她开心的东西，也许我们之间的交流会更加顺畅一些，也更能帮助我了解最近在她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去……走走吗？去哪儿？” 她语气很平静。 “额……去哪里呢？” 这个方法是我临时想到的，去处什么的还没有想法。 “要么去一趟cmcake。我想订做一个大蛋糕，元旦的时候庆祝用。” 她提议道，cmcake是车站附近相当有名的一家甜点店。我偶尔也会去那里，除去甜点，它本身就是一家披具规模的咖啡厅。况且还临近城内，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的——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去吧。” “嗯。” 她好似毫无感情地答应了我的请求，甚至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似乎只是在完成任务。 这非常奇怪，我摸不透她对我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如果她讨厌我，应该会千方百计拒绝我的邀请。 如果她喜欢我，应该会不自觉透露出一点喜悦。 看上去似乎两个都不是。 在她的眼中，我只是单纯的可有可无的‘青梅竹马’吗？ 我们走到了校门附近，一如往常，我看到了风铃的背影。 “哈喽，风铃。” 一番犹豫之后，我还是决定打招呼。昨天都没有好好地和她打招呼。 “啊，小旭。”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是天气太热了吗？ “你们在聊些什么？” 也许是看出了我和柳歆‘居然’有聊天的迹象，风铃关切地问道。 “啊，这个嘛……” “我现在要去办公室拿听写本。英语课是最后一节，可能要帮老师搬本子。晚上的约会，在教室里等我就好。” 柳歆缓缓打断我的话道，然后指了指楼上，她似乎现在就要去那里。 “啊，好的。” 我答道，她微微地点了点，视线似乎没有与风铃存在交集。 “……” “诶，小旭。” 我一回头，看到风铃严肃的表情。 “你……” “我……” “所以你，昨天不愿意去……” 她欲言又止，最后卡住了话，脸上摆着不高兴的表情。清秀可爱的脸颊微微扭曲，写满了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只是。” “明明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先发起攻势。” “……” “哪怕得不到你的回复。”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就算我没有她那样的优势，我却确确实实地……” “……” “喜欢你。” 不知道回答什么为好，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会语塞起来。 我真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第五卷第五章 银白匕首的黑衣人 1 12月30日。下午放学。 虽然我很想找风铃道歉，但是这个时候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坐在位置上，朝着室外看去。我的教室在一楼，很轻易就能看到操场的情况，下午放学，男生大多会选择打篮球，女生参加社团活动的居多，备考生会选择去图书馆。无论如何，总之教室里人都不是很多。 柳歆仍然没有回来。 我不断地抖着腿，心情略显烦躁。那倒不是等人的造成的烦躁，而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之后的事情而造成的烦躁。 大约15分钟之后，柳歆回来了。 “走吧。” 她利索地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但仔细看看她的桌上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这么说来我的桌上倒是挺乱的。 不到十秒钟，她就完全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 我站起来，跨上单肩包，既然教室里还有人，便没有必要关灯。 “走过去吗？” “嗯。” 她干脆地回答道，但脸上仍然是不带半点表情。 我们走出了校门，向右拐，虽然我觉得自己是个路痴，但是最起码的道路二选一还是能做到的。我觉得今天的气温还算挺高的，于是便把外套丢在了教室，穿着衬衫和毛衣就出来了。 柳歆一言不发，步伐沉稳，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一起一落，小腹也跟着收缩，橙红的眼睛好似宝石一般美丽。 “那个，小柳……” “唔？” 她歪着头看我。 “其实我觉得吧……你笑起来也许会更好看。” 我挠挠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吗？” 她的小嘴摆出了倒v的形状，然后慢慢地翻转成正v。 “……” 沉默了几秒之后。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表情，好搞笑。” 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她这种刻意地笑反倒看起来更可爱了。然后柳歆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又别过了头。 “不过，就算是这样不自然的笑。也很可爱。” “……是嘛。” 柳歆继续一味地前进，应付着我的话。 20分钟的路程，我们绕到了城内的cmcake，作为一个大规模的咖啡甜点屋，本来的顾客就不少。在这种傍晚饭点附近，又恰逢周五，人流比往常还要多一些。 “cmcake新品！草莓葡萄千层蛋糕——元旦情侣特价！” 店门口，店员卖力地宣传着。 “排队的人已经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浪费人手做宣传……” 我抬杠般地自言自语道。看向柳歆，怎料她已经两眼放光。 “？！” 我接过传单，30日开始，情侣购买限定款的三种蛋糕，可以享受5.2折的优惠。 等一下！5.2折？！ 价格倒是挺实惠的，但是，5.2折也未免太难计算了一点，近似来看也就是一半的价格。如果买两份，和买一送一的效果差距不大。但也算是相当的实惠，怪不得排队着大多都是一对一对的。 “真是可惜了……我们不是情侣……” 我随口说道，柳歆突然用小手堵住我的嘴。 “嘘~” 她把食指抵在唇前，嘘声说道。 “……等一下，小柳难道你想……” 我说道，柳歆慌忙地点头，就像打桩机一样，又似夜行记里那组装的摩托车发动之后的样子。 “我倒是无所谓啦，只是，怎么才能装得像……” 我望着前面的队伍，疑惑地说。 柳歆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就好像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的专辑封面一样。 “……” 我缓了一会，她的意思是要我牵起她的手吗？ 我也伸出手，她期待地点了点头。 “……” 她的手心相当温暖，就好像群马县的草津温泉一样温暖。热流通过手心传导到我的骨髓。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握过她的手心……不对，还是有过的，大概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吧。 伪装情侣的第一个步骤，便是牵手，这倒是很正确的选择。不过！还是很害羞啊！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啊，我这17年都是怎么度过的？居然连女生的手都不能好好地牵起，这未免也太没用了吧！破坏神啊破坏神，我可是破坏神。 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初中升学考试的时候。 大约，不知道大约多久，没有兴趣计算这个，感觉还挺快的，我们不断地前进，最后来到了收银台前面。 “你……你好↑。”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突然上扬破音。 “……” 店员小姐姐皱起眉头地看着我，一脸不解。 “两份情侣限定的草莓葡萄千层蛋糕，再预定一个600%啊不，520%甜度的巧克力蛋糕，过几天来取。” “……” 柳歆冷静地说着，左手则紧紧地锁着我的手。说完，她还熟练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 wow？！ 我甚至没有心情去吐槽她那520%甜度的巧克力蛋糕，她平时喜欢吃600%甜度的，莫非为了凑520这个数还让步了80%，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可喜可贺啊？ 这都什么啊！不行了，我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僵硬。 为什么柳歆那么熟练啊？！ “好的，祝你们幸福。” 店员笑着说。 “谢、谢谢。” 我僵硬地回复道，露出了也许看起来很恐怖的假笑。 …… 还算顺利，我和柳歆坐在cmcake咖啡厅的最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吧。 cmcake的装潢偏向于古典，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用了褐色的实木装饰，暂且不知道这是不是完全的真木，但至少看上去就很有书生的风味。地板踩起来也会发出木头松动的声响。这似乎是刻意的设计。 “还……还算挺顺利的。” “嗯……” 柳歆好似没有太多的心情波动。为什么啊！我都慌张成了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1分钟却发现自己还没有填涂答题卡时候的自己。 柳歆却悠然自得。她为什么这么熟练，莫非她平时就经常以‘贩卖自己’为生？！比如说租赁自己做共享女友，或者过年的时候给那些被催婚的单身男人当临时未婚妻？或者更甚者……不不不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我还算比较了解柳歆的，比较了解她，比如她的……诶？！这么说来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对她的了解似乎还停留在七年前。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看着她一步步地长大，胸部渐渐地变得丰满，脸蛋变得更加漂亮以外，我似乎什么都不了解。除了上下学像任务似地一般共同并肩行走着以外，在学校里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也不会分享自己觉得的所谓喜悦，也不会共通我们之间所交往的朋友，这么说来，柳歆有朋友吗？在学校似乎总是见她永远一个人独来独往，好似一层壁垒牢牢地把她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我，也没有办法踏进半步她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正心情。我真的了解她的内心吗？莫非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半夜‘袭击’我的房间，莫非我身上有着她所需要的东西，柳歆知道的我【破坏神】的身份。莫非，我的这种身份对她有着某些非凡的效用。的确，我这个人本身应该不会引起柳歆的多大兴趣，仔细思考，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突如其来】，【由神明所赐予】的所谓【超能力】。正如那些亿万富翁的富二代一般，漂亮的女生们趋之若鹜，所追求的大多不是那些富二代本人，而是他们身上所被赐予的【超能力】——钱财。同样的，我这糟糕的【破坏】力量，或许也是使得他人趋之若鹜的一种可能，就好似以‘港会’为代表的那些人，又好似前不久所认识的苏弘媛。 我思考着，感到有那么一丝的失落。 “520号。” 店员叫着号，我看向手中的账单，真巧，我们就是520号，今天为什么跟这个数字那么有缘？ “我去吧。” 我站了起来，拿着账单，穿过人流走向取餐台。 很快便双手端着草莓葡萄千层蛋糕回来，人还是蛮多……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传来。 “？！” 我扫视着人群，发现靠近后门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帽子，并不算高挑的女性。为什么说她是女性，我也只是从身体线条粗略的判断。 她的前方两个桌子便是柳歆，柳歆正在低头翻弄着书包。 “小柳！危险！” 我大吼着，因为我突然发现黑衣女子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匕首—— ？ 柳歆抬起头。 咻———————————————— 我丢下手中的蛋糕，挤开人流冲了过去。 银色的匕首只击柳歆的面部， “？！” 我集中精力凭借动态视力，伸出左手，匕首恰好扎在了我的动脉处。 刀刃甚至穿过了我的手臂，刀尖捅过我的手骨，穿到手背上，闪出瘆人的光芒。 这个伤害超乎预料的巨大，刀刃居然直接将我的钢铁内核击穿，换做正常人，击中面部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击碎头骨扎在身后的墙壁上，这和炮弹的威力有什么区别？！ “站住！！” 我大吼着，黑衣女子却迅速从后门溜掉。突然，店内一片骚动，我正打算去追，但是突然被柳歆用力拉住。 我才发现了不对劲，我的手臂因为不可逆的破坏，闪出犹如警灯般的红光，并伴随着电流的声音，这样的画面引起了店内的骚动。 糟糕……好像暴露了。 咔嚓咔嚓滴滴滴———— 得赶紧把手收起来——糟糕，我没有穿外套，裤袋不足以掩盖这红色的光芒。 柳歆见状，将我的左手塞到她的胸前，然后把外套的拉链拉上，跩着我往后门跑。 我们快速地穿梭在人群当中。 现在我的左手就在她的胸前，在外人看来，我的样子就是单纯的袭胸。啊！但是！我的左手遭到了破坏，现在没有半点的感觉！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有那么点遗憾。 什么遗憾啊，还有什么心情去想这个。 拐了好几个街角，我们在一个小巷里停了下来，我慌忙地掏出自己的左手，启动程序将其分离，断掉自己的左臂。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意外的发现，扎在我左臂上的，并不只有刀刃，还付着一张纸。 拔出刀刃，我取下了那张纸，简单的阅读过后，我握紧右拳，愤怒的情绪不打一处来。 “切……” 我严肃地直视着柳歆。 “诶，小柳。” “？” “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 “……” “哪怕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保护你。” 我用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平生最严肃的语气说道。 第五卷第六章 露出笑容的许柳歆 2 12月30日。 糟糕的一天。 突如其来的刀刃，附带的信纸上，用【略带暗意的黄色墨水】写着一些文字，这种文字似乎不是常见的字体，更类似于草书。 看完之后，我把它和晚上的‘梦’联系在了一起。我想起了那个女声—— ‘从赋予伊始，你的使命便是代替愤怒之神进行破坏’ ‘我们会再见面的——破坏之神。’ 她到底是谁？但是，可能和这封信的主人有关，但至于是不是一个人，还有待商榷。 信上透露了一个消息——‘柳歆’一定是不寻常的存在。但是并没有说清楚这所谓的不寻常是什么，不过这至少让我能意识到，【这种不寻常并不是最近的事情】。如果时间线拉长，达到7年之久的话，也许——这将和柳歆的性格变化扯上直接的关系。 柳歆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她却一直在隐瞒，既然她选择了隐瞒，一定有她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相当相信柳歆的。既然如此，我所要做的也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也必须做些什么——如果柳歆也是那个女声的目标，那她的安危也许并不是那么乐观。我姑且不论，加入那刀刃刺在的是柳歆的脸上，这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换个思路，那个黑衣女子是真的想杀害柳歆吗？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明明刀刃上所付着的这封信件应该是给我的。 我对这一切都产生了疑问，但是又不能放松警惕。 看着信上的内容，我决定还是别告诉叶歆姐了，免得她担心。 不过就算这么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了？” “没什么，有我在。” “嗯。” 她居然也没有过问，沉默地低着头。 等待左臂自动修复完成后，我将其接回了身上。 “现在该怎么办？” “啊，真遗憾，都没得吃到蛋糕。” 我说道。 “嗯，但是现在回cmcake也不是太好。” 那倒是，毕竟刚才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去gamecenter吧，我帮你夹一个白海豚。” 我笑着说。 “那可要快一些，家里可是做好了晚饭。” 柳歆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说道。 能看到她的笑容，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五卷第七章 同床同梦的苏风铃和林本旭 3 12月30日。 “好晚！” 回到家，面对的却是一脸怒火的苏风铃。 “你们都去哪儿了？诶，小旭你怎么闪着红光，刚鸣完警笛吗？” “你在说什么啊？” 不对，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纵观局势，桌子上摆着一个大锅，旁边像围棋棋牌一样整齐地摆着各种菜式，乔歆阿姨正在准备火锅的酱料。 “风铃今天来帮个忙，打火锅就是要人多。” 乔歆阿姨边调边说道。 “……” 我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能赶忙把一些没有做的工作一并做了，比如摆碗什么的。 话说回来，地上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进门之后，这个东西就一直干扰着我的视线。地面上丢着一个造型类似于方形吸盘，又有点像蟑螂屋一样的东西。但这只是造型类似，它其实并不是纸质的，而是金属制品。金属制成的蟑螂屋？第一眼确实有这种感觉，但愣谁都知道，不会有人无聊买一个金属制成的蟑螂屋。对于这个造型，我没有什么头绪，至少我猜不出它的功能。但是这个设计风格，我却相当的熟悉。物体主色是金属的银白，表面用‘天蓝色’划成了独立的小方块，‘天蓝色’指的是金属被掏空之后形成的下陷区域，也许是装了某种特殊的灯，缝隙处向外散发天蓝色的光。表面还辅着黑色的、类似电工胶布一样的条状物。一眼看下去，就不太像这个时代所常用的设计，更多的类似十年前的科幻电影的未来武器。 这种莫名其妙的、一定要加入某种颜色（其中独以蓝色为重）灯光的设计。在我所能触及的记忆当中，只有一个组织特别喜欢这种设计。 ——“港会”。 只要猜测这是港会的东西，那么带来她的人多半是叶歆姐。（总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傻不楞哼的风铃吧？！）（糟糕，要是被她知道我背地里说她傻，一定会把我锤死的。） 回忆起我所知道的‘港会’发明。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叶歆姐经常拿的那把雷射枪，基本上也是这种外形设计，好像叫做wbs-2式，枪身拥有多个按钮，可以切换到不同的战斗模式。 反正无论如何，它就是一个危险品。除此之外，就是类似于升级版夜视仪，升级版监听器之类的超时代产物。 回忆起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大意义，但他至少告诉我们一点，就是： 港会的东西一般都很危险。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所要做的，便是—— 不要接近这个鬼东西。 话说回来，为什么风铃和乔歆阿姨完全没有对这个意外产物表现出丝毫疑惑的迹象？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是危险品。 那把他随便的丢在地上，岂不是更危险？莫非他们也是意识到了这东西可能危险，所以才没有接触它？ “小旭你站着干嘛呢？” “地上有撒出来的汤水，小心别滑倒了。” 乔歆阿姨提醒道 “阿姨……还是我端吧。” 风铃赶忙帮忙。 这么说来，阿姨对料理的掌握程度真的很……很可爱呢……（尽量采用不那么伤人的说法。） “小心一点。” 我提醒道，弯下腰，打算捡起那个奇怪形状的东西。 因为，丢在这里不仅碍眼，万一有危险就麻烦了，但对于‘钢铁之躯’的我，虽然不太愿意利用这个能力，但起码就算存在一定风险，我觉得……我自身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很自然地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把它放到沙发后面的储物室好了。 我这么想着，朝着阳台附近迈进—— “地上有撒出来的汤水，小心别滑倒了。” 脚底一滑，身体后仰，短暂的失重之时，我的脑内回忆起了这句话。 为什么我刚才没有听进这句话呢？ pang———！ 我摔得个四脚朝天，这种突如其来的倒地还是挺痛的，虽然我是钢铁之躯，但遭受的并不是致命的伤害，这时我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左手那么暖和。 反应过来之时，发现我的左手紧紧抓着风铃的右手。 人摔倒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抓着身边一切可握持的东西，这点无可厚非。 但是。 咔嚓塔铃多批啦—— 奇怪的机械运转音传来，原本在我左手上的那个【奇怪的天蓝色物件】，突然像变形金刚一样展开，原本很小的物体体积扩大了好几倍，将——【我和风铃的手缠在了一起？！】 “诶——？！怎么回事？” 风铃一惊，我也吓得干瞪眼。 “……” 乔歆阿姨和柳歆明显也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知所措。 “这、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解不开？” 风铃拉扯了好一会，都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两个的整个手掌包括到小臂的一部分都被吸在了一起，外面包上了一层钢铁外壳。外壳不断地闪烁着天蓝色的光。 “这东西……也许是叶歆姐的吧。打个电话问问她吧。” 我提议道。 “为什么叶歆会有这样的东西？” 乔歆阿姨着急地说。 她现在才发现吗？！ “可能、可能是酒吧大老板送的礼物吧。” 我笑着，右手伸向口袋试图寻找爱手机。 好家伙，我的手机放在左边口袋。 可是我的左手被金属层覆盖了，一坨铁状物也没办法掏手机。 金属层上面有几个按钮，闪着诡异的光芒，但是，我知道的，这东西一定不能按，一看就知道很危险。 “这个按钮是什么？” 风铃疑惑地说道，然后用她的左手随便按下了一个按钮。 “等等！” 我还没来得及—— 咔嚓塔铃多批啦——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操作的啊。 完全没有解开啊…… 我和风铃的手仍然吸在一起，但是金属层却消失了，看上去就好像隐身了一样。露出了我们两个人的手—— 现在我们，看上去只是像亲密地牵着手的恋人。 “……” 这可咋办。 “额——小柳，能帮我打个电话给叶歆么。” 我向柳歆求助道。 但是她看上去却不是那么乐意，过了几秒，叹了口气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啊——你们用了wfzs模拟器？！” 电话中叶歆的语气显得很惊讶——喂，明明就是你随手丢在家里的，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惊讶。 “那玩意是附着神模拟器……两个为一套。”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能模拟附着神部分能力的机器，说白了类似于一个‘强吸引力的磁铁’。” “附着神……磁铁？？” “必须同时使用两个，套在自己的左右手上，然后就可以像蜘蛛侠一样爬墙了。必须一个启动移动之后，另一个才能移动。” “那另一个wfzs模拟器在哪儿？” 我问道。 “在我手上。” “……” 好家伙。 “诶呀，今天出门太急了，落下了一个。刚刚才发现，正打算打电话回家问……” 她好似很不好意思地说。 “也就是说，必须要等你回来我们才能解开吗？” “差不多吧……粘起来之后机器会展开，上面有几个按钮。” “哦，按钮有用吗？” “那些按钮分别是：机器隐身，播放音乐，启动俄罗斯方块的按钮，最近还新增了贪吃蛇游戏的按钮。” “那有什么用啊？！！！！！” 我大声吐槽道。 原来，刚刚风铃按下去的是机器隐身的按钮，金属外壳才因此消失。 不过这改变不了我们还黏在一起的事实。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额——我现在还在千杉……的郊区，任务结束后估计也赶不到车站了。本来预定是明天回去的。” “……” “要不，你和风铃……就连体一个晚上吧。明天我赶最早的列车回去。” “开……” 什么玩笑啊！ 我和风铃连体——一个晚上？！ 我看向风铃，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态会如何变化。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吃饭，洗澡，睡觉——都要和风铃一起完成？！ 第五卷第十一章 回忆过去的许柳歆 5 “晚安。”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不仅因为明天是12月31日，嘛，12月31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还是第一次——在这里。 好不容易向乔歆阿姨解释清楚了这件事，现在我和风铃正单独地待在房间里。本来我想就这么彻夜不眠吧，待在客厅算了，但还是被乔歆阿姨劝回了房间，这时候，我要做些什么好呢？ 失去魂魄的人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带来的变革，会引起人心的变革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只是行尸走肉般地爬行着，苟活在这个世界罢了。到底何为“爱”，发自内心所诉说的东西，一步一步地，反过来侵蚀着自己。 这是正确的吗？有任何一条法令禁止我这样做吗？就算把世界上所有国家，从古至今的法律全部读完，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是正确的。啊，就算有人说，‘正确’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成立的，就像物理法则一定会有适用范围一样。唯有哲学，笼统去统一和定义目能所及，甚至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我并不是想吹嘘哲学，只是，当现实中碰到不可解决的困难，人生难以为继的时候，回头看看哲学，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也是一个人生的救赎。 一切记载的东西——都不会告诉你未来该怎么办，正如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做一样。 风铃静静地躺在床上，前不久我又把床单换成了红色系的，一眼看上去，和婚房居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现在——正是吵闹后的寂静。我常常在想，婚礼时激动天地，兴奋四海的新人们，在父母亲友退去之后，真正只剩下他们二人世界之时，他们会聊些什么呢？是和站在婚礼台前一样的话题吗？‘我发誓要照顾你一生——’这样的话会一直挂在他们的嘴边吗？ 还是仅仅只是一句应付的，象征性的词句罢了。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我愿意”的人们。心里真的是同样的想法，还是仅仅只是一种台前的推动力。 “就好像做梦一样。” 风铃打断了我的思考，小声嘟囔着。但因为空气相当的沉寂，她的声音清楚地传入我的耳中。 “嗯？” “没想到——会在这里，还发生了这种事。” “我也一样。以前最多只是在梦中幻想这个画面。” “梦中吗——我不仅在梦中，还在自己的小说里把它记录下来了。” 风铃缓缓地说。 “是吗？你还写过小说么？” “嗯，不过感觉更偏向日记，写实日记吧。” “那可真有意思。” “小旭平时会写日记吗——我记得你没有这样的习惯。” “的确没有，但是我对写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 “是吗——如果你要写一本小说，你会写什么呢？” “如果我写一本小说啊……” 我对什么感兴趣呢？ “我会……写一个，没有人的世界吧。” “没有人的世界？像鲁滨逊那样的荒岛吗？” 风铃似乎对我的描述产生了疑惑。 “并不是——而是和现在一样的现代社会，只是——没有人而已。” “可是只有人类才能创造如今的社会——” “这我知道，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因为是不可能，所以才会觉得有意思，才会想写吧。” “不可能……么。” 风铃依偎在我的身旁，轻轻卷起棉被，把脖子以下都缩进温暖的世界里。 我的脚感觉无处可放，虽然风铃很瘦，但是两个人睡一张床还是从未有过的——不经意就会碰到些不该碰的地方。 “不可能……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 “？” “至少——听你说起【无人世界】的构思，我就想起了一个人……怎么说呢，应该说觉得他一定很适合生存在那样的世界。” “哦？” 听到风铃这么说，倒是轮到我产生疑问了。 “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同班的男生。他就像有着【看穿别人】情绪的超能力一样。虽然他总是刻意不外显，但是刻意和故意的沉默——反而让我觉得，他也许知道很多。” “居然有……这样的人？” 这让我很不敢相信。 “他基本不会主动跟别人相处，但如果你主动和他相处，他就好似一台透视仪，把你看得清清楚楚的——更可怕的是，他还不会告诉你。偶尔在一些时候，才会惊讶地发现，原来他知道啊。” 风铃便诉说着，边无奈地摇头，他好似很害怕这个人。 “我很害怕这种感觉——自己的情绪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察觉。诶，你说现在科技发展得那么迅猛，将来会不会有人发明出一个机器，可以探测别人的内心情感甚至想法？” “……应该做不到吧。人心可是最难读懂的，凭借机器就像读懂人类，我觉得做不到。” 我说这句话倒是很奇怪，因为我明明自己就是一台机器。 “是吗？——这个世界不是有【超能力】这种东西么。虽然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至少确实都是人类过去的科技无法解释的东西。将来，会不会出现——超乎想象的超能力。” 风铃担心地说，小脸露出了忧郁的神色。 听她这么说，我觉得……自己算不算那个超乎想象的东西呢？ 既然有我这样的存在，一定会存在比我更超乎想象的存在。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为的世界第一，不过是因为有人没有出声罢了。 “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如果是我，我非常不愿意拥有这种的超能力。” “为什么？” “读懂他人的情绪，这样活着不会很累吗？这个世界太多阴暗了，只是我们选择性忽视了许多，才勉强自诩‘沫浴在阳光下’生活。如果我知道别人的事情，如果恰巧又是一些‘阴暗’的事情——从我的观点出发，自知情的那一刻，便同时有了解决或者协助的义务。” “……” “那这样，我要处理多少事情啊——这样的生活得有多累啊。” “我也觉得。” “如果这样，还不如让我在无人世界里生活呢。没有人的话，就不会那么劳累了。” “……”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很适合在无人世界里的生活。” 风铃猜测着别人的事情——但是，这却让我有点嫉妒，没想到她居然为一个小学的男生，思考了那么多的事情。 风铃慢慢地眯上了眼睛，她似乎感受到了困意。 “——我，有点困了。” “嗯，我也是。——那么，不如晚安？” “嗯……明天见。不过我倒是想让时间停顿在这一秒。” “是吗？” “我就有正当理由……和你在一起了……” 她慢慢地说，然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 既然这样，我也该睡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周公的召唤—— 才怪啊！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第一次有一个女生睡在我的旁边，还靠得那么近，每一次呼吸，草莓般的香气便舔食着我的鼻子。 扑通扑通，我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连自己都能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但是——我又不得不闭上眼睛。 不知道耗了多久，身体和大脑都早已疲惫，但是却始终不想睡觉——不能睡觉，无法融入睡神的世界。 滴答滴答，到底过了多久呢。 熬了几个小时，我还是没有办法入睡，而一旁的风铃，则好似已经完全陷了进去，睡眠中的风铃，不时不自觉地用脚勾住我的身体，把我的左臂扣在胸前，这种温暖让我心神不宁，我连她的心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是平稳、幸福的声音。 “……” 我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说，也要入睡…… 咔咔咔咔咔—— 突然，我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 什么？！ 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微微睁开眼睛的一条缝，看到轻轻走进房间后，把门关上的柳歆。 果然是她…… 莫非——昨晚（已经过了0点，准确来说是前晚）的事情要重演？ ？？！！ 我以为有风铃在，柳歆应该不会这么做。 还是说，这只是柳歆的梦游？！ 不行啊——我该怎么办。 又遇到了突发情况，对于向来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的我。 简直就是热锅上的咸鱼。 前有风铃，后有柳歆。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凡。 第五卷第十三章 陷入爱河的苏风铃 7 “大家早上好，今天一天，请大家好好享受吧。” 出发的包车上，墨竹鞠躬说道。 我虽然风铃坐在一起，但始终和她保持着一个尴尬的距离，风铃的旁边是曦柠。曦柠的前面是柳歆。 “为什么你们，又一言不发的……” 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曦柠冷眼地说道。 “额——并不是。”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有什么……” “明明就是有什么的样子——不过……” 曦柠打量了我们两个，然后接了一句： “看起来，是朝着好的方向前进的。” 她偷笑道。 这家伙！！ “你的哥哥最近怎么样了？” 我故意用灿烂的笑容去回击它。 “啧。” 曦柠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恶心，就好像吃到会飞的蟑螂一样。 然后翻了一个白眼就无趣地躺下，把座位朝后调。 “……” 我耸耸肩，用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子还算是比较颠簸的。 风铃轻轻地绕住我的手臂，然后把头贴着在我的肩膀上，像只小猫一样不断地蹭着，巴不得用胶水粘起来。 “那个……小风铃，大家都在看诶——” “有、有什么关系嘛。” 她笑着说，弯起的黛眉像高挂天空的美月，文静中带着纤细。 “……” 倒是，也不坏。 我微微地点头，然后轻轻地抚摸风铃的头。 一番颠簸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港湾大学。 从墨竹的描述（因为是个路痴+地理白痴），港湾大学是一个建立在港湾市北，毗邻出城高速的一处角落，听这个描述似乎觉得地理位置很糟糕，但是实际上——港湾大学的西部沿线恰好就是海岸线，它沿着海岸线北沿，东边又能触及到高速路，其实是一个相当好的位置。 第五卷第十四章 跃跃欲试的墨竹 8 晚会结束之后，剩下的是一片萧条。 满地的横幅，彩带，随风飘远的盒子，在地上翻滚的荧光板，四横八竖的桌子和椅子，宣告了几小时前的繁华。 夜晚11点，晚会已经完全结束，校园内的整条美食街也全都在一小时前结束了运营。人们带着幸福或者不幸福的笑容静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我，风铃，柳歆，曦柠和墨竹，一共五人，刚刚的几个小时内，我已经在学校里迷路过三次了。现在的我只能跟着墨竹，毕竟我是不懂路的，我现在的左边就是海岸，也许是为了安全，离海岸30多米处（猜的）设有围栏，不过这长长的围栏有不少的洞，也许是前辈们偷偷凿开的。 “现在我们在朝哪个方向走啊？” 我问道，走在我前面的曦柠一脸不屑。 “肯定是北啊，我们左边是海岸，港湾市的地形是半岛结构，城区内只有西面沿着海。” 曦柠说道。 “诶——这样的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话说曦柠明明是千杉人为什么对港湾市那么了解。 《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第五卷第十四章 跃跃欲试的墨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卷第十五章 另有所图的墨羽 9 “这里的环境真好啊——” “毕竟才新建不久。” 我们决定选一个超大的合宿房间，五个人共住。在恐怖故事，一般都是落单的人遭殃，深得此意的我们，拉拉勾约定——绝对不要走散。 虽然我们五个都不太相信幽灵什么的。 学生会大楼的五楼里有公共澡堂，还可以通过落地窗看到窗外的景象——嗯，这个设计很糟糕。大夜晚的，看到的也只有远处的大海，以及坐落在旁边的工地。 我和墨竹洗完了澡，顶着一头湿发走进大房间，女生都到齐了。 “你们两个，洗得我们还慢啊。” “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 “没有，不然会更久。” 我随口回道。 曦柠噗嗤了一声。 三位女生都换上了浴衣——等一下，一会不是说好出去探灵的吗？换上浴衣是闹哪样啦？而且南方人洗完澡会穿浴衣的吗？不会吧，至少我没有这个习惯，在家里，柳歆也没有这个习惯啊。 而且——他们里面穿东西了吗？我侧身一下会不会看到…… 我胡思乱想道。 曦柠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企图，用看痴汉的眼神锁着我。 这家伙…… “我曾经调查过这里图书馆的文献，据说哦——” 突然，墨竹把灯给关掉，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部。 “喂喂喂——你干嘛呢。” 我急了，主要是因为看到突然受到惊吓的风铃。 “这样比较有气氛嘛……对吧小风铃。”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风铃抓住我的手，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柳歆仍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曦柠则是一脸的期待。 “传说——这片土地曾经是曾经是农业之神的地盘。” “哦？农业之神。” “嗯——农业之神：德墨忒耳。” 墨竹说道。 嗯？德墨忒耳？ “你开什么玩笑呢？” 他刚刚想开始述说就被我打断了，我也不想打断他，只是这个故事一开始就太扯了。 “德墨忒耳是古希腊的农业女神吧？关千杉市什么事情啊？” 大致在脑内想象一下，港湾市离希腊起码要跨越大半个地球。 “嘛……德墨忒耳是一个名字啦，在港湾就是港湾本地的土地神。” “真是够随便的。” 但是我也没有再次质疑的理由，毕竟鬼故事都是这样的东西。 “曾经有一名女生，受此影响，独自去到北边探索，然后……” “……” “出了意外，惨死在北边的密林，身体还被分成完整的八块。” “哇！” 风铃害怕地捂住耳朵，抱着我瑟瑟发抖。 “最奇怪的是，那八块身体被切得特别完整，就好像被计算过一样。能做到这样的似乎只有神明——” “……” “所以有人猜测是不是土地神德墨忒耳带走了那名女生。” “后来，又有一男一女前往同样的区域探索，结果……” “嗯？” “同样的遭遇，身体被分成了完美的八块。从那以后，那一块区域就被划为禁区，德墨忒耳这个名字也就流传开来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蛮久以前了吧，至少不是最近的事情。” “我猜也是。” 在现代科技的发展下，那片区域一定早就被探测过了。 死去的那三人可能是遭遇了完美主义的杀人狂。 我猜测道，而这个遭遇就作为鬼故事而流传了下来。 “现在，港湾大学的扩建计划，其中的一块区域便是原来的禁区。里面还是少有人去探索的。” “诶——所以今天我们就要去那儿吗？不错嘛。” “唔……” “嗯——” “唔啊！” 即使闭上眼，光是语气，我就能判断哪句话是从谁的口中说出来的。 一番吓唬之后，房间内的时钟，指针挂到了23点半，我们稍作讨论，决定出发。 “你们要去了吗？” 附着神墨羽打开了房门，询问道。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那里并不是很安全，就算没有幽灵，光是糟糕的地形和四处散落的碎石就很危险了。” 墨羽说道，递给我们一些造型奇怪的东西。 一看这个样式，我就很确定是港会的东西。 碰不得碰不得啊。 我内心想着。 “不要紧的，这些都是安全的防身装置，这个是夜视眼镜wes-1式，它还能指南、放大和扫描显示热传感图。这个是wha-2式窃听耳机，可以实时录音传声，在佩戴者的四周发射反向电波，达到降噪的效果。不仅如此，还能发射混淆光波，营造视野盲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墨羽说道。 真是复杂啊—— 但是它准备的东西明显少了一份。 ——少了曦柠那一份，曦柠的脸上写满了：这些东西我都有。 “然后是这个wkz-1式，从高处跌落的时候可以像鸡一样缓慢触地，减弱伤害，但是要是摔在尖锐的物体上估计也是形同虚设吧。这个是wfzs模拟器，两个为一组，可以黏着在任何物体的表面上。” 她又掏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wfzs模拟器，就是这玩意…… 我们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朝着禁区前进。 这个词用得很奇怪，应该说是除了曦柠和墨竹都毫无动力。 禁区被铁围栏围了起来，不时见到挂着的‘禁止入内’，里面漆黑一片，戴上wes-1式，启动之后变得好多了。我们找到了一个小洞，曦柠先钻了过去，我和风铃断后，风铃虽然很害怕但是没有表现出不愿意的迹象。 她紧紧地拽着我，不敢和我分离半步。 害怕着的风铃，也好可爱。 话说即使在这种环境下，柳歆也仍然是保持着面无表情，她的心理承受力超乎想象。 寒风吹过，夜晚的温度比起中午真是差太多了，连我都感到有一丝凉飕飕，起码也有10度的差距，哪怕是元旦的前夕，也不会显得暖和。 我似乎是五个人当中穿得最少的，只穿了一件衬衫和薄外套…… 第五卷第十七章 参与战斗的苏风铃 3 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好烫！ 将左手臂分离，用力突破蓝线的缠绕。 滋滋滋滋———————————— 这些乱七八糟的线超乎想象的韧，看来要使用【破坏力解放】了—— 曦柠迅速地站起，左右手都刮出了一大片擦伤，面部也遭受了碰撞，红肿起好大一块。她集中精力，快速奔跑，躲过密密麻麻的火焰团。 嘭—————— 我的左臂突破了蓝线的包围，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像炮弹一样击中蓝色眼睛， “babababbabbababa——————” 蓝色的眼睛状怪物痛苦地惨叫，眼皮下垂保护着内部，他的眼皮好似钢铁一样坚硬。左臂多次锤击都没有能突破防护。 “……” 得施加更多的力量—— 受此影响，蓝光的威力减少了许多，我用力挣脱所有的蓝线，在空中加速，射向蓝眼睛，怎料蓝色巨眼突然睁开，视野的全部被一只眼睛所占据，内心的恐惧感一瞬间爆发，蓝眼伴随着刺眼的光芒——我的速度受到了影响，为了躲过光线的攻击，我急忙刹车，侧身扑在地面上。 “……这玩意，真瘆人啊。” 我嘀咕着，接着我才发现那个光线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完全是因为恐惧而让我停下了攻击。 曦柠完美地躲开了每一处火焰团，冲到斩魔的面前，将wbs-2移动式调节到最强，连续喷射了足以营造白日效果的电磁炮—— 砰————————————————————— —！！！！！！！！！！！！！！！！！！！！！！！！！！！！！！！！！！！！ 电磁炮将斩魔和周围的空间一起卷入，散射的电流甚至影响了我的机能，让我感到无比地酥麻。 斩魔的身体被分解成碎片，然后不断闪烁着光芒，身体的碎片漂浮起来，一道白光直射头顶，很快就完全地消失了。 “可以嘛。” 我一边警惕着蓝色巨眼，一边夸奖曦柠道。 “切——怎么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只眼睛才是最奇怪的——” “太瘆人了。” “啊——是啊。糟糕的外形。” 我苦笑地说，摆好架势，准备用全力去攻击——这意味着我要【解放破坏力。】 “先试试吧——” 我准备好起跑—— “破坏神！左边！” 曦柠大声提醒，然后举起枪扣下扳机。 砰？！ 我的左边，快速地袭来一个【物体】，尽管被曦柠的子弹击中，却没有减速的迹象。 嘭——！ 这回声音是物体砸中我面部的声音。 为什么老是袭击我？！ 我在地上翻滚，想办法快速让自己停下了，用脚刹车—— 抬起头，这回我看到的…… 是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 没错，就是一只纯粹的手臂，人类手臂的大小，看起来却相当的结实，除了这只手臂什么都没有。手臂末端断层处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骨头和血肉。 “这……” 我的头好像被打歪了，用力去摆正头的间隙，这只手臂却不等人，疯狂锤击着我的身体—— 噗？！ 这个怪物——！ 我也把自己的手臂分离，手臂对手臂，这可是闻所未闻。 好在我的铁臂占了上风，趁这个时间，把身体和头给调正。 突然，血手臂的周围缠绕着血红色的光，轰地一下将我的铁壁轰开。 “唔啊！” 还带远程攻击的？ 我糟糕地嚎叫着，这是，又一个身影闪过——还有吗？！ 身影闪到血臂的跟前，迅速停下，用脚背猛击血臂，血臂明显是不知所厝，加上质量较小，一下子就被踢飞好几十米。 “风铃？！你怎么跑过来了。” “有什么办法——怎么能干巴巴地看着你！起码我也有点用吧！” 她嘟起嘴，不满地说。 “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很危险了。” “那你还——” “反正在哪儿都是危险，还不如拼了——” 她严肃地板着脸。 “别小看了我，我可是跆拳道黑带、现役的散打龙段——” 风铃叫道，然后摆出武术的架势。 这家伙——真的是…… 我露出了微笑——那就试试吧。 “不会有风铃出场机会的。” 我露出毫无恐惧的笑容，几乎要放弃思考，现在脑内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将这些怪物全部击败。 bababaaabbaabbabbababa—— 蓝眼睛发射刺眼的光线，被我全数躲开，举起右臂，砰！将右臂射去，巨眼闭上了眼睛，铁壁被挡在了外头，但是，右臂张开手，抓住巨眼的眼皮，使用吸引力，右臂的断层处与我的肩膀产生了极大的磁力。 “bbababababbbabaabababa——————” 仅仅只用了零点几秒，靠着强大的吸引力，我就移动到巨眼的前面。 破坏力解放—————— 3、4十倍于平常的握力和抬举力，让我轻松地抬起巨眼，举过头顶，瞄准天花板，一瞬间分离右臂，像火箭一样朝天上弹射。 啪————————————————！！！！！！！！ 空间的天花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凹进去好几米的距离，但是却没有被打穿。这个质量真是超乎想象啊！ 我赞叹道，但现在可不是赞叹的时候，让脚底板喷射出火焰，起飞，追击蓝色巨眼。挥出左臂将巨眼发出的伤害性光芒压制。最终，合并右手，我的双手都压着巨眼，脚底板爆发的火焰越来越大，推动力把天花板又压陷一层。 巨眼发出不快和难受的哀嚎。 虽然我很像知道——这只眼睛是通过哪个器官发声的。 “死————————————————吧————————————————————” 我用力地将巨眼压扁，就好像台虎钳一样，将立体的生物压成了扁平的无机物—— babaababababababbabbbbba—————————————————— bbb…… 巨眼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化作烟雾和光芒。 第五卷第十八章 破坏空间的血臂 4 “风铃！” 漂浮的血臂向风铃冲去。 “没事，这个速度的话可以……” 风铃摆出架势，怎料血臂的加速度越来越快。风铃预判失败，击出的侧踢落空，血臂正中她的腹部，将她弹开。 “这东西……” 血臂每一次的冲撞似乎都是有规律的，初始的速度并不算快，攻击永远朝着一条直线，但是起步之后的速度会以指数增长，直到碰到障碍物。 直线的攻击按理来说很容易躲开，但是麻烦就在于它超乎想象的后期速度，这会严重影响躲避。 “没事吧，风铃——” “没事……比老妈的侧踢好多了。” 砰砰砰—— 曦柠瞄着血臂一通乱射，打断它的冲撞起步。 “这玩意真小啊——” 曦柠明显遇到了麻烦，电磁强的攻击不起效用，而且因为手臂较小，不断移动着，难以击中。 “只要能抓住它就好了吧？” 我说道，只要抓住并控制它，就能完全阻止它的冲撞攻击，反客为主。 “我去吸引他，让他冲撞我，趁机抓住他，抓住他之后，曦柠用最大强度的电磁炮将我和他一并毁灭。” 嘛，我的身体应该能承受住电磁炮的攻击。这是一个舍身攻击的套路。 “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小旭——？” 听到我这么说，还不明事理的风铃担忧地喊道。 “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不会有事的。” 我用低沉的机械音说道。 “等一下——！” 我没有回头，而是向前奔跑，射出左臂，抓住身后的墙壁，利用吸引力达到快速移动的效果。 “来吧——” 我鼓噪道，血臂的四周散出红色的光，光线凝聚成了鲜血，手臂浸润在鲜血的世界里，然后，形成漩涡，红色卷成了龙卷风，巨大的引力让我不得不启动反冲系统，脚底抓住地板，才不至于卷入鲜血黑洞当中。 远处，同样受到影响的曦柠拦下风铃，启动wfzs模拟器——贴在地板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的面部因为引力而扭曲，引力甚至将四周的‘钢墙铜壁’压缩，使得室内的活动范围更加狭窄。 刺眼的红色干扰了我的视线，突然飘来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凝……聚……” 什么声音？ 手臂传来的声音？！ 低沉的地狱之音传来，犹如18台低音炮同时在耳边响起。 “凝聚……死者……的怨恨……” “？！” “让……鲜血……统治……世界——” 确实是从鲜血旋涡处传来的声音，这似乎不是单纯的手臂，也许他连接了其他什么空间。 “果然小看这家伙了……” 如此强大的力量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这可不同于刚才的巨睛和斩魔。这个力量具有破坏空间的嫌疑。 第五卷第二十章 决意调查的许叶歆 1【决意调查的许叶歆】 “不行，风铃不能去。” 我毫不留情地拦住风铃。 1月1月。 元旦，整座城市都洋溢在欢乐的新年气息中。然而，我现在可欢乐不起来。 昨天，新年钟声敲响的前一刻。我、柳歆、风铃、曦柠和墨竹进入了一个奇怪的迷宫世界，那里存在各种魔物，有拿着镰刀的长发火焰人，有巨大的蓝色眼睛，还有断掉的血臂。前两者被曦柠和我消灭，但是，血臂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 逃跑之时，我遇到了死状惨烈的柳歆，这让我背脊发凉，惊恐万状。 回来之后，我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叶歆姐，我们决定今天再次前往港湾大学，调查究竟。 这件事可不能放任不管，但是在我这么决定的时候，风铃却执意地要跟着来。 “不能让你遭遇危险。” “难道你就不危险吗？！！” 风铃反驳道，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没事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这种话，别乱立死亡g，小旭，不要逞强啊。” “我当然知道，但是她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 我看着叶歆和风铃，叹了一口气，现在柳歆待在房间里，我把这两天梦境中的事情告诉了叶歆姐和风铃，不过还是隐瞒了柳歆的夜袭行为。 “梦境中的女声……” “如果这是她引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她就是冲着我来的，那只血臂背后一定藏着什么。” 我推测道，握紧拳头，如果再让我碰到，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要问清楚——那个上吊的‘柳歆’到底是什么。” “明白了。我会跟你一起行动的。” 叶歆姐说道。 “还有，一定要瞒着乔歆阿姨。” “嗯。” “我也要跟你们去！” “不行！” “反弹你的不行！” “反弹你的反弹你的不行。” 我们就像小学生吵架一样斗起了嘴。 这种感觉，异常的熟悉——好像以前我和柳歆经常这样吵架。 但是现在…… “总之，你必须待在家里。” 我小声示意叶歆姐道。 “明白了。” 港会的人会看住这间屋子，确保柳歆、风铃还有乔歆阿姨的安全。 “话说回来，一直站在你身后的女生，到底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了，吐槽道。 从刚才开始，一直有一名面无表情的女生站在叶歆身后，她的面无表情不同于柳歆，柳歆还能看出感情的轻微波动，而这名女生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人形机器人。她挺立地站着，甚至没有丝毫的移动。 “她是七号……你们应该见过面吧，之前跟着念气神的人形机器人。” “真的是机器人啊？！” 没有太多的印象，我对于念气神的记忆只有那次战斗。 “她在那场大战中被摧毁，我们以为不能复原，正打算取出她的记忆芯片按照程序报废，没想到摆弄了一阵后发现她的身体里装有‘身体重塑模块’。念气神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叶歆说道。 “之后有发现他的踪迹吗？” “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念气神在上次的战斗中被我击倒，正打算把他抓住的时候，他的身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对那件事情并不是太在意，因为我不关心念气神的事情。 “所以你为什么要带着七号？” “我想让她参与这次行动，念气神在她身上装了一个强大的【保护盾系统】，可以提供极其强大的能量。” “那家伙那么厉害吗？” 简直是一个机械天才，不但造出了那么逼真的人形机器人，还赋予了如此强大的能力。 不过话说回来，七号的外形也是他设计的吧，这个外形相当的可爱，金色的头发，精致的面容，念气神的审美还真不错，这是他的原创设计还是【复刻了现有的模型呢】？ 这个外形有原型吗？ “那我们该出发了。” “小旭！” 风铃叫道。 “不行，风铃必须待在家里。” 风铃见我的态度强硬，也许是觉得拗不过我，便愤愤地转过身。 “那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嗯，我一定会的。” 我保证道。 然后，风铃突然转过身，轻轻地抱着我，小脸凑了上来，她的红唇和我的唇部贴在了一起。 “？！” “一定一定。” 她又强调道，然后转身一溜烟地跑到了房间里。 “哦豁哦豁。” 叶歆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时，我看到‘七号’的表情悄悄地改变了。 第五卷第二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苏风铃 4 “风铃……你为什么跑来了。” “谁能放心你一个人啊！！” 风铃冲我喊着，脸上写满了不满。 “诶————”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糟糕的夜空，哪怕是这样的晚上，也能看到漂浮的云。 “我说你啊！你真的是！” 我大声地说，朝着风铃步步逼近，举起手，她感觉到了危险，但却闭着眼站在原地，表情僵硬。 “对不起——” 我把伸出的右手握成拳头，低头道歉。 “诶……” “我不该丢下你，让你担心。” 我犹豫道，但还是决定这让做。 “……” 风铃也许是没有料到，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好。 “但你要知道，这真的很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和你在一起。” “……可能会死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和你在一起。” “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和你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拗不过她，便摇摇头苦笑： “那好吧。” 风铃像如获至宝一样开心，紧紧地抱着我—— “嗯。” “话说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乔木不满地说。 “额……没什么。” “突然大喊一声，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你就是跑过来谈情说爱的么。” “没有没有……” 我急忙否定道，比刚才的附着神还要着急。 “叶歆姐还有多余的装备吗？” 我问道。 “装备啊——我有一套自己备用的，拿去吧。” “嗯，谢谢。” 风铃抢先道谢道。 于是很快，我们再次踏入了禁区。 “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石头？” “有一些是从海岸冲上来，有一些是附近修路建房的废料，一窝蜂全倒在这里了。” 附着神对叶歆解释道。 虽然有很多的石头，但是穿上特殊装备的叶歆，感觉就像走在平地上一般，完全不用理会这些凸起锋利的碎石。 “大概就是这里了，昨天听到【那个声音】的地方。” 走到了禁区的中部（大概是中部吧），我说道。 “那个声音？” “嗯，就是‘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一样的磁带卡带声，又有点像老式黑白电视信号不良的声音。” “诶——这样啊，我们做视线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声音。” 叶歆说道。 “修复七号的时候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乔木补充道。 “哈？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啊。” 附着神不解，同样的，风铃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声音吧。” 我指着天上说道。 “哦，这样的声音啊，还真像老式黑白电视信号不良的声音。” 附着神点头说道，好似终于解除数学难题一样舒爽。 “等一下——那是不是意味着……”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咻———————— 突然，整个空间扭曲，眼前的碎石地面变成了铁质的地板，四周都被金属围了起来，前方数十米的地方有转角，看起来——就像一个迷宫。 “意味着我们要进来了？！” “你说晚了，我们已经进来了。” 而且是在完全不知道原理和目的的情况下。 “这里……未免也太阴森了一些。” 嘭——————————————————————————！！！！！！！ 突然，身后传来巨响，各种各样的魔物出现了。 第五卷第二十五章 刺影、鬼魅、恐惧雄狮（下） 6【刺影、鬼魅、恐惧雄狮（下）】 那就来吧——！！ “千万不要动啊——风铃！” 我用仅剩的左手摸摸风铃的头，但看起来她却并不太高兴。 “七号，能提供保护盾吗？” “请求管理员——收到——可以。” “还真快啊！” 我笑道，就在这时，我看到身上出现了一圈半透明的东西。 就是这东西么？！ “来吧————！！混蛋。” 我吼道，冲向刺影，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拼了命的释放尖刺，尖刺像刺客的匕首一样飞来，被我紧急地抓住。 “？！” 刺影身上的刺也在不断膨胀，直到长到迷宫的天花板，之后被顶得变形。 “这家伙——” 我突袭，跳起爱抓住他身上的尖刺，反勾手试图把他挑起来。 “duaaaaaaaa————————” 他一个吼叫，低沉地咆哮道，然后我抓住的尖刺突然从他身上脱落，刚刚还在不断用力的我突然一个放空，将力气突然用在空气上，差点没吃到地板灰。 “混蛋……” 我刚准备挥起手上的长刺当做的武器反击，结果一瞬间长刺就化为一道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手上还有数吨的重量，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 突然，一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duaaaaaaa--------------------!!!!” 他调整姿势，后腿像划船的船桨一样来回摩擦地面，然后犹如斗牛士一样向我喷出来。 “——呵。” 我冷笑道，不怕硬怕硬，就怕他耍阴招。 但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我都得碰上去了。 还真是糟糕啊。 “我还真不愿意……” 在没有多手准备的情况下，擅自与其他东西交战，但是…… “唔啊aaaaaaa——————————————！” 这个世界可不会朝着你所预想的方向完完美美的发展。 “duaaaaaaaaaaaaaaaaaaaa——————” 我躲过长刺，利用体型优势钻进两刺之间。 他既然可以像金蝉脱壳一样脱掉外皮的尖刺，那么抓住他的刺是没有意义的，只会像壁虎的微博一样干扰我的视线。 直击货真价实的皮肉—————— “……” 我咬着牙—— 怦———————————————————— 我的嘴唇陷入他柔软的黑色表皮，发出极大的声响，活生生更改了他动量的方向，他的速度很快归零，然后反向加速，从我的面前飞向远方。 一声巨响。 “du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远处的刺影发出痛苦的声音，不过在我听来，这和他之前的声音只有音调上的差别。 尖刺扭曲得像疯长的藤蔓，从远处爬向我的身后。 “好快！！” 我叫道，然后去砍断那些伸长的尖刺，就好像触手一样。 数量相当多，缺了一只臂的我，只能以加倍地速度…… 咻——————！！ 身后，步枪地子弹突来，砍断了不少尖刺。 “哈啊啊啊啊！！！” 风铃一声呵令，箭步扫膛腿，辅佐装备的硬度，将锋利的尖刺踢断。 “风铃——！” “……” 风铃看上去似乎毫不费力，最大程度使用自己的双腿。不愧是腿法了得的跆拳道黑带。 突然，附着神像壁虎一样贴在天花板上前进，双手操作着wbs-3式，直击躲在尖刺后的刺影。 “duaaaaaaaaaaaaaaaaaaa——————” 附着神几乎是瞄着他的眼睛击打，痛苦的他闭上眼，接连向身后退。 “好咧——” 借由他退后的间隙，我拼命冲前，超过了附着神，双腿爆发出加速的火焰，跳起来左手在前，扣住刺影的头，脚底板喷火加强，将刺影冲到墙壁角落。 刺影扭曲身上的词，试图袭击我的身体，但被我身后的附着神逐一击落。 “du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 他气得语调变高，我趁此机会，双脚踩在他的头顶，挥起左拳，朝着刺影的眼睛处一通乱打。 “aaaaaaaaaaaaa————” 他痛苦的摆动着身体，但wfzs模拟器让我完美地吸附在他头上，任其毫无意义的摆动。 鲜血飞溅，我将他的双眼锤成浆糊，然后再对双眼间的额头下手——破坏力解放，数次的猛烈击打，他的脑门被像砸核桃一般锤开，我没有松手，反而加快了频率和力度。 “去死吧——————” 我在他耳边咒骂道，他晃动着脑袋，我将全身力气注入左拳，用力磕向他破裂的大脑。 顿时，这个庞然大物的大脑被打碎，他身体摆动幅度越来越小，四肢无力，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朝着右边倒下。 鲜血在四周乱窜，但很快，都化成光芒，像是硫酸腐蚀一般，将他的尸体和鲜血一并消灭。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第五卷第二十六章 德墨忒耳（上） 7【德墨忒耳（上）】 嘭！ 我跳到地上，脚底深深地陷在钢铁地面中。 糟糕，用力过猛了。 我长舒一口气，感到相当的难受。就好像呼吸困难一样。 “你们没事吧——” 身后，听到乔木焦急的声音，他身后则是跟着叶歆姐。 “鬼魅呢？” “暂时击退了。” “是嘛，可以啊。” 我说道。 “hu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还没有喘息的时间，又一阵低吼声，气流喷发正面冲击到我们。 乔木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哇——什么、什么东西？！” 乔木慌张地说，正前方一只钢铁制成的狮子缓慢地踏来，狮子大得吓人，外表形状狰狞瘆人，身上的铁鬃毛几乎完全竖起，身子瘦长，四肢像大桥的墩部一般粗壮，一条长长的钢铁尾巴像喷发后的火箭尾部，明明是钢铁的身躯，神情却栩栩如生，他怒目岡睁，仰天长啸，光是站着，威严感就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这是……恐惧雄狮——？！” “什、什么东西啊——” “传说之书里记载的，恐惧之神的宠物。”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超乎想象的东西越来越多， 《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第五卷第二十六章 德墨忒耳（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卷第二十七章 德墨忒耳（下） 8【德墨忒耳（下）】 “给我沉睡！” 我骂着，用力锤击恐惧雄狮的面部，试图将它打成窟窿聚合体。 ‘毋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没料到铁狮子张开嘴反咬我一口，幸好我躲得快。 “切——” 我在地上翻滚，不满地啧嘴。狮子从墙壁里射出来，瞄准我，震天的声响轰鸣，墩子般的四肢越来越近。 “！！” 我用双手强行抱住铁狮的前右肢，像拧大衣一般用力搅动，试图将他的铁肢拧成一团麻花。 铁狮剧烈的反抗，让我没办法站稳，不自觉的趔趄。 “这家伙——！好大的劲！” 我吼道，为了提醒远处的曦柠一行人。 “哇哇哇哇！！” 突然，铁狮将我扑倒，用烈焰猩猩绝命火焰一样的姿势疯狂锤击我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该死！！” “小旭——！！” 远处，叶歆等人开展了支援。因为我现在躺在地上（准确来说是陷在地里面。）所以对他们来说，狮子就是一个活靶子。 他们的枪林弹雨被铁狮的身体弹回，但是这拖慢了他的攻击速度。 我趁着间隙，翻身，然后——猛地挥拳。 啪地一声，狮子像被炮弹正面炸到一般飞起，我飞起来再补了一拳——铁狮以极快地速度撞击天花板，然后遵循动量定理，碰撞弹回，我迅速躲开，狮子便正面朝下，扑在原来的坑里。 可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时间，我赶紧如饿狼一般扑上去，没想到刚刚起身，就被一下猛踹，这回是我镶在天花板里了。 视野像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红色的光越来越多，似乎是眼睛的亮度在增强。 恐惧雄狮用力蹬向空中，朝着我扑撞。 “？！” 突然，视线又出现了急转弯，电视信号断掉的感觉闪过脑中，再一睁眼，我以及出现在了地面上。 “什……么？” “这家伙真难缠。” 我旁边站着附着神，持着两把wbs-便捷式，边移动边快速地射击。 附着神把我转移了—— “多谢了！” 恐惧雄狮发现我突然消失，但很快又定位到我。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只要在这个迷宫里，你们便永远也逃不了。 “七号，保护盾！” 叶歆喊道，七号很快放下武器，白色的光环绕着她，很快我身上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圆形物，圆圈将我完整地包围。原来攻击状态的七号不能提供保护盾。 “这样就不用怕身体会坏了——” 我以极高的加速度起步，以人形炮弹的形式砸向恐惧雄狮。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 雄狮痛苦地嘶吼，然后吼声转变为不甘居于下风的咆哮。 “力气太可怕——？！” 恐惧雄狮用力将我撑开，然后用前肢向前方扫去，我跳了起来，正好踩在他的臂上，以此借力，快速发力射向铁狮子的面部，用力补上一拳。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咆哮，但是狮子却没有因此而泄气，反而愈战愈勇，每次在我攻击的时候，他都会紧接着回以剧烈的反击。 “那就接着来！” 我喊道，快步上前，右手一拳，将狮子整个弹开，快速移动，左手补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因为激烈击打犹豫的那一刻，我再补上几乎40倍平常威力的一拳。 将他的头盖骨打凹。 正当我打算继续——没想到唤起他更多的愤怒。 恐惧雄狮发了疯似地挣扎，身上的黑影喷发而出，张开大口，朝着我的脑袋，用力一口咬下—— “？！” 幸好我闪得快速，至少脑袋不至于被他啃下，然后像咀嚼口香糖一样来回揉搓。 取而代之，他咬住了我的左臂。 “该死！” 我骂道，狮子的牙齿正面穿刺保护盾，甚至咬出了火光。 保护盾马上要撑不住———— 身后的七号，用力地维持保护盾的能力，她满头大汗，明显力不从心。 一直在做瞄准的曦柠等人则是焦急地跺脚。 我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弹道，曦柠只能攻击铁狮子的腿部，但收效甚微。 铁狮子继续用力咬着我的左臂，然后扑到地上，控制着我。 “————完全，完全动不了！” 保护盾越来越小，半透明层也在不断地波动。 还能撑多久—— 现在右臂的力量跟不上，对他造成的伤害只是挠痒痒。 既然这样—— 只能—— 我咬着牙…… 拼死一搏了。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 身影快速地从铁狮的大腿飞到身上，然后到了头部。 速度极快，也许是风铃的质量太轻，又或是恐惧雄狮对我极度愤怒，一心注意在我身上。反而没有注意到。 “风……铃……” 我惊愕地说。 风铃全副武装，跳起，空中翻滚，用脚猛烈击打狮子的眼睛。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惧雄狮突然剧烈咆哮，手和嘴都松开—— 就是这时候。 狮子张嘴的那一刻。 “既然那么喜欢咬我的左臂，就送给你吧——！” 我的左臂瞬间分离，冲向铁狮的喉咙。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狮子受到冲击后仰，落地的风铃看准时机，朝着他稳定身子的后右肢猛踹，见其微微抬起，抱着右肢——施了一记过肩摔。 “哇……天哪。” 我赞叹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是现在可不是赞叹的时候。 冲上前，利用左臂的磁力，快速移动到恐惧雄狮的身上。 瞄准方才凹陷的头盖骨。 “沉睡吧。” 解放45倍以上的力量，一记右拳，将铁狮子的脑袋砸成了碎片。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击败恐惧雄狮之后的一瞬间，我的视线产生无尽的混乱，然后身子突然失重。 “？！”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这才有破坏神的样子。” 前几日，梦中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到底是谁？！” 我大声、愤怒地吼道。 “我叫德墨忒耳，主宰这片土地的普通神。从属于最高神【恐惧之神】麾下。” 女声的实体慢慢在我面前显现。 “德……德墨忒耳？” 第五卷第二十八章 血红之臂（上） 9【血红之臂（上）】 眼前的人，手臂和手指极其细长，身体为恐怖的白骨状，面部被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一身白色的大衣下摆漂浮在空中。 “德墨忒耳……” 德墨忒耳这个名字，来自古希腊神话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是掌握农业、谷物的女神。她可以给予大地生机，让万物茁长生长，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正言厉色道。 “目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那么高尚的东西。” 谁知德墨忒耳大笑了起来。 高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真是搞笑。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反而是你们扩建校园占了我的土地，还擅闯我的领域。” 德墨忒耳双臂张开，她的臂长起码有身子的两倍。 “……” 这里是德墨忒耳的土地？ “我在这里装神弄鬼，只是为了吓吓这里的人，组织人类的侵略扩张。过去，我占据着整个港湾市还有千杉市，可惜现在被一步步地逼到这个地方，不如说，我只剩这个地方了。” 德墨忒耳歪着头，发出了骨头摩擦的声音。 “不瞒你说，在与人类的斗争中，我属于劣势。不只是我，所有【恐惧】领域的神明都处于劣势。随着人类的科技发展，他们拥有越来越强大的技术来武装自己，人类对自然的恐惧和敬畏越来越少，甚至，即将消失殆尽。我装神弄鬼，很快就有很多无人机探测器，把这片仅剩的区域探测得一干二净。我引发海啸、台风，人类很快就能找到新的技术去阻止灾害。我干涉这片区域，让大地枯萎，寸草不生，万物凋零，水源干涸！但是，一切都阻止不了人类，人类发明了新技术，甚至在这里种植了一片密林——难以想象，人类真是超乎想象的强大。” “……”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只能呆呆地听一个神明的述说。 “过去，神明无所不能——而现在，我们甚至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最高神愤怒之神最先把自己的部分能力赋予人类，让他们成为普通神，让人类去改变世界，超能力变成了现实，人类也不再害怕这种超现实的东西，反而开始接受和利用它。在这场抢占世界的战役中。四大情感：喜悦、愤怒、哀伤、恐惧均想插手分一杯羹。而四个情感当中，愤怒是结果，其他情感都可能会导向愤怒，而恐惧的感情——只是一把发令枪。恐惧的感情一定会变成其他三种感情，没有人会以恐惧为终点，甚至对于很多‘恐惧’的事情，人们也能迎面而上，不惧恐惧。” “……” “总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很害怕，但总是去做。所以在这四个情感里面，我们属于极劣势。” “所以……” “所以我们想获得其他情感的帮助——比如你。” “我？” “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身为愤怒的麾下，却不被愤怒所控制，保持自身的理性，这是很难得的。” “？” 或许，我现在还很难理解他的话。 “按照我的推测，愤怒之神赋予你如此强大的力量，就是想将你导向【愤怒】的情感，让愤怒控制你，利用你强大的力量毁灭这个世界现有的秩序。” “……” “但是——却始终未能如愿，或许是因为你本身在抗拒这些。” “就算如此，为什么我就非得帮助你们不可？” “破坏神——这个世界最终一定会被某一个最高神所统治，这里就好比以前的琉球群岛。没有任何外部的抵抗能力，但是却拥有超乎想象的财富。必然是四大最高神明的眼中钉，人类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事实。只是——你们可以选择被谁统治。” 德墨忒耳的话显得异常刺耳。 “……为什么……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我们就一定要被他人统治不可。” “因为你们没有选择权，四大神明就好比宇宙的棋手，而你们、你们这个世界只是棋子。一定会被吞并的棋子。四大神明为了博弈，必定会动用浑身解数，增强自己的实力。这当中最强大的【愤怒之神】，已经在这个世界布下了天罗地网。统治这个世界势在必得。” 德墨忒耳说道，我想起了昨天自己因为愤怒身后出现那个黑影，更遥远一些，我甚至想起了圣诞节那一天，黑色笼罩千杉市的时候。那片黑色烟雾，越靠近，愤怒的感情便喷涌而出。 鸡皮疙瘩在我身上游走，现在我感到无比的毛骨悚然。 “那……就是愤怒之神的力量吗？” “【恐惧之神】过去很强，但是现在逐渐衰落，只剩一个强大的外壳，外强中干。” “那剩下的两个神明呢？” “【哀伤之神】实力强大，仅次于愤怒之神，但他相当谨慎，一心埋头于自身的建设，很少干涉剩下三神的斗争。【喜悦之神】实力发展迅速，四神里面恐惧应该排在最后。” 德墨忒耳苦笑道。 “这个世界是关键，掌握了这个世界，说不定可以翻盘。” “诶——我不了解也没兴趣你们的纷争。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操控了柳歆？” 我打断她的话。 “……柳歆？啊，那个小女孩啊，操控倒是谈不上，我只是稍微跟她谈了一下。” “是吗？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嘭地一声，我的身子喷向德墨忒耳，抡起拳头。 10【许叶歆视角】 小旭——去哪儿了？！ 糟糕！ 我现在心烦意乱，恨不得开启电磁震爆弹把这里全炸了。给港会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发射失败，但按照我和港会的约定，理论上，只要我们半个小时没有联系他们，他们就会派更多的人调查这里。 但眼前的情况，即使更多人——估计也无济于事。 “趴下！” 我喊道，风铃快速地躲过拳头，这个小女孩，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惧意，而是冷静且沉着地应对这一切。 在小旭和恐惧雄狮消失的同时，远处突然飞来一直手臂。幸好乔木反应快速，勉强躲过，接着手臂就像穿甲弹一样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墙壁被砸得变形，但是却没有损坏。 这个墙壁的弹性极强，按照附着神的说法——这是世界的尽头。那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奔跑着，左窜右逃，利用这里随处可见的拐角保护自己，某种意义上多亏了这个墙壁，我不用担心有东西会突然从墙内窜过来。 “风铃——？” 风铃在我身旁，气喘吁吁。 现在还在开枪的只有七号和曦柠。 “往这边走！” 乔木指示道。 “这是昨天也出现过的血臂，最后就是由它把墙壁打穿，引起了极大的气流旋涡。” 风铃边跑边说道。 “这东西能把墙壁打穿？” “他的起步速度不快，但是后期速度会以指数型增长。” “麻烦大了——有没有办法抓住他？” “昨天小旭就是这么做的。” 风铃说道。 ……小旭的高强度身体也许能正面抓住他，但是如果是我们，这是几乎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思考了一下。 “如果有七号的保护盾，也许能做到……” 我自言自语道。 “诶——” “这样把，wbs-3式给你，七号给防护盾，我去想办法抓住他，再用wfzs模拟器将他黏贴在墙上，附着神再将我转移逃脱，由于不知道可以撑多久，你、乔木还有曦柠，看准时间用电磁震爆弹将他消灭。” 叶歆用wea-2式对所有人说道。 “……嗯，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乔木回道。 “ok，就这么决定了——七号、曦柠，撤回安全地区！” 一定不能输。 我下定决心。 第五卷第二十九章 血红之臂（下） 【血红之臂（下）】 血臂的周围旋着一圈红色，搅动起来就像龙卷风。 红色平时是半透明，每当其由半透明变成深红，就意味他要进行冲撞攻击。 这时候，他会停顿数秒。 “……” 如果看准这个时间。 “七号——保护盾。” “明白。” 七号立刻收起枪，散射白色的光，凝聚成半透明的保护层。 “起！” 我呈s形跑向血臂，干扰他的判断。（虽然我不晓得一个手臂是用什么判断位置的。） 半透明的红色凝聚，渗出红色……的血墙？ 突然，大量的鲜血，犹如瀑布、海啸一般从手臂的断层处喷出。 “哇哇哇哇哇哇！！！” 浪**出，仿佛置身海底，就像在大海航行的船舱突然被打穿了一个洞。 “这——什么？！” 我赶紧启动wfzs模拟器，让自己黏贴在地上——但是…… 血海淹没了我的头顶，呼吸苦难，仅仅是简单地呛了一下，血便从我的鼻子呛入喉咙。 一股腐臭、恶心的感觉伴随着特有的铁锈味让我作呕。 “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uu唔u唔万物u唔唔唔————————” 我拼命挣扎，怎么回事——不行，血海太高，完全不能呼吸，好像吐，好恶心。 【好恐怖——】 我解除wfzs模拟器，然后身子立刻被卷到后头。 不行——————我…… 身体因为血海的浮力飘了起来，我用力拍打水（血）面，滋地一声，粘到了天花板上—— 我能伸手碰到天花板，说明血浪几乎淹没了整个空间。 “给我——停下！！” 我喊道，又不时有腐臭的血液窜进我的喉咙。 “咳咳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朝着浪潮反方向爬行，糟糕，那个红色的旋涡。他在试图冲撞。 但是——面前的这片血海。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声音就像海底启动的潜水艇，旋着血浪前进，推力越来越强，搅动着腐臭的血液，一阵大旋涡成型。这是……海底的龙卷风？ 糟糕，风铃他们在哪——不过估计状况也不会太好。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旋涡将我身体卷入，直接破坏了我的wfzs模拟器，卷入海底的感觉，原来，失重不仅只有空中才能体验。 11【林本旭视角】 一拳击向德墨忒耳，被她一阵幻影躲开。 “其实某种意义上，我不敢在worlda直接见你，就是怕你突然动粗。” “说得在这里我就不会动粗一样。” 我说道。 “但怎么说这里都是我的世界。这叫主场优势。” “是吗？” “看来你是成心要拒绝我的邀请。” “那当然——人类的世界由人类做主，我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再说，这个世界也绝对不能交给一个控制人类思想只为达成自身私欲的混蛋。” “哼——真是有意思，难道就认为你现在自己的思想，就是‘没有受到操控’的结果吗啊？” “你什么意思。” “从人类出生的那一刻，他们的思想便受到各种各样的操控。不仅是你，整个世界的人类都是这样。简单的情感导向，就能让人类做出非理智的行为，这样的种族，如果不加以某个强有力‘思想’的操控，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谁知道呢——理由千奇百怪，无处不在。归根结底，就是你们过于张扬，弱小的种族却拥有强大的资源，你们不配得到这样的资源。” “我是我，我们是我们，人类是人类，地球是人类的世界。” “是吗？那为什么你现在心安理得地使用着非人类的能力？” “……” “你身上的这些力量，可不属于人类，而是你最讨厌的侵略者——愤怒之神。” “……” 这是一个悖论。 这个能力是我想要的吗？————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我会早早的死亡。 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夺走了我的一切。 然后擅自将这种能力赋予我。 毁灭了一个生命，再创造一个生命，然后指责新生命。 “本身……就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情。反而全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最高神，擅自把我们当棋子。” “有意思。” “说到底——心安理得地控制着人类的，还是你们吧！！” 我大吼道，体内愤怒的感觉一瞬间迸发出来。随后，我的身后出现了黑影，和当时一样的黑影。 “终于出现了，潜藏在你体内的——愤怒的力量，代表着人格的第二化身。” “……不。” “这才是真正的你。破坏神。” “住口——！！” 我的大脑意识模糊，猛烈地甩甩头，想要散去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 但是————— 但是———————— 但是！！！！！！！！！ “愤怒的化身——破坏神。” “给我住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失去理智，冲向德墨忒耳，没想到，身后的幻影却抢先一步，用极快地速度抓住德墨忒耳。 德墨忒耳伸出细长的手，数十个白色的圆球漂浮起来，凝聚，发射光线，驱散那片黑暗。 但是—— 现在的局势就像是狮子吞老鼠。 黑暗吞噬了德墨忒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德墨忒耳却似乎没有半点惧怕。 “有意思，破坏神。” “住嘴——！！” 我挥拳，冲着那片黑影，破坏力解放。 第五卷第三十章 掌控气流的男人 12【许叶歆视角】 “唔啊啊啊啊！！！” 一阵闪光喷来，将旋涡弹了回去。 这应该是多个电磁震爆弹的效果。 看来风铃他们在身后发射了子弹。 但是这完全只是隔靴搔痒，杯水车薪。 “抓住了！！” 我在旋涡里面不断摸索，终于抓住了血臂。 但是—— 速度太快了！！手臂带着我一起快速移动，犹如一搜核潜艇。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放手！！叶歆！！” 耳机里传来附着神的声音，而也恰好是这时，过大的阻力把我推了下来，然后我的视野一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这里是……？” “我把你转移到这个迷宫的另一个顶角了。” 附着神说道。 地上仍然有血迹，但是比起刚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谢谢——现在我还在迷宫里吗？” “是啊，我不能转移出这个世界，但是，起码离他有一定距离。” “就算这样，他也会很快追上来。而去地上的水位也在不断地增长。” 乔木说道。 “风铃没事吧？” “我没事……” “这下麻烦了……我甚至没有办法接近他。” 怎么办…… 水（血）位越来越高，时间不多了。 “还是必须得想办法击败他。” 我对着所有人说道。 “……那玩意可是连破坏神都陷入一番苦战的东西。” 曦柠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我低着头说道，本旭现在到底在哪里。 以他的实力，我并不担心他会遭到严重的危险。但是——也说不准。 “七号，我必须拜托你再次协助我。给我提供保护盾。” “我也会一起去的。” 七号用了‘我’，这已经很不常见的事情了。 “嗯，明白了。还是按照刚才说的，我会想办法抓住她，然后附着神将我转移，最后风铃、曦柠、乔木一起进行攻击，将它消灭。” 我指示道。 “明白。” “好。” “嗯……” “现在我站在这条长走道的起点，从这个血流的走向估计血臂在前方，一会他出现在另一头的时候，附着神立刻将我转移到终点，也许我能趁他不注意控制住他。” 我继续策划道。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轰鸣声音此起彼伏，血臂似乎在不断找寻着我们的位置，地上的血河水位越来越高，他的位置——也许不远了。 我们六个人踏着散发腐臭味的血河当中，一言不发，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害怕，也许内心很害怕，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强忍了下来。 可能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情景——真正意义上的血流成河。 我也不能拖了后腿。 “来了——！” 我大吼了一声，附着神立刻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失重，和刚才一样的感觉，眼前一片高斯模糊，一瞬间我的面前就是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哇！！” 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但是潜意识却让我伸出手抓住他。 “！！” 血臂的周围散出红色的旋涡——这证明他又要再次冲撞了。 “停下！” 我拽住他，试图把拳面向下掰，但是他就好像一块重达500吨的钢铁一样，完全无法挪动。 红色的旋涡越来越深。 “可恶——” 我咒骂道，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wbs-便捷式，朝着血臂的断裂处发射电磁弹。 咻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他略微抖动了一下，我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拉动血臂—— “怎么、怎么回事。” 我向里拉动的时候，血臂的拳面被我移动，但是刚刚的位置出现了新的东西。 就好像有一扇看不见的门。 “？！” 不对，这只手臂……连接着一个空间。 这个旋涡是空间的交界处。 “叶歆！让开————” 远处，听到乔木的吼声，下一秒，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意识中断了一秒钟，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出现在了乔木的旁边。 “附着神……” “发射！！！” 乔木令道，除去一心提供保护盾的七号，剩下三人加上附着神，同时使用了wbs-3式最高级别的电磁震爆弹。 轰隆隆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整个迷宫变成了白昼，犹如一千万盏远光灯同时打开般炫目，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光芒。 “呼……” 强大的后坐力，让四人都摔了个底朝天。 “怎么样了？应该成功消灭了吧。” 许久，乔木才挤出一句话。 我们看向白色渐渐散去的前方。 【一片红色——渲染、吞噬了白色。】 “凝……聚……凝聚……死者的怨恨——” 刚刚的位置发出了犹如来自地狱般低沉的声音。 “？！” “什、什么？！” 四人无不惊呼道。 白色褪去，留下的是一个巨大的身躯。 身躯的高度恰好能从底面顶到天花板，目测20多米，全身都披上了钢铁的战甲，看起来犹如古代战场上的大将军。面部完全被偷窥遮住，只留下一双蓝得发瘆的眼睛，配合周围环绕的红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这是什么————？” “你看他的右手臂——就是刚才我们一直在战斗的血臂。” 曦柠冷静地说。 “也就是说，血臂只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 风铃接过话茬。 “啊——那只手臂连接着一个空间。” 盔甲将军的身高与这座迷宫的高度保持了惊人的一致，以至于他明明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却可以自由地在迷宫里穿梭。 “不过，这意味着他不能跳。” 他的右手是刚才的血臂，而左手拿着一把十多米长的大斧子。 “不仅如此，碍于空间的限制，他甚至没有办法挥动斧子。” “那反而是对我们有利啊。” 乔木笑着说。 但就在这时，之间盔甲将军挥动起左手，突然—— 斧子碰到的墙壁就像果冻一样的扭曲，腾出位置恰好让斧子挥过，然后又瞬间变回刚才的样子。 “？！啥！！！” 乔木大跌眼镜。 “快跑！！墙壁会随着他的动作变形！！！” 我惊呼道，然后赶紧拽着风铃、七号往回跑。 “让……鲜血……统治……世界——” 身后的声音轰鸣，然后一把斧子挥了过来，所过之地都会卷起一阵【黑色】的气流，就好像一个小型的黑洞，强大的引力让我们难以动弹。 “跑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趴下身子，勉强躲过了斧头的攻击，但是因为身后强大的吸引力，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右后方的七号也一个踉跄，面朝地摔出了一声巨响。 “快开启wfzs模拟器。” 我对七号和风铃说道，他们也照做了，但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现在的我们，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不能动，面朝下，看不到身后的情况，这让我们更加的害怕。 “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 乔木剧烈地发憷道。 “冷静啊——冷静下来！” 我这番话不仅是对他们说，更多的是对我们自己。 我的视线只能企及到左右两侧，还有地面的影子。 地面的影子，一条横线升起，缩短——再配合声音判断，那个盔甲将军又举起了斧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乔木惶恐地吼道。 所有人当中，只有七号维持着一张扑克脸。这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机器该有多好。那就不会有害怕的情绪了——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果然是我们太不自量力了吗？ 消失的本旭，错乱的空间，奇怪的迷宫。 一切的秘密都没来得及探寻，没想到就在这里走到了终点。 【而我——甚至还没能探寻到那年的真相。】 真是讽刺——我真是没用。 我不害怕死亡，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失去。 做个机器人——该有多好啊。 我苦笑道，彻底放弃了抵抗。 【突然。】 怪异的声音。 气压开始变低，我右边的墙壁渐渐龟裂。 “？？！！” 嘭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墙壁好似突然开了一炮，瞬间被炸开一个口子。 斧子的阴影停止了运动，一阵强大的反向气流冲向盔甲将军。 我立刻解除wfzs模拟器，咬紧牙站了起来。 破洞处的强大气流瞬间消失，一名少年的身影显现。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世界之壁。】是谁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新世界？”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轻松和随意，他的脸上挂着嘲讽般的笑容，浑身的白色异常亮眼，双眸渗出恐怖的血红色。 【“念、念气神——？”】 我骇怪地说。 “啊——这不是港会的喽喽吗？” 念气神朝我一笑，嘴角扬起。 “发现系统，自动启动程序。” 七号瞬间站了起来，面朝念气神说道。 盔甲将军再次挥起斧子，但是他刚刚抬起手，念气神就扎起弓步，右手掌心喷出空气炮，将盔甲将军这个庞然大物弹出几米远。 “……” 念气神握紧拳头，将空间里的气流捋平，消灭刚才黑色的气流旋涡。 “掌控气流的男人……” 乔木愣愣地说道。 “七号——保护盾。” “是！” 七号丢下武器，比刚才强大好几倍的白光从她身上发射，然后喷到念气神的身上。 “……哼。” 念气神的面部极度扭曲，恐怖到极点的笑容缠动着他的脸。 短篇集第一章 如果没有经历过三方会战 1 一个平凡的少年——千杉经济大学二年级的姜怜曾经思考过： 人的一生，最多能看到几次蓝天？ 抬头所目及的，是我们触碰不到的世界。 宇宙中所隐藏着的，不愿被人们所发现的东西——究竟有多少。 降临于世，是巧合，还是一种有意的安排。 越是想要去探索，便越会发现世界的糟糕。平凡的生活，一成不变的模式，自己的小确幸，不能改变世界、不能发现世界，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学生——一成不变的起床、上课、放学、睡觉。 无论是哪个阶段，哪怕是大学，这个某些人所赞扬【展现个性，释放自由】的阶段。我也是过着一成不变的平凡生活。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怨言，有些人会认为这是小国寡民没有责任心的体现。但是确实对我来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算是万幸。 没有漫画的波澜壮阔，没有小说的澎湃汹涌，也没有部分人所得到的神的恩赐。 一切都那么平凡，没有怨言的平凡。 对，他确实这么想过，当时他在思考完这样的问题后，他如同之前的世界一般，剧情复刻一般，在worlda如此，在这个世界【worldc】也不例外，遇上了低年级的学妹——苏弘媛。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简单来说，姜怜在深夜的马路上遇见了学妹苏弘媛，货车驶过，为了救她，姜怜惨遭货车的碾压——因此失去了生命。啊，一般来说，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吧。 这将变成一个勇敢少年见义勇为的伟大故事，值得学校宣传好一阵子。 那这个小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感谢各位读者的欣赏——才怪咧。 到这里就结束的小说，为什么要单独起一个篇章呢？ 怪就怪在平凡少年——姜怜所救下的学妹——苏弘媛的身份特殊性。 啊咧？身份特殊，这是什么意思。 苏弘媛到底是谁——？《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第四卷中告诉了我们——她有一个全世界所有活人死人都羡慕的能力——【复活死者】。 因此——她被尊称为【生命之神】。 这么善良的生命之神，按照套路，怎么能对见义勇为（还是对自己见义勇为）的勇敢少年见死不救呢？ 因此，苏弘媛掏出了【生命笔记本】，默念复活的咒语——“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墨绿色的光笼罩着已被货车分尸的可怜少年——姜怜。他就复活了。 这句那么长的咒语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为了凑字数，他是有具体含义的，不过这是原作《无人世界的生存指南》需要谈论的事情，在本作《情趣道具大发明》中。这倒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在此就没必要谈及了。 因此呢——姜怜愉快的复活了，但好死不死的，他不是【一般】的复活。他复活的同时，得到了一个所有活人死人都羡慕的能力——【不死之神】。 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因为受伤而死去，可喜可贺。 那这部小说就变成了一个不死少年的幸福物语？实际上也差不多，只是这稍有一些变化，因为除了生命之神苏弘媛——还有更加奇怪的人存在。 刚才提到，苏弘媛利用【生命之书】的力量拯救了姜怜，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变得熟络了起来，这毕竟还有【危桥效应】的因素在。于是出现了如下的剧情，哦，这里讲的是姜怜与苏弘媛一起放学回家的故事—— 2 “我回到家了。” 姜怜的家里没有人，但还是习惯性地喊了出来，这算是一种仪式吧。 “怎么才回来？今天怎么那么晚，吾饿了。” 女孩子的声音，一个小学身材的女孩子坐在客厅看电视。 “啊——稍微绕了点路去买食材。你稍等。” “吾想吃火锅。” 女孩子说道。 “好嘞，你稍等。” 姜怜脱下了鞋，放在鞋柜上，提起袋子——朝着厨房…… “喂——！你是谁啊——？？？！！！” 姜怜终于忍不住了，正如刚才所说，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可是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名穿着我的衬衫，头发散开，看起来犹如刚出浴的女生。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家里，我并不认识她啊！） “诶哟，这位……” 姜怜身后，苏弘媛也跟了进来。 弘媛看到了那个女生，露出了惊讶的面色，然后略作思考地说； “这位不是传说中的魔界少女——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弘媛说道。 “没错，正是在下。” 少女站了起来，两个人互相鞠躬。 那一长串的东西原来是名字啊，这家伙的父母怕不是脸滚键盘滚出来的吧。 “你认识她？” “是啊——因为一些工作原因。” 你不是一个学生么，姜怜忍住没吐槽她。 “你是谁啊？” 那名少女反过来问弘媛。这倒好，弘媛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弘媛。 （不对——这还是不能解释她为什么出现我的家里。） 姜怜仔细打量着她，小学生般的体格，冲天的呆毛，头发还有水珠滴落，我望向一楼的浴室，灯还开着，门上还有水蒸气遇冷形成的雾层。看来她刚刚在这里洗完澡。穿着我的白衬衫，因为体格的缘故，我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相当大，直接盖到了大腿上，看起来下身好像什么也没穿…… 仔细一看，好似真的没穿。 3 对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出场，这名来自魔界的少女杏鲍菇托尔斯基·卡赞零元买西瓜·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茉莉红茶·纳格尔库曼恩图瓦克·修鲁斯卡斯巴基汪汪·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大白兔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姜怜的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便在姜怜家住下了。 随后来到的还有一个称谓【小红】的魔界少女。（其实她的名字叫做冬阴功托尔斯基·卡赞赊账买菊花·将·卡尔巴黎朵儿不亚什赞城坦桑几内大冬瓜·香子兰草·哪吗托卡雷金图瓦克·杏滋比利卡布萨罗红·炸龙虱味美酥脆·蒸海马皮香肉滑·四角鸡——出自原作第四卷的后记）但是因为名字太长，她留着一头红发双马尾，所以简称为小红。另外一提，之前那少女简称为秦沁。 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没有遭遇【三方会战】的他们，和平和闹腾的生活着——圣诞节当天——发生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