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星光影后》 第一章重生那些事儿 初春二月,本该是水暖花开的季节,但是京城却飘起了小雪,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紧紧地裹着棉衣,顶着满头雪花和寒风,一步一步前行。 “听说,这次降温是俄罗斯一个超大冷气团南下了。” 昏暗的棚子里,年岁不大的女孩子全靠自身颤抖发热,瑟缩着脖子,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嘴边不断的哈气。 “这年头冷气团也成精了,知道俄罗斯的姑娘不怕冷,特意跑到这里来祸害我们。”接话的女孩和她动作相仿,不过头上多了一顶军绿色的大毡帽,把两个脸蛋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 她们现在所待的地方是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即使能挡住头顶上的雪花,也挡不住无孔不入堪比生化武器的寒风。 陆蓁穿着一件样式老旧的红色羽绒服,蹲在棚子的边缘,伸手就能够接到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雪花很小,落到手心里,立刻就化成了一滴水,冰冰凉凉的,顺着指缝流泻到地面上;就像她自己,无所依,无所靠,只能随波逐流,滴落在尘埃里。 前世的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作为拖油瓶的她跟着二伯一家生活,离异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哑巴,是个残疾人。而父母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了一个不健全的孩子,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当时计划生育查的严,不能生二胎,又舍不得工作,最后牺牲的只有她了。 外祖父祖母不喜欢陆蓁,俩老认为要不是她这个惹祸精,宝贝女儿就不会离婚,爸妈也不想带她,这会影响他们找第二春,最后也不知道俩人怎么协商的,陆蓁名义上被判给了爸爸,离婚协议一签,她就从市里被打包送到了乡下的二伯家。 二伯对她还不错,毕竟她有一个在市里当大官的爸爸,再加上一笔丰厚的抚养费,欣然接受了这个拖油瓶。 就这样陆蓁慢慢长大,和父母的联系只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年一次的见面,就像是固定好的模式,一层不变,直到她十八岁。 年幼的时候,还很高兴能见到父母,后来到市里读高中,第一次踏入爸妈的新家,她才明白,她之于他们只是一种被动的义务,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早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两家人都很不待见她,弟弟妹妹也没有把她当做姐姐,大家相处的不愉快,陆蓁又没有自虐倾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上过门。 父母给她提供的抚养费只到十八岁,她读书很努力,靠着奖学金和国家组学贷款,勉强读完了大学。 磕磕绊绊地完成学业后,因为身体缺陷和所学专业的限制,成为了一名网络写手。一开始她只把网络写作当成赚钱的工具,后来慢慢地就爱上了这个职业;她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因为通宵写作,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猝死。 陆蓁在那个世界了无牵挂,助学贷款的钱还完之后,银行卡里一直保持着两位数的余额,幸亏没买保险,要不然那么一大笔赔偿金被所谓的亲人给占了,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她重生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原身也是一个可怜人,父亲是抢劫重刑犯,在她四岁的时候就进入监狱服刑,到现在也没出来,母亲离家出走,从未和家庭联系,原主一直跟着祖父母,高中读了两年,便辍学打工。 小小年纪跟着同乡在这个黑工厂里做工,一天十七八个小时的劳动量,三顿饭不是水煮萝卜就是水煮白菜,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想不生病都难。陆蓁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病了好些天了,就为了给家里多寄点钱,愣是没舍得花钱去医院看看,结果病死了也没人知道。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上百号的龙套群演蹲在这儿,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就像菜市场一样,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一阵凉风吹过,陆蓁用力捏了捏鼻子,嗓子有点干痒,赶紧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耳畔传来中期十足的男音,“都起来,都起来,来活喽~~~~~~” 循声望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撇小胡子,身上穿着一件今年最流行的皮夹克,站在棚子外面吆喝。 其实到北影厂门口招人的无外乎两种人,剧组的副导演或者群头。 副导演来招人,一般都是趾高气昂,以四十五度角望天,跟挑牲口似的,一通乱点,“你,你,还有你~~~~” 群头选人往往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方便登记群演的bb机,座机,手机电话,以便以后需要的时候联系。 眼前的这位就是北影厂数一数二的群头,人称‘赵哥’。 因为性格豪爽会来事,从不拖欠群演工资,在北影厂群演圈子里,名声很响,特别是在他们这些群演心目中就是一个江湖大哥一样的存在。 陆蓁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灰,走到赵哥跟前报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便站到一边悄悄打量。 这两个多月里,陆蓁不止一次听人提起他的名字,也见过几次,但是这么静距离的观察还是第一次。 五官普普通通,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组合在一起,就会觉得特别好看,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魅力,很是吸引人。 陆蓁觉得,就冲他这份颜值,这位也当得起北影厂群头‘一哥’。 这一次一共选了四十多个群演,作好记录,赵哥就带着他们往北影厂里面走。 步入北影厂,先是一排广告,随后就能看见一栋极具时代特色的红色大楼,据说是建国初建的,正对北影厂大门的大楼顶上,矗立着五个鎏金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穿过两条街道,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著名的明清一条街;这里每天都有影视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也诞生了多部名满天下的作品,所以观光旅游的游客也有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们今天要拍的是一部清宫戏,需要换服装,戴头套。群演一到位,工作人员就拖了几麻袋的服装道具过来,丢下一句“你们自己选合适的尺寸穿上。”就扭着屁/股转身离开。 衣服如此,鞋子也是一样,整整一麻袋的花盆底,不仅要找到合适的尺寸,还要能配成一双的两只。 陆蓁挑挑拣拣找了一双差不多的套上,大一点小一点她都习惯了。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幸亏现在不是夏天。 穿好了衣服,戴上清朝特有的头套,就搬着一个小马扎到指定地点化妆。在剧组里只有大牌的明星有专门的化妆间,像他们这样的群演,直接找一个空地,糊弄糊弄就完了。 群演用的化妆品都是便宜的大路货,质量没保证,每次涂抹到脸上,陆蓁就特别心疼自己的小脸蛋。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副貌美如花的容颜,却被这么粗鲁的对待,虽说不上是暴殄天物,但她自个儿觉特亏心。 天上依旧飘着小雪,凛冽的寒风就想一把刮骨的刀子,一下一下割在脸上,除了疼还是疼。 别看戏服里三层外三层,但是真的不保暖,薄薄的一层布,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夏天不透气,冬天不保暖,还好她在里面穿了一件羊毛衫。 不远处的戏棚子里,工作人员正在给几个主要演员灌热水袋,旁边还有两个热风扇,呼啦啦地吹着热风,每个人身上还披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再对比她们这批群演,一个个冻得直哆嗦,一边跺脚一边不停的搓手。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个剧组是从台湾过来的,上到导演、男女主角下到一个小小的剧务都是台湾人,所以对待她们这群大陆龙套的态度比国内的那些个剧组还要恶劣,一个个雄赳赳的,就像动物园里的小孔雀似的,趾高气昂。 陆蓁今天演得是一个捧花的小宫女,没台词没镜头,只需站在女主角的背后充当背景板。其实群众演员也分好几种,龙套演员基本就是扮演路人,通常情况下没有露脸的机会,工资日结,三十块钱一天;跟组演员就是跟着剧组跑,虽然大多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但不用充当背景板,一般会有一两句台词,运气好的还能有镜头特写,工资也比一般龙套高,一个月三千多块钱;特约演员算是群演的最高层次,有台词有镜头,工资按场,一天能赚四五百块。 她属于第一种,龙套演员,工资低不稳定,有时候等一天,一个子儿都赚不到;不过她运气比较好,这两个月来,每天都能找到活,碰到大方一点的剧组,七八十块也是有的。 第二章我成了群演 这部电视剧估计是不怎么出名,反正陆蓁没看过,对于男女主演也只是觉得脸熟,不记得名字。 这一场戏从开拍到现在一直在ng,女主演不在状态,片场的气压有点低,导演大抵是气狠了,几步走到女主演跟前,指着鼻子大骂。 不过这位女主角也不是好相与的,摆着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在导演骂完之后,施施然地转身上了她专属的座驾。 没两分钟,导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1996年还没有苹果、三星和小米,乔布斯也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待着,这个时候最流行的是摩托罗拉手机,旋转翻盖,每一样都掌控这个时代最前沿的科技,象征着财富和地位。 手机一掏出来,她就注意到周围好几个群演露出羡慕的神色。 导演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住的点头应承,态度卑微,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点没有先前在片场挥斥方遒的霸气。 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色面包车,面上闪过一丝忌惮。 他的视线并没有遮掩,在场的群演、演员都看在眼里。 陆蓁只觉得周遭突然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怪异的别扭,视线扫过众人的眼神,羡慕的、嫉妒的、愤恨的、冷淡的、无所谓的,她就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戏,每一个人都是影后影帝,不需要一句台词,却可以表达想要表达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 晚上还有几场夜戏要拍,这顿晚饭理所当然由剧组提供。 只见工作人员抬了几个塑料大盆过来,常见的萝卜白菜,陆蓁往盆里扫了一眼,零星的几片猪肉,几乎看不见什么油花。发盒饭的是个中年妇女,只见她左手拿着一个一次性的餐盒,右手握着大勺,给他们这些群演每样都盛了一点。 轮到陆蓁的时候,只见大姐手一抖,本该在勺子里的肉片又回到了塑料盆了。陆蓁盯着大姐递过来的餐盒,愣了两秒。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个女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怎么,嫌少?”女人瞥了一眼愣住的陆蓁,语气非常不耐烦。 “啊,没” 回过神来,陆蓁赶紧摇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低声叹了一句,她压下心底的烦躁,神色淡定地走上前,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盒饭。 群演吃饭是没有桌椅的,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就能解决,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盒饭时候的新奇,三四十口围在一起,开水萝卜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陆蓁觉得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仅仅两个月,不论是心境,还是耐力,她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因为上午没接到活,中午为了省一顿饭钱,所以她只吃了一碗馄饨,撑到现在肚子早就饿了,陆蓁也不穷讲究,一口菜一口饭吃得极快。 剧组的饭菜虽然没什么油水,味道也不咋地,但是量多、管饱;在这一点上,陆蓁非常满意,毕竟,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 旁边蹲着三个女子,一个年长一些,另外两个看起来很年轻,和陆蓁的衣服一样,标准的清朝宫女的打扮,她们瞧着陆蓁吃得香,看了看自己的盒饭与她并无差别,才郁闷地吃了几口。 等到陆蓁吃完收拾好,那俩个年轻的女群演只吃了一半就不再动筷子了。 俩人看起来年轻有活力,长得也齐整,她们身上没有老龙套那种压抑沉闷,这会子格外的兴致勃勃。 尤其是那大眼睛的女孩子,几乎一直在笑,眉眼弯弯,梨涡乍现,叫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好感。 陆蓁有时候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俩个女群演身上透露出一股新人的气息,想是刚来当群演没多久。 “你是哪里人?” 说话的是那个年长一些女子,估摸着三十岁左右,眉眼精致,身材/性感。 群演人数众多,又来自五湖四海,第一句几乎都不问名字,而是问对方来历,若是老乡就热闹了,可以瞬间变为好朋友。 “我老家是蚌/埠。”陆蓁道。 “蚌/埠?”女人呢喃了一句,开口道,“你是徽省人?” “是的。”陆蓁点点头。 “徽省啊,听起来好远,你怎么来这里?”女人感叹了一句。 “听说京城能赚大钱,我就过来了。” 陆蓁实话实说,说完偏头看了女子一眼,“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傻,来北影厂还能干什么,无非是想要成为大明星,赚大钱。 她本来以为女子不会回答,正想着换个话题,就听女子幽幽地开了口,“我最初来这儿,是想着成为大明星,但是现在~~~~~好像不可能了。” 女子的声音很低,夹着一丝为不可查的遗憾,陆蓁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有些矫情,更何况她和她并不熟悉,说多了,人家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可能刚刚的话题太过沉闷,俩人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剧务跑过来通知她们拍摄开始了,女子才对他笑了笑。 出了棚子,外面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银霜,就着月光,越发显得凄冷;今天晚上一共三场戏,如果顺利的话,十点钟就能结束。 陆蓁跺了跺已经冻僵的脚,小心走出了棚子;脚上的这双棉鞋是梅婷送给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穿起来特别舒服,估摸着价格应该不低。 她们几个是来的比较早的,男女主角还没到,片场里只有一个副导演和一群工作人员在忙活。 陆蓁靠着柱子,把脚上的棉鞋脱下来,换上之前穿的花盆底,绕着柱子走了几圈;花盆底不像高跟鞋,重心不稳,不容易平衡,稍有不慎就会摔跤。 三场戏拍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了,除了女主角中途非要喝胡辣汤,其他都还算顺利。 男女主角、主配都有专门的房车过来接,陆蓁羡慕嫉妒恨地看了一眼远去的房车,回棚子换了戏服。 出来的时候,雪终于停了,银白色的雪花地毯上散落着零乱的脚印,赵哥站在路灯下面发工资,身边围了一圈人,有眼熟的,也有不认识的。 先前那个笑得特别好看的姑娘,正一脸开心的数着手里钱,时不时和身旁的小姑娘说几句话。 陆蓁站在一旁等着,反正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再迟一点也没关系。 第三章梅婷偶女神 一晚上的冷风总算是没白吹,攥着手里的八十块钱人民币,陆蓁心里头比喝了一罐蜂蜜还要甜。 夜色渐浓。 “妹子,原来你住这儿。”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叫唤。 陆蓁转头看去,妩媚的女郎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俏生生地站在雪地上,说不出的美妙。 “是你,你也住在这儿吗?”陆蓁客气地问道。 “什么你啊我啊的,我叫叶红玉,妹子叫啥?”叶红玉小跑到陆蓁跟前。 “陆蓁。”陆蓁柔声回道。 “真真假假的真吗?” 陆蓁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笑了笑,紧接着道,“不是,是草字头,下面是一个秦。” 叶红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道,“妹子,你可别笑话我,我读书少。” 陆蓁笑着摇摇头。 站在破败的胡同口,叶红玉就着昏黄的路灯,抬手指着贴红色剪纸的窗户,对陆蓁道,“妹子,我就住那间,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嗯。”陆蓁瞅了一眼贴着大红色剪纸的窗户,轻轻点了点头。 破败的小胡同尽头,几栋三层的小楼就像不规则的积木一样,歪歪扭扭的垒在一起,从路口望过去,总觉得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小楼的第一层是房东老两口开的面条铺子,正对着胡同外面的马路,平常生意还不错;二三两层用来出租,全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就像旅馆一样,一张单人木头床,外加一桌一凳,一个月四百块大洋。 陆蓁回来时,顺手在面铺门口的煤渣堆里扒拉了几块大的,塞进自己屋子的小炉子里。 一会儿,火就上来了,红彤彤的火焰烧着炉盘,屋子里也有了热度,双手放在火焰上头,片刻就暖和起来。 陆蓁拿起桌上的铝饭盒,里面是早上吃剩的面条,在零下温度和猪油的相互作用下,早凝固成一坨一坨的疙瘩。 如果是上辈子,她或许连看都不会看,就直接连饭盒一起扔进垃圾桶了;但是现在,她没这个勇气,而且也舍不得。 陆蓁往饭盒里加了一些水,便放在炉子上加热。 隔间很小,房东家的大黄进来也只能竖着尾巴摇,陆蓁想来个伸展运动,都怕双手伸不开。 角落里堆着几十个压扁了的易拉罐,饮料瓶,这都是她半个月来的成果。过俩天卖给收破烂的大叔,可以省几顿早餐费。 陆蓁脱了红色的羽绒服,露出里面银灰色的羊毛衫,可能质量不太好,有点扎脖子。 “哎!” 陆蓁直接仰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全身都舒服,仿佛一天的劳累顷刻间化为了泡影。 屋顶的铁钩子上挂着一个瓦数极低的电灯泡,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静物都蒙上了一层细纱。 从她来到这儿,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真实,不仅人生可以重来,还从事了这么一个奇妙的职业。 群演、龙套。 上辈子她不屑一顾,这辈子却要靠着它生活。 不过重来一次,合该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若还像上辈子漫看云卷,坐看花开,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的一番好意? “咕嘟咕嘟。” 耳畔传来水开的声音。 陆蓁回过神,拿起桌上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把饭盒从炉子上端到桌子上,掀开盖子,就着昏黄的灯光,能看到面汤上浮动着的油花。 六点半吃的晚饭,到现在早就饿了,陆蓁干脆把玻璃罐里仅剩的榨菜全部倒在饭盒里,用筷子拌了两下,就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喝完最后一口面条汤,陆蓁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就着炉子里的热水,洗了饭盒,才脱了鞋袜子,坐在床边上洗脚。 俗话说,“富人吃补药,穷人泡泡脚”陆蓁没那个闲钱买灵芝鹿茸,但是泡脚还是没问题的,解乏助眠,一天的疲累渐渐消散在氤氲的热水中。 以前洗脚的时候手机都不离手,直到水凉透,才舍得抬起头;现在什么都没有,反而能静下心来,看看书读读报。 手里翻着从旧货市场讨来的书册,厚厚的一沓捧在手里,颇有几分手感,鼻子还能嗅到淡淡的墨香 这个国家正在飞速的发展,上一世她只来过一次北京,还是游玩性质;这一世有幸站在皇城脚下,正好零距离见证一下大国的崛起。 “吱嘎!” 楼下传来推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自行车链条啷啷的声音,陆蓁扫了一眼门后的挂钟,十二点半。 应该是梅婷回来了。 梅婷住她隔壁,比她大三岁,是个艺考生,一边演戏一边复习备考,比她还辛苦。 半个月前,她刚搬来的时候,因为没烧炉子,去隔壁借了一次热水;一开始陆蓁还抱着一种看明星的态度和她来往,后来渐渐熟识了,反而成了好朋友。 矮小的门板门被敲得咚咚响,门后的挂钟被震得秒针都不动了。 陆蓁听这敲门的手劲,立刻就知道是谁,赶紧擦干净双脚,套上拖鞋去开门,果然见梅婷站到外面。 这个时候的梅婷还没有洗练铅华的气质,也不是后世那个靠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一举成名的女演员,现在的她还是个追逐梦想的单纯女孩儿。 她的脸初初看起来有点寡淡,没办法让你惊艳,但是细细品味,又觉得暗香扑鼻,让人回味无穷。 “蓁蓁。” “婷姐。” 梅婷的脸上闪过一丝疲累,“还有热水吗?我炉子火熄了。” “有。” 陆蓁点点头,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水瓶,“我炉子上刚烧了一茶壶热水,你等会儿,我给你灌一瓶。” “你小心点,别烫到了。”梅婷不放心的嘱咐,在她心里陆蓁就像小妹妹一样,虽然性情淡漠了一点,但是心肠很好。 “这个我晓得。” 陆蓁头也不回,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开始灌水,“婷姐,今晚上怎么回来这么迟?” “哎,别提了。” 梅婷虽说也是群演,但早在九四年的时候就已经主演了一部电视剧,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角,若不是为了安心备考,磨练演技,顺便赚些生活费,她根本不会去北影厂跑龙套,不过就算是跑龙套,人家也是有词有镜头的龙套,比她这样为了背景而背景的酱油党好太多了。 “咋啦?” 陆蓁直起腰,偏头扫了梅婷一眼,两条秀气的眉毛皱巴巴地拧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她遇到糟心事了。 “今天在剧组碰到了一个人渣!”梅婷啜了一口,语气恶狠狠的。 ~~~~~~:陆蓁 果然还是不应该问,娱乐圈糟心的事就那么几种,何必嘴欠呢? “副导演了不起,想占老娘的便宜,照样踹死你!” 陆蓁不说话,梅婷自己却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着那个想揩油的副导演,骂到激动的地方还捶捶木门,本来反应就有点慢的挂钟,被她这么一锤,这下彻底gameover! 第四章两个馒头的后续 好不容易劝走了狂躁症上瘾的梅婷,陆蓁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 下楼的时候,天刚刚亮开,雪后初晴,金光万丈,太阳在地平线上半露半掩,染红了天边的云朵,浅红、淡红、橘红、深红,一层层堆叠,似锦如霞,流光溢彩。 “林爷爷林奶奶,早上好!” “蓁蓁,起啦!”林奶奶笑眯眯地抬起头打招呼,六十岁的老太太虽然满头华发,但是精神面貌比四五十岁的人还要好,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爽朗不失慈祥。 陆蓁麻溜地系上围裙,套上护袖,接过林爷爷手里的抹布。这是她的兼职工作,每天早上一个小时,十块钱外加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是林记面铺的招牌,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再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色香味俱全。 陆蓁熟练的招呼客人,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铺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奶白色猪骨汤在罐子里咕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忙过早高峰,陆蓁把洗干净的碗碟放在案板上,“林奶奶,我把碗碟放这儿了。” “哦,好。”老太太朝案板上扫了一眼,笑眯眯地点点头,“老头子已经把面条下好了,快去歇歇。” “我马上过去。”陆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着围裙擦干净。 吃完早饭,时针已经转到了七点,陆蓁也不耽搁,背上小布包,和老俩口打了招呼,就匆匆朝北影厂赶。 雪前暖,雪后寒,今天的温度比之昨晚,只低不高,陆蓁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正好罩住耳朵和脸蛋,路上还有零星的几片积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三尺来宽的胡同,这个时候进进出出的都是赶着上班的人,路口没有红绿灯,平时车辆也不多,只有一条斑驳不堪的斑马线,断断续续地印在马路上。 陆蓁随着人流穿过了马路,刚走到对面,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紧接着看到一张性感妩媚的女人脸出现在她面前。 “妹子,你走的真快,我在后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叶红玉一手搭着陆蓁的肩膀,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 “不好意啊,红玉姐,我真没听见,”陆蓁尴尬地挠了挠头,她走路一向很快,刚才又一门心思都在安全过马路上,根本没注意有人在叫她。 “没事,没事。”叶红玉笑嘻嘻地摆摆手,“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陆蓁颔首,“吃了” 说着,偏头看了身旁的女人,“红玉姐,没吃?” “嗯嗯,今早一觉睡到六点半,我洗把脸就出来了。”叶红玉一手揉着肚子,神色有些痛苦。 陆蓁停下脚步,神色犹豫了一下,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不锈钢饭盒,递给旁边的叶红玉,“给,我这儿有两个馒头,你先垫垫肚子。” 叶红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接过饭盒,脸上的笑容透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妹子,你对我可真好!”。 一双妩媚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水光闪动,陆蓁没注意到这个,见她迟迟不揭开盒盖子,还在旁边催促,“应该还热着,你趁热吃,凉了对胃不好。” “好”叶红玉依言掀开盖子,两个夹着咸菜的白馒头,冒着热气整齐地躺在饭盒里。 叶红玉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吃着嘴里的还不忘跟陆蓁说话,“还是就咸菜的馒头好吃,妹子你太有才了。” 陆蓁笑了笑,没接话,其实这两个馒头就是她的午饭,北影厂的盒饭太贵,像她这样的穷光蛋根本吃不起,如果上午找不到活,中午就要靠这俩个馒头渡过难关。 老天保佑,保佑她早上能找到活计。 陆蓁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能有个好运气,不至于大中午饿肚子。 两个馒头下肚,叶红玉立马生龙活虎,一路上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陆蓁觉得有这口才,不去做相声演员,简直亏大了。 陆蓁虽然听得耳朵起茧,但也得到了不少关于北影厂的小道消息,比如某某人品不好,喜欢扣工资;谁谁太色,喜欢占女群演的便宜~~~~~ 叶红玉跑了七八年的龙套,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陆蓁把她说得每句话都默默地记载心里,她知道这是叶红玉在变相地感激她给的那两个馒头。 她做群演也有两个多月了,隐隐约约也明白了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事情,有些人有些事,要是没点交情,谁会闲着没事干跟你说这些。 临近北影厂,人渐渐多了起来,特别像叶红玉这样的老龙套,认识的人就更多了,一路上不停地和人打招呼问好,时不时还把陆蓁推出去,道一声,“这是我妹子,陆蓁!” 远远地就看赵哥朝这边走过来,叶红玉赶紧拉着陆蓁迎上去,“老赵,这么早就开工啦!” “呐,一大早就有剧组打电话过来,让我招十几个群演。”赵哥的声音是那种粗狂型的,压低嗓子说话的时候,就会有一种烟熏的感觉,听起来特别磁性。 赵哥的视线扫过叶红玉搭在陆蓁肩膀上的手,“这位是~~~~~~” “这是我新认的妹子,大名叫陆蓁。”叶红玉笑着介绍起来,紧接着又看向陆蓁,指着赵哥道,“这是我好哥们,大名叫赵振,你应该知道,北影厂一哥,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就找他。” “赵哥好!”陆蓁没想到这俩人认识,有些震惊到了,回过神来,赶紧上前问了一声好。 “那我就跟红玉叫你一声妹子了!”赵振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妹子,语气亲和,让人下意识地相信。 今天是个现代都市剧,既不要穿戏服也不要戴头套,只需在指定的街道上走来走去充当背景,比昨天轻松许多。 休息的时候,陆蓁坐在小马扎上喝水,不远处叶红玉和赵哥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刚才拍戏的时候,叶红玉已经跟她说了她和赵哥的关系,俩人不仅是老乡,还是好朋友。 陆蓁没有探寻人家隐私的习惯,喝了口水,就把头转回来。虽然没看过这部电视剧,但是演员都很眼熟,徐静蕾,何冰,一个个都是演技派。 特别是何冰和徐静蕾,一个是话剧界的梅花奖得主,一个是未来的四大花旦之一,演技棒棒哒,陆蓁在一边看着,都不知觉地被那份专注所吸引。 “看什么呢?”叶红玉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看人家演戏。”陆蓁单手托腮,眼睛恢复了清明,眼角的余光在她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赵哥的身影,看来事情谈完了。 “感觉怎么样?”叶红玉在她身边蹲下,伸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灌了两口。 “演技很棒!”陆蓁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也这么觉得。” 叶红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个女演员我见过一次,叫徐什么来着,据说是北影出来的,演技很不错。” “她叫徐静蕾。”陆蓁看她扎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接过话头。 “对,就叫这个,你看我这脑子。”叶红玉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第五章机会来了 陆蓁啃完最后一根鸡腿,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屁股坐在小马扎上,身子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睛养神。 一下戏,赵哥就把叶红玉叫走了,急急忙忙的连饭都没来得及吃,陆蓁把盒饭用报纸抱着,塞在小布袋里,外面再裹一层围巾,好歹能隔断一些凉气。 片场里从闹嚷嚷的,陆蓁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视线扫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叶红玉的身影。 “大哥,现在几点啦?” 问话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陆蓁昨天见过,依旧穿着那身漂亮的粉红色羽绒服,笑起来很甜。 “我看看。”年轻俊秀的男子故作潇洒地撸起毛衣袖子,露出左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表,故弄玄虚地摆弄了一会儿。 “差一点就十二点五十了!” 陆蓁虽坐得远,但目力极好,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喷出来,。 差不多一点钟的时候,叶红玉才姗姗来迟。 陆蓁抬头瞅了她一眼,“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失踪了。” “老赵,找我有点事情。” 叶红玉把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柔声解释了一句。 陆蓁不动神色地瞄了她一眼,“吃饭了吗?” “吃了。” 叶红玉笑着点点头,“老赵请我在外面吃的牛排,可惜不能打包,要不然我就带点回来给你尝尝了。” 瞧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陆蓁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不必那么麻烦,剧组今天发了鸡腿,一人一个,你既然吃了牛排,鸡腿就归我了!” “没问题,你尽管吃吧!” 话说着转身从棚子里搬了一个小马扎出来,端坐在陆蓁的对面,神色郑重,“妹子,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陆蓁瞧她神色严肃,蹙眉问道。 “明天上午十点有一个剧组在后海那边试镜。” 闻言,陆蓁瞪大了眼睛,“真的?” “比珍珠还真!” 叶红玉笑说道,片刻又加了一句,“可惜女主已经内定了。” 陆蓁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可惜的,就算女主没定,也轮不上我们。” 叶红玉想了想,陆蓁的话虽然挺起来挺糙的,但是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是她自己魔怔了! 想通这些,她附耳靠近陆蓁,悄声道,“老赵跟我说这个剧组来头不小。” “什么来头?”陆蓁被勾起了好奇心,瞪着一双大眼睛,压低声音问道。 “据说这部剧的总导演是杨洁?”叶红玉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里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杨洁,是拍西游记的那个杨洁吗?”陆蓁不确定地问道,她记忆里的那个杨洁不仅是中国电视第一代女电视艺术家,也是中国最著名的一位女导演,她执导的86版的《西游记》更是创造了收视奇迹,称霸银屏20多年,依旧被奉为经典。 “就是她!”叶红玉点点头。 “剧名打听到了吗?”陆蓁屏住呼吸,看向叶红玉。 “没有。”叶红玉摇摇头,“老赵说,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 “那我们是不是要做些准备?”明天可是她第一次试镜,陆蓁觉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心里总觉得发慌。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明天你只要干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捯饬漂亮一点就行了!”叶红玉能理解小姑娘第一次去试镜紧张的心情,笑着调侃了陆蓁一句。 话说完又偏头看过来,“对了,明天记得带几张照片,然后在背面写清楚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好,我晚上回去就准备。”陆蓁虽然不知道相片是干什么用的,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既然叶红玉让她带上,那肯定自有它的用处。 下戏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沉了。可能是明天有一场试镜的缘故,心情莫名的欢快,忙了一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一身轻松地准备回家,刚走到小红楼下面就被人叫住了,转身往回扫了一眼,一男一女都是熟悉的人。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一转眼就看不见你人影了。”叶红玉一边抱怨一边喘粗气,粉白的脸颊因为气血上涌,变得红彤彤的。 陆蓁先看了赵哥一样,才转头跟叶红玉解释,“我看你和赵哥在说话,就没打扰你们。” “我刚刚去找他问试镜的事情了。” 叶红玉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剧名叫《西施》,女主叫蒋勤勤,是个新人,她是杨导亲自定的” “蒋勤勤。” 陆蓁小声呢喃,这个名字对她来说,简直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琼瑶御用女猪脚,陈建斌的老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张倾城的美人脸。 “怎么,你认识?”叶红玉见她又是皱眉又是惊讶的模样,下意识地问出口。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的名字很美。”回过神来,陆蓁赶紧摇头否定。 闻言叶红玉撇撇嘴,“名字好听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长相。” “这个你不用担心,女主肯定是个大美人!”陆蓁语气肯定的答道。 “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人家长什么样,说不定长得很丑呢!”叶红玉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听片名就知道啦,西施可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人家既然能被选为女主,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陆蓁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跟她解释了几句。 “哎,你说的也挺对的。”叶红玉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自个儿粉白的脸蛋,颇有些幽怨地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我长得好看?” 陆蓁瞅了她一眼略带哀怨的滑稽模样,笑嘻嘻地开口,“红玉姐永远是最美的!” “还是妹子懂我。”上一刻还在自怨自艾的某人,下一秒就喜笑颜开,上前一步搂住陆蓁的肩膀,“话说咱们姐妹俩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正好今晚没事,要不一起去搓一顿?我请客!” “这~~~不好吧。” 陆蓁看了一眼拍着胸脯,嚷嚷着要请客的女子,有点不好意思,她们俩认识还不够四十八小时,就蹭吃蹭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从今往后就是我妹子,有什么不好意识的,跟我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叶红玉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朝赵振使了一个眼色,,热情地抱住陆蓁的胳膊,半推半就把她朝北影厂美食一条街拽。 北影厂的美食街,陆蓁上辈子来北京旅游的时候来过,不过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过来,她兜里没钱,只能看不能吃,来这里,纯粹是找罪受。 赵哥最后选了一家淮阳菜馆,装修的很有特色,叶红玉说这里的拔丝苹果和松鼠鳜鱼最正宗,一落座,就先点了一份拔丝苹果和一份松鼠鳜鱼 菜单传到陆蓁的手里,她点了两个她喜欢吃,又不是特别贵的菜,便把菜单递给了赵哥。 赵振一看她点的菜,立马乐了,笑着打趣起来,“妹子,你这是替你姐省钱嘛?” 陆蓁脸色一红,连忙摆摆手,“赵哥说笑了,我比较喜欢吃素的。” 话音落下,叶红玉拽过赵哥手里的菜单,麻溜地又加了两个荤菜,一边不忘和陆蓁说话,“妹子,你真不用给我省钱,我虽然没这位土财主有钱!” 话说着指了指赵哥坐的位置,“但这么多年我也赚了不少!” 叶红玉摆着一副我很有钱的模样,妩媚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俏皮,煞是好看! 这一幕盛世美颜不仅让陆蓁看直了眼,也看呆了对面的男人,眼角的余光触及到那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陆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奶奶的,她不会成了传说中的电灯泡了吧?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做电灯泡,陆蓁有点新奇,又有点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赵振,一会儿看看叶红玉。 吃完饭,赵振开车把俩人送到了胡同口,天已经黑透了,破败的胡同尽头,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冷风吹过,灯泡便跟着摇晃,在地上留下一串倒影。 和叶红玉打了一声招呼,陆蓁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抬脚朝歪歪斜斜的小楼走去,昏黄的灯光,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面馆还没有关门,闪着led灯光的招牌,把店铺四周照得通亮,林老太蹲在门口洗碗,老爷子在拖地。 陆蓁把布包放在架子上,顺手抽了一条围裙系在腰上,蹲在林老太旁边,把她刷过一遍的碗碟,放在清水里涮两遍。 “累了一天了,快上楼歇息,这里不用你帮忙,我和老头子一会儿就能忙完。”林老太朝陆蓁摆了摆手,催促她上楼休息。 陆蓁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林奶奶,我不累,现在还早,上去也睡不着觉。” 林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这丫头倔脾气,也不再说赶她回去休息的话,反而兴致勃勃地谈起陆蓁的工作,“今天拍得是什么剧?” “现代都市剧。”陆蓁接过林老太洗过的盘子,笑眯眯地回道。 “都市剧好,不用戴头套,也不用换戏服,天这么冷,千万不能冻受凉了。”林老太一辈子都在这儿生活,对拍电视剧这种事从小看到大,里面的道道门儿清。 “这个我晓得,昨天拍清宫剧,我就多留了一件羊毛衫在身上。” “回头我把小月的夹袄找出来,你明天穿在身上,保证暖和。”林老太笑眯眯地说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怀念。 陆蓁一听这话,赶紧摇头推拒,“这可不行,您给小月姐做的新衣服,我怎么好意思穿。” 第六章照相馆里的小受 “小月不肯穿,她嫌样式土!”林老太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陆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迎着林老太的眸子,半开玩笑说道,“小月姐不是那个意思,上海没北京这么冷,夹袄还没穿身上,天气就热了!” “你呀,就别为小月说话了。” 林老太嗲怪地看了陆蓁一眼,“那个丫头我从小看到大,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儿,从小爱俏,和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说到这里,林老太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夹杂着淡淡的宠溺,弄得陆蓁好生羡慕。 林新月虽然父母离异,但至少还有一对爱她如珠如宝的祖父母;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快乐的时候有人分享,不管身在何处,总有那么俩个人把她放在心里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而她呢,两世孤独,来来去去,依旧孜然一身。 陆蓁低着头,垂着眼睛,心情莫名地失落。把洗干净的碗碟,一摞一摞地搬到案板上,用一块纱布罩上,才回房休息。 ~~~~~~~~~~~~~~~~ “这是好事啊,恭喜你!迈出了演员第一步!” 梅婷刚刚从片场回来,陆蓁就颠颠地跑过来,把试镜的事情说了一通,笑着拱了拱手,“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如果最后成功了,记得请人家吃一顿饭。” “嗯,我知道。” 陆蓁轻轻颔首,眼里闪过一丝谢意,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自有一杆秤。 “你不会等我一晚上,就为了说这一件事吧?”梅婷喝了一口水,双手抱胸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想跟她说别高兴太早,又怕伤小姑娘的心,娱乐圈是翻脸最快的地方,上一秒女主角,下一秒路人,临时换角的事情多得是,在电视剧没有真正卖给电视台之前,一切都是变数。 “当然不是,我主要是想向你讨教一些试镜的技巧。” 陆蓁赶紧摆了摆手,说出今晚的来意。 “试镜的技巧?” 梅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下巴,斟酌了一番,柔声道,“首先不能怯场,导演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害羞,我第一次去试镜,就是因为紧张,还没开始就被喊停了;然后不要素颜,这是我们一位前辈跟我说的,最好画一个淡妆,不要太浓,也不要喷特别劣质的香水;最后态度放低点,像我们这样的小演员一抓一大把,在那些导演制片人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娱乐圈有娱乐圈的规矩,论资排辈,我曾在剧组里听一个前辈说过,有一个大明星应邀参加酒会,被人安排在次席,结果,大明星一点面子都不给,头也不回地走了,人家丢不起那个份!” 说完转身打量了陆蓁一眼,“你到时候见着人就笑,一定不要冷着脸,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对那些端茶倒水的小工客气一点,不要冷着脸,我以前碰到过一个妹子,因为想早点试镜和维持秩序的小工起了冲突,骂的特别难听,最后才知道人家是副导演!” 陆蓁听得聚精会神,就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时而皱眉深思,时而笑逐颜开,不住地点头附和。 “大体就这样,至于临场发挥的那些,我也是半吊子,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梅婷耸了耸肩。 十一点半,陆蓁抱着几个瓶瓶罐罐,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梅婷的小窝。 因为心里装着事,陆蓁睡得并不沉,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洗脸刷牙,然后去楼下帮忙。 吃完早饭,又上楼换衣服化妆,她马上要赶去照相馆拍照,她准备试镜的角色是郑旦,虽然是女n号,但是这个角色是和西施并列的吴越美女,特征很鲜明,比起其他角色更能让观众记住。 陆蓁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虽然不能说付出一切代价,但至少要放手一搏。 化妆品是昨晚上从梅婷那里借的,麻溜的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陆蓁揽镜自照,这张脸起初因为黑,看起来很丑,但是现在渐渐白回来,才发现五官长得特别出彩。 眉妩连卷,目波鲜橙,细抿而笑,宛若花之初绽。 当然,人无完人,白璧有微瑕,陆蓁虽然顶着一张零瑕疵的脸蛋,但其他方面却有点惨不忍睹了,身材干瘦,头发枯黄~~~~ 长期的营养不良,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 陆蓁叹了口气,三两下给自己辫了一个公主头,放下梳子,对镜子摆了一个最好看的笑容,才拎包下楼。 附近的照相馆有好几家,陆蓁听从梅婷的意见,选了北影厂东大门的那家,据说服务态度不错,价格也不贵。 陆蓁推开门,店里只有一个小年轻,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在那里摆弄,听见门口有动静,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哈喽,美女,照相吗?” “照相。” 陆蓁听着他流里流气的说话声,眉头微微一皱,淡定地瞅了他一眼,沉声吐出两个字。 小青年很少见到像陆蓁这样淡定自若的女生,扯了扯嘴角,“美女,认识一下,我是顾俊杰,这家店的老板。” “我姓陆!”陆蓁礼貌地报了姓,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陆小姐,欢迎光临,照片要多大的?”顾俊杰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被拂了面子的尴尬。。 “一般试镜用的照片。”陆蓁也不清楚试镜的照片,具体的要求是什么,只能大致说了一个用途。 “ok!” 顾俊杰翘起兰花指,贱贱的小表情,陆蓁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小受’。 陆蓁搅着手里的咖啡,无聊地打量这间知名度极高的照相馆,装饰风格看起来很乖张,也不知道搞艺术的是不是都这么夸张,喜欢这种凡人搞不明白的东东,还美其名曰,‘艺术’。 “换上试试,我看看效果。” 顾俊杰从衣架上挑出来两条裙子递给陆蓁,抬手指了指旁边镶嵌全身镜子的小门,“试衣间在那。” 陆蓁依言朝他所指的地方走去,两条裙子,一条露肩一字裙,一条雪纺长裙,材质很不错,手感很滑溜,想必穿身上一定非常美丽冻人。 顾俊杰一手托腮,一手抱胸,歪着头打量换完衣服的陆蓁,露肩小裙子穿在身上,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胳膊,配上漂亮的脸蛋,衬得整个人很美,当然如果身材不是那么干瘦就更好了。 “不错。” 顾俊杰满意地点点头,抬脚走近陆蓁,绕着她转了一圈,“你这头发谁弄的?” “我自己。” 陆蓁说着拿起羽绒服披在身上,转头问道,“怎么,有问题?” “没。” 顾俊杰摇摇头,随手从旁边的化妆桌上,挑了一个珍珠发卡,在陆蓁头上比划了几下,肉麻兮兮地赞道,“这样就完美了!” 陆蓁本来就被冻得直哆嗦,经他这么一夸,整个寒毛、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陆蓁不耐烦听他啰嗦,不咸不淡地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顾俊杰把发卡夹在陆蓁的头上,转身拿起桌上的照相机,朝她晃了一下。 陆蓁选择最稳妥的形式,作的端端正正,顾俊杰让笑就咧嘴配合,争取露出六颗她刷了两个多月才刷白的牙齿。 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陆蓁把裙子递给顾俊杰,“照片我有急用,九点点前能洗出来吗?” “能,不过要加五十块钱。” 顾俊杰睁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陆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手拿出一个本子推到她跟前,“你把名字写在这个本子上,到时间就过来取。” 普通的软面抄,翻开第一页,上面记着几个人名字,陆蓁不疑有他,刷刷几笔,把自己的大名签上。 “陆蓁”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顾俊杰的视线落在本子上的某个位置,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气势内敛,倒是和她的性格挺相配的,一样淡漠沉静。 第七章以身许国奇女子 当陆蓁和叶红玉到达试镜地点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这里已经是一派忙碌的景象,院子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挤在一块儿,嘴里念念有词。 “请问你们是?”俩人还没跨过院门,就被一位挂牌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您好,我们是来试镜的。”叶红玉赶紧扬起笑脸说明来意。 “哦,试镜的?” 工作人员的视线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什么角色?” “我是吴王后,她是郑旦。” 叶红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陆蓁。 “你去右边排队。”工作人员指着右边那条队伍朝叶红玉努了努嘴。 叶红玉会意,偏头看向陆蓁,“我先过去了,你跟这位小哥。” “嗯嗯。”陆蓁乖巧地点点头。 “你是第二批,杨导已经看过一批了,这会子心情不太好。”工作人员领着陆蓁往四合院里面走,然后拐过一截胡同,在一栋小楼面前站定。 “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陆蓁偏看着周边的环境,戒备地问了一句。 “你是新人吧?”工作人员瞧她一脸的疑惑,笑着开口。 “嗯,这是我第一次试镜。”陆蓁老实地点点头,这方面她就是个小白,想装深邃点都装不出来。 话音一落,工作人员了然地点点头,“郑旦这个角色虽然不重要,但好歹也是越国大美女,杨导不放心外面那些制片。” 闻听此言,陆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感激地看了工作人员一眼。 拜别了工作人员一号,陆蓁跟着第二批的试镜演员走进了等候区。 见她进来,女子们朝她看了一眼,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立刻就变了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加掩饰。 郑旦这个角色最大的要求就是漂亮,能来这里试镜的女演员,长相都不会太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多一个长相比她们长得好看的,那么成功率就降低一点。 陆蓁装作没看见这些放肆的打量,大大方方地走到最末的位置站好,低头仔细看工作人员三号塞给她的剧本。 一张a4纸上,只有寥寥三句话,这是一场对手戏,台词不多,但感情突出,想要演好,必须把感情拿捏得恰到好处,非常考验演技。 通过紧闭着的门,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知道,里面正在试镜。 “吱呀”一声轻响,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子,面上隐有泪痕和委屈,显然没有通过。 每一个人的进出,都能牵动外面几个人的心思,陆蓁在最后一个,而前面进去的每一个人,都是垂头丧气地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在一名名失败者的渲染下,不知不觉地沉重起来,开始偶尔还有说话声,到了还剩下四个人的时候,已经是死寂一片。 复杂的心情交缠着,谁都不愿意有人被选上,却又希望有人被选上,破掉这种紧张的气氛,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着剩下每一个人的神经。 包括陆蓁自己,本来不怎么紧张的,被这么一搅和,心忽然就慌了。 ‘吱呀’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紧贴了过去,有紧张,有期待,有想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的渴求。 出来的女子苦笑着朝她们摇了摇头,气氛在刹那地紧张到松懈之后,又诡异了起来;目送着试镜失败的小姑娘离开,终于有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导的要求真高。”站在陆蓁前面的女子忍不住埋怨,“刚刚出去的那个女的我认识,参演过好几部电视剧,演技比我好多了~~~~~~~” “嗯嗯,早知道就多准备一点了。”另一个女孩子转头附和了一句,“恐怕我们这一群人没一个能入杨导眼的~~~” “下一个!”紧闭的房门,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号声,打断了女子未说完的话。 被喊到号的女子,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进了屋子。 陆蓁瞧着女子颤颤巍巍地推开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果然五分钟不到,那姑娘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她前面的人被叫进屋子,整个房间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陆蓁没工夫想别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扯了扯衣服,让心神尽量放松到最佳状态。 “下一个!” 终于轮到她了,陆蓁不知怎么想的,当听到这句话地时候,紧绷的心神莫名地一松,深吸了口气,抬脚朝屋里走去。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跟着好几道琢磨不定的目光 陆蓁一推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两男一女,中间的应该就是传说中拍过西游记的杨洁导演,右边的那个不认识,至于左边的男人,剑眉星目,一身气质儒雅中夹杂着一丝正气。 这个人,陆蓁很熟悉,未来他将会在情深深雨蒙蒙中饰演女猪脚的爹。 他坐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却自带一种气场,压得陆蓁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演员的气场,陆蓁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想想这个试镜的机会有多么不容易。 陆蓁,你一定要坚持住! 坐中间的杨导,拿起她先前递上去的照片看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放下,颇有些不耐烦地道,“开始吧!” 试镜,说白了就是读一段台词,然后面试官根据你说这段台词时的神态,情绪,动作,语气等多方面综合考察。 陆蓁今天要演的就是郑旦的独角戏,虽然省了和男演员搭配的过程,但是想要演好也不容易。 郑旦是历史上与西施齐名且同样具有爱国情怀的女子,但她与西施的柔顺之美有本质的不同,她的性格更加刚烈,也更加让人落泪。 比起周旋在吴王夫差、越王勾践和范蠡这三个男人之中的西施,郑旦是实实在在扮演了一个使者和间谍的角色。 她是一位担得起以身许国的奇女子。 第八章黑马驾到 在陆蓁看来,这样一位奇女子,她和普通的美女有本质的区别,如果说西施身上的特质是温婉多情,那么郑旦的标签一定是倔强和坚毅。 她只要把这两种特征表现出来,那么这一趟不论能不能选上,她自己尽力了。 ~~~~~~~~~~~~ “你叫什么名字?” 陆蓁一愣,心脏跳得有点快,导演亲自问话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清楚。 “陆蓁” “以前演过什么片子?” “没有。”陆蓁老实的摇头。 “哦?”杨导目光闪了闪,“那喜欢演戏吗!” 她身上所有的气场都收了回去,就像个和善的邻家阿姨,和刚才不怒自威的大导演相差甚远。 “喜欢,我现在在北影厂做群演。”陆蓁乖巧地点点头。 “是个好苗子,继续努力!”杨导点点头,眼睛看向坐在身旁的寇振海,“老寇觉得如何? “很不错,情感充沛,非常有特质。”寇振海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杨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跟旁边的光头副导道说道,“就她吧,跟其他人打电话,不用再来了!” “啊?” 光头副导回过神,后面可是有几个给了钱的,不来他怎么跟人家说,想到这儿,连忙开口,“导演您是不是太着急了,还有一批没试呢?再看看也不迟。” “已经找到合适的了,为什么还试,要试你自己试!” 杨导言辞犀利,随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光头副导,“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找韩总说,在我这里就按我说的办!” 光头副导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神复杂地看了陆蓁一眼,又爱又恨,别看就几句台词,放在电视上,也许平平淡淡,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种临场发挥,靠的就是天赋和悟性,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显然属于前者。 刚推开门,外面等候的几个人立即目光热切地看了过来。 陆蓁什么话也没说,对她们笑了笑,离开了屋子。 “你说~~~~她不会过了吧?”一名女孩子以活动问道。 “怎么可能,就她那张冷脸,谁受得了她?”另一个女孩接话道,“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说过一句话。” “都聚在这干嘛,赶紧散了,试镜结束。”光头副导没好气地开口道,语气有些冲,他本来以为能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没想到全被搅和了。 他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把剩下的人都打懵了。 “刘导,这~~~~~~” “郑旦选出来了?” “是不是刚才那个女的?” “就是她,杨导亲自定的!”光头副导没好气地说道,“让一下,别堵着我,我还得给其他试镜的打电话。” 看他一脑门火气,几个女孩子也不敢继续往下问,直到光头副导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才面面相觑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良久,一个女孩子不可思议地开口,“而且还是贺导亲自定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演绎的这出戏的?” 没有人回答她,几个心有不甘的女孩子朝屋里忘了几眼,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让她们更觉失落。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每一次充满期待地去试镜,不是碰到一匹黑马,把她们撞得人仰马翻;要么遇见背靠金主的插队女,陪着人家打酱油。 陆黑马自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她现在心情好的很,拿下郑旦这个角色,不仅意味着她能拿到一笔不菲的片酬,还代表着她将成为一名演员,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 陆蓁站在四合院外等人,没一会儿就看见叶红玉脸上带着笑容走了出来。 “红玉姐,我在这儿。”陆蓁摇了摇手。 叶红玉循声望了过来,小跑几步来到陆蓁面前,咧嘴一笑,“试镜结束了?结果怎么样?” “过了!” 陆蓁这会子心情很好,特别想找一个人跟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厉害喽!一次就过!” 叶红玉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了冷清疏离的小妹妹,运气这般的好。 “红玉姐今天怎么样,角色拿下了吗?” “跟你一样。”叶红玉听见此话,抑郁的心情一下子明亮开来,心里的那点小别扭,顿时烟消云散。 “恭喜!”陆蓁朝她拱了拱手,脸上夹杂这一丝轻松的笑容。 “红玉姐,你晚上有事吗?”陆蓁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今晚我准备回去查一查吴王后的资料。”叶红玉摇摇头。 闻言,陆蓁又问,“赵哥有时间吗?” “他?” 叶红玉摆了摆手,“他随时都有时间,不过你问这些干啥?” “我想请你们俩吃一顿饭。”陆蓁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这一次多亏了你和赵哥,要不然我在北影厂不知道要混到猴年马月才能有试镜的机会。” 叶红玉意外地看了陆蓁一眼,颇有些惊讶地开口,“哎呦,妹子,没看出来呀,你还挺会来事的。” 在她的印象里,陆蓁就是一个冷漠而又心善的小丫头,因为对她脾气,她也愿意在赵哥面前提点她几句,虽然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份情意她受了。 俗话说,有没有是一回事,做没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 三人在北影厂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吃了一顿饭,陆蓁本来是想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的,但被叶红玉拦住了,用她的话说,她还是个小丫头,心意到了就行,一顿饭而已,等到以后成了大明星,有钱了,再请她吃大餐。 陆蓁笑得真诚,眼眶的眼泪被她硬生生地瞥了回去。端起面前的酒杯子,各敬了俩人一杯,这顿饭不止是为了庆祝她和叶红玉同时拿到角色,还要感谢赵振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 一杯白酒入喉,火辣辣地灼烧着喉咙,陆蓁闭着眼睛咽下,或许她真不是喝酒的料子,既没有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柔肠百转,也没有那种灵魂出窍的销魂快感,只觉得整个胃部都在燃烧。 第九章正式开机 第二天上午,陆蓁接到了剧组的签约电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赶赴签约的地点,前世的时候陆蓁暗藏着一颗文艺青年的心,但没这方面的命,咖啡馆这种小资情调的地方,她一次都没进去过,花几十块钱喝一杯咖啡实在太奢侈了,还不如去超市卖一盒雀巢来得实在。 下了公交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门口走,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青涩秀美,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应该还是一个学生。 “欢迎光临,上午好!小姐里面请。” 漂亮的女服员面带微笑,六十度鞠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陆蓁活了两辈子没碰到过这么热情的服务员,脸颊上泛起一丝微红,心里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几十块钱的一杯咖啡,也许喝的不仅仅是咖啡,还有周到细致的服务。 “你好,我约了人,她姓李。”陆蓁温和的说明了来意。 “请跟我来,李小姐已经在等你了。”漂亮的女服员将她带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 “你好,请问您是李月吗?” 陆蓁面上含笑,礼貌地问了一句,其实一进门她就看到她了,李月作为秘书的身上自有一种干练的气质,在这小小的咖啡馆里,绝对会让你一眼就注意到。 李月笑着站起来,声音清亮,“我就是,昨天的我们刚见过,陆小姐还记得吗。” “记得。”陆蓁抿抿嘴唇,笑得温柔。 李月的目光闪了闪,言笑晏晏,“今天由我和陆小姐谈签约的事情,快请坐!” 陆蓁依言坐下,柔声开口,“李姐长得这么漂亮,能和您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李月听着陆蓁的话,柳眼眉梢带上了笑意,世上的女人没有不爱美的,特别是被同样漂亮的女孩子赞美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就更加充实了。 “今天天气有点冷,要不来杯热饮?”李月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抬眼问坐在对面的陆蓁,“咖啡还是牛奶?” 陆蓁想了想,“咖啡。” 她还没唱过现磨的咖啡,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喝白不喝,再说了,她对牛奶一直不怎么感冒,总觉得泛着一股子奶腥味。 “那就两杯咖啡,两份黑森林蛋糕。” 李月合上菜单,抬头吩咐服务员,说完视线转向陆蓁,说起正事,“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陆蓁点头应是。 “这是签约合同,你先看看。”李月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皮包着的文件夹,推到陆蓁面前,“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再商量。” 这是一份《西施》的签约合同,内容挺多的,足足有十六页纸,陆蓁不怕麻烦,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看,生怕漏了一点,最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剧组给陆蓁开的片酬是一集一千二百块,郑旦大概有十场左右的戏份,一场电视剧拍下来,她至少能拿到一万两千块钱的片酬。 众所周知,演员是按集算钱的,但具体怎么算,行内自有一套规矩。 比如后世那位红到没边的周公子,接拍如懿转的时候,据说一集九十万,于是很多人,当然大部分粉丝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周公子靠这部剧赚了几千万。 好吧,这种一听就很脑残的数据也只能骗骗粉丝,忽悠忽悠大众。 一般来说,行业内的算法是演员实际出演的时间,把这个时间剪辑出来再算,如懿转据说有九十集,最后剪辑出来有多少集,再拿每集的片酬乘以这个数,这才是演员的实际片酬。 当然这样的大咖毕竟是少数,这样的电视剧也是少数,正常来讲,一部电视剧如果纯粹启用新人,男女主演的片酬不会超过十万,需要二三线演员撑场的,片酬不会高于百万,至于一线红星,片酬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 陆蓁在心里快速地估算了一遍,一万以上二万以下,和叶红玉给她画的片酬范围相差无几。 小心脏默默的落地,陆蓁舒了口气,接下里都是一些演员在片场必须履行的义务,比如配合导演拍摄,不得无故离场之类的,其实这些主要是针对那些耍大牌,抢戏的二三线演员,像他们这样的十八线新人,机会来之不易,卖力表现还来不及,谁敢朝导演发飙? 陆蓁很快看到了最后一页,是关于违约金的问题。 叶红玉早就跟她科普过娱乐圈的乱象,其中就有以违约金为由,要挟新人女演员陪投资商喝酒吃饭上/床这些龌龊事情。 陆蓁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非常详尽,她能想到的一些因素,都已经列在上面。 签约完毕,陆蓁捧着手里新鲜出炉的合同,心头紧绷着的那根弦渐渐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出了咖啡馆,陆蓁没回家也没去北影厂,而是进了对面的肯德基,要了一杯可可,找一个位置坐下看剧本。 没办法,像她这样非科班的野生演员,演技不够只能努力来凑,想要在这个圈子生存下去,除了颜值运气,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演技。 陆蓁先过了一遍大纲,心里有了底,才翻开自己那部分剧本,多少集,在哪里,和谁搭戏,台词有几句,什么动作,什么表情,这一样一样都要记牢。 她粗略地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和寇振海、张秋歌以及蒋勤勤搭戏,这个人中间,一个是老戏骨,一个是话剧梅花奖得主,一个是科班,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陆蓁突然觉得亚历山大。 陆蓁不指望获得赞赏,但至少要找准镜头,不能拖后腿,毕竟不是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遇到一个演技超一流剧组来给她锻炼演技,这就像网游里的新手村,如果不在这一时期狠刷经验,后面很快就会被淘汰出局。 接下来几天,陆蓁也没有再去北影厂做活,就连林婶家的兼职也不干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小屋里,研究剧本,背台词,不停地揣摩舒月的想法,她不是那种记性特别好的人,需要多背几遍,虽不要求倒背如流,最起码也要能接上话,要是结结巴巴连台词都说不清楚,那才尴尬呢。 剧组拍摄地是在杭州影视城,陆蓁本来以为剧组给定机票,后来才被告知自己去,从京城到杭州最快的方法就是坐飞机,最慢的就是坐轮船,陆蓁折中了一下,决定坐火车,当然她也没太磕碜自己,咬牙要了一张卧铺的票。 ~~~~~~~ 如果说京城还是小雪怡情,那杭州就是水暖花开,一路上红花绿树,暖风拂面,真正是景色醉人。 在杭州影视城的丝路招待所,一干主创人员将在这里聚齐。 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三个人,其中二个,她试镜的时候见过,一个是导演杨洁,一个是寇振海。 她走过来的时候,三人正低着头聊天,杨导第一个看见她,笑咪咪朝她招招手,“小陆,什么时候到的。” “杨导好,寇老师好。”陆蓁眉眼含笑地说了声好,又看向杨导说道,“我刚到没多久。”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西施的另一位主演,姓张。” 杨洁说着偏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秋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叫陆蓁。” “张老师好,以后要麻烦您了,请您多多包涵!”陆蓁一听又是一位主演,赶紧笑着问好。 张秋歌扫了一眼眼前这个弯腰鞠躬的女演员,皮肤有些微黄,五官到是挺精致的,眉目如画,而且气质疏朗,和郑旦很像。 怪不着杨导演点名让她来演,张秋歌心下有了计较,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旁眼巴巴看着他的杨洁,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张秋歌的表情变化,杨洁心里也落了一口气,张秋歌这一关,陆蓁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而身在局中的陆蓁,却没有这个自觉,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悬崖边上转了一圈。 “小陆,剧本看的怎么样了。”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寇振海出声问道。 “看得差不多了。”陆蓁想到这几天努力的成果,嘴上虽然说着还行,但是眼里却充满自信。 寇振海盯着小姑娘发亮的眼珠子看了好几眼,心知她准备的不错,半晌,语气柔和地开口,“如果有不懂得地方可以拿来找我。” 陆蓁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她,两颗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愈发的璀璨,因为惊讶过度,尤带着一丝不确定。 良久,才听到陆蓁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寇老师,真的可以吗?” 她这些天虽然把台词背的滚瓜烂熟,但是不懂的地方依旧不懂,并没有因为看的遍数多了,就能理解其中之意,这时候能有名师指点,简直再好不过了。 “当然是真的。” 见她一副小狗看见骨头的表情,不期然想到了自个家里软萌的闺女,每次跟他要礼物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 怎么办,想闺女了,寇振海咂咂嘴。 陆蓁得了准话,笑得眉眼弯弯,连矜持都顾不上,露出八颗大白牙。 说话的功夫,一干主创人员渐渐都齐了,陆蓁还看到上次试镜的时见过的光头副导,此时正招呼着几位演员联络感情。陆蓁站在寇振海旁边,俩人讨论一些演技的小技巧,其实主要是寇振海在讲,她负责认真听。 从走位到镜头再到台词,每一句话都让她受益匪浅,陆蓁顺势把自己背剧本时遇到不懂的地方,挑出来一一问了一遍。 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工作人员来通知,酒席准备好了,俩人才停下话头。 杨导领着一干主创过去的时候,酒菜正好刚刚上桌,陆蓁朝桌上扫了一眼,鱼虾蟹一样都不少。 吃饱喝足,杨导举起酒杯,“我有幸执导这部片子,和大家共聚一堂,是我的荣幸。首先,预祝这部电视剧收拾长虹,夺取收视率新高!” 一片欢声附和中,大家都喝下了杯中物,杨洁这才宣布,开机仪式在今天下午后。 第十章科班和野生的区别 剧组最看重的就是开机仪式和杀青酒,放之四海而皆准。所以,当天下午,所有人都按照贺导的要求,换上了自己饰演角色的服装,在临时搭建的篷子里集合。 铺着红布的香案上面,煞有其事地摆了一个卤得油光发亮的猪头,前面的四碟子果品,从左到有分别放着芒果、香蕉、菠萝和柠檬,正中间是一个鎏金的香炉,插着三根黄香,两根手腕粗的红烛,被对称地点在香炉两旁。 桌子两边还放着两台盖着红布的摄像机,一旦红布揭开,就是所谓的开机。 一些娱乐刊物的记者,守候在剧组不远的地方,准备抓拍每个人的表情,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杨洁导演,作为中国导演届的领军人物,她受到的关注自然是最多的。 陆蓁虽然是个萌新,但是角色排不上号,更何况剧组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是萌新,但是担纲女一号的蒋勤勤。 叶红玉站在她边上,打了一个哈气,羡慕地看了一眼,被十几个镜头定点拍摄的蒋勤勤。 “咔咔!”摄像声不断地响起,在一干主创人员郑重其事地拜过几次后,杨洁和制片韩总虔诚地走上前,一人掀开了一台摄像机上的红盖头。 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天上的雷雨,不断在耳畔响起。 “预祝我们西施,收视长虹!” “希望西施成为历史剧的新标杆!”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谁不想自己出演的片子能留名影史? 随着红布被掀开,周围的相机如同星辰一样闪耀起来,1996年霸占央视黄金档,引起无数好评的历史剧,正式开机! 记者们蜂拥而上,他们的主要采访对象是担纲男主角的寇振海和头顶名导光环的杨洁以及梅花奖得主的张秋歌,其次就是这次的女猪脚蒋勤勤。 陆蓁扫了一眼侃侃而谈、挥洒自如的演员们,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笑容,上辈子她只在腾讯新闻上看过一些开机仪式的视频,没想到能现场围观了一次。 一夜无梦。 陆蓁出了宾馆大门,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着,她两辈子第一次来杭州,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城市是各种名人古诗词里的常客。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就像一粒莹润内敛的明珠,如果你亲自来这个地方,才能知道她美在哪里,妙在何处。 这个城市有着它自己的风情,闭着眼睛感受微风拂过脸颊,这和北京的风完全不一样,它不凛冽,不刺骨,不干燥,夹杂一点柔和,一点湿润,一点荷塘月色的味道,给人无限的眷恋。 早上七点半,当太阳越过地平线的那一刻,西施剧组正式进入了拍摄,第一场戏是君夫人劝越王勾践入吴为奴。 这一场对手从台词、神态、动作到情绪的处理,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从开始到结束,演员必须要有一个情感变化的过程。 这个是非常考验演员的表演能力的。 不过好在饰演君夫人的演员也非常给力,据叶红玉打听来的消息,这位女士在话剧界是扛把子的人物。。 杨导选这段做为开场戏,估计也是想让两位老师给她们这些新人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这些新人能够快速地进入状态。 “大王,山风袭人呢!” 刘远老师这句话说得细声细气,褪去了君夫人的端庄大气,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在面对丈夫的失意之时,给予一个女子的温柔与安慰。 从君臣之义,到先王之情,再到国仇家恨,刘远老师的表演层次分明,一步步掀开入吴为奴是眼下保住越国的上上之策。 不止陆蓁,在场的大部分演员,都被她精彩的表演所折服。 虽然之前叶红玉和寇振海都和她说了许多拍摄的技巧,但是这种间接的经验如何也比不过这种现场观摩所获得的直观感受,让她强烈地觉得表演的玄妙。 第一场戏一条过,可以说是开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头,对于后面有戏的演员来说,既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压力。 下一场戏是君夫人和西施的初见,蒋勤勤化好妆,换好戏服出来的时候,陆蓁听到片场一片吸气声。 她的扮相真的很美,美的倾国倾城,陆蓁打心眼里佩服杨导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连这样的美人儿都能找到。 耳畔响起叶红玉酸酸的语气,陆蓁勾唇一笑,“蒋小姐古装漂亮,红玉的扮相也不差!” “真的吗?”叶红玉摸了摸脸蛋,有些不相信。 “当然!” 西施出生苎萝村,第一次进越宫,第一次面见君夫人,极致的美貌和小家碧玉的清纯之态,两个极端放在一起,简直是美的浑然天成。 特别是那颔首轻咬朱唇的一幕,就连杨导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戏虽然拍了三遍,但是总体的进度还算顺利。 随着杨导大手一挥,“过!” 清如头皮一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该我上场了! 陆蓁做了一个深呼吸,刚抬脚跨出一步,就听杨导喊,“小蒋和小陆,你俩先走位,先配合看看,心里就当是实拍,但是我们不会开机,下一条再进行实拍。” 一听此言,陆蓁心下一松,还好,她有两次机会。 站到镜头下,陆蓁有一瞬间的慌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演戏,心里慌张是肯定。 不过蒋勤勤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很有耐心,帮着陆蓁踩点,还和她顺了两遍台词,科班出生的演员,即便再怎么青涩,比起她这样的野路子,不论是台词功底还是情绪的酝酿都要强一点。 对了两遍台词,陆蓁先去化妆棚化妆试衣,就这两道工序,化妆师和服装师硬是商量了半个小时,才定下妆容来。 “陆小姐,你的五官非常精致!”化妆师李姐的语气里夹杂这一丝羡慕。 “谢谢夸奖。”陆蓁冲她绽开微笑。 透过镜子,陆蓁细细打量这张脸蛋,不得不说,原主长得非常好看,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都很精致,之前因为皮肤黄,总让人觉得营养不良,但是略施粉黛之后,眉目如画,仿若春花初绽。 光头副导演招呼众人,“现在开始实拍,演员就位,各部门准备。” “第九集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条。 打板之后,正是开始拍摄。 第十一章天赋技能 这一场戏主要是郑旦对心上人的思念。换一句话说,就是思春的女人该怎么演? 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爱情电视剧,书里的女子在思念男人的时候,必定是不经意间地想起、惦念,或者是想到某些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 回忆着电视剧中女人的模样,发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思春的女子必然是眉眼含羞,眼睛藏着情意,希望自己能与对方白首不相离。 她又想起了上辈子唯一谈过的一次恋爱,因为对方是一名军人,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她每次想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好像就是拿出他送给她的子弹壳的项链,反复抚摸,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陆蓁试着找回这种感觉,一双杏眸,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水光春色,夹杂这一丝淡淡的惦念和怅惘。 细细抚摸着手里的同心结,就像当年那枚子弹壳一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的往事,一瞬间春花灿烂,粉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 杨洁看的忘了喊停,直到光头导演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瞅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炙热。 无论演员还是非演员,只要暴露在镜头之下,一定会有表演的成分在,就算是最接近真实的纪录片,也逃不出这个规律。 摄影镜头就是一根被施了魔法的魔术棒,在这个魔术棒下,每个人潜在的表演细胞都会被激发出来,再真实的人,对着镜头的时候,和平时也不一样。 不是自己,那就是表演。 刚才陆蓁那番表演,灵动中透着真实,让她产生了一种这样演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说实话,陆蓁的表演很生涩,她只是单纯的去模仿一个行为或者去酝酿某种情绪,但是她在塑造这些行为和情绪的过程中又不自觉地表露自己的特点。 杨洁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份淡漠从容,这种从容她在试镜的时候就见过。 而今天,她又见了一次,淡漠舒朗的气质和生涩的表演,居然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自然的状态。 在刻意的塑造和灵动的个性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小陆演得不错!”寇振海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 “你真厉害!”蒋勤勤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在刚才她真的有一种被面前的女孩带入戏的感觉。 她的身上没有匠气,没有科班的各种表演理论的指导,她从心演绎,寻找真实,这种天赋是她不具备的。 如果一开始她还因为中戏的学生,而有点自命不凡,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把陆蓁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从镜头前走下来,迎接她的是叶红玉的小拳头,“蓁蓁,你刚才演得真好。“说着凑近她的耳朵,悄声道,”比那个姓蒋的演得好。“ 话落,陆蓁的嘴角绽开一抹笑容,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从那一场戏中脱离出来。 她自己大抵也没想到能够一条过,陆蓁把这些归结成运气,毕竟这在现实生活中有迹可循,她有一个可以模仿的对象。 今天上午的拍摄,不论是从演员、场景、摄影还是调度,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杨导大手一挥,中午加餐。 ~~~~~~ 因为戏份不多,来这里的第二天晚上,叶红玉就拉着她出去见识了一番,西湖拥有三面云山,一水抱城的自然风光,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山水秀色,点缀着杭州。 杭州是一个历史印记非常深刻的城市,红花绿树,宝塔青山,西湖美景四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徜徉在这样的城市,让你有一种杏花春雨沾衣的妙趣,这里比不得北京的端庄,也没有上海的繁华,但是自有它的空灵。 从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到断桥残雪,西湖的夜景和白天不大一样,昏黄的灯光晕染了一种淡淡的忧愁。 陆蓁不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在把西湖游玩了一遍之后,她便不怎么对外面跑了,没戏的时候,就去围观一些老前辈的表演,学习经验,下戏之后的时间,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或者睡觉。 今天本来是有一场外景大戏要拍的,可惜天公不作美,天一亮雨就不停的下,虽然雨丝很细,但是拍摄肯定不能继续了。 一般电视剧都会选择棚拍,因为外景拍摄浪费时间,而且特别烧钱,除非必要,导演不会选择外景拍摄。 本来说好今明两条把外景戏拍完,一场雨算是把之前的准备全部浇没了。 杨导阴沉着脸宣布全体休息一天。 外面的空气湿漉漉的,房间里有些沉闷,被子还有些潮,显然不适合窝在房间里看电视。 陆蓁拔了插头,把房门锁好,临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叶红玉,这家伙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妩媚的脸蛋被大姨妈折磨的有些苍白。 “怎么样,好点了吗?”陆蓁接过碗,小心地问道。 叶红玉摸了摸已经不再抽疼的肚子,舔了舔嘴唇道,“好多了,就是生姜味道有点重。“ 闻言,陆蓁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我过会儿出去,你有什么想吃的?“陆蓁把碗放在桌子上,偏头问道。 叶红玉想了想,“给我带一碗小馄饨,多放点葱。“ “行。“陆蓁点点,片刻从凳子上站起来,伸手给她压了压被子,“那你好好休息。” 陆蓁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轻叹,“蓁蓁,有你真好!” “我也一样。”陆蓁收回握着门把的手,看向穿上的女人,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 直到房门阖上,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叶红玉把头埋在被子里,咯咯地笑了起来,十年的时间足够她从一个无知的少女变成圆滑老练的女郎,叶红玉在这条路上,失去过,得到过,享受过,爱过,被抛弃过,她是一个寂寞的过客,艰难的前行。 她的朋友很多,天南海北都有,脾气相投的也不少,但是能在她生病的时候,煮一碗红糖姜茶的朋友,却屈指可数。 陆蓁是一个例外,她看起来淡漠疏离,拒人千里之外,却有一副滚烫的心肠。 第十二章艺考? 表演是一种很玄妙的事情。 一个人的表演是表演,二个人的表演就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群人的表演甚至是人生。 陆蓁自开机以来表现的一直不错,经常被杨导夸赞,而当她为自己的天赋沾沾自喜时,饰演夫差的寇振海老师和饰演勾践的张秋歌老师的一场戏就给她当头一棒。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一切的进步都来与对比。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与伤害”这句话对于当下陆蓁来说,简直太贴切了。 之前跟蒋勤勤对戏,觉得自个儿还蛮有天赋的,比起表演本科的大学生也差不了多少。 颇有一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引用叶红玉的话,牛逼哄哄的一看就欠揍。 陆蓁从一开始的新鲜,到后来的惊讶,再到现在的不安。 吴王夫差在越王勾践的羞辱下,一剑刺向自己的腹部,头颅微微上扬,眼睛望着天空,他的目光里没有愤恨,只有思念和淡淡的解脱。 这种完全自然状态下的演绎,让人头皮发麻,直接把她轰成了渣渣,陆蓁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头里的两人,倒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压力给激发了,陆蓁的表演也更上一层楼,在最后的几场戏中,她慢慢跟上了节奏,在演技方面多了几分自如。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杭州待了半个月。 在柔和的春风中,陆蓁的最后一场戏以郑旦的自刎,走向了收场。 叶红玉跟她前后脚结束。 俩人的戏份虽然全部拍完,但是几位主角都还没有结束,等到全剧杀青,最起码还要半个月,只是那个时候,陆蓁她们这些配角应该不在了。 临走之前,陆蓁和叶红玉自掏腰包请了大家伙吃了一顿散伙饭。 做演员大抵就这一点不好,聚聚散散,刚刚处出来一点感情,下一刻就要离别,陆蓁和蒋勤勤互换了联系方式,拥抱了一下。 “蓁蓁,好舍不得你走啊!”蒋勤勤抱着陆蓁的胳膊,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舍。 她们俩同是新人,年龄又差不多,许多话题都能聊到一块儿去,虽然俩人认识才十来天,但是脾性相投,处的还不错,现在走了一个,她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杨导说还有十来天就能杀青,咱们京城见!”陆蓁挑了挑眉,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那好吧,到时候我去找你。“蒋勤勤嘟着嘴和陆蓁做了约定。 离开的时候,天上下起来小雨,陆蓁打着油纸伞,在叶红玉的催促中,又去了一趟西湖,当做她对这个城市的告别。 京城,夜。 梅婷推着那辆小破车,吱嘎吱嘎地回到出租房。 皮鞋啪嗒啪嗒的响声,在楼道里发出一阵阵回音,陆蓁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打开房门。 “蓁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梅婷手里抱着一摞书,看向探出一个脑袋的小姑娘。 陆蓁站直身子,笑意盈盈地开口,“今天下午。”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等一下,我去拿。”陆蓁说着转身回屋。 梅婷看着她说风就是雨的脾气,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采芝斋的绿豆糕,味道不错,这是我在西湖游玩的时候买的藕粉,据说可以美容养颜,还有这个,是王星记的扇子。“陆蓁把一个鼓囊囊的包裹放在梅婷的书桌上,然后一个个指给她看。 “瞧瞧这个扇面,是著名的杭绸,上面还绣了你喜欢的木兰花,还有这个扇柄,是紫竹的,我还让老板刻了你的名字,喏,在这呢!“ 梅婷视线落在她手指的地方,上面果然刻她的名字。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梅婷接过扇子,扫了一眼桌子上杂七杂八的小吃,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 “好不容易去杭州一趟,如果什么都不买,多可惜啊!“陆蓁浑不在意地回答,“而且这些都是吃的,不值多少钱!“ 梅婷听她这么说,低头笑出了声,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扇柄上的字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这回去杭州有什么收获?“梅婷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愁扇,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话。 陆蓁一听她说起这个,甩掉拖鞋,盘腿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回道,“收获大大的有!” “好好说话。”梅婷伸脚踢了一下板凳。 陆蓁吐了吐舌头,轻声咳了一下,语气肃然,“婷姐,我这次学到了不少表演技巧,特别是寇振海老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以前我觉得表演就是‘装’,但是当我站在镜头下,我发现表演更像是某一类人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的塑造,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 “杨导说我是天赋型的演员,是纯正的体验派,对戏的时候缺少肢体语言的运用,她还说我的表演路子有点野,让我多学习学习正统的表演理论和方法。”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梅婷听着她说完,沉吟了片刻,出声问道。 “我?” 陆蓁皱着眉,自问了一句,半晌,轻声回答,“我打算去书店买几本表演相关的专业书看看。” 闻听此言,梅婷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陆蓁的双眼,“你难道没想过艺考吗,就像我一样。” 说到这里,梅婷指了指自己。 “艺考?” 陆蓁吐出这两个字,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刚刚穿来的时候,为了生计,才去北影厂做了群演,对于表演这个词的理解也非常的浅显,等到演完了郑旦,她虽然对这种在镜头下的事业有了一定的兴趣,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梅婷这个问题,真的把她给问住了。 “我能行吗?” 陆蓁犹豫了半晌,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梅婷。 “当然!”梅婷毫不犹豫地答道。 陆蓁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迫不及待地问“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报一个培训班,先培训一段时间,然后明年~~~~” “为什么要等到明年,今年的报名都还没开始,你完全来得及。”梅婷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说了一圈。 “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没用。”陆蓁摊了摊手,无奈地开口。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长得不差,第一轮肯定不会刷你这样的。“梅婷拍了拍脸蛋,戏谑地开口,”至于笔试,我这里有笔记,基础东西都在上面,你只要背熟了,肯定能及格。第三轮是才艺表演,唱歌,跳舞、弹琴,你擅长哪个?“ “这些我都不擅长。”陆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诗歌朗诵你总会一点吧!“梅婷无奈地问道,一双眼睛看向陆蓁,”这个门槛低,上手比较快。“ “这个我会。只是~~~~“陆蓁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语气有些犹疑。 诗歌朗诵人人都会,但是要想读得好,读得有感情,读得有魅力,读得吸引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如梅婷所说,像她这样临时抱佛脚的考生,少不得要花点钱,找一个好老师培训一番,才能出来见见世面。 第十三章 狗仗人势男 陆蓁抱着一沓子笔记本从隔壁屋子里出来,梅婷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回响。 “只有考上表演专业,演技才能得到最正统的训练。” 陆蓁想着,杨导当时大抵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向梅婷这样,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说罢了。 因为心里搁了这么一件事,她一晚上没睡好,次日清晨,顶着一双黑眼圈,迷瞪瞪地从楼上走下来。 “蓁蓁,昨晚上没休息好?”林奶奶说着,舀了一勺子骨头汤,浇在细白的阳春面上。 “嗯,失眠了。”陆蓁点点头,拿起抹布,系上围裙,开始干活。 俗话说的好,“刮风减半,下雨全完。”从昨晚上开始,天上一直下个不停,即便是贵如油的春雨,也影响了人们的出行,面店的生意有点冷清。 陆蓁把桌子收拾干净,便坐在一旁打瞌睡。 林奶奶和林爷爷对视了一眼,温柔地笑了笑,忙活的时候,尽量放慢手脚。 老俩口守着这栋小楼,天南海北的租客,几乎都见过,但是没有一个像陆蓁这样,讨得她们的欢心,让他们打心眼里喜欢。 一方面是陆蓁性格好,乖巧懂事,另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和她们家小孙女的身世太像了,同样无父无母,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每次看见陆蓁,老俩口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远在上海求学的小孙女,怕她饿了,冷了,天凉了有没有加衣服,身上的钱够不够花? 老俩口为这个小孙女简直是操碎了心,只可惜林新月正处在青春的叛逆期,电话说不了两句就被她嫌烦挂断,几乎每次打电话,林奶奶都会掉几滴眼泪。 直到陆蓁出现,这个和她家孙女一般大的小姑娘,性格好,模样好,后来得知她的身世之后,三分喜欢一下子变成了七分,有事没事就喜欢找她唠叨唠叨,满腔爱意,仿佛有了宣泄口。 门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陆蓁歪着脑袋打瞌睡,梦里她参加了中戏的考试,主考官让她跳一段舞,可惜她不会,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道清脆的碗碟碰撞声。 陆蓁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冒着热气大铁桶,鼻尖能闻到猪骨汤的香气。 原来是做梦了! 陆蓁抬起头,有片刻的恍然,随后又拍了拍胸口,还好是梦,不然真的太吓人了。 林奶奶端了一碗面放在她面前,雪白的面条,乳白色的高汤,飘着翠绿的葱花,看起来特别诱人。 “快吃吧!” 陆蓁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 吃完早饭,她拎着包先去了一趟邮局。 原主现在只有一个亲人,虽然一直在监狱了服刑,但是作为子女,陆蓁不可能不管,更何况在原身的记忆里,陆父是一个非常慈爱的长辈,对原住很好,所以她现在每一个月都寄一笔钱过去。 其实监狱就是一个小世界,作为服刑人员,你是想吃点好的,少干一点活脏活累活,少不了要花一点钱,陆蓁不指望她寄的钱能够全部到陆父的手里,他能拿到一半,陆蓁就心满意足了。 北影厂的群演不会因为一场蒙蒙的细雨停工,反而许多剧组会趁着这场雨,把一些雨戏拍完。 陆蓁出了邮局,手里撑着一柄从杭州买回来的油纸伞,慢悠悠的往北影厂的方向走去。 她到的时间比较巧,正好赶上一个剧组招群演,只见那个负责人,高昂着头颅,对着群演棚里一通乱点。 陆蓁本来准备上前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这位负责人一看就不像是好相与的人,她还是老实待着,等待下一波吧。 从包里掏出梅婷的笔记,刚刚翻开壳子,就听有人喊,“哎,那个穿红衣服的,你也过来。” 陆蓁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正低着头准备看书,蹲在她边上的大叔,就戳了戳她的胳膊,“丫头,喊你呢!” 陆蓁皱着眉头,抬眼看向一旁的大叔,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先前那个鼻孔朝天的男人,正在看她。 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在她脸扫过,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幽光,陆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遮住眼底的冷光。 男人见陆蓁站着不动,和颜悦色地朝她招了招手。 陆蓁深吸了一口气,合上手里的笔记本,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小姑娘,叫啥名字?”男人笑眯眯地问道。 “陆蓁。“陆蓁低垂眼眸,嘴里吐出两个字。 “好名字。“男人说着,一只手就朝她肩膀上袭来。 陆蓁眼疾脚快,向后退了一步,错开了那只咸猪手,声音有些冷,“谢谢夸奖!” 男人一击未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伸出去的手最后攥成拳头,放在嘴边假装咳了一下,“那个~~既然人齐了,就跟我走吧!” 说着,大步朝前走,陆蓁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胳膊就被一个长相俊俏的女人拉住,“咱们俩一块儿走!” 陆蓁看了一眼身旁自来熟的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喂,你干嘛拉着我!” 女人收回抱着陆蓁胳膊的手臂,瞅了她一眼,笑道,“我刚刚要不拉你,你今天就等着倒霉吧!“ 听女人说得这么严重,陆蓁脸上闪过一丝怀疑,“这么严重?“ “当然!“ 女人沉着脸,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凑近陆蓁的耳朵,小声道,“你知道刚刚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吗?” 陆蓁摇摇头。 “他姐夫是北影厂的一个副厂,你要是惹恼了他,就别指望在北影厂待了!”女子小小声解释道。 陆蓁听完女子所说的身份,暗自撇了撇嘴,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一行人闯过红色的拱门和明清一条街,来到了拍摄的剧棚,陆蓁朝里面扫了一眼。 剧组已经开始拍了,她们等了一会儿,棚子里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道,“人齐了吗?” “齐了,正好二十个人!”男人搓着手,脸上堆着假笑,怎么看怎么恶心。 工作人员鸟都不鸟他,自顾自的数了起来,连上陆蓁,正好二十人。 陆蓁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感激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