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藏天》 序章 神州浩土,广垠无边,据闻九天之上有神明,神通广大可摘星捉月、移山倒海;又寿命悠长、万劫不坏,天地朽而吾不朽,若可以身开天门,便能永享长生果位。 因此,世人皆好修仙问道,望做那神仙眷侣,脱却凡胎,长生逍遥。自不知多少年前第一位修道人士成功开天门、证长生以后,人世间修仙证道之风越发兴盛。 时至今日已是道统无数、宗门林立,但细细分划下来,大可为:教分佛道、法分正邪。 参因果、修苦禅、证得菩提,为那佛;修天机、道阴阳,羽化飞升,为那道。 法分正邪:仙道、魔道、鬼道、妖道,尽皆为道,何为正、何为邪,一直以来都没有盖棺定论,不仅是凡俗,也是仙道争斗的一个源头,各修各道、各证长生,道之尽头你死我活。 但想修那长生果位,不仅需得上等资质、根骨,也需良好的师门,更还要看个中缘分,种种条件,颇为苛刻,因此无限浩土中,更多的则是那凡夫俗子,挣扎红尘。 而我们的故事便从东胜神州南部小国秦国说起。 《武道藏天》序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大梦觉醒 天降磨难不认输 东胜神州,秦国,靖王府,为当今秦国国主第七子秦德意之府,辖秦国六郡之一的荆南郡,方圆两百里,与燕云接壤。虽说当今世间皆好修仙问道,但真能踏上那条神仙路途的却是寥寥无几,可谓是万中无一,世间行走的大多是那凡夫俗子,五谷杂粮、恩怨情仇、生老病死纠缠一生,因此也是纷争不断,战火频频。 秦德意生来得天眷顾,资质卓绝,更是自幼拜入仙道宗门离阳剑宗,习那修仙长生之术,年仅二十就已筑基归元,眼看只差一步便可结成金丹,享那三百年小长生,却在二十一岁那年恰逢国家动荡,燕云入侵。国破家亡之际,他不顾恩师劝阻,毅然回归俗世,虽说最终平了内乱,阻了外敌,却也被伤了大道根本,仙道自此无望,因此自行去了仙籍,领靖王侯,坐镇秦国荆南之地。 如是已过三十年,而今秦德意膝下子女有三,长子秦耀阳,年二七,修行平平,却智近于妖,尤善军、政二事,不足三十已是秦国上将军,目前随秦德意坐镇荆南;二女秦小卓,年二一,不仅继承了秦德意的资质根骨,也享了秦德意余荫,自小便被送往了离阳剑宗习长生,据秦小卓送回的家书所言,其已结成金丹,斩却凡胎,再非世俗之人。三子秦祥林,年二十,许是上天也颇为嫉妒靖王府的滔天气运,降下了灾劫,生来资质平平,且随着年岁增长,越发身体宽胖,外有好事者私下里笑称靖王府:“一妖两仙镇秦运,三贵生来享福荫。” 当然,靖王府也听闻过这些闲言碎语,但却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吞,且当下正值多事之秋,因此,只要不伤及根本,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一日清晨,在靖王府府内校场处,一个年约二十的大胖子正在一根漆黑如墨的桩子面前练习拳法,顶头直颈,两肘不离肋,两手不离心,跨马收腰,吐气开声,劈、崩、钻、炮、横,拳拳击桩,梆梆作响,正是外人嘴里的‘三贵’秦祥林。 “少爷,这黑玄桩是王爷采寒山铁木而成,有一响三倒之说。一虎响、三象倒!而您击桩作响,怕是有了一虎之力,若是到了军中,足可以做那沙场校尉,领八百将士了。”一旁,一名身材修长、青布长衫、头顶一小圆帽,颇显清瘦阴柔的男子含笑评价,说话时腰身微弯。 秦祥林闻言,缓缓收了拳势,笑道:“王师,你也莫要取笑我了,自身家底自身知,我自幼荒于习武,早已过了那习武最佳之境,且根骨较差,他人一日之功,我需一年快马,且还不一定追得上。半年之前刺客袭府,若不是王师赶的及时,我就险些送了性命。如今习武,不过是重活一回,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他人随意打杀了才是。” ‘三贵’秦祥林看了看自己的这双肥手,浑圆无隙,骨节处有着层层厚茧,半年时间能从毫无根底踏入武道一境,本该欣喜武学长进的他,心中泛起的却是无奈。 他本姓秦,名威,来自地球,家居南方小镇,世代习武,在那国术没落的年代里,十六岁只身上北,靠着一双拳头,在那个繁华、威严的城市里左右拼杀二十余年,打泰拳、压柔道,开馆纳徒,威风一时无两。眼看就要功成名就,将国术打出国门,却在半年之前遭到国际佣兵组织暗杀,生死搏杀之中,终究是没敌过现代兵器。而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然是这个胖身体的主人,有了一个前世《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名字:秦祥林。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想到这个名字,他肚子里就腾腾上火,人家那可是鼎鼎大名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而他,倒是像极了那猪八戒,唯一不同的仅是长着一张人脸而已。不仅如此,更让他心中烦闷的是这具身体的资质直可以用‘奇差无比’四个字来形容,经脉不畅、丹田若死,让他重新习武倍感艰难。更为关键的是这身体的‘前’主人还颇有那种任命的味道,毫无自觉,整天胡吃海喝,简直就差没有夜夜笙歌,时至今日,凭他前世国术大宗师的武学经验,堪堪花了半年世间才将这具身体硬生生提到了一虎之力。 而在半年之前,有刺客袭秦府,恰逢秦德意外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被刺了两剑,险些丧命,幸亏王太之来的及时,将他救了回来,但也昏迷了三天三夜,也是在那时,秦威入了这具身体。 “为何他人能投上一个好胎,而我只能空叹天意造化,嘻戏弄人呢!” 秦威不禁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皆说两世为人,能得天眷,自己这一世,能算天眷么? 不过哀叹归哀叹,既然来了,也就得入乡随俗,除非你拳头够大、够硬,否则就得老老实做人,这是秦威前世二十余年拼杀出来的经验。 从记忆里他知道,这是个以仙道为尊的世界,虽然曾是仙道中人的秦德意说过,他之根骨此生不仅无望仙道,就是习武,亦是困难重重,但武之一字,行的就是那命里由我不由天之事,因此半年来他起早贪黑,日夜习武,就是想争上那么一争,而为了习武不让他人起疑,就拿了那次刺杀当做借口。 而眼前这位“王师”则是一名太监,名王太之,仅有九指,为靖王府大总管。年三十有六,其十三岁入府,十六岁便开始负责照看秦祥林,至今已有二十年,可谓是亦师若父,是以原本的秦祥林并没有同他人一样称呼王太之为“王总管”,而是喊“王师”。 虽然这具身体封了他五识,但凭直觉,秦威能感觉到这个‘王师’有些不简单,平淡无奇的外表之下仿若藏了一头深山猛虎,只待择人而噬。 “可惜,若是有前世那般修为就好了,说不得要与他把把手,见个高低!” 秦威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惜,但凡武者,争强好胜自古有之,他前世虽为国术大宗师,却也免不了这个俗。而如今上前把手,只能耍些花把式,徒增笑话而已。 听见秦祥林的感叹,王太之却是说道:“少爷,您说笑了,天道酬勤,却是不分优劣,您这半年的努力,奴才可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持之以恒,他日未必没有功成名就之时。” 秦祥林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王师,就你偏爱于我!不过依你之见,我这般练下去,可有望入那武道先天,成就宗师之境?” 王太之想了想,说道:“虽说少爷起步较晚,但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打出一虎之力,殊为不易,剩下的便是持之以恒罢了。想那宗师之境,只怕不远!” “王师,你也莫要安慰我了,我自知根骨如何,外人对我的评价我也知道,虽说长生无望,我也不作奢求,但那武道宗师之境,我倒是想去争一争的。”秦祥林看向王太之,记忆之中,两人相处已久,他怎不知王太之的言外之意。持之以恒、持之以恒,却是不知要持之以恒到多久。 仙凡有隔,那些修道长生之人超然于世,甚少行走于世间,即便有,也是来去匆匆,但那武道宗师却是活生生的人间神话,诸如:斩龙剑刘阳、穿云手燕北风、金刚不坏罗有方等等,一个个名声赫赫,可敌千军万马,受人景仰。 “少爷,奴才认为: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只要您勤练武、淬己身,总归是会多一分希望,奴才也会继续四下打听,定要寻得那仙丹妙药,好让少爷改后天入先天。” “王师,我知你护我心切,可那仙丹妙药既然称得上‘仙、妙’两字,又岂是那么好寻!”秦祥林笑道。对王太之的话,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仙家妙药若是好寻,以秦德意护短的脾气,也不会让他儿子‘荒废’这么多年。在他看来,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将希望放在那可遇不可求的仙丹妙药上,还不如勤练己身来的实在。 “少爷……” 王太之还待说话,秦祥林却是打断他说道:“王师,就不谈这些了,免得坏了心情。这些日子,我日日起早贪黑,都甚少出府,不若我们出去走走?”这半年里秦德意夫妇外出一直未归,大哥秦耀阳基本上也是整日待在军中,他也乐得清静,就天天打拳没出过府,此刻便想着出去透透心情,说完便率先往府外走去。 王太之看了看秦祥林敦厚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想到了什么。 “少爷,等等奴才!”见秦祥林几步出了府门,王太之急忙喊了一声,跟了上去。 注:一虎之力等于1250斤、一象之力等于12500斤、一龙之力等于125000斤。 一尺等于33厘米,十尺为一丈,一丈3.33米。 第二章 十拳宗师 欲叫世子晓天高 荆南郡不大,下辖七县,方圆两百里,此前因与燕云接壤,连连战火之下几近荒芜,自秦德意坐镇荆南之后,励精图治三十年,今其富饶程度远超其他五郡,特别是靖王府所在的岐城,其间繁华堪比秦都。 一路闲散,客栈、酒肆、青楼、商行比比皆是,卖艺吆喝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宽大的石街之上,更有那奇装异士佩刀带剑。虽然记忆里对这些有印象,甚至有几处地方是他此前常去之地,但此刻真实的映在眼前,却让秦祥林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秦祥林细细的体会这种别样风情,心中的烦闷不说一扫而空,却也轻了三分。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一家名叫‘十拳馆’的拳馆门口,大门的左右两边挂着两幅对联,左书:“走南闯北皆不怕”,右挂:“打生打死莫不服”。馆门大开,透过馆门可见有十数个身影正在打拳,想来应该是这个拳馆的门徒。 “王师,这拳馆是何来历?看其左右所书,倒像是有几分真本事!”秦祥林问道,‘莫不服’三个字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且还堂而皇之的挂在大门之上。 “少爷,这拳馆馆主与奴才同姓,单名一个战字,本非我秦国人士,而是来自上国大威王朝王家,自创一手五行拳威猛无比,据说其与人对敌,出手从不过十。年仅四十便已入宗师之境,闯下赫赫名声,如今已是七十有八,就想着把自己的拳法传下去,但王朝法规非大宗师不可开宗立派,所以三年前王爷把他请到了我秦国,这歧城里有不少人都是其门生。” 王太之三言两语就将这十拳馆的来历说了清楚,但秦祥林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王太之提及到了‘大宗师’三字,于是问道:“王师,我听你话语,在大威王朝之中非大宗师不可开宗立派,是否宗师之上还有那大宗师一说?” 王太之笑道:“少爷说的正是,世间武道有十境,十境可谓宗师,一般武夫能入宗师已是不易,而在那十境之上还有传说中的十一境,是为大宗师,两者之差不可同日而语!” 秦祥林将王太之的话默默的记在了心里,突然问道:“大威王朝与我秦国比之如何?” 王太之略微愣了愣,似有些不明白秦祥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少爷说笑了,这哪里是可比的,王爷曾说过两句话,不知少爷想不想听!” “哪两句?王师请快快说来!” “仙道赦令七大国,把持神州无数年;开宗立派大宗师,但凡世家可灭秦!” 秦祥林细细的咀嚼这两句话,越是咀嚼越发感觉这个世界的不简单,想到自己的父亲曾为那仙道中人,便忍不住问道:“王师,依你之见,我父亲与大宗师比如何?” 王太之犹豫了一下,说道:“少爷这个问题奴才倒是不好回答,奴才苟活三十余年,也没遇见过大宗师这等人物,还是得等少爷自去问询王爷才好,不过奴才可是听说大宗师可比仙道金丹。” “哈哈,秦世子,王总管不是不知,是不好说罢了,你父亲虽天资横溢,但毕竟未成金丹,哪里比的上大宗师这等人物。”就在这时,从‘十拳馆’那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秦祥林略感惊讶,他与王太之所落脚之地距离‘十拳馆’约莫五十丈,来人能清楚的听闻他们谈话可见修为之深,况且他还不一定是在门口听见他们说话,有可能是在更远的地方。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七十的老者正站在门口,看向他们,老者独自站在那里,气势非凡,给人一种如渊似海的感觉。想来这就是‘十拳馆’馆主、武道宗师王战了。 “王馆主,咱家与我家少爷路经此地,一时之间聊的开了,未曾注意馆主到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宗师王战,最注礼数,两人站在人家拳馆门口,还由其开说,多少有些不敬,且这王战还是秦德意请来的,因此王太之怕秦祥林不识得此人,便率先向王战抱拳行礼,以示告罪。 “秦祥林,见过王馆主!”秦祥林也随着王太之,向老者抱拳行礼。 “我说今儿早上怎老是闻见喜鹊之声,不曾想有贵客临门,世子、王总管,若是没甚要紧事,还请馆内一叙!”王战说道,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太之看向秦祥林,等秦祥林拿主意。 “既然馆主有请,我等不敢不从!” 秦祥林也不推却,他正有意看看王战众弟子的习武情况,便同意下来,与王太之随王战进了‘十拳馆’。 入得馆门,便是一个百丈方圆的巨大武场,较之秦祥林前世的武场也不遑多让,场中林立着十来根黑玄桩,约莫二十人正在行那站桩、打桩之事,最小的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最大的也才十七、八岁,但一个个行拳之间拳风鼓荡,尽皆不俗,仔细看去,都是些习武的好苗子,根底打的也颇为厚实。 边走,王战边向两人作介绍: “这个小子叫林云,年十五,家中排行老三,最是吃苦,习武八个月,武道两境。” “这个叫周杰,年十四,是个左撇子,习武七个月,武道两境。” “这个叫庄严,年十六,比较惫懒,习武一年,至今才武道一境,时常被老夫责骂。” “世子所见这些只能算作记名弟子,到了武道三境我便会让他们前往秦将军军中,在那军阵沙场上走上一遭,待得到了武道六境拳有生罡之时才能回来正式入我门下。” ……… 一路走来,在介绍场内众门人情况的时候,王战脸上笑意浓浓,有些像个老顽童,正将自己心爱的宝贝拿出来向人炫耀,全然不似个武道宗师。 来到中堂,分宾主坐下后,王战便问向秦祥林:“世子,你观老夫这些门人如何?” 看到这些人的资质根骨,秦祥林不由拿自己做了做比较,便不太愿意说话。但王战相问,也不好不答,只得说道:“我观馆主众门下,习武练桩之中拳风鼓荡、脚下生根,基底打的极为牢实,资质根骨皆是上上之选!” “世子言过了,王总管,您说呢?”听闻秦祥林的话,王战大笑,继而问向王太之。 “王馆主,少爷说的就是咱家想说的,恭喜王馆主喜得众佳徒!”王太之说道。 “王总管,世子这样说倒也罢了,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世人不知你王太之,我又岂会不知,难道你欺我年老,使不出力了吗?”王战佯怒道。 “王馆主,若要说不足却还是有的。”就在王太之被王战问的有些尴尬的时候,秦祥林突然说道。 “哦?”王战眉头一挑,顿时来了兴致,也来了一点脾气,习武之人只服真功,最烦嘴皮,且将脸面看的比谁都重。更何况他乃武道宗师,谁不敬仰。 “世子不妨说说,老夫这些门下哪里不好!若世子说的好,老夫府中那柄太玄宝刀就赠与世子,若是说的不好,嘿嘿,老夫说不得要上贵府与靖王爷讨教讨教。” “少爷!”一旁的王太之轻声提醒,欲言又止。 “无妨!”秦祥林摆了摆手,说道。虽说他如今才武道一境,但他前世贵为国术大宗师,又何尝会见识短浅,敢这么说自有他的底。 “王馆主,我观他们练拳,不仅资质根骨上佳,也是吃的苦劳之人,加之又有您亲自教导,假以他日,若不中途夭折,必能登高望顶。但唯一有点不足的就是,您之门人众多,难免会顾此失彼,照看不周,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长久下去就可能会良莠不齐。” 俗话说‘兵贵精而不贵多’,当师父的只有一个,而徒弟却有几十个,这让师父怎么教的过来。秦祥林一席话拿住七寸,直说的王战脸色阴晴不定,就连一旁的王太之也有些吃惊。 良久,王战才抚掌赞道:“世人皆言靖王三世子不学无术,我今观来,这分明是有双火眼金睛,看来他们是瞎了眼。王总管,你说是也不是?” “王馆主,咱家一直认为我家少爷乃非俗人。”王太之说道,言语含蓄,但眉角之间全是笑意。 “世子,我观你亦有武道一境之修为,不若与我这些不成器的门下把把手如何?”王战提议。 秦祥林犹豫了一下,说道:“王馆主,把手倒是可以,但我怕到时候……” “无妨,世子尽管放手施为即可。有王总管与老夫在,可保世子无恙!”王战笑道,随即,便着人唤来庄严。 秦祥林虽只有武道一境,但他的拳‘不见高下,只分生死’。王战的这些门人显然没经过生死搏杀,双方若是打起来,只怕会出现不好看的结果。但王战明显理解错了秦祥林的意思。秦祥林也不作解释,就点头应了下来。 待得庄严来到中堂,王战分别作了介绍,也不忘嘱咐庄严:“切磋即可!” “庄严,见过世子!”庄严率先向秦祥林见礼。 秦祥林打量了下这个庄严,眉目之间神意暗藏,行走之间稳若磐石,虽然王战说他练了一年才武道一境,但在场的众多门人中,就属这个庄严资质最好,且根底打的也最为牢实,属于厚积薄发的那种,其余门人,哪怕暂时走的快,但到后面,就属这个庄严走的最远。正所谓‘养精蓄锐千百日,争道只在瞬息间’!看来王战在他身上是下了苦功夫。 第三章 馆中把手 生死之间见真武 当秦祥林与庄严下得武场之时,中堂之上,王战吩咐下人去后府取了那口太玄宝刀,拿在手中,双手摩挲,有些恋恋不舍。 王太之笑道:“王馆主,据闻你以这口太玄宝刀成名,以一手五行拳臻至武道巅峰,你当真舍得?” 王战将宝刀放下之后看向王太之,说道:“舍是舍不得的,不过老夫既然将话说了出来,就不能收回去,否则岂不成了两面三刀之人,且今我观世子并非如世人传言那般不堪入目,反而是自有一番气度,虽然根骨差了些,但眼界非凡,配我这宝刀也不算埋没了它。” 接着,王战继续说道:“王总管,世子与庄严把手,我俩闲来也是无事,所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不若我们赌上一赌?” “哦!王馆主想怎么赌?”王太之笑眯眯问道。 王战故作沉思了一下,说道:“就赌世子与庄严谁胜谁负?我赌庄严胜!” “赌注呢?”王太之笑意更盛。 “至于赌注嘛,我老人家要求也不高,就要你的那套‘天残手’!我也不要全了,只需前三手即可,如何?” 王太之摇摇头,笑道:“看来王馆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战脸皮略微抖了抖,像是被揭穿了狐狸尾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等皆为武人,王总管直说赌与不赌!” “王馆主想要我的‘天残手’也可以,不过我观王馆主已经舍了太玄宝刀,这胜负手要拿什么作赌注,咱家虽然入不得宗师之境,但这‘天残手’却是咱家苦练二十年而来,王馆主可莫要拿那些不等之物来糊弄!” “王总管也太过小看我王某人了,前些年我在大威王朝的太苍门赢了一株冰晶血莲,此莲百年开花、花开一瞬,九境之下服之可增一境。九境服之可固本培元、调理阴阳,增那入宗之机,就以此作注,如何?” “哦!那咱家就替我家少爷谢过王馆主了!”王太之双眼一亮,笑道。 “既然王馆主选了庄严,那咱家就选我家少爷好了!王馆主输了可不许反悔!” “君子一出!” “驷马难追!” 两人相视皆笑,但笑的都像是个狐狸。区别不过是一个年龄大了些,一个正值壮年。 ……… 且说在那武场之中,两人站定之后,庄严却是先向秦祥林拱手说道:“世子,据闻沙场之中不分父子,只凭手中刀枪,而武场之中,也不分贵贱,只凭手中双拳,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荆南之地本是荒芜连年,正是因为有了秦德意才有了如今的盛世繁华,而歧城更是直追秦都,所以整个荆南郡百姓对秦德意、对靖王府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尊敬,歧城更是如此,而庄严家里世代贫民,也恰是因为秦德意给了荆南三十年的太平盛世,他家情况才渐渐有了好转,更能了了他的习武之愿。所以他在面对秦祥林时,才会将话说明。外面对靖王三世子的诸多传闻,他也有听说过,但那毕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无论是谁,真要将三世子打了,怕是要被整个荆南人戳着脊梁骨当街打死。 秦祥林自然晓得庄严的言外之意,心中对这个庄严也是好感倍增,好根骨、知礼仪、懂进退,若是放在前世,他就要抢徒弟了。 不过前世总归是前世,当世仍旧是当世,打铁还需自身硬,若要抢徒弟,没点本事怎么行得通,想到自身如今状况,他不得不放下这个念头。 抛开思绪波动,秦祥林拱手道:“拳脚无眼,庄兄尽管放手!”说罢,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单手一伸,做了个‘请’。 “如此,庄严得罪了!”见秦祥林站的随意,庄严也不禁有些不快,脚下数步横移,欺身靠近,随后握掌成拳,带着一股拳风直取腰腹。这一拳若是打实,只怕秦祥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庄兄,若是轻敌小心被我打死。”秦祥林见庄严这一拳存了试探之心,有些不悦,前世之威风何曾被人轻看过,当下跨马收腰,断了他的拳路,然后吐气开声,右手同样成拳却是直打庄严脑门。 秦祥林体型较之庄严要胜上五分,也就不与庄严绕圈子,你要取我腰腹,让我下不了床;我就取你脑门,要你练不了拳。一拳打出,迅若奔雷。 庄严见秦祥林这一拳来的凶猛,也来的狠毒,毫无试手留情之意,顿时怒意横生,不再留手。 “五行炎阳拳!” 庄严左手成掌,顶开秦祥林右手手肘,气转全身,右手隐隐带着一股火热之力,直打秦祥林心门。正是王战所授五行拳中的火拳式。 “来的好!” 秦祥林双目一亮,如此拳法简直闻所未闻,拳中带炽,在前世他也能做到,但这个庄严凭一境修为竟能打出一股炽热之力来,可见此拳不简单,可惜他境界不高,否则这一拳打出应该会形成烈日当头之感。但即便如此,秦祥林也感觉若是被这拳打实,其炽热的气劲会将他五脏六腑都给烧熟。 “你有五行,我亦有五行,且接我一接!” “一斧开山!” 秦祥林不退反进,左手上扬,一手撕扒,一伸手一拉之间扣住庄严手腕,足踏中门,右手顺势上扬,气起气落间直劈庄严脑门。 正所谓:金生水来水濡金,肺肾两家本相亲;劈开火山通丹灶,钻出肾水返昆仑。 正是形意五行中的劈拳。 庄严一拳打空,正待变招抢攻,却见秦祥林一拳劈来,他直感有一柄大斧携着雷霆之威劈向自己。 “好生凶猛!” 这是庄严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好生歹毒!” 这是他脑海里的第二个念头。 “接不下!” 这是他脑海里的第三个念头。 眼看秦祥林一记开山拳就要劈到庄严脑门,若是劈中,只怕庄严要饮恨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个身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将庄严推开,一手挡下了秦祥林。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却是站在了秦祥林身旁。 “世子,且留情!” 正是宗师王战,与九指太监王太之。 秦祥林只感自己这记本应劈在庄严脑门上的开山拳却像是劈到了一座铁山之上,隐隐有些发痛。但见来人是宗师王战,心下一阵凛然。临阵对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为基本,但他刚才与庄严交手的时候却根本没察觉到王战赶了过来。 “看来武道一境与十境宗师的差距直如天堑,这王战若是要杀我,以我目前的修为,生死只怕是在他一念之间。”秦祥林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个醒,同时对这个亦师若父的‘王师’更为好奇。能与宗师王战一同赶来,只怕不是宗师亦是不远。 见王战既然救下了庄严,秦祥林也就收了拳势,抱拳歉道:“王馆主,一时打的兴起,没拧住轻重,还请见谅!” “世子哪里的话,是我这门下不成器罢了,看来我还得好好教导才行,可不能被靖王爷比了下去。”王战言语之间虽面带笑容,但却有些僵硬。 而庄严则是脸色有些苍白,刚才交手之中虽然没有受伤,但心境上却受了不小的打击,以致气息也有些紊乱。 秦祥林想了想,突然问向王战:“王馆主,不知我能说否?” 王战一愣,思虑了一下,终是笑道:“世子但说无妨。”这次的笑显然比刚才要自然许多。 王太之虽不言语却亦是含笑,唯有庄严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秦祥林看向庄严,说道:“庄兄,你可知你之败在哪里?” 庄严也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原因,同为武道一境,他却在秦祥林手上走不过三招,且秦祥林最后那一拳他竟是生出接不下的念头,差距为何如此之大着实令他不明白,看了看王战,见王战点头,便向秦祥林抱拳诚恳地求道:“还请世子赐教,庄严不胜感激!” “赐教不敢当!既然王馆主同意,我也就代说一二。庄兄,你之败,不在境界,而在轻敌,要知道武之一途,乃分两种,一种为体术,只作强身健体之用;而另一种则为国术,为国不为己,不分高下胜负,只分瞬间生死,犹若阵上杀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王馆主的五行拳我虽没切身体会过,但在与庄兄把手之时也得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不带试、不带怒、只带杀,乃实打实的上乘武学,在我看来,庄兄不缺名师功法,不缺根骨资质,缺的是那颗杀敌的心。” 秦祥林顿了顿,稍稍有些犹豫,便继续说道:“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赠庄兄一句浅见,愿记与否,全凭庄兄自行定夺!” “世子殿下请讲!”秦祥林一席话说的庄严茅塞顿开,直如醍醐灌顶,他毕竟是个心志坚毅之辈,否则也得不到王战的细心打磨,听闻秦祥林的话,已然想通自身落败之因,不过瞬息便将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看不出丝毫受打击的模样。 “不历生死,不见真武!”秦祥林缓缓地吐出八个字,神情凝重,语气深沉,此八个字乃他前世登高望顶之后对自己一生习武的总结,也可谓是他一身拳术之根本。 “不历生死,不见真武!”庄严细细的体会这八个字,一身真气陡然间急剧的运转起来,越转越烈,最后渐渐的归于平静。 “谢世子殿下,庄严必铭记于心。”庄严抱拳说道,也不顾王战在场,向秦祥林行了一个半师之礼。 秦祥林感觉到庄严的境界突破,不由得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好苗子!”心下不由得又生出一股抢徒之念,但立马强行压了下去。 “好一个不历生死,不见真武,世子,还请府内上坐!”听闻秦祥林的话,王战双眼通亮,门人的境界突破也没多在意,反而是大笑之间拉着秦祥林的手,请他府内上坐。 第四章 一取一舍 宗师王战欲讨拳 却说那秦祥林与王太之在十境宗师王战的盛情相邀之下来到中堂,再次坐下之后,便见有两个下人来到秦祥林身前,一人双手持兵兰,上盛一口三尺大刀,刀身寒光四射,带着丝丝血气,刀柄之处刻有‘太玄’两字,正是那太玄宝刀;而另一人则捧着一个檀木盒,阵阵檀香扑鼻而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祥林先是接过太玄宝刀,顿感手中一沉,需加重力道才能将其握住,仔细打量,刀刃锋利无比,曲指一弹,竟是纹丝不动,秦祥林作了一下劈砍,却见刀身之上隐隐有层罡气。 “好刀!” 秦祥林不由赞道,这把刀在劈砍之间竟能自成刀罡,也不知是以什么做成,若放在前世,只怕是无价之宝。与人对敌,有此刀在手,只要不达拳有生罡之境,几乎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随后秦祥林看向眼前的檀香盒,疑惑道:“王馆主,这是?” 王战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看向王太之,王太之则有些尴尬的说道:“少爷,这里面装的是冰晶血莲,九境之下服之可增一境修为,乃是奴才擅自作了主替少爷与王馆主打赌赢回来的!” 言语之间他却是将冰晶雪莲的另一功效给瞒了下来。 秦祥林看了看王太之,对于王太之的举动他没说好坏,只是见他脸上那尴尬的神情,不用说,赌注肯定是自己与庄严的胜负,“他就那么笃定自己能取胜?” 秦祥林不由多看了几眼王太之,见他不再说话,全由自己拿主意的模样,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现在却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秦祥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冰晶血莲接过,但太玄宝刀却是留了下来,说道:“王馆主,我之习武,尽在双拳之中,兵器使来反而不趁手,就不夺人所爱了,而这朵冰晶血莲倒是对我有些用处,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秦祥林舍了太玄宝刀,留下冰晶血莲,一退一接,深得大家气度,王战也是不住点头。 “既如此,那老夫就当暂且替世子保管,他日若是需要,尽管来取便是。”说罢,王战便命人将太玄宝刀拿了下去好生保管,同时将其余闲散人等也尽皆遣了下去。 王太之见状连忙上前为秦祥林和王战掺了茶水,之后便站立在秦祥林身后,想来王战是有话要与秦祥林说。 果然,待偌大个中堂只剩他们三人后,王战便率先打开话题,说道:“世子,老夫来荆南,本想着将自己这手五行拳传了下来好颐养天年,但来到这里三年,前来拜师者一千七百有余,能入我馆中习武者仅五十六人,而真正有望传我衣钵者更是只有一人,且还差点被世子一拳打死,想那坊间传言‘一妖两仙镇秦运,三贵生来享福荫’,我看呐!这个‘三贵’可乃真‘贵’,一贵见识、二贵进退、三贵拳法。但却不是三贵享福荫,而应是那‘三贵拳中有真武’。不知世子以为老夫说的对否?” 秦祥林闻言,苦笑道:“王馆主说笑了,我这一身哪里有贵可言,真要说有,那就是身上这堆两百斤膘肉了吧。” “秦世子!可莫要欺我年迈!要说肉多,歧城东角那张家杀猪的,三百多斤膘肉,怎不见他说出‘不历生死不见真武’这等话来!”王战假装不快道。 “这……!”秦祥林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不知怎么接下去,水要碗装,多少的水就需多大的碗,他能与庄严那样说,是因为两人都为一境,且他胜了,同时,看拳能看人,从庄严的拳中也能大致摸到他的性情。而今面对十境宗师王战,那要叫他怎说?若在前世,他当的起王战说的这三‘贵’,直接也就应了,放在当下,却是不行,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哈哈……!”就在秦祥林言语词穷、神色尴尬之时,王战却抚掌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儿,但笑过之后,神色却是认真起来,说道:“秦世子,我也就直说了,我观你与庄严对阵,所使的最后那一拳,其势磅礴、其意雄浑,大有开山裂石、碎金断铁之威,只是限于境界不够,没能使出应有的威能罢了,老夫瞧了许久,硬是没摸清其来路,可否费些口舌为老夫说上一二?” “原来是讨拳!”见王战说出了本意,秦祥林却是不说话,而是径直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只一个劲儿的喝茶。 王战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位靖王三世子作何意思,就连王太之也有些不明所以,有心想提醒,但想到自家少爷今天给了他太多惊喜,也就没吭声。 突然,王战拍拍自己脑门,笑道:“看来是我老糊涂了,这些年甚少行走江湖,差点连规矩都给忘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武夫走江湖,凭你本事再高,也得遵循江湖规矩,想要向人讨拳,须得拿出自家本领先让别人见识过后才行。 说罢,王战缓缓的起身,随着他这一动,秦祥林只感有一股庞大的气劲以王战为中心向四周崩散开来,气劲过身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犹若一头深山猛虎,放出了自己的虎威。 王太之跨出一步欲要挡在秦祥林身前,秦祥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也站了起来。 “世子,老夫十三岁习武,四十岁以前,凭太玄刀成名,四十岁以后,凭五行拳登顶,庄严那小子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倒是叫世子小看了,世子且看我这一式五行炎阳拳如何?” 只见王战右手成拳,慢慢的向秦德意递过来,而他气机运转之下,拳上罡风四起,周遭的空气却是开始炽热起来。秦祥林感觉自己身体的水分也在开始蒸发,在王战那苍劲的拳头之中,似有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形成,要将整个天地万物都给烧尽。 刚开始,秦祥林面对王战的拳劲还能顶住,并不断的体会他的拳意,可随着王战的不断蓄劲,不过三个呼吸,他就感觉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几欲支撑不住,这还是王战有意放缓的情况之下。 “王馆主,还请收了拳势,咱家少爷大病初愈,可是受不得王馆主这股拳劲。” 这时,王太之一步跨出,挡在了秦祥林面前,秦祥林顿时感觉铺天盖地的压力瞬间消失,炽热的感觉也一扫而空,如同出了火山口,刹那间全身清凉。 “世子,我这一拳如何?”王战收了拳势,笑道。 秦祥林深深的看了一眼再次退到一旁的王太之,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气若江河、意如大日,意气相合,已臻化境,谢王馆主赐拳!” “那世子可否为老夫解惑你那一拳的来历?”王战笑眯眯说道,对于秦祥林所说的十二字评价似极为满意。 “有何不可!”秦祥林笑道。 随即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我之拳,名形意,乃观府中百家武籍而来,采胸中五神藏,神藏也:肺、肝、心、肾、脾;五行矣:金、木、水、火、土;应劈、崩、钻、炮、横,走十二正经,辅奇经八脉,那一记开山拳,乃采五神藏之金肺,主气司呼吸、主行水、朝百脉、主治节,一拳劈下……” 秦祥林缓缓的讲述自己的拳法,他也不怕王战偷师,但凡武道中人,哪个没有自己的武道法门,何况王战乃武道宗师,他的拳法亦是不俗。况且前世形意拳也颇为普及,但大都得其形不得其意,真正能登堂入室者,可谓万中无一。 而王战听闻秦祥林讲述自己的拳法,越听越是亢奋,待得后来,眼露精光,亮的吓人,就连王太之在一旁听得也是暗暗心惊。 到了最后,王战竟是如此评价秦祥林:“老夫一直以为,遍观荆南之地,能有资格与老夫坐而论武者唯有两人,一人乃你父亲靖王爷,只不过他习的是仙道,与我不通;而另一人倒是习武,但总是藏藏掖掖,让老夫好生不愉快,不过如今,得遇世子,老夫多一人矣。” 交谈许久,直到天色渐晚,秦祥林才辞了王战,与王太之出馆回府,王战虽有不舍却也没强留。 看着秦祥林与王太之出了馆门,王战不由得想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心下感叹:“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 出馆时,秦祥林回头看了看这个‘十拳馆’,也看了看高挂馆门左右写有“走南闯北皆不怕,打生打死莫不服!”的那副对联,秦祥林心下也有些感叹,今日他所获颇多,当真是那‘步行一日,胜在家中十年间’。 “若是放在以往,若是放在以往……”秦祥林忍不住有些念叨。 “少爷,若是放在以往您会怎样?”王太之听见秦祥林不住的念叨这句话,却是忍不住问道。 “嘿!若是放在以往,我此刻早已是那青楼酒肆的座上宾了,哪里会成为武道宗师的府中之客。”秦祥林嘿了一声,引了引话头,大步向靖王府走去。 王太之却是笑而不语,跟在秦祥林身后,看着秦祥林的背影,有欣喜,有欣慰,更有担心,还有疑虑。 第五章 两世习武 资质不好勤来补 当秦祥林与王太之离开之后,十拳馆中,王战与庄严正在对话。 他先是问了下庄严这次与秦祥林把手的感受,顺便对庄严境界突破之后的修行作了点拨,然后才问道:“庄严,你对这个靖王三世子如何看待?” 庄严想了想,挠挠头,据实说道:“师父,庄严实在是看不懂!” “喔?何处看不懂?”王战饶有兴致地问道。 “外面一直传言,靖王三世子生来资质平平,无望仙道,更难习武,若说传言是假,可靖王府这些年也一直未曾出来辟谣,且秦世子整日里不是酒肆喝酒就是青楼买醉,这也是整个歧城百姓众所周知之事,但今我观世子,不怕馆主笑我愚钝,虽同为一境,但却远远不是我所能比,而且其所言所语更非常人能有,是以,庄严看不懂!” “你看不懂就对了!”王战感叹道。 “不仅你看不懂,就连老夫也是险些看走了眼。靖王一家不简单啊!”王战想到了写意风流的秦德意、想到了指点江山的秦耀阳,想到了已入仙途的秦小卓,然后想到了秦祥林,以及站在秦祥林背后的那个身影。 最后,他也没向庄严多作解释,只是吩咐道:“在你未及三境之前多与他走动走动!” 庄严点头应是。 ………… 待得回到靖王府,王太之下去让人准备膳食,而秦祥林则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透过窗外,天色已然近黑,但在院内灯火的照耀之下,还是能看清府内的亭台谢宇。秦祥林静静的躺在八仙椅上,思绪不时的飘到前世,想着那时的登高望顶,好不得意;又不时的回到当下,想到如今的举步维艰、仙途无望,更想到王战那一拳,本意是让他体会其中的拳意,但在王战的磅礴气机之下,他竟连三息都支撑不住,直感胸中有股闷气,不吐不快。 既然胸中有怨气,那就将它打出去。 想到就做,秦祥林缓缓起身,站桩、出拳,形意五行连连使出,劈、钻、崩、炮、横环环相扣,吃气如装药,伸手似点炮,呼吸动静之间坐镇五岳;内装五行,外发四梢,行云流水之间气势磅礴,拳风鼓荡,直打的空气炸炸作响,似要将这半年来受的‘委屈’全行打出去,好还他一个清静自由之身。 行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畅,他既然能登顶国术大宗师之位,就必然不是那心志软弱、逆来顺受之辈,越是行拳,越是感觉自己的念头通达,胸中怨气似乎不扫而空,思路也渐渐活跃起来。 来到这里的半年里他深居简出,每日里不是打桩练武就是钻研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方法及体系,记忆里秦德意对他的资质评价是:“长生无望、武道艰难!”他也自知,对那仙道也不作奢望,但武道乃他性命之本,前世以之登高望顶不曾松懈片刻,今生也不愿放弃,无论有多艰难,总归要试过一番才见分晓。 而秦德意虽然被去了仙籍,但志存高远,这些年命人通过各种方法收罗了不少的武道修习之法,诸如:《冥海练体诀》、《龙象伏魔劲》等这些公之于众皆为上乘的武学典籍,在靖王府的藏书阁中均能找到。 经过半年的钻研,结合府内的众多武学典籍与平时在同王太之交谈之中旁敲侧击之下得来的解答,他也大致摸清了这个浩土神州的武道修行体系。 俗世间的武道有两步十境之说: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两步,一步又含有五境。 炼精化气前五境:一境一虎生根境、二境两虎磨皮境、三境六虎淬筋境、四境六虎打骨境、五境八虎压丹境。 炼气化神后五境:六境一象生罡境、七境两象圆罡境、八境四象破罡境、九境六象金罡境、十境化龙神意境。 先是在体内丹田处形成一股气,而这股气叫做‘真气’,也就是生根,对敌之时,打的便不是皮肉筋骨,而是体内这股‘真气’。随后便是磨皮、淬筋、打骨,做到力与气合,到达五境便是一个大的门槛,叫‘压丹’,只有成功的‘压丹’才能走上拳有生罡之境以及登高望顶之机。 天生百家、各不相同,武道之路亦是如此,浩土神州之中有各种各样的武道修行方法修习武道,还有一些专门修习兵器的法门,但却都脱不出这两步十境之路。 这与秦祥林原本的拳法也有不径相同之处。 前世秦祥林家世代以形意为尊,他六岁习拳,父亲就对他说过:内家拳法有四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而形意拳术之始,本乎天地之大端,与夫造化之原理。盖天地之辟于一气,无气也。万物之生于无知,形意之成本于无意,盖无意至极生有意。意诚心正乃至于静,静则察侯六脉,溶下二气;静极生动,动而振发四肢,贯通百骸。是谓先天存乎静,后天藏诸动也。并嘱咐他:有道是十年太极不出门,三年八卦才入门,一年形意打死人。道法虽真窍不真,枉费心机狂劳神,要决传者易,得者难,慎之,戒之。当时他听不太懂,也没有去细细考究这些,直到十六岁北上之后,才渐渐的体会的父亲所说的诸般道理,到得后来国术大成之时,更是身兼百家之长,有了自己的拳法精髓。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可是却没有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之路!炼气化神的极致是宗师,那上国大威王朝的大宗师是不是走到了那炼神返虚之上?” 这也是秦祥林对这世间武道带有疑问的地方,就连王太之也没能为他解释。 因为前世乃是末法时代,虽然他贵为国术大宗师,但他的拳法也同样只是走到了炼气化神的极致,并没有走到炼神返虚的路上,更没有达到那传说中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炼虚合道之境。 “可惜,若是不死,倒是有可能看到那炼神返虚的风景。”在前世被刺杀时,他在那生死的一瞬之间隐约触摸到了一点炼神返虚的曙光,若是给他时间来体悟,他有自信能够更进层楼,可惜却是死了,其后便是诸多他事,以致那点灵光早已消失。 “但他们的武道却似乎有些问题。”拳风鼓荡,秦祥林的思路越想越清晰。 “他们的武法虽有万千种,但都重丹田,轻五脏。讲丹田乃性命之本、武道之元,却对五脏六腑一行甚少提及。” 在与庄严的把手之中,他注意到庄严每次动作,都是以丹田之气为出发根本,打的是仅仅是丹田之拳,不似他那一拳,丹生气、经由肺,一纳一吐之间打的实是丹肺之拳。而观王战,虽然秦祥林只撑了三个呼吸,但从当时感受到的拳意来看,王战打出的那记炎阳五行拳虽然比庄严更具炎阳之意,但炎阳属火、火从心出,他也只是将他体会到的炎阳之意融入了拳劲当中,并没有意识到他身体里的心脏,乃是世界最大的火。 要知道五脏乃人之神藏,主人体五行,司达全身,武夫要想行功打拳就得靠五脏来搬运气血,若是五脏不随行、六腑不能动,那气血就不活,气血不活再怎么练也是白练,就如渔夫打渔,丈宽之网只能打丈内之鱼,想要打更多的鱼,只能把网加宽。 “想来王战也应该是注意到我运气的不同才会与我讨拳!” 隐约间,秦祥林似乎抓住了那一丝武道灵光,犹如拨开迷雾见得真知,只感整个人的动作也更加轻便起来,拳法也更加顺畅。 “资质根骨乃天生,不是我能改变的;但我却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自己的路,已经死了一次,再死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抛却仙道不谈,这神州浩土练拳之人如此之多,不仅有宗师,更有那炼神返虚的大宗师风景,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在此间行走就如那匆匆过客,不起涟漪;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是危险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充斥天地,时刻绷紧神经;同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是充满机遇的,如若抓稳了,那便是另一种“登高望顶”。 移山倒海、摘星捉月、遨游寰宇、逍遥长生,种种神话虽远却近,远、遥不可及;近、就在当前。 秦祥林行拳之间只感前方有着无数风景,让他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来到这里。 唯一一个让他不满意的就是这资质根骨。但这资质根骨乃是天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况且曾身为仙道中人的秦德意都没有办法,作为一个纯粹武夫,他又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呢?如今之法,还真只有王太之说的勤淬己身而已。 缓缓收了拳势,也停止了脑海里飘荡的思绪,秦祥林取出那装有冰晶血莲的檀香盒,据王太之所说,这冰晶血莲若是服用下去,九境之下能增一境修为,在前世他可从未听说有这种东西。 到底用还是不用,他有些犹豫起来。 习武之人常重己身,最忌借用外物,且王太之只说这冰晶血莲能增修为,却并没有说能改善根骨,若是如此,无异于行那揠苗助长之事。 想了想,他却是顾不得那许多了,他资质根骨本来就差,想来也不可能再差了吧。 随即,秦祥林缓缓打开了檀香盒。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门外,王太之端着膳食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站了多久。 第六章 终入两境 平淡之夜不平静 当秦祥林缓缓打开檀香盒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株通体由冰晶做成的莲花,花开三瓣,巴掌大小,冰晶呈现深红色,犹如人体血液,溢出阵阵寒气。 如此神奇之物让秦祥林大大开了眼界,他也不作犹豫,拿起这朵冰晶血莲就服了下去。 说来也怪,这血莲通体为冰晶状,且拿在手上时也是寒意袭人,但却入口即化,刚放入口中,就化作了液体往体内流去。 秦祥林只感觉到顺着这股液体的流动,沿途所经之处传来阵阵暖意,一到胃部暖意就迅速的往全身扩散开来,五脏六腑、气海丹田、进而四肢百骸,而且渐渐的有了灼热之感,最后突然化作万千银针从身体内部狠狠的刺向自己除头部以外的肌肤,欲要透体而出。 突然而来的剧烈疼痛让秦祥林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经历,但想到王太之都说了这冰晶血莲能提一境修为,就咬牙坚持。 试想,针刺肌肤的感觉是什么?而秦祥林所忍受的并非一根,而是万千根之多,遍布全身,较那切肤之痛犹有胜之。 同时,他的身上开始冒出了大量的雾气,那是他体内不断提升的温度将他身体间的水分蒸发而来。 “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会成为干尸!” 感觉到身体的水分越来越少,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恐怕会脱水而亡,秦祥林连忙不停的运转体内气血,争取帮助那股热流尽早的冲破肌肤,既然要痛,那就痛得更狠一些,只要那股热流冲出去了,体内的温度自然而然也就会降下来,若放在前世,他能轻易做到这一点,而现在却要一点一滴的磨。至于那万千针刺之痛,只能咬牙强自忍耐。 最终,随着秦祥林不住的运气冲打,体内的热流也开始逐渐的向外流出,身体上的疼痛感慢慢减轻直至消失不见,体内的温度也得以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通体清透之感,秦祥林知道,那是冰晶血莲打开了他皮肉之间的张力,让他的身体能够更好的与外界沟通。 “想不到这冰晶血莲如此霸道!若是我不运转气血,恐怕就得落个脱水而亡的下场。” 疼痛感也就罢了,练武之人谁都经历过,只看大小而已,可脱水就不一样了,人体的组成约百分之七十都是水,没了水,就会死。 他默默地感受了下拳劲,二虎磨皮境终是成了,虽然这个过程有点‘难受’! 而在门外,王太之几次欲推门而入,但终究是忍了下来,一直等倒秦祥林消化吸收完冰晶血莲的效力之后,才举着手刚欲敲门,却犹豫了一下,端着膳食退后了五十步,然后再重新往秦祥林房间走来。 “少爷!您该用饭了!”再次走到门口后,王太之敲了敲房门,说道。 “王师,快快进来!”房间内,秦祥林听到脚步声,晓的是王太之来了,便赶紧开了房门。 进门之后,王太之放下膳食,上下打量着秦祥林,笑着说道。“恭喜少爷喜得武道二境。” “还得多谢王师,帮我弄了这株冰晶血莲,否则,凭我自己打磨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秦祥林笑着道谢,声音稍稍有些疲惫,他见王太之所端膳食颇为美味,也就没跟王太之多作客气,径直开吃起来,刚才这一顿折腾,他只感觉仿若人都轻了那么几斤,肚子也是饿的厉害。 “少爷哪里话,能为少爷做事,是奴才的本分。”王太之笑道。 “对了,帮我安排下沐浴和衣裳,这冰晶血莲太过霸道,差点没把我折腾死,现在浑身黏糊糊的,难受的紧。”秦祥林边吃边说道。 “好事多磨而已,奴才这就去准备!”王太之说道,然后向秦祥林告了退。 看见王太之退了下去,秦祥林不由想到:“秦德意、秦耀阳、秦小卓、王太之,这靖王一府,咋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他却全然忘了,他也姓秦。 …… 较之白天的热闹喧哗,夜晚的歧城稍显清净,但在某些街道、某些场所却有其独特的魅力,那是专属于‘黑夜’所拥有的权利。 而歧城正东街无疑是这些地方当中最为有名之地,因为它是歧城的红街。在这条街道上有三座‘红楼’,每当夜色下沉之时,便是这里开始繁华尽起之时。许许多多的姑娘钻出被窝,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开始她们的‘活计’: “这位壮士,瞧您孔武有力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啊?是真的?那赶紧上来让奴家好生瞧瞧!” “这位小哥,奴家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书生人家,还不上来坐坐?” ……… 各种招呼直从二楼上打了下来,说的下面之人简直兴头大起,恨不得立马蹬上楼去让这些妖精见识见识厉害。 更有绝的,瞧见那些来回徘徊之人,直将绣帕一扔,笑道:“大侠,我观你生的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莫不是囊中羞涩?要不奴家借你一借?” “不是?” “那你就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了?” “还不是?” “那你还不赶紧上来,奴家可是紧的难受呢!” 三言两语之下,敢不上去? 整个正东街里,姑娘们的莺莺欢笑声、来往客人的嚷嚷声、仆从下人们的吆喝声交织不觉,给人一种当世繁华尽在此中之感。 而三座红楼中当属“卿凤楼”最为有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里有三名,哪三名:美酒有名、姑娘有名、歌舞有名,以致有了‘白天家中睡,晚上卿凤醉’的说法。 在‘卿凤楼’门口,老鸨许玥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虽然年过四十,但许玥却风韵犹存,今天是她当值,看着楼里楼外的热景儿,心中颇为开心,今天她的收获不错,才开门一个时辰就得了好几百两碎银。 “哟!张公子,您来啦?我家子嫣姑娘正念叨着您怎还不来呢,说您再不来她可就……”许玥眼尖,瞧见一个拿着把折扇,身着锦绣华袍,面如冠玉的男子从人群中挤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怎的,我再不来她是不是就要跑别的男人窝里去了?”张公子笑道,随手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塞到许玥的胸口里,顺势还摸了两把,啧啧称赞道:“真大!” 许玥也不生气,甚至还故意拿胸前那对颤巍巍的山峰在张公子手上蹭了蹭,笑道:“张公子,今天兴致这么高?要不今晚就舍了子嫣让我来陪您?奴家的活儿可不比楼上那些姑娘差呢!” “别,别!你这吃人不吐骨的货,我可吃不消,今儿得留着点体力对付我家子嫣呢,可不能栽在你的山上!”张公子连连摆手,神情有些尴尬,笑话,他一年纪轻轻的翩翩公子,怎肯与这徐老半娘共赴巫山,女人四十如虎,真要进了巫山,还出得来?说罢,逃也似的进得楼去。 “呸!这个张少峰,简直是个没胆的货,把老娘摸舒服了,却不敢让老娘啃上两口!”许玥重重的呸了一声,然后又笑着脸去迎接下一位‘贵客’,心里寻思着歇业后如何打发心中的寂寥。 张少峰熟门熟路,在二楼楼梯上打发了‘锁楼’的姑娘后,便进了一间女子房间。 “今儿怎生这么晚?”房间内,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斜躺在翠席之上,一袭水袖流仙轻纱裙半遮半掩,露出半边锁骨引人入胜,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下,撩了些许垂在颈边,头上插着缀有铃铛的玉簪,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蓝宝石,略施粉黛却不失妩媚妖娆。说话声莺莺软软,让人听了心里倍感酥麻。 正是卿凤楼当红头牌洛子嫣。 张少峰关了房门把耳朵靠近门边仔细听了一会儿,回头看见席上的女子,喉咙滚了滚,笑道:“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会儿!” 说着,他便一屁股靠近洛子嫣坐了下来,鼻尖传来阵阵清香。 洛子嫣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少峰,张少峰尴尬的笑了笑,把屁股挪了挪,离的洛子嫣稍微远了些,洛子嫣才开口说话:“出意外了?”声音较刚才淡了几分。 “也不叫意外,就是听到个趣事儿,仔细打听了下,然后才赶了过来!”张少峰说道,虽然离得洛子嫣远了些,但洛子嫣身上的清香却不时的飘了过来,他的眼色也略显晦暗的在洛子嫣身上瞄来瞄去。 洛子嫣也不管张少峰的眼神,坐了起来,取过茶具,动作轻柔的开始掺茶。 张少峰的眼睛随着洛子嫣而动,慢慢说道:“靖王三世子在‘十拳馆’两拳打败了王战最器重的门人庄严。” 洛子嫣倒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将茶水添到七分,递给了张少峰。 “半年前没把他刺死,没想到半年后,他竟能败了庄严,看来这个三胖子肉长的挺结实呢。”洛子嫣缓缓说道,言语之间带着笑意,也带着冷意。 第七章 山雨欲来 魑魅魍魉聚歧城 卿凤楼,张少峰轻抿了一口洛子嫣沏的茶,说道:“肉结不结实我不知道,不过后来宗师王战倒是与他从下午谈到了晚上!”说完,闭着眼仔细回味了下舌尖上的余香,忍不住赞道:“好茶!” “有此事?”听闻此事,洛子嫣的秀眉有些紧蹙起来。 “怎么!紧张那胖子?要知道半年前那胖子可是你的常客,一直对你思念的紧呢,莫非你怕王战找他麻烦?”见洛子嫣皱着秀眉,张少峰心中便有些不快,说话也有些戏谑的味道。 他本是歧城张府张顾言之子,张顾言明面上是歧城最大的商贾,从事典当、米铺、绣庄等生意,实际上却是靖王秦德意的左臂右膀,跟随秦德意三十年,负责整个靖王府的暗谍,而他张少峰虽然才二十有六但却颇有才华,张府上下明暗之事父亲张顾言尽皆让他参与,秦德意曾赞之:“胸中有才腹乾坤!堪得一字少年郎!”不仅如此,他的武道亦是不俗,如今已是打骨四境。 俗话说:“情之一字,究竟为何?”一年前在这卿凤楼见着了洛子嫣,便一颗心吊在了她身上,待到后来,才知晓卿凤楼头牌洛子嫣乃是燕云派来的探子,只可惜他想回头却已然来不及了。 洛子嫣忍不住笑道:“怎的,张家少爷还吃醋了不成?” 张少峰‘哼’了一声,道:“子嫣,你当知我之心意,见不得你紧张别人!” 洛子嫣抹了抹席边琴弦,轻轻的扣了一根,传来一声轻灵之音,她笑着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虽说他能打败庄严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但那胖子的父亲却曾是仙道中人,有着些手段也实属应当,哪怕是只用了两拳,也至多算是个小‘惊喜’罢了,无关大局。我想的是他能拿什么与宗师王战谈半天之久,这个才是让人不得其解的地方。” 见洛子嫣虽带笑意,但却说的认真,张少峰也收起自己的心思,说道:“具体谈什么你们自己去猜,今天来的晚是因为还有一个消息等的久了些。” “什么消息?”洛子嫣问道,见张少峰少有的严肃起来,她便将秦祥林的事暂且记下。 “靖王秦德意不日将回!”张少峰十分凝重的说道。 “什么时候?”听闻此事,洛子嫣提着茶壶准备再为张少峰沏茶的手却是缩了回来,认真问道。 “最长不过七天,最短则只需三天!”张少峰自己拿过茶壶,倒满茶杯,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重重的砸了口气。 洛子嫣细细思量了一下,问道:“他这次可曾找到门路?” 张少峰摇摇头,说道。“这个倒不知晓,只知道他在大威王朝的半年里,在鲁南孔家呆了三天、邯阳公孙家呆了九天、庆阳宋家呆了十五天!” 洛子嫣再次为张少峰沏了杯茶,轻声说道:“想来这次为秦国做保的应该就是庆阳宋家了。看来他这次为了秦国国运,可是够拼的,那宋家,可没那么好填。” “大威王朝给的名额只有一个,你燕云自己拿不出求人作保的礼来,不就想着吞下我秦国,好抢了那条天晶原矿送与冀北赵家,以求赵家作保吗?”张少峰嗤笑道。 洛子嫣笑了笑,知道张少峰这是气话,也没与他争说,只是道:“这些事,你我两个在这里争着也没甚用处,还不如让上面那些人吵去,我的张公子,你说呢?” 张少峰扫了扫胸中的闷气,想了想,说道:“我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做,不过你们可得防着一个人。” “谁?”洛子嫣笑着问道。 “离阳剑宗,秦小卓!”张少峰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三十年前,秦德意能为了秦国下山,三十年后,秦小卓会不会为了秦家下山,谁也说不清楚。 ……… 两个时辰之后,当张少峰一脸醉意的从卿凤楼出来,走回张府之时,卿凤楼中,洛子嫣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七个字:“庆阳,三七,崇阳山!”想了想,刚欲在上面再写一个‘林’字,却犹豫了一下,最终将笔搁了下来。她轻叹了一口气,将纸卷起放进一根细管之中,走到房间里的一根梁柱前,从梁柱上取下一块巴掌大的梁木,将细管从里面投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她似乎有些倦意,走到窗边,将关了一天的窗户稍微打开了一些,凉风吹透进来,带着丝丝凉意,使她身体里的倦意也散了不少。透过窗户,看着夜色下大笑着来大笑着去的‘陌生人’,脑海里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没刺死的胖子,随即她摇摇头,自语道:“没来由想那胖子作甚!” 言罢,便关上窗户,往席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而在这个卿凤楼的下面,离地十丈处有一个三丈方圆的小密室,密室里点着一根蜡烛,透过光亮可以看见这个密室里的物件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根凳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暗道里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向那里。 在桌前,一个身着黑衣的矮小男子正端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咚!”一根细管从上方的一个小孔里掉了下来,刚好掉在他身前的桌上,男子拿起细管,也没打开,便从密室中右侧的暗道走了进去,随后消失。 ……… 而在歧城往东三十里的军营里,张顾言也在向秦耀阳禀报着同样的事,不过他所报的却是比张少峰跟洛子嫣说的多了一事。 只听他道:“将军,犬子与那燕云子嫣纠缠甚深,若是我秦国能争得这次国运之战,且犬子侥幸没死的话,我愿以我命换他命!还请将军恩准!” 言道最后,这位三十年活在暗处,经历无数风浪,被歧城人敬称‘笑和善’的张员外已有些沙哑。 营帐之上,秦耀阳剑眉星目,一身戎装,听完张顾言的禀报之后,他放下手中的军策,将张顾言扶了起来,叹息道:“张叔,你!辛苦了!” ……… 翌日清晨,天刚亮,秦祥林就起了床来,然后就到校场开始打桩。俗话说:“打铁要趁热,练武要趁早!”在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后他终是迎来了武道二境,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也没有丝毫改变自己这半年来练武习惯的打算。因为他知道,练武之人求的就是勤奋刻苦、要的就是勇猛精进,一旦有了惫懒之意,那就很难再有精进。 只见他脚跟并拢、脚尖外摆,两手下垂,两足九十度之姿势,心中空空无物,一拳劈出,空气中隐有作响之声,秦祥林知晓,这是进入二境之后带来的变化,全身皮肉张弛有度,能接内外之气,不仅能受自己的力,也能受外来之力。等这一境稳下来后,常人就是拿针来刺他,只要他气劲不散,就不可能刺的进去。 他的拳讲求快、狠、准,前拳刚出,后拳紧跟,拳拳打来,身似弯弓,手似药箭,形如剪锉,回似钢构。正如那鸡腿龙身虎抱头,熊膀鹰捉吼雷声,端的是神妙非凡。 这一打,直打到太阳高照直上三竿他才缓缓收了拳势停了下来。侧身一看,只见王太之站在校场边上,正等着他。 “王师,可是有事?”秦祥林问道。 王太之递了块汗巾给秦祥林,笑着说道:“少爷,喜事!” “哦?”秦祥林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喜事?” “大少爷刚遣了人来,说老爷就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秦祥林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大少爷没明说,但想来应该就这几天。”王太之顿了顿,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大少爷说这两天歧城可能不太安静,让少爷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秦祥林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是稍稍的有些不平静。 半年未见,他老子秦德意终于要回来了。 据说,他可是个剑仙呢。 第八章 崇阳山下 一手仙剑战穿云 在荆南郡东北千里之处有一座山,名崇阳山,崇阳山高一千七百丈,横亘在秦国与燕云国之间,山险路窄,甚少有人行走,往往十天半月瞧不见一个人影,唯有那些虫鸟走兽整日里独自在山中忙活。但今天这里却是多了两个不速之客,扰了山里的些许宁静。 只见在那山脚处,有一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正躺在路边的草地上晒太阳,汉子生的有些五大三粗的味道,嘴里叼着根马尾草,高翘二郎腿,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在中年汉子的身旁,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与那汉子相比,倒是生的颇为俊朗,就是有些黑,看上去比较老实,许是太阳有些大,他脸上不停的流着汗,手也一个劲儿的擦,却是不见停。 可能是站的有些久了,青年揉了揉膝盖,问道:“师父,我们在这里从早上等到现在,都快三个时辰了,你说他会来吗?” 中年汉子瞥了眼自己的徒弟,说道:“来,肯定会来的!” “为什么,这座山这么险,又不好走,就是藏上百十个人也不会被发现,这他也敢来?”当徒弟的不耻下问。 汉子撇了撇嘴,说道:“你知道个鸟,若是这里没埋伏,他反而不会往这里走。” 青年很明显没有想明白师父说的话,努力的想着为什么,手上却是不停的擦着汗。 “你很热?”汉子问道。 “不热!”青年说道,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那你为什么一个劲儿的流汗,你的丹没压坏吧?”汉子更加疑惑。 青年努力的笑了笑,说道:“师父,我没压坏丹,而且我也不热。” “那为什么?” “我紧张!” “我带你来是长见识的,又不是让你去打生打死,你紧张个啥?”汉子好奇道。 “我怕师父打不过,他连我也顺带给宰了!”徒弟很坦诚的说着心里话。 “笑话!”汉子气急而笑:“我堂堂穿云手燕北风,成名四十年,他才成名三十年,你说我会打不过他?” “他可是剑仙!”徒弟很认真的说道。 “我还是宗师呢!他是剑仙怎么了,又不是金丹!”汉子声音有些大,脸色有些发红。 “但师父,我看你的腿一直在抖!”徒弟真的很老实。 “我这是在晃二郎腿!”汉子纠正道。 “你平时被师娘骂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是站着抖,现在是躺着抖!能一样?” “真的吗?”徒弟还是有些不相信。 中年汉子把手遮住眼睛,有些不太想看这徒弟,“我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徒弟!” “师父,有人来了!”就在汉子哀叹遇徒不淑的时候,徒弟打断了他。 “我知道!”汉子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满。 “我是你师父,你都看见了,我会看不见?” 徒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自称穿云手燕北风的男子看向远处不疾不徐的身影,向自己的徒弟随口说道:“石头,若是我死了,你就带着师娘到荆南!” “师父,你会死?你不是很厉害吗?” 燕北风看了看自己的徒弟石头,这个徒弟资质根骨皆好,又听话、又孝顺、又会洗衣做饭,总之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点,脑袋有些不灵光! 他叹了口气,是啊,我是很厉害,可他,是秦德意啊! 今天,是注定要死人的,就是不知死的是我穿云手燕北风,还是他陆地剑仙秦德意! ……… 来人在离燕北风五十丈处停了下来,一男一女。男子身着一身月白长袍、长发如墨随意披散脑后,仅用一条白丝带缠着,两鬓微霜、面容刚毅,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长剑,封了剑鞘,风吹过去,衣飘发扬,端的是英俊潇洒。 正是曾经的离阳剑宗弟子、如今的秦国靖王侯,剑仙秦德意。 而他身旁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一席紫色劲装,素颜淡墨,三千青丝盘在头上,用一根木钗钗住,英姿飒爽,笑意盈盈,正是秦德意之妻,那位伴随秦德意走南闯北三十余年,不离分毫的刘彦彦。 “师父,他就是那剑仙王爷秦德意?果真生的潇洒!比师父你帅气多了!”石头运足了目力,看清秦德意样貌之后忍不住赞道,但他似乎不太会做对比,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那女的是他妻子吧,听说他妻子和他从不分离,看上去比师娘漂亮多了!” “你存心气死我不成。”正调理气息的燕北风听闻徒弟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忍不住喝到。 石头嘿嘿笑了两声,有点憨,不敢再说话。 “燕兄,别来无恙!”不远处,秦德意的声音传来,爽朗厚实,颇有一种见着老朋友的味道。 “无恙个屁,再晚来一会儿,我都快被这个徒弟给气死了!”燕北风翻了翻白眼说道。 秦德意看了看石头,笑道:“恭喜燕兄喜得佳徒!” “少说这些,你明知是我在这里,你还来?”燕北风呸了一口,不知道是呸的他徒弟,还是秦德意,又或者是他自己。 “正知是燕兄守的这里,我才选了这条崇阳之道,若选其他道,我怕辱了我的剑。”秦德意笑道,言语之间,神色自傲。说着,望了望四周。 “怎么?只燕兄你一人?” “来那么多做什么?我若打不过,他们来了也是送死!”燕北风不屑道,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燕云五大宗师,他燕北风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三十年前燕云攻秦国,去了三位宗师,却被秦德意一人力挽狂澜,三位宗师一死一伤,让他大感丢了燕云宗师的脸面,虽说当时的秦德意乃仙道中人,但毕竟未入金丹,实力也就与俗世宗师相当,怎的就被打成了一死一伤。 “燕兄,其实没甚差别的,不过也好,既然你来了,那这次的国运之争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秦德意淡淡的说道。这崇阳山下,到底是他燕北风等秦德意,还是秦德意在等燕北风,不好说。 “莫说那么多,你死我活而已!” 秦国与燕云都要争那百年国运,秦国胜了,他燕云就得亡,身为武者,他很敬佩眼前这位年轻剑仙,敢为家国放下通天仙途,但身为燕云人,他却必须要与之分个生死。 燕北风吐了口吐沫在手上,搓了搓,在将自己的势蓄到极点之后,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白色的罡气,他将腰拉成九十度,足下一蹬,一步十丈,正是那‘缩地成寸’的功夫。 “徒弟,记住老子的话!”石头的耳边传来燕北风的声音,但人却已然消失,接着他便听到燕北风那豪爽的大笑。 “秦兄,这一战我等了三十年,可莫要叫我失望!” 眼见燕北风打来,秦德意不退反进,大笑道:“剑名吟风,定叫燕兄走好!” 只见他右手一抖,手中吟风脱鞘而出,全身仙元鼓荡,向前一劈,一道巨大的青色剑气直劈打来的燕北风。 而刘彦彦则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退到了一边,安静的站着,神色虽有些紧张,但脸上的笑意却是不曾改变。 “雕虫小技!”燕北风不屑道,左手成掌拍在剑气侧身,白色的掌罡一下就将剑气拍碎,并犹有余力的压向秦德意。同时,他的右手快速打出十数道拳罡,直朝秦德意打去。 这些拳罡铺天盖地,掀起一道道狂风,若是九境以下武者,只怕不须拳罡及体,就会被这股宗师拳威给镇死。 而秦德意却是不见慌张,脸上笑容不变,左手掐了个剑诀,朗声道:“剑术,剑御乾元!” 眼看燕北风的拳罡就要打在秦德意的身上,却见秦德意身前三尺处凭空出现无数柄青色长剑,这些剑是由他的仙元形成,剑柄朝里,剑尖朝外,组成了一面剑盾,挡住燕北风的拳罡。 拳罡与剑气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军阵之中无数火药的炸裂声,一阵阵气浪随之扩散开来,吹的沙石狂飞,就连五十丈外的石头也感觉到那股气浪的强劲,若是不运转真气抵挡,只怕要被掀飞。 拳罡消散、剑盾仍在,但燕北风的身影却消失不见,秦德意笑道:“燕兄堂堂宗师之尊,却行那偷袭之事,未免有失身份!” 只见他左手一指剑盾,轻喝一声:“转!” 这以剑术剑御乾元形成的乾元剑盾于刹那之间转到秦德意背后,而此时,一只苍劲的拳头带着凛冽的拳罡刚好打在了剑盾身上。 “剑仙说笑了,生死之中哪有手段一说!” 燕北风在刚才乘着气浪遮住了视线,借着武夫的气机感应瞬间绕到秦德意身后,欲一拳打死秦德意,秦德意虽是仙道中人,使得一手仙法,但毕竟未入金丹,在肉身上比不得纯粹武夫,但却没想到这个秦德意反应极快。 一拳落空,燕北风全身罡气呲呲作响,连续收拳出拳,直打乾元剑盾,三拳过后,“哐!”好似玻璃打碎之声,秦德意的乾元剑盾终是受不住燕北风的磅礴劲力,碎裂开来。 秦德意趁势后退,脸色仿若白了一白,道:“燕兄,来而不往非礼也,且接我一接!” “剑术,剑御真雷!” 只见秦德意将手中吟风剑往空中一抛,晴朗的天空凭空响起一阵惊雷,吟风剑剑身之上发出一声轻鸣,突然一分为五,剑身雷光缠绕,遥遥对准燕北风。 第九章 一代宗师 恨天生人不分时 燕北风看着浑身雷光缠绕的五柄长剑,只感自己的气机都被锁定,稍有动作,只怕迎来的便是这五柄长剑的雷霆一刺。 “哈哈!仙家术法,果真非同凡响!”燕北风大笑一声,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拳硬。 “开!” 只见他吐气大喝,跨马收腰,双手成拳,重重的击在一起,真气剧烈运转之下,比刚才浓烈十倍的罡气从体内冲天而起,一股强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开来,方圆三十米,除了两人脚下站立的地面,以及秦德意头上的五柄长剑,一切有形之物皆被夷为平地。 “原来师父这么厉害!”远处,石头看着自家师父那霸道的气势,他从未想过师父会有如此威猛的时刻。从他十岁被燕北风捡回去当徒弟到现在,每天见到的都是吊儿郎当的师父被师娘打骂,还一副认怂的样子不敢还嘴也不敢还手。 “师娘,师父真的很厉害啊!”石头忍不住喃喃自语,他打定注意回去后要在师娘面前帮师父说几句好话,让师娘以后不要罚师父睡厨房,他现在有点担心师娘打不过师父。 见燕北风气势陡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秦德意面色少有的凝重起来:“燕兄,想不到你快要真正跨出那一步了,若是给你三、五年时间,怕是你燕云就要进入那武道大宗师之列。” “秦兄,莫要说这些闲话扰了兴致,且让我破你剑术!”燕北风朗声说道,对秦德意说的大宗师之境全然不在意,他的双眼亮的吓人,此刻对他来说,只有秦德意,只有那五柄绕着雷光的剑。 秦德意摇摇头,说道:“既如此,燕兄,接好了!” “疾!”秦德意伸手一指,其中一柄长剑便携着那雷霆之威疾刺燕北风。 “来的好!”燕北风眼露精光,足下一蹬,脚下地面直陷一尺之深,右手成拳,带着浓如实质的拳罡打向疾刺而来的雷剑。 “铛!”拳剑相击,发出金石般的声音,雷剑之上,雷光四起,顺着拳罡瞬间往燕北风身上缠了过去,然而燕北风浑身犹若实质的护身罡气却是将雷光抵御在外不得寸进,雷光缠绕在罡气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秦兄,你是在给我挠虱子吗?给我破!”燕北风大笑之间,缠绕在他全身罡气上的雷光陡然被震开,雷光落在地面上,炸出一个个深达三尺的大窟窿,而第一柄刺向他的雷剑也被燕北风的拳劲直接打散。 秦德意脸色白了一分,看向燕北风,再次伸手:“疾!” 第二柄雷剑紧接着刺向燕北风。 如同第一柄一样,第二柄也被燕北风打散,但燕北风打散第一柄用了一息,而打散第二柄用了两息。同时,燕北风那浓若实质的护身罡气也淡了几分。 而秦德意的脸色却是又白了一下,显然,雷剑被打散,气机牵引之下,他也是受了伤。 第三柄,燕北风用了四息,护身罡气不停地晃荡起来,秦德意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第四柄,燕北风用了八息才将雷剑打散,而他的护身罡气已经淡不可见,秦德意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着悬在秦德意头顶的第五柄雷剑,燕北风神色凝重,秦德意的这手剑术,一剑比一剑厉害,且前面四把都是虚剑,而这最后一把却是秦德意手中那取名叫‘吟风’的实剑。 “燕兄,最后一柄,你会死!”秦德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涩声道。 他的这手剑御真雷乃是得自离阳剑宗的仙法《大混沌寂灭剑法》,一剑比一剑厉害,在离阳剑宗一百零八手剑术当中排名九十六,虽然他只有仙道二境归元境,发挥不出这手剑术应有的威力,但却不是未入大宗师的燕北风所能抵挡的。 五大三粗的燕北风眉头挑了挑,将目光从吟风剑转向脸色苍白如纸的秦德意,笑道:“秦兄,若你不是秦国靖王、我不是燕云宗师,哪怕你我秦燕有别,我亦当与你痛饮三天三夜,只可惜……” “罢了,秦兄,我等也莫作那女儿姿态,今日一战,不论生死,我燕某此行不虚矣!秦兄,且看好了!” 只见燕北风左手成指,点在自己身上丹田、膻中、百会三处,原本已经淡不可见的护身罡气重新爆发开来,比接雷剑时还要强上几分,他脸色通红,全身青筋直露,整个人凭空大了一圈。 “秦兄,世人皆言大宗师可比金丹,宗师可比归元,但皆可比不可杀。燕某不才,有三手穿云,十九岁以一手穿云斩了宗师,那时我九境,二十六岁以第二手穿云在大宗师手下不死,那时我宗师,如今还有第三手,今我燕某倒要看看,我这第三手穿云到底能不能杀得了仙道归元,武道到底能不能走上仙道。”说道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如洪钟大吕。 “靖王,请赐剑!” “是啊!你为燕云宗师,我为秦国靖王!”秦德意心中亦是叹息,如此大好男儿,却是不能与之相交,人生诸多无奈,途之奈何。 秦德意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看眼前虽然气势更胜但生命却在不断流失的燕云宗师,伸手指向吟风,轻声吐道:“疾!” 吟风剑发出一声低低地轻鸣声,剑身雷光四射,缓缓地刺向燕北风。 “燕云燕北风,穿云!” 燕北风全身笼罩在乳白色的罡气之下,大笑着奔向那柄雷光闪烁的吟风剑,在石头的视野中,只见自己师父一手切入雷光之中,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白光刺了过来,他闭上了眼睛,只听耳朵传来隆隆的爆炸声,脚下的大地也在随着这声爆炸不住的颤抖。 他的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良久,爆炸声才停了下来,大地也停止了颤抖,他感觉到那刺眼的白光已经消失,便有些害怕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的师父,那个生的五大三粗,经常被师娘打骂的汉子缓缓的倒了下去。他只觉有柄大锤狠狠的锤在他的心上,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全身无比的沉重。 “师父!”石头喃喃的喊道,用力的往燕北风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自己来到师父身前时,师父已经血肉模糊,师父的右手也不见了,脸上也在不断的渗出血迹。 石头的心很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跪了下去,抱着燕北风,带着哭腔:“师父,你可不能死啊,我刚准备回去后在师娘面前说你好话呢!” “笨…徒弟!记住…老子的…话,带着…师娘,到…荆南,赖那…家伙…一辈子!”燕北风想伸出仅剩的左手给自己的徒弟指向不远处拄着剑的秦德意,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自己让他们去赖一辈子的人,但却发现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 他缓缓的看向秦德意,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天要生我燕北风在燕云,又何必生了秦德意在秦国呢!” 这一日,燕云第一宗师,成名四十载的穿云手燕北风,亡于剑仙秦德意剑下,葬崇阳山。 ……… 荆南郡,歧城外十里处,立着三千甲士,尽皆神情肃穆,没有一丝声响,就连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压抑。 在最前方,秦耀阳披挂着军甲,骑着马,静静的看着远方,一位兵士抗着一杆大旗,如大山般立在他身旁,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靖”字。 远方,有两个人影徐徐走来,似缓实快,秦耀阳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一拍座下马儿,向两人迎去。 待来到两人身前,秦耀阳翻身下马,跪道:“孩儿恭迎父亲、母亲大人回家!” 与此同时,身后的三千甲士尽皆跪拜在地,一阵整齐的声音传来:“恭迎靖王、王妃回归!” 刘彦彦侧身站在了秦德意身后,秦德意摇着头笑了笑,将秦耀阳扶了起来:“辛苦阳儿了。” “不辛苦,父亲大人!”秦耀阳回道,然后起身站在了秦德意身旁。 秦德意望向黑压压跪倒在地的三千甲士,缓缓说道:“儿郎们,我,秦德意,你们的靖王!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准确的传达到三千甲士的每一位耳中,“儿郎们,我,秦德意,幸不辱命,七年之后,可保我秦国百年国运!” 甲士们神情振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中传来: “靖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日,秦国剑仙秦德意回归荆南。 第十章 有子耀阳 运筹帷幄胜千里 当秦德意进了歧城后,并没有先回靖王府,而是去了‘十拳馆’。此刻在‘十拳馆’中,秦德意、王战、秦耀阳、刘彦彦正谈着话。 “可惜了!” 当秦德意说到燕北风的时候,王战看了看手中的拳头,忍不住叹息。 “是啊!”秦德意也是相同的感叹。 “若是再给他三、五年时间,上国大威必有他一席之地,世俗间的武道怕是会更精彩一些。” “不过那时候,我秦国就怕是难以保全了!”秦耀阳笑着插话。 秦德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笑道:“说的也是,都是争那一线生机!” “对了,你俩怎会刚好在崇阳山遇上?”王战忍不住问道。 秦德意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秦耀阳,然后独自品茶。 秦耀阳说道:“王馆主,在神州大地之上,似我等秦国这样的小国若是没有仙道赦令的大国庇佑,想要取得国泰民安,甚是艰难,三十年前的燕云入侵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如今这百年大威王朝给的属国名额只有一个,这次父亲取得了庆阳宋家作保,燕云就失了先机,必然会倾力与我们一战,燕云三十年前已败,三十年后亦不足为虑。我所虑者,唯有那燕云第一宗师燕北风,所以我就露了些消息出去。” “在我想来,家父是横在他们心中的亘,家父不死,他们胜算就不大,若是家父回到荆南,有我秦家儿郎在,他们想杀家父却是不易,只能走截杀一途。而观燕云上下,只有那第一宗师燕北风能与家父一战,不过据我得到的消息,这燕北风却是个性情中人,行事光明磊落,不屑与他人联手,因此我就博了一把,却是不曾想到燕北风竟然如此厉害。现在想来此举也有些冒险……” 冒的什么险,秦耀阳没明说,但在座的却都清楚,若是秦德意死于崇阳山,那秦国虽不至于被燕云立马吞下,但那国运之争却是妄想了。 “如今燕北风已死,燕云可能还会做那最后一搏,只要过了这七年,等百年之期一到,那就后事无忧矣。” 秦耀阳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言语简单,但其中处处凶险,连王战这个武人也感觉煞是心惊,忍不住赞道: “真是将门虎子,好一个‘秦家儿郎秦耀阳,运筹帷幄胜千里’,你秦家真是应了那句‘一妖俩仙镇秦运,三贵拳中有真武’,也不知你哪里来的福气,竟能生得如此三个子女,这一点,你比老夫强!” “王兄说笑了,耀阳和小卓也还罢了,但我家那老三可就不怎么好听,哪里是你说的这样!”外面的闲言碎语秦德意也是知晓的,但却不是王战说的那样‘拳中有真武’,他一想到自家老三的风评就感觉有些头疼。 “你还在给我装马虎!”王战瞪着秦德意。 “王兄这是何意?”秦德意有些不明。 “你家老三四天前在我的馆里差点把我徒弟两拳打死,你说你不是装马虎是什么?” “有这等事!”秦德意微微有些吃惊,然后看向秦耀阳。 “是的,父亲,只不过当时事态有些紧急,就没来得及跟您禀报!”秦耀阳说道。 “您出行之后没多久,三弟就被人行刺,幸得王总管所救,醒来后不知道他作何想法,把自己关在府里大半年,天天打拳习武,四天前刚出府就跟王馆主的弟子庄严把手,却是略胜一筹。” “林儿伤的如何?谁刺的?人抓住了吗?”秦德意还没说话,一旁的刘彦彦就忍不住问道,言语有些紧张。家国之事她向来只听不言,但家中之事,特别是事关自己儿子,由不得她不紧张,身上却是有股煞气。 “母亲大人,三弟无恙,刺客也被抓了,至于背后主使,我想回府后请父亲定夺。” “呼!”听到秦祥林无恙,刘彦彦轻吐一口气,却是不管秦德意在身旁,直接拿了主意:“杀了吧!” 秦耀阳有些犹豫,但却听见秦德意也是说道:“既然你母亲都说了,那就按你母亲说的做,若要让你母亲出手,你该知后果!” “是!父亲。”秦耀阳应下。 随后,秦德意与王战谈了谈武道心得,便与刘彦彦、秦耀阳起身告辞。 在出十拳馆时,王战单独拉住秦德意,问道:“那条天晶原矿你真舍得?拿他送给离阳剑宗,怕是可以取得两个入门弟子的名额吧!” “有甚舍不得的,不舍它,就得舍我秦国啊!”秦德意叹道,两个仙道宗门的弟子名额有多珍贵,实属无价。但修行岂是朝朝事,国家危难却在旦夕间。给大威,能保秦国百年,给离阳剑宗,他给你的只是两名弟子,仅此而已。 “仙道,仙道,当真是个仙道啊!” 王战看了看秦德意,突然神色有些凝重,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一年!”秦德意想了想,说道。 “真这么严重?”王战有些吃惊, 秦德意笑着说道:“三十年前我就已经被伤了大道根本,修为无法再进,这些年不过强吊着而已,而这次与那燕北风一战,伤的颇重,只怕是吊不住了,不过,我要死,怎么也得再拉上一、两个燕云宗师才行,好叫路上喝酒的人多些,才不至于寂寞无聊!” “我三十年前山中修道,而后厮杀于世俗之中,一生戎马,看尽风云。生死在我看来不过睁眼闭眼而已,不瞒王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秦国。因为我的父亲,是秦国国主,我的家人生于秦国,长于秦国。国若不在,何以有家,我的家在这里啊……” 王战摆摆手,阻止秦德意继续说下去,道:“罢了,你这些大道理我不爱听,既然你让我找到了得意弟子,那我就多操把心,你死后,只要我在世一天,就保你秦家一天,算是还了你的情。” “如此,那我就多些王兄了!”秦德意起身向王战抱拳一礼,笑道。 “你们靖王府一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王战气呼呼的说道,秦德意回归荆南,不先回府,却跑到他的拳馆里来,而且还拖家带口,他哪里还不知道秦德意的用意。不过眼角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显然,对于秦德意,他是十分敬佩,这是一个写意风流的男子。 …… 当秦德意在‘十拳馆’与王战相谈之时,靖王府,秦祥林正在房间内闭目养神,自王太之传来秦耀阳的口讯让他尽少出府后,这几天他索性就没出去,整日里都在打拳,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硬了才会有安身立命之本,如今他已将武道二境的境界给稳固了下来,开始准备慢慢的向三境出发。 刚才,王太之过来说秦德意回来了,现在正在‘十拳馆’那边与宗师王战交谈,一会儿便会回府,秦祥林心里不由的有些犯怵。 “到底该如何说,如何处呢?”秦祥林脑海里各种念头流转不定,两拳打败庄严、与宗师谈武,整日里习武,这些事情若在半年前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而今却是发生了,难免会让人起疑。王太之一直没问,他也就乐的没说,但想必秦祥林和刘彦彦却是会问,主动说明却是不可能的,笑话,若是人家的孩儿被你杀了,你还借着人家孩儿的身体去说,‘父亲,我是你儿’,不当场打杀才怪。但他不知道仙道中人究竟本领如何,会不会看出他身上的马脚。 思虑良久,他终是作出了决定,逃是逃不过的,但叫他和盘托出却是不可能,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味否认罢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想那前世威压一方,何曾面临过今日这般窘境。 “少爷!老爷回来了,让您去主府见他!”这时,王太之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嗯,这就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秦祥林深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裳,站了一会儿,便起身去见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至于见面后会如何,他也摸不准,只能见招拆招。 第十一章 剑仙赐令 欲叫世子往九霄 来到主府,秦祥林见到了高坐大堂的父亲秦德意与母亲刘彦彦,还有坐在下首的大哥秦耀阳。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见过大哥!”秦祥林一一见过。 与秦德意近面相对,他感觉到这个仙家父亲身上气血流转间没有任何威压,王太之在他面前,虽然刻意压抑自己的气血,但秦祥林总能感觉到王师的体内有若存了一条猛虎,只待睁眼杀人,这是一种武者的本能直觉,而秦德意则气息悠深,平和中正,想来这就是那所谓的仙家法术了。 “林儿,你快过来,我瞧瞧!”刘彦彦率先说话,眼里满是关切。 秦祥林虽然心中不愿,但却不得不走过去。 刘彦彦在他身上左摸右摸瞧,似终于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说道:“前阵子我与你父亲外出,听闻你受伤也来不及赶回来,心里甚是着急,直见你无事了,我才能放心下来!” 说着,她的眼睛狠狠的盯了一眼秦耀阳。 秦祥林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这种身份上的转换让他很不适应。但还是说道:“娘亲不必担心,我肉多,他们刺不死。” 依着前世的性子,秦祥林做了个肉多的比划,说道。 “肉多怎么了,肉多不是肉啊!你这孩子,静瞎胡说!”刘彦彦似乎有些蛮不讲理的味道,俗话说的‘儿乃娘中心头肉’这句话放在刘彦彦身上,果真再适合不过。 “好了,好了,我知你心中担忧,这下总该放心了吧!”秦德意这时开口说道。 听见秦德意说话了,刘彦彦才依依不舍的将秦祥林放开,秦祥林心中则暗松一口气。 “以前‘请’你练武,你不练,现如今你又为何练起武来了?”秦德意笑着问秦祥林。 “回父亲的话,以前孩儿想着上有父亲、母亲,左右又有大哥、二姐,还有王师看着,就有些惫懒,加上自身根骨较差,就想着随便了事,不过上次遇刺,若不是王师所救,只怕是不能再见亲人,如今重活一回,便想着要多点本事,好叫下次不会让人轻易刺死。”秦祥林这席话说的有理有据,情感真切,直说的刘彦彦双目之中泪光隐现。 “唉!你这孩子,肯定没少吃苦吧!”刘彦彦叹息道,秦祥林的根骨,她这个做娘的哪里会不清楚,若是小时候开始习武也还罢了,将来能勉强走到三、五境的地步,如今二十岁的年纪想要重新捡起来,那却是难如登天,若没有那般坚如磐石的毅力,是不可能捡的回来的。想到当年她若不是被贼人所乘,以致动了胎气,哪里需得这般艰辛。 “当初你就是杀的少了,否则林儿也不至于此。”刘彦彦话是在责怪秦德意,但却没多少责怪之意,不过说些气话罢了。 对于刘彦彦的责怪,秦德意只是笑了笑,不作回应,饶有兴趣的问向秦祥林:“林儿,来,与我说说你是怎么败的那庄严。” 秦祥林想了想,就将当时的情况据实说了一遍,既然秦德意是从‘十拳馆’回来的,那他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当时他既然那么做了,也就没打算隐藏下去,否则有违他武者本性。 听着秦祥林述说当时的情况,秦德意直是点头,而当秦祥林说到自己对世间武道的一些见解之时,秦德意却是收敛了笑容,皱眉不语,就连一旁的刘彦彦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唯有秦耀阳坐在哪里不住的打量秦祥林,想要将他看个通透。 良久,就在秦祥林暗自思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之时,秦德意才说道:“我虽然修的是仙道根本法,但这三十年也对世间武道进行过细心揣摩,林儿,也许你的这些看法能为当世宗师打开那条大宗师之路。”说罢,看向刘彦彦。 “老爷说的也是妾身想说,不过林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刘彦彦问道。 “府中书籍甚多,看着看着,就明白了!”秦祥林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问题是他最不好回答的问题。 “看书?”秦耀阳疑惑道,他虽走的是国家仕途,但也有习武,如今已是四境,府上的书他都看过,却不见能看出秦祥林这般见解,难道是心诚则灵? “所思所虑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就跟一方田养百样人一个道理,这个问题倒不用争辩!” 秦德意摆了摆手,笑道:“林儿,虽然你已入武道,但毕竟起步较晚,且你的丹田混沌若死,毫无活性,之所以能有这般成就,想来与你另辟蹊径不无关系,但无论是武道锤炼还是仙家修行,丹田这一门却是性命之本,丹田不活,空谈居多。” “至于按你的这条路走下去能有多大成就,为父也是不知,只能一切看你自己,天道苍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一线生机,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秦祥林心中松了口气,最难的关看来是过了。 随后,秦德意便与秦耀阳谈起了军事,秦祥林对这些不太在意,便借口打拳退了下去。 出了主府,秦祥林只感自己浑身快要虚脱,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只觉比与人生死还要来的心惊,赶紧往校场走去,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而在秦祥林出去之后,秦德意便问秦耀阳,道:“可曾查出刺杀林儿的背后主使?”言语间有股肃杀之意,秦祥林一直由王太之照看,能刺杀秦祥林的,必然是对秦府相当了解之人。 “正要禀于父亲,主使者,乃是张叔之子,张少峰!”秦耀阳缓缓的吐出张少峰三个字。 “怎会是他?”秦德意有些吃惊。 “日防夜防,没想到,竟是家贼难防!”就连一旁的刘彦彦也甚是吃惊,言语间却是有些气愤。 “我也不曾想到,原本以为是那卿凤楼的燕云子嫣,却没想到最后弄出来竟是张少峰!”秦耀阳苦笑道。 随即,他便向秦德意说明了原因。 原来半年之前秦祥林时常跑去卿凤楼找洛子嫣说笑,而洛子嫣也有意与秦祥林接触,你来我往间聊的甚是欢畅,不曾想却是被张少峰记恨上了,真可谓是‘情’之一字到底是缘深还是缘浅,谁也说不明白。 “唉!可惜了,大好男儿,竟是走错了路!”秦德意忍不住叹息,当听到张顾言愿以一命换一命时,更是感叹世事难为,不尽人意。 “想那张顾言为了我秦家,也算是鞍前马后三十余年,到头来……罢了,罢了!彦儿,你拿主意吧!”秦德意似不愿再多说什么。 刘彦彦想了想,“老爷,这军中之事,我一妇道人家本不愿多说什么,可涉及到林儿,那我就多说两句,本来以张顾言之功足可以换其儿子性命,但我儿也不能被他白刺,就押张少峰七年,待此间事了就应了张顾言,你看如何?” “就这样定了吧!”秦德意摇摇头,似有些疲惫。 …… 一天很快过去,深沉的夜幕垂了下来,笼罩着整个歧城,当秦祥林正躺在床上休息之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林儿,休息了没?”是秦德意的声音。 秦祥林赶紧起了床来,王太之前来他还能听到脚步声,但秦德意前来,他根本毫无察觉。 “父亲!”秦祥林开了房门,将秦德意迎了进来。 秦德意进房之后却是没有先坐下来,而是慢慢的打量秦祥林的房间,似乎要记住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秦德意打量自己的房间,秦祥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父亲深夜至此,是有事?”印象中,秦德意有近十年没来过他房间了。 秦德意打量许久,才缓缓的坐了下来,却是说道:“这些年,你没怨我吧?” 秦祥林待秦德意坐下后,才坐了下来,听到秦德意如此说话,他差点就要站起来,最终却是忍了下去,说道:“孩儿不敢!是孩儿让父亲失望了。” 秦德意不置可否,笑了笑,从袖口里取出一枚令牌,令牌巴掌大小,通体紫色,样式极为古朴,一面刻有‘赤霄’两字,另一面则刻有“生”字。 “原本你若是继续如以前那般荒废,我也不打算告知于你,但你既然能迷途知返,我这做父亲的也就不能不管不问。”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摇了摇头,说道: “此令乃为父当年之友上官婉儿所赠,名为赤霄宫令,持它你可前往九霄云宫,寻得上官姑娘,若是有缘,说不定可解你丹田之惑。” 秦祥林有些疑惑,早有这些东西,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我知你所想,不过赤霄令有三种,主生、死、法,此令乃是生令,持此令可在九霄云宫寻人之一线生机,不过却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才行,这些年我一直在到处寻找,可惜没有找到,不过这次前往大威王朝,我倒是找到了,你若是愿去,一年之后,我自会拿出代价前去交换。”秦德意缓缓的说道,世事两难全,一得一舍间,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世间万物,莫不如此。 “父亲,九霄云宫在哪里?”秦祥林沉思了一下,问道。这可以说是他梦寐以求之物,若是能解决他的资质根骨问题,哪怕仍不能求仙问道,但他却可以了了自己生平武道之愿。 “九霄云宫在距我荆南以北三万里之遥的十万大山之中,一路崇山峻岭,险恶连连,更有妖魔鬼怪,专吃活人,更何况这些年我靖王府树大招风,说不得我靖王府的敌人也会前往截杀你,可谓是九死一生,想要平安到达并非易事,一旦你答应下来,出了此府,生死却不是为父能做的了主的,你不怕?” 秦祥林仔细想了想,便向秦德意施了一礼,斩钉切铁地道:“父亲,孩儿虽然有失聪慧但却并非愚不可及,孩儿若是不去,此生定然平平无奇,但孩儿身为秦家靖王之子,却不愿庸庸碌碌度此生,虽有凶险,亦不惧,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负我秦家,还望父亲成全。” “好,好,好!不愧是我秦德意之子,有我当年风范。”秦德意开怀大笑,“既如此,大丈夫做事当雷厉风行,不容拖沓,你且接过此令,准备准备,家长里短我也就不与你再唠叨,明日一早你便与王太之一同出发。须记,一出此府,生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秦德意再次叮嘱,然后便将赤霄宫令交于秦祥林。 而秦祥林不知道的是当秦德意走出他房间时,看着歧城上那漆黑深沉的天空,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林儿,为父也只能帮你到此了!” 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 第十二章 海阔天空 靖王世子出荆南 房间内,当父亲秦德意离去后,秦祥林坐到了床边,看着手中的赤霄宫令,他脑海中的念头不住翻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最迟一年他就会找借口离开歧城。在这里,虽然他可以衣食无忧、平平安安,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更高的天空,一个属于‘武’的天空,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前世没能实现最终的愿望,如今重活一回,怎么也得搏上一搏,且这个世界处处皆武、处处皆‘仙’,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世界,不似前世,乃是末法时代,武道极其衰落几近沦为表演。 “这枚赤霄宫令来的太过及时!”秦祥林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原本他还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才合适,如今秦德意却是给了他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而至于九霄云宫究竟能否解决他的根骨天堑,权且到了再说。 “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将自己的‘武’走下去,如此,才不枉在这世间走上一遭。” 既然生而为人,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才不负此生,这不仅是前世,也是他今生的信念。 时间过的很快,特别是沉睡中的夜晚,往往眨眼之间便一闪而逝,秦祥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起来之后他没有去拜别秦德意夫妇,只是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径直来到府门,而王太之早已等候在那里。 秦祥林犹豫了一下,转身向秦府高堂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虽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且他也已不再是他,但就凭秦德意给他的这份机缘,也当的起他三叩首了。 “爹、娘,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在您们老人家膝下承欢了,愿二老多保重身体,孩儿去也!” 起身后,秦祥林向王太之行了一个师礼,道:“此行此去,一切有劳王师了!” 王太之笑眯眯的看着秦祥林,说道:“少爷,您可是让奴才好生为难,奴才怎受得起您这大礼!” 话虽是这样说,但王太之却是坦然的受了秦祥林这一礼,待秦祥林起身后,才收敛神色,郑重说道:“从此少爷是老爷,老爷是少爷,老爷在上,阉人王太之见过老爷,望老爷不嫌奴才阉人之身,收留奴才,好让奴才为老爷鞍前马后。” 说罢,王太之抖袖跪地,却是向秦祥林磕了三个头,秦祥林连忙将王太之扶了起来。 “王师,快快请起,林儿怎生受的起。” 两人相视,皆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也不回头,径直一路向北。 正所谓:至此脱得樊笼束,海阔天空任我飞。 而在秦府一处可观正府大门之地,秦德意和刘彦彦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刘彦彦脸色有些凄苦:“老爷,为何要这么急的把林儿送走,你就这么狠心,就不能让林儿在府中多待几天?” “彦儿说的是哪里话!为夫也是为了他好,早日出发,也免得他在府中惫懒,而且这赤霄令只有三十年之期,眼看就快到了,若是误了时辰,可就白白浪费一大机缘。”秦德意说道,拍了拍刘彦彦的手,示意她宽心。 “老爷,你我夫妻四十余年,你也莫要骗我!当年上官姑娘将赤霄令交与你时并没有说明时间期限,你我膝下两子一女,耀阳需继承家业,早早便开始培养,小卓也是自小就去了离阳剑宗,也就林儿常年居于府中,这些年你我东奔西走,一方面为了我靖王府的生存,更多的却是为了林儿寻那仙丹妙药,好解他丹田之咒。一家人聚少离多,真要算起来,却是从未享过那天伦之乐,若不是老爷有事瞒着我,妾身实在不信老爷会忍心让他如此之快的离去,一时半刻也不让他多在府中停留。”说着说着,刘彦彦眼角隐有泪光闪动。 秦德意见妻子如此模样,也不忍欺骗,拉着她的手,叹道:“彦儿!非是我要瞒你,实是不忍告知与你,三十年前我被伤了大道根本,你也知我这些年不过是吊着口气而已,这次与那燕北风一战,受伤颇重,怕是拖不了一年了,我不得不早做打算啊!” “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吗?”刘彦彦问道,虽然语气还算镇定,但脸上却是一片煞白。 “我的路已经断了,现在所思所虑,不过我秦家,不过我秦国而已,不过夫人放心,燕云想要除我后快,不死上一两个宗师,却是休想。”秦德意看着秦祥林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落寞中却有绝代豪情。 “算了,丧气话我也就不说了,前些年我在怀林儿时被敌所趁,落下病根,以至如今修为倒退,但想来举剑的力气还是有的。你若走了,我便随你去也就是了,一路随着你,好叫你莫要让黄泉路上的漂亮女鬼把你夺了去。”刘彦彦突然破涕为笑,若那春莲,笑暖人心。 “哈哈哈~~有妻如你,敢不知足!”秦德意开怀大笑,上前挽起刘彦彦。 两人相依,一起眺望着秦祥林远去的背影,轻风吹动他们的衣衫,阳光之下,琼楼阁中,胜过神仙眷侣。 “他人皆道神仙好,而我秦德意却只愿做世间鸳鸯,不羡那逍遥长生,林儿,好生保重!” 在府门外的一处柳树下,秦耀阳举起一杯酒,酒名‘送君’,向秦祥林的背影一敬,仰头喝下,随即策马离去。 “三弟,一路走好,当哥哥的就不远送了!” 而在出歧城城门之时,秦祥林似感觉到什么,往身后望了一眼,只见在那人山人海中,仿若有一个女子,蒙着面纱,背对着他离去。 “洛子嫣?” ……… 而秦祥林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歧城的第二天,在燕云国穂陵郡的陵城却有一起针对他的刺杀而来。 燕云国,穂陵郡,陵城。 此刻,穂陵郡的郡守周林正坐在府内院中,看着手中的密讯,脸色极为难看。 “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这时,府内管事前来禀报! “什么人?叫他滚,本守现在没心情!”周林脸色不悦的说道。 管事有些犹豫,但见周林脸色不悦,只得往下退去。 “等等,什么人,你问了吗?”周林终是喊住了自己的心腹,端了端情绪,问道。这名管事乃他心腹,跟随他多年,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来打扰他。 “来人是名女子,没说姓名,只说她来自云京!并给了奴才一副令牌让奴才交于大人!”管事说着,拿出一府令牌交于周林。 周林接过令牌,只见令牌颇为小巧,翠绿色,上面刻着一个‘洛’字。 “到底是谁呢?洛…?”受密讯的影响,周林一时之间没想起是谁,突然,他似想到什么,连忙站了起来,道:“去,赶紧请她进来!然后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想到来人是谁,周林连忙让管事去将人请来,并把院中的几名下人都遣了出去。 片刻之后,只见管事领着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进来,待管事退下去之后,女子才取了脸上的面纱,正是那卿凤楼头牌洛子嫣。 “周叔叔!”洛子嫣施了一个万福。 “子嫣!你怎来了?”周林将洛子嫣扶了起来,并让洛子嫣坐下说话。 “你不是在歧城吗?当时你要去歧城我和你父亲不同意,你非要去,这段日子没受苦吧!” “托周叔叔的福,子嫣还好!国家之事,不仅男儿有责,我虽身为女子,但也不能落了后脚。”落座之后,洛子嫣缓缓的说道。 “唉!是我燕云男儿不中用啊!”周林有些感叹。若是男子中用,哪里轮得到女子上阵。 “周叔叔,我燕云男子哪里差了,不过是子嫣性子不服输罢了。”洛子嫣笑道。 “罢了,这些事都不去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对了,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云京,反而跑我这里来了?”周林疑惑道。 “子嫣这次前来是想借用周叔叔一个人情,去杀两个人!” “借谁?杀谁?” “借清水湖‘屠龙三圣’刘家三兄弟,杀靖王三世子以及九指太监王太之。”洛子嫣缓缓地说道。 第十三章 燕云子嫣 虽为女儿不输男 “为什么?” 穂陵郡,陵城郡守府,当听到洛子嫣要借人杀人时,周林有些意外,脸上露出不明白的神情。 若是说要杀王太之,他还能理解,这些年,他们燕云国对王太之的试探就没停过,这是个隐藏在深潭之下的巨蟒,不可轻视。在燕云国对秦国列的必杀名单里,王太之排在第二位。但说道杀秦祥林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靖王三世子的传言他也听过,抛开靖王世子的身份,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杀他有何意义? “想必燕北风的事周叔叔已经知道了吧!”洛子嫣缓缓地说道,声音不疾不徐。 “恩,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没想到连燕北风也不是那秦剑仙的对手,这下我燕云可……”周林说着,就没说下去,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周叔叔多虑了!”洛子嫣轻声道。 “喔?此话怎讲?”周林有些意外,三十年前,燕云三大宗师出马,结果被秦德意打成一死一伤,现在有燕云第一宗师之称的燕北风前往,却落得个身死崇阳的下场,接下来,整个燕云怕是无一人能与秦德意抗衡。 “燕北风之死,我亦感到惋惜,又少了一位大好燕云男儿,但我想那秦德意却也是怕拖不了几年。”洛子嫣说道。 周林一下站了起来,急道:“嫣儿从何而知?消息可否属实,” 有秦德意在的秦国和没秦德意在的秦国是两回事,由不得周林不紧张。 洛子嫣笑道:“周叔叔莫要急,待嫣儿仔细说与你听!” 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似有失分寸,周林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嫣儿,你也知道周叔叔这些年被这个秦德意压的抬不起头,可以说,他秦德意不死,不止是我周林,怕是我整个燕云都不会心安,嫣儿你快快说来,到底是为何!” 只见洛子嫣款款说道:“周叔叔可知,在秦德意回来后的第二天,三世子秦祥林便与靖王府总管王太之一同出了歧城往北而去。” “这与秦德意有何干系?” “周叔叔你想,若是秦德意无恙,凭他的通天本领,又取得了庆阳宋家作保,百年国运可期,难道会保不住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子?他又岂会让他儿子出城,而且还是派的王太之随行。” 洛子嫣润了润嗓子,好似有些疲惫,她继续说道:“要知道,靖王秦德意膝下子女有三,长子秦耀阳已是秦国上将军,且常年沉于军政之事,二女秦小卓自小便去了离阳剑宗不曾回来,唯独三子秦祥林长居于府,若不是秦德意命不久矣,我实是想不出他有何理由会放自己的儿子出去,第一个不答应的怕就是那靖王妃。” “你的意思就是秦德意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之事?”周林脸上阴晴不定,若真如洛子嫣所说,那对燕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周叔叔高见!”洛子嫣笑赞道。 听到洛子嫣说自己高见,周林不由得苦笑道:“我这哪里算高见了,嫣儿莫要埋汰你周叔叔,若真如你所说,那对我燕云真算是件大幸之事。只不过你要杀王太之我倒是没甚意见,但为何要去杀那秦祥林?” “周叔叔,也许我们都看走眼了!”洛子嫣摇摇头,见周林神色疑惑,便解释道:“众所周知,靖王三世子乃无能之辈,但这是在半年之前,自半年前张少峰着人行刺那三世子未果后,他将自己关在靖王府长达半年,半年之后出府便两拳败了王战的得意弟子,而且还能与宗师王战在‘十拳馆’谈了半天,你想,宗师王战何等人物,他自大威王朝而来,虽没入得大宗师之位,但眼界又岂是一般人可比,能与王战谈半天,这个三世子,只怕没那么简单!” 周林渐渐的进入了洛子嫣的思路当中,接道:“秦德意虽取了庆阳宋家作保,但也只是保他们百年国运,而观秦国上下,实乃秦德意一人支撑,秦耀阳虽智近于妖,但毕竟武力平平,王战虽在荆南,却乃大威之人,算不得靖王一系,就剩下那个让人看不清深浅的王太之,但他已随那三世子出了荆南,只要秦德意一死,再行刺杀秦耀阳,那秦国也就成了无根浮萍,即便宋家保他百年,那也是保的秦国百年,而不是他靖王一家百年。” 说着,周林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得到密讯的沉重不翼而飞:“也就是说,子嫣所虑者,唯有那让人猜不透的三世子而已,只要这三父子死了,这百年他们拿了天晶原矿作保,那百年之后,我燕云便可拿他秦国作保,是也不是?” “周叔叔不愧为我燕云智者!”洛子嫣笑赞道,跟聪明人说话,往往能事半功倍。 “哈哈哈……”周林大笑起来,“子嫣,你所思,乃我燕云百年大计矣!皆说那秦耀阳智近于妖,我看呐,子嫣较之,更胜也!” “周叔叔谬赞了!”洛子嫣含笑,盈盈一拜。 秦国有子秦耀阳,燕云有女洛子嫣,我虽为女儿身,但亦不输于你。 “但我有个问题,不知子嫣能否为我解惑!”笑过之后,周林似想到什么,问道。 “周叔叔但说无妨!”洛子嫣浅笑道。 “若那秦小卓成为第二个秦德意怎么办?据说她已成就金丹,与那秦德意不可同日而语,你知道,我燕云,毕竟没有仙道之根!” “是啊!可叹我燕云,立国两百年,却出不了一个有仙根之人。” “若是那秦小卓舍得掉下红尘,我燕云,送她便是!” ……… 九霄云宫在秦国之北十万大山处,距里荆南歧城三万里,一路北去,要过秦国六郡中的荆南、荆北两郡,出了边境过崇阳山、而后经赵宋国、大威王朝的鲁南及庆阳两州,出得大威边境再行千里,便是那仙道十门之一,九霄云宫的所在地,十万大山。 秦祥林两人一路北行,走的甚是惬意潇洒,不疾不徐,边走边打量一路之上的风土人情,在见识了歧城的盛世繁华之后,荆北郡却是另外一种风味:茅屋、泥路、集市、红糖葫芦,淳朴农夫田间锄地,让他感觉回到了前世所在之地,虽然不富裕繁华,但却独有滋味。 自出歧城之后,秦祥林的心情便一直处于放松状态,如今细细地体会沿途的质朴风情,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境都有所提升,就连气血之间的运转也显得更为流畅,隐隐有一种拉筋之感,武道修为,并不仅仅是整天对着拳桩打练,又或者与人不停的厮杀,心境的提升对于武道的帮助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而王太之也是兴致颇高,一路上不时的对沿途人事做出点评。 如是过了十余天,两人才堪堪出得秦境,当两人走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时,王太之指着这座大山道:“老爷,此处便是王爷与那燕北风交手厮杀之地。” 北行路上,王太之已经向他说过秦德意回荆南之前将燕云第一宗师燕北风斩于崇阳山下,他也曾试图猜想过两人交战的场景,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王师,你说那仙道中人真的就如此厉害?”秦祥林忍不住问道。秦德意到底有多厉害他心里完全没数,但他却体会过王战的拳意,而那燕北风既然号称燕云第一宗师,想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胜过。 “老爷,奴才本事低微,对于仙道中人知之甚少,不过奴才曾有幸见过王爷出手,那等本事,奴才说不上来,但实不是我武道中人可以比之!”王太之眯着眼睛,似是想起了秦德意出手时的绝代风采。 秦祥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是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两人随后便往山中走去,翻过这座山,便进入赵宋境内,离那九霄云宫,却是又近一步。 第十四章 九指太监 宗师之下第一人 崇阳山山路崎岖,不太好走,山里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也很难照射进来,特别是过了半山腰,便觉周遭湿气陡然加重,让秦祥林浑身黏糊糊的颇为难受。 “老爷,若是这里有刺客您说该咋办?”走在前面的王太之突然回头笑着问道。 秦祥林望了望阴深深的山间密林,心思剔透,笑道:“若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的话就往林子里跑!” 王太之笑着点头,说道:“那老爷烦您往林子里躲上一躲,待奴才把这刺客打杀了再来护老爷赶路!” 说着,王太之突然纵身一跃,右手成抓,泛起金色的罡气,直接往右边的一块巨石抓去。 “砰!”两人高、三人粗的巨石在王太之一抓之下变得粉碎,王太之抓势不变,继续往前。“咔擦!”漫天碎石中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从中传出,随后秦祥林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跃而出,仔细看去,只见这名男子鹰鼻猴脸、着一身黑色劲服,他的左手下垂,右手护着左肩,显然被王太之一抓之下就抓断了肩骨。 “九指太监王太之,想不到隐藏的这么深!”男子阴沉着脸说道。 王太之眯着眼,没有理会被他抓断肩骨的鹰猴男子,而是向左看向密林丛中一颗大树的上方,笑道:“树上那两位,莫非是要咱家上来请么?” “哈哈哈……三弟,郡主早跟你说过这个太监不简单,你还不信,这下你得信了吧”随着王太之的话,从大树上方跃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这名男子同样也是身着黑色劲装,但却其背上却背着一把大刀,头上扎了一根红布,且面相粗狂,肤色较黑,看上去颇为豪爽;而那女子却是身着水绿武服,右手提着一柄长剑,三千青丝在头上盘了一个髻,秀丽绝俗的脸儿看上去有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秦祥林有些疑惑,这不是那卿凤楼的洛子嫣还能是谁。 “世子,别来无恙!”洛子嫣轻笑着说道,声音柔和酥软,即便眼下是箭弩拔张的氛围,也不禁让人顿生好感。 “子嫣姑娘,这是为何?”秦祥林皱眉问道,前世时常去她的阁楼中谈笑,对她好感颇深,所以她在秦祥林脑海里的印象也比较深刻。 洛子嫣捋了捋垂落耳边的发丝,笑道:“世子殿下,事已至此,子嫣也无需多说什么,你为秦、我为燕而已。” 秦祥林眯了眯眼, “好了,郡主殿下,这个太监不简单,您先退一退,那个胖子您先盯着就好,待我兄弟二人打杀了这太监再来收拾那胖子。”背刀男子说着,取下了背后的刀,随意的往地上劈了一下,一道刀罡便入地三分,同时,还不忘瞥了眼秦祥林,呸了一口,瘪瘪嘴:“长的真丑,还是老子最帅!” “如此,那就有劳两位了!”洛子嫣抿了抿嘴,向男子行了一个江湖礼,便往后退了十多丈,但一双美目却是直盯着秦祥林,不过这双美目里却没有了以往的柔情似水,反而有着淡淡的冷意。 而这两人正是她向穂陵郡守周林借来的清水湖屠龙三圣中的两位:刘士魁以及刘朝阳。据说刘家兄弟在十年之前曾于深山之中斩了一条蛟龙,浴了其精血,修为便突飞猛进,十年里直从五境压丹跨入了武道九境金刚境,声名之响一时无两,乃是燕云当下最有希望进入宗师之境的三人,只不过这次老大刘建元闭死关冲击宗师之境,因此她只请来了刘士魁及刘朝阳两人。 原本刘朝阳还有些轻视王太之,存心试探,但没想到却被王太之给逮了出来,一抓之下就断了肩骨,这让洛子嫣心中稍稍有些不快,但却没说什么。 而秦祥林听见刘士魁说自己长的丑,脸色铁青,双手青筋直冒,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其五马分尸,但他晓得眼前两人不是自己能敌对的,就连洛子嫣也隐隐有着超出他的武道修为,因此,他只能冷静不动。同时,他也清楚了王太之的厉害,他根本就没发现巨石背后有人,而王太之不仅发现了,还一抓抓断了来人的肩骨,且一抓之下隐现金色罡气,显然已是九境金刚之修为。 刘士魁试了试刀锋,咧嘴笑道:“丑太监,刀名奔雷,燕云清水湖刘士魁!”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在他眼里,除了大哥刘建元,天下谁都比他丑。 而那边已自接好肩骨的刘朝阳刚想开口,却被王太之打断: “两个挑更拉马之人不需自报家门,咱家没兴趣听!” 王太之摆摆手,言语之间神色自傲,说完,也不顾两人脸色,足下一踩,印地三分,如炮弹般向刘士魁奔去,右手成拳,乍现金色拳罡,直拿刘士魁。 “来的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刘士魁吐气开声,右手提刀,左手同样成拳迎向王太之。 “砰!”拳拳相击,传来的是碎金裂铁之声,那是拳罡交击的声音,以两人为中心,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随之扩散开来,,两人脚下地面平白陷下一尺,泥土砂石乱飞四溅。 而在王太之刚动手时就后退了几步的秦祥林只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定眼望去,这一击之下王太之纹丝不动,而刘士魁后退三步,黝黑的脸庞仿若白了几分。 高下立分。 此时,那鹰鼻猴脸的刘朝阳在接好自己的肩骨后,全身现出金色的罡气,阴沉着脸,接替刘士魁,带着巨大的掌罡印向王太之。 王太之嗤笑一声,左手竖指成剑,刺向刘朝阳打来的掌罡,两人同为九境,剑、掌两罡出现了片刻的胶着。 “刀断沧海!”见刘朝阳牵住王太之,刘士魁也不管二打一是否胜之不武,奔雷刀带着巨大的刀罡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向王太之,他习的本来就是刀法,据闻是得授自上国大威王朝的太苍门,一手太苍刀法大开大合、刀罡凛冽,誓有开山断江之意。 “跳梁小丑!” 面对刘士魁的刀,王太之浑然不惧,朗声大笑,只见他右手划拳为掌、带着一层金色罡气,切入刀罡之中,改而为拈,捉住刀背;左手化而成拳,一缩一伸,以玄之又玄的角度击向刘朝阳的手肘。 刘朝阳习的是拳法,擅长近身搏杀,但显然王太之比他更为老到,这一拳直是打到刘朝阳的气节弱点,让他一身罡气稍显凝滞,而后一个靠肩顶将刘朝阳撞开,左手顺势在身前抡了半圆,一拳砸向刘士魁左手手腕,拳上青筋直现,罡气犹若实质,若是砸死,只怕刘士魁今生再也无法挥刀。 刘士魁一刀劈下被王太之拈住,见他撞开刘朝阳,一拳打了过来,心下一凛,罡气内敛,集于右手,将奔雷刀从王太之手中抽了出来。 “怎的,两个跳脚鸭子不再呱叫了?”王太之见刘士魁不敢硬拼,笑道。 “王太之,你个缺把的货莫要逞那口舌之力。”自成名以来,两人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特别是一开始就连连吃亏的刘朝阳,脸色阴沉的如吃了毒药,甚微下人,只见他双手抱拳,跃向空中,气劲鼓荡之下势如山岳,重重地砸向王太之,正是其成名拳法“抱山锤!” “宗师之上的风景咱家看不到,但宗师之下,只要咱家站在这里,天下谁人能过!” 在刘朝阳这一式‘抱山锤’的气势之下,王太之的衣衫猎猎作响,但他的身躯却毅然挺拔,他的双手缓缓而动,带着奇特的韵律,一种凛然的威压从他身上传来,如深潭之下的巨蟒,狠狠的望着挟山而来的刘朝阳。 “有多少年没使过‘天残手’了,记不清了!”王太之缓缓地说道。 “老爷,奴才身残,却不愿一辈子苟延残喘、碌碌无为,追随王爷二十余年,自创一套天残手,请老爷指教!” 王太之声如洪钟,说是指教,又何尝不是借此机会向秦祥林传授自身对武道的理解。 何为武?不是自导自演,不是对桩枯练,只有在生死搏杀中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一‘武’字精要。 秦祥林也理解到王太之的深意,凝神静气,死死的盯着场中情景,不肯错过一丝一毫。这个世界的武道虽然与他大有不同,但正因为此,才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更加精彩万分。 “何为天残,是因天道有缺,若是无缺,为何要让我自幼身残,为何要仙凡有别,为何我武道入不得仙道。既然天道不公,那我王太之就要以这残身,以这双拳向你老天爷讨要公道。天要压我,我便翻天,天要亡我,我便亡天!” “刀斩天下!” 刘士魁见王太之的气势不断攀升,如惊涛拍岸一浪高过一浪,当下也不迟疑,直接使出压箱底手段杀向王太之,全身罡气尽附于奔雷刀上,一刀横劈,巨大的金色刀罡挟着雷霆之威斩了过来,在接下这笔‘买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满洛子嫣的小题大做,可当他真正面对王太之时,才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个太监。 拳意、刀罡,纵横交错间以凛冽之势欲将这个自称宗师之下无敌手的大太监绞碎,就连已退到十丈之外的秦祥林也感觉到那可怕的威势。 就在他忍不住替王太之担心的时候,只见王太之动了。 第十五章 两失两算 世子郡主坠崇阳 崇阳山上,面对清水湖刘家两人的拳劲、刀罡。王太之嗤笑一声,全身不知沉寂多少年的气劲轰然爆发,金色罡气冲天而起,就连再往后退数十丈的秦祥林也感觉到他那磅礴气劲之威。 只见王太之足下连蹬,乘风踏步,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数个残影,间隙之间躲过两人夹击,以迅雷之势欺近两人之中较弱的刘朝阳,此时正是刘朝阳一气已旧新气未到之时。 “天残手,截天!” 王太之一手天残‘截天’带着层层虚影印在刘朝阳胸膛,直打的刘朝阳全身气血停滞、倒飞十丈,落地之后一口鲜血喷出,生死未知。 同为九境,竟被王太之一手打的不知生死。 “三弟!” 眼见自家兄弟不知生死,刘士魁眼眶欲裂,手下更不停留,杀招频出,连连强攻,看那气势,大有不宰王太之誓不罢休。 “呼!”秦祥林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目前境界不够,分不出刚才那一刻到底谁胜谁劣,眼见王太之胜出,他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糟!”就在秦祥林松了一口气时,他突然感觉后脊发凉,眼睛迅速的望向洛子嫣站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这婆娘,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的!”秦祥林连忙就势一滚,堪堪躲过洛子嫣从背后递来的一刺。 而在他身后,洛子嫣保持着举剑前刺的姿势,秀丽的容颜上愣了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就说世子殿下如何能得宗师青昧,原来殿下的身手跟身体却是天地之差啊!” 秦祥林摸了摸左侧胳膊,刚才虽然躲过了洛子嫣的后心一刺,但仓促之间还是让胳膊被剑划伤,渗出丝丝血迹。若不是他服了冰晶血莲迈入武道二境,全身皮肉张弛之下,自发感受到了身后的丝丝剑意,否则他可能就要去跟阎王老爷聊他的武道人生了。 “子嫣姑娘,我就值得你这么看重?竟派两个九境高手来刺杀?”秦祥林阴沉着脸,洛子嫣刺杀他他并不感到意外,秦、燕之分而已,但那句‘身手跟身体却是天地之差’却让他脸色有些难看,他本就不满意这具身体,洛子嫣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贼子,胆敢!”不远处,王太之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显然是发现洛子嫣对秦祥林的刺杀,有心赶来,却被刘士魁死命纠缠,须臾之间脱不开身。 洛子嫣听到王太之的怒喝,脸色稍稍白了一白,但还是说道:“世子殿下,我实是看不透你,为了我燕云百年,只能委屈你了!” 她也有些惊讶,她虽女子,但亦有四境打骨的修为,且她善于隐匿,是以秦祥林并未发现她已绕了过来,但刚才那一刺她已用了全力,却仍被秦祥林躲开,心中暗暗感叹,再次失算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要杀了秦祥林,即便王太之最后将她打杀,但百年之后,她燕云仍是燕云,秦国就不再会是秦国了。 洛子嫣定了定心神,便举剑杀向秦祥林,剑身泛起层层青光,显然是柄上好的宝剑。 看着洛子嫣举剑袭来,秦祥林心中迅速估算,五境是不可能的,二境与五境之间的差距太大,若是五境,刚才那一刺他就死了,那么有可能是三境,至多四境修为。 不能硬拼,这是秦祥林脑海里的第一个定义。 境界上的差距是条巨大的鸿沟,若洛子嫣是三境修为,他还可以凭自己丰富的武道经验选择智取,但若是四境,那就只能拖延时间,等待王太之赶来。 他的拳法虽讲求“宁在直中取,勿在曲中求”,但这是在境界差距不大的情况之下,若是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那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脑海里的念头瞬息既过,而洛子嫣的剑非常快,眼看就要刺在他身上,秦祥林沉住心思,脚踏三才,不退反进,但凡习拳者,与持长器之人厮杀,能贴身则不游斗,以快打快,以狠打狠。 洛子嫣见这个胖世子动作之间如行云流水,脚下三晃就已避过她的剑欺身而来,轻轻一笑,缩手横剑,身前一拉,打的却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之法。 “这女的以境欺我!”秦祥林一眼就看穿洛子嫣的心思,摆明仗着境界高欺负他,若他一拳打在对方身上对方有可能只是受点伤,但他却会被这一剑拉成两半,且他体型较大,很可能还未打中洛子嫣,就会被这一剑给拉在身上。 “哼!就看你拉不拉的到。”关键时刻,秦祥林一个低头弯腰大展翅,以分毫之差躲过洛子嫣的拉剑之势,右手下压,一手钻拳,直打洛子嫣下阴。正所谓:钻拳形似水中波,引来肾水济心火;和风吹动天边月,静观织女传玉梭。 “你这胖子,好生歹毒不要脸!”见秦祥林躲过自己这式拉剑之法,她心中暗感心惊,但转眼间秦祥林却是直打她私处,让她惊怒交加,脸色涨的通红,无奈之下只得抽身后退拉开距离。 秦祥林哪里会让她如愿,若是被洛子嫣拉开距离,他岂不成了活靶子,对方想怎么刺就怎么刺。 “子嫣姑娘,你以境界压我,我还没说话,你就先血口喷人,要不我干脆站着让你刺如何?”秦祥林嘴上话是这样说,但手下却没闲着,步步紧逼,他不能让洛子嫣缓过气来。 只见秦祥林上法上身,手脚齐到,一发即至,一寸为先,起如风,落如箭,眼毒心奸,脚踏中门裆里钻。头、肩、肘、手、胯、膝、脚七法并用,处处可发,远了便上手,近了便加肘;远了用脚踢,近了便加膝,直让洛子嫣一身剑术发挥不出来,只能被动接招。 “这婆娘,怕是有四境!”期间,秦祥林几次抢攻都被洛子嫣挡了下来,但拳脚相交,却感觉踢打到一块铁板,让他的手脚隐隐作疼,若是三境,秦祥林自信这一番抢攻早已将对方打死。 “幸好她使的是剑!”这时,秦祥林反而有些庆幸洛子嫣使的是剑,若是跟他一样都是练拳之人,哪怕他是主攻,也早已被对方以境界压死。 两境两虎,四境六虎,这差距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两人搏杀十数招不过瞬息之间,但却距离王太之越来越远,眼看已是到了山间凹谷处,左侧便是百丈悬崖,悬崖下方传来滚滚流水之声,声势之大显然无比湍急。 而洛子嫣却是越打越心惊,这个胖子打法极快且狠,更是歹毒无比,使她空有一身剑术却无处可使。银牙一咬,索性弃了手中之剑,直接以拳与秦祥林硬拼,她也看出来秦祥林的目的,既然拉不开距离,那就直接硬打,她不信自身四境打不过一个二境,只要让她打中一拳就可以。 “嘿!”见洛子嫣弃了剑,秦祥林嘿然一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既然你要舍了长处,拿短处与我打,那今天我即便打不死你,也要刮你一层皮下来。 若是洛子嫣不弃剑,他在抢攻的同时还要防着被剑加身,现在洛子嫣不用剑了,他便可以放开手脚。前世二十余年的生死厮杀又岂是你一个阁中女子能比。 “老爷!” 就在两人赤手相搏渐渐到了悬崖边时,不远处王太之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他已经杀了刘家两兄弟,足下连蹬,迅步如飞,最多十个呼吸便可赶过来。 “唉!” 洛子嫣见王太之出现,便知今天大势已去,心中不由有些叹息,她不怕死,也不会为自己的死感到可惜,只是失望今天没能杀了两人,一生谋算,两次失误,尽皆在这胖子身上,难道秦国真是命不该绝? 生死之间,岂容乱分心神,就在洛子嫣被王太之的出现打乱心神之时,秦祥林抓住机会,一记炮拳打在洛子嫣胸口,将她打落悬崖。 “呼!”见洛子嫣被自己打下悬崖,秦祥林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过崇阳山的路上,他就发现这里是处悬崖,于是就步步紧逼,把洛子嫣往悬崖边上打,他境界不够,除非能够乘洛子嫣不备打中要害,否则要想打死洛子嫣无疑痴人说梦,但仔细谋划,却是能将她打下悬崖。 结果,已然实现,这就是生死之间搏杀出来的武道经验,怨不得他辣手摧花,你死我活而已。 就在秦祥林放松心神之时,只感脚下一送,一根紫色的丝带从悬崖下伸了上来,缠住他的脚,将他一同拉了下去。 “这婆娘,都快死了还不放过我!”这是秦祥林脑海里最后一刻的想法。 “老爷!”悬崖边上,传来王太之凄厉的的嘶喊。 第十六章 山中幽谷 恩怨纠缠更显深 当秦祥林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床上,全身湿漉漉的,宽达十余丈的河水从身前流过,宁静恬然,不似悬崖上听到的那样声流湍急,轰然作响。 他摇了摇头,感觉脑部隐隐作痛,他只记得自己掉下悬崖后在水中被什么东西把头撞了一下,然后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然身在此处。 秦祥林摸了摸胸口,发现那枚赤霄宫令还在后他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的一个希望,不容有失。 他坐起身来,四下打量之后发现这是一处山谷,谷中较为幽静,偶尔传来阵阵鸟鸣,抬头望去,两侧皆是峭壁,不下两百丈,让人无法攀登。 “看来只能顺着这条河走!” “咦?” 就在秦祥林顺着河水往下看去寻着出路时,只见在不远处的河水之中,有一个人影漂浮在上面,被一块巨石挡着,没有顺着河水漂下去。 不是那洛子嫣是谁。 秦祥林想了想,重新跳入河中,朝洛子嫣的方向游了过去,待游到洛子嫣身前时,伸手探了探,发现还有活气,他便有些犹豫起来,这女的如此要他性命,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或是前世心中存留的那丝丝好感,又或者是他想彻底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秦祥林还是将洛子嫣从河中救了起来。 “娘的!这女的还挺沉。” 在将洛子嫣从河中救出来后,秦祥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忍不住有些骂咧,悬崖之上他与洛子嫣越境厮杀本就耗费了大量气劲,掉下河中脑袋又遭受重击,一身气劲十去七八,此刻从河中抬出洛子嫣,只感沉重无比。 “为什么他们称她郡主?”歇息过后,秦祥林心中开始泛起疑问,一个卿凤楼的头牌被人称为郡主,还是燕云人,更带着两个九境高手截杀他,团团迷雾困于脑中。 他开始细细地打量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女人,许是被河水冲走,她头上的钗子已经消失,一头长发披散开来,丝丝缕缕跃在那精雕细琢的脸上,脸色稍稍有些苍白,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美,身材凹凸有致、玲珑纤细,水绿色的武服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前傲人的双峰欲要含怒而出,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好一个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之姿,前世曾为国术大宗师见过无数‘风浪’的秦祥林都忍不住喉咙滚了两滚。 “要不……” 脑海里刚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就被他压了下去。 “我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呢?” 秦祥林摸了摸脑袋,他前世见过不少美色,但却没有今日这般颇有一股按耐不住之感。 “看来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啊,竟有了心魔!” 就在他暗自感叹时,眼角却瞥见洛子嫣的腰侧有一个小小的鼓起,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摸,竟是一把匕首。 “悬崖之上她并未用这把匕首,想来是被我连续抢攻逼的分不出手来,否则她以匕首与我敌对,想要将她打下来,却不甚容易。” 秦祥林突然想起什么,将匕首从洛子嫣腰上取了下来,跑到河边,嚓嚓几下,就将自己的长发弄成个板寸头。 “还是这个发型适合我!” 看着河水中的倒影,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来到这里半年之久,他很不习惯这里的长发习俗,总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只是苦于没机会剪。此刻甩掉那头长发后,他只感浑身精神抖擞。 瞧了瞧天色,太阳的位置有些偏,阳光也没有在山上时那么刺眼,想来是要临近夜晚,乘着还有光热,秦祥林将一身衣服脱的精光,寻了块大石,搭在上面晒了起来。 当衣服脱光,露出的却是那一身肥肉,他不由得又有些叹气,看来除了练武之外,他还有一个长期的工作需要坚持。 “哐!”突然,晴朗的天空之上响起一声惊雷,风雨欲来! …… 当洛子嫣悠悠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脸熟悉;陌生,是因为一头的短发从未见过。 “你是谁?”她下意识的问道,眼神比较涣散,声音柔柔软软,很是疲惫。 “我是谁?”秦祥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哼道:“你看仔细,我到底是谁?” 洛子嫣原本就亮丽的双眼慢慢有了焦距,似是认出了秦祥林,有些茫然的问道:“你怎变了人样,我们这是到地府了吗?” 秦祥林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自动过滤了她前面那句话,嘿然笑道:“地府?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想去!”说罢,便坐到一边,也不管她。 洛子嫣似回过了神,她缓缓的转动双眼,打量四周,见这里是一处山洞,山洞不大,约莫三丈方圆,洞内燃着篝火,篝火旁摆放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几件衣裳,而洞外则是漆黑一片,传来风雨之声。 “衣裳?”洛子嫣的眼神定了定,发现那几件衣裳似乎非常熟悉,她慢慢的将目光移向自己的身体,只见盖在上面的是件宽大衣袍,那是男人穿的衣裳。瞬间,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几近毫无血色。 洛子嫣缓缓地坐了起来,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衣袍,只是轻轻地说道:“世子殿下,劳您过来一下!”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 秦祥林眼角一直瞄着洛子嫣,见状哪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嗤笑道:“你的衣服是我帮你脱的,悬崖上你心神失守被我伤了心肺,掉下来后,又被河水进了阴寒,再加上山中风雨厉害潮气颇重,若是不把衣服弄干,即便不死,也会坏了你一身武学根底!” “怎地,我如此好心,你还想杀我不成?” 他在谷中晾衣服时,天气骤然巨变,眼看便要下起大雨,他也不能再在原地等王太之,只得抗着洛子嫣到处寻落脚的地方,大雨滂沱之下好不容易寻了这处山洞,见洛子嫣身体烫的厉害,知晓她是体内进了阴寒,若是不及早驱除很可能熬不过这波潮寒天气,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动手把她身上衣服脱了下来,生火烤干。不过在为洛子嫣脱衣服时,他又饱受了一顿煎熬,非常难堪! 洛子嫣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她极为勉强地笑道:“世子殿下哪里话,我洛子嫣并非不知轻重,只是想让您扶我起来,我好把衣裳穿上,我一风尘女子,哪有什么见不得的!”话虽这样说,但她的双手却是将身上那件衣袍抓的更紧。 秦祥林撇了撇嘴,装作不屑道:“知道就好,就你那二、三两肉,还没我的多!”说着狠狠的扫了扫洛子嫣,还不忘抖了抖自己身上那堆肥肉。 脱下衣袍后,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短袖,这还是他将府上的衣裳改剪而来,短袖贴在他身上,随着这一抖,颇有些颤颤巍巍! 摸了摸木架上的衣裳,感觉已经干透,秦祥林便取下来扔给洛子嫣,道:“自己穿!” 洛子嫣没有伸手去接,衣裳落在她身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秦祥林。 “好,好,好!我转过去!”秦祥林有些受不了洛子嫣的眼神,只得转过身去。 “呼!”就在他刚转过身时,背后却传来拳风之声。 第十七章 谁对谁错 深山溪水有歌谣 “你这婆娘,还要不要脸!”感觉到身后拳风,秦祥林一个寸步,身子侧移,一把反手抓住洛子嫣,怒声骂道。 “哼!你为秦,我为燕,你打死了我我也不怨你,但你不该凭白辱我清白!”洛子嫣被秦祥林抓住胳膊,秀眉一扬,冷声道。 只不过洛子嫣在仓促之下袭击秦祥林,只来得及用秦祥林的衣袍将身子简单围住,左手抓住胸前袍口,双峰之上尽是大片雪白,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秦祥林命的模样。 但秦祥林却知道洛子嫣那一拳实是用了十成力道,只不过她身体被阴寒逼迫,气血虚浮,打出来也就一境而已,如此他才能轻易躲开,也正因为此,他才敢在洛子嫣的面前背过身去,否则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而当他听到洛子嫣的理由时,直是气的他脑门生烟,生死搏杀之中谁死谁活,那是各凭本事,但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岭的,你叫我上哪儿去找个女人来为你脱衣,心中之气无处可说, “你简直不可理喻!” 秦祥林气急而笑,也没心思去欣赏洛子嫣身上的无限风景,手中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了开来,只是重重一推,欲将她推开。 哪知他手上刚想用力,却见洛子嫣脚下一个踉跄,左手捏着的衣袍一滑,露出洁白如雪的胴体,整个人似没力气般,直直的软了下去,却是阴寒未除、心神未愈之下强行用劲,以致气血虚浮再次昏了过去。 “妈的,老子救你真倒了八辈子霉!” 无奈之下,秦祥林只得将洛子嫣抱住,然后将她放在先前用几块木头拼出来的‘床’上,再将自己的衣袍重新给她搭好。 做完这一切后,秦祥林重重的呸了一口,一口唾沫吐出地上,忍不住骂自己道:“妈的,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前世杀伐,他并非柔情寡断之人,也不贪恋美色,死在他手里的女人虽不多,却也不少,何曾这么心软过? 看着洛子嫣那苍白的脸色,秦祥林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秦祥林啊秦祥林,我这是在替你还‘债’啊!” 前世,秦祥林时常跑去卿凤楼寻洛子嫣说话,他虽贵为靖王世子,但亦有许多烦恼加身,偌大一个靖王府,无人可述,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消沉,而恰好洛子嫣的温文婉约、善解人意深得他的好感,但有苦水皆向其倾之,久而久之,在心里竟将洛子嫣引为红颜知己,也许,这就是洛子嫣虽要杀他,他却救了她的原因吧。 人世间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说的清、道的明呢? 秦祥林来到洞口,漆黑的夜幕中下着磅礴大雨,风很大,夹带着雨水吹打在他身上,透着丝丝凉意,脑海里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 前世前生,已然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他,谁又是他呢? “今晚,怕是个不眠之夜吧!” …… 山中的天气就如那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待到清晨,却是已然放晴。透过林间枝叶,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钻进洞内,俏皮的跳到洛子嫣的脸上,她忍不住微微睁了睁眼。 “睡醒了?”身旁,传来秦祥林的声音,有些沙哑。 洛子嫣愣了愣神,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还是那件宽大衣袍,咬了咬嘴唇,然后扭头向秦祥林望去,却见这个大胖子双眼有些乌黑,脸色疲惫,似极为憔悴,怔了怔,不由道:“你又变样了?” “你才变样了,这里有两个果子,赶紧吃了填肚子,然后赶路!”秦祥林沙哑着声音说道,扔给洛子嫣两个林间松果。 昨晚他一夜未眠,不敢睡,怕洛子嫣突然醒来发疯,且自从掉落悬崖后他一直未有进食,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雨停,赶紧出洞寻了些松果回来填肚子,只待洛子嫣醒了便继续赶路。 洛子嫣接过果子,缓缓地坐了起来,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着秦祥林,似在重新认识他一般,良久,才将果子举到嘴边,却是突然又放了下去。 “怎地,怕有毒?”秦祥林冷着脸问道。 洛子嫣不答,只是静静地问道:“有水吗?” “没有,要喝自己去找!”秦祥林没好气道,说罢也不再理洛子嫣,起身就欲往洞外走去。但当他走到洞口处时,这小小的山洞之中却是有他的声音传了进来: “出外十里,那里有条小溪!我在外面等你,不想饿死在这里就赶紧!” 洛子嫣看着秦祥林的背影,神色极为复杂,也不知看了多久,她才起了身,慢慢地穿好衣裳,拿着秦祥林给她的果子,默默的吃了起来。 果子不苦,还有些甜,但她的眼角,却似有晶莹的泪光! …… 约莫半个时辰,就在秦祥林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洛子嫣才姗姗从里面出来,她已经穿回自己的武服,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昨晚要好了很多,披散的发丝被她用一根布条随意的绑了一下,那是她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怎生这么久?”秦祥林不悦的问道,他现在急于出去寻王太之,好继续赶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我穿衣服不要时间?”洛子嫣反问道。 “这……算了,赶紧走吧。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秦祥林被洛子嫣的话憋住,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不再争辩,让洛子嫣走在前面,他稍稍落后半步。 武道修行,只有到了六境成罡,才能将自己的气劲打入对方体内,阻止其体内真气运行,而他才二境修为,也摸不清洛子嫣的心思,只能让她走前面,以做好万全之策。 一路之上尽皆无语,氛围颇为尴尬。当两人来到溪边时,洛子嫣先行走了过去,蹲下身,就着双手捧了些水喝,然后就那样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我们若是就那样死了,该有多好!”洛子嫣看着身前淌淌而过的溪水,突然问道。她并没有回头,声音也有些轻。 秦祥林皱了皱眉,冷哼道:“要死你死,我可不想死!” 洛子嫣转过身来看着秦祥林,神情复杂,叹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既然你怕死,为何又要救我,不怕我杀了你?” 秦祥林甩了甩袖袍,说道:“不想死不等于怕死,你杀不杀得了我另说,之所以救你只不过是心中有诸多疑惑而已,等解了惑我自然会杀了你!” 洛子嫣笑了起来,就那样看着秦祥林,这是自跌落悬崖以来,秦祥林第一次看见她笑,笑的有些张扬,又有些疯狂,而且她的眼角隐隐有了些晶莹在闪烁。 就在秦祥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洛子嫣停止了笑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秦祥林,缓缓地说道:“悬崖之上,你秦我燕,生死凭天,但既然你救了我,我洛子嫣就欠你一命,可你辱我清白之事却是不得不算,待我还了你的命,定会杀你!” 秦祥林听着洛子嫣的话,越听越不是味儿,正想开口,却听有那稚嫩的歌唱从远处遥遥地传了过来: “崇阳山下有仙河,仙河之外有灵溪,我从桃源来,天上的鸟儿伴我飞,地上的虫儿随我行,一步一年华,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