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坟人》 第一章 午夜怨曲 “庄周快点,你该起来了!”从屋外传来爷爷的声音。 我正躺在床上,已经训练到疲惫不堪的身体,使我又回忆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那一次我偷偷的跟着爷爷,想看他去干什么,可谁能想的到,爷爷没发现我,反而让厉鬼逮个正着。 那年我15岁,厉鬼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是有知觉的,我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突然好像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人,我正想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不知道怎么的,就看着自己的双手抱住了爷爷,张开嘴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幸亏那时候我饥一顿饱一顿,人长的瘦小,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可即使如此,当厉鬼被打出身体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爷爷的脖子上,一道很深的齿痕。 后来我就病了,那种病不是感冒咳嗽的小病,而是一种永远保持在虚脱状态的病状,甚至多走一些路,我都会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头顶冒汗,爷爷说我是伤到了魂魄。 从那以后的五年,我基本就是在昏迷和清醒两种交替状态下活到现在的,只不过昏迷的原因并不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弱,而是在爷爷的命令下,超强度的体能训练造成的。 我训练的是爷爷教给我的一套很奇怪的动作,看上去像是武功,可又不完全像。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爷爷是个守坟人,守坟人不是看坟人,这两者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区别就在于,爷爷可以降鬼驱魔,而那套动作,是一种降鬼的拳法。 所以至今为止,我不但身体强健了许多,更是学到了很多驱鬼的东西。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而我刚刚躺在床上不超过十分钟,老头子是不是想让我死?那五年前干脆别救我不就行了,何必这五年里没日没夜的折磨我? 我大喊着回道:“老头子,我一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子,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混账话!没爹没娘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这些年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壮的,跟头牛似的。”爷爷已经走进了屋里,对着我说道。 “要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好了,厉鬼还附不了我的身呢!就算是牛,我也是一个吃不饱饭的牛!” “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你没听广播里说了吗,新中国马上就要成立了!” “那就更不该剥削劳苦大众了,我不起来,我今天都练了几十遍你那套破拳法了。” “不是让你起来打拳,你爸爸明天上午的火车转业回北京,咱一家人马上就团聚了!快走,咱这里离北平火车站还挺远呢,我带你去接你爸爸。” 听了这话,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在我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个爸爸一丁点印象,我知道他参军,而且还是个英雄,可他抛弃我十年,我无论如何过不去这个坎。 爷爷在我身边叹了口气,我有些心软,要是没这个爷爷,我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他做的那些事情,真正接受和理解的人少之又少,而我们也只是凭着那三五亩地过活,驱鬼降魔没有给我们带来一分钱,赢来一口饭。 我转头向着里面,再不去看爷爷,在我心里,这二十年的苦日子都是那个父亲带来的,这个家他没有做出过一点贡献。 “我知道你不理解你父亲,但是没有他们,哪里有我们现在这么安稳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可咱们不用去面对敌人的刺刀,你爸爸做的没错。”爷爷又说道。 “行了,爷爷你别说了。”我起身穿好了衣服,跟着爷爷走出房门套好了驴车。 我们住的地方,是在北平的东郊,不,现在应该叫做北京了,而北平火车站是在北京城里建国门的西边,离这里还有大概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其实不用这么早就往那里赶,可爷爷说爸爸的信里并没有火车到达北京的具体时间,他怕去晚了父亲找不到家,毕竟父亲已经离开家十年了。 我心里明白爷爷其实是想父亲了,十年了,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夜里的路肯定不好走,如果是常人或许都不敢在这么晚出来,可爷爷却不怕,因为对他来讲,或许最安全的就是晚上。 我们一路架着驴车出了村子,一路往西走,村子西边是一大片的坟地,根本就没有路,走在坟地边上我的身上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想到爷爷就在身边,我又把心放了下来。 拉车的是一头老驴了,跑的虽然不快,但却很是稳当。 入了坟地,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老驴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拉着车子还是有些一颠一颠的,但四条腿怎么都感觉有些拌蒜,颤颤悠悠的。 爷爷也发现了老驴的异状,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了老伙计?身体不舒服?” 说完爷爷还拍了拍老驴的屁股,算是安慰,我明显看到,爷爷的手碰到驴屁股的时候,老驴却哆嗦了一下。 “你是不是夜里给它喝凉水了?”我问道。 虽然已将近初夏,白天热的冒烟,可晚上却还是有些凉,我是怕爷爷晚上忘记给老驴加温水,这驴老了和人老了一样,不注意就容易有个肠胃不适。 爷爷点点头,也觉得可能老驴是肚子不太舒服,但似乎并不打紧,要不这驴早就趴秧了,也坚持不到这会儿。 我俩都没在意,催着驴车继续往前赶。这夜里静的可怕,除了驴车“吱吱呀呀”的晃动声,就只剩下一阵阵的风声,爷爷随手拿着个煤油灯可也照不出多远的距离,要不是灯光里还能看见爷爷的样子,我真以为这是飘在半空的鬼火。 远处,借着月光能看见树叶影影绰绰落在地上的影子,还有那一个个坟头。不知道怎么的,这条路我之前走过不只一回两回,可此时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老驴的反应更加不对劲了,现在不只是四条腿颤悠,就连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老伙计,你不是要倒下吧?”爷爷说着,就从驴车里站起来,回身要去拿身后的包袱。 我知道爷爷总是随身带着一个保温壶,里面放着热开水,这保温壶还是有一年父亲从前线寄回来的,说是缴获的小鬼子的东西,不用问他是想给老驴喝点热水,让它肚子舒服舒服。 可是爷爷这一转身却僵在了那里,我茫然的抬头看他的脸,煤油灯昏暗的光线里,只见他的脸色突然一阵白,眼神发愣的看着我身后。 我头皮一阵发麻,难道身后有什么鬼东西?虽然这一两年身体好些之后,也跟着爷爷干过移尸入坟的事情,但那都是提前有心里准备的,而且更是从来没见过爷爷有过如此表情。 我想转身回头去看,却被爷爷一把按住了,他对我摇了摇头。 他还是很自然的把保温壶拿出来却放在了一边,接着又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叠烧给死人的纸钱,还有两根白蜡烛,我看的眼皮直跳,心里碰碰乱响。 两根白蜡烛被点燃之后,说来也奇怪,在这颠簸的驴车上却稳稳的立了起来,冲着南边坟地的方向,接着爷爷把其中一半的纸钱撒在了驴车外面,另一半就这么在驴车上点了起来。 纸钱刚刚点着我就感觉身后没来由的吹来一阵阴风,似要把那蜡烛吹灭,蜡烛的火苗在摇摆,眼看就剩下了两点红光,爷爷迅速的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小段红线,把两根蜡烛缠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老驴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好像疯了一样大叫了起来,身体更像是要摆脱后面的车架,奋力的扭动着。 它这一扭动不要紧,车却向上一抬,我本来坐的就不稳当,身体猛的就往后一扬,躺在了车板上,而身后的东西也被我看在了眼里。 瞬间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在我头顶上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里根本没有瞳孔,只看到两个全白的眼球,一头垂下来的长发就快垂到了我的脸上。 我惊恐的双眼已经不受控制,我想要闭上,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正在我紧张的时候,一张白纸盖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那是爷爷手里的纸钱。 视线虽然被挡住,可我心里的恐怖画面却根本挡不住。 爷爷瞬间把我扶了起来,斥声说道不许我再往后看,我颤抖的扶着车板,大口的吹着气。 被点燃的纸钱被抛在了我的身后,接着爷爷嘴里念叨起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脑海里想着那女鬼身上穿着的一袭红衣,红的亮眼的那种,像血一样。 “害怕吗?”爷爷突然问道。 “不……不害怕!”我心里想着,虽然鬼我还是第一次实眼看到,但至少我也被厉鬼附过身,怎么此时却如此不济呢? “她……走了吗?”我听爷爷没再说话,又问了一句。 “没有…”爷爷说道:“她似乎并不想害人,但也不容易驱走。” “她跟着咱们干什么?”我此时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恐中缓和了下来。 爷爷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老驴还在发狂,此时已经不知道奔到了哪里。我左右看了看,很像已经跑进了坟中间。 “让驴停下!”爷爷突然道。 “啊?”我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爷爷直接转回身拉住了缰绳,而老驴也停了下来。 我不敢回头,可却知道爷爷已经从车后下了车,我知道那女鬼还没走,身后却没了爷爷的动静。 我心里一提,这车里此时等于就剩下我和那女鬼,我更加害怕,心里念叨着爷爷赶紧回来,身体僵硬的就这么坐着不敢动。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我感觉车后有震动,紧接着又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好了,回头吧。” 再回头看过去,车后面那女鬼已经消失了,我深深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爷爷。 “你看那里。”爷爷看我正在看他,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 虽然月光并不太明亮,但我看的清楚,那老槐树下此时正吊着一个人,看身形正与那女鬼一般无二。 第二章 刨坟 我后来才知道,当时爷爷下车之后,用那绑在一起的两根白色蜡烛作为招魂灯,想要引着女鬼下车,可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女鬼是流落在阳间的孤魂野鬼,还是恰好头七回魂被我们给撞上了。 所以他招魂了很久那女鬼都没有动作,就那么站在驴车上看着我的后背。 不过他毕竟经验丰富,他猜到老驴拉着车子跑到这里不可能是巧合,也因此那五分钟的时间里我真的是和女鬼单独待在一起,这让我后来想起来还是冷汗直冒。 而爷爷在那五分钟里其实是去寻找那女鬼的坟,这当然是找不到的,而他偶尔的抬头终于看到了那具上吊的女尸。 他把白色蜡烛插在尸体前面,又重新把剩下的纸钱全部烧掉,而那女鬼也终于走了。 我嘴上念叨:“老头子你真够狠的,就不怕女鬼发起疯来害了我?那庄家可就断子绝孙了。”可爷爷却说:“该教你的都教你了,你还如此不济,被鬼害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他说的我脸上有些热,他那本笔记里确实已经把他一身的本领都记了进去,而我也天天都攥在手里反复看,况且那套拳法我也记得滚瓜烂熟,可不知道怎么,当真见到鬼时,却把这些全忘了。 我跟爷爷说应该把尸体放下来,这么吊着是谁也不能安心,其实说这话时我心里很虚,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胆小做遮掩。 爷爷却说不用,他说那女鬼死的很蹊跷,她带我们来这里,就是要让我们看到她的尸体,而她应该还没到头七回魂日,否则这么热的天气里,尸体早有味道了,而且如果这尸体在这里挂上七天也早该被人发现了。 从他的话里我也听出了问题,如果女鬼没到头七回魂,却能在阳间飘荡,这说明她死于非命,不是自己上的吊。爷爷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他是要到城里报官,由现在的公安来这里勘察。 我知道爷爷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只是些小偷小摸的案子, 他想帮也帮不上,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一定会管,他也有能力去管。 我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问问女鬼自己是怎么死的。” 爷爷摇了摇头:“新死之人,脑袋里都是混沌的,她只是凭着死前的哀怨做了这些,阴魂虚弱更是口不能言。要不是看出事有蹊跷,她又无害人之心,否则我早就拿出有灵棒将她打散了。” 我点了点头,这有灵棒是老祖奶奶传给爷爷的,端的是厉害非凡,当年我被厉鬼附身,爷爷就是用它把厉鬼从我身上打出来救了我一命。不过爷爷常说,就算是厉鬼恶鬼也有回返阴间受判官公平判罚的权利,非是作恶多端的鬼魂,我们不能擅自断其前途, 而且我还知道,有灵棒每用一次都会影响到活人的阳气,所以爷爷虽然随身带着却很少使用。 我和爷爷在女尸面前念叨了几句,意思是告诉她爷爷是个守坟人,这事我们不会不管,但阳间也有阳间的法律,新社会了这些事要交给公安来管,我们会到城里帮她报官。 本来以为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毕竟那女鬼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我们正准备转身回到驴车上继续赶路,可突然却发现我们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地方是哪儿了? 村子西边的坟地说实在的,就跟我家的后花园差不多,要说我因为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来的不多,但我爷爷每天至少都会来这里一两次,因为说到底,从我老祖奶奶开始我家就是这里的守坟人。 但是爷爷微皱的眉头却说明他也不认识这里。 “咱们什么时候转到这里来了?这是哪儿?”我心里刚刚放下的恐惧心情,又有些冒头了。 爷爷没有回答,而是从包袱里掏出来一张红色的纸,我离的近,能够闻到,那纸上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很是难闻。 他快速的把纸折了起来,很快在他手里出现了一个类似纸碗的东西,而后,他又用小拇指在纸碗的底部抠出了一个小洞。 做完这一切爷爷径直往女尸前面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传说阳间有一个王妈是专门给刚死的人喝脏水的,喝了她的脏水,鬼就变得糊里糊涂。而这个沾了牛血的红纸做成的纸碗就是为了给死人盛脏水的,因为碗下有洞,脏水就会漏掉,鬼就不会糊涂。虽然这个传说并不可信,但把这纸碗烧掉之后,就能与那女鬼进行沟通。” 牛是一种通灵的动物,牛眼能看到鬼怪更是传说已久,我当时觉得其实沾上牛血的红纸是不是要叠成纸碗的形状并没有关系,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牛血而已。 爷爷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一滴血滴在了纸碗上,然后借着白蜡烛的烛火把纸碗点着了。 很快纸碗烧尽,而很奇怪的,四周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我想是不是因为那纸上没有滴上我的血,所以此时能看到女鬼的只有爷爷自己,可很显然爷爷也在困惑,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我回身想再去取出一张红纸给爷爷,可却看到驴车车板上,一道极为刺眼的红色在油灯下晃动着。 是那女鬼,原来她一直就没离开过,还是用那空洞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我转身就要跑,可看那女鬼已经向我飘了过来。 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爷爷教的那些驱鬼的方法我一个也想不起来了。况且那包袱还在车板上,有什么方法我也使不上,那女鬼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忘了开口叫爷爷。 我终于想起了那套我每天都要练习几十遍的驱鬼拳法,可是这拳头会对鬼有用吗?再想已经来不及,我颤巍巍的举起拳头,往女鬼那惨白的脸上打去。 果然没有用,五年前那被附身时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只不过这次要比那次更恐怖。我感觉我的心里是阴冷的,而我的喉咙里却好像是塞满了头发,让我喘不上气来。 真的是头发!我虽然动弹不得,但却看得到一束头发露在我的嘴外面,我感觉喉咙里一阵阵恶心,可怎么都吐不出来。 在看地上的影子,我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头上多出来一头的长发。 不!我没有变成女人,而是在我背上好像背着个什么东西,我余光扫到了那棵老槐树,脑袋顿时“嗡”的一声,那树上原本吊着的女人尸体此时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绳子在树枝上晃荡。 我突然想到难道我背上背着的,正是那具女尸?那我嘴里的头发……… 我喉咙里的恶心感更甚,胃液一阵阵的往上翻,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死人的头发可不好吃。 我光被这恶心的头发吸引了注意力,却忘了想这女尸是怎么跑到我背上来的。 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爷爷赶紧过来救我,可是为什么爷爷却没了踪影?这女鬼似乎确实不好对付,可还没到爷爷对付不了的地步,因为至少有灵棒还没拿出来。 我正不知所错,却突然感觉自己在往前走,不一会儿走到了一座低矮的小坟包前,这坟包小的离谱,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坟,更像是什么小猫小狗的。疑惑替代了恐惧,我又看到自己的手开始往那小坟头上伸去。 嘴里的头发好像突然都出来了,感觉不到窒息感,而我的手也感觉不到疼,但是我却知道,我的手在流血,因为那坟头已经被我用双手刨掉了一整层。 她要挖什么?我的心里又重新有了恐惧,我怕我挖出来的是一个腐烂不堪的动物尸体。 这坟并不像是新坟,坟头上的土已经干透了,上面还有杂草。 当坟头被挖开时,我一眼看到,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出了窍,因为在我眼前的是一副极为恐怖的画面。 这并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坟,而在坟坑中间躺着的,竟然是一个表情狰狞的婴儿!这让我在恐怖的同时,心里有一种不好受的感觉。 婴儿是个男婴,但却并不是自然死亡的,女鬼附在我身上看来也不是只为了再看她的孩子一眼。 那孩子估计周岁都还没到,奇怪的是身体光滑像活的一样,只是通体已经发黑,眼睛睁着表情极其的痛苦,还保持着啼哭的表情,眼球是红色的,身上没有穿着一件衣服,更没有棺木包裹,而是被匆匆掩埋的。 是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孩子发黑的身体并不是因为自然的原因,我猜他是中毒而死的。 我感觉心里发寒,这孩子死的太惨了,谁会下得去毒手,坑害死一个弱小的孩子? 我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而只剩下一腔愤慨,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查清楚这孩子的身份,把害死他的那该挨千刀的罪人拖过来打死! 我正心里叫着劲,就感觉有人在背后不停的拍我,我一吃惊突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都是一场梦,此时的我正躺在车板上,周围的环境还是在坟地里,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还吊着那具女尸。 “你怎么回事?”拍醒我的是爷爷,他看着我问道:“怎么突然就睡着了,还打把势,叫了半天才把你叫醒。” 我回忆起了刚才梦中看到得一切,赶紧把这些告诉了爷爷。 爷爷眉头紧皱,半晌才说了一句话:“这事似乎不太对。” 第三章 父亲 爷爷让我带他去找那座小坟包,他似乎并不认为那只是个梦,而我心里却认为这梦并不能当真。 爷爷说当时那红纸烧完之后,并没有出现女鬼的身影,而却看我突然躺在了地上,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把我放回车板上,以为我是白天太累了,精神又一度紧张,所以睡着了,可后来看我嘴里念叨个不停,表情又像是受到了惊吓,这才把我叫醒了。 我带着他按照梦里的路线往前走着,可越走越心惊,这周围的环境竟然和我梦里一样,而我们也在和梦中相同的位置上发现了那个小坟包。 我帮着爷爷把那坟包一起刨开,那坟里孩子的尸体与梦中也是一摸一样,这时我才相信爷爷所说,那女鬼是托梦给了我。 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这事本就是天地不容的,我们是一定要帮着查个水落石出。 爷爷把坟包重新埋了起来,他说这事不单单是要报告给城里的公安了,他这次进城还得往军管会去一趟,这附近住的人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住了好几代的人,没人能做的出这种事,他说别是特务干的好事。 爷爷驾着驴车走了很久,我们才算是找到了进城的路,可这里已经离我们的村子偏北方五六里地了。我们之前一直是往西走的,虽然碰到女鬼时一切都乱了套,可也没觉得怎么就改变了方向。 这一耽搁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夜里几点,可感觉上似乎在那坟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本来我们是要从东直门进城,可这一绕,等进城时走的却成了德胜门。而且当我们看到德胜门城楼的时候,天都有些朦朦的亮了,这一打听才知道,现在都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我们听了都是一愣,这一路居然走了六个小时。 爷爷赶紧先到了北平火车站,打听到还没有火车入站,而且最近一辆火车也还得有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北京,这样他才放心。又赶着驴车去了公安局,再到了军管会,把路上遇到的事两边都报告清楚了,这才又回到火车站等在站外。 那时候的北平火车站还属于军管设施,不是民用火车站,更没有候车大厅,我们就只能在站外晒着太阳。 我心里有些怨气,昨夜里的女尸尸体还没有进行收敛,就那么挂在树上,虽然是有要公安查案的目的,但我们作为目击者却在这里晒太阳,这怎么也算是对不起死者,况且那孩子……我想到这里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到这儿接那个管生不管养的爸爸,现在遇到这些事我就更没心思在这等着。 我就跟爷爷说,不如留下信息在这里,让父亲自己回家,我们好带公安快点去那女尸所在的坟地里。 爷爷看出了我的想法,就告诉我,已经和公安定好了稍后接上父亲我们直接就去那村北的坟地里,然后再回家,而我不要想着不接父亲,那是不孝的行为。 我嘴上就嘟哝:“难道他扔下你十年就是孝顺了?” 而爷爷却说:“忠孝不能两全,你父亲打跑了小鬼子,又参加了解放战争,这就是忠,他做的没错。” 我听了心里一阵无奈,也没法辩解,好像在爷爷眼里,父亲做什么事那都是对的。 我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的坐在驴车上等着。 很快,我听到远处有火车的汽笛声传来,当火车驶进车站时,我看到爷爷的脸上一阵激动。 也许是出于一个做父亲的本能,爷爷离的很远就看到了独自一人走出车站的父亲庄解放,他穿着一身黄绿色的军装,头顶帽檐上的红色五角星在阳光照耀下显得特别的亮。 当看到父亲的那张脸时,我脑海里的所有记忆又重新被唤醒了,父亲参军那年我正好十岁,送他离家时是我和爷爷最后一次看见他,而那时候我的母亲早就过世了,从那以后整个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一起生活。 他的腰杆还是那么挺拔,只是45岁的年纪脸上已经初现了皱纹,他是先认出的爷爷,但之后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的脸。 “庄周,快叫爸爸!”爷爷催促着对我说道。 “爸……”虽然这十年里他对我们不管不顾,但当真正看到他回来,我的心里也还是有些激动,毕竟从这时候开始,我又有了父亲。 “哎!”父亲答应的很爽快,当兵多年,他身上有股很利落的气质。 “走,回家聊,回家聊。”爷爷赶紧去接父亲手里的大包,放在了驴车上。 父亲拉着我的手上了车,眼神一直在看着我,而爷爷也在一边笑眯眯的赶着车。 父亲斜头对爷爷说道:“对了,爸,你知不知道市公安局在哪儿?咱们得先去那里一趟。” “当然知道,我们刚从那儿过来,你去那儿干嘛?”爷爷问道。 “转业回北京,师长给我安排的当个什么派出所的所长,我也不知道这所长是干嘛的,听说跟前几年的巡捕房是一个意思,让我到了北京先去市公安局报到,说是上级领导部门。”父亲解释道。 爷爷听了笑着说道:“派出所确实和巡捕房差不多的意思,可听说这派出所还在筹备阶段,没想到你还是个所长。你们师长对你不错啊。” 说着话,我们在北京城里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公安局门前,父亲跳下驴车,拿着介绍信走了进去,而我和爷爷就在门外等着。 我们都没想到,父亲出来的如此迅速,可看他的脸色却有点愁眉苦脸的,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公安衣服的人,只是这两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跟父亲一对比就差了很远。 “爸,你们俩来的时候在咱村北边碰到一具女尸?”父亲问爷爷。 “对呀?怎么?这事交给你了?可你这才刚回来啊。” “局长和我们师长是战友,听说咱家在东郊村,那里正好也设立了个东郊派出所,负责咱们整个东平乡的治安,所以就让我去那儿当所长了。你们发现那具女尸正好在辖区内……” “哦……那这两位公安同志是?”爷爷又问父亲身后站着的两个人。 本来以为父亲是要客气的介绍这两位公安同志,想来是一起调到派出所的警员,可没想到父亲回头看到这两人时,眉头却是一皱。 “站直了!”父亲大喊一声,把那两人吓得一哆嗦,赶紧挺直了背。 父亲转回头又对爷爷说道:“这俩人原来是干巡捕的,因为实在是缺人手,而且他们抓捕缉盗也有些经验,就被公安局给收编了,可是身上的流气实在是重,又奸懒馋滑的,我不爱用,可局长非得塞给我,让我回去好好教育。” “哦,多多规劝就是了。”爷爷听了一阵尴尬,这些巡捕其实人并不坏,只是旧社会的时候多爱占个小便宜。 父亲说东郊派出所其实也刚建立不久,那里已经有三个公安在值守,但因为所长还没到,那些人也多是做些整理户籍的文书工作。 东郊派出所在东平乡三个村子的中间,离的东郊村比较近,出了村北口往西走个十来分钟就到。 我们本来说把那两位公安送到派出所,然后先回家,但父亲说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又是他上任所长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他还是想先去看一下情况。 两个公安年龄差不多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没比我大多少,胖一点的名叫张福,这人一看就是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另一个稍微瘦一点叫做王广殿,这人则是一脸的精明机灵。 王广殿一听父亲要先去查案,自告奋勇的就骑上了发给派出所的一辆自行车,先行往东郊派出所赶去,他要回去叫上仵作直接先去昨夜的那处坟地等我们。 父亲本来还怕他不认识地方,可这小子却说这北京城内外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地方。 等我们到了那片坟地的时候,果然看到王广殿和一个小老头正在老槐树底下抬头往上望。 这老头我认识,是乡里的一个老中医,我们都叫他老孙头,年龄比爷爷小着一两岁,那时候我被厉鬼附身,爷爷还叫他给我看过病,他原来的时候确实是个仵作,现在等于又干回了老本行。 爷爷和老孙头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听父亲说道:“怎么还让尸体在上面吊着不放下来?” 王广殿赶紧说道:“所长,我们没敢随便动,怕现场留下什么线索,这一动就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原来当兵,刀山火海是不怕,可却没有查案的经验,听王广殿这么一说也是点点头。 正如公安局局长告诉父亲的,王广殿和张福这俩人确实流气有些重,但查案却真的很有经验。 这两个人先是一人带了一个白手套,开始检查起地面上的痕迹。 因为我和爷爷昨夜来过这里,所以有些痕迹和东西是我们留下的,我赶紧过去把那些东西指出来。 王广殿正看着,突然把我叫住了,蹲在地上,手指着一个东西,对我问道:“小老弟,这个是你和老太爷留下的吗?” 我走过去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第四章 水银裹尸 王广殿看到的东西,要是搁在平时那真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特殊的,但问题是在这里,可就有些不同了。 那是两个小的金属圆环,如手指一般粗细,看上去像是铁制的。 我知道王广殿特别问我是什么意思,因为那圆环的样式,应该是两个铁戒指,而且还不是普通戒指。 为什么不是金、银而是铁制的?因为这时候的普通农民家庭没几个打制的起金银的。 这戒指并不是普通女子戴的戒指,而是“文定”。 文定即是“放小定”,男女双方合婚之后,首先要放小定,表示定亲之意。一般家庭的放小定,是男方给女方一对儿金属戒指,让女方戴在手上,表示“罗敷有夫”之意,而这种小定的戒指样式也不是随便打制,一般都是眼前这对戒指的样式。 这戒指绝对不是我的,因为爷爷还没想过给我找媳妇,那这戒指应该就是那具女尸的没错。 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有了一些清晰的内容,这女子如果手上带着放小定的戒指,那证明她订婚应该还没有超过两年,因为按照京城的习俗,一般放过小定之后最晚两年就该放大定,准备取女方过门了,再晚人家女方可就不干了,可这女子既然还戴着小定的戒指,那说明双方订婚时间还不长。 即使只是订婚,比不上正式娶妻的隆重,但附近的乡里乡亲也是会得到通知的,这样的话这女子的身份就不难查到。 看过了女尸周围的环境,我们几个把尸体放了下来,这边由张福陪着老孙头赶紧检查尸体,另一边我带着其他人去找那座小坟包。 王广殿虽是一个奸懒馋滑的人,当巡捕的时候也必然没少欺负人,可看到这孩子的尸体时,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谁他妈的这么混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能干的出来?这是要断子绝孙遭报应的!”王广殿咒骂着。 我不禁问道:“这孩子真是中毒死的?” 王广殿点点头:“八成是砒霜,待会还得让老孙头细看看,真他妈的缺德。” 那边老孙头检查完女尸走了过来,留下张福一个人记录着尸体的详细情况,再检查有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我不由得问着老孙头:“孙爷,那女人怎么死的?” “唉!”老孙头叹道:“表面看来外伤只有一处,是让人勒死挂在树上的,估计是想制造成上吊自杀的假象。可是脖子上的勒痕太明显,绝对不是上吊留下来的。” 老孙头说完,我点了点头,这一点跟我们所猜想的差不多,刚刚虽然没有放下女尸,但从底下望上去,也能看出来没有利器伤害的痕迹。 老孙头又低头去看坟中的婴儿尸体,轻轻的把尸体从坟坑里抱了出来。 王广殿问道:“这孩子是不是砒霜毒死的?” 这话问完,只见老孙头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而且嘴角的胡须还在微微颤抖着,而原本在检查婴儿尸体的手赶紧拿开了。 他突然问向我和爷爷:“庄老哥你和小庄子之前碰过这婴儿吗?” “没有!”我看老孙头表情不太对,赶紧回答道。 老孙头点了点头,可以感觉到他好像深舒了一口气。 “孙爷,怎么了?”我赶紧追问道。 老孙头叹了口气:“这娃娃不是中了砒霜毒死的……从尸体的表面情况来看,应该是水银中毒。” “水银中毒?!”我吃惊说道:“怎么会有水银?有没有可能是这孩子无意中吞食的?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女鬼为什么托梦给我?” 水银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早在秦朝时候术士炼丹用的就是这种东西。可是历史虽久,现在要想弄到水银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坟地,埋葬的多是附近的村民百姓,没听说谁家藏有水银这种东西。 虽然知道这婴儿是中了水银的毒,但到了此时我们也并没有觉得这事情有什么特殊,大不了就是被人害死,虽然手段人神共愤,但查到凶手就是了。但看老孙头的表情,这事又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孙头的话确实还没有说完,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干仵作几十年,也就年轻的时候随我师傅见到过一次水银中毒的尸体。这娃娃的尸体与那尸体一摸一样。” 爷爷说道:“怪不得这尸体活灵活现的,传说秦始皇的尸体就是被水银保存着,也不知道这几千年过去,还是不是和活人一般。” “唉……” 我们正看着尸体分析情况,可没想到在一旁查看尸体的老孙头,却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孙爷?”我问道。 “你们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娃娃绝对不是误吞了水银,你们想想谁家会把水银这种毒物随便放着。” 我说道:“那应该就是被人毒死的,我们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没想到老孙头又是苦笑摇了摇头:“毒死是肯定的,这么小的孩子接触到水银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但如果只是这样,我或许会猜测毒死这娃娃的人有什么苦衷,或者确实是与这娃娃的家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但是这人的行径简直让人发指,他不是让这娃娃吞食水银而死,而是在他身上整整涂了一层水银,使得水银渗进皮肤而死!你们知道这会让人受到多么大的痛苦吗?那种痛苦就是成年人都无法承受,让你想死而不得死,就像活活被火烧一样,让人还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血液却凝结不再流动,那种痛苦……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 我此时的身体是冰冷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这简直就是灭绝人寰,老孙头还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这些话讲完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奇迹,我想他的心里一定比我还要愤怒,因为他比我更加了解那种痛苦,而我只是从他的话语中去幻想。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出现的都是愤怒的表情,尤其是我的父亲,我想如果他此时手里有枪一定会找出那个恶人,毫不犹豫的一枪毙掉。 我不知道受了这种苦难的人死前是何种感觉,会有何种表情,我也更加不敢去想,我只是把思想沉入到老孙头话中的那种场景,都会感觉一阵阵的恐惧袭来。 我现在完全理解了那女鬼缠住我们,还有托梦给我所做的一切,我唯一感觉可惜的,是她未曾留下任何关于她和这孩子的身份线索,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对儿“放小定”的戒指。 我们正对老孙头的话感到震撼而愤怒的时候,张福已经找了过来,他说已经有其他派出所的同事把女尸拉走了,他们现在还不能掩埋,因为要找人辨别女子的身份,父亲说让他们尽快去处理,好让这女子入土为安。 张福还带过来一封从女尸身上搜到的“遗书”,这一看就知道是假了,就连凶手自己或许都没想着只凭这封假遗书就能瞒天过海,所以遗书的内容显得很随意。 但也正因为随意,我们都从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遗书上写到,这女子因为生前已经订了婚但却瞒着家人移情别恋,而且在未婚情况下先育,觉得自己无脸见自己的爹娘和未来的丈夫,因此在夜里独自外出于此处,自绝于世。 从这封假冒遗书里可以看出,如果凶手安排女子在此处自杀,又编造情节夜里走到这里,那说明女子的家应该离此处并不远。 父亲命令张福和王广殿带好手套把男婴的尸体一并带回派出所,把初步调查的线索汇总好,而我们爷三则先往东郊村自己的家里赶回去,把父亲的行李收拾好。 回去这一路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没人能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们身边,发生在新中国即将成立的前夕。 等到了家里,我们和父亲也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谁都没有更多的心情再说些其他的。 父亲只在家里短暂的待了一会儿,又急匆匆的往东郊派出所赶去,他说他心里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他怕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想把凶手尽快找到。 他是在晚上天已经黑了才回到家里,一边吃着我给他做的一碗简单的面条,一边手里还在举着这一天汇总出来的线索。 王广殿和张福很有眼力劲儿的把尸体带回派出所之后,就不停歇的开始调查起东平乡里所有订婚未结的女子,但出人意料的,并没有最近死亡,或者失踪的。 他们也很有经验,怕是这些家人有所隐瞒,特地亲眼见了所有女子,但这些女子确实都活的好好的。 我说道:“王广殿他们俩都不是本乡人,之前一直在城里住着,或许有些人隐瞒了找人替代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父亲说道:“可他们都是先找的各村村长,由村长带着去各家各户调查的,而且还对照了户籍档案,应该没有错,你说会不会这女人是外乡的?” 我想了想这种可能,摇头说道:“应该不会,那封遗嘱虽然是假冒的,但里边有些内容应该是和实际情况有关的,这些情况凶手不应该特意想到而去隐瞒,比如说上面提到,那女子是夜里出门到坟地里自杀。如果他是外乡人,应该不会走这么远,而且正好走到坟地里,而凶手应该也想不到在这里做文章。” 父亲也点了点头:“那就只能再扩大范围,明天开始调查所有本乡女子,看看有谁是最近失踪不见了的。” “要不明天我和爷爷跟你们一起去调查吧。你和派出所的公安对于这乡里的人很多都不认识,我和爷爷还认识的多一点。” 第五章 空棺 我还是坚持相信那两只戒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女尸附近,在我一再的坚持下,王广殿带着我重新又去了那些最近定了婚的女子家里,而爷爷带着父亲和其他人开始大范围的去调查乡里所有的适龄女子。 我调查的对象其实并不算多,三个村子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二十户人家,而这些人家里有女儿还定了婚的一共只有七户。 东郊村的两户我是自己去的,这些人我都认识,自然很快就查清楚了,那女尸应该和我们村没有关系。 东郊村的北边穿过女尸的那片坟地到的是河东村,村的西边有一条小河,过了河就是河西村,这三个村子就组成了东平乡。 河东村里的人虽然我不都认识,但因为离得近,平常时候也大多都见过,所以在王广殿和河东村村长的帮助下女尸与这个村子的关系也被排除了。 我的心里开始有些烦躁,难道真会像王广殿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一样,这女尸和我们乡订婚的女子无关? 过了河我们很快来到了河西村,如果这里的三个订婚女子也没有问题,那再想查到女尸身份可就难了,我心里一下沉了下去。 河西村里第一个要去调查的地方离着河边不远,我们到的时候估计这家已经得到了消息,不但村长已经到了,就连女子订婚的对象,男方也已经赶了过来。 男方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善,脸上有些怒容,而女方看上去有些胆小。 这其实很能理解,毕竟是调查命案而到的人家家里,不管从哪方面讲,对方都不会太愿意。 王广殿已经拿出了记事本,开始例行公事的问那女子一些问题,而我则在一旁仔细观察。我与这一家人没有过任何交流,更是没有见过,所以我必须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在说谎。 一切都很正常,包括那女子描述他与男方认识的过程,还有她与家人的一些交流,都能看的出来,这女子确实是这家的女儿,也确实和男方互有情愫。 我点点头插嘴说想看看她“放小定”的戒指。女子很坦然的亮出了她的手,手上的戒指大小与她的手指很合适,并且上面多有划痕,并不像是新打造的。 王广殿看我点了点头,又从包里取出来一副画像,那时候照相机还属于稀罕物,公安局虽说会给配备,但却还没有分配下来。 画像打开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我同时在男女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吃惊的表情,那表情一闪而过,但我却还是捕捉到了。王广殿显然也注意到了,昨天他们调查的时候画像还没有画出来,他们只是用语言描述了女子的样貌,此时拿出画像看来似乎能有所收获。 我和王广殿对望一眼,王广殿的意思很明显让我别声张看他去问。 我知道王广殿这方面有经验,也就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只听王广殿问道:“这人你们见没见过?” 女子刚要回答,却听男方抢着说道:“没见过!你们这画像画的一点都不清楚,我们看不出来是谁。” “看不清楚你怎么这么肯定没见过?!”王广殿语气有些微怒。 “你拿个死人画像给我们看,我们村子里最近又没死过女人,我们当然没见过了。”男子回答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是个死人画像了?失踪的不行吗?”王广殿的眼神里有些奸诈,嘴角还上翘的笑着:“还是老实说吧,说假话耽误我们办案,小心我把你们全抓起来!” 男子一下子愣住了,我和王广殿确实从没说过是来调查命案的,虽然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来的目的,这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却不会是这么简单。 “是我跟他们说的。”我们没想到一直坐在一边的河西村村长,此时居然为他们解释起来。 “对!是村长跟我们说的,你们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快走吧!”女方父亲站起了身,一副怒容,端茶送客。 我们从这家出来的时候心里都有不甘,王广殿此时也看明白了,这家人一定是知道这女尸的身份的,但很显然他们并不想把真相说出来。 “唉!”王广殿叹了口气:“这事咱们只能先回去报告给所长,刚才我的话都是吓唬他们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根本不可能凭咱们的猜测就把人家带回派出所,用刑更是不可能的。” 我想想也只能是如此,点点头跟着王广殿往桥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听到从村子中间传出来一阵大声喊叫的声音,虽然离得远,但我听着却好像是“发引”两个字,接着又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响声。 “发引”指的是出殡的其中一个流程,一般在出殡前,抬杠的杠头会问主家“何时发引”,就是问什么时候起灵。 “是不是谁家办丧事呢?”王广殿比我耳朵尖,他也听到了。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可刚上了桥我突然觉得这事不对。 平常人家发引一般是在辰时,也就是早晨七八点钟,少数大富大贵的人家讲究大殡,但也不超过巳时,也就是十点。可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谁家出殡会选择这个时候? 我把这事告诉了王广殿,他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我们两人一合计反正现在回去也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哪儿,还不如就把这事调查清楚。 声音是从村子中间传出来的,看来出殡这一家,在村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我们往回走着,就看到远处刚刚到的那户人家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急匆匆的背影,看上去正是刚刚见过面的村长。 他要去的方向和我们要去的方向一样,应该也是去那出殡的人家。 他并没有发现我们,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走的很是着急。 我们一路跟随很快找到了村中正办丧事的这一家。出殡并不是在人死之后马上进行,一般是要停灵满七天之后,但王广殿却说他们昨天来河西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村里正办丧事。他们虽然并没有特地来过这家,但也是从村中穿过的,他记得当时这附近几家都是大门紧闭,村里也是安静平常。 如果今天是停灵的第八天,那昨天就应该是回魂日,按照习俗和规矩昨天王广殿来的时候应该能听到村里唱经念佛,这应该会持续一整天,不管昨天他们是几点来的,也不该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且王广殿说他来到村里时,和村长闲聊时也没听他说起。 因为我们今天穿的都是便衣,所以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并不显眼,也没人特别注意到我们。 杠头问完发引时间,又问了棺罩的布置,一般家庭出殡是很少有棺罩的,这样看来这家应该也是个富户。杠头按照规矩一步步的问,但对方主家却显得很是着急,不停的催着杠头快一些。 当杠头问主家要了“出殡执照”,也就是主家赏钱,按理应该是到了参灵仪式,但没想到此时村长却走了出来,大声催促着主家“一切从简,快快起灵。” 这本是极为不合规矩的,这样做也是对死者大大的不敬,但没想到这主家居然毫不发怒,居然也催着杠头起灵,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村里人也没人提出异议。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眼看杠头已经打响响尺,抬棺的八个杠夫弯腰准备抬起棺材,我赶紧拉着王广殿钻进院门,躲到了两侧的人群里。 棺材被抬出灵堂,而我离得近了也看的清楚,这灵堂搭的很仓促,很多地方根本不合规矩。 棺材被抬到院门处,由于院门稍显狭窄,八个杠夫再加灵柩根本无法一起通过,只见位于两侧中间的四个杠夫,一起摘肩钻到了棺材底下用背驮起了棺材。 这院门里外都是有四五节台阶的,前面的两个人控制着灵柩的方向率先走出院门下了台阶,之后就该是位于棺材下面的四个杠夫。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这灵柩就开始有一些歪,旁人还来不及提醒,就看棺材下面的一个杠夫脚下一阵踉跄,整个棺材就往一边倒了下来。 “哐!”棺材斜砸在了地上。 棺材大盖上应有三个木楔,在出殡之前会先钉上一个,留着两个,等出殡起灵前会全部钉死,但刚才主家这一催促,显然杠房忘了钉剩下的那两个木楔。 棺材这一倒,大盖可就震开了,原本从里面滚出来的应该是一具穿好寿衣的尸体,不管是老是少这原本都很正常,可谁也没想到从里面滚落出来的,竟然是一堆女人的衣物首饰。 主家这回可算是慌了神,赶紧招呼杠夫把棺材抬平,把滚落出来的重新东西放回去。 我本来以为会听到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但没想到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只剩下主家怒冲冲的呵斥声。 我和王广殿互相看了一眼,可却没敢声张,很显然这周围的人都知道主家棺材里装的什么东西,不知道这些的只有我们两个。 但没人是瞎子,我们看的清楚,那滚出来的衣物里有一件红的发艳的女衣,款式大小都和那女尸身上穿着的一摸一样。 第六章 下葬 衣冠冢自古就有,这本来算不上什么稀奇,但能有衣冠冢的人,不是民族英雄客死他乡,就是身份显赫之人尸体无处可寻,而除此之外就算是富甲一方的人也没有资格能有衣冠冢。 因为我的身份毕竟与常人有些不同,我是一个守坟人,我却知道,还有一种人也会被人建造衣冠冢。 这就是怨气极大的人,而这怨气还必须是对其家人的怨气。如果有人死前对家人有怨气,甚至这怨气还影响到了家人的福祸健康,而家人又无法找到其坟冢进行忏悔祭奠,那就只能为其建个衣冠冢,在里面埋上死者生前的衣物,之后在坟前祭拜忏悔,以平解死者的怨气。 怪不得主家着急下葬而不在乎礼法规矩,原来目的并不是葬人,而是为了自己。 想清楚这一点我也瞬间肯定这主家一定与那女尸有关。 我和王广殿并没有当时就表露身份,因为我们都能想到,主家不会轻易承认,而这些村民也必然不会指证。 我们两人趁乱稍稍的退了出去,去找父亲等人,王广殿先回河东村,而我直奔东郊村。 我在东郊村挨家挨户的问,很快就知道了父亲他们在哪儿,我把查到的情况和他们一说,他们也觉得那办丧事的主家嫌疑很大,即使凶手不是他,他也至少知道女子是怎么死的。 王广殿很快赶了过来,一群人也不再等,找个腿脚快的直奔市公安局申请搜查令,而我们则回到河西村观察动静。 我们并不敢贸然行动,怕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跑了,所以我们几乎是一路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走来到了东郊村与河东村之间的那处坟地。 线索越来越明显,这主家选择的坟冢的位置正是女子被吊起的那棵老槐树下面。他们正在刨坑下棺,而我和爷爷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真不知道这主家里的人是不是已经急糊涂了,下葬的位置也不找人算算。这老槐树下虽然是有所指,但也不看看这里能不能下葬。 死人阴宅都讲究个风水,即使是衣冠冢也不能例外,不说有水有山的风水宝地,那至少也不能是在槐树下面。 槐树的槐字为什么木字旁右面有个鬼?正是因为这树属阴,乃木中之鬼,不在边上建坟时已经是招魂引鬼的东西,真在边上建上坟,那这女鬼岂不会煞气冲天,白日都能显了形? 我和爷爷根本来不及提醒,那些杠夫已经开始掩上了土,当最后一铲土盖上,就听树冠之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槐树树冠绿荫如盖,枝多叶密,风吹之后发出的声音比较奇特,俗称“鬼拍手”。 中午时分阳气本重,又是烈日高照,这鬼拍手的声音再难听,也不该会让人觉得恐怖,可却不知道怎么的,四周突然一阵安静,所有人的耳朵里一时之间似乎只剩下树叶飘动的声音,而这声音在树荫之下竟然让人有种心寒破体的感觉,所有人没来由的一阵哆嗦。我心道不好,这里阴气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重。 如果这槐树不在坟地里或许还好,坟地里本来就是阴气汇聚之所,此时树下又葬了坟,浓重的阴气与太阳的阳气两相一抵消,这里赫然跟在黑夜里已经没有了区别,我想或许过不了多久那女鬼就该出来作祟了。 我小声催着父亲和王广殿,张福还有其他几名公安,赶紧表明身份把这些人带走遣散,再晚点估计就该有麻烦了,看爷爷的表情也是这个意思。 父亲有些为难,因为现在感觉有问题的,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就连父亲自己,在听了我的解释后都没有感觉到什么浓重的阴气,他没办法用这个借口就打断人家的丧事,更不能因为那棺材里的是衣物就不让人家下葬,他必须等到搜查令到了才能有所动作。 父亲和其他公安还要等,而我心里却暗道事情要坏。 异状发生的很突然,我们才刚刚低言了几句就感觉这坟地里竟然起了风。初时风并不大,但起势却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已经满是风声,坟地里的树叶齐齐奏响,一瞬间好像无数炸雷响起。 整个送葬队伍被吹的东倒西歪,更为让人费解的是,在刚刚掩埋的坟头上竟然起了一道肉眼可见,螺旋形状的卷风,把上面还没有拍严实的浮土刮了下来。 人群已经有些惊慌,能从他们的眼里看中一丝恐惧,我更加肯定这河西村里的人一定大部分都知道那女尸的事情。 已经开始有人跑了,不管这风是不是源于阴气的浓重,女鬼的作祟,但这些村民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跑了也好,更省得我们去解释太多。 主家几个人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他们心里的压力似乎更大。 此时主家在这里的人有三人,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妇应该是一对儿夫妻,却不知道和那女尸是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年轻人约摸二十五六岁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看着跑出坟地的其他人就只是愣愣的站在当地。 现在剩下的人里,只有我们几个,主家三人以及老村长和他带着的两个中年人。 众人一散,那村长已经看到了我们,脸色愈加的难看,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发愣。 主家里那年轻人看着坟头上起的风,颤巍巍的问道:“父亲,不是已经选择中午下葬了吗?怎么还遇到这些怪事?” 那主家父亲说道:“我也不知道,刘老道让咱们中午下葬,说是阳气重,当保安全。” 他说的刘老道我并不认识,但说的话却没有错,中午十二点确实是阳气最重的时候,但也要看是葬在哪里,他们选择了这坟地里女子被吊起的地方,这无疑更加增加了女鬼的怨气,怨气重自然阴气也就重,一手好牌生生让这主家打坏了,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我看这主家三人还想再说下去,而没有逃离此地的意思,我就想出言提醒他们赶紧离开,可是刚要开口,爷爷却拦住了我,让我不要说话。 我心里一想就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现在的女鬼显然正是怨气最冲的时候,我出言提醒无疑会把这怨气引到我身上。 我父亲也有些着急,那去申请搜查令的公安已经去了很久,虽然这里离着市公安局并不近可现在也过去一个来小时了,他是骑着派出所的自行车去的,要比我和爷爷那次驾着驴车快的多,到现在应该回来了。 现在虽然风是越来越大,甚至两耳里灌的都是风声,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听不太清,但我从那主家和村长几个人的表情来看,他们还想继续进行祭奠,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天空忽然之间就黑了下来,夏初之际雨水确实比较多,往往之前还是太阳高照没过多久就是风起雨下,我判断不出来这天气的变化是由于女鬼作祟,还是真的起了雨,但我想还是后者比较有可能。 只是这风一起雨一下,太阳势必会被遮住,阳气转衰,阴气大胜,而待在这里的人必然会更危险。 雨真的来了,天阴的像是黑夜,我们几个已经躲在了树下,看着雨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砸在我的身上。 我心说那刘老道一定没算到这点,这样一来,不但是主家,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了女鬼发泄的对象,只是看她还剩下多少理智了。 我正想着,突然之间却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和爷爷之前见到那女鬼时,我们判断她应该才死了没多久,虽然确定不了具体时间,但肯定没过七天,可是如果这主家此时下葬的衣冠冢真是那女尸的,那证明昨天夜里应该是她的回魂夜。 我突然明白了主家为什么如此着急下葬衣冠冢,但这个猜测却有些可怕。 魂魄的回魂夜应该算是鬼留在阳间的最后一刻,再之后应该是会被地府招回阴间受审。如果是自然死亡,回魂夜时是自己回魂,如果是死于非命应该是鬼差押解,可不管这两种的哪一种,这之后阳间的人就都不可能再见到阴魂。 但除非有一种情况,想到这里,我不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这种情况就是阴魂成了……厉鬼! 成了厉鬼的魂魄因为心中有怨气尚未化解,自然不愿回到阴间,也就会躲避鬼差追捕,回魂夜后才有可能继续留在阳间与仇人索命。 怪不得主家遇到如此变故还要执着祭拜,他们是要化解女鬼怨气,使其回归地府,而女鬼必然已成了厉鬼,估计以后每夜都会缠着他们,而他们自己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或许这一村的人都已经知道。 我心里有些发毛,我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次被厉鬼附身。如果那女鬼真的已经成了厉鬼,那她心里早就没了理智,剩下的只有复仇,除非爷爷用有灵棒将她魂魄打散,否则我们都是凶多吉少,可是我心里又可怜那女鬼,她自己才是受害者,我们如果那样做了,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第七章 拿鬼 恍惚间我感觉无数的叶片从树枝上落了下来,遮住了我眼前的视线,而那风扬起的土更是弥漫在空中。 雨越来越大,我隐约间看到,还留在槐树下的那几个人,根本点不起来准备好的那些纸钱、纸箱和纸马,火柴才刚刚划着就瞬间又被风吹灭了。 风声有些像鬼哭,听的我的心里直发毛,我实在想不明白前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此时的情况已经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了。就算他们完成了这下葬的仪式,纸钱都烧了,祭拜也都完成了,可对方既然已经成了厉鬼又怎么可能恢复理智接受这些呢? 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坟地被照亮之后如同身在阴曹地府一般,鬼森森的吓人,紧接着就是一道炸雷响起,吓得我们全都一哆嗦。 情况更加不对,几乎瞬间我似乎看到一道鬼影一闪而过,我紧张的握住了拳头,此时我才想到,或许那赶去市里申请搜查令的公安并不是还没回来,或许他根本就进不来了。 爷爷手里已经拿出了一张染着牛血的红纸,也不再想着叠成碗形,而是赶紧背着风点燃烧尽了。 红纸刚刚烧成灰,爷爷又点着了三支香,隔着风雨跪拜在衣冠坟前,把香插在地上土里。三支香刚刚立稳,他又用一根红线把香缠了起来,这叫“红线缠香”,当年我太奶奶就是用的这一招把逗弄我爷爷的老妇鬼魂驱走的,但据我所知,这一招对付厉鬼似乎并不管用。 紧接着爷爷并没停手,而是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把那三支缠好的香插在了小人身上。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爷爷却突然抬头看向了我,一把攥住了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另一只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划破了我的手指,把一滴血滴在了小人的头顶上。 我感觉手指微微一疼还来不及皱眉抽手,就看见爷爷缓缓的抬起头往前面的那几个人看去。 我也赶紧抬头去看,初时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突然的,我发现那些人里多出来一个背影。 我之前数的清楚,三位主家再加上村长三人,一共是六个人,可此时我们的面前却站着七个人。而多出来的那个人虽在风雨之中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静静的看着前面。 我没看到红色长衣,所以一开始我没认为那人是女鬼。可也许是那人知道我们都在看他,他也缓缓的转过来了头。 当我看到“他”的脸时,我的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无眼,无鼻,也无嘴,这景象更比尖牙刀齿让人感觉恐怖。 那鬼影似乎并不知道我们能看到他,而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我们之中只有我和爷爷能看到他。 爷爷没有声张,而我是根本不敢声张,那鬼的目标此时还不是我们。 我只看到爷爷在父亲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把看到的告诉了父亲,让父亲和剩下的人赶紧离开这里,只留我和爷爷想办法对付。 父亲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他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老父和儿子跑掉,但爷爷说的却对,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因为他们连看都看不到。 父亲最终还是冷静的点了点头,但只是暗暗指挥王广殿几个人向坟地外退去,而他自己却根本就没有离去的意思。 爷爷对父亲也没有办法,只是让他离得远点。父亲刚刚从前线退下来,说句不好听的,杀气不比此时的阴气轻,其实他真的留在这里,如果只是普通鬼魂一般也不敢靠近他。杀气与阳气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极为克制阴气鬼魂的东西。 但问题是,此时的对方并不是普通阴鬼而是厉鬼,虽然我们还搞不清楚那无脸的厉鬼是不是女鬼所化,但他既然留在这儿,而且目标又是主家那几个人,应该是那女鬼无疑才对。 我才看到那厉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这里,但他一直未有动作,这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印象里厉鬼应该都是有着暴戾情绪,要毁掉眼前一切活物的。 但我的想法显然不完全对,他似乎确实没有理智,但却有着一种执念,除了执念之外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可是他在等什么?他一直在专注那本家的三人,目标也应该就是什么。 他能等但我觉得我们却不能等,我用眼神询问着爷爷我们该怎么做?即使他真的是那女鬼所化,但我和爷爷身为守坟人,保护活人才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可能看着厉鬼伤害活人。 爷爷也在踌躇,这我看的出来,如果厉鬼并未有伤害人的做法或者意图,我们还能等,想办法让他恢复理智,去到阴间论过阳世功过投胎托生。但现在我们却没有等的时间,如果他伤害了那三位主家,那我们就等于是未尽职责,这是我们所不能允许的。 似乎是在回答我的心中所想,也或者是在给我们压力,在那年轻主家跪于坟前之后,显然厉鬼的怒气并没有因此而消除,我只看到那厉鬼的双手开始从背后向年轻主家的脖子伸去。 爷爷在我之前动了,但我们本就离着有十几米的距离,他的动作在快,也还是需要时间的。 爷爷只往前走了两步,我就看到那年轻主家仿佛窒息一般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咽喉。 我心里一紧,虽然在身后看不到年轻人的表情,但想来他一定很痛苦,因为我和爷爷能看到,那厉鬼掐住他脖子的双手如铁钳一般稳。 爷爷大喊一声:“厉鬼休得猖狂!”步伐更加的迅速,而手里拿出来的已经是那根祖传的有灵棒。 看来爷爷没有再犹豫,我从小被他养大也猜的出来他的想法,如果厉鬼未伤人,他会为其留有一丝生机,可如果厉鬼有了伤人心,不管原因为何,有多少复杂的因果,他都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他不是阳世的执法者,即使活人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也应该由阳世的法律制裁。但他是阳世的“护卫者”却不能允许亡魂伤害活人。 这种情绪很复杂,既不能往前多走一步,也不能往后多退一步,也亏了这么多年爷爷能够把握住这个度。 我曾经问过爷爷如何做到这一点,他回答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爷爷举起的有灵棒如同一根毫不起眼的金属棒,不了解内情的人或许真的会只把它当成一根普通铁棒看待。 我以为这一棒打下去,所有危机就会瞬间解开,但让我们想不到的事情瞬间发生了。 异状不是发生在厉鬼身上,而是在他站立的那块土地上。 我只听到“嘭”的一声,从年轻主家背后的土壤里突然间弹起来一道锁链,而随着铁链的弹出,那主家又能动了,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躲去。 同时,我又在风雨之中听到前面更远处传来一道人声,声音很清楚,好像是一下子压住了其他声音。 那声音说道:“无量天尊,妖魔鬼怪速速显形!” 跑出来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道袍很是破旧,而手上拿着的那把拂尘,前段的毛束更是有些光秃秃的,柄端也有些破旧。 本应该是仙风道骨的一番打扮,此时看上去却显得有些滑稽。 俗话说“手拿拂尘不是凡人”,我一下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看来应该是主家嘴里之前提到的那个刘老道。 爷爷手里的有灵棒及时收了回来,因为我看到那厉鬼已经被锁链缠住,动弹不得。 我们都在看着那老道缓步走过来,而主家那位年轻人,已经吓得跑到了老道身后。 那老道走到人前,先是打量了爷爷,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有灵棒,开口说道:“无量天尊!老善人手里这棒,应该原是我道家的物件吧?” 爷爷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老道的问话。我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这有灵棒的来历,问到他时他也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此时才知道原来是道家的东西,可我从来只听说老道们只用拂尘短剑作为武器,却没听说过有人用铁棒的。 老道似乎只是随便问问,看爷爷点头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望向主家。 此时的厉鬼虽然被锁住,但其实别人还是看不到的,这从我父亲困惑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老道之前虽让厉鬼显形,但厉鬼本身并没有什么道行,根本不是说显形就能显形的。 老道对主家老头和河西村村长说道:“两位善人请放心,这厉鬼已经被我设法擒住,稍后我会作法散了他的魂魄,再也无法害人。” 几人千恩万谢自不必说。但我心里却有些反感,这老道本事确实不小,应该是主家请来驱鬼的,但他以如此手段拿鬼,却让我有些看不起。而且他也不问青红皂白,不搞清事情缘由,在厉鬼已经降服的情况下却还是要散其阴魂,这可不是慈悲的手段。 我这样想是因为我本就知道这其中有隐情,那母子本来是受害者,她化成厉鬼伤人性命确实背离道法,但害死他们之人的手段也残忍至极,所以我此时的想法是觉得应该调查清楚这里面的事,还那母子一个公道,平其怨气,让其自愿回返地府才为善途。 第八章 婴孩 老道说完话,自主家手里接过谢金之后,拉起锁链就要走。我怒气有些往头顶上冒,因为我总觉得这主家根本就不是好人,就算拿住厉鬼防其伤人做的没有错,也该问清楚其中的缘由。 我走上前去拦在了老道面前:“这位师傅,先不忙走,这里面的的事我们还没调查清楚。” 老道微一皱眉:“你是什么人?” “我是东郊派出所所长。”我还没来得及答话,父亲却走了出来,亮出崭新的工作证,然后继续说道:“这办丧事的主家与我们要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 老道施了一礼,嘴上说道:“官家既说与这主家有关,自去找主家,拦我何干?” “我们要拦的不是你。”我接口道:“拦的是他。” 我用手一指那锁链,老道明显一愣,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竟然能看到这鬼。” 我回道:“那老人是我爷爷。”我用手向着爷爷的方向指了指。 老道恍然大悟,点头又说道:“这鬼已化为厉鬼,留在人间太过危险,而且他已经没有理智,也没办法帮你们断案。” 老道似乎误会了我们的意思,他可能认为这厉鬼生前是个恶人,活着的时候已经做了什么我们没破的案子,所以我们想留下问清楚。 我又说道:“老师傅您有所不知,我们要调查的实在是一起命案,而且受害人死相惨烈,有悖人伦,如果不调查清楚,将会是一起怨气极重的疑案,而这厉鬼不但不是凶手,我们猜测却极有可能是受害人,因为怨气太重才化为厉鬼来索命。” 老道听我这话之后,神色一愣,接着开始有些犹豫,我曾听爷爷讲过,中国的道教其实很是博大精深,而且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道教的教义虽然有别于佛教的因果报应,积德行善,但却极讲究积功德。 也正因为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才敢肯定,如果老道知道这其中缘由之后,一定不会随意处置厉鬼,原因很简单,如果他灭了厉鬼魂魄,但这厉鬼却又真的是有冤情,那老道做的这些事不但不能为他积功德,反而会折损其功德。 老道沉思良久突然转头对着主家嗔目怒视,厉声说道:“我说怎么看你们之前那样心虚,原来却是愧对他人!” 老道看来是想明白了,这一声怒吼吓得身后众人一哆嗦,要不是他只有降妖除魔之能而没有杀灭活人之力,或许早就上去暴打那主家了。 “差点让你们害得我功德散尽!你们可知道,助纣为虐是要下地狱的!”老道又是怒骂一句,转过头来看向了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这厉鬼就是你们要查的那苦主?他化为厉鬼样貌已然变尽,根本无法查出生前身份样貌。” “我们……”我刚要跟他讲我们发现女尸,再到发现主家下葬衣冠冢的事情,可突然的,我却发现那老槐树的繁茂枝叶间探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余光扫到之后就又移开了,可觉得不对劲回去再看时,就发现了那东西。 我本来记得那树上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而且就算之前那里有东西也应该被暴风骤雨刮了下来,怎么可能还能留在上面。 不对!那不是个东西,我仔细的借着那淡淡的日光去看,突然发现那是一颗诡异的头颅。 我身上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那头颅的样貌看上去比厉鬼恐怖万倍。 我此时才想到为什么厉鬼被困住了,而坟地里的暴风骤雨却并没有停止,这实在是因为鬼物并不只有一个。 与枝叶一参照,头颅远比正常人的脑袋大的多,一团乌黑的肤色,但诡异就诡异在脸上的样貌反却像是个孩童,脸的两侧还有一种婴儿肥的感觉,只是看上去皮肤僵硬。 他的眼眶大的出奇,但却好像两个大窟窿,里面没有一丝眼白,鼻子不大,却衬着一张大嘴,嘴角微微上翘,我怎么都觉得…他是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其他人发现我脸上的异样,不解的看着树冠上,而直到爷爷和老道也抬头看过去,才有人知道了我在看什么。 又是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我是因为滴血在那稻草扎成的小人头上,只要香不燃灭,我就一直能看到这些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巨大的头颅是不是化成的厉鬼,可如果是,这里怎么会出现两个厉鬼?我在恐怖之余还能想到这一点,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刘老道本不是我们这些守坟人可以比的,通过刚才他拿鬼的手段也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只是会念经颂德的香火道士,估计八成是名有号的。但我此时看到他的表情却也是一脸的慎重,这说明那躲在树枝里的怪头应该很不一般。 “你们查的这案子里到底死了几个人?”刘老道冷然问道。 “就一个女人。”我正色回道:“她还托梦给我……等等,不对!是两个!”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岁左右,死相凄惨的孩子,我开始之所以会回答是一个,是因为我虽然觉得那孩子死的很惨,与她母亲一般命苦,但却从没想过他能化成厉鬼,因为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有什么思想,只有最基本的喜乐,怎么会有恨意会有怨气呢? 我把问题说给了刘老道,只见他一边看着那头颅,眉头却越皱越深,徒然开口道:“再小的孩子身体里也有魂,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恨什么是怨,但却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危险,每个人小的时候遇到危险最先想到的都是躲避,但如果无处可躲,那他的心里也会攒下一股气,也就是我们大人所知道的怨气。他已经化为厉鬼无疑,可这种婴孩化成的厉鬼却比成人更可怕。成人所化厉鬼虽然也无理智,但却有目标,并不一定会报复所有活物活人,但婴孩却不同,他们没有理智更是看待所有人都不曾有区别。这种厉鬼很危险!” 刘老道说的话让我心里不由的一紧,我不知道那孩子化为厉鬼之后心里是否还存有怨气。 爷爷说道:“看来我们这些人这次遇到大麻烦了,我母亲曾经也说过,厉鬼里就属这种婴孩所化厉鬼最难对付,只有棒打阴魂,使其魂飞魄散一条路可走,根本就不能奢望还有回旋的余地。” 刘老道也说道:“这位老哥说的对,碰到这个东西只能算咱们倒霉,几位也不要想着行什么善事了,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就算我们命大。” 我们说了半天,那头颅还是没有动作,但树下的主家三人和村长他们却已经吓得够呛,有的时候目不能视的未知恐怖才更加恐怖。 村长颤巍巍的说道:“大师……你们看得见起码还能躲避,我们可是两眼一抹黑,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还有公安同志啊,这事本来与我们无关,都是为了王家遮羞啊!” “行了!行了!你们早干嘛去了!”我说道。 我听着这村长的话就感觉心烦,心说之前我和王广殿就问你们知不知道这女人的事,你们全村都在瞒骗,现在人家受害人找上门了你们才知道怕了! 父亲也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包不住火,您老活了这么大年纪这些道理难道不懂?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让我父亲和道爷准备准备。” 我父亲话还没说完,那人群里的年轻主家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听他“嗷”的就是一嗓子,不管不顾的撒腿就往坟地外跑去。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婴孩厉鬼就在他头顶,他这突然一动,保不齐就得惊着那厉鬼,他本来还没有动作,这一下非扑下来不可。 果然,那年轻人才刚动,婴孩厉鬼隐藏在树叶间的身体,就往树下探了出来。 我越看心跳越快,没想到那婴孩厉鬼的身体却并没有随着头颅一起变大,整个身体像一个大头而小身的怪物。 从远处看去好像一个圆球向着那年轻人的背部撞了过去。 我们离得有些远,至少没有婴孩离着年轻人近,我心道已经来不及了,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不管。 可问题是刘老道和爷爷都没有十足把握对付厉鬼,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但我还是往那年轻人跑过来的方向奔去。 父亲看我动了,知道眼前的情况不妙,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实在是比我还不如,只能是跟着我也往前跑去。 “都别瞎掺乎!” “别过去!” 爷爷和刘老道一人喊了一句。 爷爷离得比我们近,他举起了有灵棒,我看的清楚,他手握得很紧。而刘老道更是从怀里取出一张泛旧的黄色符纸,嘴里还念念有词,脚下却并没有动。 年轻主家跑的快,爷爷挥动的手臂也快,而老道的符纸更快。 老道嘴里念道“急急如律令”,之后那符纸简直像是飞过去的,但并不是飞向厉鬼而是飞向那年轻人。 爷爷的有灵棒先一步拦在了厉鬼面前,可厉鬼的脸变得更加凶狠恐怖,他两只小手在地上一撑,巨大的头颅就撞在了爷爷的有灵棒上。 我本以为这一撞厉鬼会和之前附在我身上的厉鬼下场一样,跌出的同时魂飞魄散,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冲势只是一阻,而爷爷手里的有灵棒却飞了出去。 我一愣,难道有灵棒对他没用?! 第九章 事实 有灵棒不可能没有用,就如厉鬼不可能转阴为阳一样,只要厉鬼本体为阴魂所化,那就逃不过有灵棒的威胁。 只是很显然这婴孩厉鬼阴气极重,普通人一棒尚且打不死,何况如此厉鬼。 刚刚那一次对决没想到厉鬼却占了上风,只不过他痛苦的面容一凝,还是说明了有灵棒对他是有用的。 厉鬼的前冲之势虽然一窒但却并没被阻挡下,而是继续向着那年轻人冲去。 不知道这厉鬼为什么舍远求近,放着树下还没动的主家二老不管,却单单冲着年轻男子而去。 男子只顾向前去跑,可却根本不知道躲闪,眼看厉鬼已经追到身后。我想冲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先躲过厉鬼这一撞再说,可看远近距离也根本有些来不及。 爷爷手中有灵棒被撞飞的瞬间,刘老道的符纸就同时也到了,男子看着眼前突然飞来一张黄纸下意识的就要躲,可那纸好像有线牵引一般追着就跟了过去,正好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符纸似乎还没贴稳,厉鬼就已经欺身而上,眼看要攀上男子后背。 我心里本来一慌,心说男子凶多吉少了,可却听“轰隆”一声,好像一个雷从男子肩膀响起,只见符纸火光一闪间那厉鬼已经被震飞出去,而那男子也不好受,脚下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吃屎。 这符纸显然是针对阴鬼的,虽然也把男子震倒但却远没有厉鬼受到的伤害大。 老道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在意那男子,显然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他也对主家三人大有不满,依我看他把那符纸贴在男子身上根本就不是因为来不及直接攻击厉鬼,八成就是成心的。 这符纸对厉鬼的威力真是不小,我明显看到婴孩厉鬼被震飞之后就连阴魂都有些颤动。 厉鬼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惊惧,头颅好像都缩小了一圈。 他不敢再动只是在原地看着我们,却没有丝毫退意,他不可能有退意,如果有了退意也就是他恢复理智的时候,他也就不是厉鬼了。 刘老道凝神戒备,并没有因为一击得手而放松警惕,他缓口说道:“无关之人趁着现在赶紧退出去!” 那还在树下的五个人听了这话表情一愣,虽然看不到厉鬼,可刚才那一次雷炸可把他们吓的不轻,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般,抱着头就赶紧往坟地外面跑,也不管那男子死活了。 村长三人不理男子我还能理解,毕竟本来就是事不关己,可那对老夫妇竟然也不看自己儿子一眼,只从他身边快速跑过。 我本以为他们这一跑厉鬼又会有动作,可没想到的是那厉鬼并没有动,而只是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紧盯着我们三个。 那主家男子本来跌在地上打着哆嗦起不来身,可别人一跑,他又有了活命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源于勇气,还是活物本就趋吉避凶的本能,他又重新站了起来,还想再跑。 如果说雷炸符咒之后,厉鬼虽未有理智,但却也知道有危险,他不敢随便动作,但似乎却没有放过这男子的想法。 我心里猜测那婴童被水银虐待而死的时候虽然可能还记不得谁是谁,但对于给他带来怨气的人他应该忘记不掉,如果我没有猜测错,即使那恶毒手段不是男子所施,也必然与他有极大关系,否则婴童不可能非缠着他不放。 逃走的那五个人肯定算是幸运的,符纸的威力显然震住厉鬼的同时也给了他们机会,我本来给父亲使了眼色让他也快走,毕竟机会难得,再之后肯定就是你死我活的了。 可父亲却好像没看懂我的眼色似的,就站在我的身边,迷茫的四处看着。 雨水已经浇透了所有人的衣服,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似的站在槐树周围,四周还散乱的放着下葬的用品。 那男子重新起身只跑了两步,厉鬼的脸就又恢复恶相追着而去。 刘老道又是一张符纸祭出,但这种东西奇袭效果很好,而此时厉鬼却显然有了防备。 符纸还是向着男子飞去,但地上散落的东西里却也跟着飞起一个东西与符纸撞在一起,把符纸撞到了一旁。 飞起来的是一根哭丧棒,本是那送葬人群里有人拿着的。哭丧棒与符纸撞在一起我父亲却是看的到的,他不由的“啊”的叫了一声。 厉鬼已经抓住机会追到了男子身后,而男子现在所在的位置正跑到了我的身边。 我赶紧把男子扑倒在地,就感觉厉鬼从头顶冲了过去,阴气扫到我,我半边身子都是一阵凉麻。 等我起身之后,就看到厉鬼正站在我身前,两眼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男子看不到厉鬼停在什么位置,起身就要跑,我连忙拉住提醒道:“他就在你的面前。” 男子听了吓瘫在地,接着却又突然跪了起来,如捣蒜般磕起了头,嘴里还在没头没脑的叨唠着话,我因为离他近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的话让我心寒如冰,双手颤抖…… 他显然通过刚才我们的谈话知道了眼前厉鬼可能的身份,他的话比天上的雷声更加震动我的耳朵,震动我的灵魂。 “盈儿,是爸爸对不起你,我不该害死你和你妈妈,都是被那狐狸精魅惑了我的头脑,我知道自己错了,你饶恕我吧……” 杀妻噬子! 我感觉我的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响,心底里有无边的凉气。我此时并没有怒气,因为我觉得对待这种人间败类根本就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他本来就该死,就该被那可怜婴孩化成的厉鬼撕碎了灵魂,永世不得超生才对! 我闭上眼睛,一股热泪从我眼底里涌了上来,轻轻的抽泣声引起了爷爷他们的注意。 爷爷已经捡回了有灵棒,正往我这里跑过来,我知道他担心我。而父亲更是干脆,已经站在了我身前,他虽然看不到厉鬼,可却知道他就在我身边。 他们所做的这些在我心底产生了更大的颤动,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男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手?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从我喉咙里喷涌而出:“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儿做出这些?!你他妈简直不是人!” 这声怒吼震住了所有人,但他们都知道我吼叫的对象是谁,知道了谜底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冷眼看着那男子,而那男子更是被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拼死拼活的到底在干嘛?在救下一个败类人渣,猪狗都不如的人? 我什么都不想再做了,我不知道什么人间道义,什么功德职责,我只知道善恶有报,恶人就应该死! 我们本来还都在想,此事是否事出有因,我也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但我知道别管是什么事情,能对自己一岁多的亲生骨肉动手的人,都不再值得去救,难道那婴童还能欺辱亲父不成?! 我不知道此时的厉鬼是否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但我眼里的他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他即使真的做出了损伤活人魂魄的事情也远没有他父亲做的那么有悖人伦。 我抬步低头往外走,没看爷爷父亲,更没看厉鬼一眼。 我不是不怕厉鬼伤我,而是不知怎么的却觉得他很可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信念,他不会伤害我,我不想看着厉鬼取这狗男人的性命,不是不忍心,而是怕脏了我的眼睛。 “庄周站住!你上哪去?” 身后传来的是爷爷的声音。 “不走?难道还要为这人渣败类卖命?我看这婴孩执念清晰,他的目标只有这男人,我们走了还省得乌了眼。”说完我继续往前走。 “天道人伦你懂不懂?”这次说话的是刘老道:“他如果有执念就更应该灭掉他,否则危害更大,他为了能留在阳间,必然杀了其父还要杀其他人!” 我讽刺的笑了笑:“他自己被水银虐死时又有谁为他去讲天道人伦了?我不懂这些,我就知道善恶有报,他该死!该死一万次!” 我们一句一句的说着,而那婴孩厉鬼的表情,却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既不离去也不愤起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活人犯法自然有法律制裁,他如果真的杀妻噬子,死罪是跑不了的。”接着说话的是父亲,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们的想法那么统一,错的却好像是我,他们都没有去为那婴孩想过吗? 我回道:“死罪也就是一颗枪子,他死的到痛快,可这孩子受到的痛苦又有谁去偿还?” 此时那男子已经听出来我不想救他,他满脸哀求的看着我们,却更让我感觉恶心。他可能也知道即使从这里出去也是难逃一死,但人都是这样,只要多活一天也不想提前去死。 刘老道又再次说道:“他即使只被一枪崩死,可死后也会去地府受审,论过阳世功过,他的所作所为必然会下地狱受苦,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说道:“就算下了地狱,他也还是有魂在世,我看远不如让厉鬼吞了他的阴魂,来的痛快!” 第十章 阳气 我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心里叹气,我原本不该是一个狠心的人,可眼前这男人却轻易的就把我给改变了。 我心里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想让爷爷和父亲认为我是一个毒辣的人,但我还是狠下心继续往前走去,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所能接受的道德底线,而这男人很显然已经严重的超过了我的底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内心已经战胜了对于眼前厉鬼的恐惧感,这让我对自己感到吃惊,我平静的走过了厉鬼的身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冷的阴气。 也许可能是我想错了,我看人尚且还不准,又怎么可能看的清一只厉鬼。我突然感觉到,那股阴气在我通过的时候,突然变得猛烈了起来,好像有些跳动,而我轻轻侧头去看,就发现那厉鬼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一直不曾放过男子,可为什么眼神却在关注着我? 一条猩红的舌头在我面前一闪而过,舔了舔自己发黑的嘴唇,而我却看到了他嘴里如尖刀般的利齿。 我心里猛然间又开始发颤,我知道那利齿是咀嚼灵魂的,如果被他咬上,那疼痛的绝不是肉体那么简单。 他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如果说心中毫无执念见谁咬谁,可为什么单单对男人缠着不放,可说他有执念,为什么除了男人却又对我感兴趣。 我不知道婴孩厉鬼的目的如何,但我知道他的眼神绝对不简单。 这突然的变故把我和爷爷间的分歧打断了,除了父亲之外,爷爷和刘老道都发现了厉鬼的眼神不对。 “听说过阴阳相克又相吸吗?”刘老道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话我也不知道他在问谁,像是问我又像是在问别人,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居然会讨论这些,难道是在讽刺我对待男子的态度? “知道。”没想到爷爷却回答了他。 刘老道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厉鬼,嘴里继续说道:“这小子还是童男吧?” 爷爷点头,我却搞不懂他们说的是谁,婴孩当然是童男。 “真不容易,看他样子应该已过弱冠之年了吧,是个好苗子。”看他们的眼神看我,原来他们说的是我。 厉鬼对我垂帘三尺,他们却在议论我还是不是处男,这情景有点搞笑,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厉鬼似乎已经把那男子,也就是他生前的父亲当成了囊中之物,而现在最大的目标已经转到了我身上。 他只迈了一步,硕大的头颅晃了一晃,阴邪的嘴角已经上扬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我看的出来他很高兴。 我向后退了一步,急忙把父亲拽到了一边。厉鬼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我,可父亲还不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他这些,让他徒劳为我着急。 被拉来的父亲一脸茫然,也许他只以为是厉鬼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我觉得父亲真的很特别,正常人看不到这些阴魂,都会产生一种未知的恐惧,可父亲却不同,也许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性格,使得他恐惧的情绪已经变得很淡。 爷爷和刘老道的讨论竟然还没有完,爷爷开始跟他讲起了我小时候被厉鬼附身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刘老道感叹道。 “怪不得什么?”我有些不耐烦道,这厉鬼眼看就要对我下手了。 “怪不得他对你那么感兴趣,估计他吞了你的灵魂之后,鬼差都拿不住他了,我们这次真是坟头冒烟,嗝屁着凉了。” 刘老道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俚语,我一时半会还真没反应过来,可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在自嘲,看来是事情要坏。 可他说了半天也还是没说明白这婴孩厉鬼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 老道叹了一口气,自怨自艾的说道:“人还真是不能贪心啊,我就为那两个破钱,以为抓个小鬼的事情,谁会想到遇到这么个大家伙,我这不是死催的吗。他看上你的原因,是因为你阳气极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具备的范畴,甚至比你身边那个大兵还强。” 大兵自然说的是我的父亲,他参军十年,自然是刀口舔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死在他枪下的人自然不会少,他转业回来时已经升到了营长,身上阳气不弱,杀气更是重。 可是我身上的阳气怎么会比他还重呢?要说只是童子的原因应该还不止,或许有其他原因但我却不懂。 爷爷又接口说道:“你以为我教你那套拳法就是锻炼锻炼身体吗?现在看来效果不浅,可没想到练出来的一身阳气却吸引来这么个东西。” 听了这话我才明白,原来那套拳法之所以能有驱鬼之效,竟然是因为能练出阳气,但我猜这拳法应该也只对童子有效,否则爷爷自己怎么不练。 “还不止如此。”老道又道:“你少时被厉鬼附身却因祸得福,也亏得你爷爷把你救了回来,排除掉那附着在身上的阴气之后,也使得你阳气大涨,综上来讲才有了你今天旺盛的阳气。不过福祸相依真的说的很对,现在的祸就降临到了你的头上。” 老道用手指了指厉鬼,这根本就不用他告诉我,我自然知道祸从何来。 婴孩厉鬼好像听得懂我们的话一般,静静听着,却越听越兴奋。 “你们还是别说了。”我提醒道:“你们说的正是他想听的。” 我话音刚落,奋力转身就跑。去你大爷的,我又不傻,可怜归可怜,我也不能把命给你啊。 那厉鬼的动作也快,竟然舍了男子撵着我脚跟就跟了过来。 爷爷和刘老道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就逃,我想的就是出其不意,我空有一身阳气有个屁用,我还能吹口气就把他吹跑了是怎么着。 爷爷距离我大概二十几步,而刘老道几乎和他就是并排站着。可就是这二十几步却好像有万里之遥一般,本来六七秒钟就可以跑到他们跟前,可我却觉得自己跑了很久。 此时就体现了出来,爷爷虽然身为守坟人,可也只是对付普通阴鬼的手段多,对付恶鬼厉鬼的方法却只有一个,就是用有灵棒一棒打散。 想打也得够的着,这二十步的距离说什么也打不着。 我在往后跑,爷爷在往前跑,当距离缩近了之后他一把把有灵棒甩了出去。 这方法好,不管力道如何碰到就会有效。 “笨蛋!接住!”有灵棒脱手的时候,爷爷一声大喊。 “啊?” 我脑子一愣,爷爷是要把有灵棒给我,我稍微一愣神赶紧把有灵棒接在手里,可这么一停顿,婴孩那无比大的头颅已经贴了上来,同样大的不可思议的大嘴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体没有一丝疼的感觉,可却感觉额头的位置却是一颤,脑子瞬时就有些发晕。 我知道受到伤害的是我的灵魂,头脑虽然清醒,可是眼睛却有些朦胧,我感觉一种无名的东西从我的身体里被抽离了出去。 只是下意识的,有灵棒被我回身打向身后,可这一动,那种抽离感更明显,脑袋更晕。 “驱阴拳。”眼前是爷爷发虚的身影,耳边听到了他的身音。 我不知道驱阴拳是什么,但我会的拳法只有那一套。手里拿着有灵棒怎么打拳法?我只能照猫画虎的打了一势。 拳法打出的时候,我感觉眩晕的感觉稍稍缓解,同时我觉得这有灵棒按照拳**出去也很协调。 有灵棒打没打中厉鬼我并不知道,因为这一棒抡出去,我却感觉身体很疲惫,好像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抽离感瞬间消失了,我却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要干嘛?我看到爷爷和刘老道已经奔了过来。 “小伙子干的不错啊!”刘老道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看来这驱魔打鬼的事情就应该由童子来做,我就说嘛,有过男女之事的男人,就好像开了闸的大堤,闸门再小也是泄水,攒的阳气再多也比不上童子的清纯。” 我茫然回头向后望,瞬间我就知道刚刚那一棒果然打中了厉鬼,而看他的头颅却已经弱小到了成年人的大小,没想到我刚刚那一击却比爷爷奋力的一击效果还好。 我心中舒了一口气,自然就把有灵棒递向了爷爷。 “小子还要给谁啊?”爷爷还没说话刘老道却拦住了我:“这东西你用才合适。” 我茫然不知所错,却看爷爷点了点头,没有伸手去接我递过去的有灵棒,而是从包袱里取出许多驱鬼的东西。 爷爷说道:“你们打鬼,我打下手,虽然我的东西制不住这厉鬼,但囚困抓捕还有效果。” 刘老道说道:“早知道这小子阳气这么重,拿下厉鬼手到擒来,小子!你不是想让他除去怨气转世投胎吗?行,你我配合咱就不打散他的魂魄了。” 只见刘老道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四方黄铜小印,印已旧的有了绿锈,他转身递给了爷爷,说道:“老兄弟,听你话茬会布俘鬼阵吧?这印拿着,阵法布下之后把印压在阵角处,别说是个婴孩厉鬼,就是个鬼王也跑不出去。” 爷爷顺手接过小印,来不及细看,赶紧拿着白红两种蜡烛,红线,纸钱,甚至还有一串铃铛,一捆木枝往厉鬼右手走了过去。 第十一章 交手 那印亮出来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厉鬼的表情好像如临大敌一般,有一丝惊慌。 刘老道又一张符纸拿了出来,但却并未急着念咒,只是在手里攥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好像要和厉鬼耗时间一样。 爷爷退出去的距离离我们的位置有些远,他把父亲叫上给他打下手。 首先是那些枝条,那是什么木头我并未看得出来,乌黑发亮,显得很旧,并不像是最近才做出来的,看上去做出来很久了,上面甚至有些包浆的痕迹,我和爷爷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拿出来。 每一条的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大概有两指粗细,稍显得扁平的圆柱形体,长约二十公分。 爷爷开始把木条一根根插在地上,每隔三步插一根,插的很齐整,围着厉鬼插成了一个半圆。 我本来以为爷爷是要把厉鬼围在里面,可他在围成半圆之后却折返了回去,站回了木条后面。我数了数一共插了二十根木条。 刘老道好像一眼就看出来了爷爷俘鬼阵的玄妙,乐呵呵的点头说道:“老哥看来有两下子啊,这山河阴阳阵虽然布的手法有些生涩,但是却也中规中矩,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二十根当是阴沉木吧,这也端的是些宝贝了。” 爷爷憨憨一笑,没有答话,迅速的用红线在每根木条的一寸处绕了个圈,彼此缠了起来。 缠绕的速度很快,很快二十根木条全部缠连在了一起。紧接着,爷爷并未停留,开始掏出一沓红纸,这次他没叠东西,而是用随身带的一根毛笔沾着些许朱砂,在纸上花了起来。纸是红色的,朱砂也是红色的,所以爷爷画的是什么,我却没有看到,爷爷一边画一边把画好的纸贴在两根木条中间绷直的红线上。 爷爷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只厉鬼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好像束手就擒的羔羊,被圈进了羊圈里。 我本来以为他是怕了爷爷布下的阵,但当我看到刘老道虽然表面看上去谈笑风生,可手里的符纸却以很奇特的手法在捏着时,我又觉得厉鬼怕的似乎像是那张符纸。 刘老道的手法说是兰花指却又有些不太一样,拇指和食指捏着符纸,而中指却搭在了食指上面,点在食指关节处,无名指和小拇指却翘着。 这个指法很难拿,我暗中试了试,如果没有另一只手配合很难做到。 红纸贴完之后,爷爷静立在半圆之后,开口对刘老道说道:“退路已经封住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刘老道点了点头:“老哥待会速度可要快一点,你家小子看来棍子使得还不太溜儿,老道我可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爷爷点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听的我正发愣,还没做好准备,就看刘老道猛的冲了出去,左手还是一样的手法捏着符纸,右手却开始捏起了法诀,嘴上快速而轻声的念叨着。 符纸出手的一瞬间,就化成了一道火光,火光在电闪雷鸣的雨雾里飘摇不定,感觉就是一束小火苗。 我心里怀疑刘老道是不是符纸用早了,要是这样,符还没到厉鬼身前就得被雨水浇灭掉,而且就算不灭,就这么一点火苗能起到什么作用。 厉鬼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他看着燃烧的符纸眼里却有些恐惧。 符纸却是没灭,但飘摇的随着风偏离了方向,眼看要从厉鬼身边擦过去,厉鬼也往远处在躲。 突然,在符纸进入厉鬼身边一米左右的范围之后,符却在没有任何牵引力的情况下突然往厉鬼的方向拐了过去。 厉鬼的速度很快,瞬间往后躲去,可只向后退了一两步,就好像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我感觉那二十根插在地上的阴沉木和那几张红纸同时一亮,厉鬼直接被弹了回来,而他的表情更是吃痛不已。 厉鬼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爷爷一眼,而爷爷面容上却很平静。 “哈哈,这一半的阵法就把你困成这样,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刘老道话才说完,脸上却一凝,法诀继续念了起来,那只剩一道火苗的符又重新动了起来。 厉鬼似乎也急了,不退返进,迎着符纸就冲了上来。 我看的清楚,当火苗撞在厉鬼身上的时候,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把厉鬼掩盖在了火光里。 我本来以为都结束了,刘老道符咒所持的火绝对不是普通的火,似乎雨水越是往上浇,火焰越大,好像被点燃的汽油,根本不是水能浇的灭的。 正在这时刚刚完成了一半阵法的爷爷迅速蹿到了前面,又是二十根阴沉木棍,相隔半米迅速的**在了厉鬼的面前,插成两排。 木棍刚刚插好,爷爷还来不及拿出红线,那厉鬼身上的火焰却突然弱了下来。 我看到爷爷头顶已经湿透了,根本看不出来是雨水还是汗,但我能感觉的到爷爷此时很紧张。 “妈的!不好!”刘老道突然怒声说道:“这小东西是要扮猪吃老虎,他身上的阴气远比我们想象的浓烈的多,炎火根本就烧不尽,老哥你得快点!” 爷爷一言不发,可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红线从木棍上一过就已经缠上了,可即使这样,火焰却越来越弱,我甚至能够透过火焰看到,后面厉鬼阴狠的脸。 那张脸已经比原来小了许多,只跟成年人一般大小,但却还是和他的小身体不成正比。 “小子,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刘老道对我喊道。 刘老道这一嗓子让我想起来我也能做些什么,可先不说厉鬼会不会就站在那里让我打,光是那全身的火焰烧我一下我也受不了啊,那火烧的是他的阴气,可烧我却烧的是真皮真肉,我哪里受得了。 刘老道告诉我符纸召唤而来的炎火,并不会伤害活人,只对阴鬼有效。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看着扶不上墙的烂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让我有点受不了,从小到大我基本上过得算是无父无母的生活,心里总有一股气,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我心里一横,迈开大步就往厉鬼走去,有灵棒举起,照着厉鬼的脑袋抡了一棍。 厉鬼在被火焰包围的时候,不知道是被控制住不能移动,还是因为阴气被燃烧而动弹不得,但总之我这一棍是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 这种感觉和打在活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因为我下了重力,只见随着有灵棒打实的同时,一整团火焰被抡飞了出去,再次撞到后面阴阳阵无形的阵墙上,被迅速弹了回来。 我本来想迎着火团再打一棍,可看到飞回到我面前的厉鬼,身上包裹的火焰突然猛烈了起来,可这只持续了一瞬间,火焰突然熄灭。 我挥舞有灵棒的手停在了空中,我看到厉鬼的脑袋已经小了一大半,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凶狠。 我想我是上当了,刚才火焰突然的猛烈,一定是厉鬼控制着阴气猛然释放的结果,可这样却把本就虚弱的炎火消耗殆尽了,虽然厉鬼也受损不少,但没有了炎火它显然又重新恢复了自由。 “庄周快躲开!” 我听到的是爷爷的喊声,可我又哪里还来得及躲开,我突然觉得这婴孩厉鬼实在是太聪明了,如果他还活着,也一定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我也只来得及想这么多了,紧接着而来的,又是那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只是这次却更加痛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就木掉了,身体好像一下僵硬了起来,连手指都无法活动。 我感觉我好像躺在了地上,眼前不停的有雨水砸下来,可是耳朵里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不是被厉鬼附了身,因为这感觉和上次不一样,我猜我的灵魂也还没被从身体拉出来,否则我不可能有此时的感觉,当然我更不可能被厉鬼吞噬灵魂,因为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似乎情况没有太不妙,我想到的三种可能性应该都没有发生,但同时我又猜不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正想着,突然一股极为疼痛的感觉从全身不同地方传来,好像是被万剑穿身的感觉,疼的我一下憋住了气。 这种疼如同万蚁噬骨,从来没有感觉过,甚至都没有想到过,我不知道爷爷他们现在有没有在想办法救我,就连原本眼前还能看到的那不停砸下来的雨水,也开始渐渐变成了黑暗。 我心里开始有了恐惧,一种孤独受苦的恐惧,不是因为疼痛,就好像自己已经遍体鳞伤而还被抛弃在乱坟岗里被乌鸦啄食的感觉。 我茫然不知所措,而心里原本那志气凌云的勇气也已经荡然无存,就像不会走路的孩子茫然四顾。 人都说人鬼殊途,两种不同的存在本来就不该有所交集,鬼入人途,人会灭鬼,鬼自然就会杀人,到底谁是谁非,其实也都是为了生存。 因果报应,如果那年轻主家不杀妻杀子,怎么又会引得妻子皆化厉鬼来索命,他一人惹出来的祸端,却要让其他人为他承担,有的人是职责,有的人却是毫不相干。我心里有气,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人家鬼又做错了什么? 第十二章 命 当我重新恢复知觉的时候,周围的情况告诉我,我还是仰面躺在泥地上,雨水依然接连的砸在我的脸上,砸的我睁不开眼。 我确实还没有死,可却也并没有恢复行动的能力,我能听到也能看到,可唯独四肢酸软无力,根本坐不起身来。 四周嘈杂的声音里,刘老道在和厉鬼缠斗着,而爷爷的山河阴阳阵也已经到了紧急的关头,没有人能腾出手来扶我。 我不知道刚才那一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疼的让我昏了过去,而现在虽然我清醒了过来,但依然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仿佛没睡醒一般有些模糊。 “庄周醒了!” 是父亲的声音,听的出来他正焦急站在外面。我看向爷爷的方向,他也正看着我,眼睛里有安慰。 “小子你总算是醒了,为了救你,老道我的命差点给搭上,你们庄家可欠我一个人情。” 我脑袋极不容易的转到了刘老道的方向,我看见他正在和厉鬼纠缠着,可是厉鬼的头颅却比我晕之前又大了一圈,而老道的破旧道袍上有大大小小三五处破洞,能看到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洞里涌出来。 我心里一抽,怪不得感觉刘老道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接着我又觉得不对劲,厉鬼属于阴魂,是伤害不了活人的肉体的,伤害的只能是灵魂,可老道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转着脑袋往四周看去,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道非常尖锐刺耳的嚎叫声。 站在外面的父亲正用力抱着一个人,我仔细去看,才发现这人就是主家里的那个年轻人,婴孩的父亲。 他此时好像发了疯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根铁钎攥在他的手上,钎头上还沾着血迹,血应该不是父亲的,父亲并不像受了伤,我马上猜到那血应该是刘老道的。 男人的样子像是被鬼附了身,但却又不是,因为厉鬼还在,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被厉鬼控制了。 我突然不寒而栗,因为我想到厉鬼或许最开始是要控制我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阳气太重,或者是刘老道和爷爷阻止了他,但结果他却控制住了自己生前的父亲。 那男人的铁钎正想办法去刺身后的父亲,但父亲参军这么多年,白刃战的经验显然很丰富,死死的抵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根本转不过身来。 我听爷爷说过父亲在部队时是侦察兵出身,虽然后来去了常规部队做了连长,营长,但是身手可不简单,别说这男人只是拿了把铁钎,就是拿把刺刀也不是父亲的对手。 但问题是我此时看着却觉得父亲对付这男人显得有些吃力。 我感觉境况好像不太有利,如果刘老道再这么耗下去,早晚失血过多倒下,没了他我们三个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死的更快。 我挣扎着要起身,因为我感觉我身体上恢复了一些力气,雨水冲刷的我的身体有些冰冷,浑身都很不舒服。 只是跪起来已经让我累的不行,我实在想不明白在我身上到底是怎么了,好像那厉鬼从我身上抽走的是我的力气一样,使我变得虚弱不堪。 我得先到父亲那边去,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疯了的男人让我觉得比那厉鬼还危险。我终于站起了身,杵着有灵棒,一步一颤,踉踉跄跄的终于走了起来。 力气的恢复速度出乎我意料的快,慢慢的我越有越稳,并不远的距离,我终于走到了父亲面前。 “快躲开。”父亲看见我走过来,明显脸上紧张的情绪放缓了:“这家伙很危险,你快走。”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并没有去管父亲的话,我知道这男人很危险,可如果不把他和厉鬼解决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我觉得这场景有些讽刺,生的时候,父亲杀子,现在死了却有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父亲一边死死抱着男人,一边犹豫着跟我解释了在我昏迷时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些都是爷爷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的。 对着我飞过来的厉鬼,一口咬在的是我的脖子,我之前想的没错,他并没有伤害到我的肉体,我用手摸了摸脖子,一道痕迹都没有。 他无法伤害我的身体,但却对我的灵魂有很大的冲击。一开始包括刘老道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厉鬼是要对我做什么,但在他们看来,无疑就是附身或者是吞噬灵魂,可不管是什么,他们都必须要阻止。 按父亲所说,厉鬼从我身体上脱离而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刘老道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可刘老道嘴里所说的救了我一命,又差点把他自己的命搭上又是怎么回事呢? 父亲继续说,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他们认为厉鬼从我身上移开,我的危险就解除了,可却发现我接着陷入了昏迷,而且不管怎么都叫不醒。 三个人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的看到从我身上冒出来几道青烟。 刘老道看到这几股青烟时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才颤巍巍的吐出来几个字:“三魂七魄!” 三魂:天、地、命。 七魄: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 当时从我身体里冒出来的并不是所有的三魂七魄,而只有五股,父亲并不知道刘老道是怎么看出来冒出来的都是哪几个,但刘老道却说的清楚,五股青烟分别是:命魂,灵慧魄,气魄,力魄和精魄。 刘老道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一魂四魄会从我的身体里冒出来,但如果不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魂魄引回去,不死也别想再醒过来。 刘老道的伤也是在这时候受的,引魂招魄这种事爷爷做不来,他只能暂时放下布阵,拿着有灵棒拦住厉鬼。问题是厉鬼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不会那么乖留下这个机会,厉鬼死死缠住刘老道,让他抽不出手来作法招魂。 要不然怎么说这刘老道确实厉害,他不但抽出手起坛作法,还同时抵住了厉鬼的纠缠。 起坛作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也许其中的凶险父亲只是没有看出来。 两支红蜡,三支香,刘老道也终于取出了背在身后的一把阴阳太极剑,唯一从头到尾都没有断的,就是地上的烛火,和他嘴里越念越快的道经。 刘老道围着香烛一直转,却又离着不远。而父亲此时控制的男人,当时本来还在瑟瑟发抖,谁也没看到他什么时候手里攥着的铁钎,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起攻击刘老道。 当时父亲只看到这男人“嗖”的就蹿了出去,一铁钎就扎在了刘老道的胳膊上,也幸亏当时刘老道的脚底下正转了个弯,否则真说不好他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男人虽然像疯了一样的攻击刘老道,但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技巧,所以一刺得手就紧接着被老道一脚踢翻了。 父亲反应也很快,赶紧就过来抱住了男人。 “那怎么道爷身上的伤有四五处?”我问道。 “这小子就像打了鸡血,我根本就抱不住,他拖着我就往道爷身边跑。后来你爷爷找了捆绳子才把他绑住。” 我这时才注意到,男人脚上已经绷直了一根不细的绳子,显然没人能从他手里夺下铁钎,父亲只能这么抱着。 后面的事情我没让父亲再说下去,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是醒过来了,那肯定老道的作法成功了。 我让父亲退后,父亲一愣,双手还死死抱着男人,我知道他担心男人暴起伤了我,我抬了抬手里的有灵棒,不管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一棒下去就算破不了厉鬼施在他身上的东西,但也应该能把他打晕了,我们没时间跟他耗下去,他本来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打死他都不冤。 父亲的手刚刚松开,果然这货手里的铁钎就向我刺来,我哪儿能给他这个机会,有灵棒直上直下的就往他的天灵盖砸下来。 我就看他翻了一阵白眼,哐当倒在了地上,父亲去探他的鼻息,点点头说只是晕了过去。 我把男人脚上的绳子解开,紧紧绑在了他的身上,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又把铁钎扔的远远的,转头看向爷爷。 爷爷一直没有抬头,聚精会神的在布山河阴阳阵,本来看上去并不复杂的阵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布了很久。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活人和阴鬼真的不是能用善恶来简单区别的,我们此时面对的这件事里,几乎所有人都与之毫无关系,但我们却还在做着抓鬼的事情,这是因为责任吗?爷爷是守坟人,刘老道就更不必说,但我却觉得这不只是责任的问题,好像不这么去做他们心里就不舒坦。 我叹气举起有灵棒再次往前走,我觉得这就是命运吧,至少我不能看着这没有情感,没有理智的厉鬼去祸害我一直生活的这片土地,祸害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村子里的人。 刘老道似乎没想到,我还有胆量往前来,看我的眼神有些变化。 第十三章 结束 我感觉自己的心里窝着一团发泄不出来的火。从一开始的对于这母子俩凄惨遭遇的怜悯,再到之后希望各归各位,厉鬼归阴,男人受到阳间审判,而如今我的想法却又变了,爷爷和刘老道说的对,阴阳相隔,各有各的法律,如果厉鬼不被铲除,受到伤害的就会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了怜悯之心,没有了善恶之分,只是因为我们所面对的,是一个没有办法讲清情理的厉鬼,就像刚刚我的遭遇一样,如果不灭他,被抽离三魂七魄的还会有其他人。 刘老道虽然身上有伤,但除了失血过多之外,似乎情况还不是太严重。 他手里阴阳剑好像并不太想拿出来用似的,要不是因为要作法引魂估计此时还背在身后。但是有了剑,他攻击厉鬼却凌厉的多了,不再只是用符纸攻击。 我不是太懂道家驱鬼伏魔都靠什么手段,但是我现在看到,刘老道手里的剑尖上正插着一张符纸,符纸上有火光流动,剑尖的每一次砍劈刺挑,都会有一团火扑向厉鬼。 好像如果只凭着阴阳剑,是伤害不了厉鬼的,但这仿佛是一个载体,反而把符纸的力量传递到厉鬼身上。 我来不及再细看,三步并两步的就围向了厉鬼。厉鬼感觉到我的阳气,微微斜眼看了我一眼,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 我现在知道,拳法配合有灵棒使用才有威力,也不再犹豫,一棒又一棒向厉鬼打来。 我二人这一围攻,厉鬼的压力也就大了。我不是刘老道,厉鬼只要碰上我,我从心底就是一哆嗦,灵魂的颤抖让我很难受。 可就算是这样,厉鬼再想有机会给我带来更大的伤害却是不可能的,他伤了我同时,也根本躲不过刘老道火符的攻击。 渐渐的,我感觉越来越疲惫,而厉鬼的头颅也是越来越小,偶尔的,我还能咬牙忍着灵魂之痛给厉鬼来一棒子。 有灵棒确实不简单,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但却能实实在在的敲在厉鬼的阴魂上。 战况在向一边倒,刘老道甚至抽出机会在阴阳剑上又加了一道符咒,闪着雷光的符纸。 听刘老道的意思,这符纸应该是雷符,雷符加火符,一剑刺中厉鬼之后,我甚至看到厉鬼都是一阵颤抖,头颅缩的像个孩子,就连飘动的速度都变得有了些缓慢。 也就在这时,圈外的爷爷一声大吼,我看到他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刀划开了深深的一个口子,甚至连血肉都翻了出来。 血水滴在刘老道给他的那块小印上,那印好像会吸血一般,血粘上去就瞬间消失,足足吸了三四秒钟,暗淡的印上突然好像有了灵光,就连黄色的铜身,都开始反着光。 就在这时,爷爷把印重重的印在阵中的土壤里,我明显看到那块土壤也变成了红色。 刘老道突然大喊一声:“把这畜生往中间赶!” 阴沉木和红线组成的半圆与前面的两排阴沉木并不是闭合的,厉鬼好像知道阵法已成,正竭尽全力的要从最近的缺口处逃出去,刘老道堵在缺口,但厉鬼却像疯了一样在攻击他。 我看的出来,刘老道已经开始有些虚弱了,别说他这个年纪,就是我流了这么多的血也早就受不了了。 我的肉体是没办法碰触到厉鬼的,碰触的结果只能让我的灵魂受到伤害,但是有灵棒却可以碰触到他。 厉鬼的头颅变小之后,其实身躯只比两三岁的孩子大不了多少,我一咬牙,从厉鬼背后把有灵棒插到了厉鬼的身前,另一只手握住了有灵棒的另一段。 这样一来我等于是把厉鬼套住了,就像是把他抱在了我的怀里,有灵棒和我组成了一副套绳。 灵魂上的疼比刚刚被厉鬼咬住的那一下还疼,我差点翻了白眼,晕了过去,赶紧使劲咬住了舌头,肉体的疼痛把我从昏迷中唤醒了回来。 我忍着灵魂和肉体的痛用力往后拽着厉鬼,把他拽向阵的中央,爷爷盖上印记的那片土壤。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刘老道稍微一愣神赶紧抓紧机会一剑又一剑的砍在厉鬼阴魂上。 厉鬼在虚弱,但我真不知道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我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不是力气,但我却拽的很是吃力。 我现在敢肯定,这次就算是真的收住了厉鬼的阴魂,我也逃不过大病一场,不过我也来不及在想这些。 虽然一步一步的很吃力,但厉鬼还是被我和刘老道迫到了山河阴阳阵的中央,眼看还差一步,我们就都解脱了。 我满心欢喜,虽然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但我还是看到一团黑影突然的撞了过来。 努力了半天我才看清了撞过来的是什么,而在往后飞出去的同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太好受。 女鬼,婴孩的母亲。 她原本应该是被刘老道设置的陷阱捆住的,可此时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挣脱开了。真正让我心里不好受的原因,是因为她撞飞我显然是为了救她的孩子,而她自己却被盖上血印的阵法束缚住了。 我和婴孩厉鬼一起滚出了阵外,而在阵里仿佛末日般的突然降下了数不清的雷电,瞬间就把女鬼罩住了。 我看的出来她的痛苦,虽然无泪,却扭曲了脸庞,她的面貌恢复成了死之前的样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她的眼睛一直在看向我这边,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怀里的她的孩子。 她是承受不住这个阵法的,这阵法本来也不是给她用的,如果是婴孩厉鬼进入里面,或许在雷劈尽戾气之后,他还能留下阴魂,可这女鬼却无论如何什么都留不下。因为她的阴气远没有婴孩厉鬼浓烈,否则她也不会被刘老道的陷阱轻而易举的抓住。 我感觉到怀里突然一阵猛烈的挣扎,我低头一看,怀中哪里还有那怪物一般的厉鬼模样,我抱着的分明只是一个婴孩的阴魂。 我徒然的把有灵棒松开了,我有什么权力去阻止这对儿母子的感情,我心里又是一阵不好受。 我没想到,这婴孩已经成了厉鬼之后还是能被母爱唤醒回理智,这真的无愧于世间最伟大的感情。 那弱小的阴魂再向前爬,爬的很用力,又很可爱,仿佛他的母亲再拿着他最喜欢的玩具,在前面逗弄他。 “有什么办法……能救救他们吗?”我犹豫的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因为我们都差点死在这里,经历过这些之后,我本不该再如此优柔寡断。 刘老道摇了摇头:“没有办法,阵法已启动,谁也终止不了,你不该放开那孩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已经散掉了身上的戾气,进去就是魂飞魄散。” 刘老道并不是指责我,我知道,可我的心里却更加不好受。 女鬼为救自己的孩子深陷山河阴阳阵,可到头来却还是两条阴魂都搭了进去,阵散之后,他们母子必然什么也再留不下,只落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我看着婴孩已经爬到了阵中,有一半的雷电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阴魂越来越弱,当终于爬到他的母亲怀里时,两个阴魂已经淡的就剩下一道轮廓。 我没办法再看下去, 同时也感到无比的疲惫不堪,回过头向坟地外面走了过去。 当经过那罪魁祸首的男人身旁时,我低头向坐在地上的他看了一眼,他此时正发着愣,虽然看不到阵里的情景,但我想他也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看不出来他表情里蕴含的意思,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我和爸爸最先离开了坟地,带走了男人,留下爷爷和老道在那里。 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外坟地外一定等了很多人,至少那男人的父母应该在等着里面的消息,可是坟地外只有王广殿和张福等几个公安。 王广殿说他们自从从坟地里出来就再怎么也走不进去了,绕着绕着就又绕出来。我点点头,没有心情解释这些事情,随后那男人被他们几个押回了派出所,而我谁也没理的径直往家里走去。 等天差不多都要黑了爷爷才回来,刘老道也被爷爷请回了家。他们在一切结束之后把阵法拆掉,而就在那时雨也同时停了,爷爷说在耀眼的阳光下,他们从那对儿母子被劈散阴魂之后的地面上捡到了一块银锁,就是那种婴儿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爷爷不能肯定这是不是那孩子留下的,他在布阵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我接过了爷爷递过来的铜锁,无言的攥在手里,低着头走到屋外的院中。 长椅上,刘老道正喝着酒,眼睛看着夜空,看我走了出来,招手让我过去。 我坐在长椅上抬头问道:“ 天上有什么?” 刘老道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道:“没想过做个守坟人会经历这么复杂的事吧?” “不是复杂不复杂的问题……而是……”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了?” 我沉默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考试 当天夜里刘老道并没有说太多开导我的话,他只是告诉我:活人和鬼的身份区别并不代表什么,他见过最高贵正直的鬼,也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我们做的一切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刘老道走了之后,父亲审了那男人两天两夜,根本不用什么刑讯逼供,父亲只是把当时阴阳阵里发生的一切转述给了男人,他就痛哭着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叫孙大海,被他害死的自己的未婚妻原本是他家里的女佣人,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如云。他只用了两枚铁戒指和一个根本不想兑现的承诺,就骗了如云的身体。 他本就没想过娶她过门,可谁能想到却意外让如云怀了孩子,孩子一岁之后,邻里之间已经不可能再瞒的住,孙家老两口虽然心有不愿,可也只能让如云嫁进来,好赖生的是个男孩,心里也还算能过得去。 可问题是孙大海已经移情别恋,新中国成立之后,早就听说只能一夫一妻,他更是不想娶如云为妻。 他本来还没那么狠能想出杀妻噬子的勾当,可他的相好,一个叫淑珍的女人,却因为如云挡了路而怀恨在心。 她知道孙大海就算下得去手杀如云,也不可能把自己儿子杀掉,况且孙家老两口还指着小孙子传宗接代。一怒之下,她编出谎言,找人陷害如云,说男孩并不是孙大海的孩子,而是如云背着他和别人生的。 孙大海架不住淑珍千方百计对于如云的陷害,最终还是信以为真,被淑珍撺弄着下了狠手杀了如云和自己的孩子。 枪毙孙大海和淑珍的时候,我没到场去看,但听到那两声响彻云霄的枪响之后,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变得空落落的。 之后听说孙家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去的人很少,我在孙大海枪毙的当天夜里独自又去了村北的那片坟地。 我把沾着自己血的红纸烧掉,看着眼前新起的两座并排的新坟,左边葬着如云,右边是她可爱的孩子。 坟前幽暗的月光里渐渐的出现了一道人影,正在不停的磕头,虽然听不到哭声也看不到眼泪,但我却知道他在哭,在为自己生前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我没在对孙大海的阴魂做什么,爷爷和刘老道所说的话,我虽然认同感并不高,但我却知道他们是对的,不管孙大海生前做过什么,他已经接受了人间法律的制裁,去到阴曹地府之后自然有阎王、判官去审判他的功过,善恶。 孙大海的案件被公开之后,不仅是东平乡就是整个北平城都有不小的震动。 父亲上任初就迅速的在几天时间里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出意外的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嘉奖,虽然还没有到升迁的地步,但在市局里也算是出了名。 案子破了之后父亲才算是有了休息的机会,每天只是组织着派出所的人手汇集各家各户的户籍信息,调解邻里纠纷,而我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虽然偶尔还能想起那对母子,却心里平静了很多。 父亲回来的一年里再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他也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没事就给自己找事,成天带人在乡里各处巡逻,说是防范特务行动。 开国大典之后,各家各户安居乐业,父亲从东郊派出所所长升迁成了东平乡公安局局长。说是升迁,其实只是把派出所改成了公安局,位置没变,只是加盖了几间房子,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职责任务。 虽然变化不大,但父亲却是精神一抖擞,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恨不得再出点大案让他来破。 随着时局的安稳,国家建设的需要,无论是离家返乡的人,还是迁到北京的人,东平乡的人口越来越多,虽然平时只是处理一些小事,但人手也有点忙不过来。 一天父亲回家之后,给我带来了一个他认为的天大的好消息,公安局招聘。 我和父亲第一次有了冲突,他要求我到市局参加应聘,让我和他一样当个公安。 我并不是觉得干公安有什么不好,能为国家做贡献,服务人民是此时最高尚的价值观。 可问题是我不想离开爷爷,虽然我每天还是会回到这个家,但父亲早出晚归的忙碌我却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想爷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在家里。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家里的那几亩田几乎都是我在打理,有时间我也会陪爷爷去守坟。 只是父亲的想法显然与我不同,他希望以后我能有出息,这一点我并不反对,但我却不愿意去当公安。 我并没有去解释我的想法,看得出来父亲似乎有些恼怒,他认为我就是被爷爷宠坏了,越来越懒。 爷爷看着我脸上却在笑,他说我的倔强和父亲很像,两个人的性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子你不用担心我会孤单,乡里的几位村长已经决定把村北的那块坟地也交给我来守,这次可不是白干的了,以后两处坟地每个月都会给我些米面,都够咱们三口人的口粮了。以后你和你爸的工资就给你攒着娶媳妇,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我听了一阵无奈,爷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三句不离娶媳妇,我才二十出头,也不知道这么着急给我娶媳妇干嘛。 我在爷爷和父亲双管齐下的怂恿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去市里应聘公安,两个人一下就高兴了起来,好像这工作唾手可得一般,可我想想哪里又有这么容易。 这小一年的时间过去,现在的情况早就和王广殿他们当公安那会儿不同了,他们那时候是百废俱兴,没人干公安只能让他们来。现在却是人人打破头的往里挤,能不能应聘的上还真不一定。 离应聘的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三天,应聘考试一共分为两场,一场笔试一场面试。笔试在前,面试在后。 我不知道笔试会考什么,因为父亲的性格告诉我,他是不可能去市局打听的,但有一点也许对我还算有利,因为这边招聘的公安,都是下派到各个分局和派出所的,所以父亲会到市局去挑人,说白了他也就是面试官之一。 面试的当天,是王广殿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的市局,不管他身上再怎么有恶习,但至少从十几岁时就跟他师傅干巡捕,查案办案的经验还是不少的。 王广殿比我大四岁,今年二十五,看上去稳重有阅历,但其实除了办案之外,剩下的一点都不着调。 这人话多挺贫,一点也跟我不见外,来了东平乡之后渐渐的反而跟我越来越熟,我们俩人说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但多少也有了些交情。 王广殿说他在市局有些朋友,虽然十拿九稳的题他没有,但笔试的大概范围他却知道,一路上跟我讲了些查案的流程让我好好记清楚。 进了城,离开始还有些时间,我换下了王广殿,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直奔前门外,请他吃了顿早点,地道的豆汁焦圈,吃的我们俩一阵爽。 我进了市局之后,本来是让王广殿自己先回去的,可他坚持在外面等我,说是好久没进城了也得去拜访拜访好友。 笔试的题目和王广殿说的毫不沾边,我心想这小子一定是让他那些朋友骗了,估计又搭进去不少稻香村的点心,回去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虽然长了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但看着纸上的字却一点都不紧张,面试的题目并不难,是一道简单的案件分析,让我们分析分析案情,说白了就是看我们从线索里能分析出什么来。 我不知道这案子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被人编出来的,但是看上去却很有意思。 案件经过是这样的:北京城西有一大户有一天办酒席请朋友吃饭,到访的一共有四个人,加上主人一共五人。 甲、已、丙、丁四个好友是分别到的,也是先后入的席,期间四人因为不同原因都先后出去过,五人杯筹交错吃的正开心的时候,房里的蜡烛却同时熄灭了,只听主家啊的大叫一声,等蜡烛再点燃之后却发现这主家已经死了,脖子下面有一道很深的割痕,但巡捕到了现场之后,却没从四个人身上找到任何凶器,案发现场也没发现任何与伤口有关的凶器,而且四个人怕被怀疑,在案发之后谁也没离开过现场。 第一道题是让我们分析这四个人里谁是凶手。 具体线索分别被列了出来。 案件发生时间:一个寒冬的晚上。 甲乙丙丁四个人是按照到访时间标注的,甲到的最早,丁最晚。 经过审讯得知,甲是最早离开饭桌的,自称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最后一个回来的。 丙是第二个离开的,当时因为已经很晚,所有下人已经睡觉,他是去厨房拿醋,但很快就回来,回来时第三个人还没走,乙和丁给他作证,他回来时手里确实拿着醋。 丙回来后乙紧接着离开,他走出去的原因是拿盐,巡捕查看现场时盐罐确实在现场,只是丁却表示里面的盐比拿来的时候少了不少。 丁最后离开的饭桌,与甲在厕所附近碰到,丁小便后与甲一起回来。 除此之外,巡捕还在甲丁二人身上发现了疑似的血迹,不过最后经过查看,甲身上的应该是洒上去的醋。丁身上的却是是血迹,但丁却表示他就坐在死者的身边,血迹是溅上去的。 线索的描述至此结束,表面看来丁的嫌疑最大,因为他身上有死者的血迹,但没有发现凶器的情况下,这种猜测是没有指向性的,也没办法就通过这点就下结论丁就是凶手。 第十五章 分析 试卷的第一题是让我们写出自己心中认为的凶手,但却不需要写上原因。 其实我就想,如果当时我在现场的话,我会烧张红纸,让死者留下线索。人在刚刚死去的那几个小时,灵魂是清醒的,只要拖得时间不是太长,让死者的阴魂留下线索是很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题显然是给普通人做的,我的这个方法肯定不是正确答案。 我觉得这题一定没有这么简单,难道看谁猜的对就能顺利通过笔试,那这蒙的成份也太大了。 十分钟的做题时间,我根本没办法从线索里分析出来准确的凶手,但我心里却有两个最怀疑的对象,一个是甲一个是丁。 我用的是排除法,乙和丙如果是凶手的话,割破喉咙的时候溅出来的血迹不可能躲得开,不管如何他们二人身上是肯定多多少少会有血迹的,但题目里已经说清楚,二人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迹,而且他们更没有时间去换掉衣服,因为在案发之后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而当时的环境也没时间藏起赃衣服。 如果说他们又套上一件衣服,盖住沾有血迹的外衣,这却是有可能的,只是如果是这样,两件长袍穿在身上是很奇怪的,也容易被发现。 我把乙、丙先排除,之后就是来分析甲和丁,我相信有很多人会选择丁,因为他身上嫌疑最大,但这道题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太没意思了。 考官开始催促交卷,我来不及再细想,还是凭着感觉写下了“甲”。 第一题收走之后,另一位考官又给我们每人发下来一张纸。纸上的内容应该是当时巡捕房的一份调查报告,报告的内容是说明之前的一个线索的。 丁曾经说过他发现乙拿来的盐罐里盐少了不少,而巡捕在仔细搜查之后,发现饭桌的下面有一滩水迹,水的含盐量很高,巡捕房怀疑少了的盐,是被掺进了水泼到了桌子下面。 除了报告之外,这纸上还需要我们解释报告里提到的线索与我们所选择的凶手的关系。 这一点做的可够绝得,选择凶手在前,报告在后,如果我们之前选择的凶手是错的,就是打破头也不可能想的出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而就算我们通过这新的线索推断出了真凶,此时也没办法改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试题绝对不是随便猜着玩的,而且这新的线索单独拿出来,显然很重要。 我不假思索的就想到,盐水泼到桌子下面一定是凶手所为,那之后的我就得自圆其说,想出来这线索与甲的关系,如果想不出来,那证明我所猜测的就是错的。 可是不管是做巡捕,还是做公安,只要能通过线索找出凶手就算是合格的了,又为什么要这样来测试我们? 我摇摇头,自己实在是想的有点远了,就算我知道了市局为什么出这样的测试题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把思想又转回到题上来,想想盐水在这场凶杀案中的作用。我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能识字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也没想过这场考试里会有很专业的东西,因为参加应聘的对象,都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 在农村,盐水的作用其实并不算少,但我们用的最多的,一个是拿来漱口,另一个就是清洗蔬菜。 我摇了摇头,显然这两个作用都不太像与死者的死因有什么关系,我又去想这线索与消失的凶器会不会有关系。 之前的资料里写到,丁说盐罐里的盐少了不少,多少算是不少? 按照正常的盐罐大小,一罐盐应该可以装进十来把左右的细盐,不管当时盐罐里的盐本来有多少,但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少了不少的量,我想至少也应该有四分之一了吧,那也就是两三把的盐。 当时饭桌上并没有发现过于奇怪的东西,那我就想要用什么容器才能去稀释这两三把的盐呢?而且那水又是哪来的? 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新的线索里,其实最为重要的根本就不是盐,而是水! 哪里来的水?怎么会有水在桌子下面? 我看着纸上的字开始发起了呆,重新整理所有的线索。我突然觉得先不去想这新的线索放在后面的目的,但也正因为单独被拿出来,我才能想到这个线索中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水,这间接的反而是降低了难度。 为什么水才是这条线索中最重要的一点?因为从头到尾这题目中都没有提到有很大容量的水放在过饭桌上,也不会有人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放许多水,有酒倒是还差不多,这一点就说明,水本来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有极大的可能是这几个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可是之前并没有提到有人从外面回来之后曾经带进来水,那么这水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又与死者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我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去回忆这整个题目,王广殿在来的路上曾经跟我说过,最开始参与办案的新手,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忽略基本的东西,什么是基本的东西?就是时间,地点,人物,案情最基本的三要素。 很多人认为这些东西一点都不重要,可却不去想凶手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犯案。 我突然觉得王广殿说的很有道理,案件里死的主人能够请这四个人吃饭,一定因为几个人之间有些交情,可是既然有交情凶手为什么不寻找更为稳妥的机会?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是很容易让人发现破绽的。 我又去想时间和地点,地点说的很清楚,是在死者的家里,时间是寒冬的夜里。 本来我还没太在意这些,可突然想到寒冬,夜里这四个字,觉得很有推敲的必要。 液态的水是需要容器盛放的,可是固态的水呢? 寒冬的夜里会有雪吧?即使当夜没下,那寻找到一两根冰柱还是很有可能的,把冰柱带回来,却是很容易的。 第十六章 面试 我想到这里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如果凶器是可以以另一种状态存在,那凭空消失就变的很有可能。 普通冰柱在死者的脖子上造成那样的伤痕显然很难,但是如果把冰柱稍微加工,使其变得锋锐,尖锐却很简单。 可是加工需要时间,从离开的四个人来看,唯有甲的时间最充裕,他的嫌疑果然最大。 但问题是这道题需要我们写出来的是桌子下的盐水与凶手的关系,水可以认为是甲扔掉的凶器融化之后的结果,可是里面为什么会有盐。 我正想着,突然就是一愣,难道这个事件里的凶手不止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因为盐是乙拿进来的,而在我的印象里,盐似乎是可以加快冰的融化速度的,如果只是觉得菜的味道比较淡,大可以只拿来适量的盐,而乙为什么要把整个盐罐都拿来?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是要配合甲毁掉凶器的?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丙也很奇怪,怎么那么巧,他拿来的醋在死者被杀时就浇在了甲的身上,我看这醋本来就是为了盖住甲身上的血迹的。 我把自己所分析出来的结果写在了答题的纸上,我觉得我的想法应该离真相很近了,整个事件也确实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第二张答题纸被收走以后,我们等了很久,第三道题才摆在了我的面前,谁也没想到,考官好像提前评了卷。我注意到这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回答第三道题的机会。 考场里一时间有些骚动,那些没有得到第三张纸的人互相开始议论起来,但很快的他们被请出了考场。 我不知道这代表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考试的机会,还是他们已经提前通过了这场考试,这对我的影响有些大,我开始不能安心的继续考试,我怕我自以为是的分析半天,在别人眼里却只是个笑话。 我努力让自己安下心来,去看此时摆在面前的纸上的东西。这第三张纸上没再提供我们任何的线索,而是简单的写着:“请写出你回答之前两道题的证据。” 证据?是啊!我分析出的所有问题却唯独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做支撑,看上去合情合理,可这就像纸糊的房子,根本经不起推敲。 我说甲是凶手,只是因为我猜测凶器是固态的冰,而甲有时间做到这一点,但是如果凶器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了周围的某处,那么四个人就都有嫌疑,而且还有一点,并没有证据证明冰就是凶器。 我突然觉得这三道题虽说一步步引导我们思考的方向,但反过来也把我们引进了一个大坑里,让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点,就是至为重要的证据,我现在完全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怎么来找到证据,因为这个案件的描述里,既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物证。 不对,我突然想到,这件案件里是有目击者的,那就是丁。案情描述里,曾经写到丁最后一个出去,他之后在厕所附近碰到甲的,如果我的一切猜测都是对的话,那在丁碰到甲的位置附近应该可以找到断掉的冰柱,虽然这还不足以作为证据,但加以搜查一定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 我把答案写在纸上,抬头去看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交上试卷走出市局大厅,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有多大把握,我甚至想不明白这场考试到底是要测试我们的哪方面能力,试题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根本就不像一个完整的案情,而我也只能尽到最大努力去思考,结果如何只能是听天由命。 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不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的和王广殿说着话,而脑袋里还在想着刚刚考试的试题。 我把考试的内容告诉了王广殿,他说他的印象里之前在巡捕房时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案子,而他自己也分析不出来谁是凶手,但毫无疑问我的想法却是最有可能,但是确实缺乏有利的证据。 考完试之后的几天里,那道考题几乎成为了北京公安界最热门的话题,不管是在职的还是退休的老巡捕,都在热烈的探讨这个案件,但每个人都是各执一词,谁也拿不准凶手到底会是谁,而关于那案件真正的答案,市局却是意外的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信息公开。 笔试后的第三天,我很意外的收到了参加面试的通知。我吃了一惊,难道我猜对了?可是我没有证据啊,难道这样也行? 参加面试的人一共只有十个人,我没想到一场笔试下来,通过的竟然只有这么几个。我还记得这十个人都是留到最后答了第三道题的人,可是我们互相一攀谈才发现,我们所分析出的凶手根本就不一样,甲乙丙丁都有人选,只是当时剩下写第三题的人并不只有这些。 我们一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没人能问,只能坐着等着面试的开始。 面试开始之前还是有一位参试者问出了我们心里的疑问,那位大概三十岁的公安神秘的对我们笑了笑,只回答了一句话:“你们要问的问题,正是这场面试的考题,进去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里,进门之前我的心里是忐忑的,可当看见对面的那三个人时我却愣住了,那三个人中最右边的人赫然是我的父亲,我虽然知道他是面试的考官,却以为他会为了避嫌而去面试其他人,却没想到他居然来面试我。 “别紧张啊小周子,咱们这是面试又不是审问犯人。”坐在对面正中间的是一个约摸得有六十岁上下的老公安,他似乎知道我和庄解放的关系,调侃了我一句。 父亲给我使了一个眼神,说道:“这是副局长,快叫爷爷。” 听了这话我先是一愣,父亲嘴里说的副局长当然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我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居然亲自面试。 “爷爷好。”我赶紧打了声招呼。 副局长笑着说道:“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本来就是个面试而已,庄周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赶紧回答,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副局长又说道:“你们这些小子,心里一定早就嘀咕之前的笔试,认为乱七八糟的对不对?想不想知道那几个人里谁是凶手?” 我点了点头,这当然想,没有比考完试之后不知道答案更让人难受的。 “不瞒你说,我们三个也是坐在这儿之后刚知道的答案。”副局长说道:“还是让你爸爸给你讲讲吧,但是我要提醒你啊,这可不是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面试也就开始了。” 父亲在讲述这起案件的时候,语言很简单,我听的出来,这个案件怎么讲,讲些什么他面前的资料上都已经写好的,他只是照着上面的内容读出来而已。 那上面的东西确实比我们笔试时的内容多了许多,也详细了许多。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时的巡捕在得到报案之后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那主家的下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不单是下人,就连死者的家人也好像失踪了一般,没有找到一个,硕大的一个宅子里,只有死者和这四个嫌疑人。 从甲到丁四个人几乎一口同声的表示,他们在到了这里的时候,是这家主人也就是死者亲自接进来的,剩下的人一个都没有看见,而且他们四个在先后离开饭桌去厕所和厨房的时候,也没在宅子里看到任何一个人,整个宅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亮起任何一盏灯,简直就像一个鬼宅。 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太多,直到巡捕告诉他们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他们才觉得蹊跷,甚至后背发凉。 我没想到案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现在想起来反而感觉最蹊跷的变成了死者本人。这家宅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满脑子的疑问。 父亲讲述的案情,到了这里突然就停住了,我看他看着桌子上的材料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他肯定已经看了后面的内容,但不知道他是在为案情皱眉,还是为了我的这场面试。 副局长轻轻捅了一下父亲,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 父亲清了清嗓子,抬头猛的看向我,说道:“请你分析一下,这空荡的宅子应该是怎么回事?” 父亲的话很官方,一点没有感情在里面,但我却能从他的问话里感觉出来,这问题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回答。 我深思良久,而对面的三个人却没有人催促我。 我想到的问题大概有两点,第一,我怀疑那四个人的所言,他们四个人所说自从来到这里就再没看到任何人,这并不一定是真的,也许他们在杀害死者以及巡捕获得消息之间存在很大的时间差,或许就是他们四个杀光了所有人,然后毁尸灭迹,造出假象来迷惑巡捕查案的方向。 我已经不再简单的去想这起案件,从一开始案件里就没有说过凶手只有一人,而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很大的可能,这是一起团伙作案。 第十七章 继续 至此为止,我的脑袋里确定了一个观点,就是努力的把这个案件往复杂了想,我不再认为这起案件是哪个人编出来的,这从我父亲的表情里就能看的出来,他虽然没有暗示我什么,但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 只不过这起案件让我开始觉得有点可怕了,不但是凶手的作案动机越来越难以想象,就连案件发生的经过都变得扑朔迷离,好像每一个人的话都不值得相信。 我想到的第二点是关于死者的,他到底宴请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在空无一人的大宅里摆下这个宴席。 我没有回答父亲的提问,反而问道:“那四个人说的死者请他们吃饭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芥蒂,或者是仇怨什么的?” 父亲没有再去看手上的资料,表情严肃的告诉我:“没有,不但这四个人自己表示与死者没有仇怨,就是巡捕查到的情况也没有显示死者与什么人有仇怨。还有,关于宴请的原因,四个人都说只是收到死者的请柬来赴宴,而请柬上也没有写明原因。” “那难道四个人到了饭桌也没有问死者请他们来的原因吗?”我又问道。 父亲说道:“问是问了,只不过他们说死者神神秘秘的并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一句稍后你们就会知道,可问题是直到死者死亡,他也没有说出来。” 我点了点头,再次斟酌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把对于四个人口供的怀疑说了出来。对于父亲所提问的,为什么宅子里会空荡荡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我并不相信四个人所说的话,我怀疑宅子里空无一人的情况,与这四个嫌疑人有关。 父亲听了我的回答,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我也不知道我回答的对不对,虽然这四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与死者没有纠葛,但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也许四个人只是一时见财起意,这也说不准。 我回答之后父亲还没有说话,坐在中间的副局长却开了口:“我知道这案情对于你们来讲有些难,就是我们这些老公安,要不是看了卷宗,又能有几个想的到谜底是什么。我再给你一条线索吧,这也是我权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副局长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神秘,甚至让我觉得还有一丝挑衅,好像意思是说,就算告诉我这条线索,我依然想不出答案。 “这条线索你肯定想不到,那就是,这四个人在这次宴请之前谁也没见过谁,准确来讲根本就是互相都不认识。” 这个线索确实让我感觉很震惊,但我却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能乱,我很淡定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位,包括自己的父亲。 该是我对之前的问题说出答案的时候了,再矫情的认为那四个人说了谎话显然一点都不明智,如果真的只是那么简单,那这么劳师动众的进行一场面试,整个公安局的人就都是疯了。 如果没有直接的办法想出答案,那最简单的一个作法就是利用排除法,排除所有错的,那剩下的答案即使看上去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真相。 既然这四个人互相之间并不相识,那就没有可能使得他们同时说谎,那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这宅子的情况与死者也就是宅子的主人有关。 毫无疑问,这种可能性带来结果就是,宅子里的其他人是宅子主人自己遣散的,遣散的原因虽然还无法推断出来,但试想一下,什么原因能使得主人把自己的一家老小全部迁走,那原因不外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认为,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会给他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我觉得推测出的这些已经足够回答父亲提出的问题,我重新阻止了语言,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父亲的反应依然还是不置可否,可想而知,我给出的答案应该与事实相差甚远,或者是我的答案,只是给出了事实最表层的东西。 父亲无所表示,但是副局长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又说道:“你给出的答案我没法说是对是错,因为这道题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正确答案。但是我还想再多问一句,这个算不上是面试的考题,就算是咱们随便聊聊,你认为你嘴里所说的灭顶之灾,是那四个人带来的吗?” 我回答道:“现在来看,我也不能肯定这四个人是不是就是灾难本身,但我能肯定的是,灾难至少应该是发生的这整件事,从宴席开始到死者被杀的这整件事,也许根本就不是指的一个人。” 副局长又点了点头,对父亲说道:“好,继续吧。” 还是一样的,像朗诵一样的语气,父亲继续照着文本说道:“巡捕在发现宅子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又开始检查起这里的各种物品,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整个宅子似乎并不像是经历了一次大的迁移,因为里面不但很多值钱的金银细软被留了下来,很多日常生活的痕迹也都还在,比如吃剩下的饭菜,喝剩下的茶水。连一点匆忙离去的痕迹都没有。” 这段话虽然简单,但却给我带来了真正的震惊,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句“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如此震惊,正如我之前认为的那样,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东西就算再显得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的真相。 可如果证据证明,排除法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唯一可能也不是事实,那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而父亲的那段话无疑就是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如我所想,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死者遣散掉了,那不管时间再怎么紧迫,这些走掉的人还是能够带走一些东西的,而且必然会带有混乱,不可能像父亲所说,整个宅子不像发生过任何事情。 我相信父亲掌握的资料还没有讲完,我在等待,可是等来的却是他的又一个问题。 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第十八章 宅子里的人 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可笑,如果我能知道一宅子的人都去了哪里,那不是等于就知道了谜底了吗? 我无奈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意思很明显,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父亲好像没看出我的意思似的,只是看了看我,又看看了手里的资料,我能明白他的意思,问题没有错,这确实是面试的第二道问题。 我相信公安局的招聘信息说的很清楚,他们招的只是普通公安,像王广殿他们一样,干一些再正常不过的工作,而不是招些智商超常的天才。 可问题是,普通人谁能这么快,只通过这么一些简单的线索就能分析出来失踪的人去了哪里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道问题,而是开始想弄清楚提出这道面试题的目的。 副局长的笑容依然像是在恶作剧,似乎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不用着急。”他笑着说道:“这道题你可以慢慢想,想想思考方向的问题。”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方向?对啊!父亲在提出面试问题的同时,难道不是在引导我的思考方向吗?我想不明白案情,想不出来凶手是谁,但是我可以先放下这些,从失踪的这些人,空荡荡宅子去思考,这种思路的变化,方向的改变,就像通往目的地的一条条路,这条走不通,我可以去走另外一条,不管这些路有什么区别,只要最终能走到谜底,找出答案,这就是好路。 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些人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第一,在甲乙丙丁四个人到来之前,这里就没了其他人。第二,没有匆忙离开的痕迹,没带走贵重物品。第三,还有生活的痕迹。 这三点综合出来的结果,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种情况。首先,人并没有走远,还有回来的打算,这样才有可能不带走金银细软。而且,他们是在一种非常平静的情况下决定这次的消失的,离开的原因也并不很有压迫感。说起来就好像主人宴请这四个人时想要所有家人都回避一下而已。 可是问题又来了,有什么原因需要他们回避,这个原因有可能就带有凶手的杀人动机。 分析至此,我问出了问题,面试与笔试的区别,就是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可以反过来进行提问,这种提问很正常,因为我在思考,思考的结果就会有很多可能,而我提问的原因,也是要把可能性减少一些。 我问道:“这四个人与死者是怎么认识的?” 我觉得我问问题的原因很充分,而三位面试官也没有拒绝回答的理由。 这一次说话的,是坐在最左边的另一位公安,从面试开始他就在细细观察我的举动,直到此时才说出第一句话。 “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这似乎与刚刚你父亲问的问题没有太大关系。” 我没有迟疑,而是把刚才自己心里分析的结果说了出来。我发现我的思想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对于案件的分析之中,而早就抛开了关于对错的犹豫。 听了我的回答,那位公安微微点了点头,也看不出表情里有什么意思,之后想了想对我说道:“这四个人与死者的关系确实算得上是整个案件的其中一个关键点,本来不能主动告诉你,但既然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那我们当然要回答你。” 甲乙丙丁四个人之间确实相互都不认识,当时的巡捕房调查了很久证实了这一点。但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却发现,他们与死者之间的关系却大有文章,并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与死者只是普通关系。 准确来讲,他们应该算的上是生意上的伙伴,只是这生意却有点特殊,他们专门做死人的生意。 甲开的是寿衣店,乙开的是寿材铺,丙干的是杠头,而丁是阴宅风水师。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基本上能把一个丧事承包了。 四个人干的行当确实有些特殊,但我听完不但没觉得几个人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凑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公安说完这番话却还没有告诉我死者做的是什么生意。 那公安看我并没有发现问题,略带失望的语气说道:“你忘了之前可说过,这四个人之间并不认识。” 我一愣,这确实有问题,既然四个人都是做丧事买卖的,在当时的北平城不可能互相都不认识。 公安看我沉思良久,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至于案中的死者,他干的买卖很有意思,他是专门找死人的。” “什么叫专门找死人的?”这句话我没听懂。 “那四个人对当时查案的巡捕说,这死者总能知道哪家哪户有人快死了。并且准能把丧事上所有的生意揽到自己手里。” 我说道:“这有什么新鲜的?谁家有重病的人,一打听不就打听到了。” 公安看着我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有些凝重,又开口给我讲了起来。 原来当时的巡捕,听到四个人说的死者的这个本事时也没在意,但那四个人后面的话却让人吃了一惊。 他们说这死者并不是四处打听谁家有人得了重病,而是几乎足不出户,只待在家里就能准确的说出北京城方圆几百里的乡县哪家哪户,是男是女,年龄约摸多大的人要死,有的时候甚至能够准确的说出死人咽气的具体时间。 之后他就主动到那户家里,也不知道跟死者家属说了什么,但绝对可以揽下丧事所有的活儿,而且他报出的价格往往还比世面正常的价格贵了许多。 至于这四个人为什么不认识,原因就在于,他们四个简直就是这人的私人供应商,要想跟着他挣钱,就不能接其他的活。 而因为他要的东西,用的人手都直接与他接触,所以他们四个在案发的时候确实还是第一次见面。 听上去这四个人确实与死者没有仇怨,而且还都指着他吃饭,按道理确实不应该是他们四个杀了死者,可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死者为什么会被杀呢? 对面的公安,说完这些之后就没有其他话再说,只是等着我自己思考,虽然面试的问题对于我是一种引导,但问题我还是要回答出来的。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我并没有觉得知道了这四个人的身份之后对我有什么帮助。但是回归到我之前分析的轨道上去,既然我认为这宅子里的人只是类似于回避的离开,那证明死者与这四个到访者之间要说的事情是与他们彼此有关,而又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我脑袋里一亮,莫非主人是要把他如何知道有人将要离世的方法告诉给这四个人?也只有这件事能让他赶走所有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四个呢?这就像点石成金的法术,谁会告诉别人? 我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很不肯定的把自己想出来的答案回答了出来,我本来以为当我说宅子里的人离开的时间不长,去的地方也不远,应该只是回避时,这个答案会让对面的三位很失望,可没想到他们听了答案后却毫无表情。 副局长甚至微微的点了下头,半开玩笑的对我说道:“调查的结果显示,他们确实走的不远,但如果换个角度来说的话,他们离开的简直是不能再远,想回都回不来了。” 我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却看他对着父亲点了点头,接着像看好戏一样紧紧盯住了我的脸。 父亲的表情更加的严肃,开口道:“他们却是走的不远,但也确实回不来了。” 我没想到父亲竟然也在这时候调侃我,我眉头刚刚不满的皱了起来,他却继续说道:“因为他们……都死了!” “什么?!”我吃惊的站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副局长那个老头会死死盯着我的脸,他果然是在等着看好戏。 那些人真的死了,再不留痕迹的现场也逃不过狗的鼻子。 尸体已经埋得很深,上面还盖了厚厚一层的马粪,又是在冬天,如果不是这些狗,确实没人能发现被活埋而死的整整二十具尸体。 尸体上没有一点伤痕,可是那种因为窒息而变得狰狞的脸,却让在场的巡捕和四个嫌疑人脸色都变了。 如果说宅子主人的死这四个人还有嫌疑,可这二十个人的死却太诡异了。我不是没想过一切的事都是这四个人干的这个可能性,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让这一家子毫不挣扎的聚在一起,然后活埋,再抹去痕迹,他们根本不可能做的到。 我的手开始有些冰冷,在初夏时这种冷无疑是出自心里的,因为我心里有了一种想法,唯一能让这些人不进行挣扎的,只有凶手本身是他们自己的亲人,而这只剩下宅子主人这一种可能,因为只有他的死是与这些人不在一起的。 第十九章 终了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场面试其实到了这里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相信这不是智商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参加面试的人,能想到这个答案。面试题的本身确实就是一种引导,只是这种方向上的引导并不是要让我们自己推测出答案,若非是经验丰富的老探警,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出来,这根本是经验的问题。 “难道宅子主人是自杀的?”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脱口而出的就问了出来。这算得上是一种猜测,但我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副局长摇了摇头,说道:“面试到了这里就算结束了,我们招聘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你们能解开这个案子,总的来说你的表现还算不错,能去思考,已经很难得。” “不不不,局长爷爷,我不是想听这个,您是不是可以把这案子的所有谜底都告诉我了。我想这次参加面试的人,没有人能压制住心里的好奇。” 副局长点了点头:“告诉你是肯定的,但是你是想让我们以什么方式告诉你呢?你猜我答?还是把整个案情的卷宗直接给你?” 如何选择在我心里早就已经不重要了,我的心里好像卡着一根羽毛,不停的瘙痒着我的心弦。但是我却明白他的意思,都到了这里,我想没人会选择直接去看卷宗上的谜底,这就好像是碰到了一件扣人心弦的故事,没有人会跳过剧情直接去看结局。 我抬起头,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宅子主人是不是自杀的。” 副局长脸上略带欣慰,似乎对于我的选择很满意,他回答道:“不是!”之后停了几秒钟又继续说道:“但那四个人确实也不是凶手。” “呼……”我呼出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和我想的一样,从巡捕找出二十具尸体开始,我就不再怀疑凶手是那四个人了,但是他们来这里又肯定有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死者只是为了让他们见证自己的死?不可能吧? 而且副局长说宅子主人不是自杀,那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他又是怎么死的? 我把问题提了出来,既然不再让我回答什么,那就该轮到我问了。 副局长说,死者的死亡原因确实是外伤,而且只有一处,就是脖子上的那处割痕,但是凶器却一直没有找到,当时的巡捕曾经做过和我之前在笔试时一样的预测,他们也认为凶器有可能是一块被打磨锋利的冰。 但是他们并没有过早的下定论,虽然按照这个方向推断,最大的嫌疑犯正是甲,但是没有杀人动机,没有实际证据,他们也没有对甲做什么。后来那二十具尸体被发现,甲的嫌疑也自然小了。 副局长解释到这儿就停下了,他最后提示了我一点:“好好想想死者被杀的瞬间。” 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当时案发的情景,按照现场四个人的口供,当时房间里唯一的一支蜡烛瞬间熄灭了,紧接着死者大叫了一声。 情景虽然简单,但按照之后桌上桌下,还有各人在蜡烛重新点亮后的情况,可以脑补一段场景。 第一是死者身上的血溅到了丁的身上。按照当时的座位顺序,一张圆桌主位也就是正北坐的是死者,死者左手挨着的就是丁,右手是甲,甲的另一边是乙,最后一个位置上是丙。 照这样来看,当时的死者应该是冲着丁的方向坐在位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所以血才喷了他一身。 之后现场发现了撒在甲身上的醋,和掉在桌子下面的盐和水,既然他们四个都不是凶手,那只能解释醋是在慌乱中打翻的,撒在了甲的身上,可是盐和水却很难解释了。 如果盐罐也是被打翻的,那撒在桌子上才对,怎么却跑到了桌子下面,而且奇怪的是,后来几个人反映盐罐是竖立在桌子上面的,也并没有倒,只是盐却不见了很多。 虽然脑补画面比分析案情简单的多,但这一点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解释,只能是有人把盐撒在桌子下面这一种可能,可是当时现场并没有其他人,又会是谁做的呢? 我想把盐的问题问出来,可又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想明白才过瘾。 副局长说这四个人并不是凶手,不是凶手但却有可能是帮凶,只是把盐洒在桌子下面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里的水又是怎么回事?显然我笔试时的推断都是错的,既然不是融化凶器所用,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这些盐是用来干什么得了。 盐的作用…… 盐的作用…… 我在心里一直念叨着,盐到底还能做什么用,只有想出来盐的作用,才能知道被撒在桌子下面的原因。 盐和水,这两者配合在一起使用,似乎并不常见,没人会没事喝杯盐水,我想到的只有漱口的时候,可是案发时几个人正在吃饭,谁会在那个时候漱口? 我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继续去想,先从自己家里开始想,每家每户都有盐,最主要的作用自然是做饭用,可除了这点,平常家庭里使用盐的用途应该并不多。 念叨着盐,我又记起了小的时候有一次借盐的经历,那时候家里穷的都快吃不起盐了,爷爷只能带着我到村长家里借些盐,那时候借的盐米是真得还的,哪像现在生活好了,没事的时候还邻里之间互相请个客什么的。 当时村长一边小把的抓起粗盐粒,一边就对我和爷爷说:“你们爷俩生活苦,我也知道,可现在这世道,家家都吃不上饭,这一小把盐也是我能给你们爷俩最后的帮助了。以后……就别再来了。” 我记得爷爷当时的脸上都是苦涩,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记恨起我那个管生不管养的爹的。 我们离开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嘴里还在抱怨:“人都吃不上盐了,还有心思用它驱鬼祟。” 爷爷则笑呵呵回道:“少吃一口盐,人还死不了,可不防住鬼祟,咱这村子可是要乱的。” 村长再没说话,“哐当”一声把院门关上了,爷爷拉着我低着头往回走。 这段思绪让我心中有点乱,本来想收拾心情继续往下想,可突然想到了村长最后的那句话。 用盐驱鬼祟?! 这句话我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因为从那次以后,我根本没见过爷爷用过盐去驱除鬼祟,我当时是问过爷爷的,但是爷爷只是告诉我那种方法效果并不好,只不过他年轻时会的东西还不多,所以才勉强用那个方法。 我突然想明白了那盐水为什么会在桌下,也猜到了这是谁干的。 副局长很吃惊的看着我,摇着头对我说道:“真没想到你能想明白这个,没错确实是他。” 我心里笑了笑,很有满足感,我告诉他们的答案,做了这些的……是丁。 案情里曾经讲过,丁是一个阴宅风水师,那他自然知道些驱除鬼祟的方法。 盐加水而成的自然是盐水,但除了漱口用,对于驱除鬼祟却是有些作用的。只是这里面用到的水却有些特别,并不是普通的河水、井水或者雨水,而是加了童子尿的童阳水。 这水并不难弄到,但是在当时能拿出这种水的,除了丁就没有别人了。 在副局长承认这些之前,其实我根本不敢保证自己猜的对,因为案情里并没有说到那水有什么特殊,不过这也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洒在地上的这些水迹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盐水是丁留下的这点我想明白了,作用自然是为了驱鬼祟,但是他为什么要吃饭的时候驱鬼祟,鬼祟又在哪儿,这点我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但不管如何,即使是在驱,那就证明有,难道杀死宅子主人的并不是人而是鬼? 我眉头再皱,对着三位面试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让你分析下去了,你所想到的这些已经离谜底很近了。”副局长说道。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终于不再需要动脑子了,疲惫的大脑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 整个案情是由父亲讲给我听的,我本来以为自己的猜测已经离谜底很近了,但其实还有很多的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第二十章 谜底 父亲说当时的那个巡捕房里,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也是赶巧了,里面正有一位巡捕,年轻的时候接触过这些驱鬼降魔的事,竟然最后看出了桌子底下的童阳水,再一查就把丁给查出来了。 但是丁并不是凶手,他来到宅子里时只是感觉阴气很重,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就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泼了一大碗童阳水,他也只是防备一下,却没想到真出事了。不过要是没有这碗水,死的就不只是宅子主人一个了。 后来巡捕房找了一位道行颇深的老道来这里调查。 老道进了宅子,脸色就是一沉,径直就往后宅里走去。他们在后宅北墙根下找到一间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房子,房子虽小,但是设施却很健全,门窗都有,里面桌子椅子都不少,还有一张小床。 值得注意的是,正对门最里面的一张小桌上放着一个瓷坛子,坛子前面放着一个瓷杯,杯子里只有半杯水。 我问父亲,为什么这起案件在卷宗里记得这么详细,父亲回答因为这本来是当时一个在场的巡捕记录下来的笔记,并不是案件的卷宗。 父亲回答后继续往下讲,巡捕当时很不解为什么来这里?老道却告诉他们,那杀人的凶手就在这儿。 这话才说完,其他人正四周寻找凶手躲藏的行踪,老道很奇怪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瓷杯,巡捕们正不解,只见老道把杯口亮给了他们,他们低头往杯子里一看,只见里面的那半杯水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被谁喝了一般。 可他们记得清楚,从进入这个小房子开始,就没有人碰过任何东西,杯子里的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的? 所有人都询问的看着老道,却没人发现一直站在最后的丁,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也许是紧绷的精神到达了极限,丁突然的回头去拽门把手,想把门打开从这里出去,可也就在这时所有人才发现,那房门已经被牢牢的锁死了。 这小房子是用上好的木头建成的,虽然小,但却很结实,现在进来的人不少,但因为空间狭小很多人都被挤在后面,根本没有太多的人能使得上力去拉房门。 所有人一下都慌了,他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这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想想那水再想想那房门,再看老道的表情,他们一下就都明白了。 老道告诉他们,不用惊慌,有他在这里,那东西不敢伤害他们。就有人问老道了,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是不是鬼? 老道沉默良久才告诉他们,那确实是鬼,但却不是普通的鬼,如果是普通鬼,根本在阳间待不了多久,那东西是人养的小鬼。 什么是小鬼?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不过记录这个案件的巡捕却写的很清楚。 枉死的孩童心灵比较明亮,但心智却还不太健全,非常容易被有心人控制。而养小鬼的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引诱蛊惑孩童的鬼魂,加以控制,使其为己所用,不管养小鬼的人目的如何,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都是天地所不容的。 老道并没有告诉这些人养小鬼具体如何去做,这巡捕猜测是怕有人照着去学。 但是老道却解释了宅子主人被杀的原因。小鬼的心智再怎么不健全,也是会成长的,没有人希望永远被奴役,甚至死了都受人差遣。 老道说这小鬼的心智基本上已经与成年人无疑了,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超度亡魂,使其恢复自由去阴间投胎也就是了,并不一定会受到小鬼的反噬。 但这宅子的主人,显然也就是这小鬼的主人,并不想给小鬼自由,所以小鬼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宅子主人招这四个人来根本就没安一点好心,他是要让小鬼把怨气撒在这四人身上,因为他们四个常年与死人打交道,本身阴气就重。只是没想到丁却随身带着童子尿,以一碗童阳水把祸水引回了宅子主人自己的身上。 后来巡捕又问,那这一宅子的人怎么会突然被人活埋死了?难道也是小鬼干的? 老道摇了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宅子主人杀害的,这人简直变成了丧心病狂的魔鬼,他是想用这一宅子人的怨气,抵抗住小鬼的怨气,使小鬼继续受他的控制。 我这么一听算是把之前不明白的事情搞清楚了,这么看来,宅子主人的死还真是报应不爽,下了地狱也得受到惩罚。 父亲继续讲道,案子虽然查清楚了,但是眼前的事情却还没完。本来宅子主人死了,小鬼应该是能重得自由,投胎转世,但是这小房子和那瓷坛子却把它困住了,如果不帮它打破束缚,这小鬼为害将更大。 老道说完,抽身上前迅速的在瓷坛上连贴了三道符纸。符纸刚刚贴完,身后的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老道让所有人出去,只把记录这件案子的巡捕留了下来。 所有人出去之后,老道叫巡捕关上了房门,并且熄掉了所有蜡烛,瞬间整个房子里一片黑暗。 巡捕心里紧张的不行,赶紧贴到了老道的身边,刚刚站稳,他就看到眼前放置瓷坛的桌子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并不高,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孩子的高度,影子晃了晃,好像黑暗里一团模糊的烟,飘飘忽忽的。 影子没有动,老道也没有动,只听老道突然张嘴对前面说道:“我此行并不是要擒你,而是帮你打破束缚回到阴间去,你好自为之吧。” 老道说完往左侧走去,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地上找着什么。 巡捕就看前面的影子慢慢有些淡了,他不敢再往前看,转头去看老道的方向。 其实黑暗里他也看不太仔细什么,可是就觉得这样心里平静许多。本来一直无事,巡捕还以为小鬼听懂了老道的话,正等着老道解开束缚,放它出去。可是巡捕忽然就觉得耳朵根有一股风吹来,他正要回头去看,紧接着就觉得脖子下面突然一紧,他心里知道不妙,想叫老道,可嘴巴张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脖子上接着就有一股寒冷的感觉,巡捕想到了死掉的宅子主人脖子上的伤口,那被利器划破的伤口,他在想那把凶器此时会不会就在自己的脖子上。 第二十一章 还是个谜 巡捕想低头看看脖子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死之前知道割破自己喉咙的凶器,也算是了了心愿。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僵硬了一般,即使再用力,可还是低不下头。 锋利的凶器已经割破了皮肤,一股凉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的是死亡。 “畜生!不知好歹!” 巡捕耳边响起了老道的喊声,紧接着一阵风袭来,猛然亮起一道火光。 巡捕睁开眼睛,他看见老道严峻的脸,而老道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身后,火光是从身后亮起的。 巡捕感觉身后有一个形状诡异的影子,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赶忙踉跄的往前跑了两步,回头就看到除了老道之外,火光照耀里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这孩子满脸狞笑,手里握着一根灰白色的骨头,骨头一端被磨得极薄,锋利的反着火光。 孩子浑身没有一件衣服,光溜溜的白的吓人,而他站在地上的双腿,左腿明显比右腿断了一截。 “哼!”老道看着那孩子冷哼了一声:“怪不得找不到凶器,竟然把自己的腿骨磨成了这般样子。” 巡捕知道眼前的这孩子应该就是老道之前说的小鬼,他好像听不懂老道的话,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 看他没反应,老道再不说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桃木剑,作势就要往小鬼身上刺去。 那小鬼也不知道跟着宅子主人多久了,看上去道行不弱,剑到的同时,他就往后退去,轻松躲过了老道的一剑。 老道看上去已经不再有放他归阴间的想法,口里念着咒语,剑上却猛下狠手。 巡捕站在一边看着老道与小鬼过招,看上去小鬼并不是老道的对手,被灭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房子本就不大,之前老道遣走其他人之后,这房子就剩下老道和巡捕还有小鬼,两人一鬼。 这情况本来无可厚非,可巡捕站着站着却突然有一种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这感觉突如其来,弄得巡捕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这感觉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本来就多心了,他没敢回头去看,从兜里却取出了一方小镜子。 这镜子本来是他买回家用的,此时却提前派上了用场,他动作不敢太大,镜子拿出来,只微微的调整了角度,本来一扫之下身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他刚要把镜子收回兜里,却在镜子一角无意中看到了一只鞋。 那鞋红的好像在滴血,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鞋。 巡捕身体一哆嗦。这鞋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几个人进来时,地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且他们都是男人,也绝对不会留下一只女人的鞋。 他大着胆子再去照身后的情况,顺着红鞋往上移,突然就猛吸了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到镜子之中,一个披头散发没有眼仁的女子脸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想叫却又不敢,不知道老道发没发现那女人的存在 。 巡捕大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镜子却不敢动的照着身后。 “老……老道。”巡捕轻声叫了一声,可是老道却好像没有听到。 当他再往前迈步时,脚底下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拌,他来不及反应,已经整个身体摔在了地面上,就连小方镜也同时摔了出去。 这一响动,老道也终于看向了他这边,可是老道脸上却只有疑惑,好像看不到巡捕身后的女人似的。 巡捕本想站起来解释,可当他去捡那方镜子的时候,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头顶上正头下脚上的吊着个人,好像吊死鬼似的。 “嗷!”的一声,巡捕紧绷的神经终于撑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跑到老道身后,连镜子都不要了,颤颤巍巍的说道:“有……有鬼!镜子里有鬼!” 他这句话说完,就好像下了一道命令,忽然老道的身体出现了一种极其不寻常的扭曲,好像被谁掰着他的腰。 老道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双手被束缚住之前,他猛然的扔出了一道符纸,这符纸好像沾了灯油的草纸,瞬间燃起一米多高的火焰。 火光之中,房子里除了那小鬼之外,突然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每一个人都是冷然的表情,好像死人。 这些人确实是死人,巡捕瞬间就猜到了他们是谁,正是被活埋的那些宅子里的人。 巡捕看到,此时的老道已经被三个冤魂抱住了动弹不得,而剩下的那些冤魂有一半突然转向了巡捕,平举起双手冲着他而来。 听到这里其实我知道,既然那巡捕能记录下这些,证明之后的他还是得救了,但虽然知道这些,我还是被这精彩的剧情完全吸引住了,手心里冒着汗。 我之所以听个故事都紧张成这样,因为我知道这原本比听上去的要凶险的多,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养小鬼,也对小鬼的厉害知之甚少,但我却知道能控制住这么多阴魂,不管是人是鬼,那可都不是好对付的。 后面的经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变简单了,本来正到了精彩的地方,却戛然而止,好像正激烈的呼吸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嘴一般难受。 父亲说他们得到的巡捕的案卷其实少了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只知道最后那老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总之是把所有阴魂和小鬼都送回了阴间,他们破了案,也除了一大祸害,只不过因为这案情太过让人不敢相信,所以巡捕房的案宗里并没有正式记录。 我听完之后思考了很久,因为我的特殊经历让我觉得这并不像是假的,我相信父亲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拿来作为招聘的试题考我们,只不过这次面试之后,这起案件一定会流传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有人听了这答案会失望,而有人会更加感兴趣,这完全取决于人们自己的理性和感性的认知结果。 面试结束之后,并没有当时宣布录取情况,只是让我回家去等,其实这次的招聘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评判尺度,很难说谁就一定符合标准,谁又一定不符合,能否被选择完全要看这些面试考官的意思,还有他们招聘的目的。 我在离开之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巡捕这些记录的东西,市局是如何得到的? 副局长还是依然笑着告诉我:“如果你能成功通过面试,成为一名公安,我就告诉你。” 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结果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说不出来的乱,虽然这案子本身算是解开了,但是最后那老道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从那鬼堆里出来的,还把所有阴鬼送回了阴间,这让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他的道行深厚,或者身上带着什么宝贝。 一般人可能并不会在乎这些,谜底本身比方法在他们心里要重要的多,但我却不同,像我这种人是不可能不对这些感兴趣的。 等我到了家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饭菜还摆在桌子上,爷爷却在里屋闷头大睡着。 我知道早上又有一家人出殡,死的是个老头,活着的时候就爱侃大山,逮谁跟谁聊,晚年生活还算幸福,儿孙满堂,也都挺孝顺,看来出殡下葬一切都挺顺利,其实爷爷跟着也就算是个保险,整个过程并不需要他太忙活。 这人要是活着的时候幸福没怨气,死了也不会找事,只不过后面还有头七回魂,爷爷到时候还得去看着。 人死下葬的时间其实并不是统一的,有的死后第三天下葬,也有过了头七的,时间不同主要是看主家自己决定,有的家里亲人住的较远,怕亲人看不见死者,留下遗憾就多停几天,但在夏天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一般到了第三天也就下葬了。 我轻手轻脚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就着桌上的菜吃了起来。父亲并没有跟我一起回来,事实上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市局好像对这次招聘很重视,据说面试后的第三天招聘结果就会公布出来,接着就是新人培训,很快就会把录取的人下放到各分局和派出所。 我并没觉得目前的社会局势有多么紧张,反而觉得比之前好了许多,特务出现的也不再那么频繁,就连盗匪都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从市局对待这次招聘的态度,还是父亲工作的忙碌,都让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弄得我自己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时候我已经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我只是看着他又风尘仆仆的骑上自行车往城里去,他没留下任何关于招聘结果的信息,我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我和他的性格很像,我们都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占什么便宜。 面试后第三天的早上,我是被摇醒的,当时天还黑着,父亲告诉我他得提前去市局准备准备,而招聘结果发布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让我千万别迟到了。 我说你干脆带我一起去得了,他说时间还太早,让我再睡会。 父亲走了之后,我心里总想着这事再也睡不着,干脆打包好干粮跟着父亲脚后也往城里赶去。 走个二三十公里对我是常有的事,没有驴车之前,想要进趟城就只能靠脚走。 到了市局的时候才刚九点多钟,等在这里的人还是参加面试的那十几个人,我不知道这些人里最后能留下来的有几个,大家似乎都很紧张,忐忑的坐在那里,却没有什么人交谈。 确实也没有什么交谈的必要,想来关于这次面试,并没有什么能互相交流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那些面试官的眼里是好是坏。 临近十点,有两位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市局的副局长,而另一个却看上去比他还老。 经过介绍我才知道,另外那个人竟然是市局的金局长,他和蔼的对坐在下面我们几个人笑了笑,满脸的沧桑带着与年龄相符的老道。 金局长扫了我们一脸,声音洪亮的说道:“欢迎各位来我们这里做客啊,哈哈!” 我们一愣,赶紧拍手鼓掌。 “大家不用这么拘谨,我还要感谢各位对于我们工作的支持。好了,闲话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赶紧公布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吧。”金局长眼神示意了一下边上坐着的副局长。 副局长展开了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张不大的纸,看到纸上的字时,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脸上突然一愣。 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说道:“这次招聘达到了市局选择新人,壮大公安队伍的目的。” 他语气一顿,接着说道:“本次参加招聘的人数经过资格审核之后共有五十三名,通过笔试以及市局邀请参加面试的共有十七名……” 邀请参加?听到这个词我心里吃了一惊,这个词听上去很简单,但背后代表的意思却很有深思的必要。 市局为什么要特别邀请人来参加面试?要知道,市局的招聘信息写的明明白白,招聘的目的说白了只是人手不够用了,可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又有什么必要邀请人来参加呢?我心里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我收回注意力,继续听副局长下面的话。 “下面我宣布本次招聘的结果……”说到这里副局长停了下来,动作很小的对着金局长指了指纸面上的字,我看到金局长点了点头,副局长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本次通过招聘录取的人员共有……两名!” “哗啦!” 这个数字刚刚从副局长嘴里说出口,整个房间一下子炸了锅,五十多人最后只录取了两名,这个结果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副局长把桌子拍的嘭嘭响才算止住了我们的议论。 他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而继续说道:“被录取的分别是……” 听到这里,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我心里也是一阵紧张,本来我并没为招聘的结果上心,一开始我也并不想当公安,可经过了笔试和面试之后,我却被这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勾起了兴趣,再被此时的环境所影响,也开始激动起来。 “第一名,倪小冉!祝贺你!” 倪小冉?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女孩的名字,可我环视了一周,在坐的十几个人里却没有一个女孩。 副局长看到台下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鼓掌,尴尬的呵呵一笑:“对了,小冉同学今天有事没有来,这份喜讯只能稍后再传达给她了。”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这个倪小冉是什么人,招聘结果的公布都能缺席。 “下面公布第二名……” 我的心几乎紧张的快跳出了嗓子眼,两只手心都冒出了汗,直勾勾的盯着副局长的嘴唇。 “庄周!” 当这两个字蹦出来的时候,我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能感觉的到,我一定激动的满脸笑容。 我本来以为周围一定会响起热烈掌声,但是掌声却寥寥无几,只有台上的金局长和副局长轻轻的拍着掌,脸上带着笑。 我尴尬的重新坐回座位上,就听到身后有人议论我,说我凭什么能被录取,有什么才能,有认识我的甚至说这一切都是靠了我的父亲。 我无奈的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说真的,我也想知道他们选择录取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二十三章 倪小冉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市局的大饭堂里,感受着大锅饭的味道,而我带来的饭菜还留在我的包里。 我没在饭堂里看到两位正副局长,也没见到我父亲。我被通知,要留在市局等到下午,和那个叫倪小冉的女孩一起参加下午的市局会议,在那时候金局长才会告诉我们被录取的原因。 我心里思索着,从刚才副局长的表现我能猜到,他在事前应该也并不知道被录取的人是谁,录取的名额有几个,看来我们两个人应该是金局长亲自定下的。 可问题是我和他非亲非故,而我父亲的身份还远远达不到让一个局长为我提供照顾。并且我自己的表现我觉得也是再平常不过,在这些人里更加算不上多么优秀。 我低头吃着饭,突然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坐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个长得极为精致的女孩,而她的穿着打扮更与我这个乡下小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身上穿的衣服,我只在那些洋人的身上见过。 “北京城这天真是热的人心里躁得慌。”女孩用一只白皙的手扇着风,一双大的发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了躁动。 “他们说你就是庄周,你好,我叫倪小冉。” 我一愣,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的女孩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哦,你好,我是庄周。”我很不习惯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女孩伸出的手。 我知道这种礼仪叫做握手,但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果然,我的手刚刚放开,就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女孩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上下打量着我。她这么漂亮脱俗的女孩出现,在这以男人为主的公安局里,仿佛突然出现的一道亮丽风景,吸引人也是自然的。 可是我的脸却有些发烫,刚刚握住她的手时,我感觉到的是细腻而光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女孩的手,心里感觉很不自然。 “哈哈哈,你害羞什么?”女孩忽然笑了,这一笑让我看的脑袋都有些发蒙。 “国内的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第一次摸女孩的手啊?”倪小冉继续说道,而我的脸感觉更烫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倪小冉看我不说话,又笑嘻嘻的说道:“你还想再吃多久?金局长跟我们定的时间可快到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她这么一闹,弄得我都忘记了时间。 当我们进入市局会议室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一水的深绿色制服,唯独我们像鹤立鸡群一般坐在靠门的角落里。 “欢迎两位新同事!”金局长率先鼓起掌。 我赶紧起立,点头对在场的所有人打了招呼,等我重新再坐下,却看到倪小冉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看着我。 我心里无奈,这倪小冉到底从哪儿来的?怎么就跟不是中国人似的,想法和做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连这最基本的礼貌她都不懂? 金局长似乎并不在意倪小冉的表现,伸手停了下面的掌声,指着我们又说道:“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伙子,名字叫庄周,是咱们东平乡公安分局局长庄解放的公子。” 我又再次起身,但心里有些觉得别扭,心里不禁想着,难道录取我的原因真的是因为父亲? 接着听到金局长又说:“这位小姑娘呢,名字叫做倪小冉,祖上也是咱们北京人,不过十多年前随着父母去了美国,最近几天才刚刚回来,知道咱们新中国成立了,回来参加祖国的建设,让我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回家!” 掌声雷动,而我的心里却吃了一惊,怪不得这个倪小冉行为举止那么奇怪,原来是从海外归来的华侨,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一点金局长就决定录取她吗?难道堂堂一个局长也有“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这种崇洋媚外的思想? 我心里很不认可,觉得这个倪小冉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金局长的话似乎还没说完,掌声停止之后,他又继续说道:“大家不要以为小冉只是长得漂亮,她在国外是专门学习查案子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刑侦!她是国外著名大学的刑侦专业毕业生,带了很多先进的查案子的手段和方法回来,在这一点上不但是你们,就是我这个老头子也要向她学习。” 这次不再有掌声响起,换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感叹声和议论声。 在这些议论声里突然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对着台上的金局长几个人问道:“局长!倪小冉同志被录取我们认同,可是庄周为什么能被录取?只因为庄解放是东平乡的局长?那这样说来我也是局长呢?我侄子也不比他儿子差!” 我心里咯噔一声,终于还是有人提了出来,我回头看去,只见问话的那个公安一脸气愤的看着我,而再看父亲的脸色也不好看。 金局长似乎知道会有此问,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我哪句话说庄周被录取是因为庄解放了?你们这些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金局长这句话说完最为吃惊的其实是我,要说我是因为父亲才被录取的,我虽然心里不能接受,但多少也算是个理由,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录取我?难道抽签抽出来的?那也太扯了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局长给出合理的解释,虽然他是市局的局长,但这里却不是他能一言堂的地方,副局长和所有分局局长也不会接受任何无理的理由。 “你们应该都知道不久前东平分局破掉的那个案子,也知道里面有些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我没办法保证这种案件以后不会出现,所以庄周在这方面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而且通过面试,我们发现他的推理能力也很强,虽然推断的不一定都对,但却是在已知条件下最为合理的推断。如果你们谁的子弟有他的本事,不妨也说出来,我也给他机会。” 之前的那个案子确实很轰动,但父亲的报告里却不可能把那些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写进去,虽然如此,但不难知道,那些东西父亲一定是要报告给局长这种层次的人的。 金局长这番话说完,台下鸦雀无声,招聘的考题在坐的人肯定是都知道的很详细的,这里面的鬼怪存在的事实,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金局长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没人能保证这种案子再也不会发生。 第二十四章 报道 我没想到我是以这种理由被录取的,但总好过拖关系走后门。只是我却不明白为什么最终录用的人员只有我和倪小冉两个人,这与这次招聘的目的显然有些不符,在那些应聘的人里,即使没有倪小冉的能力,也没有像我这么特殊的,但至少符合一名公安标准的却大有人在,公安局不是缺人吗?为什么不多招几个? 这些想法我没有机会问出口,即使问出来了,金局长也不一定会把心里的想法向我解释,因为他本来也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会议结束之后我和倪小冉被单独留了下来,面对的只剩下两位局长。 副局长的表情告诉我,直到这时候他似乎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没有从金局长那里问出答案。 金局长告诉我们,我们两个被分配在了同一个单位工作,就是我父亲所在的东平分局。 这个结果我和倪小冉都很意外,我们本来猜测的是,既然只招聘了我们两个,那我们很自然的会被留在市局工作,但没想到分配的结果却很出人意料。 倪小冉很直接的问出了她的想法,并没有像我一样把问题都埋在心里。 “金局长,既然招我来的原因是因为我带回来的先进的刑侦知识,那为什么只把我派到一个小小的分局里去?而且还是东平乡那种地方?我不是说东平乡有什么不好,但那里远没有城里的环境复杂,发生案件的几率也比城里小的多。您不是跟我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吗?”倪小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我站在这里也觉得有些尴尬。 金局长眯着笑眼说道:“东平分局就是刀刃,这一点你不久就会发现,有些话现在说给你听还太早。” 听着金局长的话,我脑子里有些不解,可当我想从副局长表情里看出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迷茫。 我们一起从市局出来,确定了第二天去父亲的分局报道的时间,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我独自一个人回了家,父亲却被留了下来。 当天的夜里,我一直等着父亲回来,就想问清楚心里的疑问。 当父亲的车铃响起来的时候,天还不算太晚,这与我预计的有些差别,我没想到这一次他没被留到深夜。 父亲看见我似乎感觉很意外,没想到我会坐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还没睡?”父亲问我。 “时间还早,睡不着。” “哦。”父亲推着自行车往里走,看我没有动,转头又问我:“怎么了?有事?” 我点点头:“您提前知道这次招聘的结果吗?” 父亲摇摇头:“不知道,就连副局长都不知道,听说面试完金局长突然决定要亲自定下录用的人员,只让我们拟出来了一份名单,不过最后只聘了你和倪小冉,我们都感觉挺意外的。” 我想了想又问:“那金局长最后有没有跟您说选择我们的原因?说没说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 “我后来听到的原因和他在大会上说的一样,至于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他却没说。” “那给您留了一下午,他又说什么了?”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让我安排分局的人多跟倪小冉学习。制定了一份你们俩具体的工作计划。” “就没说什么特别的?” 父亲思索着摇了摇头,突然一愣说道:“要说特别的就只有一点,他让我多注意东平乡的治安,而且还特别强调,留神有盗坟的,说是咱们这儿坟地多。” 我听后也吃了一惊,要说盗坟的事情确实偶尔会发生,尤其是打仗那几年,世道乱也没人管,再加上这里的坟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件陪葬品,再差也是银的,卖出去也能值几个钱。可是一个堂堂的市局局长特别强调这点,也够让人想不明白的。 父亲看我低着头不说话,嘱咐了我一句差不多就回屋,自己先抬着自行车进去了。 我随后也进了屋锁好了门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留神盗坟是什么意思,直到想的困劲涌了上来才算作罢,想想可能金局长也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太深的意思。 转头到了第二天,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到了分局,新修的院门外面挂着个白底黑字的竖立牌匾,上面写着“北京市公安局东平分局”。 门里门外进出的并没有几个人,从外面往里看只感觉一片安静。 “咱们这儿平常事儿很少,来的最多的也就是办理户籍业务的人,哪有像城里面那么忙,唉,说起来真不知道金局长为什么把你们派到这儿来,你也就算了,就算找个活儿干,人家倪小姐那可是正经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按你爷爷的话说,要放在大清朝那会儿,那就相当于一个秀才!” 我一脸的无奈,这是说自己亲儿子呢吗?怎么听上去感觉我不学无术似的。 当我跟着父亲进了正屋的时候,让我感觉意外的,倪小冉竟然已经等在了这里。 “hello!”倪小冉对我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可嘴里说的话我却一点都听不懂,我猜应该是句外国话。 “你好!”我也赶紧打招呼。 “倪小姐让你久等了。”父亲赶紧收拾收拾杂乱的办公桌,让随后跟进来的王广殿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父亲客套着对倪小冉说道:“倪小姐咱们这个地儿不太好找吧?” “庄叔叔别这么客气,叫我小冉就行了,以后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呢。这地方挺好找的,出了城打听着就到了。” 父亲笑着摆手道:“照顾可不敢当,以后我们这些人还要让你费心多教教。” “我学的那些东西都是理论的东西,实践出真知,真到实践中去,还要向您学习。”倪小冉难得的腼腆一笑。 父亲说他们这儿没有什么专门负责户籍或者专门负责查案的,有什么活儿就干什么,因为最近都挺太平,所以整个分局又变成了派出所,全都在整理户籍,连他自己都不例外。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心里有点气闷,从还是东郊派出所的时候,户籍统计和整理就开始了,这都一年多了,一个乡三个村用得了这么久吗? 第二十五章 同居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的出来父亲脸上也有些无奈。 “咱们乡的人,其他工作都还能积极配合,可唯独在户籍这个问题上,就是怎么都讲不明白。还有更甚者,觉得这个户籍造册就跟阎王爷的生死簿似的,非得说这东西不吉利。” 我心说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啊?再没学问也应该知道户籍是什么东西,这又不是解放了才有的,历史上哪朝哪代没有这个东西,怎么现在却遇到这么大的抵触。 “就咱们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吗?”我问道。 “那倒不是。”父亲说道:“听说临近的几个乡都是这样,就城里还好点。” 我说道:“您没去查查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这有点不太对劲啊?” 父亲手指敲着桌子,回忆着说道:“早就派人去查过了,户籍统计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进度也很快,可是两个多月之后,三个村的村长分别找到了我,告诉我村子里开始有了对于户籍不利的传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户籍统计开始变难了,停滞不前。” “什么样的传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话?”我皱眉问道。 父亲回答道:“这些传言只在少数人里传播,知道的人很少,但却影响很大。不怕你们俩笑话,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没有查出来这些传言是什么,从哪儿开始传开的。现在不是老年间了,刑讯逼供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慢慢查,不过现在倪小姐来了我们这儿,希望你那先进的查案方法能帮我们查到些线索。” 倪小冉点着头,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但是眼睛里却好像冒出来了色彩,我知道这件事勾起来了她的兴趣,却想不出来她会怎么做。 “庄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倪小冉突然站了起来,兴奋问道。 父亲一愣神:“金局长让我在开始工作之前给你们俩进行培训,我还想跟你们商量商量培训怎么进行。” “庄叔叔,难道最好的培训不就是实践吗?我看明天就开始工作吧!” 倪小冉这句话说完,我反而有些吃惊,我没想到她能这么雷厉风行,根本不需要时间去适应,更加没想到她还有股子知难而上的气魄。 说完之后,倪小冉也不等父亲再说话,笑着就往门外走去,我想了想,对着父亲点了下头,赶紧跟了出去。 “倪小姐等一等。”我说道。 倪小冉转回头:“咱们年龄差不多,你就别小姐小姐的叫我了,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小冉吧!” “呃……好吧小冉,我是想问你咱们以后就一起工作了,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而且咱们分局离城里可不近,你一个人上下班会不会不安全?” 倪小冉边走边说道:“我暂时住在前门外我姑妈家,方便倒是方便,不过确实离咱们分局有些远。我来之前金局长跟我说已经和庄叔叔打过招呼了,在分局后院会为我整理出一间房让我住下。不过明天就上班的话,这几天只能先回姑妈家,早出晚归是躲不掉的了,我小心些应该没事的。” 眼看着已经要走出分局大门了,我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要是实在不行不如先去我家暂住几天吧,我家有间空房,平常收拾的很干净,只不过我和父亲、爷爷三个人大男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句话说出来,我就有些后悔了,哪有这么随便邀请女孩到自己家里住的,再让人家误以为我是浪荡公子,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我本来还想赶紧解释一番,却没想到倪小冉听了这话好像有些兴奋似的,脸上挂着喜色的对着我点了点头。 “你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家离这里那么近,我就不用早起了。反正也就住个三五天,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走!” 我脑袋里还没转过弯来,却看见倪小冉突然拉起了我的胳膊,直接就往门外走。 我赶紧问道:“你拽着我干嘛去?” 倪小冉说道:“帮我回家拉东西啊。” “你不用先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吗?起码问问家人的意见。” 倪小冉笑着说道:“我父母都在美国,你让我怎么问?写信?等信到了美国,估计都得一个月之后了。” “那你不跟你姑姑打声招呼吗?”我又问。 倪小冉的表情突然有些落寞,这种转变让我很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姑姑从来不管我,她巴不得我赶紧从她的家里滚出去。” 后面的话我没再问,打听别人的家事是很不礼貌的。帮助倪小冉搬家之前我回了趟家,把她要来住的事情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说是个女孩来家里很高兴,我知道他误会了,但这种事越描越黑,我只是告诉他,我和小冉只是同事,信不信就由得他了。 我没想到小冉这么开放,这有可能和她从小在外国长大的经历有关系,我想她独自生活的能力一定很强,否则一个人在北京,又没有父母照顾,要是我早就没心思“建设祖国”了。 和她一起回到她前门外的住处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她的姑姑,我看她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不由得问她:“不用跟你姑姑说一声吗?” 我看她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抬头的回答道:“不用了。” 我赶着驴车,后面带着倪小冉,我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全部的家当却只有一个大包袱,东西少的可怜。 她一直在沉默,这种沉默让我觉得很别扭,我觉得可能是我的某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你知道吗……”倪小冉突然说起了话:“我父母嘴里的姑姑并不是这样的,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可爸爸给我的照片上的人,又和我姑姑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我想她这句话其实是跟自己说的,我只能继续选择沉默。 “我爸爸口中的她,是个慈祥和蔼的人,因此父亲才不担心的把我一个人留在北京,但没想到我所见到的,却是一个冷漠到好像没有感情的人一般,她最多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有的时候我甚至猜测她有没有活着。” 第二十六章 原因 当我给倪小冉收拾好屋子之后,她的情绪似乎又变好了,我不得不佩服她自我疗伤的能力。 她的行李里只随身带着几件衣服、鞋子,就连被褥都是我爷爷重新给她找出来的新的,大红被褥看的有些刺眼。 我问爷爷这套被褥什么时候做出来的,怎么还是双人的? 他说一时半会哪里去找现成的,这一套本来是给我准备娶媳妇用的,现在到提前用上了。 我发现自从小冉来了之后,我爷爷三句不离娶媳妇,看的出来他对小冉特别的满意,可问题是他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对倪小冉根本没有一点特别的意思。 倪小冉就算是这么安顿下来了,而我们从第二天开始就到东平分局参加工作,王广殿带着我们,先到我们村进行说服教育,让那几家抵触户籍登记的家庭配合工作。 要放以前,我每每到村南头的李爷爷家时,他总是笑呵呵的拉着我说话,因为我和他孙子李大壮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我本来以为他们家我可以轻易搞定,可当我穿着绿制服,戴着大沿帽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迎接我的却是李爷爷愠怒的脸色和一根半丈长的扫帚疙瘩。 我回头再找王广殿的时候,这小子早躲远远的了,嘴里还大声叫唤着,让李爷爷这个刁民快把武器放下。 我正想让王广殿别瞎说八道,注意维护群众和谐,可李爷爷的扫帚已经打到了我的屁股上,我哎呦一声就赶紧躲,跳着就往院门外跑,等跑出来之后,身后的院门也关上了。 倪小冉问我现在怎么办,她学过刑侦,可没学过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我一想也没办法,只能扯开嗓子叫着李大壮的名字。 只喊了两嗓子,李大壮就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对我“嘘”了一声,手指着不远的拐角让我去那里等他。 等李大壮走过来,我一拳就捶在了他的胸口上:“你丫这段时间怎么回事?搞失踪呢是吗?” 李大壮一脸委屈的对我说道:“不是我想搞失踪啊,自从你那亲爹回来当上派出所所长之后,我爷爷就不让我搭理你了,说你们一家都成了勾魂的小鬼,专门害人。” “放屁!我爷爷干嘛的你不知道?专门驱鬼的!我们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我一听这话,火就往脑门上撞,伸手又要打李大壮。 “庄哥你先别急啊!”李大壮赶紧躲,看我把手放下才重新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没**的人胡编乱造,但是你也知道,我打小就是孤儿,跟我爷爷相依为命,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他说的话我也不敢不听啊!” “行!这事先放一边,我再问你,怎么我们家就成了勾魂的小鬼的,这传言从哪儿来的?” 李大壮的脸上开始有些犹豫,这让我又开始有了怒气,李大壮看出来我脸色不善,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我不是想瞒你,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传言和派出所的户籍登记工作有关系,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听说你们搞得那个户籍登记就跟登记生死簿似的,只要登记在册的人,不久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我呸了一声说道:“这话你他妈也信?这最多就是特务和破坏分子造的谣,你见过谁登记完了户籍就死了的?” “这事……真有……”李大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瞄着我。 “有个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 李大壮说道:“你不可能听说,这些事老百姓都瞒着你们这些和公安有关的人。” “妈的!公安是保护百姓的,怎么到了你嘴里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祸害了!你小子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别怪我下狠手。” 我上去一把就拽住了李大壮的脖领子,心里早就气的不成。相比之下,倪小冉却冷静的多,一言未发只是仔细的在听我和李大壮的对话,直到这时我有些激动了,她才过来劝住我。 李大壮交代的还算详细,总之一直困扰我们的谜底,算是解开了一半。 这谣言确实不简单,不要说李爷爷这种思想迂腐的老头,就是我这个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多的年轻人,也是心里没了底。 事情确实是从一年前户籍登记造册的时候开始的,本来一切还很顺利,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了一个消息,只要是被登记造册的人,在不久之后都会死于非命。 话只是这么说,根本就没人相信,可后来这谣言传的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详细。说是登记了信息的人,派出所都会把册子传到上面的一位阴阳大师手里,凡事对社会没用的人,阴阳师都会在册子上写出这人将于何年何月何日,因为何事死亡。 我听着这话越听越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本来就是守坟人,要真有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怎么我却没听说过? 李大壮继续讲,说这个阴阳大师是崔判官手底下专门负责捧着生死簿的,因为世道开始太平,阴间的亡魂太少,所以派这人来到阴间收人。而且还说,这事因为太隐秘,普通的公安根本不知道,所以我们这些普通公安无形中就成了勾魂的小鬼。 我听着就摇头,要说这传言别人信,还算有情可原,但李大壮和他爷爷与我家的关系不一般,更知道我爷爷的本事,如果他们真的心有怀疑,也可以找我爷爷证实,没必要偏听偏信。 我把这话问向李大壮,本以为他肯定解释不出来,也就跟着怂了,可没想到他却大嘴一撇,告诉我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说他李大壮虽然木讷了一点,可却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是信流言不信朋友的人。 原来最致命的一点,是这个谣言竟然有了证据。 有人在一年前从东郊村北边的小河边上捡到了一张纸,这纸一看就不一般,是从一部册子上撕下来的,上面记录的是一个女人的户籍信息,这显然是户籍册上的一页。而最为恐怖的是,上面还写着这个女人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而日期是未来的某一天。 第二十七章 撕掉的户籍页 李大壮讲到这些的时候,我感觉的出来,他的语气里有些恐惧。 我还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这种事造假太容易了,而且以讹传讹会越传越邪乎。 我说道:“你说的这事有点没谱了,越听越假。” “不!”李大壮突然有些激动:“这事肯定是真的,因为当时捡到这张纸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人一起看到的,而其中之一就是我爷爷。” 听了这话我也是一愣,如果是一个人捡到这张纸,那么造假的可能还很高,但是如果是一群人同时看到,那可就不容易解释了。 “可是……”我又说道:“你爷爷根本不认识字,有可能他也是被人骗了。” “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我也会这么想,可这张纸最后爷爷带回来给我看了,那上面的字我却认识,最可怕的是后面真发生了那上面记录的事,那女人真死了!死于非命……” 我脑袋有点晕,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我突然说道:“如果是一年前发生的命案,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件事?” “怎么没有?!那件事还是你们一家三口破的案呢!”李大壮激动的说道。 我开始懵了,李大壮说的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一年前孙大海杀死他的未婚妻如云和亲生儿子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是我根本不敢问出口,但是李大壮还是说了出来。 “那个女人……叫如云!” 之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派出所,好像那一路上我都是迷糊着的,我后来听说小冉问了那张纸现在在哪儿,李大壮回答她纸一开始是放在他家的,可后来如云的事出了之后,他们就把纸给烧了,怕留着不吉利。 我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父亲,他根本没有迟疑,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市局,我和他想的一样,这事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是个小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父亲回来之后告诉我们,金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让我们分局成立专案小组,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我问父亲,为什么不由市局派人来查,父亲说这事市局不想张扬,怕查不出来结果,反而闹得人心惶惶,那就不好解决了。 专案小组只有四个人,我和父亲,还有小冉和王广殿,父亲也怕这事知道的人太多,泄露出去。 我们第二天又去找了李大壮,还是我和小冉、王广殿,不同的是这次我们带着崭新的工作证件,是以公安办案的名义要求大壮配合。 李大壮看我这次玩真的了,也不再找个犄角旮旯跟我说话,而是在他爷爷那儿找个借口跟我回了分局。 分局的办公室里,父亲也赶了过来,我让李大壮放轻松,这不是审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 李大壮这次告诉我们的更加清楚,那次一起捡到那张纸的一共三个人,除了李爷爷之外,另外的两个人都是老人,祖上在这东郊村里生活了好几代,没有一点问题。 我知道问题不在这三个人的身上,其实真正要开始查起的,反而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东平分局,查查那页户籍信息是怎么掉在路上的。 按照李大壮亲眼所见的那页户籍纸,应该是被人撕下来的,并不像是自己掉落的。但其实我所想到的,还是那页户籍纸的真实性,我认为那页纸很有可能是仿造的。 我把这种可能说了出来,如云是河西村的人,父亲让王广殿赶紧去查查河西村的户籍册,看看我的怀疑是不是真的。 王广殿很快就回来了,户籍册里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因为那事出了之后,愿意登记信息的根本就没几个。 李大壮已经不记得那页纸的页码是几了,但既然如云是孙大海家的人,那她户籍页自然在孙家那几页里。 孙家登记户籍算是很早的,信息也很全,我们翻了孙家的所有信息,却唯独没有如云的。我仔细看了孙家的每一页纸,果然在最后一页后面看到了很明显的撕纸的痕迹。 父亲的脸色有些铁青,我知道如果这张纸真是被撕掉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派出所里的人干的,父亲当时身为所长是推卸不掉责任的。 我想到一个问题,问向父亲:“爸,从一年前东郊派出所成立到现在的东平分局,咱们这儿有人辞职离开吗?” 父亲本来没太懂我这问题的意思,可很快就发现问题了所在,他毫未思索就回答道:“没有!这一年多来只有新人入职,还没有辞职的。” “那就简单了。”倪小冉接口道:“把当时负责河西村户籍登记工作的人找来,咱们先问问情况再说。” 李大壮到了这时候本来是想先回去的,毕竟后面的事情他听的太多也不合适,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倪小冉却让他留下来了。 我没想到进来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却是张福。 这不对啊!虽然东郊派出所是在父亲回来之前就已经成立了的,而且户籍工作也开始进行了,但是张福和王广殿却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派出所,那个时候已经出了如云被杀的案子,这里边怎么会有张福的事? 父亲显然也很吃惊,看着张福有些愣神。 “怎么了局长?找我有事?”张福带着另外一个看上去比他小着几岁的公安站到了我们面前。 父亲皱眉问道:“我让一年多前负责河西村户籍工作的人过来,你怎么跟着进来了?” “局长,这小子是我一个远房弟弟,工作也是我帮着找的,那时候他还没上手,老是受人欺负,我就来咱河西村帮他的忙,所以那时候的登记工作我也有参与。”张福尴尬的笑着答道。 “那就方便了。”父亲说道:“当时负责河西村登记的只有你们两个?” “对啊局长,那时候东郊派出所根本没人管,咱一个派出所负责三个村,根本忙不过来,还是我指挥的工作呢。不过那些村里人后来不怎么配合,登记的信息不多。”张福答道。 父亲又问:“河西村孙家户籍登记是你们俩亲自去的?户籍册没给过其他人?” “孙家?”张福大脑袋瓜里开始思索:“是不是一年前那个案子里的孙家?那家我印象深刻,是我们俩亲自去的,刚登机完信息没多久,他家就出了那件事。怎么了?他家又出事了?” 张福好像发现事情不太对,有点心虚的看了我们几个一眼。 “你好好告诉我,登记完户籍之后你们跑到东郊村干嘛去了?!”父亲语气有些严厉。 “东郊村?”这问题问的有些突然,张福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但心里看来已经虚了。 “没事,我不着急,你慢慢想!”父亲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嘴上点起了烟,直勾勾的看着张福的脸。 我不知道父亲这是平常审讯盗匪的手段,还是真的生气了,但显然效果却不错,张福本来就虚胖,父亲这一吓他已经开始冒汗了。 张福想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所长,要说这事还跟你有关系呢?” “放屁!那时候我还没回北京呢?跟我有个屁关系!”父亲这次看来是真怒了,“噔”的一声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张福被吓得都结巴了:“是……是跟你有关系,那时候我从市局里听说,新的派出所所长是东郊村的人,而我又不想在市局里看那些老爷的脸色,就……就想着来东郊村您的家里跟您套套近乎,把我调过来。” 父亲一听是这种关系,无奈的瞪了一眼张福,脸色一缓和又抽起了烟。 父亲为什么知道张福他们是从河西村登记完户籍直接去的东郊村,因为按照规矩,户籍册当天工作完,是要归还到派出所档案室的,所以只有可能他俩登记完直接去的东郊村。 “那你们在去东郊村的路上碰到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父亲又问道。 张福这一次想的时间很长,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我们进了东郊村之后确实出了一档子怪事。” “什么事?”这一次问话的是我。 张福说道:“当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二月份的时候,刚过完春节,天就已经有点蒙蒙黑了。路上没有什么人,我们本来走的挺快的,因为派出所下班之前我们得把户籍册送回去,可是当时边上的麦子地里突然出现一阵响声,我以为是什么小偷小摸的藏在麦子地里,就大声的让里面的人出来。”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张福继续说:“后来我这话说完里面又没了动静,我以为是什么野猫野狗的,就打算继续往前走。可刚迈了两步,那声音又出现了,‘哼哼啊啊’的有些不正常,像是人说话的声音,我以为有人趁着擦黑干那些伤风败俗的事,心里想着别再打扰了人家的好事,而且撞破了也挺尴尬的,局长你想啊,这要是看见谁家老娘们没穿衣服,那多不好……” “说正经的,别那么多废话!”我赶紧打断了,边上的倪小冉脸都快红成苹果了。 “哦哦哦,小庄子你别急。”张福急忙停了嘴里的污言秽语,继续往下讲。 后面的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张福在麦子地边上大声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想要继续走,可却听到地里有人叫他,这擦着黑的环境突然有人悠然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张福一下就吓坏了,而且他还不是听错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小公安也是听的清楚。 张福本来以为遇见鬼了,撒腿就想跑,可那麦子地的奇怪声音却大了起来,叫他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还哪里敢再多想,急忙往前跑了两步,回头再看时,只见他们原来站的那个位置的麦地边上,突然飘起来一颗长发女人的头,那头还在慢慢的往他们这边转。 张福“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就往前跑,手里的户籍册都顾不得拿了,掉在了地上。 跑出去大概几十米,张福又听到后面有男人的声音好像再喊他。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后面快步追过来一个男人。张福确定了那人不是鬼,才敢停下脚步。 原来那男人是捡到了他扔在地上的户籍册给他还了回来。 男人走了之后,张福才想起来东郊村附近有一大片坟地,他哪里还敢去我家套近乎,直接带着小公安回了派出所。 第二十八章 孙家 我问小冉用不用回到现场去看看,小冉摇头说一年前的现场哪儿还算得上是现场,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还能查到什么? 我想想也是,可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等于断了线索。 小冉问张福:“当时那个男人你们在附近村子见过吗?” 张福叹着气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第一天当公安了,就是当时吓得够呛什么都忘了,我回了派出所才想起来那男人出现的很不正常,转头就赶紧回去查那男人的身份,可哪里还见得到那人的影子,随后在附近几个村我也都查了,根本没人听说过那个人。因为后来也没出什么特别的事,我也就没再在意。局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福看我们脸上都很严肃,知道出的事肯定不小。 我把手里的户籍册拿给张福看,而且特别的指着撕掉的那个痕迹。 “怎么少了一页?”张福吃惊的说道。 我刚要向他解释最近查到的事情,却被小冉给打断了。 只见她突然问道:“你记不记得缺的这一页是谁?” 张福仔细翻看着户籍册前后的信息,很快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记得,这页上应该是孙家的一个丫鬟,叫如云。” 新中国成立之后,其实政府是有政策的,所有的下人,佣人都恢复了自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但是有些人根本就已经没有了家,况且世世代代在主家做佣人也早就习惯了与主家一起生活,这种情况之下有些下人佣人在户籍登记时就转变成了家人,而如云就是这么一种身份。 我问张福道:“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张福说:“你们不知道,这家人虽然是河西村最早一批登记户籍的,但却是态度极其冷漠,不配合。” 父亲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情况是这样的。”张福边回忆边说道。 当时张福他们为什么会去孙家登记户籍信息?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他们主动找上的门。 这一点我却是很相信,道理很简单,当时算的上是群龙无首的局面,派出所成立了可却没有所长任职,怎么可能有人积极的去统计户籍信息,所以我也想张福他们去孙家确实应该有原因。 当张福提起来孙家的那个老家主的时候,我脑海里还有一些印象,那老头看上去有些懦弱没主见,弯着腰驼着背一点没有一家之主的气势。 张福说是这个老头到当时的派出所要求上门登记户籍信息的,当时派出所里的人曾经委婉拒绝过,因为所长还没来,没人知道这工作应该怎么做,但孙老头来派出所不是一次两次,称得上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做户籍登记。 “我这个小兄弟当时说了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话评价那老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张福看着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小公安,逗趣般的问道。 那小公安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半天才道:“我当时说那老头做户籍登记的紧张程度,就好像赶着投胎似的……” 张福听了这话,非常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我们都没反应,就赶紧停住了。 小公安说的话显得有些夸张,但却说明了当时孙老头迫切要做户籍登记的程度。 按理说孙老头都这样了,张福他们上门的时候,应该受到的是殷勤招待才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样才符合常理。 只是让张福没想到的是,他们进了孙家门之后,受到的却是一片冷淡,没人配合他们的工作,基本上他们问一句,对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更是爱答不理。 “在登记信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倪小冉又问。 “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就是这一家子特别死性,本来我们并不知道孙家还有如云这么一个人,这是孙老头自己提出来的,但是我们要让如云本人来登记信息时孙老头却强硬的拒绝了,拒绝也就算了,我们本来说如果她不方便出来,就先不登记她的信息,但孙老头这一家子又非得让我们登记上。”张福回答道:“这本来就是不符合规定的,我们哪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们编出来的,可我们拒绝之后,孙老头居然威胁我们说,如果不登记,我们就走不出去他家的门,这样我们才在户籍册上登记了如云的信息,但我特别标注了,表示信息未进行过核实。” 倪小冉听完思索了一阵,却转头问向了一直听着的李大壮:“你之前说亲眼看过如云的户籍页,你在那上面有看到张福标记的信息吗?” 我本来以为李大壮得想一段时间才能回答的出小冉的问题,却没想到他直接就点了点头。 “上面确实有这个信息,我特别留意了这一点,因为我以为这条信息与上面写的死亡时间有关。”李大壮答道。 小冉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被发现的那张户籍页确实是从户籍册里撕下来的,不是伪造的。” 我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只有张福不知所以的看着。 目前为止有嫌疑的就是张福他们碰到的那个男人,从他突然出现在东郊村就能猜到。 “李大壮,我还想再问问你,你爷爷他们三人捡到那张户籍页的时候,之前听你说是在出村的路上对吧,他们当时碰没碰到什么人,像张福说的那个男人。”小冉又问道。 李大壮说道:“当时我虽然没在场,但听我爷爷说当时只有他们三个老头,没有其他人。” 倪小冉再次点了点头。 李大壮和张福还有那个小公安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专案小组的我们四个人。 王广殿说道:“现在咱们怎么办?从哪儿查起?市局可只给咱们一个月的时间。”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很紧迫。 我看在这里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说道:“我看不如先去孙家看看吧,至少了解一下当时孙家的老人一再要求登记户籍信息的原因,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当我们到了河西村的孙家时,我们的出现引起了我们根本没有想到的骚动,很多村民都一言不发的从我们进村开始就远远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每次到河西村都感觉很不舒服,这个村子的人总让我觉得有些与其他村子里的人不同,没有别的村子的活跃气氛,每个人都阴沉沉的,互相之间总能感觉到一种特别的防备感。 我们敲了半天孙家大院的门,门缝才缓缓的打开,只开了一道缝隙,门后露出来半张苍老的脸。那张脸没有说话,我只得上前表明了身份和此来的目的。 我话才刚刚说完,那门后的人却一言不发的要关门,我赶紧推住了门,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门后的人以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家老爷病了,恕不见客!” 门扇又要关,我刚要再推住,身后却有人说话了。 “小同志不要为难人家了,他家老爷真病了!” 我回头去看,说话的人我见过,是河西村的村长,他从跟随的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 我再回过头去看孙家院门时,院门已经关严实了,能听的出来,后面还上了门闩。 我看向父亲,等着听他的意思。 “是王村长啊!”父亲假装刚认出河西村村长,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村长,我们只是来孙家了解些情况,孙老家主什么时候病的?” 王村长也笑着道:“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他儿子孙大海伏法之后,他就一病不起,再没看见他出来过。” “哦。”父亲应了一声,我看的出来父亲并不相信王村长的话,但他还是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王村长不用送了,再见。” 直到出了河西村,身后跟随人影才算散去,我这时候才明白,这些跟着我们的人并不是想要看热闹,反而像是在明目张胆的监视我们,仿佛很不欢迎我们来河西村似的。 回去的路上王广殿说,他觉得孙家的反应很正常,人家儿子被公安抓去枪了毙,不待见我们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的话我很不赞同,要说孙家反应可以理解,那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村民却没法解释,我们抓拿杀人凶手是为民除害,不说夹道欢迎,也没必要时刻警惕防备,这却很反常。 这一次调查算是碰了一鼻子灰,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没办法强行搜查,只能先回了分局,而直到下了班也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第二天的一早,我和倪小冉很早就到了公安局,刚坐在办公桌前说要讨论下看看用不用再去一趟孙家,王广殿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带来了一个很让人吃惊的消息。 孙老头死了! 如果说这是凑巧,我想没有人会相信,但问题是孙老头真的死了,这是王广殿刚刚得到的消息,孙家已经开始布置起了灵堂。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那么巧我们前一天刚去了孙家,要找孙老头调查案子,人没见到,却突然就死了? 第二十九章 脚步声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们是要赶紧去孙家的,但是之前的情况又让我们有些犹豫,我们怕那些村民还是以一种敌意的态度对待我们。 思前想后,我们还是决定去河西村孙家看看,不管如何至少也要弄清楚孙老头的死到底是不是与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 我们过了连接河西村和河东村的那座石桥之后,就已经有村民盯上了我们,说是盯也许还不准确,确切的说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怒视着我们,那些人脸上冰冷的表情快滴出了水来, 那不善的意味甚至比昨天还强烈。 我只能装作看不见径直向孙家走去,离得老远就听到从孙家大宅的方向传来哭天喊地的哀嚎声。 宅院大门外此时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宅子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我们一边避着人,一边从最外面往里挤,那些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纷纷回头往我们这边看,我看的清楚,刚转头的时候,这些人的表情还很自然,可当看到是我们时,却脸色很整齐划一的沉了下来。 这些人很不配合,根本没有要给我们让路的意思,等我们挤到人群中间时,就等于是被围在中间了。 不论我们怎么喊叫解释,根本没有人搭理我们,他们仿佛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一般,像一根根排列密集的柱子拦在我们面前。 我边挤边想,死人有那么大热闹可看吗?怎么好像整个河西村的人都赶了过来似的,不管是男女老少都围在这里。 “嘭”的一声巨响让我吓了一跳,我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父亲,手里举着枪指着天空。 骚乱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就连孙家院子里的哭丧声都停了下来。 人群从另一面开始散开,从对面快步走过来一个人。 “哎呦!庄局长怎么还放上枪了?”走过来的是王村长。 父亲没答话,而是回头给了我们一个眼色,我们顺着人群分开的方向,赶紧往里走了进去。 王村长直到跟着我们进了孙家大宅,才额头冒汗的再次问向父亲,我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指责的味道。 “庄局长,你的枪口不是应该对着阶级敌人的吗?怎么反过来对着了自己的群众?” “王村长误会了,我的枪口对着的可是天,这不就是代表压在咱们身上的封建阶级和侵略者吗?我这是给大家提个醒,别忘了斗争的存在。” 我对父亲简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从他的嘴里也能说出来这么油腔滑调的话来,不过这样也算是巧妙的把王村长给他戴上的大帽子摘掉了,毕竟这种场合开枪,这事说出去可大可小。 不过我也理解父亲,那种情况如果不用枪声镇住这些人,我们想进来根本就是不可能,这些人哪里像是来围观的,根本就是来拦住我们的。 王村长被驳的哑口无言,脸上的怒容若隐若现,咬着牙又说道:“庄局长今天又来我们村是什么事?” “东平分局管辖下死了人,我多少都应该来看看。” “孙家主是病死的,按规定只要之后去你们派出所申报死亡就行了,没什么可看的,这又不是红事,庄局长还是少凑热闹的好。”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不过是人都能明白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惹怒我们,惹起民愤。 父亲并没生气,看着院子里的灵堂,又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出份份子总行吧。” 说完这话他大咧咧的往院子里一站,也不走,更不理王村长,只是认真的观察起现场来。 我再去看倪小冉,她更是没关注父亲和王村长的对话,目不转睛的就看着此时正跪在灵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一个女子。 “诶?”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倪小冉看我脸有疑惑,低声的问我道:“怎么了?” 我用下巴悄悄的指了一下她刚才看着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我没见过。” “这又怎么了?你又不常来河西村,不一定孙家人都认识。”小冉说道。 我解释道:“你看这人戴的孝,该是孙老头的子辈,可张福登记的孙家户籍里根本没有这么个人,而且上次他们家出事,局里调查出来的结果也说孙老头只有孙大海一个儿子。” “也许是侄女或者外甥女呢?” “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啊?!这都不懂?这种孝只有儿女才能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倪小冉。 倪小冉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那人家没儿没女的,总得找个子侄辈的人披麻戴孝吧。” 我无奈的不再跟她争论,倪小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无儿无女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找晚辈替代,但是看那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我却不太相信只是普通亲戚,我在想这女子会不会真的是孙老头的女儿,毕竟我们不了解这里面的事情,也许他有个女儿平时不在身边也有可能。 我们四个人观察一番,除了聚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很不正常,其他线索却也没有发现。 我发现我们看那女人的同时,那女人也在时不时的在看我们,从她眼睛里面我似乎能看出来她好像有事情要跟我们说似的。 当天并没有什么收获,但让我们感觉更加奇怪的是,围在周围的村民直到太阳快落山时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等我们出了河西村,我感觉周围一阵轻松,没人看着围着的感觉,就像从牢笼里逃了出来一样。 回到分局很快天就黑了,分局晚上是要有人值守的,主要是怕夜里有什么突发事情发生,而今天轮到了我和倪小冉留守。 我让倪小冉回东屋休息室先睡,而我去关分局的院门。 我刚把院门关上准备上锁,却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 分局的位置说起来有些偏僻,在我们东郊村和河东村的中间,一片比较荒凉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一片空地,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建起来这么大的一个分局。 这脚步声有些轻,步幅不大,也并不急促,像是女人走路的声音。可我分明记得,关门前我是往门口望了望的,外面并没有人。 我以为有人来这里报案,把锁取下来又往外看,当我把门打开的时候,那走路声也随之停了,外面并没有人,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感觉奇怪,正要再关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我,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倪小冉。 我刚要说话,倪小冉赶紧阻止了我,示意我先把门关上再说。我觉得事有蹊跷,赶紧把门关上了,门关上的同时,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声音由远及近,听的很明显,可却好像怎么都走不到门前似的,一直都没停止。 我看倪小冉脸色不太正常,询问的看向她,她却冲我指了指正屋的会议室,示意我跟她过去。 进了会议室,她赶紧关了屋门,这时才开始说话:“东屋休息室里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我问道。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有人吗?进来贼了?”我赶紧四处寻摸工具:“这贼胆子也太大了?连公安局都敢偷?” 我抬脚刚要开门往东屋去,倪小冉却拉住了我:“不是贼,我在美国学刑侦也是学过格斗术的,普通毛贼我自己就能对付,我开门缝往里看了,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可就是能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 “啊?!”我吃惊道:“难道有鬼?” 倪小冉说道:“这世上哪里有鬼,我怕别是进来黄鼠狼什么的,我……我怕长毛的动物!” 我没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倪小冉居然怕这些,但是她说的世上没鬼我却不认同,因为我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的,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些,我真正在意的是院门外的脚步声。 我没去理东屋的事,而是把听到院门的脚步声的事情告诉了倪小冉,倪小冉似乎并不在意这事,只是跟我说,要和我一起去院门外看看。 我心神有些不宁,总觉得那脚步声没有这么简单,我随手抄起巡逻时用的铁警棍,让倪小冉走在我身后,两个人向着院门走去。 当到了院门前面时,我明显感觉扶在我后背上的,倪小冉的手抖了一下。看来并不是我幻听了,她也听到了脚步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倪小冉,她表情有些紧张,但能看的出来她的这种紧张却和我不一样,似乎在她心里,那让她恐怖的东西,还是有毛的动物…… 倪小冉真的不相信有鬼的存在吗?她是不是太……单纯了?我能想到的形容她的词只剩下单纯了。 我打开院门的时候,倪小冉往我身后一缩,可院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而那脚步声再次跟着停止了。 我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举着警棍,扫视着门前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有人藏起来的痕迹,也没发现任何动物。 我又往前走了走,沿着分局门前的小路,仔细检查着路边的杂草和枯树的后面,可依然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如倪小冉猜测的,只是什么动物看到了院门前的光,所以在这里乱转,而且我现在已经远远走出了脚步声的范围,我不打算再往前找了。 我回头带着倪小冉往回走,手电筒却还是时不时的往四周扫着。 当我走回到院门前时,我却愣住了。 “小冉……”我叫道。 “怎么了?”倪小冉探头问道。 “你出来的时候……关院门了???” 第三十章 贼? 倪小冉没有关过院门,但现在的分局院门却从里面锁死了。 有人进去了! 不管是在我们搜索脚步声的时候,还是原本就有人躲在分局里面,比如东屋里的奇怪声音,但总之是有人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可问题是那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先不说分局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就算偷到了,要想出来也只有院门这一个出口,而我和倪小冉就堵在这里,出来不等于自投罗网吗?这贼这么傻吗? 我使劲敲着门,但显然里面并没有人回应,我趴在院门上仔细往里面听,也没听到任何声响。 我和小冉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头顶上院门外的灯却忽然灭了。灯泡的开关虽然在门里,用一根灯绳连着,可是不管是开是关,都会发出“咔嚓”的一声,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关了灯,但要说是灯泡坏了,可却也太巧了吧。 灯灭了之后,院门周围一下陷入了黑暗,唯一的亮光就剩下我手里的手电筒了。 这手电筒本来就有点旧,应个急还行,根本就不可能撑很长时间。 “怎么办?不管这贼多傻,要真把公安局偷了,这笑话可就闹大了。”倪小冉说道。 我知道倪小冉说的,而且我还想到更严重的一件事,就是放在装备室里的三把手枪。 虽然装备室上着锁,但俗话说贼不走空,他要真找不到东西,没准就会盯上上了锁的装备室。 我越想越怕,这分局一年多了,晚上都没出过事,这要是在我和倪小冉的手上出事,我俩这工作也别想再干了,我还好说,大不了还是回去种地看坟,可倪小冉还能干嘛?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无依无靠的,再没了工作可就惨了。 我二话不说,直接绕到西墙根,让倪小冉守在门口,一个加速跑就攀上了墙沿儿。 双臂一撑上了围墙,我先小心的往院子里望去,只见整个院子里一片漆黑,只在正房我父亲的局长办公室里,看到一束微弱的光。 那光显然不是屋里的灯光,有些摇曳,说起来很像是烛光。 这很正常,像我手里拿着的手电筒是属于非常难得、少见的,一般可以移动的光源还是蜡烛比较常见。 我看那烛光好像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停住了,并没有移动,而我在的这个距离上又根本没办法听到屋子里的声音。 我从院墙上爬进来,把手电筒关上揣回兜里,先小心的挪到院门处,而院门上的那把大锁果然已经锁上了,钥匙并没有在旁边。 我从门缝里悄声告诉了倪小冉里面的情况,让她先等在外面,而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我不知道进来的贼是不是一个人,带没带家伙,所以我不敢惊动他,想先看清形势再说。因为我还知道装备室的钥匙在哪儿,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取手枪。 我悄悄的往父亲办公室走去,边走还边留神里面的动静。可离办公室越近,我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我现在离那儿的距离应该至少能听到些许响动了,可屋里还是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等到了窗户底下,我把身体伏在窗户下面,生怕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被发现。 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由得起疑,屋里的人不会是趴在办公桌下睡着了吧?这么等也不是办法,我提起铁警棍探头往窗户里望去。 让我感觉特别意外的是,屋里并没有看到人影,只在办公桌上看到半只蜡烛,我本来看不清蜡烛的颜色,但一滴滴蜡油在桌面上凝固成了一坨。 蜡油的颜色我看的清楚,是白色的…… 并不是一般的白蜡烛,不是家里用来照亮的白蜡烛,而是……灵堂里,坟头前用的那一种。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院子里没有一丝声音,这本来就够诡异的了,可此时这里又亮起来一根特别的白蜡烛。 我第一个念头,消失的那个人应该是躲在了办公室里,也许我的动作虽轻,他还是听到了,没准他就在门后面,等着给我一闷棍。 而关于白蜡烛,我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往特别的地方想,也许这贼真的只是穷的不行,唯一能找到的照亮的东西,只有这根给死人用的蜡烛。 我心里给自己壮着胆子,告诉自己什么厉鬼,阴鬼都见过了,没什么可怕的,而如果屋里只是藏起来个人,那就更加不该怕。 我站直了身子,握紧了铁棍,走到了屋门前。屋门是两扇对开的木门,刷成的深绿色,我用手轻轻一推,门应声开了。 我想过屋里的人可能躲在门后面,所以推开门之后,我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借着月光和烛光,先把屋里的情形大致看一看。 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父亲办公室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墙根处还有一张薄薄的单人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如果屋里真的有人,而且藏了起来的话,那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床底下和门后面。 我有意往前迈了一步,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后面的动静。 虽然声音很细微,但我还是在右边门后听到一丝声响,我心里一笑,把兜里的手电筒也掏了出来。 我根本没想要门后那人的命,也没想把他打伤,我打算突然把手电筒打亮先看看后面那人的模样,估计强光照过去的一瞬间,他也没有机会下手。 下定决心之后我没再迟疑,紧走两步,转身打亮手电筒往门后照去。 眼前的一切让我吃了一惊,门后面什么都没有,我再低头往地上看,就看那里有一颗小石子,很小很小的一颗石子,弹在地上也不会发出太大声音的那种石子。 只是一愣神,我心道不妙,刚要回头往身后看,就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这力道很重,重到让我感觉自己的**都好像晃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要晕倒,可身体刚是一轻,脑袋里的晃动感也消失了,接着就感觉一阵剧痛。 我摇摇晃晃的往一边迈了两步,身体也顺势转了过来。 那在我身后偷袭了我的人,此时我也终于能看清了。 第三十一章 女人 我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容易怨念深,但是成了厉鬼的却是女人最多,比如我面前的这一位。 披散了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让我根本看不到她的长相,但是露出来的脖子上的皮肤,却是那么白的晃眼。那一袭白纱衣在微弱的烛光和月光里更是特别的耀眼。 女鬼似乎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到长发里她的眼神。我没有晕倒她也没有再做什么,整个身体或者说是那一袭纱衣带着她往院子里飘去。 我想追,可身体却根本还没有恢复灵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飘的越来越远,而我只向前走了两步,就被门槛绊倒摔在门外。 我感觉脑袋里又是一阵晃晃悠悠,坐在地上想起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直到时间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我听到院门外发出猛烈的敲门声,这时我才想起来倪小冉还在院子外面,她一个小女孩,看见鬼还不给吓傻了? 我赶紧起身去寻找院门锁的钥匙,终于在父亲的办公桌上找到了,当我颤颤巍巍的把院门打开时,只看到倪小冉已经是满头大汗,而那女鬼却不见了踪影。 我只问了一句“你没事吧?”整个脑袋里却突然好像短路了一样瞬间黑成了一片,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而我身边却围了很多人,除了父亲、倪小冉和王广殿之外,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好像是个大夫。 那几个人看我醒来同时舒了一口气,本来看上去紧张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你可算是醒了,我们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倪小冉站在我床边看着我说道。 我感觉我的脑袋有些疼,用手一摸,脑袋上面已经绑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我怎么了?脑袋上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倪小冉说道:“你还问我们怎么了?你知道你打开院门的时候,简直就是冲出来一个血人,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地方没有血的。后来我们才知道,你头上有一个四五厘米长的口子。” 哦?!我记得我是被那女鬼给打了,可当时只是脑袋有些蒙,身体有些不灵活,却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伤。 我说道:“我记得,当时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打了我,可我当时感觉并不严重。” “什么男鬼女鬼的?哪里有鬼,我说你是不是给打傻了,那分明只是个偷潜进来的女人而已,也许还有些武功。”倪小冉说道。 我脑袋里又有些蒙,说到底女鬼的概念还是我先入为主想到的,从头到尾,直到那个女影飘远,我也并没有碰到她一下。 可是不对啊!我明明看到那个女影是飘出去的啊,难道活人也能飘吗? 倪小冉知道我还是不相信,回头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来一个东西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也是吃了一惊,她给我看的,竟然是一条扯断了的孝箍。 倪小冉告诉我,当时我爬进分局院子之后,她就一直等在院门外面,等着我把院子里的贼撵出来。 可她等了一段时间,却听不到院子里有任何声音,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看见院墙上面蹿出来一个白影。也是她反应快,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可没想到那白影也不是省油的灯,身手也是不俗,竟然快速的就从她身边避了过去。倪小冉情急之下一伸手,就从那白影胳膊上把孝箍拽了下来。 倪小冉当时本来还想再追,可想起我还在院子里没了动静,只能回来使劲敲打院门。也幸亏她敲院门的声音很大,否则我估计我根本撑不到打开院门就得晕死过去。 后来倪小冉看我满头的血,赶紧找了人来给我治疗,一直到现在。 听倪小冉的这些话,看来那女影还真不是鬼而是人,可是这女人为什么要躲在父亲的办公室里,而且就点起一根白蜡烛,她到底来这里干嘛? 我问父亲局里丢了什么东西没有,父亲说没有,然后只让我别再想了,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剩下的事他们会去查。 我哪里还坐的住,满脑袋都是那条孝箍,其实我们都没说,但是我们心里又都知道,整个东平乡办着丧事的,只有河西村的孙家,而那女人的身影又让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当时在灵堂里哭的稀里哗啦,时不时还在打量我们的那个女人。 医生说我的伤并不严重,也没有打在什么要害部位,只是因为之前失血有点多,所以才昏迷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我没事,最了解我身体状况的,当然是我自己。我不由分说的就从床上蹦了起来,顶着头上的纱布就要求马上去孙家调查昨晚上的事。 我想的很明白,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如果昨晚上那女人真的是灵堂里那位,那其实更间接的证明了,孙老头的死有蹊跷。 我们四人都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再到孙家去,不管怎样也得查出些东西来,其实最好是能接触到孙老头的尸体,这样最容易查出来他的死有没有问题。 看的出来,整个河西村的千八百口人,并没有想到我们能只过了一天就又回来了,而且这次回来,我们反而比他们还气势汹汹,一副阎王爷见小鬼的姿态,一时间把这些人都镇住了。 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很顺利的就进了孙家大院,这一次并没有人再刻意拦我们。 我们没有直接表明此来的目的,但是我没了大沿帽的头顶上,顶着厚厚一层的纱布,却一时间成了焦点。 进了灵堂之后,我们还是很自觉的站到了来客的队伍里去,我着重看了灵堂里,棺材旁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在看我,因为两次在这里看到她,她都是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我并不能准确的看出来她的身影、体态,也不能肯定她就是昨晚那个女人。 她胳膊上的孝箍还在,当然这并不能让她排除嫌疑,我没在与她对视,但如果昨晚的真是她,她一定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第三十二章 机会 虽然这一次我们来,说得上是势在必得,因为种种的迹象表明,孙家确实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没有证据证明孙老头的死有问题,我们就拿不到搜查令,没有搜查令我们就没办法尸检孙老头的尸体,就更不用说要求什么人来配合调查了,这更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孙家,就是整个河西村的态度都很明显,不会有任何人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王广殿告诉我,我们得想办法接触尸体,至少要看一眼尸体的表面情况,我无情的瞪了他一眼。他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孙老头棺材上的木钉才只钉上一颗,但那只是丧葬习俗,并不是说这种情况,就还能因为你们公安局的一句话,就开棺让你验尸。 其实说点残酷的事实,我觉得照现在这种情况看,就算我们真的拿到了搜查令,如果没有特别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能从尸体上检查出东西,孙家如果就是死了心的不配合,我们也不敢硬查。 这一点很无奈,毕竟时代不同了,社会环境也不同了,如果我们真把这些人给得罪了,又查不出有说服力的东西来,那最终倒霉的一定是我们。 因此综上所述,虽然我们势在必得,但是其实情况却不容乐观。 我们在孙家就这么耗着,就像守株待兔的猎人,等着孙家自己露出破绽,但这显然并没有太大用处,直到将近晚上,吊唁而来的亲戚友人越来越少,而围观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渐渐的在孙家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外人。 情况有些尴尬,最初的想法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孙家老管家颤巍巍的从灵堂后面向我们走来,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要端茶送客了,再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了。 我们离开河西村之后驻足在了石桥上,互相看着,谁也提不出来个办法。 当着倪小冉的面,有些话我没说出来,其实明天是个机会,孙老头初祭,“送三”的时候,不管他的魂这几天溜达到了哪去,明天夜里都得回趟家,然后从家里出发,跟着送三的队伍,正式进入阴曹地府,站在望乡台上最后再看家里一眼,这辈子就算完事了。 当然,这是正常的流程,如果孙老头怨念够深,不入阴曹地府也有可能,不过那样一来,鬼差就该来阳间抓人了,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觉得孙老头的死有蹊跷,按理来说怨气多少都会有一些,但可并不是非正常死亡的人就都会留在阳间,像孙老头这个岁数的人早就想开了,多半还是会老老实实去阴曹地府报道,所以要想让他留下些线索,明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们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去自己找线索。 可问题是,倪小冉看上去对这些魂儿啊鬼儿啊的事很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反感,这可能与她学习的刑侦专业有关,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学了好几年,又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查案方法,推理调查半天,你通个灵就解决了,不管相不相信这些东西,至少心里上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但我秉承的原则却与她不同,在我看来,不管方法多么诡异有悖常理,只要能查出案件的真相就是好方法。 我没直接开口说出心里的想法,但看得出来,父亲和王广殿其实跟我却想的一样,我们都曾经参与过一年前如云的案子,知道爷爷和刘老道在那件案子里起了多么大的作用。 我们不约而同的顺着路就往东郊村我们家里走去,倪小冉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回分局,而且王广殿竟然也跟了过来。她问我们,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冉,我们是回去找爷爷。”我说道。 倪小冉奇怪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不讨论讨论案子,回去找你爷爷干嘛?”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说又不行:“爷爷是个守坟人,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我还老劝爷爷,死人有什么好守着的?那些村民也真是的,人都死了,还得放些贵重的东西陪葬,有那些钱给活人花,生活水平能提高不少。” 我知道倪小冉误会了我的意思,而且看来他还不知道爷爷的工作性质和能力。 我心里叹气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什么通灵,驱鬼的事情,可是这些确实是真实存在的,爷爷这个守坟人,也不只是看着坟地那么简单,我们其实是想找爷爷帮忙,在明天孙老头初祭送三的夜里,帮我们沟通孙老头的阴魂,好能留下些线索……” 我说完之后就看着倪小冉,倪小冉最初的表情是愕然,紧接着就像是听说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的让我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倪小冉笑完之之后,满脸嘲笑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一种破案的方法,那干脆让守坟人当公安得了,这世界上哪还会有破不了的命案?” 倪小冉的话讽刺意味十足,我知道她还是不相信,可问题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算是找爷爷帮忙,通灵孙老头的阴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能不能找到他的魂魄还是一回事,而且八成找到之后也已经变得浑浑噩噩,那要想让他恢复灵智又得费不少劲。 我不再尝试说服倪小冉,她即使不相信,也没理由阻止我们去做这件事,我转身就继续往家里走去,想赶紧赶回去让爷爷开始准备。 倪小冉似乎看出来我们心意已决,轻跑着从后面拦到了我面前。 “打个赌怎么样?”倪小冉挑眉说道。 “打什么赌?”我皱眉问道。 倪小冉说道:“既然你坚信这些迷信的东西,那咱们就打个赌,看谁能查出来有用的线索。” “赌注是什么?” “我听说北京城里最近风靡一种果味冰棍,谁输了谁就请对方吃冰棍怎么样?” 倪小冉嘴里提到的果味冰棍我也听说了,已经成为了年轻人群中的一种新时尚,但听说那冰棍可不便宜,如果答应了她,我这第一个月的工资估计就剩不下什么钱了。 “行!一言为定!” 我心里虽然有些发怵,可脸上却依然淡定,我不可能在一个女孩面前低头,别说我有信心赢得这场赌注,就算我输定了,在她面前我也不可能认怂。 看我一口答应,倪小冉突然表现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脸上露出的是奸诈的笑容。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倪小冉已经有了线索?这怎么可能?! 我还在发着愣,倪小冉已经走到了我前面,我们一路无言看着倪小冉欢快的好像蝴蝶似的走回了家里。 爷爷多少听说了孙老头死了的事,而且在孙老头去世的当天晚上他还去过孙家大院。不过他说孙家当天夜里很平静,并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事情。 可既然我们觉得孙老头的死有问题,爷爷还是愿意帮我们再去调查一番。准备工作还好说,爷爷需要的东西材料他都常备着,可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下手的时机。 “接三”和“送三”说到底其实是活人准备的仪式,接三在白天,从清晨开始,而送三在夜里。 接三的时候我们不用做什么,但肯定要在现场,这样才能等到送三开始的准确时刻。 问题也就在这,人家送三的时候,是有一个准备完备的队伍的,队伍里不可能让我们加入,跟随着也不可能。不但是孙家人,就是河西村的村民也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可如果不跟着送三的队伍,我们又不可能找得到孙老头的阴魂,这就很为难。 王广殿总是在这时候,提出废话一般的建议,他让我们想办法混到送三的队伍里去。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河西村还有人不认识我们吗?而且都到了这时候,人家的队伍也早就找好了人。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爷爷,想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爷爷深思之后说道:“其实机会还是有的,送三的路线虽然我们不可能详细的知道,但是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 “哪两点?”我问道。 “第一,按照孙家这大门大户的情况,估计不止是绕河西村了,弄不好会围着整个东平乡绕一圈,因为送三是不能走回头路的,所以三个村里的几条主干道是一定会经过的。第二,孙家不可能随便就找个地方烧烧活儿,咱们村西边的土地庙肯定是他们烧烧活儿的地方。” 爷爷说的烧活儿,其实是个名词。接三要为亡人糊烧活儿,所谓的烧活儿,亡人男性糊一轿马车,另糊单马一匹,还要糊四只箱子,再糊童男玉女各一。这些东西都会在送三的时候烧掉。 北京城的丧事里,最重接三送三,就算是极赤贫的人家,也会隆重对待。 爷爷上面的话里提到了烧烧活儿的地点,一般人家都会找个村里的十字路口进行烧烧活儿,而像孙家这种大户,是必然会去庙里烧烧活儿的。只不过去庙里,自然贡品也要准备的多,一般人家负担不起。 第三十三章 土地庙 我觉得在大路上等,多少有些行不通,先不说这些路里他们会走哪条,就算是我们蒙对了,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动手也实在是太明显了。唯一的机会就剩下村子西边的土地庙了。 这土地庙打小在我的记忆里就有些鬼森森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去。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夜里我和李大壮在村子里玩,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土地庙附近。 离得挺远,就看见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草蛇顺着庙前的杂草爬进了庙门里,那时候也是玩性比较重,不知道什么是怕,我俩跟着草蛇就追进了庙里。 进了庙之后四周再看,就没有了蛇的影子,李大壮胆子大,非得要一块块的搬开地上的乱石寻找,可我总觉得这不大的小院和三间瓦房里黑咕隆同的有些瘆人。 我站在庙门口,看着李大壮像着了魔似的四处寻找那条小草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的就往正殿靠去。 我曾经在白天和爷爷来过这里,这里正殿不高,只比普通房屋高半米左右,里外一共三间,殿门开在正中间。 我看着李大壮有些不对劲,就赶紧叫他回来,可他似乎听不到我叫他似的,在正殿门前往里望了望,就晃晃悠悠的往里面走去。 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就往前追去,当我当了门外的时候,借着夜光就看见李大壮正跪在正殿中间的破旧蒲团上,冲着土地爷的像磕着头,这还不算太怪,问题是他的动作很不自然,双手像残疾了一般垂在身体两侧,脑袋直挺挺的就往地上磕,“咚”“咚”的发出很大的声音,我都怕他自己把脑袋磕破了。 我没敢往里迈腿,就站在那叫着李大壮的名字。 李大壮根本就不理我,像机械一样就在那儿磕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越看越瘆人,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就往李大壮身上扔了过去。 石子砸在他的身上之后,我明显感觉他的身体颤了一下,接着开始哆嗦,这种哆嗦很有频率,并不是像是因为内心恐惧或者是害怕的原因,好像他的身体本来就应该这么哆嗦一般。 我看见李大壮的头开始缓慢的转了过来,这让我心里反而更加紧张了,真害怕那张脸不是李大壮的。 李大壮的脸没有变,只是脸色蜡黄蜡黄的,而他本来挺大的眼睛,现在却突然眯成了一道缝,但是从这道缝里,我还是能感觉到冰冷的感觉。 李大壮不正常,他好像是中了邪,从刚才跪在土地像前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李大壮看我的眼神很警惕,好像只要我稍有动作,他就会扑上来似的。 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从这古怪的土地庙里出去,回去找爷爷。我悄悄我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到李大壮的身体又哆嗦了一下子。 而后,还轮不到我再退第二步,李大壮就瞬间扑过来,我之后才发现,他当时扑上来的动作很奇怪,是四肢着地扑过来的,而看他的双腿,好像还不会走路似的,根本一点看不出灵活。 我一下就被扑倒在地,挣扎的起不了身,李大壮死死压住我,冷冰冰的眼神瞪着我。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也许李大壮自己都不知道,我突然看到他的嘴突然张开了,牙齿上面还挂着唾液,跃跃欲试的要往我的脖子上咬来。 我使劲的推着他,但他的力气突然很大,他本来就比我壮,这个时候更是力气大的出奇。 我看他的牙齿已经要咬到我的脖子了,我刚想下狠手给他脑袋一石块,却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被爷爷抓起来的李大壮,基本上已经陷入了昏迷,我看到他的后脑勺上被贴上了一块小铜镜。爷爷在关键时刻把李大壮从我身上拽走了,并且让他恢复了正常。 爷爷说李大壮不是中了邪而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我问爷爷是什么?爷爷伸手指了一下正殿。 我跟在爷爷身后,爷爷抱着李大壮,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往正殿里走去,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好奇。 爷爷边走边说,那东西应该不是很厉害,否则现在我和李大壮谁都活不了。 我就奇怪这小小的土地庙里,什么时候藏着这么个东西,按理说这种脏东西一般不会离人太近,除非道行深厚,出来专门害人的,但是这样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而且爷爷也说那东西不是太厉害。 我们进了土地庙的正殿,爷爷很自然的就从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三支香点燃插在了早就落满尘土的香炉里。 上了香之后,爷爷带着我在三间屋子里找起东西来。我不知道爷爷要找的是什么,但很快我们就在右边的里间发现一个旧木箱。 箱子打开之后,我吃了一惊,在箱子里有一条已经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大蟒蛇。我不由的躲在了爷爷身后,但爷爷却很淡定。 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关注在了箱子里的蟒蛇身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箱子底下的地砖缝里钻出了一条小草蛇。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刚才的那条草蛇应该就是眼前这条,它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引我们到这里来。 爷爷叹了口气,放下李大壮, 徒手就把箱中的蟒蛇抱了出来,放到地上,嘴上说道:“不可再回来害人了。” 蟒蛇走了之后,爷爷带着我抱着李大壮往村里走去。路上他告诉我,那蟒蛇妖气不重,最难得的是它没有害人之心。 我问爷爷还有不吃人的蟒蛇吗? 爷爷告诉我,蛇吃人是源于本性,但有了灵性的蛇,也会有善恶之分,就像人一样,恶人吃起人来,可比蟒蛇厉害多了。辨别善恶的方法不能只以族类区分,世间有恶人,但同时也有善鬼。 等我的思绪从那土地庙里拉回来的时候,爷爷他们已经商定好了明天夜里的行动。 土地庙是需要提前去布置的,原因很简单,孙老头的阴魂跟着送三队伍到了土地庙之后,烧活儿很快就会被烧掉,这个时候送三的队伍会折返回孙家,而孙老头的阴魂就会去往阴曹地府,这个时间就是我们暂时留下孙老头的机会。 我们要做的隐蔽,不能惊动任何人,而且时间又紧迫,如果错过了时间,机会也就没了。 爷爷提出了他的忧虑,都知道送三队伍里会有道士和尚随行念经,如果只是会念经的和尚道士那还好说,是发现不了我们布下的东西的,但如果他们真有本事,那可就麻烦了,不说能不能阻止我们,就算发现了我们,那再一声张,事情可就麻烦了。 这一点我们也没办法,这事本来干的就上不了台面,我们只能随遇而安,如果真的行不通,那也就只能放弃,只能老老实实的该怎么查怎么查。 一夜无话,我们各回各屋,就连王广殿也没回去,暂时住在了我家。 第二天清晨我们厚着脸皮又到了孙家,离得很远,就看到孙家门前摆满了纸车、纸马、纸箱,还有两个糊的惟妙惟肖的童男玉女放在门的两侧。 走进了能看到,在纸车纸箱上加着封条,上书“秉·教沙门·封”,是正经大和尚签发的封条,端的讲究。 孙家看守这些烧活儿的下人,就整整站了两排,站的笔直。 接三这一天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街里街坊,凡是到场的宾客必须备下一份祭礼,这祭礼是有讲究的,并不是随便准备,也不是礼重就好。 祭礼有三种,一种是送“棺吊四色”,即一股高香,一对白素蜡烛,数枚银锭,一叠烧纸。如果说事急没有提前备下这些,那么第二种是以钱代物,这里面又有讲究,名曰“折祭”,是把现金放入黄纸糊成的封套中,用蓝笔写上钱数,并要注明“折祭”二字。第三种,是再加送帐子和灵桌上供的面鲜果品。帐子要求长四米左右。 父亲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这些规矩,而且事情发生的突然,所以我们带来的祭礼都是爷爷给准备的,我们送来的是“棺吊四色”。 不管孙家对我们的态度如何,但我们祭礼已经送到,就没有再往外撵人的道理,所以管家虽然皱着眉,还是把我们带到了灵堂左侧临时搭建的茶棚里。 红白事,主家都要招待宾客饭食,所以这茶棚等到了中午也就是席棚。 灵堂里吹吹打打的,诵经拜忏已经开始了,宾客来的很多,络绎不绝的全都进了茶棚。 随着拜忏的进行,接三焰口开始放了起来。所谓焰口,原本指的是形容饿鬼渴望进食时口吐的火焰,现在放焰口的同时会有和尚做法师,含有向亡人鬼魂和饿鬼施舍食物的意思,也是为了让亡人饱食,不至于成为饿鬼。 我坐在这里,就有种闹心的感觉,倪小冉更是受不了这种吵闹,频频皱眉。我告诉她可以先回去,毕竟现在也没什么事,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倪小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灵堂里外的仪式。 第三十四章 接三 无聊的时间永远都会过得很慢,就在倪小冉第三十一次叹气之后,我们身后的茶房门口突然传出来一道嘹亮的喊声。 “诸位老爷避屈了您呐,改日造府道谢啦,请诸位大驾送三了您呐!” 这话喊完之后,就看从后厨鱼贯而出一列列下人,每个下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是六个盘子,盘子里装着菜。 接三的席面又有讲究,一般人家会上四道简单的菜品,但有身份的人会觉得吃你四道菜的席不好听,主家也会考虑这一点,会把菜品改成六道甚至八道,但不管是几道菜,就算是极富的人家,也不会在接三这天备下全席。六道菜之后紧跟着的是一碗打卤面,面可以不全部吃完,但至少要吃一口,表示对亡人和主家的尊敬。 而之前茶房喊的那句话,不但是提醒厨房开席,更是为主家招待不周陪个不是。而且从这句话里能听的出来,虽然话中没有命令式的语气,却透着命令式的意思,意思是告诉所有来客,别忘了您是干嘛来的,接三、送三死者为大,提醒那些品行不端,心怀不轨的人,别在这一天给主家找麻烦。 我听着这句喊话,就有点对号入座的意思,要说这百十来人的宾客里,也就我们四个心怀不轨。 可转念再一想,我们这“心怀不轨”也是要查案断案,而不是要伤谁害谁。 上来的菜和面我都只吃了一口,孙家准备的席面虽然简单,但却不是一般人家能够随便吃的起的。孙家看起来确实富有,不但是河西村,在整个东平乡都算的上是大户,甚至放到北京城里,与那些富人相比也没看出来差多少。 我不由的想到,怪不得孙家死个人整个村的人都来了,看来在河西村,孙家地位可不低。 但问题是孙家哪来的这么多钱?没听说孙家有什么生意买卖,而且在东平乡他家也没多少地,他家的钱哪来的?看来孙家要查的事还有很多。 宴席结束之后,接三的仪式继续开始,一般情况下,上午来的宾客这个时候应该回去了,要给人家路远的亲朋好友让出位子来。可我们不能走,虽然送三的时间大概可以推断是在夜晚掌灯时分,但这时间不太有谱,掐不好这时间就没办法把握好送三的队伍到达土地庙的时间。 而且孙家我们必须盯着,说不好就能瞧出什么线索来。 我有些坐不住了,看的出来倪小冉更是坐不住。 父亲给我俩一个眼神,轻声说道:“你们先去你爷爷那儿看看吧,给他送些吃的,这里有我和王广殿守着,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他去通知你们。”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倪小冉后面随着我,一起走出了孙家大门。出了门我们不约而同的同时呼出一口气,压在身上的压力消失,瞬间一身轻松。 倪小冉说道:“可憋死我了,这也太难受了,话也不敢说,就这么干坐着,这简直要我的命啊!” “本来也没让你来啊,你非得跟过来。” “咱俩可是有赌约的,我不来行吗?万一孙家露出什么破绽,你偏说是爷爷通灵查出来的,那我不上当了吗?” 这女人就是小家子气,我一个大男人能占她的便宜吗?我也不跟他斗嘴,本来心里就记挂着爷爷,怕万一土地庙那里有孙家人守着,他进不去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我们一路半颠半跑的就到了土地庙,倪小冉是第一次来,刚迈步进了庙里,我就感觉她突然拽住了我。 “这土地庙也太邪乎了吧?怎么阴森森的?” 我点着头说道:“这庙里一直就是这样,这还是前几年修缮过一回呢,要不比这还邪乎。” 倪小冉说的没错,这庙里确实邪乎,别管外面是多热的天,只要进了这里,瞬间就能把一身的汗激回去,要是身子弱的还真受不了。 我看这里冷清清的没有人,就知道孙家并没有派人来看守,按照之前和爷爷的约定,他应该是藏在了右侧的偏殿。 要说这庙的奇怪,其实还有一点,一般北方的寺庙,多数都是坐北朝南,正殿在北,庙门开在南。而这土地庙却不同,却是坐西朝东,正殿在西,庙门在东。我之前问过爷爷,这庙为什么这样建造,爷爷说他也不懂,这庙的年头已经很不短了,打我太奶奶从山东迁到这儿的时候,这庙就有了,而当时就没打听出关于这庙的来历,只知道是个土地庙,什么时候,何人建造的已经没人知道了。 我寻摸着身后并没有人跟踪我们,带着倪小冉悄悄钻进了偏殿,偏殿是里外两间屋子,爷爷正在里屋的角落里安安稳稳的坐着,脚边摆了一大堆的东西。 爷爷看见是我们放下了心来,问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还没说话,倪小冉却先抱怨起来:“那里太无聊了,还不如和爷爷您在这里待着呢。” 爷爷哈哈一笑没再说话,我赶紧把从孙家带出来的一些点心递给了爷爷。 我说道:“爷爷,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送三的队伍烧烧活儿的地点肯定是在院中,上香做法事必定是在正殿,不管孙老头是从哪儿入地府,肯定出不去这两个地方。引魂为主,困魂为辅,两套阵法设下来,应该能留的下他。” 爷爷之前灭厉鬼时设下的叫俘鬼阵,与他此时提到的引魂,困魂阵法不同。 引魂、困魂要比那俘鬼阵友善的多,引魂只招引,魂魄来去自如,强制性很低。而困魂也只能困住魂魄一段时间,其实是用来逃避鬼魂用的。 孙老头的魂魄并不是厉鬼,更没有伤人害人过,我们留下他只为了他能留些线索,利于我们破案,也并没有要灭他的魂魄的意思。 我们与爷爷闲聊了一阵时间,眼看太阳西落,将近黄昏。爷爷让我们回去,这里留的人太多难免被人发现,他让我们跟着送三的队伍,到时候见机行事。 我和倪小冉回到孙家的时候,孙家大院里已经来了不少道士和尚,送三的队伍也已经开始了准备。 我本来想低头从院中穿过去找父亲他们,却突然感觉送三的队伍里有一道目光在看着我。 我寻着目光一看,不由得却愣住了。那看着我的人竟然是一个老道,而且这老道我还认识,赫然是刘老道! 这让我很诧异,我以为刘老道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去之后已经离开了北京,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云游道士,但是如果他没离开北京,为什么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却从来没来过我家?而且怪的是这次怎么又突然进了孙老头的送三队伍里了? 我向着刘老道走去,离得近了刚要开口,却看到他给了我一个眼神,随后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我跟了过去,就看他鬼鬼祟祟的往四处张望,等我走近了问我道:“你们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害我扑了个空。” 我看时间不早了,估计队伍马上就得出发,赶紧捡重要的跟他解释了一番,最后又问道:“你们这队伍里的老道,和尚有没有道行深的,能看出我爷爷布的阵的?” 刘老道说道:“除了你老道爷爷我,剩下那些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我点头说:“那就好,有了老道爷爷您,看来留下孙老头的魂魄就是十拿九稳了。对了,您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唉!小孙子别提了。” 刘老道两三句就把他又回北京的原因跟我解释清楚了,说白了还是因为钱。我发现这修道的人就不能沾钱,沾钱就准没好事。 原来刘老道确实离开了北京,一路往西到了山西境内,本来找了个荒凉的道观自己修行,可大概一个月以前,突然从北京来了几个人找到了他,让他帮忙为个亡人送三,而且还说明了送三的具体时间。 刘老道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可这些人出的价钱很高,他一想活儿也不大,而且还能顺便回趟北京看看我们,所以就接下了。 我听到这里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用说这亡人指的自然是孙老头,否则刘老道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问题是那些人怎么知道的孙老头一定什么时候死?还能把送三的准确时间说出来?而且北京也有会做法事的道士和尚,为什么非得大老远的去山西找刘老道? “我一开始以为那些人是让我到北京之后等着,可我今天中午到了北京才知道,今天正是亡人的接三,这也太巧了吧?!而且我刚才一打听才知道,那些和尚老道都是从外地来的,进了院就不让我们跟其他宾客说话,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还想再问几句话,却突然听到院门前一阵锣鼓响声,看来送三开始了,我只来得及嘱咐刘老道,到了土地庙多多照应,就赶紧回去了。 我们一行四个人跟在送三队伍的后面,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第三十五章 送三 果然和爷爷猜测的一样,看来孙家送三的队伍确实是要绕东平乡走一圈,因为他们从孙家大院出发之后直接奔西出了河西村。 我想着都累,这敲锣打鼓,念经诵佛的等在回到孙家还不得后半夜了,而且他们是从西边出村自然就要从村外再往东绕回来,这样才能到达河东村再接着到东郊村。 出了河西村后,村外是一片一片的田地,路就开始不好走了,而且路上荒凉的没有一个人,声音在田地里飘荡,听的就有些瘆人。 这一队的人得有几十口子,气氛却有些阴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里除了道士和尚再没有一个说话的,全都低着头,只看着自己脚下的路。 本来一开始王广殿还时不时的跟我低声闲聊,可到了后来,却连他都不敢说话了。 进了河东村,吵闹的声音引得村里鸡飞狗跳的,我想着也不用提前去通知爷爷了,离老远就能听得这里的声音。整个村都给闹腾醒了,很多人都走出来站在道旁看热闹。 我本来以为过了河东村,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该进我们东郊村了,可没想到队伍却一头钻进了两村之间的那片坟地,就是当年孙大海被枪毙之后葬在的那片坟地。 我不知道这路线选择的对不对,但却心里觉得很是不妥。我想找个人问问为什么这么走,父亲却阻止了我。 他小声告诉我,估计这是有意安排的,让我往后看。 这队伍在坟地里左拐右拐,好像目的很明确,我从远处往前面的刘老道看去,虽然离得远,但看他左顾右盼的,似乎也觉得有问题。 队伍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我看见打头的有个人好像脱离开了队伍,在一座看上去还比较新的坟前烧起了纸来。 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了?在这日子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队伍并没有停,等那人烧完了纸,正好我们也走到了那坟前,那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人就是前两天在灵堂哭丧的那女子。 我们没有说话,那女人快步又追回到了队伍前面。 我这时候才看明白队伍要走的路线,看来他们并没想要进东郊村的打算,而是从这片坟地穿过,绕着我们村子的外围,直接往土地庙去。 从坟地到土地庙的这条路上,依然荒凉。本来也是,这段路一头是坟地,一头是阴森的庙,没有谁会选择住在这里。 孙家送三的这条路线,让我实在有些看不懂,按理说送三是有送亡人去阴曹地府的寓意,更深的一层意思是盼望亡人可以被仙佛接往极乐世界,所以常人都会选择平坦大道走,也是希望亡人死后的路能够好走点。 可孙家送三却往这么一条路上带,这不是把亡人往地狱里带吗?这都是怎么想的? 队伍前头隐约出现了土地庙的轮廓,我心里盘算着时间,估计至少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庙门开着,我们鱼贯而入进了土地庙,中间的地面上已经开始有人清理出一片平坦的空地,随着队伍抬过来的烧活儿被整齐的马在了这里。 一个大和尚走了出来,围着场中唱起了经文,声音不但嘹亮而且**,孙家人组织着开始烧烧活儿,我因为没有施法所以看不到孙老头的魂儿此时在不在我们周围,但天上的月亮很亮,阴风吹过,却让人有些心怕。 我偷瞄了一眼偏殿,看不出来爷爷是不是在看着这里,也感觉不出来那里有什么动静。 所有人散在土地庙的空场上,刘老道借着机会悄悄的走到了我们身边。 “你爷爷开始行动了。”刘老道对我说道。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孙老头的魂儿在这里?” “是有个魂魄在这里,看长相应该是孙老头,不过他浑浑噩噩的,估计已经没了灵智。待会还得有的忙活。”刘老道说道。 我心里一喜,看来这回应该没白忙活,接下来就看引魂阵能不能把孙老头的魂魄引到偏殿里去,那样就方便的多了,如若不然启动困魂阵动静可就大了。 我看不到孙老头此时的情况,只能耐心等待着。空场中间烧着烧活儿,而孙家亲属已经进了土地庙正殿,隆重的摆放上了厚重的贡品,上了香,磕了头,也不出来就在殿里跪着不动。 我怎么都觉得今夜孙家的送三仪式有些走样,似是而非的感觉,虽然看上去每一道流程都很自然符合规矩,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特殊。很多地方多了一步,有的地方却又一带而过。 尤其是现在,这一家人突然钻到土地庙正殿里不出来了,这后面的事情交给谁?他们在那儿等什么? 我想不出来,问刘老道,刘老道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却不紧张,俗话说的艺高人胆大,不管孙家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刘老道应该也都收拾的了,而且不管他们怎么做,最后受害的其实还是孙老头。 烧活儿也烧了,焰口也放了,一切恢复平静,孙家的一众人这才从正殿里出来。 几乎没有停留,整个送三队伍跟在孙家人后面又往庙门外走去。这来的快,去的更快,我们四个再加上刘老道有意坠在了最后,在路上找个暗处闪身躲了起来,等前面的队伍走远了,我们赶紧又往回走。 还没进土地庙的庙门,刘老道就突然喊了一句:“糟了!” 我们四个肉眼凡胎,没有爷爷施法根本看不到土地庙里发生着什么事。 刘老道两个字说完,就冲着庙门跑了起来。我在后面追着问他怎么了,他却根本来不及理我。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可当我进了庙门之后,还是感觉了一股无名的阴风朝着我猛烈的吹来。 我毫不犹豫的奔到偏殿里,就看爷爷端着马步,双手虚抓着什么东西,而头上的汗已经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还来不及我问话,爷爷就直接问道:“你们这送三队伍,从哪儿过来的?!” 我被问的一愣,孙老头的送三仪式,当然是从孙家过来的了,可转念又一想,我突然明白了爷爷要问的是什么。 “村北面的坟地?”我又重复了一遍:“是村北的坟地!” 妈的!我知道要坏事,孙家那娘们儿肯定不是顺道去拜祭的孙大海的,我们着了道!只是不知道,孙家这是有意要对付我们,还是赶巧让我们碰上了。 刘老道跟在我后面进的偏殿,听爷爷这一问,他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后悔的说道:“妈的!我疏忽了!我说那女人烧的东西怎么那么眼熟,那是一根哭丧棒!” 爷爷并不知道刘老道也在这儿,但当看见他之后,脸上却也没有轻松的表情。 我问道:“哭丧棒怎么了?” 刘老道没回答,而是冲我指了指地上。我低头一看,在爷爷的脚边早就准备好了四个浸过牛血的草人,草人旁边还有三支被红线缠住的香。我随手拿起最近的一个草人,用小刀割破了手指,把血滴在草人上,又把三支香点燃插了上去。 这一切做完,我就马上跑出了偏殿,出了偏殿我就愣住了。 院子中间,刚刚烧过烧活儿的空场上,一个身影很淡的亡魂被困在这里,从面容上看,正是孙老头无疑,而真正让我愣住的原因并不是这些,而是在空场的地面上,探出了一只手来,死死拽住了孙老头亡魂的脚腕,正死命的往下拽。 我知道那只手是鬼手,但却不知道手的主人是谁。 随在我身后出来的,是父亲他们三个,最后刘老道也出来了,我刚才听他和爷爷讨论了几句话,但却不知道想出了办法没有。 父亲、倪小冉还有王广殿都是第一次“目视鬼”,他们还沉浸在匪夷所思的情景当中,而我却看出了发生的事。 我回头看向刘老道,等他为我解释。 “问题就出在那只手上。”刘老道说道。 “手是谁的?”我问。 “哭丧棒烧给谁,手就是谁的。” “孙大海?!” 刘老道点头。 “他怎么没有投胎转世?”我再问。 刘老道不屑道:“就他干的那些事还想投胎转世?在十八层地狱里赎罪一世都算轻的,弄不好还不知道几世待在那里呢。” 我问道:“那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父亲新亡,儿子打幡,他这是被人召上来的。” “召他干嘛?引路开道?” “要是引路开道就好了,你爷爷早就放手让他走了。”刘老道脸色忽的一沉:“妈的!他这是把他亲爹往地狱里拽,让他爹替他受过受罚!” 我承认,当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两三秒后我才知道刘老道说的是什么。 我本来以为,一年多前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孙大海的魂儿跪在如云和她孩子的坟前是悔过了的,可我无论如何没想到,孙大海竟然又开始坑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来。 也许是上行下效吧,当时孙大海被婴孩厉鬼困住的时候,孙老头也曾经弃儿子于不顾,独自逃命,所以我觉得这一家人之间根本就没感情。 第三十六章 黑箱 刘老道的脸上冷则冷亦,却看不出多少愤怒。他告诉我,别太小看地狱这个地方,就是意志力再坚强的人,到了这里也会被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的丧失理智。 我不知道孙家知不知道他们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我能想到,在孙大海的坟前烧哭丧棒绝对不会是巧合,我感觉这事情背后越来越复杂,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这一切。 刘老道说道:“孙家一定是有高人指点,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着场中的情景,刘老道已经在帮空不出手来的爷爷启动了困魂阵。 阵法启动之后,我看到从西面的正殿,和南北两面的偏殿里延伸出来无数条红绳,这些红绳很快的缠在了孙老头的阴魂上。 爷爷身上的压力终于松了下来,他也有机会从偏殿里走了出来。 父亲让王广殿关了庙门,去庙外守着。 爷爷走出偏殿之后和我们说:“你们心里有个准备,现在能不能留下老孙头都是后话,咱们得先帮他从鬼手里逃出来,要不然他进了地狱,孙大海这只恶鬼留在这儿就成了祸害。” 刘老道点了点头:“最好的办法,是尽快帮他入地府,不过咱们忙活半天,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啥好处都没落着。” 我知道轻重缓急,到了这时候,也管不了能不能从孙老头身上得到线索了,别把孙大海放出来就是好事。 困魂阵显然挡不住孙大海的鬼手,这货的身体现在虽然还没全部从地里爬出来,但看来也是早晚的事。 “怎么能让鬼手放开孙老头?”我问道。 刘老道说道:“方法其实也简单,你把腿伸过去就行了。” 我听了一愣,刘老道显然不是在调侃我,可这事没人能去做,这不等于就是一命换一命吗? 爷爷没说话,从身上抽出了有灵棒,乌黑的棒身打在鬼手上的时候,就好像是敲在了石砖上,那鬼手连颤都没有颤一下,更别提松开了。 孙老头的魂魄有些呆,看上去正如刘老道说的,已经失去了灵智。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反抗鬼手的拖拽,全靠着那些红线才留在这里。 之前爷爷就说了,困魂阵力量并不大,自然不可能完全抵抗住鬼手。 突然,我听见“啪”的一声,一根红线禁不住力被拽断了,孙老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我看到这些本来已经很着急了,可更坏的事情跟着又发生了。 我们到了这里之后,谁也没机会去查看正殿,我们本来以为孙家只在正殿里烧了香,可显然我们想错了。 正殿里突然出现了很清晰的铃铛声,这声音出现的很诡异,仿佛有些虚幻而不真实。 爷爷和刘老道听见这声音也很吃惊,几乎是同时的,他们两个都往正殿里冲去。 我赶忙跟上,进了正殿就看到,原本摆着供桌的地方,此时供桌已经被挪开了,放在那里的,是一个一米多长的长方形黑箱子,从箱子的四角正滚滚冒着黑烟,而铃铛的声音就是从箱子里发出来了。 之前在送三的队伍里我并没看见这口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孙家人放进来的。 我正思考着,原本留在院子中间的倪小冉和我父亲,先后发出一声惊呼。 我夺门而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刚刚从地面伸出来的鬼手已经变成了两只。 那鬼手的指甲奇长无比,深深的扣进孙老头的魂魄里。 我不知道爷爷他们两个是不是没听到院里的声音,竟然谁也没出来,我想回去叫他们出来,告诉他们院子里发生的事。 当我再回到正殿里的时候,就看到神像前面的黑木箱已经被打开了,那铃铛般的声音一连串的从箱子里传出来,仔细去听更会觉得恐怖,因为那声音并不是金属碰撞发出来的,而似乎更像是有人在低语。 我看不到箱子里的情景,但爷爷和刘老道的背影,看上去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犹豫着还是凑了过去,当箱子里的东西进入我的视线里之后,我的脚就再也迈不动了,不是因为吸引,而是因为恐惧。 自从上次通过了公安局的面试之后,我特别的从爷爷那里了解了关于小鬼的信息,可让我实在没有想到的是,时间还没过去多久,我就在这神秘的土地庙里遇到了一只小鬼。 怪不得爷爷他们没有去院子查看情况,如果是我,这一刹那的冲击,也再没办法感觉到其他东西了。 当时爷爷给我讲小鬼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他一再的强调,这件事是真的。 我问他怎么就这么肯定事情是真的,他对我说因为这事,是他亲身经历的。 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就大概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有一次他回山东老家探亲,老家有一个朋友,这朋友从小就不学无术,专门折腾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自己养了只小鬼,这小鬼是与真正的鬼不同,是非人非鬼,非生非死,也正因为这样可以留在阳间,不受阴差锁拿。 这一天爷爷到了朋友家之后,因为他那时候跟着我太奶奶已经学了不少东西,就觉得朋友的房子里阴气沉沉的没有生气,爷爷提出来之后,本来以为朋友得让他帮忙给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朋友却是嘿嘿一笑,告诉他屋里本来就不只他们两个人。 爷爷听了汗毛直竖,知道朋友嘴里的那第三人绝对不是活人,他刚要起身,朋友却把他按住了,跟他说要让他看个有意思的。 那朋友说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水,让爷爷记住水面的位置,之后放在桌子上,一句话没再说。 爷爷奇怪这朋友是打的什么哑谜,怎么就不说话了呢?正想着就往杯子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就看杯子里的水正不知道什么原因的,一点点的变少了。 当时爷爷脑袋直晕,他知道鬼是不可能喝水的,那这水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朋友告诉他,这屋里养着一只小鬼,小鬼不是鬼,但也说不上是活人,小鬼的肉身不腐不烂,甚至还有呼吸,但却没办法行动,而且也没办法再长大。但他的灵魂却能像鬼一样,来去自如,而且无法被活人看到。 那是爷爷第一次看到小鬼,也是唯一一次,但是现在,他却第二次看到了。 第三十七章 鬼态孙大海 我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来黑木箱里的是小鬼?因为那种阴气沉沉中又带着一丝生气的感觉,是让人无法再想到其他东西的。 我同时也猜测到,爷爷绝对没有见过还能低声细语的小鬼。 这里有其他东西在!就连我都能清晰感觉到这一点,又何况是爷爷他们呢。 那小鬼的肉身已经白的不成样子,就像是一尊石头刻出来的雕像,面容祥和,但眉宇间却有种阴邪的感觉。 爷爷告诉我,那箱子盖儿是自己打开的。他们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我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说出院子里的变动。 我又想起来面试时那案件里的事情,如果能知道那里面的老道是用了什么方法除掉小鬼的就好了,也不知道都是老道,刘老道知不知道。 “这种东西,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刘老道这句话让我心里凉了个透。 我脸上失望的神情不言而喻,而同时又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刘老道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心里的失望,他又说道:“虽然这东西我没见过,但是却听说过。而且我知道这东西摆在这里的作用。” “什么作用?”我不禁问道。 刘老道神秘的摸了摸下巴颏上的那撮山羊胡子:“帮助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我狐疑道:“这里哪有其他人?” 刘老道又看向了我,表情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我很快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孙大海。 我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我在想从孙大海认罪伏法开始,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安排好的?孙家会不会早就想好了,用小鬼帮孙大海回到阳间?只是,他们怎么会让孙老头做这个替死鬼?而且,就算孙大海回来了,他不还是个孤魂野鬼,见不得光的,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在想这些的时候,刘老道已经开始取符祭剑了,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降服小鬼的把握。 因为小鬼非阴非阳,所以我们虽然在草人身上点了血,烧了香但却还是看不到他,看不到不代表感觉不到,我虽然不知道他此时在这正殿的什么位置,但爷爷和刘老道却能感觉到。 爷爷告诉我,那小鬼好像很怕我们,一直在正殿左侧的内间里躲着,一直没有动。 我转头刚要问刘老道知不知道小鬼在干嘛,却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庄周!快!那鬼出来了!”倪小冉突然跑进来说道。 我心里一提,赶紧往殿外跑去,爷爷也赶紧跟了出来。 当我看见孙大海那探出来的鬼头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孙大海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了样子,虽然还有几分生前的容貌,但感觉上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我的头皮直发麻,毫不夸张的说双腿都有些发颤,再想靠近一些已经无论如何都办不到了。 我就站在原地,正殿门口的位置,看着孙大海已经变成鬼的,受了一年多地狱酷刑之后的那张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面对这张脸的时候,却好像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阴气袭来。 我问爷爷有没有对付过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爷爷一脸肃然的摇了摇头,可能觉得这样还不够,他还加了一句:“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的心里更凉,本来这场人与鬼的战斗,我就不是主角,我们本来都以为,留下孙老头就算说不上是轻而易举,也不会费太多周章,可现在看来危险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爷爷告诉我,我们还没有进来之前,当他感觉到孙老头现身之后,他就非常快的启动了引魂阵,本来孙老头已经有往偏殿去的迹象,可爷爷在偏殿里却感觉到孙老头仿佛突然被一面墙挡住了,再也寸步难行。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想到问题一定出现在我们来的路上,所以当我第一个进入偏殿之后,爷爷才有之前那一问。 爷爷现在也没了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想办法加强困魂阵的效果,与孙大海耗时间,可是,随着孙大海已经露出了上半身,他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即使红绳的数量再多,我也没看出有什么明显的效果,而孙老头的双脚已经基本上没在了地里,孙大海的鬼手已经抱住了孙老头的腰。 “庄周!用有灵棒打他!”从正殿里突然传出了刘老道的喊声。 我不知道刘老道在正殿里干嘛,可听的出来他的声音也很紧张。 打孙大海?可是爷爷之前已经打过了,有灵棒对他根本没有作用,这让我心里产生很大的无力感,我和爷爷作为守坟人,说实话最大的依仗就是有灵棒,但自从一年前与孙家的事情扯上关系,这有灵棒却好像突然失去了作用,而守坟人也是越来越难当。 我没有时间去问明白刘老道为什么还让我去这么做,只能依照他的吩咐去做。 有灵棒握到我的手里之后,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的动作很轻,虽然孙大海从始至终并没有向我们这边看一眼,好像看不到我们一般,但我却知道,这种情况是绝对没有可能的,我想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根本不屑于关注我们。 当我来到孙大海身后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他有一丝的在意,我举起手里的有灵棒,劈头就打了下去。 我本来以为结果肯定会像爷爷之前一样,但没想到的是,虽然从棒上传回来的感觉还是同样的僵硬,但我却看到一股轻烟从孙大海的头顶飘出来,同时听到“嗞啦”的一声,好像是一碗水泼到了烧热的铁锅里。 我看到孙大海的身体一晃,没想到有灵棒在我手里居然对他有效。 难道是我身上的阳气?我曾经记得,一年前对付婴孩厉鬼的时候,刘老道曾经说过,我的身上阳气很重。原来并不是有灵棒没有效果,而是要看使用它的人的能力。 其实这也没错,有灵棒说起来只是一个工具,最多算得上是一把武器,武器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第三十八章 幻觉 我心中刚刚一喜,想到不管效果如何,起码现在算得上是对孙大海有了办法,虽然从表面看上去他受到的伤害并不大,就好像只是被开水烫了一下,但我却不信这么一点点的就不能烫死他! 这样想着,我自然而然的就又举起了有灵棒,本来还想像刚刚那样一棒再打下去,可举起来的手却突然打不下去了。 我看到,原本是一头平发的孙大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长发,而那后背的样子也变成了纤纤细腰和柔软的肩背,这分明像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背影甚至还有点熟悉。 那背影上的脑袋突然转了过来,眉宇间的柔情,还有那仿佛被逼迫一般的眼神,让我一下心颤了,那分明就是倪小冉,一改落落大方,而变得柔情似水的倪小冉。 不对!倪小冉本来应该站在远处的正殿门口,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刚要侧头去看向另一边,寻找倪小冉的身影,眼前的倪小冉却突然开口了:“我……我很痛苦,我不想在这里,救救我!” 这声音明明来自眼前,却好像从身后耳畔处传过来的,好像有一个温柔的胴体趴在了我的背上。 我再也下不去手了,看着眼前倪小冉脸上的梨花带雨自己都已经呆住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股声音在说话,在使劲告诉我眼前的倪小冉不是真实的,可不管怎样,我的手却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也打不下去手了。 我甚至感觉到,眼前这个倪小冉甚至比真的倪小冉更温柔,更让我感觉到心动,让我有种想要去呵护的感觉,那种温柔让我有了一丝窒息感。 不对!这种窒息并不只是幻想出来的感觉,我感觉我的肺部很憋闷,可为什么,即使真的喘不过气来,我却对这种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留恋,迷醉在这种气氛之中,不能自拔。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不清醒的,甚至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我也知道这种憋闷感很危险,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眼前的景象里只剩下楚楚可怜的倪小冉,再没有旁人也在没有任何景物,我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所在何处,又是为了什么在这里。 在这美丽的景象里,总有一道让人的厌烦的声音时时在耳畔响起,挥之不去。我感觉窒息感越来越强,甚至开始有了犯困的感觉,真的想就在这种环境下睡在倪小冉的身旁。 很突然的一种剧痛从我的背上传来,这种痛感像是有一只手在用力的拽着我,好像要把我从温柔乡里拽出去。 痛楚一阵又一阵的传来,越来越清晰,驱散了我的困倦,我眼前的景象也跟着越来越清晰。 哪里有倪小冉的俏脸,与我近在咫尺的,分明就是孙大海那张冰冷而没有感情的脸。同时还有的,是他从孙老头身上抽出来的一只鬼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当我恢复清醒之后,我最先感觉到的,是鼻腔里没有一丝空气,我感觉我的肺已经停止工作好久了,我赶紧就去扒住那只鬼手。 我背后的疼痛感还在一下一下的传来,震的我的内脏都有些疼。 “别……别再打了!”我转不过头去,只能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身后听到我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我听到那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倪小冉。 “你可算是醒了!再晚点你就醒不过来了。” 我没有说话,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不管孙大海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确实是差点死在他手里,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我拼劲力气的在使劲要脱离孙大海的鬼手,但他的鬼手就像一把大钳子,夹得我的脖子死死的,我用尽了所有力气,也只是让一丝空气被吸进我的鼻腔里。 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是孙家那女人设法把孙大海召回到了阳间,那难道他就不会受到任何的限制吗?要是像他这样为所欲为,那阳间还不乱了套了。 我想着可手里却没有停,虽然我的肺里只吸进去了一点点空气,但却能让我不至于马上因为缺氧昏过去,我又举起了有灵棒,作势要往孙大海头顶打去。 孙大海的反应似乎有些怕有灵棒,看来刚刚那一下虽然看上去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伤害,但实际上却也给他带来不小麻烦。 我本来以为这一棒打中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距离本来就很近,而且孙大海的两只手,一只抓着孙老头,另一只掐在我的脖子上,再怎么说他也逃不过这一下。 可实在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孙大海竟然像会变魔法一样,竟然从脑袋中间直接分开了。 我本来以为这是我有灵棒造成的结果,还在怀疑怎么从棒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传过来,却马上的,在有灵棒从他脑袋中间滑过去之后,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我的脑袋是懵的,这他妈的还怎么玩?孙大海要是再不撒手,我估计孙老头还没给拽下去,我就得先给人家当替死鬼。 刘老道呢?我突然想起这老东西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正殿里钻着,他不会是害怕的趁机遛了吧?这也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正奋力的想举起有灵棒再打一棒的时候,刘老道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还不忘随手关了正殿的门,他应该是听到了院子里刚才的吵闹声,知道我正陷入危机之中。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关了殿门之后,直接符上了剑,像之前对付婴孩厉鬼一样,眼看符纸就燃了起来。 这一次的符纸甚至有点淡淡的蓝光,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窒息太久,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符纸上冒蓝光,总之这一次看上去比上次还厉害的多。 符纸燃烧之后,我听到从剑身上甚至响起微微的响声,我看到刘老道一剑直插捏住我脖子的孙大海的这只手。 当剑尖接触到孙大海之后,我看到符纸上的蓝光闪的更厉害,孙大海的胳膊腾起来的白烟比刚才我打的那一下更多,同时的孙大海的鬼手也突然松开了。 我是被父亲从地上拽回到远处的,伴随着我急促的呼吸声,像一条搁浅了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 我咳嗽了很久才能说话,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九章 迷烟 倪小冉回答的是,我疯了。 她说我刚才一棒打完孙大海之后,就好像精神不正常了,即使脖子被掐住,脸都憋红了还一脸温柔的对着孙大海的鬼脸抛媚眼,好像很享受似的。 我听着浑身都哆嗦,这也太悬了,如果不是倪小冉唤醒了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死了。 刘老道把我从孙大海手里救出来之后,就面色严峻的看着孙大海。 我问刘老道怎么从正殿里出来了?那小鬼解决了? 刘老道摇头说道:“那小鬼好像要使阴招,我暂时把他封在正殿里了,不过他和阴鬼不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问他:“那现在怎么办?要是让他们联起手来,就更不好办了。” 刘老道说道:“没有好办法,但是孙大海的鬼魂不可能永远留在人间,只要在天亮之前阻止他把孙老头拉进地狱里,等天一亮他就肯定得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空场的情况,现在孙老头已经半个身子都没进了土里,而孙大海恰恰相反,已经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知道孙大海没出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他的行动是被限制在原地的,虽然我们对他的攻击效果不好,但他想要攻击我们却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他从下面爬上来了,那我们反而变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既然没有办法把孙大海赶回去,那我们就只能跟他耗时间,必须在天亮前把孙老头的魂魄留住。 我让刘老道想办法跟爷爷一起困住孙老头的魂魄,一定要坚持到天亮,而我,虽然我万般不想再靠近孙大海,可还是得凭着有灵棒对他骚扰,否则让他一心拉孙老头的魂魄下地狱,那别说到天亮了,有个把钟头时间就够了。 父亲和倪小冉在这种事情上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我让他们去守着正殿门口,看看里面的动静。 谁也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都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虽然事情还是危机四伏,但我们至少有了希望。 我看着孙大海,在我们谈话的时间里,他也一直在看着我们。 忽然,一道就像金属扭曲摩擦的声音随着周围无边的黑暗一起,从我的头顶压了下来。 “你……们……死……” 我一下就瞪住了孙大海,我看见他的嘴微微的张了开,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这声音听上去极为扭曲。 这声音让我们都愣住了,但孙大海却突然动了。他的两只鬼手突然从孙老头身上拿了下来,一把扯住了缠在孙老头身上的那些红绳。 一刹那白烟滚滚,从孙大海的双手上不停的往外冒,我知道孙大海是个阴物,碰到红线肯定是这种结果,但没想到他却好像一点都不怕。 爷爷在不停的加固着困魂阵,而刘老道也在用符咒进行攻击,一瞬间孙大海就好像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石头,被水雾一般的白烟包裹住了。 雷符、火符不停的在孙大的身上炸开,甚至我在那些符咒里发现了特殊颜色的符纸,而也就是这些符纸,沾到孙大海的身上之后,他的脸上才微微皱动一下。 刘老道已经汗流浃背了,一半是累的,另一半应该就是急的。我看到爷爷包里的红线已经越来越少了,他是一个干什么事都准备的很充足的人,所以在他的包里放着整整一捆的红线,正常情况下这些红线够他用一年的,可现在短短一个晚上不到,红线已经剩下的不多了,这些红线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天亮。 突然,从白烟里传来一连串的“嘭”“嘭”的声音,我的心脏也跟着嘭嘭直跳。 红线断了! 断了几根我不知道,但孙老头的魂魄明显往下猛的一沉,白烟挡着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孙老头已经陷到了哪儿。 我再不敢犹豫,举起有灵棒就钻进了白烟里,我前脚刚进去,后脚就听到刘老道在外面喊我。 “庄周别进去?!” 我一愣,不是之前就说好了我用有灵棒上去周旋吗?刘老道为什么又不让我进去了? 我回头想在出来,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我的身后已经完全被白烟挡住了,我记得这烟根本就没这么厚,这是怎么回事?我甚至都看不到烟外面的景物。 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可在眼前的依然是浓烈的白烟。 起初我还能听到外面叫我的声音,可刚想向着声音去走,耳边的声音却也渐渐消失了,我想着不管怎么样,只要往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出去。 之前在白烟里我左走右走的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我只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一步一步的不敢有丝毫的变向。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由白烟组成的海洋里,除了脚下还能看到土地庙的石砖,其他方向就算是头顶上都是浓浓的白烟。 土地庙铺院的石砖已经有些破败了,很多处石砖都翘了起来,为了不改变方向,我只能从上边迈过去。 可即使是这样,当我再看到脚下翘起来的青砖时,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在我眼前的这块石砖上挂着一条青灰色的破布条,这与我裤腿的颜色一样,而且我知道我的裤腿上正有一块被刮破的口子。 我又绕了回来……… 我明明没有感觉到自己偏离了方向,可我为什么又绕回了原地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烟出现的有问题,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孙大海碰触红线和刘老道的符咒攻击产生的白烟,但现在看来这么浓的烟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我闭上了眼睛,既然视觉告诉我的方向有问题,那我就只凭感觉去走,我就不信这烟已经浓到充满了整个庙院。 我走的很慢,我也不敢走快,说不准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周围很静,而我的心里却不平静,耳边听不到声音,眼睛看不到景物,这种空明感觉中却有一种恐怖。 我感觉自己走了两分种的时间,可前面却还没有走到头,我感觉事情又要坏。 第四十章 惊见 我的心里在犹豫,我犹豫的是该不该睁开眼睛。我心里明白,走了这么久如果闭着眼睛有用的话,我早就该走出去了,看来这白烟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嘿嘿……” 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了,还是太久没有声音我的耳朵耳鸣了,我突然听到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上出现了笑声。 声音很细,很像是小孩子的笑声,可这里哪儿来的孩子,谁家孩子会这么大胆子大半夜的跑土地庙这儿来玩?而且我连父亲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怎么会听到小孩儿的笑声? 我站住了脚步,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往身后看去。 白烟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那影子不高,确实像个小孩,难道真有小孩跑这儿来玩,无意中跑进了白烟里? 我看那影子似乎在往前走,我赶紧往影子的方向追去,没追两步,影子就消失在厚厚的白烟里了。 我之所以把这白烟称为烟而不是雾,是因为这烟碰到皮肤之后并没有雾的那种水汽的感觉,而是干干的有些凉。之前这烟并没有味道,吸进鼻子里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但却并不呛鼻。 可现在,自从那小孩的影子出现之后,我闻着这烟的味道就有些变了,给人一种腻腻的油乎乎的感觉。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好像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猪油,恶心的不行。 我把外衣脱下来罩在了头顶上,把脸围上就剩下一双眼睛和鼻子留在外面。 那小孩的影子并不像是无意中走进白烟的,我心里觉得很不对劲。 我继续向前追去,不管怎么说,也得先找到那影子再说,不管是人是鬼也比在这白烟里绕来绕去的强。 那影子虽然每一次在我快追上的时候都很快的钻进到后面的白烟里,但却好像有意的在引着我,总是模模糊糊的在我前面。 我跟着他在这白烟里绕圈圈,大概绕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感觉身上突然有些累,而且嗓子眼儿干的厉害,不只如此,就连眼睛里都火辣辣的疼。 我不得不再闭上眼睛,弯着腰干咳,咳的我胃液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 那声音又出现了,在我都快把胃吐出来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我忍着眼睛的疼痛赶紧睁开眼睛往后看。 一时间我身上所有不舒服的感觉全都忘记了,那道孩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与喜悦欢乐的笑声完全相反的一张脸,冷冰冰的看着我,皮肤白的吓人。 这张脸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刚刚看到过,完全一样的表情,只是此时“活”起来之后,这表情不但没有生气儿反而更加冷的让人颤抖。 这脸就是那躺在黑色木箱里的小鬼的脸! 我记得爷爷说过,小鬼是非生非死,非阴非阳的存在,所以活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可能看到他的灵魂,而且刘老道从正殿里出来之后也说过,他应该是想办法把小鬼封在正殿里了,可现在小鬼却就站在我的面前,真真切切的被我看在眼里。 我脑袋反应的很快,也许我能看到他是因为这里的白烟,可是为什么他要让我看到他?如果看不见他不是更容易害死我吗? 这个想法只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没有时间去想明白这些,因为小鬼的出现肯定是来者不善,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肯定不会是想要帮我离开这里的。 我火辣辣的眼睛,和快咳哑的嗓子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但小鬼心冷的眼神却让我更加的不舒服。 我看到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把匕首,那匕首的颜色很奇怪,乌黑的发着暗光,并不像是金属材质做成的。 他向我走了过来,只走了两步,停在距离我大概两米的多的距离上。我虽然像是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一般,但手里却还攥着有灵棒。 我想起之前面试时提到的那个小鬼,好像虽然活人没办法看到他们,但是一般对付阴鬼的东西对他们应该也是有些效果的,当时那四个人里的风水师就是用了盐加童子尿使得他们谈过了一劫,这样看的话,我的有灵棒应该也对眼前的小鬼有用。 两米的距离并不远,我忍着全身的难受,伸直了有灵棒打了过去。 我眼睛里一直因为火辣的感觉流着眼泪,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这一棒有没有打中,但我清晰的知道,棒上没有传来任何的感觉。 我赶紧把眼泪胡乱的一抹,仔细去看眼前的情况,那小鬼不见了,两米之外除了白烟还是白烟。 我不由的四处寻找,按说我刚才那一下的速度并不慢,而且我看他停在两米之外,根本就没有犹豫的下了手,不该还能让他有机会躲开。如果说这一棒打中之后,对小鬼不痛不痒,我应该还能接受,可让他躲开了,这我却觉得有点不可能。 白烟让我越来越难受,那种油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我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四处寻找,再没看到小鬼的影子,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得先从这里出去,否则不用小鬼动手,我先得在这里被折磨死。 之前不管怎么走,都是在这里绕圈子,唯一能作为参照物的只剩下脚下的地面。我从地上摸起一块小石子,我想不管怎么说,即使我的脚走不出直线,那我就在地上画线。 我这也是被逼的,人在绝境的时候,往往都比平常时候头脑更加清醒,能想出一些比较奇特的想法。 线画的很慢,我已经不再奢求能迅速的从这里出去,而是力求不再走冤枉路。 土地庙的地面都是一米见方的砖块铺起来的,砖与砖之间都有接缝,而我画出来的线都是比照着接缝画的,与接缝平行。 这是一种双保险,我想即使我的眼睛再欺骗我,但接缝的线总不会错,接缝不可能会自己转弯的。 我心里有了希望,脑袋就更加的清醒,我根本就不抬头,怕再被白烟所迷惑,我只把耳朵竖起来,当我听到外面的声音的时候,我自然就已经出来了,我根本就不需要去看。 第四十一章 出不去的路 当新的线被我画出来之后,旧的线条也会消失在白烟之中,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我画出来的线绝对没有任何的转折,我用尽一切力气把线条画的笔直,像一个刚刚学习绘画的小孩子一样。 我从来没想过画条线都能把我累的汗流浃背,但我却心甘情愿的在干这些。 我觉得自己画的线条至少也有了十几米长,可我身后却依然是厚的看不到头的白烟。 长时间的低着头,让我的脖子有点不舒服,那小鬼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从刚才开始就再没有出现找我麻烦。 我摆着脑袋,活动着颈部,当我抬起头往身后转动的时候,我的视线里无意中看到了一条白色的线头从白雾里伸出来。 我心中一动,最先想到的会不会是父亲他们从外面顺进来的绳子,如果绳子连接着白烟的内外,那我就可以顺着绳子走出去了,这个方法很好,我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 我赶忙走过去,伸手就要捡起白绳,可当我的手触到地面的那条细绳时,我却愣住了。 那哪里是绳子,那明明只是画在地砖上的一条线,因为力气比较大,所以线条比较粗,让我误以为是根绳子。 我瘫坐在了地面,因为画上那线条的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我,我还是又绕回来了。可是我想不通,就算这烟扰乱了我所有的感官,但不可能把画在地上的线改变方向,我是对照着地砖缝线一路画过来的,就是怕距离长了之后方向变了,就算这白烟再古怪,总不能把地砖一块块拆下来重新再铺到别的位置上吧。 虽然我心里并不相信这种可能,可我还是趴在这块地砖上,仔细在看接缝处有没有移动过得痕迹。 如我所想,地缝中间的土很自然,也很旧,并不像是被人撬开过的。 我心里一阵失落,万万没有想到这白烟居然比鬼打墙还厉害,这简直就像是隔离开了一个空间,一个无限循环永远也找不到出路的空间。 怪不得小鬼不再管我,他其实也没有必要管我,凭我自己永远都可能走不出去,孙大海完全可以把孙老头拽入地狱之后再来对付我。 我从没有过这么失落,就算是小的时候被人骂作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失落过,这种失落是一种孤独的失落,是一种死了都没人知道的失落,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无力感。 我又站起了身,既然走不出去那我也就不再费劲巴拉的计划那么多了,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我最起码能知道一点,不管最后是天亮先来到,还是孙大海先脱离地狱,这白烟最多也就是再困住我几个小时,只是区别在于等待我的是死亡还是光明。 我漫无目的的在白烟里随意走着,我心里知道最后还是会绕回来,可当我看到地上我自己画上去的白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不过其实这些线也有些用处,当我看到白线的时候,我就选择一个方向,用石子在地砖上画出来,而后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一开始认为自己在白烟里是因为不停的变动了方向,所以才会回到起点。 可当我回到原处的时候,我发现我画的指向箭头是冲着自己的。 这代表什么意思?这说明我在白烟里不是绕个大圈绕回来的,而是在某个位置上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因为只有这样箭头才有可能指向着我。 我反复验证了很多次,不管从线头的位置往哪个方向去,当我回这里的时候,我的朝向都是个箭头相反的。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就算是遇到了鬼打墙也只是在一定范围的空间内绕圈子,因为人的意志的作用,不可能能让大活人转身往回走。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脑海里却好像有了一个亮点,虽然我怎么也抓不住这亮点是什么,但却知道这是解开这个机关陷阱的关键。 我干脆坐在了地上,用石子当笔在地砖上画了起来。 我在画的是一条路,而心里在想的是什么样的道路能把人送回起点。 “嘻嘻嘻……” 当这笑声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一个激灵的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小鬼又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刚刚他去了哪儿,去干了些什么,但我知道这一次我或许就死定了。 还是阴冷的笑容,他惨白的脸色配上猩红的嘴唇,就像一个失血过多刚死去的孩子,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年前的婴孩尸体。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小鬼也一定是个可怜的人,一个没有自由,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的可怜人。 那暗黑色的匕首应该是把阴器,从我现在所在的距离看过去,我觉得材质很像是木头做的。 阴沉木,一种用作帝王棺椁的木头,与黄金等值的贵重材料,我想就这么短短的一把小匕首,一定也画了孙家不少钱。 普通木头刺我一下,我想最多也就是疼一下,可攥在小鬼手里之后,可能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割破我的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开始往后退,退进了白烟里,我四处寻找也没再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与前一次不同,这一次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我的身边不远的地方,好像是躲了起来,也许这次他真的是要来割我的喉咙。 我不知道这小鬼的所作所为是接受着孙大海的指令,还是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了,总之我觉得他做的这些远比他表面上看上去要老成的多。 我开始警惕起来,我在明而他在暗,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我能看到他,他也根本不需要躲进白烟里面,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觉得他只是个孩子。 还记得面试题里的那个小鬼,虽然因为老道的一把符火使得活人可以看到他,但老道和巡捕还是差点死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不是说小鬼就比阴鬼强大,只是世间所有通灵的人里,不管是老道,阴阳师还是我们守坟人都研究的只是对付阴鬼的方法,而对于非生非死的小鬼,我们是少有办法的。 第四十二章 倪小冉? 所谓养小鬼,如果把小鬼当成是一种工具的话,那之所以小鬼的主人能够控制他,是因为从被“制作”出来开始,小鬼就有了一种顺从主人的意识,就好比是杂技团里的驯兽一样,顺从已经在思想里根深蒂固了。 我时时的关注着自己的身后,虽然我的视线被白烟阻隔住了,但是他一定能看的到我,知道我的位置。 我觉得我不能再留在原地徘徊了,这显然很危险。虽然我知道我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可是如果我不走,那就像一个闪光的靶子,小鬼攻击我显然很容易。 我摸索着前行,随时观察着四周。时间过得有点长了,我甚至开始怀疑,小鬼是不是又看我一眼就走了?但我同时又感觉到,在我周围确实像是有东西在。 我不管朝着哪个方向,总感觉身后冷嗖嗖,似乎有东西随时会从白烟里钻出来。尽管我不停的转身变换方向,但当我再次离开脚下刚刚站立的地砖时,还是感觉到背上突然爬上来一个东西,随后就感觉身上一凉,身体突然僵住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小鬼,可是我想不明白,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我刚刚从背后的方向转回头来,这时间绝对不超过两秒,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是这么轻的就爬上了我的背上? 可是背上的感觉又是那么清晰,我是不可能感觉错的。 我感觉背上那东西好像往前探了过来,一股凉气喷在了我的耳朵上,我想象着小鬼那阴冷的表情,还有那把闪着暗光,带着死气的匕首。 从跳上我的背部开始他就没有再动,而我也没有动,我尝试着用余光去看身后的东西,可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那东西的所有重量并非全部压在我的背上,准确来说他是挂在了我的背上。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那东西也跟着走了一步,紧贴着我,像是一对儿连体的婴儿一样。 我心里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好像自己是只蚂蚁,被撵在小孩的手心里,不把我弄死只是因为还没有玩够,可能下一秒钟我就支离破碎,成了一粒尘土。 我猛的往后退去,想撞在那小鬼身上,就像蚂蚁临死前的一咬,算是为了自己尊严的反抗。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脑海里刚刚出现这个念头,那身后的我认为的小鬼却先我一步往后退了。等我再往后退的时候,不但没有撞到他,却反而被他一带,差点坐到地上。 这次意外的发生,让我以为有机会能看到后面那位的真容,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小鬼在我身后。 我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在我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东西却矮下了身,躲了过去。 我感觉不太对,按理说如果是小鬼在我身后搞鬼,他并没有躲起来的理由,就像我们在玩弄蚂蚁的时候,有必要躲在蚂蚁身后吗? 我想着就突然转了身,要看清楚待在我身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待在我身后的东西,就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我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猛的往后退进白烟里了,而我只看到一个黑漆漆,毛绒绒的背影。 这肯定不是刚才的小鬼,可问题是我之前感觉到那小鬼离我并不远,他没有钻出来,可怎么却钻出来个其他的东西。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正对着的,刚才黑影消失的那片白烟里又有东西要冒出来。我警惕着,把有灵棒举在身前。 白烟之后的黑影越来越清晰,直到白烟散开,我却吃了一惊。 出来的竟然是倪小冉!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因为这白烟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绝对真实的,就好像之前我棒打孙大海时产生的幻觉一样。 我并不认为眼前的倪小冉有是从外面进来救我的,并不是我认为他们会放着我不管,父亲和爷爷那可都是我的亲人啊,而是我觉得即使他们真的进来了,因为白烟的原因他们也没办法跟我聚在一起。 所以我判断,眼前的倪小冉八成又是幻觉,或者是由那小鬼,或者刚刚那黑毛怪物变出来的。 那倪小冉看见我很假的还愣了个神,接着就又舒了口气,对我说道:“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我冷冷一笑,心想着这次伪装的还挺逼真,就连表情都和倪小冉一模一样,但我又不是傻子,同样的当会上两次吗? 这个倪小冉看到我之后,表情轻松了下来,从白烟里向我走来,穿着打扮和真的倪小冉一模一样,只是手里却攥着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 我看她离我越来越近,眼神开始往我的脖子上瞄来,瞄的我的脖子都有些紧了。 我不由分说的就举起了有灵棒,一棒就朝着她的脑袋扫了过去,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真面目,那我正好先下杀手。 假倪小冉看着有灵棒往她的脑袋顶扫了过来,惊叫出了声,脸色都变了,可是再想躲开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我嘴角微微一笑,心说这一下下去即使打不死你,也得让你吃回亏,你变作谁不好,非得一而再的选倪小冉,你以为我情窦初开,就见着女人走不动道了吗?倪小冉再漂亮,可也没有我的命重要。 眼看有灵棒就要扫中了,突然的只看倪小冉两腿静止没动,可腰却一百八十度的往后弯了下去,就像唱戏的演员一样,直接下了腰。 有灵棒从她弯曲的身体上扫了过去,连一根毛都没碰到。 我愣在了当地,实在没想到这个变作倪小冉的东西,竟然还有这种功夫。如果她真是那个小鬼,那难道这个小家伙生前还是戏班子里的?练着一身的童子功? “你疯了?!” 倪小冉直起身来对我吼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我心里动了一下,因为这个倪小冉的表情很真实,就连皱起的鼻子也和真的倪小冉一样。 第四十三章 多久? “你疯了?我是倪小冉啊?!”眼前的倪小冉再一次质问我。 我还是一句话没说,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希望能从中找出些破绽。 “你受什么刺激了?”她又问道。 我回答道:“这白烟我走了半天都没走出去,你怎么能找到我的?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真的倪小冉?”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仔细观察倪小冉的表情,原本以为她的表情会是吃惊或者是愤怒,这是人在被怀疑时最该有的表情。 但眼前的倪小冉,反而给我的表情却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以为你因为这种白烟吸多了又产生幻觉了呢,原来你只是认为我是假的。” 她说着话,就半侧过身,让我看她身后的东西。 我看到在她的腰上正系着一根细绳子,另一段伸进了她身后的白烟里,原来她刚才手里攥着的绳子就是绑在腰上的这根,她刚刚好像是在拽动绳子,给外面的人报信。 她让我看到绳子之后,又开口对我说道:“我们在外面看你半天没出来,知道你肯定是出了事,你爷爷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我们进来找你,一开始本来是你父亲要来的,可他刚把绳子系上就受了伤。” 听到这里我一紧张,刚要问她出了什么事,却听她接着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小伤,是小鬼干的,我们看不见他。” 果然是小鬼,他没来袭击我,却在外面暗算父亲他们。 倪小冉继续说道:“不过庄局长不愧是当过兵的,感觉非常敏锐,小鬼想偷袭他也不容易。他受伤之后我就进来了,要想证明我是真的倪小冉,其实也很容易,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水果味的冰棍。” 我和倪小冉打的这个赌,除了我和他之外,就只有父亲和王广殿知道了,而这里能幻化成倪小冉的东西却无从知道。 我也如释重负般的放松了下来,在这里被困了这么久,总算是见到自己人了。 “你进来多久了?”我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在这白烟里是感觉不到时辰的,虽然我知道自己在白烟里大概徘徊了很久,但这也许并不准确,白烟很有可能会让我产生错觉,我认为转悠了很久,其实也许还没有多长时间。 我的所有视线范围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了,离天亮还有多久,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但既然我还能活着,这说明孙大海还没有完全把孙老头的魂魄塞进地狱里,他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自由,否则凭他在地狱里受过那些刑罚之后的能力,爷爷和刘老道两个人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说实话我挺怀疑进入这里之后我感觉到的时间对不对,我进来大概一个多小时了。”倪小冉说道。 我们到土地庙的时间大概是夜里十点半左右,而我开始进入白烟里的时间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十一点,我感觉自己在这里至少已经待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倪小冉是在我进来一个小时之后进来的,那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凌晨的一点钟。 我心里有些失落,这离天亮还早着呢,现在是北京的夏天,鸡鸣天亮最早也得五点多。 我问倪小冉:“你们在外面等了我多久才进来的?” “本来你刚进来没多久,也就大概半个小时吧,庄局长就要进来救你,可是你爷爷说你在里面暂时没有危险,刘老道也这么说,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这个论断是从哪儿来的,可既然他们都这么说,我们也就没进来,之后大概得过了三个小时,你爷爷突然就让我们进来救你。” “等等,你刚才说过了多久?!” 我听了倪小冉的话不由得一愣。 “三个小时啊……怎么了?” 我脑袋顶不由得冒起了虚汗,一时间感觉浑身凉嗖嗖的。 白烟里感觉到时间果然是不准确的,我感觉我从进来一共只过了两个小时,可倪小冉却说他们在外面等我就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 我把这事跟倪小冉一说,她也吃惊不已,如果按照倪小冉所说,那现在的时间就是清晨三点,这还是假设倪小冉进来之后的一小时没有发生与我相同的感知问题,如果这里的一小时也是外面的三个小时,那现在可就不是清晨三点而是五点了,那离天亮肯定不远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还没死,那有可能胜利的就是我们了。”倪小冉说道。 我同意的点点头,这么想来确实对我们很有利。 我刚想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周围的白烟搅动了起来,一时间好像要炸开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情况对我们真的有利吗?应该是没有利才对吧,如果天明将至,孙大海必然会更加疯狂的要脱离地狱的束缚,并把孙老头拉进去,好做他的替罪羊。 那么如果孙大海真要这么做,那他还会留着我们这两只小蚂蚁吗?自然是不会的了,所以这搅动中的白烟,带来的不可能是惊喜,而绝对是惊恐。 倪小冉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那天翻地覆的翻滚乱流确实看的人心里有些发颤。 “没关系,我们有这个!”倪小冉指着身后的绳子对我说道。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知道拴在她身后的绳子是干什么用的,那肯定连接着白烟外面,这个方法确实简单而且有效,就算这白烟再神秘,再能扰乱视听,但连接内外的这条绳子,就好像是门上的一把钥匙,就算门扉再坚硬无比,也没办法阻挡钥匙开门。 可问题是一切还来得及吗?我们还有机会活着顺着绳子走出去吗?或者那些神秘的东西又会不会攻击绳子呢? 我们等了一会儿,见周围的白烟也只是搅动,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不再去想,而是转头顺着绳子往回走。因为按常理来讲,绳子的两段之间如果没有东西存在,那这根绳子应该是笔直的,而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我们顺着绳子一直在往回走,往一个方向在走。 第四十四章 会转向的绳子 好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找寻一个带光亮的出口一样,我们所期盼的出口,应该是在薄薄的白烟之后能看到家人的守候,只不过结果却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 我们是顺着绳子往出走的,绳子是在倪小冉的前面,正常人也没有倒退着捋着绳子走的,可问题是我们走了大概才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却突然发现那绑在倪小冉腰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的身后去了。 我愣着神的看着倪小冉,她却是哑口无言的只对我摇了摇头。 妈的!又遇见鬼了?别是那小鬼隐起身来在这里搞鬼,我想着就把有灵棒举起来在我们周围扫了几下,有灵棒没打到任何东西,这里好像除了我们,在没有其他什么。 想也想不明白,我们俩谁也没注意绳子是怎么跑到身后去的,就算是绳子另一端被外面的人调整了方向,也不该这么突然的变向。 不管怎么说,绳子是出去的唯一希望,虽然搞不清楚原因,那我们也只能继续顺着绳子的方向走。我心里想着,也许这也是幻觉吧,其实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有可能真的变了方向。 我们回头继续顺着绳子走,两个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都盯着前面的绳子看。 倪小冉边走边抖动着绳子,在和外面的爷爷他们打着信号。不知道为什么,绳子的另一头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问倪小冉:“这根绳子有多长?” 倪小冉答道:“我们在外面发现白烟有问题之后,我就大概看了一眼白烟的范围,也就五六米长宽吧,毕竟这庙院本来也不大。绳子的长度肯定是超过这个长度的,因为白烟里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五六米的长宽却让我们在里面绕了好几个小时出不来,我心里一沉,同时又想到这白烟范围这么小,那绳子的长度也不太可能长到让外面的人感觉不到我们发出去的信号,可外面为什么没反应? 我想到的只有可能是外面的人来不及反应,没有机会回复我们发出去的信号,那就说明外面的情况肯定非常紧张。 我不再去想其他的,催着倪小冉加快速度,我则跟在她身边,怕离得太远走丢了。 绳子没有任何异状,依然笔直的连到远处,而且没有自己移动的迹象,显得很正常。 我心里刚一放松,眼神才往旁边一飘,耳边却听到倪小冉“啊”的一叫。 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倪小冉脸色难看的看着背后的绳子。 没错,是背后的绳子,绳子不知道怎么又绕到她的身后去了,我瞬间头发根都炸开了,脑袋顶上直冒凉气。 “你看清楚了吗?”我问的自然是绳子怎么绕到身后的去的。 倪小冉呆呆的也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摇头:“我眼睛连眨都没敢眨,一直盯着绳子。” 倪小冉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缓了缓才又说道:“这绳子真的是突然就变向了,我回头看的时候就出现在身后了。没有任何征兆……” 我不太能接受倪小冉的话,虽然我比她更相信鬼怪这些东西的存在,可就算是鬼怪也得遵循常理,也是能用一些道理解释的。 但现在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事情却太不正常了,甚至已经超越了鬼怪所具备的能力,就算是是鬼想让绳子改变方向也不可能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办到的,他们也得亲手去做才行。 倪小冉问我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说道:“我们不可能放弃绳子的引导,还是继续跟着走吧!” 我们又转身开始往回走,与之前不同的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作用,总觉得眼前的白烟开始有些淡了。 倪小冉说她没注意白烟淡没淡,在她看来反正是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的。外面自然是看不到的,但之前我最多只能看到地面上的两块石砖,而现在最远能看清楚第四块地砖的边缘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们离出去越来越近了,还是孙大海被爷爷和刘老道压制住了? 难道虽然在我们眼睛里是绳子变换了方向,但其实正是因为绳子出现的异常,才打破了这里存在的幻象? 我让倪小冉跟继续着绳子走,它变方向我们就跟着变方向,一条道走到黑。有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的死物反而才代表着事实的真相,而且我心里有种感觉,跟着绳子走,肯定能出去。 “呵呵呵……” 我心里正有了希望,突然那瘆人的笑声又从背后出现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的出来?”倪小冉以为笑的是我,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笑的不是我!”我脸色冷峻的说道,同时往自己身后看去。 白烟果然淡了,我看见在我身后的白烟里有一个很淡的影子,那影子离我并不近,像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 倪小冉也看到了,慢慢走到我的身边。 “有其他人进来了?”她小声问我。 “不可能,我在白烟里已经见过不少……东西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我看的一切,只能用东西来代替。 “什么东西?”倪小冉还在问,我不知道她是胆子大,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发现远处的那个黑影在靠近。 它的动作很快,我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那怪影就扑了过来。 我刚要举起有灵棒去挡,只听身后,倪小冉的位置发出一连串的枪响,是父亲的五四手枪,一连七发子弹,弹无虚发的射在那黑影身上。 我心里骂道笨蛋,手枪怎么可能对付的了阴物,不管是小鬼还是阴鬼都没有实体,子弹只会从他们的身体上穿过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冲出来的怪物不是阴物,而是一个有皮有毛的怪物,黑色长毛,应该就是第二次在我身后跟着我的那个怪物。 我看到它因为连续七发子弹的冲力被撞着往后飞去,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珠子正瞪着我看。 第四十五章 受伤 “快跑!” 倪小冉似乎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息,一梭子子弹打完之后,竟然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想上去查看那怪物的尸体。 简直就是个书呆子,这哪儿还用看?七发子弹确实都打在了怪物身上,可没看见怪物身上一滴血也没流出来吗? 我拉起倪小冉就继续往前跑,幸好本来怪物就是出现在我们身后,并没有挡住绳子连接的方向。 我现在唯一怕的就是绳子会不会再突然又转回去 ,那我们可就为难了,毕竟我们之前对于绳子转向的问题都只是猜测,如果我们猜对了还好,绳子的指向没有变,那我们也许还能逃出去,可如果真的是有什么神秘的,我们理解不了的能量改变了绳子的方向,那我们再顺着绳子跑,那就等于撞进了怪物的怀里,完全就是送货上门了。 那怪物根本没有给我们做抉择的时间,果然如我所料,刚刚把它打落到地上之后,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四肢着地的向着我们追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手上都打不死啊?!” 我哪儿知道那怪物是什么,这土地庙里本来就邪行的厉害,谁知道是躲在这里的什么东西撞进了白烟里,或者也许根本就是孙大海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鬼东西。 “要把你回去自己问问它是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快点跑!” 那怪物在我们身后撵的很近,已经距离我只有一两米的距离了,倪小冉在我前面因为有绳子牵扯着,事实上根本跑不快。 我感觉这样不行,如果让怪物从背后扑向我,那我更没有还手的力气。我就不解了,之前它悄悄上我的背上之后为什么又走了?那时没有伤害我,而这一次又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 我招呼了一声倪小冉,让她继续跑,而我转身就把有灵棒抡了过去,这怪物看上去挺厉害的,但似乎脑袋不太好使,只知道死命的追,却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打他。 这一棒打的结实,我甚至感觉虎口震的直麻,而那怪物更是被抡的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 我没时间看这一棒的效果如何,因为倪小冉跑出去已经有好几米了,背影都有些淡了。 我赶紧跟过去,倪小冉看我跟了过来,转头问我那怪物怎么样了,我示意她先出去再说。 后面的路上,绳子又接连转了几次向,但很奇怪的我们没再碰上那怪物,我心里想着看来实际变了向的还真的是我们。 我们跑动的距离早就超过了白烟的范围,甚至超过了几十上百倍,我心里虽然越来越觉得奇怪,可我们能依仗的只有这个绳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心里盘算着时间,觉得应该离天亮不远了,只是在白烟里时间真的没办法估计准确,甚至我都没办法肯定是比外面快还是慢。 烟越来越淡,地上的地砖已经能看到六七块的范围。 倪小冉一直在我前面,除非到了转向的时候,她才回头看我一眼。当再次转向发生的时候,倪小冉再次转回身,可她刚要跟我说话,却突然愣住了。 倪小冉的目光看向的是我的肩膀,右侧肩膀,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恐惧。 我知道看这样是有东西上了我的身,正趴在我的背上,可问题是直到此时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爬上来的应该还是那个黑毛怪物。 我脑袋刚要转头,倪小冉小声说道:“先别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动,难道我还得等着它先下手不成? “那怪物好像睡着了……闭着眼睛呢。”倪小冉又道。 睡着了?怎么会这样啊,难道这怪物还想先休息一会儿不成? 倪小冉说完从腰里拔出来一把匕首,是爷爷一直戴在身上的匕首。 她轻轻的走过来,作势要往我的右肩膀上捅去,我也不敢动,生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那怪物弄醒了。 可事情本来就没那么简单,匕首还没扬起多高,我就感觉肩头上什么东西突然一动。 我心里咯噔一声,倪小冉则是“啊”的一叫,不过她确实是胆子不小,在这突然之间,她迅速的把匕首抬了起来,余光中我能看到,匕首狠狠的向着我的肩头刺入。 我至少以为倪小冉能够伤到这怪物,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它根本没机会躲开,可是我肩头的那东西并没有任何反应,而倪小冉的脸色却唰的就白了。 紧接着我感觉有一股液体打湿了我的肩膀,我不得不转过头去看了,因为我得知道在我的肩膀上到底发生着什么。 血……鲜红的血……可却不是那怪物的,而是倪小冉的,离得近了我才能看清楚,那怪物的脸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像一张没有毛发的婴儿的脸一般可爱,只是这张可爱的婴儿脸,此时却露出了如锯齿一样的牙齿,配上这张婴儿脸却别提多么的恐怖了。 它的牙齿此时正咬住了倪小冉握成拳头的手掌,可我仔细看了又看却没找到倪小冉本该刺上去的那把匕首,我以为匕首掉在了地上,我想如果匕首还在,那受伤的一定会是这怪物。 并不是我特意的要去看,但我却被怪物头颅后面的那梗的直直的,细而长的脖子所吸引了。它的脖子直的很奇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直了一般,显得很不自然。 再想到倪小冉本该握着的匕首,我突然明白倪小冉的手被咬中的时候,为什么是握成拳头的了,也明白了那怪物的脖子为什么直的如同机械一般。 那把匕首已经被怪物拖进了肚子里,不!也许应该说是被倪小冉刺进了它的肚子里。 我觉得我和倪小冉都应该高兴才对,没有什么生物在被利器刺进喉咙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的。 可此时倪小冉的脸色除了惨白之外,却并没有欣慰,而完全是恐惧和震惊。 “咕噜……” 我听到那怪物的喉咙里传来吞咽东西的声音,本该从它嘴角流出来的倪小冉手上的血显然被这怪物吞进了肚子里。 它在吸食人血,而我从它的表情里读出来的是两个字,兴奋! 第四十六章 反击 我觉得在吸食了血液之后,那怪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邪恶,而本来光秃秃的脸上开始有了绒毛。 我下意识的把那怪物从肩膀上打落下来,它也顺势松开了嘴。 我看到倪小冉的手掌已经被染红了,血正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手掌软绵绵的垂着,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怒气上涌,气的牙根直痒痒,举起有灵棒劈头盖脸的就往那怪物身上打去,之前一棍把它抡飞过,那时候觉得这怪物脑筋不太好使,可却没想到它能把倪小冉咬伤了。 倪小冉的伤口我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厉害,估计手指骨头已经断了,希望没伤到筋才好,否则这手有可能就废了。 那怪物算不上大,身长半米有余,只是体小而灵活,这一次知道我要打它,上蹿下跳避的很快。 我让倪小冉别再上前来了,这怪物子弹打不死,匕首又刺不透,显然并不是普通的野兽,我只能用有灵棒打它试试,而看它躲避的情形,似乎这确实有效。 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这有灵棒对付活物就跟普通棍棒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而如果打在阴物身上,那就是摄魂夺魄的效果,也因此有灵棒是我们守坟人的杀手锏。 不过有灵棒是不能随便用的,如果阴物比较弱可以轻易收服,那妄用有灵棒的结果就是把多余的力量反噬到自己身上,是对我们有伤害的。 在我心里本来有灵棒称的上是无敌的,之前爷爷降鬼驱魔也很少需要用到有灵棒,而用到有灵棒的,也都是灵棒一出,手到擒来。 可这几次是怎么了,有灵棒显得没什么用处了,之前一棒打中之后,眼前这怪物好像没事一样,反而还把倪小冉给伤了。 我凭着一股怒气和这怪物周旋,不管不顾之下,反而身上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我不想再跑了,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那怪物好像在消耗我的体力,又像是在耍我玩,我虽然心里冒火,可打出十几棒,却是一棒也没挨上它的皮毛。 “庄周……” 我正一棒又一棒的紧紧追着怪物打,身后却听到倪小冉叫我,我听她的声音发颤,赶紧回头看她。 情况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那最开始出现的小鬼,阴沉的脸上挂着阴邪的笑容,而那把暗黑的匕首正在割向倪小冉的喉咙。 颈部的皮肤已经有血液渗出,而倪小冉只是托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楚楚可怜的站着。 小鬼并不是在要挟我,他是真的要割破倪小冉的喉咙,我们两个都将是他手下的亡魂,只是先后顺序不同而已。 我感觉我的肩部一疼,那怪物趁着机会咬住了我,而我身上的血液正在被他吸进嘴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都到了这一刻,我并没为了我年轻的生命将要逝去而悲伤,而是很着急的希望小鬼这一刀不要割下去。 倪小冉的表情很无助,她的眼神里在求我救她。 “不!不要!停下!” 我一声怒吼,可却阻止不了小鬼手里的那把匕首。 我怒火攻心,感觉心脏一阵疼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忍着肩膀的痛,拖着肩上的怪物奋力向前迈起了步。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走到了小鬼面前的,我隐约中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爷爷逼着我打那套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拳法。 我看到我的手握在了小鬼的匕首上,割破的手掌流出来的血和倪小冉的血混合在了一起,我感觉到了倪小冉脖子上大动脉剧烈的跳动。 我欣喜若狂,竟然阻挡住了匕首割下去,保护住了她脖子上脆弱的血管。 “去你妈的!” 左手握住匕首之后,我满腔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口,一棒打在了小鬼的胸口上。 小鬼本来能躲开的,但他似乎不舍得手里的匕首,所以这一棒结结实实的打中了。 他的表情很痛苦,我感觉一道蓝光借着有灵棒轰在小鬼的身上,他还是没有放手,我又接着狠狠打了两下,心里一阵舒爽。 小鬼似乎没想到我会不放手,即使我的左手已经麻的快没了知觉,可我还是没放开匕首。 当我还要再打一棒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受不住了,放开了匕首,如同滑开一般躲到了远处。 “你也给我滚蛋!” 那缺心眼的怪物此时还咬着我的肩膀不放,我顺手丢下匕首,把它从肩膀上拽了下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那怪物竟然没有躲开。 我把它按在地上,用有灵棒杵着,一脚一脚的狠狠往它身上踹,像疯子打架一样。 我确实已经疯了,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和被耍的团团转的愤怒如潮水般发泄了出来。 有灵棒对这怪物的压制似乎很强烈,我感觉在有灵棒之下,它似乎动弹不得。 “让你他妈咬我,吸我血,我把你打成肉馅包饺子!” 脚踹完又换成了棒打,我刚把有灵棒拿起来,它反身就要跑,我眼疾手快,瞬间抓住了它的后腿。 这怪物“嗷”的就一叫,很像婴儿的啼哭声,我心里都跟着一颤。 心颤归心颤,我手里的有灵棒却瞬间就打在了它的背上。 这怪物的力气很大,我左手受着伤有些拽不住,只打了两下就让它跑了。 我看它跑的姿势很不协调,应该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和小鬼不同,这怪物直接蹿进了白烟里,跑远了。 我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眼睛狠狠盯着还站在一边小鬼。弱肉强食在哪里都适用,我想之前我们表现得太软弱可欺了,让小鬼以为我可以任人鱼肉,这实在是给守坟人丢脸。 从我太奶奶到我爷爷,危险的情况经历过无数次,我从来没在爷爷的脸上看到过惊恐的表情,我想这正是一个合格的守坟人所该具备的。 “孙大海休想从地狱里爬出来!绝对没有可能!你们孙家别做梦了!” 这句话是对小鬼说的,同时也是对孙大海说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听得到。 小鬼的表情依然冷漠,我不知道我刚才的那几棒打在他的身上之后,效果体现在哪儿,至少从外表看上去,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怪不得面试时提到的那老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鬼除去。 第四十七章 交谈 眼前,这还是我进入白烟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第一次看到小鬼的表情有了变化。 我不知道小鬼的心性是与他的肉体年龄相同,保持在孩童的时期,还是早已经成熟健全了。 我发现他一直保持着的笑容开始淡了,表情变得平静而冷漠,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依然在看着我。 不对,我发现他的眼神有问题,他所盯着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脚边的他那把暗色匕首。 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拿回匕首? 我寻思着把匕首捡了起来,我看到小鬼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两腿更是不自由的往前迈了一步,却并未上前夺抢,而依然冷冷看着。 匕首摸上去如同一根干柴,粗糙并不光滑,甚至有些剌手,我又试着摸了摸刀刃处,更是感觉不到丝毫锋利,我很奇怪这样一把匕首是如何划伤了倪小冉的脖子的,甚至还差点割破了她的喉咙。 唯一让我觉得这把木质匕首有些不同的是,这匕首给我的感觉阴气很重,而且表面已经附着上了一层很厚的包浆,似乎已经被人把玩了很久。 鬼是没办法为木头包浆的,小鬼也不行,这说明我手里的这把小匕首,之前是被活人持有的。 可这个匕首是怎么跑到这小鬼手里的呢?和孙老头的死有没有关系? 我又想起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们是要查孙老头的死因,而最终的目的,是破解户籍登记被误认为是生死簿的原因。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搞这种破坏而从中获利的只有潜藏在这里的特务,能想清楚这点的不单单只有我一个,就是普通人也一样能明白这一点,只是一年前如云死的那件事确实太巧合也太难以相信了。如果说是有人策划了这些,可是如云的死却又不像与这种阴谋破坏有什么关系,但如果说没有关系,那为什么登记如云户籍信息时孙家表现的那么不正常,而且我们刚说要查孙老头,孙老头却又死了呢? 还有孙家为什么要把孙大海从地狱里捞出来?他就算能留在阳间,也只是一个强大的阴魂罢了,难道还能给孙家传宗接代不成? 这些事情我都想不明白,现在想留下孙老头问问死因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爷爷之前跟我提到小鬼时,说过小鬼是有心智的,也就是听懂话,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了,再说小鬼没了匕首他怎么杀我?咬死我? “你想拿回匕首?”我举着匕首问他。 小鬼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我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说话?你信不信我这破玩意儿给你撅断了?”我作势就要去掰这把木头匕首,这匕首为什么在小鬼手里锋利无比,我不知道,但在我手里就跟一个小孩子的玩具没有任何分别。 阴沉木的材质算是不错的木头手把件了,如果不是因为阴气太重,我还真想留下,可这玩意儿太危险,在回到小鬼手里,我和倪小冉都是凶多吉少,所以我其实心里是真想把这东西毁了,手上也并没有收劲。 “等等!还给我!”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面,我知道这是小鬼的声音,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却是个小女孩。 “你拿这东西害人,还想让我还给你?做梦呢吧?!”我说道。 “我没害过人!”小鬼的声音很急。 “没害过人?你骗鬼呢?刚才不是我手快,我这妹妹的喉咙已经被你割破了!” 我手指着倪小冉说道,我可不是占她便宜叫她妹妹,我是不想在小鬼面前叫倪小冉的名字,怕被小鬼惦记上以后再害她。 “第一次……” “第一次?你怎么不说你是第一次做鬼呢?!谁他妈信你啊!” 这小鬼看上去确实有些怂,起码和老道跟巡捕遇到那个差远了,那只小鬼都能控制二十多口子阴魂,眼前这个好像就会用匕首杀人。 小鬼的惨白面容突然有些落寞,只听她说道:“我今年六岁,一年多前离家出走,迷了路被坏人抓住了,他们当时给我灌了一大碗很苦的汤药,我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到了孙家,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当时想逃跑,可不知道怎么的永远都跑不远,总能被孙家人找到。” 我真没想到就因为一把匕首竟然让这小鬼突然变得服服帖帖的,开始交代起自己的身世来,这让我很吃惊,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是第一次被放出来害人? 我问她道:“一年多你都没害过人?” 小鬼点点头:“没有,我后来才知道,我虽然可以脱离身体随便乱走,但却不能离开身体太远,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我关起来,也没有让我做任何事情,我想过反抗,但孙家手里有克制我的东西,每次我反抗的时候,受伤的都只会是我。” 我再问:“那他们这次让你来干什么?” 小鬼摇摇头:“他们只告诉我在这里能看见到我的主人孙大海,听他命令就行了。” “他让你在白烟里杀掉我们?” 小鬼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所以我下不去手,可是主人说如果不杀了你们,他就要吞了我的灵魂,所以我才来杀那姐姐。” 我听的大概明白了,原来孙家真的是计划好的,要用孙老头换孙大海出来,这可太狠了,这么做不遭天谴吗? 我说道:“我把匕首还给你,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小鬼的表情很犹豫,等了很久才说道:“不能,而且我还要杀死你们!” 什么?!我的火又冒了起来,妈的!闹了半天,这小丫头片子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行!我看把匕首掰断,你拿什么杀我! 我冷冷一笑,连话都没回,拿起匕首就要掰。 “等一下庄周!”倪小冉拉住了我的手。 “等什么?等她拿匕首割我们的喉咙?” 倪小冉没理我,把头转向了小鬼,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 小鬼说道:“不是我要杀你们,而是主人。我没办法违抗他的命令。” 我接口道:“你的主人可不一定就能看得见天亮的太阳,不对,是看见太阳就得回地狱去了。” 小鬼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从我成了小鬼开始,只要是违抗主人的命令,就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好像是有一种类似契约的东西在控制着我。” 第四十八章 出去 小鬼告诉我,如果她不按照孙大海的命令去做,她会受到惩罚,以前她会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虚弱不堪,而且那种疼痛更是让她忍受不了,而这一次她更是知道,如果她不杀掉我们,她将会成为她的主人孙大海强大鬼魂的一部分,被彻底的吞噬掉,连一丝痕迹都不会再留下来。 我知道再多说别的话也是没有意义的,一个六岁的孩子还不会有什么舍身取义的精神想法,只有趋吉避凶,求活的念头,这也很正常。 别说是个孩子,孙大海这么一个成年人不还是舍了自己的生父想办法回到阳间吗?所以我没办法指责她什么。 不指责可我们也没到能为了一个小鬼不被吞噬就甘愿被杀的地步,这根本就不可能,只不过我心里有了新的想法:我没法办除去她,也不让她杀了我。 这阴沉木匕首似乎对她很重要,如果毁了,她自然是没有武器来杀我,可估计也会把她逼急了。 我正想着,那小鬼却往前走了一步,我警惕的握住匕首,用眼神告诫她,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掰断匕首。 小鬼停住脚步对我说道:“没有那把匕首我杀不了人,我们和真正的鬼不同,很多东西我们使用不了,尤其是杀死重的刀剑。所以我得把匕首先抢回来。” 我一愣,这小鬼怎么把自己的弱点都说了出来?还告诉我要来抢匕首?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孙大海的命令她违抗不了,但是做不做的到,成不成功却是谁都没办法保证的,她这是让我快跑。 “小冉!走!” 我边回头,边拉着倪小冉顺着绳子的方向继续跑,而那小鬼却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在我们身后坠着,即不快速追上来,也不和我们拉开距离。 我其实还想问问她这么走对不对,能不能出去,可又觉得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就没有问出口。 绳子又转向了两三次,我渐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每当我们跟着绳子转向之后,我总担心会回头跟小鬼撞上,可实际情况是转向的一段时间里,那小鬼会突然好像消失了一般,之后又会突然出现。 我脑袋里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开始感觉到似乎摸到了这白烟的门道。 白烟的稀薄感越来越明显,虽然我们还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周围的感觉却变了,不再是油腻腻的感觉,能感觉微微的凉风。 “感觉我们快要出去了。”倪小冉也有些兴奋。 绳子再次转了向,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白烟已经淡的能够看到外面了,我看不清外面情况如何,只看到土地庙的矮殿和几个人影。 我和倪小冉互看了一眼,脚底下不由得就加快了速度。 “等等!” 我听到身后有声音,是小鬼的声音,可回头去看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哥哥马上就要出去了,请先听我说几句话。只有在这里主人感觉不到我在做什么。”小鬼的声音继续传来:“哥哥手里的大棒很厉害,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能不能帮帮我,以后有机会把我从孙家手里救出去,求求你了!” 我对着身后的白烟点点头,说到底这小鬼也是被人害了,本质并不坏,我回答道:“好!” 我答应了她,牵着倪小冉往前走去。而我迈出白烟的最后一步时,听到后面很轻的一声:“谢谢!”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驱走了周身的油腻,我的眼睛适应了很久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兴奋被瞬间扑灭,我的心一沉。 孙大海已经完全出现在了地面以上,裸着身体,而一只手正捏着刘老道的脖子。 在地上躺着几个人,爷爷和父亲,已经完全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庄……周,快……快跑!” 刘老道挣扎着看着我,嘴里发出的声音细微到我差点听不见。 我回头赶紧去找孙老头,可周围却没有一点他的影子。我的身体瞬间冰冷,在这炎热的夏天,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孙大海成功了,他成功的爬出了地狱,而代他受过的变成了他的亲生父亲,我脑袋里嗡嗡作响,刹那间天旋地转。 我们没能坚持到天亮,我们输了,输掉的是我们的命。 “快……快走啊!他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你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快走。”刘老道还在对我说着,而孙大海的脸上都是笑容,胜利的笑容,自由的笑容。 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的家在这里,白天孙大海不能出来,可晚上呢?整个东平乡还能有活人吗? 为什么没有鬼差来抓他?地狱里换了人,那些鬼差、判官发现不了吗?地府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这种东西要我们来对付? 我心里有怨气,却什么都做不了,可我不想就这么离开,我举起手里的有灵棒冲了上去。 刘老道软绵绵的摔在了地上,眼睛闭的死死的。孙大海松开了手,接着一把攥住了我挥过去的有灵棒,像捏着小鸡仔似的,把我和有灵棒一起扔了出去。 我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我挣扎着再次爬起身,之前在白烟里,救下倪小冉的时候我的速度突然加快过,我后来想明白了,这结果是因为爷爷从小让我练习的那套拳法的效果,好像拳法步伐配上有灵棒,我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稳下气息,重新迈出拳法里蕴含的步伐,这一次确实快的多,我再次向孙大海冲去。我看见有灵棒上又有了之前打小鬼时的那种蓝光。 几乎还是相同的一棒,即使速度再快,还是没有避开孙大海的手掌,有灵棒再次被抓住的时候,那道蓝光也在孙大海的手里爆开了。 像是沉闷的爆炸声,蓝光只是一闪,就从孙大海的手里消失了,而我却被震了出去,就连有灵棒都脱了手。 我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这一摔我差点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可我还是站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倪小冉很不自量力的捡起有灵棒冲了上去。 她会死的,虽然她的身手比我好,但我就是感觉她会死的。 我挣扎着起身,终于来得及挡在了倪小冉身前,同时感觉到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了。 我眼前一黑,身体马上软了下来,感觉眼睛很疼,脑袋很困。 第四十九章 访客 我心里明白背后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孙大海那浓重的阴气都快撞进我的身体里了,我还能坚持着保持清醒,但要让我再撑着站起来,却肯定是不可能了。 倪小冉哭了,哭的很伤心,但我却好像听不见一点声音,她把我平放在地上,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我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倪小冉的表情却告诉了我,我的情况好像很不好。 孙大海的身体从地下完全钻出来之后,有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是皮肤的颜色,之前那鬼手刚冒出来的时候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而现在他的皮肤颜色却变了,变得是一种死态很重的灰色。 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凭我的能力想要灭掉他的鬼魂身体,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在向我们走过来,而我也再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小冉……”我说道:“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你才加入公安行列,要为祖国做贡献,现在却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我去了阴曹地府还有父亲和爷爷陪,你却要孤苦伶仃的。” 倪小冉的泪水都滴到了我的脸上,滑进了我的嘴里,我感觉着这种味道,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像她的长相一样甜。 “爷爷他们应该还没有死吧?” 我以为倪小冉是害怕的有些迷糊了,怎么还有人能在孙大海的鬼手下不死呢? 倪小冉又说道:“如果他们死了,我们不是应该能看到他们的魂魄吗?” 我愣了一下,心里瞬间狂喜,我怎么把这点都忘了,爷爷他们如果真死了,我是能看到他们的阴魂才对,可现在我却什么都没看到,这证明爷爷他们还活着。 我躺在地上努力想转头去看他们此时的情况,可我眼前冒出来的却是孙大海的身体。 “唉”我心里叹口气,就算现在还没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难道孙大海会突发善心的放我们走? “小冉,我抱抱你可以吗?” 倪小冉愣了一下,含着泪水向我点了点头。 我想她心里也明白,我们今天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倪小冉的身体很暖,也很软,趴在我怀里的她,再没有最初认识她时那种假小子的感觉,显得很温柔。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也许我们抱在一起死,当被发现尸体的时候,会误以为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吧。 倪小冉一定还能再脱胎成人,去到一个幸福的家庭,因为她那么美丽漂亮。而我,我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一世做过的事,自问没有对不起良心的,真希望下一生还能和小冉认识。 阴气开始把我们包围,身体里有一种生命流逝的感觉。 “吱呀……” 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开门的声音,怎么?我已经死了吗?怎么一点感觉没有?这就到了地府了吗?可怀里抱着倪小冉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实,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紧张的睁开眼睛,但心里很怕看到的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恐怖嘴脸。 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两步以外的孙大海,他不但没有走到我们的身前,更是抬步再往后退,而他目光所注视的正是土地庙的庙门。 我赶紧转头去看,就看见从被打开的庙门外面,鱼贯而入走进来四个人。 其中三个人的穿着打扮完全一样,是深绿色的军装,每个人腰里别着把手枪,背上各背着一个大布袋,手上都举着一根火把。 这三个人的身高像是一斧头劈出来的一般高,至少得有一米八五以上,三个人跟在打头的另一个人后面。 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色麻布衣,脚上一双黑色千层底的布鞋,看上去很年轻,绝不比我大多少。 最奇怪的是,这人的背上背着一根青铜色的金属棒,大概有一米多长。我吃惊的是,他的那根金属棒,造型和我的有灵棒很像,虽然看上去材质不同,但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纹路。 孙大海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他在害怕,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也会害怕?他眼珠紧紧盯着那白衣年轻人,脚下已经退了五六步。 “布阵!白衣人只扫视了周围一眼,就突然低沉的说道。 三个绿军装整齐的散开,瞬间把我们围在中间,表情严肃没有一点慌张。等站住位置之后,又摘下背后的布袋背囊,从里面开始掏东西。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三个人的胸口上写着他们的单位名称,竟然是军管会。 军管会怎么还有会抓鬼的兵?他们散开之后眼睛盯住的是孙大海所在的位置,所以我知道他们肯定看的见鬼。 我并不相信他们会是军管会的人,但是其他的机构,甚至是敌特组织,又不可能这么一副打扮,还佩戴着手枪的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即使现在是晚上这也不太可能。 虽然我看出来这些人的目标是孙大海,而且还是来抓他的,但我心里还是深深的戒备着。 那些人好像根本没看到我一样,把孙大海围住之后,就开始慢慢往中间聚拢,包围圈越来越小,渐渐的把孙大海逼到了一角,也把我和他之间隔开。 这三个人拿出来的东西并不相同,但当我看清楚之后,我却有些吃惊。 三个人,三件东西,一张符纸,一副摇铃,一把宝剑。 摇铃响起,初时清脆悦耳,心神宁静,可忽然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快,我感觉自己的气息都跟着激荡了起来,血气上涌,就连身上的痛都忘了,下一秒钟就像能站起来似的。 孙大海自从听到这铃声开始情绪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少了阴冷,却多了暴躁,似乎想冲上去,却又不敢。 铃声响起之后,那手持符纸的军人把符纸竖在了胸前,双手夹住,嘴里开始快速的叨唠起咒语来。 这咒语节奏、发音都很复杂,我努力去听也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咒语很快念完,这军人把符纸突然向前一扬,符纸直直向着孙大海飞去。 第五十章 白衣人 我从来没见过刘老道念过这么长的咒语,也没见过他手里的符咒有过这么强的效果。 我所说的强不是这符纸一出,孙大海就灰飞烟灭,而是孙大海碰到这张符纸之后,原本心狠辣毒的鬼体却突然不能动了,好像定身符一样,把他定住了。 摇铃还在响,念咒的人却变成了三个,一时间我耳朵里满是咒语的声音,嗡嗡的好像无数只蚊子在身边乱飞。 持符的人,丢出符纸之后不退反进,迅速的绕到孙大海身后,又开始在布袋里掏东西,我还来不及看他要掏什么出来,那第三名持剑的人已经上前。 这人的气势在三个人里最强,很有种宝剑在手,谁与争锋的感觉。剑穗一甩,剑尖一指,下一秒宝剑就要刺到孙大海身上。 符咒不会灰飞烟灭,可这宝剑就不一定了,这整个降鬼小分队里,成败就看这持宝剑的人。 这人好像挺有自信,剑招称得上是大开大合,剑尖被快速抖动,已经出现了四五个残影,要是面对这剑招的是我,不说被定住了,就是让我随便跑,我也不一定能避的开。 剑尖刚要碰到孙大海的身体的时候,那第二个人,也就是之前举着符纸的人,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张像是银线织成的大网,大网套上孙大海之后,我就看孙大海露出来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可身体依然扭动不得。 宝剑随之而来,从银网的缝隙间穿过,瞬间刺进了孙大海的鬼体里。 我不知道鬼的身体被剑刺中后应该是什么反应,但想来是绝对不会有血流出来的,但问题是,既然用这剑去刺,想来是会给孙大海造成些伤害才对,可为什么孙大海的表情那么诡异,一点不像受到任何伤害似的? 我心里刚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看孙大海的脸上竟然笑了。 那三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起就往后退,可突变马上就发生了。 被银网罩住的孙大海,身体上开始出现光彩,像涟漪般的波动。那持剑之人刚要把剑拔回来,我在远处看到,他的后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一个**着胴体,死灰色皮肤的人,那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就是孙大海,真的孙大海,那个会吞噬活人灵魂的孙大海。 他怎么从银网里跑出来的?那摄人心魄的铃声和定住身行的符咒竟然都不管用? 持剑的人危险了,我看到孙大海的鬼手已经向他的后心里掏去,没有了心脏这人绝对活不了,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厉害的一整套术法竟然对孙大海都没有用。 突然,站在远处的白衣人动了,很快的速度,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到了孙大海的身边,他的手竟然就这么直直的抓向了孙大海的鬼手,我以为他接下来的下场,就是皮开肉绽,骨折筋断,但我没想到败下来的竟然是孙大海,他的鬼手直接被打开了。 孙大海的鬼手虽然被弹开了,但是却紧紧贴在持剑人的身后。那持剑人虽然知道真的孙大海早就绕到了他的身后,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拔出手里的剑。 留下剑否则就是留下命,孙大海给这人的选择就只有这两个。要是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下剑离开,可是那持剑人,却好像毫不在意身后发生的这些事。 “小三子,放开手!”那白衣人突然对着持剑人说道:“天就快亮了,我没有把握保护得了你!” “可是队长……”那持剑人还想再说。 “放手!”白衣人一声怒喝。 这两个人的对话我没太听懂,看情形白衣人留下孙大海并不太难,可为什么又说天快亮了他护不住那持剑的小三子呢?而且既然护不住自然就是命重要,小三子还犹豫什么?还有天亮应该对孙大海不利才对,他根本在太阳之下没办法存在,白衣人又怕什么? 小三子还是放了手,他跃向一旁之后,那白衣人还想再攻击孙大海,可身后的铁棒刚刚拔出,土地庙后墙上突然射进来一缕阳光。 那白衣人如临大敌般硬生生又把铁棒抽了回来,而孙大海速度也很快,瞬间把刺进假孙大海身体里的那把宝剑拿回到了自己手里。 我这时候才看清楚,留在银线大网里的那人影突然缩小变成了小鬼。 小鬼表情很痛苦,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银网被之前念咒撒符那人撤掉之后,小鬼直接摔在了地上,身体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 阳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猛烈,而白衣人和那三个绿军装却已经退到了墙根处,似乎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白衣人看向了我,眼神里有些犹豫:“你们两个赶紧退后。” 说完话,他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父亲三个人,向那三个绿军装命令道:“把那三个受伤的人拉过来。” 绿军装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把父亲他们拉远了。我也不敢再耽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拽住还在发呆的倪小冉也退到了远处。 当我回头去看场中的时候,孙大海正举着宝剑放肆的笑,嘴里吐出来嘶哑的声音:“老天爷对我不薄啊,重获了自由还送我一件这么好的兵器,哈哈!” 话说完怪象发生,所有从院外照射进来的光芒开始向孙大海的鬼体聚拢,我本以为这些阳光是要吞噬这副阴体,却没想到那种聚拢是一种缠绕,万千光丝颤上孙大海,一瞬间他身上仿佛覆盖上一副耀眼的铠甲。 随着阳光越聚越多,整个土地庙里除了孙大海周围是亮的,剩下的地方又恢复了黑暗,而同时高强度的光线开始灼烧地面,地上的石砖开始冒烟,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我知道这肯定不妙,似乎这些阳光正是孙大海想要的,我频繁的给那白衣人眼色,但他看着我却不为所动,只是很久之后才对我摇摇头。 “轰隆”一声,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光芒炸开的视觉冲击,让我觉得这里本来应该有声音才对。 所有本来聚拢的好好的光线突然散开了,像爆炸一样,光线散尽之后,孙大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小鬼也一起不见了。 第五十一章 消失的孙家 我站在院里愣了很久,脑海里一直回忆着刚刚发生的景象,我不知道孙大海是被阳光灼烧成了一股青烟,还是消失不见了,所以在怪像消失之后,在我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之后,我不由自主的看住了白衣人。 我心里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包括他的身份,突然来这里的目的,以及最重要的,孙大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向白衣人他们走过去,那三个绿军装很警惕的把白衣人挡在了身后,而那白衣人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只是蹲下身检查了父亲,爷爷以及刘老道的情况。 还没等我开口要问,白衣人已经站了起来,隔着三名绿军装对我说道:“躺在地上的这三个人问题并不大,只是一瞬间魂魄受到了冲击晕了过去,修养半日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知道在我进入白烟之后,外面到底放生了什么事,孙大海并没有杀他们,而只是震晕了他们。 我道了谢,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巧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白衣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和我刚刚捡起来的有灵棒,一句话都没说,从绿军装身边穿过,径直向庙门口走去。 白衣人不说话,那三个绿军装就更不会理我,我看得出来他们不像坏人,但身份肯定很神秘,并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敢硬拦人家,不说他们走路的姿势看上去就像会武功的样子,就算是普通人,但他们腰间每人一把的五四手枪,也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看他们往外走,才想起来王广殿应该一直守在庙门外的,可他怎么会一直没动静呢?等我跟出去再看,就看王广殿正一下下点着头,靠着门框睡着了。他还真是心大睡得香,这庙里这么大的动静,他也还真能睡着。 白衣人四个人出了庙门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我就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等他们走出几十米之后,那白衣人突然又转回了身,上下打量我一番问我道:“你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 我们这次出来穿的都是便服,并没有穿工作制服,也不知道白衣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见我看着他一直没回答,指了指半靠着门框的王广殿,我这时候才发现从他上衣口袋里滑落出来一副铁手铐。 我没想到白衣人观察的这么细致,不过还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我不太喜欢他对我的冷淡,虽然说起来还是他们救了我和倪小冉,但是孙大海依然下落不明,依然是个祸害,他不愿意理我,我也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这句话问完之后,白衣人又转回了身,带着三个绿军装走了。 我重新回到土地庙里检查现场留下来的线索,但有意义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包括正殿里的小鬼肉身,也凭空消失了。 白衣人走之前说父亲三个人没有大碍,但他们却一直没有醒过来,我叫醒了王广殿,没向他解释太多土地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让他回派出所里叫人,把父亲他们拉回家里,并且让他赶紧去盯住孙家。 等我和倪小冉以及其他几名公安把父亲他们送回家后,却看到王广殿风风火火的从远处骑着自行车飞驰而来,车还没停稳就听王广殿对我们喊道:“孙家人已经走光了!就剩下个空院子。” 孙家人真的一个都没有了,灵堂还来不及拆,甚至宾客吃完的剩菜剩饭都还在厨房里摆着,招来了一群苍蝇。 这么多人一下人去楼空,河西村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没人知道,但当我们询问他们这些人去了哪里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搭理我们。 追!这么多人不可能跑太远,现在追肯定还来得及! “不用追了。”倪小冉看着孙家大院对我说道:“追也没有用,十几口人里真正知道详情的没有几个,他们肯定分成几个方向跑的,追到下人也问不出什么。” 我看着倪小冉,心有怀疑:“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倪小冉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敢跟你打赌自然是有把握。” “你知道什么?”我又问。 倪小冉说道:“孙老头的死确实有蹊跷,那夜闯进咱们局里的就是在孙老头灵前哭的那个女人,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 “你怎么知道的?”我再问。 倪小冉没有说话,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件东西。 没打开之前那东西是一块黑色的布块,可等打开之后我一下恍然大悟。 孝箍!子女规格的孝箍,而整个东平乡正在办丧事的只有孙家,再联想到那夜我以为的女鬼身影,除了那女人不会再是其他人。 “可这并不能代表那女人知道所有的事情。”我觉得这证据只能证明那天夜里的确实是灵堂里的那个女人,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就知道所有事情。 倪小冉说道:“你别忘了,从孙大海坟前烧孝棒,再到进入土地庙放下小鬼的肉身箱子,所有事情都有这女人参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手里的这个孝箍并不是我从她身上夺下来的,而是她跑出门时掉在地上的,我当时看来,她的这个行为有些故意的成分。” 故意?我想到这个词的意义,好像那女人成心让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一样,她在干嘛?挑衅我们?还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们知道? “你为什么当时不拿出来?”我问倪小冉。 “太早了。”倪小冉解释道:“当时如果我拿出来,你们肯定会去查孙家,后面他们要做什么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我们的注意力被孙家牵住之后,或许连孙大海返回阳间都不知道,那将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我说道:“可如果当时去查孙家,孙老头的死就能查出来,我们就能阻止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你做的有些任性了。” 我的指责并没有引起倪小冉的不高兴,她依然耐心的继续向我解释:“你认为如果当时冲进孙家能在那副棺材里查到孙老头的尸体吗?那具尸体早就被转移了,我们什么都查不到,更加没有机会参加之后的送三队伍,河西村对我们的敌意会更深,我们会被排斥在外,连知道后面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我思索倪小冉的话,她说的确实没错,如果我们提前查了孙家,可又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那我们的处境会非常尴尬,我们再没有机会靠近孙家,并且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可以说那女人是给我们挖了个陷阱,就是看穿了我们急于破案的心情,也幸亏是倪小冉把我们瞒住了,否则情况会更加糟糕。 可即使是这样,我们现在也是一筹莫展,而且父亲还昏迷着,我们甚至连通缉令都没有办法申请到。 第五十二章 再见白衣人 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只能是一方面派人去向市局报告发生的事情,另一方面去想办法查找孙家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的身份和行踪。 亲眼目睹这场变故的人里,除了还昏迷的父亲他们三个,就只剩下我和倪小冉了,要说查案我确实比不了倪小冉,所以去市局汇报的任务就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让王广殿安排人照顾好父亲他们,并且告诉资历老的几个公安,虽然小冉才是刚刚当公安,资历上跟他们比不了,但敏捷的头脑和破案的手段小冉却是专业的,现在不比平常时候,一定要配合小冉查案子。 因为父亲的关系,我在的时候这些人都还会给我面子,可留下小冉一个人,我怕有人会为难她,不配合查案错过好时机。所以我特别叮嘱了他们。 路上我根本就不敢停留,一边飞速骑着自行车,一边脑袋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我觉得孙家的那个女人应该不会跑远,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附近藏了起来,她之所以遣散了孙家所有人,也许就是个障眼法,想让我们去追捕这些人,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远处。正所谓灯下黑,她留在东平乡甚至是河西村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不过如果她真的还在河西村,那我们查起来会非常困难,我根本搞不懂这一村子的人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敌视,好像我们才是坏人似的。 等进了北京城,阳光照在身上我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飘,我们都是一夜没睡,却因为这紧张的案情让我感觉不到疲惫。 一口气冲到市局门口,让我吃惊的是这里竟然有人等我。我本来并没有注意到他,以为他只是在门口执勤的工作人员,亮出工作证之后我正要推车往里进,他却突然拦住了我。 “你是东平分局的人?”那人问我道。 我一愣赶紧点头:“您这是……?” “金局长知道你们分局要派人来,你不用进去了,直接去军管会吧,局长在那里等你。” 离了市局,我的自行车骑得更快,更加不敢耽搁,金局长竟然知道我会来,这说明市局多少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看来我猜的没错,昨晚那四个人确实是政府的人,应该已经把昨晚的事情上报了。 军管会不同于市局,我的公安工作证也没资格随便进出这里,我正踌躇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门口的大兵已经端着枪向我走过来了。 我赶紧立正站好,这时候再躲躲藏藏的容易让别人误会,同时把工作证取出来准备给他看。 大兵看了一眼我的工作证,说道:“你们金局长已经问过好几回了,你们怎么才来?身上没带武器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说道。 “把自行车放在边上赶紧进去吧,直走左拐,主任办公室,金局长他们在那里。”大兵对我一招手。 我心里咯噔一震,虽然我不怎么经常来城里,可也知道军管会主任是多大的官,整个军管会的最高领导,比金局长还高着半头。 进了这里我根本就不敢随便乱看,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等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站岗的士兵刚刚让我出示证件,办公室的屋门却直接打开了。 “小庄来的还真是你,来快进来。”开门的是金局长,招呼我跟他进去。 除了金局长之外,亮堂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三个人,我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人我竟然还见过,就是凌晨刚刚见过的那个白衣人。 他已经换了衣服,一身笔挺的军装,我往他肩头的肩章上看去,两杠一星,竟然是个少校。 金局长拍了拍我,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这位是军管会主任,王主任。”金局长指着正当中坐着的一个中年人向我介绍道。 我赶紧立正敬了个礼,大声说道::“王主任好!” 王主任并没有穿军装,只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看我敬礼,对我笑了笑。 “这位是李副主任。” 坐在王主任身边的是一个中校军官,年龄和王主任差不多,和王主任不同,李副主任的脸上一副严峻的表情,只对我点了点头。 金局长又说道:“至于白队长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我对着白衣人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之前穿着白衣,竟然也姓白。 “白凤朝。”白衣人也对我点了点头:“朝霞的朝。” 金局长让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看向了我:“我们已经大概知道了夜里河西村发生的事情,白队长已经向我们汇报过了,我知道你会来,把你叫到这里,是需要你向我们再具体的进行汇报。” 我知道既然我能来到这里,证明市里面已经非常重视这件事情了,但是我还是必须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因为我相信他们知道的内情一定比我多。 我想了想,决定从一年多前李大壮爷爷发现撕毁的户籍页开始说起。 几位领导似乎很有耐心,并没有感到厌烦,看来我猜的没错,这整个事件看来都有联系,而市里边也应该早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怪不得当时我们面试结束后,金局长特别叮嘱父亲让他要多关注盗坟的案件,我想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已经知道了东平乡可能会发生这种“鬼”事情。 我几乎是一口气把事情讲完的,从户籍页事件到如云的死,再到我们斗婴孩厉鬼抓捕孙大海,还有孙老头的死以及我和倪小冉在市局夜里值班时发生的事,最后到孙大海逃脱地狱的经过。 我全部说完之后白凤朝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我没想到他还有爱理人的时候,等干了一整杯水之后,我本来要听的是几位领导关于这些事情的分析和指示,或者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可没想到正位上的王主任却开始一本正经的介绍起白凤朝来。 王主任问我:“你知道凤朝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问题我之前想过,他虽然看上去是个军人,但干的事情却绝对不简单。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之前见到他,觉得他是专门抓鬼的。” 说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抓鬼这种事情,说出去骇人听闻,也让人觉得有些搞笑的意味,一个堂堂少校,搁在军队里至少是个营长了,手底下几百人的编制,怎么可能干我们这些守坟人的事情。 “听说过特种兵吗?”这次问我的是白凤朝自己。 “听说过,一个人能干掉好几个敌人,训练有素,身手不凡,不过你这个体格可真不像,你手下那三个大兵还差不多。”我回答道。 “我是抓鬼的特种兵,不行吗?”说完白凤朝自己笑了。 我没想到白凤朝也会开玩笑,看得我尴尬不已,也只能跟着笑,可心里却有些不爽,不告诉我就不说,我又没问你,没事消遣我干嘛? “小庄你还别笑,白队长真的是抓鬼的特种兵,而且还是队长。” 这次说话的是金队长,我以为他也在开玩笑,可我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脸的严肃。 第五十三章 特处队 特殊事件处理大队,简称特处队,是负责处理北京市及周边地区发生的一系列不正常事件的军事化编队。 其实白凤朝真的算不上是负责抓鬼的,这和我想的一样,毕竟鬼这种东西说稀奇也稀奇,说平常也平常,毕竟人死之后都会变成鬼,是鬼就都会有留恋人间的情绪,只要不危害阳间秩序,自然是有阴曹地府里的鬼差来处理。 可如果真的是厉鬼、恶鬼伤害到人了,而地府又没有及时进行处理,或者根本不得所知,那特处队就该出手了。 这种情况发生的毕竟不多,民国乃至大清朝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组织,不也是有人来处理吗?比如游历的道士和尚,或者就是像我们这些守坟人。 特处队真正最主要的职责其实是抓捕调查敌特份子。 白凤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自然因为孙大海事件在他的职责范围内,而更加重要的是因为白凤朝认为,从户籍页的事情为开始,这一系列的事件背后都有敌特的参与,或者说参与并不准确,他认为这所有事情的幕后主谋就是敌方特务份子。 白凤朝说他的猜测并不是无根无据的,虽然他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从户籍登记被传言成阎王生死簿开始,他就在暗中调查,这根本就不用上级下达命令,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虽然他的调查是暗中进行的,也并没有惊扰到太多人,但他们和一切特种兵一样,具备所有应该具备的高于常人的能力。他说那个敌特窝点其实就在孙家。 如果不是我们掺乎,其实他是决定在昨夜对孙家收网的,可是我们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但没来得及收网,还让孙大海从地狱里脱离出来,并且躲得无影无踪。 他的指责我根本就不可能认可,这简直就是推卸责任的说法,我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人。 我表现出了不屑,并且把这口黑锅甩的远远的,我的解释也很充分,身为东平乡公安,我们不可能对这件事不理不睬,我们所具备的能力并不该是错误,而且我也表示了不认可,如果他们真的查到了孙家是敌特据点,那为什么不提前抓捕,而要等他们把孙大海从地狱里救出来? 白凤朝表现的很淡定,他告诉我,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孙家布下这么大的局目的是什么,所以才没着急抓捕,而且这时候下手他都觉得早,他只知道孙家是要从地狱里召唤人,而还没查出来篡改户籍页的目的,和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谁。只不过他开始觉得孙家越来越危险,他怕自己控制不了局面,才决定提前动手,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以失败告终。 最后还是金局长出来打的圆场,对于这件事情领导层面并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所有东西说完,重点也来了,王主任问我们关于这件事情,我和白凤朝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我没想到王主任会让我发表意见,所以一时语塞,而白凤朝已经有根有据的说了起来。 “我觉得既然整个事件都跟敌特有关,那么他们救孙大海回来,必定就不是简单的要搞破坏要杀人,因为这样只会让他们暴露。”白凤朝说的很慢,眼神还不时的看着在座的所有人:“所以,他还不会在群众中造成骚乱。” 王主任点头道:“凤朝说的没错,他们废了那么大力气绝对不是简单的只要给我们制造麻烦,这孙大海肯定是他们的杀手锏,用在他们整个阴谋中最重要的环节。” “所以找出孙大海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查清楚他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金局长接口道。 “调查的出发点肯定还是在河西村。”李副主任终于开口:“只是这调查该如何进行?” 白凤朝说道:“当然还是交给我们特处队,李主任您有其他想法?” “你们的目标太大了。”回答的不是李副主任,金局长直接开了口:“老李的意思是怕你们打草惊蛇。” “对。”王主任也说:“一直在查孙家的都是你们,别以为敌特都是笨蛋,他们肯定早有察觉了。我觉得你们特处队做的最棒的,就是今天早上没有直接去孙家,这样会让孙家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有利于我们下一步的调查。” 金局长也跟着点头:“不过出了这种事,你们也不可能一直装作不知道,所以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你们特处队随着庄周回趟孙家,做做样子。” “那做完样子之后这事我们就不管了?”白凤朝再问,情绪似乎有些急。 金局长微笑回答:“暗中调查,最好只有你一人,乔装打扮成公安,和东平分局一起。” 白凤朝想了想点头表示赞成。 王主任又对白凤朝说道:“虽然看上去这事不紧急,而且还不能声张,但是也需要尽快破案,并且不能打草惊蛇,你和东平分局就像才知道这件事一样,从头查起,这样才能查到线索,特处队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具体怎么实行,就交给你们和东平分局的同志们了,希望你们精诚合作,尽快破案。” “是!” 我和白凤朝同时立正站起,敬了个礼。 我以为特处队集合需要很久,按照白队长的意思,既然做样子就要做足,他集合了特处队所有二十五名队员,准备奔赴河西村。 我刚跨上自行车,一辆装满特处队士兵的卡车就从军管会大门里开了出来,我的自行车被扔到了车上,而我和白凤朝做到了驾驶室里。 这是我第一次坐汽车,还真感觉很新奇,我在车上问白凤朝,父亲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来。 “你以为魂魄受到冲击和得个发烧感冒一样呢?”白凤朝说道:“这要看魂魄恢复的情况,好点的也得一天半天的,如果魂魄弱一些,可能就得睡个三五天。” 我又问道:“既然孙大海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下狠手杀人?而只是震晕?” “听金局长说你们家是守坟人,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原来你连这都想不明白。” 白凤朝并不像之前看上去那么不爱说话,熟悉了以后也比较爱聊,他说道:“你想啊,如果有人死了,自然就得有鬼差来阳间,即使不是当时就来,之后也会查探人死的原因,而如果杀掉你父亲他们,他们死后是知道谁杀了他们的,那孙大海跑出地狱的事不就露陷了。” “那孙大海岂不是就不能杀人了?”我又问。 白凤朝无奈道:“你还真是笨!孙大海杀人不让死人知道谁杀的不就行了吗。即使地府上仙能查出来,但普通鬼差可不知道,而阴间每天都去那么多人,只要做的不太招眼是不会惊动那些上仙的。” 我恍然大悟,也同时庆幸父亲他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第五十四章 土 卡车开进河西村的时候,算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河西村的这些村民可以不在乎我们这些小公安,甚至对我们有敌意,但是当一杆杆步枪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眼神里还是露出了恐惧。 东平分局的公安并不多,满打满算加上巡逻执勤的人也才十六名,还是包括了我和倪小冉,而手枪只有一把。 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这些公安的眼里警惕的神色很浓,一共十二名公安尽职尽责的把孙家封锁住了,没有让河西村骚动的村民闯入。 除了我,昏迷的父亲,倪小冉和王广殿之外,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张福看到我之后,悄悄的吐了口气,他对我说道:“庄周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都快撑不住了。” “小冉和王广殿呢?”我问张福。 张福听我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四处仔细的寻摸了一周,方才说道:“小冉说她查出些线索,带着老王去调查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我再问。 “他们没说。”张福说道,又再次向四周看了看,把我拉近了,贴着我耳朵小声说道:“我觉得他们是去村长家了。” “村长?河西村村长?”我奇怪的问道。 张福一阵紧张,把声音压的更低:“你小点声!孙家出了事之后,村长就一直没出现过,我们都觉得很奇怪。” 我点了点头,让张福和特处队员继续警戒,我赶紧跟着白凤朝往里走。 孙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查的了,在我们没回来之前,倪小冉已经带人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这孙家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没有人会想到他们能和敌特有关系,整个孙家大宅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的痕迹。只是他们撤离这里显得有些匆忙,但加以区分就能发现,这些匆忙的痕迹多是下人留下来的,而主家所住的房屋里,一切都很自然。 这种自然恰巧证明了问题,他们是有所准备的离开这里的,带走的东西自然也是不想我们查到的东西。 白凤朝的特处队员,已经开始在向院门外的百姓解释封锁这里的原因,我实在没办法从那些人的表情里看出谁与孙家的事有关,谁又知道一些内情。 他们的表情并没有我想到的吃惊,而更多的是冷漠,仿佛这里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这些人罢了。 我发现在我们都走出孙家大宅之后,白凤朝却不见了,我问最近的一名特处队员,他告诉我白凤朝还留在院子里。 我是在后院找到白凤朝的,他站在一小片空地前面,愣神看着,这小片空地有些奇怪,只有这里寸草不生,露着土,而周围却是杂草丛生。 白凤朝看的入了神,根本我注意我过来。我走到他旁边,仔细去看那片土地,土壤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有些稀松,仿佛刚被翻过。 我蹲下身想抓起一把土看看,我也是种过田,下过地的人,仔细查看应该也能看出些问题。 “别动!” 白凤朝一声叫唤,差点吓了我一跳,手也跟着缩了回来。 “靠,没事鬼叫什么?”我抱怨道,跟着站起了身。 白凤朝没说话,从边上捡了一根干树枝,扒拉起眼前的那片土来。他并没有太用劲,可划拉两下之后却突然从土里冒出一股液体,接着是打量的气泡。 我刚才走进孙家后院时,就觉得这里的空气有一股腥臭味,本来以为是因为这里一直没人打理的原因,可当那股液体冒出来之后,腥臭味道更浓。 液体的颜色开始变深,渐渐成了暗红色。 “是血?!”我吃惊的说道。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土下面不会埋着死人吧?被孙家害死的人?我刚要喊人来把土挖开看看,白凤朝却说话了。 “这不是血。”白凤朝说的很肯定:“味道不对,而且你看这里旁边的土,瓷实的土壤上也没有草,这液体有毒。” 还来不及我再说什么,白凤朝话说完后突然从背后取出了他的那根青铜色的金属棒,金属棒如同一根针似的,毫不费力的插进了土里,一直没到了中间位置才算停住。 白凤朝的金属棒和我的有灵棒差不多长,大概有一米五,这说明面前的土层下面,原本应该是个七十五公分左右的坑。 这坑并不算深,如果真是为了掩埋尸体确实显得随便了些。 白凤朝把金属棒插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在做别的,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露在地上的金属棒部分。 “你看!”白凤朝突然手指着金属棒和土接壤的地方对我说道。 我起初并没有发现棒上有什么问题,可当那冒出来的液体变成了黑色的时候,我发现本来是青铜色的棒身上出现了一道很细的黑色线,这黑色细线是从土下升起来的,顺着金属棒再往上爬。 白凤朝说道:“这土下面的液体果然有毒,那黑线就是毒素对我的鬼愁棒的侵蚀。” 鬼愁棒,我没想到白凤朝手里的青铜棒有这么个名字,看来这东西跟我的有灵棒应该用处相同,都是用来打鬼的,只是不知道谁的更厉害一些,不过看他那棒身上的斑驳痕迹,想来年头应该不短了,估计更加厉害一些吧。 我不知道这鬼愁棒是不是真的是青铜铸造的,如果真是,那可就是个稀罕物了,看来白凤朝的身份也不寻常。 我没再继续想下去,毕竟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土。 我问白凤朝用不用把土挖开看看,他摇头说普通的工具根本不行,这毒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更加趋近于一种邪术,普通的工具挖土,没多久人就得中毒,还得靠他的鬼愁棒来挖。 我本来想说他的鬼愁棒不是也被毒素侵染了吗?可再看棒上的黑线却只冒出来十几公分就停止了。 白凤朝用棒子挖土肯定慢,因为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挖土用的,所以他挖了半天也没挖出来多少土。期间我回了孙宅前门一趟,让所有人先原地待命,剩下的时间就看着白凤朝挖土。 我原本是要替换白凤朝的,毕竟用这种工具也并不轻松,可白凤朝却拒绝了,他说他的鬼愁棒别人碰不得。 第五十五章 挖坟 白凤朝不让我替他挖土,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待着,既然他的鬼愁棒能不受这种毒物的全部侵蚀,那我的有灵棒行不行? 有灵棒我并没有随身带着,可从河西村到我家也并不远,等我取回有灵棒之后,白凤朝也只是挖出来一个小坑,进展依然很慢。 我看他挖出来的小坑里,黑水已经聚拢出来一小汪,这水虽然颜色古怪,但其中杂质却并不多,显得并不是那么浑浊。 我像之前白凤朝做的那样,也把有灵棒垂直的插进了土里,插完之后我就赶紧把手拿开了,怕有灵棒不顶用,再让我中了毒,那就麻烦了。 起初的时候我还没太把这毒当回事,想着不接触也就没什么事,可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当那黑水露在空气里之后,我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恶心难受,并且皮肤有些痒。 我看的出来一开始白凤朝是要阻止我把有灵棒插在土里的,但好像他也想知道我手里的有灵棒是不是跟他的鬼愁棒相同,所以他阻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和我一起看着。 这毒液好像是一种影响血液循环的毒物,只通过空气侵蚀人体对人体的影响并不大,我虽然开始有些不舒服,但却还能够忍受。 黑线在有灵棒上上升的速度很快,我心里暗想要坏,别最后连有灵棒都拿不回来。 当黑线上升了三十多公分的距离之后,速度开始放慢,最终停在了距离顶端二十公分的位置。 还可以,我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二十多公分的距离也够我握住的了。 “开始吧,这样还能快一点,看看这下面到底埋着什么东西。” 就像我之前说的,七十多公分的深度并不深,用棒子挖土再慢,我们两个人二十多分钟,也还是挖出来一个不算小的坑,坑里见了底,但是黑水却盖住了下面的东西。 我用有灵棒使劲敲着坑底,能听的出来下面发出“咚”“咚”的声音,好像底下有东西。 我抬头跟白凤朝互望了一眼,我的意思很明白,不把黑水排干净就不可能看清楚下面的东西。 “只能把水引走,淘水是不可能的,沾上就没命。”白凤朝说道。 引水说的容易,那只能再挖一条同样深浅的沟渠,挖这么个坑就已经废了半天劲了,再挖一条小渠那得挖到什么时候。 白凤朝看我不动,他直接就自己动了手,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不挖是不行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等水被引走之后,已经将近中午,日头正晒,黑水蒸腾的更厉害,我腹中无食再加上一夜没睡,脸上就开始没了精神。 我站在一边哈气连天,白凤朝就蹲在坑边上等着看黑水排净之后下面露出来的东西。 那下面好像是个木头的东西,我们挖的坑太小,看不到那东西的全貌,只看到那东西露出来的一块像是个漆着深红色漆的木质盖子,盖子好像很厚,敲上去发出来的是很沉闷的声音。 “怎么着?是不是还得挖?”我往坑底瞄了一眼,很显然我们所挖的坑的大小还远远不够。 白凤朝看着坑底皱眉道:“不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挖。” “挖就挖吧,不挖开了心里老悬着个事。可挖归挖,咱们是不是先休息休息,吃点饭也出去交代交代。” 白凤朝叫来两名特处队员,告诉他们里面的坑有毒,让他们守在这里,不许其他人靠近。 我们两个回了孙家前院吃了从分局送过来的饭菜,也交代了后院里的事。 倪小冉和王广殿还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胆心,不过张福说他已经去村长家外面看了情况,村长家里毫无动静,出来进去的似乎也正常,小冉他们应该没有危险。 一起吃饭的时间里,我也对这些特处队员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其实他们与普通的特种兵还真是有些区别。 主要的区别就是所具备的自身条件,他们更多的要求灵敏的头脑,和协作的能力。可以说个人英雄主义在他们这里是不被认可而且是行不通的。 这二十几个人里各种体貌特征的人都有,有体格健壮,高大威猛的,同时也有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但这不同条件的人里,却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毕竟不同的任务需要不同的人才。 特处队的副队长就是一个个头不高的人,但看上去年龄却不小,至少也得有个四十来岁,我真怀疑这么大年纪还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底下,他这个副队长怎么干的下去。 “看着孟凡觉得显老吧?”白凤朝对我说道:“他可比我还小呢,跟你差不多大。” 我吃惊的合不拢嘴:“这可不是显老的问题了,这兄弟也太少年老成了吧?” 孟凡听我们在说他,转头对我们笑了笑,凑到我们身边对我说道:“庄周兄弟听说过化妆术没有?我这都脸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我更加吃惊,看着他颤动的眼角细纹,愣的说不出话来。 孟凡又说道:“我们干的很多事情都不能随便的露面,这队伍里的二十几个兄弟,几乎都是画了妆的,谁知道对面那一群人里有没有敌特的眼线。” 说完他继续吃饭,就连他吃饭的动作,都有几分四十多岁中年人的味道,他这乔装打扮的功夫,还真是做的十足。 饭吃完,我脑袋就开始犯困,只能强打着精神,想着这些特处队员的厉害跟着白凤朝往孙家后院走。 当我迈步进入后院之后,我突然清醒了,我感觉不远处院子中间的刚被我们挖出来的那个坑,好像有些不对劲。 白凤朝的脚步猛的加快,他也发现了问题。 土坑变大了! 我记得我们挖的坑根本没有这么大,而眼前的坑至少大了一倍! “小毛子!”白凤朝冲着院外喊了一嗓子。 之前守在院外的那两个特处队员跑了进来。 “怎么了队长?”小毛子问道。 “你们两个进来过了?”白凤朝问。 “没有啊队长,我们一直在外面守着,没人进来过!” 这可奇怪了,大白天遇见鬼了?我记得刚才虽然我们都在外面吃饭,但也是分批吃的,孙宅外面都有人把守,后院外面也有人,不可能有人爬进来,而且就算爬进来了,难道就为了帮我们挖坑? 经过询问,情况与我想的一样,守在后院墙外的公安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过。 我和白凤朝开始仔细检查坑里的情况,更加奇怪的事情被我们发现。挖坑自然会有土,我们之前挖出来的土都摆在坑的不远处,因为土被黑水浸泡,自然也会有毒,所以我们没敢瞎放,可现在这里的土并没有多,那挖走的那些土去哪了? 第五十六章 白毛手臂 我和白凤朝同时看向了坑底露出来的那个木头东西。之前我们俩挖的坑不大,能看到的范围也很小,可现在坑大了一倍,那木头的边缘也跟着露了出来。 这木头东西上面的一面并不是平的,是有一定坡度的,边缘的位置显示出来的东西,告诉我们下面很大的一部分还在土里。 我盯着这东西就这么看着,根本没办法知道下面到底还有多大,我用有灵棒清理着边缘的土,想尽快看清这东西的一角,至少能猜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上面的浮土刚被我清理掉,我还来不及再往下挖,边缘的土突然向上顶了一下。 我赶紧把身子往后一缩:“底下有东西在动!” 白凤朝听见我的话也赶紧走了过来,那顶起来的土又动了两下就停了,我们俩一左一右开始往刚刚顶起土的位置挖了下去。 我们的动作很快,同时小心警惕着下面的东西,大夏天的我开始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冒凉气。 土被挖开,“木箱子”的一侧也终于被我们看清楚了,我的头皮开始发麻,那东西竟然是个棺材! 不需要再全部挖开,只露出来的这些就够了,我和白凤朝在这方面完全算得上是个专家。 这棺材一眼就看得出来,满材的杉木棺材,北京人一向喜欢杉木,只要不是贫极了的人,都喜欢用杉木做棺材。 何谓满材?满材并不是说一定是满族人才用的棺材,只是因为清朝入关后带入的一种棺材样式,最初多为满人所用。 满材又称葫芦材,棺帮直下,棺材盖做成一平两坡形,看上去像个陡坡的顶子,整体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奇怪的箱子。知道了棺材的样式,就大概知道了棺材的范围,这说明棺材埋的并不深,我们也是赶巧了,挖的是棺材边缘,如果再往边上偏一点,应该挖不了这么深就能碰到棺材盖。 我尝试着顺着棺盖坡往边上挖,只扒拉了没几下,整个棺盖就露了出来。 只是很奇怪的是棺盖的位置上的土壤里没再发现有黑水渗出来。满材的棺材是没有销眼的,棺材和棺帮有子口卡住,前方盖帮相接处有一个小空槽,内安小木板,以铁钉由外将木板卡在盖上,等到伴宿夜内撤去铁钉,板落到下槽里,这样如果想再揭棺就不可能了。 虽说满材的棺材并不限制只有满人才用,但因为使用这种样式的棺材会与汉人的许多丧葬仪式产生冲突,所以一般来讲汉人用的并不多。 我和白凤朝自然而然就想到这棺材里的人八成应该是个满人,可却想不明白孙家宅子里怎么会埋个满人? 我们想不通就接着往边上挖,想把整副棺材挖出来看看情况。 顺着刚才挖出来的坑继续往下挖,就发现黑水越冒越多,我跟白凤朝说刚才顶起来的土会不会是因为这些黑水,白凤朝却觉得不像,因为当时土被顶起来的频率很快,更像是下面有活物。 他说的我更加不舒服,我不怕鬼,而唯独对这些尸体的东西心有抵触。顺着棺帮挖,速度快了不少,等这一侧的棺帮挖开之后,我们就看到棺帮上有个巴掌大的破洞。 满材的棺材盖、底、帮厚度相同,一般是三寸或者三寸五,也就是十厘米左右,这个厚度可不算窄了,绝对不会是因为质量问题破出来的洞。 这洞口很不规则,我起初以为是盗墓贼敲出来的。满清那会儿,北京城里的满人相比汉人来讲要富裕的多,所以棺椁被惦记上也不稀奇,而且之前我就怀疑孙家的财富来的不正,既没有大买卖也没有太多良田,如果真是靠盗墓发家也不稀奇。 但奇怪的是洞口边缘的木屑,看上去却又并不像是由外面打出来的洞,反而好像是……从里面往外掏出来的! 难道棺材里的那位……尸变成了僵尸?!我不由得往外退了一步,可白凤朝却还在那洞口看着。 我看他忽然把鼻子靠近了洞口,皱了皱鼻子。 “你小心点,没准里面的东西成了僵尸。” 这也幸亏是在白天,我还敢说出这种话,这要是三更半夜的看见这么个洞,我可就没心情再说这些了。 “不可能。”白凤朝又闻了闻洞口的味道:“里面一点尸气都没有,里面的人死了很久了。” 我没听说过靠闻尸气辨别尸体时间的,这要万一冒出来一口尸气,吸进肚子里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这白凤朝胆子真大,完全不要命了。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棺材里没有尸气冒出来,那里面的死人应该就只剩下几根骨头了,没有肉也尸变不了。 我凑过去也想看看,毕竟这洞口出现的奇怪,而且棺材在孙家大宅里,那或许里面就有线索。 “要不要叫人把整副棺材抬出来再看。”我说道:“棺材上的雕纹装饰或许能知道里面人的身份。” 我话才说了两句,白凤朝也刚要转头跟我说话,我突然看到从那洞里面伸出一条长满了白色长毛的手臂! 我哪里还来的及提醒,那手臂朝着白凤朝的侧脸就抓了过去。 我“啊”的一声惊呼,也幸亏白凤朝反应的快,用手就挡了过去,即使这样那白毛手臂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就往洞口里面拽。 外面守卫的特处队两名队员听见我的惊呼声冲了进来,一个冲上去死命把白凤朝往外拽,另一个站在边上瞄准了半天却不敢开枪。 我一把把步枪夺了过来,走近了照着棺材就是一通扫射,一梭子子弹打光,白凤朝也终于把手从洞口里拔了出来。 我脑袋上已经一头汗,白凤朝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棺帮上的黑黝黝的洞口。 这并不是白凤朝本事不济,只不过在那么近的距离里突然被拽住,谁也没有办法,说到底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脑袋挡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的枪声把外面的人都引了进来,看着白凤朝血淋淋的手臂不知所措,没人知道是什么伤了他,说到底也许连白凤朝自己都不知道。 “是僵尸?”我打破了在场的沉默。 小毛子接走了我手里的步枪,跟另外那名特处队员一起看着棺材上的洞口。 白凤朝沉默很久才摇头:“不是,没有带毛的僵尸。” “你的手臂伤的严重吗?”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白凤朝受得伤,他也好像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脸上抽动了一下,说道:“没事,都是皮外伤……你不应该开枪的。” 白凤朝说他自己的伤只是皮外伤,但我看到的每一处伤口都很深,甚至露出了骨头。 我说道:“我再晚点,你这条胳膊就没了。” 第五十七章 伸进去 白凤朝的胳膊被绷带缠了整整一层,与深绿色军装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孟凡本来想帮他把军装脱掉,但只是轻轻一碰,他胳膊上的血就不停的往外流。 白凤朝的脸色很难看,不管伤的重不重,但一道道的伤口摆在眼前,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我让白凤朝去休息,但他不同意,他说这具满材棺材给他的感觉总觉得很奇怪。 “是奇怪,都伸出来白毛手了,能不奇怪吗?”我说道。 “你真的觉得那是只手?”白凤朝看着我问道。 “不是手是什么?” 白凤朝摇摇头:“要是手能给我造成这么多道伤口?” 我听着一皱眉,白凤朝说的有道理,他的伤口确实不像是指甲造成的,那应该很锋利才对,反而像是……野兽的牙齿。 我说道:“那只能开棺看看了,不管是什么也受不住一梭子子弹。”说完我又加了一句:“反正大白天的不可能有鬼。” 棺并不好开,之前就说过,这是一具满材的棺材,木板卡在卡槽之后,这棺材就等于封死了,又因为棺材之前泡在黑水里,想用普通工具是不可能的,而我的有灵棒,白凤朝的鬼愁棒又不可能把棺盖撬开。 我无奈说道:“这棺材开不了,除非找炸药炸开,但炸药的剂量却不好控制,说不准炸完之后什么都没了。” 白凤朝仔细看了看棺材,眼神死盯着棺帮上的洞:“有办法。”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不对。 “这洞口开的很有意思。”白凤朝说道:“你之前说洞应该是从里往外开的,可你看洞的位置,正好在里面木板的附近,手掏进入正好能摸到木板,把木板从里面撬开,棺盖就好打开了。” 白凤朝说的方法其实没有问题,据我所知,那些掏满材棺椁的盗墓贼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具棺材里可有东西啊。这白凤朝属狗熊的?手上的伤这么快就忘了? “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敷衍的笑着:“手还没放进洞里上面的肉就得被啃光了。” “那东西只要是活物,我就有办法让他暂时不敢冒出头来,只要速度够快,就没问题。”白凤朝又说,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劝我。 我摇头表示不同意:“不管你的办法是什么,但是现在还拿不准那东西是不是活物,如果真是尸体尸变的结果,你那方法不一定管用,不管是谁也不能冒这个风险,我们不需要一个断臂的特处队长。” 白凤朝也摇头:“要上去开棺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我乐了:“你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怎么的?就算是为了抓捕敌特,我也不能冒这种没谱的风险,你也别想让你的队员去冒险,这种玩笑最好别开。” 白凤朝表情很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不,就你去,也只有你去我才有把握让那东西不出来攻击你。” “你别忽悠我,我也不是铜皮铁骨,不比你多几两肉,十几秒的时间你的手都成这样了,我要是伸进去能不能拔出来都另说,你是不是疯了?!” 我很生气,白凤朝看上去神神秘秘,我之前觉得他本事应该不小,怎么原来全靠一张嘴忽悠人,他说能保证我安然无恙,那东西不攻击我,可这又怎么可能?我又没长着三头六臂,我又不是哪吒。 白凤朝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而除了我之外在场的其他特处队员也对他的决定没有一点感觉奇怪。 “我之所以说能保你安全,是因为你的纯阳体。”白凤朝没来由的冒出来一句。 “纯阳体个……屁,你怎么知道我阳气盛?!” 我本来想骂白凤朝的,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纯阳体纯阴体的,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刘老道曾经说过,有灵棒之所以在我手里的威力大,是因为我自身的阳气旺盛,有别于常人。 白凤朝表情一愣:“原来不是纯阳体,只是阳气旺盛吗?不过也一样,这就够了。” “什么够了,你到底要干嘛?” 我开始觉得白凤朝的心里似乎真的有些想法,只不过我却猜不到他到底要如何去做,那棺材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猫啊狗啊的,不会因为他一句不攻击我,那东西就真的不攻击我,虽然我有些相信棺材的东西与尸体无关,但想起那阴冷的白色长毛从棺材里伸出来,我还是感觉发怵,我感觉自己根本不可能能把自己的手伸进棺材里。 白凤朝右手臂缠着绷带垂在身侧,左手则开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 当上衣敞开的那一刻,我吃惊的发现他的前胸上有着数不清的,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在他每一块肌肉上,而在这些伤痕的中间他的腰上缠着一条白布。 孟凡上去帮白凤朝把白布解了下来,从白布中间拿出来一件东西。我觉得那东西应该是一棵药草吧,枯黄色的像草一样的东西,我走上前像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孟凡把东西交到了白凤朝的手里,他好像见过这东西,所以并不在意。 白凤朝把东西递给我,我还没接就吓了一跳,那东西不是草,却好像一株灵芝,只是颜色黄的没有一丝灵气,但真正让我吃惊的,却是那肉冠的形状。 那肉冠很像是一张脸,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好像无比痛苦挣扎,就像下一秒要被吃掉一般。 我不知道白凤朝拿出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珍而重之的贴身藏着,想来这东西肯定很难得。 我没有伸手去接,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使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我也不敢接。 “吃了它。” 白凤朝举着那苦脸灵芝对我说道,我看到孟凡听了这话之后似乎很吃惊。 “什么东西你就让我吃?”我说道:“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吧。” “鬼草。” 这名字让我吃了一惊,在我已知的草药名字里我从来没听过鬼草这种东西,而唯一让我有印象的,是《山海经》里似乎有这种记载。 《山海经·中山经》:“又北三十里,曰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叶如葵而赤茎,其秀如禾,服之不忧。” 第五十八章 鬼草 何为不忧我不知道,在我看来,凡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忧愁,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事事顺心,除非是疯子和傻子才能天天过得无忧无虑。所以山海经里关于鬼草的记载我也只当个故事听了。 山海经里提到的鬼草叶子应该是和葵叶相似,而茎则是红色的,与白凤朝手里的鬼草完全不同,而且这东西既然叫鬼草,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瘆得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东西干嘛用的?除了山海经,我还真没在别处听说过。”我问道。 “服之不忧。”白凤朝又笑了。 我无奈说道:“那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有点忧虑挺好。” 白凤朝收回了笑脸,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山海经里记载的鬼草跟我手里的是不是一个,但我却知道这东西很难得。” “你这株鬼草是从哪来的?”我问。 “不知道。”白凤朝说。 “什么叫不知道?难道这东西是你偷的?” “这东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但生长在哪里,世上还有没有第二株我就不知道了。” 我再问:“那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驱阴!” “驱阴?” “对,驱阴。”白凤朝解释道:“世上万物皆分阴阳,活人活物阳多阴少,而妖魔鬼怪多是阴多而阳无,这株鬼草说白了,就是强阳抑阴的东西。” 我说道:“那你让我吃鬼草就是让我阳气更盛?” 白凤朝点头:“鬼草的用处一共有两个。第一,就是活人佩戴,驱阴物。第二就是极阴之物得之中和阴阳。” “阴物不是怕这东西吗?怎么还想要得到鬼草?”我问。 “这个世界毕竟是在阳间,阴物在这里就像冰块暴晒在烈日之下一般,而如果服用了这株鬼草,那么自身阴阳会被调和,虽然过程痛苦了点,但阴物却因此可以常存于世。”白凤朝再次解释。 “那也就是说你肯定棺材里的东西是阴物而不是尸变的死尸?”我问。 “对,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白凤朝回答道:“刚才那东西缠住我的手臂时,我感觉它的阴气很重,而且它之所以死不放开我,我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它想要我的鬼草。” 我说道:“可这么说也不对啊,你说阴物惧怕鬼草,可又想得到鬼草,这两者是冲突的。” 白凤朝又说:“一点都不冲突,鬼草会使人阳气加重,但阴物怕的并不是鬼草本身,而且不同阴物惧怕阳气的程度不同,那里面的东西阴气也不弱,我只是带着鬼草还不能让它产生惧怕,它想得到鬼草使自己可以从那阴冷的棺材里出来,活在世上。” “那我服用了鬼草之后那阴物就会害怕?”我问。 “对!”白凤朝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本身阳气就重,让我都误以为你是纯阳体,再加上鬼草的效果,你的身体所具备的阳气也和纯阳体没什么区别。” 我点着头,可心里却依然有些觉得不妥,这整件事都是白凤朝分析出来的,虽然看上去有根有据,头头是道的,可万一真的算错了,那棺材里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阴物,或者就是个我们并没有看清全貌的野兽,那我把手伸进去,无疑就是羊入虎口,这赌注就是我的一条胳膊。 我对白凤朝说道:“我并不是怕,可如果你的猜测真的是错的,这结局可就有些悲壮了。” “我不会猜错的,我们白家还没有在辨别阴物上出过错。”白凤朝说道:“我的祖上曾入龙门派学道!” 白凤朝的前半句话我没在意,我以为依然是忽悠人的伎俩,可后半句的龙门派三个字,却让我一下就信服了。 龙门派也许知道的人不多,但其祖师却是“顶戴松花吃松子,松溪和月饮松风”的丘祖——丘处机,全真七子之一,被成吉思汗尊称为“神仙”! 龙门派的祖庭就在北京的白云观,我可以不相信白凤朝的话,但从特处队其他队员的脸上,却可以看的出来白凤朝说的是真的,而且他身为特处队队长,我想他的身世上级一定已经查的清清楚楚的,这与龙门派的关系应该做不得假。 龙门派传人与我们这些守坟人相比,就好比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太医院的御医,另一个则是出身荒野的赤脚医生,根本没法相比。 先不说能力如何,光是人家的眼界学识我就比不了,如果白凤朝说那棺材里的是个长毛阴物,就算最后真蹦出来个僵尸,那也是幻化成僵尸的阴物! “得嘞!”我不由的说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我?就因为我阳气旺盛?” 白凤朝说道:“你的阳气已经不能只以旺盛评价,这鬼草是难得的东西,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反正这鬼草是一定要拿出来的了,干嘛不用在效果最好的人身上?” 我再不说废话,这白凤朝当真是个爽快人,他说这鬼草是祖上传下来的,估计也只有当年的龙门派能得到这东西,他舍得拿出来,我再犹犹豫豫就该有些让人看不起了。 我伸手接过鬼草,看着那巴掌大的人脸肉冠,喉咙里有些犯恶心,我心里一狠,闭眼就要往嘴里塞。 “东西可不是这么吃的!”白凤朝突然拦住了我:“谁告诉你这东西得生吃了。” 我把鬼草交到孟凡手上,孟凡笑着拿着鬼草往前院走去。 鬼草必须用泉水煮,而且必须是玉泉山的泉水,不多不少只能一杯,文火慢煮,还不停得搅拌着,等泉水熬干才能食用。 玉泉山的泉水相传乾隆的时候曾经测量过,全国各大名泉的水样里,只有玉泉山的泉水每斗不过一两,水轻质优,被乾隆帝赐封为天下第一泉。 我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但既然鬼草只有这一株也没人敢随便应付,等取来泉水,煮熟鬼草,时间已经到了当日的夜里。 煮过的鬼草,不但没有烂掉,反而变得比之前大了不少,白凤朝说这是因为鬼草吸收了水分,也只有这样才能食用之后被人体吸收。 鬼草还冒着热气,我看着那人脸似的肉冠显得更加诡异,让人不敢下嘴。 第五十九章 食鬼草 “怎么?还想让我给你找点作料?” 白凤朝见我只是看着而不下嘴开始催我。白凤朝虽然知道这东西怎么吃,可他肯定是从来没吃过,而我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把鬼草拿在手里,那原本枯草般的感觉有了变化,感觉好像自己正拿着一块肥的流油的五花肉,还没吃就感觉腻的不行。 我心中叹了口气,这么多人看着,不吃是肯定不行了,我只是希望自己别吐出来,否则白凤朝一定不会轻饶了我的,这传家宝似的东西,在他心里肯定很珍贵。 现在的景象一定很奇怪,在炎热夏日的漆黑夜里,一群人围着我看我吃草……而且这草的味道还一定不太好。 我把鬼草放进嘴里,就好像要啃一个人的脸一样,我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错觉还是那叶肉因为吸水变了形状,那人脸的图形显得更加悲伤。 闭上眼一口咬下去,我实在是不敢再看了,那感觉太恐怖了,好像这鬼草有灵性一般。 一口下去,我真的差点吐出来,那叶肉咬上去的感觉,真的像是咬在肥肉上,最恐怖的是里面还有汁液喷出来,油腻腻的汁液。 我反手就要把手里的鬼草扔掉,再也不敢去看一眼,接着就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架住他!” 我听到白凤朝冷冷的声音,接着手里的鬼草被夺了过去,我还来不及吐,嘴就被一只大手封住了,同时两只胳膊也被架住了,动弹不得。 捂住我嘴的是孟凡,这小子笑的很邪恶,而架住我的是另外两名特处队员。 我听到白凤朝的声音对我说道:“你就不能坚持一下?瞧你那点出息!” 我嘴里呜呜着,想说话可说不出来,我想先把嘴里的恶心东西吐了再跟白凤朝解释,可这小子一点不管我,就是不让孟凡放手。 我心里叫一个恨,而双手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了看来我要不把嘴里的这口鬼草咽了,孟凡是说什么也不会松手的。 那肥腻的感觉充满我的口腔,汁液更是顺着我的喉咙再往下流。 当汁液进入我的咽喉之后,我挣扎的动作突然就停了,停下来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我就此认命。 我感觉那汁液离开口腔之后,油腻感觉突然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种泉水般的清凉。 而嘴里的那口“肥肉”也开始融化,根本不用我去咀嚼,自然的就随着汁液一起化成了“泉水”顺着我的喉咙流进了我的胃里。 我突然的静止好像也吓了孟凡一跳,他以为是自己用力太大把我捂出了问题,不听白凤朝的吩咐就松开了手。 我喉咙里“咕噜”一声,整张嘴里只剩下清爽,好像刚刚漱过口一样。 “来来,再给我吃一口。”我对发着愣的白凤朝说道。 白凤朝怀疑的看着我,犹豫的还是把鬼草递了过来,我使劲咬了一大口,继续享受鬼草融化的过程。 白凤朝看我吃的起劲,尝试的伸出舌尖碰了下手里的鬼草,接着就直接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他感受到的是鬼草汁液最初的油腻的感觉。 我看他诧异的看着我,恶作剧般的舔了舔嘴唇,阴森的一笑:“快点,再给我来一口。” “没想到你爱吃这种东西。”白凤朝奇怪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误会了,根本没感受到鬼草的奇妙,我也不做解释,只是神秘的一笑。 一整棵鬼草被我很快吃完,但从口腔到喉咙,再到胃里除了如饮凉泉般的感觉,却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阳气的徒增,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吃完之后那两名架住我手臂的特处队员才松开手,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肚子里有一种很强的饱腹感。 “味道如何?”白凤朝似乎看出来之前我再耍他。 “相当不错啊,这一是做成一盘菜肯定能入满汉全席啊。”我回道。 白凤朝不以为然:“别扯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你祖上没有关于吃完这鬼草之后的记载?”我反问道。 白凤朝说道:“没有。这东西失传很久了,根本连哪里能摘采到的记录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食用之后的记载。” 我叹气道:“那我估计关于这东西的作用的传言也是假的,因为我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啊?!” 突然我感觉腹部来了一阵剧痛,像刀绞一般,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之后的感觉。 我心里后悔不已,忘了有毒的东西都是好吃的,竟然把这鬼草当成了糖豆,鬼草,鬼草,看来这一次我八成要成鬼了。 汗开始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流,在夏天这似乎显得很正常,而我的身体却冷的发抖,我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躺下去,可双手却冻得抬不起来。 “赶……赶紧……想办法,我他妈……要死了!” 白凤朝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一把上前用他那只好手握住了我颤抖的手。 “怎么回事?!”白凤朝额头上瞬间冒出来一层汗珠:“你的阳气怎么在急促下降?!” 我冷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白凤朝说着,可心里却清醒的很,看来我还是太冲动了,这个白凤朝再厉害也还是年轻,他祖上是龙门派的可他自己却不是,他根本不知道鬼草的具体情况,一切的一切也只是从他祖上口口相传传下来的。 可能鬼草驱阴的效果并不假,但一代代的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太久,或许服用鬼草还有诸多的限制,而白凤朝自己却根本不知道。 看来这次我真的成了牺牲品,我知道这并不是白凤朝故意所为,如果不是我阳气旺盛,或者他的手没有受伤,可能服下鬼草的就是他自己。 问题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待我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英年早逝。不过死因可能会有两个,一个是内脏绞痛而死,另一个就是冷死。 白凤朝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已经束手无策,他毕竟不是医生,而我的症状也不是被恶鬼缠身。 “你祖上……不是……道士吗?就……没有什么……道法?”我感觉我的废话有点多,我只是想提醒白凤朝有没有什么道法能提高我身上的阳气的。 既然我现在的体内是阳气衰弱,那一切症状都有可能是因为阳气流失造成的,也许阻止阳气流失能让我好受点。 第六十章 眼睛 白凤朝突然的表情有些发懵,我不确定他到底明没明白我的意思,可想让我再说的更明白一些,却是不可能了,我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就已经很难得了。 白凤朝突然回过神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让孟凡把我扶了起来,而他自己却拿出了他的鬼愁棒。 他要干嘛?鬼愁棒除了降鬼还能让人增强阳气吗? 我和孟凡以及所有在场的人都诧异的看着白凤朝,白凤朝举起鬼愁之后似乎考虑着什么,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我以为他要施什么道法,可没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却真的是“当头棒喝”! “扶好庄周!”白凤朝一声嘱咐,接着突然向我冲了过来。 鬼愁在我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当那青铜质感的棒头砸在我的头顶的时候,我以为白凤朝疯了。 没错,他用鬼愁棒打了我,没有丝毫留手,直接朝着天灵盖,金属对骨头,天灵盖碎掉几乎是肯定的。 一棒我都受不了,何况是连着三四棒了,我感觉脑袋发晕,眼睛开始迷糊,白凤朝是用了全力的,这从他挥棒的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 我没力气去摸头顶是不是破了,但我想一定是血肉模糊了,我根本感觉不到疼,因为全身的骨骼和皮肤完全像冻僵了一样,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的思想开始出现明显的停顿,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白凤朝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些,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 当我的意识即将弥留之际,我突然感觉到腹部的绞痛感变轻了,而从身体里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温热的感觉。 寒冷的感觉被渐渐驱散,我也慢慢的能睁开眼睛。而在我眼前的,是白凤朝苍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本来就白,这一次却白的像鬼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头顶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用手一摸,仿佛一切都正常。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白凤朝打了我好几下,下下敲头。 白凤朝看我醒来,突然整个身体向后一载,直接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手里还握着的鬼愁棒,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有灵棒是不能打活人的,一切阳物都不行,如果擅自使用敲打活人,那会受到极大的反噬,受伤的会是自己。 鬼愁棒既然和我的有灵棒相似,那肯定也受到了这一点的限制,白凤朝是在用这个方法激发我的阳气! 我抬头看向孟凡,他的脸上显得很紧张,看着白凤朝不知所措。 “他应该没太大的事。”我说道:“他用鬼愁棒打我犯了禁忌,受到了反噬,不过还好,他拿捏的很有分寸,应该睡一会儿就好了。” 白凤朝被抬了下去,而我则一个人面对着那副神秘的满材棺材。 我第一次感觉到阳气,那种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盘旋,而且还在不断壮大。 不能再等了,阳气似乎已经达到了顶峰,再下去这些阳气就会蛰伏起来,虽然不至于消失或减少,但那种阳气蒸腾的气势却不会再有了。 安静的孙家后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让所有人都出去了,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把棺材打开,更加不能肯定打开之后里面会窜出来个什么东西,太多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还徒劳增加风险。 在月光下,那副棺材仿佛一个趴在地上的怪兽,而棺帮上的那个洞口更像是一张兽嘴。 我往棺材边上走去,整个后院里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白凤朝猜测里面的尸体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所以不可能再有阴魂附在上面,除了那个白毛的怪物之外,这里面不应该再有任何可以动的东西,但那白毛怪物就是我最害怕的。 “滴答滴答……” 我突然听到从棺材上传来滴水的声音,我的脚步陡然停止,借着光亮往棺材上看去,那洞口的位置上正往外滴着水滴,看那水滴的颜色竟然和周围的黑色毒水一致。 我们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就把这副棺材挖出到现在的位置,当时棺帮上的洞已经露了出来,从中午到现在这巴掌大的洞里从来没有流出黑水过,为什么这时候却有黑水流出来?这黑水哪里来的? 我思索着往前又走了几步,想看清楚那黑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特处队留下来的手电筒打开,把光线聚在那处洞口里。 洞口里好像有一层很重的水雾,光线根本照不进去,而在水雾后面,却好像有个东西再动。 我知道棺材里那白毛还在,所以那移动的影子并没让我感觉太害怕。我继续向前,也把手电往前深,好让光线进入洞口的更多。 水雾后面的影子好像不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但这平静只维持了一会儿,突然水雾被搅动的开始旋转起来,而棺材里也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好像那里面的东西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 水雾被搅动的越来越乱,我心里发颤想往后退去,可就在我刚刚后退的时候,水雾后的影子开始越来越近,往这洞口冲了过来。 水雾被冲散,从后面露出了东西来,我手里的手电再也握不住,当看清楚那东西的时候,手电“啪”的掉在了地上。 我的心脏嘭嘭直跳,我看到的是一只没有眼皮的眼睛!眼珠毫无任何光彩,瞪着的眼神无比吓人,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仇人一般,而眼眶周围的皮肤,就好像是被烤干了的树皮,干枯的泛着黄绿色的光。 白凤朝说里面的东西无论如何不会是僵尸,可刚才我看到的那只眼睛却和干尸一模一样。 我平复心情拿起手电筒再想往洞口照去,可那里却再没有任何东西,依然是平静的水雾挡住那里。 黑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外流,像人的血一样,而我突然的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 很长一段时间,那只眼睛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恐怖的景象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感受着阳气蛰伏的趋势,可手却不管怎样也不敢往棺材洞里放。 第六十一章 气息 我本来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虽然这棺材里很有可能有些关于孙家的线索,但毕竟这是个死物,不可能自己长腿跑掉,我们又不是为了掏明器的盗墓贼,没有必要非得急急忙忙的打开棺材,大可以慢慢想办法。即使普通工具碰不得这棺材,但是找个懂得配置微量炸药的人却也不难。 可是我看的出来,白凤朝是个要面子的人,虽然孙大海逃掉的原因不能归咎于他,但他自己,却显然已经让自己背上了这份责任。 而他急于打开棺材找到线索的原因,也是为了弥补这份责任。 说到底这事其实与我没有太大关系,我虽然是个公安,但这件事情却完全超出公安可以处理的范围,否则也不用白凤朝的特处队接手。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题是我不只是个公安,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守坟人,东平乡的守坟人,守护这一亩三分地不被阴鬼骚扰的人。公安的身份还可以让我找到借口置之不理,可这守坟人的身份却让我无论如何逃避不了,这是一种传承的责任,禁锢我的,是心里的那份执念。 还不只这些,我吃了白凤朝的鬼草,不管是不是我主观意识上要吃的,但我总归是吃了,吃人嘴短,我想起白凤朝为让我吸收鬼草药性,不惜受到反噬的举动,这事我就逃避不了。 我心里再叹了口气,现在让我用来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再不去开棺盖,那将错过最好的时机,但是那只眼睛…… 想起那只眼睛,我就感觉不寒而栗,我真怕我把手伸进棺材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出来了,而且黑水在棺材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甚至这是什么毒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碰触到这些毒水,那我即使最终打开了棺盖,可我还能活的下来吗? 我心中犹豫,但我却不想让人瞧不起,虽然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但守坟人这一头衔就是我的光荣,就像爷爷说的一样,我们所作所为并不需要别人理解,我们自己做的问心无愧就够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缠绕在自己心中的结突然打开了。 我决定打开棺盖,但并不是去英勇就义,我得先确定了棺材里的情况在说。 我凑到洞口附近,利用手电筒的光亮再往里面看。棺材里的水汽很重,挡住光线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但这水汽却并不是尸气,没有一点味道,感觉不到其中有毒,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洞口暴露在外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把水汽排干净,还能有那么大的浓度堵在里面。 水汽后面已经没了动静,不管白毛怪物还是那只眼睛再也没有出现,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白凤朝说在服用鬼草之后阳气旺盛的程度是任何阴物都不敢靠近的,我不敢再去多想,怕自己再被吓到。 从棺盖的缝隙之中,我很快找到了木条的位置,在洞口的左侧,偏上一点,我试着抬了抬棺盖,这副棺材的做工很不错,棺盖纹丝未动。 木条距离洞口的位置就如白凤朝之前所说的那样确实很近,大概只有半臂的距离,我稳定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在伸手进入之前先把手电筒顺着洞口扔了进去。 这么做是我之前就想好的,我需要最后确定一下里面的情况,最好能看到尸体的情况和那怪物的样子。 手电扔进去之后,我的心里却是一凉。手电筒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似乎并不是活物,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可惜的是我的劲大了点,手电筒碰到那东西之后往里滚了过去,一下掉到了那东西的后面。 光线瞬间被挡住了,再加上浓重的水雾,手电筒的光线变成了一片光斑,什么都没能看清楚,而挡住光线前面的那个物体,也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没有了手电筒,我只能摸着黑的站在棺材边上,我深吸一口气,一只手还是颤颤巍巍的往棺帮上的破洞里伸去。 当手指触到洞口处的断茬时,我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这与周围的气温极为的不相符,好像这棺材才刚刚从上百米的地下挖出来一般。 我不敢继续去想,把手从洞里掏了进去。棺材里没有任何感觉,我不敢太往里伸,找准了位置顺着里侧棺帮,摸向左侧的木条。 感觉上似乎很顺利,我身体迸发出来的旺盛阳气好像真的对棺材里的东西有压制的作用,至少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在向我靠近。 其实打开木条只是两三秒的事,我怕夜长梦多,从手伸进去开始就再不敢有丝毫停留。 我的心跳再加速,有一种很刺激的感觉,似乎在做一件极为刺激的事情。我很快就摸到了卡槽,只要顺着卡槽把里面的木条拿开,一切也就结束了。 卡槽上有种湿润润的滑腻,我不知道是不是触到了被黑水浸泡的地方,但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尽快把木条拿开,即使我真的中了毒,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我的手刚要往上挪,去抓住上面的木条,突然手背上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喷了过来。 是那种类似呼吸的气息,我一下就僵住了,手也不敢再往前伸了,什么东西在我的手背上面?我想起了那把白凤朝手臂弄出十几道伤痕的白毛怪物,还有那只布满死气的眼睛。 难道白凤朝猜错了?阳气对那东西并没有作用?可想着却又觉得不是,如果真的没有作用,那东西为什么不攻击我? 我停在那里不敢动,而里面那东西却也没有动,只是频率一致的在向我的手背上呼着气。 时间过得很慢,虽然看上去此时的我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其实处于劣势的却是我,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我试着手掌轻轻挪动了一下,马上我就感觉到里面那东西也跟着一动,我甚至感觉到有东西顶住了棺盖。 第六十二章 楼棺 我能够感觉到里面那东西好像被我刺激到了,这很奇怪,因为之前它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可这时候却突然动了。 难道是因为阳气蛰伏,那东西不怕了?我心里很奇怪,接着就又把手往前挪了挪。人总是这样的,在恐惧面前都会有这么一种适应过程,不是不怕,而是因为危险并没有伤害到自己。 我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一株鬼草再加上白凤朝反噬受伤的代价,这些总能保我三五秒钟,让我把那近在咫尺的木条从卡槽里取出来,但结果却很意料之外的,我发现我的手卡住了。 也许真是卡住了那一切还好,但我发现卡住我手腕的那个东西,却好像有着如针一般的硬毛,而且是悄然而至,只在我向前伸手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突然就动不了了。 一切的感觉都让我不由得想起那白毛怪物,我不知道那只充满死气的眼睛是不是在看着我的手,或者是在透过棺盖在看我。 我并没感觉手臂上有什么疼痛感,只是手却拿不回来了,我有些慌乱,开始后悔让所有人都离开了,这让我想做出壮士断腕,都不可能。 我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这是让我最害怕的,无数恐怖的场景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反复出现。 我使劲往外拽着手臂,可手腕却卡住的很紧,完全没有办法挪动。我已经慌了神,就想着里面那东西在大张着嘴向我的手臂上吐气,准备吸我的血。 我拽着手臂的力量更大了,另一手使劲的拍打着棺盖,想让里面那东西松开我。四周的寂静让我更加的感觉恐怖,院中树影绰绰,可风吹过却没有发出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地方诡异的有些厉害,就算我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可他们应该是守在外面才对,我在这里发出的动静,早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可直到此时院外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看来这棺材根本就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凭点阳气就能让里面的东西老老实实的。这根本就是我们在做梦。 我用左手把有灵棒摘了下来,这是我现在唯一还能依仗的,有灵棒虽然撬不开棺盖,但好赖是个金属的东西,我找准了棺盖上对应木条的地方,用力打了下去。 我想把棺盖敲裂开,同时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我只敲了两三下,这棺盖很结实,连木屑都没有敲下来,我还想再敲,突然感觉身后有响声,我还来不及回头,突然一只人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同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别害怕!是我。” 是白凤朝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不只有白凤朝,父亲和爷爷还有刘老道也来了。 他们终于醒了,不过脸色还不太好看。我发现刘老道的眼神有些不对,他死死盯着我身前的棺材,脸上显得很迷惑。 白凤朝对我说道:“谁让你一个人过来开棺的,遇到危险怎么办。” “已经遇到危险了。”我保持着镇定:“里面的东西卡住了我的手,还有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办半天没人进来。” “这里有些奇怪,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没听到一点声音,走进来才听到。”白凤朝表情紧张说道。 “想办法先把我的手弄出来吧!” 白凤朝的话虽然让我吃惊,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得先让我的手拔出来。 白凤朝听了我的话,点头就往棺材前走,想查看棺材看看有没有办法。 他刚走到棺材边上,我的右手却突然觉得一紧,同时就听刘老道在我身后喊道:“等等!” 我赶紧对白凤朝摆手让他往后退。 白凤朝问刘老道:“刘前辈,怎么了?” 白凤朝祖上是龙门派的道士,到了他这一代虽然不再做道士了,但却对刘老道很尊敬。 刘老道严肃的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满材棺,这应该是楼棺。” 刘老道所说的楼棺,简单来讲就是棺材里面分为上下两层。这个名字不知道从何而来,至少我是从来没听说过。 让刘老道表情严峻的,并不是两层棺材的诡异,而是因为这两层棺材里只有一层是装人用的,在下层,而上层的作用说出来却很让人感到恐惧,那是用来装死尸的“替身”的。 替身并不是人,刘老道讲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据说死人生前如果作恶多端,死后必将会下地狱,而放在上层的“替身”多是一些凶残的生物,活着的时候将这些凶残生物用秘药秘法炼制,并把凶物的灵魂封在棺材里,这些灵魂会变成死尸的模样,等鬼差锁魂时,就可以替代死者的灵魂下地狱受罚。 这种楼棺绝世已经很久了,刘老道是曾经听一个盗墓老手讲起过,而这种棺材非常危险,往往被恶灵所附着,擅自开棺必是死多活少。 刘老道讲的我越来越怕,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心里怨道:“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白凤朝这不是害人吗?” 白凤朝哪里有刘老道的阅历,他出身再好,这些东西也是弥补不了的。 我颤声问刘老道:“那……那盗墓老手有没有说过这种棺材怎么开?我现在怎么办?” 刘老道沉默,半晌还是摇头道:“盗墓虽然不好听,但也算是一门手艺,艺不传外,那老手没跟我说过具体怎么开棺,但他讲过这种楼棺有明暗两种开法,暗门才是生路,而明门就是死路,我想连你都知道的开法肯定算不上暗门。” “那我就只能等死?”我又问。 “到也未必。”这次接话的是爷爷,他从到了这里就一直在上下左右的看着棺材,他继续说道:“你开的方法肯定不对,但到现在你除了手拿不出来,却还没有受到别的危险,这证明还有余地。” 刘老道也点头:“庄老弟说的没错,这楼棺是有恶灵的东西,不管这恶灵是偷梁换柱失败后留下来的凶物灵魂,还是被困在这里的死人亡灵,它没害你自然是还有后话。” “怎么?这恶灵还有灵识?” 恶鬼厉鬼是没有什么灵识的,几乎是看见什么杀什么,完全凭着一身戾气去行事,我没想到这恶灵却好像还有灵识。 “也说不上是还有灵识,只是因为行事并不依靠戾气,所以生前的一些习惯还会有影响,他们知道自己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既然不害你,或许真的有原因。” 第六十三章 大法事 我开始相信了刘老道他们的话,可是我们却没办法知道恶灵的目的为何,人和魂是没办法交流的,我甚至不知道里面那恶灵是人还是某种凶物。 “这我倒是有些办法。”白凤朝看着我们说道。 “什么办法?”我问道:“你能知道里面的东西要干什么?” 白凤朝点头:“刘前辈身上有做法的东西吗?” “你需要什么?” “红线,白蜡,符纸,清水,华幡,文榜。” 白凤朝一口气说出六样东西,前四样我都听说过,也没有什么稀奇,可华幡,文榜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刘老道听后表情明显一愣,皱眉说道:“华幡是阳幡还是阴幡?” “阴幡!” 刘老道眉头皱的更厉害:“你到底要干嘛?扬幡挂榜那是道教超度亡魂的大法事,红线、白烛是野路子的驱鬼之术,这两者完全不搭,难道这些东西配在一起就能知道里面的恶灵要干嘛?” 白凤朝表情很淡定,回答道:“前辈有所不知,超度法事确实可以安抚亡魂,但却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为亡魂指路。” “指路?去往阴曹的路?那不是和‘送三’一样了吗?”我不由的说道。 白凤朝说道:“不一样,送三只是为刚刚去世的家人引路,而超度却能让死去很久,留恋人间的亡魂去向阴曹。” “那恶灵能听从你的超度法事吗?不太可能吧?你的功力应该还不够。”刘老道又说。 “度它归阴我自然办不到,但红线白烛的作用就是截住阴间连接过来的气息,说白了只是引他出来,然后再想办法。”白凤朝再解释。 刘老道上下打量一番白凤朝,问道:“这变了样的法事是谁教你的?祖辈传下来的?” 白凤朝微微一笑:“我自己想出来的,不过好使。” 红线、白烛我爷爷随身带着有的是,说起这种野路子的驱鬼之术,应该也没人比我爷爷更熟悉了,白凤朝只是简单解释了一番,爷爷就已经知道了他要干嘛。 符纸清水也不难找,可真正的问题是华幡、文榜。这两样东西刘老道都见过,甚至在他山西临时的落脚道观里还都有,可现在要回去拿却有点不太现实。 “这些东西北京的道观里有没有?”我问道。 “当然有。”白凤朝说道:“白云观就有,可这个时间了怎么去请?” 再晚也得请,这事情根本拖不得,谁知道再拖下去会出什么事情。 白凤朝只犹豫片刻,让刘老道和爷爷他们照顾好我,他则转身往外走去。 我想白凤朝和白云观的关系请个华幡、文榜应该问题并不大,也就暂时放下了心来,轻轻感觉棺材里自己的手,似乎依然卡住的很紧,并没有感觉松下来。 几个人都说我应该是有惊无险,我也终于能放下心来,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睡觉了,瞬间感觉无比的疲惫。 我突然想起来倪小冉和王广殿好像一直都没有出现,我问他们倪小冉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父亲说道:“张福一直在关注倪小冉和王广殿的情况,把他们俩去调查村长的事情汇报给了我,可是很奇怪,他们至今还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村长家监视了,但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已经让人把那里守住了,如果明早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得进去看看了。” 我心里觉得情况好像很不对,倪小冉做事很谨慎,即使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也会找人回来汇报,不应该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 我说道:“爸,我看还是不要再拖了,这河西村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正常的,还是趁早去村长家里找找小冉他们比较好,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父亲犹豫说道:“这大半夜里去村长家里我们很难解释清楚,而且河西村本来对咱们就有敌意,贸然而去,影响不好。” 我再说道:“小冉他们已经去了十几个小时,我这已经觉得晚了,再等到明天早上风险更大,真不能再拖了。” “庄周说的对。”爷爷也说道:“小冉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人家在北京无亲无故的,你这个局长就得为人家安全负责,这么一个女孩去调查了这么久,你是该安排人去找找。” 父亲点头觉得我和爷爷说的对:“好,我这就派人去村长家去找。” “你亲自去吧,反正这里你也帮不上忙。”爷爷说道。 “可是庄周……” “有我你还不放心?他是我亲孙子!” 父亲和白凤朝走了之后,我右眼皮就一直再跳,搞得我心神不宁的,好像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同时我心里又记挂着倪小冉,有些后悔让她一个人去调查这些事情,敌特的凶狠残忍我是早就听说过的,倪小冉再精通侦查,可却对付不了那些人的手段,如果她真被抓住那结果将是不堪设想。 我心里着急,可却不能表现出来,再着急也没有办法,现在却只能等。 我想父亲他们应该会先有消息吧,毕竟从这里到河西村王村长家只是拐个弯的事,满打满算超不过三百米,不管是在王村长家发现了小冉他们有危险,还是根本就没有找到小冉他们,但至少父亲他们不会待的太久才回来。 我有想过需不需要特处队员跟着一起去,但再一想,如果他们出现在那里,性质就该变了,如果一切都正常,那我们根本没办法解释,还得给自己找一身的麻烦,而父亲他们去的人并不少,只要不是明显的有特务在王村长家活动的迹象,就不会出现直接的冲突,父亲他们就足够了。 我强压着自己心里的不安,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出现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而其实让我心里最担心的,是这口楼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楼棺在被我和白凤朝发现时虽然是被埋在土里面的,但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我起初以为谜底是那些黑水,想让我们无意中中毒,可后来却在黑水里面发现了这口棺材,这样一看问题又不同了,这棺材并不像才来到孙家,可孙家却又像从没有打开过,现在匆匆忙忙的埋在这里问题就更大。 孙家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孙大海顺顺利利的从地狱里放出来,这做事情的胆大缜密,绝对不会匆匆忙忙的就把这口棺材埋了,这肯定是一个诱饵,是一个陷阱。 第六十四章 开坛 我真的没有想到,先回来的竟然会是白凤朝,我心中一喜接着又是一忧。 喜的是超度法事可以马上进行,也许我很快就能脱离危险之地,而忧的是,父亲他们还没回来,这其中必定遇到了什么事。 略作解释之后,白凤朝和刘老道马上开始布置,而爷爷也开始把红线白烛布在了周围。 白凤朝让爷爷在楼棺周围布下了紫白九星阵,这个阵法很简单,也就是洛书中的九宫方位。楼棺处于中宫位置上,在周围布下八根白烛,分别对应乾到巽的八卦方位。 爷爷布完紫白九星之后,白凤朝和刘老道再不耽搁,白凤朝为主,刘老道为辅,开始念经颂功,别看白凤朝年轻,可这经却唱的出奇的流畅。 超度的法事正常来讲不分白天还是夜晚,但现在却多在白天,这原因并不是日间更有利于法事的进行,而是因为更能够凸显法事的隆重。 从法事进行开始,我就觉得这孙家的后院渐渐的变得诡异起来,刚刚还有微风徐徐吹来,可现在的树叶却变得静止不动。就连 头顶的月亮都开始被云挡住,整个后院变得更加漆黑。 无风,可白烛却不停的在摇曳,仿佛有一股气从上而下的压下来,压的烛火仰不起头,一直在似灭非灭的挣扎着。 我感觉我的手腕越来越紧,好像被一个铁箍套住了,而整口棺材也突然开始颤动起来,仿佛是里面那恶灵对待这场法事的一个回应,只不过我觉得这回应怎么说都算不上好。 白凤朝嘴中的念经速度开始慢了下来,而随之而来是周围突然蜂拥而至的铺天盖地的阴气。 我的身体里开始感觉到一阵躁动,仿佛之前那些蛰伏起来的阳气又开始涌动了起来。 红线缠住的白烛亮光越来越暗,几近熄灭,紧绷的红线也在颤抖,而周围却越来越暗,远处的围墙甚至都已经无法看到,在我眼里的只有八盏烛光,三道人影,以及近在咫尺的木棺。 人影里我已经分不出来谁是谁,只看到他们不停的在左右移动。 刘老道的声音在我身前不远处响起:“白小子,你这法事到底好不好使?我怎么感觉周围阴气越来越大,归阴之路马上就要连通了,到那时候这恶灵必定会对咱们有敌意,小庄周可就有危险了。” “刘前辈请放心。”白凤朝说道:“这作法事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咱们人数太少了,支撑这么大个法事本就捉襟见肘,急不得,不过有紫白九星阵在,即使阴气再重,位于中宫阵眼的楼棺也连接不上,不过要辛苦庄爷爷了,随时留意八根白烛,千万别让烛火熄灭。” 我听到爷爷在阵旁答应,随后三道人影再没有其他声音,念经的声音再次响起。 法事似乎快要完成了,我感觉空气中有了湿气,应该是已经开始洒水。 道士作醮,这阴醮可大可小,小的两三人就可起坛,大的需要数十上百人。超度恶灵,小醮自然效果不佳,可上百人的阴醮白凤朝和刘老道自然也是作不了的。按目前的情况和进展进度来看,白凤朝他们作的绝对不是小醮,可也绝对不会是百人的大醮,应该是在他们的能力之内,所能达到的最大效果了。 没有锣鼓的声音,这与我印象里知道的法事有些不同,似乎去掉了一切的表演成分,但效果却反而更明显。 白凤朝和刘老道所进行的一切都很顺利,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我能感觉到楼棺里的东西除了有些躁动却没有其他危险的情绪。 真正有挑战的是爷爷守着的紫白九星阵,白烛的烛光总是在灭与不灭之间徘徊,看上去很危险,而每两根蜡烛之间的红线因为剧烈的晃动有时甚至发出嗡嗡的响声。 白凤朝说的没有错,虽然在棺材周围能感觉很剧烈的阴气在聚集,但我在棺材中的手臂却感觉棺材里一切如常,很是平静。 我不知道那恶灵知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可它能一直沉默到现在我也很是吃惊。看来真如刘老道猜测的那样,这恶灵似乎真的有什么要表达。 一道人影开始在八根白烛间穿梭,我看到红线已经变成了两层,更清晰的红线颤动声音不绝于耳,而白烛燃烧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我的预估,很快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二。 爷爷的声音说道:“你们得再快一点,这些阴气很耗蜡烛,如果蜡烛烧尽我也无能为力了。” 阴气在与我们进行博弈,紧紧压着紫白九星阵。我看到现在才算搞明白,这法事到底目的是什么。 超度法事自然是要引渡恶灵回归阴间,这其实是有一定强制性的,可恶灵并不是普通阴魂,所以恶灵会被吸引,但它自己却又能以自身的能力排斥这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总有超度失败情况,作法的人能力强法事的效果才能强,但显然白凤朝和刘老道都还没到能度恶灵的地步。 但是超度法事是会让恶灵反感的,很可能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在一开始白凤朝以及刘老道就知道结果,所以白凤朝以红线白烛组成的紫白九星阵截断了阴间的吸引力,等于是把终点设置在了棺材外面,引恶灵脱离棺材却又不至于陷入阴间。 只有恶灵从楼棺里出来,我们才能看到它的本体,知道它的目的,知道结在哪儿才能解结。 其实这种做法风险很大,开了阴间之门,度恶灵归阴,恶灵能够察觉到,可我们并没有机会解释,我们现在在赌的就是恶灵的耐心,赌它在走出楼棺之前不对我下狠手,不留下我这条胳膊,这条命。 我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中间开始有华幡竖立,一连竖起好几面,我知道到了法事的紧要关头,现在还在念经的只剩下白凤朝一个人,而刘老道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不过他的身影却在楼棺周围不断隐现。 “呼”的一阵阴风压下,本就不亮的周围,突然就是一暗,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看地上的白烛,瞬间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八根蜡烛一下灭了五根。 爷爷的身影连忙往前奔去,去重新点起白烛,可这只点燃那只又灭,就好像到处漏洞的屋顶,瞬间被阴雨浇透。 “糟了!”刘老道一声惊呼,就看刚刚立起的华幡接也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阴差 我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往棺材上压来,棺材开始发出吱吱响声,我心里紧张起来,能感觉到棺材里的那个恶灵似乎骚动的更加厉害,有一种抽力开始带着我的手臂和箍住我手腕的那个东西往外拉。 那东西很抗拒,更加用力的卡住我的手腕,我感觉到手臂上突然一疼,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瞬间僵住了,灵魂像被要抽离一般,小时候被恶鬼附身的感觉又再次出现。 我的身体在抵御这种抽离,血气上涌,已经有了反应的阳气再次震荡起来,好像要破体而出一般。 我的精神开始恍惚,眼睛能看到爷爷他们在紧张的忙碌弥补紫白九星阵,耳朵里也能听到刘老道的喊叫声,他正重新竖立起华幡,唯一没有变的,是白凤朝依然稳稳念着的经文。 我有一种失血过多后的感觉,胃里有些恶心,眼皮沉重的好像睁不开。 阳气越来越盛,震荡的感觉也越来越剧烈,胳膊上疼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而我的脑袋更加的难受。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白凤朝的经文好像念完了一段,我听到他似乎在向我喊叫。 “庄周醒醒!”声音很清楚,但我却没法做出回应:“用血,用你的血涂在棺材上。” 我能听懂白凤朝在说什么,但耳朵上好像隔着一层膜,声音很空,而我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眼睛看到一道身影冲我跑了过来,我看清楚那人是爷爷,他脸上紧张,看了我一眼,直接握住了我的左手,我看到他拿出一把小刀,在我的左手手掌上划了一道,我能感觉到疼,但依然动不了。 他把我流血的手掌贴在了棺材盖上,我感觉手心一阵冰凉,好像放在了结了冰的水面的感觉,黏在了上面,接着又是一股吸力,我感觉我手心的血被吸到了棺盖上。 没有一滴血从掌边溢出来,我的每一滴血似乎都被吸到了棺盖上。 我清晰的感觉到棺材周围的阴气在往后退,好像两军对垒时战败了一样,被我血液中蕴含的阳气逼退了回去。 我的脑袋开始恢复了清醒,这时候才感觉左掌掌心里钻心的疼。 “把血滴在白烛上!”白凤朝说完这一句又开始念起了经来。 爷爷还要帮我拿起手掌,我率先自己举了起来。他一愣,再没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新的蜡烛接住我掌心滴出来的血。 新的白烛重新码成紫白九星阵,而红线更是缠绕了整整四五层,阴气重新退散,而我能感觉到联通阴阳之路已经快要完成。 阵法虽然稳了下来,法事也重新踏上正轨,但棺材里的那位显然已经被刺激到了,在楼棺里躁动的不行。 我们为什么布下紫白九星就是怕超度法事刺激到它,可现在虽然阵法稳定了,但却已经扰到了恶灵,这才是最危险的。 此时的境况不只是我知道,白凤朝、刘老道乃至爷爷其实心里也都清楚,刘老道不停的在和我说话,问我此时棺材里的情况。 楼棺里的情况有些奇怪,我感觉的出来恶灵躁动的很,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躁动,我感觉的到危险,可那恶灵却一直没有伤害我。 我没想到这恶灵脾气还挺好,可我心里却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这一次的阴气压顶我们事先没有预测准确,但机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们。我手上的刀口还在疼,血却不怎么流了,我一狠心用力握住手心,伤口一牵动,血再次涌了出来。 手心贴住棺盖,再添一道保险,恶灵的躁动又减弱了许多,但这种做法不能持续太久,因为这并不是把我蕴含阳气的血液涂在棺盖上那么简单,这棺盖实际上是在吸我的血,我血液的流出速度远比正常快的多。 我明白白凤朝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念经的速度更加的快。 “玉皇赦罪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白凤朝突然大喊一声,箭步横移瞬间举起一道文榜,文榜无风自扬,从白凤朝掌中脱出径直飞向院中大树。 道经念完,法事完成,我感觉头顶又是一股澎湃的阴气压来,甚至压的我的身体有些摇晃。 场中白烛红光一闪,瞬间被压的只剩下个灯芯,红线嗡嗡作响,而我的手掌更是丝毫不敢挪动,使劲催发着阳气进行抵御。 “情况不对!”刘老道突然说道:“普通法事怎么会引出这般景象?!” 顺着刘老道眼神往头顶看去,只见漆黑无月的半空中突然冒出一道微微白光。 白光绝对不会随便出现,我曾听说妖精头顶有黑烟,而鬼怪头顶是青光。黑烟就是浊气,也就是脏东西,青光是阴气,而仙佛的头顶冒的则是白光,白光却是灵气。 此时半空中的白光绝对不是自然现象,没有这么巧出现在此时此地,可如果是仙佛,仙佛又怎么可能无故临凡? 刘老道望着天空问向白凤朝:“你这变了样的超度法事,一共用过几次?可曾出现这种情况?” 白凤朝完全蒙了,看着天空越来越近的白光只是摇头,半晌才说出话来:“一次都没有用过。” “什么?!”刘老道慌了:“一次都没用过你也敢随便使用?” “这都是我推测出来的办法,也是事急……突然想起来的,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凤朝的语气有些苦涩,虽然他看不出头上的白光是怎么回事,可也知道事情要坏。 “我应该想到的。”刘老道自言自语:“阴门大开,又遇到阳气遏制,这肯定会被阴差注意到,这次完了……真完了……” 阴差?怪不得出现的会是白光,阴差与普通的鬼差鬼捕不同,人家修炼的却是灵气,虽然在仙班之中职级不高,但人家也是仙。 据传说在汉晋道教大行其道的时期,有些真人机缘之下修习道祖仙法,虽然这些真人还未修道成仙,但仙法施展之后的神威,即使鬼差阴差都要退避三舍,给三五分薄面,但白凤朝和刘老道显然远远没到这个地步,更不可能得炼仙法,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说是玩火**了。 第六十六章 显形 那白光初时只有拳头大小,现在却已经有脸盘般大了,这光与普通灯光或者火光不同,并不是刺眼般的亮,而却有些柔和,肉眼可以直视。 直视是可以,但当目光看向白光的时候,从心底里总有一种心虚般的恐惧,有种要膜拜的感觉。 白光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肯定那光亮来的神秘。当白光近到眼前之后,我看到白光的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只不过因为这人穿着一身的白衣,与白光融到了一起,所以看不大清楚。 恶灵的反应突然有些大,整个楼棺晃动的似乎马上要从土里拔出来。 白光淡去,光影之后在院子当中正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袭白袍,头上一顶锥形白帽,这帽子样式诡异,反而比脸还长,帽子上绣着四个黑字,字体很古老,乍一看更像是一道符。 当我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无来由的感觉一阵恐惧,比刚才看到那道白光时更甚。 我看了很久才看懂帽子上的字写的是什么,竟然好像是“见吾生财”四个字,我初时没太在意,还想哪路阴差会在帽子上写字,可当看到人影里煞白无色的脸,以及从帽沿儿边露出来的如雪长发时,我的脑子里“嗡”的就是一震。 这人的脸说不出来英俊还是丑陋,虽然一直笑着,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像是一具石雕一般,可又比石雕真实许多。 并没有传说中伸出来的血红长舌,只不过他的嘴唇却红的可怕。 刘老道双手作揖,口称无量观,大礼行完,低眉顺眼说道:“不知仙差临凡,万望见谅!” 刘老道估计这辈子也没见过阴差,可这几个人里就他年纪最大,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所以硬着头皮上前,这一突然只能用平常礼数见礼。 来者是谁?自然是阴差白无常,黑白无常不同于普通阴差,算是阴差里的头,位列十大阴帅之一,是有官阶的,酆都城里有自己的衙门殿。我实在没想到怎么会把这位给引了出来。 白无常脸上依然是一脸笑容,从站到这里就一直没变过,哭丧棒别在腰里,双手下垂被长袖遮着。 “七爷……”刘老道看白无常毫无反应,又轻轻唤道。 黑白无常并称无常二爷,其中白无常凡名谢必安,较黑无常为大,凡人尊称其为“七爷”。 七爷还是一样的笑容,并没有说任何话,眼珠却动了动看向了我。 他看向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前的这口棺材,棺材里的恶灵似乎知道白无常的到来,我感觉整口棺材摇晃的更加厉害。 我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棺材外面这只也包括棺材里的那只,我从来没想过这一辈子能看到传说中的仙,能见到鬼差都算是机缘,而且鬼差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又何况是无常阴差。 我很佩服刘老道还能有本事说出话来,而白凤朝和爷爷看得出来也在压着心里的恐惧,而我是想跑都跑不了。 “即是超度,为何阻断阴路?” 白无常的声音空灵而冷漠,好像是在对我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无常问完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而随着他的声音传出来的,还有一股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甚至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阴气,这阴气更加纯粹,甚至带着一种死气,当这股阴气撞到我身体里的阳气时,我感觉原本应该激烈反应的阳气,好像被一棒子拍下去似的,竟然软了下来。 “禀阴差大人。”白凤朝硬着头皮开了口:“我们在调查一起凡间的案件,有些线索在这口棺材里,我们觉得里面的恶灵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我们能力有限,只想到这不靠谱的方法让它出来,却不知道惊扰到了阴差大人,还望恕罪。” “对了!” 我突然想到一事,白凤朝提到这案件,突然让我想起了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孙大海,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给我们找什么麻烦,但留在阳间肯定是个祸害。 我说道:“无常大人可知道地狱之中跑出来个恶鬼?” 白无常面无表情,似乎并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重要。 “阴世之中,各司其职,此事与吾无关。” 白无常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我所说的事而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那无常大人可否将此事进行禀报?”我又问,阴差本就是维持阴间秩序的存在,不管地狱归不归白无常管,这事他也有义务进行汇报。 “阴阳相隔,各界有各界的律法,你们私改超度法事就是破坏阴间法度,此事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吾为勾魂差官,这恶灵我要带走。” 白无常根本就没有再搭理我,好像我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见似的,不但没有回答我的话,甚至还要缉捕恶灵。 他并不是在和我们商量,而我们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话才说完,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就看他把哭丧棒从腰间取出,对着我们几个人的头顶隔空分别敲了一下,最后对着楼棺轻轻一招。 恶灵终于出来了,以我们并不想的方式出来了。 我的手腕只感觉突然就是一松,从棺盖上突然出现一道青光组成的阴影,那影子晃动的很剧烈,似乎在挣脱着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影子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实。 我没想到恶灵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东西,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在情绪波动的同时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同时我也知道最初的楼棺偷梁换柱之策,看来是失败了,因为这恶灵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任形。 这东西应该算是一种动物,类似于一种龟兽,奇怪的是他全身除龟壳覆盖的身体之外,剩下的地方都长满了白色的长毛,头部更是被白毛遮住,而看不到五官。 怪不得一开始我们会误以为伸出来一只长毛的手臂,想来当时应该就是这龟细长的脖子。 第六十七章 孙家女人 如果只是出现这么一个外表怪异的恶灵,我或许还只是吃惊,但真正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龟兽布满长毛的头颅竟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头颅所代表的就是两个灵魂,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灵魂。 其中一颗头颅在向着地上的白无常凶猛咆哮,而另一颗却畏畏缩缩不敢抬头,最为奇怪的是,我怎么都觉得,这颗畏畏缩缩的头颅有些像颗人头,还是一个女人的人头,也许这正是那转换成楼棺里死人模样的替代品,只是此时看来,楼棺的偷梁换柱却失败了。怪不得刚才这恶灵的情绪有些对立,一个颤动,而另一个却在压制。 “哦?” 白无常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怪不得感觉这棺材里的魂魄不只一个。” 恶灵出现,我的手腕也同时松开,我退到一旁,看着楼棺棺盖上的恶灵。恶灵虽然情绪很暴躁,那凶相的头颅已经完全控制了身体,可不管它如何挣扎,这长毛龟兽似乎被关在了棺盖之上的狭小空间里,只是左右移动,却离不开那块位置。 “多说无益,随我去地府重新投胎吧。”白无常很突然的从地上飘了起来,随手一招,白光再次出现,但只是一闪,包括白无常和恶灵,一起消失不见了。 我愣愣的站着,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这阴差白无常出现的快,离开的也快,好像从头到尾他的出现就完全不是因为我们。 他更从来没在意我们举行法事是为了调查案件,找寻棺材里的线索。 我们本打算在恶灵出现之后,能从它那里知道些什么,可它出现的突然,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而且因为阴差无常的原因,它在棺盖上的挣扎徘徊不可能有什么暗指,有什么线索。 而更让我担心的是,白无常用哭丧棒在我们头顶虚打的那一棒,那不可能只是随便比划,虽然我现在还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妥,但我知道我们的惩罚已经降临到了身上。 院里的几个人包括我在内,全都安静的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唯一没有变的是这周围的环境,本来恶灵被带走,法事已经结束,阴气平息之后周围本该恢复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之上依然没有月光。 这很不正常,因为盛夏的夜晚没有阴云密布,月亮是应该高悬在头顶的,没有风的夜晚,应该是闷热难耐的,可这里却依然有些阴冷。 “吱呀”的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我正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这声音发自哪里,可我看爷爷他们的眼神却都看向了楼棺的方向。 我回头看去,只看见楼棺的棺盖竟然悄悄的打开了一道缝。 楼棺里的木条被挪开了?我与白凤朝对望一眼,一左一右的向着楼棺走了过去。 “唉……”突然从棺材里传出来一声叹息,声音很尖,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楼棺里有人?这怎么可能?和恶灵钻在同一具棺材里? 棺盖又是一动,打开的缝隙更大,同时从那里面冒出来一股很特别的阴气。 说是特别,是因为这阴气并不同于普通的阴魂的阴气,而是更加的复杂,阴气中又好像有一丝阳气。 我们同时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我们的能力有限发现不了这棺材里还有其他东西,但白无常却好赖也是个仙,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棺材里还有其他东西,如果那东西是个阴魂,应该早被一起收走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 正在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楼棺上的时候,却突然从身后传出来一道说话声。 我吓了一跳,鸡皮疙瘩都差点冒起来,因为那声音非常的恐怖,一点生气都没有。 当我们在转回头去看的时候,就在院中大树旁边,文榜的下面正站着一个女人。 不!不对!是一个女鬼! 头颅之下的身体整个是一团白雾,漂浮在文榜的下面,女人脑袋虽然能看的清楚,但却被一团长发盖住了。 我只能看清的她的嘴角在微微的上扬,看不到他的面貌。突然长发飘开了,露出她的眼睛。眼睛里没有眼白,黑眼球直直的瞪着我。 我再回头去看棺材,棺盖已经打开了一半,从棺材里伸出来一只惨白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聚在一起往边上靠了靠。 再次说话的依然是树下的那个女鬼:“谢谢你们救了我,这楼棺果然好使。” 我没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可刘老道却震惊的身体一颤。 他说道:“真是个好计策,这离魂术我也是好久没见到了。” “请你来果然没有错,你很有眼光!”说话的还是那个女鬼。 我不是笨蛋,心里隐约算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楼棺偷梁换柱,躲过鬼差缉魂并没有失败,是我们的想法先入为主了。 我们认为这棺材是口旧棺,那里面的人应该死很久了。可棺材是旧棺,但里面的却是新死之人。我再次去看那女鬼的脸,果然没错!她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孙家女人! 我不知道刘老道嘴里说的离魂术是什么,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孙家这个女人应该是让自己“死了”。 死人的阴魂是要回归阴间的,可她出于某种目的却并不想去阴间,所以她用这种方法留了下来。 楼棺是有失败的风险的,她把自己埋在这里,并且用巧妙的计策引诱我们上钩,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我们是要开棺找线索的,可是恶灵心有怨气,我们就得想办法去除恶灵。 因为她是新死之人,鬼差不会这么早来阳间缉魂,可我们的超度之法却会把鬼差提前引来,在这一点上,孙家这女人甚至比刘老道还厉害,看的还明白。 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棺材里只剩下恶灵魂魄,而真正的人魂已经不在,所以我们做的一切,会误导鬼差的判断,以为这棺材也只有恶灵一魂。虽然这之后她的阴魂未去阴间报道,还是会有鬼差查询,但变成人样的那颗恶灵头颅无疑成了替代品,而这女人却成了自由身。 恶灵被缉拿,这女人的阴魂就留了下来,间接来说,其实我们是帮了这女人。 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普通鬼差或许没能力看出这楼棺的真假,可来的是阴差无常啊!他为何也会错? 不对!白无常没错,他曾说感觉到这楼棺里魂魄不只一个,但这恶灵太特殊了,竟然有两颗头,一体两魂,或许还有我们超度法事的原因,使得白无常放弃继续的探查。 这女人太聪明了,她也许早就知道我们与刘老道的关系,我们看不出来楼棺的构造和用途,也许就会强行开棺,甚至用炸药炸开,可正因为刘老道在这里,他知道楼棺,所以事情就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了。 第六十八章 徒劳 可是此时树下的是孙家女人阴魂,那棺材里的又是什么? 从棺材伸出来的惨白手掌已经攀住了棺帮,慢慢好像从里面坐起来一个人,我一时之间并没有看清楚那坐起来的人的样貌。可我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人的气息似乎很不对劲。 就像我之前感觉到的一样,这人阴气很重,可又感觉有一股阳气掺杂在里面,不阴不阳的也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 可问题是死人怎么能动呢? 孙家女人的阴魂也和我们一起在看那棺材里的人,眼睛看不出感情,可嘴角却扬的更加厉害。 我费了很大劲才看清楚坐起来那人的面貌,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脸色白的非常瘆人。当白凤朝手里微弱的手电光打到那人的脸上的时候,我头发瞬间竖了起来,整个后背冒出来厚厚一层的汗。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和孙家女人一模一样的脸! “哈哈哈。”孙家女人的阴魂突然大声笑道:“小家伙挺有意思啊,没想到我这副肉身还能保留下来,不错,真不错。” 她这句话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对棺材里的那副身体。 我因为离着刘老道比较近,就听到他低声叨唠一句话:“附身……这也能碰上?” “什么附身?这里还有阴魂?”我问刘老道。 他摇了摇头:“是那龟兽……” 我愣住了,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人死的时候不能让什么猫狗靠近,说是猫狗容易截住死人的最后一口气附在人身上,这人就成了尸怪。 可问题是我听的这种传言,猫狗得是活的,没听说过死了的动物还能附在人身上,而且龟兽的灵魂明明已经被白无常收走了,怎么还会可现在这里,可这时候我也没法问清楚。 孙家那女人的尸体似乎也能看得见阴魂,听见女人说话,像猫似的就从棺材里跳了出来,面容狰狞的就冲着孙家女人的阴魂扑了过去。 女人阴魂似乎并不在意,她也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看着自己的肉身从阴魂中间穿过之后,一把就掐住了自己肉体的脖子。 那肉身挣扎的样子确实很像一只野兽,呲着牙可嘴里却没有发出一声,好像并不太能控制这副身体。 “说起来还真是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事还真没这么快解决,而且那些鬼差阴差的也没那么好骗。”女人阴魂说着话,掐着自己的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拦在了前面,有灵棒一横:“你就不怕我打你个魂飞魄散?!” “哈哈哈!”女阴魂大笑:“问问那老道,我是普通鬼不是?你可拦不住我,况且没有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阴魂再往外飞,我刚要再拦,刘老道和白凤朝却同时出了声:“放她走!”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放她走,我再看爷爷,他也对我点点头。 孙家女子走后,我迫不及待的问向刘老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抓她?” “她是因为离魂之术而死的,和普通死亡不同,她的三魂七魄不会离魂。”刘老道说道。 我再说:“那又如何?她依然是鬼,我们还是能对付她!” “知不知道你的有灵棒如何区分活人和死人?”这次说话的却是白凤朝。 “阴阳之气。”我答道。 白凤朝摇头:“不只是这样,我一开始就察觉这女人阴魂里三魂七魄都在。如果你的有灵棒与我的鬼愁本质相同,那么区分活人和死人的不只是看阴阳气,还要看三魂七魄。你贸然打她,很有可能伤的却是你自己。” “不止如此。”刘老道接口道:“离魂之后的阴魂,是可以还魂的,你说她是鬼,可其实她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她的阴魂只有阴间差官可以拿魂,我们的手段对付她都是没用的,而反过来讲,她却可以伤到我们。” “我看她是想一直维持这种状态。”爷爷也说了话:“你听她的话,似乎一开始是要放弃自己的肉身的,可是没想到那龟的一口邪气却附了她的肉身。” “对了!”我想起那龟附身的事情,又问道:“那龟都死了怎么还能附的了她的身?就算是成了精也没听说过死了还能附人身的。” “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刘老道又说:“可那情形确实是附身无疑。” 白凤朝说道:“也许看看棺材里的情况能知道些事情。” 我本来是要连夜抛出棺材查看里面的情况的,可这折腾了一夜我们确实都已经累的够呛,白凤朝建议天亮再说, 我想想也点头同意,而且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就是父亲和倪小冉他们至今都没有回来,这件事只能拜托白凤朝的特处队先去王村长家盯着,而天亮之后我们也得去那里看看。 而且在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白无常说的惩罚,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不舒服,但是仙法是我们想象不到,这件事不了解清楚也不行。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实,做了一宿的梦,各种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人都在我的梦里穿梭,一会到了阎王殿,周围都是小鬼,一会又看见孙家女人和孙大海回来找我算账。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孙家后远里白凤朝正带着人挖棺材,他说黑水都已经流干净了,而且肌肤接触棺材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我看这棺材不是一时半会能挖出来的,就告诉白凤朝关于倪小冉他们的事。白凤朝认为这事不能再拖了,不能让战友面对未知的风险,做无谓的牺牲。 白凤朝和我又带了十名特处队员,我们这一次不是去调查的,而是去要人的,可以肯定的是,倪小冉、王广殿还有父亲以及他带去的几名公安都是进了王村长家的,不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人肯定是在里面无疑,而这一次不管出现什么事,人是一定要带出来的。 十杆步枪的威慑力是不言而喻的,河西村的村名对我们的态度就算再有敌意,可也不敢拦在我们面前。 离着村长的宅子还有十几米我就看见张福站在前面,他现在已经不是监视这里了,而是防止有人逃出去。 我问张福:“里面是什么情况?” “有点奇怪,从天亮到现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张福说道。 “没有人跑出去?”我问。 张福摇头。 第六十九章 荒凉地 让我根本想不到的是,这村长的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倪小冉、父亲他们了,就是连王村长一家五口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村长家比不上孙家大宅的气魄,但至少也是东西厢房再加上正房组成个小院,三间大房我们都找遍了,里面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起来面试题里讲的那个故事,一家几十口都被杀了埋了起来,我特地找了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块地砖都看了,并没有新刨过的痕迹。 这平平常常的小院子总不能成了鬼门关了,进去的人怎么就会失踪了?而张福斩钉截铁的肯定,这里就是没有人出去过,甚至一只狗,一只猫都没有过。 白凤朝让我别着急,既然这人进来了,就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现在也顾不得申请什么搜查令了,这完全就成了一起奇案,不但我们的人进去就消失了,就连这里的主人都没有了踪影。我心里此时真正怕的并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怕最终找到的却是尸体。 整个村长的家被封锁了,所有人都在搜索这里,找寻有用的线索,看看里面的人怎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最怀疑的是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秘密通道,因为除了这种可能以外,就没有其他原因能解释人怎么消失的了。 可是我们找遍了这院子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却是没有任何奇怪之处。桌子后面,床底下,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不要说是秘密通道了,就连个耗子洞都没有。 “这王村长的家里养过猫吗?”白凤朝突然问我。 张福抢着回答道:“没有。我套过这村里人的话,王村长家里就只有一家五口人,老两口加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小孙子,猫狗都没有。” “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白凤朝又问。 “奇怪什么?”我问道。 白凤朝说道:“别说河西村这种乡下,就是在北京城里,谁家要是没养只猫,那耗子都是满屋跑的。可你看这里,连只耗子的影子都没有,这不奇怪吗?” 我点了点头,白凤朝说的确实有道理,能让一种生物出现奇怪的生活习性的,一般来讲多是因为这个环境里有危害到他们生命的东西,一种就是天敌,而另外一种就是环境本身不适合生存。 天敌这里显然是没有的,但是我也并没有感觉这院子里的环境有什么特别的。 我说道:“是不是巧了耗子就不喜欢住在这儿?或者附近人家吃的好,耗子都跑别人家去了。看不出来这院子里有什么特殊啊。” 白凤朝还没说话,张福却接过了话茬:“庄周这你就错了,耗子这种东西出了名的什么都吃,家徒四壁了也一样满屋跑,没听说过谁家因为吃的不好就没耗子的。” 白凤朝也说:“张福说的对,这王村长家连猫都没有,耗子应该多才对,绝对不会一只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这会跟倪小冉和父亲他们的失踪有关?”我问道:“难道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奇怪的东西或许隐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因为出现的比较突然,所以他们来不及通知我们就去调查了。”白凤朝说道。 “那也就是说这东西还在这里?”我说道。 白凤朝点头。 白凤朝坚持认为这王村长的宅子一定有密室或者密道一类的东西,因为他坚信任何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我赞成他的这个想法,任何人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生。但是这不大的宅子里,我们已经查看了三五遍了,并不想是有什么密道的样子。 可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人丢了我们不可能不找,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的父亲。 王村长家的位置在河西村的最西头,其实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王村长家已经好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算是这村子里的老人,说起来我并不相信他会和敌特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们几次去孙家调查,又都是他出面和我们为难,替孙家开脱,而且孙家在河西村安家立业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还是与敌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王村长是好是坏我还真不敢肯定。 河西村再往西是一大片的荒凉地,原本是一家富户的农田,但这家人几十年前就迁往了南方,据说迁走的很急,连家业都没来得及处理,良田大宅直接就扔下不要了。 后来这片农田被村里人给分了,但很奇怪的是,不管得了这片田的哪家人在这片田地上种出来的庄家绝对都活不了,从来都是颗粒无收,再之后这片田就没人要了,也就成了荒凉地。 这片荒凉地平常时候很少有人去,里面连条路都没有,而且还有人传言说这片地里闹鬼。白天进这片地总是绕半天都出不来,要是晚上进去,那更是不得了,总能看见孤魂野鬼在里面晃悠,再之后就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了。 王村长的祖上原本是给这富户看田的,所以住的离这片荒凉地有些近。 这些传言都是出了事之后,张福打听出来的,别看这河西村里的人对我们这些外村人都很敌视,但张福却有这种本事,总能打听出些事情来。 我听着张福叙述这些传言也没听出什么太有用的东西,所谓的荒凉地里闹鬼,其实一开始都是骗小孩儿的,毕竟那里面即使没有鬼,但是荒凉的地方也可能会有些黄鼠狼狐狸什么的出没,小孩子身材矮小有的时候就会招这些动物的攻击,难免会有危险,编出来这些个传言,也可以吓唬孩子别往里面瞎跑。 但张福打听的这些事里,确实有一点值得注意,北京城这个地方虽然还谈不上寸土寸金,但一亩田也能值个不少钱,没有理由任由那么大一片地就这么荒着。 我隐约觉得这事确实有点奇怪,鬼使神差的就往靠近荒凉地的西厢房里走去。 再踏进这里,我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王村长肯定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理应住在正房里,可看着西厢房的装饰摆设,却像是老人住的房子,里面留下来的衣服绝对不像是年轻人的。 发现这一点我又去看了正房和东厢房,正房无疑是村长的儿子儿媳妇住的地方,而东厢房就应该是他十五六岁的孙子的房间。 王村长为什么自己不住正房,而要把正房留给儿子住,这不合规矩啊!想着我又重新回到了西厢房村长老两口的屋里。这一再看,果真又发现了问题! 第七十章 地下通道 我问白凤朝:“你们家住在北京城里?” 白凤朝有些吃惊我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说道:“对啊,宣武门边上,怎么了?” “你们家用的是床还是炕?”我又说。 白凤朝又是一愣,看了一眼西厢房里的摆设,猛的双掌一拍:“对啊!这王村长的屋子里怎么放的是床?!” 别说是河西村这种地方了,就算是北京城像是白凤朝的家里,这时候用的也还是炕而不是床,用床的人家非常少,一般都是新迁来北京新盖的房子,才会舍弃繁琐的土炕,而用床,可是打造这么一张木床的价格可要比造一个土炕的价格贵不少。但是很奇怪的,王村长的西厢房里竟然有一张实木打出来的床。这床看上去可是很有些年头了,床脚都有了受潮的痕迹,床帮上也磨损的很厉害。 这床出现的突兀,而更加的奇怪的是,这竟然还是张单人床,而且床上的被褥枕头也只有一套。 我之所以这时才发现这个问题,是因为床上铺了一个非常长的床单,把床底下遮的死死的,而床又顶着墙,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奇怪之处。 我记得我们之前检查过床底下,什么都没有,这床出现的奇怪,但却并没有什么特殊。 白凤朝已经开始仔细检查床上床下的东西,甚至清走了床上的所有东西,就剩下一张光秃秃的一张床在那里。 他对我摇了摇头:“这里出现这么一张床确实挺奇怪,而且还是张单人床,可是我检查了所有东西,却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床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我心里又隐隐觉得蹊跷,王村长家的三间大房里,正房和东厢房都是造的土炕,可唯独西厢房里是张木床,而看这三间房的新旧程度又显然是一起盖起来的,西厢房又没有整修过的痕迹,为什么在盖这三间房时唯独在西厢房里不造炕,这绝对不像是巧合,这床的出现肯定是有目的的。 “队长!” 我正愣神的时候,听到刚刚钻进床底下的特处队员似乎有所发现。 那队员从床底下钻出来,身子还没站起来就对我们说道:“床底下靠着墙角的地面上好像有古怪!那水泥地上有一条特别细的线!” 我和白凤朝一前一后扶住了床帮,要把床抬起来看看究竟。我没经历过什么军队里的训练,但至少也是个大小伙子,力气就算比不上白凤朝可也不能相差太多,但我这一抬,手却滑开了,眼前这张单人床却是纹丝未动。 我没想到这床居然会这么沉,可想想实木的家具确实会比较重,我去看白凤朝,本来打算让他再和我抬一次,可没想到他却也吃惊的看着床,原来他也没抬动木床。 我们俩再次扶住床帮,这次有了心里准备,用劲了全身的力气。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木床依然是纹丝未动,甚至是连晃都没有晃。两个人不行,我们叫来了更多的人一起抬床,但木床吱吱的都快被我们抬散架了,床腿却依然没有离开地面。 “这床果然有古怪。”白凤朝说着爬到了地上,仔细的再看其中一只床腿。 他拔出随身带着的短刀,想把床腿翘起来,这一翘却才发现,床腿和地面是连在一起的。 “有机关?”我说道。 白凤朝没有回答我,而是重新站起身,试着推动木床。 这木床是顶着西北面的墙角放的,西面和北面是挪动不了的,所以白凤朝先往东面试着拉了一把,木床没动,但是看上去好像晃了一下,接着白凤朝又往南面一推。起初木床还是没动,但白凤朝说他总觉得这床好像顶住了什么东西,接着他使劲又一用力,这一次木床的四条腿好像卡上了轨道一般,竟然轻轻的开始滑动起来,白凤朝根本不用再使劲,这床整整往南滑动了两米有余,然后又自己停住了。 在木床挪开的西北墙角处,原本床下的位置上,赫然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半米多宽洞口! 我心里一阵激动,拿着手电筒就往洞里照去。 这洞里好像是一条通道,并不太深,依着洞口往下是十几节台阶。 白凤朝叫人把这间房守住,和我带着五名特处队员,顺着台阶往地洞里走去。 这地下的通道修的很简陋,但是看上去时间却不短了,通道是向西的,里面宽高都只有两米左右,手电光的范围里通道并没有转折,好像是一路向西的,但却看不到尽头有什么。 我们边小心的往前走,边留意前面的动静。我觉得父亲和倪小冉他们应该还在这个地洞通道里,如果这里有另外的出口,他们应该是已经出来回去找我们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回去,那就证明他们八成还在这里面,但这里有什么能让倪小冉和王广殿留在里面这么久我却想不通,也或许是这底下是敌特的一个据点,而他们已经被抓住了,或者……被害了。 我让特处队员们时刻警惕些,并且放低声音,小心里面藏着敌人。 我们顺着通道大概走了三百多米,如果对应地上的位置,现在已经是在河西村西面那片荒凉地的正中间了。 前面突然出现一点微弱的亮光,我赶紧叫人把手电灭了,静静的听着对面的声音。 那里好像有人说话,但是声音很轻我却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而且亮光很暗也看不到有什么。 敌我难辨,我对着白凤朝使了个颜色,让五名特处队员留下,我则和白凤朝悄悄往前面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发现了我们,对面的亮光还在,可是声音却突然没了,我们往前悄悄走着,等到了那光的前面才发现,那光是挂在墙上的一盏油灯,灯的后面是一扇铁栅栏门,门从外面上了锁,可门后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心里感觉到一阵不舒服,总觉得刚才从远处听到的人声有些诡异,而且这锁也很奇怪,是从我们这一边锁上的,那这么说来应该有人从这里出去过才对,可是这通道只通向王村长家,那里却根本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俩走到铁门前面,透过栅栏往里看,那里面好像宽了许多,地上有一团一团的黑影,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白凤朝打开了手电筒往那些黑影照去,这一看不要紧,我们俩吓得都是往后一退,白凤朝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拿不住掉在地上。 第七十一章 石猴和墓门 铁栅栏门的后面是四张狰狞恐怖的猴脸,呲着獠牙,瞪眼看着我们,半蹲在地面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四个石猴雕像,涂着鲜艳的颜色,身体上有腐蚀的痕迹,油彩也脱落了不少,看上去年头不短了。 手电光刚照上去的时候,我第一眼以为这是四只活猴,确实吓了一跳。我和白凤朝又仔细查看了栅栏门后面的情况,确定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去看门上的锁。 锁已经锈迹斑斑,但却是很常见的一把铁锁,我用力拽了拽锁头,心里想着看来没有钥匙很难打开。 “怎么办?进去吗?”白凤朝问我。 “肯定得进去,看来父亲他们应该是因为这门被锁上了所以出不来。”我说道。 “没有钥匙只能硬开了。” 白凤朝举着手电往身后来的方向晃了晃,不一会五名特处队员走了过来。 “三儿,这锁打不打得开?”白凤朝问其中一名队员道。 叫做三儿的特处队员上前只看了铁锁一眼就说道:“这种锁我闭着眼都能打开。”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长一短两根细铁丝,至少我没看出这两根铁丝有什么不同,两根铁丝先后插进锁眼,三儿开始在里面捅了起来。 三儿在开锁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注意着栅栏门里面的动静,但是里面好像真的没有人在,这么大动静却没人过来。 很快,我听到锁头发出“咔”的一声,锁被打开了,栅栏门推开我们径直往里走,踏过铁门的一刹那,我感觉身上突然有被人偷瞄的感觉,我不由得看向那四只石猴,突然感觉他们的眼睛都在看着我。 “等等!” 我对走在前面的白凤朝说道,转身走到石猴边上,用手轻轻敲了敲。 实心的,看来我的感觉错了,这些石猴并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白凤朝问我。 “我感觉这几只猴子很奇怪。”我说。 白凤朝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总感觉这些猴子看人的感觉像活的一样,而且弄四只石猴摆在这里到底干什么用?” 首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四只石猴子是原本就在这儿的,还是从其他地方移过来的,而且我们也都不是搞历史的,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些猴子的作用。 我把每只石猴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些石猴子都是实打实的整块石头雕刻出来的,工艺很是高超,上面没有任何机关。我们尝试把石猴抬起来,六个成年人的力气竟然只是让这些猴子晃了晃。 这一下让我很吃惊,这石猴的体型大概和普通成年人差不多,但因为蹲坐在地上,所以高度只有一米多高,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石头密度能有这么重,能让我们几个人一起都没办法把石猴抬起来。 即使我再觉得这些石猴子奇怪,可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我和白凤朝同时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些石猴,带着其他人往铁栅栏门后面的空间里走去。 这里比前一段的通道宽了许多,而且有了明显修葺的痕迹,虽然地上还是泥土铺着的路,但周围的洞壁上却平整的多了,而且能够看到每隔十几米就会在墙上有一个小灯台,只是灯台上什么都没有。 前面依然是一条直道,没见到有任何分叉口。 走了没有多远,我们看到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上面有两个门环,而在石门之上又镶着一块铜镜,铜镜不算大,但也有食盘大小。 “墓门?” 白凤朝突然疑惑说道。 我吃了一惊,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墓门?” “你没看见那儿趴着的小兽吗?”白凤朝指着门角对我说道。 我这才发现,在门前的左右两侧各卧着一个二十厘米高的小兽,兽足而人身,似熊非熊,**着上半身,双手前抓,样貌凶狠。 这兽叫做方相氏,是专门抓鬼驱妖的神兽,常作为守护墓室的守护神放在墓门外面。 看到方相氏,我一下就肯定了这石门确实是墓门,可为什么这里会有座墓室呢?还有,难道父亲和倪小冉他们进入了这座墓室?那么这墓是谁的墓?为什么会在河西村外的荒凉地下面? 我想起了我们刚刚下来的,王村长家西厢房里的地洞,那木床破损的痕迹显然证明那木床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会不会这地洞早就存在了?而它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这座墓室? “庄周,你知不知道河西村西面荒凉地里闹鬼的传言有多久了?”白凤朝问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回答道:“听我爷爷说,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就是那片地的主人迁走之后的事情。” “也就是王村长住到这里,给那家富户守田没多久对吗?”白凤朝又问。 “没错,据说王村长原本住在村东头的,突然有一天找上富户要给他家守田。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道。 我确实已经明白了白凤朝的意思,王村长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村西面的荒凉地里埋着一座墓,他成为了这片地的守田人,并且从自己家挖了一条三百多米的通道,挖到了墓门口。 富户离开这里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得到了墓里的财富,但这财富毕竟不光彩,所以他举家迁移了。 可王村长为什么没走?而且没有把这个秘密公开?还要编造一个闹鬼的传言使得别人不敢靠近这里呢?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一直守护? 我和白凤朝都想不明白这些,但是我们都明白了王村长一直留在河西村西头这个小院子里的原因。 不管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都有进入墓室的必要,因为这里只有眼前的这一条路,不管里面有什么危险,有什么秘密,我们都要找到失踪了的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同事。 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脚边的方相氏,双手放在了石门的铁环上。 第七十二章 消失的特处队员 墓门打开,让我没想到的是眼前竟是一片灯火通明,幕墙上至少插了四五个火把,看燃烧的情况似乎刚被人点上没有多久。 主墓室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不但已经看不出墓室之前的布置,甚至于连原本应该摆放在正中间的棺椁也已经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 墓顶并不高,大概只有两米五左右的高度,中间摆着几张办公桌,几把木椅子,纸张散落了一地。 白凤朝问我:“你说这里会不会就是特务的秘密据点?” 我点点头:“看来八成是了。可是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父亲他们哪去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出口?” “看这里应该不止一间主墓室,里面还有后室,先去看看。” 白凤朝说完开始带着人去查看后室,我心里则是一沉,这墓室看起来并不大,如果父亲和倪小冉他们在这里,我们说话的声音应该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想归想我还是跟着仔细查看起这里来,能看的出来这里原本的主人在撤离时应该走的并不急,因为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我检查了遗落在这里的资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 这些纸张很多都是手绘的地图,但却画的很精细,我不知道画这些地图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他们要搞什么破坏,但一时之间我又看不出来地图上画的位置是哪里,所以只好把这些东西都先收起来了。 除了地图之外,更多的东西则是一些新闻报纸,但都只是一部分,却并不是完整的。 我看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东西,起身开始跟着白凤朝他们去向后室。 古代小型墓室的结构每朝每代都有不同,像这种有着前后两间墓室的结构,应该是明清时期的大户家庭或者一般官吏的墓室。而宋朝以前的小型墓室都更加的复杂,一般是由前、中、后室以及耳室和甬道组成的。 前室后室的摆设和作用,其实并不是绝对相同,明朝的时候相对还很统一,前室作为主墓室,摆放棺椁,而后室多是作为仓库摆放着陪葬品。 可是到了清朝,汉人的摆放习惯和民俗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依然与明朝时基本相同,可满族家庭和官吏多会把棺椁摆放在后室,而前室则作为前厅使用,就像生前的大宅似的,前厅接待宾客,后面还有后堂。 我们刚进入墓室的时候就在前室正中看到了摆放棺椁的棺床,所以我当时就认为这里是主室,后面则是存放陪葬品的后室。 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这后室里肯定早就被搬空了,可当进入之后我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整个后室里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这里还是没有找到父亲他们的踪影。我和白凤朝愣神站着,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凤朝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劝道:“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只能汇报给上级,派更多的人重新搜查这里,我还是那句话,人是不可能突然就消失掉的。” “哪儿还来得及?”我语气很无助:“从倪小冉他们进入王村长的小院开始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们还能活着吗?可就算是被害了,为什么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些敌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让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我和父亲虽然十几年没见过面,可是毕竟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流血,我感觉无比的气愤而无助,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先回去吧……” 我像丢了魂似的,跟着其他人往回走。白凤朝开始安排人守在这里,搜集留在这里的线索,而我完全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往外走。 “张强,你带着刘军守在这里搜查线索,一切小心,必要时候可以开枪!”白凤朝下着命令。 “刘军呢?刘军!” 我的愣神突然被大叫声唤醒了,回头去看,只见那叫张强的特处队员四处在寻摸着什么。 “队长!刘军不见了!” 我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加上我一共只有六个人,我记得清楚,我们在下来地洞的时候是带了五个特处队员来的,再加上我和白凤朝一共应该七个人,而之前在铁栅栏门的时候,我们六个人尝试抬动的石猴,另一个人在戒备,当时还是七个,可现在怎么少了一个? “队长,刚才进来墓室的时候刘军还在,当时他说尿急就没跟我们进后室,留在了这里找地方**。” 说话的是另一名特处队员,我看他拿着枪的手似乎有些抖。 我赶紧冲向了墓门的方向,墓门刚才被我们打开之后并没有关,门外一切正常没有看到人影。 我又回来查看前室,白凤朝也赶紧叫人开始寻找。我们很快就在幕墙的墙角看到一大片水渍,看来刚刚刘军确实还在这里。 我的心里重新有了希望,既然一个大活人能在我们眼前突然消失不见,那就证明这间墓室里确实有古怪,而父亲他们也有可能和刘军去了同一个地方。 “队长……这里会不会有鬼?”之前手抖的那名特处队员声音发颤的说道。 白凤朝脸色一冷:“王少强!你跟着我见得鬼还少吗?这么没出息!” 这里确实有鬼,但不是王少强嘴里说的鬼,因为我没有在这里感到一丝的阴气,而真正搞鬼的应该是人。 按照常理来讲,当时刘军解完手之后,应该是去后室与我们汇合的,那他突然消失的原因不外乎只有两点,第一是刘军确实去了后室但在过程中出了意外然后消失了,第二就是有什么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主动去了别的地方。 第一种可能性我觉得并不高,因为刘军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特战队军人,他的自身素质和经验并不太可能让他瞬间丧失反抗能力,至少他也能有呼喊的反应时间,可是我们在后室的时候,却没有听到一丝异常的响动。想无声无息的除掉一名特战队员即使是经验再丰富,能力再强的特务也不可能。 而第二种的可能就非常大,如果当时吸引住刘军的事情有突发性而又非常古怪,刘军在不想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有可能选择悄无声息的自行先去调查,从而掉入某个机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有可能。 第七十三章 青土墙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白凤朝,他沉思之后也赞成我的想法。 正说着,我突然注意到刘军解手的地方有一个泥脚印,这个泥脚印从站立的位置和角度来看应该是刘军的脚印无疑,最难得的是这个脚印是转身向后的,也就是刘军解完手往回走时留下来的。 这墓室的四周幕墙以及地面和墓顶都是用的三合土筑起来的,所谓的三合土是清朝时期很常用的一种墓室用土,是由糯米汤、鸡蛋青还有黄土白灰和成的,晾干以后会变得极其坚固而有韧性,如果只用锹铲挖掘,就是一两个星期也别想挖进墓室里来,但这种土唯一怕的就是水,所以一般在三合土的外面还会垒起一层砖墙隔水用,更有甚者会铺上一层花岗岩。 刘军的尿显然是把三合土稀释了,土变成了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泥脚印。 白凤朝看我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也很快发现了脚印,跟着我顺着脚印往前找。 脚印越来越淡,正当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刘军的脚印又出现了前面一张散落在地面的白纸上,白纸上的脚印方向很明显,并不是向着后室室门的方向,而是偏向了左侧的墙角。 果然,在墙角上我们发现了问题,这里的土层有些不同。三合土因为里面掺杂了糯米汤和鸡蛋青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变得有些发黄,可这个墙角土的颜色却有些发青。 如果不是特别注意,这一点不同很难被发现,因为这里正好处在火把光亮的阴影里。 这块青土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也只是颜色上有些不同罢了,有点像是衣服上的一块补丁。 白凤朝说道:“这很像是一个盗洞,然后又用普通的土给填上了,你看这青黄两种土接壤的痕迹并不整齐。” 我看着却摇了摇头:“盗洞没有这么大的,如果这里之前也是三合土,那挖出来一个能容一人钻入的盗洞就不错了,谁会没事挖出来这么大一个洞?” 我眼前青土的范围至少也有七八十公分高,虽然边缘位置并不整齐,但是挖开之后进出一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我心里有一个感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没有说出来,我觉得这快青土对我有很大的吸引,这种吸引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但却让我很想靠近,而同时我又觉得这后面一定有东西,父亲他们或许就在这后面。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青土上,那感觉就好像去碰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一样。当我触到那土壤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一股极厉害的凉气冲到了我的鼻腔里,我瞬间猛吸了一口气,脚底下差点没站稳。 我迅速的把手从青土上拿了下来,心脏里嘭嘭跳个不停,精神一下萎靡了下来。 “你怎么了?”白凤朝扶住我。 “好猛烈的阴气!”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体内阳气激荡。 白凤朝眉头一皱:“阴气?哪来的阴气?” 我指了指前面的青土,白凤朝疑惑的把手放了下去。 白凤朝的情形比我还惨,他脸上的狰狞表情让人感到害怕,不过还好,当他把手掌拿开之后,也只是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阳气自然不如我,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 我不用再多说什么想法,白凤朝和我一样都认为这青土的后面一定有东西。 我们找遍了周围的一切,甚至搬走了还留在这里的桌椅,可都没有发现能打开这青土的机关。机关是肯定存在的,这原因很简单,刘军的消失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的,而眼前的青土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填埋上的,而且还要找平填实就更加不可能。 可搬离桌椅之后,整个墓室里前后两个房间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前室中间的棺床。 其他四名特处队员开始查看幕墙,看上面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而我和白凤朝则来到了棺床前面。 棺床大概有一米多高,从接缝处可以看的出来是由两块一般厚度的大理石搭起来的,下宽上窄,但最上面也有三米长两米宽,放下一口棺材绰绰有余。 这座棺床并不算大,我听说过的大的棺床甚至有六七米长,三四米宽的,唯一有些特别的是这棺床的高度,一般棺床的高度七八十公分就算高的了,而这座棺床却足有一米多高。 棺床四周并没有任何雕画,只在座底有一圈莲花壮的花纹。 我和白凤朝把棺床查看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整个棺床非常平整没有任何凸起的地方,也没有分离开的大理石部分。 我一开始认为,这间墓室里的机关,只有可能在棺床上,因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三合土的幕墙了。可现在看来这棺床上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这让我又陷入了绝望,我唯一想到的会不会这里的机关是单向的,而机关设置在了青土墙后面的空间里。 但我这个想法白凤朝却不赞同,理由也很简单,他认为如果机关只有青土墙后面的空间里才有,那难道里面永远得有一个人守着吗?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查看幕墙的特处队员似乎发现了一些线索。 难道机关真的在幕墙上?我不禁感觉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点?那特处队员张强带我们去看的方向却是墓门的方向。 白凤朝问张强:“发现什么了吗?” 张强说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发现,但我们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我站到墓门前,张强指给我们看的位置,是墓门门框贴着的三合土墓墙。 我没看出来那里有什么问题,也没看出来那有什么机关似的东西。 “怎么了?”我不得不问道。 张强说道:“队长,庄周,你们俩看这里。” 张强的手指在幕墙上画了一个圈,我看他画出来的那个范围里,有一个很浅的印子,像是铁锹铲在墓墙上留下来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张强的意思,即使墓墙上留下铁锹的铲印,那只能说明有可能有人铲过这里的三合土墙而已,这并没有什么特别。 我不明白,白凤朝也不明白,我们俩同时抬头看着张强,等他给我们解释。 “队长你们好好看看,这石条门框紧贴着的三合土上,铲痕可不止一处。” 第七十四章 棺床床面 张强说的没错,三合土上有铲痕这虽然不稀奇,但铲痕不止一处,而且每一处还都布在紧贴门框的三合土上这就有点巧合了。为什么要铲开门框附近的三合土呢?我想不明白。 经过我们仔细观察,这里的三合土都经过了浸湿再晾干的过程,因为上面的痕迹都是完整而没有重叠的,干燥的三合土是非常坚固的,再锋利的铁锹也不可能一次性在土上留下这么完整的痕迹,只有把三合土润湿之后再下锹,才有可能留下这种铲痕。 而让我们感到更加意外的是,这里的铲痕都是从墓室里往外下铲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在墓里挖的土。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要把门框连同整扇墓门都卸下来?可这石头的墓门也并不值钱啊?卸它干什么? 就当我们纷纷都在猜测的时候,张强却盯着墓门说出来了一个非常大胆又匪夷所思的猜测。 张强说道:“队长,你们说河西村的这个王村长怎么这么准确的就从他们家里把这条密道挖到了墓门的呢?你看我们进来的这条密道,笔直的连个弯都没有,正好冲着墓门,这是不是太巧了?” “也许是他会看风水呢,算到了墓门的位置?”我说道。 张强再说:“那也太巧了吧,就算他会看风水,能知道墓的大概位置,或者真能算出墓门的朝向,可在地下根本不容易判断方向。又怎么可能这么准确。” 白凤朝说道:“你小子一直就是脑子好使,别绕弯子了,说说你的想法。” 张强说道:“我觉得这密道不是从那小院子挖到这里的,而是反过来从这里挖到的小院那里。庄周不是说,这小院子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吗,只有在秋收时让长工短工住在这里方便收粮食。我就想,会不会王村长年轻时原本就是个盗墓贼,找到这里之后因为某些原因,从这里挖出去一条通道,正好到那富户的小院里,之后他才去当了富户家的守田人,一直住在小院里,目的就是方便看着这墓室和他挖出来的密道。” “你说的很合理。”我说道:“可这跟墙上的铲痕又有什么关系?” 张强解释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我们是从墓门进来的,就认为这里本来就该有个墓门,可你们想想,这墓根本不可能是皇陵、王陵什么的陵墓,最多是个有钱人或者是个官吏,还不可能是个大官,那他的墓为什么要有墓门?留着让盗墓贼来盗吗?就算退一万步讲,这女主人真的就喜欢气派非得弄个墓门,那封条石呢?即使没有封条石,那也得用铁水封门吧,再不济也得在门外竖块巨石挡住吧?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人进出,那不等于把陪葬品白白送人吗?” 白凤朝皱眉说道:“那会不会是封条石被人搬走了?” 张强道:“我想不会吧,进这里的都是为了财,谁没事搬走条石干嘛?” 张强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前面看到的那四只石猴,那石猴重量不轻,也许正是挡墓门用的,可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张强想了想还是摇头。 “石猴应该也不是,挡个门的东西没必要还雕个造型,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那石猴身上是涂着油彩的,相比较之下,我更觉得那是个雕像才对,而且那石猴的造型与这墓的简单风格简直格格不入,年代也应该不同,我觉得这两者根本就没关系。”张强说道。 “那你觉得这会是怎么回事?”我再问。 张强砸吧砸吧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他对自己心里的猜测都没有信心。 “我觉得吧……”张强还是开了口:“这里的墓门根本就是后来才加上去的,这墓原本就是封死的,根本没有墓门。” 张强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我和白凤朝同时都是一愣,他的这个猜测确实大胆,我们之前谁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他的这个想法也确实有一些道理,纵观这个墓的规模,没有墓门确实更加合理。 “我不是瞎猜的。”张强进一步解释:“其实你们仔细看这石门包括门框,相比中间的棺床显得很新,好像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连门口的那两只方相氏也是这样。” 如果这里原本真的没有墓门……我突然看向了身后的青土,难道白凤朝真的猜对了,那青土的位置真的原本是个盗洞?没有了墓门,那进来这里的唯一通道,就剩下青土墙了,那些人最初进来的时候是在前室和后室相连的墙角开的盗洞。 张强还在说:“而且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根本没有棺椁,不管那些人为什么要把棺椁挪走,挪去了哪里,他们都得弄出一条宽敞的出口,这也就是他们造墓门的原因。” 张强说完我们都点头,我也按照他的思路,把最初那些人进来这里的推断说了出来。可即使他们开出一个真正的墓门出来,也没有要重新封堵盗洞的需要,这无疑更加证明了青土墙后面还有空间。 我们推断出了这墓室之前所经历的东西,可却依然没有找到打开青土墙的机关。虽然我们知道那后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甚至很有可能父亲他们就被关在那里面。 事情依然还是一筹莫展,我又回到了棺床的前面,虽然我知道这棺床上上下下已经被我看了个遍,但我还是不得不再去看,因为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可能含有线索的东西,我不去研究它,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研究。 棺床最下面的莲花纹并没有什么暗喻,全是重复而相同的纹路,而棺床中间的两块大理石的接缝处,也是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特别,而棺床上面平滑如镜更是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叹了口气,想低头再从头看一遍,可刚低头对面却突然一道光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站起身去看,原来白凤朝正拿着手电筒在对面查看棺床的大理石床面,也许是因为手电拿的有点低,光线和床面有个角度,手电光折射到了我的眼睛。 我没在意,想俯身再去看棺床底部,可回忆起刚才的闪光,突然觉得床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赶紧纵身一跃上了棺床,仔细去看棺床上面。 “庄周你上那上面去干嘛?”白凤朝看我行为古怪,不禁问我。 我没抬头,嘴里说道:“这上面好像有东西。” 第七十五章 机关 很奇怪,刚刚白凤朝手电光发生的折射,一定是因为棺床床面有东西才会如此,可当我站到床面上之后,上面却依然平滑如镜,什么都没有。 白凤朝也紧跟着我上了棺床,疑惑的看着床面。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白凤朝问我。 “有东西反射了你的手电光。”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思索了一会,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看错,只有指甲盖大的一个闪光,如果这上面没有东西,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在哪儿看到的?” “这儿……” 我手指碰到闪光的那个位置,感受到大理石床面的冰凉之后,心里却是一阵欣喜若狂。 怪不得我肉眼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反光的东西,原来那是棺床上的一道浅的不能再浅的凹痕。 我用手轻轻摸着,那大理石表面凹进去的痕迹简直太难发现了,而整个陷进入的位置,大概只比手掌大了一点。 我从白凤朝的手里接过了一小块石灰,小心翼翼的边摸边在大理石面上描了起来。很快,我们在棺床床面上找到了八个这样的凹陷痕迹,每两个为一组并排在一起。 “看出什么了吗?”白凤朝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看出来,除了两两为一组之外,剩下的都是不规则的封闭图形。” 白凤朝观察着说道:“排列上好像有些规律。” 这八个凹痕,两个为一组分别位于棺床床面的四个角,每一个凹痕都是一头宽一头窄,而且宽窄对着的方向也都相同。 我蹲在其中一组凹痕旁边,手却不停的比划着,也许是因为凹痕实在太不明显,我描出来的图形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白凤朝也实在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对我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描出来的形状怎么像是个屁股。” 我低头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这么久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这图形确实像是屁股,左右两个对称的半圆,难道这意思是让我们坐上去吗? 我心里觉得好笑,尝试着一屁股坐了上去。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想想自己都觉得无奈。 当我双手撑着大理石床面站起来的时候,脚却无意中踩在了那图形上,正好踩在其中一个封闭的圈里,我突然发现那圈的图形大小虽然有些出入,但是一组凹痕的两个圈却与自然站立的双脚所对应的位置相同。 我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四组凹痕里的八个无规则的圈,会不会是那四只蹲坐的石猴? 首先这八个凹痕并不是凿出来的,凹陷的也非常浅,确实很像是一种重物长时间放在这里压出来的。第二,八个凹痕共分四组,每一个凹痕又是前宽后窄,也像石猴的脚足。 “为什么要把四只石猴放在棺床上?” 白凤朝的这个问题我也在想,而且脑子里也有了初步的猜测。石猴的特征是什么?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很重,我们之前六个人都抬不动,那这石猴至少也有千八百斤重,四只石猴放在这里,这棺床被压的可是不轻。 白凤朝听着我的分析,眼睛越睁越大,断断续续的对我说道:“难道……机关就是……” “就是这棺床!” 说完这话,我深深呼出来一口气,心里不由得很佩服这墓室的主人,竟然能想到这么厉害的机关。四只石猴压到棺床之后,棺床一定会陷下去从而启动机关,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棺床会建造的这么高的原因。 但是同时又有一个问题让我想不通了,如果这机关是整个棺床,那机关一定是在建造墓室时就设计好的,可是我们分析的机关控制的门应该就是青土墙,如果是这样,那这墙后面又怎么可能是盗洞呢? 白凤朝让我不要想太多,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四只石猴复原到原位,不管我们猜的对不对,等到把四只石猴放上去,结果也就能知道了。 可是把四只石猴搬上去却又谈何容易,我们连一只石猴都搬不动,又怎么可能搬动四只? 白凤朝问我:“你说之前那些人是怎么把石猴搬下来的?咱们六个人都不动,难道需要十六个人,可是即使再多的人可也每处下手啊?这里又架不起来大型的机械,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白凤朝的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要说从棺床上把石猴弄到地上其实不算太难,搬不动但是可以推,可是要想把石猴再运到墓门外边去,我却想不出来方法了。 我觉得有必要再回到石猴那里去看看,既然这些事都是人做出来的,那就有线索可找,他们能做到,我们就也有办法做到。 铁栅栏门前的四只石猴依然还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我站在石猴前让白凤朝先帮我验证一下这些石猴是不是可以推倒。 我在前白凤朝在后,我拉他推,只是悄悄一用劲,石猴就向前倒了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因为石猴只有两只脚着地,接触地面的面积很小,所以要推倒其实并不难。 白凤朝问我:“你说这些石猴会不会是从墓室里一直推到这里再立起来的?” 我们俩又合力尝试推动石猴,推倒虽然容易,但再想推动却是不可能的,地上的泥土阻力很大。 我们一下又陷入了难题之中,似乎这里留下来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挪动这沉重的石猴的。 我正在努力思索,而白凤朝却突然看起来前面的铁门。 “庄周!”白凤朝叫我:“过来看!这铁栅栏门为什么要用这么粗的铁棍?” 铁栅栏门是由横竖交错的铁棍焊在一起的,也许是为了结实,每一根铁棍都至少有三根手指那么粗。 我没有觉得这门有什么问题,即使真有问题,再粗也不可能用铁棍撬动千斤重的石猴。 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顺着白凤朝的目光去看,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却发现这铁门真的很有问题。 问题就在每两根铁棍的焊点上,一般像这么粗的铁棍,焊点都会很大,这样才能焊结实,可这里的每一个焊点却都很小,似乎只是稍微焊上了而已。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七十六章 搬石猴 张强只是用工具使劲撬了一下,铁棍之间的焊点就被分开了,这根本用不了太多时间,很快的,整个铁栅栏门只剩下一个框架还留在那里,所有的铁棍都被撬了下来,一共二十四根,每根两米多长。 铁门被拆的没了模样,而门上的那把铁锁显然只是个摆设,连同这门一起,根本就拦不住任何人。 有果必有因,既然铁栅栏门焊接的并不结实,那就证明这是有意而为的。这门装在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才临时焊接上的,那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早就有大把的时间把焊点重新焊接一遍了,可这里的人并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这些卸下来的铁棍还有其他作用。 我隐约觉得这些铁棍应该与石猴有些联系,可是即使再多的铁棍也没有办法能挪动石猴。 张强看着铁棍突然对我们说道:“队长我之前听人家讲,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叫做埃及,那个国家古代的时候建造过一种巨大的建筑,建筑是由一些巨大的石块搭起来的,他们运输那种大石块的时候,会把树桩子铺在地上,再把石块放上去,这样就能像为石块安上轮子一样推动石块,轻松又省力。你们说这些铁棍会不会也是作为轮子用的?” 张强说的话让我眼前一亮,但我却知道,这些铁棍绝对不是用作轮子的,因为相比之下这些铁棍还是太细了。 不能作为轮子,但是它们却可以作为轨道来用。并排码在一起的两根铁棍不就像是火车的铁轨吗?虽然这些细了一些,但总比作为轮子来讲,可行性更高一些吧。 我的想法说出来,其他人也都点头,很快四只石猴分别被放倒在了地上。 巧合的美丽总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四只石猴原本都应该像之前那样,前趴的方式放倒在地上,但是也许是无意中的事情,其中有一只石猴不知道是特处队员里谁去放的,放倒的姿势竟然是后躺在地上的。 可正因为这不同的姿势,让我发现了石猴身上的秘密。石猴放倒之后,我本来是要把铁棍从石猴身下插进去的,就好像是把火车架到铁轨上一样。 当我为这只躺倒的石猴插入铁棍的时候,我却发现这只石猴的后肩和臀部分别有两个半圆形的凹槽,一共四个,而且凹槽的大小正合适铁棍的粗细,好像本来就是为了铁棍凿出来的。 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铁棍作为轮子是不行的,但如果把石制的石猴架到铁棍上,那么阻力会减小很多,至少推动变得有可能,而且二十四根铁棍这已经不少了,完全够重复铺设到墓室里的。 我们几个人一时间都变得都很兴奋,看来离打开墙角上的青土墙门越来越近了。 虽然有铁棍作为轨道,但是来回来去的铺设、推动也把我们累的够呛,虽然挪动石猴已经变成了可能,可如果没有四五个人也根本做不到,还好墓室离铁门这里并不算太远,很快,四只石猴被分别挪到了墓室里的棺床前。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棺床与地面一米多高的落差,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通过铁棍搬上去的,这根本不可能,铁棍根本禁不住石猴的重量。只要把铁棍架到棺床上,再推动石猴上铁棍,铁棍瞬间就被压弯了,这仅仅只有一米的高度却成为我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们全都在想办法,有什么办法能把石猴弄到棺床上面去呢?我心里开始有点没底,总觉得这里似乎没有能把石猴搬上棺床的工具,因为那些人最初把石猴从棺床弄下来,其实是很容易的,而且并不需要什么工具,只要用力推就可以了。 可是再仔细一想,我又觉得不太对,如果把石猴从棺床弄下来的那些人不再需要把石猴搬回去,那他们为什么要把铁栅栏门的焊点焊的那么小,而且虽然说有可能青土墙后面还有开关,但是总不能里面随时都要留着人,他们总有需要从外面打开的时候,那么这外面就一定有能把石猴搬上棺床的东西。 我回头看向了墓门,张强之前分析墓门用的石料与棺床的石料年代并不相同,那会不会用这两扇对开的墓门可以把石猴搬到棺床上呢? 白凤朝和我检查了墓门,果然墓门安装的并不结实,我们联手把墓门卸了下来,一边搭在了棺床上,另一边撑住地面。 我没想到这墓门居然与棺床严丝合缝的合在了一起,好像墓门顶端的造型就是为了与棺床床面找平特意雕刻出来的, 我们把两根铁棍铺在斜搭住棺床的墓门上,从地面把石猴一把推了上去,虽然六个人顶住了石猴,而且石猴很大一部分的重量还被墓门承担了,可我还是明显感觉整个身体被压的动弹不得。 我咬住了牙,拼命撑着身体,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开始有些紧了,发出“咯咯”的响声。 “啊!!”我嘴里发出怒吼的声音,而石猴也终于开始往上升了。墓门石板更是渐渐的开始往下沉,我担心墓门与棺床错开,可我根本没时间去看,只能闷着头使劲往上顶。 石猴挡住我的视线,我根本不知道石猴距离棺床床面还有多远,只能使劲憋着一口气,尽量往上推动石猴。 终于我感觉到上面的石猴突然一轻,石猴上了棺床,而我因为收不住身体一头撞在了石猴身上。 头上虽然很痛,心里却很激动,我们终于找到了对的方法,离打开青土墙门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尊石猴上了棺床,可棺床却是连晃都没有晃,按照我的猜想,棺床应该会因为石猴庞大的重量沉下去,从而触动位于棺床下面的机关。 但此时的棺床没有任何反应,一尊石猴的重量已经不轻了,这情况让我心里有些担心。 “我觉得很正常。”白凤朝看着棺床对我说道:“原来这棺床上就有四尊石猴的,只搬上去一尊棺床没有反应也并不稀奇。” 我点点头,看来只能先把四尊石猴都搬上去之后再看情况了。 今天更新有些晚了,对不起了! 第七十七章 青土墙门 当四尊石猴分别被推上棺床之后,我们也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白凤朝说的没有错,四尊石猴的重量开始让棺床有了变化。 棺床很明显的往下一沉,我条件反射般的看向了青土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墙面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是不是这机关比我们想象的要精密,必须要把石猴对准到原位上?”白凤朝说道。 我并不觉得这里的机关像白凤朝认为的那么精密,石猴之所以摆在棺床的四个角上,是因为中间的位置上必然放有棺椁,但白凤朝提出来的可能又不能不重视,我们总得尝试一番才能知道结果。 我们又费了九流二虎的力气把石猴挪到了棺床的四个角上,就连脚印都对齐整了。 青土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庄周你刚才说石猴围拢的棺床中间应该放的是棺椁对吗?”白凤朝说道。 我说道:“棺床上什么都可能没有,但是棺材绝对不能没有,没有棺材那还能叫棺床吗?” “那你说之前这里的棺椁,重量大概有多重?” 我明白了白凤朝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这棺床的机关设计,被压住的整体重量应该是包括棺椁的。 我说道:“棺椁的重量不太好说,这要看是木棺还是石棺。” “有可能是石棺吗?” “可能性不大,要是石棺的话体积一般都会非常大,可看这棺床的大小,上面摆放的应该还是木棺。” 白凤朝又说:“这么说棺床上面还少个四五百斤左右的重量。” 他说完又左右看了看,这里附近能用的上的东西也就剩那些被我们搬出去的桌椅板凳了,但那些东西远远凑不够四五百斤,而且占的地方却都不小。 “张强!你们四个上去!”白凤朝突然对那四名特处队员命令道。 我听着突然没有反应过来,脑筋再一转却又明白了,白凤朝这是要用四名特处队员的重量替代棺材的重量。 这四名特处队员各个都是一米八、一米九的大小伙子,每个人的体重至少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加在一起肯定超过普通棺材的重量了,就算之前的棺材里塞满了陪葬品,他们的重量也肯定够了。 四个人依次爬上了棺床,站在四个石猴的中间,当最后一个张强跳上去之后,棺床下面突然发出了吱啦的摩擦声,接着棺床突然就是一沉,四个石猴同时晃了一晃。 棺床下沉的同时,我听到棺床里面有机扣运转的声音,当我再去看青土墙的时候,土墙的中间一部分墙体竟然开始往里缩了进去。 怪不得我们之前调查青土墙的时候并没有在青土的缝隙处发现问题,原来这块青土墙只有最中间的一部分才是门,而周围的部分却是与三合土墙连在一起的。 青土墙中间的那道小门往里缩进的距离并不多,露出来的空间也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钻进去。 可这一点却并不是很重要,因为相比之下,那从青土墙后面突然灌进来的浓烈的阴气才更加让我们吃惊,我们所有人不由的都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阴气冒出来?我们甚至都停住了脚步,暂时放下要进入里面一看究竟的冲动,只是站在原地互相看着。 我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暗门上的土与周围的三合土不同了,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土砌起来的土墙,那土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挡住从里面冒出来的阴气。 阴气的产生是有原因的,而最简单最普遍的原因,就是里面有鬼。但如果真的是鬼的话,那这鬼的道行一定不浅,原因也很简单,这阴气让我体内的阳气都产生了异常激烈的反应。 白凤朝也同样发现了问题,鬼愁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我并没有感觉有阴鬼从青土门后面出来,没有爷爷的草人施法,我还没办法只通过肉眼看到鬼魂。 “拿着。” 白凤朝随手递给我一张符咒,上面是用朱砂写上的咒文。我看到那几名特处队员也同时从身上掏出来了一模一样的符咒,用火点着了。 白凤朝把咒语教给我,我随手也把符纸烧了。符纸烧着之后,我感觉眼前忽的就是一亮,仿佛看东西更加清晰了。但和我之前的感觉一样,这周围并没有阴鬼出现,可阴气却在源源不断的从青土门后面冒出来。 白凤朝说道:“你们四个留在这儿,少了你们那门肯定会重新关上,我和庄周去门里看看。” “队长小心!” 白凤朝在前我在后,一人手里一个手电筒,站在青土门前往里张望。里面的空间似乎并不大,也不像外面似的插满火把,而是漆黑一片。 通过手电筒的光线我看到里面墙上地上都摆满了东西,近处是一个个巨大的坛子,而远处地面上却好像横放着很多一样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要想看清楚我们只能往里进去。 密室墙上挂着很多东西,像是条幅书画什么的,但四周却都没有发现阴气的根源所在,好像整个室内各处都往外冒着阴气,并没有发现有阴鬼躲藏,更没有看到棺材。 白凤朝对我打了个手势,让我一切小心,我心里也知道要小心,这里面的密室问题很大,看阴气的状况,好像里面不止一两个的阴鬼,可我们却一个都没有看到,更加让我想不通的是,这青土不是最近才砌上的,说不好还是建造墓室的同时就存在的,但是这情况却是有些对立了,试问什么样的阴鬼能在阳间待这么久?厉鬼或许可以,但是鬼差却不可能视而不见,让它在阳间待这么久。 真正能在阳间长时间留下来的,一个就是小鬼或者像孙家女人那样阴魂出窍的魂魄,而另外一种就是鬼王。这两者完全是两个极端,小鬼或者出窍阴魂是因为阳寿未尽,有肉体或者有还魂的可能所以鬼差阴差并不特地抓捕。而鬼王其实算是一种能力极强的阴魂的称谓,因为道行极深,又多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修行,并不为害阳间活人,所以平常时候鬼差并不招惹。 但我觉得这里两种情况都不像,首先阴气太浓烈,不可能是小鬼或者是阴魂出窍,其次虽然我没见过鬼王,这阴气也确实浓烈,但却还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也不可能是鬼王。 我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即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第七十八章 救人 我和白凤朝开始往青土门里面走,当钻入门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脑袋里突然嗡的就是一响,紧接着耳朵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声音钻进来,整个脑袋都开始疼。 白凤朝遇到的情况和我一样,我们强忍着脑袋里乱糟糟的响声继续往里走。走了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最先碰到过的就是地上摆满了的大坛子,这些坛子大小不一,但最小的也到了我膝盖的高度,而大的几乎到了我的腰,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袋里一直嗡嗡的响声让我产生了幻觉,我看着这些坛子觉得每一个都在微微的晃动。 看不出来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但这些坛子的上面却绕着一圈红绳,绳子上还挂着一道黄色的符咒,而坛口上更是一连封住了三道同样的符咒。 这些坛子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甚至连靠近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们进来的目的是要寻找父亲他们,除此之外我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虽然王村长一家人的身份很可疑,有很大可能他们和孙家一样都是敌特,这里或许有可能会有些有用的线索,但是在还没有找到父亲他们之前,我对其他东西都没有兴趣,何况这里还让我感到危险。 白凤朝和我都没有去碰这些坛子的打算,我们绕过这些坛子继续往前走。坛子一共有六个,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 当绕过坛子之后,手电光扫到地上横放着的那些东西,我的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眼泪有种要盈眶而出的感觉。 地上躺着的正是失踪的父亲他们!父亲、倪小冉、王广殿还有父亲带出来的那几名公安,以及消失的那名特处队员,全部都在这里,一个个挨着躺在地上,从胸口的起伏来看,他们还有呼吸。 我几乎是冲过去的,一下扑在了父亲身边,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实还有呼吸,而且呼吸很平稳,看起来问题并不大。 接着我又去看了倪小冉的情况,她似乎昏迷之前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恐惧,而且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白凤朝走过来和我一起查看这些人的情况,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他。 “记不记得你爷爷他们前天晚上遇到孙大海那次昏迷的原因?”白凤朝反问我。 我说道:“你不说他们是魂魄受到了冲击吗?” 白凤朝点点头:“这些人的情况和那次一样。” 孙大海的厉害程度我是知道的,但问题是这里并没有阴鬼的存在,更别说是孙大海那种程度的。 我说道:“难道孙大海之前在这儿?” “我看不像。”白凤朝说道:“你没注意那里有个坛子是打开的吗?” 我顺着白凤朝手指的方向看,最边上的一个坛子上,封口已经被打开了,而且不止如此,这坛子与其他坛子相比总让人感觉有些特别,就好像一群活人之中立着一个死气沉沉的雕像一样。 我被自己的这个感觉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些坛子本来就都是死物,可为什么那些还带着封口的坛子却总给我一种活了的感觉?我本来不想再去关心这些坛子,按照之前白凤朝告诉我的,魂魄受到冲击的人,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休息,而这里显然不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整个思绪都被眼前这些坛子吸引了,目不转睛的只是在看着这些坛子。 我发现这些坛子之所以让我感觉他们好像有生命一般,是因为他们真的在晃动,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想,这些坛子应该装着什么东西!而且很有可能是有灵魂有意识的东西。 白凤朝看着我,又对我指了指四周的墙面:“看看墙上挂着的都是什么。”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围绕着这间密室的墙上,挂满了巨大的符纸,白凤朝告诉我这些符纸上写着的都是镇魂咒,作用是镇压恶鬼用的,而且这些镇魂咒并不是用朱砂书写的,而是用血,至于是什么血他就看不出来了。 我们正议论着,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声“哗啦啦”的响声,我抬头去看,这时才注意到,头顶不远的地方竟然挂满了 黄铜的铃铛,有数百个之多。 因为这里是封闭的,并没有风,所以之前铃铛也没有响,我们也没有注意到。可现在头顶的铃铛竟然响了,没有人去碰为什么会响了? 我正在想着,白凤朝突然猛的拍了我一下:“快!快把他们抬出去,这里不对劲!” 白凤朝的话才刚刚说完,头顶上却仿佛沸腾了一般,一时间铃声大作,所有铃铛全都响了。 铃声响起的同时我看到地面上的坛子也有了异状,仿佛活了一般纷纷跳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坛口趴出来。 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坛子,封住坛口的符纸被顶的鼓了起来,我还想用手去压住,白凤朝却一把拉住了我。 “还费什么劲!你有几只手能压住几个坛子!还不快跑!”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坛子里的是什么,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还能留在这里,这里的阴气太重了,之前不知道来源是哪儿,但现在我却知道了,那散发着巨大阴气的东西应该就被封在坛子里。 但是很显然,这坛子上的符纸还有头顶的铜铃并不能完全镇住坛子里的东西,或许我们没进来之前还可以,但是我们的到来显然刺激到了那里面的东西,它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随手扛起来一个人,也没特意去看扛的是谁,跟着白凤朝就往外面跑,当再次经过那些坛子的时候,它们的晃动更加的剧烈。 我们从青土墙钻出去,外面的特处队员显然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响动,都是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们,可为了压住机关,却是谁也没敢从棺床上下来。 白凤朝把肩膀上扛着的人放到了地上,对着棺床上的人说道:“做好准备,待会让你们关门,就赶紧把石猴推下来!”说完他一头又钻回了密室里。 现在被救出来的两个人,我扛出来的是王广殿,而白凤朝扛出来的是那名消失的特处队员,里面还有父亲,倪小冉,和四名公安,一共六个人。 要想把他们全都救出来,我和白凤朝每人至少还要再进去三次,可留给我们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够了。 ———————————— 求评论!求鲜花!让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的小说好吗! 第七十九章 受困 我再次进入了青土墙后的密室,但我却并没有往里走,而是站到了那些坛子的前面。 “庄周你在干嘛?!”白凤朝看我愣愣站着,催促我道:“能救几个是几个吧,这坛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我们对付的了的!” 能救几个救几个?那我应该救谁?救父亲和倪小冉,把王广殿和几名公安同事扔在这儿?我摇摇头,这我做不到,而且以父亲的性格,如果醒来之后知道我放弃了其他人也不会原谅我的。 我看了看坛子的封口,镇魂符已经越来越松,马上就要打开了。我不再犹豫,像之前镇住楼棺里的恶灵那样,用匕首在手掌上划开一道血口,把我自己的血滴在了封口上。 坛子被滴上鲜血之后,晃动确实放缓了,可里面的东西好像并不死心,依然在颤动,而封口处的血滴也好像被蒸发掉了一般,变成了一缕青烟。 我赶紧又往上面滴了几滴血,然后马上移动到下一个坛子,也滴上了血。六个坛子并不用太长的时间,而我的血像一张含有阳气的灵符般暂时压制住了坛子里阴气的颤动。 我这么做是为了给白凤朝争取时间,虽然我不确定用自己的血压制坛子里的阴气会比两个人一起救人更快,但让我去选择先救谁后救谁,我却无论如何办不到。 我不停的在每一个坛子之间移动,重复的在封口上拼命的滴上血。白凤朝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次一次的把人往外搬。 我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当看到父亲和倪小冉还有王广殿都被救出去之后,心里还是一松。 白凤朝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我看的出来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而我手心里的伤口也是钻心的疼,因为血流的越来越多,很快身体就有了虚弱的感觉。 血液封印的效果越来越弱,而我手心里伤口也是越来越多,所有坛子的封口处都被我的血染红了,看上去很像是从封口流出来的血,甚至顺着坛身流向地面。 坛子上的血被蒸发的越发厉害,坛子的周围仿佛一时间笼罩了一层血雾。 我已经站不稳了,扶着坛子独自站着。 “你怎么样?”白凤朝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停的移动,再加上不停的流血,我的后背冒出来一层汗,整个衣服都被浸湿了。 当白凤朝扛起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六个坛子突然颤动的更加剧烈。 “走!”白凤朝腾出一只手搀住了我。 我看的清楚,离我最远的一个坛子,封口上的符咒已经弹开了一张,而第二张也已经撕开了一半。 我一把推开白凤朝,用劲全身力气对他说道:“快走!别管我!” 我一步迈出向着那个坛子跑去,想用手心盖住封口,可是第二张符咒还是弹开了。 “快走!” 我没有回头,但却知道越来越多的坛子封口已经先后开始松动了。 我听到身后白凤朝的脚步再往外走,手掌刚要放到坛子的封口上,第三张符咒却同时打开了。 从身后青土墙外照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小,随着“哐”的一声,青土墙门被瞬间关闭了,剩下我一个人被关在了密室里。 我回头看去,白凤朝终于出去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出去了,我整个人也虚脱的坐在了地上。 坛口开启之后,我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但周围的阴气却更加的猛烈。 “嘭嘭” “嘭嘭嘭” 所有的坛子全部没了符咒,一时之间整个密室里的阴气浓烈到肉眼都可以看到,仿佛在一个充满蒸汽的房间里,周围全是雾气。 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在经过刚才的紧张之后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周围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难道这些坛子里封着的只有阴气?这不可能,这些阴气并不像无根的阴气,而且看刚刚破开封印的情景,绝对是有自我意识的。 有灵棒之前被我留在了密室外面,没有了依仗,不管这里有什么我几乎都是引颈待戮的下场。 在这浓重的阴气包裹里,我身上的阳气就好像风雨飘摇中的一根残烛,被无穷无尽的阴气冲击,虽然我的阳气还在反抗,但作用却非常微弱。 我的身上开始感觉到冷,冷到了骨头里,冷到了灵魂里。 我站起了身,小心的往青土墙的位置移动过去,虽然我不知道这青土墙是怎么关闭的,但以我对白凤朝的了解来讲,肯定不是他关上的,而且刚才他救出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在最后一刹那才从青土墙门出去,他根本来不及让外面的人推倒石猴,关闭机关,所以这门一定是从里面关上的。 我不知道关闭青土墙的是人还是鬼,但我不得不想办法出去,即使事实的情况再不利,也不可能让我放弃。 我从坛子边上穿过去,少了颤动的坛子,安静的却更加让我感到不安。 很意外的,直到我移动到青土墙前面的时候,周围却并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攻击我。而我在青土墙前的一个踉跄却突然让我看到了希望。 因为浓厚的阴气遮挡了视线,所以我并没有发现脚下的东西,那是一根青铜棒,白凤朝的鬼愁,我猜他是在出去的一瞬间留给我的。 握着鬼愁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定,就像无根的浮萍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用再在激流中飘荡。 青土墙上的门缝小的连一根针都扎不进去,而那坚硬的程度又更加不可能被鬼愁棒砸开。 鬼愁,鬼愁,不知道阴鬼看见我手里的青铜棒会不会真的发愁,而我却先发愁了起来。 头顶上的铜铃在刚刚阴气全部破开之后突然就静了下来,从震耳欲聋瞬间就没了一丝声响,仿佛突然被人按住了一般。 青土墙上没有任何机关痕迹,虽然我不想可我还是不得不往密室深处走去。 因为事发的太突然,其实这间密室的整体环境我只是看了一个大概,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父亲他们躺着的那个位置,里面是什么了。 我印象中那里似乎并没有到头,可前面的东西在我脑袋里却是朦胧一片的记忆。我不是一个爱忘事的人,记忆力自认为还不错,可我绞尽脑汁却依然想不起来那里的景象。 没办法,我只能往里走,去那个位置看一看,可当我经过坛子的时候,本来静止不动的坛子突然晃了一晃,从里面伸出一个东西出来,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 第八十章 坛子里的鬼 我一直认为,恐惧这种情绪是人类对待未知事物时的一种反应。 我并不是托大,也并不是不会恐惧,而是觉得任何恐怖的东西见到的多了,也就自然有了心里免疫。 就好比是虎、豹这些猛兽,普通人见到之后,都会被吓得腿软,可如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看到这些猛兽时或许也会小心谨慎,但更多的却是把它们当成是自己弓箭之下的猎物罢了。 这就是不同人对待不同恐惧根源时的区别,而我毕竟是一个守坟人,见得鬼多了,也就不再怕鬼,这或许与能力强弱无关,能力强的遇到鬼想的是如果灭鬼,而能力弱的想的却是如何驱鬼。可不管想法如何,害怕应该是比较不多的情绪了。 我的能力说不上是强还是弱,也确实没有单独对付过阴鬼,但我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我觉得我看到鬼时不该再有更多的恐惧心理。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当我看到从巨大坛子出现的鬼的模样的时候,我脑袋里的那根传递恐惧的神经,让我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鬼的身体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在我印象里那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颜色,好像空无的颜色。 可我此时看到的这个鬼,看在我的眼睛里却是一种青黑的颜色,而一双眼睛里只有红色,血液凝固之后的红黑色。最让我心里发颤的是,从这双眼睛里还有血泪再往外流淌。 他的头上没有头发,但却有很多道恐怖的伤疤,鼻子好像被削去一般,只剩下两个窟窿,没有耳朵,只剩下一颗头颅伸出坛口,冷冷的看着我。 除非厉鬼以外,大多数的阴鬼都会保持自己生前的模样,可这个鬼的模样却比厉鬼更加可怕,要不是他身上冒出来的是一股阴气,我甚至以为他是一个人彘。 因为浓重的阴气挡住了视线,远处几个坛子的情况我都看不清楚,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爬出来。 我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怨恨的情绪,那鬼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我的耳朵里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我突然感觉到情况更加的糟糕,因为阴气越来越浓,我虽然看不到,但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坛子里也有了动静。 静观其变肯定不适合现在的我,让我心里还有些安定的是我的腿还能动,并没有被眼前这鬼吓得动不了。 退路是没有了,但前面还有地方我没有去过,我只能穿过这六个坛子往里跑。 眼前那鬼又动了,一颗头颅开始从坛口往外伸了起来,我只瞄了一眼脑袋下面那长的不对劲的脖子,再不敢迟疑撒腿就往里跑。 经过的每一个坛子口上都有一个瞪着血红双眼,无鼻无耳的恶鬼,唯一区别只是脸型的大小,我甚至从中看出,有个头颅显然是个孩子。 我很快通过了那六个坛子,坛子里的恶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坛外的情况,他们被封住的时间显然不短了,而那封口和坛身上的符咒也还真是厉害,我想如果不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接二连三的活人阳气的刺激,这些恶鬼依然没有机会冲破符咒的封印。 到了父亲他们之前躺在的地方,我迫不及待的往前面看去,这一看我不由的愣在了当地,即使知道后面有恶鬼我却还是愣住了。 怪不得我印象里怎么都记不得前面的情形,原来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根本看不到头的黑暗。 这里的黑暗并不只是正前方,准确来说在我面前的应该算是个大坑,巨大到看不到头的大坑,我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更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唯一能看到的是头顶上的泥土。 我心里觉得很不对劲,要知道这里离着地面并不远,也幸亏是在荒凉地里,否则这要是挖的深点,头顶上的泥土还不塌了。 我没有时间想更多,这前面等于是一条死路,估计从这里跳下去我也活不成。 身后的阴气如同潮水般向我扑来,我回头去看,就看到六条长蛇似的恶鬼向我冲了过来,整个身体除了一颗头颅之外后面拖着的就是一条如蛇般的长脖子。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有的只是白凤朝的鬼愁,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六颗鬼头。我徒劳的用手里的鬼愁向着冲过来的恶鬼抡了过去。 鬼愁本来要撞上最前面的那只恶鬼,可谁会想到那鬼冲到眼前的一瞬间,头顶上的铃铛却突然响了,而铃声想起的同时,恶鬼突然定住了。 接踵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嬉笑打闹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似乎就这么贸然的从脑袋里响了起来。那些恶鬼在听到这声音之后,情绪开始有了变化,能看到出来他们恐怖脸上开始出现狰狞的表情。 恶鬼似乎很讨厌这些声音,全部仰着头对着头顶铃铛的位置嘶吼着,但是我却依然听不到一丝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我呆立在当地看着异状发生,身体却不敢动,在声音出现之后没过多久,我发现周围的阴气开始淡了,也许这么说并不太对,因为我感觉阴气依然浓烈,只是眼睛看来却没有浓浓的雾气了。 雾气消失之后,我听到青土墙的方向突然传来敲锣打鼓,吹吹打打的声音,我往那边看去,突然从青土墙里钻出来一个红的晃眼的大花轿,在这幽暗的密室里,那花轿却亮的出奇。 抬着花轿的是四个青年,也是一袭喜庆的红衣,那花轿径直向我走来,当到了我身前的时候,花轿的门帘突然从里面掀了起来,而在轿子里坐着的竟然会是倪小冉! 倪小冉的表情有点诡异,脸色惨白,嘴唇却很红,她对我妩媚一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都冒了出来,接着她就把门帘放下了。 花轿并没有停,从我身前经过继续再往前走,而前面就是那个巨大的大坑,我眼看那轿子马上就要掉进坑里,刚要伸手去拉,耳边的铜铃声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吹吹打打的声音消失了,花轿和那四个轿夫也不见了,我眼前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一片黑暗。 我低头下看,右脚的半个脚掌已经踩在了巨坑的边缘。 ———————— 重要通知:明天将是新的一个月的开始,守坟人也将改为一天两更,中午一更,晚上一更,希望各位兄弟姐妹继续支持。 第八十一章 不敢 我吃惊的连忙往后一退,同时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向我靠了过来。我想起了身后的恶鬼,赶紧回头想往身后看。 那是一张漂亮女人的脸,有着非常美丽的双眸,眉毛如同柳叶一般,微微的颤动着。鼻翼翕动,小嘴微张,让人有一种见到之后就想抱上去的冲动。 我的身体被她从后面搂住了,想往后再退却无论如何动不了了。 我的脑袋里开始有些发晕,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儿,又从来没有跟女人如此亲近过,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被女人压住,开始僵直的往前倒,脑袋里早就忘了身前的大坑。当我正要倒下的那一刻,一直攥在手里的鬼愁突然自己动了。 我感觉灵魂里面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踉跄站住,眼神更不敢往后看,鬼愁直接向后抡了过去。 鬼愁打到东西的那一刻,我身体里的阳气一阵上涌,眼睛比之前明亮了许多,这时候在向四周看去,自己才算看明白,那六个恶鬼如同六条昂着身子的响尾蛇,表情还有些微微的抽动着,好像在抽泣一般。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在河边玩,爷爷曾经给我讲过,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其实并没有活人想象的那么多,所谓被阴间抛弃不入轮回的阴鬼都是有原因的,这其中有两种野鬼是我们听过最多,也是最能理解的。 第一种是自杀的阴鬼,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所以自杀的人,地府认为就是大不孝之人,是不能入轮回投胎转世的,就连投胎到畜生道都是不行的。 而第二种就是死在至阴之所的,比如坠落河流淹死的,这种阴魂就成了水鬼,在河里专门干勾魂的事情,只有害死了人,他才能入得阴间,投胎转世,而被害死的人就又成了新的水鬼,在这里等着继续害别人。 我所知道的所谓至阴之所,就只有这种河流浅溪,多数还都是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而还有什么地方算的上是至阴之所我就不知道了。 而我现在之所以突然提到这个,是因为我觉得这六个恶鬼留在这里有些奇怪。只要是人死而成鬼的,那阴曹地府都是能知道的,也没有办法能逃过鬼差阴差的追捕。俗话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也就说明,每个人的死亡都是逃不过地府的眼睛的,都知道人已经死了,那你不去地府报道是肯定不行的,就连厉鬼都有鬼差来抓,普通阴鬼又怎么逃的了。 可要说眼前这六只恶鬼是自杀的显然又不像,更加达不到鬼王的地步,那怎么会留于人间不归阴间呢?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里是至阴之所。 我心里还有所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而且为什么这里会有六个恶鬼,还被镇在坛子里?很明显六个坛子是人为放在这里的,那么放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是因为这六个人生前与杀他们的凶手有仇?这是对他们的一种报复,让他们受孤魂之苦? 这六个恶鬼害死我的意愿非常的强烈,而且阴气浓重,显然对付我轻而易举,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下杀手,却要三番五次的迷惑我,让我意外至死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还能在青土墙关闭这么久之后,还能在这里好好的活着。 “小兄弟,留在这里不好吗?” 那美丽的女人脸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依然在魅惑着我,我的眼前又开始出现了幻觉。 我心里其实开始有些踏实了,不管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奇怪,但看来这些恶鬼是不能直接下手害我的,不管他们是出于得入轮回的考虑,还是这地方有什么厉害的道法,但总之他们不动手,我就有想办法逃出去的时间。 时间是有,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去找到机关的所在,却是难上加难,在外面的时候没有阴鬼缠身,我们尚且还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找到机关是什么,如果这密室里面的机关像外面一样复杂,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找到。 可转过头来要想先灭掉这几只恶鬼却几乎也是不可能,先不说力量上的差距,即使这里只有恶鬼一个,我在没有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的。 “想让我留在这里?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下手害死我?是不能还是不敢?” 我发现只有在幻象里我才能听到这些恶鬼说话的声音,所以我虽然知道自己身陷幻象却依然保持清醒,而且并未着急脱离幻象。 “绝非不能!” “那就是不敢了?!” 我抬头开始仔细看这密室周围的布置,这里光线虽然不足,但是幻象之内的场景却与正常的环境相同。 这恶鬼的脑子似乎不是特别灵活,三两句话就让我套出来有用的信息,他们为什么不敢直接杀我?真像我猜的那样,动手杀死我就不能投胎转世了? 我之前听到的关于水鬼的那些传言,似乎被水鬼害死的那些人,都是失足坠入水中淹死的,不管水性再好死因也没有第二个,绝对没有直接被鬼下手杀死的。 可我又觉得不像是这样,这些恶鬼与水鬼不同,他们的阴气浓烈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极强,绝不是小小水鬼可比的。 换句话说,水鬼就算是想直接下手杀人,他们也根本做不到,最多就是缠住人身溺死罢了,他们其实是不能而不是不敢。 这一个原因排除之后,那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这里的法阵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封印虽然被恶鬼破除了,但是更大的道法应该还在。 我只四周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突然变了,变了很仓促,很急,好像这恶鬼并不想让我再研究一般。 看来我猜测的方向是对的,这里虽然被布成了个危险之地,但不管布下的原因如何,在这之后有人留下了镇压的东西。 我心里念想一动,想从这幻想里脱离开,可这次却有些不同,那恶鬼似乎开始使用手段了。 幻象没有破灭,即使我的灵魂已经被针刺了好几十下,幻象依然在,不过景象却变了。 大花轿的喜事突然变成了哭天喊地的丧事,我满脑子里都是嚎啕大哭的声音,而在我面前不远处却出现了六个人。 粉脸红腮,纸衣纸裤,竟然是六个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阴森恐怖的对我笑着。 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整个天都是黑的,唯一亮着的只有这六个纸人,不知道哪里来的火光,在纸人的脸上摇曳。 纸人竟然动了,跳着蹦着就往我的身边走来,好像再跳的某种舞蹈。 那孩子似的纸人,身高只有一米二三左右,做的是个童男的造型,露着四肢只在中间穿个肚兜。可那肚兜却红的如同血染过一样,上面画着的不是金色福字,而是一个吐着长长舌头的鬼。 这些纸人边往我身前蹦边从身后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刀。人是纸人,可刀却是真刀,举起来就要往我身上砍。 我下意识的就要往身后退,可突然记起来我背后就是看不到底的巨坑。还是一样的鬼把戏,逼着我自己跳下去摔死。 我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幻象,但纸人手里的刀却连上面的寒气都是那么的逼真,刀口闪着寒光,好像下一秒就要砍到我的肉里。 我想躲可已经无处可躲,只好用手里的鬼愁往前去挡。 第八十二章 人彘 一根鬼愁是挡不住六把短刀的,但是幸好这些纸人的动作都很慢,一直以来跟爷爷练习拳法,我也算是有些武术功底。 最先要砍上我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纸人,她的动作在六个纸人里算是协调性非常好的了,但是我的鬼愁还是先她一步砸了上去。 我没想到,这些纸人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力气却非常的大,青铜鬼愁与短刀碰上之后,我明显感觉虎口震了一下。我拼命催动阳气前涌,再加上鬼愁力沉,终于把女纸人手里的短刀压了下去。 同时我感觉女纸人的身体明显一晃,身上的阴气忽的一弱。 看来我的阳气对纸人压力不小,纸老虎终究还是纸做的,他们身上的阴气远比不了本体阴气的磅礴。 我能够压制住一个纸人的阴气,但同时面对六个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很快我就受了伤,我一直在小心着每一把短刀,可没想到从背后伸过来的一把,还是砍中了我的大腿。 是那个童男纸人,这里每一个纸人的笑容都很阴森,可唯独这个孩子的笑容却特别的让人毛骨悚然,给人一种没有原因的,就是要杀你的感觉。 我的腿剧痛无比,我并不是一个吃不住痛的人,可这一刀下去,却伴随着有一丝阴气噬体的感觉,好像伤口上布满了咬人的小虫,顺着皮血钻进了肉里。 大腿上被砍开的伤口似乎很深,因为从那里流出来的血瞬间就染红了我的裤腿。 我感觉血肉蕴含的阳气与钻进身体的阴气很快撞到了一起,那种感觉很难受,像是用火燎着伤口的感觉,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一刀命中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刀,第三刀,每一刀都剌开皮肉,刀刀见血。这些纸人都只是砍伤我,但却并不要我的命。 我的身体很快被血染了个通红,更是顺着手臂开始往下流,我没有注意到,这些血已经流到了鬼愁上。 鬼愁比有灵棒显得厉害,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鬼愁青铜材质的棒身上雕刻着很深的纹路。 这些纹路的含义就连白凤朝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去仔细的研究过这些纹路到底是什么。我的血越流越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填满了鬼愁上面的纹路。说来也奇怪,血液进入纹路之后,仿佛被吸附上去一般,不管鬼愁如何转动,进入纹路里的每一滴血液,再没有溅出来过,好像水流入了河道一般,只是顺着走向往前流。 纹路很快就被填满了,青铜绿色的鬼愁棒上出现了深红色的纹路,一绿一红两种颜色,再一看鬼愁给人的感觉突然变了。 如果说原来的鬼愁棒只是一种除鬼的武器的话,那现在的鬼愁好像突然间活了一般。 我的动作依然还是勉强招架,但身上再没有多出来任何一个口子,而且偶尔的还能有那么一两下的还击。 鬼愁上有了我的血液纹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再面对这几个纸人时忽然觉得他们的阴气有些变弱了。 我随手一抡,鬼愁挡开迎面而来的短刀,冲势却未减,猝不及防的正打在纸人的胸口上。 这个纸人是一个老汉的模样,原本动作就不快,突然间更是没能躲开我手里的鬼愁。 我怎么都想不到鬼愁碰到纸人身体之后,棒身上的纹路突然大亮,更是好像带着火一般,瞬间把那纸人点着了。 纸人胡乱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可瞬间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大火吞噬了,好像火沾上的不是纸而更像是油一样。 从鬼愁上冒出来的火很奇怪,鬼愁离开纸人之后,棒身上却连个火丝都没有,就好像那火是从空气里冒出来似的,马上又消失在了空气里。 一个纸人被烧着,可其他纸人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而且逼的我是越来越紧。我被困在原地也是寸步难行。 鬼愁威猛异常,而我也专门把鬼愁往那些纸人的身上递,甚至宁愿冒着被砍到的危险,也要尽快把这些纸人解决掉。虽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流血很多,可此时却没有一点虚弱的感觉。 我的肩膀又被砍中一刀,是那女纸人,而同时我手里的鬼愁也终于有机会砸到了她的身上。 那女人也是瞬间成了一团火,而同时眼前的幻象却破碎掉了。 站在我面前的依然是那六只恶鬼,其中两只恶鬼的身上却变得通红,好像刚被火烧过一样,而每一只恶鬼的嘴上更是布满了鲜血。 不用问,那血一定是我的,而那两只全身通红的恶鬼,更是满面仇恨的看着我。我心里乐了,看来这两只恶鬼就是刚刚幻象里的那个老汉纸人和那女纸人,看来在幻象里会受伤的不只是我。 嘶! 一声嘶吼来自其中一只全身通红的恶鬼嘴里,他似乎怒了。 低头再看我的身体,却也和幻象里没有什么区别,受伤是真的,我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鬼愁上的血纹依然还在,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些纹路因为染上血液显得很清晰,似乎看上去很像是刘老道画出来的符咒,只是繁琐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即神秘又有一种威严的感觉。 这些恶鬼开始盯着我手里的鬼愁在看,情绪上感觉有些害怕。我不知道白凤朝在外面有没有在想办法救我,即使就算认为我死定了,也没有道理不把这里打开给我收尸,可折腾了这么久少说也过去了一两个小时,青土墙上依然是毫无动静。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至少要离开眼前的巨坑远一点。 鬼愁向前,我拼了命了要给自己打出一条路,反正我动不动手,这些恶鬼都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我动的同时,恶鬼相继向我扑了过来。而我眼睛里只有对面的青土墙,完全不管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再添新伤。 我的这拼命的打法也是有作用的,很快我就重新冲进了六个坛子中间。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我不知道自己打碎了几个坛子,但随着坛子碎了一地之后,那里面原本装着的东西也跟着滚落到了地上。 愣住的不只是我,还有那六只恶鬼,而他们却显得比我还惊恐,而除了惊恐之外,我明明看出来的还有哀伤,接着又变成了愤恨。 从坛子里滚出来的是遍地的皑皑白骨,我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这坛子装着的怎么会是白骨?! 这些白骨并不像是后来才被装进去的,而更像是人就死在这坛子里,因为我明明看到,其中几具骸骨还没有乱,还有形的堆在一起。 这还不算完,而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这些骸骨都没有四肢,不是因为四肢没有放在里面,而是四肢的位置有很明显的断痕,是被砍掉的。 我不能骗自己说骸骨的四肢是人死之后砍断的,这显然是自己骗自己。我没想,到这六只恶鬼生前真的是人彘! 人彘这种酷刑历史上只有一个时期有明确的记载,是在西汉初。 西汉初,高祖刘邦得了天下,做了皇帝,吕后人老色衰,渐渐失去了刘邦的宠幸,刘邦独宠戚夫人被吕后嫉妒,女人嫉妒起来是非常可怕的,等刘邦死后,吕后的报复也跟着来了。 她先是极尽所能的侮辱戚夫人,后来觉得还不解气,就把戚夫人抓起来,砍掉四肢,挖掉双眼,割掉舌头、鼻子和耳朵,之后又把她装进药坛子里刮花了脸,受尽痛苦,还不让她死。最后折磨腻了才把戚夫人扔进厕所里,看着她慢慢死去。吕后给没了人样的戚夫人起了个名字,就叫人彘,这里的彘是猪的意思。 两章完!希望各位朋友能在评论区给我留个言,冒个泡,谢谢! 第八十三章 故事 这地下墓室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也不只是作为敌特的一个秘密据点存在,之前这里的人肯定一直都知道坛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可他们依然留在这里,这就证明他们在利用这里的一切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人彘的怨气极大,生前所遭遇的那些折磨,自然会让他们在死后成为怨鬼,对于他们来讲有没有变成厉鬼其实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他们现在的模样又和厉鬼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无尽的怨气使他们远比厉鬼可怕的多。 我开始想到一个可能,这六只恶鬼会不会并不是不敢直接害死我,而是在把生前的那口怨气折磨回我的身上?但是又不对,对于他们来讲那些怨气其实是一种束缚,让他们无法进入阴间转世投胎的束缚,就算这里不是至阴之地,他们身上那无边的怨恨也使他们入不了轮回,反而有可能会坠入魔道。 遍地的白骨似乎让恶鬼们又想起了自己生前的那些事情,这远比什么厉害的道法更让他们感觉恐惧,甚至我看到他们的身体开始慢慢向后缩,渐渐的缩成一团,真像待宰的猪猡一样。 我开始觉得他们很可怜,造成他们现在这副模样的并不是他们自己,他们才是受害人。 可是,为他们的遭遇买单的不该是我。 幻象再次出现,而四周的场景变成了一座宅院。 “一拜天地!” 突然变化的场景似乎好像与我无关似的,没有出现任何人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我的命。而眼前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婚礼。 宾客上百,菜肴更是如同流水一般在席间穿梭。我好像是在看戏,可是却不明白,这些恶鬼做这些事的意义是什么? 两个新人可以说的上是郎才女貌,满脸的喜庆,看的出来他们对于这场婚姻感到满意并且憧憬着幸福。婚礼结束之后,时间流速开始加快,两个人很快有了一个小儿子,再加上公婆一家五口生活的其乐融融,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像是老仆人的打扮。 我留意到一个细节,这家里的男人都留着辫子,看来是清朝时期的人,讲述的是清朝时候的事。 本来这一家六个人生活一直很平静,可突然有一天家里闯进来一帮人,这些人是在夜里来的,每个人还穿着黑衣拿着刀。他们把一家六口人从这座宅子里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幻象里没有出现,但很快的,新的场景出现了。这里昏黑幽暗,四周插着火把,可是却没有一点日光。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恐怖,如同是在人间地狱一般,数不清的坛子被码放在了地上,每一个坛口上都露着一颗人头,一颗无鼻无耳紧闭双眼的头颅。 我想挪开双眼看向别处,可却做不到,因为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些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孩子,我知道这孩子就是那宅院里的孩子。 他双眼无神,眼角流着血,惨白的脸上如血的嘴唇微微张开对我说道:“救救我!” 声音很冷,冷的我毛骨悚然,我想去拉住那个孩子,可无论双手如何拼命往前伸都无法够到他。 我茫然的低头就看到脚边多了六个坛子,坛口的那六张脸分明就是那一家六口。 “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满脑子里都是那孩子的声音,他在质问我,语气里怨恨的情绪越来越重。 “这些事是谁干的?”我在幻象里问道,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发着抖。 “救我!” “救我!” “救我!” “救我!” “救我!” “救我……” 我的脑海里连续出现了六道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听的出来是那一家六口的声音,他们希望我能救他们,可我又应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我不想再在这里受苦,你替我留在这里,好吗?叔叔!” 还是那孩子的声音,我的心底开始冒起来寒气,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从身后掐住了,呼吸极为的困难。 手里的鬼愁在颤动,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好像僵住了一般,连动都不能动。 我早就认为,这些恶鬼杀死我易如反掌,即使在幻象里我曾经一连烧了两个纸人,可这其实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我与他们硬实力上的差距太大了,这不是一个有了血纹的鬼愁就可以弥补的。 脖子被掐住都感觉很不好,那种窒息感让我感觉非常的无力,眼睛已经开始充血,脑袋开始发晕。 “小让!住手!” 我耳朵还能听到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窒息感依然没有丝毫减少。 “杀了他你就入不了轮回了,甚至会魂飞魄散。”男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爸爸!就算魂飞魄散也好,我不想再受那些回忆之苦了!” “小让,你放心,我们不会让这人出去,一定让他留下来替你!既然因为他解开了符咒的封印,这就是他的命。” 我算是听明白了,怪不得父亲和小冉他们这么多人进到这里来都没有解开封印,而我和白凤朝进来就出了问题,原来原因还在我自己的身上,也许是与我身上的阳气有关系。 可现在想明白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之前的分析没有错,即使这孩子不杀我,我也别想从这里出去,有无数种方法能让我意外而死,不久之后这世上就会又多了一个孤魂野鬼,我将在这世上徘徊,或许这都是奢望,我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脖子上的疼痛感突然消失了,身体也能动了,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那些恶鬼没有再动,我边咳嗽边想到,他们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灵智,跟恶鬼确实不同,他们的力量完全来自生前的那些怨气。但是既然还保留清醒,这就有斡旋的余地。 我说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我是一个守坟人,也认识一些有本事的人,或许我能够超度你们回归阴间,投胎转世。” “就凭你是不可能做的到的,就连阴差鬼差也做不到,除非阎罗王在此,否则谁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把你的阴魂留下,我儿才能再有转世为人的机会。” 我的身前渐渐出现了六个人影,恶鬼生前的模样,和刚才幻象里几个人的模样相同。 “为什么?这里是至阴之地?” 男人点了点头:“不但如此,我们心中的怨气太重,解不开这心结,即使到了阴间也进不了轮回。” “我死了就能解开你们的心结?”我问道。 男人沉默良久却摇了摇头:“解不开,不过我儿因此能入阴间,他会找到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人的今生所在,会用相同的手段去对付他。” 我叹了口气:“那人不管是去了哪一道,都不在与前生有关,你们报复他的今生,会给自己造下孽债,再入阴间,是要受惩罚的。” “你体会过怨恨之苦吗?”说话的变成了年轻女子:“与这相比,就算入了地狱又算得了什么?” 我无话可说了,我就算是圣人也无法妄加评判别人所受的苦难,他们所承受的苦又岂是别人可以感受到的。 可是我毕竟不是圣人,更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不是没有舍己为人的觉悟,可现在的事情却并不是舍己救人那么简单,我不能留在这儿。 说是已经说不通了,而且他们还怎么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会在离开之后依然能为他们想办法。 现在唯一摆在我面前的出路,就剩下你死我活这个选择,即使机会再低,我也得拼一把,而且我知道这里一定还有强大的道法,这也是他们一再对我留手的原因。 求评论求鲜花,我只是想知道有人在看我的小说,就这么点小愿望。 第八十四章 大符咒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这里有更加强大的道法镇着,但是这其实都是我自己的猜测,也算是我对于能活着出去的一种奢望。 我的猜测也不完全是站不住脚胡乱瞎猜,同样都是人,我了解人心深处的本性,就好像是人养了一只老虎一样,除了铁笼之外,必然还会有一把双管的猎枪,而且子弹还是上了膛的。 所以这个地方只要不是被人遗弃的,那就必然有保险的手段,否则老虎脱了笼最先咬死的就是这里的主人。 我不觉得这里是个被遗弃的地方,虽然这外面是个墓室,但既然敌特敢把这里作为据点,那他们就肯定知道保险是什么。 我不能再完全等待白凤朝来救我,他除非能请过来当年的丘真人,否则这北京城里根本没人能救得了我,就算他能把青土墙打开又怎么样?我有机会从这里跑出去吗? 恶鬼的行为很明显,又开始把我往深处的巨坑里逼,我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跳下去? 我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一定让我跳进巨坑里,而更像是让我离开摆放坛子的那片位置。 当我走出那片位置的时候,六只恶鬼把身后的地方拦的严严实实的,可却没有再往巨坑边缘去逼我。 我仔细去看那片地方的摆设,除了一地坛子碎片之外,只有墙上的巨大符纸还有顶上挂着的无数铜铃,他们不想让我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坛子碎片肯定不是,如果那里要有,坛子碎掉之后我就能发现了。头顶的铜铃?看上去也不像,道法如果隐藏在那里面,我根本也没有办法够到。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两边墙上挂着的巨大符纸。 符纸一共有十张,每面墙上各有五张,像是五角星的形状进行的排列,符纸上的符咒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东西太复杂了,刘老道要是在这里或许还能知道这符咒的作用,可我却根本没办法知道,更加不清楚如何去启动。 恶鬼看我眼睛盯着两侧的符纸,开始有些骚动了起来,看来我猜的没错,他们怕的果然是这些符纸。 我心里有了希望,人也精神了起来,反正我身上伤口很多,再多一两个伤口也无所谓,我做了一个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我把鬼愁抱了起来,使劲按压身上的伤口,让新的血液染边了鬼愁的每一处,不但是纹路里面,很快青铜色的鬼愁成了血红色,好像是从死人堆里捡起来的。 鬼愁果然需要人血的,我感觉棒身上的肃杀之气更加的浓,似乎要灭尽世间一切的恶鬼一般,那颤抖的频率快让我把握不住,马上要脱手而出。 “去你妈的!” 我一声大骂,劈头盖脸就往挡在前面的恶鬼砸去。 这完全就是一场纯虐的战斗,被虐的是我。我想在他们心里一定以为我是困兽犹斗,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挨十下总能打回去一下,况且他们并不敢直接杀我。 我的鬼愁还是有些作用的,每一次砸中恶鬼身体的时候,从他们那像蛇一样的身体上,都会冒起一缕青烟,被我打灭了的是他们的阴气。可问题是这些恶鬼的阴气太多了,我这一棒又一棒就好像是挠痒痒一般,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受了什么伤。 他们认为我在做最后的挣扎,但其实我是在尽力观察墙上的符纸。咒文我虽然看不懂,但刘老道画的符咒我是看见过的,虽然我没见过与墙上内容一样的符咒,但我却能对比之间的区别。 观察的多了,我发现这里的十张符纸上的咒文都不尽相同,咒文都是曲里拐弯的红线,但粗细有别,并且内容有异。这些符咒总让我感觉与刘老道画的符相比少了什么,在符纸的最下一角好像缺了一块。 缺的这一角并不是因为咒文内容的问题,好像那里就是缺了东西,还有什么没画上去。 突然间我有点想不起来刘老道画的符咒那个角上的是什么了,但印象里那里肯定有东西。 我开始边打边回忆刘老道每次用符时的情形,这一分神我身上的伤更多,血也流的更快,不过我还能咬牙坚持。 我记得一年多前刘老道战那婴孩厉鬼的时候曾经拿出来过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一方很小的铜印,厉鬼看到铜印之后如临大敌一般。 法印! 我终于想了起来,刘老道与那些只懂骗吃骗喝的假道士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手里有法印。 他曾经给我讲过,符咒这些东西在盖上法印之前其实就和一幅画没有什么区别,假道士画的符有的从内容上来看其实也不能算假,只是他们没有法印,即使符咒画的再漂亮也是一点作用没有。而法印就好像是书信之后的人名章一样,盖上章收信人才知道是谁写的信。 符咒也一样,没有法印的符咒,是引不来天雷地火的,而这印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刻的,只有禀告上天得到认可的道教传人,其持有的法印才有效。而刘老道的法印是他师爷的,那算起来得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据说他师爷活了一百一十岁。 再之后他师傅和他禀告上天的法文就再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他也只能用这传下来的宝贝画符施法。 两面墙上的十张符咒都没有法印,自然也就没有作用,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些恶鬼既然知道符咒的威力,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把符咒毁掉,而却好像还是怕的不行似的。 我假装无意的再往其中一面墙上靠,虽然我手里也没有法印,但只要这些恶鬼怕,我就能有暂时躲避的地方。 我拼了命的疯子打法,还是让我打出了一条血路来,只不过当我到了墙根的时候,我再也没法站住了,跌跌撞撞的就靠坐在了墙根。 我呼呼的喘着粗气,低头看自己早就成了一个血人,而那些恶鬼的牙齿上更沾满了我的血。 我真想问他们一句,人血的味道如何?感觉自己不是在跟恶鬼生死搏斗反向像是面对的六只野兽。 这也是没办法,这些恶鬼都没有胳膊没有腿,除了那一口牙连舌头都没有。不过还好,当我到了墙根的位置之后,这些恶鬼也停在远处没再追过来,他们果然怕。 我开始想那画了符咒的人会不会把法印也留下来,可看这里一览无遗的也根本不像有法印的样子,实在不行我只能把这些符纸揭下来,当做护身符使用。 恶鬼不敢上前,我也不再去注意他们,而是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直接起身抬头去看墙上的符咒。 这一看却又让我吃了一惊,那符纸的右下角位置上确实是空白一片,但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楚,那个位置上是有一道非常清楚的印痕的,法印的印痕,只是盖印时显然没有沾上墨迹,有印痕没有墨迹,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这样的符咒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如何才能加上墨迹?使符咒产生应有的效果。我记得之前刘老道法印印出来的印迹,都是红色的墨色,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我感觉自己突然好像被控制住了,不由自主的就把手往印痕的位置放了上去,我的手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等我再把手拿起来时,手掌下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印章,从印章上冒出来一股磅礴的阳气,符纸上本来暗淡无光的咒文突然大亮,接着我就感觉身后一阵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把我的眼睛闪花了,向着中间的位置射了过去。 求评论,求鲜花!谢谢各位! 第八十五章 雷与铃 那雷是天雷,我在刘老道使用符咒时看到过,只是此时在我身后的天雷却比刘老道的符咒威力大的多,虽然雷只有一道,却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能有劈开巨石的威力。 天雷的对象正是离我不远的恶鬼,雷来的突然正劈在其中一只恶鬼身上。 我看到蓝色的雷纹瞬间包裹了那恶鬼,痛苦的表情爬上了他的脸上。天雷持续的时间很长,至少有好几秒钟,被劈中的那个恶鬼在天雷散去之后已经如同被抽了骨的一副皮囊,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但能看的出来,这次雷击依然没有让他魂飞魄散。 这里有十道符咒,只激活其中一道自然还无法灭掉恶鬼。符咒在释放一次天雷之后,红色的咒文变淡了,而且右下角的法印也跟着淡了。 看来这些符咒的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像刘老道画的符,用一次就毁了,而这道符却可以反复使用多次。 只激活一道符咒对恶鬼的伤害是有限的,而且我不尽快把所有十道符咒都盖上法印,那已经激活的符咒必将很快失去作用,到那时即使我再激活其他的符咒,威力也将大打折扣。并且,现在这道天雷符释放的间歇时间好像很长,刚刚那道天雷过后,第二道直到此时还未释放。 而之前站在我前面的那些恶鬼,已经躲远了,抬头留意着头顶,等着下次天雷的到来。 我不敢再拖延时间,举着手依次把剩下的符咒都盖上了法印,一时之间五道天雷,先后从头顶上射出,朝着恶鬼劈去。 恶鬼已经有了准备,劈出的五道天雷,有四道都打了个空,只有一道天雷劈中了其中一只体型较小的恶鬼,与刚刚那只恶鬼的下场一样,虽然在劈中之后变得虚弱不堪,可却离魂飞魄散还远的很。 所有恶鬼同时愤怒了起来,在天雷消失的间歇竟然朝着我冲了过来。 这面墙上的五道符咒已经被我激活,但只靠这些依然还无法灭掉恶鬼,在符咒的威力耗尽之后,他们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我必须去对面的墙上激活剩下的五道符咒,看来只有全部十道符咒全部被激活之后,真正威力巨大的道法才会出现。 恶鬼也看出了这点,直接拦在了两面墙之间,虽然两面墙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也就只有六七米的距离,但是我要走过去却变得难上加难。 六只恶鬼被天雷劈中两只之后,现在还能站起来的恶鬼依然还有四只,它们全部拦在了这六七米的过道中间,阻止我到另一面墙前去。 我不知道十张符咒全部激活之后,面对恶鬼的将会是什么,但应该不只是十道天雷那么简单,否则的话他们只需要躲得远远的,而就算是被劈中了,也只是虚弱而已,也有时间再恢复过来,还不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我对活着从这里出去开始充满了希望,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从恶鬼中间穿过去,他们一定不会再给我机会,而就算他们不会直接杀我,但抓住我却是手到擒来的事。 我把目光看向了地上的白骨,死的人都对自己生前的一切充满了留恋,虽然他们的肉体已经不复存在,已经只剩下白骨,但这些白骨对他们一定更加的珍惜,因为证明他们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切痕迹里只剩下这些骨头。 我把离我最近的一副骨架捡了起来,恶鬼开始有些骚乱,心里一狠把骨架重重的摔向了墙面,骨架瞬间散成了一根根白骨。 其中一只恶鬼发着嘶吼的向我冲了过来,我血手印向墙面上的符咒使劲一拍,人为的再次激活了一道天雷! 天雷瞬间而至,直接劈在了已经很近的恶鬼身上,把它直接劈了一个跟头,挡在我面前的恶鬼还剩下三只。 又是一副骨架被我捡起来,对面的恶鬼虽然愤怒,却不敢再靠近过来,“咚”的一声骨架应声而碎,又变成了一堆骨头渣子。 对面的恶鬼依然没有再次向前,只是脸上的怒气,像是要把我撕碎了一般。 同样的诡计对方看来并不会再上第二次,不过我心里却想起来一句禅语: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我转身开始去揭墙上的符纸,可是这一揭我才发现,这些符纸根本就揭不下来,好像并不是贴在墙上更像是焊接上去的一样,纹丝合缝的与墙面融合到了一起。 阴阳五行阵?! 要不是特意去观察,我根本想不到这看上去随意贴在墙面上的符纸里却也暗藏玄机。 两面相对的墙面,暗指阴阳,而每面墙上的五角星排列符纸,其实是按五行方位排列的,一面墙上是阴五行,另一面是阳五行。 这里的阴阳五行阵并不是按照实际方位布的局,而是把两面墙面拓展成了两个空间。 这要比按照实际方位布阵难得多,并不是随便找两面相对的墙贴上符咒就行的,其中的玄机深奥,我并不懂,只是按照阵法的威力推测而出的,而且符纸在墙上,看着只是简单的贴上,但却根本揭不下来,也验证了我的猜测。 能如此布阵的人一定对五行八卦研究的很透彻,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阴阳五行阵的威力巨大,如果真的启动成功,一定会把恶鬼轰的灰飞烟灭,可问题是现在揭不下符纸,我就没有护身符去到另一面墙前。 我被剩下的三只恶鬼围的死死的,两边就这么僵持着,它们不敢上前,我也没办法往对面去。 这现在已经不是能凭着一股疯劲就低头冲过去的了,我身上的伤太多了,而且这已经是关乎到它们的鬼魂还能不能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了,真正的生死攸关,它们必然不可能让我再向前冲哪怕是一步,即使不杀我,也会让我寸步难行。 时间已经过去的有些久了,已经激活的五张符纸上的咒文越来越淡,开始变得黯淡无光,我已经耗不起了,必须尽快的想到办法到对面的墙前去。 其实符咒真正需要的只是我的血,我过不过去并不重要,可如果我不过去,那我身上的血怎么过去?这六七米的距离,无论如何无法办到,就如同天渊一般。 “哗啦啦……” 头顶的铜铃突然响了起来,这铜铃很奇怪,总是突然间就响,在无风的情况下,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铃铛是怎么响起来的。 抬头往上看,头上的铜铃并不是全部都响了起来,晃动着的只有正中间的一个,那铃铛与普通铜铃并不一样,而是青黄色的。 青铜的铃铛? 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件青铜物品了,第一件就是我手里的鬼愁,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件青铜的东西都让我感觉很神秘,好像这里面蕴含着某种特别的力量,就好像鬼愁,谁会想到布满血纹之后会变得那么厉害。 可是那青铜铃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的响起来,这响声代表什么? 似乎是在回应我心中的疑问,青铜铃又再次响了起来,随着这次的响声,周围所有的普通铜铃也都跟着响了起来。 随着响声而来的是一股股扑面而来的阴气,这些阴气来的很诡异,之前的青铜铃响起的时候我还并没有这种感觉。 阴气从头顶压下来,来的并不猛烈,但只要是铃铛不断,阴气就不断。 眼前的恶鬼在骚动,突然间就兴奋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些阴气在滋润补充着恶鬼消耗的阴气。 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想不明白,这里既有压制恶鬼的东西为什么又同时存在滋润恶鬼的东西,这两者不是对立的吗? 突然之间,在这些阴气之中我感觉到一丝丝的阳气,这阳气虽然很少,但是却异常的纯正,最为奇怪的,这庞大的阴气却无法吞噬掉这一丝阳气,甚至有些躲避的意思。 第八十六章 十道符咒 阳气从何而来?难道这里还有活物?可是什么活物的阳气能有这么弱?而且还能在庞大的阴气里脱颖而出,而不被遮盖甚至是吞噬? 阳气与阳气是能产生联系的,就好像你待在家里的时候会突然的察觉到门外来了人是一样的,普通人认为这是一种感觉,而其实这就是阳气之间的联系。 我顺着这一丝阳气找寻它的根源,很快的我就知道了阳气来自何处,正是头顶上那正微微晃动的青铜铃铛。 死物怎么会有阳气?我微微的皱起了眉。其实这里的顶子距离地面并不高,只比外面的墓室高了有五十公分,三米左右的高度,我马上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 青铜鬼愁的棒身上此时已经沾满了我的血,棒头上也是,而我要做的就是尽量的举高鬼愁,把棒头上的血液沾到青铜铃上面。 我是把青铜铃看成了与鬼愁一样的东西,我认为人血一样会让它也有所变化。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当鬼愁碰到青铜铃之后,铃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响声却变得有所不同。 那铃声是一种清脆到了极致的响声,仿佛是玻璃碎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之前打碎坛子时的声音。 声音虽然特别,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正纳闷这青铜铃沾了人血怎么只有声音上的变化,可突然身前的那几只恶鬼,却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嘶叫声。 再不需要我去特别的拨动青铜铃,铃铛开始按照一种固定的频率自己响了起来。这种声音似乎对阴魂魂魄有很强大的影响,恶鬼好像被打破了脑袋一样,痛苦的捂着头颅慢慢缩到了地上。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在青铜铃声的效果达到顶点之后,我猛的发力向前冲去,想从恶鬼中间冲到对面那面墙下。 我突然的动作,让恶鬼淬不及防,而且因为铃音的干扰,直到我冲过了他们的防线,这些恶鬼才注意到我。 我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再快也没有恶鬼的动作快,我就感觉脚下被突然间的一绊,接着脚腕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整个身体前冲的势头根本来不及收住,整个身体趴着就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对面那面墙离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我被倒着吊了起来,缠住我的脚腕的东西是恶鬼蛇一样的尾巴。 我不知道这些恶鬼的身体是怎么来的,生前没了胳膊没了腿就应该死后成为这么一副模样吗? 我看的出来恶鬼虽然截住了我,可一声又一声的铃响,其实已经让他们快到了崩溃的边缘,虽然这铃声并不能直接对他们造成伤害,但却能让本来就是阴魂的他们,变得虚弱。 但问题是,虚弱之后的它们,收拾起我来依然易如反掌,就比如现在,数步之遥的那面墙对我来讲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 沾了我的血的青铜铃那突然迸发出来的阳气,却好像比那数百个铜铃加起来的阴气都要浓烈。可是既然青铜铃的存在是用来压制恶鬼的,那其余那些铜铃又为什么要存在在这里呢?这不等于是压制了青铜铃的作用了吗? 不对! 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 我头下脚上的盯着这些头顶上的铃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在身边徘徊旋转的所有的气,无论是阳气还是阴气,似乎都在按照某种规律在流转。 起点在青铜铃的位置,而终点……竟然也在青铜铃上,这是为什么?我明显感觉到,阳气从青铜铃出来之后就瞬间被阴气卷住了。不,不对!不是阴气卷住了阳气,而是阳气卷住了阴气,那股阳气虽然因为有了鲜血的滋润,不再只是微微一丝,但与上百铜铃带来的阴气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但就是这一点阳气,却有一股子霸气,在这些阴气面前,却好像是站在万千军将面前的元帅一般。 阳气卷着阴气从头顶的铃铛阵里出来之后,绕着这间密室的每个角落走了一个遍,最终又回到了铃铛阵里。 但与出来时不同,阴阳之气来自铃铛阵,但归处却只有青铜铃铛这一个点。 青铜铃生出阳气,可为什么却吸入了阴气,阴阳相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这让我想不明白,但这些东西已经涉及到了道教中非常深奥的教义哲理,是我无法触碰到的,看来建造这密室的人一定是道教中非常厉害的道长前辈。 眼前的情形虽然是我想不明白的,但这却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激活另外五张符咒的办法。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那面墙,因为脑袋一直倒着,大脑开始有些充血。不过我心里却有些开心,因为我想到的这个办法,马上就可以证明能不能成功了。 五道天雷符的下一次天雷释放马上将要来临,恶鬼已经开始小心注视着头顶,我也在注视着。只是注视的原因却不同,他们为了躲避,而我……却是为了主动迎头而上! 天雷降临,因为是活人的原因,天雷并不会主动劈我,但因为我本来就在恶鬼中间,又是有意挨这一雷击,所以当雷轰到我的头顶的时候,我并没有一点意外。 被雷劈的感觉很不好,有种灵魂出窍要死了的感觉,一瞬间我的全身都麻木了,甚至眼前都是一黑,差一点就没有了意识。 不过我还是醒了过来,受这雷击之前我就知道我能醒过来,原因是我猜想的,但是看来我是猜对了。 这里的天雷符只攻击恶鬼,而会特意避开我,我猜这符的原理或许和有灵棒、鬼愁棒相同,是会以阳气和阴气去区分活人和阴鬼的。 有灵棒和鬼愁在打中活人之后,会有反噬,那么天雷劈中活人呢?我开始仔细去看四周的变化。 五道天雷符咒中的一张果然有了些许不同,那符咒上刚刚被我的血液染红了的法印好像要脱落一般,在符纸上不停的晃动。我再去看其他的法印,也开始有了反应。 情况果然是这样,我的心里有了一丝喜悦,同时又有些失落。 有灵棒如果打中活人,反噬是加在使用者的身上,那么符咒呢?反噬如果真的有,那应该是画符的人吧?但如果这符咒的主人已经仙逝了呢?那反噬的能量应该就会作用到法印本身。 我一直都想有机会能见到这些符咒的主人,但目前看来,那道长应该已经仙逝了,这就是我心情失落的原因。 想完这些我又去看了另一面墙上还未染上血色的法印,那些法印也在颤动,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看来法印终归是法印,虽然未有墨色,但联系还是有的。 法印其实需要的并不是我的血,而是我血液中的阳气,可当天雷劈到我之后,阳气带来的反噬会把阳气带回到法印之中,因为法印之间也有联系,那么还没有沾上阳气的那五道符咒,瞬间就有了阳气。 终于,另一面墙上的五道符咒同时亮了起来,最先亮起来的就是法印的位置。 头顶上的青铜铃音还在响着,可所有的恶鬼却突然间不再做出头痛欲裂的反应,好像那铃音不再对它们有任何效果一般。 绝不是铃音没了效果,只是与十道符咒同时亮起的震撼相比,那铃音又算的了什么? 我没想到,这些符咒运起阴阳五行阵之后能带来这么惊天动地的景象,瞬间整个密室里明亮的有些刺眼,而脚下的震动更像是地震了一样。 第八十七章 出去 天雷地火! 当我被扔回到地上之后,我终于知道另一面墙上的五道符咒是什么了,两面墙一阴一阳,一边是天雷,一边是地火。 恶鬼在到处躲,可密室里就只有这么大点地方,不再只是五道天雷,仿佛头顶上的雷声就没有断过,而地火更是仿佛从地面烧了起来,除了我站着的地方还算的上是一小片净土,所有的天雷地火都主动避开了我,从六只恶鬼的身上压了过去。 恶鬼在雷与火的世界里痛苦挣扎,可越是挣扎雷与火越是不断,一蓝一红两种色彩相互缠绕着布满了整个空间。 我能感觉的到,恶鬼身上的阴气越来越弱,好像普通的阴鬼一般。恶鬼在挣扎乱窜,天雷地火在跟随,这里根本没有地方可躲,只要被天雷地火盯上,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 我的心里开始有些不忍,想起了它们生前的经历,这本来不该是它们的下场,它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惨的事情,现在却又要魂飞魄散,老天对它们确实非常的不公平。 可我也没有能力去救他们,这十道符咒激活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所有的天雷地火全部释放出来之后 ,阵法才能停止。 我只能在一边看着,可眼前全部都是雷与火,耳朵里也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已经不知道恶鬼是藏了起来,还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渐渐的雷与火越来越大,而我站的地方却越来越小,周围像天旋地转一般,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隐约能从雷和火的缝隙里看到墙面上亮着白光的符咒。 我把身体蜷缩着,好像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晃晃荡荡的生怕什么时候就被雷火击沉了。 时间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墙上的符咒开始暗淡下来,而周围的雷火也开始趋于平静。 当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之后,这密室不大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坛子碎片烧尽,墙上的符纸也没留下一丝痕迹,而就连头顶的铜铃都被天雷劈碎,地火烧尽,这密室里唯一还存在的就只有我和那最深处的巨坑了。 恶鬼几乎没有还存在世上的可能,这天雷地火的覆盖甚至包括了里面的巨坑,我能看到巨坑边缘的土壤还被烧的通红,有无数道根本数不清的雷击的痕迹。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体一瞬间变得无比的疲惫。虽然恶鬼已灭,但这里却成了我一个人的牢笼,我依然没有出去的办法,不过没有了恶鬼,我可以尝试寻找这密室里的打开青土墙的机关。 我挣扎着忍着疼痛起了身,拖着身体往青土墙门走去。 “哗啦啦~~” 我脚上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从地上传来铃铛的声音,我低头寻找这才发现,原本挂在头顶的青铜铃铛竟然没被天雷劈碎,地火烧尽,完好无损的掉在了地上,只是与之前相比,这铃铛的周围不再有阴阳之气的流转,失了灵气只像个普通的铃铛。 我把青铜铃从地上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铃铛上面刻着很古老的文字和花纹,而且这铃铛整个比普通铜铃大了一圈有余。我随手把青铜铃放在了已经破的没剩下多少的上衣兜里,跌跌撞撞的往青土墙门前走去。 靠在墙上我觉得找不找得到到机关对于现在的我根本就不重要了,因为也许都超不过一个小时,我就差不多撑不住了,之前的我还凭着一股不能做替死鬼的信念撑着,可现在我感觉越来越累,就想睡一觉,可我也知道只要我睡着就别想再醒过来。 我强撑着看着青土墙,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是迷离,我想起了爷爷、父亲还有……倪小冉,上次打赌应该算是我输了,我还欠她一根水果味的冰棍,她好像跟我说过那个牌子叫做北冰洋,出现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还不足半年。 其实我知道她说的北冰洋,就是原来的北平制冰厂,我小的时候好多有钱人都会去那儿买冰,酷夏的时候就着刚打上来的井水 一口喝进嘴里,那透心凉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我想着想着,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变了,好像真的有一盆凉水泼了过来,瞬间我的身上就一阵爽快,这感觉实在太真实了,我甚至感觉一口凉水呛进了我的气嗓里。 “咳!”“咳!”“咳!” 我怎么感觉真的被呛到了,瞬间我就精神了,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满头满身都是水。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还在使劲的摇晃我的身体,我快被他晃散架了,眼神厌烦的朝他脸上看去。 “白凤朝?!” 我吃惊的叫道,再去看他的身后,青土墙门已经打开了,外面的人影还不只一个,我看到爷爷、父亲、倪小冉还有王广殿所有人都来了,看来是他们从外面打开了机关。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问他们,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快?”白凤朝说道:“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天都快黑了!” “啊?!” 白凤朝的话让我很吃惊,我们是一大早从王村长家的床底下进来的,而我和白凤朝进入密室也没用太多时间,我独自被关在密室之后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也没觉得过去多久,然后我的意识就进入了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多久了,但怎么可能外面天都快黑了? “我以为这里给你们的灵魂冲击会比孙大海厉害,没想到一个白天你们就醒了,这可太好了。” 白凤朝似乎对我的话很无奈,一阵叹息之后,嘴里却吐出来几个让我吃惊不已的字:“已经是第二天入夜了……” 第二天?!我在这里整整待了两天一夜? “这怎么可能?我感觉才进去没有多久,虽然后来恶鬼被灭掉之后我就迷糊了,但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我说道。 “你迷糊了多久我不知道。”白凤朝说道:“我把庄叔叔他们救出来之后,就送他们回去了,但也一直让张强在这里等着,他说就听这里面一直乱糟糟的响个不停。直到庄叔叔他们所有人都醒了过来,我们一起回到了这里,赶巧这时候你也把青土墙打开了,不过你也晕了过去。” “什么?!机关是从里面打开的?”我吃惊的看着白凤朝。 “是的。”张强说道:“你被关在那里面之后,外面的机关就好像不管用了,我在外面一直在想办法,可都没打开。” “可是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做啊。天雷地火激活了之后,恶鬼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然后我也就看着青土墙迷糊了,好像睡着了一样,想干别的也干不了。” “什么天雷地火?你在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我是被两个特处队员抬出的墓室,抬回到的地面上,这一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听我一个人在说密室里发生的一切。 而当我回到地面见到刘老道的时候,他对我所说的一切,简直痴迷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他说自从他师傅死了之后,他连这么高深的道法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了,他师傅死之前还会给他讲一些他师爷的事,而我在密室里遇到的那些道法,也只有他师爷那个水平的道士才能做的到,而他简直差的太远了,有些道法的深奥就连他都解释不清楚,比如我兜里青铜铃的出阳进阴,他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怎么做到的。 刘老道手里捏着青铜铃:“阴阳相克又相生,出阳进阴并不是不可能,你看太极图阐述的就是阴阳相互变化的规律。阳因为有阴才为阳,阴也因为有阳才为阴,阴阳之间相互依存。” 刘老道说的这些我多少还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明白这些只能说明青铜铃上发生的事并不违背道法,但如何能做到这些却是另外一码事。 第八十八章 回家 回到孙家大宅的当夜,我就问起了关于后院那口楼棺的事情,爷爷却告诉我楼棺已经烧掉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就烧掉,甚至都没有等我回来,他们在那里面到底发现了什么? 提到楼棺之后,爷爷原本因为我平安归来的好心情,却一下好像消失不见了。 我看的出来那里面一定发现了什么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你记不记得,双头龟兽的魂魄本来是被白无常收走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家女人的肉身却又被什么东西俯了身。”爷爷问我。 我点头:“记得,当时我还问刘道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说他也想不明白。” “我是想不明白。”刘老道接口道:“道爷我再神通广大也想不到,那棺材里的龟兽是怀着幼崽的孕兽啊!” “孕兽?” “是啊!”刘老道又说:“那龟的肚子里有一颗还没下出来的蛋。” 我懂了刘老道的意思,那龟兽肚子里的蛋虽然还没下出来,但很显然那蛋里面却已经有了灵魂。 蛋没下出来龟兽就已经死了,那蛋必然是孵不出来的死蛋,蛋里的灵魂刚刚投胎转世没有多久,虽然已经没了前生的记忆,但是怨气也自然不会少,正赶上边上有一个刚刚灵魂脱壳的肉身,肉身里的那口气还没走散,这蛋里的灵魂也就上了身,所以孙家女人的肉身才会被附身。 我说道:“那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棺材给烧了,我们或许能从棺材的材料找出这棺材是谁做的,顺藤摸瓜说不准就能找到孙大海和孙家那女人。” “不可能,那棺材是口旧棺材,孙家女人很聪明,不知道从哪里刨出来的那口楼棺,我们把棺材烧掉是因为那龟兽的尸体有要尸变的迹象。” 我点了点头,尸变是有可能的,尸变和鬼不同,鬼是魂魄的恶向变化,而尸变是尸体的变化。 老话总说,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就是维持生命的东西,有这口气在人就是活的,失了这口气,人的身体就会死亡,其他的生物也是一样的,也有这么一口气,其实说白了这气就是阳气。 活物死的时候,这口阳气会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回归到自然之中,可如果死的时候心有不甘,怨气比较重,那灵魂脱离肉体之后,这口气会被怨气封在身体里,慢慢的这口阳气就会发生变化,阳气掺杂了怨气最终就成了阴气。 阴气憋在尸体里,也就使尸体变了质,也就是产生了尸变反应。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阴阳相生,但却比青铜铃的出阳入阴简单了很多。 尸变确实很麻烦,爷爷他们决定把龟兽尸体和楼棺一起烧掉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样一来我没有看到楼棺里的情况,心里总会觉得有些失望。 所有人都让我先好好休息,等恢复了身体之后再去想其他的,白凤朝再走之前告诉我,他会再把孙家大宅里好好搜索一番,然后就会让市局封锁这里。 我们也确实不能总待在孙家大宅里,现在唯一还有调查必要的就剩下王村长家和荒凉地下面的墓室,我们至少要弄清楚那墓室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有恶鬼留在那里,而且还留有那么强大的道法存在。这已经不是派一队人下去调查就行的了,我和白凤朝的意见相同,那里肯定是要动个大工程的,我们要把那里挖开。 当天夜里我睡得很实,可却一直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全都是那恶鬼一家人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事,有些事情真实的让我觉得可怕,好像我一直都在和那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甚至看到那家的女人在向我道谢,说我救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我想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救过他们,甚至他们的魂魄都是我招出的天雷地火灭掉的,他们应该在梦里找我索命才对,怎么还会感谢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白凤朝已经带人重新搜查了这处宅院,开始组织人带走有用的东西,而后一处处的封锁大宅的每一个房间。 我们很快撤出了孙家大宅,因为白凤朝还得带人挖掘荒凉地里的墓室,所以他暂时带人住到了东平乡公安局,而我和倪小冉先回了东郊村自己的家。 我终于有机会和倪小冉单独在一起,这一次却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倪小冉告诉我那天她和王广殿本来是去监视王村长的,可没想到很快就被人家发现了,王村长把他们请进了屋里,主动告诉了他们西厢房床下的密道。 他们进入密道遇到的情况和我们下去之后遇到的有些区别,他们进入时铁栅栏门并没有上锁,青土墙上的门也是开着的。 他们进入密室后也发现了坛子,但是坛子上的封印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随后他们看到了巨坑,但到了巨坑边缘之后,却听到巨坑下面有声音,他们刚刚探头去看,却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倪小冉在墓室下发现的东西基本上等于零,没有任何的线索,我们谈到这里,同时心里都觉得一阵无奈。 我们回了家之后,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吃了饭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父亲和爷爷还有刘老道是在晚饭前一起回来的,刘老道本来并没有要在北京留很久,可现在发生这种事, 他不得不留下来帮我们,至少要等墓室挖开之后,解开了墓室以及密室里的秘密之后他才能回去。 他们和白凤朝一起谈了一天,之所以没有让我参加,是因为我身上的伤实在太需要休息,在没有获得实际有用的线索之前,他们不想过多的打扰我。 他们讨论的结果一致认为,孙家和王村长一家一定有关系,很有可能这两家人都是敌特,或许很久以前就被发展了。 河西村应该一直是他们发展出来的据点,但并不一定所有村民都与他们有关系。只是这件事本来就是相对敏感的事情,不排除所有村民的嫌疑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从明天开始,河西村将被军事封锁,挨家挨户都会接受调查,而不仅仅是河西村,父亲他们还需要暗中调查东平乡的其他两个村,一定要把敌特在东平乡的实力连根拔起。 我立刻提出要求,要求恢复工作,让我就这么在家里修养比要我命还让我难受,毕竟这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一系列事件,从头到尾都有我的参与,我不可能面对这么多疑问,这么多的迷题而放手不闻不问。 父亲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虽然我们父子之间亲密接触刚刚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父子连心,我知道他明白我心里的所思所想,他知道我的性格,就算他们阻止我,我也会去调查,让我一直待在床上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吧……”最终开口的是刘老道:“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白凤朝那小子已经和上级进行了汇报,但是挖掘墓室的专业工程队明天才会到我们这儿来,因为这件事情非常紧急,所以我们几个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我们希望工程队明天直接去河西村外的荒凉地,直接进行挖掘任务。你明天和倪小冉去城里接一下工程队,以后就负责工程队的挖掘工作,有什么线索你也能够直接知道,你看这样怎么样?” 我点头同意,这本来就是我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我总觉得密室里的那个巨坑出现的的很诡异,我觉得在那里一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我骑着从局里申请来的自行车,拉着倪小冉就往城里赶。 第八十九章 抢我的冰棍 我和倪小冉到了市局之后,直接就去见了金局长,其实墓室里发生的那些事,白凤朝已经汇报的一清二楚,我也没有太多东西可说。不过金局长对我们这次的行动却是批评有加,他觉得我们做的事情有些冒失,尤其是倪小冉,竟然对于王村长主动说出来的密道,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跟着进去了,这要是出了危险,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一点都不像从外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我听着金局长批评的话,站在边上直点头,其实这些话我也早就想说了,只不过我没太好意思说,如果倪小冉不是直接进入密道,而是回来先跟我们汇报,那我们也许可能就有更稳妥的办法。 我们来的有些早,直到金局长训完话,挖掘队还是没有准备好,我一想正好有机会去请倪小冉吃果味冰棍,就告辞了金局长出了市局。 倪小冉好像对果味冰棍垂涎已久,指着路就把我带到了永定门外的一个副食商店,门里排着长队,没想到这新鲜事物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北冰洋的果味冰棍是限量供应的,每人一根,多买不卖,我和倪小冉排到队尾之后,就有店员在我们身后立了一块“售尽”的牌子。 倪小冉很兴奋,嘴上直说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拍着小手跟我一句一句的介绍着果味冰棍,我看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知道吗?”倪小冉兴奋的问我:“这里的冰棍可是用的鲜橘子酱兑了玉泉山的泉水做出来的,那口感又甜又爽,我在美国吃的冰棍都没有这么好吃的味道。” “你之前来这里吃过?”我问道。 倪小冉不好意思的一笑:“那倒是没有,我是听别人说的。” 我嘻嘻一笑,心说小女生真好骗,玉泉山离这里那么老远,哪有那么多泉水用来做冰棍,不过我看了看这冰棍的价格,心里却有点发颤,这两根冰棍买完了下半个月我也就成穷光蛋了,但是愿赌服输,虽然倪小冉也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我可不会赖账,咬碎了后槽牙也得把冰棍请了。 我看眼前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倪小冉兴奋的都快蹦起了脚。 眼看已经到了我们前面那人,可那人却似乎一定都不着急,还在左右寻摸什么。 柜台后面的店员不耐烦的问道:“喂,我说你买不买,不买让一下。” “谁说我不买?!”前面那人尖嘴猴腮的,脾气却不小,啪的一声就把钱扔到了柜台上。 这人接过冰棍刚要转身走,忽然一脸谄媚的对着店外面说道:“大哥,您来了,正好刚到您!” 我回头看见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这人横着膀子就把我挤开了,从兜里掏出钱就要买冰棍。 我还没说话,柜台里的店员就把这人的钱又递了回来:“要买冰棍明天再来吧,今天的卖完了。” 刚进来这人“嘭”的就锤了一下柜台:“谁说没有了,那里面不是还有两根吗?我全要了!” 柜员似乎被这人的气势吓住了,硬着头皮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果味冰棍一个人只能买一根,而且您后面那两位在您之前来的,这冰棍我得先卖给他们。” 这人到了现在似乎才之注意到自己后面还有两个人在,回头不屑的看了我们一眼,转回头又说道:“他们不要了,两根都卖我吧!” “谁说我们不要了!” 我刚要说话倪小冉却先一步挤到了我前面,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前面那人。 “哎呦小姑娘!永定门这片地儿你也不打听打听,谁敢跟我们孙爷叫板,别说抢你两根冰棍,就是剁你一只手也没人敢滋个屁。”尖嘴猴腮那人举着冰棍对着我们说道。 叫孙爷那人面露得色,笑骂着说道:“侯三儿你丫是傻还是瞎,这么漂亮的姑娘孙爷我哪里舍得剁手跺脚,疼还来不及呢。” 说着姓孙的这人就把手往倪小冉的脸上摸去,我早就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因为自己就是公安不能知法犯法,不然我早就揍他了。 我刚要上前拦在倪小冉面前,却没想到在那人的手刚刚要碰到小冉的脸时,小冉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紧接着一拧再一踹就把那人放倒在了地上,一套擒拿手又漂亮又快。 “庄周,这人猥亵妇女,拘留他!”倪小冉一声大吼把边上的侯三儿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心里这个乐,心说最近事多,都快把倪小冉这个母老虎的性格忘了,人家在外国学的功夫可也不比中国功夫差,别说就是个孙爷,你就算是孙大圣这次也得老老实实在公安局里待一段时间了。 我上前就要把姓孙的这小子拽起来,看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在笑,看见我正看到,嘴里吐出来一句话。 “你们俩今天是出不去永定门了。” 我知道北京城里纨绔子弟多,有些人天天就是打打杀杀的,不敢明面上跟政府作对,可暗地里坏事没少干。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威胁我,虽然我和倪小冉都没有表明自己公安的身份,可这个副食店离最近的派出所可并不太远,他双手被擒,还敢说出这种大话? 柜台里的柜员在之前倪小冉出手放倒姓孙的时候,就已经跑到后台去了,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探头探脑的从后面出来了。 我看这柜员哆哆嗦嗦的吓得不轻,以为他把我们当成了坏人,刚要解释,那人却对着姓孙的作起了揖来。 “孙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您老多担待,这两根冰棍算是我们孝敬您的,您老可别找我们麻烦!” 我就烦这些没骨气的人,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看来这小子平时坏事做了不少,带回去一定得好好让派出所仔细查查。 我拉起这小子刚要往门外拽,突然门外面却是一黑,竟然有人在门外上了门板。 这副食店一般都是大门大窗户,虽然北京城里已经解放了,但是毕竟还处在百废待兴的时期,夜里难免有个小偷小摸什么的,所以在城里做生意的人,到了晚上歇业的时候,都会用非常厚的门板从外面盖在大门和窗户上,然后再上上锁,既方便又安全。 我回头一看,侯三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看来店门的门板就是他上的。 门外上了门板,我们想直接出去却是不能了,接着四扇大窗也被从外面盖住了,因为正是日头旺的钟点,店里并没有开灯,门窗再被盖住,里面就变得很黑了。 虽然还是有阳光从门窗的缝隙里照进来,但店里还是黑的找不到人。 门窗暂时被封死了,但是侯三儿是肯定没有办法上锁的,所以其实门外的板子一脚就能踹开,他这么做根本一点用没有。 我让小冉按住了姓孙的,我自己则往店门的位置走去,想把门板打开。 柜台正对着店门,大概五六米的距离,我看着门缝上的光就往前走去。 才走了两步,我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次绊的我还挺死,我想往前倒一步脚站住,可却根本不行,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疼的我嘴里嘶溜一声。 我没记得从门到柜台的地上放着东西,怎么会有东西绊我一个跟头呢? 我站起来往地上看去,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我没太在意,虽然这跤摔的有点奇怪,可我也没太往心里去,起来想要继续往前走。 我刚迈开步,突然听到放在我兜里的那个青铜铃却自己响了。 第九十章 冰箱 咦? 本来青铜铃我是要收起来的,并没有要带在身上的意思,我换衣服的时候只是随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可等到回头要收的时候,却发现青铜铃不见了,我原本以为是爷爷帮我收了起来,没想到却又跑到了我的上衣兜里。 我没记得我装回兜里过,可与这比起来,在兜里的铃铛自己响了起来却更加奇怪。 我低头想掏兜看看,这一低头不要紧,却看到脚尖前面什么东西突然晃了一下,可当我凝神再去看时,脚前面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感觉这事有蹊跷,而青铜铃开始在我兜里响个不停,好像炸了锅一般。 我赶紧回头去叫倪小冉,可连着叫了几声,身后却没有人回应。 我一下感觉心里一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开始担心起倪小冉的安危来。 姓孙的这小子身上一定有问题,而这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倪小冉落在他的手里一定很危险。 我回到柜台前,这里果然没了人影,而周围也没有一点声音,我担心这店里还有后门,想要穿过柜台到后面去,可兜里的青铜铃在这时候又自己响了起来。 我顺手把铜铃掏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就看这青铜铃竟然在手里不停的晃动起来,而且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响。 突然间,我感觉后脑勺上吹来一股凉风,我赶紧低头躲过,回头再往后看却什么都没有了,同时手里的青铜铃也停止了晃动。 这里有鬼! 从刚才无缘无故被绊倒,我就怀疑这里有些不对劲,只不过艳阳高照的大白天,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副食店里竟然会有鬼。 鬼应该不是一直就在这副食店里的,我看问题八成出现在那姓孙的小子身上。 这次和倪小冉出来,我除了兜里揣了钱,其他的就是两手空空了,我没想到进一次城吃一根冰棍的事,也能碰到鬼。 不过让我吃惊的还是手里正攥着的青铜铃铛,我本来以为从密室里出来之后这铃铛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可现在看来,在阴鬼靠近的时候它居然能提前报警。 这算的上是个宝贝了,毕竟刘老道入道这么多年也才有感知阴鬼的能力,而我也只能是对比较浓烈的阴气有些感觉,却远远没有达到这青铜铃的水平。 青铜铃此时已经不再响了,我不知道是因为鬼在远处看着我还是已经跑了,不过我却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我继续绕过柜台往后面走去。我发现这里失踪的不只是倪小冉和姓孙的那小子,原本在前台的那两个柜员也跟着不见了。人如果是跑了我并不觉得意外,但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姓孙那小子看样子根本打不过小冉,就算这里有鬼,也不能一声不响的就把小冉弄走。 柜台后面有一扇门,门里面像是仓库的地方,因为四处摆放的都是冰类的食品,所以这里并没有一扇窗户,就连头顶上的灯都是很昏暗的小瓦数的灯,仓库一眼看不到头,好像一间套着一间,没想到里面还挺大。 这里依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四周的空气却很冷,只能听到水池的位置有滴水的声音。 哗啦啦…… 青铜铃又是一响,但马上又停下来了,看来那鬼并没有放弃,依然还在跟着我。我有些憋屈,按理说我厉鬼、恶鬼什么没见过,而周围这个只会给人使绊下套的阴鬼真算不了什么,可是这里即没有爷爷的牛血草人又没有白凤朝的视阴符,那鬼能看得见我,我却看不到他。 而且我现在是赤手空拳,手里就握着一个半个手掌大的青铜铃,哪有手段能灭鬼? 我现在心里有些后悔,看来回了家之后得找机会跟爷爷学学驱鬼的手段,最好是能和刘老道学学画符,不过画符得需要法印,这东西刘老道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给我的。 我虽然不怕躲在暗处伺机害我的鬼,可人在这里古古怪怪的就没了,也确实让我心里有些谨慎。 我不管那鬼到底是要干嘛,使些什么手段,反正他靠近不了我,我也就不管他了,在仓库里仔细寻找出去的门。 仓库靠着墙整整一圈,摆满了一种白色的金属大柜子,这东西我听说过,叫做冰箱,是用来冻冰块用的,据说中国自己根本就生产不了这种东西,全部都是在民国的时候北平制冰厂从外国买来的,当时北京城被小鬼子占领之后,这些冰箱全部都被抢走给日本人的货物做保鲜用了,直到解放了之后这些才又回到了北平制冰厂手里。 我一直往仓库的里面走,在尽头的墙上终于找到了一扇全金属的大门,到了这里四周的空气已经冷的厉害了,头顶的灯却更加的暗。 啪!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刚想到那灯,灯却突然破了,四周一下子就更加的暗了。 我握住铁门的把手,想把铁门打开,可费了半天劲,门却纹丝未动。 从前台走到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失踪了的倪小冉只有可能是被人从这里带出去了,我得想办法把门打开。 我回过头去,在附近寻找可以把门撬开的东西,这门看上去很厚,也许是为了更好的阻挡热气进来,特地造出来的。 普通的工具根本撬不动这门,只有比较粗的铁棍子才有可能撬开。 我很快就在那一排冰箱的附近找到一根用来敲碎大冰块用的铁钎子,这钎子头是尖的,正好可以插进门缝里。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光线的问题让我眼睛看错了,我转身刚要回到铁门的时候,却好像看到边上的冰箱盖子自己动了一下。 冰箱上的盖子是吸上去的,而且很重,普通人要想打开都得憋住了一口气使劲才行,普通的鬼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人的力量是源于肉体的,失去了肉体之后的阴魂虽然也可以挪动物体,但那都是比较小的物体,绝对没有可能飘来飘去之后,还能像活着一样使用一切工具。 所以刚才冰箱门动的那一下,让我很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躲着一个人。 我走了过去,铁钎横放在胸前。当我来到冰箱前面的时候,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冰箱门开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缝隙,看不到那里面有什么,我把铁钎插到了缝隙里面,轻轻撬开了冰箱门。 当冰箱门打开之后,我本来以为看到的应该是一张脸,一张人的脸,不管是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但却绝对不该是别的什么。 而在冰箱里我看到的,却是一块如同水晶般的冰块,那冰块并不像普通冰块那样上面有冰霜,或者是毫无规则的冰纹,而是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 我的心瞬间好像踏实了下来,虽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但却好像让我有了希望,其实我一直不太敢想,我真的怕这冰箱里装着的是倪小冉,已经奄奄一息的倪小冉。 “唉!” 我舒了口气,顺手要把冰箱门关上,可我的双手刚刚扶上冰箱门的那一刻,却看到冰箱里出现了一张脸。 我的手不由得一哆嗦,那脸是出现在冰块上的,他正在看我,我也正在看着他。 当那张煞白如雪的脸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一张鬼脸,眼珠如同两个没有眼白的煤球,嘴唇黑的像是吃了煤油。 我不知道为什么透过冰面的反射,却让我能看到了他,这种原理我可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想不到我能看到他。 我没有声张或者做出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我只是看着他,看他要在我头顶上做什么。 第九十一章 鬼吃鬼 他的脸转向了头顶,似乎果然没想到我能看到他,我看见他抬着头,那里有一盏铁罩的顶灯。 虽然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是我却看到顶灯晃了一下。 啪嗒! 一颗螺丝掉到了地上,声音很轻,要不是我知道他在做手脚,一定想不到他要用灯罩砸我。 就在灯罩掉下来的那一刻,我赶忙松开抬着冰箱盖的双手,往边上闪身挪了一步。 哐当! 铁罩掉到我的脚边,差点砸中我,如果现在我的有灵棒在手,我一定一棒就把他抡到地上,打的他想投胎都投不成。 我一脚把灯罩踢开,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顶灯的位置:“你最好别惹我!否则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你!” 哗啦啦~ 青铜铃又响了起来,还是只有一声就停止了,我不知道那鬼躲到了那里去,可我没时间再跟他耽搁,拿起铁钎快步回到了铁门旁。 铁门锁的很结实,我用铁钎撬了很多下,直到把锁都撬坏了,可是依然没办法打开,看来只能把门上的合页撬下来,才能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我把铁钎拔出来又插到了门的另外一边,用力撬了起来。整扇门开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门缝被我撬的越来越大,有阳光开始照了进来,从门缝向外看,能看到门后面应该是一个小院,好像是副食店运货的地方,可是我却还是没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在,看来倪小冉已经被带走了。 我心里更加着急,姓孙的那人既然能控制住一个阴鬼,那就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时间拖得太长,倪小冉会非常的危险。 我一门心思在撬着铁门,忘了这仓库里还有一个鬼。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忽略了青铜铃急促的响声,而结果就是我左手臂上被穿入的铁钎。 看来我低估了身后的鬼,他竟然能举得起来一根铁钎,虽然这个铁钎比我手里这根细的多,但伤口依然在喷涌而出的流着鲜血。 我觉得这鬼一定是捅偏了,他拿起这根铁钎依然很吃力,否则再往中间一点,他捅到的位置就应该是我的心脏。 我的心里开始重新估量那个叫做孙爷的人,我开始只以为他是个小混混,即使能控制阴鬼我也这样觉得,他只能做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可是现在这鬼捅了我,那他有没有用相同的手段杀过人?那他可不就是小混混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插在我手臂上的细铁钎还留在我的手臂上,那鬼能这么捅我一下已经不容易,再想把铁钎拔出来很可能已经做不到了。 很显然那孙爷下的命令并不是教训我,或者阻止我这么简单,他是要杀了我。我一下子觉得事态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我身边的这道铁门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即使我能用铁钎把合页撬下来,把门打开,可在这过程中鬼却不可能待着不动,他一次没有得手很有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最大的问题是我看不到他,而青铜铃也是在鬼靠得我很近之后才会预警,但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做出反应的。 我扶住插在左臂上的铁钎开始往回走,想回到冰箱的位置借着里面的冰块查看鬼的位置。 我庆幸我还能保持冷静,这也许是我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唯一的收获。 我用沾着血的手把兜里的青铜铃拿了出来,原来的青铜铃在碰到我的血之后会自己响起来,而那种响声就连恶鬼都会怕,可自从密室里出来之后,青铜铃就没有了这种作用,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够预警。 沾上我的血之后青铜铃果然没有响起来,我也没在意,只是凝神听着,小心鬼再次靠近我。 来到放有冰箱的位置之后,我努力把冰箱门打开,从里面把冰块拿了出来。 我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调整着冰块的角度。 那鬼好像躲了起来,从冰块上去看我的头顶和身前都没有他的踪影,我把冰块转了一圈,终于在远处两台冰箱缝里看到了他。 冰块就这么对着他,我开始想办法包扎自己的伤口,那根细小的铁钎大概只有小拇指那般粗细,有二十公分左右长,从我的胳膊上穿出去之后,我一直没下决心拔出来。 这肯定非常的疼,我吸了一口气,开始慢慢把铁钎从后面拔出来,虽然铁钎上很光滑并没有像匕首一样的血槽,但拔出的过程中,我的身上还是被汗湿透了,牙齿紧紧咬着,咬的我牙床直疼。 铁钎扔到地上,我开始大口的喘气,再去看冰块里,那鬼还在远处,没有走过来。 我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把伤口包扎好,本来以为可以先好好休息休息,而怀里的青铜铃突然间响了。 我猛的转头去看冰块,很奇怪远处的那鬼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可为什么青铜铃会响?! 根本没有让我思考的时间,我突然感觉头顶上一股阴风压了过来,抬头去看,一根与我胳膊上拔下来的铁钎一般细长的铁钎,已经快到了我的双眉之间,像从头顶上垂直掉下来似的,而铁钎尖尖的钎头闪着如针尖一般的寒光! 这里的鬼不止一个?! 已经来不及躲了,我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青铜铃举了起来,去砸那近在咫尺的铁钎。 我这么突然的一举,青铜铃因为晃动响了起来。我本来心里咯噔一颤,心说这次是坏了,就算这铁钎不把我脑袋扎穿了,眼珠子也得没一个。 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从密室离开后没有了灵气的青铜铃,这一次却突然有了特别的反应,我明显看到青铜铃上闪出来一道红光,红光一闪而逝,但是本来沾在上面的我的血,却好像被瞬间吸进了青铜铃里,表面变得干干净净。 我观察到青铜铃的同时,那杆铁钎已经碰到了我眉间的皮肤,我刚要闭上眼睛,却突然发现铁钎停住了,接着铁钎倒着飞了回去,一下钉在了房顶上。 随之而来的,我感觉周围突然冒出来一股汹涌的阴气,而这股阴气给我的感觉却很熟悉。 我在四周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周围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我赶紧拿起了地上的冰块,往上面这一看,差点惊的合不拢嘴。 从冰块上我看到,一直在冰箱缝里躲着的那只鬼好像看到了什么连他都觉得可怕的事情,正在哆哆嗦嗦的往后退。 冰块的角度一转,我终于看到在我身前一两米的距离上发生了什么。 鬼吃鬼! 没错,真的是鬼吃鬼! 我看到了一只如同蟒蛇一般的身影,在身体顶端上却有着一颗如人类头颅一般的人头,而他恐怖的尖牙上正咬着另一个身体小了许多的鬼。 蛇一样的身体,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这不是密室里那已经被天雷地火轰成飞灰的恶鬼吗?我还记得这张脸是那只女恶鬼的。 我不明白那滔天的雷火里她怎么还能完好无损,我看向青铜铃,难道她躲进了青铜铃里? 也难怪,这青铜铃在天雷地火之下还能不受到一点损坏,进入这里的恶鬼也必然毫发无损。 我瞬间想到了钉在头顶的铁钎,难道是这恶鬼救了我?为什么? 冰块上恶鬼,嘴里的阴鬼还在徒劳的挣扎,可是在恶鬼的尖牙之下,他还是被咬成了碎片吞了下去。 我继续看着,恶鬼吃完之后又转头往另一只阴鬼追了过去,那阴鬼早就跪在了地上,如捣蒜般在地上磕着头。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他也瞬间被吞进了恶鬼嘴里。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二章 吓不死你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冰冷阴潮,而我的心里却更加的冷,我宁愿面对的还是那两只阴鬼,可也不愿意面对这如蛇一般的恶鬼。 肯定是因为我的血激活了青铜铃,再加上我突然的一晃,把恶鬼从青铜铃里放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我放出的天雷地火去劈她烧她,现在没有了天雷地火,该轮到她咬我吃我了。 她连续吞噬了两个阴魂,但我想她并不介意再多去吞噬一个,活生生的我的灵魂。 我根本不敢去看冰块上反射出来的景象,她的那张无鼻无耳的脸让我想起的只有恐惧。 时间仿佛停止了,四周一直没有任何声音,我不知道那恶鬼在干什么,但我的身体却没有觉察到一点异常。 “嘭!” “当!” 仓库的最深处突然传来两声响动,我正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突然又听到“吱啦”的一声,仿佛热油泼在水里的声音,接着前面突然冒起一股雾气,气味有些特别。 我感觉到周围澎湃的阴气突然一阵颤动,好像有东西回到了我的身前。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理,拿起冰块去看。 我身前大概五六米的距离上,那只恶鬼盘在那里,身上好多位置出现了被灼烧过的痕迹。 我看见雾气散开之后,从尽头照射进来一缕缕很亮的日光。我想我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把尽头的铁门打开了,而她身上的灼烧的痕迹,是被门外的日光造成的。 她真的是在帮我?为什么?她不是应该吞噬我的灵魂才对吗? “先生!”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道声音,是很轻柔的女人的声音。 我正吃惊于这声音从何而来,那声音却又响起:“我知道先生可以看得到我,谢谢上次先生出手相救,让我一家人可以暂避在这铃铛之中,不至于魂飞魄散。” 说话的是这恶鬼?! 我惊恐的看着冰块,只见那恶鬼正对着我点头。 “虽然无法得入阴间投胎转世,但能苟且偷安于世,也是我等命不该绝,得避于先生身边,从此以后小女子以及家人必将涌泉相报先生恩情,护得先生周全。” 那恶鬼话语刚刚说完,我还来不及说话,就听青铜铃哗啦啦又是一响,冰块上我看到那恶鬼突然化作一缕青烟往我怀里钻来。 我不由得一哆嗦,眼睛看着青铜铃手却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咕噜淹了口唾沫,感觉周围突然一轻,阴气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脑袋里彻底懵了圈,想不明白一阵天雷地火之后,自己怎么却得了一个藏着恶鬼的青铜铃铛。而且听这女鬼的意思,这铃铛里还不只她一个,似乎他们一家六口全在这铃铛里。 我把铃铛妥善的放回了兜里,心里发愁这事到底要不要和爷爷还有刘老道讲,按照这两个人的性格,绝对不能留恶鬼在世上,可是他们有能力灭掉这六个恶鬼吗?而且这六只恶鬼之所以成为如此模样,全都是因为生前受到的迫害,怨气太深,说到底却并没有做过一件害人的坏事。 我起身往仓库尽头走去,原本被铁门挡住的位置,现在却大开着,从外面照进刺眼的阳光。 而那扇我费劲半天也无法打开的铁门,此时已经躺在外面三五米的地方。这里果然是个院子,院门开着,一个人也没有。 我不知道倪小冉被姓孙的带到了哪里去,但有一点我却知道,他不可能不回来查看情况,他控制的那两只阴鬼毕竟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姓孙的不可能感觉不到,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回来,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他,我看他还有多少鬼可以用! 我把倒在地上的铁门重新装回了墙上,并且把后院的院门从里面锁上了,自己则原路返回,回到了前台。 前台外的门窗还被门板盖着,我轻轻晃了晃,果然已经被人从外面上了锁,看来姓孙的把两个柜员带出去,是为了把外面的门板锁上。 我透过缝隙往外看,路上行人如常,那个叫侯三儿的人正站在树荫下往这里看着。 这小子就是个跟班,我并不觉得他能知道姓孙的那人所有的底细,跟阴鬼打交道,并不是见得了光的事,姓孙的跟我不同,他利用阴鬼干坏事,早晚得在阎罗殿里挂上名,他绝对不敢随便往外张扬。 我没出去找侯三儿麻烦,就在门板后面静静往外望着。果然,还没过两分钟,姓孙的那人就急匆匆的从对面街口往这边跑了过来,我看的清楚这小子手里托着个小木匣子,木匣子里是什么我却看不到了,但很明显这个匣子一定与那两只阴鬼有关。 我听见姓孙的问侯三儿副食店里有没有动静,侯三儿一脸发懵的摇了摇头。 我看姓孙的往门板走来,一闪身钻进了柜台下面。 咔嚓咔嚓的开锁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脚步声很轻,没想到姓孙的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做事却很谨慎。 我在柜台下面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仓库,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一口怒气早就顶到了脑袋顶,从柜台里站起来,快步走到二人身后一脚就踹了上去。 “哎呦!” 侯三儿被我一脚踹了一个跟头,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你竟然没死?!”姓孙的那小子看见我站在他们身后,满脸吃惊的说道。 我冷哼一声,说道:“就你那下三滥的手段也想弄死你庄爷爷我?做梦!”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我的鬼奴呢?!” “什么他妈狗屁鬼奴?早让爷爷打的魂飞魄散了,倪小冉呢?!” 姓孙的小子哈哈一笑:“你是说那小娘们吧?在你孙二爷家里给我暖床呢,哈哈!” 我怒发冲冠,再不跟这小子废话,举起拳头就往那小子脸上招呼,就连左臂上的伤都忘了疼,我也想清楚了,什么身为公安知法犯法,今天我非得把这小子牙打掉了不可,大不了我就脱了那身衣服,公安我不干了! 孙二好像并不害怕我,看我冲上来,往后连着退了两步,随后就从手里的木匣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纸人,舌尖上一咬,一口血喷在了纸人身上。 “呼”的一声,那纸人瞬间着起了火,火光一闪纸人被扔到了我的脚下。 我本来狠狠打下去的拳头瞬间停住了,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手,接着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飞了起来,一下被扔到了地上。 孙二大声说道:“哼!让你小子知道知道厉害。小虎!把他给我杀了!” 我知道孙二又放出来一只阴鬼,而这鬼看起来比之前那两只厉害的多了,竟然能把我扔出去。 妈的!我心里骂道,看来这次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见这么个货,这事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我也豁了出去,坐在地上就把青铜铃掏了出来,顺手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一抹,哗啦啦的摇晃了起来。 孙二显然是看的见鬼的,估计出来之前就施了法,我先看到的是他吃惊的表情,接着他的表情就变成了恐惧,两条腿直打哆嗦,顺着裤裆的位置一股液体流了下来。 这小子好赖也是干阴阳事的,居然这么不济,我知道恶鬼的样子让人心颤,可没想到瞬间就把他吓尿了。 相比之下侯三儿却是幸福的多了,这货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站在自己前面的是个什么。 我知道那叫做小虎的阴鬼肯定又成了恶鬼的食物,我心里叹气,这以后可怎么跟当地的派出所解释,得编个说的过去的谎才行了。 孙二“嗷”的一声转身就往后跑,嘴里直叫着:“鬼,有鬼!”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三章 秋月 他妈的瞎叫个屁啊!再把街坊四邻给我喊过来,我惹得事就更大了! 我恶狠狠的指着地上的侯三儿让他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等着别动,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等我在仓库里面找到孙二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被吓晕了过去,任凭我怎么踹就是不醒。可即使晕着,这小子的身体还在哆嗦。我找东西把他绑了,拉回了前台。 侯三儿真没敢跑,看着我连话都不敢说了,我把孙二扔给他让他背着,跟着我往外走去。 还好侯三儿知道孙二的住处在哪儿,等我找到倪小冉的时候,这丫头正被绑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塞了块破布。 我把倪小冉解开的时候,她已经气的双眼通红,拳打脚踢的就往孙二的身上招呼,拉都拉不住。 不过这样却把孙二给打醒了,只是醒过来的孙二,脑子好像受了刺激似的,傻乎乎的缩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嘴上还在叨唠着:“鬼,你是鬼。” 我问倪小冉怎么突然间让人给绑了,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笑!笑!你还好意思笑?!”倪小冉气呼呼的,语气里有委屈:“我是被他用**迷倒的,本来以为你会很快来救我,可眼看着他就要脱我的衣服了,你还没来。” 说着说着,倪小冉的眼角就开始泛起了泪,我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笑,犹豫着把手放到了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慰她。 倪小冉看我表情里有紧张,也就不再哭了,继续说道:“他刚要脱我的衣服,突然间桌子上的两盏蜡烛却灭了,我本来还想这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可孙二却跟疯了似的拿起桌子上的木匣子就往外跑。” 我知道当时肯定是恶鬼吞了那两只阴鬼的时候,蜡烛是与那些阴鬼有联系的。 倪小冉接着又说:“我心里本来还担心,你这么久没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可我怎么都挣扎不开身上的绳子,正着急的时候你就进来了。对了,你在副食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见倪小冉担心我,心里头暖暖的,转头看到侯三儿正在边上低着头听着我们说话,就给倪小冉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以后再说。” 我考虑再三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派出所根本处理不了,虽然孙二和侯三儿似乎在这一片地儿还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但这很有可能是根本没被查出来,我决定还是把他们俩直接送到市局,把事情报告给金局长,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侯三儿告诉我副食店的那两个店员出来没多久就自己跑了。我觉得他应该不敢骗我,因为那两个人死没死很好调查,如果他说了谎,那就是罪加一等的罪名。 金局长没想到我和倪小冉吃个冰棍的功夫,还抓了人,受了伤,赶紧让医务室给我包扎好伤口,这才听我汇报之前发生的事。我把在副食店发生的事情向金局长进行了简单汇报,但是青铜铃的事却没有说,只是告诉他我用了守坟人的法子把三个阴鬼灭了。 金局长左右思量之后,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东平分局处理,因为整个市局以及下属的分局里,只有我们局有能力处理这种事,正好白凤朝又在东平分局,这件事就交给了我们一块处理。 我带着施工队离开市局的时候,车上还多带了孙二和侯三儿这两个人,而孙二的家会由市局直接负责查抄,再把相关线索转到东平分局。 侯三儿已经吓傻了,嘴里直喊着冤,说没想到插个队,抢两根冰棍的事却进了局子,还是进了几十里地外的局子。我告诉他认倒霉吧,孙二背后的事绝对不简单。 孙二好像是吓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在车上依然哆哆嗦嗦发着呆,但是这样一来却没办法审讯他了,而侯三儿这个跟班,看起来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回到了东平乡,我们先把施工队带到了河西村外面的荒凉地,那里已经支起了几个从特处队调过来的行军帐篷,作为施工队的临时住处。 几个帐篷围着的中间一片地上,被三米多高的帆布围了起来,周围是值守的特处队员。发现墓室这件事还不能堂而皇之的让附近的村民知道,毕竟其中秘密的东西太多,不能引起村民的恐慌。 白凤朝在我们之前已经到了这儿,在安排挖掘开始前的工作。他看到随着挖掘队下车的还顺带着两个犯人,看的也是一头雾水。 我让他赶紧把工作交代安排一下,跟我回趟分局。路上我把事情跟他说了,白凤朝这个人想问题一向是深而广,他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件事不简单。 “你觉得普通的小混混能有这么大本事?控制阴鬼?”白凤朝说话一点不避着侯三儿,听的侯三儿脸皮直抽搐。 “况且……”白凤朝继续说:“哪里这么巧,这小子也姓孙!” 我点头,从一开听见这小子自称孙爷的时候开始,我就心里留着意了。 河西村这里的孙家,肯定不是表面显露出来的农村富户那么简单,既能把孙大海从地狱里捞出来,又能让孙家女人脱体离魂,而眼前这孙二又巧之又巧的能够控制阴鬼,难道北京城这地方,能跟鬼打交道的非得都姓孙才行?真把自己当孙大圣呢? 会不会这孙二与河西村孙家有关系?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孙二,他还是一样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窗外。 吉普车一路开进了分局大院,下了车我直接把孙二和侯三儿关进了拘留室,让人好好看着他们。 父亲看到我手臂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让我好好回家休息,不要再让他担心。他已经被搞的焦头烂额,本来一大堆事没有解决,我却又受了新伤,还给他揽了新的案子,不过听我们说这案子里的孙二或许与孙家有关,父亲也就接受下来了。 青铜铃的事情我依然谁也没有说,我并不是要隐瞒什么,只是问题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被别人影响到自己做出的决定。 当天施工队就开始进行了挖掘工作,而孙二的案子因为孙二精神状态的问题,我们并没有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据侯三儿自己交代,他平时除了跟着孙二混吃混喝之外,也并不知道太多孙二的事情,甚至关于孙二的社会关系,还有什么家人,他都一概不知道。 案情讨论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们早早就散了会,我特地跟着白凤朝又回到荒凉地的挖掘现场,没想到挖掘队动作很快,已经挖到了墓室顶上的隔水石板。 了解了进展之后,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带着倪小冉直接回了家。到了家我才想起来,这忙活了一天,冰棍却根本没有吃上。 我对倪小冉表示了抱歉,承诺她有机会就到市里陪她去吃。 回了自己屋,我把屋门锁好,又把青铜铃拿了出来。回来之前我悄悄的跟白凤朝要了一张视阴符,说的是留着以后用。我特地看了看,原来视阴符上也是有法印的。 这并不奇怪,虽然白凤朝自己会画的符咒不多,但以他祖上的关系,家里有块法印并不奇怪。 蛇身恶鬼再次现身,面容依然恐怖,表情里却少了凶狠。 “公子!” “呃……” 上次“先生”的称呼让我已经很不习惯了,但这次的“公子”让我更加别扭。 “公子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吩咐?”恶鬼问我。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庄周就行了,你叫什么?” “嘻嘻……” 这恶鬼居然嘻嘻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恶鬼说道:“奴家夫姓刘,熟识之人都叫我秋月,既然公子不喜欢我如此称呼你,那我以后就叫你庄兄弟吧!”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四章 密室杀人案 我没想到这丑陋恐怖的恶鬼秋月,反而有个文雅的名字,也许她还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大家闺秀。 秋月告诉我,他夫家是清朝的一个官宦人家。我本来问她,他们一家惨遭不测的时候是哪一年,可秋月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作为魂魄留在阳间,虽然三魂七魄不会马上离魂,但是时间久了也会有所损伤,她在阳间待的实在太久了,很多东西她都记不清了,唯一还有记忆的,就是她夫家姓刘,她叫秋月。 我知道她没有骗我,因为这种情况我听爷爷讲过,甚至有些孤魂野鬼在世上待的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会忘掉,这也是他们痛苦的原因。 我又问秋月知不知道对他们一家做出这件惨绝人寰的事情的是谁,秋月告诉我这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迷。 秋月的夫家并不是什么大官,更加谈不上得罪过谁,噩运发生的那个晚上,那夜冲进他家的黑衣人,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秋月只记得他们是被关进了一个地牢里,当他们看到满地的石坛子和坛口露出来的那一颗颗恐怖的人头时,他们再想记住其他的细节,已经完全做不到了。 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头到尾秋月完全都在昏迷中度过的,她多么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再也醒不过来。可是事实是残酷的,她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众多石坛子中的一个,她还来不及再去看别的,一把小刀已经挑向了她的眼睛。 在之后,她的记忆都是无限的黑暗,她感觉自己被运到了别的地方,可是她既听不见,也说不出话,她只能感觉到,从那以后她的生命开始有了流逝的迹象,很快她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她觉得这副模样也比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强,起码她不再是只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听了秋月的叙述,我的心里突然有了无限的感慨,虽然她是一个人人恐惧甚至厌恶的恶鬼,可她却从始至终没做过一件坏事,这一家人虽然有着满腔的怨恨,却并没有丧失掉理智成为厉鬼,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要比某些还活在人世上的人还要强的多了。 我再看秋月的时候,原本恐怖可怕的脸上却似乎变得有些可怜了。 “唉!” 对于秋月的遭遇我也只能叹气,毕竟至少也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也没准会更久,就算我想查也无从查起,而且就算查到了凶手是谁,估计也早死了,根本没有意义。 秋月很善解人意,对我讲述完这一切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我问她为什么每次出现的都是她,其他“人”为什么不出来。秋月告诉我,青铜铃铛里面的世界,好像一个小阴间,在那里面待着对他们很有帮助,而之前那次的天雷地火,虽然最终没有使得他们魂飞魄散,但是也多少受了损伤,只有秋月受伤最轻,能够承受的住阳间世界的威胁。 “对了,上次你吞噬了的那几个阴鬼……” 我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问,说到底秋月一家虽然暂时待在青铜铃里,可与我却并不是主仆的关系,而且青铜铃说起来也不能就算是我的东西,谁知道那道行极高的道教前辈在这世上还有没有传人了。 秋月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要想以后能够永远存在于阳间,就不得不吞噬其他的鬼,否则最普通的阳光的照晒,都会让我们受不了。” “但是这么做早晚会被地府注意到,这很危险。”我提醒道。 秋月点头:“你提醒的我们都知道,可是阴魂存在于阳间本来就是被排斥的,这本来就违背世间的法则。可弱肉强食的规则在哪里都适用,为什么鬼王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待在人间?究其原因不还是鬼王强大,地府都不敢随便招惹吗!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如果世间真能处处平等,那为什么我们要遭受人彘的苦难,而且还因此不能投胎转世,试问这是我们不想去投胎吗?!” 秋月问的我无话可说,我知道这世界本来就不平等,我一个小小阳间凡人更是没资格没能力去妄加评论这些。 我与秋月的谈话至此结束,说不上是一场欢乐的交谈,也谈不上是不欢而散,她回她的青铜铃里,而我则解衣欲睡。 虽然所有事情都还没有得出结论,找出结果,但这一觉却是最近这几天,我唯一没有心事的一觉。 我睡的很熟,也没有再做什么梦,不像之前几天那样,想到一件又一件的事,只不过我却知道,虽然任何事情都还没有线索,但之后的几天却该是我最忙的一段时间。 我得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和爷爷学习除妖灭鬼的方法,至少再遇到孙二的这种事时,不能两眼抓瞎。 而且我还得请教刘老道关于符咒的事情,就算那些符咒我没有法印画不出来,但也至少得全认识,别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样我更冤。 想着事情,我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是被凌乱嘈杂的敲门声吵醒的,因为睡觉之前我和秋月谈话所以把门上了插销。 我迷迷糊糊的听出来,喊我开门的是小冉,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可看窗外天却还没亮呢。 我赶紧披上衣服把门打开,只看见倪小冉已经在门外急得满头大汗,见我开门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天抓的那两个人死了!” 白天抓的两个人?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马上就意识到,她说的是孙二和侯三儿。 通知我们的是当夜在局里值班的公安,父亲已经赶了过去,因为半天敲不开我的房门,所以留下倪小冉继续叫我。 当我们到了局里的时候,不但是父亲在这儿,就连白凤朝也赶了回来。 “怎么回事?”我气喘吁吁的挤到拘留室里,问已经在场的人。 我看到拘留室的地上躺着两个人,孙二倒在单人床上,而侯三倒在靠近房门的角落里。 已经有验尸的法医在检查尸体了,我都不知道这法医从哪儿找来的,竟然比我还快,但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拉起来的。 法医边检查还边砸吧着嘴,嘴里不停的叨唠着“奇怪”,“邪门”什么的话,让我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法医终于站起了身,扶了扶比酒瓶子底儿还厚的眼镜。 “怎么样陈法医?这两个人怎么死的?” 父亲迫不及待的问着,我知道他着急,孙二和侯三只是被拘留,并不是已经判了刑的罪犯,哪怕他们俩真是罪犯,那也有法律制裁,可现在却死在了分局的拘留室里,这说出去不会好听,也肯定没办法向上级交代,甚至还会被相关部门调查,绝对不是件小事。 “奇怪啊!”陈法医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在这两个人身上没有发现一处伤痕,更谈不上致命伤。” “会不会是中毒?”父亲又问。 陈法医说道:“从外表上目前还看不出来,需要检验血液才行。” “局长!”倪小冉也挤到我身边:“与死者的死因相比,您不觉得凶手是如何行凶的,这一点更重要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竟然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昨天夜里值班的公安一共两名,王广殿和一名叫许三山的小公安,他们在凌晨三点多钟去检查拘留室里的两个人时,发现两人已经死亡。 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完好无损的锁在门上,而拘留室是没有窗户的,屋门是唯一的进出口。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五章 查案专家 倪小冉说的很对,先不管孙二和侯三是怎么死的,而杀人凶手又是怎么能做到这一切的呢? 我和白凤朝对视了一眼,他对我摇了摇头:“跟鬼没有关系,这里没有留下一点阴气。” 白凤朝说的话很明显,孙二和侯三是被人杀的,在房门紧锁的情况下被杀的。 听了这句话之后,倪小冉突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让我们不要乱动拘留室里的东西,保护好现场。 她开始在房间里找寻线索,而我们却好像看戏一样的看着她,从东平分局成立以来我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又匪夷所思的案子。我的脑袋里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而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倪小冉是留学回来的办案高手。 “小冉。”我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等到送三或者头七的时候直接问他们的阴魂就行了。” 倪小冉根本没有抬头,依然仔细找着这间屋里留下来的线索,冷冷回道:“你忘了孙老头的事情了吗?况且,几天时间过去了,凶手很有可能早就逍遥法外,躲得远远的了!” 倪小冉把我说的哑口无言,我打赌输掉的那根冰棍,就是因为我坚持利用这些特殊手段去查案子的结果。 小冉边检查着现场,边在本上记着什么,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她站起了身:“局长,我有一些对案子的想法,我们去会议室说吧。” 尸体被抬往了法医处,继续检测死亡的原因,可拘留室里的其他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房门被重新锁了起来。 倪小冉对照本子上记录的东西,一件件,一桩桩的叙述着她所调查出的线索。 拘留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审讯木桌还有四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水杯,水杯里还有一些水,倪小冉初步检查了里面的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她还是建议进一步去检查水里是否有毒。 除此之外,小冉还发现了两点问题。第一,屋内的床虽然是张单人床,但宽度却绝对睡得下两个人,可是为什么侯三会死在靠门的角落里? 法医预计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两点左右,这个时间侯三为什么不在床上睡觉?就算侯三不愿意与别人挤着,那现在的孙二已经疯了,他完全可以把孙二赶到地上,自己睡在床上。 第二,在把孙二和侯三关进拘留室的时候,我们都记得床的位置明明是放在西墙下的,可刚刚床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挪到了北墙,挪动床的人不可能是孙二,那么侯三为什么要把床挪动位置? “王广殿,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两个人死了的?”倪小冉问道。 王广殿说道:“我和小山子昨晚值班,一直待在休息室里,咱局里的规矩,值夜班尽量不睡觉,所以我们俩就一直喝着茶闲聊,等到大概两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就听见拘留室的方向有声音,很像是敲击什么东西的声音,因为声音特别闷,像是从拘留室墙外发出来的,所以我就没在意回了休息室。后来我跟小山子一说,他说他并没听见这声音,我俩觉得不对劲就开了拘留室的门,这才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倪小冉又说道:“整晚只有你出去过吗?” “对!”王广殿说道:“其他时间我们两个都在一起,而拘留室的钥匙一直在我身上,所以有机会作案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许三山说道:“王哥出去的时间很短,作案根本来不及。” “我不是怀疑王广殿。”倪小冉说道:“他没有办法在不给死者留下任何伤痕的情况下杀死死者。” 我说道:“小冉,你在美国学习的案例里面,有没有这种类似的案件,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些思路。” 倪小冉回答道:“其实所谓的密室杀人,并不是真的密室,一切都是视觉上的骗局,造成这种假象的原因很多,但是我想应该在法医的验血结果出来之后,谜底也就会揭开了。” 我们讨论完案情之后,所有人也都没有了困意,王广殿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乡卫生所,等着陈法医的验血结果。 当王广殿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之后,他也带回来了血液报告,和法医出具的那两个人的死亡原因说明。 死亡报告上写的很清楚:死者死于突发性心脏衰竭。 可是血液的报告里却写着:未检测出与任何化学试剂的毒素反应。 陈法医的两份报告让我们都看不明白,显然孙二和侯三的血液里并未检测到有毒的物质,这么说他们并不是中毒而死,但是死亡报告里又说二人的死亡原因是心脏衰竭,这两个人年纪轻轻,如果不是中毒的话怎么可能突然发生心脏衰竭的情况?这还真成了密室杀人,而且还是一起诡异的密室杀人。 “小冉,心脏衰竭有没有可能是惊吓过度造成的?”我看着报告问倪小冉。 倪小冉叹气说道:“如果死者生前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惊吓确实会引起突发性的心脏衰竭,可是哪有这么巧两个人都有这方面的病症,而且多大的惊吓会把人直接吓死?可能性太低了。” 我点头沉默,我相信这两份报告的准确性不应该有问题,毕竟作为一个医生,陈法医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己也会有所怀疑,而现在这两份报告能放在我们面前,就证明陈法医已经检查过,确定了结果之后才会交给我们。 倪小冉突然间变得有些颓废,神情落寞,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重新拿出纸和笔,还有一个放大镜,沉默的向着拘留室里走去。 她把自己关在拘留室里整整一个下午,正当我要推开房门看看她的情况时,房门却打开了。我看到倪小冉的脸上带着喜色,好像很兴奋似的,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臂。 “庄周,我想到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凶手是怎么杀的人。” 倪小冉笑着,脸上还带着神秘:“晚上你就知道了。对了,那两个人的死向市局汇报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倪小冉让我们赶紧找到陈法医,封锁孙二和侯三死亡的消息,并且向外面散步信息,就说这两个人还好好的关在拘留室里。 当天夜里倪小冉准备很多奇怪的东西,其中包括三根至少有两米多长的竹竿,一根马鞭子,还有十多颗生鸡蛋。 几乎所有的公安都被召集了回来,躲在每一个房间里,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我和倪小冉、白凤朝躲在拘留室里,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竿坐在靠近房门的地上,鸡蛋和马鞭则放在审讯桌上。 我问倪小冉这是要干什么,她却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们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们一直等的眼皮打架困得不行,看时间接近了凌晨两点钟,正是前一夜那两个人死亡的时间。 正当我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拘留室的北墙后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那声音又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倪小冉举起了手里的竹竿,轻轻在单人床的铁质床腿上轻轻敲了起来。 很快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我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正等着看下面会发生什么,倪小冉却突然碰了碰我。 我转头看她,就看见她的手指,正指着单人床上面的一个通气孔。 拘留室里虽然没有窗户,但为了里面不至于太过憋闷,在北墙与房顶想接的位置开着一个四方的通气孔,这通气孔并不大,也就只有巴掌般大小。 求评论!求鲜花!谢谢! 第九十六章 审讯 在墙后面的声音停止之后,很快北墙上的通气孔处出现了一个影子。通气孔的月光照在那个影子身上上,我看到那东西就好像一条带着斑纹的绸带。 我的天!那根本不是什么绸带,我看见那东西正在动,那分明是一条蛇!带着花纹的毒蛇! 蛇很快掉到了下面的床上,昂着头四周寻找着什么。因为拘留室里并没有点灯,那条蛇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我知道很快他就能闻到人类的气味。 正在这个时候,倪小冉突然打开了手电筒向着床上的蛇照去,同时用手里的竹竿猛往床上抽着。 “北墙后面有人!” 倪小冉一声大喊,外面出现了骚乱声,而同时我听到墙后面有了动静。 我和白凤朝也同时打开了手电筒,齐刷刷的照着那条蛇,手里的竹竿噼里啪啦的也往床上招呼。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这条蛇的头呈三角形,背上有三块紫褐色的大圆斑,一看就是非常厉害的毒蛇。 这蛇显然被我们激怒了,弓着身子吐着蛇信,作势要扑上来咬我们。 倪小冉赶紧从审讯桌上拿起一个个鸡蛋往床上砸去,同时扔掉竹竿拿起马鞭往蛇的身上抽。 很快门外终于进来了人,点起来火把驱赶毒蛇把它逼进了角落里。 最终毒蛇似乎累了,很快被装进了临时找来的铁箱子里,我们这时候才发现,蛇身上绑着一根很细的绳子,应该是外面那人为了把毒蛇拉回去用的。 北墙后面的人被抓住了,这人本来还想跑,但是他再快也快不过特处队员的步枪,一枪打到他腿上,这人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在陈医生给这人取子弹包扎的时候,倪小冉给我们讲了他发现这一切的经过。 当时在陈医生的两份报告出来之后,她也有些迷茫,但是她和我们不同,接受的西方教育让她对这种解释不了的事情,有着超乎寻常的痴迷。 她在拘留室待的那一个下午发现了很多东西,首先是王广殿听到的那沉闷的声音,她想到的是一种信号。其次,是陈法医的两份报告,虽然乍一看起来这两份报告有冲突的地方,但其实这却给她拓展了新的思路。 什么东西能够使得心脏突发衰竭而又不与化学试剂产生反应? 这种东西其实不是没有,而只是应该不容易发现罢了。为什么不容易发现?因为量少并且全部停留在了心脏的位置。随后倪小冉想起了我说的话:学习的案例中是否有类似的密室杀人案件? 倪小冉想到的不是某一个案例,而是一部英国的侦探小说,那里面的某一个故事给了她提示。在之后倪小冉在拘留室的床上、地面已经北墙的通风孔里找到了某种干了的粘液,这种粘液应该是动物身体分泌出来的,因为很淡,倪小冉观察了很久才发现。 “我随后想到的就是蛇,某些毒蛇的毒液是属于血液循环类的毒素,毒素进入心脏之后,会迅速作用在心脏上,使得心脏衰竭。而最厉害的印度沼地蝰蛇的毒液,甚至在被咬后几十秒钟就能让人死去。而我们刚刚抓到的那条蛇,就是印度沼地蝰蛇!” “哐当!” 王广殿手里的水杯没拿住,直接掉到了地上,洒了一地。他刚刚还很英勇的把蝰蛇装进箱子,我想现在他再也不敢靠近那条蛇了。 案件很快被还原了。孙二和侯三被关进拘留室之后,就有人安排了这场杀人事件。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侯三,他与外面放出毒蛇的那个人一定认识,互相之间有一套非常隐秘的暗号,他听到外面不规则的金属敲击声之后就在拘留室里敲击床腿进行了回应,随后沼地蝰蛇被通过通风孔放了进来。 我说道:“我猜侯三自己也没想到,对方发出信号的原来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杀他们,当蝰蛇进入拘留室之后,不但孙二被毒蛇咬死,连他自己也惨遭毒手。” “不对!”倪小冉并不同意我的结论:“侯三应该知道对方要放进毒蛇才对,否则他不会躲到房门的角落里。” “也有可能是他发现毒蛇之后,躲到的那里,可还是没躲开毒蛇的毒牙。”我想了想再说。 倪小冉还是摇头:“这样也不对,王广殿说过,他在听到敲击声之后再没听到其他声音,如果侯三突然发现进来的是条毒蛇,他可以马上呼救,没必要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那这么说来,原本是侯三和咱们抓住的这人一起要杀掉孙二的?”我说道。 倪小冉点头说道:“没错,杀孙二的原因应该是杀人灭口,可侯三没想到自己也被灭了口。” 父亲表情严肃的站起了身:“马上提审抓到的人!” 倪小冉成为了这次审讯的“主审官”,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一跃成为了众星捧月,我们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留学回来的探案专家。 被抓的这人显得很嚣张,无赖一般的靠着椅背,微闭着双眼根本不抬头。 我厉声问道:“姓名!” “牛能……啊~~好困。” “年龄!” “23……” “在公安局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公安同志,不是在公安局外面散步都不行吧?” 我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牛能的鼻子:“你凌晨两点多散步是吗?!再不配合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牛能眉毛一挑,说道:“公安兄弟,咱们这块地界没实行宵禁吧?凌晨两点散步不犯法吧?” 啪! 倪小冉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散步还需要带着蛇吗?!还是毒蛇!” “毒蛇?我不知道什么毒蛇!” “别装了,我们在你身上搜到的细线绳,和在蝰蛇身上发现的线绳一样,你抵赖不了的。”我说道。 牛能摇头晃脑道:“就算那蛇是我的,不也被你们抓走了吗?该没收没收,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无所谓。” 我继续说道:“你的蛇咬死了人!别以为你能逃脱责任,这件事我们证据确凿,你逃不掉的。”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牛能好像毫不在乎:“蛇腿又不长在我身上,它挣脱了绳子逃跑了,我又控制不了。哦,对不起蛇没有腿,哈哈!” 我也笑了,把愤怒的倪小冉按回椅子上,对她说道:“这样吧,小冉你先出去,让我跟这个兄弟好好谈谈,我保证他一会儿就会老老实实都交代出来。” 倪小冉看着我,看我脸上有些阴险狡诈,不由得低声提醒我:“庄周,打犯人可是要犯错误的,你可不能那样做。” “放心吧小冉。”我说道:“我怎么会那么干呢?你先出去等等,马上就好。” 我把倪小冉推出了房门,看着牛能也不说话,等把他看的心里发了毛,明显有些坐不住了才说道:“我先睡会,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告诉我。” 我哪里会真的睡觉,悄悄摸出了口袋里的青铜铃,往手臂上的血挨了过去。 我知道这小子应该看得到鬼,就算他看不到其实也好,我还能让他看些这辈子也许都没见过的事情。 我让秋月直接掐住了牛能的脖子,不让他喊出声来。然后让秋月告诉他,眼前这鬼是公安局里死掉的冤鬼,如果牛能不好好配合,就把他留下来也做个冤鬼。我才不管他信不信,反正目的就是威胁他。 还真让我猜对了,牛能真的能看到,而我一直在假装睡觉,把这件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兄弟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你快醒醒吧!”牛能喊的跟一头待宰的猪猡似的。 我迷迷糊糊的醒了,先把秋月召了回来,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他怎么突然间想通了?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七章 黑老大 “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赶紧把我送走,哪怕把我关进监狱都行!求求你们让我离开这里吧!”牛能彻底怂了,再没有刚才的狂妄,两眼哀求的看着我。 “你等会!” 我转身推开了审讯室的问,大叫着让倪小冉回来。 倪小冉手里拿着个杯子,来不及放下就又走了回来。 “行了你说吧!” 我等倪小冉坐好,命令牛能交代自己的事情。 孙二、侯三和牛能这三个人,真的算得上是永定门那一片儿的恶霸,而绝对不只是小混混那么简单。只是听过他们名字的人很多,见过他们人的却很少。 这三个人,一鬼一蛇一脑筋,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欺行霸市,劫财劫色,可谓是无所不做。表面看上去孙二是他们的头儿,但其实真正做主的人却是侯三。他们最让人害怕的是,他们做出这些事的时候,要不然根本不露面,要不然就是杀人灭口,唯一留下来的只有他们的名号。 坏事做的多了,早晚得被人盯上,不过盯上他们的却并不是公安,而是一个神秘的,从头到脚都套着黑衣的人。 “我根本没见过那人的长相,只是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出来他是个男人,阴冷的声音听不出来年龄,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个儿到是不高。”牛能垂头丧气的说着。 我继续逼问道:“你们三个不像是会对别人唯命是从的人,怎么反而被别人控制了?” “唉……你有所不知,那总穿着黑衣服的人我们叫他黑老大,这人厉害的紧,孙二的鬼见到他就哆嗦,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要只是这样我们也不会任人摆布,问题是他的道行深的看不出底儿,别管我们躲到哪儿,他都能找到我们,那手指头往你身上一戳,好像魂魄都被冻住了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牛能说着,身体开始哆嗦起来,眼皮直发颤,两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比刚才看见秋月的表现还夸张。 “这人是怎么找上你们的?找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牛能叹了口气,表情里犹犹豫豫的,吞吞吐吐想说又怕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倪小冉:“要不然咱俩先出去,让他想清楚再说。” “别……别出去,我说!这里有……有鬼!” “别废话!大白天的哪里有鬼!你是说是不说?!”我赶紧呵斥住,生怕牛能给我说漏了,倪小冉脑筋机灵,万一发现问题就完了。 还好倪小冉并没有在意,牛能继续说道:“黑老大是先找上的孙二,也不知道跟孙二说了什么,之后孙二就说黑老大是他的远方亲戚,不过我看他这个远方亲戚对他也一样的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让我们猜中了,找上孙二的是河西村孙家人? “那人找你们干什么?”我又问。 “偷……偷孩子……” 我满脸不解:“偷孩子干什么?” “这到是没跟我们说,不过应该是卖钱吧。” “你们参与卖孩子了没有?” “没有,我们一共才偷过两个孩子,交给黑老大之后就再没见到过。这跟抢劫收保护费不同,谁家孩子不跟宝贝似的,丢了孩子都得报公安,我们怕做的多了让公安盯上,而且周围有孩子丢了,其他家庭肯定是小心翼翼的就不好偷了,我们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偷。” 我想不出来如果那黑衣人真是孙家人,那他们要孩子干什么,而且他们刚从河西村跑了没有多久为什么这么快又露面? 不过这件事不管跟孙家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得找到那黑衣人,案子交到我们手里了就得破案! 我再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孙二和侯三?也是黑老大的命令?”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公安同志!我没想杀他们啊!”牛能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让我们当场抓了个现形,人赃俱获,还敢抵赖?!” 牛能急了,也不知道怕了,手舞足蹈的边比划边解释着:“蝰蛇是我的,不不!蝰蛇不是我的,哎呀!应该怎么说呢,这不是我那条蝰蛇!!” “什么意思?”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又是我的不是我的的,乱七八糟根本听不懂。 “是这样的公安同志!”牛能自己拿起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打小跟我师傅学习训蛇,之前也确实有一条蝰蛇,那可是我的宝贝,不过这条蝰蛇是在我师傅在世的时候搞到手的,那都是快二十年的事了,那蛇死了得有半个多月。而你们抓到的那条蝰蛇是几天前黑老大才给我的。” 我说道:“几天前才给你的,你就敢拿出来用?” “那蛇听话的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听话的蛇,就像人一样什么都听得懂。我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它就发了疯,咬了孙二和侯三,我本来是要给他们送工具进去的,让他们趁着夜晚逃出来。” 看来这蛇,是那个黑老大早就放在这三个人身边的,也许早就有了灭口的打算。那侯三不是自负挺聪明的吗?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不对!侯三早就知道了!这从他被咬时提前缩在角落里就能知道,或许侯三之前就与黑老大有什么交易,以出卖兄弟作为代价的交易。 我没把我想到的这些告诉牛能,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因为孙二和侯三已经死了,而他,不管那蛇是怎么回事,他以后也就在监狱里待着了。 我又问了牛能最后一个问题:“黑老大住在哪儿?怎么和他联系?” “孙二如果没有死的话,他还或许知道黑老大的住处,而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找我们,不过我们在哪儿他都能找得到。” 审讯完牛能之后,我们直接派人把他送到了城里的拘留所,而当送走蝰蛇的时候却又出了事情。 王广殿发现装着蝰蛇的箱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本来不想再打开箱子,但是这蛇多少算是个证物,出了问题也不好交代。 打开铁箱之后,箱子里却没有一丁点动静,我探头一看这才发现蝰蛇在箱子底部趴着一动不动的。 我用竹竿去挑,蝰蛇依然没有一点反应,直到把蛇倒出来之后,我们才发现那蛇竟然已经死了。 我本来以为是我们放在铁箱里把蛇憋死了,可蛇的身体却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腐烂的痕迹。 就算这蛇在装入铁箱时很快就死了,那也才刚过去几个小时,现在正是秋老虎正猛的时候,天气确实炎热,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让蛇的身体腐烂成这个样子。 我对这件事心里有个猜测,但是我没有提前说出来,我希望父亲能帮我联系市局找到最资深的专家,帮我检查蝰蛇的尸体。 蝰蛇照常装箱却不再送到市局作为证据,而是要送到京师大学堂农科大学,让最资深的兽医教授检查蝰蛇的身体,验证我的猜测。 这条蛇的死亡看似并不值得深入推敲,但我却知道最大的秘密应该就在这蛇的尸体上。 从牛能的口供里,我们最需要调查的线索就在那黑老大的身上,但是活着的牛能却并不知道黑老大的住所,而孙二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其实又成了毫无调查方向的迷案。 倪小冉希望调派人手去永定门找黑老大和丢了的孩子踪迹,而我却坚持在家等待蝰蛇的验尸结果。 我被留了下来在分局待命,而其他人当天就全部去了城里。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八章 双头 我没想到,父亲他们这一去,就十天都没有回来,而蝰蛇的死亡原因也直到第十天才有了结果。 回复给我的信件中,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请贵单位负责人速来农科大学面谈! 我想到了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却没想到如此的严重,我再顾不得其他,骑上自行车直奔农科大学。 我在一间老旧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信件中署名的王教授。 在我的印象里教授应该都是老学究般的打扮,至少应该体面干净,而眼前的王教授,却比我们村里经常下地干活的农民,还更像农民。黝黑的双手上有些龟裂的痕迹,而脑袋顶上的白发更是稀松蓬乱的散着。 可问题是这王教授的长相并不像很大岁数,最多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你是东平分局的?”王教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您好,王教授,我是东平分局的小庄。蝰蛇就是我通过市局找您帮忙的。” 我主动伸出手和王教授握了手。 王教授也许是觉得我太年轻,想不到关于蝰蛇之死的疑虑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感到有些吃惊。 王教授并没有直接向我解释他检查出来的结果,而是向我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蝰蛇的死有问题?” 我说道:“蝰蛇被抓住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是活着的,可我们只关了它几个小时,即使因为铁箱封闭的太严把它憋死了,可尸体的腐烂不可能这么快。” 王教授点头,似乎觉得我并不是像年龄上看上去那么没有经验知识。 “你说的对,从外表腐烂的情况看,这条蛇至少死了十几天甚至更久,绝对不可能是刚刚死的,而且我对蛇的尸体进行了解剖,他的胃里留下来的食物消化程度很小,这证明蛇的机体已经有所衰弱,在比照它的年龄,我觉得它是正常的死亡,而且是老死的。” 王教授的结论跟我想的一样,倪小冉所说的沼地蝰蛇我这几天也查了相关的资料,北京周边的环境显然并不适合这种蛇生存,不会这么凑巧在牛能的蝰蛇刚刚死掉没有多久就马上又冒出来一条,所以我猜测这条蛇原本就是牛能之前死掉的那条。 我听了王教授的结论,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事情也算有了谱,我本来打算感谢王教授之后就回去了,可没想到他却留下了我。 王教授真正要跟我面谈的事,好像这时候才进入正题,不但整理好了头发,还给我沏了一壶茶。 “如果只是蛇尸体的事,我不会让你来这儿见我,这蛇虽然死的奇怪,但这毕竟是你们公安的事,我还不感兴趣。” 王教授突然对我说道,随手打开了面前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 资料中间夹着两张照片,他一边把照片递给我,一边对我说:“动物病理的研究只是我众多研究中的其中一项,而我真正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动物异种的研究。” 我看到摆在最上面的照片是黑白的,照片有些旧了,上面留下来的影像并不特别的清楚,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那照片上的,竟然是一个动物,一个双头的动物——双头龟兽! 和我们之前在楼棺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我在压抑我的心情,尽量在我的脸上不露出特别吃惊的表情。 可是王教授还是看到了,他露出特别耐人寻味的表情,似乎像是抓到了我的秘密,抓住了我的小辫子。 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心情?我为什么不想让王教授知道我曾经见过这种龟兽?也许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向他解释吧,毕竟我不能告诉他那龟兽是有人要偷梁换柱,而龟兽的阴魂是被白无常带走的。他会不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给关进疯人院里? “小庄同志。”王教授的表情依然奇怪,两眼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哐啷! 我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我赶紧去用纸擦干洒出来的水迹。 王教授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慌张,眼神依然盯着我:“作为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的大学教授,我本来不应该说出这番言论,但正是我对于事物的严谨性,我更加肯定这世上一定有鬼。我猜你也一定相信吧!” 我稍稍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也盯着王教授,缓缓的说道:“教授您到底要说什么?”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张有着两个头的龟兽的时候,我是根本不相信的,那时候还年轻,对于自己坚信的信念有着狂热的执着,但是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终于知道,这种动物是存在的。” 王教授颤抖的双手,掩饰不住的心中恐惧,他点起了一支烟,使劲的吸了一口才继续说道:“之后的整个青春里,我开始去研究探索这种生物出现的原因,我发现这些两个头的怪物,永远离不开死气,总是出现在死气沉沉的地方,墓地、坟丘、乱坟岗甚至是葬坑,包括西藏的天葬之地,都有这种生活生存过的痕迹,那些地方才是这种生物的生存之地。” “教授,您说的这些我不懂,我不知道这些地方与两个头的动物是不是真的有关系,我唯一能跟您说的是,这照片里的龟,我见过。”我说道,脸上有苦涩。 王教授的激动接近于疯狂,好像看到了无限幸福的事情,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哈哈哈……守坟人,我果然没找错你!别人都把你们当成骗子,可我却知道,你们才是这世上真正看到过真相的人!我问你,那双头龟是不是有两个灵魂?” “是!” “果然,果然,产生双头异种最重要的因素果然就是要有两个灵魂,如果没有这个,再如何进行基因突变,也不会产生这种结果。” 我觉得王教授已经从疯狂变成了癫狂,还好,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从下面拿出了第二张照片。 我后悔来到了这里,与这个人说话,更后悔看到下面这一张照片。 那照片依然是黑白的,却比前一张旧的多,与拿出前一张照片的时候不同,王教授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张照片,好像手里捏住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我是觊觎这件宝物的贼。 问题是我并不是贼,我对这张照片一点想要得到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是厌恶,极度的厌恶,想要毁掉这张照片般的厌恶。 “我知道你讨厌看到这个。”王教授把照片往怀里拽了拽,原来他并不是怕我抢这张照片,反而是怕我把照片毁掉,他继续说:“我给每一个我信任的人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和你一样,甚至有人觉得我是疯子!” 我叹了口气,王教授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我相信照片里的内容是真的,所以我才厌恶。 那照片上的,是一个人,也许这么说不准确,因为这已经不算是人了,只能说是人的尸体。 尸体我见得多了,有时候的反应是伤心,是怜悯,是可怜,甚至是恶心,恐怖,但从来没有过厌恶的感情,这是因为之前见过的尸体都是一个头颅的,而这具尸体,是两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从照片上收了回来,我不怀疑这照片的真实性,因为如果照片是假的,王教授不会那么无聊把照片拿出来给我看。 两个头的动物我能够接受,因为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无法与人类相比,它们没有复杂的情感和精神,但是两颗头颅的人类……我无法接受。 身体就好像是一个容器,而人的灵魂就好像是一种必须绝对纯净的液体,这种液体在我们的理解中,是无法与其他液体同时装进容器里的。 可现在,违反我们意识中的常理的情况出现了,这是我无法理解清楚的。 求鲜花!求评论!谢谢! 第九十九章 推断 我问王教授这照片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能肯定这照片的真实性。 其实这话我也问的多余,如果这照片是假的,他是不会这么淡定的拿出来给我看的。 “照片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我把这些给你看,第一是向你验证双头生物的灵魂问题,这一点你已经回答我了,而第二点,我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王教授的请求有些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他与我相比,就好像是状元才子与无知小儿之间的差别吧,我想不出来我能帮他什么。 我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他的请求。 “那条蝰蛇的问题,你一定还会继续去调查,虽然在我看来,这就好比是一杯水倒进了另一个容器里的问题,这句话我知道你听的懂。但我希望你在调查的过程中,帮我留意一下,照片里的这种情况是不是有发生过的痕迹,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你能邀请我参与调查,我想我的专业知识一定能帮你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教授手指的是第二张照片,这让我心里一个机灵,难道双头人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边吗? 王教授为什么会找上我?虽然我守坟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就像他嘴里说的那样,不了解我们的人只会把我们当成是骗子。而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心中的疑问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王教授给我的感觉突然变得奇怪而诡异起来。出了农科大学,我有非常强烈的感觉,对于黑老大的调查不能再拖,而没有我在,父亲他们是根本找不到他的,因为他自始至终应该都躲藏在了黑暗里。 我从市局里打听到,父亲和倪小冉他们以及所有的人,都临时驻扎在了永定门派出所里,而同时我还得知,他们因为调查毫无进展,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了。 他们的脸上真的显得有些焦躁,父亲、倪小冉、王广殿,每一个人都是同样一副表情,既焦躁又疲惫。 倪小冉告诉我,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所有人包括永定门派出所的公安,没日没夜的在街头巷尾寻找着所谓黑老大的踪迹。 可是,他们开始怀疑牛能的口供里是不是说了谎,因为根本没有人听说过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套在一身黑衣里的人。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找的到他,他本来就不在这儿。 我把从王教授那里得到的关于蝰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像我想象的一样吃惊,但是他们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我向他们解释:“这条蝰蛇应该是牛能半个月前死掉的那条,是黑老大把它挖了出来。” “那他怎么让蛇活过来的?”倪小冉问我。 我摇头回答道:“这蛇根本就不是活过来了,就像孙家那女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那蛇只是被附身了。” “被附身?死了那么久也能被附身?”倪小冉问道。 “这与死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那又是什么附在了那条蛇的身上?”倪小冉再问。 我嘴角上苦涩一笑:“谁附了孙家女人的身,谁就附上了那条蛇的身。” “你说的是那龟兽未孵出来的蛋?” 倪小冉捂住了嘴,因为这时候她终于算是明白了,我给她讲这么多的意义,我真正要告诉她的,这一切都与孙家有关。 所有的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的道路上,好似我们做了许多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其实却不是,我们至少找到了孙家的痕迹,我们知道孙家现在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隐藏起来,反而还在做着什么。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孙家从头到尾就没有怕过我们,也许他们并不是躲着我们,而本来就有了弃掉河西村的据点,转战到北京城里的想法。 倪小冉两眼微颤,眼神飘忽,我看的出来她在想着什么。 “局长!”倪小冉猛的站了起来:“不对局长!这里面有问题!如果最开始的户籍流言真跟孙家有关系,那这些人的阴谋就太可怕了。” “什么意思?!”我听出来倪小冉的话里显得很严重。 “你们想想。”倪小冉说道:“孙家最初进入我们的视线,是因为一年多前,突然冒出来的户籍册是生死簿的流言,我们一开始都以为这是敌特为了破坏新中国建设。但是你们想一想,如果户籍造册放缓,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 “最直接的影响?”我看到倪小冉在看着我,开口说道:“应该是没办法控制住在这里的人,而且更容易让敌特隐藏。” 倪小冉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问题就在这儿,我们一开始以为户籍流言本身就是个阴谋,可现在看来那只是为了实际阴谋做的铺垫。” 我也接口道:“还不只如此,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去想,这后面隐藏的阴谋一定是个极度恐惧的大阴谋,因为如果这个流言最初的起源在北京城里,那一定会受到各方面的重视,流言会在起始之处就被扑灭,而现在,他们选择了东平乡作为这个流言的起始之地,这样一来,流言就有了很完美的土壤,得到了滋润,直到现在壮大到了不可扑灭的境况。” “你们说的有道理。”父亲说道:“我到了永定门派出所之后就听说了,这里的户籍登记和咱们那里一样,进展的非常缓慢,整个辖区内的住户,除了街坊邻里互相相识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新面孔谁是老面孔,这给辖区内的巡逻管理造成很大的困难,因为有些公安并不是辖区内的住户,根本谁都不认识。” “所以这样一来,我们的敌人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随时随地进行监视甚至是破坏。”倪小冉又说道。 看来户籍的流言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想,我开始有些胆寒,这么大的一个阴谋计划,绝对不是几个敌人就可以设计实施的,我不敢相信在这硕大的北京城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敌人,他们如果奋力进行反击,又会对这里造成多么大的破坏。 我们的目标不再只是去寻找黑老大的踪迹,而是寻找搜索在这座刚刚复活不久的城市里有多少的恶瘤! 父亲带着倪小冉马上启程去了市局,他们要把发现的这一切尽快汇报给相关的领导,在这座城市里进行一次大的清洗。 而我被从特处队刚刚传过来的消息召回了东平乡,终于荒凉地里的墓室全部被挖开了。 其实墓室挖开已经有几天了,三合土的坚硬还挡不住专业挖掘队大张旗鼓的挖掘,只是几天前所进展到的程度,只能说是把墓室的墓顶卸掉了,而墓室内所隐藏的秘密却一直没有发现到。 而这回特处队所传来的消息,我知道一定是大有所获的,因为如果不是的话,白凤朝是没有必要把我叫回去的。 他们是不是挖开了青土墙门的所有机关?还是发现了密室内巨坑里隐藏的东西?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与父亲他们汇合半天之后,就又骑着我的自行车回了东平乡。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白凤朝竟然在必经的道路上等着我,而看他焦急的表情,似乎等了我很久。 “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白凤朝直接坐上我的自行车后座,根本没让我停,指着河西村的方向就让我赶紧走。 我边使劲的蹬着自行车边说道:“我接到特处队的电话就赶紧回来了,我们发现了一些事,是关于那些特务的,正要跟你说。” “没时间说那些了,你爷爷和刘道爷已经赶到荒凉地了,就等你一个人了。” 我问道:“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急成这样?” “到了你就知道了,肯定是你想看到的!” 等我再次回到荒凉地里的墓室挖掘工地时,围在外围的,已经不只是特处队员和在这里执勤的公安,竟然多出了五六十名的军人,真枪实弹的把这里围的严严实实的。 求评论!求鲜花!谢谢! 第一百章 震惊 也幸亏是有白凤朝带着我,否则我是不可能进得了工地里的。 在最中间的,被三米高的帆布围拢着的就是已经被挖开的,那座神秘的墓室。 门帘被打开之后,我看到的是一个远比我印象中的墓室面积大的多的巨大的坑。 爷爷和刘老道正站在坑边上,但他们的视线并没有往坑里面看,而是彼此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而我却清晰的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 刘老道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声音很大的说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阳间的道法岂不是乱了套了,我更加想不明白地府是怎么安排这些人投的胎,我只能认为这是阎罗殿的疏忽出现的错误,但是这种错误出现一次两次我能理解,可出现这么多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爷爷也根本不示弱:“我不管这种可能性是否应该出现,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事实!你也看到那些尸体了,你又能怎么解释你看到的一切?!” 刘老道还要再说,可听到了我和白凤朝到来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是我,迫不及待的就抓住了我的手,说道:“庄周!那坑里的东西你必须去看看!” 刘老道让我看的,也就是白凤朝急不可耐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原因。他们终于挖开了密室顶部,同时看清了密室尽头巨坑里的东西。 情况果然如我所想,那坑大的几乎超出了我的想象,而深度也是让我很吃惊,而真正让爷爷和刘老道争论不休,让白凤朝把我叫回来的东西,是坑里那一百多具骸骨。 初时我并没看出来那些骸骨有什么特殊,因为骸骨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很是瘆人,如果不是在白天看到这些,我想我的心里很难承受眼前的景象。 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骸骨被整齐的一具具排列在了一起,一排十具,一共十排。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我们的人码放出来的,可白凤朝却告诉我,他们发现这个巨坑时,里面的骸骨就是这样码放在一起的。 “庄周,你应该仔细观察观察这些人骨,很快你就会和我们一样的吃惊!”爷爷对我说道,开始和其他人一起,顺着已经搭建好的临时木梯向坑下面爬去。 看到了坑的全貌之后我才知道,这坑的深度达到了四五十米深,而长和宽也超过了二十米。 我跟在所有人身后,一步一步的深入到了坑底。看来这坑并不是今天才挖出来的,坑底已经有了五六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在仔细记录着骸骨的信息,还有人在清理骨头上的尘土。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我,他们给我的感觉,似乎在等着看我吃惊的表情。 而当我看清那些人类骸骨的时候,我给他们的却并不是吃惊,而完全是震惊。 我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上午才刚刚从王教授那里看到的,那让人无法理解的双头人尸照片,而下午我就在巨坑里看到了相同的双头骸骨,照片上的只有一具,但这里却有上百具。 其实这些尸体并不太容易让人一眼就看出特殊性,谁也不会有意的去想,那放在骨架最上面的两颗骷髅头会全部与这具骸骨有关,如果没有心里准备,一般会认为其中的一颗头颅只是恰巧被放在了那里。 而我却与一般人的经历不同,因为我刚刚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目睹过这些。 刘老道看我已经发现了骸骨的问题,对我说道:“我虽然看不出来这每一具骸骨上的两颗头骨是不是真的长在下面的骨架上,但我坚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多半是古人的恶作剧。” 刘老道再次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我对此只能苦涩的摇头,并且把巧之又巧的几个小时前看到的东西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刘老道自然是不肯信的,就连爷爷和白凤朝也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他们也很担心那张照片的准确性。 我让白凤朝派人给城里打了电话,不管怎么说也得把王教授请过来,我虽然不知道他手里头的那张照片从何而来,是他自己拍摄的,还是从其他地方得来的?但是我总觉得他能在看到这些骸骨的时候给我们说出些什么来,说些我们不知道,不懂的东西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太巧,还是太不巧,负责联系王教授的人回来告诉我们,王教授“失踪了”! 其实这也说不上是失踪,因为农科大学的人告诉我们,王教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突然会出现,但突然又会消失,但总之现在是没办法找到他了。 我们只能留下口信,让王教授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与我们联系。 没有了王教授,我们只能先自己检查。白凤朝本来建议请其他的专家过来,至少要先弄清楚这些骸骨是真的双头人骨,还是其实其中的一颗人头与骸骨并没有关系。 但我却拦下了白凤朝,因为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可以随便泄露出去,况且我们也不知道请来的专家是什么人,会不会相信并接受双头人类的存在。 我建议先把这些骸骨完好无损的保存在原地,并且在上面进行覆盖,以免骸骨遭到不必要的破坏。 而我们只能先进行其他的工作,还有两点问题没有得到解答,第一点是打开青铜门的机关在密室里的位置。而第二点,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王村长一家是如何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我们都知道,王村长家当时被我们严密的监视着,他们唯一可以无声无息消失的途径就是从西厢房的床下密道钻进墓室里。 可是在墓室里,包括墓室中的密室,我们暂时都没有发现出口,他们又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的呢? 我决定暂时哪里也不去了,就待在挖掘现场等待结果,同时期盼着王教授快点回来。 倪小冉在第二天给我传回了消息,金局长和其他的上级领导,都很重视他们提出来的想法,开始全城去搜索特务。而我们的人也全部被留在了城里,因为不管是孙大海还是孙家女人,都只有我们的人见过。 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不过这样也好,我和爷爷直接就住在了挖掘现场的帐篷里,每天都和挖掘队员一起下地,把我印象中感觉有可能存在出口或者机关的地方指给他们看。 我们开始陷入了困境,这墓室里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我们挖的快成了蜂窝煤,整个墓室都快扩大了整整一圈。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出口也没有机关。 我问白凤朝:“我最后昏迷的时候,你们确定青土墙是从里面打开的?” “确实是,因为我把人都带走送你父亲他们回去了,只剩下张强留在这里,他一个人没办法把青土墙门打开,重量不够。”白凤朝答道。 “可是现在咱们把整个墓室都快拆了,既没有发现机关,也没有发现王村长他们出去的出口,这太奇怪了。” 白凤朝他们也点头。 哗啦啦~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铃响,铃声很轻,似乎只有我听到,我原本以为铃声是来自这周围,但随后我才想到,这铃声来自我的兜里。 第一百零一章 特殊骸骨 青铜铃怎么会自己响了?这大白天的难道有鬼冒出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况且这里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再厉害的鬼同时面对我、白凤朝、爷爷和刘老道,那结果可也说不好。 可是当我去看白凤朝的反应的时候,他依然面带自然的在想着墓室的事情,好像周围并没有鬼出现,否则阴气冒出来的同时他就应该感觉到了。 我突然想到也许问题是出现在秋月的身上,她是不是要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我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墓室周围,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荒凉地里最大的优点就是人烟稀少,放出秋月也没人注意的到。 放出秋月到是没什么,可是每次都得流血这让我有些郁闷。我特地找了个阴凉地,虽然秋月目前来看并不太怕日光照晒,可毕竟这也会对她造成损伤。 我没想到跟着秋月一起出来的,还有那只很小的恶鬼,应该就是秋月的孩子。 那孩子出现之后马上钻进了秋月的怀里,就像普通孩子钻进母亲怀里时一样。 秋月在为那孩子遮挡着日光,但还是有缕缕青烟冒了出来。我一看也慌了神,想赶紧把那孩子召回到青铜铃里来,可秋月却拒绝了。 “庄兄弟,我知道你们在寻找这墓室的秘密,但是我们一家因为自从被放到这里开始,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后来虽然成了鬼也一直被封印在石坛子里。直到你来到这里为止。” 我听后点点头,秋月说的话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想要去问她,可这次她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又是为什么呢? “你说的事情我知道,如果你出来特地是为了向我解释这些,我看真的没有必要,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往坏处想过。”我也在向秋月解释。 秋月的头颅微微点了点头,把怀里的恶鬼孩子又使劲抱了抱,尽量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温暖的日光。 “我这一次之所以把小儿带出来,是觉得或许他能知道墓室里的秘密在哪儿。” 我有些不太相信,秋月之前已经说了,它们虽然一直待在墓室里,但其实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她的孩子又怎么能知道呢? “他怎么会知道?我不太明白。”我说道。 秋月回答道:“当时天雷地火出现之后,我们一家各自找地方躲藏,小儿无意中下到了巨坑底下,他跟我说,他曾经感觉到其中一具骸骨周围有活人的阳气!” 那小孩恶鬼对着我点了点头,我本来还在想这孩子嘴上的毛都没长出来,会不会感觉错了?可再去一想,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并不是一般的鬼,应该不会感觉错。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当时的坑底又为什么会有活人?那人是谁?从哪儿来的? 对了!我突然想到,难道……这密室里的另一端出口就在坑底? 可坑底的面积也不小,小恶鬼说阳气在其中一具骸骨周围,那上百具的骸骨中哪一具才是? 秋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向了我:“庄兄弟,我儿说他还记得当时骸骨的位置,能为你指出来。可是那墓室里此时还有几个高人在,虽然我们有信心全身而退,但或许会给你带来些麻烦。” 现在就去指出那具骸骨自然是不行的,而且我们都等了这么久本来也不急于一时,我让秋月他们先回到了青铜铃里,约定好入了夜之后再把他们召唤出来,那个时候没有了日光的伤害,也可以躲过刘老道他们的感知。 我终于深刻的感觉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而坑下的百具骸骨中我也没有发现有出口的痕迹。也不知道秋月儿子所说的发现阳气的位置到底在哪儿? 终于等到入了夜,也许是白天太累了,白凤朝他们睡得很早,而整个挖掘工地也只有几个执勤的特处队员和军人。 我稍稍的走进巨坑底部,走在上百具骸骨中间,周围包裹着凉气,而头顶上是明亮的月光。 手掌的血滴到铜铃之上,铜铃轻摇,两道微光亮起,秋月和那孩子出现在我身前,在众多骸骨里。 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们的阴气太过浓烈了,虽然这里与营地有一定的距离,但是白凤朝和刘老道的敏锐感觉还是有极大可能发现这里出现的问题。 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话,我让秋月赶紧告诉我那具骸骨的位置在哪儿? 那孩子很机灵,只在百具骸骨中看了几眼,就迅速找到了那具骸骨的位置。我没有再问其他,让他们赶紧回到了青铜铃里。 他们走后没有多久,我甚至还没有仔细去看那具骸骨有什么特别,身后就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我回头去看,来的果然是爷爷、刘老道和白凤朝,他们如临大敌一般,直接冲到了我的跟前。 “走了……” 在他们开口询问之前,我直接开了口,我知道他们要问我那些阴气的问题。 “走了?”白凤朝抬头四望:“那么浓烈的阴气,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而且怎么一点阴气都没留下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睡不着觉就在这里查看骸骨的情况,谁知道一股阴气扑面而来,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那阴气一绕就又走了。” 我看的出来,他们有些不相信我的话,可我也没在解释什么,解释的越是似是而非,漏洞就越少。 我转身又顺着木梯爬上了巨坑上面,就留他们在原地发愣。 我已经记清楚了骸骨的位置,虽然猛然之间并没有看出什么结果,但我却也有一些发现。 那骸骨有问题,但我却说不清楚问题在哪儿,如果其他人骨都是死了上百年的骨头,那刚刚我看到的那具骸骨却像是新死的。 这只是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但那骸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感觉是时间有区别。 第二天一早,我并没有着急去找那具骸骨,我怕被爷爷他们怀疑,我不是想要瞒着他,只是怕他们担心我。 我知道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玩火**,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秋月一家人并没有骗我。 我离着很远的距离在看那具骸骨,那骸骨给我的感觉依然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感觉与其他骸骨相比,这具骸骨很新。但是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何处,那具骸骨从颜色到骨质程度,都与其他骸骨没有太明显的差别。 我正望着,突然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拍我的人应该是清理骸骨的人,他皮肤很黑,却在对我笑着。 “兄弟是不是觉得那具骸骨有些奇怪?”这个人突然问我。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总觉得与跟其他骸骨相比,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我之前清理那具骸骨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你不知道,别的骨头摸上去都是凉凉的,唯独这具人骨却有点温热的感觉。我一开始以为是太阳晒得,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骨中,只有这具人骨的位置能随时被太阳晒着,也只有那个位置没有阴凉。” 这人说的话还真让我来了兴致,这大坑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位置,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那具骸骨,此时阳光还真的照在那具骸骨上。 “如果太阳一直照着,确实有可能那具骸骨的表面温度比其他骸骨高。”我点头说道。 那人又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你说奇怪不奇怪,等到了晚上,月光照到那具人骨之后,那骨头的温度依然温热,好像从头到尾那人骨的温度就没有变过。” 先跟各位说声抱歉,今天要欠大家一章了,第二章实在没时间写了,明天补给大家。谢谢! 第一百零二章 另一个墓室 我没想到在这具骸骨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这人自己也说了,虽然骸骨看上去很奇怪,但是这附近的土地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秋月的儿子说在这里感觉到了活人的阳气,那这么说当时天雷地火出现的时候,有人曾经站在过这里。我想这人不会是从出口出来走到这里的,因为天雷地火虽然不会攻击活人,但这些东西毕竟是没有思想的死物,谁也说不好会不会突然粘到身上,要是我最多从出口出来观察一番,绝对不敢贸然移动。 那么出口在这里的可能性很高。我把这人发现的问题告诉了爷爷他们,有了这个原因也就省得编谎了。 刘老道和白凤朝也没在这副骸骨和周围发现什么特别,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失踪了两天的王教授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以为当他看到那些双头骸骨的时候,他会很震惊,但出乎意料的他却异常冷静。只是表情里冷的让我觉得可怕,他告诉我们这些骸骨都是真的,他以他二十多年的专业知识和他的名誉作担保,这些都是真的。 我们所有人的脑子里几乎都是晕的,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就如刘老道说的那样,这怎么可能呢?阴曹地府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要知道这就等于两个灵魂投胎到了同一具身体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王教授解释不了这些,他最多算是个生物学的专家,可却不是研究道学,研究阴间的专家。 王教授说道:“有些东西看上去确实是有悖于常理,但是单从生物生长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能够发生的。我在一些外国的文献里曾经看到过‘连体婴儿’的存在,两个双胞胎孩子出生之后身体是连在一起的,甚至共用同一个内脏,但是像眼前这样共用同一个身体的,我却没有听说过。可是没有听说过却并不一定不会存在。” “可是……”我说道:“您也知道,双头人身体里面的灵魂也会是两个,这又怎么去解释呢?” 王教授摇头:“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从生物的角度去解释的这些骸骨存在的可能性,其他方面我也解释不了。不过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这对于我的研究很有帮助。” 看来王教授也只能告诉我们关于这些东西的真实性,其他的东西也并不是他可以解释的了的。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具特殊的骸骨,不知道王教授能不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在我们告诉了他关于这具骸骨的特殊之后,他好像一下子沉迷在了这具骸骨上,不停的在翻来覆去的研究着这具骸骨。 虽然我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些答案,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时间持续的很长。 “你为什么觉得这副骸骨特别?”王教授突然抬头问我。 我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副骸骨的温度要比其他骸骨暖的多。” “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还是与日照有关,你可以看到他随时都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虽然到了晚上它依然温热,但我觉得可能是白天晒的时间太长了,晚上的温度降得比较慢。” 王教授笑着摇了摇头:“这巨坑长宽二十米,深却有五十米,而骸骨都在坑底,就算这具骸骨的位置在正中间,一天的日照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个白天,不可能和其他骸骨有这么明显的温度差,而且在同一列的骸骨应该日照情况相同,为什么只有这具有温热的感觉?” 听了王教授的话,我心里也是一动,他说的对,这绝对不只是日照的问题,可这里的环境并没有什么特殊,除了日照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让这具骸骨升温呢? 王教授对我指了指骸骨下面的土壤,这里的土我们之前已经研究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而且土壤摸上去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这个原理说出来不太容易解释,举个例子更容易明白。夏天的时候,胖人会比瘦人更易出汗,当靠近胖人的时候,你会觉得周围很热,可是如果你去摸他们的皮肤,会发现他们皮肤上很凉。” 我想着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确实很常见,可是这又怎么去解释骸骨变温的原因呢? 王教授继续解释:“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是因为皮肤本身就是散热体,热量以排汗的方式排出体外,汗液蒸发就带走了皮肤表面的热量,所以皮肤本身就变凉了。而把这种解释放在骸骨下面的土壤上,土壤本身应该就是热量排出体,我觉得是以缓慢的气体的形式排出来的,热气遇到温度较低的骸骨,就又把热量传递到了骸骨上,所以骸骨会有温热的感觉,而下面的土壤却没有。” “那您的意思就是,其实真正凉的只是表层的土壤,下面的土壤应该温度很高。”我问道。 “对,所以下面应该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可是我们已经挖过下面的土壤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你们挖了多深?” “三四米的样子吧。” “那就再挖深点,下面肯定有东西。” 王教授似乎对我们要寻找的墓室里的秘密并没有什么兴趣,我们重新开挖下面的土壤之后,他就走到远处继续去研究那些双头骸骨了。他很懂得规矩,一再的跟我们保证,一定不会把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泄露出去。 骸骨下面的土壤我们整整挖了十多米,可还是什么都发现,看来王教授分析的原因也并不准确。 我刚要让下面挖土的人上来,再去寻找其他的线索,可是下面的人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们示意我们下去,说下面发现了一个冲上开的石门。 那并不是什么石门,而是像是一个井盖似的东西,盖的很严实,我们费了半天力气才给打开。 下面是一路向下的楼梯,我们在黑暗中至少继续向下了十几米的距离,前面才放缓。 我们打开了全部的手电筒,以及点亮了四五个火把,把下面的空间照的通亮。 在我们面前是一个长方形的地下密室,而在正中间摆放的则是一副棺椁。 我几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副棺椁来自哪里,就是我们头顶上正在挖掘的那个墓室。 眼前的棺椁显然原本是躺在那张棺床上的,却不知道被谁挪到了这里。 这里再没有其他东西,而棺椁的后面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墓道。 白凤朝让他的特处队员去墓道里查看线索,而我们则留在了棺椁旁。 其实我也想过墓室里的棺椁去了哪儿,但是却没想到在墓室的下面还有另外一个墓室。 与整个地下一环套一环的墓室不同,这棺椁却很简单,我们撬开了最外面的石头椁盖,里面是一个木质的棺材。棺材钉很快就也被撬开了,白凤朝和刘老道都感觉这里面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当我们把棺盖打开之后,所有光线全部照进棺材里,我们一瞬间还是吃了一惊,放在棺材里的竟然是一具残尸。 这具残尸并不是没胳膊没腿,而少了的却是头颅。尸体颈部以上放着的是一颗木头雕刻成的头颅,眼睛鼻子很抽象,就像是被随随便便做出来的,不但称不上惟妙惟肖,就连头颅的比例都有一些问题。 尸体腐烂的程度并不高,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的男子的寿衣,并没有什么特别,而陪葬品更是几乎没有,也没有什么文字文献留下来,简单的看上去并不能确认这人的身份。 这章是昨天欠的,今天的两章会尽快更新,谢谢大家! 第一百零三章 假的…… 这具残尸虽然没办法看出来身份和时间,但如果棺椁就是上面棺床上的那副,那年代就有可能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是清末的。 我们正研究着,那几名进入墓道的特处队员已经走了回来。他们告诉我们,这条墓道是通向外面的,不过墓道出口的位置却很特别,希望我们去看看。 当进入墓道之后,我们突然觉得周围很热,这种感觉在棺椁周围时并没有感觉到,可到了墓道里却非常的明显。 我边走边观察,发现这条墓道的墓砖缝隙里有水珠渗透进来。 “可能是这周围有地下温泉。” 特处队里的一名队员看我一直在观察墓砖,向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也许这就是上面那具骸骨温热的原因,刚才的墓室因为空间很大,温热的感觉不太明显,而墓道里因为空间相对狭窄了许多,一下就感觉热了起来。 墓道的走势渐渐的开始往上倾斜,又走了不,远脚下开始出现了石阶。我们一路往上爬,前面的手电光里开始照到了尽头,尽头的出口已经被打开了,能看到外面的阳光,但是出口并不大,当我们从出口爬出去之后,回头一看,这出口的位置果然很特殊。 出口竟然是一座墓碑,后面是用石砖砌起来的一座大坟。我低头看向墓碑上的字,这墓的主人竟然姓孙! 王村长家下面藏着的墓室,另一端的出口居然是一个孙姓亡人的坟。看来孙家与王家果然有关系。 爷爷告诉我们,从我太奶奶当守坟人开始,这东平乡所有三个村里的死人都是埋在东郊村西边和北边的两个坟地里的,没有听说过在这荒凉地里还有孙家先人的坟。 而看这坟的修缮程度绝对不是一座废坟,那么这么一来这座假坟看来很早就在这里了,而且一直被孙家人维护着。 这样一来孙家似乎早就有了问题,而把墓道出口修在这里也确实出乎意料,谁也不可能想的到。 我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这里距离我们开挖的地方并不太远,甚至能看到那里的营地外的围布。 我们找人把这里也守住了,我开始思考王家人是如何从巨坑底部进入下面的那处墓室的。 我们刚才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骸骨下面的土壤挖开的,如果王家人是从那里逃出去的,那为什么我们发现时上面却盖了十几米厚的土呢?他们钻进去之后是没办法再在上面铺上土的,而且还是十几米的土。更加不可能出去之后再回来,因为那时候我们早就把墓室这端的入口看住了,接着就来人挖掘墓室,从头到尾都有我们的人在。 我们发现墓道出口之后,爷爷他们就想顺着墓道再回到刚才那处墓室里,继续查看棺椁和无头尸的问题。 白凤朝也想跟着去,因为他的队员里有些人算得上是盗墓的人才,对于古代墓室有些研究。但是我却把他给叫住了,因为王家人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我们还没有想明白,我想跟他一起好好研究研究,毕竟从挖掘开始他就在这里,我觉得他或许能想到什么。 我和白凤朝一起回了营地,我把我的疑虑告诉了他。白凤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也在想王家人逃出去之后,是怎么把新墓室上面入口处的土填上的。 白凤朝说道:“你说的没错,自从把你从墓室里救出来之后,王家西厢房床底下的入口就一直有人守着。如果王家真有人回来填土,我们早就发现了。” 我说道:“之后呢?挖掘队的人来了之后有没有可能有外人潜进来?” “应该不会,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待在这里,而王家也有人守着。墓室挖开之后你们分局不是还派人来登记做工作证呢吗?就是防备有人潜进来。”白凤朝摇头说道。 “等等!你说有我们分局的人来办工作证?” “是啊,拿着你父亲的介绍信来的,说是为了防备鱼龙混杂特地给我们做工作证来的,就在你进城找王教授那天。” “那人你在分局见过吗?”我突然心里觉得这事有问题,因为当时父亲他们已经去了城里,忙的焦头烂额不会有心思还想着做工作证的事。 “没见过,不过他拿着你父亲的信来的,上边还盖着你们分局的章。” 我脑袋顶一下冒起了汗:“你傻啊!当时我父亲在城里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分局的公章?!” “啊?那你是说那人有问题?” “他进没进墓室里?!” “我不知道!但是应该进去了,他说要给每个人拍照的!” “当时密室的顶挖开了吗?” “还没挖开,可……可是……墓室顶已经挖开了,而且青土墙门是开着的!” 我叹了口气:“看来就是那个人把土填上的……” “不会吧……那坑深五十米,他怎么下去的?当时临时的梯子还没弄好呢。” “王家人从那里跑的时候也没有梯子,他们肯定有别的办法,你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这里很多人都见过他,肯定还能想起来。” “那就赶紧找人画像吧,他不可能还在这附近,应该回了市里,画像赶紧送回市局,让市局全城搜捕吧,希望还来得及。” 我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轻轻松松的把线索抹去。也幸亏有秋月孩子提供给我的线索,否则再想发现下面的那具无头尸体,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却坚信了那无头尸上一定有特别重要的线索,否则那些人根本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潜入进来。 我突然觉得这很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那些老鼠却比我们想象的狡猾的多,直到现在我们依然不知道他们的阴谋是什么,是要达到什么目的。是单纯的破坏?还是要给我们向往的,幸福的新生活以猛烈的一击? 我平缓了心情,这件事并不能怪谁,如果换做是我在这里,那些人也一定有其他的方法掩埋掉线索。 爷爷和刘老道很快从新发现的墓室里回到了地面上。爷爷告诉我,那具尸体不能抬上来,下层墓室里的环境很特殊,似乎可以减缓尸体的腐烂,如果搬上地面很快就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我问爷爷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爷爷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爷爷说道:“我们发现那尸体的下体处有一根木头做的假阳根。” “啊?什么?” 我不是没听清,可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奇怪的尸体,没有头就算了,竟然阳根也是假的,这也太奇怪了。 刘老道接着说道:“这个发现我们也感到很诧异,我们本来是要看看那尸体的衣服下面有没有什么陪葬品,因为特处队的人说,有些古尸的陪葬品是会贴身放着的。” “可这一模还真有发现。”爷爷说道:“我们本来以为那尸体两腿间藏着什么古物,可掏出来一看却是个阳根。” 刘老道又说:“后来我们检查了尸体,发现那无头尸竟然真的没有阳根,可是我们也没办法看出来那是生前就断了的,还是腐烂后被装上去的。” 这无头尸的身份现在成为了我们最需要查清的东西,不言而喻,如果这里面没有重要的线索,那些人不会着急把井门上面的土盖上。 这座墓室似乎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虽然如何从里面打开青土墙的机关还没有找到,但那却对于我们要查的事情,没有一点用处。 我和白凤朝很快带着特处队离开了挖掘工地,只留下挖掘队和一些军人继续守在这里。 爷爷和刘老道回了我家,刘老道说自己还不着急走,毕竟去哪里都一样,他想再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而我和白凤朝直接去了市里与父亲他们汇合。 晚上还有一章!求评论!求鲜花!谢谢! 第一百零四章 大太监 当我到了市局之后,没想到这一两天的时间里,倪小冉却成了市局里的大名人,人称:公安界的铿锵玫瑰。 我以为这只是在夸倪小冉漂亮,想想这也正常,毕竟新中国刚刚成立,能够踏上社会参加工作,进行祖国建设的女性还很少,除了一些文职工作以外,能战斗在公安第一线的女性更是几乎没有,再加上小冉确实漂亮,又受到国外文化的熏陶,人也开朗大方,能得到同事的赞赏这也很正常。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市局的同事告诉我,倪小冉的铿锵玫瑰的称号不单单是她长得漂亮,更大的原因则是——玫瑰带刺! 他们形容小冉简直就是一把专门刺向犯罪分子的尖刀,来到市里这几天,黑老大和敌特的影子没找到,却破了几起滞留已久的大案。 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小偷小摸的案子,只要是很久都找不到线索的案子,她就主动请缨负责侦破。 起初还有一些跟她不熟悉的老公安不看好她,觉得她是从郊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可当她真的迅速破了案之后,就没人再敢看不起她,她铿锵玫瑰的绰号也就应运而生。 “我哪里是愿意去破那些案子。”倪小冉害羞的对我说道:“我是觉得那些看上去毫无线索的案件,有可能背后就跟特务有关。可查了半天,案子到是破了,却跟特务没有一点关系。” 我笑着说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也不怕把自己累趴下。我们都着急,越是不知道敌人的计划是什么,心里反而越没底,可咱们也不能操之过急,没有线索的乱查,只会让我们的双眼更加迷惑。” “嗯,你说的这些话我现在很认同。”倪小冉点头说道:“听说你们在墓室有所发现?” 我说道:“发现了一具无头尸,可是没有任何文字的东西,那尸体墓葬所使所用也和普通墓葬一样,没办法确定尸体的身份。” “我听说……那尸体……没有那个?” 倪小冉的脸上突然一阵潮红,我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好意思取笑她。 我回答道:“嗯,但是我们不知道是那尸体生前就没有的,还是腐烂后被人装上去的。” “你说……”倪小冉的脸上又是一红:“那尸体活着的时候会不会是个太监,我听说太监就没有……那个。” 倪小冉的胆子还真是大,不过也挺招人喜欢,少了些这个时代一般女性的矜持,却更加让人觉得好亲近。 倪小冉的想法我们之前也有想过,但是清朝时期的太监,地位比较低的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墓葬,而地位高的太监一般又都很富裕,不可能任由自己死后身首异处,往往陪葬品比一些官员还多,墓室造的也更奢华。 可是无头尸的墓室复杂有余,奢华却根本谈不上,更是连一点陪葬品都没有。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倪小冉,两个人又探讨了一番,却依然毫无结果,直到晚饭时间才分开,各自回了市局宿舍。 其实我虽然觉得无头尸生前是太监的可能性很低,但心里却并没有排斥这种设想。宫廷之中的秘密向来就多,谁都说不准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和父亲还有白凤朝被安排住在一起,白凤朝原本是可以回军管会自己的宿舍的,但为了方便他并没有回去。可是直到晚饭之后我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直到入了夜他还是没有回来,我跟父亲正商量着用不用出去找找他,白凤朝却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好像跑的很急,进了屋门直接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发现!”白凤朝放下茶杯突然对我说道。 白凤朝这个特处队长毕竟不是白当的,在北京城这片地方,三教九流的认识的人很多,这其中就不乏一些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的人。 他找到的是一个老头,一个小的时候在清宫里待过的老头。 要想从老头嘴里听些传言并不会太难,只需要一顿小酒的事。白凤朝从老头嘴里打听到了一件秘闻,一件关于清末期某一个太监的秘闻。 这个太监的死因,按照当时其家人的说法是病死的,但清史档案和墓志铭上用的却是一个“殒”字,一个很直白解释为死亡的字,一个不表示病死或者其他死因的字。 清史中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随便乱用的,这个字的出现代表其后面一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老头告诉白凤朝,他在清宫时听过很多关于这个太监真正死因的传闻,不管传闻的真假如何,但都不约而同的说这个太监是被人杀死的,而且尸体都没有找回来,现在葬在恩济庄太监坟里的是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北京恩济庄是雍正帝赐给清朝太监的坟地,据说葬在那里的太监至少也有两三千之多。 我问白凤朝这个太监叫什么。 “要说起这个太监,还挺有名。”白凤朝眉毛一挑说道:“他叫李莲英。” 这太监确实很有名,据说慈禧太后在世的时候这人权倾朝野,权力比一品大员还大,搜刮掠夺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关于他的死因我也有听说过,印象中好像是被光绪帝同父异母的弟弟醇亲王载沣所杀。 我听说的只是众多版本的其中一个,至于真假早就已经无法考证,但不管哪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但看来他死于非命却是真的了,而且白凤朝打听到的消息里,李莲英的尸体也不知了去向,这样看来确实有可能我们发现的无头尸就是李莲英的。 “怎么办?查一下?”白凤朝问我。 “怎么查?挖坟?无凭无据的上面不可能同意咱们这么干。”我摇头说道。 白凤朝说道:“谁说要挖坟了,就咱们几个钻进去看看,验证一下咱们发现的那个无头尸到底是不是李莲英就行。要不然现在其他线索都没有,那些特务可不等咱们。” 我转头老向了父亲,他和我们的角色不同,我和白凤朝可以这么干,真捅出篓子来也没啥可怕的。但父亲不同,他年龄不小了,这分局局长的职位可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 我头刚转过去,之前明明记得他正坐在床沿听白凤朝说话,可再一看他却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咕噜。 真没想到父亲还挺精明,竟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这事我也没想过让他跟着去,有我和白凤朝最多再带几名特处队员就够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并没有着急去挖坟探墓,而是开始做准备。准备有两个方面,白凤朝和他手下里善于盗墓的队员准备工具,而我则去查看关于恩济庄太监坟和李莲英陵墓的资料。 这些资料并不好找,图书馆里不可能有这些,而清朝的史书文献也不可能详细的去记载。 经过多方查证,我终于确定了李莲英墓的具体面积,和墓室结构。 陵墓占地约有二十多亩,由南向北延伸,墓地最北端是一座金水桥,由桥向北是整个墓地中最有气势的一座汉白玉质地的牌楼。而整个陵墓就藏在牌楼后面。 我看着这些数据就感觉**疼,这么大一片地方到底应该怎么进去?进去之后又应该怎么去找到主墓室和棺椁的位置?更不用说找到棺椁之后应该怎么打开了。 我和白凤朝约好了在城外等,毕竟我们携带的东西太过显眼,很多事情泄露出去就不好办了。 我刚从住的屋里出来,却没想到倪小冉已经在门外等我。 “我也去!” 三章齐!求评论!求鲜花!谢谢! 第一百零五章 下坟 我是当然不会同意倪小冉跟着去的,本来我们干的就不是什么摆得上台面的事,而且如果真的无头尸与李莲英的陵墓有关,那么更说不好里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可是倪小冉似乎心意已决,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只是一路跟在我后面。等出了城见了白凤朝,她还是远远跟着我。我看这样也不行,毕竟是个女孩,真要是走丢了也麻烦,再跟白凤朝一商量,只能同意倪小冉跟我们一起去,但是丑话我也说在了前头,她只能在墓外等我们,下墓是肯定不可能的。 李莲英的陵墓在海淀区恩济庄,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大白天的也见不到一个人,而我们要找的陵墓,更是在恩济庄的一个幽静角落里。 李莲英墓从外面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堡垒。来的时候我已经查过资料,这个陵墓绝对不是那么好挖开的,除了外面的三合土之外,里面还有一层花岗岩。 我觉得很奇怪,如果这墓里面真的只是李莲英的衣冠冢,而没有尸首在里面的话,根本不会建造的这么结实,所以我觉得关于这处陵墓的资料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但是白凤朝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即使墓里面没有尸首,但有可能却埋着巨额的陪葬品,所以陵墓建的结实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下铲子挖,里面到底如何只有挖开才知道。 整整一个白天,我们连挖带掘,终于把外面的松土挖掉,而在我们眼前的果然是三合土。 这可就麻烦了,眼看天就快黑了,这三合土绝对不是靠我们几个人几把铲锤就能挖开的。荒凉地里的那个墓室整整一个挖掘队还挖了一个星期才挖开,看来这次我们要无功而返了。 白凤朝带的特处队员里有一个人我认识,就是之前跟我下过墓室的张强。这小子据说跟白凤朝之前就是个家传的盗墓贼,不是只会瞎挖瞎盗的主,看风水辨罗盘也知道的不少。 张强让我们先别急,他觉得这处坟有软门,软门就是墓室结构的薄弱之处。他围着陵墓看了一圈,抬手往墓碑的方向一指,说道:“队长,从这儿往下挖,这底下肯定是地宫,后面应该是马道,这是高规格的‘金井玉葬’!” “你小子别扯淡!”白凤朝一听这话,摆摆手说道:“没见过金井玉葬,可我也听说过,金井玉葬那是帝后的墓葬规格,他一个太监敢用这种规格,那还不得满门抄斩了?!” 张强也不生气,一跺脚说道:“老大,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这陵墓真是金井玉葬,你就从这儿挖吧,如果挖不开,我自己关自己禁闭!” 我和白凤朝对望一眼,张强的话似乎很有把握,况且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点头同意了先挖挖再看。 张强指的石碑位置,就在坟冢前面,我们几个奋力的往下挖,不多时铁锹就挖不动了。 下面依然是三合土,白凤朝的火直接就窜了起来,抬脚就要踹张强。张强自己也纳闷,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是金井玉葬中象征沟通阴阳的圆洞,不可能用三合土堵死,一般都是用普通的土盖上就行了。 白凤朝的脚还没踹上张强,我就赶紧给拉住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的三合土只有浅浅的一层,而挖开之后,下面却是一层碎石。 张强说的没错,我们把碎石清理干净之后,在下面发现了一块青色的条石,而条石的中间就是一个圆形的洞。这个洞并不大,但却够我们下去的了。 白凤朝眼看天已经黑了,建议明天再来下墓,可我却觉得天黑才正好,况且软门被我们找到,除非再填上,否则让别人看见进到了里面,还不知道会不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我们毕竟不是盗墓贼,来这里的目的还是找寻线索,况且我们都有公职在身,就这么挖开放任不管也说不过去。 白凤朝同意趁天黑下墓。我让倪小冉守在外面注意安全,可没想到倪小冉却临时反悔,非要跟着我们一起下去。 “不行!谁也说不好里面有什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吧。”我说道。 倪小冉嘴角一撇:“女孩怎么了?男女平等你没听说过吗?再说里面如果真有线索,万一被你们忽视了怎么办?你们没有我这么敏锐。” 说破了大天她也不同意留在这里,我和白凤朝软硬兼施也不见效果,本来可爱的女孩现在却一脸的无赖样,不管我们说什么也不为所动。 “腿长在我身上,除非你们把我绑起来,否则你们前脚下去,我后脚就跟过去。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倪小冉一屁股坐在了青石板上,弄得我们哭笑不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无奈说道:“愿意跟来就随你吧,不过说好了,别在下面遇到鬼啊魂啊什么的你哭鼻子!” 说完我也不等倪小冉再说话,顺着青石板上的圆孔钻进了坟冢里。 张强算的位置很准,当我下到墓里之后,却真是让我惊喜万分,我们的身后是狭长的墓道,而面前却已经到了墓前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挖开了墓,我总感觉四周有一股阴风吹过,吹的我毛骨悚然,直打哆嗦。 挡在我们面前是禁闭的石门,我们使劲推了推,石门却是纹丝未动。 张强说道:“老大,这后边肯定有顶门石一类的东西,不把那玩意弄掉我们根本进不去。”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打开石门?”我问道。 “不知道里面的结构是没办法知道怎么打开的,不过这道石门的结构应该和墓道的墓门结构相同,咱们只要顺着墓道回头去看看墓道的墓门结构就知道了。” 我们鱼贯走进墓道里,这条墓道里面的空气很潮,墓砖上有很重的水锈的痕迹,而且墓道地面上时不时的还有积水。 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我心里有些打鼓,很明显这座陵墓被水淹过,而且很有可能长时间的泡在水里过。这样一来墓室里的很多东西,很多痕迹都会被水冲没了,线索也不再容易找到。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当我们到了墓道尽头的时候,积水已经到了我们膝盖的高度了。 墓门有一半泡在水里,而露在外面的墓门后面却看不到有东西顶着。 张强想趟水到墓门前面,被白凤朝一把拉住了。 “等等!水下好像有东西!” 按照常识我们也能想到,这里的墓门不可能只是关着,在我们这一侧的墓门后面一定有东西顶着。但是现在水面上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那么顶着墓门的东西一定就在水下面。 白凤朝说的对,我看到水下紧挨着墓门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是这里的积水很是浑浊,我们看不到这里的水有多深,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白凤朝拿着铁锹试了试水深,水底下很不平,浅的地方和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差不多,可最深的位置都快把铁锹把儿没进去了。 我让白凤朝找了根绳子系在我的腰上, 我则用铁锹开始去捞水里的东西。 水下的东西好像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铁锹有些平,往往东西刚要捞出水面就又被带上来的积水冲了下去,我连着捞了五六次,也什么东西都没捞上来。 “干脆让我拿手摸吧,我这里有厚手套,不会割伤了手的。” 张强说着往手上套了一双厚的线手套,弯着腰就往水里摸去。 “这下面好像有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上边还有眼,也不知道是什么。” 张强说着话已经抓住了那件东西,直起腰要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今天第二章更新晚一点,抱歉抱歉! 第一百零六章 石球 当张强的手从水里抬出来的时候,他手里的东西不但让我们都吃了一惊,也让他自己吃了一惊。 圆咕隆咚的东西上边还带眼儿,张强拿出来的竟然是一颗骷髅头。他把骷髅头放在了一边,又再次向水里摸去,很快一根又一根的人骨被从水里掏出来,这水下面隐藏着的竟然是一具骸骨。 为什么有人会死在这儿?这人是什么人?是修建陵墓的工人还是盗墓贼?难道这墓门从里面都打不开?这怎么可能,明清两代的陵墓,不要说只是个太监墓,就算真的是皇陵,也没有这么厉害的结构。 我让张强再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出来顶住墓门的是什么。 “好像是个球形的东西。”张强边摸边回答我。 我说道:“你不会又摸到一颗骷髅人头吧?” 张强摇头说道:“不是,这个球形的东西直径至少有一米多,紧紧挨着墓门。” 白凤朝说道:“门后边顶个球?那不是一推门就给推开了吗?那怎么还能封的住门?” 张强又再次摸了摸,可摸了半天也没明白那个球形的东西怎么把门封住的。 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把水舀走,可这里的水可不浅,而且周围也没有个能存水的地儿,要想把水弄走再不流回来,这却有些难,除非一次一次的把水运到身后十几米的位置,那里还是干的,而且也没有明显坡度,水应该不会流过来。 “这样不行!”倪小冉摇头:“这得舀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水全部淘干啊?”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道:“看上去这墓门的位置是整个墓道里最低的位置,挖土引水也不会是个小工程。” 倪小冉说道:“我记得后半段的墓道地面都是铺着地砖的,这里肯定也有,咱们不如把边上的地砖挖掉,然后挖出个深一点的坑,再把水排过去。” 我们开始在水底挖坑,先卸掉了水下的几块地砖,找了一个还算好挖的地方下了铲子。 这可是个力气活,还好我们人多,随着挖的时间越来越长,周围的积水开始往坑里流去,门前的水位开始下降。 水下张强摸到的那个球形的东西渐渐露出了水面,我们看到的那应该是个石球。我试着晃了晃这个石球,可是却明显感觉到,石球似乎被卡到了什么东西里,根本就晃不动。 随着水下的坑挖的越来越深,石球附近的水几乎已经排干净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看到,在墓门后面是一个七八十公分深的槽,而石球正是严丝合缝的卡在了槽里。 墓门后面的这道机关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石球原本应该是在槽的上面,墓门打开的时候石球依靠着墓门掉入不了槽内,而随着墓门关闭,石球也会随着下滚进入槽里,也就把门顶住了,再想打开也就打不开了。这设计很巧妙,当在这里建造陵墓的工人完工之后,可以通过墓道的墓门出到外面,即使知道里面的构造如何,也同样不可能再进去。 而至于我们进入这里走的圆洞,张强也跟我们解释过了,那洞的位置一般都是按照八卦,由墓主人的家属亲自选择,亲自建造,普通的工人是没办法知道位置在哪儿,而像张强这种精通八卦五行的家传盗墓贼毕竟不多。 这直径一米的石球虽然沉重,但是我们几个人是完全可以搬出来,再打开墓门出去的。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要打开的不是这道墓门,目的也不是要出去,而是要打开墓前室的墓门,那里的石球是在墓门后面的,我们可没有办法把石球搬开。 眼看脚下的积水已经全部排干净,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除了石球和深槽之外,散落在地上的还有至少两三具的骸骨。 这些人死的很诡异,这是我在看到这些骸骨时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这陵墓下面的墓道口,突然出现的几具骸骨让我右眼皮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眼皮跳的我心慌意乱。 从骸骨上我们没办法看出来这些人死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否是是同时死的,但即使这些人死的时候真的是一个人,也不该完全没办法挪开石球,而且我发现这里除了人的骸骨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衣服,也没有任何的工具,好像这些人就是光着身子死在这里的。 想不明白这些人的死因,我蹲下身子想先把石球从槽里搬上来,第一是试试石球的重量,第二,如果之后要从这里出去也就不用爬青石板上的圆洞了。 白凤朝和我合力把石球搬了起来,石球的重量虽然不轻,一个人去搬难度很大,但绝对不是没有可能。 随着石球抬起,我们突然听到从石球的下部传来哗啦啦的铁链的声音,当我们把石球放到深槽外面之后,我们看到在深槽的底部有一个十几厘米宽的小洞,而洞的中间伸出来一条两三厘米粗的铁链,连在石球之上,我把手电照进洞里,洞里黑的看不见底,也看不到铁链的尽头。 “铁链下面是不是连着什么东西?” 白凤朝问道,开始用手往上拽铁链,哗啦啦的铁链响个不停。 这下面的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的多,被拽上来的铁链已经铺了一地,可却依然还没有到头。 白凤朝越拽越慢,人也被累的气喘吁吁起来,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深槽底部的小洞里传来“噗噗”的冒泡的声音,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周围的墓道好像在晃,好像地震了一般。 “吼!” 虽然声音似乎很远,但是我们明显听到,从小洞的下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的叫声,那声音好像来自地狱,随着叫声而来的,是一股寒冷刺骨的阴气。 这阴气的纯度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就算是在秋月身上我也没感觉到过。 “快把铁链放回去!” 随着我的声音喊出来,我感觉怀里的青铜铃开始发出了预警的铃声,那种震动的频率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的。 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滔天的阴气似乎要挤开那狭窄的小洞,就连我有着比常人多的多的阳气的身体,都开始感觉皮开肉绽的难受。 白凤朝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发白,男人还好一点,但是倪小冉是女人,身体本就属阴,阳气本来就弱,在这些阴气面前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我赶紧蹲下身去帮白凤朝一起往下放铁链,可是越放却越慢,就感觉身上被无数只蚂蚁爬了上来一般,双手都快不听使唤了。 “不……不行……撑不住了!跑吧!” 白凤朝站起身调头就往回跑,可我怎么都觉得他跑步的姿势很奇怪,像瘸了一条腿似的。 我赶紧拉起了倪小冉,也跟着赶紧跑。我知道前面的墓前室的墓门也是关着的,而且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所以我们只能顺着头顶青石板的圆洞爬回地面。 白凤朝他们在我们的前面,我和倪小冉等于走在最后,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当我看见白凤朝他们停住的时候,我知道是到了圆洞位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凤朝他们几个人,就站在圆洞下面并没有往上爬去,而是拿着手里的铁锹在往头顶上捅着什么。 当我看清头顶的情况之后,我感觉我的身体更凉了,青石板上的圆洞竟然被封住了!封的严严实实连一道缝隙都没有,白凤朝的铁锹甚至在青石板上凿出了火花,可封住的位置却依然没打开一道缝。 第一百零七章 秋月牺牲 “这回完蛋了!”白凤朝把铁锹一把扔到了地上:“吹灯拔蜡,全玩完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青石板上的圆洞是怎么封住的了,身后的阴气好像一个小型风暴一般卷起了地上的水,往我们的头顶上压了过来。 怪不得我会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些骸骨死的奇怪,好奇心害死人啊,如果我们只是搬走石球,而不去动下面的铁链,就根本引不出来这些阴气,可现在……我看到阴气已经到了眼前。 我怀里的青铜铃跳动得越来越厉害,就快从我的衣服里跳出来。 “庄兄弟!能否听到我的声音吗?!”秋月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快让我出来,我能挡住这些阴气!” “白凤朝把刀给我?!” 我已经来不及去问秋月她有什么办法挡住这些阴气,赶紧伸手和白凤朝要刀。 “这刀又不是干将莫邪,可切不开上面的青石板!” 白凤朝不知道我要刀干嘛,嘴上说着可已经把刀递给了我。 我二话不说也没时间跟白凤朝解释,一刀割在手掌上把血滴进了青铜铃里。 我知道秋月已经出现了,不但我能感觉到,白凤朝也能,他直接取出视阴符借着火把上的火就给烧了。 “别动!” 我怕白凤朝要攻击秋月,赶紧呵止了他,同时从他手里抓来一张视阴符也赶紧烧了。 即使没有视阴符我也知道那滔天的阴气已经停在了我们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挡在我身前的正是秋月。 “庄周,快!想办法打开后面的墓门,赶紧进去!我挡不了多长时间的!” 秋月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铜铃的联系,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秋月因为那些阴气正在迅速的衰弱下来。 “还看?!”我对着白凤朝喊道:“赶紧想办法开门吧!” 这门应该怎么开?说着容易可顶住石门的石球在门后面,即使让我绕到后面去搬,那都都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何况我们现在还在门外面。 唯一留给我们的,只有石门中间的那道细缝,这缝隙伸进一根铁丝或许有可能,可要是想伸进其他东西根本就办不到。 “庄周!”秋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往青铜铃里多灌入一些血,让我夫君出来,他可以帮你们打开石门!” “不行!”这次说话的却是白凤朝:“你没感觉到那青铜铃吸的是你的阳气吗?!血液只是个媒介,你把血输入进入,对你阳气的损耗将是永久的,想恢复都恢复不了!鬼话你也信?!” 我脸色一冷,不是对着秋月而是对着白凤朝:“不要以人鬼去区分好坏,秋月救过我的命!况且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有搭理白凤朝,在手掌上又接连割开了两道深见白骨的伤口,把血用力挤进了青铜铃里。 之前召唤秋月的时候,滴进去的血很少,我感觉不到阳气的流失,可这一次确实如白凤朝所说,我身上的阳气仿佛被抽离了一般迅速的钻入到了青铜铃里。 青铜铃在我的掌心开始迅速的旋转,而一道鬼影渐渐显现出来。 我能感觉到秋月丈夫的鬼体要比秋月强大的多。 “鬼奴刘丹青,见过主人!” 我之前听秋月说过她的夫家姓刘,却不知道原来叫做刘丹青。我不知道这刘丹青为何称自己为鬼奴,又叫我主人,刚刚要拒绝,刘丹青却说话了。 “我与内人秋月不同,她与主人未有血誓相连,而丹青却不同,我是被主人的精血召唤而出,我接受了这份血液,等于食用了其中的阳气,也同时接受了血盟之约。从今往后唯主人之命是从。” 什么血誓血盟,我听不懂,但我能感受到秋月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也不再跟这迂腐书生刘丹青废话,赶紧让他想办法打开面前的墓门。 我们在门外听到,墓门后面有石块挪动的声音,很快墓门自己打开了。 我们来不及看墓门后面的情景,赶紧钻了进去,我刚要回身叫秋月回来,就看刘丹青竟然在奋力的去关墓门。 我怒不可遏的一把把他拦住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秋月还在门外,如果这时候关上了墓门,秋月想回到青铜铃里就还得穿一次墙,她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根本不可能再从墙后穿过来。 刘丹青的眼神里根本看不出一点感情,她整个身体都比秋月少了一丝灵动。他根本没有想向我解释的意思,只是用他粗壮的蛇一样的尾巴突然缠住了我,而身体又开始推动面前的墓门。 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就看着对开的两扇墓门慢慢的合并在一起。 突然,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在秋月前面的阴气里出现了一道虚影,一道巨大的虚影充满了整个墓道,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一般。 我感觉到了危险,同时我知道刘丹青肯定也感觉到了,可是他的身体不但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奋力的在关闭墓门。 我急得在蛇尾间挣扎,可却于事无补。我看到虚影变得越来越实,当那巨大的带着獠牙的兽嘴从雾状阴气里冒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快脱离了肉体。 我是亲眼看着秋月被吞食掉的,那种感觉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些愤怒和不舍。 可很快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墓门被紧紧关闭,后面的石球也重新滑进了深槽里。 我的身体恢复了自由,可是我却站在墓门后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墓门被剧烈的撞了两下,之后再没有了动静。 “你他妈疯了!你自己媳妇还在外面!”我把有灵棒高高举起用力的打在了刘丹青的身上。 我看到他的身体很明显的一阵抽搐,可是他自己却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就这么硬挺挺的承受了我这一棒。 “庄周你冷静点!”白凤朝拽住了我:“他是为了救我们……” “主人……”刘丹青说话了,我很明显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哭腔,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因为他这副身体再也不可能流泪。 刘丹青说道:“我这么做,是我与秋月之前已经商量好的,我们虽然没有去过阴间,但却能够感觉到,那股阴气来自地狱。” 我沉默无言,虽然我没有想到我们打开的竟然是一条连接阴间的门,但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们这次给自己惹出来的祸一定不小。 “我和秋月在从青铜铃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刘丹青再说:“要用我们的灵魂去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我感觉我的眼眶已经湿润,其实之前所谓的救了他们,只是我无意中捡走了青铜铃而已,从主观到客观我都没有做过救他们的事。 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一直把知恩图报记在心里,与我之间产生了这种难以形容的人与鬼的感情。 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现在是我亏欠了他们。 刘丹青的头低了下来,嘴里轻轻的继续说着:“本来我是要自己去拦住阴气的,可是我没办法自己从青铜铃里出来,秋月告诉我她先出来与你说清楚,但没想到她早就想好了,要牺牲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憋了回去:“刚刚吞掉秋月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才能找到它?”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来自地狱的东西又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主人!秋月绝对没想过让你去救她,否则她就不会牺牲自己来救你们了。”刘丹青还在劝我,但我看的出来他对秋月的感情很深,他心里的痛比我更厉害。 白凤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刘丹青说的对,不管是救还是报仇这两项你都办不到,但是或许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我抬头看着白凤朝。 第一百零八章 墙上的刻画 白凤朝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孙大海从地狱出来的时候,身边带着的那个跟小狗一样的东西吗?” 我点头:“可刚才吞掉秋月的怪物和那小东西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两者之间怎么会有联系?” 白凤朝跟我讲,他先辈的祖师爷曾经到过阴曹地府,地府之中有个恶狗岭,是专门撕咬经过的阴魂的,被咬掉腿脚手臂的阴魂是进不去酆都城投胎的。而据祖师爷描述的恶狗岭的恶狗相貌,就与孙大海带出来的那只小兽和刚刚的那个巨兽有些相似。 白凤朝所说的相似并不是指的体型,而是这怪物的鼻子上是有个鼻环,与恶狗岭的恶狗一样。 他还告诉我,或许秋月还没有魂飞魄散,因为恶狗是不吃鬼的,他们只会咬断腿脚手臂然后把鬼扔到野鬼村,而野鬼村的野鬼因为四肢不全无法投胎,其实就等于是待在阴间的孤魂野鬼。 听了白凤朝的话,我看的出来刘丹青的脸上有些激动,而我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相对好的消息了,总比魂飞魄散强。 我们听着门外再没有动静,而周围的阴气也渐渐平稳下来,看来那条来自阴间的恶犬已经回去了。 这时候我们才有心情去打量周围的环境。墓前室之中,南北两面各有一道墓门,南面的墓门就是我们刚刚打开的那道,而北面的那道墓门按常理来讲应该就是李莲英的主墓室。 除了南北两面墙之外,东西两面墙上的则是雕工非常精美的刻图。我们本来就不是要盗墓所以也并不着急进入主墓室。我让刘丹青先回到青铜铃里,把秋月的情况告诉家人,以免他们过分的担心。 墓前室东西两面墙上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吓了一跳。 当一个人有了永远花不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他所追求的会是什么? 普通人会追求长寿,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这世间的多姿多彩,和自己亲手打拼出来的荣华富贵,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每一朝每一代的皇帝,在老了以后都会信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者去探索长生不老的方法,这才有了秦始皇派遣徐福东海寻仙的故事。 同样的,李莲英也称得上是权柄滔天,富贵无穷了,只不过他与一般人不同,他除了也想长生不死之外,更加希望能有亲生的子嗣,只不过这对于普通人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他却是奢望,因为他没有一般男人都有的东西。 而且还有一点,即使他权柄滔天,富贵无穷,但是一牵扯到祖先、后代的事情,这些就都没了作用,李莲英不是一个完成的人,生时不能入族谱,死后不能入祖坟! 清朝时有权力有地位又有钱的太监很多,可为什么不管生前如何风光死后都只是葬在了太监坟里?而且为什么陵墓建的再是奢华,也还是没有族人年年来祭拜,就是因为做太监再享受也不是件风光的事。 谁都不想这样,对家族做出了无上的贡献,使家族显赫一时之后,却连个死后入祖坟的希望都无法满足,谁心里都会不甘,李莲英也一样。 所以李莲英墓前室的东墙上,刻画着的是他生前为了让自己回复成一个完整的男人所做出的努力。 正常的医疗方法是做不到的,我们知道,李莲英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所做的是非正常的手段。 他杀死的人简直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而最残忍的是,那些人都是活着的时候被夺去了阳根,然后一刀杀死! 这种方法显然是没有效果的,因为最后李莲英的陵墓还是在太监坟里,这就表示他的做法失败了。 西墙上的刻画,要比东墙更加的血腥恐怖,而除了血腥恐怖之外,还有吃惊。 李莲英生前恢复正常男子的希望破灭了,这是不言而喻的结果。而他放弃这种愿望之后又有了新的目标,这就是长生不死。只不过他所追求的长生不死,不是以肉体存活的状态,而是以阴魂的方式永远活在阳间。 他要把自己造就成一个鬼王!一种脱离了阳间法则,而留在阴间法则中灰色地带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一再要留在阳间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最后是否成功了,因为鬼王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都说不清楚,更加没有人真正见过,而且成为鬼王之后的阴魂也还是会脱离肉体,所以即使他真的成功了,从尸体上也根本找不到线索。 真正让我感到吃惊和留意到的事情,是西墙上刻画中,那一个个石坛似的东西。 从墙上看不出来坛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也没办法知道这与秋月一家是否有关系。 白凤朝告诉我,这种黑暗的道法他略有耳闻,印象里极为的恐怖,不但需要鲜血更加需要仇恨,这种道法造就出来的鬼王简直就是嗜血的魔鬼,他们能稳固的留在阳间的原因,正是源于那些无辜被杀之人的无边怨恨。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儿,被这种黑暗道法所杀死的人,灵魂会被鬼王所吞噬,完完全全的魂飞魄散,简直是天怒人怨,天地不容! 刘丹青看着墙上的刻画,脸上越来越愤怒,但是他却完全记不得自己一家人的死,到底是不是与李莲英有关。 西墙上的刻画并没有说明白最后那场造就鬼王的道法是否成功,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线索。 这两面墙上的东西让我感觉很震撼,甚至直到眼睛从那些图上拿开之后,我依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我的思想里,这种把人命当草芥的事情应该只发生在很古老的年代,虽然清朝依然还是封建社会,但社会文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几个人的心情瞬间都变得非常不好起来,甚至对于面前主墓室里的东西也没有了原本的兴趣。 我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我们都不愿意再向前,可想到秋月的牺牲,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里的秘密探查清楚,否则如果空手而回,那将更加的对不起秋月。 刘丹青进入了主墓室里,我们依然在门外等他把墓门打开,我本来认为这应该很快,因为那门后面除了一颗石球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刘丹青直到五六分钟之后才回来,而且面前的墓门还是关着的。 从他的脸上我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心里似乎憋着什么话。 “怎么了?为什么墓门没有开?”我问道。 “主人,我不能为你打开墓门,因为后面的东西让我回忆起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告诉我,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很危险,我不想你再查下去。” 听了刘丹青的话,我并没有任何生气,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对他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吗?难道你要让秋月白白被恶狗叼走了吗?” 当我提到秋月的时候,我发现刘丹青的表情有一丝动摇,可是他依然对我摇了摇头:“就算你查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对秋月也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且还会给你带来危险,这里太危险了。” 今天三章已更,加上昨天欠的一章,累死我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零九章 黑道法 “我就讨厌你们这些书生气的男人,满嘴的仁义礼智信,好像这世界上就你们说的做的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新中国都成立了,不再是你们那个大清朝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开还是不开?!” 刘丹青瞬间沉默了。其实我能理解他,在他的思想里,一定觉得自己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比我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时间久,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太多了,他是在用他的经验替我做着他认为对的抉择。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并没有人需要他去这么做,也没有人要求他去负责什么。 “我开!” 经过一番思想上的斗争,刘丹青知道了我对于这件事的坚持,他决定打开墓门。 其实在我的心里,对于主墓室里存在的东西是有很强烈的欲望的,我很想要知道里面的秘密,也想要看到里面存在的东西。 刘丹青这一次的动作很快,墓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他之前劝我不要再查下去的那些话,其实反而让我对这里更加的感兴趣,我的眼神就一直在盯着门后面,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我迅速的走了进去。 光线所照的视线里,我最先看到的,是在墓室正中间的石床,以及斜倒在石床下面的棺材,棺材的棺盖已经掉在了一边,可是从棺材里并没有掉出尸体来。 棺材是紫红色的,上面描着金花。棺床是一整块的汉白玉,做工用料都极其的讲究。 看到这些之后我又往四周去看,这一看却给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东西北三面墙上此时各挂着一具像人一样的东西,我起初以为是软塌下来的尸体,可定眼一瞧却是三张人皮。这东西让我不寒而栗,头发根儿直冒冷气,那一张张人皮上并没有断开的地方,竟然是完完全全的一整张。 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挂着人皮,可低头再看地面却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就看围着正中间的棺床,四周画了大大小小一环套一环的圆圈,而且还有几条线把这些圆圈连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图案线条都是代表的什么意思,又是用什么东西画上去的,但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地上画着的东西却依然清晰,一点都没有褪色,这让我很吃惊。除了这些图案之外,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文字,这些字我仔细辨认之后却发现一个都不认识。 这里的东西除了墙上的人皮之外,其他并没有让我们恐惧的地方,我不明白刘丹青自己是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我们所查的事情会很危险。 我看不明白地上的东西,就只能去问刘丹青,而白凤朝却很少见的蹲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东西发着愣。 刘丹青告诉我,地上的这些图形和文字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些事情之所以他还记得,是因为那可以说是他最后关于图像的记忆。 没错他在被挖掉双眼之前看到的就是此时眼前的场景,他们一家被黑衣人虏走之后就是被关在了这里。 看来他们一家的死真的和李莲英有关系,对他们做出这一切的就是这个权柄滔天的大太监。 李莲英为什么要对他们一家做出这些?刘丹青已经想不起来了,在他思想里,他根本就没有印象跟这个大太监有过交集,更加想不起来自己家跟他有过什么仇。 我则认为这样的结果并不一定跟仇有关系,李莲英生前最后的时光进行了黑暗道法,妄想成为鬼界之王。而这道法最重要的就是怨恨,正是因为双方无仇,所以李莲英的虐杀行为才更加容易产生怨恨,对于他成为鬼王是有利的。 当然我这完全就是猜测。李莲英为什么会偏偏选上刘家?刘家本就是官宦之家,朝廷命官的身份,多少与李莲英算得上是同僚,而且上下关系错综复杂,即使李莲英真的只是随便选择人来杀,也没有去选择为官之人的道理,这样做如果被有心人发现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有东西都是在我的头脑里一闪而过,这些无凭无据的东西光凭猜是没有意义的,时间毕竟过的太久了,实情能否查清楚只能看造化了。 我和刘丹青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而另一边白凤朝却似乎还没有看够,我发现他好像能认出地上的字,因为他几乎是一块一块地砖的在看,看的很仔细。 “有什么发现吗?”我走到白凤朝身边,看着地上的字问道。 白凤朝直起了腰,突然问我一个听上去毫不相干的问题:“知道中国历史上最黑暗最乱的是哪个时期吗?” “听说是五胡乱华的时候特别乱,死了不少的汉人。” “嗯,这些文字就是五胡乱华时期匈奴建立起来的赵国的文字,这与之后的匈奴文字有些区别。” 我看着这些文字问道:“怪不得我不认识,原来是匈奴文字,可为什么会写在这里?” 白凤朝跟我讲,五胡乱华时期虽然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甚至出现以汉人为食的事情,但在那个时代却是中国道教最为发展的时期,各少数民族虽然都与汉族为敌,但却极为推崇汉文化中的道教文化,其中尤其以赵国为最,甚至把道教封为国教,道人更是脱离民族的存在,即使是道教中的汉人都能躲避战乱,受到尊重。 但白凤朝又告诉我,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在那时候的赵国出现了我们面前看到的地上的道法,没错就是黑道法。黑道法这个名字是后人起的,在那个时代其实并没有什么光明和黑暗,好与坏的道法。 因为战乱的发生,道法难以避免的服务于战争,有善于驭鬼的人就因此发明出了这种能人为造出鬼王的方法。 其实这种黑道法与道教没有一点关于,但因为与道教的道法一样深奥神秘,不知情的人就叫这种东西为黑道法。 我终于知道了白凤朝要说什么,地上的图形与文字就是李莲英成为鬼王的道法法阵。 而刘丹青说自己曾经出现在这里,那他们自然就是这个法阵的工具。 “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李莲英成功了没有?”我问白凤朝。 白凤朝想想之后,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可看不出来,这种东西根本留不下痕迹,毕竟时间太久了,谁也不知道是李莲英成功吞噬了众鬼成了鬼王,还是众鬼把他撕碎了成了魂飞魄散的下场。不过这里我却看出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道。 “不管李莲英最后成没成功,这里必然是个秘密的地方,做的也是个极为隐秘的事儿,不会什么人都知道当年的事。可是你发现没有这里当年留下来的东西却很少。要想做成这件事不是画些红色的线图,写些文字就行的,其他东西呢?哪去了?” 我说道:“会不会是当年为李莲英布下道法的人,把东西都撤走了?毕竟你也说了,这事肯定不是能随便让别人知道的。” “不应该!”白凤朝说道:“如果怕让别人知道而把痕迹抹去,那为什么还在墓前室刻画?而且为什么不把这里地面上的图和字一起抹掉?所以我觉得弄走这里的东西的一定是其他人,与最初布下道法的人没有关系。” 倪小冉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可她的声音却突然从墙角传过来:“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东西应该是最近才被拿走的!” 白凤朝说了那么多,我都并没有太吃惊,但是倪小冉这句话却让我吓了一跳,我问倪小冉:“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一十章 开棺 我们并不知道这里原本应该有什么东西,就连白凤朝也不知道,他所有的知识都是来自祖辈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而关于黑道法,显然他的祖辈知道的也不多。 至少他并不知道鬼王的道法里都需要什么,当然倪小冉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但是她虽然不知道,却能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里看出些东西来。 倪小冉看到的是留在角落里的一根香烟的烟头,这个香烟牌子很少见,不要说吸过的人少之又少,就是见过的都没有几个,不像满大街的哈德门那么多见。 这个香烟的牌子叫做“福尔摩斯”,我原本以为这个牌子只是用的一个外国人的名字,但是倪小冉却告诉我,这个人是一个特别有名的英国侦探小说里的人物。 这个牌子是民国的时候才有的,而且烟头看上去还很新,确实应该时间不长,但因此就说这里的东西是刚刚搬走的,这却有点太牵强了吧,也有可能只是盗墓贼进来过。 倪小冉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烟头留在地上却没有捡起来,而是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蹲下。 “看到烟头上尘土的厚度了吗?”她问我。 我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她的意思。 “再看看这里。”倪小冉让我看了看烟头旁边的一处位置:“这里的尘土厚度和烟头上的厚度相同。你在看其他位置就能明白了,这里有很多地方之前放着东西,但上面的尘土却和烟头上的相同,而又比那些文字和图形上的薄了很多。” 我和白凤朝都在听倪小冉说着,当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我们仔细检查了这主墓室的地面,看来这石球的顶门机关应该是难住了很多人,这里地面上有着非常厚的尘土,但是在有些位置上却出现了形状非常规则的痕迹,或是方或是圆。 我问刘丹青,让他仔细回忆了记忆中这里地面上摆放的东西。 按照刘丹青所指出的位置,原本放着石坛的位置上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了。我让刘丹青想想那些有明显痕迹的位置,原本是放着什么的。 刘丹青半天没有反应,好像努力在回忆记忆中的场景。 “好像……”刘丹青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那些圆形痕迹上原本应该立着的是……一米多高的石柱子。” “石柱子?那种东西哪里没有?为什么要从这儿搬走?”我问道。 “柱子上好像刻着很多字和图……” 白凤朝接口道:“重要的应该是柱子上的东西吧,可不管怎么说,看来小冉分析的没有错,那些东西应该是刚刚被拿走的……刘丹青,你还记不记得方形的痕迹上放的是什么?” “印象里好像是一种容器,盛满了液体的容器,很像是没有脚的青铜鼎,可那里面的液体是什么,我就记不清了……” 刘丹青好像突然变得特别痛苦,丑陋的头颅死死顶住墙壁,我们不敢再问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回忆起了过去而痛苦,还是因为想不起某些事情而痛苦,我轻轻晃动青铜铃,刘丹青瞬间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情况很复杂!”倪小冉说道:“我感觉从孙大海出现再到这陵墓,这其中的事情好像有些联系。” 我点头接口说道:“如果假设所有的事情都是孙家做出来的,那你们说他们拿走这里的东西会不会与李莲英一样,是想让孙大海成为鬼王!” “这种黑道法已经失传几百年了,孙家怎么会知道方法的?”白凤朝说道。 我说道:“李莲英能知道,孙家怎么就不能知道?也许正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方法,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主墓室地面的问题我们有了初步的猜测,虽然画在地上的图形和文字我们依然看不出用的什么材料,但每当看到那些红颜色的线条时,我的心里都会一颤一颤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主墓室的棺床和掉下来的棺材我们还没有看,这将是我们最后要探查的东西,也是最让人心跳停止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谁的棺床上会雕刻上整篇整篇的道经的。但我和白凤朝虽然看出了这棺床上的花纹是道经,却并不能看懂其中的内容,因为这些文字同样是五胡十六国时的匈奴文字。 棺床的中间有一个圆洞,我伸手从洞里掏出来一块碧绿到快滴出水的翡翠玉佩,还有几十枚铜钱,这就是所谓“金井玉葬”中的玉葬。 棺床上再无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我们又弯腰去看下面的棺材。 棺材上描的金花非常细腻逼真,而棺盖虽然因为整口棺材都从棺床上掉落下来,而被摔开,但其实上面的棺钉还有几颗钉在上面。 我刚要伸手去扶正棺材,好把棺盖打开,倪小冉却突然截住了我,她问了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你说这棺材为什么会从棺床上掉下来?”倪小冉问我。 我说道:“很有可能是拿走地上的东西的那些人干的。” 倪小冉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棺材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直接打开再拿出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把棺材推到地上?而且你们看棺材摔到地面上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去开馆取东西,那就说明里面没有东西是他们需要的。那么到底为什么棺材会掉在地上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心里想着倪小冉的话,觉得也确实是这样,好像棺材并没有一定需要掉到地上的理由,可除了人为做出这些之外,棺材总不能自己掉到地上吧。 “还是小心些比较好吧!”倪小冉最后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能肯定的,这棺材里一定没有鬼,否则我们早就感觉到了,刘丹青也能知道,其实除了这样之外,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和白凤朝把棺材在地上正了过来,移动棺材的时候我们都听到里面似乎有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我开始去撬棺材上的棺钉,因为棺材已经开了一个口,有了一道很宽的缝隙,所以都不用拿什么特别的工具,随便找个东西一撬,棺盖就掉了下来。 我们看到棺材里平平整整的躺着一个人形,可奇怪的是皮包骨头一般的头颅,却已经明显与下面的身体分开了。头颅滚到一旁,而身体还直挺挺的躺着,并且整副身体上还套着一件寿衣,上面盖着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并没有软塌下去的痕迹,好像身上的肉都没有腐烂一般。 张强胆子大,伸手就要把尸体抱出来,看看下面压没压着什么宝贝,可这一抱到好,身体居然从中间断开了,我们这时候才看清楚,从身体冒出来的是已经发了黑的棉花。 原来在整个尸体上只有头颅是真的,其他的四肢躯干里填充的都是棉花!我们吃惊之余,也想到了在东平乡荒凉地墓室里发现的那具尸体。那具尸体是有身体没有头,而李莲英墓里的尸体却是有头而无身,难道真的让我们猜对了,那具尸体是李莲英的? 虽然棺材里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们这一趟来却有不小的收获。李莲英棺材里的尸体是在入殓时就只有头颅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头颅下面的尸体不会用棉花做成假的,那样我们发现的应该只是一颗头颅才对。 这么说来世间的传言都是真的,李莲英绝对不会是病死的,肯定是生前被人所杀,而且尸首异处,被收敛回来的只有一颗头颅。 但同时又走了新的问题出现?比如又是谁把他的身体入殓的呢?入殓的这些人目的是什么?知不知道这是李莲英的尸体呢? 虽然还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但是有了这些收获,我们至少是可以向上级有个交代,不会因为擅自进入陵墓受到追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去 我没想到躲过墓道石球下面放出来的阴气和恶狗之后,后面的事情会这么顺利,虽然最后获得的线索让我很吃惊,但其实我们对于孙家的目的依然是模模糊糊。甚至我们都不能完全的肯定,李莲英鬼王道法里的石柱和无脚青铜鼎是不是被孙家盗走的。 可是不管是什么人拿走了这里的一切,但如果真的在北京城里出现一个鬼王,那可是我们谁也对付不了的,而且这种鬼王也没有该有的觉悟,如果他一门心思的想破坏掉这新中国的心脏,那给我们带来的后果可是难以估量的。 我们边往出走,边心里想着如何处理这进退两难的局面,我们是肯定要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的。可我们并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会有一个鬼王出现,而且这件事里涉及到的情况已经不是金局长或者是王主任能够进行处理的了,这无疑是会打扰到真正的高层。 如果事件最后证明是真的还好,我们还能因此立一大功,可如果是假的呢?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怎么办?我们可就犯了危言耸听,动摇社会稳定的大罪,那牵扯的人可就多了。 我们心里一直牵挂着这件事,已经忘了那阴间恶狗的恐怖,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回到了墓道里。 我们一致认为这陵墓里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比较好,所以我们在退出主墓室和墓前室的时候就把石球重新移动回了深槽里,这样我们退出来的同时也重新把墓门顶住了。 我心里一直在想,李莲英到底成没成功?如果成功了那他去了哪里?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了吗?可他为什么能允许自己的尸体身首异处呢?这不太对啊! 可要是说他没有成功,那就代表这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取走这里的东西呢? 我边想着边回到了墓室尽头的墓门处,不知道为什么墓门后面的石球已经回到了深槽里,铁链更是完全看不到了。 周围依然有很明显的阴气痕迹,甚至能感觉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了好几度。 “只要不去碰下面的铁链应该就没事。”白凤朝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们全都点了点头,看着白凤朝去挪动石球。我感觉我的脸在抽搐,清楚的看到白凤朝的手抖了一下。 石球被搬回深槽上沿儿,我向下面的铁链望了一眼。 铁链很平静,绷的很直,并没有阴气泄露出来。白凤朝把石球放在一边,伸手去拽面前的墓门。 墓门打开了,我们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几乎是瞬间冲出了墓道,把墓门重新关上。 墓门的外面没有多远就是一路向上的楼梯。陵墓其实具体来讲指的是两方面建筑,地上的用于祭祀和入殓仪式的称为陵,而地下的地宫称为墓。 因为古代的时候只有帝王的陵墓才有地上建筑,所以有的时候陵也特指帝王的墓。 眼前的这几节台阶是通向地面陵门的,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同时也能知道那块青石板上的圆洞到底是谁给我们堵上的。为此我已经憋了很久的怒火,是必须要全部发泄出来的。 我们打开陵门的声音并不响,我们是特地把动作放轻的,因为我们在门后的时候就已经听清楚,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门外好像还不只是一两个人,说话的人至少有五六个。 “准备战斗!”白凤朝低声下着命令。 我们这次出来,特处队的几个人是没有带枪的,不过就算是没有枪,能在他们手下走过两三招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面对外面未知的人,我们并不感到害怕。 陵门喀啦一声开了,而那几个特处队员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嗖”的一声就奔了出去。 我还没走出陵门,就听见门外出现几声杀猪一般的惨叫。 完全是一场纯虐的战斗,外面一共有五个人,衣裳穿的是光鲜亮丽,可人却瘦的跟猴子一样,哪里是这些孔武有力的特种兵的对手。 等我走出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困得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地上。 白凤朝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了一根长树枝正在审讯着这些人。 我走到了青石板前,这时候才看到,青石板上被盖了一块得有七八公分厚的硬石板。 这块石板我之前其实见到过,就放在石碑边上,一开始我以为是制作石碑剩下来的石料,现在再想起来原来却是有意放在这里的。 我走回到陵门门口,看来白凤朝似乎已经审讯的差不多了。 “这帮人都交代了,就是他们把圆洞给挡住的。”白凤朝告诉我。 “这帮是什么人?”我问道。 “一群大烟鬼。”白凤朝脸有鄙夷:“为了吸那两口大烟,在这里图财害命。” 我又问:“他们知道铁链子下面的东西?” “知道个屁!这些人就是无意中发现了青石板上的圆洞,爬进去看见墓道口有死人,就把死人身上的钱财衣物拿走去换口烟抽。不过据他们所说,这里似乎总有人来, 他们就留人在这里守着,发现有人进去就把石板盖上。等第二天白天下去就能直接拿财物。” 我说道:“那那些人怎么变成的白骨?” “他们也说不知道,但是只要隔一个晚上底下的人肯定就变成白骨,而且血迹都没有留下。”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几个人并不像是说谎。我们带着这些人往市局走去。 市局门前守卫的人,看到我们回来都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那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这些人身体本来就不好,何况走这么远的路,而且还是走的这么快。 等他们进入拘留室的时候,一个个都嘴里叫着“哎呦喂”的躺在了地上,气喘得像牛一样。 我知道这么大摇大摆的回来,肯定早晚得被金局长知道,但是那也得等我们睡醒了再说,这折腾一宿,我说什么也不想再起来了。 回到宿舍之后,父亲本来让我们把事情讲述一边,但是第一我们确实太累了,第二我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去说,所以直接以太累了搪塞了过去,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早晨,我是睡到自然醒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并没有人来叫我们起来,只是父亲已经不在了屋里了。 我把白凤朝叫醒,问他昨天的事应该怎么汇报。 “照实说吧,这件事即使咱们落个危言耸听,也不能让敌人的计划得逞了,做好最坏的打算,防患于未然吧!” 我说道:“那秋月和刘丹青一家的事呢?也照实说?” “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汇报了。”白凤朝说道:“怕就怕组织上宁愿错杀一万也不放走一个,那刘丹青他们如何处置就不好说了。” 我点了点头同意白凤朝的说法,其实我也不想把青铜铃的事情过早的说出去。 我们从宿舍出来之后先去找了倪小冉,这丫头比我们想的还机灵,她因为不知道如何向上级汇报,所以一直在屋里装睡等我们过来。 我们刚到了金局长的办公室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审讯的声音,怪不得金局长没有让人先叫醒我们,原来他已经在审讯昨天晚上我们抓到的那几个大烟鬼。 当我们敲门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大烟鬼正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我没想到,这间办公室里除了金局长以外,王主任竟然也在里面。而负责审讯的人正是我的父亲。 金局长和王主任看着我们谁也不说话,半天了金局长才对着我们点了点桌子上的审讯记录,并且对我们说道:“庄周和白凤朝被这几个人骗过我还觉得很正常,怎么小冉你也被骗了呢?” 我们三个人听着金局长的话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当我看了一眼审讯记录之后,我却直接惊呼一声:“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紧急任务 审讯记录上写的很清楚,这五个人并不是什么大烟鬼而是特务,刚刚潜伏在北京城三个月的特务。 “这些东西都是连夜审出来的。”金局长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几个也太好骗了,被这么几个生瓜蛋子给骗了,这里抽大烟的都是登了记的,哪有大晚上随便往太监坟里跑的。而且你们也不看看,这五个人的鞋底都快磨破了,一看就是走了很多路。” 我们三个人的脸上瞬间就都有些挂不住了,其实我们也都明白金局长的话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责备,这也不能说明倪小冉的能力不足,只不过我们缺乏的却是经验,这种东西只有时间能造就,却不是我们想有就能有的。 那五个落魄汉似的特务被带了下去,金局长派人熬了他们整整一宿,才让他们说出了真话。 我不用再多问什么,因为审讯口供里,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已经写的很清楚。 这五个人被派来北京执行的任务其实很模糊。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人,协助早前被派来这里的一波特务。可问题是他们到了北京之后却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上那波特务,只是知道他们在太监坟出现过。 后来这五个人就一直留在太监坟周围等那些人出现。 口供里最后的一页纸上画着一个占满了整页纸的奇怪的符号。而那五个特务正是凭着这个符号再找之前的那些人,除了这个符号之外,他们在没有其他的线索。 金局长让我们好好看看这个符号,是不是在调查孙家的过程中看到过,因为他们怀疑,这五个倒霉的特务要找的人就是孙家。 要说这个符号我没见过那肯定不对,但是要说见过吧又有些牵强,因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符号就是一个简易的棺材。 棺材我见得太多了,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从孙老头出殡的时候开始再到孙家女人的楼棺,以及荒凉地里深坑下面的棺材,然后就是昨晚看到的李莲英陵墓里的棺材,棺材见到的确实很多,但是特别的棺材符号我却没有印象看到过。 我眼神看向白凤朝和倪小冉,他们也在皱眉沉思,但看来对于这个特殊的符号却没有任何印象。 “局长,有没有问过那五个人,这符号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指向?”我说道。 金局长摇摇头:“不管意志力多坚强的人,你熬他一宿他能把祖坟里有什么都告诉你,这五个人已经都快熬傻了,可还是不知道那棺材似的标志有什么特殊的。” 三个月前潜伏进的北京?这五个人唯一知道的就是符号和太监坟两个信息。我的脑袋开始思考,而看的出来白凤朝和倪小冉也在想着事情。 金局长又说道:“那五个人说他们到了北京之后就直接去了恩济庄的太监坟,几乎把每一个坟头都找遍了,也没有见过棺材的符号标记。后来他们把所有跟棺材有关的也都找了,包括棺材铺、寿衣店、甚至有名的杠班都查过了,却没有之前潜伏到了这里特务的消息,也从来没见过棺材的符号。” 我问道:“局长,你有没有派人去查过三个月前这城里发生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金局长点头说道:“已经派人去查了,我印象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城外的几个乡的事我却不知道,而且我的思路和你一样,你们东平乡也回去看看三个月前孙家是否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我们和金局长、王主任互相讨论了一番,却没有什么进展,但这五个人的出现却间接证明了特务确实要在城里进行什么大的行动,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讨论之后我按照之前和白凤朝商量好的,把在李莲英陵墓里的发现的一五一十的进行了汇报。听了我们的话之后,金局长和王主任脸上表现的非常慎重,他们再三的向我们确认有多大把握能肯定孙家的目的。 我们互相望了一眼,如实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把握很大! 这件事情显然比北京城里出现了特务更让两位领导感到威胁,他们一个是安全方面的总负责人,一个则是军队方面的总负责人,除了北京军区的司令之外,他们两个就是巩固北京城安全的两道防线。 但是现在很显然的,这两道防线已经遇到了威胁,我觉得他们现在所考虑的一定不只是社会稳定的问题,还有国家领导人的安全问题。 王主任开口说道:“我的意见是,这件事情有必要向上级汇报,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最后有没有发生,我们都必须确保北京城的安全万无一失。” 金局长对此很赞成,并且马上就在现场组织成立了特殊应对小组,他和王主任亲自担任组长,而我却突然成了副组长。我们的调查结果直接向金局长汇报,并且可以调动所有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这些资源里甚至包括军管会的军事力量以及市局下属的所有公安力量。 金局长给我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在三天的时间里调查清楚孙家的目的,确认他们是否是真的要制造出一个人为的鬼王出来。我们的调查结果将直接决定他和王主任,需不需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最高层。 我一下子就感觉重担压身,同时也有了危机感,看来敌特早就布好了局,如果这一次让他们成功,那么所造成的危害将是无法挽救的,甚至会危害到国家领导机关的安危。 我们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紧迫,但却对此焦头烂额,脑袋里没有一点调查方向。 而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三天之后却从东郊村打过来了一个电话,一个爷爷打来的电话,而也正因为这通电话,让我们有了一丝曙光。 爷爷在电话里说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告诉他们,他和刘老道在河西村孙家宅子里抓到一个鬼。 孙家宅子里怎么会有鬼?而且爷爷为什么要在电话里用抓这个字?难道最近河西村又死人了?可就算是死了人,这鬼为什么要去孙家宅子? 我马上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金局长,随后就带着白凤朝和倪小冉回了东平乡,而金局长也派人开始挖掘李莲英的墓了,只是墓中墓道里的石球却特别的看管了起来。 我们赶回东平乡的时候,是在我们村西边的坟地里找到的爷爷和刘老道。爷爷的牛血草人烧掉之后,我们就在坟地中间的一个红线白蜡围住的圈子里看到了爷爷嘴里说到的那个鬼。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没腿没胳膊的鬼,那鬼就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哆哆嗦嗦的蹲在圆圈里。 “这鬼怎么长这个样儿?”我问爷爷。 爷爷说:“他说他是从阴间野鬼村里逃出来的,胳膊和腿都是被恶狗咬掉的,我们从孙家追了他半天才在这儿困住吧。” “野鬼村?恶狗铃?”我疑惑的问道。 “是啊!”刘老道说道:“这鬼话说的都没边了,没听过还有鬼能入了阴间再逃出来的,这不是胡扯吗?要不是怕你们留着有用,我早就一道符灭了他了。” 那鬼颤悠悠的突然说话了:“真人我说的是真话啊,我是被人从恩济庄太监坟的阴阳口里放出来的,就在四天前晚上!” “啊?!” 我和白凤朝、倪小冉同时惊呼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棺材标记 我不认为太监坟里还会有第二个阴阳口,还这么巧在我们进入李莲英陵墓的同时打开了。所以不用说也知道,眼前这断胳膊断腿的鬼是我们放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巧之又巧的到了孙家的宅子? “野鬼村根本不是鬼待的地方,所以我才从阴阳口跑了出来,人多的地方不敢去,稀里糊涂的到了之前的那个宅子。”那鬼说着话,眼睛还时不时在偷瞄我们。 看来他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以为自己只是倒霉碰上了几个会驱鬼降妖的人。 白凤朝也不废话,举起鬼愁就往那鬼身上打,不过还好他并没有用血气激活鬼愁上的符文,否则这几棒打下去那鬼非得打散了不可。 我从巨坑的密室出来之后就把鬼愁的秘密告诉了白凤朝,不过他也不知道鬼愁上的符文纹路从何而来。 这鬼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来历,而且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他果然是孙家人,可却只是孙家从小养到大的一个孤儿,三个多月前,孙老头跟他说有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办,他原本还欣喜若狂的庆幸自己又有油水可捞,可却没想到孙老头会下手杀了他。 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好端端的要杀他,他平常虽然手脚不干净,偷些吃的也贪些钱财,但却还没到该死的地步。 可他死后送三的当天夜里却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这人能看到他,而且还跟他说了很多话。 他让他下了阴间之后等在一处阴阳口,说是很快会有人把他放出来,然后让他把那些人带到一个地方,城西边的一片楠树林里去。 他进入阴间才知道,想留在阴间不用去投胎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断手断脚留在野鬼村,而他要守住的那处阴阳口,正好就在野鬼村附近。 这鬼的手脚并不是野狗岭的野狗咬断的,而是他主动把手脚给了野鬼村里的野鬼。 他做了一切之后就在野鬼村等着,为了不被其他野鬼或者鬼差怀疑,他还特地在野鬼村里像其他野鬼一样跳一种勾引其他阴鬼的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等了很久,连接阴阳的那根铁链都没有动过,虽然他不知道阳间过了多久,但他知道一定过了很久。 在之后就是四天前的事情,垂到阴间的铁链突然动了,他也跟着回到了阳间。 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而且周围还出现了很厉害的恶鬼气息,他就从太监坟里跑了出来,因为没地方可去,就回了孙家大宅,而后被我爷爷和刘老道捻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是那五个特务遗漏了信息,忘记要打开石球了,还是后来的突发情况让孙家决定放弃这五个人,而没有派人来开石球,总之这鬼和那五个特务并没有见到面,使得这些人和鬼落到了我们的手里。 楠树林?那五个特务不是要去的是有棺材符号的地方吗?可这鬼嘴里怎么说的却是楠树林呢? “你见没见过这个符号?” 我从怀里取出来从审讯口供里摘抄下来的那个棺材符号,递到男鬼的面前给他看。 男鬼看着符号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看的出来他这一次并没有隐瞒什么,可能是怕了白凤朝手里的鬼愁,眼神颤颤悠悠的看着我。 “这是什么东西?”爷爷探过头来,看着我手里的符号。 我心情有些沮丧,说道:“市局抓了五个特务,我们怀疑和孙家有关,他们手里有个符号,就是我手里这个,而孙家躲藏的地方应该就在这符号标记的位置。” 刘老道也凑过来看:“一口棺材?” 我点点头:“可是有棺材的地方多了,谁知道这指的是哪儿。” “这好像……不是棺材的意思。”爷爷突然说道。 “爷爷您见过这个符号?” 爷爷说道:“老年间城东边有家棺材铺,这间棺材铺和其他的棺材铺不同,别家都是买板材做棺材,唯独他们家是自己挑树砍木材再做棺材。当他们挑树的时候,会在树干上画上这种类似的符号。” “那这种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代表一棵树能做出几块棺材板的意思,不是什么符号,只是一种标记而已,而且是标记的都能做出哪个位置的棺材板。”爷爷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一杆笔,边画边说道:“其实你这个标记是一个完整的六面棺板,意思是说,画上这个标记的树能做出一整口棺材,其实也可以这么画。” 爷爷在我手里的纸上画了一个少了两块棺板的棺材。我一下就明白了,当年的城东棺材铺,只是用这种方法记录上树木的成材情况,能做出几块棺材板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联络符号。 可是为什么孙家要让那五个特务用这个标记去找到联络地点呢?难道意思是说他们隐藏的地点就在原来的城东棺材铺吗? 应该不对,我心里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让眼前这个鬼把他们带到西城外的楠木林里去? 棺材样的符号暂时是被解开了,可是进一步的东西我们却想不出来。刘老道问我这鬼怎么处置,是打个魂飞魄散还是招回阴间里去? 动不动就让人魂飞魄散似乎有些狠了点,况且这鬼也没做出什么恶事来,听他所说之前在孙家也就是个伺候人跑腿的小角色,能留人一条活路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况且他擅自逃出阴间地府本来就犯了罪,回去也得受到责罚。 刘老道念了一阵招魂经文,符咒往鬼的身上一贴,很快这鬼就成了一道虚影消失不见了。 当天,我们并没有着急往城里赶,暂时在家里住了一夜,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得到的线索进行了总结。 首先孙家的身份已经很明白了,肯定是很久前就潜伏在北京城的特务份子。孙老头那一代人嫌疑还不大,或许原本也真的就是东平乡的农民,因为如果孙老头也是特务,那他们潜伏的时间也太久了,这可能性太低了,肯定有问题的是孙大海和孙家那个神秘女人。 而王村长家的情况看上去和孙家差不多,也许也是被后代说服利用了。 第二点是孙家的目的,主观的目的肯定是借着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的时候,对国家的心脏首都北京进行破坏。而他们的客观做法却让我们防备不得,他们竟然想利用千年前的邪恶道法制造出鬼王这种东西,把北京城变作一座鬼城。 而想借着道法成为鬼王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从准备的材料工具再到时间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们当下最主要的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们成功之前找出他们的藏匿地点,把他们所有的人一网打尽。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昨夜的北京城里却出现了混乱不堪的事情,整个北京城一夜之间闹起了鬼来。 我们被紧急的又召回了市局,刚一进了大门,从各个派出所汇集而来的关于闹鬼的传言就摆在了我们面前,昨夜的北京城简直被闹得鸡犬不宁,狗吠声不绝于耳。 “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局长问我。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手里一摞摞的文案我的脑袋里也是一头的雾水。 城南菜市口,王二麻子一夜未归,白天的时候被人发现死在了当年行刑的断头台的位置,之所以是被人认为是闹了鬼,是因为王二麻子身穿一身赤红行头,完完全全的红差打扮,可头与身子却分了家,砍在中间的是一把鬼头刀! 致歉:抱歉各位朋友,今天只有一章,加班忙的晕头转向,欠的章节一定会还,下周安排还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东南西北 我知道如果这件案子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只是一起凶杀案,金局长都不会把案子交到我们手里,因为相比之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显然这起案子太过奇怪,而同时市井间又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这案子才会到了我们手里。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附近也没有人听到惨叫声,而最为诡异的是,王二麻子死的时候周围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 目击者告诉我们,那把鬼头刀是凭空悬在死者的头顶上的,然后一刀砍下来就从王二麻子的脖子上穿了过去。从他的口供里听上去确实像是鬼怪作祟,可我听完这句话之后却马上肯定了,杀人的一定是人而不是鬼。 原因很简单,除非昨夜出现在这里的是刘丹青那样的恶鬼,否则一般的阴鬼根本举不起来这么重的一把鬼头刀,可是如果是恶鬼又哪里需要这么费劲的用刀杀人? 我们详细的推敲了目击者的供词,也并没有发现他在说谎,而且白凤朝告诉我,这里确实还有没完全散开的缕缕阴气。 这起案件被我们很快定性为人鬼合作的杀人案件,人的职责是杀人,而鬼的职责是一叶障目,让目击者看不到杀人的凶手,误以为是鬼杀的人。这案件发生的目的看起来并不寻常,王二麻子只是个倒霉鬼,其实当时杀的是谁都有可能,因为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把北京城搞得人心惶惶,只不过正好被王二麻子赶上了。 案件被归了档,并不需要再多的人去调查,我们只需要查清楚这案子与孙家有没有关系就行了。 我们很快就发现了线索,在鬼头刀的刀把儿顶端我们找到了一个符号,棺材的符号! 四九城里的十余起诡异案件,我们只用了一个白天就检查完了所有案发现场,直到最后我们都不去查找线索了,直接找棺材符号就够了。 十多起案子无一例外全部都发现了棺材符号,全都是孙家做的。但这些事情弄清楚之后,我却突然感觉有些恐怖,因为这些案子都在不同的地点,配合作案的阴鬼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么多地方的,那就说明,孙家现在至少有了十来个任其驱使的鬼。 孙家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鬼?这些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没有鬼差查这些事收这些鬼?这不正常啊! 我越想越可怕,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不用鬼王的出现,这些鬼就能把这里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用不了多久北京城的夜里就会跟个鬼城差不多了。 金局长和王主任一脸的冷峻,我知道他们还没有把那件事向最高层进行汇报,可如果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就很难承担的起了。 “我只给你们一个晚上。”金局长的语气冷若冰霜:“今晚必须让那些鬼给我消失!该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弄出多大动静,都没有关系,但我不想这北京城里再死任何一个人!” 父亲之前跟我说过,金局长当公安局长之前也是当兵的,而且做到了师长,枪林弹雨一路过来,打的败仗用一只手数都算多的。可这一次,他却真怒了,我想他还从来没有感觉过,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一天时间……?这怎么可能?先不说那些鬼能力如何,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就算今天晚上他们还会杀人引起骚动,我们也不可能同时去对付十几个鬼,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儿。 但我知道金局长这次说的话是当真的,整个市局里只有我们有能力去对付那些鬼,如果我们办不到他所要求的,那肯定是要脱了这身衣服,回家走人的。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心里也都觉得憋屈,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是跟着孙家的屁股后头吃灰,我们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也得抓到孙家的小尾巴,让他们也疼一下。 我让市局的司机开着吉普车去东郊村接来了爷爷和刘老道,把今天晚上要办的事进行了交代。 我本来没奢望他们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抓到几只鬼出口恶气就行。 没想到刘老道却一本经的开始沉思,最后缓缓向我说道:“北京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城,我有信心守住其中一个方向,让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鬼,也知道知道咱们阳间活人并不是任人宰杀的鱼肉!北边归我了!” 我不知道刘老道是有什么把握能这么自信,看来他是要把家底的东西拿出来了,不过他这么一说却让我突然有了信心。 刘老道表态之后爷爷也开了口:“要说守住一个方向,只对付些普通阴鬼我也有八成的把握,南城我负责吧!只不过我需要配合的人手比较多。” “这没问题!”我说道:“不但是全市的公安可以随便调动,实在不行还可以调动军管会的士兵。” “唉!”白凤朝突然叹气:“看来这一次过后都得成穷光蛋了。好吧,我也能负责一个方向,我家的家底还是有一些的,再加上整个特处队问题应该不大。西边我来!” 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只剩下了东城,这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身上,还好说到底我也有些底子,就是怀里的青铜铃。 这些日子过去我跟刘丹青也互相熟络了起来,他们一家人对我的感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不但是只把我当成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似乎在他们心里对我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依靠,其实这我也能理解,自他们进入青铜铃开始,就不能再随便从那里面出来,即使秋月进入时伤的不重,也需要我的血液才能够出来,而刘丹青更是与我之间有了血誓的关系,受到我的召唤才有出来的机会。 但是没有任何生物喜欢永远的被关在同一个地方,刘丹青跟我提过,他的父母和儿子也希望能有出来的机会,这种机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与刘丹青一样,与我签订血誓,成为我的鬼奴。 我本来不想这么去做,鬼奴这个词总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不想做奴隶,也不想让别人做我的奴隶。 可是现在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更没有爷爷和刘老道的本事,也没有白凤朝家里的资源,我最后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青铜铃里的刘丹青一家。 我虽然没和爷爷与刘老道解释为什么我能有信心守住东城,但是他们却选择了相信我。 当天夜里,也许是由于前一晚发生的十几件诡异的事件,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的几个行人,也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脚下更是生了风一般的疾步走着,不敢有所停留。 快到了昨夜鬼杀人的时间,我一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而怀里的青铜铃里此时只有刘丹青的那个叫做虎子的儿子,刘丹青和他的爹娘已经挂着从刘老道那里要过来的隐气符,散开在了东城最主要的三条街道。 要隐气符的时候,刘老道并没有问我要这个是做什么用,我更加不可能主动向他解释。随着夜越来越黑,整个北京城似乎陷入了一片宁静,周围连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建国门边上的古代观象台离远了看就只能看到一个唯有轮廓的影子,我本来是要爬上去站得高能看的远一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怀里的青铜铃动了。 虎子在给我预警,这证明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并没急着让虎子出来,身上的阳气也没有外放,有灵棒只是背在背上,依然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装成喝醉酒的样子,继续往观象台的方向走。 我没想到最先要动手的会是我,心里还突然有了点激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思考 离得还很远我就看到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我早就在注意着身前身后,所以我知道那个位置原本是没有人的。 迎面走过来的是个老头,白发白须看上去精神很好,只是藏在阴影里的那双眼睛却有些空洞,看上去好像一双假眼球。 当我和那老头的距离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我发现老头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我知道时候到了。 “小伙子,小伙子!” 老头连续叫了我两声,我装作喝醉酒没有听到,想要从他身旁过去。 老头突然手一伸一把抓住了我,这动作哪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比我还灵活。 我醉眼迷离的转头,假装吃惊的这才看到身旁有一个人,含含糊糊的说道:“呦!大爷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遛弯呢?世道可不太平,听说晚上可闹鬼!” 我仔细观察着老头的表情,想看看他怎么反应。 老头的脸上明显有些尴尬,看来这鬼灵识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呵呵,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鬼不鬼的。”老头说道。 我说道:“我看您精神挺好的啊,长寿相可还有的活呢!对了,您叫我有事?” “我本来想上天文台上看看北京城的夜景,可最近腿脚不灵活,想让你帮帮我,搀扶一下。” “这可巧了,我也正想上天文台上醒醒酒,现在有了您,咱爷俩可以一起上去再喝两盅。” 说着我就一把拽住了这老头的手腕,半拉半拽的就往天文台上走去。 “小伙子你可慢点,我可跟不住你!” 我本来安排收这些鬼的地方就在天文台上,金局长虽然说不在乎闹出大动静,可也不能在这街道上就动手,否则让经过的路人看见,还不给吓出个好歹。 我现在唯一在想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案子里是有活人参与的,而那些人会不会再出现,毕竟如果能够抓住那些人,找到孙大海和孙家女人也就方便一些。 老头很快就被我拽上了天文台,而我怀里的青铜铃一直再震动,这说明我猜的没有错,他肯定是鬼。 老头刚跨上天文台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并不是要图穷匕见,而是感觉到了我提前让爷爷设置在这里的山河阴阳阵。 当年那婴孩厉鬼在山河阴阳阵里尚且没有出路,何况这只是个普通的阴鬼。 “小子!你阴我!” 老头的脸突然变了,换上的却是他原本的鬼模样。这是一只男鬼,很普通的相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左边半张脸却好像没有肉一般,露出来白森森的头骨,一身黑色的长马褂,看的出来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穷苦人。 “说说你们有多少只鬼,今晚的行动是什么,我可以让你回阴间投胎!否则……” 我拿出一张刘老道给我的返阴符,在男鬼面前晃了晃,证明我并没有诓骗他。 “哈哈!”男鬼突然一声惨笑:“谁说我想投胎了?我这一世的仇还没报呢,为什么要赶着去下一世?有没有下一世很重要吗?” 这鬼的思维方式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好像我拿着一把黄金放在人的面前,对面的人却问我“黄金好吃吗?什么味道的?不吃又能怎样呢?” 他根本就不想去投胎,就好像有些人根本不爱钱一样。 “你要找谁报仇?你的仇人还活着?”我问道。 男鬼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对啊,活着呢。都活着呢,你活着呢,他活着呢,这天底下的所有活人都是我的仇人,我要让所有人都变成鬼!”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我的仁慈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捧粪土,被他所嫌弃。 我无奈摇了摇头:“那我就不能留你了,看来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好吧,那你就消失吧!” 我刚要去摘下身后的有灵棒,眼前的男鬼却突然向我冲了过来,我看见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把刀! 怀里的青铜铃哗啦啦的铃声大作,我发现这铃声不但是一种预警,而且对普通阴鬼的灵识有很大影响。 果然男鬼明显一滞,半个脑袋上的眉间皱了起来。这可不能再等了,虽然有刘丹青一家三口帮我守着整个东城,可要真有漏网之鱼明天我没办法向金局长交代。 有灵棒在手,一套组合棒法往男鬼身上打去,这是我自己创出来的棒法,是从爷爷教我的拳法改过来的,倪小冉说这套棒法招式很像打狗棒法,我干脆就也给起名叫打鬼棒法了。 这男鬼远比我想的厉害些,但似乎却并不知道有灵棒的厉害,以为只是普通铁棒,竟然不躲只是举起手里的刀,作势要挡。 这哪里可能挡得住,有灵棒稍微往下一压,就捧在了他的鬼身上,同时我身体里的阳气一涌,那鬼就面带痛苦的往后撞去。 山河阴阳阵已经启动,他撞在阵法之上,瞬间从身上冒起一阵阴气。阴鬼的强大与否其实全看阴气的多少,他们毕竟没有肉体,聚拢住灵魂不至于散开的全凭这股子阴气。 男鬼吃了亏,也开始慎重了:“看来你根本就不是喝多了出来散步的,目的就是为了我而来吧。” “是你们,不是你。你们昨天做出来那些事,就是在挑衅我们活人底线的,这里毕竟不是你们的世界,即使你们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现在也一切都过去了,即使再有万般不舍,也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你们这些活人就是这么心狠,即使是父母兄弟一旦身死人亡也能马上忘记,可是你们感受过我们的痛苦吗?我想我的父母妻儿,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那昏暗的世界里,我留恋这阳间的一切,我只是想依然留在这里。” “世间有世间的道法,谁也不能改变违背,即使是我死了,再有万般不舍,我也会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不是你!” 短刀再次向我迎面而来,我深叹一口气,再次迎着刀冲了上去。 男鬼已经有了防备,开始有意避开有灵棒,虽然鬼身上的阴气依然时不时的被打散,但这种消耗战却特别的耗时间。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心一狠把青铜铃拿了出来,沾上鲜血,虎子立马从青铜铃里跳了出来。 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那半张脸的男鬼直接愣在了当地,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抵抗的手段。男鬼瞬间被虎子吞在了嘴里,那场面我看着都觉得恐怖。 “小子!”男鬼突然说了话:“葛家村臭水河里,把我的尸体埋了!” 半脸男鬼成了虎子的腹中之食。 “叔叔!”虎子突然对我说道:“我从这鬼的魂魄里感觉到非常巨大的落寞和不甘,他好像死前有很大的怨气。” 我点点头:“知道了,快回青铜铃里吧,这里的阵法对你也有影响。” “还有一件事,希望叔叔下一次不要这么任性啦,如果这是一只厉害的鬼,你会很危险的。” 我笑着点点头,把虎子收回了铃里。 这次遇见的阴鬼并不强大,即使没有虎子,我对付起来也不会太过费劲,但是我的心情却因此有些不好,因为他刚才的一番话,让我与原本的思想有了些不同。 当我们死去之后我们势必会离开我们熟悉的环境,没有了父母妻儿,也没有了兄弟姐妹,甚至是朋友。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们会感觉到恐惧,感觉到孤独,我们只能像被驱赶的牛羊一般,在鬼差的呵斥和皮鞭下走向未知的方向。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些,无论你生前的地位如何,是达官贵人还是流民乞丐。 我们该不该去思念亲友,该不该留恋生前的一切? 我感觉身边一片冰冷,像寒冷的月光一样冰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楠树林 我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把山河阴阳阵重新隐藏了起来,就在阵法刚刚停止运转的一刹那,城北的方向上突然火光冲天,好像瞬间烧红了天,很快一股热浪从北边扑面而来。 北边是刘老道守着的方向,他可真是不弄出个惊天动地不罢休啊!这么冲天而起的火光除非瞎子否则谁能看不到? 我心里一阵埋怨,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好侧耳倾听着那边动静。 很奇怪那个方向上虽然看上去动静不小,可我却并没有听到一丝轰响,再看月光下那里的建筑也并没有损坏的痕迹,甚至连一点晃动都没有, 奇怪?怎么会这样?显然那冲天的火光肯定是刘老道的道术出现后的效果,不可能是那些能力平平的阴鬼造出来的景象,可是为什么这道术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东西和建筑呢? 我脑筋一转,马上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其实是滔天的阳气,并不是实际上的火焰,对阳间现实存在的东西并不会造成影响和损害,但这巨浪般的阳气席卷所到之处,那些阴鬼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住?看来刘老道的方法还真是简单,只不过这么厉害的道术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张或者几张的符咒,但这宝贝不可能无限使用,否则刘老道还怕谁?就算鬼王真的出现了,一次这么猛烈的攻击灭不掉他,那一点点的消耗,鬼王也一定不是对手。 可惜这种宝贝刘老道有一个两个也就不错了,再多那就是奢望了。 我看北边刘老道并没有弄出什么真的大动静,也就放下了心,转头又往南边看去。南边由爷爷守着,同时被调了过去至少二三百名公安和军队士兵,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衣,从白天开始就一点点埋伏在整个南城的大街小巷,而且每个人身上都背着铁锹铁镐,给人的感觉像是要突击挖建什么大工程似的。 相比之下南城的夜里要比北城热闹些,虽然多少受到了之前的事情影响,许多人到了夜里就不敢再出门了,但想来现在的南城环境也更加的复杂。 我不知道爷爷能有什么办法像刘老道那样把阴鬼全部清理干净,但是爷爷曾经跟我讲过,每逢天下动乱的时期,都是阴鬼在阳间肆虐的时候,因为战争的频繁发生,阳间死的人就多,阳气就衰弱,阴气就会旺盛,这个时候的坟地总会有阴鬼游荡,孤魂野鬼更是时时可见,守坟人自然也有了压制坟地的方法,这种方法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今晚爷爷所用的应该就是这个方法。 虽然此时的南城从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我却知道这正是暗流涌动的时候,也许人与鬼的较量正在悄悄进行着。 我又转头往西城的方向去看,只是那里实在离我太远了,即使正在发生着什么我也看不到。 我迈步走出天文台的顶部,顺着石阶往下走。我和刘丹青他们约定好了,让他们从三个方向慢慢向我聚拢,最后把那些阴鬼赶到天文台的阵法里面。我这么做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我不想让刘丹青他们直接动手除掉那些鬼,因为东城的地形复杂,胡同小路比较多,如果把阴鬼逼进民宅之中,容易让附近的人受到伤害。第二,刘丹青他们一旦下手,那些阴鬼的下场只有被吞噬这一条路,这样做有损阴德,毕竟事出的因果我并不知道,如果其中有被逼迫或者盲从的鬼,还是能留一条活路最好。 青铜铃里的虎子是与他的家人灵魂上有所联系的,我刚坐到石阶上,怀里的青铜铃就动了起来,我知道刘丹青他们快到了。 我突然有些担心,他们的动作太快了,这样一来会不会遗留下尚未出现的阴鬼,如果是那样后续再处理会很麻烦。 我站起来远眺左右,看来在这东城里出现的鬼并不多,刘丹青的二老都各只撵着一个阴鬼,从左右两个方向正往这边走过来。 左边一个脖长腿短,身形已经明显有了恶鬼向的变化,只是似乎变得还不彻底,脸上应该还是生前的模样。 右边一个是个女鬼,舌头从嘴里吐出老长,战战兢兢的似乎被吓得够呛。 而从我对面直直走过来是刘丹青跟着的两个鬼,这两个鬼一个又高又瘦,另一个却又矮又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而胖的却肥的快成了个肉球。 四鬼很快就看到了我,同时也知道我能看到他们。 “上来!”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毕竟跟刚才那个半脸鬼说的一番话,让我心情很是不好。 四鬼还算乖,一一进入了山河阴阳阵里,他们感觉到了被阵法所困,但是在刘丹青的威慑下,却不敢有所妄动,只是待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说道:“丹青,带着二老再去看看,别再漏下什么,清理干净之后就去南北城看看,看看爷爷和老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刘丹青说道:“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还有小虎在。” 刘丹青点头转身走了,他前脚刚走,面前的四鬼就蠢蠢欲动的开始四处观察周围的阵法,似乎看我只是个普通人,还像趁机逃跑。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说道:“这阵法你们出不去。” 说完,我轻摇铜铃把小虎放了出来:“把你们该说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我家小虎还饿着,他不介意把你们当作食物。” 我从兜里取出四张返阴符,一字排开放在地面上。 小虎出现之后这四鬼再次开始坐立不安,犹犹豫豫的却不开口。 “谁指示你们做的这些。”我说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个人。” 胖鬼先开了口。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瘦鬼也说了话,又是黑衣人,我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 “那个人很厉害!” 女鬼的声音响起。 “比你还厉害的多!” 接着是长脖鬼。 很简单的回答,但却让我知道这件事果然又与孙家有关。 “第二个问题,你们是从哪来的?怎么遇到的黑衣人?”我问道。 最先说话的还是胖鬼:“我们是五天前从阴间回来的。” “五天前?难道是……阴阳口?!”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从阴阳口里出来的?没错,那阴阳口是在一个墓里,听说那里是一片太监坟!” 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我们这也算是自食其果。我一直以为当时从阴阳口里放出来的阴鬼只有孙家的那个家奴,却没想到从那里跑出来的鬼却这么多。 我又问:“你们出来之后怎么到了黑衣人的手里?” 瘦鬼说道:“我们一开始出来之后,只想着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做个孤魂野鬼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却被黑衣主人给抓了。” “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我们里面找什么人,可是后来没找到就开始让我们晚上在城里杀人。”女鬼接口说道。 我知道黑衣人要找的应该就是孙家的家奴,但是阴差阳错之间却落在了我们手里。 我再问:“他把你们带到了哪里?在哪儿能找到那个黑衣人。” “我劝你最好别去找他。”长脖鬼说道:“他太危险了,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他把我们带去了哪儿。” “哪儿?” “西城外的楠树林!” 又是楠树林,孙家成了鬼的那个家奴也曾经提到过楠树林,看来很有可能逃走的孙家人,包括孙大海还有那孙家女子就藏在楠树林里。 我脑袋里分析着这些线索,突然却想到一件事,这些人鬼都出来行动,那黑衣人不可能不管不顾,那样的话…… “快!虎子!通知你父亲他们,马上去城西找白凤朝,他有危险!”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解棺材标记 四张返阴符分别被贴到了四鬼身上,很快天文台上再也没有了阴鬼的气息。 我一路狂奔的往西城跑去,只希望自己猜错了,那黑衣人并没有出现,而刘丹青他们也还来得及。我忽略了黑衣人的存在,因为他一直藏在暗处,所以我并没有以为他会出现。但刚才四鬼的话提醒了我,如果孙家人都藏在西城外的楠树林,那么白凤朝极有可能碰上他们。 我是穿城而过的,经过南城的时候正碰上往回走的爷爷他们。 “你着急忙慌的干嘛去?”爷爷问我。 “白凤朝可能有危险,我去看看!” “你前面先去,我随后就到!” 爷爷好像并没有碰上刘丹青他们,但是虎子告诉我刘老道已经碰到了刘丹青他们,已经也往西城赶了过去。 西城很大,我并不知道白凤朝在哪儿,但我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一名气若悬丝的特处队员躺在街道旁的树坑里,白凤朝是不会抛弃自己人的,所以我马上就想到一定是出了事。 那名特处队员看到是我,艰难的张开嘴对我说了一句“老大出了城。” 白凤朝出了城,那他不可能是往其他方向去,肯定是出了西城,而外面不远的楠树林,却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还想再问清楚白凤朝是被人带出了城,还是自己出的城,可那名特处队员却已经晕了过去,我叫人把他送到了医院,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往楠树林里赶。 我一路也没有看见刘丹青一家和刘老道,也不知道他们是已经出了城,还是在我后面,我知道自己一个人去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但是不去心里又火急火燎的着急。 出了城四周根本就没有光,除了月光还能微微照清楚脚底下的路,周围就都是一排排的树影。 我很快进了楠树林,这里并不难找,林子里异常的寂静无声,根本没有白凤朝的影子。这就奇怪了,白凤朝肯定不是自己要来这里的,肯定是发现了关于孙家的线索,而我在西城街道上只发现了一名受伤的特处队员,那其他人一定还和白凤朝在一起,不管是追踪线索也好,还是打斗也好,这里应该会有响动才对,可此时这里却太过平静了。 而且自从进入了楠树林,头顶的月光也突然暗淡了下来,我抬头往上看,这里的枝叶并没有繁茂到遮天蔽日的水平,好像头顶有一层厚厚的湿气。这里并没有什么水源,湿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白凤朝的身影,我只能往更深处去找,可在林地里转了很久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甚至是鸟都没有看到一只。 这有些不太对劲,这林子看上去并不大,即使什么发现都没有,也不该看不到林子的尽头。而且我开着阴阳眼,如果是鬼打墙我应该能看出来才对。 我想在周围的树上做些记号,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我的手刚要在树上画上记号,但却不得不停下了。 我在头顶上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标记,但因为光线不足我并没有看清那个标记是什么。 是白凤朝等人做上去的标记吗?我打开手电往头顶上照去,在那里我看到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标记,棺材符号。 头顶上的符号和爷爷之前说的一样,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棺材印记,而是少了两块棺板。少掉的两块,一块在棺帮位置,另一块在棺头。 发现这一标记之后,我又去看了周围其他的树,很奇怪这些树上的标记里没有一棵树上的标记是完整的。我记得爷爷之前对我说的,这种标记是表示一棵树能做出几块棺板,还有都对应哪一位置的棺板。如何去合理安排这一棵树达到最大的利用价值,其实是很考眼力的。 但是我发现了问题,因为按照这样去看,能够画上完整棺材标记的树木一定应该是足够巨大的,但我却在一棵矮小的树上发现了完整的棺材标记。 难道爷爷之前说的并不对?这些标记并不是棺材铺的标记?可是这些标记画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单纯只是给那五个特务指路所用,用在每棵树都画上吗?那五个人又不是瞎子。 我仔细查看这些标记,果然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我发现除了画上完成棺材符号的树木的大小有些对不上,其他树上的标记却和树木的大小成正比,标记的棺板越多,树木也就越大。 既然问题只在完整的棺材标记上,我先把精力放在了这些标记上。 我不知道白凤朝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爷爷和刘老道是不是已经进入了这片树林,但这树林里肯定有问题,只要深入进来了,就很难再找到出去的路,尤其还是在晚上,光线暗淡,几米之外就看不清有什么了。 我把思绪重新放回到棺材标记上去,这些标记刻上去的时间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并不像是刚刚刻上去的,我想不明白这些标记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又为什么在这些明显大小根本不匹配的树上又刻上完整的标记。 我越是心急脑袋里就越是空白一片,因为我知道白凤朝那边一定是出了事,而且他也根本不是孙家的对手,之前孙大海刚刚从地狱里出来的时候,白凤朝似乎还有些把握拿住他,但是事与愿违孙大海还是跑了,那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白凤朝还能不能是孙大海的对手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能让我稍微安心的是,白凤朝毕竟已经知道了血液激活鬼愁上咒文的方法,这也给他增强了不小的实力,或许还能保住命。 我心里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带着倪小冉就好了,这找线索的事情从来我就不擅长,我哪里知道这些标记又隐藏着什么信息。 “唉!” 我叹了一口气,手掌拍在了标记上,指甲扣进刻纹里,发着狠的想把标记扣掉。 这一扣确实扣掉了东西,我可没有练过什么龙爪手,想归想可又怎么可能只凭指甲就从树皮上扣下东西来呢,但问题是我确实扣掉了东西。 树上的棺材标记,其实不可能把棺材的六个面都画出来,这是在平面绘画上不可能表达的出来的,之所以有让人认为的完整棺材标记,是因为棺材的左右两块棺帮是面积相等,形状相同的两块棺板,而棺材底又可以想象出来,所以实际上我看到的完成标记,是少了一面棺帮和棺材底的标记。 而如果标记上是少了其中一面或者几面棺板的,会在所能表达出来的刻画棺面上减少的,而隐藏起来的棺面是默认存在的。 这样的刻画方法与我们想象的方式是相同的,但当我去扣树上的标记的时候,我发现刻画的其中几个线条与其他线条不同,不同点就在于,有几道线刻的非常的浅,而其他线条却刻的非常深! 刻的浅的线条被我的指甲扣住以后根本就没有受力的点,很自然的就把我的指甲滑开了。而深的那几条却因为指甲的扣动被带下来一小块树皮。 我的指甲虽然有种被撬起来似的疼,但我的心里却着实有些激动,因为我马上想到,浅的那几道痕是后来加进去的。 我马上在树干的其他位置还原了标记原本的模样,再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棵树上的棺材标记少了整整三块棺板。 这样才对,看这棵树的大小,能出三块棺板已经到了极限。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院里 虽然我发现了被后来加上去的几道刻纹,也还原了树上原本的棺材标记,但是发现之后,我却依然解不开这些标记的作用。 如果真的如爷爷所说,这些标记只是原本棺材铺制作板材时的标记,那为什么又有人在原本标记上多加那几笔去混肴视听呢?而且爷爷的话里也说了,原本用这种标记方法的,只有城东的一家老棺材铺,还是老年间的事,可这里却是城西啊!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这些树上的标记是当年的城东棺材铺标记上的,那这么久过去树的大小早就变了,这标记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想不通孙家为什么要把这标记给那五个特务,难道他们能凭借这些标记走出这里吗?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回去审讯他们,而且我想回去也根本回不去。 我重新回到其他的树旁,去看那些没有被改过标记的树,去研究上面的标记有些什么规律。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猛然发现,如果把这些棺材标记上面的板面换成线的话,这些标记可以简化成一个带指向标志的箭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错了,因为面变成的线并没有绝对的规律可言。 我按照我所思考的方式把周围几棵树上标记全部换成了箭头,然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巧合,这些箭头所指的都是一个方向,就是最初有着完整标记的那棵树。 我又把那棵树上的标记换算成了箭头,这个箭头的指向变得更加清晰,我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很快在前面大概五六米的位置上发现了另一棵树,而这棵树上的棺材标记也是一口完整的棺材。 再次去除浅显的刻纹,我把标记又换成了箭头,下一棵完整棺材纹的树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按照这种方法跟着我认为正确的方式在楠树林里绕来绕去,有的时候我发现的箭头指向甚至是往回指的,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但是很快我在月光下看到了楠树林的边缘,我终于走出来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四合院,院子里有光,但是光线却只有一点,显得非常暗淡。 四合院的院门少了一扇,后面露出来的则是一面影壁,离得虽近,我却看不清楚影壁上画着什么,好像是朦朦胧胧的一片迷雾。 我很快就听到了四合院里有声音传出来,吵吵闹闹却显得很是热闹,只是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院子里又有什么可热闹的? 这里很诡异,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四合院的院墙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院子里的声音,不出我所料,我很快就听到了白凤朝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显得异很开心,好像是与老友聚会一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客尽欢。 我不敢贸然进入,因为我知道白凤朝不可能在这里有什么朋友。我往四周望了望,找了一棵将近十余米高的树,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虽然四合院里很黑,但是我依然看到了里面的几个人影。那唯一的一点亮光,是在正堂外供桌上的一根孤孤单单的蜡烛。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正中间的地上坐着几道身影,剩下的我只在地上看见几团东西。 我努力的想看清地面上的是什么,可当我的眼睛识别出那地面上一团东西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响,那是躺在地面上的二十几具尸体。 我是怎么看出那些都是尸体的?因为我看到了他们衣服手臂上,代表特处队员身份的特殊徽章…… 我知道白凤朝的特处队一共有二十五名队员,我不敢去具体数这里有多少人躺在地上,因为我怕面对的是特处队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深呼吸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我听出来院子中间围坐在一起的人中,有白凤朝的声音,他还活着。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可是他朝夕相处一起战斗过的战友和朋友。 我继续去看白凤朝身边的那些人,除了白凤朝在开怀大笑,手舞足蹈之外,那些人却一动不动。 这可不对,我明明听见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只一个人在说话在笑,可为什么从这里看过去,那些人却根本没有动呢?简直像一些木头人。 突然从北边刮过来一阵风,这风虽然不小,却也是正常的风,可奇怪的是,我明明看到围坐在白凤朝周围的那些人居然在风中开始摆动,好像纸糊的人一样。 不对!我的心一紧,那根本就是纸人! 乳白色的肤色,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显眼,墨色的眼睛,鲜红的嘴唇,就连留在地上的影子,都比正常人淡的多,这不是纸人又能是什么? 可是纸人怎么会说话?那推杯换盏的声音又是哪来的?我的眼睛里分明没有看到鬼,可为什么这院子里却显得那么的恐怖呢? 院中的烛光摇曳不定,衬着边上的歪脖树树影婆娑,像一个巨兽般镇在破院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根本没有鬼,这一点我能肯定,但是白凤朝为什么却有那么古怪的行为?难道是他中邪了不成? 我正不知所措,既然白凤朝暂时安全,我就想找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我怕贸然进入院中,自己也会像白凤朝一样,失去了意识,变得疯疯癫癫的。可我刚这么一想,周围又是一阵风起,我猛然看到,院子里那一众纸人,突然齐刷刷的转了头向我看来,虽然我看不清他们的眼神,却很肯定他们的头此时在冲着我。 我的心里一紧,顺着树干又爬了下来,站在树底下心里还在嘭嘭的跳个不停。 我现在该怎么做?舍弃朋友绝对不行,可那院子里的奇怪景象也让我很是担心。 最让我心里发慌的是刘丹青他们怎么还没有赶过来?要说爷爷和刘老道可能在楠树林中迷了路,但是刘丹青三鬼是与我有联系的,他们应该能够感觉到我的位置从而找到我。可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却依然没有出现,这却有些不大对劲了! 还有我在这里也并没有发现黑衣人或者孙大海还有孙家女人的身影,之前被擒住的那些鬼话里说的很清楚,他们在这里见到过黑衣人,我觉得这不大的楠树林里不可能再有第二处这么诡异的地方了。 我心中一狠,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有没有人助我,我都得把白凤朝安安全全的从那诡异的小四合院里救出来。 我右手拿着有灵棒,左手取出了青铜铃,这两样东西目前是我最大的依仗,当然我也可以在院外布下山河阴阳阵,但是这么一来,时间尚且不去计算,对院里的诡异东西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我犹豫着伸出了手,最终还是推在了还残留在门框上的唯一一扇破旧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终于看清了面前影壁上的东西。 那是一棵树,一棵很诡异的树,树枝树叶在影壁上月光下好像随着风摆动似的,而下面却是弯曲的树干,看上去很像院里的那一棵歪脖树。 真正让我觉得后背冒凉气的是,歪脖树的一根树枝上垂下来一条绸绫,而在绸绫的末端正吊着一具尸体。 我不知道谁家的影壁上会刻画这种东西,但影壁上的这幅画却非常的逼真,让我看的牙根直发颤。 我强压住自己的恐惧情绪,挪动着自己已经快要麻木的双腿,迈腿往门里跨了进入。 双脚刚刚进了门,就听到影壁的后面传出来一声刺耳的笑声,同时一道冷然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贵客驾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歪脖树 从影壁后面走出来的,是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的是现在已经很少见的长袍马褂。 他这一声招呼并没有打断院里的热闹,好像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来了。 这人不是鬼,所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动手,但问题是他虽然不是鬼可给我的感觉依然很是不对劲。 这驼背男人开始把我往院子里请,我观察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神态有些与常人不太相同,给人的感觉目光很呆滞,好像脑筋不太好,就连举止动作也是如此,显得有些不太灵活。 我还不敢率先动手,因为院子里的那些纸人显然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而白凤朝还在他们的手里。 我跟着驼背人拐了个弯进到了院子里面,眼前的景象让我一瞬间傻了。 哪里还有纸人和尸体,就连那棵歪脖树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包裹着彩色的丝绸布条。整个院子里是一副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景象。围坐在白凤朝身边的也不是什么纸人,而是三五位特处队员还有爷爷和刘老道,我甚至看到了倪小冉,她今天穿的很靓丽,与往常的打扮不同,却更加的脱俗。 我的脑袋里开始有些晕,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开始舒畅了起来,好像一瞬间忘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的?我的出现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向门口看过来。 “庄周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刘老道好像喝的醉醺醺的,端着酒杯向我走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袋突然感觉有些迷糊,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好像一切又都很正常,我的大脑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乱,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不真实,就好像是喝醉酒了一般,脑袋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可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 我竟然微微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心里无比的欢畅,好像对这热热闹闹的聚会期盼已久,可是眼前的聚会可是会要人命的啊。我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再呐喊,拼命让自己从这院子里出去。 但是我的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仰头往自己的嘴里倒去。 这酒绝对不能喝,我感觉怀里的青铜铃已经快要从衣服里蹦出来一般。眼睛的余光随着扬起的头让我看到了月亮,也看到了风中摇摆的歪脖树。 那树的枝叶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张脸,一张无比丑陋却看的出来是在笑的脸。我的心里一惊,终于在酒水流入嘴里之前恢复了清醒。 “啪!” 我把酒杯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接着再去看那棵歪脖树,那随风起舞的树条枝叶摆动的非常不自然,好像机械一般的在自己晃动。这根本就不是源自风的动力,是这棵歪脖树自己在动! 我的脑袋越来越清醒,身体也开始恢复了自由,而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发生了变化。 突然一阵冷风灌进了我的脖领子里,我浑身一哆嗦,眼前的景象变了。 哪里还有爷爷和刘老道,更没有倪小冉,在我眼前的一切,都和我在院外楠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白凤朝自己坐在破烂不堪的院子中间,周围围着一圈纸人,地上的是特处队员的尸体,在这些尸体里我看到了张强,也看到了副队长孟凡。 这些人已经死透了,绝对没有再救活的可能,我心里一疼。 我抬头看向白凤朝,刚要上前去把他叫醒,带他离开这里,但那一圈纸人却转头向我看来。 我分明在这些纸人的前襟上看到用毛笔写上的字,那好像是一个个名字,但我却根本不认识这些人是谁。 我一开始以为这些纸人身上肯定是附着东西的,虽然我知道那些不是鬼,但如果只是纸糊的人,他们是绝对不能动的。可是现在在看这些纸人却一点灵动的感觉都没有,感觉不是附着什么东西的问题,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我感觉到更大的危险正在降临,而那些纸人突然一起站了起来,我更加坚信了我的猜测,这些纸人一定是被控制着。 白凤朝还在开怀大笑,沉浸在那欢声笑语的景象里。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能很快从那假象里醒了过来,可他为什么却让人觉得越陷越深了呢? 我根本无法靠近白凤朝,那些纸人很快隔在了我们中间,我必须尽快把他叫醒,因为这些纸人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拖延时间,很有可能再不把白凤朝叫醒,他可能永远都不能再醒过来了。 这些根本不是鬼,我也不知道我的有灵棒对他们有没有用,所以我只能把青铜铃也拿了出来,铃声一响本来缓缓向我走来的纸人很明显的同时一停,而反应更大的却是后面的那棵歪脖树,那上边本来就已经不多的树叶哗啦一声,全部掉了下来。 猛然的我听到无数的嘶叫声冲进了我的耳朵里,而原本应该跌落在地上的树叶,瞬间变成了一个个阴魂! 那些阴魂我全都认识,正是死掉的特处队的那些人,我看到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想逃离什么厄运一般,往与歪脖树相反的方向跑着。 “小兔崽子!坏你树爷爷的好事!”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前面那棵歪脖树的每一根树枝都好像活过来一般,往那些阴魂的身上抽打了过去! 特处队员的阴魂脸上露出来的是痛苦的表情,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假象之中,树怎么可能会动?! 那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声音之后,本来笨拙的纸人突然灵活了起来,前后左右瞬间围拢了过来。 我本来认为薄薄的一张纸是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可当我后背挨上那一拳的时候,我感觉内脏都快被震了出来,我想不明白一个纸糊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往前一个踉跄,身体刚刚站稳,左脸上紧接着又挨了一拳,我感觉我眼前的景象都跟着一晃,仰着头倒在了地上。 这一连串发生的问题,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对于眼前那棵歪脖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还有特处队员的灵魂怎么会成了树上的树叶? 我麻利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因为我看到那些纸人已经向我扑了过来。 我挥舞着有灵棒往这些纸人身上打去,打到纸人身体上的感觉真的像打到一张破纸上,一点受力的感觉都没有,纸人更是轻盈盈的往后飞去,又落回到地上。 这简直就是大刀斩蚊子,我怎么打也都是白费力气,对那些纸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想到纸至少应该怕火吧?或者我把这些纸人撕了,他们也就不能再动了吧?可问题是这些纸人都灵活的很,根本就抓不住,而我身上又是什么火源都没有。 我察觉到,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些阴魂,此时已经有很多都跑出了院子外面,但还是有几个被歪脖树的枝条抽打了回去。那些阴魂没有再变作树叶,但却被枝条卷了起来吊在半空之中。 我向那些树枝上的阴魂看去,只见他们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处,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而身体也蜷曲着。 他们魂魄之中的阴气越来越弱,灵魂也越来越淡。我心里一紧,我知道了歪脖树在对这些阴魂做些什么,它在吞噬他们的灵魂! 第一百二十章 树妖 这歪脖树成精了?!我终于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了,鬼的气是阴气,与妖的妖气是有区别的,我开了阴阳眼可以看到鬼是因为能看到阴气,却并不能看到妖。 与我之前猜想的一样,这里的一切,包括纸人和白凤朝都是被控制住的,而却并不是被附身。 之前的纸人之所以行动缓慢或许是因为歪脖树正在吞噬特处队这些队员的灵魂,大部分的精力都在进行着吞噬,而我手里突然响起的青铜铃声,打断了他的进程,也使得他突然失去了对于这些灵魂的控制。 那些灵魂跑开之后,歪脖树又开始有精力控制那些纸人,所以之后的纸人行动也灵活了,头脑也聪明了,不过我却惨了,坏了它的好事,它势必不可能放过我。 但是其实我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孙家的人哪里去了?一切的线索都表明,那些从河西村跑出来的孙家人应该藏在了这片楠树林里,可此时的楠树林却只有这座破烂不堪,根本住不得人的小院,而且院里还被这么一个树妖占据着。 妖不与鬼为伍,这是自古以来的常规,而且不但不与鬼为伍,也同样不与人为伍,妖在这世界上的角色就好比是水与火之间的物质,这与善恶无关,谁能说清水与火孰善孰恶呢? 妖在这个世界上的数量很少,远远少于人与鬼。这源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构成基数的因素不同,鬼是由人而成的鬼,人只要死了就自然成了鬼。妖却不同,虽然世界上动植物的数量不少,可并不是任何动植物都能自然成为妖,我认为决定这一切的东西还是灵识,说白了就是智力因素。 人和鬼的灵识天生就很完美,而动植物却很难具备这么优秀的灵识,当他们的灵识完整之后,才有可能成为妖,但也正是这看起来简单的一点,却一下筛掉了绝大部分的基数。 当妖有了灵识之后,接下来就是气,浊气,浊之污浊,也就是脏东西的气,当这些浊气产生于动植物的身体里之后,它们也就成了妖。 阴阳不代表恶善,善有善鬼,恶也有恶人,而妖也是有善恶之分的,眼前这个树妖显然就是恶的,因为它杀了人,而且吞噬了这些人的灵魂。 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整个破院其实俨然成了歪脖树身体的一部分,这一特点是鬼无法相比的,这也就是妖的特点。 我没学过除妖的方法,我也不是降妖人,我只知道如何驱鬼,碰到妖就好像是遇到了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事情,一下变得束手无策。 我只能放出小虎子,希望他能替我挡住这些白纸人。虎子也有些懵,虽然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我示意虎子想办法把纸人弄破了,却没想到虎子还没有动,一根枝条却率先抽了过来。 坏了!我知道歪脖树的枝条似乎可以克制鬼,能吞噬魂魄,虎子再厉害也还是脱不出去灵魂的范畴,这样一来他很吃亏! 虎子一下也急了,从纸人的中间穿了过去,猛的扑在了歪脖树上,一张鬼口咬在了树干上!紧接着歪脖树的所有枝条都颤抖了起来,如同无数雨点一般打在虎子身上。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虎子与我虽然有血盟关系,属于是我的鬼奴,可我真把他当自己的子侄一般对待,秋月为了救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就已经够对不起刘丹青一家了,现在如果虎子再出了事,我死了都没办法跟刘丹青交代。 我发了疯似的拼命挥舞有灵棒,虽然打在纸人的身上依然没什么作用,但是歪脖树好像已经在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虎子身上,控制纸人对我的围攻明显放缓了。 我找准机会冲了过去,经过白凤朝的时候使劲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倒在了地上。我来不及去看他的情况,也三两步的跑到歪脖树下。 枝条抽的虎子直打哆嗦,可虎子却就是不松嘴。我举起有灵棒不停的打在那些枝条上,开始后悔为什么手里没有一把锋利的刀,这样或许可以砍断枝条救虎子。 歪脖树自己也不舒坦,虎子毕竟不是普通的鬼,怨气大傲气更大,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更不会为了几根藤鞭而退缩。 虎子的阴气在减弱,我在这里虽然不能感觉到刘丹青他们的气息,但却对虎子的感觉依然顺畅。 同时虽然我看不到歪脖树的妖气,但却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震荡,好像虎子对于歪脖树的伤害也不少。 “小兔崽子,快让你的鬼把嘴松开,妄想吞下我的妖气,只会让他撑死,大不了两败俱伤!” 之前自称树爷爷的声音又开始在我的耳朵里响起,我现在知道了这是歪脖树的声音,从声音上听上去它的年纪应该很大了,不过这也正常,要想让一棵树具有灵识没有三五百年的时间是没有可能的,而且这也要看机缘巧合,绝对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他说小虎在吸它的妖气,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听他的声音却好像很紧张似的,没想到虎子误打误撞的反而碰到了他的命门上。 我怎么可能让小虎张嘴,真要松了嘴那还不是站在这儿等死的份儿,可是要就这么下去,小虎也确实凶多吉少,八成得和这棵歪脖树死在一块。 最可气的是我现在根本一点都帮不上忙,出来的时候也没想着跟刘老道要张地火符,哪怕是张真火符也好,树成了妖也毕竟还是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不怕火烧。 小虎身上的阴气越来越弱,但是歪脖树抽打枝条的速度却一点没放慢,歪脖树虽然说两败俱伤,但小虎毕竟还小,如果是刘丹青在这里或许就不一样了。 我正束手无策,突然想起了院中供桌上的那根蜡烛,我不知道这蜡烛点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蜡烛是点燃的,那就有火,火苗虽小,但现在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或许有机会点起一把大火。 我左右寻找,这破院子什么能点着的东西都没有,进破屋里找又恐怕来不及,我没办法只能脱下了自己上身的衣服,慢慢往供桌附近靠了过去,想找机会把火点着了。 可等我到了供桌前面的时候,我却不得不停住手,愣在了那里,那立在供桌上面的哪里是根蜡烛。分明就是一小段……尸蜡,我甚至在火苗上冒出的烟里,闻到了腐败后的牛奶味。 那是一小段手指,在亮红色的光里显出淡淡的黄色,已经完完全全的蜡化,估计在水里的时间很长了。 尸蜡的形成,是因为尸体被放在水里或者是潮湿的土壤里,与空气长时间的隔绝,脂肪发生变化,形成了黄白色的蜡状物。尸体在水里和在土壤里所形成的尸蜡是有区别的,因为水中环境相对稳定,微生物更多,所以形成的尸蜡更彻底。而在土壤里形成的尸蜡,因为土壤湿度的变化,很不容易形成尸蜡,或者只能形成部分不完全的尸蜡。 这种东西虽然形成原因我能理解,但是亲眼看到却让我觉得非常邪恶恐怖,何况还拿来作为蜡烛使用,这简直就是在亵渎尸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衣人 再感觉不舒服我也得点燃手里的衣服,目前只有这么一种方法,而虎子的处境根本不能再等,如果他松嘴撤走,再想攻击到歪脖树几乎就是不可能了,那些长长的枝条藤鞭根本不会让虎子再靠近它。 而想从破院里逃出去我估计机会也不大,这院子歪脖树待的时间已经够长,每一砖每一瓦都有可能是攻击我们的手段。现在虎子咬住树妖的妖气,等于是扼住了它的命脉,使它有投鼠忌器的顾虑,除了抽打虎子之外,并不敢再用其他手段,就连白纸人都停下了手,呆呆的站在原地。 “快住口!我的妖气对你们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放你们出院子,你让这鬼离我远点!” 我听着树妖的声音,已经靠近尸蜡烛火的手赶紧停住了。我本来的意愿也没有降妖的打算,只想着把活着的白凤朝从这里救出去,树妖的要求我能接受,只要能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这树妖还没有人形想追也追不到我们。 可我的眼睛看到树冠上由枝叶拼成的那张脸的时候,我又毫不犹豫的去伸手抓向供桌上的尸蜡。 树妖根本就没有要放走我们的意思,他的灵识估计产生的时间还不久,连脸上的狡诈,眼底的杀意都不知道掩盖,就那么直接的看着我! 我懒得再听一切他的废话,就算真的我们最后出不去,我也得把这个破院子连同这棵奇丑无比的歪脖树烧了! 手攥着尸蜡的感觉很不好,让我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滑腻的手感让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拿着衣服的手在颤抖,拿着尸蜡的手更是抖得不行,好像在攥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衣角沾上火苗瞬间就着了,我没想到会点着的这么快,我把尸蜡放回供桌上,眼睛里看着火线飞速的往衣服上爬。 火焰很快就旺了起来,我赶紧把衣服扔到拍打小虎的枝条上。这只是普通火焰烧不到阴魂,但是树妖的本体毕竟还是树,不可能不怕火。 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那些枝条碰上火之后迅速从小虎的身上抽离开了。我本来以为火衣并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枝条烧着,可那些火焰就像胶水一般瞬间粘了上去。 “你用的什么火?!” 树妖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树冠上的那张脸怒容尽现,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树冠上的脸转向了供桌,看到了我用的火是什么。 我的衣服很快就烧光了,但是已经粘到树上的火花却如同燎原之火一般止不住的顺着树条往上爬。 突然树冠上一阵摆动,从枝叶间冒出来一股浓重的气,这些气好像灭火的水,顺着树枝往下滚,很快覆盖在了整个歪脖树上。 我把虎子从树干上叫了回来,让他赶紧往后退,因为我敏锐的感觉到这些气体很危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气应该就是树妖的妖气,也是它力量的源泉,维持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我看不懂树妖为什么要把妖气放出来,还是这么大量的放出,难道这些火对它这么的危险?可如果危险它又为什么让这尸蜡烛火留在这里呢? 我往后退的时候才注意到白凤朝,我刚刚那一脚竟然给他踹晕了过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癫狂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把白凤朝背了起来,带着小虎就想趁机跑出去,可那树妖却跟我有了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果然把整个破院封锁了起来,门口的影壁已经把院门堵死了。 我把白凤朝靠着影壁放下,回头去看那棵歪脖树。 树冠上冒出来的妖气已经浓烈到遮盖了整棵歪脖树的地步,我看不到在妖气之后,那些火焰有没有被如潮水般滚滚而下的妖气扑灭,但是能够看到,妖气里有影子在摆动,看来即使火焰能够扑灭,树妖受到的损伤也不会小。 我只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树妖已经来不及再顾及我,想与小虎一起爬墙从这危险的小院里逃出去。 树妖确实再没有精力管我们,当我们爬上院墙之后,回头再看那团巨大的妖气,依然没有要减弱的迹象。 我放下了心,把白凤朝从墙下拽了上来,转身刚要跳下院墙,可身前的月光却突然就是一暗,我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东西。 “嘿嘿!没想到你们把我们看家护院的小东西折磨成了这样!” 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声音,吓了我一个激灵,转头往那挡住月光的阴影里看去,一袭黑衣挡在了我的面前。 黑衣人终于出现了!而从他说话的声音中,我也判断出了他是谁……孙大海! 我蹲在院墙上却连站都不敢站起来,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么重的阴气,甚至当时刘丹青一家五口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阴气,也没有此时孙大海身上的阴气这么重! 我不知道孙大海在从地狱出现之后的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我没有见过鬼王,但在我眼里现在的孙大海的强大,却绝对称得上是王了。 “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都没想到我还能结结巴巴的说出话来。 “哦?问我吗?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孙大海的语气完全像在对着一个小孩说话:“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一直没看到我?” 我点头。 “你那低微的法术能对我有什么作用?” “你是不是特务?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又问,不管怎么说即使现在死在了孙大海的手里,我也得把这些事情搞清楚。 “我不是,她是。” 孙大海的话让我根本没有听明白,他嘴里说的他又是谁,难道这里还有另一个强大到我根本发现不了的鬼? 我问:“他是谁?” “我就是她啊,哈哈哈!” 一道极为尖锐的女子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我以为我幻听了,因为这道声音也是从眼前的黑袍里传出来的。 正在我愕然抬头看着的时候,孙大海的手从衣袖里伸了出来,那是一双白皙的手,美到让人窒息,即使是倪小冉也没有这么美的手。 手指轻轻提住罩在头顶上的黑袍帽子,轻柔的往后摘了下来。 正在他头顶上的那轮圆月,把月光撒下来,月光前面的影子让我快速跳动的心脏骤然停止。 我的手在抖,牙齿在打颤,袍帽里的脸并不可怕,没有恶鬼的丑陋,反而美丽俊俏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可是这张脸的旁边……竟然还有一张脸! 黑袍下的身体竟然有两颗头颅! 两张脸都在对我笑,一张笑的温柔,而另一张却笑的冷漠。 我认出了右边的那张脸正是孙大海的,而左边那张却是个女人,容貌间与孙家女人有些相似,但却更加漂亮。 “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妖姬,军情局特工,也就是你嘴里的特务,真正的名字我也忘了,妖姬是我的代号。”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 我的身体在颤抖,可还是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我想他们要把自己合并成一个双头人的计划早就有了,而我的出现应该正巧碰上他们实施的阶段。那些荒凉地巨坑里的双头尸体,也是他们实验的工具。我想他们的这个计划开始了肯定不止一年,因为那些双头尸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而且那里面还有李莲英的尸身。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智 “你这个臭小子!我要把你圈养起来,折磨你一辈子!” 正当我对着孙大海还有那个叫做妖姬的女人时,我突然听到背后的破院里传来一道怒吼! 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去,那树妖已经从火焰里脱离了出来。 妖姬看着院中敞怀一笑:“我早就想把这棵破树烧了,这样看上去宽敞多了。” 破院当中,原本歪脖树的位置此时已经空空荡荡的了,连同火焰一起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淡淡的妖气里走出来一道身影,弯腰驼背的身影,正是之前迎我进门的那个中年人。 只是与之前相比,这个人却已经出现在了现实中,而不再只是存在于幻象当中。 眼前的驼背人显得比之前机灵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生动的多,只是气的跳起了脚像个小丑一样,想来成妖之后心智还不太成熟。 “早就跟你说过,没了这棵破树身才能逍遥自在,现在看看多好,还给我省下来不少地方!”妖姬抿着嘴说道。 驼背人脚跳的更高了,怒气冲冲的说道:“有本体我就不怕死,大不了还做一棵树,现在死了就是死了!” 妖姬笑眼迷离,语气却无奈的说道:“你说你是不是傻,这种话怎么能说给别人听!你这不是把自己的致命弱点告诉给了别人吗!” 驼背人说道:“妖不与鬼为伍,你们占了我的家,快从我家里滚出去,老驼我打不过你们,可也不让你们住的舒坦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妖姬娇嗔道:“要不是我们,你早就被人劈成柴烧火用了,别忘了是我们给了你灵识!” “你这给我的是个什么破灵识?!”驼背人怒道:“生把死人的灵识剥离开塞进我的灵魂里,我六百多年形成的魂魄让你弄得妖不是妖,鬼不是鬼的,我还怎么活?!” “这怎么不能活?”妖姬说道:“我们两个不也是,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吗?这天下任我们闯,人法管不了我们,鬼律也奈何我们不得!这不是挺好的,比人厉害,比鬼更强。要不是我们,你成了妖之后不也还是小妖,人家一道三昧真火就把你烧成灰了,可现在呢?鬼火都烧不死你,还送你成了人形!” 我在院墙上,看看院中,又看看墙上,两边的对话让我越听越心惊。我从来没有听过能把鬼的灵识注入进妖的灵魂里的。孙大海和妖姬显然不但是成功把自己做成了双头鬼,也竟然把只有浅显灵魂的树弄成了妖。 他们简直就像是个魔鬼,我原本只以为他们要搅乱北京城,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更加可怕。 如果他们用这种方法在世间“生产”鬼和妖,那这阳间世界哪里还有人类存活的地方,这根本就不是一场人与人的战争,而是人还能不能有存活空间的战争,我甚至想到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要灭亡所有的人类呢? 我越想越觉得恐惧,看上去他们所做的只是在强大自己,但这树妖的出现却让我觉得比遇到强大的个体更加的可怕。 “说这么多也没有用,总之我的本体树身是没了,我要把这小子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们闪一边去,不要插手!”树妖驼背人又说道。 “你爱干嘛干嘛,把这个院给我看好了就行,要是让人进来还能活着出去,我就把你的灵魂换到狗身上,让你一辈子吃屎!哈哈哈!”妖姬开心的笑道。 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的几句话是孙大海说的,之后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脸上冷的没有一点表情。 妖姬刚刚嘴里说给了树妖人形的是鬼火,那这鬼火指的自然就是我刚刚拿起的那根尸蜡烛火了。可我并没有觉得那与鬼火有什么关系,而且即使那是鬼火,可之前把鬼火放在院中又是什么目的呢? 我身前又有了月光,那件黑袍以及黑袍下面的身体已经凭空消失了,同时还有那庞大到夺走月霞的阴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破院里又只剩下树妖驼背人还有满地的尸体,以及院墙上的我,当然还有墙下的白凤朝,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孙大海和妖姬的合体出现又消失了。 我唯一得到的只有孙家女人的名字,还有院子里正向我走过来的驼背人。我有机会从院墙上跳出去,至少还有逃命的机会,可我却不能扔下白凤朝。 “快走……别管我……” 墙根下传来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我没有仔细去听,这夜里又不是那么静的话,我就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那声音是白凤朝的,因为墙根下除了他根本就没有别人,也除了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跟我说出这种话。 “你还知道醒啊?!”我的语气里半怒半无奈。 “呵呵,正好听到该听到的对话。”白凤朝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似乎已经并没有了什么危险。 “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眼前这个树妖?”我说道。 “有!你跑我断后……” 我心里一阵无奈,当听到白凤朝“有”字说出口,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些什么靠谱的事情。 “我可不能让你们白家断了后,听说你们家可是一脉单传。” “我说的断后,不是那个断后,我说的是……掩护你的意思。” 白凤朝此时一定对我也很无奈,如果我能看到他的脸,肯定又是那副微皱眉头很无辜的样子。 “什么断后不断后的!你们俩在这聊天呢?!” 突然而来的暴怒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树妖已经走到了白凤朝的跟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根像枝条一样的藤鞭。 “喂!” 我叫着树妖,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以免他突然一鞭子抽向白凤朝。 我看树妖抬头看向了我,赶紧说道:“你都几百岁的妖了,怎么给两个鬼看门?” “你才是看门狗呢?!”树妖瞪着眼睛说道:“要不是怕那鬼火烧了我的树身,我就是把这六百多年而成的灵魂弃了,也不会受那两只鬼的威胁!大不了再孕育出灵魂罢了。” “那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树身为什么不跟他们拼命,反而这么听他们的话在这儿为难我们。” “我的树身不是你烧的啊!我怎么可能再放过你,再说了人的灵魂确实好吃,又能强大我的灵魂,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我已经没了树身,再想孕育新的灵魂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让现在的灵魂强大,这样我就更不可能放你们走了!” 我讥讽的一笑:“说这么多不还是怕吗?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也怕,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就算被你杀死也很正常,没人会笑我以大欺小。” “对!还是被一个五米多高的,活了六百多年的老树妖杀死的。回头就让小虎回去把这个消息传开了,让其他妖也知道知道。”白凤朝附和道。 树妖的藤鞭本来已经举起来了,看他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要打向我,可当白凤朝的话说完,树妖的手却放下来了,脸上不怒反笑的说道:“激将法是吧?我活了六百年虽然没挪过窝,可这院子里什么人没住过,我又什么没见过?你们就是激我放你们走对吗?” 我一本正经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又不傻,刚才那黑袍双头鬼已经说了,你要是放我们走了,他们会把你的灵魂放在狗身上,你可打不过他们,我们怎么能害你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来 “哈哈哈!”树妖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意思就是我怕他们把我弄成一只狗呗!” 我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毕竟没有人爱吃屎,对吧?” “行!小子!我今天就必须得让你服我。”树妖说道:“我不放你走是因为跟你有仇,我是不可能放走我的仇人的,可我也不是怕那鬼,你说!怎么着你能服气?相信我不是怕他们?” “你现在有了人形,行动自如,实力比之前还强,如果还像原来那样把我们困在这里那就是不公平!”我说道。 “那你想怎么着?” “我跑你追!” “嘿嘿!这还挺有意思,行,你跑吧!我要是抓不到你,也怪不得别人,这也能证明我不怕那鬼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同意了你的要求,你可就不能让你的鬼去出去给我瞎散播谣言了。” 我说道:“这个好说,不过你真不怕吗?那鬼说的可是不能让我们活着出这个院!” 树妖说道:“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不怕他们!” 我终于有机会把白凤朝弄到了院墙上,甚至树妖还帮了我一把,当我们完完全全出了院墙之后,我急忙往楠树林上方看去,一切还好,那树林上的浓雾果然还在,而且因为现在的时间正好到了凌晨十二点左右,也正是天最黑的时候。 “树爷爷,你先别着急,你至少得等我们跑出个三百多米再追,否则可就是以大欺小,我家小虎还是会给你宣扬出去的。” “小子!你也太看不起你树爷爷了,我当你爷爷的爷爷都够了,哪儿能欺负你?!别废话了,快跑吧!待会那两个头的疯子回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抿嘴一笑,指了指楠树林,拉起白凤朝就跑。白凤朝之前只是沉在幻境中太久,精神不太好,但身体其实并没有问题,刚刚等于休息了这么一会,现在腿脚也灵活了,人也精神了。 白凤朝回头看了看墙头:“你到底想怎么跑,别说三百米,就是三千米在这荒林子里他也很容易找到我们。” 我说道:“刚才你没听树妖说吗?他在这院里待了六百年,根本就没出去过,进了树林就得被困住,我猜林子上的雾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都会受到影响。” “你小子还挺机灵!”白凤朝边跑边说道:“可是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我一愣问道:“你不是自己走进来的?” “我不是啊!我在西城抓到那些鬼,突然就冒出来一个黑影,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白凤朝嘴里说的黑影应该是孙大海和妖姬,也就是现在的黑袍人。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抓白凤朝呢?要想杀我们对于他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们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吗?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时间想明白这些,把我发现的树上的棺材标记的秘密告诉了白凤朝。当三百米的距离过去之后,我们也已经进了林子深处,同时我在身后破院的方向上听到树妖大喊大叫的声音。 “怎么走?”白凤朝喘着粗气问我。 我说道:“我发现的树上的标记,是指向去破院的出口的。” “啊?那不是又回去了?” “别着急,我之前进来时着急救你,就没有仔细去研究那些标记,树妖只能在原地转悠不会碰上我们,让我再研究研究!” 我把棺材标记转换成箭头标记画在了树上,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发现出去的方向。 “你说反着走行不行?”白凤朝问我。 “怎么可能呢?这箭头的方向是指向下一棵完整的棺材标记的树的,下一棵树上的箭头反指向可并不一定又回到这棵树。” 我无奈摇头,心里想着白凤朝是不是给急傻了,反着走他也能想的出来。 “但是有可能反着走就是另一条路啊,不一定必须按照原路退出去。再说你不试试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万一树妖乱走走到了咱们这里,咱们可就死定了。” 我们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既然现在的情况这么紧急,我们一切可能都要试试。 我心里并没有对这个方法抱有太大的希望,顺着反方向往前走了过去。 才走了没有多久,前路上被一棵树挡住了,我绕过树干只想着随便看看,验证完白凤朝的想法好继续找出路。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树后面的棺材标记竟然真的是全的。 “嘿!”白凤朝兴奋的说道:“看看!看看!我就说这方法能行吧!”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能出去再高兴吧!”我没好气的说道,开始顺着之前的方法继续往前走。 我的心里也开始有些高兴了起来,因为按照这个方法我们在一连好几棵树身上都发现了完整的棺材标记,而更让我高兴的是,头顶的那浓雾已经开始变淡了。 这证明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虽然还看不到林子的边缘,但是细细去听已经能够听到一点点从林子外面传来的声音。 树妖果然没有追过来,看来他进了这林子也根本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可是到了现在刘老道和爷爷他们去了哪儿?还有刘丹青三鬼,他们是被困在了林子里?还是根本就没有进来?或者去到了破院里碰到了黑袍人或者是树妖,他们的处境也开始让我担心了起来。 当我看到树林边缘外的土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月光下的土路远处站满了人,吵吵闹闹的吵个不停。 “是庄周!” 我听到那些人里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使劲一看才看到,那些人正是爷爷他们,而叫我的人正是倪小冉。 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幸好他们没进去,否则真碰上危险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们一路小跑的向我和白凤朝跑了过来,这些人里我甚至看到了金局长和王主任。 “你们没事吧?”倪小冉问我。 “没事?”白凤朝眼睛瞪得贼大:“我们差点没死里面。金局长、王主任,现在看来事情很严重,我觉得你们不能再瞒着了。” 白凤朝带着金局长二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了回去,留我们在后面慢慢的往回走。 我时不时的就往回看看,生怕那树妖从林子里跑出来,他要是成了脱缰的野马,可真没人控制的住他,那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你和白凤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刘丹青,他死活不让我们进入林子里,说那里面很危险。”爷爷急急的问着我。 我把从进入林子开始发生的所有事叙述给了其他人,他们听完之后却开始怀疑我的精神不正常。 听说过鬼王和妖并不新鲜,但是真正见过的却几乎没有。而我今天不但是看到了妖,还遇到了强大到无与伦比的鬼。 我再三的强调,并且把虎子搬出来证明,他们才开始相信了我,但是相信的同时,所有人却瞬间吓得汗流浃背。 先不去管树妖到底是不是黑袍人的手下,单单是黑袍人自己,整个北京城里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刘老道虽然说起来只是个野道士,但是人家传承正统,能力在那儿摆着,一般道士真比不了,可要是碰到那黑袍人,也还是被秒杀的份。 “对了!刘丹青他们呢?” 我在这里说了半天话,却发现刘丹青他们根本没在这儿。 “他把我们拦在这儿之后,就说自己有点事要办,带着他的父母走了,具体去哪儿并没有跟我们说。”爷爷告诉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鬼差 刘丹青有事要办?这可就奇怪了,虽然他和我签订血盟之后可以脱离青铜铃,但是青铜铃里才是能护他周全的地方,也正因为有了青铜铃他才可以留在阳世间,不被阳世所排斥。 有什么原因会让他突然离开我这么远?逃跑是不可能的,因为有血盟的牵制,而且小虎还和我在一起。 想到小虎我反而觉得更加的不对,因为刘丹青显然知道楠树林里的危险,他作为父亲对待自己儿子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他不可能放着小虎不管。 我仔细感受了刘丹青的气息位置,大概在我的东南方向上,我通过青铜铃传递信息给了刘丹青,并且让小虎告诉他我们已经从楠树林里出来了。 “庄周叔叔。”小虎皱着眉头跟我说道:“父亲那边明明已经接受到了我的信息,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爷爷奶奶也是一样。” 我感觉到刘丹青似乎在离我越来越远,小虎的信息传递过去之后,他们的速度一点没有变,似乎在很着急的赶路。 刘丹青一定有事,我嘱咐爷爷他们不要靠近楠树林,同时小心树妖从里面出来,让他赶紧回去找白凤朝,看看上级的安排。 安排妥当之后,我马上就要带着小虎往东南方向去追。刘丹青三鬼虽然不至于完全见不得阳光,但是太阳出来之后,他们会持续受到阳光侵蚀,不但能力不如夜晚的时候,还会受到的伤害,而如果没有青铜铃在身旁,他们遇到危险很有可能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但我同时我又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离得并不是很远,否则以刘丹青谨慎的性格,不会这么贸然就赶过去。但同时这也证明事情应该很严重,否则刘丹青不会丢下小虎和我。 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听爷爷的意思,刘丹青他们应该是来了楠树林边再从这里走的?那他难道是在这里发现的什么?可即使有所发现为什么要往东南方向去呢?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身心已经很疲惫了,但是我又不能不去找刘丹青他们,如果有青铜铃在,即使他们受了什么重伤也能够回到青铜铃内修养,之前他们经历天雷地火那次尚且能够恢复完好,想来青铜铃确实很厉害,但是如果没有青铜铃,那他们可就等于少了一个保命的东西。 我并没有去考虑我自己的安危,并不是我忘记了,而是这是我必须要去尽的责任。刘丹青他们虽然说起来算是我的鬼奴,但我毕竟不是孙二那种人,我实在没办法不顾及刘丹青他们的死活,何况秋月更是为了我牺牲了她自己。 自行车飞驰在凌晨一点多钟的北京城里,而周围是一边寂静黑暗,城里虽然黑,但好赖路还好走,只是如果再往前走就将要出了城,那里不但更黑,更是几乎没有路。 我的感觉里本来飞快移动的刘丹青等人突然间停住了,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自行车骑得更加的快,按照我现在的速度大概也还得再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那里,我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我赶到刘丹青他们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我老远就看见刘丹青他们正在围着一个什么人。 那人穿的衣服奇怪的很,有点像是古代的官服,头上一顶五梁冠,上衣是大红锻的交领长袖短衣,袖大而宽,肩与下摆的位置有暗褶。下身则是左右开裙,裙身上有四合如意的连云纹。 上衣中间绣的东西很奇怪,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动物,头像龙而非龙,身如鱼而非鱼,呈上跃龙门之势。 我到了的时候刘丹青他们还有中间的那人都看见了我,刘丹青看见我之后,眼神中有些犹豫,我还没走近,他就开口拦住了我。 “庄周你别过来,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平白的牵连到你。” 我不明白刘丹青所说的牵连是什么意思,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伤人害人的事,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对这人发难。 我不可能不参与,既然我与他们有关系,那么这人不管是因为什么被围住,我都得问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 这还是我唯一一次以如此严厉的语气对他们说话。 “凡人?” 刘丹青还没说话,可被围那人却率先说了话,可他这话说完我却突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不一样的感觉。 他给我的感觉非人又非鬼,气息很不稳定,又非常的特别。 “你是谁?”我问道。 “……”那人犹豫的说道:“鬼差。” 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他的气息如此特别!鬼差的存在是不入仙级的,但又与平常的鬼不同,多是为人时多行善事,死后为地府办事。 鬼差的法力不强,但是抓鬼的法器却不少,否则根本不用刘丹青一家三口围住他,只要刘丹青一鬼,估计这鬼差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丹青!为何围住鬼差大人?!” 我不得不客气一些,得罪鬼差绝对不是小事。在这之前地府里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可如果鬼差较起真来,要是非得除去他们,那以后麻烦将会不断。 刘丹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鬼差。 鬼差说道:“本来这事我可以不管,他们与你有血盟的关系,已与地府没有关联,可现在他们如此为难我,这事情的后果你们要考虑清楚!” 鬼差几乎没有坏人,或许严厉不近人情了一些,也多不与凡人接触,但却都有一颗赤胆,绝对没有故意害人的可能。所以我不明白刘丹青他们现在为什么这样做。 可是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我却是知道的,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之前,我不能妄加判断。 “到底怎么回事?!刘丹青你快说话啊!”我的态度更加严厉。 “我们就是想知道秋月的情况而已,虽然说恶狗不食鬼,但不得到肯定的答案,我们放不下心啊!” 说话的是刘丹青的父亲,老人家语气很诚恳,我很少见过如此关心儿媳的公婆,这么看来秋月的情况确实让这一家人很担心。 我也开始沉默无语,秋月出事完全是为了我,说到底这件事应该我去做才是,可现在刘丹青一家却还在怕连累我,甚至把小虎扔在我这儿,说白了就是做好了被鬼差收走的打算。 鬼差眉头紧皱:“你们要问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办法告诉你,我不与你们发难你们本该知足才对,怎么还敢如此纠缠于我?!” “大人!”我说道:“他们的家人实是因我而被恶犬所吞,如果大人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如实告知,我愿承担任何后果,以补偿冒犯大人的过错!” “庄周!你不要胡说!”刘丹青打断了我,转头对鬼差说道:“此事与他无关,我宁愿以我一人之身永远侍奉于你,为你抓鬼拿鬼,永世不再投胎!” 刘丹青所下的承诺瞬间让那鬼差都是一愣。这代表什么意思?鬼差所以称之为差,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属于地府的兵卒,虽然不再回归阳间,但其实只是换了一个生活的地方,逍遥快活并没有任何损失。但刘丹青所说的侍奉,其实等于成了鬼差的佣人、仆从,无自无由,就是阴间之中最下等的鬼,甚至比孤魂野鬼尚且不如。 有了这种仆从,鬼差在阳间执行任务的时候会轻松潇洒的多。我本来以为鬼差会心动,但没想到他愣神之后却摇了摇头。 “我不用什么侍奉,你所问之事我也无法相告。不过我向来最敬重真情真意之人,你所询问之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会让我坏了规矩,也可以让您们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只是这方法用是不用全凭你们自己。” “什么方法?”我激动问道。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各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减寿一年 鬼差给出的方法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却让我们听的心里凉嗖嗖的,没有人能毫不付出就得到回报,而我为了得到秋月的消息将要付出的是……一年的阳寿! 我们一下都沉默了,而鬼差的表情却有种复杂的调侃味道。 就像鬼差说的一样,我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去做,一切的责任都会在我自己身上,而鬼差自己确实不算坏了丝毫规矩。 这个方法类似于一种假死再还阳的方法,假死之后鬼差可以带我到阴间去,会走一次完整的投胎之路,这里面最重要的是通过阴阳口还阳的过程,而且在回到阳间之后还要回到肉身之中。 风险非常非常的大,不但是因为阳寿未尽魂魄受阴气侵蚀会减少一年寿命这么简单,那投胎路上的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每一处都有可能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而且阴阳口我们就只知道一处,就是李莲英墓里的那处,之前打开的时候恶犬从阴气里探出头的那一幕,至今想起仍让我感觉触目惊心,心有余悸。 “这事不着急。”鬼差看着我说道:“这张符你拿着,如果想好了就拿火烧掉,我会过来接你。” “我们怎么相信你?”刘丹青问道:“如果你走之后再不回来,我们上哪儿去找你?” “如果我想骗你们还用说这么多废话?”鬼差摇头说道:“我只是被你们的真情真意所触动,才有意帮你们,毕竟在阴间这种感情是少有的,而且你们真以为你们拦的住我吗?” 说完,鬼差把符咒交到我手里,左手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很快身影开始变淡,凭空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从一开始我就认为鬼差实力虽然平常,但毕竟是地府差官,身上所带的法宝必然不会少,如果鬼差没有保命的东西,那闯荡穿梭阴阳两地的时候,岂不是会相当危险。 鬼差消失之后,刘丹青一家都在沉默叹气,而我却拿起了鬼差给我的那张符咒,仔细查看研究。 符咒上的法印文字很古老,但看上去这鬼差生前应该是一个普通道士,并非是道术精湛的真人道长,更不可能是只与渡劫一步之遥的修真者。 其实并不是所有鬼差都会道术道法的,毕竟地府挑选鬼差的标准是看生前品行,而不是能力强弱,有可能原本只是一介落魄书生,但品行良好,死后入职鬼差。 他掌握的这种入阴间一探的方法,我想应该是他当道士的时候掌握的,也许在他活着的那个年代,这方法还很普通,但到了现在,这却绝对是一个失传已久,称得上是改天逆命的道术。 鬼差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做法和细节,他只是给我这么一张符咒让我去考虑清楚。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方法危险太大,用在自己身上一切顺利的话尚且减寿一年,如果被有心之人用做他人身上,那岂不是极危险的一件事情。 这事刘丹青他们做不了,因为他们已在地府没了名册,实在是被抛弃的野鬼身份,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我。 我并不是在犹豫付出一年寿命作为代价,这是我欠秋月的,我必须去做,不要说是一年,就是三年五年我觉得也值得,我在考虑的是现在去做这些是不是时候。 其实要说救秋月出来谈何容易,我心里明白她与普通阴鬼不同。 普通阴鬼没了肢体可以留在野鬼村,但她的处境太特殊,她本不该进入阴间,只能在阳世飘荡自生自灭。可阴差阳错却让她入了阴间,投胎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是一具完整的魂魄也不可能,怕只怕她会被地府缉拿,被囚禁地狱或者受到其他惩罚,甚至是被恶狗吞噬。 我心里也着急,知道有办法了解到秋月的情况我不可能不急,但是这件事风险太大,而且现在北京城的情况很复杂,没有更多的人力物力去保证我进入阴间之后的安全,而且更让我害怕的是孙大海和妖姬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动手。 我向刘丹青一家保证,秋月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快去查清楚,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把孙大海和妖姬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毒瘤除去,以免后顾之忧。 刘丹青很理解,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我去,一年的阳寿在他看来这代价太大了。 我哪里不知道代价大,任何人都希望自己长寿,没人希望自己早死,哪怕只早死一分钟也没有人愿意,我也是普通人我也不会愿意,但是不愿意归不愿意,可让我亏欠别人我依然不想。 我把这事暂且放下,鬼差给的符咒贴身藏在衣服里面,重新骑上自行车往回赶。我不知道这北京城里还有没有其他本事高强的人,但是如果只凭我们几个,那是无论如何没有可能解决即将来临的这次危机的。 当我趁着夜色再赶回城里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市局里灯火通明。 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目前发生的事情,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好像大战一触即发。 当我进入金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熬着猩红的双眼,紧张的皱着眉头看着我。 金局长张嘴说道:“你们遇到的事情我们已经向中央领导汇报了。” “领导下达了什么指示?”我问道。 金局长摇头:“还没有任何回复,但是我和王主任的意思,是希望中央领导暂时撤出北京。” 我摇头说道:“这可能没办法实现,因为这样做会造成很严重的恐慌,猜疑和传言会很快传开的。” “我们知道。”说话的是王主任:“可是我们根本来不及找到能对抗那些东西的人。” 金局长开口道:“我们甚至都不敢派人进入那片楠树林,更不知道敌人目前的数量和真正的实力。” 我点头无言以对,不管孙大海和妖姬的目的是在北京城里杀人放火,还是直捣黄龙目标是中央领导,我们都阻止不了,不说别的,就是孙大海他们的看门狗那个树妖,集结我们所有人也只是有一拼的可能而已。 可是孙大海和妖姬,即使他们站在我们面前,只要不现身我都发现不了,我不知道他们达到这种实力是什么时候,但是我们一路调查的过程中如果他们想要阻止,我们根本就都查不到楠树林里的破院。 这么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们,他们或许是没有考虑好进攻的时间,或许在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比如研究成为鬼王的方法,或者制造更多妖的方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师叔 我们等了一整夜,但是等来的却并不是中央下达的任何指示,来到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胡子邋遢,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而且他的道袍上还有一个油腻的手印,眼角处的眼屎还没清理干净。 我本来以为刘老道肯定得吹胡子瞪眼的斥责这个老道士,毕竟刘老道虽然活的惨了点,但对于道士的穿着打扮却是一丝不苟,肯定没办法容忍这么邋遢的道友。 “哐当”一声,我以为这声音是刘老道气的直跺脚的声音,可回头再一看,他却双膝跪在了地上,脸上老泪纵横,头死死的磕在了土地上。 “师叔!!” 刘老道的脑门磕的通红,要不是土地没有石地硬,他现在早就头破血流了。 邋遢老道被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吓了一跳,好像这时候才睁开朦胧的睡眼打量起跪在地上的刘老道。 “师叔是我啊,我是刘天枢啊!” 刘老道老泪纵横,嗓音里甚至带着哭腔。 “你是……小枢子??”邋遢老道说道。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我之前听刘老道说过自己的名字,其中的“天枢”是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是他师傅给他起的,也是希望他以后有出息。 本来挺好的名字,寓意也好,可到了邋遢老道嘴里,这小枢子一叫出来,却突然变了味道,变得有些滑稽。 “对,师叔!是我,我是小枢子,您这些年去了哪了?可让我找的好苦啊!” “不好好跟你师傅游历,没事找我干嘛?我逍遥快活好的很。” “师傅……”刘老道哽咽道:“师傅已于十年前……羽化了!” “什么?!” 邋遢老道终于醒了,从身上猛然间冒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精气神,哪还有一点慵懒颓废的感觉,反而比我还精神。 “这怎么可能?!”邋遢老道两眼冒狠光:“师兄比我大不了几岁,实力更是没得说,怎么可能死了呢,况且当年师傅给他算过一卦,他活到百岁以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就算到了现在也还得有二十多年的寿命,怎么可能十年前就死了?!” 刘老道已经哭红了双眼,微微的摇着头说道:“我只找到了师傅的尸体,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可是脸上的遗容却非常的痛苦,师侄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师傅的死因,又无法联系上师叔您,停灵数日之后只能叫师傅入土为安了……师叔!我不孝啊!你一定要为我师傅报仇啊!” 邋遢老道沉默了,呆呆的看着眼前已经和他一样满脸皱纹的刘老道,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把刘老道扶了起来,眼神里有不甘也有无奈,甚至更多的像是悔恨,他只与刘老道说了一句话:绝对会查清楚刘老道师傅的死因。之后就直接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道出了他此行来的目的。 邋遢老道来此果然是与我们昨晚上报的事情有关,他是被一个很有身份的人请出山的,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就连师侄刘天枢也不知道。 他让我们带他到楠树林的破院里去,他要见见那个在我们口中被说的无比强大的双头黑袍人,看看以他的能力能否解决掉眼前出现的危机。 “你就是庄周?”邋遢老道对我说道。 金局长和王主任报告的事情里不可能提到我的名字,所以当邋遢老道叫出我的名字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很吃惊。 我点头应是,同时脑子里开始猜测这邋遢老道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王教授告诉我的。”邋遢老道说道:“他有些身份是你们不知道的,他说这件事如果想处理好,就需要你来辅助我。” 我?辅助一个深不可测到认识顶层人物的老道?我疑惑的看着他,想听他进一步的为我解释。 没想到邋遢老道再没就此事多说一句话,只是告诉我一切听他安排。随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那是一方法印。 刘老道曾经跟我说过,禀天的文书在他师傅的那一代就已经没有了作用,现在刘老道手里的法印还是他师祖的,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邋遢老道手里的法印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邋遢老道握着手里的印,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足有门板那么大的蓝纸,一杆毛笔,还有朱砂墨盒。 毛笔一挥,邋遢老道在蓝纸上开始书写了起来,字体苍劲有力。我最初以为邋遢老道是在画符,可很快却发现他在蓝纸上写了很多的字,好像再作诗写文章一般。 我问刘老道他师叔再干什么?刘老道告诉我,邋遢老道还是在做符,只是这符咒却与普通符咒很不同,效果更是有惊天动地之能。 用作符咒的符纸其实不只有黄纸一种,按照威力从小到大共分为黄、红、蓝、紫、金五种颜色,其中黄、红、蓝三色当世还有所见,但紫、金两色基本已经成为了传说。 红色的符咒之前我曾见刘老道使用过,但他后来曾告诉我,那些符咒也是用一张少一张。而蓝色符咒不要说会书写的人屈指可数,就连留存于世的成品都是极其少见。 可是今天,我没想到我能亲眼所见有人在我面前书写蓝色符咒。黄色符咒上的咒文内容一般只有一到两个字,所以看上去很简单。红色符咒一般十几个字,多的不过几十字,而蓝色符咒少则数百字,多的更有千余字的,字数的多少是与符咒威力的大小有关的。 所谓符咒其实就是向上天借调力量的一种禀文,就好像是军队将官调集军队的申请文涵,各种不同颜色的符纸就好比是连长、排长、营长的意思。 邋遢老道洋洋洒洒的在蓝色符纸上写了好几百字,但就好比是一笔书写下来的一般,过程中再没有蘸过第二次朱砂。 等到咒文书写完毕之后,邋遢老道在咒文的最后印上了自己拿出来的那方法印,印上的道号很好认,是“流云子”三个字。 我本来以为这方法印与刘老道的法印一样,都是早年间道教先辈留下来的遗物,可是没想到刘老道看到“流云子”三个字之后却吃惊的合不拢嘴。 “师叔!您这是……?”刘老道指着印迹问道。 “得蒙三清天尊垂怜,祖师庇护,十年前禀天文书偶得回应,得法印一方。” 邋遢老道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本来以为沉寂已久的禀天文书突然有了回应,已经断档两三代的道教布道者流云子竟然有了自己的法印。 众人都以为符咒盖上法印就能发挥作用,但据邋遢老道所讲,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世间为什么蓝色以上的符咒趋于失传?并不全是因为会书写的人越来越少,而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符咒加盖他人法印之后就等于假手他人,低级符咒尚且能够发挥一部分效力,但是对于高级符咒却是无效的。 而因为禀天文书的失效,能够拥有自己法印的道士越来越少,自然高级符咒出现的也就越来越少。这也幸亏是地府对于阴鬼的管理越来越严厉尽责,使得危害阳间的恶鬼厉鬼并不多,否则乱世之中实力强的道士又少,只依靠我们这些野路子的守坟人,根本没办法使得阳间安稳。 邋遢老道把已经书写完整,并且加盖法印的蓝色符咒叠起来重新揣进怀里,向着正西方的天空望了望,掐指一算眉头却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狗 “白天好好休息,等入了夜跟我去一趟西郊外的楠树林。” 流云子老道的这句话是跟我说的,我问他需要带多少人去,他却对我摇头:“就你我二人去就可以了。” 刘老道急说道:“师叔让我跟你去吧!” “不用,去的人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二人就够了。” 猛的闲暇下来,我还有点不太适应,忙忙碌碌的这段时间,让我感觉无比的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永远都感觉在忙碌着,这件事还没忙完,下一件事就已经安排好了。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虽然昨夜一整宿都没有合眼,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都是事。流云子让我一个人跟他去楠树林我心里怕的感觉到是没有,就像流云子说的那样,去太多的人也根本没有用,这件事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放在了台面上,孙大海和妖姬没有在躲藏,两边拼的只剩下硬实力。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的毫无知觉,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门外突然响起微微的敲门声,声音不大,而且听上去有些奇怪,位置很低,好像敲的不是门扉,反而是下面的门槛。 谁会没事敲门槛,除非趴在地上,这不是有病吗?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趿拉着布鞋走到门前,双手一拉把门打开了。 门外没人,不过其他屋里都是灯火通明,好像除了我其他人都醒了。 “汪汪!” 脚底下突然传来两声狗叫,把我吓得一个激灵,低头才看到门外正趴着一只土狗。这狗毛也秃了,两耳耷拉着,身上沾满了烂泥,脏兮兮的没有一点精神,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狗从哪儿跑来的?怎么还知道敲门?我想把土狗轰走,可看着怪可怜的,从桌上拿起一个中午吃剩下的馒头,掰了一半扔到地上给他吃,想着他吃饱了应该就走了。 我的手刚把馒头扔到地上,这狗突然发了疯似的跳起来就要咬我的手,幸亏我反应的快,馒头掉到地上,手却赶紧躲开了。 嘿!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我一下就生了气,拿起门后的笤帚就要打这疯狗,这也太丧气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刚睡醒就被狗咬。 那狗开始对我汪汪叫起来,好像是我先招惹了它似的。我边轰边打,就想把这狗赶紧轰走,然后去市局食堂吃饭,之后就得准备和流云子去西郊的楠树林了。 这狗好像认准我了,时不时的就想咬我,我在前边走,它就在后面追,一直到了食堂门口,吵闹声把食堂里的人全给招了出来,纷纷站在边上看我的热闹。 “你这狗太不识趣了吧?我好心好意给你馒头吃,你还咬我,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可打你了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食堂里走去,可那狗就是不放弃,一直在我身后叫个不停。 我正不知所错,就看见从门里流云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边走边啃。 这老道心还真大,上午的时候还因为自己师兄的死沉默寡言,这时候却已经胃口大开吃起了鸡腿。 虽然道士并不禁荤酒,只是牛肉不能吃,因为青牛是老子的坐骑,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食荤,也有些违背道教清静无为的思想了吧? 流云子走到我的面前之后,本来不远处的疯狗还没有什么反应。流云子拿着鸡腿突然一指疯狗,大喊一声:“住口!你这妖孽!” 狗叫声戛然而止,那疯狗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般看着流云子,本来竖起来的尾巴一下耷拉了下去。 疯狗停止了叫声,看了流云子老道一眼,转头就要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流云子一个箭步跟上,伸手拽住了狗尾巴。 疯狗回头张口欲咬流云子,可牙刚呲起来,接着就头下脚上的就被流云子提了起来。 “一个小小妖孽,竟然满口雌黄,谁会骗你一只疯狗?!再在这胡言乱语小心你几百年辛苦修行的道行付之东流!” 流云子把狗头提到自己眼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嘴上说着,也不嫌弃那狗身上烂泥的臭。 “你说什么?你跟庄周有仇?”流云子回头看了我一眼,看的我莫名其妙:“你肉身这不就在吗?连毛都屠了的一只疯狗,谁愿意要你的肉身?!” 那疯狗汪汪声时大时小,但流云子却听的很仔细,仿佛听的懂一般,最后甚至把疯狗重新放回到了地上。 “给我老老实实站着!不许动!” 流云子老道对疯狗说完,转头向我走了过来,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黄符纸,毛笔在其上急书,符咒一气呵成。然后举起符纸在我面前微念咒语,手中符纸无火自燃。 当符纸燃尽之后,我双耳间只听到嗡的一声,再听疯狗的叫声已经变成了人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阴我!用阴谋诡计把我骗进那片树林子里出不来,把我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彻底傻了眼,没想到眼前这只疯狗竟然是楠树林中破院里的那个树妖,妖姬昨天确实说过,如果树妖放跑了我们就会把他的灵魂放进狗的身体里,让他一辈子吃屎。我当时只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最多就是威胁威胁树妖,毕竟树妖多少也算是他们自己人,真成了一只狗,那以后不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可眼前看来,妖姬当时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这手段却一点不含糊。 “你怎么真成了只狗?!” 我吃惊的问道,也不知道成了狗的树妖听不听的懂。 “你还敢问我?”树妖说道:“你用的那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害成了这样,如果公平之下让你跑了,我二话不说回头就去吃屎,可是被你阴成这样,我心中不服!” “你有什么不服的?”接口说话的是流云子:“你一个从孕育出灵魂开始,到现在已经数百年的老妖,虽然灵识产生时间还不长,但毕竟实力不俗,你去欺负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你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我不管!”树妖说道:“反正我是被阴了的,我就要亲口把他咬死!” “你废话真多!”流云子说道:“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没时间跟你废话,愿意跟着你就跟着吧,把我惹急了,就把你炖了吃狗肉!” 树妖哪里敢再纠缠,他也看的出来,流云子老道身上痞气十足,这种话更是说到做到。不过他却依然不肯走,看我和老道进入食堂吃饭,他就窝在门口守着,过了一会儿也许是饿了,又把我扔在地上的馒头叼了过来,趴在门前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我在吃饭的时候把与树妖的恩怨纠葛跟流云子详细讲了一遍,他边听边点头沉吟,嘴上直说怪不得觉得这狗身上除了妖气之外还有那么一丝阴气。 我问他知不知道如何能把鬼的灵识放到妖的灵魂里,流云子摇头表示并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情听着都新鲜,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谁会研究这些。 我想想也是,流云子辈分高,道行高,即使天天与妖魔鬼怪打交道,但对于这方面也不一定有所涉猎。不过我们都认同一点,这件事必然极其的危险,既然妖姬他们可以弄出来一个树妖,那就很有可能再以同样的方法制造出更多的妖。 孕育出灵魂的植物并不多,万千之中也无一,但是动物却很多,而且总体来讲却比妖多了许多,这就好比是一个庞大的基数,即使妖姬所用的方法再难,在这么庞大的基数面前,制造出个两三只也绝对不成问题。可就是这两三只,也能让我们焦头烂额,更何况还有妖姬自己和孙大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进破院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骑着自行车驮着流云子往西郊去的时候,那条癞皮狗又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我心里一乐:“四条小短腿还想追我的两个车轱辘,这不是做梦呢吗?累死你也追不上啊!” 果然还没骑出去两条街,当我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条疯狗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被我远远落在了后面,我再不管他一路猛蹬往西郊而去。 流云子好像在后车座上睡着了,低着个头微微打着呼噜。我一点也猜不出来流云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一次去楠树林里的破院,他到底有多少把握,我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但想到妖姬那阴柔的笑,心底里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到了楠树林边上,林子里已经没有了路,我把自行车支好,轻轻拍着流云子想把他拍醒。 流云子看上去睡得很沉,我拍了半天他才微微睁开眼睛,眼睛里没有了原本喝酒吃肉时的混沌,两眼里冒出两道精光来。 “道长,咱们到了。” 流云子点了点头,从自行车上下来,跺了跺脚,率先就往林子里走去。 我本来还想带着他走,毕竟这里我已经来过一次,也知道应该怎么走,可是他根本不给我去查看树上标记的时间,好像轻车熟路似的进了林子之后就前后左右的绕着走了起来。 这么走哪行,这走一晚上也不一定走的出去啊?我刚要叫住他,可抬眼往远处再一看,前面已经到了林子边缘,那破院的轮廓已经在月光下显露了出来。 咦?!这可奇怪了,我印象中这林子可没有这么小,就算照着标记走,也至少得走个十来分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刚要开口询问流云子这是怎么回事,他却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我噤声。 我左右看并没有人,也没有鬼,可想到孙大海和妖姬的那件黑袍,不禁就感觉身后一寒。 流云子对我摇了摇头,让我不要紧张,接着从怀里掏出一道符咒,放到了我的手里。 通过流云子的口型我看出来,他对我说的两个字是“隐身”。隐身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符咒虽是黄纸画成,但听说却极为难得,更是不多的可以重复使用的符咒之一。 只要在符咒之上加盖法印,然后带在身上,身上的阳气就会极速骤减,而阴气上涨。只要带着这张符咒不但可以目视阴鬼,更加能够让活人看不到自己,据说古代的时候很多刺客都愿意重金求得此符。 只是这符也有不好的地方,活人带久了会伤害魂魄,更有可能减少阳寿。 可问题是我们带上这符又有什么用?这破院里哪有活人?又隐的哪门子身?带不带的孙大海和妖姬都能看到我们,这时候带上它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流云子似乎猜到了我的不解,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相信他,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我怎么感觉这流云子有点不靠谱了?可按说他能被那些特殊身份的人亲自请出山,应该是有些真本事才对的啊? 我心中无奈,可既然都走到了这里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流云子看我点了点头,抬步径直往破院的院门处走了过去。 院门已经恢复了正常,之前挡在门后的影壁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我们俩先后迈步进了院子,这院子当中的景象还跟我前一晚来时一样,只是原本在地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供桌依然还在,上面亮着微光的还是那支尸蜡。 供桌旁边有一个大坑,那是原来歪脖树所在的位置,歪脖树被鬼火烧个精光之后这里就剩下个坑,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供桌之后是坐北朝南的正房,院子的两侧是东西厢房。从外面的梁柱可以看出来,三面的房子都被隔成了三间。 按我的打算这里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也应该在正房里,可流云子却拍了拍我对我指了指西厢房,示意我跟着他进去。 我不敢说话,隐身符能隐去身体,却没办法屏蔽掉声音,我虽然心里起疑搞不懂流云子为什么要先去西厢房,可也没办法开口去问,只能跟着他不动声响往那里走去。 西厢房的房门已经没有了,我进去之后看到,正屋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让我没想到的是桌面上却异常的洁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好像不久前这里还有人生活过,可问题是桌子的周围并没有椅凳,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就再无他物。 这可就奇怪了,按理说有桌就应该有椅凳,否则这桌子打扫的这么干净能干什么用? 我们通过正屋之后率先去了北屋,屋门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我凝眼往屋里一看,瞬间却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谁会想到这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居然笔挺挺的站着一个人?!而这人不但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到来,甚至都没有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 惊吓之后,我刚要开口询问,流云子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向着地面指了指,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哪里是个人,根本就是一个鬼,因为在地面上根本没有影子。 我心里啐了一声,心想带上隐身符之后自己的感知都没有了,居然没发现这会是一个鬼。 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果他是鬼的话,应该能看到我们才对,因为此时的我们说白了跟个鬼也没多大区别。 我知道现在也没法问流云子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指了指那鬼,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那鬼此时是背对着我们的,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前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我偏过头去,想看看那鬼后面是什么,因为他站在那里,我们只能看的出来前面确实有东西,但是什么却没办法看到。 那是一口漆黑的棺材,岁月日久,棺材上已经附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我不知道这口棺材与眼前的鬼有何关系,但看他一直背对我们却不错眼的看着棺材,甚至都没发现我们从正屋进来,看来这棺材应该对他很重要。 我再次看向流云子,因为我刚才示意他之后,他并没有反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云子手里已经多出来一个罗盘,这让我很诧异,道士和风水师并不一样,不是所有道士都会看风水,可流云子却手里拿个罗盘,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流云子发现我在看他,顺手又把罗盘收了起来,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鬼,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口型说道:“没有灵识!”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这鬼估计并不是没有发现我们,只是魂魄里已经没有了灵识,就像个傻子一样根本对声音画面做不出反应,而之所以对着棺材发呆不动,有可能是这棺材对他比较重要,出于习惯或者是潜意识在做这些。 我想到了树妖灵魂里的那部分灵识,妖姬说那是从鬼的灵魂里剥离出来的,那树妖身上的灵识会不会就是眼前这鬼的? 这么说来他在这里自己本身也是个倒霉鬼,受害者,根本不可能和孙大海、妖姬是一伙的,再说了孙大海他们也没必要要一个没有灵识的鬼。 搞清楚了这鬼的身份,可我依然不懂流云子一直待在这屋里干什么,这北屋里也再没了别的东西,再在这儿待着什么用处都没有。 我看流云子还要留在这里,开始仔仔细细在屋里瞎寻摸,那鬼果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去看那鬼的脸,只见他的眼睛里根本不只是没有活气那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求评论!求鲜花!为什么我这里这么安静?大家能不能给点反馈?还是根本就没有“大家”……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躲进棺材 我实在是没办法像流云子那样只把眼前的鬼当成一个死物,只要待在这里,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这让我感觉很别扭,恨不得赶紧从这里出去。 口不能言的感觉真是难受,流云子一个人在四处查看,一会儿看看棺材,一会儿听听地面,让我感觉有没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王教授为什么要向流云子推荐我?流云子带我来又是为什么?比查找线索我不如倪小冉,比抓鬼拿鬼的能力我更是比不了刘老道、爷爷,甚至与白凤朝相比我都差的很多,我唯一有的能作为依仗的,只剩下怀里还揣着的青铜铃,可是与王教授接触的那几次我并没有把有青铜铃的事情告诉给他,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能帮到流云子的呢? 我应该早问清楚这些才好,不应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流云子过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能够证明流云子身份的只有他从上面带过来的一个文件,文件内容是什么我根本没看过,只有金局长和王主任知道,但那文件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再有就剩下刘老道和流云子的关系,但这关系还维持在二十年前,也就是流云子失踪之前,那他失踪之后会不会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流云子有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流云子,性情秉性和善恶观都有可能已经改变。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偏偏挑我来害?这也没有道理啊!我心里越想越糊涂,但心里已经开始对流云子有了警惕,而我再看流云子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他哪哪都不对了,但自己又说不出来他到底哪里不对。 我回头想往西厢房的南屋去看,毕竟这里我也看不出什么,而且自从开始怀疑流云子我就总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别扭。 流云子并没有阻拦我,只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又开始研究起棺材来。 经过正屋推门进入南屋,在屋内最里靠墙的位置只有一铺土炕,炕上早就没了铺盖,露着泥土砖头的材质。 我在南屋里左右找了找,墙角和土炕周围没找到任何别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流云子看我离开北屋他最多再看一会儿也就该跟着出来了,可没想到我在南屋待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流云子并没有跟出来。 北屋里到底有什么可看的?我感觉在西厢房里耽搁的有些长,只得回到北屋去叫流云子。 我从北屋出来的时候,本来是并没有关门的,南北两屋的屋门彼此也是相对的,所以这屋里虽然很黑,但是如果流云子从北屋出来,我是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的。 可是,当我在回到北屋的时候,北屋里却不见了流云子的身影,只剩下那发呆的鬼,和他所看着的棺材。 流云子哪去了?!这可邪了门了,流云子的法力就算再高强也不可能突然消失,可这间屋子里哪有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呢?我不由得看向了身前的那口漆黑棺材。 也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从棺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很像是棺盖被轻轻顶动的声音。 我无奈的走到棺材前,轻轻去敲动棺板,想要流云子赶快从棺材里出来。可就在我敲动棺板之后,棺材里却突然没有了声音。我不知道他钻在棺材里干嘛,那里有什么东西可让他调查的,而且还把棺盖盖的严严实实,也不怕把他自己憋死。 我正想着,棺材盖开始微微的往一边挪了开,里边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我探头进去想把流云子叫出来,头刚搭在棺帮上,突然从棺材里伸出一只手里,我还没看清那手长得什么样,就一把被薅住了脖领子,一股大力瞬间把我往棺材里拽,我还没时间反应,脚就离了地,身体前倾往棺材里栽了进去。 我本能的反应想大叫,可那只手又捂住了我的嘴,接着我的头顶一黑,棺盖被盖上了。 “嘘!别出声!是我!” 把我拽进来的是流云子,我刚要问他这是干什么,接着就听到头顶上棺材的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柔,是个女子的声音:“这鬼怎么处理?” 是妖姬!我心里一紧,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根本没感觉到她! “打散了完事,还送他去阴间投胎啊?那样是自找麻烦!” 回答的声音也很耳熟,应该是孙大海的。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黑袍下一身两头的画面。 孙大海和妖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这却很奇怪了,按理说这二位离我们这么近,是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我们的。 “这棺材到是可以留下,还真是个宝贝。”妖姬又说道。 孙大海说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没必要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啊。” “嘻嘻嘻!”妖姬调皮的笑声听的我头皮发麻:“那就不说了。” 我心里突突直跳,妖姬似乎对这棺材很感兴趣,现在感觉不到我们,可如果掀开了棺盖,我和流云子可就跑不了了,毕竟他们二人可不是瞎子。 “别再想躺进去了。”孙大海说道:“你这辈子都用不上棺材了。” 妖姬笑着说道:“哈哈!我就喜欢你说这句话。” 外边突然没了声音,我不敢乱动,就在棺材里这么趴着,这时候才有心思去感觉棺材里的情况。 虽然在棺材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却感觉得到这棺材里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也闻不到尸体腐朽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把里面的尸体挪走了,还是这棺材本来就是空的。 我在里面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外面再没有了声响,就打算打开棺盖出去。 我刚一动,流云子在我身后却按住了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但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先别动。 怎么?难道孙大海他们还没走?我不敢再动,不管流云子是好是坏,但起码可以肯定他和孙大海他们是没有关系的。 等待的时间是相当漫长的,直到我感觉自己的腰快因为这狭小的空间挤断了,我才突然从院子里听到了声音。 “这一批再放出去差不多就可以了,咱们该准备挪个地方了,城里那位快忍不了咱们了。” 听声音说话的依然是妖姬,她原来一直还在这个破院子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从头到尾我除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之外,就再没有听到过任何其他声音。他们要放出去的东西是什么?这小院是不是他们现在的据点,他们在这个院子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想着事情,外面却又没有了说话声,流云子这才直起了身,把棺盖轻轻推开,掐指算着什么,之后又把罗盘拿了出来看了看。 “好了!”流云子终于说话了:“没事了,把隐身符给我吧!” 我不知道流云子口中所说的没事,是不是指孙大海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我问道:“刚才孙大海他们为什么感觉不到我们?” “那男子的声音就是孙大海吗?那么女子就是妖姬喽?果然很厉害!”流云子收起隐身符,继续说道:“我这可不是普通的隐身符,我自从出山二十多年来,也就只得到这么两张。” “得到?这符不是你画的?” “我哪儿有这么大本事。”流云子说道:“不过这棺材也不是普通东西,否则刚才那么近,就是有这隐身符他们也能发现你我。” “这棺材有什么稀奇?我看着也就是普通楠木的,和林子里那些没什么区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反正早晚是咱们的东西,以后再说。走!跟我去正房看看!” 第一百三十章 牌位 流云子告诉我孙大海和妖姬已经走了,这破院里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安全,但是我们起码是有机会先看看他们在这里到底在干些什么。 流云子突然就变得轻松了很多,这种变化让我很诧异,似乎在他碰到孙大海和妖姬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让我感觉很奇怪。 流云子几乎是小跑着进入正屋的,再也没有了当初刚来破院时候的谨慎。孙大海和妖姬并不是傻子,而且他们也不可能自负到认为围在破院周围的楠树林就可以拦住所有人,所以流云子的自信到底来自哪儿?我一点也看不明白。 我跟着进了正房,房里并不像从外面看上去那么的破旧,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豪华,只是整洁干净,生活的痕迹更重。 让我吃惊的是,正房正屋竟然是个祠堂,供桌、蒲团、蜡烛一应俱全,该有的全都有了。 我不知道这祠堂兴建于何时,但看摆设的东西却都似乎很有年头了,并不像是现在才建起来的。可是祠堂古代并不许民间设立,到了明代嘉庆年间才准许民间联宗立庙,这才有了民间的祠堂。 这么小的一个院子应该并不是官家设立的,那么这祠堂的年代也肯定是嘉庆之后了。 这祠堂里东西多了,但流云子却并不仔细查看了,随便扫了正屋一眼,看了牌位上的名号之后,转头就往东屋而去。 流云子不关注这牌位上的名字,我却有些兴趣,因为从上面或许能知道这小院的来历。 逝者的姓名所使用的书写字体有些古老,字虽然能看的很清楚,但很多字却看不出来是什么,只看清第一个字也就是逝者的姓氏,应该是个“司”字。 司姓并不多,甲骨文字形中,这个字表示一人用口发布命令,所以这个姓氏的起源多与官名有关,从神农时专事占卜的大臣名司怪,再到春秋大夫名司成,然后是司马、司空、司寇等等,大多数的司氏族人都是由于先祖的官职而继承的姓氏。 北京并不是司姓氏族的发祥地,而且更不是聚居地,我在这北京西郊也没听说有姓司的家庭,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司家祠堂呢? 我没在牌位上看到逝者的官职或者是封号,这证明这祠堂里供奉的逝者生前应该只是个普通人,但这其实也不一定,因为有可能后人会把逝者的生平写进族谱里,而不在牌位上表示出来。 流云子去东屋待了一会,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从我身边经过又去了西屋,我看正屋牌位上也没给我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转头也跟在流云子身后去了西屋。 我不知道为什么,流云子给我的感觉,他来这里的目的性很强,仿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查什么,要找到什么,而不像我之前认为的那样。我一直以为他是来调查孙大海和妖姬的实力和弱点,想办法解决他们的。 我跟着进了西屋之后,就看到流云子在不停的挪动屋里面的东西,抬抬这个,搬搬那个,而西屋里其实除了一张圆桌,四把方椅之外,也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奇怪,怎么每一个都不是?” 流云子嘴里小声念叨的话,让我很无意中的听到了。他话中给我的感觉,似乎他在找寻什么东西,而奇怪的是他好像早就知道那东西应该就在这儿。 难道流云子来过这里?可是如果他来过的话,为什么又要那么仔细的查看所有东西? “道长,您在找什么东西吗?”我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流云子说道:“应该就在这里没跑儿。” 流云子说是刘老道的师叔,其实年龄并不比刘老道大上多少,顶多五六岁的样子,只是他的言谈举止却比刘老道幼稚的多,好像一个长不大的老小孩似的,有的时候我真怕被他害死,可是刚刚在西厢房棺材里的那一出,又让我感觉他办事挺稳重。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对立的集合体,但这样结合在一起又显得他很神秘。 流云子说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儿,可这正房的三间屋里,除了东屋我还没去过,剩下的这两间屋里有什么东西却是一目了然的,除了些破烂木头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流云子念叨着又出了西屋回了正屋。 他抬头随便扫了一眼祠堂的牌位,突然间却停住了脚。我本来跟的很紧,他这一停我也赶紧停了下来,茫然的抬头看着流云子眼神的方向。 “庄周。”流云子背对着叫我:“你说……如果你们家立牌位,会在牌位上写亡父吗?” 这叫什么话?!哪有这么举例子的?这不是骂人吗?我撸袖子就要和流云子理论。 诶?我突然停住了,随着流云子的眼神方向又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并不只有一个,从上到下一共三排,而在最下一排的最右边上,有一个牌位出现的很突兀。 牌位的书写是有讲究的,牌位上除了逝者的名字之外还要写上阳上人,也就是活人的名字,写清活人与亡者的关系,但这个关系的书写却不能随便,比如逝者是阳上人的父母亲,那么称谓应该是先考和先妣,而没有人会去写亡父、亡母的,这是对自己父母最大的不敬。 很多人并不明白和了解这些,所以往往牌位会找专门的人来写。这桌上的牌位除了角落里的这一个之外,其他牌位并没有出现这种问题,所以当我看到这块牌位之后我不由得“诶”出了声。 流云子说的一点错没有,如果这三间屋子有什么东西出现的奇怪的话,那么无疑就是这块牌位。 流云子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往前一窜,直接蹦到了供桌前。他先是仔细的打量了这块牌位,我离得远但也看出来这块牌位显得比其他牌位要新。 这种新是相对而言的,单看这块牌位放在这里的时间其实也不会短。但是新旧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最重要的还是那上面的字。 我不知道把这块牌位放在这里的人是实在过于马虎,还是当时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这里的牌位少说也得有二十多块,只要做完牌位稍微看一眼,也能发现称谓上的错误,可为什么这块牌位还会堂而皇之的放在这儿呢?我只能猜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去做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亭里铃音 “嘿嘿!就是它了!”流云子一把抓住了那块牌位,使劲一拿却没有拿起来:“果然!” 说完流云子把牌位用力一转,这牌位竟然又是没动,好像牌位底部与桌子粘在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这牌位奇怪,走上前去去看旁边的牌位,我伸手一碰,牌位竟然倒了。 “不用看了。”流云子笑着说道:“这块牌位是个机关,其他牌位都没问题。” 流云子说完我又低头看桌子上的牌位,牌位倒了之后,能看到桌子上有个干净的痕迹,这证明这些牌位已经放在这里有些时间了,如果那块特殊牌位真如流云子所说是个机关,那机关应该并不是最近才安装上的。 可是孙大海和妖姬却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那这里的机关是干什么用的?孙大海他们又在这里干什么? 流云子摆弄了一阵牌位,当他把牌位往前一推时,我突然听到四周传来了一阵机关卡扣打开时的咔嚓声。 一时之间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机关打开的是哪里,而流云子反应却快,一瞬间就往我身后的地面看去。 地面上原本摆放蒲团的位置,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坑,蒲团移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小心一点!” 流云子看我还在发愣,提醒了一句之后开始往坑里望去。 底下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最下面可以看到淡淡的火光,而从坑里冒出来一股恶臭的味道。 流云子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随后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坑下走去。 坑下大概有十几节台阶,算起来也并不算深,我现在想起来流云子之前在地面上听过,他的种种表现告诉我,他一开始应该就知道这地下有密室。 我没想到下到了坑底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建在地下的庭院,而我们所站的位置,正是这庭院的最南端。 庭院的建筑风格要比头顶的小院古老的多,虽然我并不熟悉这古代建筑的年代特点,但眼前如此精雕细琢呈现出来的雕梁画栋,却让我看的有点迷醉。 庭院北面的建筑只有一栋,很像是戏文里的古代厅堂,堂里的内柱一共八根,面积看上去不小。厅堂中间放着一张方桌,两侧各有一把红木太师椅。方桌上方靠墙处挂着一幅肖像画,画上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唇红齿白,长发飘飘,身上套着一件黑色长衫,背手远眺。看背景似乎是站在一处山峰之上,太阳西斜,应该是黄昏的时候。 “切!一个老鬼还画幅像!” 流云子也在看画,可却对画上的人嗤之以鼻。 “你怎么知道这画上的人多大?也没准是几百年前的画像,这时候人早死了。” “所以才说是老鬼啊!而且你没看出来这画上有问题吗?” 又有问题?怎么这院里哪里都是问题?而且一幅画上的问题,怎么能一眼就看了出来?流云子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哪有问题?”我不禁问道。 “还是影子呗!”流云子指着画面的山石,那山石之上确实没有特别描绘出人像的影子。 “你说的太牵强了吧?!”我对流云子摇头说道:“虽然我不懂古画,但是可没见过谁画人物画的时候,还会特别去画人物的影子。” 流云子似乎并不着急,好像早知道我会这么去说:“你见到的人物古画都是什么画?” 流云子这问题还真是把我问住了,我想着就说道:“庙宇道观里的仙佛,那应该算的上是人物画了吧?” “仙佛怎么能称之为人?那当然不会有影子。” “就算你这么说,那也不能说明没有画影子的人物就都是鬼吧?”我都不知道流云子跟我争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进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看这幅画? “这些都不重要,我说这画上的人是个老鬼,是因为他真的就是个鬼,因为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 流云子在我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说出了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流云子虽然不一定是来过这里,但很显然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 我吃惊的看着流云子,他却神秘的对着我微微一笑,抚了抚下巴颏上的白须扭头往后厅里走去。 前厅就已经算是很大了,可我没想到整个后厅却比前厅还要大。我觉得这里应该不能说是后厅,说是庭院反而更加准确,因为头顶上不是前厅的木质屋顶,而是泥土。如果把整个建筑搬回到地面上去,这里就应该算是庭院没错。 只是这里的布置却不像是庭院的布置,地面上铺满一米见方的石砖,两侧摆着十把太师椅,这很像是个开会的会堂。 当我进入这处庭院之后,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猛然间一凉,好像从阳光明媚的环境里猛的进入了一片阴凉处。 哗啦啦~ 突然间一阵铃响,我本以为是怀中青铜铃的声音,因为铃声确实很像,可这铃声接连不断的,却是从庭院前面传出来的。 这地下建筑的四周,是点着蜡烛的,蜡烛光亮不是特别充足,但却正好照出地下建筑的轮廓。蜡烛光并没有摇摆,这说明这里并没有风,可是这铃声却响的奇怪。 流云子听到铃声带着我往前面走去,很快我们就在发出铃声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座小亭子,铃铛挂在亭沿儿边上,正轻轻晃动着。 流云子看到这铃铛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吃惊的表情,这我能理解,因为他见过的怪事一定比我还多,无风自响的铃铛也并不是太过稀奇。 流云子不吃惊,可我却吃惊的不行,双眼看着沿边的铃铛,身体却僵在了那里。 我一直把我的青铜铃当成是保命的宝贝,以为天底下这么宝贵的东西一定是独一份儿的,可谁会想到,在眼前平常不能再平常,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亭里,顶子上却挂着十来个相同的青铜铃。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赶巧了,只是样式材质一样而已,还是那些铜铃真的和我的青铜铃一模一样,里面藏着什么我们感觉不到的东西。 “原来这批东西真在这儿。”流云子说道:“司老说的果然没错!” 司老?!姓司的司吗?他与祠堂里的那些牌位是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为什么会允许这祖宗祠堂被孙大海他们占据呢?而且流云子口中所说的那批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顶上的青铜铃吗? 流云子站在小亭子前向着四周环视了一圈,随后手往怀里一伸,再拿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厚厚的蓝纸。我一眼就看了出来,那蓝纸就是之前流云子已经画好的蓝符,那威力据说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符咒。 我曾经问过刘老道,这么一张蓝符的威力与荒凉地巨坑密室中的十张天雷地火符谁强?刘老道告诉我,这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我以为他说的是天雷地火符强,可他马上笑着告诉我,他说的是蓝符。 我的心脏不由得一抽,在这庭院里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可流云子为什么要用上蓝符? 蓝符被铺在了地上,随后流云子原地一跃却直接上了小亭的顶上,伸手俯身要去摘亭沿上的青铜铃。 “来都来了,也不说进来看看我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就从亭子里传出来。 各位求评论,求鲜花啊!谢谢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地牢 这话音刚刚出现的时候,流云子也似乎吃了一惊,本来要摘到铜铃的手突然就僵住了,我站在小亭之前忽然感觉浑身一凉,好像有一股气从我身上一扫而过。 我和流云子谁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的沉默是因为什么,而我却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沉默的时间持续的有点长,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话,很明显那声音问的不应该是我,而亭顶上的流云子好像就想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那声音又起:“是自惭形秽啊,还是没脸见我了?” “我有什么可没脸见你的?”流云子终于说话了,可语气中明显有些心虚。 “有脸见我就进来,动那几个破铃铛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怕了?” “我怕?”流云子嘴上一笑:“我就是怕,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人不怕?” “都过去十多年了,我的力量还能剩下多少?你还是像当初那么畏首畏尾的,一点也成不了气候!” 流云子手臂往回一缩,从亭顶上一跃而下,再没去碰那些铜铃。 当他站回地面上后,说道:“别说是十年,就算再来个十年,我也还是不敢进去,成不成气候有什么重要?活着才最重要!” “活着?像你现在这样活着?!哈哈哈!好吧!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师兄的事情?” “师兄!”流云子脸色一寒:“我师兄是你杀的?!不可能!你那时候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你们关的住我,也杀得尽我的手下。可我能坐到这个位置,也得留些后手不是吗?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十多年间你从没来到我这里,这一次为什么却又来了呢?”那声音变得有些兴奋,仿佛寂寞了很久突然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别废话!告诉我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流云子怒声说道。 “我以为你早就该来问我了,可你却现在才来,时间过得那么久,我都有些记不清了,要不然你进来,我慢慢告诉你。” 神秘声音说完这句话,流云子又沉默了,时间依然很长,而那神秘声音却出奇的沉得住气,再没有催促流云子,仿佛他从没说过话一般。 我站在原地,从一开始的恐惧心颤,到现在的脑子里快速飞转,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听的出来,那人话里所说的师兄,应该就是刘老道的师傅。 流云子准确来说是白天才知道自己师兄已经死了的,可为什么那神秘声音话里的意思却好像流云子早该知道这事了才对?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我就进去见你,反正有司老的阵法在,你也不可能跑的出来,否则你早出来报仇了,也不会一等就是十几年。” 流云子说完,对面的神秘声音嘿嘿一笑,好像很是兴奋。 流云子往前走了几步,眼看要进了亭子里,我也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你留在这儿,不用进去!”流云子转头对我说道。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那声音说道:“进来吧,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难道你们这些老东西还不肯放手?” 神秘声音说完之后,流云子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铜铃。 “一起来吧。” 流云子说完站在小亭台阶之上,对我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似乎不应该留在这儿,可我知道我现在退出去也是不可能的,眼前唯一可以选择的,只剩下跟着流云子或者留在原地,待在这个庭院之中。 可是我发现一个细节,流云子很明显是要进入小亭之内,但这小亭四面漏风,一眼就看了个全,哪里会有人?甚至连个能藏人的箱子都没有,这样说来刚刚流云子嘴中所说的司老的阵法应该就在这小亭里,或许此时我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真实的。 还有一点我也注意到,地上的蓝符流云子并没有收起来,而且流云子并不是忘记了蓝符,看的出来他是特意把蓝符留在这里的。 蓝符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证明这里还是有东西用的上这符。 我对着流云子也点了点头,迈步往前走去。 我和流云子是并肩进入小亭的,当迈上最后一节台阶之后,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就变了。 这种变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一种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变幻,好像我的身体突然被带到了另一个时空,另外一个地方。因为变化的同时并没有生硬的感觉,就好像我自己亲身经历了整个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却是眨眼之间的事。 我突然来到了一座由黑色岩石垒起来的建筑里面,建筑不大,长宽高都在五米左右,建筑左右墙上各插着两支火把,而在火把的中间则是一个暗黑色的金属牢笼。 这牢笼颜色暗的有些说不出感觉来,好像会吸收光线一般,在光影里依然暗的发寒,而且不止如此,因为牢笼的问题,我甚至都看不到那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 流云子自从站到了这里,脸上就开始有些不自然了,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表情,有些冷然,有些迟疑还有些心虚甚至有些慌。 我不知道他在慌什么,这种情绪与恐惧是有区别的,而我现在的情绪就是恐惧。 “这笼子根本关不住你,你为什么不出来?”流云子轻声开口说道,而除了他说话的声音,这里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出来?”那低沉的声音开了口:“出来之后还不是到一个大一点牢笼里去,这有什么区别呢?我失去的,你们亏欠我的,是我的自由。对吗?我的结拜兄弟!” 最后四个字我听的清清楚楚,这里关的竟然是流云子的结拜兄弟,这确实让我吃了一惊,可是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人会被关在这里,而且听他们之前的对话,这件事情似乎还与流云子有关。他们是怎么反目成仇的?是因为这人的问题,还是流云子的问题。 流云子听了那声音的称呼之后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依然是那幅说不出来的表情,看着前面的暗黑色牢笼,缓缓开口说道:“你我结拜之情,我从来没忘过,只不过人与鬼毕竟殊途,我不能与你为伍。” “不能与我为伍那你就害我?把我关在这生不如死的地方,忍受十余年的寂寞,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姓司的那老东西我姑且不说,他迂腐的就像一块烂肉,可你呢!你可曾看到我做过一件害人的事情?!” 这声音越说越激动,我却越听越糊涂,听起来好像这人与流云子、司老都有过交情,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二人却把他关了起来。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流云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说了半句就闭了嘴。 那声音再起:“你们确实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我与你们几十年的交情,我可曾做过半点亏心的事?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多说无益!这事情探讨十天十夜也没个结果,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份,我们却在乎我们的身份。我与司老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府职,无法对你的事视而不见,我们做到此等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哈哈哈!”那声音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是怕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对你们的名声造成损害吧?否则老东西也不会允许那两个小鬼进到我这里来!而且你们不是不想除掉我,是因为你们根本就做不到!就算是十年过去了你们依然做不到,要不是从地府里取出这阵法,你们连抓住我都是不可能的!” 哪儿?!地府?!这里的阵法是从地府里拿出来的?那个神秘的司老居然能从地府里取东西?!他到底是什么人?! 求鲜花啊!朋友们!!求评论啊!!兄弟姐妹们!! 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王 流云子沉默了,只是双眼盯着牢笼,仿佛能从那不透光的缝隙里看到里面的人。 我也在看,我想看清楚这需要地府法阵才能困得住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说话啊?”低沉声音响起:“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知道十多年没与人交流是什么滋味吗?”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争论,不管谁是谁非,是对是错,也已经没有意义,总之你再也不可能从牢笼里出来,直到我和司老都死了你也不可能出的来。”流云子平静说道。 “这就是我所不甘的!”那声音突然变的无比愤怒:“我宁愿结束这一世,也不愿意再孤孤单单待在这里!!” “你出不来的!”流云子依然平静:“就算是司老想放你,你也出不来!没人能放的了你!” “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你能得授法印?!如果没有我,那姓司的能继承府职?!你们两个还是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在这阳间直到死!” 流云子摇了摇头:“多说无益!我进来就是要问你!我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 “哈哈哈哈!你还在意你师兄的死活?!如果不是他,你早被赶出师门了,可你却让他孤身面对那场浩劫,还是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帮了你的师门,你师兄面对我尚能说出一句:人有善恶之分,鬼亦有善恶之别!可你呢?却如此对我!” 流云子眉间一皱:“鬼就是鬼。不管是阴鬼、恶鬼、厉鬼还是……鬼王,人人得而诛之!” “好!我就看你如何诛得了我!” 那低沉声音猛然扬了起来,刺耳的声音震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而随着声音响起,从那阴沉的牢笼缝隙间钻出来一颗巨大的头颅! 头上有角,脸上有獠牙,皮肤的纹理像坚硬的岩石一般,整颗头颅瞬间到了我们身前。 我不由往后连退数步,而流云子却淡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这颗头颅。 头颅停在了流云子面前,两个人对视着。 “变化成人样吧,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流云子偏头说道。 “以美丑判善恶,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弊病!” 头颅虽然嘴里如此说着,却开始缓缓往后退去,突然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盲了一瞬间,等再看到东西时,眼睛前的巨大头颅已经不见了,换之的却成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俊美男子,这男子的相貌我看着有些眼熟,与前面正厅里的那个画像上的男子有九分相像。 “我如果想杀你,一丝阴气就够了。”俊美男子说道。 “如果在外面你看我一眼我就死了,都用不到阴气,可是在这里你做不到。”流云子回道。 听到这里,我基本上已经确定这男子的身份,他是鬼,而且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强大的鬼,虽然此时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阴气,但也正是因为感觉不到,我才肯定他的强大。况且,如果他不强大,也不会用得上这来自地府的厉害法阵。 孙大海和妖姬这两个鬼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好似滴水遇汪洋的感觉。 “唉!” 我不由得叹出了声来,抬头才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正在转头看我,而流云子的脸上更是正在戏谑的笑。 “庄周,你们之前上报给中央的报告里,预测孙大海那两鬼实力达到了鬼王,现在真正的鬼王站在这里,你知道上面为什么不担心了吧?” 我苦涩的点点头,其实心里隐约间已经有了这种判断,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庞大的实力才是鬼王的级别,而孙大海他们与之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 流云子问我这话的时候似乎暂时的让他忘记了彼此之间的芥蒂,但看我点头之后,他的脸色又换成了淡淡的阴沉,重新回头看着眼前的鬼王,那个俊美的男子。 流云子在等男子说话,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就好像他知道男子一定会告诉他自己的师兄是怎么死的。 “那些东西快出来了吧?”男子突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 流云子点头:“每天的子时四刻。” 子时也就是晚上的二十三点到凌晨的一点,这段时间是整夜中最黑暗的时间,也是阳间阳气最低潮,阴气最旺盛的时候,而子时四刻正好是午夜零点。 来之前流云子没有告诉我要在这里等待什么东西的出现,而且我们是八点左右进的破院,并没感觉在这里待了很久,怎么会都快到了午夜零点? “这里的时间流速可比外面快了不少啊……” 男子抬头看着黑岩顶,语气中有些不甘。 “是!”流云子说道:“否则十多年又能让你虚弱多少?可是这些东西还有必要说吗?我想知道的只有我师兄的死!” “你认为没有必要!可我认为有必要!你们真的以为每夜的那十个阴鬼恶鬼就能让我虚弱多少吗?”男子的语气很暴躁,可说的东西却开始让我慢慢吃惊起来。 “那破铃铛没日没夜的响个不停,吸收我的阴气去滋养其中的鬼,你们以为这样连续十年,我一定虚弱了不少!没错!我确实弱了不少,可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要说十年,就算是百年,千年,我依然是鬼王,你们永远灭不掉我!!” “是!没错!这个方法很愚蠢,我们借助铜铃从你身上吸收阴气,可又怕那些铜铃里的阴鬼变得强大到不可收拾,所以司老不得不每夜都派人来,用蓝符惊天动地的力量再灭掉这些阴鬼,然后再抓十只阴鬼放进去。周而复始,这世上的阴鬼在这十余年间被消灭了不少,我们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强大的鬼派,而且因为数量不够,我们甚至截留过奔赴阴间的亡魂,我们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阴德也越来越损,甚至连我的道缘都受到了损伤,可是我们还能收手吗?!我们只是想着有那么一天,能够有机会灭掉你,以灭掉鬼王的功德弥补我们的过错!!” 流云子突然如同疯了一般怒吼着,这吼叫声甚至让我感到害怕,好像俊美男子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流云子的痛处,让他失去了理智,激动着心情。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男子,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灭掉我就会有功德吗?道家思想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善与恶并非身份所决定,而是行为所决定的。你们现在任由那两个如同疯子的小鬼带走那些吸食了我阴气的恶鬼,这早晚都是个隐患,你们以为此事与你们无关,但其实一切还是因你们而起,罪责还是会算在你们身上。” “我已经说服了司老,否则这次他也不会让我带着蓝符来!”流云子说道。 “那你又为何利用灵棺避开他们?他们也是鬼,你为何不除?你手中蓝符很容易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这个功德你为何不要?” 流云子说道:“此事我无需向你解释……” “是吗……”男子说着眼神往头顶一看:“开始了……” 我听完这话本还在想开始了什么,接着就感觉整个黑岩牢房里猛的震动了起来,震得我身体都快散了架,但我清晰的感觉到这股能量的震动,是来自于牢房的外面。 什么力量能让这地府的阵法牢笼震动成这样?我不由的就往身后看去,虽然我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但就是不自然要往前去。 “你们道家的蓝符果然是厉害,这能量都让我的阴气控制不住的往上涌。” 点击突然持续的下跌!老莫想问问各位,问题出在哪里?各位能否给个评论!谢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阴 “这辈子能有机会用自己的法印画出蓝符,也算是我的一大成就了。”流云子感觉着周围的震动,但却似乎对此很感到满意。 “这也是你流云子名扬天下的原因。怪不得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姓司的,这凌云三火符就算是我碰上也不得不慎重,他却舍得教给你,这还真是大公无私啊!” 俊美男子如是说着,语气里能听的出来是一种讽刺,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震动越来越剧烈,持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一开始的时候流云子并没有对这震动特别的在意,可当整个黑岩牢房都开始震动的时候,流云子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流云子说道:“奇怪,怎么震动会这么剧烈?三火符之所以称为三火,是因为三火为‘焱’,这个字代表太阳之火,而三火符引来的火也正是太阳之火,一般的阴鬼恶鬼,就算是厉鬼,第一重火也能把之烧成灰烬了,就算是引出第二重火也早该结束了,从时间看来,这早已经是第三重火了,也是威力最大的火,那十个铃铛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鬼?” “鬼王就可以引出第三重火啊,这并不稀奇!”俊美男子淡然说道。 “鬼王?”流云子不解:“这铃铛里哪儿来的鬼王?” 俊美男子笑道:“不就是我吗?”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虽然出不去,可却能把阴气泄露出去,引得三火蓝符烧这法阵!” “什么?!”流云子大惊说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用?这法阵不可能被三火符烧毁,这符虽然引得太阳之火,可却如汪洋中的一瓢水,威力虽然已达蓝符,可却与真正的太阳差之千里!怎么可能毁的了法阵?!” “谁说要毁掉法阵?”俊美男子说话了:“我只是把阵法的入口烧掉,让你们永远在这里陪我,也省得我寂寞!哈哈哈!” 咕噜……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腿开始哆嗦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从来没想过一个鬼王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能把我吓成这样。他既然能说把我们永远留在这儿,我想这绝对不会是危言耸听。流云子和我之所以进得来这里,正是因为法阵对我们本身来讲等于是打开了一个出入口,鬼王因为法阵的限制或许不可能出去,但是鬼王的实力却并没有被消减,我们把自己摆在人家面前,无疑是羊入虎口,人家不杀我们,但显然比杀了我们做的更狠。 流云子也一下子慌了神,或许这法阵有什么限制使得流云子知道鬼王在这里杀不了我们,这也正是他敢进来的原因,可是人家虽然杀不了我们,却完全有本事做其他的事。 “司老说的果然没错,鬼就是鬼永远也改变不了阴险奸诈的的性格!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帮着司老骗你!你以为你有本事封得住阵法入口吗?!做梦!” 流云子怒声呵斥着,一抬手间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物件,正是蓝符上盖的那方法印。 “怎么?你真要毁了法印?你舍得吗?!”俊美男子声音也突然提了起来。 我只看到流云子的法印突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柔和红光,慢慢的整个法印好像被烤燃了一般,开始发红,同时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从法印上散发了出来。 咔嚓一声,法印上竟然出现了裂痕,一道又一道,纵横的交叉在一起。 “流云子!你自己可想清楚了,失了这方法印你可就成了废物,奋斗这么多年得到的身份地位都将化为云烟,不复存在!” “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也别想让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流云子一把把碎裂的法印放到了我们刚刚进来时站的位置。先是满眼的白光从法印上射出,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轰隆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耳朵瞬间耳鸣了,刚想伸手去捂耳朵,突然手腕却被人抓住了,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飞了起来,眼睛看不到东西,耳朵更是什么都听不到。 等我再能看到东西的时候,我仿佛置身于一片灾难的现场,只有身前不远处的小亭,还能让我认出自己置身何处。 流云子站在我的身边,我只看见他在张嘴对我说着什么,可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见。 流云子似乎在查看着什么,地上的蓝符和小亭上的铜铃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流云子又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听不见。 流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指了指身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说起来也奇怪,刚才那么剧烈的爆炸再加上之前蓝符的焱火只是把庭院毁了个干净,而前厅却完好无损,我们顺着前厅外的楼梯又回到了破院的正房。 我本来以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把孙大海和妖姬引回来,可回到破院里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整个破院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就连楠树林的树叶也没多掉下来一片。 直到出了楠树林回到了林外的小路上,我的耳朵才恢复正常,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走吧,咱们回去。”流云子回头又朝着楠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率先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跨上自行车,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对流云子说道:“孙大海他们……我们就不管了?”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流云子这句话说的很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不要往外说,否则惹出麻烦来,没人能替你担着。” “我能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不是傻子,其实这件事你们早就解决了,有没有我根本无关紧要,我好像只是听了些自己不该听到的话!” 流云子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想着心事,半天了才发现我还在盯着他。 流云子说道:“让你来的不是我,是司老和王教授。” “为什么让我到这来?”我又问道。 我看的出来流云子已经对我接二连三的追问有些不耐烦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刚才他与俊美男子说的话根本就不该被我听到,这种事情我知道之后对我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置我于危险境地。 “我不知道!”流云子皱眉看着我:“王教授表面的身份是个普通教授,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个命数师。” “命数师?算命的?” “不是!”流云子说道:“算命的大多数都是骗人的,而他不是,他算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所谓的好坏、顺逆,但是所有的事都会灵验。是他和司老让我带你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之后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有没有说过?” “你不要再问了,我没有心思向你解释这些,你只要把嘴闭严了,以后该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找上你,如果你把这些告诉别人,也只能给其他人带来灾难,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我晕晕乎乎的就带着流云子回了城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流云子说的话一点没有错,这些事情说出去只会给其他人带来灾难。 在我开口解释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之前,流云子就已经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向我询问这一夜发生的事。 我嘴里好像含着一只死苍蝇,吐出来恶心别人,咽下去恶心自己,这只苍蝇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堵在我的嗓子眼里,让我整个人都感觉很不舒服。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青铜铃的异样 在我们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一早,金局长和王主任就收到了从中央下达而来的命令,命令里写的很简单,关于孙大海和妖姬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市公安局和军管会无需再进行调查。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齐齐转头看向了我,每一个人脸上所表达的意思都不相同。金局长和王主任的表情最复杂,想知道前因后果却又憋着不能问,而白凤朝却很单纯,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道看我的时间最短,目光只轻轻在我脸上一停,随后就移开了,看着门外的树,神情中很有心事。自从流云子出现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么一副表情,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本来以为查出他师傅的真正死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可自己师叔出现之后,他又重新有了希望。流云子也确实给了他这个希望,他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调查刘老道师傅死因这件事情上。 爷爷和父亲也在看着我,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更多则是关切,他们是在担心我。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倪小冉,我本来以为她会像白凤朝一样,或者比他更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她的骨子里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可没想到倪小冉的眼神里却有几分和父亲与爷爷一样的神情,她竟然也在担心我。 我最后决定把目光移向了白凤朝:“他们我都不担心,他们没有你那么强的执念,听我的话,千万别试图去调查这件事情,流云子老道说的没错,这里面的事太危险了,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只是知道的事情越多,越是危险。” 白凤朝犹豫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知道,孙大海他们到底怎么解决的?” “走了。”我平静的说道。 “走了?走去哪了?”白凤朝还在问:“他们到哪里不都是个大危险,为什么不除掉他们?” 我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已经不能再说了,反正他们不会再回来了,短期内他们也不会再露面,也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威胁。” 说完这些,我心里一阵失落,兴趣索然的转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我不知道这么处理到底对不对,但总觉得自己心里已经与他们有了隔阂,唯一让我还感到欣慰的,是父亲、爷爷和倪小冉的眼神,家人毕竟是家人,在这个时候那种担心的情感已经完全超出了信任的范畴,好像在他们心里这件事完全与信任没有任何关系,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也根本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安全的回来了。 我听见身后的声音白凤朝似乎还要追问我,但却被金局长拦住了,他在贯彻的执行那份来自最高层的命令。 我待在自己的房里,开始又想到了那个俊美男子,那个鬼王,法印的爆裂是不可能伤得到他的,只不过他依然不可能从那法阵里出来。现在流云子的法印毁了,也不知道小亭子的入口还存不存在,但我在想即使入口还在流云子也不会再去了,就像俊美男子说的那样,没了法印,流云子就什么都不是了,即使他有万般法术,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东西还能施展的出来。 我轻摇着怀里的铜铃,一滴血滴到铃上,想把刘丹青一家人叫出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在青铜铃里也是听到了的,有些话我必须嘱咐到,虽然他们是鬼,但流云子和他背后的势力想查到他们的存在也是很容易的。 青铜铃已经被我摇响了两三次,可却奇怪的没有任何反应。刘丹青他们是不可能自己从铃铛里出来的,所以从前晚他们进入铃铛之后他们肯定一直在青铜铃里,可为什么我的召唤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血誓是有强制性的,也就是说刘丹青他们不可能拒绝我的召唤,这可就奇怪了! 我把铜铃举到我的眼前,心里在想着是不是昨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毁掉了青铜铃?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青铜铃被毁,我身上的衣服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身体也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青铜铃似乎真的有些变化,原本黑绿色的铃铛上不知道何时罩上了一层黑气,衬托的青铜铃颜色更深,甚至都快成了深黑色的铃铛。 “奇怪!” 我心里念叨着,想要用手拂去上面的黑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用手去拂,那黑气却越是浓重,好像黑气本身就是从铜铃里泻出来,慢慢的黑气甚至已经包裹住了我拿着铜铃的手。 我赶紧一甩把青铜铃甩到了地上,铜铃往前滚了两滚,停在了床腿边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青铜铃外泄出来的黑气就感觉一阵心惊肉跳,没来由的感觉一直贴身藏着的青铜铃有些危险。 “庄周……” 突然从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唤我名字的是倪小冉。 “庄周,爷爷让我来叫你吃饭……” “哦,来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青铜铃从地上捡起来,放到了床上的被子底下。 我的心跳速度还是很快,直到出了屋门心里的恐惧还是没有平静。倪小冉看着我的脸一愣,我知道我此时已经是满头的冷汗。 “庄周你的眉宇间怎么有些发黑?”倪小冉眼神看着我的额头说道。 “噢,没关系,可能是累的,没有休息好。” 我没有跟倪小冉说太多的话,因为就在她提到我的眉头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晕,好像刚干了什么极重的体力活,身体变得虚弱不堪。 食堂里空空荡荡的,看来其他人已经吃完了饭,只有在靠门的饭桌上摆着两道简单的菜还有五六个馒头,碗筷各有两套,看来倪小冉也还没有吃饭,一直在等我。 “快吃吧,饭菜我刚刚热过。”倪小冉坐在我的旁边,把碗筷递给了我。 “谢谢小冉!”我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 “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没事,只是累了。” 我夹起一块瘦肉放在了小冉的碗里。 “小冉……” “嗯?” “你相信我吗?” “相信!”小冉重重的对我点了点头:“我们是……朋友嘛!” “昨晚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不是不想告诉你们,那些事情真的太危险了!危险到……可能突然有一天我就从人间消失了,再也见不到爷爷,再也见不到父亲,再也见不到……你!” “不要再说了!”倪小冉小手捂住了我的嘴,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到……” 倪小冉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我差点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而她的脸也开始泛起了微微的红,一瞬间我愣住了,在太阳光的影子里,小冉的容貌变得无比的美丽动人,好像一朵含羞待放的桃花,楚楚动人。 我发现我的头突然不晕了,也许是已经完全晕眩了,吃着嘴里的白面馒头就好像是吃着大鱼大肉一般,滋味无比的香甜。 “看什么呢?你口水都快滴到碗里了!” 倪小冉的一声娇嗔把我叫醒了过来,我尴尬的笑了笑,低头赶紧吃碗里的菜。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我脑袋里的烦恼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堵在胸口里的郁结也都感觉不到了,脑海里只剩下活下去的信念,不管王教授和那个司老到底是要干什么,我都没有了怕。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铜铃的痕迹 我第一次觉得馒头竟然是这么好吃的食物,也终于体会到了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而重要的是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吃。 当我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无比的好,什么疲惫,烦恼都没有了。 回想第一次送女孩回房间,这种感觉远比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要美妙的多。 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头枕着被子嘴上的笑依然还挂在脸上。 从幸福里醒来之后,我又想起了脑袋下面枕着的那个出了异样情况的青铜铃。心里虽然隐隐觉得恐惧,可却不得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因为刘丹青那一大家子人还在铜铃里面,铃铛毁了没有关系,可刘丹青他们到哪里去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失踪了吧! 我手往被子底下一伸,想把青铜铃拿出来再看看,可这一摸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本来我亲自放在被子下面的青铜铃突然没有了。 我把被子抱了起来,这一看就发现下面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青铜铃已经不见了。 屋里进了贼?不能啊!这是什么地方?市局大院!哪个不长眼的贼敢往这儿跑?而且屋里什么都没少,唯独被子底下的青铜铃不见了,重要的是我的被子还是叠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翻找的痕迹。这铜铃不是普通东西,就算是流云子在这里,我不说我身上有这么个东西,他都感觉不出来,其他人更不可能了。我印象中有可能能直接知道青铜铃在哪的,除了流云子口中的那个神秘的司老之外,那就只剩下俊美男子鬼王才可能了。 但是这两者都没有偷偷摸摸来我房里偷个青铜铃的可能,鬼王就不用说了,困在法阵里根本出不来,而那个司老的地位也更加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可青铜铃到底哪去了?我左右寻摸了一番,床上根本就没有。 我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要说除了青铜铃被人拿走的可能性之外,青铜铃本身的变化也很奇怪,那些黑气到底从哪来的?是因为刘丹青他们在铃铛里出了问题,还是在我不知不觉之间有什么外因侵蚀了青铜铃? 我的脑袋开始渐渐清醒起来,此时中午刚过,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人,而我的房间位置也并不偏僻,绝对没有可能被人偷潜进来的可能,其次如果真是有贼进来,那这贼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奔着我的青铜铃来的,但即使是这样,房间里也不可能一点翻找的痕迹都没有,我在把青铜铃塞进被子底下的时候,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之外就算是再厉害的贼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青铜铃在被子下面。 我低头开始看从房门到床这一段距离地面上的痕迹,我假设拿走青铜铃的人真的知道青铜铃藏在被子下面,那他走到床前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这是没有人能做的到的。 地面上的薄薄灰尘上有了很多的凌乱脚印,这很正常因为我在房间里也是要走动的。 我没从脚印里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脚印虽然凌乱,但大小和鞋印的痕迹却很单一,应该都是我的脚印,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 除了脚印之外,我在灰尘上发现了一条细细的线,一直到床腿,这痕迹应该是我刚才甩掉青铜铃时留下来的。 我继续在痕迹中寻找,我现在必须沉得住气,越是着急越有可能让我忽略掉重要的东西。 经过很长时间的细细的观察,我在床尾的地面上,突然发现了另外一条滚动留下来的细线痕迹,我记得清楚青铜铃只掉到地上一次,就是滚到床腿的那一次,绝对没有掉到床尾过,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条痕迹很长,一直从床尾延伸到了墙角的写字台下面。 难道这痕迹不是青铜铃滚动留下来的,而是其他物体?但是为什么地面上的两条线却如此的相似? 我顺着新发现的痕迹往写字台下面找去,在写字台的最深处,看到了从被子下面消失的青铜铃。 青铜铃静静的躺在写字台下面,表面的黑气依然存在,唯一不同的是,此时上面的黑气变得与之前相比更加的柔和,没有原本带给人的恐惧的感觉,仿佛有感情一般,在青铜铃表面缓缓的转动。 我毫不犹豫的把青铜铃拿在了手里,虽然此时青铜铃的情况有些诡异,但是刘丹青他们毕竟在里面,只有拿到青铜铃我才能再找办法确定他们的安全。 我再一次滴血召唤刘丹青,与之前一样青铜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刘丹青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从上次劫持鬼差,得知如何知道秋月的线索之后,他们就好像想要解掉血誓关系似的。 可是解除也是需要双方一致同意才行的,他们第一没办法拒绝我的召唤,第二即使真的能拒绝,可只是如此也没办法解开血誓。 从午饭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让青铜铃有些反应,可是青铜铃却没再有任何的反应,问题是我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不能去问刘老道甚至不能去询问爷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情会不会与昨晚的事情有关系。 晚饭我依然是和小冉一起吃的,虽然我还有心事,但是却影响不到一丝我与小冉在一起时候的快乐。 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我本想暂时把青铜铃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考虑鬼差所说的进入阴间查找秋月线索的事。本来这件事是肯定要和刘丹青商量的,但是现在青铜铃出的问题根本让我不知道如何去解决。那鬼差虽说让我考虑清楚后焚烧掉他给的符咒他就会来,可是这事我根本不敢拖得太久,这毕竟是求着人家,如果拖的事情太长,那鬼差哪儿还会记得我是谁? 去往阴间的风险我是知道的,那减消一年的阳寿的事,我更是根本就没敢跟爷爷他们说,要说之前对于救秋月我心里从来没有动摇过,可现在和倪小冉互相表明了心意,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些不舍。 找秋月的线索我还是要去的,这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可突然对阳间有了很重的留恋,好像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心里总有对于倪小冉的不舍。 我心里想着这些,外面的天也渐渐黑了,我把灯打开,躺在床上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响起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房间里足够静,我是一定不可能听的到的。那声音很奇怪,根本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响声,但是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躺在床上都变得一动不动,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那声音很像是沙沙的声音,仔细去听的话又像是有人在耳边小声的窃窃私语,但是说的是什么却无论如何无法听清。我记不清这声音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出现的,只是感觉很自然的就出现在了耳边。 不太对劲!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一定是从某种生物的嘴里发出来的,因为声音频率并不一样,总是在变化着的,可是这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又哪里有其他人或者动物的存在? 我正听的毛骨悚然,从房门的方向突然传出来敲门声,我的意识一直都停留在周围的声音上,所以如果有人走近了我的房门我应该听到的才对,可敲门声出现的很突兀,而同时那窃窃私语的沙沙声也并没有消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杂毛狗 我从门缝里往外看,外边并没有人,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再惊慌,因为门外的敲门声依然没有停止。我很自然往门槛的位置看去,果然!敲门的是那个灵魂被塞进疯狗身体里的倒霉树妖。 我犹豫着还是开了门,疯狗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想来在外面也挨了不少苦,说到底他变成现在这样也多少跟我有些关系。 疯狗走进门里,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的趴在我的脚边。 “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跟你纠缠,你要是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吃喝,我绝对不拿残羹剩饭喂你,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咱俩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做个伴,但是想让我把你的灵魂弄回去我也做不到。况且你想报仇也根本不可能。” 能对他说这么多话就已经不错了,我希望他别不知道好歹,杀他的心我没有,可赶他走我还是做的出来的。 疯狗没有回话,不过就算他说话我也听不懂,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把眼睛闭上,身体微微起伏,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虚弱的没有力气。 我出了房门,去食堂找厨子要了些没人动过的剩饭剩菜,打算端回房里给树妖吃。刚刚出了食堂我却想起来青铜铃还被我放在房里,可别再出了什么问题。 我快步回了房,推门进去先看青铜铃,还好这次铜铃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原封不动的放在床上,我把青铜铃拿起来赶紧放回怀里,转身想把饭菜给树妖吃。 门后位置,原本是树妖的疯狗应该趴在那里才对,可这时候看去,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奇怪了,那疯狗身体已经虚弱成了那样,又跑到了哪里去了?我在床下,桌下找了个遍却是没找到他的身影。 不对啊!我回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疯狗怎么可能从房里把门拉开,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哪儿用得着敲门?而且就算他出去了,也不可能在随手把门关上啊! 我在门外院子里又找了一圈,确定疯狗已经不在了这里,转身又回了房间。 我并没把疯狗的消失当回事,怀着满脑子的心事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想着我们在待在市局里也没什么事了,该是回去东郊村的时候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们是个什么打算,起身想穿上鞋去找他们。 双脚一落地,我就感觉脚下传来一阵松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一激灵把腿抬了起来,而床边也传来狗吠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趴在我的床边的正是那只树妖疯狗,而他的状态突然间变好了,没有了一点昨天的疲态,精神抖擞,不但尾巴翘了起来,就连毛都炸了起来。 疯狗的表情很不友好,龇牙咧嘴的冲着我低声呜呜叫着,但却没跳上来咬我。我一下懵了圈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使劲回想昨天睡觉前发生的事情。 我确定昨晚上我没有再找到他,我抬头看向房门,房门关着而且还上了插销。这不对劲啊,疯狗是怎么进来的?昨天我明明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确定当时的他不可能藏在屋子里。可现在这狗怎么会趴在我的床边? “你……怎么进来的?” “汪汪!” “你昨天是从我的房间里出去了对吗?” “汪汪汪!”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除非流云子在这里,否则没人能帮我听懂他说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稀奇古怪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这屋里难道不干净?呸!要真是不干净,怕的应该是鬼!我怕个什么?!” “你真不怕吗?” “守坟人怎么会怕鬼?”我随口回答,突然觉得不对劲:“谁在说话?!” “我!还能有谁?!” 我低头往脚边看去,那疯狗正抬头看着我。 “我怎么突然能听懂你说的话了?!”我吃惊的问道。 “主人让你能听懂,你就能听懂。” “主人?孙大海?!” “屁!那两个小兔崽子,再让我碰到非弄死他们不可!” “不是孙大海?”我疑惑的问道:“那你怎么又突然出了个主人?” 我话音才刚落,脚边本来卧着的疯狗突然身影唰的一闪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而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变成了一个拘偻着背的中年人。 这人的特点太过明显,所以我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是树妖。 “我去!” 我本能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往房门口跑去。 “你跑个屁啊!” 我的脚才往前迈了两步,就突然像钉在地上的树桩一样,定住不能动了。 “我又没说要吃你的灵魂!你跑什么跑!”树妖一摇一摆的从我身后绕到了我的面前:“放心吧!主人说了不让我伤害你,而且还得保护你,你不说要跟我做个伴吗?今后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谁要跟你一起做伴!”我发现我虽然身体不能动,可说话却没有任何影响:“你主人是谁啊?跟我有个屁关系?” “你说话给我干净点,要再敢侮辱主人,我扇的你找不着北!” “你不是说你主人让你保护我,你还敢扇我?你主人到底是谁?!” “主人是谁我不能说,不过你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还间接的救了他,别的我不就不知道了。” 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是有本事救树妖的主人,还能被他定在这儿?不过说起来,这树妖好像比我在破院里见到他那次还强了不少,那时候他可没本事能把我瞬间就定住了! 任我三番五次的连蒙带骗,树妖仿佛铁了心了就是说什么都不肯泄露出来他主人的身份,直到最后他实在说不过我干脆闭嘴不说话了,甚至于还变回了疯狗的模样,四脚朝天的睡起了大觉。 我从和树妖的对话里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树妖仿佛对他嘴里的那个主人极其的害怕,即使我再旁敲侧击的去诱导他说出主人的身份,他还是能在关键时刻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 我身体恢复了自由,可不管我是出房吃饭,还是与倪小冉见面增进感情,这疯狗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从头到脚都没有了一点疯劲,毛发更是干净的都可以照出人影来,一副慵慵懒懒却透着可爱的样子跟在我的身后,甚至把倪小冉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女孩子都是这样,总是对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可她哪里知道抱在自己怀里的是一个几乎吞噬了整个特处队员灵魂的魔鬼。 “哎呀~这小狗好可爱啊,你收养的?” 倪小冉温柔看着树妖变成的狗,却把后脑勺给了我。 “嗯……”我无奈的回答道:“这就是一个杂毛土狗,哪儿可爱了?” 从倪小冉的臂弯缝隙里,我分明看到树妖在瞪着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倪小冉手不停的抚摸着狗毛,甚至还轻轻的给他抓着痒:“你看他多老实。英雄不问出身,就算是小杂狗怎么了,知道看家护院,忠于主人的就是好狗,你没听过狗不嫌家贫吗?” 倪小冉说的我心里直乐,这树妖还真是适合当条狗,我刚刚那么蒙骗,关于他主人的事情他都没吐露出一个字来,这真够算得上忠诚的。 “对了,刚才我听市局的人说,晚饭之后就有人送咱们回东郊村里,咱们是不是跟庄局长确认一下,如果真走的这么急,我想借着下午的时间,让你陪我到城里买些东西。” 我琢磨着说道:“为什么要晚饭后再走?天黑的连路都看不到了,那车不得翻沟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村 我陪着倪小冉去了城里买东西,无非都是女孩子梳妆打扮的东西,当然跟着的还有那条癞皮狗。 基本上小冉买的每一样东西都询问了我的意见,这让我心里很开心,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我的心里都没有任何一点烦恼。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城里,街总有逛到头的时候,天也总会黑的,而市局真的安排我们晚饭后回东郊村。 初秋的晚上,虽然天黑的并不是太早,可是等我们上了车往回走的时候,天也彻底黑下来了。 开车的是白凤朝,这还是封口令下达以后我第一次见到他,据倪小冉说那天事情完了之后,他直接回了军管会,再没有来市局找我们。 白凤朝的态度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心里已经没有了芥蒂,但他的实际想法我并不知道。 我问白凤朝市局为什么安排我们晚上回去,白凤朝说他也不知道,是王主任亲自让他来送我们的。 我的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回东郊村是我们的事,最多市局安排也就够了,为什么军管会要突然掺和进来,还派白凤朝来亲自送我们。 白凤朝的心里应该是最恨孙大海和妖姬的,也是对中央放走他们的决定最有意见的,因为他亲手创办起来的特处队,他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都是死在树妖的手里,也等于是因为被孙大海他们害死的。 我心里有些汗颜,因为此时在后车厢里趴着的那条狗,就是害死特处队队员的罪魁祸首。 我本来下了狠心要把树妖的身份揭穿,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内心中感觉到恐惧,这是树妖的力量还是他那个什么主人的?为什么我心里刚有这么一个念头,就马上说不出话来,难道有东西能探查到我的内心吗?这又怎么可能?这种力量可不等同于力量的强大,我能接受自己的渺小,随意被强大的力量践踏,可我却接受不了自己的思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等于失去了全部的隐私。 我希望这只是个巧合,树妖只是凭着我们的对话猜出来我有可能泄露他的身份,而不是看穿了我的思想。 我再一想又把要揭穿树妖的想法压了下去,原因很简单,就算我揭露了他的身份,那这一车的人里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这只会让我们早点死掉。也许这么说不对,树妖待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保护我,他应该不会杀我,因为如果想杀我的话,他早就动手了,可其他人却一定跑不掉,我这么做只会害了他们。 我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现在在我的心里等于又多了一个秘密,白凤朝嘴上不停的在说为他的兄弟们报仇,而罪魁祸首却就趴在他的后车厢里。 出了城之后的情况果然是如我所说,借着车大灯我们只能看到前面五六米的路,再远的道路都隐在了黑暗里。 好在白凤朝的驾驶技术还算不错,车虽然降到了很慢的速度,可却开的还算稳,左拐右拐的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当车进了东平乡,我的心也算是落了一半,前面的路虽然不算好走,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很熟悉,还能提醒白凤朝路上哪里有坑哪里不平。 东郊村东南西北都有村口,但从城里回去只能从西口或者北口进村,否则的话就得绕一个很大的圈,可是这两个村口外面各有一座坟地。这个事情我们在出发之前就想到了,所以爷爷在车上已经提前挂好了驱鬼的东西。 刘老道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他想要留在北京城里和流云子一起调查清楚他师傅的死。 我们走的是西口,稳不稳当还在其次,主要是这里更近一些。我很早之前就问过爷爷,为什么东郊村外会有这么两座坟地? 爷爷告诉我,之所以显得奇怪,其实是因为我们村的形成,是先有的坟地后有的村。 时间过得有些久了,具体这个村子什么时候有的,早就没人知道了,但几乎东郊村的每个人都知道,原本这块地儿是一大片的坟地,村子西边的坟地和北边的坟地原本是连在一起的。 为什么之后这里住上了人?爷爷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一家生活在东郊村,还是从我老祖奶奶开始的,她当时原本是要闯关东逃荒去东北的,到了东郊村就留了下来给东平乡三个村当起了守坟人。 想到这我对老祖奶奶那是无比的佩服,她一个寡妇带着我爷爷,孤儿寡母的徒步从山东走到了北京,这一路必然经历了千辛万苦,最可赞的是她原本要去的还是一千多公里外的东北。 车子缓缓的开到了村西边的坟地边,我还记得当年正是在这里发现了如云的尸体。 汽车并没有从坟地里穿过,虽然爷爷已经在这里守了大半辈子的坟,每一个亡者入坟时都是他给安排的,但这里根本就不是讲情分的地方,如果坟地里真有鬼的话那最恨的反而正是守坟人。 这段路途走的还算平静,虽然我们都听到坟地里有不正常的动静,但车子并没翻,路也没有一直走不到头。 进村的路两旁都是田地,离着坟地这么近不会有人把房子盖在这里。到了这儿我的心也彻底落了地,虽然觉得对于市局安排我们晚上回来,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妥,但至少安安全全的到了家,其他的事也懒得再想了。 道路右侧是已经快要成熟等着收割的麦子,每一颗都有一人多高,随着夜里的风飘荡,让人看的多少觉得有些壮观。 没人和我一样还有心情看车外的风景,都直勾勾的看着车前的路,盼着早点到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我竟然在那一片麦子的上面,看见了一颗长发飘飘的女人头,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恐怖,因为我以为我看错了,以为那只是挂在麦子上的什么东西,毕竟外面的风并不算小,麦穗上挂上东西也并不稀奇。 可是树妖癞皮狗突然叫了起来,在静静的车子里,叫声非常的瘆人,而我看他朝着的方向,正是我刚才看到那颗女人头的方向。 我心里一紧,因为我知道如果那只是颗死人头,或者就算是个普通的阴鬼,树妖也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加速!别停!” 白凤朝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往狗冲着的方向看去,听我说话的语气,似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车身猛的往前一冲,我感觉后背紧紧的贴在了车座背上。 树妖双眼凝神的看着窗外,虽然不再叫了,可戒备的状态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爷爷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吗?是鬼还是妖?”我问道。 我本来可以直接问树妖的,可他此时必然是不能说人话的,所以我只能问爷爷。要是原来的我,只会认为那是鬼,是绝对想不到什么妖不妖的,可现在我脑袋里已经有了妖的概念。 “是鬼!” 爷爷并没有在意我为什么会想到妖,眼神像一只看到了耗子的猫,警惕的看着麦田里。 车一直在往前拼命的飞驰着,可旁边的麦田却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头,而那颗女人头也一直在同一个位置上,仿佛在冷冷的注视着我们。 “停车吧……”爷爷突然冷冰冰的说道:“这么开是永远也开不出去的。”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道:“我记得村口的路并没有这么长,难道遇到鬼打墙了?” “守坟人如果也让鬼打墙困住,那不是丢死人了?这不是鬼打墙,却比那厉害的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公主坟? 车停了之后我们都下了车,外面安静的让我毛骨悚然,除了月光之外四周一点活气都没有,根本就像到了荒山野岭一样,哪有一点进了村子的感觉。 爷爷说的没错,这并不是鬼打墙,因为如果是鬼打墙的话,我们不应该看不到前面村里的房屋建筑,这完全就像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我们完全没有去过的地方。 “不对啊庄爷爷!”白凤朝四周看了一圈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东郊村啊!就算是晚上黑我不认识路,可你们不该不认识啊,我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这鬼很厉害啊!” 爷爷目光还在望着麦田,眉头却皱的不能再深。 “那现在怎么办?她好像不想让我们出去 !”白凤朝又问道。 “问题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这女鬼坟的位置,除非强收了她,否则想解决这个事情很难。” 正所谓有果必有因,守坟人与其他降鬼除妖的能人有所不同,我们讲究以解因的方式解果,这也就是为什么守坟人会的多是旁门左道的降鬼的方法,却能把一座又一座坟地看管的稳稳妥妥的原因。守坟人很少会用一些强行的手段,去断鬼的未来,而这也是我们能活下来的原因,否则我们事事都用强硬手段,那早就成了阴鬼的劲敌,早就没了活路。 我知道爷爷紧锁眉头的原因,因为那女鬼很显然是来者不善,摆明了是冲着我们而来,并且刘老道又没有跟我们过来,只凭爷爷、白凤朝和我,看上去很难。 “那鬼是阴鬼、恶鬼还是厉鬼?”我问道。 “看不出来,但能把我们这么多人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普通阴鬼。” “走吧!在这站着也没用!” 我嘴里所说的走并不是继续往前路上走,而是下了路肩,往路右侧的麦田里走去。 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多少担心,原因很简单,因为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那条狗,除了谨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这说明对付眼前的鬼,他有十足的把握。 我手里牵着倪小冉,要说把她留在车里,那是不可能的,谁知道那鬼会不会对她下手,而且她自己也根本不会愿意。 我走在最前面,父亲他们都跟在我的身后,当踏入麦田的时候我发现了问题,麦子的高度挡住了我的视线! 这很不正常,农村的人都下过田,也都知道小麦能长到多高,一般能达到一米左右就很少见了,而这麦田里小麦的高度,却将近达到了一米八左右的样子,是正常小麦高度的两倍,把我的视线挡住的死死的。 我们一开始虽然觉得这麦田有些不正常,可除了小心谨慎之外,却并没有停住脚,而是按照我们印象里那颗头颅出现的方向摸黑的往里走去。 一开始我还能听得到身后其他人行走的声音,他们也在跟着我往前走。可在我毫没注意到的时候,我身后却已经变得一片寂静,跟在我身边的只剩下倪小冉,和癞皮狗树妖。 我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想问问树妖其他人怎么突然不见了,可因为小冉在身边却根本不能问出口。 树妖在不经意间对我摇了摇狗头,动作很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树妖的意思应该是其他人没有危险,因为我看的出来他非常的放松。 倪小冉显得有些紧张,拉着我的手握的紧紧的,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略做安慰。 我渐渐的发现我们迷路了,因为我在下到麦田的时候,明明记得女人头的位置离着路边并没有这么远。 树妖悄悄的转到了我的身前,表情里告诉我让我跟着他走。我以为他是知道正确的路线,但我却发现他每走一小段距离,都要停下来一会儿然后或者继续往前走,或者改变方向往其他方向走去,而且 有的时候他甚至转头往回走,我开始觉得他也根本不知道正确的方位。 我们一直是在麦田里绕弯子,渐渐的我们周围已经全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麦穗,我甚至于已经分不清方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树妖依然很淡定,好像这路就应该像他引导的那么走,而我们也没有碰上其他人,好像他们已经从这个麦田里消失不见了,或者是被这麦田给吞没掉了。 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突然我们前面的麦子开始稀松了起来,已经不再是紧紧凑在一起的麦林,而我也能从麦子的缝隙中间看到前面不远处好像出现了一处空地。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空地,而是被麦子围拢住的一座中等大小的坟墓,那墓碑有一米五左右高,上面刻着坟主的姓名。 我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碑上的文字,而是在墓碑周围雕刻出来的纹路,这纹路给我的感觉极其的大气磅礴,彰显着坟主尊贵的身份。 而墓碑上写的字也开始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大多数的字都是满文,只有“公主”两个字是我能认识出来的。 满文也就清朝官家用的还算多,可是碑上面的公主却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这也太怪了,哪朝哪代的公主会不葬在皇家陵园而会这么寒酸的建在这里?这在极其讲究皇家礼仪排场的清宫里是更加不可能的。 难道这是谁家仿的皇家坟,特地写上的满文,而因为怕被人发现,特地建在了这个麦子地里? 可是这么一想也不对,麦子早晚都是得收割的,等到收割了之后,这坟也就显了出来,还是会被人发现,除非这坟里葬的人就是这片麦田主家的。 树妖把我带到这,意思也就再明白不过了,我们的车之所以出不去,搞鬼的自然就是这座坟里埋得人,也应该就是麦子地上面的那颗女人头。 我走上前去细看坟的东西,包括墓碑和坟头上的其他东西,都清楚的表明这坟的时间可不短了,如果那女人头真是这坟主,那她待在阳间的时间可也不短了,不去阴间看来她确实不是一般的阴鬼,必然不好对付。 就像之前说的,有果必有因,而我此时脑海里想到的就是这鬼的死因,如果她是正常死亡,没理由这么迷恋阳间不走,那如果能够解决她的心结,至少有可能她会放我们走,那也就不用树妖再做什么,以免暴露了他。 现在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遇到这种事倪小冉更是只能依靠我,她懂得还没有我多。 第一百四十章 宫女 这坟建完并不是放在这儿没人管的,可以看的出来定期都会有人来修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坟主心里到底有什么郁结解不开呢? 看来问题应该还是与这个坟的位置有关系,坟藏在麦田地里,那自然是为了不被人知道,再想到碑上刻着的公主两个字,我突然想到这墓主的身份会不会是真的?麦田地里葬着个清朝公主?那这里的事情还真是一件秘史。 我抬头望着天空,那女鬼把我们困在了这里,可是却只是做了这些,并没有再出现对我们做别的什么事情,我搞不清楚她在干嘛。 正当我站在坟边想着,突然听到左边的麦田地里一声惊叫出现,声音都已经走了音,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情! 坏了!我一直觉得那女鬼并没有出现袭击我们,只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可突然想到那女鬼只是没有往我和倪小冉的位置来而已,因为普通人虽然感觉不出树妖的特别,但是那鬼却一定能知道,她没有到我们这里来,但是父亲、爷爷他们也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听刚才惊叫的声音,应该正是白凤朝的! 我根本就没考虑,拉起倪小冉就往惊叫声的方向跑,想去看看白凤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树妖在我身后接连急促的汪汪了好几声,好像不让我往那个方向去。 这怎么能行?树妖对白凤朝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我与他可多少有些朋友间的感情,我是不可能不去管他的。 树妖可能是见我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又汪汪两声接着就颠着跟了过来。树妖虽然不想让我去,可也并没有特别的去拦我,只是很快跑到了我的面前,警惕的边往前走,边四处看着。 白凤朝的尖叫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刹那,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捏住了。 我开始紧张了起来,白凤朝可不是普通人,他手里的鬼愁也是开了血符的,血液布满鬼愁上的纹路之后,那威力是很可怕的,完全配得上鬼愁之名。可听他的声音好像瞬间就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这让我开始慎重起来。 我感觉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刚刚白凤朝发出惊叫声的位置,可是眼前却全是高过头的麦子,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影。 时间很紧迫,我不知道白凤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我们再不快点,也许找到的只能是白凤朝的尸体。 “白凤朝在哪儿?” 我很平静的看着树妖,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能当着倪小冉的面问出这个话,就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倪小冉以为我在和她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白凤朝在哪儿啊?” “你确定要当着她的面,让我说话?” 这次说话的是树妖,而捂着嘴吃惊不已的则是倪小冉。 “白凤朝的安全最重要,我相信小冉不会说出去的。” 我对着树妖说了这些话,马上又转头去看倪小冉:“小冉,现在情况紧急,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太多,请你相信,这只狗……不算坏人!” 倪小冉的紧张和不解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脸上还带着错乱的表情,却对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看的出来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信任。 “好吧!”树妖狗头微点:“姓白的那小子确实是在这儿被那女鬼害了的,还活没活着我不知道,但是女鬼应该往北去了。” “是刚才那座公主坟的主人吗?”我又问。 “不是,我带你们去那里是因为那坟与那女鬼有很重要的关系,只要留在那里就会安全,但那坟里埋的并不是那女鬼。” 我不明白树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又没有那么多时间问清楚,他带着我们一路往北走,很快在同样的一片麦子地里,我有了不同的感觉。 我知道应该到了女鬼所在的地方,这片区域里的感觉,也就是那女鬼给人的感觉。 冷是必然的,毕竟鬼的存在就是阴的一面,但是阴冷之中有种活人才该有的冲劲这却让我觉得意外。 那种冲劲里有种不甘和委屈,给我的感觉确实像是个女人。树妖的脚步根本没有停,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径直穿过面前的一株株成熟的麦穗,停在了一座只有一米见方的小坟头前面。 “这才是那女鬼的坟,一座孤坟,也就是这片麦田的主人。” “麦田主人?”我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但还是听出了树妖嘴里话中的特殊之处。 树妖说道:“你以为这片田随随便便就能长这么高吗?这是因为从这两座坟出现在这里开始,这些麦子就没人敢来收了。” “这怎么可能?”我吃惊问道:“那这些麦子不早就烂了,还能这么饱满成熟的立在这里?” “哈哈!”树妖笑了:“要不是这样,我都不敢往里走。这女鬼把自己大部分的功力都用在维持麦子的生长上了,也真是够有恒心的。” 树妖的话说的很淡定,但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而那种不甘和委屈的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换来的却是完完全全的愤怒。 树妖根本不在乎,这种四周空间的感觉变化他一定比我清楚,但是他还是自顾自的在说话,语气和话语中也没有特别的贬低和讽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凌驾之上的感觉,好像树妖是在描述一个小孩子。 “别再说了!!” 一声怒吼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听不清楚方向,震得的我的脑袋一瞬间好像发了晕。 “切!”树妖的身影突然一变,驼背人的身影凭空出现,我听到身边的小冉吸了一口凉气。 小坟头后面的麦穗向两旁打开了,从麦穗后面走出来一个不高的身影。 “妖什么时候给人当起了狗来?” 声音很清脆,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但却能听出来正是刚才那声怒吼的主人。 “在阳间待了一百多年,你也算得上是有些见识了,不过跟我的年龄比起来也就还是个孩子。” 树妖回了一句,眼神却并没有抬起来,因为驼背的关系,眼睛看着的还是脚下的黄土。 借着月光我能看得见对面走过来的身影,我的身体也同时跟着一哆嗦。那是一个穿着清宫里宫女衣服的女人。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长发胡乱的散着,口鼻眼耳上都有还没流干的血迹。我的腿筋瞬间就软了,而倪小冉更是哆嗦的不行,慢慢靠进了我的怀里。 我和倪小冉并没有施法,也就是说这鬼已经能把阴气凝实,让我们看到她,这一点倪小冉不懂,但我却明白,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实力却一定在刘丹青之上。 这宫女般的女鬼从出现开始,只看了树妖一眼,其他的时候却都在看倪小冉,而对于我,她连正眼都没有看过。 “年龄大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朽木一根,也不知道刚有脑子是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女鬼回了树妖一句,眼神同样没看他。 树妖淡定说道:“鬼撑住阳气的不都应该是靠着一腔怨气吗?而你靠的似乎不是怨气吧?爱这个东西还真是奇怪!” “别说了!” 又是一声怒吼,我看见女鬼的嘴突然变成了像魔鬼一般的样子,那根本不该是人的嘴,像是四瓣分开的花朵!而同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钻出去。 树妖的手忽然一挥,坟头两边的麦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过来,把面前的空间都挡住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磨镜 麦子挡住的同时,我才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也同时被挡住了。小冉后来告诉我,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从我的身体里钻出来一个魂魄,可刚刚冒出头来,又被硬塞了回去。 我没办法知道小冉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的魂魄,但此时的我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的不行,就想马上躺下来,闭眼好好休息休息。 小冉扶住了我,一脸的关切,我只能对她摇摇头,略作安慰。 “妈的!怎么比我还狗性?!说翻脸就翻脸,这磨镜还就是不能惹!” 挡在面前的麦子缓缓分开了,而后面女鬼的脸却比刚才还冷。 “你说谁是磨镜?!”女鬼的声音很平静,可我却不知道怎么的从其中听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树妖刚说出磨镜这个词时我还没有明白,可当女鬼再重复时,我却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这不就是男人中的龙阳、断袖的意思吗?也亏得这老树妖说的出口,活得时间久居然连这个词都听过,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树妖坏笑着说道:“早就跟你说了我活的久,六百多年不是白活的,很多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可我却知道。” “你知道什么?” 女鬼没有再动手,这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怎么都觉得她像是要吃了树妖,把他那塞进疯狗身体里的灵魂,揪出来撕碎嚼烂。 “听说嘉庆末年京城里有个王爷的女儿暴毙了,最奇怪的是民间都传言说这个小公主生活不检点,死后没能葬在祖坟里,不知道这事你听说过没有?” 女鬼脸色冰冷,根本对树妖的话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那张鬼脸变得越来越恐怖,在淡淡的月光之下,那张脸却似乎让人感觉变长了。 “看来我说对了!”树妖的脸还是对着黄土地,眼神自然看的也不会是女鬼:“可能与我这六百多年来生活的地方有关吧,每朝每代的奇闻异事我都能知道背后的真假。城西司家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但是你们家王爷一定知道!” 树妖最后的那句话,终于让面前那张冰冷的鬼脸有了表情的变化,至少眼神抬了抬,又再看了树妖一眼。 “生前我不知道什么城西司家,不过死后我却有幸知道了。那家人找过我,如果你旁边的两个人里有人姓司,我可以放你们从这里离开,不过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来了,毕竟那也是几十年前的恩情,我也算是还了。” “呵呵!”树妖也终于抬起头了:“司家人是收不了你?还是没有收你?这一点我还真想知道!” “你实力比我强,可也护不了这麦子地里所有人的周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只要说一句这里有没有司家后人就行了,其他的没必要多问。” “看来是司家人没收你,而不是收不了你,否则也说不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想来也是,除了这代司家人我没见过,上几代哪个不是收你易如反掌。啧啧啧!你们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能感动到铁石心肠的司家人放过你,我还真挺想知道的。” 女鬼眼皮又是一抬:“看来你旁边的人并不姓司了?那你还这么多废话,一个妖还真跟人待在了一起,不问问你旁边的主人,你擅自说这么多话,他会不会不高兴吗?” 树妖笑道:“嘿嘿!他们不是我的主人,不过却是我主人命令我保护的人,所以你最好别瞎打主意,还有我主人就喜欢了解清楚这种趣事,这些话也是他让我问的。” 又是司家!我没想到这个听上去有几百年历史的司家,居然从古至今都是能人辈出,不但现在有个司老凌驾于流云子之上,就连在古代,也只是王爷级别的人才能有所接触。 这一家子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听起来比一个皇朝的历史还长,力量更是与皇家有并驾齐驱之势,这听上去简直就是一个隐藏的皇族,却根本不用经历皇权更替,这岂不是一个巨无霸般的存在,但怎么又蜗居在楠树林里的一个小破院里? 还有树妖又提到了他的主人,他说现在他之所以不停的追问女鬼,也源于他主人的授命。可他的主人在哪里?又是以什么方式与他联系的。 “趣事?!”女鬼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们把我的经历当成一件趣事?!” “不用显得多悲惨似的。”树妖不为所动:“你们的事情我多少有所耳闻,并且我的主人也有所了解,我们只想知道,你与你的公主是不是真的有份磨镜的感情?她身为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又为何与你产生感情?说出来听听!” 树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听着他的话都有些气愤,怎么能如此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趣事来听?这不是在激怒对方吗? 就算这小宫女生前与那公主真的有份同性之间的感情,那这事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寂寞,谁会死后还埋下这么重的执念,使自己归不得阴间,投不了胎。所以这里面肯定是有隐情,就算想知道也不能这么乐呵呵的去问,对方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会忍不住伸手揍人了,何况是一个厉害的鬼? 女鬼没有愤怒上前,这却让我有些吃惊,我甚至已经都做好了准备,要马上拉着小冉躲到树妖身后去。 我想起小冉,不由得就要低头去看她的情况,这时候才发现小冉半天没动,好像僵直的如同一块木头,死死的靠在我的怀里。 我头刚刚一低,那树妖的大手却突然向我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同时我听到树妖说话的声音。 他的语气有些冷,让我听着有些不自然:“不用往下看,抱住了就行!” 什么叫不用往下看?树妖为什么不让我看小冉。我心里想不明白,可却突然觉得抱着小冉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好像怀里抱着的真是一根冰冷冷的木头,硬邦邦的连弯都不会打。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开始突突起来,心跳也加快了,手上的感觉更加的清晰,那是一种冰冷的感觉,虽然能感觉到人的皮肤,但皮肤却是硬的,好像抱着的是死人,是……一具尸体。 “把眼睛闭上,千万别睁眼,也别松手。” 树妖的声音又传来,我哪里还敢再犹豫,把眼睛闭的紧紧的,但手臂却开始打颤,真想用力把怀里的东西甩到一边去。 我觉得未知其实才是最恐怖的,总会把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想成是自己今生看到过的最恐怖的东西,最恐怖的脸,我在想,我怀里抱着的会不会就是那女鬼已经腐烂不堪,爬满蛆虫的尸体。 在客服恐惧的同时,我也在担心着小冉的安危,如果我怀里的不是小冉,那她无疑是在危险的境地,也许她所面对的恐惧是我的百倍,他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承受的了? “老树妖!我可告诉你,如果小冉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就自杀!我看你跟你主人怎么交代!快把小冉救回来!” 我一边闭着眼,一边大声的说着,我并不是在吓唬树妖,我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虽然我与小冉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那种爱情中的幸福,却是我今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虽然我对她不算是一见钟情,但如果没有了她,我还真不知道生活的乐趣在何处。所以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有着急,但更多的却是坚定,我知道树妖是听的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鱼饵 “你急个屁啊!”树妖的语气有些不屑:“算上你那个姑娘,还有姓白的那个小子,如果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这片麦子地烧了,连着这两座破坟!” 我不能睁开眼,只能听着树妖说话,也不知道此时四周是怎样一种情况。树妖虽然嘴上说着要帮我救出小冉和白凤朝,可我总觉得他并不上心,一直在套女鬼的话才是真的,好像对于救人来讲,她对这女鬼的经历才更加感兴趣,也许这么说不对,感兴趣的应该是他的主人,而不是他。 “你有那个本事烧了我的麦地吗?要不你试试看?”女鬼根本对树妖的话不为所动:“我能在你面前抓了那个女孩,你的本事看样子也不怎么样。” 我觉得女鬼的话说的很对,树妖从一开始的表现就有些很不靠谱,从进了这片麦地开始,也就是凭着感觉找到了两处坟,可这又有什么用,我们总不能大刀阔斧的去挖人家的坟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着急还是怎么了,竟然慢慢忘了树妖提醒的话,也忘了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眼睛自然而然的开始微微张开,当淡淡月光进入眼球的时候,我看到我怀里抱着的竟真的是一具尸体,我看不到那尸体的脸,因为尸体此时也是后背靠着我,但是手指尖冰冷的感觉又重新传了来,冷的我的后背都好像冒着凉气。 我的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一层,鼻尖都快贴到了尸体的后脑勺了。 我身体的抖动吸引了树妖的注意,他转头看着我,厉声说道:“谁让你睁开眼睛的?!” “睁眼怎么了?”说话的是女鬼:“小兄弟你不想看看你怀里抱着的尸体,长个什么样子吗?” “不许看!”树妖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要是看了可别怪我救不了你!” 我现在才算明白,树妖和女鬼的斗法其实早就开始了,只不过他们所做的与我想的不同,并不是真刀真枪的干,而是把我当成了这场比试的工具。 我哪里还敢看,我是个守坟人又不是个收尸人,这么近的距离挨着一具尸体,心里已经渐渐承受不了了。可我虽然看出来女鬼所做的事,却没明白树妖一直在做些什么,怎么女鬼的阴术缕缕加在我的身上,却无一不中的? “树爷!你到是想想办法啊!光是跟她说些没用的,也救不了小冉,更不能让我们从这里平安离开啊!” 树妖说道:“让你闭眼不闭眼,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树爷我自有安排,你好好听话就是了,记住千万别乱看乱想,这女鬼的厉害不在杀伐上,往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着了她的道,要不然你们也不会一路开到这儿来!” 我也不明白树妖的安排是什么,可既然睁开了眼,再闭上反而恐怖,他不让我乱看,那我就只能双眼看着地面,黄土地上总不会有女鬼的阴术,大不了我什么都不看就是了。 “老东西!你没事跟我较什么劲,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既然只管保护这小子,就把我要的人留下,剩下的人我可以放给你带走。”女鬼站在自己的坟后面说道。 树妖说道:“我是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道人的感情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你也听这小子说了,如果我不把那姑娘救出来,他就去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他死了,主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你主人到底是谁?”女鬼问道:“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她问的话我也想问,树妖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但是所有的事情却又都与他有关,他到底为什么想知道女鬼生前的事,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还有他又为什么要保护我,而要保护我他又为什么一直不露面?不自己出手? “我主人是谁你早晚都会知道,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我主人可比司家人强大的多,你最好还是先不要伤害与这小子有关的那些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觉得我会只凭你这么几句话就收手让你们随便离开吗?”女鬼声音里有些嘲讽的意味。 “谁说我们要走了?我只是让你别要了那些人的命,咱们的事情可还没完呢?” “哈哈哈!什么意思?你还想不放过我?!” “正是!” 树妖是不是疯了,我虽然脸朝着地面,可耳朵却不聋,我清楚的听到他的意思似乎是要跟女鬼继续较劲下去。他到底要干嘛? 女鬼问道:“我心里还说呢,有你在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进了我的陷阱,看来你是故意的,你到底要干嘛?” 树妖说道:“你说的没错,从上了这辆车开始,我的目的地就是这片麦地,否则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 “等等!”我打断了他们的话:“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市局安排我们晚上回来跟你也有关系?” “小子你还不傻!”树妖说道。 我心里发着颤说道:“金局长和王主任跟你也有关系?” “这到不是,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几件事是我主人办不到的,何况只是让你们开个夜车而已!” 我沉着声音问道:“从一开始你就是要来这里的,对吗?” “是主人要来,不是我。” “主人!主人!又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到底是谁!让他出来见我!他要做什么我不感兴趣,但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一车人接受这个危险!我们不是你们的鱼饵!” 女鬼声音更沉:“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 “哈哈哈!”这一次笑出声的变成了树妖:“谁为鱼饵谁为鱼肉,这里面有多少时候是根本自己不能决定的?实力弱就没有谈条件的本钱,选择是留给有实力的人的。” 我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会理解的了这些话的?说出这些话的是你的主人的?” “你猜的没错,很多时候我只是一个复述者。”树妖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无奈的摇头,对于树妖嘴里复述出来的这些话,我没有一点点反驳的力气,他说的没错,在树妖和他的主人眼里我是个鱼饵,而在流云子和司老他们那些人的眼里,我又何尝不是个鱼饵,只不过他们要钓的鱼是什么,我却无从知道。 我低头再也不想说话,也再说不出什么话。 女鬼说道:“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想从我嘴里问出你想知道的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你不能解决掉我,等到天明时分也就是那些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包括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是吗?” 树妖的话淡淡说出,但我却突然看到地上有无数的影子突然动了起来,那些在我左右,围绕着我们的麦穗突然变成了一条条长蛇,奔着坟头后面的女鬼而去。 女鬼是没有影子的,我不知道那女鬼避开还是没有避开那些麦穗,但影子飘动之后,我就感觉一股烈风从我身边刮我,刮的我好像再也站立不稳,身体摇晃个不停。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仿佛站在风暴的中心,怀里还抱着个尸体,我甚至不知道这尸体的样子,却又不敢扔掉。 耳边传来啪啪的声音,两股不同的气碰撞纠缠在一起,一股是黑一股是黄,两股气都让我身体里的阳气激荡不已。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阳气浓烈,是阴鬼的克星,但现在才知道,在身边的两股气里,我的气就好像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原地打转好像马上就要沉沦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尸体小冉 我本来以为树妖再怎么着急动手,他和他的主人再怎么把我当成鱼饵,那也不能还没等到鱼儿上钩就把我抛弃掉吧?鱼饵于鱼,不能光喂鱼不钓鱼吧?可为什么树妖没给我任何的保护,甚至没让我退到安全的地方就开始出招了呢?而且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在乎过我的死活。 被人当成鱼饵的感觉并不好,而我也没有那个乐趣去当什么鱼饵,所以我在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危险的时候,我马上转身就要往安全的地方躲。既然树妖自己没有真正要帮我救出小冉和白凤朝的意思,那我至少要靠我自己去做些什么。 放弃似乎并不符合我的性格,逃跑是更加不可能的,在这麦子地里的不单单是失踪的小冉和白凤朝,我知道父亲和爷爷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想去躲就自然要动,而弃掉我怀里的尸体,必然是我行动的第一步。树妖之前跟我说过,让我相信他的安排,他让我不要动、不要看、不要想,我却觉得他明明是让我不要活。我没听从他的安排,我也不可能相信他的安排,他和他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做出让我相信的行为。 我松开怀里的尸体之后,身体很自然的就是往后退,这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是所有人在碰到危险后必然的反应,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同时的人在远离危险和不愿意接触的东西的时候,眼睛也自然会去看那些东西,这也是很自然,但让我不知道为什么的是,那被我搂抱住的尸体在离开我的怀里之后,本应该是向前倒下去的尸体,却好像被一股力量加持住了,尸体本身竟然在倒下的同时来了一个转身,那张我并不想看到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瞬间,我的头脑根本不能用愣住去形容,因为我感觉当时被影响到的甚至是我的灵魂,而不单单是思维。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看到的时候我本该是高兴的甚至是激动的情感,但因为那张脸并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所以那一刹那我却是心碎的。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那是一种彷徨而悔恨的情感,悔恨的甚至是我根本不该做公安,不该去做守坟人,不该管那么多自己不该管的事情,我甚至后悔认识她,并且与她产生感情,因为我看到的那张脸,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个我心爱的人,我的小冉! 小冉怎么会成了我所厌弃的尸体?!她明明在我的怀里稳稳的待着,怎么她的脸会变得那么面无表情,变得那么冰冷,我宁愿接受她失踪了,被女鬼用阴术带走了,我也不想更不能接受如此模样的她。 “不!” 我的怒吼里充满了软弱和无能为力,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一具尸体的。 “该死!”树妖控制着数不清的麦穗,同时嘴里对我说着:“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乱看,不要松手了吗?你怎么偏偏不听呢?!” “他妈的!我要是再听你的,被你这老不死的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今天就和你们拼了!” 什么妖气阴气,什么妖法阴术,大不了不就是死吗,反正我一家人和倪小冉都留在这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今天就算死,成了鬼,我也得咬下你们一层皮下来不可! 我拔出有灵棒,也不管什么章法,愣头愣脑的就往老树妖的身上打去。树妖好像对我的所作所为很气愤,一边控制着周身的妖气,一边跺着脚的对我嚷嚷着。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本事还没眼界,真不知道主人看上了你什么,就这两下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知道树妖嚷嚷的意思,我自己也想过倪小冉的尸体会不会只是什么虚假的幻术。但是那尸体太栩栩如生了,甚至尸体的遗容都跟小冉的表情一模一样,况且我之前还搂过这尸体,那真实的表情绝对不是假的。 对于怀疑尸体的真假,我更加觉得树妖还是在忽悠我,想继续把我当枪使。我生平最烦被人利用,那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无法接受王教授和司老的安排,觉得那晚发生的事情留在自己的心里像是含着死苍蝇的感觉。 小冉怎么会死了的?她明明在我的怀里,怎么会死的?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刚才的我一直在观察着女鬼,她根本就没有动,连个手指头都没有动,如果鬼能这么轻易的杀死人,那我们这些守坟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思?我们和那些看坟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拳法,和爷爷学习驱鬼术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心里无比的失落,我才感受到爱情的滋味,我的爱情就死了,死在了我自己的怀里,人的生命是不是太脆弱了?如果这女鬼这么强大的话,如果她想,那这北京城城外城内的还会有活人吗?她不是比之前我见到的那个俊美的鬼王还要强大的多吗?但是这又不对啊,这女鬼给我的感觉里,绝对远远没有那鬼王的强大感觉。 在失落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红眼到无比巨大的愤怒,我再看了小冉的尸体一眼,就像英勇就义的战士一般,憋着一口怒气奔向了眼前的那女鬼。 我手里只有一根有灵棒,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可能活着冲到那女鬼的面前。 “白痴!回来!”树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却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因为在我的心里,只有把眼前女鬼打到魂飞魄散才能稍解我的心头恨,但失落和伤心却是无论如何消除不了的。 除非小冉能活过来,但是那可能吗?我的心里仿佛在被锯齿般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剌开,而心里的血也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滴。 “你那姑娘根本没有死!” 树妖控制着十几条麦穗把我围拢住了,似乎非常的紧张,但我明明看到,距离我几步之遥的女鬼,根本就没有动。 小冉没有死?!我听清了树妖的话,但是那又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了小冉的尸体,就在刚刚我身后的土地上。 我回头去看,但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腐烂后根本看不出面容的脸,那脸就贴在我的身后,却与尸体无关,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还回头?!”树妖的语气里透着巨大的无奈:“什么也不懂,还什么都不听!”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现在我身后的脸很显然是另外的一个鬼,可我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而树妖似乎早就知道,但根本没在意。 我想起了树妖刚刚说过的话,他说女鬼擅长的不是搏杀,可是她又会擅长别的什么呢? 还有一个问题,树妖澎湃的妖气控制着周围十好几棵麦穗,我之前低着头,本来以为麦穗应该是在攻击着女鬼,可刚刚一刹那冲向女鬼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麦穗抽打缠绕的方向竟然好像是周围的空气!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精是傻 空气之中有东西,有我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当我身体中的阳气散发出去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我的周围并不像我眼睛看到的那么平静。 我身后的那张腐烂鬼脸退后了,我看到有一条麦穗向着鬼身抽了过去,啪的一声之后,本来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击,却好像石破天惊一般的震动。 轰隆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尖叫,好像被地火点燃了灵魂似的,我身后那有着腐烂脸庞的鬼,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你小子还有点用!”树妖手上没停,嘴里却说着:“这鱼饵做的还不错,终于有鱼上钩了!” “哈哈哈!”女鬼笑了:“费了半天劲,就抓到这么一条小鱼,你这鱼饵能撑多久?”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知道鱼,你知道饵,咬不咬钩的在你不在我!” 树妖脸上表情很淡定,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让我心里一静,想起了刚才他嘴里所说的小冉并没有死。 “树爷!你刚才说小冉没有死?”我紧张的问道。 “不叫我老不死的了?”树妖说道。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刚才明明看到了小冉的……尸体!” “之前觉得你小子没有这么不济,前几天树林小院里,你不是也看到我用妖法布下的幻境了吗?”树妖身体摇摆晃动,手上一直没停,麦穗更是不停的抽打四周。 “那根本不同,小冉的尸体太真实了。我还分得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的!” “你这话说的没错,地上躺着的那个确实是真的尸体,可却不是你那个小女友的。说出来不怕吓到你,这周围至少有三十六个鬼,随便一个钻进尸体里,那死尸的脸就根本变得你认不出来了。” 什么?!我的心里一寒,我虽然感觉得到这周围的空气里并不平静,却没想到这里藏着这么多的鬼。我不知道树妖说的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他的这种解释确实有可能是我看到有着小冉面孔的尸体的原因。 “你这妖算的还挺准确,当年的司家人也没办法准确说出我麾下鬼兵的数量。”女鬼依然站在小坟头之后,淡然的说道。 “我不但知道此时周围鬼的数量,而且还知道整片麦田里鬼的数量,一共是一百零八个,我说的对吗?不过刚刚灭掉一个,应该还剩下一百零七个才对!”树妖说的更是淡定,好像这一百零七个鬼就只是一百多根稻草一样,但我的心里却已经寒的不行。 怪不得这女鬼擅长的并不是拼杀,任谁有这么多手下也不会自己去亲自拼杀了。 可是为什么树妖一点都没有惧怕,他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有如此信心,认为自己能抵挡的住一百多个鬼的围攻?这又怎么可能? 现在的我经过树妖的提醒确实可以更加清楚感觉到周围阴气的组成。我本来以为与树妖妖气相互对抗的阴气只有一个来源,但现在却突然感觉到,那阴气的飘荡确实有些杂乱无张,好像根源并不是一处,数量虽庞大,却好像无数的散兵游勇,无法聚集到一处。 而树妖的妖气虽然在这些阴气之中显得弱了许多,但却能够凝实在一处,更是紧凑不散乱,所以气势虽弱却把阴气抗衡住了。 可问题是两种力量的碰撞本身就是一场消耗战,虽然妖气减少一分,阴气就要付出两分的代价,可是阴气毕竟多,所以按照目前消耗的情况来看,最终败的必然会是树妖。但是树妖的自信又来源于哪里?他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担心过,好像还有什么杀手锏并没有使用出来。 女鬼也似乎知道这一点,所以虽然目前站着上风,却并不敢轻敌,只是稳步在与树妖周旋。 四周的麦穗抽打的很有节奏,树妖站在其中,很像是成竹在胸的将军,运筹帷幄。一点没有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我不禁问树妖:“你就这么跟她耗着,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树妖说道:“不怕告诉你,鬼毕竟是鬼,何况还是一个离不开这片麦子地的鬼,我只要缠住她,等到天明时分她一样得败,到时候被我妖气缠绕,她那一百多年的道行再加上这魂魄就都成了我的肥料,我已经算好了,这种程度的消耗,我还能承受的了。” 我**一阵疼,这不知道这树妖是精还是傻,他把他的想法就这么大剌剌的当场说出来,听到这些话的不单单是我,就连女鬼自然也是听到的了。 果然我看到女鬼的脸上有所动容,我再想拦住树妖的话已经来不及了,而树妖自己根本就好像没有觉得有什么似的。 我还来不及说树妖什么,就马上感觉到了周围的阴气有所波动,同时整片麦子地都好像激荡了起来。树妖说过围在我们周围的鬼是三十六个,可在外围的麦地里还有七十二个鬼,很显然女鬼已经把周围所有的鬼召唤了过来,肯定是要在天明前收拾掉我们。 树妖的麦穗阵一下子压力就变大了,本来密不透风的麦穗间先是有阴气一点一点的泄露了进来,之后明显能感觉到麦穗的抖动抽打速度开始变快了。 树妖脸上依然淡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保持这样,很明显女鬼手下的所有鬼都在往我们这边聚过来,树妖的拖延战开始没有了作用。 “这样是不是感觉自己的心里还能承受的住?那不如让我的手下们都露个面现个身吧!” 女鬼话语刚落,周围的阴气就是一阵骚动,整个麦子地好像一起动了起来,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在周围。 “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带你们到那座公主坟吗?而且还不想让你们离开?因为整片麦子地里只有那里没有这些鬼存在。”树妖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仿佛眼睛里就根本没看到围拢过来的那些鬼。 树妖没感觉,但我却手脚冰凉,这种壮观的景象下,我能想象到的下一秒钟就是被鬼吞噬灵魂的场景,我的魂魄四分五裂,被争相抢食。 “为什么那里没有这些鬼?” 我让自己回答树妖的话,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些鬼身上。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女鬼是个磨镜!” 我身体一紧,没想都到了这个时候,树妖还敢说出这种刺激人的话,不过这话说完,他也谨慎了起来,因为我们都看到,本来围在远处的鬼,已经渐渐聚拢了过来,一时间阴气如海向着我们扑了过来。 这回可是拦不住了,双拳难敌四手,除非树妖能把整片麦田控制住,否则就凭十几条麦穗根本拦不住他们。 树妖果然有了败迹,麦穗的速度越来越慢,只是如同一张破网,暂时把阴鬼拦在外面,但溃败是早晚的事。 阴鬼越聚越多,而破网也越来越破!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心里虽有紧张,但却并没有什么不甘和恼怒,因为我的家人还有我的挚爱,我们会一起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我看到周围树妖控制的那些麦穗开始软踏踏的耷拉了下来,而树妖开始自己冲了上去,用自己的妖气和双手在挡住那些靠过来的阴鬼。 “哈哈哈!”女鬼笑了:“这一次我到要看看你的嘴还那么招人烦吗!” “哈哈哈!以后烦你的机会还有的是呢!主人差不多咱们该动手了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青铜铃的异象 树妖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异象却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上衣里面的青铜铃好像活了过来,突然从我的领子里“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我傻傻的愣住了,我明明记得我的青铜铃已经失去了灵性,与里面的刘丹青都已经失去了联系,可现在看来怎么却好像被树妖控制住了,或者说是被他的主人控制住了。 青铜铃一飞冲天,一下子飞到了我们头顶十几米高的天空上,只受着点点月光的照耀,变成了一个黑点。 突然头顶上青铜铃的方向发出来“嗡嗡”的声音,我仔细的辨别才发现,那枚铜铃竟然自己旋转了起来。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周围的月华也开始被吸引了过来,在青铜铃的周围形成一层层的围绕着的圈。 无论是人、妖还是鬼似乎都被天上的异象所吸引,抬头驻足的看着。慢慢的被快速旋转的青铜铃所吸引的不只是月光,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旋转起来,在我们周围形成一股轻柔的风。 时间看起来很慢,但其实一切都很快,天空中青铜铃因为旋转与空气的摩擦,开始产生火花,甚至好像雷电闪烁般,在空中“啪啪”的响着。 我并没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青铜铃控制的范围里有什么不妙的感觉,但我却看到周围本来拦在外面的那些鬼,开始有了骚动,纷纷向着外面转身就跑。 如果不跑身体可能还能稳定住,他们这一动,身体刚刚悬空就瞬间被吸了起来,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转着圈的就往我们头顶上,风暴的中心点飞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因为我分明看到,那些腾空而起的阴鬼被很快吸进了青铜铃里。 一只、两只,那一百零七只阴鬼仿佛决堤的大坝,很快就根本控制不住了,接二连三的往我们头顶飞去。 树妖的笑声弥漫在空中,随着青铜铃旋转发出的嗡嗡声交相呼应,一唱一和的成为了天地间唯一存在的声音。 再去看坟后的女鬼,她从头到脚的落魄,让我突然感觉到了她内心里的挣扎。 她似乎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只是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就开始晃动起来,直到这时候我才体会到头顶上青铜铃此时得厉害,估计我和树妖也是受到了某种保护,否则以我的能力早就飞上天了。 女鬼迈了一步之后马上就停住了,她不停步也不行,否则下一个飞上天的就会是她,不过即使是这样,树妖对着她笑得依然灿烂,饶有兴致的看着女鬼的表情。 树妖调侃道:“上去吧!就算撑到天明,你不是也得上去?放心吧!我们废了这么大劲,不会白白浪费你的魂魄的,主人很好哄的,只要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恢复自由!” “哼!”女鬼冷哼一声,突然纵身一跃,脚底悬空不受控制的向着天空飞去,很快隐入到了青铜铃里。 青铜铃还在旋转,而周围除了我和树妖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行了,小子收了铃铛吧?” 树妖转头对我说道,而此时的我还在发着愣。 “啊?!我?我不会收啊??” 树妖一阵叹气,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而同时从我身后探出来一条麦穗,穗头在我手指上一滑,我就感觉指头上一疼,接着两滴血从皮肤下飘了起来,向着头顶飘去。 我没想到这看起来软软绵绵的麦穗竟然如此锋利,比刀还厉害,只轻轻一滑就是一个口子。 鲜血进入青铜铃之后,旋转的青铜铃也停了下来,缓缓飘到了我的手心里。 天空上平静了下来,月光重新飘落,撒在周围的麦地上,风重新吹到我的身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愣愣的问道。 “哪有时间问这些。”树妖妖气荡开,扫遍了整个麦田:“你爷爷、父亲,还有你那个小女友,应该已经安全了,还是先找到他们吧!” 说完树妖缓缓往东南方向走去,我赶紧跟上,虽然心里还在想着青铜铃的事情,可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安全才最让我担心。 树妖带着我在麦田里左转右转,不知不觉间我们又回到了之前见到的那座公主坟。 爷爷他们四个人正躺在坟前,虽然呼吸虚弱了些,但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会倒腾那辆汽车吗?”树妖问我。 “开回家去应该没问题。” “先别让他们醒来,我把他们弄回车里。” 白凤朝之前从军管会开出来的是一辆军用卡车,也幸亏是这样,后面的车厢是用绿布围上的,人躺在里面空间够大,也不会吹风。 树妖控制着麦穗把爷爷他们抬进了车厢里面,随后再三的叮嘱我一定要让小冉保守秘密,别把他的身份说出去。 我进了驾驶室,树妖重新恢复成狗的样子躲在了我的身边。 心里对于家人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必然要问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树妖起初根本不说,我再三的追问下,他才松口回到家里之后向我解释那些事情。 我发现周围的路变了,这个地方我绕了很久才看出来是哪里,竟然已经向东北方向偏离了我们村好几十里的路。 等到我们开进了东平乡之后天都有些渐渐亮了,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穿村而过,我们终于回到了家里,而直到了此时,躺在后车厢里的四个人竟然还都没有醒。 我把爷爷抬回了自己的房间,父亲和白凤朝安排在了一起,小冉也抱回了她的房间。 我带着树妖回了我的房间,把门窗锁好,回头看着树妖。 “是不是怀疑为什么你的青铜铃突然没了反应?”树妖说道:“是不是一直在想,那次我找上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点头,心里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这些事情,可却不能上了树妖的当,我发现那次他无缘无故失踪之后,他的头脑就好像变得精明的多了。 “青铜铃确实是被我主人控制住了,我与他也有方式联系,那次我消失其实是进了你的青铜铃里。”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树妖恢复人身,端起了我刚刚倒好的茶:“你要记住你的青铜铃里有一百多个阴鬼在炼化就够了。” “炼化?!”我惊了起来:“那刘丹青他们呢?!!” “你说的是原本在青铜铃里的那几个恶鬼?”树妖说道:“他们实力还不错,主人知道了他们与你的关系,不会伤害他们,只不过你想唤出他们来还需要些时日。” 我重新坐回到了床上,心也落了下来,一直好几天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我又问:“你是那天进入青铜铃之后认识的你的主人?还是早就与他相识?” 树妖笑着说道:“主人早就知道了我,而我知道他确实是那天进入铜铃之后。” “那他在我的青铜铃里吗?” “我只能告诉你,主人是通过青铜铃与我联系的,他在哪儿我并不知道。” “他把那些鬼弄进青铜铃里又是为什么?”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为了炼化!” “炼化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炼化后你不自然就知道了吗?反正对你和铜铃里你的鬼仆没有坏处,现在告诉你又得解释半天,我很累了,今天消耗的妖气太多,我得睡会。” 树妖说完直接变回狗身趴在我的床上睡下了,我本来还要叫醒他再问,他却已经说着就着了。 我心里盘算着树妖刚刚跟我说的东西,青铜铃的反常应该是从破院回来后发生的,我不知道这与当时发生的那次由鬼王引发的爆炸有没有关系,也或者是被流云子那些人控制住了。虽然我不知道树妖主人控制我的青铜铃的目的是什么,但暂时还没有伤害到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女鬼的故事 天明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清醒的时候,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还有小冉、白凤朝以及一条狗却都沉沉的睡着。 我虽然经历了所有的事情,但精神上的消耗却也是最严重的。 当我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的时候,也同时闻到了饭的香味。我知道他们一定来敲过我的门,但是因为我睡得实在太沉了,而门又从里面上了锁,所以他们没能把我叫醒,也只能在院子里议论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我知道无论他们再怎么讨论,也不可能猜的出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着急出去,因为在出去之前,我必须为之前的事情想出一个好的借口,瞒住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这无疑只会让他们产生更大的疑心,而就算是小冉也并不知道女鬼出现之后发生的事情。 首先小冉不会说出树妖的身份,这在当时我是嘱咐过她的,但是小冉也一定说出来了我们碰到女鬼的事情,所有人都肯定已经知道最后一个面对女鬼的人是我。 我的脑筋转的很快,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解释,我可以解释在那片麦地里我找出了女鬼的心结,并且替她解了开。 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之后,这个借口听上去极其的扯淡,那女鬼哪里会给我时间解开她的心结,如果解得开她也不会留在阳间一百多年了。但是这一切其他人却不知道,而我的这种解释也完全符合守坟人的做事风格。 我开门走出房门的时候装作睡眼朦胧刚刚睡醒得模样,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迷离。 小冉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有些紧张,能看的出来她一直在担心我。 “饭已经做好了,还热着,我们已经都吃过了,你快去吃吧!”小冉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询问他们身体都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们虽然脸上都有疲态,但是精神看上去都还好。 “庄周,我们是怎么从那片麦地里出来的?”问我话的是白凤朝。 我假装回忆了一下,把之前编好的解释告诉给了他们。 我借鉴了树妖对于女鬼的判断,他一直认为女鬼和那座公主坟的主人有感情的纠葛,我虽然不知道这猜想是真是假,但确实没有见到女鬼正面的否认这个猜测,渐渐的我的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女仆对于自己公主的爱恋,逐渐的互有情愫,产生了同性间的爱情。 后面的事情就要靠我的思想去编排了。比如这份感情自然而然的得到了王爷的反对,反对是极为猛烈的,王爷一怒之下将公主嫁了出去,并把这女仆赶出王府,后来公主生活不幸福,郁郁寡欢而死,女仆为了死后可以与公主在一起,毅然自杀,但自杀之后才发现公主的灵魂早下了地府投胎转世,女仆成了女鬼为找到公主投胎转世后的灵魂留在阳间不肯投胎,怨念越来越重滞留阳间百余年,直到今日。 后面要解释我如何解开了女鬼心中郁结其实才是最难的,这一部分我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只能模模糊糊的去编谎。 不过我告诉其他人,任何留在阳间的魂魄,因为阳气的伤害多少都会有点不正常,这个解释却不假,无论是爷爷还是白凤朝对于这种情况也都多少碰到过。总之我告诉他们在听了女鬼的故事之后,我也用心的去开导她,并承诺帮她调查当年公主的具体死因,也正因为这样,女鬼才答应放了我们。 我看的出来白凤朝对我的解释多少有些不相信,不过他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回去查证我说的话,所以这件事也算是蒙混了过去。 白凤朝的任务只是把我们送回来。孙大海的事情之后,他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东郊村的打算,毕竟他现在最需要处理的是死去的特处队员的身后事,所以吃过午饭他就又开着车回去了。 当我再回到自己房里之后,树妖依然趴在我的床上,只是狗眼已经睁开了,正在饶有兴致的打量我。 “你还真会编故事,把女鬼的事编的绘声绘色的,好像你亲身经历似的。”树妖说道。 我无奈说道:“不然能怎么办,总得蒙混过去。只不过在背后这么编排亡者,确实有点不太好。” “也算不上编排,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至少说准了八成。” “啊?!”我吃惊道:“那女仆真跟自己的公主产生了感情?” “对啊!只不过公主的死因可不是郁郁寡欢,她是被自己的丈夫杀死的,而且死的很惨。” “你知道所有事?”我不禁问道。 “当年那个小公主嫁出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与小女仆岁数相仿。老王爷把她下嫁给了一个守关的边将,那将军常年在塞北回不得朝得不到重用,心理有些扭曲,最爱的就是虐待女眷。小公主下嫁当初还很好,后来有一天那将军喝多了,失手把公主活活打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你总是爱刨根问底,有些事情知道个结果就行了,没必要问出来原因。” “那后来呢?王爷能轻易放过那个将军?”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况且这都是丢脸的事,王爷还怎么追究,只是把自己女儿的遗体接了回来葬在那座坟里。” “那女鬼又是怎么回事?” “唉!这女鬼性子也真是烈,竟然跑到了边关找那将军报仇,身受了重伤,命也保不住,好赖一口气撑了回来,死在了公主的坟边。” 我沉默的点点头,心里对女鬼是又怜悯又敬佩,问道:“那她为什么留在阳间几百年,那公主的魂魄不是早就投胎转世了?” “一开始她是想成为阴鬼再跑去边关继续报仇,可这跋山涉水的她根本走不到那儿,而且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她就留在公主坟边凭着怨气,爱恋之情想要修炼强大。可后来那将军却暴病而死,也许善恶有报吧,但这样一来她也就没了目标,可毕竟在阳间习惯了,虽然总会受到烈日灼心之痛,但她还是决定留在阳间守护公主坟。” 我没想到树妖竟然能给我讲出来一个如此完整的故事,就好像这件事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一般,我最初见到树妖的时候,他甚至连人形都还没有,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了解到这么详细的事情,那么做出这一切的只有可能是他的主人,一个神通广大又神秘的存在。 我没有再去问树妖的主人是谁,因为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但这种感觉却非常的不好,总让我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这一切,同时也控制着我。 而且最让我感觉无奈的是,我根本摆脱不了这只手,即使树妖杀死了所有的特处队员,即使刘丹青他们被控制住了。 青铜铃虽然此时还在我的怀里,但我心里却很明白,它已经不属于我,我就像是一个傀儡,而绑在我身上的线却根本不可能弄断。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讲,我们应该算是仇人。”我突然说道。 “当然了,不是你害我,我也不可能成了一只狗。”树妖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和白凤朝是朋友,而你把他所有的队员全都害死了!” “树爷我虽然没觉得杀人有什么,但是黑锅我可不背,那些小子不是我杀的,而是孙大海和那个变态女人杀的。” “可是他们的灵魂被你吞噬了!” “就算吞噬了又能怎么样?”树妖满不在乎:“不过那些灵魂虽然是经过我的树身被吞噬的,但是却没有被我融合,准确来讲那些人的灵魂也是被孙大海他们拿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做坏事还赖在别人身上?” “树爷我敢作敢当!我可没有赖在别人身上,那时候的我其实只是孙大海他们的一个工具,他们通过我的树身剥离灵魂里的记忆,随后把纯粹的灵魂拿走。我不知道他们当时在做什么,但是他们好像需要很多灵魂,又怎么可能留给我,我可不是怕你怎么看我,但那些事跟我并没有关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司家 我明白树妖并不担心我相不相信这件事,就算那些特处队员都是他杀的,灵魂也都是被他吞噬掉了,我也依然做不了什么,甚至连把这些事告诉白凤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样做了,无端又把他牵扯了进来。 从这以后事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户籍登记又变成了所有任务中的重中之重,市局开始关注起来户籍登记的进展,各个派出所乃至分局也都专门安排人手解释户籍登记的政策,努力消除之前的谣言影响。 看上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和小冉也只是每天处理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而东平乡毕竟偏僻了些,很少会发生什么大的案件,我经常会带小冉进城,女孩子总喜欢热热闹闹的。 树妖一如既往的每天都待在我的身边,只是有的时候我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青铜铃还是依然没有反应,而被吸入到铜铃里的那一百多阴鬼还有那女鬼也在没能出来过。 我仔细研究过青铜铃,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铃里是不是在进行着炼化,树妖告诉我刘丹青他们没有危险,但一直无法召唤出来他们,我心里也还是一直担心着。 我与树妖交谈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目前的司家人被人尊称为司老,树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坚持让我叫他树老。树老就树老吧,毕竟我也不在乎这些,我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司家人的事情。 树老告诉我,他从产生灵魂开始就一直长在司家的小院里,那个时候应该是元朝初期。因为当时的他灵智并未产生,所以记忆里的东西并不太多,只是印象中感觉司家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人丁凋零,有种隐居世外的感觉,小院里除了司家自己的人之外,也从未有过外人的到来。 植物的灵智生长是极为缓慢的,所以我觉得树老并不是在有意瞒我,而是他真的没记下来。树老还告诉我,司家的小院无论何时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外面的战火和纷争都与它没有一点关系。 树老记忆里唯一的一个人名,是大概七八十面前的司家家主,算起来应该是现在的司老的父辈,也就是当年放过女鬼的那个司家人,他叫司天命。 这个名字不由得让我眉毛一跳,好霸气的名字!能做到知天命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而大多数的人也只能做到由天命。但这司天命可就有些逆天而为的意思了。 不过名字归名字,谁又能真的司天命呢?这是做不得真的! 树老记得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当时他的灵智已经初步成型,虽然离彻底明辨事理还远的很,但是选择性得记住一个名字还是做的到的。 植物与动物相同,都会有些说不明白的感觉,这是对于强大物体的感觉,而树老之所以记住了这个名字,也正因为那个男人站在树下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出奇的强大感觉。 树老此时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依然还有心悸的感觉,他说这种感觉除了司天命之外,他只在他的主人身上感觉到过。 从树老记住这个名字开始,司家的小院也开始破败了,甚至于再没有人出现在这个小院里过,他本来以为传承了几百年的司氏一脉就此断绝了,但没想到当世之中却还有一个司老,只是不知道这个司老为什么不像几百年来自己的先祖那样,住在小院里。 提到司老的离开,我突然想到了被困在小院地下的那个俊美鬼王。 “对了树老!你知不知道小院的地下镇着什么东西?” 树老摇头:“孙大海他们往我的灵魂里植入灵智之前,我的智力就像一个一两岁的小孩,除非特别想记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一片模糊,你说地下有东西,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具体的东西肯定记不清。” 我问道:“那你印象里那下面镇的是什么?” “大概是二十几年前了,那时的小院发生过一次异变,当时本来是白日的天空突然间就黑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记得四周吵吵闹闹的,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天空又恢复了光亮,但是在这过程中我只听到嘈杂的声音,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我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树老还能记得这些已经算不错了,哪个普通人能记得自己一两岁时发生的事情?但是树老所说的那次异变,应该就是当时司老和流云子把鬼王封印的那一次。 我想了想,把自己心里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树老你知不知道这些神秘的司家人到底都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好像这个家族很厉害似的,却又在历史上毫不显山露水?” “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在那个小院子里那么久,我感觉司家人好像是跟地府打交道的,因为很明显,他们并不是普通的道士,但是却干着一些类似降鬼除妖的事。”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因为从流云子和那鬼王曾经的对话里我知道,现在这一代的司老曾经从地府里拿回来一个阵法图,并且借此把鬼王封印住了。 树老说道:“他们那些人的身上死气很重,而且这死气并不是来自亡魂,好像他们长时间待在一处阴气极重的地方,而且那地方还有死气,有阴气又有死气,除了阴间我想不到其他地方,可是他们进入阴间又能平安的回来,那就肯定是和地府打交道的,否则根本就办不到。” 这种解释也就只能是来自于树老这种由植物修炼而成的妖,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清晰而敏感的感觉到物体上所带的气,不管是阴气还是死气。 我从树老的嘴里似乎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而我看得出来树老自己也不想再谈论这些事情,他最后告诉我青铜铃里的炼化还得再有半个月的时间。 从市局回到东郊村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也已经进入十一月份,冬天都快到了。 我只能等,毕竟没有别的办法,而除了青铜铃之外,我的身上还有一件东西也让我心神不宁。 那是两个月前的晚上,巡夜鬼差给我的符咒。秋月已经被恶犬带回阴间两个多月了,我心里一直在担心她的处境,不知道地府如果发现她的存在,会用什么方式处置她,是让她下地狱受刑吗?可她毕竟生前从没做过坏事,死后成了恶鬼,也没有害过一个人,地府会不会给她公平的判决,还是只是因为她恶鬼的身份,就随随便便的去处置她? 我巴不得刘丹青他们赶紧能从青铜铃里出来,我也好与他们商量去到阴间的事情。 这事在我心里一连憋了七八天,每次想到进了阴间之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就很是不舍得爷爷、父亲还有小冉。 终于在一天吃完饭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对树老说出了口。 “树老,你熟不熟悉阴间的事?” “不熟悉,怎么了?”树老慵懒的回答道:“不过主人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想去阴间一趟。” “什么?!”树老瞬间成了人形,驼着的背更容易让他把脸贴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疯了,别说是活人了,就是死人又有几个想去阴间的?你怎么还主动去哪里?不要命了?!” “把你的老脸离我远一点,唾沫都喷我脸上了!” 树老往后挪了一步,却不错眼珠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秋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我并不是有多么信任树老,只是除了问他我还能问谁? 听了我的述说之后,树老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无情无义那还是人吗?” “说得好!放心吧,这事我一定帮你问清楚,等到有了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树老主人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虽然我没有感觉到青铜铃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我知道那里面的炼化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是在分分秒秒的等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很想问清楚刘丹青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的等待甚至于连小冉都察觉到了我的心神不宁,不过她似乎猜到了这与流云子所命令的不能问的事情有关系,所以善解人意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是什么都不会问出口的。 这天晚上我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青铜铃放在桌子上,树老告诉我炼化完成之后刘丹青他们自然就会出来,让我不要心急。 我或许是真的太心急了,竟然没从树老的话里听出问题来,刘丹青他们没有我的召唤怎么可能从青铜铃里出来? 可等我之后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同时知道了原因,这都是与青铜铃的炼化有关。 我等到了很晚,甚至于最后我不得不把灯关上以免引起爷爷他们的注意。 我本来以为炼化的结束应该会有些响动才对,毕竟整个炼化都是无声无息的,那么既然都结束了也该有些不同凡响的反应。 但是一切还都是平平静静的,刘丹青他们出现的很突然,我眼睛还在看着青铜铃,下一秒就被他们的身影挡住了。 我激动的心情被惊讶替代了,因为在我面前的五张面孔完全是陌生的。原本我印象中的他们,应该是丑陋恐怖的模样和蛇一样的身体,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是穿着青布衣衫的五个普通人。 “庄周!” 声音我很熟悉,眼前的高个男子竟然是刘丹青。 “庄周叔叔!” 男子身旁的半大小子原来是小虎子! 他们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虽然这个模样我没见到过,但是却给我熟悉的感觉,还有那站在后面的一对老夫妇,也在对着我慈祥得笑着,他们是小虎的爷爷奶奶。 我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像他们一样的开心,最后把目光停在了离我们稍稍有些远的那个女子脸上。 我下意识的拦在了刘丹青他们身前,把他们与那女子隔开,因为我认出了那个女子是谁,竟然是麦田里的那个女鬼,只是感觉她的年龄好像长大了一些,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 “哼!”女鬼对我冷哼了一声,偏头看向了别处。 “庄周叔叔,你别紧张,秋杉姐姐人很好的!”小虎拽着我的衣袖说道。 我回头看向还在床上躺着的树老:“树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她放出来了?” 树老变成人形坐在床上说道:“她现在也是主人的手下,出来不是很正常。” “你别不知好歹!”女鬼秋杉接口说道:“要不是炼化了我一百多鬼兵手下,你的这四个鬼仆能恢复人形?” 原来刘丹青他们能恢复人形,丢掉恶鬼的样貌是因为炼化的原因。同时虽然没人说,但我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们的阴气比之前更重,看来实力也提高了不少。 树老主人把女鬼收作了手下,这一点我并没有太吃惊,树老说过,他是故意带着我们去那片麦田里的,那就说明树老主人是有目的的,只是不知道他收这个手下是为了什么。 我问道:“丹青你们在青铜铃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之前我召唤你们却没有反应?”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是被主人控制住了!”树老抢着说了话。 “我在问丹青,没有问你!”我表情平静,语气却很坚定,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臭小子!怎么跟我说话呢?!” 刘丹青赶紧开了口:“树老,你别生气,让我跟庄周解释。” 刘丹青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庄周,咱们有主仆的契约我不能骗你,但是我确实不能跟你说的太多,我只能告诉你,当时我们都知道你的召唤,但是确实出不来,树老的主人确实控制了青铜铃。但是树老主人并不是坏人,而且实力强大的根本让我们没法抵抗,我们只能暂时妥协,留在青铜铃里,但却并没有受到伤害。” 刘丹青的表情很真诚,我知道他确实没有骗我,因为血契的关系他也无法骗我,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我心里反而更加疑惑,更加担心。 我再问道:“那你告诉我,树老的主人在不在青铜铃里?” 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树老,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既没有回答在也没有回答不在,这让我一直心里起疑。而更让我更怀疑的原因是,树老说他与主人是通过青铜铃联系的,可是他每一次都没有进入青铜铃,而且铜铃一直在我身上,我想不出来怎么联系能够时时传递信息,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们的联系更是同步的。还有就是上次铜铃从我怀里飞出去吸收阴鬼那次,如果树老的主人不是在当场,怎么可能那么准确的把握住机会? 这只能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控制青铜铃的就是树老自己,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上次虚弱的时候找到我就不可能进入到铜铃里去,所以第二个可能就是树老的主人在青铜铃里。 树老还想拦住刘丹青说话,只不过这一次刘丹青却没有犹豫,他马上就回答道:“是!树老的主人就在青铜铃里!” 树老怒火中烧,老脸上的皱纹几乎都快拉平了,瞪着眼看着刘丹青:“小子!主人可对你不薄,你是不是想和那些阴鬼一样炼化成一缕青烟?!” “树老!”刘丹青根本不怕:“你觉得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我和庄周是有血契在先的,我骗不了他,可如果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不也就等于默认了吗?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树老你也别怪他了,这件事他也很为难。”替刘丹青说项的是女鬼,她已经走到了前面来,恰巧拦在刘丹青与树老的中间。 “行!行!”树老鼻子都快气歪了,可显然他也不能在这里随便动手:“你们翅膀都硬了,一个个的实力都紧逼我,不过可别忘了,你们说什么做什么,主人可全都知道!” 我走上了前:“这么说您老的主人真的在青铜铃里?那请他出来一见吧!” “就你也想见主人?!”树妖手指着我的鼻子:“没错!主人是在青铜铃里,可那又怎么样?这青铜铃他想让你使用,你才能用得了,不想让你用,你连个毛都碰不到!而且我可提醒你,主人的所在你最好半个字都不要吐露出去,否则的话不单单是你,连你这一家人再加上倪小冉那个小姑娘全得给你陪葬!不!让你们死都是便宜你们,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看得出来树老已经完全被气疯了,而他主人的存在看来至关重要,否则他不会说出这么严重的威胁的话语。植物的感情都是迟钝而且冷漠的,平常连话都不愿意说,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激动。 树老本来还想再发泄,可突然间指着我的手指却僵住了,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话。 “主人说了,让你们马上回到青铜铃里去,哼!”树妖说道。 我赶紧说道:“不行!丹青你们不能回去!” “小兔崽子!你觉得你拦的住吗?!”树妖怒道:“主人让你们自己回去,是给你们机会,可别把主人惹怒了亲自动手!” “回去吧。”秋衫说道,随后从眼前消失了。 “庄周叔叔,你不要担心,漂亮叔叔待我们很好的,他还陪我玩呢!” 小虎轻轻拉住了我的手,安慰着我。 “虎子不要再说了!” 刘丹青捂住了小虎的嘴,随后也没在跟我打招呼,就带着家人回了青铜铃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泉山 孩子的思想都是单纯的,小虎不会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里,包含着很多信息。 树老的主人是个年轻的男人!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抓不住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我本来以为刘丹青他们回去之后,树老应该不会再搭理我了,可没想到他却重新坐回了床边,只是微微抬着头看着我。 我说道:“树老你们都是很强大的妖鬼,为什么非得要缠着我,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树老笑了:“你们家是干什么的你忘了?守坟人也想过平静生活?这可能吗?况且就算我们不纠缠你,那刘丹青他们呢?你怎么办?那个秋月你不想救了?主人可有话让我跟你说!” 秋月……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就算想和树老他们划清界限,但我能和刘丹青,能和秋月划清界限吗?血契一签,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我死了。 “知道阴间的情况了?”我问道。 “主人让我告诉你,如果想知道阴间具体的情况,你不如和那个司老接触接触,他应该了解东西最多,而且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司老的存在,但你既然知道,就一定能和他接触到。主人虽然对阴间了解的并不太多,但是他说如果你真的要去那里,他会让我们帮你。” 树老和那个女鬼秋衫无疑是巨大的助力,如果他们真的能帮我,那我去阴间之后,至少能保住半条命。不过树老的主人为什么要帮我?我看的出来对于进入阴间树老提起来的时候,也有些不自然的恐惧,那里毕竟是代表着死亡,那种死亡不仅是对于活人,就是对鬼和妖同样代表着死亡。 树老说的没错,要说我能接触的这些人、鬼、妖里,只有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司老最是了解,毕竟他曾经从地府里取回来一个能镇住鬼王的法阵。 “如果你要是不想找那个司老,我们也可以先陪你去阴间看看,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必须赶紧回来,而且这样一来咱们算是在地府里挂了号了,回来之后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那就说不好了。所以你要是想稳稳妥妥的把那个秋月救回来,最好了解清楚再去,当然最好能知道怎么才能不被地府发现。”树老给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知道这些话八成都是他的那个主人告诉他的,毕竟他在阳间几百年根本就没去过哪里,更别说阴间了。 我沉默点头,并没有当时变态,让我去找司老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在我心里那些人太危险,这与善恶没有关系,只是怕最后被人当枪时,虽然我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是之前流云子让我听到的那些话,接触的那些事,无疑是为了把我拉进一个我还看不出来的局里。 可是如果不去找司老,那我去阴间就相当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那样能活着回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再把秋月救出来。 树老看我一直发呆,对我说道:“我劝你还是找那个司老看看情况,毕竟阴间不是随随便便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真进去了出不来,可没人能救你,而且还很有可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害了,主人的命令我不敢违抗,但是明摆着去送死,我们也不会心甘情愿。” 我再点头依然没说话,毕竟有些事情树老也并不知道,司老的地方说不准与阴间也是半斤八两,也极有可能是进去出不来的情况。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去是不去,痛快点行不行!” 树老这脾气真不知道是不是我逼出来的,本来一个沉默的植物,一跟我说话就火爆了起来。 “好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道:“我先试试能不能接触到司老,毕竟那种人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树老和秋衫的主人似乎脾气真的很好,就在我与树老交谈结束之后,刘丹青又从青铜铃里走了出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责罚,更加没有因为泄露了树老主人的存在而被炼化成一缕青烟。 我心里踏实了下来,也不再敢问什么关于那人的任何事。不过知道一个那么强大的存在待在青铜铃里,每当再看青铜铃的时候,我就会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决定去找司老,但我还是谨慎的又考虑了两天,问题是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有人可以商量,而树老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可以给我提出有用的意见的人,他也根本不是人。 我不能直接告诉爷爷他们我去干什么,不过市局却给了我一个借口,有机会可以单独的去处理这件事情。 市局需要各个分局派人去市局参加培训,而我自告奋勇的得到了这个机会。 当我到了市局的时候,刘老道和流云子已经离开了这里,但问题是他们去了哪里,根本没有人知道。 我找到了金局长,只告诉他要找刘老道帮一点小忙,起初金局长并不愿意告诉我老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再三的追问下,金局长才告诉我去玉泉山找找看。 玉泉山,从颐和园都还得再往西走五六里路,进了山里只能凭腿走,风景虽然美,可要想在那里找到两个人却是难上加难。 可是再难我也得去,因为秋月的事情已经托的太久了。 玉泉山六峰连缀,离着还有一两里的路,树老就不再往前走了。 树老说道:“如果流云子真在玉泉山地界,前面的路我可不能再跟你走了,否则让那流云子发现还好说,大不了我就跑,总不能让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可如果那个司老也在这里,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青铜铃你收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把刘丹青他们叫出来,毕竟你们之间有血契,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玉泉山六座峰我总不能一个一个找吧?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主人说让你往主峰上找,流云子要是识得宝地就必然在主峰顶上。” 说完树老转身就往旁边的灌木里钻去。 玉泉山主峰虽然说只有一百余米,听上去不高,但纵深却有千余米,而且缓缓向上,其实要走的路真不算少。 这山里人迹罕至,只有些挑水砍柴的人,都说玉泉山水天下第一,既然到了这里,我也不能不尝上一尝。 泉水入口清冽甘美、沁人心脾,让我疲惫的心情不由得一阵舒爽。要想上主峰,其实很好寻路,跟着泉水往上走就是了。而且玉泉山山势平缓,山上也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山石巨木,是以灌木矮草居多。 我找准了主峰的方向,跟着泉水缓步往上走。我心里担心流云子这时候是否在山上,所以也没心情去看周围的山水风景。 我们是上午吃了早饭出来的,可真正站到主峰的范围时,都快过了午饭时间,口渴了还好说,随地就能饮水,可腹中饥饿却无法解决。 突然没了树老跟随,我还有些不习惯,而刘丹青他们毕竟是鬼没必要随便召唤出来受阳光的灼烧。 没人跟我说话,路上开始觉得有些孤单。望山跑死马,越是觉得离的山顶近了,越是怎么都走不到顶端,而脚边的泉水却不停息的往山下流去。 第一百五十章 传说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而我总觉得周围的景象有些不对,因为我离着山顶的距离好像一直就没有变过,一直处在半山腰的位置。 我心里有准备,流云子乃至司老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见到的,可却没有想到就连这山顶都不能轻易的上去。 “小伙子想上山顶?” 我正想着这主峰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对我说话。回头一看,上来的是一个老头,虽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精神却非常的好。 感觉老人只是个普通人,非鬼非妖,好像是住在附近的村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 “是啊,大爷。这山怎么走了半天还有这么远?” “你们这些小年轻总喜欢没事来这儿看看风景,这里又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去吧!”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却弯下腰拿出一个木碗盛水喝。 “不是啊大爷,我是上山找人的!”我回答道。 “找人?”老人停了手,抬头看着我:“山上怎么可能会住人?我天天上山,山顶上什么时候有过人?” “大爷您上过山顶?” “当然了,不过这山可不容易上!” “为什么不容易上?”我又问道。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老人问我。 “我一直住在东郊,这西边还是头一次来。” “那难怪了!”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这玉泉山是有传说的。” 老人指着山顶的宝塔对我讲起。最早的时候玉泉山地界只是一片沼泽,散落山间的几处土地也只能种下几块薄田,每到夏天就看到沼泽中间喷出来一条老高的水柱,秋天不到水柱就永远喷不完,坊间都传这里是处海眼。 后来有人就想发动周围百姓把这海眼填上,开垦土地种田植树。可不管这海眼怎么填,甚至都填成了座小山,等到了夏天的时候水柱还是冲天而起,四周又成了一片汪洋。 就这样一填就是三年,当夏天再次来临的时候,从小土山的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站到人群面前一言不发却只是笑,笑完了就从身后抽出来一个木质的大海碗,往那正喷着水柱的海眼里一丢。 众人正想着这非铜非铁的海碗还不一下子就被水柱冲跑了,可却看那海碗进了水柱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喷涌而出的水柱也开始渐渐变小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海眼里竟然再没有水柱喷出来,而海眼里也只剩下一个半米多宽的黑洞。 水柱不再喷涌,周围的人欢呼雀跃,可老头却把那带头的人叫了过来,告诉他马上找来铁器熔成铁水,照着海碗的样子在黑洞上面铸起一个大铁碗把海眼封住。 两天之后大铁碗铸好,五六个人抬着铁碗往海眼上盖去,眼见铁碗马上抬到了位置,可最前面抬铁碗的人却脚下一滑,铁碗摔在了地上,正在铁碗沿儿上磕出来一个缺口。 老头看着铁碗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叨唠着这也是天意,随后还是指挥着人们把铁碗盖了上去。 铁碗刚刚盖上就看从缺口里有水流涌出,众人纷纷议论看来这个方法还是失败了。再看那白胡子老头却看着涌出的水流抚须发笑。 众人不解老头何意,纷纷询问老头为何发笑。 老头把手一指,所指方向正是水流涌出的正前方,众人往那处一看,潺潺水流正顺着山势往山下流去,只是水流势猛,根本拦不住。 众人更是不解,这水虽然不再往四面八方乱流,可这样下去形成的河流也是控制不住啊! 老头摇头解释发笑原因,原来他想到一个方法,在水流流经之处建起一座七级玲珑宝塔。 宝塔半月修成,稳稳镇住山势,这水流突然发生了变化,开始绕着山峰盘旋而下,水流放缓,周围更是出现了沃土良田,人们都说那白发老头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岁月更替,到了现在,很多溪流已经成为了地下河,使得这玉泉山处处有溪水,处处有甘泉。 听完玉泉山的传说之后我却问道:“大爷,先不说您这传说是真是假,可您这故事里也没说出来怎么上山啊。” “哈哈,小伙子就是心急,你想啊,那铁碗、宝塔即是镇住海眼的所在,那怎么可能随便让人上去。”老人笑着说道。 “您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上到山顶,您老就直接说吧!” “这还不简单!”老人摇头晃脑说道:“顺着溪流的走向逆向而行就上山了!” 我不解问道:“我这不就是顺着溪流走呢吗?不还是停在这儿!” “我说的流向是当年镇住海眼后的流向!” “您的意思是……”我皱眉问道:“绕着圈往上爬???” 老人微笑点头:“正是!” “啊?!”我一下懵了:“那得走到什么时候?!您这是消遣我呢吧?!” “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每天爬这山不止一两次,次次登顶,要不是看你小子有耐心陪我聊天,你以为我愿意告诉你呢!” 老人瞥眼瞪了我一眼,胡子都快吹了起来,转身再不说话,提着木碗就往前走去。 我本来并不相信老人的话,可才回头看了山顶一眼,再回过头去看老人的时候,老人却已经离我好几十米远了,我看不出来他走路的速度有多么的快,可只这一抬眼的功夫,他却走出老远。 我突然发觉那老人不简单,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原因,赶紧抬脚往老人去的方向追去。 老人离我并不算远,几十米的距离我跑起来也就几秒钟的事,可实在是太巧,前面没追出去几米,老人就绕到了一棵树后,我奋力追到树旁,老人却不见了,再想找却根本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我想起刚刚老人说的话,看来那老人八成说的是真的,要想上到山顶非得绕着整座山盘旋而上不可。 我心里叹气,这山直上直下的爬还好说,可要是绕着走,那就算真能上到山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看看头顶的太阳,此时已经到了正午,而我不但腹中无食更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的路,只是与之前的烦闷相比,现在心里却有了些希望。 再多想只能浪费时间,我找准了方向慢慢往前走去。原本以为老人是在骗我,可真这么走起来,却发现灌木杂草中间竟然真的有一条浅浅的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小路。 小路虽窄,但却并不难走,反而平坦的如同走在平路上,路虽然远了,但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空气里有些冷了,再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往上爬了很远,离山顶已经很近了。 我心里不禁觉得奇怪,虽然我知道自己确实走了很久,而穿梭在树木灌草之中也确实有时候不知道身在山峰的什么位置,但是爬了多高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之前预测要按照这种路线上山至少要到了晚上才有可能到达山顶,可现在……最多刚过去一两个小时,离天黑还早着呢,怎么可能到了这个位置? 我不敢再想,树老主人曾说过这玉泉山是块风水宝地,人杰地灵的所在,那么有些奇怪的事发生也并不稀奇。 我回头往后看,仔细观察却发现了这条路还真是巧妙,好像每隔几十步就会有一棵老树或者是大石什么的东西挡住前面的视线,一眼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很远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烟鬼老头 之前老人说的那个传说好像并不都是虚构出来的。我走在小路上的时候,在路的旁边总能断断续续的看到溪水流动,有大有小,有缓有急,而如果入口尝尝溪水的滋味,就能够发现,这些溪水与山腰间的泉水一样甘甜,很显然这些水都是来自同一水源。 脚下的山路渐渐变宽,当我猛然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来到了山顶! 内心的激动瞬间又变成了低落,因为这峰顶面积并不大,一眼就能尽收眼底,可就像山下时老人说的那样,这山顶上哪有半个人影?! 唉!难道树老的主人猜错了?流云子并没有他的眼界,真的没看出来整个玉泉山的宝地所在,而是在其他峰上安了个住处? 我站在主峰之上,往其他峰端看去,可我毕竟是肉眼凡胎,哪里能看的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到坐落在其他峰端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建筑或者是小屋。难道我要回到山脚再重新去爬其他山峰吗?那这一晚上我还不得都留在玉泉山里了? 我心里有些无奈,无奈的原因却并不是在想该不该转头往山下走,而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山顶的情况和刚才所走的小路有些相同,就是不管站在哪个位置都不可能看到整个山顶。而同时我又回想起在山腰时看到的山顶情况,仰视下的山顶并没有身在其中后看到的这么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此时看到的山顶并不是实际的情况?可是我觉得这似乎并不是很奇怪,因为要知道这里本来住着的就是流云子之流,或者是更加神秘的司老。 可如果这里真的有东西遮住了我的视野,那我应该怎么解决这根本看不出来的问题,树老不在这里,我甚至连个能询问的人都没有,不过我没有想过把刘丹青叫出来,因为我并不知道流云子那些人会以什么态度对待刘丹青他们,而且我也不认为刘丹青就能看出来这里的问题。 树老也许还有那种眼光,有那个实力,在我眼里他应该和有着法印的流云子实力相当,当然要把蓝符的因素排除在外。那么存在于这里挡住我视线的东西,树老就应该能看的出来。 可问题就是树老此时并不在,如果流云子知道我来到了这里,并且他也有兴趣见我,那我就没必要自己解开这个问题,可如果他有意避而不见,那我就很难自己找到出路。 “怎么样小子,我就说没人住在这里吧?” 我正看着山下远景,可身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人,我刚听见说话的语气,就听出来来人是那老人。 “老大爷挺巧啊!您也刚爬上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我说的方法对了吧?”老人走到我面前说道:“绕着往上走准没错!” “大爷您可别逗我了,我要是真按照您的方法走,那等天黑了也不一定上的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这么走上来的?” “当然不是了!有直着往上爬的路我不走,还非得绕远啊!那我不是傻吗?” 老人一下愣住了,那表情一点都不做作,好像真对我的话吃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老人念叨着:“这山顶一直只有这么一种方法能走上来啊,难道出问题了?” “大爷您还真把传说当真事听啊?没听说过哪座山不是直着爬不上来的,何况还是这么平缓的一座小山。”我语带讽刺的说道,同时眼神紧紧盯着老人的表情变化。 这老人肯定有问题,我看他八成是和流云子他们有关系,否则谁会这么清楚上山的路,而且刚才他突然消失在树后面,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老人根本没有再回答我,而是开始在山顶上四处查看起来,一会看看山石,一会看看草木。 差不多看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静静看着,也不做打扰,而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他有问题。 “小子你骗我!”老人突然转头向我看来:“这山上根本什么问题都没有,直着根本不可能上的来!” “大爷你没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吗?山不能直着往上爬没问题,能直着爬上来反而有问题,天底下哪有这种山?” “巧了!这玉泉山主峰就是这么一座山!” “大爷!您应该知道什么秘密吧?!比如这山顶不止这么大才对吧?”我眼神紧紧盯着老人,往前一连迈了两步。 “怎么着?我今天还遇到了歹人了不行?你小子还想跟我动手?” 我从兜里掏出工作证在老人面前晃了晃:“您老想多了,我是公安,来这里是找个朋友。” “朋友?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你的朋友?” “那您的意思是说,这里有人但却不是我的朋友喽?” 老人不置可否,只是微眯着双眼,淡淡说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我一听老人这话,心道看来有门,这老人肯定知道流云子他们在哪儿。 “两个老道,一个姓刘,人都叫他刘老道。” “道号是什么?” “没有法印,自然没有道号!” “呦!小子知道的还挺多!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道号流云子,三方山三方观出家!” 老人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更加笃定他认识流云子!因为他就连困惑不解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心里早有准备一般。 老人又沉默了,而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却更加的长,他在看我,而同时心里又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你找他何事?” 听了这话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这几乎变相的承认了流云子的所在,还有他和流云子的关系。 我嘴角几乎不受控制的就扬了起来,把工作证重新放回了兜里,换手从另一个兜里又掏出来一件东西。这可是个好东西,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因为这件东西本来就是金局长让我带来给流云子的。 我没想到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老人两眼却放出了一双贼光,伸手就要从我手里抢。 我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把东西从我手里拿走,自然就要往回收。我明明感觉老人的手还离我很远,可我手里却突然感觉一松,手里的大前门香烟已经到了老人手里。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人很熟练的就把香烟纸剥开,抽出一只使劲的闻着。 “火!赶紧给我洋火!”老人迫不及待的对我伸出手。 “我身上没有火柴,我又不抽烟。” “不抽烟你带包烟在身上干嘛??!浪费真是浪费!好东西都不懂得享受。可馋死我了,我得有一年多没闻过烟味了!” 老人好像对香烟馋的不行,抱着烟像抱着宝贝,前前后后的凑在鼻子边上闻。 “这好东西你有多少?”老人举着香烟问我。 “只要您能告诉我怎么找到流云子,我就以后一周给您送过来一包大前门。” 我盘算着一包大前门的价格,紧衣缩食的一周供给老人一包,问题应该还不大。 老人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一周一包太少了,一周两包我就告诉你流云子在哪儿!” “大爷您知道大前门一包多少钱吗?!知道这是什么烟吗?!您可太黑了!我一个普通公安,一个月的工钱也就能买个七八包大前门,都给了您我喝西北风啊?!”我瞪着眼珠子说道,就算我心里着急找司老,可也不能一个月一个月的挣钱全给别人花啊。 “你小子急什么?!谁说让你自己掏钱了?我老头子自己没有钱吗?” “这……大爷我可不是抠门,这大前门一包可真不便宜……您自己……” 老人眼睛一瞪:“你以为我穷是吗?我把钱都拿出来吓死你!” “得得得!大爷您也别说了,我还是答应您一礼拜一包大前门,您要自己有钱,多余的您给我钱,我给您带,行不行?您就赶紧说吧,到底流云子在哪儿!” “小子你还是个急性子,来!跟我来!” 老人随手就把大前门塞进了自己兜里,对我招了招手径直往一处悬崖边上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见正主 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机关,或者是山石或者是草木,可老人来到悬崖边上之后却并没有去碰任何东西,而是面对着我,背对着悬崖,与悬崖边只有一步之遥。 这可有些危险了,老人精神再好,身体再硬朗,可毕竟年岁在那里摆着,这要是失足掉下悬崖,那不说粉身碎骨,也肯定是驾鹤西游的结果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但却不敢惊吓到老人,也只想跟他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想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我刚要开口,脚也只往前迈了一步,却突然看见老人的脸上对我诡异的一笑,接着往后连退两步,身体向着悬崖外面栽了出去。 我再想去拽老人已经是完全来不及了,老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悬崖下面。当我奔到悬崖边时根本不敢往下去看,生怕在下面看到老人头破血流,七窍流血的惨样。 可我探头往崖下看的时候,那下面哪里有老人的身影,只在几十米的落差下,看到绿草清泉,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我正觉得不可思议,想着怎么那老人还能在半空之中消失不行?那岂不成了在世神仙?可却突然听到崖外空气之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子你还等什么呢?赶紧过来啊!” 这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两眼茫然的往前面的空气当中看去,可那里除了看不到的空气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 “再不过来我可走了!这包大前门可算是你白给我的!” 声音更加的清楚,分明就是那个坠落崖下却消失不见的老人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遇见鬼了? 我试着把手伸到崖外,那里能感觉到轻微的风,就和正常的空气一样,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扭扭捏捏得跟个姑娘似的!你到底来不来?!” 声音更加的清楚,是来自我的正前方,悬崖外面,肯定没有错。 “笨蛋,眼见不一定为实,心中有恐惧处处是悬崖!” 这话是什么意思?眼见不为实……难道我眼前所看到的悬崖峭壁并不是真的?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面对悬崖我竟然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做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我竟然奋力一跃直接向着悬崖外面跳了过去。 并没有极速下坠的感觉,虽然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正想着接下来出现的感觉会是什么,或许我连疼痛的感觉都可能感觉不到,我就以一种最快的方式结束了我的生命。 真的没有疼的感觉,但是我的双脚却好像踏在了结实的地面上。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我看到的是悬在半空之中的我的身体,那样我会更加觉得恐怖。 “做梦呢?赶紧把眼睛睁开!” 老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好像就在我面前。 我睁开了眼睛,面前所看到的是老人嬉笑的脸,而在他的身后我看到的却是一座黑色砖石建起来的古老小楼,脚下踩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我回头往后看去,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却出现在了另一座山峰的顶端,而距离我身体后面大概一米的距离依然是一处悬崖。 “这是哪里?”我问道 “你刚才不应该闭眼,那样你就能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了。这儿就是流云子那老道住的地方!” 这太奇妙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被从一个地方移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还是玉泉山吗?”我问道。 “是不是玉泉山重要吗?你心里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怪不得流云子和司老的存在显得那么的神秘,如果这两个人一直在这里,那根本没人能找得到他们的所在,因为没人敢从那峰顶上跳下去。 “走吧!我带你去见流云子。” 我跟着老人往眼前的黑色小楼走去,从周围的环境看来,这座山峰似乎并不太高,也就和玉泉山主峰的高度差不多,但山顶上的面积却极大,而且我本来以为流云子是隐居在这里,可我却在山顶上看到了寥寥几个身影,而且还有很几栋普通房子。 老人说自己是住在这里的,我原本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住在玉泉山周围,现在再看来,这山顶上除了流云子之外,还有普通人居住。 我问道:“大爷您是住在这里的?” “是啊!” “哪栋房子是您的?等找完流云子办完了正事,我就登门拜访,好好谢谢您把我带进来。” “那黑石楼就是我住的地方啊。”老人手指着前面的黑色小楼对我说道。 “您和流云子住在一起??你们认识?” “那楼本来就是我的,流云子算是借住吧,他离开三方观之后本来就没有家。” 从老人的口中我知道,那座黑色小楼名为黑石楼,这楼看起来就不是一般建筑。老人说这楼是他的,那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老人也说了,流云子借住在他的黑石楼里,流云子会和白丁来往吗? “大爷请问您贵姓啊?” “我这姓比较少见,小老儿我姓司,听说过没有?” 我瞬间愣在了当地,没想到本来想找流云子的却无意中找到了正主。这司老头就算不是司老,那也肯定和司老有关系。 “怎么了?没听说过?” “不不不!”我赶紧摇头:“听说过!听说过!宋末元初的时候那可是个大姓,就算到了民国,那城东司家也是富甲一方!” “城东司家?”老人点点头:“确实跟我有点关系,不过却是支脉,没事瞎蹦哒。” 老人嘴里念叨着,我却是支起耳朵认真在听,我觉得老人身着打扮虽然普通,但是身上却有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洒脱,而这种洒脱看在我眼里却又是一种神秘和深藏不露。 我心里想着,脚步没停跟随着老人已经进了黑石楼。 只从黑石楼的外面看上去,就能感觉到这楼的古老,整体的黑色把整座小楼衬托的神秘,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在楼里。 踏上石阶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古代。进入石门之后,我看到石楼的中间是中空的天井,四方的楼体左右两边各有一段石梯直通向二楼。 一楼俨然是个客厅,正北有一张长条案桌,虽然离得远但也看出来,案桌上放着的应该是一个排位,案桌左右各有一张太师椅。 我还没往二楼看,却听到老人底气十足的喊了起来:“流云子!有人找你!” 话音刚落,二楼西侧第一间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人还没出来,声音却先到了:“司老,师叔让我问您是谁找他?” 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间,不敢相信的看着身边的老人,难以置信的说道:“您就是司老?!” 头上二楼的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探头下来看着我:“庄周你怎么来了?” 我这时候才看到,从房里出来的人竟然是刘老道。 “你就是庄周?”老人看上去比我还吃惊。 “司老……您……您知道我?”我结巴的说着。 在没见到司老之前,我心里一直以为这个司老一定是一个仙风道骨像个老神仙般的人物,却没想到他的外貌却是这般普通,完全像是一个大宅子里的老仆人,不但没有一点仙气,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司老吃惊之后,眼睛开始上下打量起我来。 从他的眼神里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心里对我是一种什么态度,是善还是恶,更加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来这儿。 “王教授跟我提起过你。”司老对我点头:“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条件 我没想到,我在黑石楼里不但见到了流云子,还见到了司老。再加上刘老道,这不小的楼里却只住了他们三个人。 我被请到了一楼客厅的椅子上,也看清了长条案桌上的牌位,那牌位上的名字刻着“司天命”三个字。 看来当今的司老果然是司天命的后人,听树老之前所说司天命好像很强,而现在的司老却好像差的很远。 流云子问我找他何事,我心里忐忑的把来到这里的原因说出了口。我心里一直觉得流云子是个迂腐的人,如果我这一次是求他帮忙,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帮我的,因为在他心里鬼就是鬼,是没有善不善的分别的,我只能祈祷司老不是这样的。 “庄周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鬼去阴间,值得吗?!” 流云子还没有说话,先激动起来的却是刘老道,态度完全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刘老道即使对这种事反对,也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流云子的表情我看在眼里,阴沉的像是快滴出水来,好像与鬼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 “刘道爷,鬼也有善恶、好坏之分,我做这些事又有什么不对?!”我说道。 “鬼就是鬼,只要不在阴间那就都是为了害人的,哪还用区分善恶?”流云子语气淡然,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从我说出到这里来的目的之后,司老就一直抽着香烟,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气愤,其实从流云子在西郊破院和那俊美鬼王谈话时,我就发觉他对于鬼妖的看法有些偏激。当时鬼王说的一句话我很有认同感,他说人有好人坏人,而鬼也有善鬼恶鬼。我不知道流云子都经历过什么,也许他所经历的东西是我所想象不到的,可是刘丹青一家我是亲身接触过的,他们对我如何,对于阳间活人又 是什么态度,这些都做不得假,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嘴上说出来的话也就自然有些冲动:“人人死后都会成为鬼,您的师兄,刘道爷的师傅也不能例外,那要照你们这么说,如果他死后也没有进入阴间,那你们碰到他之后也会不分青红皂白,抓他降他吗?甚至把他打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啪!” “大胆!”流云子一声怒吼,随之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刘老道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看的出来,他已经怒容满目,冷冷的瞪着我。 整个大厅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司老嘬烟嘴的声音,仿佛他已经置身事外,把我们当成了饭前小曲,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对不起……” 我感觉我说出的话确实有些过分。逝者已矣,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提起刘老道的师傅,毕竟他师傅的死本来就是他和流云子的痛事。 “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司老一支烟吸完,一边捻灭烟头,一边不抬头的对我说道。 他继续说道:“这世间之事从来都说不清对错,只要自己无愧于良心,这事就值得干!你想让我帮你,想从阴间救个鬼出来,是也不是?” “是!”我直接回答。 “好!”司老点头:“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之前说好的,大前门香烟只能算我把你带来这里的酬劳,要想让我告诉你阴间的事情,那你得帮我做点事才成。” “可我是个公安……” “放心!犯法的事情我们不干,你帮我拿件东西回来就行。” “什么东西?” “你之前和流云子去过我家祖宅,这件事流云子已经告诉过我了,我要你再去那小院,在地下小亭顶上摘个铜铃拿回来给我。”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 司老摇头:“那小院我已经回不去了,至于原因你不必知道,而流云子他也不能去,因为他与那鬼王的瓜葛你也知道。” “那刘道爷可以去啊。” “不!”司老再次摇头:“他如果去了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鬼王的魅惑他不可能受得了。” 我笑了,司老的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我对他说道:“刘道爷受不了鬼王的魅惑,那我就受的了?您这理由太牵强了。而且按照流云子真人之前所说,上次鬼王把那封印法阵的出入口都炸掉了,谁我不可能再进的去,鬼王的力量也不可能泄露的出来,那鬼王又如何伤害的了流云子和刘道爷?根本没有理由非得我去。” “既然你也知道鬼王伤害不了你,那你为什么不能去?这件事我偏偏让你去办。只要你办妥了,阴间的事我就告诉你,如果办不好那我也就帮不了你了,至于为何非得你去,我也懒得跟你解释。” 司老突然一番话说的很是无赖,好像有意为难我似的,不过他说的也对,既然那鬼王再不可能与这阳间有任何的接触,我又有什么好怕的?虽然当时那巨大的爆炸发生后,我明明看到小亭上的青铜铃已经被炸的不知所踪,可那青铜铃毕竟不是凡物,既然司老说有,那或许是被炸到了别处,我好好寻找也许就能找到。 对于这个条件我不得不答应,其实这还算是好的,总比司老直接拒绝我强的多了,他们这种人都喜欢保持神秘,而且阴间的事也必然不是随便可以说出来的。 司老他们还算不错,竟然在谈完正事之后,给我端上来一些粗茶淡饭。我很难想象司老的身份竟然会自己亲手端茶端饭,而并没有下人来伺候他,甚至有很多活他干的比流云子、刘老道干的还多。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我甚至会以为他只是住在山上,远离喧嚣的山民。 吃过饭后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再做耽搁,毕竟早点知道阴间的详细情况,我就能早点去阴间。 回去的时候,我原本以为顺着山路下山就能走出玉泉山,到那时候我也能知道这里究竟是哪儿。可送我出来的刘老道却对我指了指我来到这里时突然出现在的那处悬崖。 他的笑有些调侃的意味,对我说道:“跳下去!” 我一愣,本来还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可联想到进来时的情况却瞬间明白了。 我翻身一跃,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睁着眼的。怪不得之前司老说我闭眼跳过来太可惜了,那种眼前突然景象的变化,实在是太震撼人了。 我就感觉周围的景象突然往一个点缩了进去,接着又从那个点里喷涌了出来,当我再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的时候,我只看到周围的景象变了,而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玉泉山主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偷袭 我没想到折腾一天不但什么都没从司老的嘴里知道,还搭进去一包大前门。 金局长是让我把烟给流云子的,但是我却给了司老,虽然他肯定是不知道司老也在这里,但是我毕竟也等于辜负了他的嘱托,所以我只能自费再买一包大前门给流云子。 司老的形象完全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他竟然能与中央有关系,那肯定是冷酷而神秘的,却没想到他就跟一个普通种地的老头一样。 我想不明白他让我回到西郊的小破院取回青铜铃是为了什么,虽然我知道孙大海他们已经离开了北京,那破院里不可能再有什么人在,而鬼王更加不可能出的来,可是一提起那个小院,我就是觉得心神不宁。 司老看上去普通,但却和良善没有关系,善良还是邪恶这很难从外表上看出来,而且从我听说的他的那些事来讲,不说别的,光是他和流云子把俊美鬼王封印这件事,好像就不是能搬上台面上的。 下了山之后,我在之前的灌木丛中找到了正打着呼噜的树老,一副癞皮狗的样子,四脚朝天的躺在草丛里。我发现树老只要是睡觉必然会恢复狗身,而且肯定是露着肚皮的,他虽然总说变成一只狗是我害的,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反而很乐意当一只狗呢? 叫醒树老,回到了城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去买了一包大前门,本来打算第二日再去西郊小院的,可是一想起秋月,再想到那院子里也根本没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我一咬牙还是决定连夜就到破院去。 我没敢把时间拖得太晚,吃了晚饭就带着树老往破院赶去,这里本来就偏僻,根本也不用担心被有心人注意。 一切都很顺畅,我们直接进了破院,按照之前流云子找到的机关进了地下密室。 还是一副破败的景象,除了前厅完好无损外,后院简直就是一片废墟,唯一没有损坏的只有最里面的那处小亭子。 我离得很远就看到亭子的顶沿儿上根本没有了青铜铃的影子,这种情况我早就已经想到,所以随后我就低头往地上找去。 司老告诉我,那些青铜铃不怕凌云三火符的威力,不可能被火烧个精光,要不然我也不会傻乎乎的来这里刨废墟。可问题是这后院里原本就很空旷,虽然现在地面都被炸出来个大坑,可却并没有什么东西能把铜铃盖住,我在这里找了整整一圈,却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这可就怪了,按理说司老没理由骗我,他说青铜铃不会被火符烧毁,就自然不会,而且就算司老猜错了,青铜铃真的被烧掉了,那么烧剩下的东西呢?总不可能烧个一干二净吧?我和流云子从小亭里出来之后,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我不认为青铜铃真的被烧毁了。 我和树老商量着,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树老说的到是简单:“既然不可能被烧掉,这里又没有,那就肯定被人提前拿走了呗。” 拿走?我想着就摇了摇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和流云子跑出来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是往小亭的顶沿儿上看过的,当时沿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青铜铃是在我们出来之前被人拿走的,那凌云三火符可不是吃素的,那等于就是找死。所以我还是认为青铜铃当时是被震掉了,如果真是被人拿走,也只能是我们出去之后的事情。 我又在周围找了一圈,确定这周围根本没有青铜铃的影子,叫住树老要往出走,回去给司老复命。 “嘿嘿嘿!” 我突然间听到有人的笑声,瞬间身体就打了一个寒颤,这很不对劲,树老就站在我的周围,如果这里有人或者是有鬼,他应该早就发现了,可他竟然没有发现,那么发出笑声的难道是……俊美鬼王?! 他不是被彻底封印了吗?不是应该连一丝阴气都露不出来了吗?怎么却能发出笑声呢? 我听到笑声的同时树老显然也听到了,我看到他的狗毛都竖了起来,谨慎的看着我们身后。 “树老,是什么东西?” 我警惕得看着四周,小声的问着。刚才的笑声很尖很细,很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并不太像是那个俊美鬼王,可不管怎么说,能出现在这里,同时又不被树老和我发现,这种实力我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不知道……”树老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同时又说道:“感觉不出来。” 我还想继续再说话,可树老却突然转身向着我扑了过来,身体还在空中就瞬间变回了人样,一只枯瘦如柴的苍老的手臂向我左脸打了过来。 树老疯了?!我赶紧外一侧躲了过去,而同时树老的手掌也停在了我的脸旁。 “嗡嗡”的声音震的我的耳朵产生了耳鸣,我歪头看到树老的手里正攥着一支稍稍比手掌大了没有多少的小箭。 这根箭羽来的悄无声息,就算直到树老手掌向我抓来,我都没有感觉身边有东西飞过来。 “不是鬼!不是妖!更不是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树老把小箭狠狠扔在地上,眼神一直盯着西侧的墙根处。我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却突然觉得从那里传过来一道冰冷的眼神。 “树老……那里有东西?” 树老点头:“箭是从那里射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连树老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可听树老的语气,那东西似乎又不强,这就让我放心了,这证明那东西不是鬼王。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呢? 人是阳气,鬼是阴气,而妖是妖气,树老判断那东西是什么的根据无非就是气。 “树老!你从那东西身上感觉到的是阴是阳?还是妖气?” “都不是!”树老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但是……却又都有!” “什么意思?” “那东西既有阴又有阳同时还不缺少妖气,这不是个怪物吗?” 不管是不是怪物,既然树老能感觉到他那就安全多了,起码不能再让他偷袭了。 树老继续说道:“要不是刚才那支箭起了波动,我说什么也找不到这东西在哪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我? 树老说着话,看那墙根处的东西却再没了动静。树老直接从身体里释放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黄色妖气,冲着那东西追了过去。 这一下我就看的清楚了,那东西好像是个人形,躲着妖气移动,在暗淡的光影里产生了一道涟漪。妖气的速度并不快,我看的出来树老在没确定那东西是什么之前,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好像要把那东西赶出来,一道妖气放出来之后,紧接着就又出来一道,从左右逼了上去。 树老表情上虽然很谨慎但是却一点没有紧张。我的眼神正追着那影子,可却感觉到那影子停了一刻,接着就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起来,好像眼花了一般。 问题不在这里,因为我发现一直站在我边上的树老,却根本好像没看到眼前晃动的东西。 晃动的影子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那是一颗向我极速飞过来的头! 没错,头,人头!只不过那头却只有手掌般大小,而且只是一个淡淡影子,我刚想这影子怎么有些眼熟,突然就看到那影子往我的脸上撞了过来。 我再想躲根本就来不及了,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里,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我的眼前什么景象都没有了,但我的思想却似乎是清醒的,我只是睁不开眼睛,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突然的,我感觉亮光重新照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我在起身,我的身前是树老,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刚才倒下去了似的。 我眼睛能看到东西,但我却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于眼睛看向哪里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我看到我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了我那把常用的匕首,而匕首尖头所指的竟然是树老。 我努力的要把自己的手臂放下来,可却无论如何做不到,甚至想大声提醒树老都不行。 匕首稍稍的向着树老的脖子刺了过去,甚至没有一点晃动,冷酷而无情。这绝对不是我该做的出来的事,所以我马上猜到,我的身体被控制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小的时候被厉鬼附身时的感觉,但我却知道此时在这里并不是厉鬼,那这个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我无法阻止匕首,甚至连提醒树老都做不到,可是树老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偷袭他的会是我。 妖和鬼不同,鬼没有实体,所以普通的东西并不能攻击到他们。可是妖是有实体的,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尖刀利剑是可以伤到的。 我希望树老能感觉到身后的杀意,能及时的躲开,而我也在努力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发生肯定是因为刚才飞到我面前的那个巴掌大的人头影子,我直到此时想起,依然觉得眼熟。 我正在拼命挣扎着,同时看到眼前的树老身体突然一震,就在匕首马上要刺进他脖子的时候,树老苍老的身体却往边上一避,巧之又巧避开了匕首。我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可树老躲过之后,马上回身,同时蕴含妖气的手掌,向着我的胸口拍了过来。 这一掌是无论如何躲不开的,不管占据我身体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树老却也不是吃素的。本来这一掌打中我身体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没有感觉的,可后来很突然的,我感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袋里钻了出去,而我全身上下又开始有了感觉。 我猛吸了一口冷气,就感觉自己身体都快被打散了,甚至灵魂都快被拍出身体。 树老一掌打中我之后,根本就不看我,眼神紧紧看着我的头顶,紧接着又是两掌打在了我的头顶上,我晕晕乎乎的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的惨叫声。 “树老……你想打死我啊!”我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埋怨道。 “废话!不这样能把那小东西从你身体里打出来吗?!” “看清楚是什么没有?”我又问。 树老没回答,而是手指前面地面,我看到那里有一个影子慢慢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青色的人影,看身影大小应该还是个孩子。青面獠牙,头生双角,我真的看不出来这小身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树老说的没错,这小东西身上真的是有阳气有阴气,而还有一丝淡淡的妖气。 树老微笑着说道:“这小东西实力一般,但真是神出鬼没难以提防,要不是他刚才一口气附了你的身被我重伤,现在还不会现形呢!” “那现在能不能看出来他是什么东西?”我心里稍稍放松下来,可刚才被阴那一下,却让我心里很恼火。 树老摇头,可却同时说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八成还是孙大海和妖姬弄出来的怪物,一个试验品。” “孙大海把他留在这儿干什么?手伸的这么长,不怕司老了?” “司老?哼哼!”树老笑着摇头:“这阳间世界里他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可不怕他的人或者鬼却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背后肯定有人,一开始你不是想不通司老头为什么非得派你来嘛?现在看来他或许早就知道这怪物的存在,可是他以及他的力量却不能出手,否则就是两股力量的碰撞,不管谁胜谁败,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我听着点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树老分析出的这一切虽然毫无根据都是猜测,但我想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就像树老所说,司老让我来这里的原因一开始就有些牵强,他这种身份的人手下不可能只有流云子一个,虽然来个什么人都可以来取青铜铃,但看来他早就知道这里还留有孙大海的人,不管他手下的谁来这里都有他的印记,那就难以避免的与孙大海他们背后的力量接触在了一起。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司老还不想与他们这么早的碰在一起。 我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是按照司老的意思把这怪物清理掉?” 树老说道:“我估计司老头要的青铜铃八成被这怪物拿走了,不从他手里拿回来你也没法交代。不过他摆了你一道,你也得让他烦心一下才对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么简单? 树老的意思是要把这小怪物擒住,然后送到司老面前。这样一来不管这小怪物对于孙大海的背后势力重不重要,司老在处置上都会很为难。 我很赞同树老的想法,只不过我的目的却并不是要为难司老。我是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我还看不清楚,虽然这些事情与我无关,但是有机会能知道的更多,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我们又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抓住眼前这个怪物呢?这小东西也许正如树老所讲实力并不算强,可是他的特殊使得隐去身体之后,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树老似乎并没有像我想的这么多,也似乎并没有把那小怪物当成一回事。当那道非人非鬼又非妖的身影聚实之后,树老已经背着手往前走了过去,同时至少三道淡黄色妖气从树老的身体飞出向着那小怪物飞去。 树老在这里其实并不占便宜,他本体是树妖,如果这里有植物的话他就能控制住植物攻击敌人,就像之前在女鬼的麦地里,那麦穗如刀般的锋利我还记忆犹新。 可这地下的院子里并没有植物,甚至于连根草都没有,树老又不善于行动,所以他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一身的妖气。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说树老不强大,想之前他还没有人形,只凭着本体就能造出幻象,迷惑住我和白凤朝。 三道妖气齐头并进直接封住了那怪物的左、右、前三路,即使这妖怪往后退也根本不可能逃的过去这三股妖气。而且不但如此,树老此时释放出来的妖气与之前试探时完全不同,妖气澎湃而杀气十足,如脱弦之箭一般照着怪物就射了过去。 这还没完,在三道妖气射出之后,树老又继续连放三道,紧随其后,把那怪物封的死死的。而树老自己也往前连走了五步,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 青面獠牙的小怪物只是冷眼看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把哑光色的长剑,那剑的长度跟他很不配,剑头甚至戳在了地上,显得很不协调。 眼看树老的妖气就要撞在小怪物的身体上,他的剑也突然动了,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霎时间空中就出现了四五道剑的残影。 残影撞在最先飞到的三道妖气上,紧接着就是三声低闷的爆破声,三道风驰电掣而去的妖气瞬间散尽。 我吃了一惊,我想到这小怪物并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能硬碰树老的妖气。 三道妖气散尽之后,紧随其后的剩下三道妖气却前后脚的到了,小怪物手里的剑虽能破开妖气,但想短时间破开六道,这却是难上加难的。 两道妖气被险之又险的荡开了,没有打散只是改变了方向,撞上了远处的墙壁,震碎了许多乱石。 而最后一道的妖气,却眼瞅着向着小怪物的脸上而去,再举起的剑是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再拦得住了。 妖气已经刺破了小怪物的头颅,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东西从他的头颅里流出来,不管是鲜血还是阴气或是妖气。 怎么?这就完了?我和树老本来还想擒住他,这么看来却根本办不到了。 我正不知道怎么小怪物就如此轻易的死了,可突然觉得眼前有一只小飞蚊似的东西一直在眼前晃荡。 我下意识的用手驱赶,可那飞蚊却在我的手心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瞬间半只手掌就都麻了,我这时候才去看那飞蚊,这一看不要紧,我却直接傻了眼。 那哪里是什么飞蚊,明明是之前附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头影子,只是这一次却更加小了,只有指甲盖般大小。 我怒火中烧,没想到这东西刚刚被树老从我身体里一掌拍出来,却并没有被消灭掉,而现在却又缠上了我。 我抽出有灵棒,也不管这人头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劈头盖脸一通乱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中了,还是被驱赶跑了,等我在寻找的时候,周围那人脸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而再往前面看,那小怪物中了妖气之后,瞬间炸成一堆粉末,散落在地面上。 “这就完了?”我诧异的问道。 树老眉头紧皱,摇头对我说道:“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灭掉?这连凡人都不如。” 树老四处看着,很谨慎的在注意着周围,我也帮着四处寻找,可这周围除了寂静的氛围之外,却什么都再没有。 “庄周!”树老突然叫我:“把刘丹青他们叫出来,一起找!还有秋杉那死丫头!” 哪还用的着我去叫,树老话才说完,在我前边已经围了一圈的鬼。看的出来树老也是急了,如果那小怪物真的还在这里,那让他看到这些自然也就不能再留活口,如果只是树老一个,我还能以血誓搪塞过去,可这么多鬼妖站在我身边,那小怪物也不可能是傻子,司老更不是。 “旁的也别说了。”秋杉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驭鬼,驭鬼之前先得感知阴气,别的不敢说,只要那小怪物有一丝阴气在,就逃不出我的眼睛。让刘丹青他们回去吧,他们留在这儿更影响我的感知。” 我对着刘丹青他们点点头,下一瞬间这场中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我没想到秋杉的阴气能瞬间上涌到如此地步,看着她的脸,我仿佛感觉她的双眼之间又多出来了一只眼。 鬼的眼睛里是没有瞳孔的,传说瞳孔的存在就是遮住凡人看不到鬼的原因,而秋杉虚影里的那只眼却完全是相反的,瞳孔布满眼球,是一只漆黑如夜般的眼睛。 我本以为这一次那小怪物应该没跑了,但秋杉看过四周之后却断言道:“这里能看到残留下来的阴气,除了刘丹青他们五个出现的原因之外,剩下的淡如点墨的阴气应该就是那小怪物的。” 秋杉手指刚才树老妖气冲去的方向说道:“那淡淡的阴气最后停留在这,也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 “那照你这么说,那小怪物真让树老一道妖气灭掉了?”我问道。 “不!”秋杉突然转身看向我,眼神犀利:“你骗够了没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个小鬼 秋杉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说话?我刚要问她,可张开的嘴角却变成了冷笑,我心里咯噔一颤,下一刻自己的声音完全就变了。 我听着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声音完全像是一个孩子:“哥哥姐姐们,是来陪我玩的吗?” “小东西竟然又附在庄周身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树老和秋杉都转头看向了我。 秋杉笑着说道:“树老你实力不弱,灵智虽也被主人改造过,但却永远避免不了本质上的缺失,这和聪明与否无关,而是考虑事情的角度。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实际存在的东西,而只是一股气。” 我耳朵里听着树老和秋杉对话,两个人的语气都很轻松,似乎虽然觉得那小怪物能再附在我身上很不可思议,但却一点都不担心。 我耳朵里听的清楚,气?为什么一股气就能劈开树老的妖气,又能控制住我的身体。 “哦?气?什么气?”树老问道。 我眼睛看着,心里却着急上火的,树老和秋杉是不是成心耍我,我都这样了,他们不说先救我,却还在这里聊这么多。 而我也同时看到,树老正悄悄的往我的身旁移动过来,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和秋杉是要把我包围住,其实他们心里对于抓这小怪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秋杉说道:“阴、阳、妖三气合一之气,说起来我只以为人、鬼、动物和植物才能产生灵智,却没想到一股气也能产生灵智。” 树老说道:“换个角度去想,这世界上的一切的本质不也还是气,所以这么想来一股气有了灵智虽然看上去匪夷所思,却并不违背这世上的定律。” 秋杉点头:“现在我才算知道主人为什么这么看中你,有些东西看似简单,但是缺少了时间的阅历,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一眼看明白。” “行了,这些话以后再说吧!我想庄周已经等烦了,本来不想打扰主人的,不过既然他只是一股气,那现在看来要想逮着这小怪物,只能用青铜铃了。”树老说道。 “姐姐和爷爷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我又听到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孩童般的声音。 “是啊,你快从哥哥身体里出来,姐姐陪你玩捉迷藏啊!”秋杉说道。 “姐姐我还是觉得在哥哥身体里比较安全,小路并不是傻瓜,捉迷藏可以,我就在哥哥的身体里跟你们玩吧!” “妈的!小兔崽子真够麻烦的,懒得再废话了!秋杉!把他打出来!庄周准备用青铜铃吸了他,进了青铜铃里我看你还怎么烦人!” 树老一句话说完,直接动手向我打来,而我的身体却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只是右手却抬了起来,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阴沉木做成的匕首。 这匕首让我心头一震,因为我很肯定自己绝对见过这把匕首。 孩童的声音响起:“老爷爷还是不要动了,否则我一刀把哥哥扎死,同归于尽!反正我就是一股气,说不定哪一天就重新聚集回来了。” 树老脸上一紧,手也停了,可接着却又说道:“扎死就扎死吧,做鬼比做人好!他会愿意的!” 我愿意个屁啊,我现在就是说不出话来,否则肯定是把树老骂个狗血淋头的,我人还没做够,生老病死是一个完整的过程,缺一不可,而沧海桑田更是人生味道。 “好吧!既然老爷爷这么说了,那我就真下手了。” 童声说完,木头匕首就往我脖子上刺了过来。孩子的想法和大人不同,我听的出来童声很平静,并没有吓唬我们的意思。 木质匕首停在我的眼前,被童声一吓,我看着匕首却越来越眼熟,当匕首马上要刺破我的皮肤的时候,不远处的树老和秋杉都向我扑了过来。 看来树老刚刚的话也是激这小怪物的,真让我死还是不可能的,我还记得树老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我,这是他主人的命令。 我眼神紧紧盯着木头匕首,终于在匕首尖刺破我皮肤得时候,因为疼痛的原因短暂的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等等!”我大喊一声,而匕首也同时停下了。 我发现我虽然还是控制不了身体,可却能够说话了。 我赶紧说道:“你是不是孙大海的那个小鬼?” “咦?!”孩童声音紧接着就从我嘴里吐露出来:“哥哥认识我?” 果然没猜错,怪不得他非阴非阳,而且我总觉得那人头虚影很眼熟,原来竟然是孙大海的那个小鬼,我还记得当初他曾求我救他,我还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没想到之后的孙大海强大到我根本抗衡不了。 小鬼本来就是非阴非阳的,既可以说是人,也可以说是鬼,这是先天就如此存在的,之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孩子显然已经不是小鬼了,在阴阳气之中又有了妖气,成为了一股混合气。 我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还夺过你这把匕首!” “我想起来,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姐姐,对吧?” “对对!你快从我身体出来,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帮你了。” 这个叫小路的孩子沉默了,我本来以为他已经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了,可尝试之后,发现我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哥哥。”小路说话了:“我现在虽然还有记忆,但却没有了身体,我甚至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我属于什么东西,而且主人在我的灵魂里打上了烙印,我永远失去了自由,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你是帮不了我的!” “孙大海让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如此问道。 “他让我守着这里的青铜铃,说总有一天会回来取,然后就匆忙离开了,因为北京城里有个很厉害的人,不许主人再回来了。” “那些青铜铃在哪里?” “因为我不能在阳间待的时间太长,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回到青铜铃里去,所以那些青铜铃可以说就是我能活在这个世界的保障,因此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你还是先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吧!”我说道。 “我之前听你们一直在这里寻找青铜铃,所以我才动手的,只要你答应不再要那些青铜铃,我就放你们走,好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去 不要青铜铃?这或许不行!我开始怀疑司老会不会早就知道这里有什么,他也可能早知道青铜铃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拿走的,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借我的手来避免与孙大海背后势力的直接碰撞。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有实力对付的了小路呢?我没觉得我露出来的实力很多。 “青铜铃不只一个,那么多你给我们一个让我们带走,互相也不伤和气,这不是很好?”树老说道。 小路摇头:“主人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是吗?” 树老本来像是在考虑,还回头看向了秋杉,好像要和她商量。 可是很突然的,我看到树老和秋杉同时动了,树老的速度还好说,起码我还能看的清楚他的动作,而秋杉女鬼的动作,我却是根本看不清楚,就感觉她的身影突然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小路的心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他再聪明,再激灵,也跟树老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没法比。 小路的反应算快了,几乎在发现变故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想控制我的身体往后挪动。 可他反应再快也没用,因为我的身体毕竟太普通,跟鬼和妖自然没法比。 一共两掌,第一掌来自我的身后,感觉有些冰冷,像是秋杉阴气打中我的。而第二掌来自我的身前,是树老的一掌。 两掌打中我的身体之后,说不上是疼,但却有些难受,接着脑袋顶上就感觉有东西窜了出去,我又能动了。 “庄周!吸他!” 树老一声提醒,我知道他是让我干什么,但我却有些犹豫。毕竟小路的身世很是可怜,这么小就被孙大海弄成了小鬼,无父无母也没人疼,况且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还记得他让我救他时候的可怜模样。 我犹豫,可青铜铃并没有犹豫,我早就知道现在的青铜铃并不只是受我一个人控制,那里面树老主人控制青铜铃更是易如反掌。 小路从我身体里钻出,顺势就要往远处飞去,可青铜铃直接飞出我的衣服,接着像上次在麦地里一样,快速的旋转起来。 小路根本就没飞出多选,那如飞虫般的身影就停在了半空中,接着很快就开始倒飞回来,被吸进了青铜铃里。 “犹犹豫豫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树老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不想小路被炼化,他也很可怜!”我说道。 “炼化不炼化是主人说了算的,主人要他有用!” “他是你的主人可不是我的主人!” “你!” 秋杉突然伸手拦住:“好了,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小路不一定会被炼化,主人要他是问点事情。司老头不是让庄周找青铜铃吗?咱们还是先找到青铜铃要紧!” 青铜铃多少也算是个有灵性的物件,就算我和树老凭感觉找不到,可秋杉却不应该感觉不到,因为之前小路也说了,那些青铜铃本来就在这里,只是被他藏起来了。 但秋杉感觉了一番,却依然也没感觉到青铜铃的存在。 “这可怪了!”秋杉说道:“除非那些铃铛被埋在地下几十米深,否则我不可能感觉不到。” 我说道:“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儿!” 我确实知道在哪儿,之前和流云子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曾经带我去过那里。 我带着树老和秋杉出了密室,回到了地面的小破院里,转身往西厢房里走去。 我所说的地方就是之前流云子带我钻进去的那个黑木的棺材,当时我和流云子在里面,孙大海和妖姬都没办法发现我们两个,那如果把青铜铃放在里面,我们也同样不可能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 我一直很不解这口棺材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这小院里除了小亭子、青铜铃之外就数这口棺材最是奇异,之前我就想过在孙大海他们走了之后就想把棺材搬出去好好研究研究,可流云子当时下了命令,这里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咦?”秋杉看着棺材突然很吃惊:“这棺材里面我怎么感觉好像一片虚无,连空气都没有似的。” 我听着心想果然如此,这里面有什么就连秋杉都感觉不到,看来当时孙大海他们感觉不到也很正常。 我把棺材抬起,刚刚抬出来一个缝,秋杉就直接说道:“真的在里面!” 十个青铜铃一个不少的摆在棺材里,当我把棺材完全抬起来之后,我甚至听到那些铃铛响了一声。 “都拿走?还是只拿一颗?”我问道。 树老说道:“主人说这些青铜铃不能再落在孙大海他们手里,我们必须全部拿走。” 我问道:“那之后呢?司老说他只要一个,我们是全部给他,还是其他的我们留下?” 秋杉说道:“主人说全给司老头!唉……我本来也想要一个的,主人之前把我的鬼兵全给炼化了,以后我还得重新再驯服,有了青铜铃就方便多了。” 树老说道:“主人考虑的周全,司老头让我们来取一个青铜铃就是为了试庄周,如果我们只带回去一个,剩下的九个也保不住,而且庄周还会失去信任,再想从他嘴里知道阴间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了。” 我点点头,树老主人考虑的确实周全,今天这件事我们或者一个青铜铃都带不回去,让司老再重新派人来,或者就是全部带回去,司老虽然嘴上说着只要一个青铜铃,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只拿回去一个,那都不用审就能知道,剩下的被我们自己藏了起来。 “好!那就十个都给他吧。”我说道。 “不止如此。”树老说道:“小路也得给他。” “不行!我之前答应救小路的!” 树老说道:“你不把小路交出去,这事是瞒不住的,只要司老头的人再来这里,绝对能知道这孩子只是被我抓走了。” “这是主人的意思……”最后说话的是秋杉。 又是他们的主人,我承认树老和秋杉的主人考虑事情很周全,也是为了我好,但我总觉得他做出的这些决定,毫无感情可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教授 回到市局的这一夜,我基本上就没怎么睡,心里一直在想着希望有机会能救小路一命。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也想不明白,小路进入我的青铜铃之后肯定就知道了树老主人的存在,如果再把小路交给司老,那难道他们不怕小路把所有事告诉司老吗? 树老告诉我这些事情他的主人都已经有了安排,让我只管按照他们的安排去做就是了,如果司老问起来我是怎么抓住小路的,就把刘丹青他们的存在告诉司老。 这样就能骗的过司老吗?虽然现在的小路已经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青铜铃里面,不会暴露树老主人所在的这个青铜铃,可是我必须要想好一切说辞才行,如果司老不细问还好,如果让我把所有过程都交代清楚,那我应该怎么说? 不过这个事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我大不了就说刘丹青他们平时不和我在一起,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知道的不清楚,之后的解释再想也来得及。 过了一夜我想好了说辞,骑上自行车又直奔玉泉山而去。我边走边想,这一年多以来,自从查出孙大海杀妻灭子的事实,我们家就没再消停过,好像陷进一个泥潭之中,而且还越陷越深。 我不敢再去往深了想,让我无奈的是我正在以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的身份却接触到了一个我从没想过的层次。 孙大海、妖姬、流云子、司老以至于那个俊美鬼王,在他们眼里我就像是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蚂蚁,他们不是不能或是不想杀死我,频繁与这些人接触而我还能活着的原因,只因为他们不屑于杀我。 玉泉山的景色依然秀丽,碧水蓝天,清幽而没有凡尘的喧嚣。 按照之前的方法,我很快上了主峰峰顶,我没想到的是司老已经等在了这里。 他的神态不像昨天见面的那么轻松,脸上虽然平静,但是看的出来心中有事。 看到我的到来,司老看着我说道:“有人要见你。” 要见我的人,我之前就见过。当我从悬崖跳下,进到黑石楼里的时候,我看到坐在正座上的竟然是王教授。 “庄周好久不见!” 很久吗?也就才一个多月吧,不过确实好像过了好久,久到我根本不知道面前的王教授到底是干什么的。 “您找我什么事?总不会为了双头人尸吧!” 王教授哈哈大笑,笑声中听不出来一点尴尬,对于有着背后神秘身份的他见过什么双头人尸有那么奇怪吗? 从王教授此时的一举一动,我好像感觉到王教授的身份和地位似乎还在司老之上,我记得之前流云子跟我说过,这个看上去年岁并不大的中年人是一个命数师。 我现在依然对于命数师毫无具体的概念,我之前侧面问过爷爷和白凤朝,他们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称,更加不知道所谓的命数师是干什么的。 我回忆之前流云子告诉我王教授真实身份的时候,好像大概意思是王教授可以预测即将发生的事,能够看出一个人命数当中的大概走向。 毫无疑问王教授一定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让流云子带我却那个西郊小破院,带我去见那个俊美鬼王。 王教授自从我来到这里开始,他的眼神就从没有离开过我的胸口,他所看的位置正是我怀里揣着青铜铃的位置。 “哦!”王教授很不自然的把目光挪开了,说道:“听说司老让你去司家宅院里取青铜铃,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从左右上衣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十个青铜铃:“所有的青铜铃,我已经全部取了回来,都在这里。” “哦?没遇到什么麻烦吗?”王教授又问。 我微微一皱眉:“我应该遇到麻烦吗?难道教授和司老早就知道这一去麻烦不小?” “哈哈!”司老笑道:“看来你小子心情不太好啊!” 我脸上一凝:“我可不想让人当枪使!” “没人要把你当枪使。”王教授淡笑着说道:“司老之所以让你去拿回这些青铜铃,是因为我算到,只有你去才最为顺利。” 我心里想着,王教授这所谓的命数师,其实不还是算命的吗?只不过他这一次算的可完全不准了,我这次回小破院哪里算的上顺利,如果不是因为树老和秋杉在,我可八成没准就回不来了。 我问道:“不知道王教授所说的顺利是如何的顺利法?” 王教授摇头说道:“命数只能算出大势,细节却没办法知道。不过我算到,如果是司老或者流云子去,那之后会非常麻烦。” 王教授所说的哪里还需要算?孙大海的背后我们早就想到是有着非常庞大的势力,如果是司老和流云子去,那难免会与那股势力碰在一起,那麻烦自然也就大。 只是不知道王教授有没有算出来,我却把麻烦给他们带了回来。 我拿起之前小路所在的那个青铜铃,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滴血滴了上去。 当小路出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周围有一股气罩在了小路身上。 司老的表情有些阴沉,而王教授却依然平静。 “王教授、司老,这小东西就是之前拦住我拿取青铜铃的东西。”我说道。 司老眼神飘动,开口说道:“非人非鬼非妖,孙大海和妖姬这两鬼背景有些可怕啊!” “司老是顶梁柱,定海神针,什么时候真的怕过?”王教授好像丝毫不在意:“只要他们离开北京,一切就有筹备的时间。” “王教授说笑了。”司老说道:“只要有你在,我们这些人就总会安安稳稳的。” 王教授看向了我:“庄周,这小东西你为什么带了回来?” “司老也说了,他非人非鬼非妖,我哪有本事灭掉?只能把他放进青铜铃里带回来。” “我听司老说你有血誓鬼仆?”王教授又问我。 我点头,这没什么可瞒住的,除了流云子与鬼誓不两立之外,司老和王教授本来就不是迂腐的人。 王教授又说:“那就这样好了,这小东西确实有些意思,实力又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既然青铜铃滴了你的血,多收一个鬼仆也没什么,这青铜铃也送于你了,你的鬼仆们也有个地方待。” 第一百六十章 司老身份 我现在才算明白,怪不得树老主人并不怕我把小路送回来,原来他已经猜到了,司老并不敢留下小路,甚至灭掉小路。 这些事情是树老跟我说的,我现在躺在黑石小塔的其中一间房间里,我这次上山,树老破天荒的进了青铜铃里跟我一起上来。 我自己的那个青铜铃还揣在怀里,手里上下把玩的是王教授刚刚给我的那一个。 树老说这是烫手山芋,他想到司老那些人会把小路给我,但没想到他们舍得给我一个青铜铃。 我接着话茬问树老这些青铜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之前随着流云子进到破院地下的小亭里的时候,听鬼王曾经说过,司老他们是用青铜铃抓鬼吸收鬼王庞大的妖气,以此来削弱鬼王的实力。 青铜铃能装进妖鬼这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我觉得这些铃铛不只是这么简单,否则司老也不用还想着取回来。 而且我还记得,我的青铜铃当时挂在刘丹青一家所在的密室顶上,只这么一个就能互转阴阳,压制住刘丹青一家,虽然之后青铜铃就没了这功能,但我却从来没觉得青铜铃只是普通物件。 “这东西可来头不小,而且每一个青铜铃都与司家有关系。”树老说道。 “我看出来这些东西与司家有关,否则也不会挂在司家地下的小亭子上。” “这与司老头的身份有关,或许应该说与司家人的身份有关。” “司老的身份?”我记得那时候流云子与鬼王交谈的时候曾经说过,司老应该是什么“府职”。 树老说道:“你知不知道司老头为什么能从地府里拿出法阵?” 我摇头,不过还是说道:“他好像有个府职的身份。” 树老点头:“知不知道这府职里的府,指的是什么府?” 我虽然不知道司老是什么府里的人,但却知道这个字指的肯定是古代的某种机构。 树老看我皱眉不语,脸上现出神秘,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么神秘,他甚至贴耳听了听门外的响动,这才开口说道:“这府指的是……地府!” 我被惊的哑口无言,嘴里像塞了一颗鸡蛋,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树老。我脑子里根本想不到什么怀疑,脑袋仿佛一瞬间停滞了。 地府?阴曹地府的地府?一个活人在地府里供职?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根本不敢相信?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同样不敢相信。”树老微微叹着气,我无意中看到他苍老的双手正在轻微的颤抖。 树老之前话语中说不上是对司老尊重,更谈不上有什么恐惧,而且从东郊村来这里之前,树老也明确说过他根本不知道司家真正的身份,只知道司家前面出过一个颇为厉害的司天命,仅此而已再无其他的。 那么也就是说树老现在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回到青铜铃之后,他的主人告诉他的。 那应该就没有错了,我虽然至此还不知道树老主人的身份,但是他的强大的实力和见解却是毋庸置疑的。 司老竟然以活人的身份成为了地府职司,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职位是什么,但就算只是与鬼差相当,也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况且普通鬼差虽然身上也是不少,但却绝对不可能有困得住鬼王的,所以我想司老的职位一定不低。 我问树老:“司老在地府里是什么职位,为什么地府要找个活人供职?” “就相当于地府在阳间的代言人吧,这地位可不算低了,先不管司老头的实力如何,光是这个身份,这阳间世界就没几个人敢惹了。” 树老说的一点错没有,虽然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地府设置这么一个阳间代言人干什么,但既然司老是这个代言人,这身份就没人敢忽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司老的这个代言人身份很像是家传的,树老曾说过,自从他有意识开始,司家就一直是神神秘秘的,看来从那时候开始司家就是地府代言人了。 为什么会是司家? 我问树老:“那司家的这个身份又与那些青铜铃有什么关系?” “……一代司家一颗铜铃……” 一代司家一颗铜铃?十颗铜铃,不对加上我怀里的是十一颗!司家人似乎都很长寿,按照一代六十年算,十一颗就是六百六十年,而现在的司老还在世,刚好应该是六百多年,我记得树老说他产生灵魂也刚好过了六百年……那也就是说树老最开始记忆中的司家正好是第一代府职? 会不会这么巧?还是树老产生灵魂与司家府职的遭遇有关? “为什么每一代的司家家主就有一颗青铜铃?”我问向树老,可心里却隐隐约约的好像有着看不清摸不透的答案。 树老说道:“每一代的司家家主要想继任地府的职位,都必须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而这实力的证明,就是到地府中取出这么一颗青铜铃。” “所以这青铜铃实际上是来自地府的?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青铜铃都可以装进阴鬼,而且还不截断里面与阳间世界的联系。” 我说着,树老给我的答案让我心中那层迷雾越来越清晰,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 “树老,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 其实根本就不用树老回答,这肯定是树老主人告诉他的,但其实我心里真正想问的是,树老主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与实力无关,与眼界经历也无关,这些事情除非是司老身边最亲近的人,否则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但是树老主人显然不会是司老身边亲近的人,甚至于两者之间很有可能还有仇怨,否则为何树老他们一直不敢泄露自己的存在。还有一点树老主人为什么招来的手下,不是鬼就是妖?难道他也不是……人?? 树老说道:“其实这些话你大可不必问,我也没必要瞒你,除了主人还能有谁让我知道这些。” “你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与司老无关,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师 虽然我问树老主人的身份已经不止一次,但树老显然还不想告诉我这些。 “那好,既然这些不能告诉我,那至少要让我知道司老这一家人在地府的职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从宋朝到现在,一点传说都没留下来?”我问道。 树老看着我说道:“怎么没有传说?只是你没往那方面想而已,而且这府职并不是从司家开始的,府职的称谓是天师,你自己想想古代的那些传说里,有没有关于天师的传说。” 天师这个词可不少见,有的时候把道行深厚的道士也称为天师,比如说道教仙山龙虎山,从东汉第一代掌教张道陵祖师开始就被尊称为天师,这还是有名的,那没什么名气的天师更是多如牛毛。 我说道:“天师这个称谓虽然不普通,但是从古至今叫这个的人却不在少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实在想不出来与之有关的人或是事。” “天师就从字面上解释都能明白,不外乎就是天下人的老师,师者父也,职责也就是教导保护天下人,可以说这天底下几乎全部的降妖除魔的方法都是源于天师,包括你们守坟人的偏门土法。所谓天师,既然是地府的代言人,那在阳间的职责也就是保护阳间人,降妖除魔。我问你这古代降妖除魔的天师名号里,谁最出名?” 龙虎山一代代的张天师当然降妖除魔很出名,但要说最出名的,那几乎每家每户老百姓都听说过的,甚至于称得上妇孺皆知的天师,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的长相据传说长得极为丑陋恐怖,甚至于连鬼看到都会害怕,可这人却出了名的正气浩然,刚正不阿! 就连他的名字让人提起来都感觉身上凉嗖嗖的,除非从来不做亏心事,否则提到这人的时候,就没有不害怕的,这人的名字就叫做——钟馗! 天师钟馗,传说可生吃恶鬼,一副凶相就连鬼看到都会害怕不已,要说抓鬼最出名的神仙里,除了钟馗难以再想起来第二个人。 要说钟馗为阴间地府的代言人,那绝对是再符合不过了,可是钟馗据传说是唐玄宗时因为奸相卢杞以貌取人夺了自己的状元,抗辩无果,激愤难当,怒撞殿柱自杀的。也就是说他做了阴官的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不可能是活人天师啊。 树老听了我的分析笑而不语,似乎对我的想法感到欣慰,直到我说完之后,他才开口为我解释。 树老说道:“钟馗二字实为‘终葵’,这名字并不是个人,而是历代天师降妖除魔抓鬼的一大利器,传说是一根上粗下细的锥形法棒,但唐朝的时候就已经丢失,千百年间虽然各代天师都极尽所能的在寻找,却终归是一无所获。” “那也就是说真正的天师并没有钟馗这个人?那龙虎山张天师呢?”我又问道。 树老回答道:“地府天师相传起源于东汉末年,张道陵天师成仙不久。当时战乱不断,阳间人口下降,而阴间却涌入阴鬼无数,据传正是张道陵天师下达法旨于地府,让地府挑选凡间能人之士维持阳间阴魂秩序,从此以后天师一职得意保留。” “这么说最早的天师都是龙虎山传人对吗?可后来怎么又传入到了司家?” “这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或许应该说主人也不知道,这似乎是司家的秘密,现在天底下知道天师一职怎么从龙虎山张天师传到了司家的,或许只有司家人自己了。” 我点点头,心里捋着思绪想着这些事情,怪不得古代龙虎山历代张天师被传的神乎其神,这多少与那已经失传的“终葵”神器有些关系,而从张家之后,这天师的名字似乎就突然消声灭迹了,我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司家的存在,没了“终葵”这或许也是司家转入低调的原因。 树老主人知道这些事情之详细,让我有些吃惊,我已经不再以阅历丰富去解释树老的主人了,我开始觉得他好像和司老认识,但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我却想不出来。 司老的身份到此我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知道这些之后,我反而觉得自己陷得越来越深,这些东西不但不会给我带来一点好处,甚至会让我站在危险的边缘,唯一满足了的只有我的好奇心。 不过知道这些之后,我对于司老可能对于阴间的了解更加的有信心,虽然要想让他用自己的身份陪我到阴间走一遭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知己知彼之后我却对于在阴间找到秋月又多了一分的信心。 我没再向树老询问更多的事情,对于我来讲知道这些就已经够多了,虽然我依然不知道树老主人接近我的原因是什么,但我却很有信心的认为,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树老主人整个层次可惦记的。 司老让我在第二天的日出时分到与外界连接的峭壁边等他,他终于要告诉我关于阴间的事情。 司老的职责所在,虽然破例同意了向我描述阴间的事情,但秘密毕竟是秘密,他与我的见面就连王教授都是回避的,而且司老再三的叮嘱我,要保密。 司老向我讲述的事情很多,多到我越听越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我只能硬记住这些东西,还有在阴间里该注意和规避的规矩。 我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反复的强调阴间里面极其的危险,并再三的劝我不要去。 我问司老既然这么肯定即使我知道了这些东西,进入阴间之后也还是不可能活着回来,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东西详细的讲给我? 司老笑着回答我:“因为王教授给你算过,这一次阴间之行,你有九成九的几率可以活着回来,而我第一次到阴间去的时候,几率只有七成。” 我也笑了,我哪有那九成九的成功几率?我记得俊美鬼王曾经说过,树老之所以能够就任府职是鬼王帮了他。 虽然王教授给司老算的那一卦我不知道当时鬼王在不在,但我想当时的鬼王多多少少会帮他。有鬼王想帮尚且只有七成,那我的九成九是怎么算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冉听我说 其实说实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王教授算出的所谓的命数当成一回事,王教授不是凡人这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我觉得他的厉害之处应该与降妖除鬼的能力无关,更应该是他的智慧。 司老对于阴间的事情说的极为详细,甚至于还连画带写的跟我讲了很多。 他告诉我,送给我的那颗青铜铃将是这次进入阴间寻找秋月的关键,这东西会让我少碰到很多麻烦,而至于青铜铃具体的用处,他却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让我自己去探索。 我脑子里来回来去的全是阴间地府的事情,我在黑石小楼里只住了一晚,就趁着天还亮着往城里赶回去。 市局的培训我根本就有参加,金局长自然知道这些,但他知道我去找流云子之后也就没在管我,我向他随便交代了几句玉泉山的事情,就又骑着自行车往东郊村赶。 树老建议去阴间的事不要太着急,至少要和爷爷他们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这一去阴间就算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不给个交代,爷爷他们势必会担心我。而且树老觉得我也得准备些东西,虽然说阳间的那些驱鬼的东西到了阴间多数都会没有作用,因为阴间本来就是死灵的世界,阴气旺盛,根本就不可能凭几张符咒,几根白蜡,几条红线就把阴鬼驱走,可是纸钱元宝还是必不可少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总比没有强。 要说纸钱元宝爷爷有的是,可那些东西我无缘无故拿走,肯定会被他怀疑,所以我还是得从外面买。 除了纸钱我也准备了一些白蜡红线,还要草人,回来之后的几天几乎都在自己屋里忙碌。 女人的感觉总会比男人敏锐,何况还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所以倪小冉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不寻常。 她并没有问我,这也是我直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知道她发现的原因,但同时她却像是一个安静的小鸟,我寻觅她时,她就在我的身边,而当我去忙事情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来烦我。 我后来问她为什么一早就发现了却不来问我?她只是笑笑,然后告诉我,她虽然从小跟父母去了美国,听起来父母都在身边,但其实她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并没有问小冉她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不常与她在一起?因为我从小冉的眼神里看出来,她有难言之隐。 她说她很在乎我,很在乎和我的这份感情,她不是不想问我在干什么,她只是不想做出一切伤害这份感情的事情。 我的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我没想到小冉远比我在乎,我把她抱在怀里,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的余光,看着夕阳。 明天的这个时候,就是我要燃掉怀里的那张符咒,召来鬼差去到阴间的时候,我心里在动摇,该不该要把自己去做的事情告诉倪小冉。我并没有信心能够安全的回来,我怕耽误小冉,同时更怕让她为我担心。 “……小冉,你相信我吗?”我问小冉。 “当然相信,所以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不怕我在做坏事?” “你不会的,你在做的事情一定是怕我们担心,所以才不告诉我们,但是我相信你不可能会做坏事。” 我歪头偷偷的笑了,是一种欣慰的笑,刚刚小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是一种天真的倔强,让我很感动。 小冉捏着衣角,低头轻轻的又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总觉得你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你老是自己承担危险的事情,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 我闭口无言,小冉的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我,我能想象的出来,在我准备的这段时间里,她多么的提心吊胆,可又要表现的平常,不让我分心。 “小冉……有很多事情我都在瞒着你……不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而是这些东西,这些压力我承受就好了,那些东西很危险,危险到我不想让你接触到。你能相信我吗?”我的语气有些沉闷,还有些无奈。 小冉点头:“我相信,但我希望可以与你一起去分担这些,我不怕危险,我只怕进不到你的生活里面去。之前在麦田里,我看到那个会说话的狗,我就知道你不告诉我你心里的东西,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小冉……” “没关系的庄周!”小冉打断了我:“我希望可以与你彼此扶持,却不是一味地躲在你的身后,让你保护着。你有你的梦想,有你的承担与责任,这让我很欣慰,但是我的希望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与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 我陷入了沉默,我内心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不把这一切的事情告诉小冉,以及爷爷和父亲,我并不是不信任他们,想到的他们不但是我的亲,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告诉他们的原因,正是因为我了解他们,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他们担心我就像我担心他们一样。 可是我又知道,这些事情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让他们有更多的担心。 心里藏着这些事情,其实我越来越觉得孤独,这份孤独不会因为有了树老,有了刘丹青一家而有丝毫减少,因为他们并不是可以让内心和灵魂依靠的对象,他们不是家人,最多只能是朋友,而能够给我的心灵慰藉的却只能是家人,这是一种感情的依赖。 我的心里防线决堤了,顷刻间崩溃千里,我看着小冉的眼神开始动摇,我有很强的述说欲望,那些留在最心底的秘密已经到了嘴边。 “小冉……”我的眼神是坚定的:“谢谢你!” 我好像一个哑了几十年的老人,突然间可以开口说话了,那憋在心里的话好像江水般一泻而出,听的小冉瞬间成了一个木雕泥塑的美人,愣愣端坐在我的身边,脸上的吃惊表情越来越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冉的坚持 话全部的说出口,我的心里在轻松之余又有些担心,我不是担心小冉把这些事情说出去,而是怕她知道这一去的危险之后,萌生陪我去的念头。 我好事猜不到,这种事却准的离谱,小冉果然拽着我的手,告诉我她要和我一起去。 我把阴间的危险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遍,而小冉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认我说再多的话也无动于衷,双手抱着我的胳膊就是不放手。 我尝试的把胳膊抽了抽,小冉却一下把我胳膊抱进了怀里。 “咕噜!” 我的喉咙里发出咽掉口水的声音,因为我的胳膊肘已经贴上了小冉胸前两团软绵绵的东西,那感觉说不尽的有弹性,致使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了。 我不知道我的脸有没有变红,但却感觉的到脸上热的不行。 我的沉默是因为男女之情突然的迸发,可却不知道怎么的,小冉也跟着沉默了。我慢慢感觉贴住我手肘的那两团东西,正稍稍的往后挪开,而我的大脑里正一浪浪往上冲的那股热血,也突然停了下来,好像一股凉气进了鼻腔里,我瞬间清醒了。 我回头看向小冉,她的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鼻翼上有几颗汗珠。她让我哭笑不得,即使害羞成这样,她也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我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她仍然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而脸却并没有躲避我。 我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场面上的尴尬,我们之前也有拉过手,拥抱过,可那个时候却并没有此时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甜腻的感觉。 地平线上只剩下最后的晚霞,这个时候我们本该起身往回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冉却都不想动,我看着她,而她静静看着河水里反射的阳光。 我和小冉都是初涉儿女之情,我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的缠绵,让人怦然心动,我还以为这只是一种相依相靠的感情,却原来是这种感觉。 “小冉……” 我开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就一直这样最好,永远这么比肩的坐着。 “嗯……” 小冉的声音轻的好像蚊子。 虽然我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感觉,但我却知道,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轻轻挣开小冉的手,把手臂搂到她的肩膀上,把她搂进我的怀里,搂的紧紧的。 “我爱你……”我说道。 “我知道!” “我不想你陪我面对那些危险,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开开心心的。” “我不陪着你,我怎么会安心?怎么会开心?你离开之后,我必然会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如果不回来,我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会痛苦到不能自拔。” “可是……” “你是不是担心我和你一起去,不但帮不了你,还会拖累你?” 我心里从来没觉得小冉是拖累,但她说的没错,如果带着小冉一起去,我不但不能全心全意的保护自己,更是照顾不了她。 面对小冉的问题,我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点头,即使现在让小冉伤心,也总比让她跟我一起面对危险要强。 我本以为小冉会生气,至少会失望,可我却没想到小冉却笑了,笑的很欣慰。 小冉说道:“我感谢你在这份感情里的真诚,这至少让我感觉很踏实,而且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我想要跟你一起,却并不是要拖累你,不是在你身上有个青铜铃吗?那里面既然能够装进鬼,是不是也能装进去人呢?” 小冉的话让我一愣,我从来没去想过青铜铃里是否能够装进人,人与鬼是不同的,鬼没有实体,全凭一口阴气,但人却有实体。 我本来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人怎么可能进到青铜铃里去,可我刚要开口反驳小冉的时候,我自己却愣住了,因为我想到了树老。 树老是妖,妖虽然与人区别不小,但却都是活的,都有肉体,妖可以进到青铜铃里,人就也有可能。 但是这种尝试是有风险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我能让小冉冒这个险吗?我必须摇头。 小冉疑惑皱眉:“人不能进去吗?为什么呢?” 我又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小冉问我。 “我不骗你,我不知道人能不能进到青铜铃里面去,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试试又有什么?不冒险怎么知道行不行!”小冉很坚持。 “为什么要试,冒险也要看值不值,我不会同意你去试的。” “怎么不值?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待在青铜铃里和你一起去!” 小冉的鼻尖皱了起来,眼神里很坚定,一直以来就没有一丝被我说动的意思。 小冉知道我不可能允许她跟我一起去阴间,先不说被发现的危险,即使没有被发现,那里面澎湃磅礴的阴气,也不是她能受得了的。 确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能像刘丹青他们一样待在青铜铃里面。如果这一点真的能够做得到,我也确实没有再拒绝小冉的理由。 即使我真的死在了阴间,我相信就凭树老主人的能力,也有办法把他们自己以及我的小冉带回到阳间世界来。 可是我能让小冉先去冒进入青铜铃的险吗?那里面对我来讲毕竟是未知的,如果她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了怎么办? 我看着小冉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仿佛我再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哭出来。 “好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出来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进入青铜铃必须要由我先来试验,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你才能进入青铜铃跟我到阴间去。” 我的表情也很坚定,以至于小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拉着小冉的手一路往家里走去,她像个快乐的小鸟,一直在我身边转个不停。 我送小冉回了她的房间,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我看着手中的两个青铜铃,心里突然有些激动,如果我能够进入青铜铃,其实等于我也可以见到树老主人的真面目了。 树老从青铜铃走了出来,我知道他一定已经听到了刚刚我与小冉的对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铜铃的世界 “你真的决定带那小姑娘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树老这么严肃的对我说话,我能明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赞成我带着小冉去。 我点头说道:“我答应她,除非她能进入青铜铃,否则我不会带她去。” “说实话,活人能不能进入青铜铃里,就连主人都不知道,这东西一直是地府的东西,每一代天师把他们带入阳间之后,可也是作为抓鬼的法器,从没有装过人。” “那装人会有什么风险吗?”我问道。 “风险是肯定有的,你以为之前炼化秋杉的那些阴鬼是靠的什么?那本来就是青铜铃所有的能力。”树老说道。 “可是秋杉在青铜铃里就没事,还有刘丹青他们,难道小冉就会有危险?” 我脑袋上开始慢慢冒虚汗,心里非常后悔之前答应倪小冉进入青铜铃的想法。 “青铜铃本来就是地府的法器,虽然数量这么多看起来等级不高,但法器就是法器,你真以为原本破院里那十个铜铃你要是取不回来,他就不要了吗?这怎么可能。我敢说这阳间世界里,就算把主人算上也没人能完全了解这些铜铃。虽然铜铃炼化鬼可以控制,但谁知道一个人进去之后,青铜铃会有什么反应?” 树老说的话让我心跳越来越快,背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他的话我听的出来并不是吓我。但是树老主人敢让秋杉和树老进入青铜铃,我其实我也知道,他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青铜铃的特性我只知道一点,就是滴上我的血液之后,得到我允许的鬼可以进入青铜铃里面,比如最早的刘丹青一家。但虽然是这样,可我绝对算不上是青铜铃的主人,否则树老主人是不可能把后来进入青铜铃的秋杉鬼兵一个个给炼化掉的。 我能与鬼签订血誓,使他们受到青铜铃的认可,只要树老主人不在青铜铃里给我使拌就不会有问题,但是小冉却不行,因为她不是鬼,而是人。 “树老,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小冉的性情我也了解,这些东西都是说不动小冉的。”我对着小冉说道。 树老表情毫不在意:“这些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话我都说到了,如果那女孩死在青铜铃里,你别怪我们不帮你。” 我随口应着,就听树老继续说道:“其实主人和我们都不想让那丫头,我们很怕她的出现,给原本平静的青铜铃小世界里带来不好的东西。”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青铜铃里有乾坤 我的动作很轻,因为我很不想打破这夜的宁静,但匕首轻轻划过皮肤的声音还是吓到了我,我没想到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这声音竟然会这么刺耳。 血滴在青铜铃上,青铜铃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发出嗡的一声,接着整个房间里突然有了亮光,那光悬于头顶,快速的旋转着,好像要把下面所有的黑暗都吸进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我的血像是一个开关,开关打开之后,青铜铃做出什么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我抬头看着头顶的光,而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当我的脚离开地面的时候,我发现黑暗中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小,接着我好像掉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里,身前身后,头上头下都是光。 我好像与这世界断绝了联系,这种感觉很强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更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 我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在转,还是这周围的一切都在转,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眼皮有些沉,好像下一秒钟自己就会沉沉的睡去。 我的脑海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把我即将沉睡的大脑瞬间唤醒。我眼睛茫然的睁开,看着的景象,大脑一时间根本转不过弯来。 眼前是一座暗绿色砖瓦砌成的大殿,有点像古代的宫殿,但却说不上雕梁画栋,只是朴朴素素的立在眼前。 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这里有光但却找不到光源来自于哪里,还有就是大殿前面的几十节台阶,看上去并不是石头搭建的,却有种金属的光泽。 我应该已经进入到了青铜铃的里面,暂时还没有任何的危险降临,这里似乎只有这么一座大殿,孤孤单单的矗立在这里,却从殿里没有传来一丝声音。 “树老!” 我大声喊着,既然我已经进入到了青铜铃里,那树老他们就应该会知道,可我在殿前站了这么久,却并没有人出来接我,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有些不太对劲。 大殿的方向只传来回音,可却果然并没有人回应我,就算树老他们不想出来接我,可也不该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更何况这里还有刘丹青,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不管我的。 大殿里静的有点诡异,好像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似的。难道这里并不是在青铜铃里?可是这不可能啊,滴上青铜铃的血是我自己滴的,然后青铜铃才旋转起来,而我也飘到了半空,虽然后面我并没有看到进入青铜铃的完整过程,但除了青铜铃我还能到了哪儿? 我犹豫着只能往大殿前的台阶走去,既然没人出来接我,那我至少也得进到里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近了才看到,眼前的台阶果然并不是石头造的,确实有些像金属,手指摸上去可以感觉到一种温和凉感。这里的光线很有些奇怪,能看的清楚每一个角落,但却就是给人一种昏暗的感觉。 这台阶的触感有些熟悉,好像是摸着青铜铃时的感觉,难道……我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大殿,难道这整座大殿都是用青铜打造的?我不禁摇头,这有些不太可能。传说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收兵铸金人,全天下的兵器收集起来,共重九十万斤,也才铸造了十二座,每座十米高的青铜人像。那要铸造这么一座青铜大殿又得需要多少青铜?九百万斤?或许还不够吧! 拾阶而上,我不错眼珠的看着紧闭的殿门,殿门是两扇对开的大门,看颜色材质却和大殿材质相同,而在殿门两侧,各有并排的五扇窗户,此时此刻门窗都是紧闭的。 大殿之前,台阶之上,是十米宽,五米多长的月台,月台之上空空如也,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只在月台中间立着一块半米多高的石板,石板上似乎还刻着字。 如果大殿殿门真是青铜铸造的,那么以我的力气是无论如何打不开的,所以我第一眼看到月台中间的石板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开启殿门的开关。 我走到月台中间,石板之前,这时候才注意到石板的后面竟然置着一座香炉,两座烛台,而我从台阶走过来所对着的这一面,其实是石板的背面。 石板背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形,而在七星图的下面,是一个双手举过头顶的神像。为什么我说是神像而不是人像?因为那像的下面踩着的是一朵祥云。 我绕过石板去看石板的正面,这一看我就马上知道了这石板立在这里的作用。 这是一块镇殿符板,而在符板正面所刻的就是镇殿符咒,准确来说这上面刻的并不是一道符咒,而是镇殿七十二符。 大殿里有镇殿符板这并不稀奇,古代的很多宫殿都会在隐秘之处立有符板。比如故宫的太和殿里就有足足五块镇殿符板。可是一般的符板上刻上一两道镇殿符咒就已经很少见了,因为每一道符咒都得请一位道行极深的道教真人加持,像太和殿这种天子龙殿能请来十几位道教真人就很不容易了,而眼前的这大殿前的符板上,却有七十二道镇殿符咒,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而主要的问题还不在这儿,而是这大殿既然在青铜铃里,那说起来也算是法器仙物了,这种东西为什么也需要镇殿符板? 其实镇殿符板也就是祈祷大殿安安稳稳,别着了雷击,走了水什么的,最多在加上个寓意江山稳固的意思,实在是与这座大殿毫无一点干系。 我用手碰了碰符板,符板似乎是插进下面的月台里的,可以看到符板下面的位置被开了一个槽,严丝合缝的与符板卡在一起。香炉、烛台只是摆在符板前面,用手轻轻一提就拿了起来,但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上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可是奇怪了,青铜铃里哪来的灰尘? 我随手把香炉上的灰尘用手摸了下来,这才看到,原来香炉的炉身上却刻着几个字,仔细再看,那几个字写的竟然是“见者跪拜”。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殿内 见者跪拜?我不由得心中一笑,跪什么?镇殿符板吗?那我应该求什么呢?求保这大殿屹立不倒?可殿在青铜铃里怎么会倒呢?而且这殿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转头就要走,往大殿殿门方向走去,想看看殿门如何打开。 才走了没几步我又回来了,心里想着,虽然这大殿与我没有关系,但既然是块符板多少可以求个平安吧。刚好我身上还带着之前准备去阴间用的香烛,随手抽出三支香,用火柴点燃了又回到了符板面前。 我发现香炉里原来是有一层灰的,而且香炉内壁上香灰也很厚,这说明这香炉之前是有使用着的,虽然香炉并不算大,但好像经常有人上香。 在这殿前上香?这里除了树老那些人还会有谁?可没听他们说过这里有什么符板啊?我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在进来之前不把这里的事情问清楚,我也许是有意回避这里的事情,因为我心里当时有恐惧,但是为什么树老也没有主动提起来了?怎么现在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我想着心事,随手就把香插进了香炉里,我看着香灰一点点掉落在香炉里,在看到炉身上那四个字“见者跪拜”心中的感觉突然变了。一开始冷冰冰的炉身上的四个字让我想到的是桀骜不驯,好像刻上这些字的人是个狂妄的莽夫,而这时点燃了香,我再看见这四个字时,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落寞的孤独身影。 刻上这四个字的人会是谁?我开始对这座大殿有了兴趣。当我双膝跪在符板之前的时候,我的内心里是无比的虔诚,我真心的希望这符板上的七十二道符咒以及符板背面的神像能保佑我,让我安全的走进青铜铃里,走到树老他们的面前。 标准的三个头磕下去之后,我轻轻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求,希望符板后面那不知名的神灵能保佑我一路平安。 这个祈愿并没有在我心里产生什么波澜,就像原本神明的力量就是无踪无迹的一样,而我自己也只是在磕过头后静静的站起了身。 “唉……” 一道声音让我的后背汗毛竖起,我听的清楚这道声音来自我的背后,我瞬间转身,只看到原本禁闭的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打开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刚才的声音是苍老的男声,我警惕的看着周围,尤其是那打开的殿门,但是门缝里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又看了一眼符板和香炉,依然平静的在地上,什么异象都没有发生。 我大着胆子往殿门前走去,虽然不知道巨大殿门是怎么悄无声息就被打开的,心也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可此时我不往前走也根本就没有退里,就算我想回去,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未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屏风里的影子 我的心跳很快,因为我知道这么重的殿门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关上的,而且更加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我不是怕这里有鬼,而真正让我恐惧的,是这里会不会并不是树老他们所待的那个青铜铃的空间。 我不怀疑这里是在青铜铃里,但是我总觉得这里并不是树老他们所在的地方,有没有可能,这青铜铃里的空间不只有一处?如果是这样子,那我怎么才能到树老他们那里去? 殿门既然已经关闭了,我再追过去也必然什么用处都不会有,我稳定下心神,又再一次的回头看向屏风。 我刚刚平稳下来的心神,又再次跳动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在我面前的屏风上面,本不该有的黑影已经多的数不过来,而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黑影还在动,好像一具具蠕动的僵尸一般,向着我的背后移动了过来。 我颤抖的回身,眼神跳动,可我的身后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晰的……黑暗。 到底在我身后的,那些看不到的东西是什么?我伸手往前摸,面前只有看不见的空气,其他什么都没有。我不敢在回头去看屏风,虽然我看不清楚那些黑影是什么,但这却让我更加的提心吊胆。 稻草人偶应该早就有了效果,但我眼前却依然没有鬼的出现,这就证明在屏风里出现的那些黑影并不是鬼,可除了鬼之外还有什么是被我看不到的呢? 好奇心是一种难以说明白的力量,往往明知道结果不会好,但却依然抵抗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我再一次的转了身,看向前面的那座青铜屏风。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我看到屏风里自己的影子,已经被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黑影淹没了,像是在蚕食我一般,把我的影子围拢在中间,而我在痛苦的挣扎着。 我的身体并没有动啊,可是屏风中间的那个痛苦的影子又不可能是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意识被自我暗示了,我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不对劲,周身的感觉也是疼痛不堪。 我再想把目光从屏风上移开已经完全办不到了,我像一座僵硬住的雕像,甚至于连眼皮都不能眨。 我开始惊慌失措,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思想却还在挣扎。眼神直勾勾的向着屏风,好像被迫的接受者屏风里景象的变化。 屏风上的影子原本是一团黑,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可现在再看屏风的表面,却好像铺上了一层冰晶似的东西。 黑影开始在屏风冰晶上聚实,而我的心跳也更加的快,我眼皮甚至连眨都不敢眨,瞪大了眼珠在那里看着。黑影虽然不再是模糊的一片,但其实也并没有清楚多少,只是那一团团的东西开始有了形状。 我在心跳极度快速的情况下努力判断着那些东西是什么。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东西肯定是人形的物体,但却绝对不是鬼,因为这周围一点阴气都没有,不但是阴气,所有气其实都没有。 其次,那些人形物的数量很多,而且全部都聚集在这大殿的高台上,虽然看不到脸,但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的我就快喘不过起来。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妖?难道这世上还有其他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存在?而且我现在僵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因为这些东西? 我不能就这么站着,这不是在外面阳间的世界,而是青铜铃里,我从来没来过的空间。这样站着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说不好就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险。 我尝试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感觉和鬼附身一点都不一样,不是那种没了身体没了知觉的感觉,而是好像身体被冻住了,只是僵硬的动不了,其他感觉却还都有。 可面对这种情况我什么办法都没有,甚至就连呼救都做不到,我只能这么看着,看着那些人影在我的身前身后晃荡。 我心里虽然着急,但却还没有感觉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也还认为有时间想办法。可我无意中却发现,屏风之上的那层冰晶竟然越来越厚,而那些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此时里面显示出的景象,那些人影似乎在往我的身上扑过来,而我很明显的看到,那屏风上代表我的人影,正在痛苦不堪的扭动着,从我的影子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次次的撕扯了下来。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怀疑此时看到的这些,到底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屏风上面的我的影子已经痛苦的即将崩溃,而我却并没有任何感觉,除了身体僵硬动不了。 慢慢的屏风上的冰晶又厚了一层,而大殿里的空气也更加的冷,我本来还在怀疑,冰晶里的景象并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而这也是我看不到周围有东西的原因,可我正在想着,身体上的感觉却渐渐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突然,是缓慢发生的,所以我很久后才感觉到,这种感觉就像是渐渐的疲倦,好像身上的力气被耗光了一般。 可我什么都没有干过,从到了这里开始,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屏风前面发呆,而这不可能让我这么的疲倦。 我的疲倦感越来越厉害,甚至脑袋都有些发晕,疲惫到连眼睛都有些发干,虽然是这样可我还看到了屏风上的冰晶又厚了一层。 那完全成了一面镜子,就连里面的人影也却来却清楚,我开始能够看出最中间的那个人的人脸,我本来已经开始认为那不是我,所以我强打着精神要看清那个人是谁。 也许当看清屏风上的一切之后,我就能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就破解了这大殿的谜团,以及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之前的事情 我强忍着身上的疲惫感,努力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冰晶上的景象。这里的光线一直都很暗淡,所以景象里的物体,其实很不容易与周围的背景区分开来,但是正中间的那个人影却有些突出的清楚。 很快的,那人影的身形开始清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虽然那人的穿着打扮看不出来,但高矮胖瘦却看出个大概,我怎么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像我,挣扎中的举止动作也很熟悉。 我眼神聚焦到那人的脸上,当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落在我的眼前时,我剧烈心跳骤然停止了。 虽然那张脸在极度扭曲下已经走了样,可我永远不可能忘记的,是我自己的长相……没错,那人影竟然是我! 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甚至那疲惫感都瞬间消失了,那冰晶里我的眼睛也正死死的盯着我,从那眼神里我看出来的却是愤怒、憎恨,而对象是我,好像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屏风外面的我。 冰晶越来越厚,上面的景象也越来越却清晰。不但是中间的那个人影,就连周围所有的人形影子也开始变得清晰。 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些到底是什么,长相像人,但却明显并不是人,尖嘴猴腮的,身上瘦的没有几两肉,密密麻麻的趴在冰晶里我的身上,从我的身上一片片的扯下血淋淋的皮肉,而“我”也马上成了一副血骷髅。 “我”眼里的恨更深,看的我毛骨悚然,好像亲眼看着自己被活活剥皮剔骨而死,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肉体被折磨。 我正看的心惊胆战,而面前屏风上的冰晶却突然“啪”的一声碎了。我感觉好像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冻结了,光线猛的暗了下来。 我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无边的黑暗,虽然疲惫感没有了,可身体依然是动不了。 “唉……” 同样的叹息声第三次在我身后响起,而这一次的叹息声却好像离得我非常近。 我心中虽然吃惊,更是想转头看看后面那人是谁,可我甚至连嘴都张不开。 “唉……”叹息声又响了起来,好像就在我的身后:“多少年了?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终于有人来了。” 身后的声音很苍老,那种苍老的感觉不只来自于是声调,而是骨子里的感觉,好像这人的心已经厌倦了生活,盼望死去而不能死。 难道这里真的不是在青铜铃里?否则他为什么要说几百年都没人来过呢?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声音 我强忍着身上的疲惫感,努力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冰晶上的景象。这里的光线一直都很暗淡,所以景象里的物体,其实很不容易与周围的背景区分开来,但是正中间的那个人影却有些突出的清楚。 很快的,那人影的身形开始清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虽然那人的穿着打扮看不出来,但高矮胖瘦却看出个大概,我怎么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像我,挣扎中的举止动作也很熟悉。 我眼神聚焦到那人的脸上,当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落在我的眼前时,我剧烈的心跳骤然停止了。 虽然那张脸在极度扭曲下已经走了样,可我永远不可能忘记的,是我自己的长相……没错,那人影竟然是我! 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甚至身上的疲惫感都瞬间消失了,那冰晶里我的眼睛也正死死的盯着我,从那眼神里我看出来的却是愤怒、憎恨,而表达对象是我,好像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屏风外面的我。 冰晶越来越厚,上面的景象也越来越却清晰。不但是中间的那个人影,就连周围所有的人形影子也开始变得清晰。 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些到底是什么,在冰晶中“我”周围的那些东西长相像人,但却明显并不是人,尖嘴猴腮的脸,身上瘦的没有几两肉,身高不足一米,密密麻麻的趴在冰晶里我的身上,从我的身上一片片的扯下血淋淋的皮肉,而“我”也马上成了一副血骷髅。 “我”眼里的恨更深,看的我毛骨悚然,好像亲眼看着自己被活活剥皮剔骨而死,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出了窍,看着自己的肉体被折磨。 我正看的心惊胆战,而面前屏风上的冰晶却突然“啪”的一声碎了。我感觉好像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冻结了,光线猛的暗了下来。 我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无边的黑暗,虽然疲惫感没有了,可身体依然是动不了。 “唉……” 同样的叹息声第三次在我身后响起,而这一次的叹息声却好像离得我非常近。 我心中虽然吃惊,更是想转头看看后面那人是谁,可我甚至连嘴都张不开。 “唉……”叹息声又响了起来,好像就在我的身后:“多少年了?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终于有人来了。” 身后的声音很苍老,那种苍老的感觉不只来自于是声调,而是骨子里的感觉,好像这人的心已经厌倦了生活,盼望死去而不能死。 难道这里真的不是在青铜铃里?否则他为什么要说几百年来都没人来过这里呢? 我想询问,试着与身后的声音交流可是根本做不到。而那声音也好像根本就知道我动不了,说不出话似的,只是自己说话却全然不顾我这个听众有没有反应。 “你是祭品吗?还是自己误闯进来的?这个决定可实在不聪明。” 这句话说完,那声音突然停止了,也根本没想听到我的回答。只是这突然的沉默却让我有些害怕,因为声音虽然没有了,我的身体却还是动不了,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答案很快就有了,我感觉从我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速度很快,甚至有风声,那东西很快就上了高台,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不知道过来的东西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声音,但那个声音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感觉后背上突然一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上了我的后背,那东西爬的很快,瞬间就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很想偏头去看看肩膀上的东西是什么,但眼珠却直直的向着眼前已经没有了冰霜的屏风,虽然从刚才声音响起开始周围的光线就暗了下来,但屏风上依然有两团黑影,一个自然是我,而另一个就是我肩膀上那东西。 我没有感觉到肩膀上东西的呼吸,这说明那东西不是活物。它在我身上稍微停了一下,好像是等待什么命令似的,接着又动了。 我本来还在担心它要干什么,可周围的本来就不亮的光线却忽然又是一暗。 在极暗的环境里,眼睛看到物体是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而看清那眼前的东西的时候,我还是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那是一张像鸟脸一样的脸,嘴部突出,小眼无鼻,而它那像鸟喙一样的嘴此时已经到了我的眼前,眼看向着我的眼珠而来。 我想喊想叫,想至少问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我简直是糊里糊涂的就到了这里,糊里糊涂的就看了一场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知道那鸟喙碰到我的眼睛,我这眼眶里也就什么都剩不下了,瞎了还是好的,说不定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我都快要放弃了,看来死不瞑目是必然的了。 “停!”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而眼前的鸟脸瞬间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感觉它从我的背上已经走开了。 原来背后的声音一直就没动,听声音与刚才的位置相同。我不知道他让那鸟脸又停下来干什么,但我无疑就是刀殂下的鱼肉,只有引颈待宰一条路。 “你拜过门外的符板?”那声音问道。 我想回答可却知道根本回答不了,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那声音知不知道我要回答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那声音又问我。 我怎么回答?我要是能回答我就早问清楚这一切了。 “我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这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有其他人在呢,而我反应了很久才知道,这话竟然是从我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心里一阵激动,还想转身去看看身后,可我的身体却纹丝未动,看来目前我只能是开口说话,身后那声音还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真面目。 “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说什么:“这里是不是青铜铃里面?” “我问你是不是拜过殿门前的符板!”那声音冷的好像这周围的空气。 “……是。”我不得不回答,因为我听的出来,那声音对我很不耐烦。 “唉……” 我都记不起来这是那声音第几次叹气了,好像他对一切的一切都失望透顶。 第一百六十九章 声音的秘密 “到嘴的美味还不能吃……” 那声音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叹气,一声接着一声,好像非常的失望。而我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这么沉默的站着,随时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身后那声音的主人好像根本就不会动似的,鸟脸怪物冲上来的时候起码还有行动发出来的声音,而他只要不说话,根本让我感觉不到身后有东西。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声音问我。 我说道:“我原本有些朋友是在青铜铃里的,我进来是找他们,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进了这里。” “嘿嘿嘿!”那声音突然笑道:“你那些朋友不是鬼就是妖对吧?” 他这话说完,我心里一动,看来这里确实是在青铜铃里,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树老他们的存在。 “他们在哪?”我脱口问道。 “你们都不知道这青铜铃里是何所在,就敢随随便便的往里跑,你们也就是赶上好时候了,否则灰飞烟灭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吧,既然你也出不去,我也吃不了你,那我就陪你聊聊吧,也算是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我根本就没在意那声音说了些什么,因为我惊喜的发现,我突然能动了。 我直接转身看向身后,这一反应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但让我吃惊的是,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说要和我聊聊,所以我转身的时候,其实大殿的光线已经恢复了,虽然说不上多么明亮,但身后有没有东西我还是能看清楚的。 我根本没有听到物体移动的声音,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也太悄无声息了? “不用找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不由得吃惊一愣,因为我听的明白,那声音明明就从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发出来的,可此时那里却什么都没有。难道这声音的主人会隐身? 我不由得四处张望,可这大殿里依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你永远不可能找得到我,哈哈!” 我又是一惊,而这一次的吃惊却比上一次更加的厉害。我听到刚刚在我面前响起的那个声音,这整句话里,前半句是在我面前响起的,而后半句却从殿顶上传了过来,难道那东西真的会隐身?而且速度比声音还快?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怎么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生灵鬼怪,思想都是那么狭隘?” 那声音在整个大殿里飘来飘去,上上下下的从各处传来,而我的脑袋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甚至每一个字都来自不同的方向,声音时快时慢,时大时小。 他根本就是在耍我,这我看的很明白,可即使知道这些,我也做不出什么反抗,而且我还得感到庆幸,否则我早就是一具尸体,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感慨,至于灵魂还能不能像树老主人保证的那样留在阳间,更是都没办法知道。 “好了,玩够了。”那声音突然回到了我的面前:“想没想明白呢小家伙?” 我耳朵听了这一串的声音之后,感觉很不舒服,甚至脑袋都有些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明白这声音问题,只能茫然的摇头,算作回答。 “唉……还是个呆瓜,真是无聊透顶。”那声音语气里显得失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感而发的说道:“太神奇了!” “唉……凡人总是没有什么见识。我问问你,你觉得什么东西会产生灵识?”那声音问我。 “至少也应该是个生命吧!我原本以为只有人、动物和鬼会有灵识,但后来有幸认识了一个老树妖,虽然他一开始脑筋很慢,但有灵识是肯定的,所以有生命就应该会有灵识。”我说道,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空间,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我不知道现在外面的阳间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但你应该听说过大禹治水的事情吧。” 大禹治水是个传说,而且是个几千年前的传说,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这个故事,可是这与我们讨论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那声音继续说道:“当时禹治水的时候,用过一根丈量山川河流尺具,是一根极长的青铜尺,这你听说过没有?” 我说道:“是何材质的我不知道,但是传说里确实有这么一根东西,传说是叫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哈哈,这后世的人还真是会想,那青铜尺又定的哪门子海,不过青铜尺却真的是把神尺,我就给你讲讲大禹治水之后的事情。” 那声音告诉我,这世间一切的生物,其实都是天地孕育而出的灵物,那这灵性最充足的地方也是在自然之中,大禹的青铜尺丈量过天下间无数的山川河流,也自然吸收了无比的灵气,所以大禹治水之后,我们所以为的那根定海神针就此再没出现在传说之中,直到吴承恩的《西游记》中才再次有所提及,但那只是小说,是创作,其实真正的定海神针也就是大禹的青铜尺是被仙人收了去,而收走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青铜尺实在太长,而洪水被治理之后也再没有了用处。吸收了无比灵气的青铜尺想再熔掉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青铜尺在那之后就离开了阳间成为仙人手中的一把仙器。 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那声音也不知道,他再次知道青铜尺的时候,那尺子已经到了地府里。 说到这里那声音突然停住了,我不由得问道:“那之后呢?成了仙器的青铜尺难道就有了灵识?” “当然!”那声音回答道:“而且是先有的灵识后成的仙器,试问一件有了灵识的仙尺,凡间如何处理的了?” “那这青铜尺现在还在地府里吗?”我又问道。 “已经不在了……”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失望。 “您怎么知道已经不在了?” “唉……”又是一声叹息:“因为我就是那把青铜尺啊!” 我瞬间愣在了当地,我猜测了所有那声音有可能的身份,甚至想过他会不会是留在青铜铃里的某位鬼差阴差大人,又或是藏于其中厉害的鬼王,但却根本没想过他会是一把青铜尺,大禹治水的青铜尺。 第一百七十章 阎罗殿 怪不得我在这大殿里只能听到声音而完全看不到声音的来源,而那声音又可以随心所以的飘荡在大殿内的每一处。 那声音告诉我,他脑海里的记忆是断档的,他记得他原来是青铜尺的一部分,本来有了灵识进了仙界,成为仙人手中的仙器,可却不记得自己怎么到了地府,而进入地府之后的他记忆再次的断了档,他只记得青铜尺被熔成了十份,铸造成了十座青铜大殿,而那声音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座,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大殿本身。 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至少我知道这飘来飘去的声音主人并不是什么未知的生灵,也不是能够闪现挪移,他其实就是这青铜大殿的灵魂。 “地府铸造这青铜大殿做什么用?为什么又好像荒废了一般?”我问道。 “唉……”又是一声叹息,大殿之魂说道:“要是真想解释清楚,估计你老死之前都听我说不完,这阴间地府就和阳世世界没什么两样,也有千万年的历史,我总不能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你吧,我不是怕你泄露什么秘密,毕竟你也没有机会泄露,只是东西太多,根本就讲不完。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十殿阎王?” 我点头答道:“十殿阎王自然听过,可好像与现实的阴间地府有些出入,现在的地府似乎只有一座阎罗殿。” “你说的没错,我要讲给你听的就是这件事情。” 大殿之魂缓缓道来,在他初到地府之时,阴间地狱其实只有十层,而不是我们平常知道的十八层地狱,而这十层的每一层皆有一殿阎王掌管,统称十殿阎王,当然阎罗殿自然也就要建造十座,而青铜尺熔炼之后造就的十座青铜殿,也就是那十座阎罗殿。 我吃惊的听着殿魂的声音解释着,却没想到自己此时所站在的,竟会是曾经的阎罗殿,而这大殿竟会在青铜铃里,只不过阎罗殿的存在显然很是隐秘,就连树老的主人在青铜铃里都没发现这大殿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这些阎罗殿荒废了呢?而且原本十殿阎王到了现在怎么又成了一殿?殿魂告诉我,具体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他虽然从青铜尺成了青铜殿之后依然保留了少许灵识,但那并不足以让他有资格知道所有事情,不过他猜测那应该是与一场争端有关,涉及到仙神的争端。 青铜大殿突然就被荒废了,而那时的这座青铜殿依然在地狱之中,偶尔进出的阴间仙官们,偶然提起的议论让殿魂知道,曾经的一小段时间里地府中掌权的阎罗王还剩下了两位,但很快的从两位又只剩下了一位。而他作为阎罗殿的存在彻彻底底的被荒废了,而后他就进入了某个青铜铃里,度过了无数个根本数不清的寂寞岁月。 殿魂说,最初的沉寂里,偶尔会有一些活人进入到这里来,但那些人都是些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人,被送入到这里是作为一种惩罚,接受万喙啄魂之苦,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种像鸟一样的东西。 可很快的,这里渐渐的真的陷入了沉寂,不再有人来。殿魂说要不是这一次我的进入,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就要陷入到沉睡之中,而这种沉睡说白了就是灵识的消逝,这座雄伟的青铜大殿也就真的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建筑,只能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有生灵进入,唤醒他的沉寂。 幸亏我拜了门前的符板,这是我听完所有事情之后所最庆幸的,如果当时我没有拜祭,也许此时的魂魄早就被一张又一张的鸟喙啄食个干净,什么都不剩了。 殿前的符板是这一殿的阎罗王离开时留下的,虽然殿魂也不知道这符板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更不知道那殿阎罗王目前的情况,但是作为青铜殿的主人,他所留下来的东西,殿魂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拜了就有活路,那我等于就有活下而不被万喙啄魂的免死金牌。 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关于这里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个大概,虽然依然不知道这大殿为什么会在青铜铃里的原因,但至少肯定的是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确实是青铜铃中的另一片空间。 “既然你不能惩处我,伤害我,那你能不能放我到我那些妖鬼朋友的空间里去?”我问向殿魂。 “哈哈哈!”殿魂突然笑了:“这自然是不行的。” “为什么?!”我本来已经放松的心情,有重新提了起来。 殿魂说道:“虽然我这里已经荒废无用,而且极其隐秘难以发现,但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无数,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仙物毕竟还是仙物,难免就会给世间造成麻烦。” “我保证离开之后对这里的事情只字不提,绝对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人心险恶,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这里一向只能进不能出,你以为之前被送进来的恶人里就没有本事滔天的人吗?万喙啄魂对他们又算的了什么?有些人甚至是在这里被活活熬死的,真正杀死他们的其实是时间。” 殿魂的话瞬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根本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怪不得他敢把那些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我,我本来就该想到的,我又算什么?一个在他面前如同蝼蚁般的存在,我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 他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只能烂在肚子里,更加可怕的是,就算我死了变成了鬼,也只能在这座青铜铸造的大殿里,等着烟灭成一股青烟的那一天。 我知道殿魂并没有骗我,但我还是不想去相信这个结果,我恍恍惚惚的迈开脚步,从高台上下来,向着殿门走去。 “唉!去吧去吧!你们这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让你出去,看看你还能走去哪里。” 我根本就没去听他说什么,那些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如果我真的没法从这里出去,不要说去什么阴间救回秋月了,就连我的爷爷、父亲还有小冉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走不出去的路 我想起了进到这里之前小冉那不舍的眼神,心里一阵抽动,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想到过青铜铃里会遇到危险,但其实并没有认为真的会不能活着回去,因为毕竟树老他们都在这里,我以为至少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我没想到结果却连他们的人都不能见到,说是进了青铜铃里但其实等于到了一个完全隔离的地方。 我心里还有希望,因为自从进到青铜铃里我就直接进入了这座大殿,虽然这里与树老他们所在的地方相互隔离,但我毕竟还可以去大殿周围的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也许走到尽头也就能够找到出路。 来到殿外之后我才发现,这外面的光线比殿内还要暗淡,而且好像这周围的光都向着大殿照射,其他地方完全就是一片漆黑。 我又看了一眼门前的符板,心中默默念着,如果这符板真有灵力的话,希望能够保佑我,让我安全的从这里出去。 我是从殿门正对着的方向走进来的,所以我自然会认为进出这里的出入口应该也在那个方向,当然这也得是有出入口才行,如果真像殿魂所说这里只能进不能出,那一切也都是徒劳。 站在殿门往前看,远处有什么根本看不见,而从我出了大殿开始,身后殿魂再没有说任何话。 重新走下青铜台阶,我往前面的黑暗中走去,此时才看到脚下的地面,脚下踩着的竟然都是一种褐色的土,颗粒很细,踩上去却很硬,但却寸草未生,看在眼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离的大殿越远,光线越暗,黑暗越沉。很快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最初进入这里时所站的地方,但是周围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脚下依然是褐色的土,周围也还是黑暗。只是稍稍有所不同的是,这周围的黑暗里好像出现了淡淡的雾气。 看来进出青铜铃的并不是简单的“门”,这有些像是司老的那座断崖山,光用眼睛看根本没办法找到出路。 我只能继续的往前走,反正对我来讲,任何方向都是一样的。前面的雾气越来越浓,到了最后身体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甚至看不到身后的青铜大殿,只有脚下依然是褐色的土。 我等于算是迷了路,可心里却依然没有一点紧张,因为这对我根本就没有区别,反正找不到出路和回到青铜大殿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只能是等死。 雾气已经浓到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我也根本就是漫无目的的在瞎胡走。 起初我还能大概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青铜大殿,但印象中还能找出方位,可只往前走了几百米,我就完全转了向,感觉自己在往前走,可周围的雾气却让我觉的自己根本就是原地没动。 心里中的疲惫开始占据身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走了多久,但是长时间不变的环境,让我在视觉上已经极度的疲惫。这种影响是可怕的,曾经听说过有人在沙漠中饥渴而死,但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尸体位置竟然离最近的水源只有十多米。 这种情况很难解释的清楚,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由的想到自己,我会不会之后死去的时候,也和出口只隔着十几米,但因为这浓厚的雾气,我却根本看不到出口的位置。 我唯一能告诫自己的是千万不能有放弃的心理,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就好像自己正走在玉泉山秀丽的风景里。 这种心里暗示很有用,至少让我不会再感觉那么疲惫,但是恐慌的心情依然没有丝毫减少,这就好比是正常人突然间盲了眼怎么可能不惊慌。 虽然我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但我能感觉自己又走了不远的距离。我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好像有无数的蚂蚁爬遍了我的身体般难受。 周围的雾气并没有淡下来的趋势,这是我现在面对的最大困难,而我的眼睛已经都开始出现不聚焦的情况,只是茫然愣神的瞅着前方。 突然一缕黑色线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线条很淡,也幸亏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出口的问题,才能很快捕捉到这白茫茫雾气里的不同。 那应该是一栋建筑,很高很大,随着距离的拉进,那建筑的整体轮廓开始出现。 我疾步的往前走,虽然那建筑看不出来是不是出口,但有新的发现,总是让我心里激动,或许那里会有些新的线索。 浓雾开始淡了,这让我心里兴奋,总算能从这里走出去了,我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走变成了跑。 眼看很快就从雾气中出去,而漆黑环境里,那建筑却显得特别清晰。 我的心脏一阵猛跳,因为眼前那建筑实在有些眼熟,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时在我面前的竟然是那座青铜大殿,只是不同的是,我看到的不是大殿前身,而是大殿的背面。 虽然如此,我也能看出来这建筑的规格与那青铜大殿一模一样。 我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也许这里就是有两座青铜殿,可再想起这青铜殿原本却是阎王殿,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心情,一步一顿的往青铜大殿走去。 绕过殿身,我看到了殿门,真正让我窒息的是殿门前的符板,还有符板前的香炉。 香炉里的香还燃着,甚至连插在香炉里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我的心理瞬间崩溃了,我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又走回来的。 当我迈脚进入大殿的时候,头顶上响起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那些雾气……” “别问我,我是这大殿的魂,离不开这座大殿,根本不知道这周围有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还没有一个人进到这里之后走出去过,比你有本事的人多了,谁也出不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司家先人 我沉默了,因为心中的无力感而沉默,我相信殿魂的话,他的身份决定他确实没办法去除了大殿之外的任何地方。 我抬头看着那幽暗中的殿顶,那如同苍穹般的穹顶上我看到的只有黑暗,就如同我现在的内心一样。 “就没有任何办法能从这里出去吗?”我幽幽的问道。 “唉……其实我并不想看你们这些凡人在这里慢慢死去,在痛苦中挣扎而不甘的样子,虽然我可以惩处掉穷凶极恶的人,但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该死,但我看的出来你不是,我想帮你,但我做不到。” “其实……我本来不用进来的。”我说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进来,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会有危险?” “唉……” 这一次叹气的变成了我,我把进入这里的原因讲给了殿魂听。 “你刚刚说……这青铜铃在被凡人使用?那所谓的天师真是地府指派的?” 我点头。 殿魂说道:“地府到底要干嘛?仙不烦俗,地府的职权怎么把凡人牵扯进来了?这不违反天条吗?” 违反不违反天条这我哪里知道,我在乎的只是能否想到出去的方法。 我说道:“你在世上这么久,知道事情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你还是阎罗殿的时候就没听说过什么厉害的法阵与这类似吗?” “知不知道为什么青铜尺铸造成了阎罗殿之后,还留着我的灵识?你真以为我强大到连阎王大人都消除不了?别逗了!这只是因为方便,我说白了就是一个工具,对于你们这些凡人来说我是强大,可在阎王判官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又能知道些什么?法阵?我有知道的资格吗?”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茫然的又看了看这座大殿,再次回头往殿门走去。我不能待在这儿,就算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死在这里,那在死之前我也不能放弃,因为外面还有小冉在等我,而爷爷和父亲更是连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殿门外的黑暗让我心中一沉,而更远处的雾海更是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是些摸不着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毫无危险,可当身入其中之后,却从此再也走不出一条活路。 可我还得往前走,往那些雾海里走。 “你等等!” 头顶上传出来殿魂的声音,我听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还有话要对我说?你要是想劝我就不必了,我不会放弃的。” 我的嘴角微微的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这却让我的心情有些舒服,就好像在我极度虚弱的时候打了一针强心剂。 “我没想劝你,我知道你们这些凡人都很执拗,否则当年也不会有大禹劈山治水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刚才向我讲述的事情,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觉得有可能对你有帮助。” “什么事?!快说!” 我本来要迈出殿门的脚瞬间收了回来,回身大声问着。 “你刚才说这阳间世界出了天师,一个能随意进出阴间,甚至还能从地府里拿出法阵的凡人,你说的那些名字,我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对,我所知道的天师,先后出现过两个家族,最初应该是龙虎山张家,道派北斗,而现在的天师是司家,很低调的一个家族,同样的这个家族的历史也有些神秘,甚至除了司家人自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接替成为天师的。” 头顶上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我本想催问,可却压住了,殿魂在想事情,似乎有些东西不太确定,我担心我的打扰会让他记不起他脑海里的东西,那些记忆毕竟存在的太久了。 “我听说……”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凡人阳间司这个姓氏的人好像并不多。” 我心里一动,赶紧回答道:“这确实没错,这个姓并不多见,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说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记得这里来过一个姓司的人。” “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殿魂记的东西很是杂乱,我边听边捋,搞了半天我才明白整个事情的大概。 殿魂给那姓司人的定义很准确,他说那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自杀的。 在那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走进这座大殿里的人,这让殿魂很感兴趣,他本来是要问司姓人是如何进来的,可紧接着发生的事,却让他根本没机会问。 那司姓人进入大殿之后,并没有其他人的慌乱,这说明他的道行可不低,冲上去的每一只鸟脸人,都瞬间就被打散了架,殿魂从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可他还没开口问出来,那司姓人却先开口说话了。 他说他知道殿魂的存在,他只想跟殿魂聊聊天,也是在这个时候殿魂才知道了他是自己进来的。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有一坛醇香好酒,他没想过出去,他只想在这里安静的待一阵,在生命结束这段时间里。 我听后说道:“虽然这人确实很奇怪,如果不着急出去,我还真想探讨探讨他进来的原因,可这事对我出去又有什么帮助?” 我听的很仔细,但捋顺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让我记忆犹新,而又觉得有用的是他死前的最后两句话。” “什么话?” “之前我说过,能抗住万喙啄心的人不只一两个,可能抗过也没用,他们实际上也只剩下在这里等死,就像在一个监牢里一样,虽然没吃没喝的,但是高人异士总是有的,在这里活个几年甚至几十年并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姓司的却不一样,他在所有人里绝对算得上是最强的,可他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死了。” “他身上有不治之症?” “不,他其实已经气竭形枯了,这是在他死后,我查看他的尸体时发现的。” “那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 “第一句的上半句是他说给自己的,而下半句却是说给我听的。这句话是:死一人而荫庇全家,这一死值了,如果不是肉体凡胎,或许还能带你出去看看这世间的清风细雨。” 我细细的品味这句话,怪不得殿魂会说这话对我有用,这里面的意思虽然不明显,但显然能说明他有能力出去,而且不只是自己出去,还能把这整座大殿都搬走。 “那第二句呢?” “第二句你得自己好好想想,这话他是这么说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由心生 我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殿魂接下来的话。 “那人说道:可笑,这殿又能困得住谁?都是相由心生罢了,真正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心里的恐惧,可惜啊,我心里也有恐惧,负担产生的恐惧……” “完了?” 我还在仔细听着,殿魂话却停止了。 “完了,他说完这些就死了,不过我觉他的死其实就是一种解脱。” “他死后的灵魂去了哪里?”我问道。 “早就成了一股青烟了。” 我再问:“你觉得他真的有本事从这里出去吗?还是死之前在你面前吹牛?”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而且那句话我虽然听到了,但怎么都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的。” “他死之后呢?灵魂应该还有一段清醒的时间,他又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只是盘膝闭眼坐在地上,直到魂飞魄散也没再起来过。” 我轻轻点着头,想着殿魂复述的那两句话,很明显能从那司姓人的话语里听出他对于死亡的不甘,他好像是不得不这么做,可是想死怎么都能死,这人为什么非得挑在这里,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这座青铜大殿的存在的? 这最后的话里那句“相由心生”显然是重点,他无疑还是在说自己能从这里出去,可他却不能去这么做。我觉得他的话里似乎在鄙视谁,一种被人逼到穷途末路的感觉。 相由心生源自佛经,原句是: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事为非事。这话并不难以理解,说白了就是看事情不要看表象,不要让心性去影响自己对事物的判断。 这话能明白,但要与找寻出路联系起来却是难上加难,那殿外面的雾气总不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吧?而绕了一圈回到青铜大殿也显然不是我想这样的,我根本不想回来,我心里一直想着的都是赶快出去。 这怎么能算的上是相由心生?我是一点没理解这和相由心生有什么关系。 “你活了那么多年,知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我问殿魂道。 “我也就活的时间长点,可都是白活,人情世故经历的本来就少,毕竟不是在阳间世界里,怎么会想的明白这句话。” “可我也想不明白啊,这相由心生,生的到底是什么?跟我走不出去有关系?这些事你有没有跟之前进入到这里的其他人说过?他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这我可没有,之前除了这姓司的人是自己进来的,其他人都是罪有应得,我可没必要救他们。” 看来殿魂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只能从他复述的话里去找寻线索,现在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的脑子还算清楚,情绪也比较稳定,现在不是急的时候,着急只能让我混乱,这到是真应了那句话,相由心生,不稳定心情想要出去就会更难。 首先能够肯定的是,殿魂口中那个姓司的人当时肯定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姓司的?”我又问殿魂。 “当然是他自己说的。” “他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吧?”我再问道。 “你这么一说那时候他确实有些奇怪,当时万喙啄魂对他无效之后 ,他不但说出他是自己进来的,还特别的让我记住他的姓氏,并且告诉我以后司这个姓肯定在阳间响彻南北大地。” “你肯定不知道那时候的阳间是哪朝哪代对吗?” “我在这里待的早就没有了时间概念,不过到是可以试着推算一下,我产生灵识在禹的时代,也就是夏朝初期,那时候上天有仙,我成为仙器的时候还没听说过阴间地府,直到周朝而立,武成王黄飞虎封神榜中册封为东岳大帝,执掌幽冥地府。东岳大帝虽然掌管地府,但其实那时候的他并不是阎王,真正治事的是其下属一十五位神官。” “这个时候你还没到地府被分铸成十座阎王殿,对吗?” “对,没错。东岳大帝执掌地府很久,直到阳间大概到了南北朝的时候,不知为何东岳大帝似乎不再统辖地府之事,那十五位神官中,选出其中十位,分坐十层地狱,也就是这时候我被送到了幽冥地府,熔炼锻造成了十座阎王殿,直到这时候我的记忆还都是清晰的。” “后来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断断续续的一些片段吧,我记得十殿阎王存在的时间不太久,好像是到了唐初,我这座阎王殿就被搬空了,很少有人再来。” “那时候应该是你之前所说的,双王执掌的时期对吗?” “应该是吧,后来我就被挪到了青铜铃里,也不知道当时的双王都是哪两位阎王,不过那时候我却听到一个传闻,是一个来我这里的小差官说的。” “什么样的传闻?跟后来的司姓人有关?” “那倒不是,不过那小差来的原因是很有意思,是为了高台上的青铜屏风来的。” “青铜屏风?那不是被铲平了吗?” “本来不是要铲平的,而是要把这青铜屏风搬走,可这屏风却不一般,是之前这里的阎罗王亲手雕刻出来的,一个小差官怎么可能搬的走?” “那为什么又给铲平了?” “我也是这么问那小差官的。”殿魂语气突然兴奋的说道:“那传闻也是这时候从差官嘴里说出来的。” “他说了些什么?”我赶紧追问道。 “他竟然告诉我,现在执掌地府的两位阎王里,其中的一位是女的!” “女的?!女阎王是从哪儿来的?原来的十殿阎王里有女人?” “没有!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楚原本那十殿阎王都是谁了,甚至原本我这座阎罗殿里的是哪殿阎王都记不住了,但我却能肯定这十殿阎王里绝对没有女人!”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那小差原本不想告诉我,好像这事是个不可妄议的秘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时候我这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十合一 贿赂这种事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好使,殿魂拿出了那小差官想要的东西,一张镇魂符,我并不知道这符咒有什么作用,但当时的情况我也没心思去问。 总之殿魂套出了话,人老了都能成人精,何况这么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殿魂,他做出的这些事我也并不感到多么奇怪。 小差的嘴里说出的传闻,描述的绘声绘色,让我都差点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 他告诉殿魂,那女阎王名叫耶摩,从何而来,因何成为阎王他都不知道,但他却听说那女阎王在幽冥地府中只执掌女鬼女神,而男鬼男神是另一位阎罗王管理,而真正让殿魂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小差官告诉他,这双王竟然是兄妹关系。 殿魂几乎是在讲完小差官所说的话之后,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这根本不可能!” 这确实不可能,而且根本就是扯淡!不管是十殿阎王也好,还是双王或者是一王掌权,这都还是靠谱的传说,而且在历史上也有迹可循,但阎王爷成了女人,这不是扯淡还能是什么? “你没用万喙啄魂吞噬那狗屁差官的灵魂?!”我气着说道。 “我要是像你这么冲动,那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吗?你以为这阎王殿里的东西是那么好骗的?又是谁都能骗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他没骗你?” “就算骗我,也应该找个像样的谎话吧?这话傻子都不会信,但也正因为这样我却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真的?女阎王?你是不是真活傻了?我看你连傻子都不如。” “我看你是没希望理解姓司的说的那句话了,你根本不会动脑子。”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说我是男是女?” “你?”我脑袋里一愣:“应该是男的吧?” “那这回呢?” 殿魂的声音突然变了,从刚强的男声变成了阴柔女声,只是没变的是那种看尽世事的语气。 “你是说那差官嘴里所说的女阎王其实还是男的?不对,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阎罗王本来就无分男女?” “哎!这就对了!我当时所想的也是这么回事,世人皆以为神分男女,但那其实皆是表象,就好像佛有男相、女相、凶恶相、慈祥相一样,这男女阎王也根本就是阎王的不同相而已,或许这原本的十殿阎王也就好比我们十座青铜大殿一般,原本就是一个整体。” 殿魂接下来的解释开始有些深奥,但他有耐心,我也能够平心静气,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所说的东西。 一切都是猜测,但绝对不是无根无据的猜测,而是有其中道理的。 神仙如何区分实力的强弱?上下层的关系?为什么有鬼差、阴差,判官、阎王的区别,区别他们地位的高低的,所凭借的又是什么? 神仙也是要修炼的,殿魂从一把山河青铜尺分铸成十座阎王殿,以一化十,那么阎罗王能不能以十合一呢? 我们猜测十殿阎王本为一体。但人本就有喜怒哀乐,善恶拙优,不同的性格秉性汇聚一身才为人,但神不是人,或者说神是完人,神所要修炼的就是让自己越来越完美,所以十殿阎王经过数百年的修炼合十为二,这男女阎王其实就是阴阳二王,也就是两相而已。 所谓太极生阴阳,这也暗合了后来幽冥地府中的阎罗王又成了一个的原因。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虽然这些东西还只是猜测,但是却让我如同醍醐灌顶,好像接触到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未知世界,而且最让我开心的是,当我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我隐约的觉得对于司姓人的那句“相由心生”好像有了一些感触。 我再问殿魂说道:“你之前说双王时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对,时间短的很。现在想起来那小差官取青铜屏风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取,那命令是女阎王下达的,我反而觉得她的目的应该是要隐藏什么,十殿阎王修炼为二,这思想肯定也是贯通了的,会不会当时这青铜屏风上藏着什么秘密?修仙修神的秘密。” 殿魂告诉我,双王合二为一的具体时间他不知道,因为那小差官来过之后,就再没地府里的神官上他这里来,他无从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来到这里的只有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但他没与那些人有过交谈,直到司姓人来到这里,言语中他听出来,当时阳间传闻中的阎罗王已经是一位了。 “你没问过司姓人那是什么朝代?” “没有,不过我想有可能是宋朝。” “宋?” 又是宋,树老说他产生灵魂的时间也是在宋朝,难道来这青铜阎罗殿里自杀的司家人会是第一代司家天师? 我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宋?” “因为那人交谈中曾经提到过,当时的天下刚刚稳定。唐初双王共立,阳间更是太平盛世,天下本就稳定。皇朝更替才会有动乱,再重新稳定下来自然就是变了皇朝,唐后是宋,所以我猜,当时应该是宋朝。” 我记得之前树老讲述自己的事情时,也说过他初生灵魂时司家老宅里是乱糟糟的,好像有很浓的悲伤情绪。当时司家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与来到这里的那位司家人有关系?而且当时的地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司家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天师?如果已经是天师,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地府不管吗? 这些事情似乎看起来与我要从这里出去没有太大关系,但我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丝灵感。 来到这里的司姓人一定与司家成为天师是有关系的,或者他就是那一代的天师,或者他的死就是成就司家天师的原因。 我开始相信他真的能从这里出去,而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说出来的那句相由心生一定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根本。 相,阎罗王由十相合一身,而山河青铜尺由一身化十相,青铜尺成了青铜殿,那尺还是不是尺?阎罗王十身合一身,那十位阎王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位阎王? 尺一定还是尺,变的只是相,心却没变。可阎王情况却不同,我们没办法知道这十殿阎王本就是一体,还是原本就为十身,如果原本就是十身,那合而为一之后的阎罗王思想又是哪一个的?还是成为了新的一个?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收获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殿魂看我沉思,轻声的问道:“是不是有了出去的办法?” “我也说不好。”我说道:“好像脑袋里有些东西,但却不是很清楚。” “这事本来也急不得,你才进来三天,心里能有些灵感就算不错。” “嗯……”我本来刚要点头,可马上发现不对劲:“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才进来几个小时,哪来的两三天了?” “原来你感觉不到啊?!你没发现这里比外面的阳间世界时间流速要快的多吗?!” 我愣的不知所措,我哪里感觉到什么时间的流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外面什么感觉,在这里还是什么感觉。 “已经过去三天了?”我吃惊问道。 “对,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三天了。” “小冉一定急死了!” 我急急的说道,三天了,爷爷他们也一定发现我的问题,也不知道小冉还能不能够瞒的住,她一边为我着急,一边还得表现的正常,这可真难为她了,我的心里有些不忍。 我必须赶紧出去!我心里想着就回头往殿门看去。 “呦呵!小小年纪都有相好了?” “什么相好?!我们是……恋人。” “你们年轻人的词可真多,唉,年代变了,听说现在阳间世界上都没有皇帝了?” “嗯……”我随便应了一声:“我得走了,在这待了几个小时外面都过了三天,再这么下去我可耗不起。” “你还没想明白相由心生的意思,就算现在出去了也是盲目瞎转悠。” “不,我不是出去盲目瞎转,既然是相由心生,那不如进入到‘相’里,再去想办法。” 我从殿门出来,径直的走进了殿外的雾海之中,虽然心中依然没底,但是和前一次相比,却没来由的心里有了信心,好像出路就在眼前。 雾海之中依然给人压抑,四周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脚下的灰色土壤。 没有风,雾气就围在身边并不会动。我闭上了眼睛,因为这样可以让我心里轻松很多,看不见东西,眼前也就没有了相,我不知道这漆黑的感觉里会生出来什么。 身边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周围并没有任何东西一般,这些雾气从哪而儿来?是我心里所想?还是本来就存在在这里?还有那远处的青铜大殿,如果我想,它能再恢复成一把青铜尺吗? 我笑了,好像自己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就是这世界里的主人,我想象那座巨大无比的青铜殿在空旷的青铜铃境里变成了一把青铜短尺。 “呵呵!” 我无意中的一笑,把自己从想象里唤了回来,睁开眼一看,周围还是厚到看不见外面的雾海。 什么用处都没有啊!即使我再去想,这周围的环境也并没有任何改变,这证明所谓的相由心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去想就行。 我皱住了眉,回忆起来,之前有那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时,是想清楚十王和一的时候。 那应该算是一种“进化”的趋势吧,或者是一种修炼方法,从现象看本质的辩证关系。 现象和本质两者既是对立的也是统一的。如果这周围的一切真的只是相,那么我眼中的相是神秘和未知的,也是丰富多彩的,那么本质也许就是单纯而简单的。此时的本质是我无法看到的,但是它却并不是不存在的,体现出本质的其实就是我眼中的相。 雾海代表什么?青铜大殿又是什么?我脑海里突然感觉灵光一闪。 我开始不再往远处看,不再想着从这雾海里找到出去的路,找到出口。 我开始仔细去看的正是眼前无处不在的东西,那些我所以为的雾气。 伸手轻轻抓住那些水雾,我本来以为掌心中间的感觉应该是水润润的,而让我吃惊的是,那些我所以为的水雾,其实是一些冰晶般的颗粒,极为细小的冰晶,小到如果我不是仔细去看,根本不可能看出来那些是什么。 这些冰晶是从哪里来的?这里的温度根本说不上很低,远远达不到结冰的条件,而且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些冰晶落到我的身体上之后,我也并没有感觉到冰凉的感觉。 我虽然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冰晶产生的雾气,但是这却让我有些兴奋,看来之前我所想的并没有错,我所认为的表象雾气其实并不是这片雾海的本质,这些东西其实是类似冰晶的东西。 我不敢肯定的认为这些就是冰,虽然它们与冰晶相同,但却没有冰的温度,我的体温也并没让这些细小的东西变成水珠。 但我的脑袋却转的很快,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冰,但是他们却有与冰相同的特质! 我心里有些激动,双手也因此有些颤抖,我从衣服里取出了一根蜡烛,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蜡烛。 火柴很快就被划燃,那一缕的光线已经让我心跳加速,而当烛头被点燃之后,我的心跳更是快的停不下来。 我猜的果然没错,我虽然不知道围绕在我周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但那如同七彩仙境般的场景,却让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些冰晶小的可怜,所以我根本看不到冰晶的形状是什么,如果他们只是像雪花一样的冰片,那根本不可能造成此时周围的绚丽景象。 可显然这些冰晶的表面都极为的光滑,而反射弧度又有不同,所以他们在蜡烛提供的光源里,反射出不同色彩的光点,就像一盏盏小到不能再小的灯,在我的周围形成五颜六色的一层层的光幕。 我把蜡烛瞬间熄灭拿起,也不用再找方向,横冲直撞的就往前面走去。 果然!我很快就从冰晶雾海里走了出来,回到了青铜大殿门前。 “回来了!” 我还没走进殿门里去,就听到了殿魂亢奋的声音。 “嘿嘿!再不用两三次,我可就不回来了,你有什么话可赶紧说,不过也没关系,过不了几天我就回来看你!”我高兴的说道。 “呦呵!听你这话,有收获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恐惧 我把刚刚从殿外雾海里发现的情况告诉给了殿魂,听的出来,他也很吃惊。 “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我问道。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我知道殿魂在从他千年的记忆里找寻东西。 很长时间之后,殿魂似乎有了结论,他说道:“你还记得刚才你站在高台上面的时候,那青铜屏风上慢慢凝结出来的东西吗?” “诶?” 我一愣,回想起刚刚进入青铜大殿时,那僵硬的身体以及从青铜屏风上慢慢显现出来的东西。当时青铜屏风上确实凝结了如同冰一样的物质,我以为那是因为周围的空气变冷凝结出的水珠。不过现在听殿魂的意思,显然我是想错了。 我和殿魂都没有说话,因为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再次冷了下来,好像之前那一次一样。 我跳上高台,往青铜屏风的表面看去,那上面已经布上了一层雾气,我伸手去轻轻抓住那层雾气,而同时整个大殿里的光线突然亮了。 我知道是殿魂让大殿里亮了起来,为了让我看清楚那些雾气是什么。 殿魂说道:“我没想到出去的方法原来与这些有关,如果我有肉体能走出大殿的话,估计早就发现这些奥秘了。” 果然,看来我猜的没有错,那雾海里的东西真的与这座大殿有关系,存在既有存在的道理。 我没有回答殿魂的话,只是借着亮起来的光,去看那些青铜屏风前的雾气。 我并没有太过吃惊,殿魂既然让我看,那我已经猜到了这眼前的雾气一定和外面的雾海是同样的东西,而展现在我眼前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这些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看清了那些东西,但眼前的雾气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里和外面的雾海不同,可能是有了附着物,那些雾气好像有吸力一般,纷纷覆盖在了青铜屏风上。 “继续看。” 殿魂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似乎并不只是这些雾气,我没有再问什么,聚精会神的看着。 青铜屏风上的雾气已经有了一定的厚度,之前我以为那是凝结出来的冰面,但现在知道了那些并不是水雾,那所谓的冰面其实只是整齐紧凑的排列在一起的冰晶颗粒。 亮度开始暗了,但是那些颗粒却没见开始少,而同时让我心里一紧的是,我发现冰晶面上开始有影子出现。 不是静态物体的影子,而是动的,就像上一次出现鸟脸怪物的时候一样,而我看的清楚,那些会动的东西就站在我的身后。 怎么?殿魂这是要用万喙啄魂对付我吗?可是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了出去的秘密? 我赶紧回头往身后看,在我身后的高台上下,站着、趴着、蹲着至少十来个鸟脸怪物,而更让我吃惊不解的是,还有更多的怪物从眼前的空间里爬出来,看的我毛骨悚然。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我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退到青铜屏风前面。 殿魂的声音幽幽从头上传来:“这不就是相由心生吗!这些东西不是我召唤出来的,而是自己出来的。” “自己出来的?这怎么可能。”我看着离我最近的那个鸟脸怪物,那栩栩如生的丑恶嘴脸,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之前我总以为神仙铸造的殿宇嘛,总有些我身为殿魂也看不懂的神通,可现在我才明白,这些跑出来的东西,哪里是什么神通!” 殿魂的语气很有些自嘲的意思,好像他之前都是被人耍了,而且还把他耍的彻彻底底。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明白点?” 我看那些鸟脸怪物离我是越来越近,而从鸟嘴里露出来的是让人胆寒的尖牙。 “唉……” 我不知道殿魂怎么又叹起了气,而随着叹息声的响起,周围的空气却有了变化,我还在警惕眼前又要出现什么,而却发现那些鸟脸怪物的身影却渐渐的淡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发生的很快,殿魂虽然说那些鸟脸怪物不是他召唤出来的,但很显然他却知道控制这些的方法。 我想这一切应该与青铜屏风表面产生的冰晶状物体有关,好像这些东西竟然连接些现实与虚幻。 我在殿外的雾海里发现冰晶颗粒的时候,我就知道“相由心生”应该和这些东西有关系,但我却没想到这种东西青铜殿里竟然也有,还有那些鸟脸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是因为青铜屏风?还是冰晶颗粒?又或者是两者一起作用产生的? 殿魂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些秘密,但是他却好像突然不想说了,整个大殿里随着鸟怪的消失,一下子陷入了很深的沉静。 我轻声的说道:“我感觉到你在害怕。” “记得姓司的那人死前说过什么吗?”殿魂问我。 “真正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心里的恐惧。”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波动,强作平静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在复述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无奈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恐惧,好像这句话有魔性一般,这里的一切都有魔性似的,把一种恐惧的波动向着四周传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有恐惧,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也许正如司家那位先祖话里的意思一样,这天下之人不管是谁,内心里都有恐惧。 恐惧不会因为地位的高低而稍有减少,每一个人在它面前都是平等的。 我的心里开始有一些沉重,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里也有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有对于无法从这里出去的恐惧。 但让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殿魂并不是人,而且他在这世上已经存在了上千年,那他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你在怕什么?”我问道,让我意外的是,我的声音开始有了些颤抖,这大殿里太奇怪了,为什么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地方都散发着恐惧的气息,难道这是因为殿魂的原因吗?毕竟他是这座青铜大殿的灵魂,物质是没有恐惧的,真正有恐惧感知的只能是思想。 “我在怕什么?”殿魂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腔调:“活了那么久,我嘴上说着已经活腻了,但是我真正怕的,正是死亡啊!人越老越怕死,我也是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琉璃灯 “可是你怎么会死呢?” 虽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却还在想搞清楚别人的恐惧。 “知不知道那些透明的晶体是什么?” 我只能摇头,如果我能知道那些东西,那我早就有从这里出去了。 “你应该知道人在投胎之前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吧!” “知道,喝完之后就彻底与前世无关,什么都记不得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一碗孟婆汤怎么可能就把灵魂里所有的东西都抹去了呢!” “什么意思?” “我这座阎王殿里原本是放着一盏琉璃灯的,这灯的作用是为了消除人灵魂中的恶念的,人都有七情六欲,可唯独这恶却无法被孟婆汤抹去干净,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灵魂在投胎之前除了喝孟婆汤之外,还需要照一遍琉璃灯,以抹除心中的恶。” “那这灯可够厉害的,一般仙器都达不到这种效果吧?!” “呵呵呵,哪会有那么厉害的东西,说是抹去,其实这些恶只是被吸进了琉璃灯里。善恶本是因果,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抹去,只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问道。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有些有意而为之的味道……” 殿魂所说的那件事情就发生在十座阎王殿被废除的时候。本来琉璃灯是属于重中之重的东西,一直也是由这殿阎王看管,可就在搬撤这里的时候,这盏琉璃灯却被人打翻了,甚至连殿魂都不知道打翻琉璃灯的人是谁。 碎掉的琉璃灯释放了不知道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恶念。整个幽冥地府都被震动了,那还是殿魂第一次看到十殿阎王齐聚一堂,大多数的恶念都被抓了回来,如何处理的殿魂并不知道,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的恶从地府里逃了出去。 而碎掉之后的琉璃灯却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当恶念的事情被解决之后,殿魂再没有发现那些碎掉的琉璃灯的痕迹。 “我在想的是,那些你所见的冰晶颗粒很有可能就是碎掉的琉璃灯粉末。” 我吃惊的说道:“如果是琉璃灯的话,可为什么那些粉末粘附在青铜屏风上之后会出现那些景象?还有,那些鸟脸的怪物又是怎么出来的?” “所以说相有心生,只不过这里的心所指的并不是你我之心,而是那些恶念!”殿魂的声音缓缓说道:“琉璃灯装载恶念的时间太长了,比我存在的时间都长,那每一片琉璃碎片上都被恶念所侵蚀了,琉璃灯早就已经抵抗不住了,只是没想到,正赶上阎王更替的关键时候出了这件事。也许这就是因果吧,唉!” “那也就是说那些鸟脸怪物就是恶念所化?” “没错,所以要想从这里出去,根源上就是要消除掉那些冰晶颗粒上的恶念。” 我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做的到?你不是也说了,善恶源于因果,并不是仙法就能消除的,况且我也根本就不会仙法。” “你悟性低是因为经历的太少。也正因为善恶源于因果,你才有可能从这里出去,否则就凭你一个普通人,进来也就是等死。而且姓司的不是也说了,解开这里的谜,从这里出去的根本还在相由心生四个字上。”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你知道吗?”我问道。 “不知道,但我想你至少应该看看殿外雾海的那些琉璃灯碎片颗粒,到底会显现出什么景象,这样才能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殿魂告诉我,让高台上的颗粒附着到青铜屏风上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温度,我所认为的温度降低,只是我的感觉,内心的感觉,控制那些的其实是光还有就是心里的恐惧。 恐惧能困住自己,但同时却也能激起那些碎片颗粒上的恶念。恐惧我有,从到了这里开始,我几乎就没有断过恐惧,可是光……我除了有几根蜡烛,其他的却什么都没有。 那庞大的碎片颗粒组成的雾海,绝对不是一两根蜡烛就可以照亮的,而出了青铜大殿的范围,殿魂也帮不上我的忙。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大殿里的光是从哪儿来的?” 我抬头看着殿顶问着,如果能知道这里产生光的原因,或许能够想办法让外面亮起来。 “这里的光和你们阳间世界的光不同,并不是物体燃烧或者太阳的光,消耗的应该说是灵气。当年我丈量山川河流,吸收了不少的灵气,等到了地府之后,那里虽然算是死地,但其实也是有灵气的,只是与阳间的灵气不同,两者之间有些区别。不过我只能在大殿的范围内产生光,出了大殿就不行了。” “怎么算是殿内?”我问道。 “你这问题问的……当然是这些青铜墙壁,殿顶围住的范围啊!” “那你能让墙壁和门窗发光吗?” “啊??”殿魂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我看到殿前的一扇青铜窗户跟着亮了起来。 “只要是大殿本身,以及大殿所笼罩的范围都可以。但是这又有什么用,我不可能让整个大殿亮起来去照远处的碎片雾海,太远了!就算我的灵气够用也不可能办得到。” 我没有回答殿魂的话,却直勾勾的看着刚才发光的那扇青铜窗,径直走了过去。 我用手晃了晃,青铜窗安装的很结实,一点都没有摇晃。 我想殿魂一定是在注视着我,我猛的爬上窗户,一脚就向着窗户的合页位置踹了过去。 一脚接着一脚,整个大殿里都是“咚咚”的声音,踹的我的脚生疼,而窗户却没有一点要掉下来的意思。 “喂!你要干嘛?你疯了?!” 我没有理会殿魂,因为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他并不一定会同意,我只能先做出来再跟他解释。 殿魂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再不停手我可不客气了!” 我又接连踹了两脚,接着就感觉,周围气氛变了,我以为殿魂是又把那些鸟脸怪物弄了出来,还想赶紧再踹两下,把窗户卸下来,可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我心里懊悔不已,竟然忘了在这大殿里,殿魂还有控制我身体这一手。 “你到底要干嘛?!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窗 殿魂还没有彻底的控制住我,至少他还让我的嘴能说出话来。 “我就是想卸掉你一扇窗户。”我说道。 “废话!”殿魂生起气来,脾气并不好:“我又不是瞎子,还看不出来你在干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卸掉窗户?!我无缘无故的卸掉你一只胳膊行不行?!” “唉……”我不得不如实说:“你不是说只要是青铜大殿的一部分,你就能控制灵气发光吗?那我就想着把这扇窗户卸下来,拿到碎片雾海里去,这样不就能把雾海照亮了那?” “诶?!” 殿魂显然对我的这个想法有些吃惊,听我说完之后就放开了我,只不过他却没有说话。 “不行不行!”殿魂的声音拒绝的很肯定:“这窗户装在大殿上就算大殿的一部分,卸掉了肯定就没用了,就好像把你胳膊卸掉,你还能用手拿东西吗?肯定不行。” 听着殿魂的话,我并没有放弃:“你试过吗?” “这到没有,可是……”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我打断殿魂说道:“你是吸取天地灵气而成的魂,怎么能按普通人去推断,再说卸掉扇窗户去试试,你又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装回来,还能和续臂一样,再也控制不了这扇窗了??” “试试到是没关系,我确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我这么一座破殿,就算真少了一扇窗户也不会有人在乎。” 我一本正经说道:“话并不是这么说的,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帮我渡过难关,虽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无聊成分在里面,但也算是帮过我,知恩图报我是不会忘记你的,等我出去之后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孤独沉寂的地方。” 大殿里突然安静了,我说出心中所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不知道怎么殿魂却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问道。 “哦……没事,试试就试试吧,卸扇窗户哪有那么费劲。” 哐当! 殿魂话音刚落,本来身旁无比结实的巨大窗户却突然从窗框上掉了下来。 “你把这扇窗拿去雾海那里,到了地方轻轻敲几下,如果我能感觉到就让窗户发光,如果没反应自然也就是你的设想不成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我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殿魂突然这么爽快。不过要把青铜窗挪到雾海那里去也不是什么好办到的事。 青铜大殿目测至少二十五六米高,快赶上故宫太和殿的高度了,除了殿顶范围之外,四面的青铜墙也达到了十来米高,青铜窗占了墙体的三分之一,少说也得有三四米。 别说是青铜窗,就是普通的木窗,三四米的高度,两米多的宽度,这大小也不是一个普通人搬的动的。 (本章未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窗亮 好像是回答我的心中所想,就在我等的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我看到从来都是静而不动的整片雾海,开始好像被风吹拂着一般,缓缓的开始向一个方向飘动。 我把手掌摊开,就感觉有种风从掌心划过的感觉,很慢而且不仔细去感觉很难能够感觉的到。 很快的,整片雾海都被带了起来,但是即使是这样,雾海依然互相粘连在一起,并没有被吹散吹开。 我不知道是耳朵里的声音还是来自心里的声音,我感觉我听到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啪”的一声。 我回头去找的时候,就发现脚边的青铜窗上竟然有了一丝光!我瞬间愣住了!说实话那光很淡,甚至于还比不上蜡烛的光,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这样一来却有了可能,打开雾海中的真相,从这里走出去的可能。 (未完,明早补完) 第一百八十章 村 虽然现在头顶上艳阳高照,但是我站在这里却怎么都觉得阴森恐怖。 整个村子并不大,以正中的枯井为中心,向外铺设了五条土路,把整个村子平分成了五部分。我从来没听说过,更加没有见过这样布局的村落,总感觉这里有些奇怪。 枯井周围最显眼的是一座朱红色的建筑,整个墙面、屋顶甚至包括房门都被漆成了朱红色。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种感觉,仿佛那朱红色的房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而我也发现到了,那房门恰巧正对着村中间的枯井。 我犹豫着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一种想法,这房门是必须要进去的,不管我到了这里是怎么回事,但不把这里搞清楚显然解不开这些谜的。 殿魂不是之前说过吗?如果眼前这一切都是琉璃灯的恶念,那想解决这些就得解出其中的因果,只有这一种方法,否则就是身有仙法也一样解决不了。 但这里的因果到底是什么?怎么一整村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甚至连条狗都没有? 我迈步往朱红色的建筑走了过去,这建筑看上去很像是一个祠堂,门外两侧摆着两尊石兽,像狮子又似乎不是狮子,面相狰狞摄人心魂。 房门是两扇对开的木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门上各有一个扣门用的门环,样式古朴,形状却很奇特。 门环并不少见,所以当我看到这奇怪样式的门环时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细看却是吃了一惊,那门环底座的辅首竟然是一张小孩的脸,而门环正是从嘴里吐出来的。 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样的建筑上会安装这么一种门环,而在古代,一般的门环按照家主身份的不同也是有严格的等级规定的。 百官之中公侯府门门环用金漆兽面锡环,一二品的大元府门门环用绿油兽面锡环,三到五品官员门环则是黑油锡环,六品以下官员门环为黑油铁环,而普通家庭的院门上或者是没有门环,而就算有门环的也只能是圆形金属片为辅首,上面简简单单挂住一个铜环。 所以其实门环很有将就,并不是说想装个什么样的都行,而这些等级之中,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像我眼前看到的这一种。 我压住心中的疑虑,用手指捏住门环轻轻扣了三扣。等待片刻之后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房子里并没有人,我双手推向门,只稍微用了用力,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出来。 这里好像真的是个祠堂,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看到面积却似乎不小。 我把两扇门全部推开,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清脆的铃声,这让我心里一动,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接着我又感觉有些不妥,因为似乎所有的危险和不顺都与这些铃声有关。(本章未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人 说起来长这么大,棺材我却是见的多了,普普通通的三口棺材还没到让我害怕的地步,只不过这里确实太诡异,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又会冒出来这么三口棺材,而且还放在地上。 我在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如果是我看错了呢?毕竟如果不走近去看,我根本不能肯定那些真的就是棺材。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稍后再说比较好,眼前的十几口小箱子我还没有查看完里面装的东西,直接再去看另一侧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 外面的阳光并没有明显的变化,看来这里与青铜大殿的环境不同,这里的时间流速很正常。 我又转回头接着去查看这一侧的小箱子,很快的所有箱子都被我一一打开,里面所装的东西不出我所料,全部都是金银财宝,价值不菲。 有了之前打开第二口箱子的经历,后面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我的心里虽然依然有贪婪的情绪,但却不再那么不受控制。 全部打开木箱之后,我又紧接着把木箱的箱盖全部盖上了,这些东西与我无关,我并不想觊觎得到它们,唯一与我有关的,我所担心的就是如何能从这里出去,回到正常阳间世界。 干完这些我稍稍平复了心情,准备去往房子左侧,去面那三口我根本不想面对的大箱子。 当我回头的时候,我一瞬间愣住了,后背唰的冒出一层冷汗,原本身后应该有的那一片刺眼的阳光此时竟然消失不见了,在我身后的只有黑暗。 门什么时候关上的?! 我感觉我的腿有些发抖,难道那三口棺材似的木箱里,真的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往门前走去,不管这门是怎么关上的我也得赶紧给打开,这黑漆漆的环境实在是吓人。 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借着烛光还算能看到脚底的东西,可突然从面前的方向吹过来一阵阴风,瞬间把蜡烛吹灭了。 这阴风来的奇怪,像是鬼吹灯似的,可我却根本就没有感觉这周围有很浓的阴气存在。 瞬间熄灭的烛光使我的眼睛根本没办法适应,我只能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 我的耳朵上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吹了一口气,我瞬间转头只看到一片漆黑,眼前什么都没有。 我火急火燎赶紧再把蜡烛点燃,四周看了一圈,周围还是原本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 我赶紧再往门前走去,等到了门口才看到,那两扇朱红色的木门并没有关闭,依然安静的打开着,只是门外面却有些不正常,因为这短短时间之内门外的天却已经都黑了,黑的是那么的彻底,好像到了半夜似的。 这根本就不可能!我最后一次看向门外是在打开第二口小箱子的时候,后来我就依次打开了房子右侧的其他小箱,这时间总共也就用了十几分钟,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怎么可能突然就黑了? 还有就算天空真的黑了,可刚刚怎么会一点月光都没有,我刚刚看到的房门处完全就是一片黑暗。 我满心疑惑的跨过门槛往门外走去,抬头看向天空,脑袋顶上没有一颗星星,而月亮也暗的出奇。 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不远处的那口枯井露着如同兽嘴般黑洞洞的井口,周围依然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送三喽!!” 突然间的从西面村口传来一声大喊,吓的我一个哆嗦!这村里不是没有人吗?周围没有一点光亮的房子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怎么会又突然有人说话了? 我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向着村西头看了一眼。 虽然从那边传来了说话声,可那里依然是一点灯火都没有。 我犹豫自己该不该往那边去,这奇怪的村子让我心有余悸,可是好奇心依然占了上风,虽然这里很奇怪,但是这或许是唯一能知道这里奇怪原因的机会。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往西而去的土路,穿过周围死一般沉寂的房舍,感觉自己好像潜进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刚才那一嗓子送三之后,前边就再也没了其他动静,没有吹吹打打的热闹,也没有哭哭啼啼的悲嚎。 我并不敢走太快发出什么响动,如果出现危险也好随时可以转身往回跑。 眼看着前面的土路已经快要到头了,而我也在暗淡的月光下面终于看到了尽头那浩浩荡荡的送三队伍。 整个队伍只在月光下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好像所有人都是哑巴,只是随着队伍往前走。 我没敢上前去,在没看到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觉得暗中观察才是最安全的。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从我发现开始到现在,才前进了十几米的距离,每一个人都像僵硬了一般行动非常的缓慢。 我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怎么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现在却又跑了出来? 当我看清送三队伍最少面那人的面孔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就往后连退了三步,嘴里差一点就惊呼出了声。 那是一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而脸上的笑容更是死板的看不出一点生气。 这根本就不是活人,应该说根本就不是人,我肯定我的眼睛并没有看错,那整个队伍里的人影,分明是一个个会走会动的纸人! 我还不想去惊动他们,我也没觉得能从这些死板的纸人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开始往回走,很小心的不发出一点响动,以保证不被那些东西发现。 我一直是贴着墙根走的,可当走到一座房子的门前时,那门却晃了一下,我赶紧撤身往后躲,刚刚藏起来,就看到房门竟然慢慢的被打开了,而从房里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个纸人,而这纸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纸糊的锄头。 这纸人站在门前之后,并没有发现我,只是向着从远处走过来的送三队伍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往村子中间的枯井走了过去。 他走开的时候我的身上几乎都已经湿透了,我没敢立刻从藏身处出来,眼睛看着整条街又等了一会儿。 我的等待是正确的,因为从每一间房子里前前后后的走出了数不清的人影,我并不觉得那些人影里会有活人,因为他们的动作都一样的慢。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纸人 我看着这些纸人就好像看着一群漫无目游荡的僵尸一般,只不过与僵尸不同的是,在我眼前的这些纸人好像都有思想,都有生存的目的,像刚才拿着纸锄头的纸人就很像是要到村外的田地里耕田。而之后从不同房子里出来的其他纸人也营造出了一幅在村中生活的景象,甚至有几个小一些的纸人,好像在互相追逐的孩子。 村中此时给我的感觉,除了没有声音,其余的一切都与正常村庄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我不明白刚才的那声“送三喽!”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声音,如果这里都是纸人,又怎么可能听到说话的声音,纸人显然是不会也不能说话的。 我想不通这些,虽然这村里确实奇怪,可是我却无从下手去调查,那每一个表情僵硬的纸人,都给我极为危险的感觉。 周围再无新的纸人出现,而距离我最近的纸人也离开我有几十米远了。我觉得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保险,我想先回村中那朱红色的建筑里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同样奇怪的事情发生。 村西的送三队伍虽然走的很慢,但也距离不算太远了。我蹑手蹑脚的从藏身处出来,这里是一个草垛,在一栋房子的拐角处。我拐回到原本的那条土路上,路上虽然稀稀散散的有几个纸人,但都在路中间,而两边的遮挡物让我足够有信心避开他们。 我贴着房子的墙根,从窗户里看进去房里没看见有纸人,我继续往前走,想从门前闪身过去。 啪! 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门前地面上掉着半块破瓦,而我虽然小心却没注意到脚底下,这一脚正踩在瓦上,把瓦片踩碎了发出碎裂的声音。 这要是在普通地方,这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这里却不同,这里本来就是个几乎没有声响的地方,这么一声无疑会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果然!我眼睛就看着前面的纸人有好几个都是一顿身,纷纷转身往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已经无处可躲了,目标太过明显,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被注意到,唯一能去的地方…… 我来不及细想,直接往身旁的门里一钻,终于在那些纸人看到我之前进了屋内的黑影里。 黑暗的屋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灯,因为这里显然不是活人住的地方,我只是借着门外的月光伴随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扫视了一圈周围。 屋里的纸人已经出去了,这里似乎还算安全,我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这房里只是很平常的摆设,木头框糊上的白纸,把整间房隔成了里外屋。外屋门口砌着个土灶,灶上摆着一口大铁锅,锅自然是凉了,灶里也没有点着火。灶后面靠着墙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有两副碗筷,桌旁有两个木凳。 我记得刚才我藏起来的时候,看到从这屋里走出过一个纸人,刚才我弄出的动静,如果这屋里还有纸人的话我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所以这里看起来应该很安全。 我待在房子的外屋里,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我能肯定刚才踩碎瓦片之后我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不应该有纸人看到我,但我不能肯定会不会过来这里查看,所以在没有肯定外面安全之前,我还不能从这里出去。 我看着这房里的摆设,心里就不禁想到,这里是原本是个正常的村子后来人都走光了才成了纸人的村子?还是有人特地为了那些纸人建造了这里?可不管两种可能是哪一种,这里成为这个样子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这房里很干净,这是让我意外的,那些纸人难道也会打扫房间?像正常人一样的吃喝拉撒睡?那让他们有这些生活行为的基础是什么?他们被人控制着?还是他们那纸片的身体里难道会有灵魂? 我想着这些事情,转头就看向了里屋,月光本来就黑,那屋里都是木头窗户,封的严严实实,一点月光都没有透进来,只看到靠着窗户的下面好像是一张土炕。 我并没有打算要进去的意思,本来进来也只就是临时要躲一躲,可就在我眼神要往门外看的时候,却好像在里屋的黑暗里看到有东西再动。 我第一个想法是难道这房子里还有其他的纸人?可是再一想如果是纸人的话应该追出来才对,纸人有什么必要要躲我?难道这里的纸人会怕活人? 我心里打鼓,可还是往里屋走去。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胆量实在是大,在这里我是不可能点亮火光的,在漆黑的环境里那太明显了,用不了多久其他纸人就得过来,我只能摸着黑,仔细的观察黑暗里的东西。 跨过里外屋之间的门槛,眼前就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很多东西在眼前就是个影子,区分这些影子的方法只有区别黑和更黑。 我摸着土炕沿儿往前走,因为刚才我隐约看到动了的影子,就在土炕的最里头。 我走的很慢,但心跳却很快,此时睁着眼和闭着眼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满眼的尽是黑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恶 我慌的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看着土炕尽头的那个黑影,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在看着我。我把手里系着的红绳的桃木剑,很轻的举到身前,生怕惊到对面的。 这一次从家里出来,有灵棒我是没有带的,那是爷爷的保命用的东西,虽然在我的手里威力更大,可是如果我把这东西也带走,爷爷他们一定会心里有怀疑。 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除了有灵棒之外,其他的守坟人的那些手段我却并不是很熟悉,和爷爷他们除鬼的那几次,我就像是其中的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除了出出力其他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有些丧气,但面对眼前的情况,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我想我已经算是运气了,不管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至少却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还能让我有心里准备的时间。 手掌桃木剑往前一抛,我照着爷爷每次做出这些时的动作,另一只手里拽着的红绳随时准备往前面那东西的身上缠过去。 炕角上的那东西突然就动了,就在我的眼前,从炕上往一边的木窗位置移动了过去,速度很快,这是让我心里一紧的原因,因为这证明那东西很可能不是纸人。 从黑影的大小可以看出来,那东西要比正常成人小很多,而且是在炕上爬行的,很像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 可是猫或者狗怎么可能不叫?除非是像人这种高智商的生物才有可能知道在黑暗中屏气闭声不让对方发现。 桃木剑是必然没有打中的,但我的反应还算冷静,我顺势就把红线往逃跑的那东西身上抖了过去,想把那东西缠上,即使是没有缠中,但如果那东西是阴物,也应该被沾了狗血和牛血的红线伤害到。 还好红线起了作用,当我把红线抖起来的时候,红线还是碰到了那东西,只是与红线碰到阴鬼时的情况有些不同,本来该冒出阴气白烟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却好像是电线短路了一样,从木窗下面发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闪光。 闪光并不是太亮,但在极为黑暗的情况下,却异常的显眼,我借着那点点的亮光终于看清了那木窗下的东西。 那很像是一具腐尸,但却是一具会动的腐尸,体型好像并不大,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有皱巴腐烂的痕迹。 我并没有看到脸,因为那东西是背对着我的,但仅此而已就已经让我吓了一跳,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这里不是应该都是纸人吗? 那东西好像很怕我,这是让我唯一觉得心安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 我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稍稍点上亮光,把眼前的东西解决掉。或许这东西真的没有恶意,但也许他的恶意还没有机会释放出来。 我几乎是瞬间就掏出蜡烛点了起来,再没有一丝犹豫,因为我想起了外屋方桌上的两副碗筷! 是两副而不是一副,但我明明亲眼看到从这里走出去的纸人只有一个,那么这房间里就一定还有一个纸人。 蜡烛燃起来的时候,我随着也看到了眼前的那东西。我的身体哆嗦个不停,感觉好像赤身裸体的站在寒冬腊月里。 我庆幸,庆幸自己想出了问题,没错,这屋里确实还有一个纸人。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血人 扑鼻而来的腥臭味让我阵阵作恶,我一只手握着桃木小剑,另一只手掐着腐尸的脖子,两只手一起用力把腐尸的脑袋往后推。红线缠在我和腐尸之间,在腐尸的身上劈啪作响。 腐尸的喉咙里没有发出来一丝声音,好像在这里声音就是被隔绝的,而我也紧紧闭着嘴,就怕发出太大的响动把更多的纸人引过来。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隐约听到外面好像有了响动,心里暗叫糟糕,赶紧撒开了握着桃木剑的手,抓起红线就往腐尸的脑袋上绕了上去。 一时间劈啪声大作,很快腐尸的脑袋上就剩下一团焦黑,而同时我也感觉到腐尸的力量弱了下来。 我松开手,拿起土炕上的蜡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赶紧把蜡烛熄灭了。我喘着粗气,同时又觉得有些自嘲般的可笑,我这杀腐尸的手段简直太没有章法了,还是靠着蛮力又赶上腐尸站不起来这才把他灭掉,否则现在的我早就应该被咬死了。 我在里屋地上稍稍休息了一会,仔细听了下外面声音,自从我把蜡烛熄灭之后,外面好像又恢复成了一片平静。 我又看了一眼土炕上的那个剩下来的黑影,轻轻起身往外屋门口走去。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外面静的让我有些很不自在,感觉每一个角落里都藏着一具腐尸似的。 我想不明白刚才那腐尸的变化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纸人薄薄的纸体下面都藏着一具腐尸?可刚才那腐尸身上的纸又是怎么碎落下来的呢?而且如果那纸体下真的就是腐尸的话,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站起来?非得等到纸片碎落之后才能动呢? 我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但却觉得很危险,我只能把这归咎于这奇怪的地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而这个地方显然不是真实存在的,我看八成还是陷进到了琉璃灯碎末的恶念幻象之中。 恶念……这里到底代表的是何种恶念,恶这个词本来指向就很不明确,善恶也并没有一套很明确的标准。 俗话总说百善孝为先,可孝顺的人就一定善良吗?我只能认为孝确是善的一种行为表现,但绝对不代表孝的人就一定是善人。 那我的身上有没有恶呢?我觉得这肯定是有的,再善的人也一定有恶行,但有恶行的人却不一定就是恶人,就像我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个恶人。 我把头探出门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街上的情形,让我很吃惊的是,整条街上却连一个纸人的影子都没有。 我起初以为那些纸人躲了起来,这或许是针对我,可当我站到土路中间的时候,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些纸人到哪儿去了?刚才蜡烛点燃与腐尸纠缠的时候我分明还听到街上有声音的。 我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去做,但唯一可以选择就是先回到朱红色的那栋房子里,看看这一路上是否会发现什么问题。 路上我都是小心翼翼的,虽然这条土路并不长,但我还是尽量把自己藏身在阴影里,更加小心脚底下的东西。 一路上再没有碰到任何一个纸人,就好像那些纸人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村中间的那口枯井依然静静的立在月光下。 我到了枯井边上转身往朱红色的建筑走去,才走了两步我就停下了,因为我明明记得清楚,我从那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房门是大开着的,那时候我根本想不到去关上门,可这时候的房门却是关着的。 我的心紧张的快速跳动着,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汗。我先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确认这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才蹑手蹑脚的往朱红色的大门靠过去。 这房子里确实有动静,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并不难听出沙沙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轻轻用手推住了左侧的门扇,慢慢的往里推出了一个缝隙。 门里竟然有光!这让我很是吃惊,因为在发现门被关上的同时我就想到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纸人做出来的事情,我以为他们并不需要光亮,甚至是害怕光亮。 光源被挡住了,应该是在房子最里面点燃了的什么东西,因为我能看出来那光源还在晃动,很像是蜡烛或者火把一样的东西。 借着亮光我看到,里面站满了纸人,围在一起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地面中间放着的什么东西。 隐约间我好像看到,在那些纸人的中间,好像有两三个纸人正弯着腰在地上做着什么,同时能听到好像有液体滴到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这些纸人在做什么?怎么看上去好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我仔细看了看这些纸人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笑,没有一点活气,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突然发现站在整个纸人人群的最中间的,全部是刚才那个送三队伍里的纸人,因为他们那好似穿着孝衣似的打扮很是显眼。 难道……我赶紧换了换角度,把门缝开的更大了一点,我终于看到,那些纸人所围在中间地面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口棺材! 这不对啊?!我心里不由得纳闷,送三队伍是从村西口启程的,那就说明灵堂的所在应该也在村西口的某个院子里,怎么棺材却出现在了这儿? 我正想着,房子里的纸人突然一起动了,就看见所有的纸人都往一旁闪了开,好像最里面的纸人要开门出来了。 我赶紧往一旁躲了起来,偷眼看着门口。 很快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纸人从门里缓慢的鱼贯而出。 我静静的观察着这些纸人,眼看着所有纸人都要走出来了,就看到最后出来的四个纸人手上抬着个什么东西。 那像是木板搭成的担架,而在担架上好像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与普通纸人不同,好像很是沉重。而在担架的下面,不停的有液体滴落下来。 所有的纸人又一起围在枯井旁边,我看见最后抬着担架的四个纸人开始把担架立了起来。 担架的方向正对着我,也在月光的光芒照耀之下,所以我很清楚的看到了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 已经冲到嗓子眼的惊呼声被我用双手死死捂了回去,可我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自己的眼睛去看那人。 那完全就是一个血人,一个被剥了皮的血人,那恐怖的景象在如此环境下让我瞬间身体冰冷。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这视觉上的冲击,这简直是要命。 而问题是,那被剥了皮的血人竟然还是清醒的,因为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明亮,那完全就是一种狂热,一种变态的狂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仪式 这血人脸上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好像剥下了身上的皮就像脱掉了一件又脏又破的旧衣裳,像自己突然间脱胎换骨了一般。 “我……咳咳……我终于……干净了!” 那血人嘴里突然发出来歇斯底里般的吼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让我感觉寒冷刺骨。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句送三是谁说出来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血人,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给自己送三。 剥了皮的人还怎么可能活的下来,况且他身上一直都在流血。我不知道他是谁,是幻象中的一部分,还是如我一样是个真的人。但我怎么都觉得眼前的场景太过真实了,而我同时也知道即使在幻象中,我也是会死在这里的,就像鸟脸怪物的出现一样。 血人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之后,现在他身边的那四个人同时弯下腰向他的身体抬了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我感觉他们好像要把血人扔进井里面,可那是口枯井啊,这人掉进去还不得活活摔死? 而血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好像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可如果要是这样,他何必又挨这剥皮之苦,这又有什么意义? 就当我在想该不该阻止的时候,那四个纸人已经把血人扔进了枯井里。 本来应该是沉闷的响声,我等了很久之后却并没有发出来,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被扔进井里,又好像是井底被铺了厚厚的草垫。总之没有任何声音响动,而那些纸人却都没有离去,好像仪式并没有结束。 他们在等待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好像有大事情要发生。 咕噜噜…… 我突然听到从井下传来一阵声音,那好像是水烧开的声音,沸腾着往上涌。 所有纸人的目光全都向井里看去,我知道重点要来了。而我虽然离着枯井有些远,但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那液体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而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我分明看到从井口处流出来一大片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的颜色让我想到了血,而流出来的液体也开始往那些纸人的脚底流去,很快那些纸人的脚面就被染红了。 液体越来越多,开始把井周围的地面全部盖住了。我明明记得那口井是口枯井,井底甚至长满了草,而且井底并不太深,没看见有什么红色的液体存在。 月光突然黑了,我抬头看向天空,好像有一朵云挡住了月亮。 我只把目光从井口挪开了一眼,可当我再看回来的时候,那井口的位置却突然出现了一团黑。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那些纸人却都往后退了几步。 云朵移开,月光重新亮了起来,而在那井口上的东西却让我看的不寒而栗。 虽然我看的并不十分清楚,但我敢肯定,站在井口上面的正是一具腐尸,我今天所见到的第二具腐尸。 这与之前的那具腐尸并不相同,他的全身都已经腐化,没有一点纸人的痕迹。 我看不出来这具腐尸与之前那个血人有什么关系。但那围在井口周围的纸人却纷纷跪倒在地,虔诚的像个信徒,趴伏在地上。 那腐尸站在井口上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而西侧的纸人人群中却有了一些骚动。 骚动是没有声音的,但却看上去很严重,好像在这些纸人之中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心里一阵紧张,因为我知道他们的骚动八成是与我有关的。因为看上去只有我才算是这里的异类。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殿魂曾经和我说起过一个很特别的事情。他说来到这里的人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但却有一些人曾经离开青铜殿很久,等再回去的时候精神却变得恍恍惚惚了,虽然能走能跳,但却精神很萎靡,仿佛生无可恋一般。 想到这个事情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到那血人的来历,以及这些纸人的来历。如果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琉璃灯碎末制造出来的幻象,那我却觉得有点太过真实了,而且鸟脸怪物可以和现实接轨,那么这些纸人呢? 我的思绪被纸人中的骚乱拉了回来,我看到从西侧闪开的那些纸人后面单独走出来一个纸人,他的背上好像背着个什么东西。 当背上的东西放下来之后,我终于看清了,那是被我弄得头颅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那具腐尸。 井口上的腐尸突然好想发疯一般对着夜空吼了起来,那震破耳膜的叫声,使我的身体不由得一哆嗦。 井口边的纸人好像风中凌乱飞舞的碎片,在腐尸吼叫中纷纷倒地,而倒地之后的纸人并没有因此丧失行动的能力,开始在地上挣扎了起来,而让我没有想到的,原本他们脚边的那片红水,却好像火油一般燃烧了起来。 遮天的火光瞬间把视线所及的范围全部照亮了,而最先遭殃的就是地上那百十来个纸人。 纸人成了火人,这也许是腐尸对纸人的惩罚吧,这样看来我干掉的那个腐尸也许在这村子里还是个人物。 我眼里看着火光,终于有了些温暖的感觉,虽然还是对于从这里回去没有一点线索,但是少了那些纸人总让我觉得安心了许多。 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这些红水源于从井里爬出来的腐尸,可那火势怎么爬上了井口,眼看把井上的腐尸也围住了。 尸体最怕火,不管是腐尸、僵尸、还是长了毛成了煞的古尸,在火势之下没有还能完好无损的。 难道所有的一切就这么一把火烧完了?那再是什么恶念也都没有意义了,这对我很有利,可这样一来我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火势越来越旺,而我眼前村子正中的位置只剩下连天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从藏身的拐角处站起了身,如果这一把火下去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我就只能靠自己搜查搜查这个村子,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只往外走了一步,却又赶紧止住了脚步,因为我在火光的中间,竟然似乎看到有东西再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逃 好像是火焰之中有着无数的蛆虫,带着整个火光上下翻飞般的舞动。 而很快的蛆虫变成了一块块的不知名的物体,好像火焰开始融合。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看着被火光映照的那栋朱红色的房子。 火海灭的很快,但却是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灭掉的,我甚至都无法去形容那火灭时的景象。 那些火很像是被“吸”掉的,而吸掉这些火的东西,就是火焰过后留下来的东西。 那根本就是还没烧尽的焦黑色尸体,与刚才那些纸人的排列完全相同,甚至于井口边还有那具腐尸。 就这么完了?我心里不解道,虽然能想象的出来火烧过后留下来的是什么,但当一切就这么结束之后,我却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糊里糊涂的到了这里,糊里糊涂的看了十几口木箱的金银珠宝,又糊里糊涂的干掉一个半是腐尸半是纸人的东西,最后在这里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这就完了? 琉璃碎末里的这些东西代表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些都是恶念吗?可又是什么恶念,这里除了奇怪一些,可也没看出有什么恶念横行。 而唯一奇怪的是…… 我又看向了那些焦黑的尸体,纸人怎么会烧成焦黑的?那最多是一地的灰尘罢了。 我又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再去看那火焰之后留下来的东西,那细微处的变化也终于进入了我的眼睛里。 焦黑尸体上那黑炭一般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裂开,而我明明在那裂缝之中看到,有一抹红色正在往外冒出来。 那些东西还没死!我的心紧紧的提了起来,而后却慢慢的看到,那尸体上焦黑的外壳正碎裂了开来,从尸体上一块块的掉到地上。 那下面的东西,是鲜红的肉皮,好像刚从胎中生出来的婴儿,却肯定大的多。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算什么,我只能用怪物去形容他们,一块块肌肉上能够清晰的看到血管,而身上更是没有一丝毛发,脸上冷冰冰没有一点表情。 最先站起来的是井口边原本的那具腐尸,之后是那些纸人。 “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找到他。” 突然间出现的说话声音,让我的耳朵一时间很难适应,我甚至呆了半天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我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因为我知道他们要找的其实是我。想解开这里的谜根本就不会那么简单。我缓缓向身后退去,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我得先离开这里,先要活下来。 我想的也很简单,这村子里既然怪事很多,那我就先离开这里。 我看到那些鲜红色的怪物已经有的向我这边走来,我转头就往村外跑去。 那村口外的石磨盘就好像一个分界线,分离开生与死,而当我冲过磨盘的一瞬间却不由得愣住了。 我心里都觉得自己可笑,这既然是琉璃碎末产生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出的去?站在石磨盘外面的时候,磨盘的后面是一片寂静的黑,而当我走过磨盘的时候,却看到了低矮的房舍,以及月光下那影影绰绰鲜红色的怪物。 我又冲回到了村子里,从村北口回到了南口,这里根本就出不去! 我已经来不及细想,这村子可并不大,还比不上东郊村,在一百多个鲜红怪物的追捕下,我根本就无路可逃。 我直接跑到了最近的房子前,随手拉开房门钻了进去。那漆黑的屋子里,我知道根本就躲不了多久,这就好比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捉迷藏,场地再大,可一个人也躲不过一百多双眼睛。 而且问题是这追捕根本就没有完的时候,只要我留在这里一秒钟,就得时时刻刻躲藏,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我坐在黑暗中,感觉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不知所措的局面,这远比遇到什么强大的阴鬼要更加让我心力憔悴,就好像自己被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明明好像看的到外面却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想归想,但是我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响动,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见到了猫的老鼠。 那沉重而缓慢的呼气声仿佛正喷在我的脖子上,虽然还隔着一道木门,但却仿佛面对着面一般。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在门后面,这里的空间太过于狭窄了,而我也根本还不知道这些怪物会以什么方式发现我的存在,如果是气息或者气味,那我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那门后面的呼气声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向前,但我却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我不知道只隔着这么一层木门,这嘭嘭的心跳声音会不会引起了门后面那位的注意。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太过胆小,但我却认为即使是树老在这里也不一定有能力对付一百多个这种怪物。他们那挂在嘴边的唾液总让我感觉下一秒钟就会咬到我的臂膀上。 如果是杀掉一个两个这种怪物,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但想到暴露后的下场,我就能幻象出自己被分食的场景,断掉的四肢,穿肠破肚流出的内脏,想到这些我的身体开始打颤。 我能清楚的听到门后面那怪物已经趿拉着脚迈进了门里,进了屋,很快他的背影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离挡住我的门也就半米左右的距离,而我甚至于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很显然这些纸人被点燃后出现的怪物并不是只靠声音和视觉去感觉这里有没有东西存在,他们的感觉很灵敏,也许就是我所想到的气息和气味。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这怪物,我甚至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唯一在我手里攥着的还是一头拴着桃木剑的红线。 我现在的心里已经非常的后悔了,我没想到这次进入青铜铃之前我甚至于连些符咒都没有准备,而同时我也才发觉,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太过于依靠外界的力量,靠爷爷,靠树老,甚至靠有灵棒,靠符咒,也靠丹青他们,而当我离开这些人和物之后,我却一点能力都没有,不要说树老的妖术,刘老道的道术,就连爷爷守坟人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学会多少,这么些年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为鬼 我的自责并不能帮到我什么,人不总是这样吗?在来不及后悔的时候悔恨自责,其实我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树老的妖法我能学吗?刘老道的道法会教给我吗?唯一我心里真的有些自责的就是,愧对了守坟人的名号。 似乎是自从见到刘老道开始,我的内心就潜移默化的开始觉得守坟人没有什么了不起了,守坟人的能力显然与刘老道的道法相比差的远了,更加比不上流云子和司老那些人。 这确实没有什么错,论能力高低,两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现在想起那些事里爷爷的表现却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无论是爷爷在面对刘老道还是白凤朝又或者是流云子时,他总给我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即使在所有发生的这些事里他并不是主角,甚至有的时候连一个辅助的角色都不算,但他却永远能正视自己的位置,作为守坟人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关于定义守坟人的话。 也许守坟人并没有太过强大的能力,也并不能完全的压制甚至除掉那些强大的阴鬼恶鬼,但是在守坟人所看护的坟地里,我们却是某些法律的守护者,我们存在的目的是使得阴阳两界的平衡,杀伐并不是守坟人存在的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起爷爷的这句话的时候,却感觉到很有来到青铜大殿的那位司家先祖关于因果那番话的韵味。 两人在某些方面很相同,似乎在他们的话里,力量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司家那位先祖所说,要想离开青铜大殿就要解开这其中的因果,而爷爷说要想达到人与鬼之间的和平,就要阴与阳的平衡,他们两人很巧的在这些事情中却都没有提到力量。 我想爷爷与那司家的先祖虽然实力相差甚远,但绝对都是睿智的人,怪不得刘老道也说爷爷是个了不起的守坟人。 我心里的恐惧在这一刻开始消失了,而我的心跳也开始趋于平静。面前背影的那个鲜红色的怪物还是没有发现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我轻轻的推上了房门,从黑暗走了出来,而那怪物显然因为我的动作发现了我,他转回身的表情很是兴奋,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样。 这怪物肯定称不上是人,甚至连鬼都不如,好像是僵尸般的东西却有野兽一般的意识,要是真让我安个恶念在这些怪物身上我觉得那就是贪婪。 那怪物伸出嫩肉一般的手掌向着我的脖子就掐了过来,同时张开嘴就要咬我。 我心中已经没有了怕,脑袋也比原来清醒的多,这眼前的怪物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其实看的出来脑筋应该并不灵活,早没了纸人时的灵活的样子。 我唯一担心的是跟这怪物纠缠起来发出响声引来更多的怪物,所以现在我必须要速战速决,尽量别让这怪物发出什么声音来,否则得不偿失是小事,八成我就得留在这了。 我记得爷爷给我讲过一个很简单但实用的理论,这个理论也基本上得到了刘老道的认同,这个理论就是一切邪恶东西其体内阴阳占比一定是阴盛阳衰的,也就是说眼前这怪物或许不像鬼是阴物,但是却绝对是阴气重的东西,只要他不是妖这个理论在他身上就有用。 而我还记得,我在上次吃过白凤朝的那株鬼草之后,我体内的阳气就比常人旺盛的多。我原本以为这阳气也就是驱驱普通阴鬼,并没有觉得这会有什么别的用,可这时候我却开始动起了脑筋。 我还记得之前我把自己的血浇在白凤朝的鬼愁上的时候,鬼愁因为我的血液中的旺盛阳气而威力大增,这应该不是意外所产生的效果,我想白家传下来的一株如此珍贵的鬼草,总不能就只是增加些阳气罢了。 这个问题我是刚刚才发现的,在食用鬼草过去了那么久之后,我才在回忆之前发生的时候想到了问题。 也许白凤朝并不知道鬼草真正珍贵的地方,而我作为食用者却也一直没去想这个问题。 不过在这个时候,在我面对眼前的局面无解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了在吃了那株苦涩辛辣的草之后,身体的不同。 就在刚才,在我与眼前的怪物只隔着一道门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心跳是快跳出嗓子眼的,但当我的手掌放在心脏的位置时,我却意外发现我心跳的速度远没有我认为的那么快。 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心跳速度,自己的脉搏,我想也没人特意的去关注这些,我以为我在紧张的时候心跳的速度应该是很快的,但没让我想到的是,我手掌心感觉到的,我的心跳的速度却几乎是停止的。 没错,是停止的,在我手掌贴在心脏位置的那十几秒钟里,我只感觉到我的心跳跳动了两下。 我的心脏在以常人心脏六分之一的工作频率,维持着我的生命,而且这还是在我心里紧张的时候。 我想不到除了我吃过的那株鬼草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但是让我感兴趣的是,如果加快心脏的跳动速度之后,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呢? 鬼草为什么叫鬼草,这株草可以增加人身上血液中的阳气,应该是克制鬼的才对,可为什么又偏偏叫做鬼草呢? 《说文》中提到:“鬼,人所归为鬼”。鬼这个字其实是一个象形字,甲骨文字型下面是个人,而上面却顶着一个可怕的大脑袋。 我开始觉得现代人们把鬼这个东西的定义变得有些狭隘了,我重新认识到其实远古时期所谓的鬼,应该是一种由人而化为的可怕的生物,并不一定是人死后的灵魂。 而如果如此解释鬼这个字,我就能理解为鬼草,其实应该是让人有所归的一种草。 而所归的是什么? 眼前探过来的那双仿佛退了皮的手打断了我的思路,而我的脖子也已经被死死的掐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外收获 我想我是过于托大了,我原本想的只是试着放血滴在桃木剑和红线上,看看是否能增加威力,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没皮的怪物留在这儿,消灭一只少一只。 可我没想到自己在关上房门之后却走了神,莫名其妙的就被怪物掐住了脖子,而他那腥臭的大嘴眼看就要咬在我的脖子上了。 我心里有些急了,一股怒气直往头顶冲,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发怒,而不是害怕或者是恐惧。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的燥热,好像身体里的血液要冲破血管,冲破皮肤钻出来一般,无比的难受。 我眼睛开始充血般的疼痛,眼前的黑暗好像突然被上了颜色,不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黑影,而开始在轮廓上能微微看清楚东西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两只手突然的撑开了那怪物掐住我脖子的双手,就好像是拦住了一个小鸡仔似的,没有感觉到一点压力。 哪里还想的起来去用手里的红线,暴怒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我撑开没皮怪物之后,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就向那怪物的头颅砸去。 就好像是砸上了一个破纸篓,我几乎没有感觉一点阻力,就把那纸篓砸扁了,拍碎了。 等我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之后,我突然间平静了,而我这时候才发现在的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而我的身体也是无比的疲惫。 我感觉一阵阵的心慌,手掌摸着心脏,我却吃了一惊。我原本的心跳速度极慢,可这时候我的掌心却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心跳正在极快的跳动着。 难道?我不由得愣了神,难道真像我之前想的那样?我的心跳真的能够加快跳动,而加快跳动速度的结果,就是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那没皮的怪物拍倒在了地。 身体感觉中那极度的疲惫让我知道,这几乎就是在透支体力,虽然加快心跳速度之后,我等于是加快了血液的循环,这让我有了很强大的力量,但这力量所带来的,就是类似于后遗症般的透支后的疲惫。 我的身体毕竟只是肉体凡胎,真不知道白凤朝家里的这颗鬼草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家祖上是从哪代开始就失传了关于这鬼草的秘密,如果我的身体再强壮一些,估计力量会更大。 思考一阵时间,我的体力也有所恢复,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个没皮的怪物。 我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纸人被那红水燃烧之后就成了这么些有血有肉的生物,这不是几乎就成了活死人肉白骨了吗?我想唯一能解释这些的,就是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切都只是幻象,琉璃碎末幻化出的恶境。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皱了眉头,到底这里所代表的恶念是什么?想不明白这些,即使我把这里的怪物都消灭掉了,我依然还是出不去。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我不得不去看一看,这地方就是村子中间的那口枯井。 被剥了皮的那人是被扔进井里的,而冒出来的那些像血一样的红水也是从井里出来的。 那井底下到底有什么秘密? 稍作休息之后,我站起了身,看来我得冒个险往村子中间去了,这一次我不但不能跑,还得往虎穴中去。 房子外面有一声声的低吼声,是那些游荡的怪物,他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疲惫一般在整个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我。 怪物被砸扁的头颅与他的上半身成一种完全拧巴的角度留在地上,而他的胸口位置却还在微微起伏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什么生物能在没了头颅之后还能活着? 房门吱呀一声被我打开,月光照进来,这让我能看清门外街道上的情况。 好像是一具具僵尸在街上走着,我抬头看向了房顶,只有那里没有怪物的身影。 要是放到平常的我,想爬上房顶肯定不容易,更加不可能让那些怪物不发现。 但是现在…… 我极速的呼吸了几口气,而心脏也跟着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调节心脏的跳动速度其实远没有我想的那么难。 我找准时机,攀上房檐一跃身上了房顶。速度虽然快了,但我却并不能完全控制住力量,当我双脚落在房顶上的时候,却无意中踩碎了一块瓦片。 啪的一声,我赶紧贴身趴在房顶上,很快就听到下面有东西靠近了过来。 那些怪物身体似乎并不灵活,我本来以为没有怪物能上来,却看到这一排房顶的远处,有一只又一只的怪物叠在一起往房顶上爬上来。 我的心里紧张的不行,同时感觉心跳更加的快了,而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没处流动,使得我全身都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血液里的冲动并没有让我失去清醒,肉体凡胎是我逾越不了的障碍,即使力量再大,速度再快,可是体力是固定的,就算我一拳干掉一个怪物,可百十来个站在我面前,我也早就垮了。 我偷眼看到,远处房顶上已经有了怪物的身影,一只又一只的上了来,但似乎还没发现我的位置。 而那些怪物中最明显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形要比其他怪物高大的多,而身体也更加的强壮,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让我感觉到一丝胆寒。 我几乎能感觉的出来,那怪物应该就是井口边站着的那个被剥了皮的血人。 “出来吧!”那怪物张嘴说道,听语气很像是这群怪物的首领:“很久没有与活人说话了,我能帮你超脱成圣,何必在乎这一身的皮囊,那是邪恶的根源,只有像我们一样,才是人生的出路。” 这人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丝魔力,我刚刚听到时,心里却突然的就有了一丝的动摇,好像腿脚不听使唤了,想要起身站起来,我马上把这冲动压住了。 那高大怪物没听到我回话,扫视了一周又再次说道:“你离不开这里的,藏起来也没有用,如果你不想出来,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死心,不过我要告诉你,天就快亮了,别让机会从你自己的手里溜走。” 这句话说完,对面房顶上再没有了说话声,而我却听到那些怪物似乎又纷纷从房顶撤了下去。 很快整个街上,村子里就再没有了任何一丝声音。我不由得感觉到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怎么说走就走了?就算是有信心我不能从这里逃不出去,那也没有放过我这个“异类”的理由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井里 我以为我被围在了房顶上,即使那些怪物没有主动上来抓我,可也一定等在下面。 可当我探头往下面街道上看去的时候,周围却是冷冷清清的,竟然一个怪物都没有。 我心里起疑,可却明白自己的所在其实已经算是暴露了,不管怎么样,既然对方没有主动上来,那我就先按照本来的计划,先设法去那口枯井里看看。 我不敢再随便加快心跳的速度,怕再控制不住弄出声响,蹑手蹑脚的从房顶上往村中枯井的方向走去。 起初我还小心翼翼的怕那些怪物在暗处躲着,可我一路顺着房顶往前走,发出声响却是难免的,可却没看到一只怪物,哪怕是出现在街道上。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发出更大的声响,可周围却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眼看连成排的房顶就要走到了头,而那口枯井也出现在了眼前。 我无意中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了一丝亮光,那不同于月光,我疑惑的转头往后看去,竟然看到东方出现了一缕朝霞。 天怎么这么快就要亮了?本来那怪物首领说天快亮的时候我还不解,我折腾这一阵虽然时间算不上短,但我却知道这离天亮应该还早着呢。 这里确实太奇怪了,天黑的突然亮的也突然,难道那些怪物怕光?这才躲了起来? 我也管不得这许多,如果他们真怕太阳光,这倒是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我再不犹豫,加快了步伐直接往枯井走去。 我离着枯井的距离也就大概还有着二三百米,这村子并不大,就算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也不过就是七八百米的样子。 可就是这二三百米的距离,当我走到枯井跟前的时候,天却已经大亮了,这让我诧异不已,而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被阳光照晒着的我却没有了温暖舒服的感觉,却只觉得浑身难受不自在,好像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有一些没来由的疲惫感袭来。 而且这种疲惫还和加速心跳后的疲惫不同,是一种好像怎么都恢复不过来的疲惫。 这种不自在让我迫不及待的往井里钻去。这口井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大,我双手双脚岔开撑住井内壁,一点一点的往井下蹭去。 我之前看的一点都没错,这里分明就是一口枯井,从上往下看去,井底下一滴水都没有,只有一些碎石和烂草,而且这井底并不深,实在想不明白挖这口井的目的是什么,这么浅的井怎么可能有水? 我很快就蹭着井壁下到了枯井的中间位置,本来一切没有什么特别,可到了这里之后,我却身上突然感觉一冷。 井壁的中间位置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而我的手触摸到分界线下面的井壁时,却感觉好像是摸到了一块冰上,那壁上冷的我如同寒冰刺骨一般。 我眼睛仔细的向着眼前的井壁看去,那下面半段垒起来的石块似乎与上半段的有些不同。 颜色更深,本来青灰色的石块到了这里却是深灰色的,而且光线打到这里之后好像被吸收走了一般,一点都不反光,显示出哑光的感觉。 仔细看过之后,我在这些深灰色的石块上发现了很淡的条纹痕迹,说不出来这痕迹是人为画上去的还是石块本来就有的纹理。 这些纹理很奇怪,感觉上似乎有些规律,可又看不出来是什么规律。 我努力的转着身子,在井壁的中间悬空转了一周,这让我的手臂很有一种酸痛感,甚至有些哆嗦,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可我却不舍得继续向井底下滑去,因为我看着这一圈的纹路,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规律。 我总觉得这些纹路拼起来的图形如果放在一个平面上很像是一个阵,准确来说很像符阵。 我是并不懂符阵的,但是我之前和刘老道待的时间也不短,曾经听他提起过。 符阵应该算是很古老的一种东西,至少刘老道是不会布符阵的,可至于流云子会不会我就不清楚了。 刘老道之前曾经跟我提起过,比符咒更厉害的,综合多种符咒威力的东西就是符阵,这种符阵多数是用来封印或者消灭实力强大的恶鬼用的,但少数符阵也有隔绝某处空间的作用。 我不由得往脚底下的井底又看了看,可却没看出来一点特别,而且这壁上的痕迹已经非常非常淡了,更是一点法力的感觉都没有。即使这里之前真的有符阵存在,此时也应该早就没了作用,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 我看不出来这符阵的玄妙,趁着头顶上天已经大亮,能看清井底的东西,我赶紧通过符阵的位置,继续往下面爬去。 眼看要到了井底,这井壁的下半段还真不是那么好趴的,我手掌都快被冻的没了知觉,可奇怪的是,这里除了井壁冰冷之外,下面的空气却并没有冷的感觉,而是很平常的。 我正在怀疑,这井底既然光溜溜的一眼就能看清楚都有什么,可那些像血一般还能燃烧的红水又是从哪来的?脚跟才刚着了地,就立刻就看出了问题。 在井壁的一侧,竟然有一处黑漆漆的一米见方的洞口,这洞口建的隐蔽,要不是到了井底决然没有可能看到。 我看着那洞口里就觉得一阵瘆人,站在洞口外面甚至都能感觉到有阴风吹出来。我心里虽然打鼓不安,可既然都到了这儿就不可能不进去瞧瞧。 我刚要弯腰往里钻,却猛然听见洞里有人对我说话。 “唉……趁着天没黑赶紧上去吧,要不然可就迟了!” 这一声吓的我一个激灵,我哪里能想到这黑漆漆的洞里竟然会有人说话。 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可这井底就这么大,哪还能有地方退。 我根本就没在意那声音说了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洞口,心里却已然不知所措,更别说回答什么,而我的眼睛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那声音好像看出来我被吓了一跳,我又听到洞口里传来声音,那声音的主人正要走出来。 我的汗毛瞬间竖起,从那洞口里走出来的,竟然是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血人! 他不是在应该井上面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第一百九十章 遇故人 “别怕!”血人看着我,自己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隐在了暗影里:“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也不疯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着自己的恐惧,因为在这里不管看见什么,都不值得吃惊。 “你昨天晚上都看到了?”血人问我。 我点头。 “唉……”。 血人的叹息声很沉重,好像自己办了什么极为后悔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就感觉到了你在这里,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解释,我是为了救你,幸好你是白天进到这里来的,要是晚上,一切就已经都晚了,说什么都来不及。” 血人告诉我,井壁上的那道符阵根本就没有失去作用,只不过他与我不同,他是知道这些才进入这里来的,因为他怕死。 怕死很正常,我也怕死,可谁又能不死?但问题是我听他的声音,并没有觉得已经到了衰老死亡的时刻,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到这里的人都不可能出的去的。”血人说道。 我再次点头,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这句话,但是目前我也确实没有出去的方法。 “因为这里的时间流速很快,而且人到了这里之后衰老的也会更快,用不了几天人就成了一堆白骨,甚至于灵魂都会瞬间消散。”血人又说道。 “那难道进了这口枯井里,人就不会死了?”我问道。 “这话对但也不对。” 人都怕死,血人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要想不死,只有进到这里之后,经过符阵的改造,成为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才能永远不死,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这确实很有诱惑力,虽然从人变成了怪物,但带来的好处却是不言而喻的,我想很多人在这面前都会动摇。 但我却又想不明白了:“那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外面那怪物又是谁?”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我甚至在暗影里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那也是我……” “啊?!你说什么?” “应该说那是另外一个我,有和我同样的记忆,但却是对于死亡更加害怕的我。只不过那个我已经不记得这下面发生的事情了,他只记得活下去,拼命活下去。” 我不得不又问道:“你昨天跳下这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人向我解释,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天了,但这里的十多天,在外面是多久他却不知道,我也算不出来。因为青铜铃里的时间本来就是乱的,更何况到了这里,不过殿魂之前告诉过我,应该有几百年没人进过青铜大殿,那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几百年前的人。 想到这些,我脑袋里有些晕,但却更加的害怕,会不会等我出去之后,爷爷、父亲以至于小冉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呢? 我赶紧催促血人,也忘记了怕,让他把发生的事情快点告诉我。 血人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就一直被那些纸人追捕,他原本以为纸人的目的是要杀死他,可却没想到两天前被抓到之后,他却被告知了这里的秘密。 我没有去问纸人不会说话又是怎么告诉他的,因为那些东西早就不重要了。 最初听到这里的秘密之后,血人很快就被说服了,他接受了所谓的神的仪式,就是剥皮受礼。 后来他跳进枯井之后,也以为自己会像那些纸人,有了不死的生命,可异象就在他的身体通过符阵的时候发生了。 身体上的疼痛根本就没有特意让他去注意别的什么,虽然对于永生的狂热很强烈,但是疼痛还是给了他短暂的清醒。 他本来是躺在井底等待神迹降临的,可长时间的冷清却让他感觉不对劲了。 他抬头看向井口,就看见在井壁的中间位置好像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也像他一样躺在那里。 可问题出现了,他并没有动,但镜子里的那个他却动了,站头下脚上的站了起来。 他正诧异出现了什么问题,却看到从另一个自己的身边井壁上, 突然冒出来浓浓的血水向着井口的方向涌了出去,卷裹着那个他一起。 他分明听到另一个自己对着井底的他兴奋而激动的说了一句话:“再见了,我将永生,而你将会堕落。” 听完这些我的心跳趋于停止,我终于知道这里的恶念到底是是什么了,是对于死的恐惧。 “那你为什么不爬上去?”我急急的问道。其实我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了,我实在无法理解和认同有另一个自己去替代自己活在这个世上,那还能是自己吗? “爬上去?”血人嘴里发出凄惨的笑声:“就像另一个我说的,我是被摒弃的人,根本就出不去。到是你,还是赶紧走吧,等月光照进井底,那符阵就会自己启动,你也会永远待在这里,而另一个你还能不能出去也根本就没人知道。” 我抬头看了眼头顶,一轮巨日正挂在井口上,没想到才下到井底说了几句话,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那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人出去过?”我看还有时间,又追问道。 “原本我也抱着希望,但昨晚上发生的事让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个骗局。你自己想想,这就是个陷阱,原本我以为永生不死之后就有了无穷的时间,但现在看来,那外面的另一个自己,心里还有没有出去的想法都让我怀疑。那根本就是用自由去换取生的希望。那外面的人哪还算的上是在活着?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思想里罢了!” 我陷入了沉默,这血人说的很透彻,也很发人深思,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琉璃碎末的幻象所代表的恶念竟然会是这样。 这其实还是源于人的贪婪,但却是被逼进死地的贪婪,这有些诱导的意味,我要不是遇到了这血人,当遇到相同情况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马上就要死了。”血人又说道:“等月光再次降临的时候,我也会成为井底的一堆白骨,如果你有机会出去……希望你能告诉我的师门我的下落,我来到这里时无人知晓,我想他们也一定是四处寻找我的踪迹。我师从三方山三方观,道号清风子。” 我瞬间愣住了,三方山三方观?!这不是流云子和刘老道的师门吗?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还遇到了他们的师门长辈?这至少得比刘老道高了三四代了吧? “道长是三方观的?我也认识两位三方观的道长,不过应该比您晚了好几辈。” “这怎么可能?”清风子的声音有些吃惊:”三方观到了我这一代几乎就没什么人了,师门虽然还在,但也就十多个人,还算上杂役。难道之后又发展起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对了您的同门叫什么,我要是真的有幸从这里出去,不妨帮您打听一下。”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最初的时候我与这血人没有交集,也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恐惧和厌恶的情绪。 可现在却意外知道这人竟然是刘老道的同门师长,想起他的遭遇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我和清风子道长说着话,渐渐的周围环境却越来越暗,我抬头再看井口,外面的天空只剩下些余晖,看来太阳就快落山,天快黑了。 “来不及再多说了。”清风子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看不见他,但却能想到,他的寿命将近:“我徒儿尚无道号,俗名刘天枢,我有一个师弟道号叫流云子,记住这两个名字,快!快走!” 我身体瞬间一颤,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刘老道的师傅,流云子的师兄。 “您是刘老道的师傅?” 我顺口就说了出来,还想再问些话,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听到洞口里暗影中清风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快!快走!……咳咳!再晚就来不及了!” 清风子显然没听出来我语气中的诧异,一再的催促我赶紧从这里离开,而井口的光线也猛的暗了下来。 我来不及再问更多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就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可能活着出去,这秘密还是得留在这儿,我只能赶紧攀上井壁,不管心里有多少不解,至少如果能出去,还有机会把事情搞明白。 我迅速加快了自己的心跳,四肢上充满了力气,顺着井壁赶紧往上爬。 身下井底的咳嗽声越来越弱,还没爬上多高,就听井底清风子没了动静。 我的心脏一紧,心里感觉有些悲哀,不再往身下看,向着头顶愈加暗淡的日光奋力往上爬去。 边爬我心里边想到,刘老道不是说他的师傅已经死了吗?而且尸体也都找到了,可这井底的清风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知道我的来历,怎么也不可能伪装成刘老道的师傅。 当日光完全从井里离开之前,我终于爬过了井壁中间的那道符阵。 清风子说的没有错,我低头下看,那刻着符阵的深灰色壁砖已经有了反应,但因为月光尚未照进来,那符阵的位置只是微微闪着青光。 我深呼出一口气,这还远远算不上安全,我必须赶快从这里出去,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专心撑着井壁,强迫自己不去想清风子,不再想血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从这里出去,不单是这口枯井,还包括这诡异的村子,还有那青铜铃里的世界,我要回到阳间,回到家人和爱人的身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封死的枯井 还差两三米的距离我就要到了井口,虽然离开了这口枯井,但我心里却知道即将进入的,无疑是另外一口更大的枯井。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稍稍平静下来,身体能力的增加让我感觉到很累,而更累的却是我的心。 太多的疑问和不解,我忽然发现我在这世上白活了二十几年,但其实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就好像一个刚刚降世的孩子,满怀兴趣而又惊恐的看着这个世界。 收回思绪,我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光,月光滑过我的身体照进了枯井的井底里。 我不由得去看身下半壁上的符阵,原本青光闪烁的壁砖上的符印,此时已经大亮,而且不仅如此,一圈符阵似乎在月光的照耀下自行旋转了起来,看的我的脑袋晕晕的,总感觉那符阵上冒着寒气。 我紧张的咽下口水,四肢一撑赶紧往上爬了过去。 也就还差两三步的距离,而我头顶上原本的亮光突然暗了下来,井口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是那没皮怪物的头领,也就是另外一个清风子,非人非鬼的清风子。 “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不知好歹。”怪物清风子语气冷漠:“连长生不死都不要,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杀死我们那么多的村民,本来已经没有资格受礼,竟然还在这里执着,看来还得让我来帮帮你。” 这怪物清风子说话语气确实是与井底的那个清风子很像,而且除去两者的想法不同之外,他们的思维方式确实像是出于一个人。我知道清风子并没有骗我,我虽然对符阵不甚了解,但也知道符阵的神奇。 “喂!你等等!” 我心里突然感觉不妙,这怪物做事太过雷厉风行了,只是看我并没进到井底,受那所谓的洗礼,就如此的气愤,我感觉他好像要对我做出什么似的。 我哪里来的及阻止,他才刚刚说完话,我就听到一阵响动,他竟然搬过来一个磨盘,哐当一声盖在了井口上。 我心里一急赶紧用双手推向头顶的磨盘,同时大声喊叫着,让那怪物放我出去。 磨盘纹丝未动,即使我现在知道如何利用服用鬼草后的能力,但是悬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别说是一个实心的磨盘了,就算只是一块稍大些的石块,我也根本推不动。 那怪物清风子在井口外突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要想出去也容易,这里不留异类,我看你与我前后脚来到这里,也算是种缘分,才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只要接受了洗礼我马上放你出来,其他废话也不要再说了。” 怪物说完脚步声响起,他还真是事情做的挺绝,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竟然马上走开了。 我两脚撑着井壁,腿早就酸了,这不上不下的悬着,认谁也坚持不了多久,而我眼前已经无路可走,除非接受怪物清风子的安排,受那所谓的洗礼。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井底的清风子告诉我这井里的秘密,让我赶紧从这里出去,而井外的怪物清风子却又无论如何都要我受那洗礼,甚至于让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虽然性格秉性完全相同,灵魂也是同根同源,但是却拥有不同的追求。 我突然明白了符阵的原理,这不其实就是把一个人相对立的两种性格分离开来了吗?人是一种复杂而多变的生物,就像善恶没有绝对的分界线,人在面对一件事情时其实也没有绝对不犹豫的选择,往往犹豫不决,考虑再三才做出决定。 但这才是人,是没有绝对的恋生和怕死的,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井上井下两个清风子其实就是被分离出两个极端思想的人,一个视死如归,至少我在井底的清风子死前的话语里,没有听出一丝他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生的留恋。而另一个又是对死亡怕到了极点,为了能活下来,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清风子昨夜跳下枯井的时候似乎是怕死的思想占了上风,但我却觉得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我相信清风子这样一个人,是可以很理智的做出生与死的决定的,但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我觉得是这里存在的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或者也许是某种法则。 虽然我不知道第一个获知这里的秘密的人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秘密。 但这秘密最开始一定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怕死,可随着力量的沉淀,和给来到这里的人不停带来的压迫,总会有人妥协沦陷了。 然后使这种力量迅速膨胀起来的其实正是人们自己。恐惧是会传染的,尤其是一个人获得永生不死的时候,恰巧再出现个对比,比如有人正好寿命已尽,那这种恐惧将会被无限的放大。 也许有新到这里的人不会受到很大的这种思想的影响,但是正如怪物清风子所说的,这里不再接受异类。谁是异类?异类反而成了有模有样的人。就比如昨天的清风子,被说服后的动摇,落得眼前的下场。 我很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如此的境地却还能想这么多,脑子里好像有些东西在引导着我的思想,我不由得目光穿过大亮着的符阵看向了井底。 有些想法我不敢顺着去想,这里不同于外面,也不同于青铜殿,没人告诉我如果在这里死去,灵魂是什么下场。 我不由得感觉凉嗖嗖的,好像有东西在我身边飘动。 我的脚突然一滑,长时间的悬在井壁上,我的双腿早就不堪重负了。我赶紧伸出双手顶住井壁,让自己的双腿有机会放松。 我不敢再随着思想去想了,不管想到这许多的原因是什么,但现在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却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我看着头顶的磨盘就头痛,外面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也确实没有必要看守着我,我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根本不可能把磨盘推开,使得力气越大,我越顺着井壁往下滑。 这怎么办?估计再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肯定撑不住掉下去了,到时候上面的我估计不会再记得我想到的关于这里的所有事情,而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出去的方法,而下面的我或许就盼着早点死了。 我有些无力的不甘,难道以后我就只能保留着之前的记忆永远的被关在这里?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也许到时候的那个我根本不会这么想吧,他只会想能活着就行。 我几乎要放弃了,我已经没有再多的体力却支撑我的不甘,在无力感面前心理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双腿突然就是一酸,好像抽筋了一般,双手也再不能撑住井壁,我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井下坠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我的身体将要穿过符阵的时候,我分明看到符阵上的光亮好像突然被往井壁里压进去一般,猛的就是一暗,而且跟着也停止了旋转。 符阵的启动源于月光,而能让这一切停止的只能是太阳的日光,这里没有日光,即使外面已经是太阳高照了,有磨盘盖在这里,日光也根本照不进来。 可符阵怎么会停下来了呢?当我掉进井底的时候,我从下面往上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我没有被洗礼,这是首先让我吃惊的,但我能明白,这一定是因为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符阵停下来的原因。 可是符阵为什么会停下来? 让我吃惊的原因,是因为我明明在符阵光亮的下面看到几个很淡的人影。 没错是人影,但却肯定不是人。其实刚才我在想这里的人死去之后灵魂去了哪儿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种猜测,让我悬在半空时还能胡思乱想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里还有死人的灵魂。 我本来想到的灵魂就只有一个就是清风子,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在井壁符阵下面看到的淡淡人影却不只是一个。 那些人影在奋力压着符阵的运转,把那些本来大亮的光都压进了井壁里。 他们在干什么?不管怎么去想也应该能知道,这些符阵对于阴魂的伤害肯定是巨大的。符阵既然都能把人的灵魂分离成两个,并且用腐尸、纸人承载另一部分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对灵魂没有影响? 他们是在帮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他们虽然死在了这里,但显然对自身的遭遇很是不甘,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不可能永远的压制住符阵的,只要没有阳光照进来,符阵根本就不会停,而先被消耗掉的反而是是他们。 “小……小子!” 我突然听到了头顶传来声音,声音是清风子的。 “你快进洞里去,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洞?我把头瞬间转向了井底的那个一米见方的黑洞,当时清风子就是从那里出现的,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却没觉得那里会有出口。 那里不可能有出口,如果有出口这里剩下的人早就出去了,不可能外面一点他们的踪迹都找不到。 而且就算我进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只要在符阵下面,我都逃不过被分离灵魂的命运。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黑洞尽头 我并不认为进那洞里之后能改变什么,但我同时也并没有面对此时的境况有任何的紧张,大不了就是被分离成两个人嘛,一个死,而另一个却是根本想不起来此时发生过的一切。 就算是生活在一个自以为快乐的世界又有什么?快乐就好,就像那成了怪物的清风子,虽然也许无穷无尽的岁月都无法从这里出去 ,但是因为心有希望,还是如最初一样。 “不好,那小子的思想已经受到了符阵的侵蚀,快让他进到洞里去!” 头顶上再次传来了声音,不是清风子的,要比他的声音威严了许多。 我听的出来那声音说的是我,虽然我没有觉得受到任何的侵蚀,但却知道他的意思。 很显然符阵的威力要比我想象的强大的多,我以为那符阵已经被几个阴魂压制住了,没想到我到了井底才几秒钟的时间就受到了影响。 符阵是在影响我的思想,迫使我接受被分离灵魂的命运,这才使我的想法有了变化。 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两个自己的,更加不可能永远在这个活监狱里活着。 我知道时间紧迫,瞬间的清醒是源于刚刚的那个声音,只这一句话我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比清风子都要厉害的多。可这么厉害的人都没逃出灵魂分离的命运,我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我已经没时间去管那么多了,转身趁着清醒赶紧钻进了黑洞里,洞口虽然只有一米多高,可进入里面之后,却可以站直身子,依然还没有碰到洞顶。我才刚刚进入黑洞,就感觉身后一股庞大的力量向我追来,同时头顶的符阵青光也跟着大亮, 我心里一沉,看来正如我猜测的,钻到哪去也一样跑不了。我回头去看,就等着符阵的威力降临,到要看看这灵魂分离会是什么感觉。 身后的景象好像是一场追逐赛,我就看到在那耀眼的青光之前,几个淡黄色的拳头大的圆点飘在青光之前向着我飞来,几乎是前后脚的也到了黑洞的洞口。 几个黄点在黑洞前瞬间相连,仿佛是一张网,把整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封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青光就到了,狠狠的撞在黄点连成的网上,把网上的黄光撞的一暗,整张网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走!快往里走!!” 清风子的声音瞬间从黄光上响起,只听语气就知道情况多么危急,显然他们是用自己的魂魄把洞口封住了,使得那符阵的威力接触不到我。 我哪里还敢再耽搁,虽然根本想不明白躲进洞里又能有什么用处。那外面怪物清风子并不是傻子,他肯定会在月亮还挂在天上的时候打开磨盘查看井底的情况。 如果让他发现我并没有被符阵洗礼,那他肯定会再次把磨盘盖上,而且估计也不会在白天再次打开了。尚且不考虑井底的清风子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就算他们能顶得住又能有什么用?那怪物完全可以从此以后每个白天都封井,而那些魂魄早晚有撑不住的时候。 我没再问出这些话,不管如何那些阴魂也是在帮我,人家尽人事我就不能坐在这里听天命,怎么也得想想办法。 我快速的从身上掏出蜡烛点上,这才借着烛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我没想到这洞原来是条修缮完整的通道,一直向前延伸,似乎很长。 我在洞口不远处看到几具尸体,最外的一具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清风子的剥了皮的血尸。 这里的几具尸体,腐烂的程度各不相同,但却看的出来并不是所有尸体都被剥去了皮,这说明进到这里的人,有些与我一样,是自己进来的。 我很相信这个村子里一定是有出口的,能回到青铜大殿那里的出口,因为殿魂曾说过,有一些到了青铜大殿里的人失踪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本来以为那些人是找到了回到阳间世界的路,可那些人最终还是回到了青铜大殿。 要知道青铜大殿那里并不大,那些人不可能只是一直待在大殿外面,有极大的可能是来到了这里,而后找到了出去的路。只不过那些人应该都没逃过分离灵魂的下场,所以虽然他们回到了青铜大殿但都没活多久,而且精神也都很有些不正常。 而且那些人肯定是分离后留在井底的人,因为殿魂并没有提到他们的面容有变化,这样一分析就能得出结论,这里的出路是在井底,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条通道的尽头。 怪不得井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出的去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到井底来,永远都不知道出路在这里。 我的脑袋里虽然不停的想着这些,但脚上一步也没敢停下来,很快再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就只剩下一个淡黄色的小点。 这通道里很平静和乏味,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每走一段距离,就能在地上发现一具尸体,有的甚至是一具白骨。 与这些人相比,清风子的死念应该是最彻底的,一丁点杂念和对生的欲望都没有,因为这些人之前还探查了通道,而清风子却因为知道必死,所以连动都没有动。 我不由得佩服起清风子,不管他的道行高不高,这对道法自然的诠释却还真是透彻,似乎根本就没把生死当回事。 时间紧迫,我的心跳已经提到了最快的速度,血液在身体中沸腾,双脚如飞的在通道里奔了起来。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从这里回到地面,肯定已经出了村子的范围。 这通道有些怪,不知道修这么长又有什么意义,更加不知道这是要通到哪里去。 我正想到这里,却突然间听到通道前面好像是有了动静,很像是潺潺的流水声。 我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想看到前面到底出现了什么,会不会就是出口之类的东西。 我不知道清风子他们还能不能撑得住,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紧,其实他们的结果已经注定了,必将在这幻象中的世界里破散,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大概又往前走了百十来米,我在黑暗中似乎看到前面有东西,我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蜡烛尽最大的力伸向前。 我没想到在我视线里看到的竟然是一道门,一道黑的都反光的黑色石门,而那潺潺的流水声正从门后面传出来。 石门光滑如镜,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门环,我手握住门环向着怀里一拉,门很轻松的就被拉开了。 我以为没有这么容易的,毕竟出路又哪会这么好走呢?当门打开之后,我听到门后的流水声更加的清晰明亮了。 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道怎么的,刚开门之后,我就觉得从门里冒出来一股很猛烈的怨念。 这股怨念我说不出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因为什么,但就是感觉里面好像有无数的人在诉说着心里的不满,而我就像是那唯一的倾听者。 我的腿往前迈了一步,可又缩了回来,那股怨念让我感觉到很沉重的压力,有些承受不住。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显然不再有任何其他的出路,我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眼前的石门。 我一咬牙,推门往里走去,里面空间似乎很大,小小的烛光根本照不出石门后面的全貌。流水声还是很清晰,好像就在眼前,但却像是来自头顶。 头顶?我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水往下流,怎么水声会来自于头顶? 我抬头往上看,自然看到的只能是一片黑暗,但也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水汽。 我正想着自己这是到了哪里,想举着蜡烛四处看看,但脚才刚刚抬起来,却突然从蜡烛的光影中飘过去一个人影。 难道我的眼睛也出了问题?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而且那人好像看不见我一般,就这么平平静静的从我眼前走过。 这里也太奇怪了,我的脑门上已经渐渐渗出了汗来。头顶有水流过,而水下却有人走过,这场景也太过诡异了一些。 我只思索了一瞬间,心里虽然怕,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双脚往刚刚走过的那人影方向追了过去。 我不敢追的太快,怕有危险来不及反应,可很快还是重新看到了那人影进入了烛光里面,我跟随着那影子,从背影看的出来,那好像是个男人,身高不高,但穿着打扮却并不像是我这个时代的人。 我正想看看那人是要赶到哪里去,这么急急的似乎目的很明确,难道这里真的有出口?可这人是从哪来的?我没觉得身后有人跟过来,难道那村子还有其他的出口 ? 我不敢再细想,因为那人的脚步突然加快了,我只好一门心思的努力跟上去。 就在我紧紧跟随眼前的人影时,我的烛光之中突然又有一个人影从眼前横穿了过去,很快就隐入了另一侧的黑暗里。 我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同时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心情,又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出现了一个人?这里到底是哪儿?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遇铃音 我呆立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往前去追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我突然仿佛置身于喧闹的街道上一般,只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四五个人影从我眼前的烛光中穿过。 我心里越来越起疑,怎么这些人都好像看不到我一般,而且神色匆匆又是要到哪里去?我知道很快还会再有人影出现,而我也下了决心,一定要拦住一个人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影很快就又出现了,那是一袭长衣的女子,淡黄色的衣裙,因为行走的速度飞快,而轻轻的荡起了裙摆。 女子面容冷峻,虽然并未回头后看,可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似的,有种逃命的感觉。 我不由得往身后看去,那黑漆漆的环境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前面的情景也是一样的,更加是什么都看不见,而女子走的却很是沉着冷静,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我虽然 看不到,她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位女士!” 我再也忍不住了,只想着赶紧拦住这女子,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要到哪里去。 我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却异常的清晰,而那女子却一丝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她是聋子一般。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反而心里更加想问清楚,脚下跟着就加快了速度,想要追到女子前面去。 我一直在让那女子停下,也不停的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清楚自己并不是坏人,可那女子只是低头走着自己的路,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我已经从快步走变成了跑,很快就追到了女子身后,抬手往女子的肩膀上拍了过去。 我心里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可此时此刻也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只是我的手放下来的却很慢,生怕吓到眼前的女子。 本来心里已经想清楚了女子转身后我该如何解释,也做好个这里的人都是聋子哑巴的可能,但我却眼见我的手指穿过了女子的肩膀,而我的手指上却感觉并没有碰到任何的东西。 我吃惊的愣在了当地,我实在没想到,一切会是眼前的结果。 这些人难道都是虚幻的影子?可是他们出现在这儿又是为了什么?这些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人吗? 我的脑子里又只剩下了一片混乱,而眼前的局面也变得进退两难。我跟着这女人的影子七绕八绕早就不知道原本那黑色石门的位置,就算现在想回去,却都是不可能的了。 我已经没有了方向感,在这似乎无边无际的地方也已经算是迷了路,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能一咬牙又重新跟上了那个女影。 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女子一定是有目的地的,她绝对不是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这一路跟随,走的距离却很是不短,但让我渐渐有些欣慰的是,我开始发现,越是往后走,我所见到的人影却越来越多,而且看上去这些人影所要去的地方,也与我跟随的女人似乎一样。 我开始期待这路程的重点,那里到底有什么?能让这些人趋之若骜的往那里去? 周围的人影越来越多,甚至到了最后我所跟随的都不再是那女子,而其实是随着整个人群往前走。 “哗啦啦~~” 我以为我听错了,这里怎么可能有铃铛的声音?但同时我的心里却深深的一沉,这让我想起了青铜铃的声音,而我几乎遇到的所有的不顺的事情都开始于这悦耳的铃声。 我只是稍微停了停,但又不得不重新抬脚往前走去。 铃声好像是招魂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身边这些人影很像是一个又一个孤魂野鬼。 铃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促,我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看,想看到前面的铃声来自于何处。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而脚步却反而变得越来越慢,我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影子轮廓,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看到了那轮廓是什么。 我突然有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那视线的尽头里,我看到了一顶有着绿色顶子的古代小亭。 那亭子简直就是北京城西司家小院地下那个小亭的翻版,就连那顶沿儿上都挂满了青铜铃铛,只不过数目不是十个,而是十一个。 这里绝对不是在司家小院的地下里,但这亭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四周看了看,好像这周围我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这顶小亭,又或者是这庞大的空间里只有这顶小亭。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哪里还有犹豫的余地?我只能低下头,抬步就上了小亭前的台阶。 我心里早有准备,当穿过小亭之后,我就感觉周围的环境变了,这里并不是流云子那个鬼王所在的牢笼里,围绕在我身边的,是朦朦胧胧的雾气。 这雾气让我想起了琉璃碎末,但雾气落在手上却与碎末不同,那湿润的感觉确是水汽无疑。 身旁依然是人影绰绰,但与刚刚不同,这些人影到了这里突然好像没了灵性,只是浑浑噩噩的往前走,但我查看自己的身体,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雾气里远处能看到有一座山,因为这里虽然光线并不是很明亮,但却也有了些亮光,蜡烛在此时已经没了用处。 在淡淡的光亮里,让我吃惊的是每一个周围人影的身上都好像有一根蓝色的线,那线很细,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是绝对不容易发现的,那些线所连接的另一个方向正是前面远处的那座山下。 很显然我的出现与这些人影有所不同,我的身上没有蓝线,但我也不敢随处瞎逛,只能跟着整个人群往那远山山脚走去。 山脚距离小亭的距离至少也得有几公里远,但是整个人群的速度却不慢,我也幸亏有了些本事,否则还真不容易跟上这整个人群。 当走到山脚之后,我远眺看去,山脚下的竟然是一处土地庙。土地庙并不少见,几乎村村镇镇都有,神格不高,建造也很简单,但却是与阳间凡人接触最多的庙宇,有的地方也叫福德庙,传说人在阳间做的很多事,都会被土地庙公记录下来上禀给阎王判官。 看到这土地庙我的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越发觉得这些跟我同行的人影有点像孤魂野鬼。 可问题是,我是从琉璃碎末的幻象里过来的,怎么又走到这里了呢?难道眼前的一切依然是幻象? 我不敢往深了去想,同时有点不敢往前走了,我生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到阎王殿前,一下给判到了地狱。 可是我不往前走,四周却也没有了其他的路,我安慰自己,我应该与这些人影不同,他们是被蓝线牵连着的,思想也似乎只是一片混沌,而我却是清醒的,同时也没有蓝线牵连。 我狠了狠心,正像那琉璃幻境中所表达的恶念似的,贪恋生执着于生,本来也是一种恶念。 也许这就是恶念的引诱,如果我此时心有退缩,也许就无法从这里走出去。 我跟着人群进了土地庙,这庙没有院子,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庙殿,不高也不大,普普通通的里外三间房,门自然是开在中室,左右两间屋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看那些人群只在中室对着土地公的神像拜了一拜,随后就绕到神像后面,从庙殿的后门走了出去。 我本打算去左右两室看看里面有什么,可再一想这里本就诡异的很,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跟着人群出了后门。 后面本该是小山才对,但出了土地庙之后我看到,后面出现的却是一个黄土铺就的土路。 周围的雾气仿佛更浓,更因为黄土飞扬,使得眼前整片的景象都是黄雾蒙蒙,好像布满了黄烟一样。 这里的人影仿佛更多了,前后簇拥着往前行。这黄土路并不好走,仿佛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坑之中,可低头再往脚下看,脚下却除了黄土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任由我发挥鬼草效力速度力量提高不小,可就是在这黄土路上走不快。 我走着走着突然间想起一个民间的传说,说是有一个村子遭了大旱,别说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就是人喝的水都是少之又少。村中有这么一户人家,哥三个上边一双父母,老父老母本就体弱多病,这一遇干旱更是眼见活不成了。 哥三个都是孝敬的人,这一商量不能眼见父母双双因为喝不到水而亡,轮流在自家院里打起了水井,地都干裂了地下又怎么可能打出水来。但是哥三个全都不死心,没日没夜的挖水打井,眼见这井一天比一天深,可直到父母眼见不行将要断气了,井里还是一点水都没有。 这可把三人中的老大急坏了,竟然直接住在了井底,天天就听井下有挖土的声音,而老二和老三就在井上运土。 终于有这么一天,井底下竟突然冒出了水来,可是谁也没见过的是,井底冒出来的水却是土黄色的。 老二老三根本来不及把老大拉出来,就赶紧把这黄色的井水送到父母面前喂他们喝。 可谁会想到,水是来了,老两口也撒手人寰了,等老大再从井底上来,哥三个不约而同的抱头痛哭。 哭声刚响起来,却听床上他们的老父老母开口说话了:“儿啊都别哭了,是你们爸妈命里该去阎王面前报道了,不过爹妈也谢谢你们,你们打出来的这口井直打通到了去往阴间的路,到让我们两人少有了不少的路,也算是你们孝顺了。” 从那以后,阳间凡人就把这井底下通向的阴间之路称作“黄泉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奈何桥 正巧的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其实也算是在井下,这满是沾了黄土的雾气也还真有踏上黄泉路的感觉,在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孤魂野鬼般的人影,让我不认为这里是阴曹地府都难。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去到哪里,也只能就这么跟着他们走。这段路怪就怪在眼睛看上去虽然平平坦坦,但是脚掌踩上去却完全不同,好像踩在泥泞的泥沼之中,不多时就已经腰酸腿疼。 我心里一边四处打量,心里一边算着路程,自从土地庙后身走出开始,已经至少走过了三四公里,而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依然除了黄土雾气,其他什么都没有。 而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也很都成了一个个泥人,就连鼻腔和喉咙里都能感觉堵的慌。这样可不行,这掺了黄土的雾水用不了多久就得把我憋死,我把左手往袖子里一缩,把袖口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周围的人影却没有一个有所反应,甚至有些人的脸上糊上了厚厚一层的泥土,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依然步伐一致往前走去。 我一看这样不行,再这么耗下去我可耗不过,我急忙加快了步伐,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往头前走去,想赶快走到这路的终点。 我很快来到了这些人的前头,但让我完全想不到的是,那所有人胸口的蓝线到了这里却开始渐渐变成了一天天细细的锁链,而这些锁链的另一头却攥在两个身穿黑色锦袍的人手里。 我的心里咚咚直跳,一下子赶紧屏住了呼吸,因为在我眼前的那两个人我看上去却有些熟悉,正是地府鬼差。 我还记得不久之前刘丹青他们围住过一位鬼差,那鬼差还算是讲事理,并未与刘丹青几鬼计较,但那是他们赶上好人了,如果平白碰到这些鬼差难免就会被勾魂锁魄一起带到阴间去。 那两位鬼差似乎还在一起聊着天,悠然自得在前头慢慢走着,而却并没有发现我这活人的存在。 这可就有些不对了,鬼差并不是浑浑噩噩的鬼,他们对于周围的感觉即使不够敏感,但在这咫尺距离内却没有道理发现不了我。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去,那些鬼差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伸手去拍鬼差的背,意料之中的我的手依然从他的背上穿了过去。 我的心里有些不能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这里的一切依然还是幻象,原因也很简单,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土地庙、黄泉路并不是说那么简单就能幻象出来的,而且更为不能相信的是,这数百人影的面部表情、衣衫细节,乃至那两位鬼差的语气神态,都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幻象出来。 可我的存在又是怎么?如果他们是真实的,那难道我反而才是虚幻的?那我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能感觉到这雾、这尘、这黄泉路? 我看到前方的两名鬼差突然停住了,从他们身影看过去,前方黄土路的尽头,我看到了一座石桥。 那桥并不是小小的拱桥,而是一座可以并排走过四五辆汽车的巨大石桥,甚至比天安门前的金水河上的御路桥还要大的多,桥前立着一块巨大石碑,碑上竖刻三个大字——奈何桥! 可我此时看过去,那桥面上却站满了人影,每个人群前面各有两名鬼差,只是此时这些鬼差却没有一个人还在说笑,都在静静的站着,眼神看着前方。 我们似乎来的有些晚了,排在所有人群的最后边,甚至有些鬼魂都站到了桥下的黄土路上。 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人群缓慢前行的声音。 我不敢再穿过人群往前走了,虽然我好像只是这里的一个旁观者,但是我却总觉得自己是被这里所排斥的,这种排斥感说不清道不明,却能清晰的被我感觉到,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但却觉得对方很讨厌你。 我只得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人群前面,我看到原本杂乱的鬼魂队伍,突然在前面整齐的排列了起来,似乎前面有地府差官在做着什么,但离得远了却根本看不清。 看来我进了阴间是可以肯定的了,但问题是我为什么到了这儿,从琉璃碎末幻象中的那个村子为什么突然却到了这儿? 我想不明白,却只能继续往前走,当到了石桥中间的位置时,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鬼魂竟然开始哆哆嗦嗦的颤抖了起来,一个个低着头好像要上刑场的囚犯。 我仔细倾听这才听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桥下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那声音不算大,但听在耳朵里却有种阴森的恐怖感觉。 奈何桥下的河名为忘川河,河水腥臭无比,而河中更是有着无数专吃鬼魂的铜蛇铁狗。 传说能从黄泉路走上奈何桥的人皆是生前善多恶少的人,否则如果是恶人过河,都会被那铜蛇铁狗叼下河里,受尽折磨才能到达对岸,而走在桥上的人,虽说为善多于作恶,但听了桥下河里的惨叫声也是心里多少会受到些震撼。 奈何桥头孟婆汤,我还未走到桥的尽头,但已经隐约看到一个个鬼魂在前方前头哭哭啼啼的喝着什么。 (抱歉,本章未写完,明早补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劫魂 黄泉路可以称的上是阴间的第二站,但其实到了这里人的灵魂还不能称为鬼,这黄泉路为何这么长又如此难走?其实这黄泉路就是一条有转机的路。 正所谓凡事不能做的太绝,这勾魂锁魄的事其实也留有余地。西游记大多数人都看过,在里面大圣孙悟空有过一两次到阴间要人的事情,这些事情虽然说不清是真的还是杜撰出来的,但其实恰恰反映出地府留有余地的可能。 未过黄泉路其实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真正懂得沟通阴阳的人,都知道买寿抢魂其实都在这条黄泉路上,只要没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还有可能。 只要这社会是人在维持,就没人敢保证不做错事,而这条黄泉路就是给那些阳寿未尽,鬼差勾错魂的人留下补救的机会。 毕竟就算地府也还是有些得罪不起的人,这就是给那些有本事的人留着后路呢。 我能理解有人黄泉路上劫魂,可这人上来就大动干戈,也不像是来买寿抢魂的。买寿抢魂,先是一个买字,哪有二话不说先把人家鬼差打了的?而且这里的所有鬼魂都是上了奈何桥的,地府也是有规矩的,这时候才来要人是不是晚了点? 我看着那从天而降的两个人与地上那人站在了一起,把那女魂团团围住。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场面却很快就被稳定住了,除了那女魂之外,所有鬼魂都被胸前的锁链拉回了奈何桥上,而桥外已经被鬼差封住了。 那三个人从外表看上去已经年龄不小了,而且一脚可以踹倒鬼差,这实力可是不俗,我估计至少也该是流云子之流的实力。 而且还有,这三个人敢就这么大喇喇的硬闯阴间,虽然只是到了黄泉路,可这胆子也实在是不小了。 我看那些鬼差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就连那被打倒在地的鬼差也早就被人搀扶起了身。 那三人只是站着,既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带女魂离开,也许两边都知道,这事情才算刚刚开始。 “敢来地府劫魂,还是劫那上了奈何桥的人,怎么?规矩都不懂了吗?” 声音来的有些突然,又有些悠然,好像从极远的地方而来,又像就在我的身边。 这是我第二次见那白衣、白帽,还有那别在腰间的白色哭丧棒。我本来以为白无常应该是气势磅礴的到来,不说是从空中飞来,但至少也应该是踏地如飞,总不应该是如此慵懒的一副身影,从一众鬼差中间挤过。 他脸上的笑依然是那么的冷漠,死板的如同假脸一般。他平静的站在那三个人面前,只是看了那女魂一眼,而根本从没去看那三个人。 “凡间云霄观,拜见无常仙差。” 为首那人行作揖礼,其后两人却一动不动,只是一边一个把女魂夹在中间。 “云霄观?” 白无常轻轻念了一声,但是语气里却稀松无常,没有任何情绪,也不知道是对这道观有所耳闻,还是压根没听说过。 “是,观仙山云霄观。” 那为首之人再说道。 “劫魂?” 白无常似乎对这云霄观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又转回到眼前的事上。 白无常没有兴趣,我却听了眉头紧皱,这天下有名的山峰里我从来没听说有叫观仙山的,可这云霄观竟然能入得阴间也绝对不是普通道观,怎么会一点名气都没有呢? 我想不通也只能继续听眼前的人仙对话。 “劫魂不敢,只是这女子阳寿未尽,我们只想买寿。” “一脚踹翻府差,这是买寿?”白无常话说的直接,语气里却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仙差见谅,我这两位师弟初入阴间地府,不懂得规矩,也是情急之下做出鲁莽之事,毕竟过了奈何桥上了望乡台,我们再想拦可以没有用了。” 白无常惨白的脸突然摇了起来:“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既然已上奈何桥就是与前世今生再无瓜葛,你们此时劫魂已是晚了,难道你们不知道黄泉路走到头,就是再也回不去的了吗?” 我明显看到白无常这话说完,对面那三个人脸色就是一变,眼神有些许不甘,又有一些胆寒。 “实在是……”为首那人还想说什么,但却被白无常长袖一挥给拦住了。 无常说道:“念你们修行不易,此事我就不作计较了,把魂留下,你们走吧。” “简直岂有此理!”站在后面的两人中,其中一人突然大声说道:“这女子阳寿本就未尽,是地府鬼差勾错了人,为何却因此不能再为人了?!” 我想着这女子活着的时候肯定不是普通人,否则这三位老道的年龄都不小了,道行更是不浅,不会平白无故来这儿要人。 白无常表情不变的说道:“你们因在阳间学了道法才得以沟通阴阳,算出人之寿命,但你们白白活了这许多年,修了这许多年的道,却竟然还没明白这道修的是什么,甚至于连这道字都不甚了解,真是庸人自扰之,我看你们今生成就也就到此了,魂魄留下,你们走吧。” 这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了,我没想到白无常却对他们说了这许多话,记得之前我们在孙家大院里见到他时,他甚至于连一个字都懒得和我们说,这样看来对面三人报出来的观仙山云霄观,来头可算是不小了。 白无常说完再不多说一句话,双手背于身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但嘴角上的笑却一点没有变。 我有意让自己站到了奈何桥最边上的位置,因为我知道白无常与那些普通鬼差不同,他已经算是地府中的仙了,鬼差看不到感觉不到我,但是这白无常却不一定,我自己必须小心,因为这说到底就像是偷窥一样,被人抓到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看的出来,那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人脸上似乎有些动摇,我也不知道他动摇的原因是因为怕了,还是如白无常所说对道的感悟与那两人不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悬殊 这动摇只有一瞬间,似乎道还远远比不上那女子重要,为首那人只是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就从背上取出了一把长剑。 三把长剑样式相同,都是亮的晃眼的金黄色长剑,我看不出来这剑的材质,但却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敢和仙差直接动手,我感到一阵吃惊,这已经和实力的高低没有了关系,这三个人似乎却是做好了把命留下的准备。 “你们俩快带她走,千万别再回观仙山,我留下来阻挡!” 为首那人话刚说完,直接从地上弹起向着白无常奔了过去。谁能挡得住无常?这简直就是以命换命。 后面两人中刚刚动手踹翻鬼差那人怒容尽现,似乎还不想走,剑尖前指,提着剑就要上来,却被另一人一把拽住了。 从阴间再回阳间这不是说回就能回的去的,怒脸人拉住女魂,另一人已经开始做法。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白无常根本未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直到为首之人冲到了面前,他才把眼神看向迎面而来的剑,枯白如柴的手轻轻抬起,却巧巧的夹住了宝剑。 我看白无常这一动虽然瞧上去轻松,但却并未直接用手去接剑,而是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柄,这说明那黄金般的宝剑剑锋是可能会伤到他的。 “唉,执迷不悟!” 剑尖被夹,白无常轻轻一弹就把宝剑弹开到了一旁,接着身体往上一提。 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因为我前一秒还看到的身影,下一刻却突然从视线里消失了,我唯一能看到的是原地升起的一道白光。 我还在寻找白无常去了哪里,去没想到原本已经无人关注的那剩下两人和女魂的位置突然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后面那两人布下的回到阳间的法阵已经瞬间被打了个乱,就连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打翻在了地。 女魂被白无常一手提了起来,这一次他却终于飘在了半空中,真有一副仙差的模样,像我之前第一次看到的那样。 “我与云霄观算是有一些因缘,这才一而再的留手,你们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否则地府并不会嫌多了你们几个冤魂。” 白无常语气平淡,但其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却知道,能让他说出这么多话已经实属不易了。看来虽然他嘴上只说自己与云霄观有过一些因缘,但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那三个人已经满面惊恐,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快,只在一瞬之间。可是以我的角度去看,他们这简直是不自量力,我不知道人能强大到何等地步,但是人再强大又怎么能和仙相比呢?再强壮的蚂蚁也还是蚂蚁,永远成不了大象。 “你这是取巧,我不服!”其中一人还在狡辩,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如此的失败:“我们来这是抢人的,又不是跟你比武练剑,这里这么广阔,你不一定抓的住我们!” 白无常听了微微摇头,似乎对眼前这人的无赖表现感觉失望。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云霄观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你自己看看可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白无常话说完,拿起腰间的哭丧棒轻轻一挥,我就感觉周围的环境里突然亮了,正在疑惑这亮光来自于哪儿,就看见黄泉路的两旁突然长出来一片片红色的花。 我看的出神,那哪里是花,分明是一簇簇的火苗,红色的火苗,亮的耀眼。 我猛然抬头往忘川河的上游看去,只见那里已变得急流滚滚,河水似乎是从天上流了下来。 忘川河的上游有一条更大更急的河,名为三途河,三途河水与忘川河水相连,但却比忘川河古怪的多。 传说当人走过阴间各站之后就要坐渡船穿过三途河,去往对岸轮回投胎。 但这三途河并不是那么好渡的,就好比唐僧取经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这最后一难却折在了通天河老鼋的背上。而这三途河也就是鬼魂投胎转世的最后一难。 三途河边长满了此时我眼中看到的这种红的像火的花,这花名叫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实为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花色如血绚烂鲜红,更如火,烧的却是灵魂。 白无常说的没错,那三个人根本带不走那女魂,彼岸花开之时,死者早已忘却前世,虽未服孟婆汤,还有对前世的留恋,但带回去的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灵魂。 更何况彼岸花花开如火,更胜于火,那三个人根本无处可躲,粘上花朵就会被烧尽魂魄,比死还惨。 三人瞬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只是低头不语,虽然看的出来依然心有不甘,但却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还差的远呢。 白无常已经提着女魂转身往回飞了回来,巧之又巧的落在我的身边不远,虽然我知道他看不到我,但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白无常,也许是阴阳相隔的原因,我并没有感觉到上次面对巨日一般的感觉,不过虽然如此,我却依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打破相隔袭了过来。 白无常突然转头看向了我,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的心跳骤然而止,甚至于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怎么可能看的到我,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我却觉得我好像只是站在一面镜子面前,看着镜子发生的事情,而镜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走出镜子的。 我突然心头一紧,发觉自己的比喻好像有些不妥,因为我想到了青铜大殿里的那扇屏风镜子,那镜子里的鸟脸怪物可是能从镜子里“出来”的。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盯着白无常的那张惨白的冷笑脸。 “大人!” 白无常正要向我面前趋近,身后一名鬼差却走了过来:大人,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似乎白无常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三个人却还没有走,不过他们似乎也识了趣,只是站在奈何桥下,抬头往桥上望着。 白无常笑脸上眉头微微一皱,又排开人群走回了那三人面前。 这一次那为首的人先开了口:“仙差大人,谢您不杀之恩,只是事情尚未办妥,我们几个回去也无法交代。来之前师尊曾经交代过,如果带不回这女子的魂魄,让我们把这东西面呈与您,等她的魂魄到了酆都城阎王殿,判官面前也许还有得一救。” 那人说着话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布袋,双手捧着举到了白无常面前。 白无常瞧了那布袋一眼,却并未伸手去接,似乎好像能透过布袋看到里面的东西似的,正犹豫着该不该接。 我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紧张的不行,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就走,哪儿还有心思去想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早就悄悄往远处挪了挪位置。 那人双手依然举着,似乎并不着急白无常做出决定。 “吾与云霄观从此两不相欠!” 白无常轻轻说出一句话,右手抓过布袋,腾空跳起落在了奈何桥的另一头,脚下生风往前走了去。 随后那私闯阴间的三个人终于还是没敢踏上奈何桥半步,而是摆好法阵,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差重新恢复了桥上的秩序,所有鬼魂继续哭哭啼啼的拍好队形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候危机离去,我才开始好好去想刚刚发生的事。 从刚才那三个人与白无常的对话里可以听的出来,他们与那女魂并不相识,但似乎是接到的师门的命令来劫魂的,这就说明一点,这女魂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仙差 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顺着忘川河岸再走一两公里,岸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立石,石面上由上而下刻着三个大字:三生石!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忘川河水,我在三生石后面看到了一座高高树立起来的木石混搭而成的高台,台座上刻着望乡台三个字。 我本来以为白无常已经走了,可却没想到在高台上又再次看到了他的身影,不仅如此,除了白无常之外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手上举着一个黑色的木碗,另一个好像木墩一般,既矮且胖,全身上下照在一件黑袍之中,肤色更是黑的如同一根木炭,头顶上的帽子竖写着几个字,好像一道符咒一般,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四个字是:天下太平! 孟婆和黑无常?! 我没想到这地府之中最出名的三位阴神一起出了来,这可是极为不常见的。 阳间的传说中,黑白无常是负责勾魂锁魄的,人死了之后,能看到黑白无常前来锁魂,但殊不知凡间一天得死多少人?如果都是黑白无常来锁魂拿命,那不得给累死?孟婆也是,都知道孟婆汤是孟婆所制,喂与魂魄吐食,忘却前生记忆,可这一天就来了这么多的阴魂,孟婆一个一个喂,哪里喂的完?所以真正去做这些事情的,是数量庞大的鬼差们,而像黑白无常、孟婆都是位列仙班的,属于仙官层次的存在。 可是此时三位仙差全都站在了望乡台上,难道这里又出了事情? 之前白无常站在我身边的反应,让我心有所悸,不由自主的又往身边的鬼魂身后躲了躲。 所有鬼魂开始按部就班的往望乡台上走去,那副撕心裂肺的痛哭场面让人不忍直视。我知道鬼魂在望乡台上看到的是什么,是他们生前的种种,留恋不忍离弃的那些东西,是他们的家人,以及所爱的一切。 走上望乡台的鬼魂越来越多,而留在台下的却越来越少,那三位仙差依然站在台上的一侧,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而孟婆甚至失声笑了出来。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我怎么越看他们心里越觉得凉嗖嗖的。 望乡台的出路在台身后面,绕过去是不可能的,一侧是忘川水,另一侧是彼岸花,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最后一队人往望乡台上走去。 我直接走到了台面最里侧,远远的离开白无常三仙的位置,本来想直接转身往台后走,从另一侧的通道下去,可没想到我眼神往下一撇,却突然看到了不得不看的景象。 每个人站到望乡台上看到的台下景象都是不一样的,相由心生在这里体现的更加透彻,而在我眼前的景象里,是独守空房的倪小冉。 我知道会是这样,因为我相信小冉对我的感情,我的离开一定会让她忧心忡忡,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眼前的倪小冉已经白发苍苍。她正坐在我的床上,要不是她的面容还有几分年轻时的模样,我是无论如何看不出来的。她手里捧着的是我的照片,那是我照过的唯一一张照片,入职时公安市局给照的。 我的心乱如麻,难道我在青铜铃里耽搁的这些时间,外面阳间已经过了几十年?我心急如焚,转头就要下去望乡台,赶紧找到出路,回到阳间去。 我的身后竟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张脸,是一张惨白中带着笑的脸,白无常! 我激动的心情骤然而止,赶紧闭上了还在呼着气的嘴。 我以为这只是凑巧,或者白无常虽然能感觉到我,却看不到我,我还要悄身挪开,却没想到那脸上时刻保持微笑的嘴竟然开口冲我说了话。 “怎么?看到这些心情如何?” 声音很轻,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我知道我的存在还是被发现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现我的原因是什么,或许因为看到刚才的景象之后我情绪上的波动,但不管怎样,我却是无路可逃了。 我转身就要往身后跑,束手待毙不是我的性格,虽然我知道跑也没用。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身后已经多了两道身影,黑无常和孟婆。 “呵呵呵!”孟婆的笑声有些阴森:“小孩子没事瞎跑,可得知道这里是来了就回不去的地方,你见过哪个魂能从奈何桥上回去的?” “可……可我不是魂……” 我还想做些解释,毕竟来到这里并不是我所愿,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感觉眼前的景象渐渐好像变成了一汪浑搅着各种颜色的水,接着颜色就都破散了,而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色。 滴答……滴答…… 好像滴水的声音把我从昏迷中唤醒了过来,我头晕的睁开了眼睛,我不是在躺着,而是头下脚上的被吊在了一个很破的房子里。 外面好像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很奇怪那声音很响,但为什么吵醒我的却不是这些锣鼓的声音,而且我颠倒的视野里也根本没看到滴水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阴间,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白无常三位仙差把我吊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们完全有能力把我真的留在这里,我说的是我灵魂。 我倒挂着的身体使我的脑袋开始有些充血,我有些庆幸,这恰巧证明我还活着。 破屋漏风,同时也把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听到屋外似乎有人说话。 “无常大人说没说如何处置那闯进来的活人?” “没有。不过也真是怪了,他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到底施了什么仙法,能让所有的鬼差都看不到他?据说白无常大人初时也只是微微感觉到他的存在。” “是啊,好像后来三位大人窥视了所有魂魄从望乡台看到的景象才锁定了他。他那好像不是什么仙法,据说跟三界的重叠境有关。” “我也听说了,是婆婆亲口解释的,说咱们阴间前面的这段路是生死两境重叠的,而那人进入阴间的入口,就是两界的重叠缝隙。我是听不大明白了,难道这缝隙这么宽吗?都能通过一个人?” “嗨!谁知道呢,反正三位大人让咱们看着他,咱们就看着,他被白无常大人抓出来,再想回到那缝隙里可就难了,咱们也不怕看不见他。只是这活人待在阳间,可用不了多久就真成了死人了,大人留着他干嘛?既然踏上奈何桥,就没有再让他回去的可能,还不如直接勾了他的魂,一了百了。” 我听的身体越发的冷,外面那两个声音说的没错,虽然我也想不通那阴间的三位仙差留我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可即使这么拖着,用不了他们动手,我也就真的死了,我的身体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的,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阴气在吞噬着我的身体,以及我身体里的阳气。 这感觉就好像一滴水在沙漠里一样,即使那水不是一滴而是一汪也一样没有任何作用?被蒸发掉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的阴气已经不能再用磅礴来形容,反而更显得平静的多,但是平静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有了无穷无尽的阴气,是否气势磅礴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就像溺在阴气的大海里,大海是否波涛汹涌已经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可能从海的中间游回到岸上去。 但是挣扎是人最基本的反应,所以我在努力的立起身子,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的手刚刚碰到脚腕上的绳子,绳扣却突然自己解开了。 屋子里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三个人影,一白一黑一老妪,我心里又紧张了起来,快速爬起身看着他们。 “小家伙,咱们该聊聊了。”孟婆微眯着眼看着我。 我说道:“聊什么?” “聊聊你怎么来的这儿,凭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办的到。”白无常阴冷说道。 “说出来你们就放我走?”我问道。 “不可能!过了奈何桥就是亡魂,永远不可能回得去。” 这是我第一次听黑无常说话,传说中他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基本是只做事不说话。 孟婆一脸无奈,微微摇头说道:“八爷还是别说话了,我和七爷问他就够了。” 民间传说中黑白无常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白无常名叫谢必安,年长为兄,人称“七爷”,黑无常名为范无救,年幼为弟,人称“八爷”。 两人名字都有讲究,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之人则无救。白无常阴险,黑无常凶狠,两人性格一阴一阳,一狡猾一耿直。 黑无常听孟婆说他,进而闭了嘴,只是怒容尽显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骚乱阳间的恶鬼一般。 人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已经知道自己此次是难以回归阳间了,心中有多少不甘也只能认命了,黑无常说的不错,我进到这里原本就是个错误,哪里还有可能从这里出去。 “唉!” 我悲从中来,心里有一腔的怨气无从发泄,不管这次是生是死,总归是还有机会吐露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交易 我可不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我还是知道的。想起小冉已经苍老的白发,我心里有种很是亏欠她的感觉,没想到她能等了我几十年,等到身将就木。 我也生无可恋了,就算我如今能从这里出去,还能否再见到小冉都是不一定的了,更何况是父亲和爷爷,我留在这世上的一切念想都没有了,唯一剩下孤独的我。 我心中也没有了挣扎的欲望,只想着赶快结束这一生,对于经历的那些事情,除了刘丹青一家的存在不能说,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我刚要开口,脑袋中却突然一激灵,不对! 我想到了之前在望乡台上看到的景象,小冉的反应有些不对。如果我一去不归,小冉确实会对我有无限的思念,这毋庸置疑。可是……小冉是知道我进入了青铜铃里的,他拿着我的照片没有问题,可是她身边怎么没有青铜铃? 我是在自己房间里进入的青铜铃,换句话说即使我在青铜铃里消失了,可是青铜铃应该还留在我的房间里才对。 可是刚才小冉在我房间里悲伤流泪时,周围却并未看到青铜铃,这只能说明,那些景象并不是此时真实发生的,而是有人弄出来的,而弄出这些的人并不知道我是从青铜铃进到这里的。 黑无常虽然耿直,但他可以闭嘴不说话,没必要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打击我,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让我绝望之后托盘而出的戏。 我没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因为说出来也没用,三仙差不会有人承认,不过我却心中有了执着,不管我在这里待了多久,在没亲眼回去看到结果之前,我是不会再有放弃的念头了。 “地府仙差也使小伎俩吗?” 我这话问的对面三位表情都是一愣,似乎他们并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就发现问题吧,不过我却是心里一松,这说明我猜的没错,我在望乡台上看到的景象是假的。 “小家伙很聪明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很好很好。”孟婆轻轻点着头,身体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一步:“既然你不想说,那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黑无常横眉冷眼:“婆婆还有什么与他好说,直接搜他的魂不就行了,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了!” “八爷别乱说话,没有阎王下旨怎能乱搜人魂,那是有损仙修的!”孟婆转头说道,说完又看向了我:“如何?” “谈什么交易?你们能把我送回阳间去?”我问道。 “那不可能。”孟婆摇了摇头:“跨过奈何桥就与生界永隔,我们没办法送你回去 ,你是必死的结果了,只不过你主动说出进入这里的方法,对地府算是有功,我们可以如实上禀,为你邀功,让你必投胎人世,而且还能投个富贵人家,你看可好?” 我细细思索着却并没着急答话。 “不用再想了,总之你是回不去阳间的,拖得时间太久你也是个死,到时候判官查你生前所作所为,结果就不好说了,而且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这事情很重要,如果你不说,到了阎王面前难免会被搜魂,魂魄受损,你生生世世都将是个傻子,就算托生成一头猪,也还是个傻子。” “什么意思?这件事不是你们要查的?是阎王爷让你们查的?”我脱口而出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你就考虑此时说是不说就行了。我们此时还在问你,只是怕你受了搜魂之后,这损德行的事情算在我们头上,多多少少有损我们的修行,如若不然谁会管你!” 白无常已然没了耐性,阴冷的声音有些阴森。 这地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问出来我是如何进到这里的?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这件事阎王都很重视。 我脑子里转的飞快,我在想这里面的事情如果说出去到底是有多少会影响到我的。 青铜铃本来就源于地府,只是他们肯定并不知道其中的两枚在我身上,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而青铜铃里有青铜大殿的事黑白无常和孟婆虽然有可能不知道,但是阎王是一定知道的,那么剩下的唯一算的上的秘密,他们可能不知道的事情就只有琉璃碎末和碎末能产生幻象的事情。 这个秘密我该不该说?能不能说?我觉得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会影响到我的事情,而且如果不说出来,也许我就真的得被搜魂了。 “好,我说。” 当我点头同意的时候,我明显看到那三位仙差彼此看了一眼,心里似乎正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们只是完成任务,却没想到他们自己也这么重视这件事。 “让我说可以,但是我不能现在就说,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答不答应。” “什么事情?你说。”孟婆问我。 我提出的条件就是秋月的事情。她已经成了恶鬼,入了阴间被抓住就是下地狱的结果,可这对她太不公平,她虽然成了恶鬼,但那是她经历的事情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如果我肯定是回不去了,却不如让她得到自由。 三位仙差有些犹豫,我知道他们在盘算放走一只恶鬼和搜我的魂到底熟重熟轻。 “好吧,我们同意了。” 我点头:“我要去野鬼村,看你们放走秋月之后,才把我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这结果还不坏,我本来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救秋月,也做过从阴间回不去的打算,其实现在看来,一切只是提前进行了。 “你以为在阴间你还能待在哪儿?这里就是野鬼村!” 我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再一想,他们总不能把我带到酆都城里去,那里都是过了堂等着投胎转世的鬼,阴间里也只有这里暂时容得下我,因为这里正是给身体残缺不全的阴鬼住的地方。 “你提的要求我们虽然同意了,但是你也别抱着什么大的希望,据我所知,这野鬼村里没来过什么恶鬼,毕竟阴间太大了,如果找不到,你最好也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白无常说完也不再等我答话,率先回身走了出去,看来让一位仙差为凡人办事,他的心情很不好。 白无常走后,紧接着黑无常也回头往外走,只有孟婆留了下来。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这野鬼村里的鬼有很多失心疯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出现也会被野鬼冲上来撕咬,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有我手下鬼差守护应该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孟婆也走了,这破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周围的环境很昏暗,阴间世界也是有天的,有日也有月,只不过这里的日月看上去要比阳间小了许多,光线也暗淡的多,整个环境都是灰蒙蒙的。 现在应该是阴间的白天,我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这里的白昼和黑夜实在是并不明显。 天上的太阳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似乎并不是阳气,又或者是这里的天空阴气实在太厚了,把阳光完全阻挡住了。 破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掉在地上的那节绳扣,就只剩下了一把破椅子,和一张破桌子。 我开始有些饿了,这种感觉是从进入青铜铃之后从来没有的,即使是在那诡异的村子里也没有,也许是被白无常从生死境缝隙里抓出来的原因吧,我现在好像能感知这个世界和自己的身体了。 生死境的缝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懂,但我却知道如何进去,不用说也知道,无疑是诡异村里的那口井。 只是为什么那井会连接着这里?这一点我却搞不懂,或者三位仙差会知道吧。 我往破屋残破的木窗前走了过去。外面灰蒙蒙的看不到太远,能看到门口有两位穿着黑锦袍的鬼差在守着,三位仙差的身影却根本没看到。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根本没断过,能隐约看到一群人,不,应该说是一群鬼在手舞足蹈的跳着某种奇怪的舞,热热闹闹的却反而显得有些阴森。 望乡台之后是恶狗岭,再然后是金鸡山,而野鬼村是在金鸡山之后。 过了望乡台,这三个地方一个比一个凶险,不管你是良善还是恶霸,过这三个地方都是凶多吉少。尤其是我现在站着的野鬼村,这个村子在阴间原本是不存在的,但是魂魄过了恶狗岭、金鸡山之后能完好无损的魂魄却少之又少,肢体残缺的魂魄是进不了酆都城的,这些魂魄就留在了这里。 他们留在这里干什么?如果站在村外看去,能看到村子里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正在举行什么盛大的聚会仪式。但其实这些全都是假象,如果有健全的魂魄被这热闹吸引进入村里,等待他们的将是被无数的魔爪撕裂的痛苦,血肉模糊,撕心裂肺。那些在野鬼村肢体残缺的野鬼把一条条胳膊,大腿装在自己的身上,使自己成了完整的魂魄,从而能进去酆都城投胎转世。 烧给亡人的三斤六两纸钱这时候就起了作用,如果误入了野鬼村的健全亡魂,此时身上带着三斤六两纸钱则可以用这钱买路,当可以安然过关,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谚语由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秋月去了哪里 孟婆提醒我的很对,这野鬼村恐怖就恐怖在,这里的孤魂野鬼都是疯子,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恐惧,见到身体健全的亡魂管你是谁都会挣都会抢,这是一种极端情绪下产生的结果。 我心里忧心忡忡,总觉得白无常走的时候说的话让我心里放不下。秋月被恶狗叼走的时候确实是在野鬼村附近的,而且就算没在,秋月还能去哪儿?除了这里她没处可去,酆都城她进不去,就算随便乱串都很有可能被鬼差发现,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可白无常却说他从没听说野鬼村里来过恶鬼。恶鬼村说是一个村,但其实却并不比一个城市小了多少,毕竟这是无尽岁月积攒下来的,阳间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么到了阴间里的亡魂也就越来越多。金鸡山上的金鸡我没见过,但是恶狗岭上的恶狗我却见过,那庞大的巨兽咬手拽腿都算不错了,也幸亏他们不食人魂,否则能走到酆都城的又能有几个?自然而然野鬼村里的野鬼也就越来越多了,村子也就不断的扩大。 我在想秋月是不是在这村子里躲了起来,虽然她的实力要比这里残肢断腿的野鬼强的多,而且这里毕竟是阴间的法外之地,但鬼多嘴杂,如果她太过暴露难免被鬼差发现。而且最让我担心的是,那次在李莲英坟里钻出来的恶狗,会不会也伤害到了秋月的身体。 那时候的秋月不像现在的刘丹青,她没有人的外形,而更像是一个长着人头的巨蟒,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是她躲起来的可能性都非常的高,希望这一次白无常三位仙差能找到她。 我不能出去,但饥饿感却越来越强,我拉开房门,想和门口的两位鬼差要些吃食。 门拉开的时候,那两位鬼差同时回头向我看来。 “我想要点……诶?!是你!” “是你?!” 我和门口的鬼差几乎就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这位鬼差正是上一次刘丹青一家截住的那一位。 “怎么会是你?”这鬼差说道:“闯进来的是你?” “你们认识?”另一位鬼差问道。 那鬼差点了点头:“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帮我守着点。”说完直接伸手拽着我,一把又把我拉回了屋里。 鬼差把声音压的非常低,但语速却很快,似乎与我交谈很是见不得人。 “如果你此次到阴间是为了上次你们说的那个恶鬼,那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吧,也别得罪那几位阴差大人,图个早早托生就好,别在抱着还能回去阳间的想法。还有,我必须要告诉你,那恶鬼秋月我上次回到阴间特地为你们查探了一番,却连一丝线索都没找到。” 我心中咯噔一颤,要说白无常没有秋月的线索那还有可能是秋月藏了起来,一时半会找不到,但这鬼差毕竟特地找寻过一番却依然没有秋月的线索,这不由得让我担心了起来。 “你是不是饿了?”鬼差看我没说话又接着说道:“我去给你拿些阳间食物。” 鬼差似乎不想跟我走的太近,赶紧找借口出去,走到门前又说道:“我叫邹义。咱们也算有些缘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邹义出了房门,我听他小声与门外的另一个鬼差简单解释了一番,之后外面就没了声音。 我开始想不通秋月到底是去了哪儿,心里一直紧张的悬着,生怕自己最后的结果是死的毫无价值。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吃邹义拿给我的东西,只是问了问他那三位仙差去了哪里。 邹义告诉我几乎除了他和另外在门口守着的鬼差之外,黑白无常和孟婆手下的鬼差全在除酆都城以外的范围里寻找着秋月的下落。 “为什么那三位仙差这么在乎我是如何进入的生死境缝隙?听说是阎王下的命令是吗?” 我的问题让邹义有些犹豫,不过他毕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只是稍微犹豫之后就半遮半掩的把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说好像是阎王殿里丢了东西。”邹义说道。 “啊?!哪儿丢了东西?” “阎王殿!自从有了地府之后,这还是头一回!” 阎王殿是什么地方?这里竟然都丢了东西,那无怪三位仙差这么紧张了。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千方百计的想知道生死境缝隙的入口在哪了。我是不可能有本事偷了阎王殿里的东西的,即使我还在生死境缝隙没被白无常抓出来,我也不可能走到阎王殿里,而且就算我到了阎王殿,也不可能自己有办法从缝隙中出来,拿走东西再回到缝隙里。 虽然我没有可能,但却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本事,而且很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就是其他的神仙,所以白无常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知道入口在哪儿,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找出来偷东西的贼。 阎王殿里的东西必然都是非同小可的,也许丢的东西就影响阴间的稳定,阴间不稳,阳间也自然会受影响,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怪不得孟婆说我如果主动交代也算是对地府有功,这一点她却并没有骗我。 如果是放在平时,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出进入生死境缝隙的过程,这事本来就该做,但是现在因为秋月的原因我不得不提出些要求。 我至少在破屋里等了整整三天,昏暗的日夜交替让我心急如焚,但是三仙差那里却一直没有消息,我问邹义,他也只是摇摇头,告诉我所有的鬼差一直没有停歇的在找秋月,但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秋月真的不见了?我不得不让邹义传递消息给三位仙差,看看秋月有没有可能当时就被恶狗吞食了。 邹义告诉我这一点应该不可能,恶狗岭的恶狗从不食鬼这是世人皆知的,这就好像是人在吃鱼的时候感觉肉里有刺,就算把整口鱼肉都吐掉也不可能把刺咽进嗓子里。 “可如果鱼刺被包在鱼肉中没有感觉到呢?”我反问道。 邹义表情无奈:“好吧,我把这事禀告给白无常大人。” 又是两日两夜的等待,这几天里我几乎就没有合眼,做的最多的就是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第五天的夜里,我重新见到了面容有些疲惫的三仙差,我没想到仙也会有疲惫的神情,但这么看来,他们是真的一直在找秋月的下落。 “没有!”这一次连孟婆的神态都有些冷:“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我说道:“那次恶狗冲破阴阳口的事情你们应该能查到。” “我们查到了。”接口的是白无常:“那只恶狗我们也找到了,如果是吞食过鬼的恶狗身上会带着鬼气,而且会发疯成为疯狗,但那条恶狗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秋月并没有被吞食?”我问道。 “这根本不可能!”白无常的语气越来越冷:“我看你还是老实说出一切,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我没有撒谎骗你们,秋月被恶狗带进阴阳口是我亲眼所见!我在这里也跑不了,更像坐牢一样,骗你们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愠怒着说道。 “无常大人……”邹义毕恭毕敬的从门缝里探头进来:“我想庄周应该没有说谎,前段时间我到阳间锁魂,还被那秋月的家人围住了,想问我秋月在阴间的情况,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邹义说完话重新把门缝关严了,三仙差互望了一眼,最后说话的还是孟婆。 “但是整个阴间我们都找遍了并没有那个秋月恶鬼的任何蛛丝马迹。” “我想自己再去找找!” “你去?”白无常摇头:“你连这野鬼村都出不去,又怎么找?” “我有办法出去!” 孟婆也摇头:“就算你能从这里出去,那么出去之后呢?你去哪儿去找?你能去的地方难道还有我们多?我们都找不到,你又去哪儿找?” “就算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再去找找,能把秋月救出去也算我死有所值。”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三仙差也没有了办法,反正还是那句话,我在这里也跑不了,就算被野鬼拽下胳膊拽下腿,但这张嘴还在,对于三仙差来讲也没有什么影响。 邹义被派到了我身边,半是保护半是监视,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却辛苦了他。这野鬼村里的野鬼对他那身锦袍还有畏惧之心,可对我那就像是猫见到了鱼一样。 邹义问我怎么出野鬼村?我的做法却简单,双臂缩在衣服里,背在身后,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个断了双臂的亡魂,而且我又让邹义给我找来了三斤六两的纸钱踹在了怀里。 我还没出门,邹义却比我还紧张,原本在阳世勾魂时才穿的那身红锻锦衣和连云纹的开裙,此时却已经穿上了,邹义告诉我锦衣上那似龙非龙的刺绣有震慑鬼的作用。 出了门,我原本以为街道上已经站满了野鬼,可没想到此时却静的有些出奇。 第二百章 黑市小伙计 邹义说道:“难道无常大人和婆婆把这里的野鬼都清走了?可是不应该啊,这里从来是没人管的,也算是给那些野鬼一些生存空间,怕就怕逼的太急了,闹出事情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没觉得这里的情况会与三仙差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也不必着急,因为我本来就是出来找秋月的线索的,情况越是奇怪也许越有机会找到线索。 我问邹义先从哪里找起来最有希望,邹义手指往上一指,我看到远处一个斜坡上孤零零的有一间房子。 其实野鬼村并不是平平坦坦的一个村子,这村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在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山上。 我估计三仙差是在野鬼村靠外的位置随便找了间荒废的房子安置下的我,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要求自己在村里找秋月的下落。 邹义指向那间半山腰上破房子时神情有些谨慎,我看的出来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既然无常大人查过秋月不是被恶狗吞食,那不管怎样她唯一能来的就是野鬼村,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但是秋月是的恶鬼,这里那些残肢断臂的野鬼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她进了村子只能去那里。”邹义说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黑市。” “黑市?卖什么的?”我又问。 “基本上是什么都卖,尤其是身体器官和四肢,但我觉得秋月会去那里的原因,是因为只有那里能把秋月藏起来,至少不会被鬼差抓去。” “那这地方其他鬼差没人知道吗?怎么没人去那里查?” 邹义边走边说:“查是肯定查过了,可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不过我与那店里的伙计相识,或许他肯告诉我。” 不管在哪儿都有有头脑的人,阴间里也一样,邹义告诉我,黑市在阴间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势力,不仅是在野鬼村有黑市的店铺,在酆都城里都有,那里面卖的东西都是其他地方买不到的。比如野鬼村的黑市店铺里卖的就是残肢断臂,五脏器官,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不用和其他野鬼争抢。 “这种生意没人管吗?” “在野鬼村就没人管,出了野鬼村就不行。这生意一做起来,甚至有些野鬼都不去地府投胎了,就在这里抢夺经过的亡魂的肢体,生活的也不错。” 我和邹义原本还在警惕着这安静的野鬼村里是不是有什么埋伏,可直到走到那间黑市店铺,却没有一个野鬼冒出来。 推门而入,我第一眼看到里面的装饰,还以为这里是一个茶馆,屋里地上摆着四张方桌,桌子上还放着茶壶。 “小方子,店里怎么就你一个?” 邹义冲着最里面的货柜后面说道,我这才发现原来店里面坐着个鬼,那鬼瘦小瘦小的,右腿还断着。 “呦!邹大人来了!真是稀客!” 我和邹义被请到了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我很明显的看到小方子看着我皱了皱眉头。 “邹大人,这位是……那个活人?”小方子压低声音问道。 “你小子的消息就是灵,不过你可别给我往外说,我们还得在野鬼村里待几天。” “大人放心,我们这里可不缺胳膊腿什么的,我要是想去投胎早就走了。” 邹义点着头又问道:“今天村子里怎么这么怪,一个鬼影都没有?” “唉!”小方子竟然叹了口气:“您不知道吗?阳间又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一紧,赶紧追问道。 小方子上下打量了我,接着又转头看向邹义,似乎对我很是不友好。 “地震了!死了不少人。”小方子说道:“这些人都是横死的,身上没带着纸钱,村里的鬼都去抢四肢器官去了,这店里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丈,半价都卖不出去了……” 我还以为小方子最开始的那声叹气是替那些亡魂感到不幸,却没想到他只是考虑生意的事。 “对了,邹大人,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小方子看我和邹义不说话,接着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这里有没有来过恶鬼?” 我本来以为邹义多少应该先套套小方子的话,因为这里肯定是有其他鬼差来查过的,他就直接问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方子竟然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就立刻点头道:“有过!” “果然是这样,跟我想的一样,上次老大他们来问你,你没说实话。”邹义说道。 “我们黑市又不是施粮棚,他们找什么跟我没关系。”小方子又说道。 “那你见到的那个恶鬼……”我又开口问道。 “不用问了,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秋月,不过她现在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她那时候来的时候见过她的野鬼很多,那天接待她的也是我。” 邹义说道:“你怎么帮她离开的这里。” “给了她一张隐身符。” “隐身符?!”邹义听到这三个字好像很吃惊:“你这里竟然有这东西?” “就一张,镇店之宝!” “她有钱买得起这符?莫非是她抢的?”邹义显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是,那张符我们藏的很隐秘,她就算想抢,也不知道在哪儿。”小方子答道。 “那她是逼你拿出来的?”我接口问道。 “不是。”小方子瞥了我一眼:“是大老板让我给她的。” 邹义惊愕说道:“听说黑市大老板是酆都城里的人?他怎么会让你把隐身符给秋月的?” “大老板的事情邹大人还是少问为妙。不过这件事确实也很怪,当时秋月到我这儿之后,我只是凭着直觉把她留了下来,连藏起来都算不上,因为知道她在这里的人太多了。” 小方子说着就站起了身,在桌子上摆上两个杯子,我分明看到,邹义面前的杯子是个纸糊的水杯,而我面前的却是个阳间的物件,真的水杯。 我知道鬼差也是亡魂,所以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喝了一杯水,喉咙里感觉很舒服,只是这水有股奇怪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又把杯子放下了。 邹义杯子里的东西有些奇怪,很像是一杯的青烟,但他喝的有滋有味,边喝边听小方子说着事。 小方子说他把秋月留在店里也不是为了护着她,他没那么好心,说到底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伙计,他只是想从秋月身上找些商机,毕竟在这野鬼村里的鬼不都是盼着早日投胎的。 我听的火冒三丈,这小方子典型商人嘴脸,可这里并不是我能发火的地方,现在也不是我该发火的时候。 小方子继续讲,他说等了没两天,他就收到了大老板传过来的信儿,让他给秋月隐身符。 这阴间的隐身符和阳间道家的隐身符根本不是一件东西。阳世的隐身符只是降低活人身上的阳气,让鬼发现不了。可这阴间的隐身符却很多都是阴差级别的仙画写出来的,比如黑白无常和孟婆这样的仙差,更有甚者更是判官画出来的符。 所以这里就有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在隐身符失效之前,除非是像阎王殿那种地方,或者是道行极为厉害的人,除此之外秋月的行踪是很难被发现的。 如果当时就有几位阴差守在这里,或许秋月早就被抓了,可这里的野鬼并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后来秋月到了哪里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你觉得秋月最有可能去了哪儿?” 我没想到邹义竟然询问这黑市店铺小伙计的看法,似乎这小伙计虽然唯利是图了些,但是邹义却很看重他。 “邹大人心里早有了想法,却还在问我,不过说说也无妨,要我说秋月最有可能去的就是酆都城!” 小方子的这个回答我原本以为他是在调侃我们,但没想到邹义却沉思着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一章 群鬼 邹义的理由却是很简单,因为整个阴间中只有酆都城还没被找过,之前不知道秋月有隐身符,所以谁也不会往那里想,可现在看来秋月完全有可能进入酆都城里。 邹义解释完,小方子砸吧砸吧嘴:“我更加肯定她在酆都城的原因是,大老板给了她一封信,她是看了信之后才要了隐身符的。” 后边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再听不出来什么,我们就都成了傻子。小方子无疑是承认了大老板在酆都城里,其次秋月似乎和黑市大老板还有些关系。 这到让我出乎意料之外,我没想到秋月竟然在阴间有认识的鬼。而且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听的出来,这个黑市的大老板好像本事很大,所以秋月进入酆都城之后,被藏起来看上却并不难。 “本来还说在这野鬼村里找上几日,秋月应该没其他地方可去,这回可就难找了,酆都城里都是等待投胎转世的亡魂,流动性太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有鬼知道秋月的下落,这时候也有可能去投胎了。现在唯一可能找得到她的,就剩下你们大老板了,你说是不是小方子?”邹义又喝了一口桌上的青烟,凝神看着小房子。 “邹大人说这些也没用,后面的事我真帮不上忙,没人知道大老板具体在哪儿,你逼我也没有用。”小方子无奈答道。 “好吧,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不错了。”邹义一仰头把杯中青烟干了:“好了,我们该走了,剩下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邹义再没多说,小方子告诉他不知道大老板在哪儿,他也就信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再逼迫小方子也没有什么用,我们浪费不起时间。 邹义带着我出了店铺,顺着路又往山下走去,我们才走出没有多远,却突然听到村外闹哄哄的。 “坏了!那帮野鬼回来了。快!绕出村去。” 邹义带着我边走边绕,在村里的房舍间窜来窜去,但不管往哪里躲,村子周围的热闹声却怎么都不断,好像这村里的野鬼全部出动又全都涌了回来,似乎每一个出村的口都有野鬼。 “妈的!着了道了!”邹义突然停了下来,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呸!这帮王八蛋,肯定是早就得了消息!”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野鬼进村,我们出村,两边碰到一起很正常,为什么邹义会说着了道了? “小方子这孙子真他们是见钱眼开,他不敢明着阴我,却没想放过你。”邹义咬着牙说道:“他肯定是暗中已经通知了村外的那些野鬼你出来了,让他们想办法抓你。这群野鬼虽然个个本事不高,但问题是聚在一起的鬼气却很厉害,你看这间房门上的标记,是我刚才画上的,这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鬼打墙?!” 我吃惊的说着,没想到这东西到了阴间也有。 “这可比鬼打墙厉害多了,围住咱们的可不是一个两个鬼,而是极为磅礴的鬼气。” “那咱们就出不去了?”我问道。 邹义摇了摇头,突然提高了嗓门:“行了都出来吧,还躲什么躲?!把这乌烟瘴气的东西撤走,真刀真枪的算你们有本事,谁要是敢阴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还心想邹义这是在跟谁说话,可没想到念头刚出来,就感觉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了。在我周围的至少是数百个肢体残疾的野鬼,这景象让我想到了恐怖的炼狱。 在这些野鬼之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甚至于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但让我真正感觉恐怖的,是那些鬼每一个的脸上都是贪婪的表情,吐露出长而腥红的舌头,好像看到我之后明明看到的却是一块甜美的肥肉。 他们的肢体和表情让我感到恶心,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情,这些野鬼每一个身上的阴气都不浓烈,但眼神里却都是疯狂,我不禁在想难道他们不怕邹义这个鬼差吗? 邹义往前踏了一步,把我挡在身后,而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在我的身后依然站满了野鬼。 “阳间事故来的亡魂,还没让你们抢够?”邹义怒声问道。 野鬼群中一阵骚乱,好像所有的野鬼都恨不得马上扑上来。 “邹义,怎么多管闲事的总是你?那一批的亡魂我们哪儿有机会去抢去夺,黑市一张法阵全给罩住了。我在这野鬼村里等了多少年你不是不知道,我就缺一条腿,你不要在这儿多管闲事!” 我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小男孩,而他往前一站,所有野鬼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可不一样!”邹义竟然有些急了:“这人是黑白无常和孟婆三位大人要的,你要是把他弄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少骗我,你护的亡魂还少吗?黑市的方掌柜已经说了,这人是偷跑进阴间来的,活人的魂魄新鲜到不能再新鲜了,说不定有了他的肢体我投胎的命数都会被改变。” 这孩子突然笑了,笑的我头皮发麻,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胡说八道!小方子的话你也能信?!”邹义真的怒了,一根捆魂锁链直接抽了出来。 小方子?妈的!我还说这小孩嘴里的方掌柜是谁?原来阴了我的还是他!我跟他有什么仇怨,他非得让我出不去这野鬼村。 “邹义别废话了!你当了鬼差天天吃香喝辣的,还能有幸住在鬼界堡中,守鬼寿、修鬼道,哪会理解我们这些连酆都城都进不去的孤魂野鬼的苦楚,你是鬼差我们伤不得你,可你要是再坏我的好事,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以后这野鬼村你再也进不来信是不信!” 那小男孩话锋凌厉,似乎已经恨透了邹义,不管邹义再多说什么,就是咬死了不肯放我走。 邹义拿起了架势,一只手里拿着打魂鞭,另一只手里举着捆魂锁。 我心里一阵紧张,这满眼里尽是野鬼,心里突突突的跳的不停,热血到是往上涌了,可双腿却哆嗦个不停。 “啪!” 空中突然传出一声钢鞭声,我抬头一看,邹义手里的打魂鞭向着天空虚打了一下。 那些野鬼当中一片哗然,试问谁在来到阴间的时候,没被打魂鞭打过,捆魂锁锁过,这种恐惧是源于心中本能的。 可问题是恐惧并不能抵挡住欲望,哗然是暂时的,贪婪却很快占领了这些野鬼的心灵。 包围圈在缩小,我和邹义渐渐已经无路可退。 “啪”“啪”“啪” 打魂鞭又是三响,而第四响已经打在了最近的一个野鬼身上。那惨叫声听的我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炸起,那根本就不该是正常人类的叫声,更像是源于灵魂里的惨叫,接着我就看到被一鞭抽倒的那个野鬼,身上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被打中的野鬼倒在了地上,而更多的野鬼却向着我们扑了上来。我感觉无数双手抓在了我的身上,而那种皮肤被撕裂的感觉,让我肢体瞬间没了知觉。 我以为我自己不会有这么的不济事,至少应该能抵挡一阵子,可真的没想到那种感觉就像是万蚁爬身,恨不得不用他们把我的身体撕碎,我自己都想断掉胳膊退,让自己解脱。 “你小子不是个守坟人吗?上次围我的时候那个本事呢?几个鬼都收不了吗?”邹义边打边回头看着我:“拿着这个!” 我哪还有心思看递过来的是个什么,顺手就接了过来,一把朝前抡了过去。 幸亏我的心跳加速之后力量不小,这一抡把眼前的几个野鬼抡出去老远,低头在往手里看,邹义递给我的竟然是他手里的捆魂锁。 这捆魂锁很沉,一抡就是一片的火星,打在那些野鬼的身上,就像打在一堆死肉上。 “邹义你胆子可不小,捆魂锁就敢这么给凡人用?” “哼!只要是用在正途上,我又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些野鬼早就该收拾收拾了。”邹义边打边说:“庄周,往山上跑!” “哈哈!邹义我看你是吓傻了吧?往山上你们还能跑的了?你以为你们是鸟呢?” 我哪还有心思想清楚该往哪儿跑,不过也许是这些野鬼想堵住我们下山的路,山下的野鬼确实比山上多了很多。 捆魂锁打飞一批野鬼之后,就如同潮水涌入决堤的大坝一般,很快就会有另一拨野鬼冲上来,永远也打不尽。 上山的路也是寸步难行,只是狭窄的路有了稍稍能躲避的地方。我的体力越来越不济,可山顶却还离得远呢。 我感觉冲出去的机会越来越小,而邹义依然气定神闲的在我身后边打边退。 这些野鬼确实也算不上有多厉害,只是数量极多,而且一个个根本就什么都不怕,往往为了抢我的一条胳膊,却又让我抡断了另一条胳膊,而就算是这样依然前赴后继的往前冲。 我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感觉手上的捆魂锁越来越沉,而就在这一停顿的时候,我的全身又被抓满了手。 第二百零二章 定计 邹义的气定神闲来自哪儿?我搞不懂,难道三仙差还能在紧急时刻冒出来救我?我觉得这显然不会,如果这样,他们还不如在寻找秋月的同时把我的的事情告诉这些野鬼,至少应该警告他们别打我的主意。 但显然三仙差并没有这么做,好像把我留在这里多少还算个秘密,并没有主动宣扬的意思。 我搞不懂往山上跑有什么用,就像那小孩说的,我们又不是鸟还能从山上飞下去?而且这山还是相对平缓的小矮山,就算想找个悬崖跳下去都没有。 本来我还觉得山上的野鬼相对少点,而且上了山之后空间狭小,压力也会小一些,可谁会想到我们还没往山上走多少,突然却听到从山顶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响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又有新的野鬼被我们引了过来,这回可真是凶多吉少,无力回天了。 那群野鬼似乎很霸道,与眼前这群野鬼碰到一起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了起来,很快就把上山方向的那些野鬼打了个四处奔逃,直接到了我的眼前。 我气喘吁吁的停了手,因为到了的这些野鬼跟之前的那些看来不是一起的,他们到了我的面前也是一脸的贪婪和痴迷,但却没有蠢蠢欲动的意思。 “妈的!”那小孩野鬼从下面的野鬼群里走出来:“刘山,这跟你没关系,你出来凑什么热闹!这小子是我们先发现的,你连规矩都不懂了?!” “你们过界了!”从山上方向下来的一群野鬼里,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这壮汉没有左胳膊。 “过界?”小孩野鬼皱眉往四周看了看:“妈的!邹义你成心往这里引我们!” 邹义嘿嘿一笑,回头看向了刘山:“听说阳间遭了难的那群亡魂,被小方子使诈独吞了?刘老大想来也什么都没落着吧?” “哼!”刘山冷哼一声:“黑市势力大,我们这些自力更生的孤魂野鬼可抢不过他们。” “是啊,我记得我入鬼界堡的时候刘老大就在这儿了,说来算是这野鬼村里的老人了,得有二三十年了吧?这么些年里往来的亡魂几乎差不多都被黑市把持住了,刘老大就这么算了?”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还没傻到鸡蛋碰石头,二三十年算什么?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大有人在,现在的亡魂都懂规矩,谁来阴间身上不揣着钱?规矩就是规矩,这是阎王爷定的,只要身上有三斤六两的纸钱,该放人就得放人,这没话可说。” 刘山的语气虽然无奈,但话里却没一丝动摇。 我似乎明白了邹义在干什么,刘山的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怒容却是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接口道:“刘老大说的没错,阎王爷定的规矩任谁也不敢违背,但这次来的这些横死的亡魂可是机会难得,没想到两位老大还是没有机会。” 说完我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野鬼小男孩,他被我看的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 小男孩说道:“小子野鬼村的事情你少废话,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势力吗?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些野鬼,而且黑市财大气粗,谁敢跟他们抢东西?” 我说道:“黑市势力如何我确实不知道,但我却知道野鬼村是个无法之地,既然是无法之地为什么规矩要由黑市来定?难道一个黑市就能把所有野鬼村的野鬼降服了?” “如果是一群软骨头就行。” 邹义知道我说这些话的目的,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刘山看着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邹义一句话没说完,他早就吹胡子瞪眼了。 “激将法没意义。”野鬼小孩又说道:“这几十年里反抗黑市的不是没有,可结果呢?为了一条腿让人把脑袋都卸下来了,内脏也掏空了,还想投胎?魂飞魄散了吧!” “孩老大说的没错。”刘山接口道:“我们在这野鬼村虽然各有各的地盘,但是我们彼此之间是同甘共苦的关系,如果我们有本事谁不想从黑市手里抢东西?但是这太难了。我们反正是没这个胆量。” 听他们说完,我讽刺的嘿嘿一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有本事灭了黑市?”刘山问我。 我说道:“一群野鬼不行,那就两群,两群不行,那就三群,我不相信这里的所有野鬼都聚集起来还灭不了一个黑市?” 邹义稍稍向我靠了靠,轻轻拽了拽我,压低声音说道:“黑市势力庞大,不只是在这野鬼村里。” 我又是一笑,故意扬高了声音说道:“我只能说,你们在这里都待傻了。” “你个小兔崽子到底什么意思?!” 被一个小孩骂小兔崽子,感觉很奇怪,不过说起来,这野鬼小孩子虽然样貌是个孩子,却有可能死了很久了。 我解释道:“野鬼村没法律也没人管,可酆都城里有人管吧?你们联合起来抢了山腰上的那个黑市店铺,然后跑到酆都城投胎不就行了,黑市总不敢在酆都城里动手吧,等你们投了胎,黑市又去哪里找你们?” “啊?!” 孩老大和刘山同时一愣,似乎从来没想过我说的这个方法,吃了一惊。 “那也不行……”孩老大皱眉又说道:“我们这么多野鬼往黑市去,还没到门口就得被方掌柜发现,法阵一起,我们根本进不去,不还是等着被一个一个收拾了。” “小方子有几个法阵?” 我可不会那么客气的称什么方掌柜,我恨不得把他双手双脚都卸了。 “一个!”刘山说道:“这事我知道,他今天派人劫下那批亡魂用的就是这个法阵。” “这法阵不可能同时用在两处地方对吗?” “这是肯定的啊,不过你别想趁着他把法阵用在别的地方的时候去偷袭他。他很谨慎,比如这一次,他在之前就把店铺里的货物都藏了起来。而且这野鬼村里的野鬼也不团结,有两帮鬼是跟着黑市混的,而且这两帮的地盘正好把那铺子围在中间。” “方法总会有的,就看你动不动脑子。”我阴笑的说道。 “什么意思?”孩老大问我。 “这些事在这地方说好吗?小心隔墙有耳吧。” “这你不用担心,能站在这儿的鬼里,没有一个是没被姓方的害过的。”孩老大又说道, “计划我心里到是有了,而且这事还得速战速决,邹大人你来,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被孩老大带回了他们在野鬼村的住所,半作为人质半商量计划的等于被软禁了起来。 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小方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那么如果阳间又来一批亡魂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阳世地震,这让我的心里有些担心,动乱刚刚结束,又赶上天灾,而且更加不知道发生地震的是哪儿?家人是不是安全。 我强打起精神,把计划全盘托出。地震之后就会有余震,我是想让这些野鬼打扮成亡魂,引小方子的法阵出来,这时间必须紧迫,各个环节必须丝毫不能出岔子。 邹义是让我派到了店铺去,假装告诉小方子我已经被**了,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看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取回来,并且拖住小方子,让他没有时间再把货品藏起来。 这其实就是赌博,赌小方子贪不贪婪,赌他敢不敢在货品没藏起来的情况下让守在周围的野鬼去劫那些亡魂。 所以邹义不但是个侦查员,更是个说客,看他能不能怂恿小方子,说服他。 另外一个重要的人则是给小方子报信的,告诉他新的一批亡魂来的信儿,这人必须是小方子信任的,而且还得演的戏够真才行。 “这可没地儿找去,姓方的在这野鬼村里几十年了,基本上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谨慎的很,信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邹大人曾经在无常面前帮过他,刚刚不还是照样阴吗?” “那就没有一个人是他信任的?”我问道。 “有到是有,也就两个,就是护着黑市店铺那片地界的两个老大。不过这两个人不可能说的动,跟着黑市混了几十年了,不是轻易能说动的。” “那他们两个是怎么就跟着小方子的?”我问, “其实野鬼村原本没这么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就四五十个野鬼的样子。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小方子随着一批亡魂到了这里,身上没带够纸钱,一条腿就被当时的一个野鬼给拽了下来,那野鬼就是现在护着店铺的两个老大之一。”孩老大边说边给我递过来一杯清水。 “谢谢!你们这儿还有阳间的水?”我说道。 孩老大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姓方的被拽下来一条腿,可谁会想到他却勇猛的很,拽住还要跑的那个老大,疯了似的就揍,到把那老大打的还不了手,赶紧把抢走的腿还了回来。” 我说道:“那这等于是被打服了啊,那个老大应该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小方子几十年吧?诶?不对,那小方子怎么还会少了一天腿?” “厉害就厉害在这儿。”孩老大一脸的佩服:“姓方的竟然打完了之后又把腿给了那个老大,这老大一感动竟然自己也没要这条腿,跟着姓方的留在了野鬼村里,而那条腿就放在了黑市店铺里,成了个摆设。” “厉害!真厉害!这收买人心的方法,就算我知道也做不出来!”我也不得不佩服这小方子,这小子真算是个人物。 第二百零三章 黑二 孩老大告诉我,跟着小方子的那两个老大是兄弟俩,活着的时候是大山里的挖参人,两人命不好,爬山挖参的时候一起从山崖上掉了下去,活活给摔死了。 这两个人的阳姓非常少见,姓黑,大哥就是抢小方子一条腿那个,都叫他黑老大,弟弟则被叫做黑二哥。 这兄弟俩是小方子唯一信任的人,往来报信的也都是他们两个,黑二哥虽然与小方子之间没什么恩情,但是他却从来都是很听自己的哥哥的话,所以要想笼络这两个人一起设计抢小方子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我问道:“这两人性格秉性如何?” “黑老大为人阴险毒辣,人称笑面虎,但却很重义气。黑二哥正好相反,暴躁好斗,就是脑筋不太灵光,不过正因为如此,也极听他哥哥的话。” “你们与这两人关系如何?”我再问。 “我和他们俩在这野鬼村里待的时间最长,姓方的没来之前就相识。后来姓方的来了之后,一开始还没当这黑市掌柜,我就觉得这人阴森森的,也不爱与他交往,但和黑家两兄弟关系却一直不错。再后来黑市在这里有了店铺,也开始欺压新来的野鬼,我看不过去就拉人单干了,和黑家兄弟还有往来。” “我心中有一计,你看能行不能行。”我说道。 孩老大虽然犹豫,却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了,我看的出来他也想拼一把,在这里说好听的好像能无穷无尽的做个鬼活着,但其实这日子根本就连鬼都不如。 残垣断壁,无吃无喝,永远留在这野鬼村里,出了村就被恶狗、金鸡追咬,更是无法靠近酆都城,猜都能猜到,那心中是无比的压抑。而且最可悲的是,喝过孟婆汤之后的他们,前世的记忆更是所剩无几,就比如这孩老大在这里待的时间这么长,甚至连姓甚名谁自己都不知道了。他想拼,或许也早就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心里准备了。 孩老大告诉我,其实让这些野鬼村里的野鬼拼命的奔酆都城而去的原因,不单单是投胎重新做人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未经历过审判的,这其中不乏阳世善人,真正吸引他们的是那鬼界堡。 又是鬼界堡?我曾听孩老大之前说过邹义就是生活在鬼界堡里,那里好像是所有阴间之鬼都向往的地方,可我在阳世中为什么从没印象听说过?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孩老大虽然提了这个地方,但好像并不想再与我多说。 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了,我一个人待在孩老大的破房子里,却总觉得心潮澎湃,不久之后外面就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整场计划是我制定的,但是其中却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只是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快,让小方子猝不及防,也只有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我现在基本上是最闲的,但之后我却得去做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庄老大!” 我正想着事情,外面跑进来一个野鬼,这是孩老大的手下,整个上半身都塌着,据说是被卸掉了好几根肋骨。 “庄老大!我们老大让我告诉你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黑老大那边也已经约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 我把心里的计划又思考了一遍,罩上一件黑色斗篷,独自出了门。 黑二的住所离着小方子的店铺很近,这是我所没想到的,我只能把斗篷拉低,避开街上来来往往的野鬼,我身上的阳气太重了,这很容易被人发现我的真正身份。 推门而入,我甚至于连敲门都省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黑二的住所里只有他自己。 “活人?” 黑二显然被我的推门而入吃了一惊,但刚要爆发的情绪却被我身上的阳气打断了。 “黑二哥?” “你是私闯进来的那个活人?” “是!” 黑二把跟进来的野鬼挥手赶了出去,我眉毛一跳,心里想着看来这计划真有可能成功。 “听说你被无常大人抓住了?怎么又把你放出来了?”黑二问我。 我心里又是一动,看来他确实如孩老大说的,脑子并不聪明。 “我本来是被鬼差邹义押去酆都城的,没想到半路上被一群野鬼劫了,邹义与那些野鬼斗了起来,我趁机跑了。” “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黑二哥又说。 我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体,我本来还没看出来他缺失的肢体的哪部分,现在却恍然大悟,看来他少的是五脏六腑。 我说道:“野鬼都想要我的身体,新鲜的肢体,我也知道自己出不去这野鬼村,但便宜别人我不愿意,我却想给二哥一个机会。” “为什么是我?” 黑二毕竟活了不少年,脑筋虽然不好使,但是该有的谨慎却有,他突然停住了向我走来的脚步,抬头看向了我的眼睛。 “只是想做个简单的买卖,我是必然会死在阴间的,也同样留不下这副身体。目前整个野鬼村的情况我是有些了解的,我身体被抢走之后,就只能靠自己去抢回缺失的身体,但是黑市在却很难。我是想与二哥做个交换,您要什么我给您,但您要给我我少了部分。”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个交易?你以为进了这个屋里你还能出的去吗?” “你说的没错,可我如果咬舌自尽,这副身体可就不新鲜了,你觉得呢?而且我成了亡魂之后在这野鬼村里,按照村里的规矩,你可不能无缘无故的抢夺我。” “哈哈哈哈!小子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惜啊,你要是早点来我还真能给你留下一些肢体,刚刚劫了一批阳世的亡魂,不过现在都交到黑市里去了。” “我就问二哥一句话,你真的想在这里永远陪着方掌柜吗?你可还没有受过审,据我所知你活着的时候也并不是个恶人,也许就有机会入那鬼界堡。” 黑二哥脸上明显一愣,接着就是一阵动容,这也有情可原,他连前世大部分的记忆都忘了,又与他的亲哥哥能有多少感情?就算感情刻骨之深,那这么多年也早厌倦了这一成不变,枯燥无味而又毫无乐趣的生活。 “舍不得方掌柜的只有我哥哥那个傻子,自以为聪明一世,却被方掌柜小小伎俩就收买了人心,甘心当他的打手。我只是舍不得我哥哥而已。” “前世的恩怨早随着你奈何桥头的一碗孟婆汤消失殆尽了,为何让你喝那汤?说白了就是让你忘却前生,走向来世。” 我是相信黑二会被说服的,没有喝过孟婆汤是了解不到的,那感觉就好像脑袋里很多东西,但又感觉空空荡荡的,就算能感觉到自己与另一个人是亲密的关系,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与他亲密,而黑二哥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黑二哥在沉默,但我却不想让他一直这样沉默下去,虽然他不可能想的起来什么,但那种离之不去的感觉却很有可能让他做出对我不利的决定。 “人之死,就是新的开始,留恋于曾经和过去,这是有悖于道的,希望二哥好好想想,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所要与你做的交易可是时间不等人的。” 黑二哥说道:“你如何与我做这交易??” “我来之前其实阳间就已经地震了,算来那些亡魂正好是今天到的阴间,但我却知道后面还有余震,而且亡魂到达这里的时间我也知道,咱们不需瞒着方掌柜,只是劫到的肢体偷偷留下我需要的就行,但你得赶快决定,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消息,你可就不容易瞒得住了。” “此事我需要与哥哥商量,至少也要告诉他我要离开了。”黑二哥犹豫着说道。 “那是自然,只是实不相瞒那批亡魂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二哥还要赶快做准备。” 黑二走了,但我心里却一阵轻松,黑二不可能找到黑老大的,因为黑老大已经被孩老大诱出,关了起来。而且黑二的反应与我的预料一样,真正说服他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早就有了离开的想法,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推波助澜,而我就是这个角色。 黑二很快就从外面走了回来,看他的脸色我就知道,他没找到黑老大。 “怎么样二哥?决定好了吗?” “我大哥没在。” “那到底怎样?二哥干是不干,要是干那简直轻松的很,没了你大哥跟着,藏些残肢更容易。”我继续逼道:“如果不干,我只好去找其他老大,虽然他们都怕方掌柜,不过找个豁的出去的也应该不难。” 我起身作势要走,因为黑二还在犹豫。 “好!我干!”黑二突然一吼。 我心里一喜,再不给黑二犹豫的机会,催促他去黑市店铺报信要法阵。 一切都很顺利,法阵已经到了黑二的手里,我知道邹义在小方子那里肯定也说了不少怂恿的话,否则以小方子的谨慎性格一定会考虑再三的。 我让黑二把他和他哥哥的手下全部带走,因为亡魂的数量庞大,而我为了表示诚意,也跟着一起出了野鬼村。 第二百零四章 小方子的实力 我是一直让孩老大的手下在远处等着我的,看我出来马上去通知乔装打扮成亡魂的那批野鬼。 而刘山的手下一直就在山上看着动静,只要看到黑家二兄弟的人马出了村,不管村外的情况如何都要马上拿下小方子的店铺,最重要的一点,要把小方子控制住。 而邹义的作用这时候才全部体现出来,他是鬼差不管小方子再怎么疯狂、厉害,拿下一个野鬼也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只要小方子没了法阵,没了道符,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而后该清理的就剩下黑家兄弟的这些野鬼,不过到时候事已至此,我想没几个野鬼肯为了小方子做反抗,就像孩老大说的,这野鬼村里的野鬼又有几个是没被黑市欺凌过的? 我站在黑二身后,死死的看住了他的背影,而斗篷里藏着的是那条捆魂锁链。 出了村口没走多远,前面就听到哭哭喊喊的声音,一群亡魂走了过来。我让孩老大挑出来的野鬼都是双腿没有断肢的,基本上都是少了胳膊和内脏的野鬼。 少了内脏的野鬼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少了胳膊的,也让他们穿上长袖的衣服,并且在袖子里填上了东西,离远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野鬼身上都揣着武器,因为并不是刚刚喝过孟婆汤所以灵识并不混沌。而黑二的手下显然并没看出来这些,只把他们当做刚刚死了没多久的亡魂,以为可以任人宰割,还在跳着那种奇丑无比的舞。 法阵就摆在野鬼村村口,那群乔装打扮的野鬼已经好像被吸引了似的往这边而来。 当那群假亡魂踏进阵法之后,一道蓝光在村前亮起,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野鬼瞬间被罩了进来。 黑二已经开始准备大刀阔斧的去劫肢体了,但是迎向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个铁拳,和如潮水般的反抗。 黑二已经懵了,不知所措的在找我的踪影,而我手里的捆魂锁已经从他身后套了进去。 我瞬间抢过了控制法阵的一方罗盘,迅速把法阵关闭了,更多的孩老大的手下从野鬼村里冲了出来,很快把那些还在反抗的野鬼收拾了个干净。 我最担心的是村里黑市店铺的情况,而那里也正像我所想的一样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小方子果然留了一手,我让孩老大的手下们把黑二和他的人带回村里仔细看管起来。而我拿着从黑二身上撤下来的捆魂锁急急忙忙的往半山腰上跑去。 我越往上跑心里越惊,因为我根本没看到有在街上打斗的野鬼,好像所有的惨叫声都是从黑市店铺里传出来的。 “刘山?!” 我到了店铺门口,却看到刘山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庄……庄周……”刘山几乎已经气喘吁吁了:“出事了……姓方的……是……” 刘山的话根本没说完,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光彩,接着腾的一团火从他的灵魂躯体里冒了出来,几乎只一瞬间,刘山的魂魄就灰飞烟灭了。 小方子到底是什么?我不由得眼皮直跳,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打斗的声音依然从店铺里传出来,越来越多的野鬼被从房子里扔出来,可每一个都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我心里一紧,本来是要帮这些野鬼轮回投胎的,可现在却害的他们连鬼命都没了。 我赶紧推门而入,屋里的场景简直就是地狱一般,遍地的残肢断臂,一团团阴火拔地而起,而现在还剩下的只剩下邹义一个。 邹义和小方子都看见了我,一个面容痛苦,而另一个却满是凶狠。 “庄周快跑!小方子会鬼修!啊!” 邹义急急喊了一句,这一分神的间隙,一掌就被小方子拍在了胸口上,而我再看小方子已经四肢齐全,行动如虎。 鬼修?这又是什么?我看的出来小方子浑身上下气势如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而且邹义手里的打魂鞭本就是抽打灵魂的,可一鞭打在小方子身上,对方却好像完全不痛不痒。 鬼修!我突然想了起来,邹义之前刚刚跟我提起过鬼界堡的事情,他虽然并没有说太多,但却提到过鬼道这个词。难道小方子是从鬼界堡出来的?那他为了什么,有好日子不过非得来这里做这野鬼?而且鬼界堡可以随便出入的吗?他在这几十年,鬼界堡里没人过问吗? 这些问题即使我想的明白可对于眼前的情况依然于事无补,不要说小方子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就算时间拖得太长,也一样会对我们不利。 我一咬牙攥着捆魂锁冲了上去,还好我的速度并不慢,一锁链向着小方子的背上打了过去。 我总觉得捆魂锁和打魂鞭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要小方子有灵魂,抽打上去之后一定会有些效果。 小方子显然感觉到了我,邹义也看到了,趁着我抽打的同时,邹义的打魂鞭也同时打了过来。 小方子手中空无一物,只能用手硬挡了打魂鞭,但我的捆魂锁他却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实实在在的挨了一锁链。 我本来觉得我这一击多少会有些作用,可却没想到捆魂锁虽然打中了,但小方子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小方子接住邹义的打魂鞭之后,突然一只手向后探了过来,直接抓向我的胸口。 我想躲可脚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当那只手摸到我胸口的时候,我就感觉一阵气涌,接着脑袋里一空,就感觉灵魂被从身体里打了出来,视线里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我心中一慌,赶紧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接着又看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我虽然心惊,却庆幸自己没有被一击打出灵魂,可问题是一切并没有结束,我紧接着就感觉嘴中一甜,一口鲜血向前喷了出去。 我的身体在向后栽倒,那口血却巧之又巧的喷在了小方子身上。 好像是清水遇到了滚烫石头,我看到小方子的身上突然冒起来一股青烟,而小方子自己更是嗷嗷叫了起来,仿佛被热油烫到了一般。 而更加让我吃惊的是,小方子的灵魂突然淡了下去,整个身体更是晃了一晃。 “庄周!他修炼的是极阴的功法,你的阳血对他有克制作用!”邹义惊喜的大叫一声。 妈的!我看的出来我的血液对他有作用,可我也不能放血往他身上泼啊,我有多少血?他还没完蛋,我先死透了。 我心里念叨着,脑袋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之前给白凤朝的鬼愁上沾血的事情。 可问题眼前哪里有刀,我想放血又拿什么放? “邹大人!有刀吗?”我迫切问道。 “啊?什么?” 邹义被我的问的一愣,又差点被小方子打中一拳。 “我问你有刀吗?!放血不用刀啊!” “这是在阴间,哪里找刀去?!用牙咬吧!”邹义吼了一嗓子,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到小方子身上。 拿牙咬疼不疼先放边上,那又能放出多少血? 我支起身体往四处寻找,这里本来就是黑市店铺,也许就能找到一两把利器。 整个店铺里的货品已经全被打乱了,整个地面杂乱无章的散落着很多东西,最多的是残肢断臂,而还有一些是死人用的东西,虽然与阳间的物品样貌相同,但一眼看过去就能察觉出不同,而且这些东西上都冒着浓烈的阴气。 似乎确实没有阳间刀斧一类的利器,我把手腕抬起来,往自己嘴里塞去。 “嗯?” 我刚要下嘴咬,却突然在余光中发现一件有些特别的东西。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但我却看到最里侧靠墙的柜台最上面,完好无损的摆着一件物品。 让我发现那东西的原因,正是因为在满是冒着阴气的屋子里,那个东西却散发着淡淡的阳气。 阳间的物品虽然与阴间的物品不同,但阳间物品是不会冒出所谓的阳气的,因为那些东西并不是活物。 我走到了柜台前,垫脚把那东西取了下来。而在我刚刚碰到那东西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吼。 “小子!把那东西放下!” 怒吼的是小方子,我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趁着邹义还能牵制住他,我赶紧仔细看向了这个东西。 这东西有点像是红缨枪的枪头,枪尖轻轻一抹就冒出来一股寒光,显然锋利无比。这东西确实是个阳间的物品,拿在手里很有沉重感。 “你小子看够了没有!他已经疯了,我快撑不住了!” 我正被这枪头吸引,背后邹义急喊了一声,我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听到“嘭”“嘭”两声响,接着就听到有东西被打飞撞翻东西的声音。 “我说了,把这东西放下!” 我的背后突然冒出来小方子阴冷的声音,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我来不及再细想,枪刃在掌心一滑,接着赶紧在捆魂锁上一捋,回头就往身后打去。 小方子也是刚刚到的我的身后,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打他,不过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了,直接伸手去拿我的捆魂锁。 又是一阵青烟冒起,显然小方子并没有看到我把血染到了捆魂锁上,而他在魂魄颤抖之际也随着捆魂锁打去的方向往后退去。 “你找死!!” 小方子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仿佛震得整个店铺都跟着摇晃起来。 今天闲更了两章,实在写不出第三章了。 第二百零五章 小方子的底细 小方子后退的同时,邹义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只不过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也不好受。 我趁机跑到邹义跟前,迅速的在他的打魂鞭上抹上了血,而小方子在灵魂稳定之后却并没显得多么在乎阳血对他造成的伤害,而是阴沉着脸的慢慢走了过来。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他在乎的依然是我手中的那根枪头。 “把它放下,我不伤你的魂魄,否则你就会和那些野鬼一样,只剩下一团阴火。” 小方子的表情阴冷无比,眼中杀气重重。 “他可是三位仙差要的人,我可没有骗你!”邹义语气严肃的说道。 “灭了你们,也没人找得到我!我再说一遍,把那东西给我!” 我没想到小方子为了一根枪头却会冒犯仙差。他并不是傻子,也不是会随便冲动的人,他应该能看的出来我在那三位仙差眼中的重要性。这枪头似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对小方子却如此重要? 只是我却绝对不能给他,有这东西至少能割破皮肤用鲜血克制他,但如果给了他,那我们就是束手就擒的下场,这根本没什么可考虑的,因为眼前的情况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即使就算我给了他,我也不可能好好的从这野鬼村里出去,小方子刚才也说了,他有本事让那三位仙差根本找不着他,虽然这份自信源于何处我并不知道,但看他在这野鬼村里躲了几十年,我就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邹义也并没有劝我把枪头给他,显然虽然之前的邹义并不了解他,但现在心里的想法却跟我一样。 两方三个人再不说话,邹义重新拿起打魂鞭猛的冲了上去。 邹义真的是个好人,最起码对于守护我的任务却依然坚守着,毫无退缩的意思。 小方子的强大还没有到让邹义毫无还手的余地,这是现在唯一还算不错的事情,而我在稍稍考虑之后,还是加快了心跳速度,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小方子的身上开始不停的冒起青烟,虽然他在尽力的躲避,但是邹义和我一前一后,他躲得过一个却躲不过另一个。 作用是有的,小方子所修炼的极阴鬼修很怕阳血,但问题是即使如此我们也只打成了平手,而如果他想逃我们是根本拦不住的。 更让我无奈的是,我的体力却是有限的,尤其是增快心跳之后,这种体力上的消耗更加的快。 我和邹义越来越有些应接不暇,而小方子虽然屡有青烟自身体上冒出来,但却丝毫没看出来有衰弱下去的趋势。 我汗流如雨下,更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而邹义也不好受,阴魂被打的时盛时衰。 我所受到的攻击还少一些,小方子还是更加忌惮邹义,而绕是如此,我也至少中了他两三拳,脑袋里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身体都有些打晃。 我暂时撤出了战团,站在一旁压定心神,而邹义那边显然压力就大了,本来攻守平衡,变成了攻少守多。 眼看小方子突然加快了速度,脚下向前猛踏,连向着邹义打了三拳。 邹义已经守无可守,只能向后飞退,悬之又悬的才避了开去。 我刚为他松了一口气,却突然看到小方子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动作画着圈的转了个身。 他的目标竟然是我!一开始打向邹义的三拳竟然都是虚晃,拳已经变成了掌,他抓向的方向是我腰间的那根枪头。 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准备,看着他的手指已经要碰上了枪头的尾部。再用捆魂锁去打他已经来不及,捆魂锁是接近两米长的锁链,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抡不开。 我心里一急,左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把枪头拔出来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我把枪头往上一挑,枪尖直接对向了小方子的手掌。 我也是急的没了章法,这阳间的枪头怎么可能伤的了阴间的野鬼?虽然枪尖的刃上沾上了我的血,可这么点血能有什么作用? 让我根本没想到的是,枪头碰到小方子的手掌的时候,突然“嗡”的一声响了起来,接着如龙吟一般声音越来越大。 我的血好像是枪头上的一缕红光,而这红光突然就从枪尖上跳了起来,像一根钢针一般射向了小方子的手掌。 就好像只是穿透一张普普通通的薄纸,红光根本就没有一丝停顿,穿过手掌又射向了屋顶。 景象变化的很快,但声音却至少停顿了一秒才响起来,我就感觉头顶仿佛被重炮轰过一般,轰隆一声塌了下来。 我躲开掉下来的泥土碎块,而却没发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小兔崽子!你阴我!” 是小方子的声音,我心里刚一紧,接着就感觉肩膀好像也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整个膀子带着我的身体腾空而起,又摔回在了地上。 我的右半边上身完全不能动了,而原本手里攥着的捆魂锁也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我感觉浑身的气息都被刚刚受到的那一击打散了,头晕眼花,胃里一阵恶心。 灰尘散尽,原来邹义就在我的身边,而小方子却没了踪影,我正在寻找,突然听到前方的碎土后面好像有一头牛在低吼。 那根本不是什么牛,却明明是头猛虎。小方子从碎土尘埃里走了出来,右臂好像断了筋骨似的垂着,而脸上的愤怒表情让我以为变了个人。 “你们两个今天都必须成一团阴火!给我死吧!!!” 小方子再没有一句废话,猛的蹬地飞了过来。这速度太快了,快到我刚刚心有感叹,他却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邹义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好在他离我近,可如是如此,他的身体拦到我面前的时候,打魂鞭却还根本没到。 邹义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瞬间被小方子的一掌拍飞,撞在了我的身上。 “庄周……往那枪头上抹血!快!” 邹义的声音很轻,已经有些气息不接了。我马上想到刚刚红光射出的威力,想再往枪头上抹血,可是我的右手却说什么都抬不起来了。 “还想挣扎?”小方子的语气里有种摄人心魂的力量,仿佛无常勾魂般的力量:“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把那东西给我,可你却偏偏拿它伤我?” 只有三五步的距离,即使小方子走的再慢,可他也在瞬间到了我们的跟前。 我的目光看向了他垂在身旁的那只手,我清晰的看见,那只手的颜色有些不同,好像石灰做成的假手一样,而且上面很明显还忘了上颜色。 我想到那应该代表的是死色,毫无生命气息的颜色,但我同时也很吃惊,没想到那么普通的一条血线,一丝红光却直接废了小方子的一只手,而不只是如此,他的整条臂膀似乎都受了伤。 我的脖子瞬间被一把铁钳掐住了,小方子微眯着双眼看着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里的每一个野鬼都成了一团阴火?因为凡是知道了我的真实底细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得死!!” “啊!!” 我的喊声还没完全发出来,就又卡住了,因为我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好不容易找个安安稳稳的地方,你们非得打扰我,这叫找死知道吗?” 小方子说着话,眼神扫到了我还在腰里别着的那根枪头。 “这东西还是这么厉害。” 他没有松开掐住我的脖子的手,自然也没法去拿我腰间的枪头,但他眼中的光彩却分明在告诉我,这根枪头就是他的,就是他的囊肿之物。 “小方子!”邹义瘫倒在地上,脑袋往上扬着,看着小方子的脸:“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求你放庄周走!” “你都这样了,还在为了别人求我?你不在乎自己的灭亡吗??” 小方子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依然如同一把铁钳,眼神也终于从枪头上移开,看向了邹义。 “我想不明白。”邹义气息微弱:“你这一身的修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曾经在鬼界堡待过,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只有善人,极善的人才能在死后进入鬼界堡,是吧?”小方子的嘴角变态般的笑了:“那……如果我活在阳世的时候……就知道鬼界堡呢?” “这不可能!!!咳咳!!” 邹义似乎听到了多么恐怖的事情,情绪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方子笑的很疯狂:“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从懂事开始就做善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积那阴德。还好我终于进了鬼界堡,也拿到了我想要的鬼修功法。” “你让我知道了这些,就别再想瞒的下去,阎王殿不可能放过你,你等着被诸位仙差大人追捕吧!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去的!!” “哈哈!!我下地狱??做梦去吧!谁会知道我?谁又能找的到我?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位鬼差大人的死,都会有黑市替我背黑锅的,哈哈哈!!!” 小方子已经彻底的疯了,我脖子上的力量猛的就加大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开始让我眼前的景象变得迷离。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意识开始在半清醒半迷离的状态,我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掐了整整半个世纪般的时间,整个身体都开始没有了知觉。 第二百零六章 迷魂殿 痛苦是短暂的,尤其是死的痛苦。我脖子上的疼痛好像终于不再有了,我等待着灵魂从肉体中解脱出来的那一瞬间。 我睁开了眼睛,这是我第一次体验死亡后的感觉,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但我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死在阴间后应该怎么做。也会有鬼差来锁我吗?我还用去过奈何桥吗?小方子会不会真的在锁魂鬼差来之前就把我的魂魄灭了呢?反正都是死的,我虽然害怕但却并不太紧张。 眼前的景象让我一瞬间有些发蒙,只能看到远处有些房屋建筑。 我挣扎着直起了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身体还有温度,还是肉体。 我还在野鬼村里?!我突然发现我坐在的地面还是黑市店铺的地面,只是墙壁和屋顶全都没了,我赶紧在身边寻找邹义,这才发现邹义就在不远处躺着,身上覆盖了一层灰尘。 小方子呢?我四处张望,小方子好像和这栋房子一起消失不见了。 我摇醒了邹义,魂魄和活人不一样,如果邹义“死了”,那不会留下尸体,只会化作一团阴火,一缕青烟消散,所以邹义躺在那儿就证明他没事。 邹义应该也是短暂的丧失了意识,只不过在他清醒之后,依然和我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是看到小方子猛的眼露凶光。”邹义迷迷糊糊的说道:“接着就感觉他在用力掐你,我想过去救你,可是突然就看到不知道哪儿来的耀眼的红光,晃的我赶紧闭眼,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红光?” 我想起了枪头,疑惑的低头看向了腰间,那根枪头还在我的腰里,这说明刚刚肯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小方子没来得及拿走枪头。 可小方子怎么突然不见了呢?看他对这枪头的反应,这枪头显然很重要。 “是不是仙差大人出手救了我们?”邹义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是,如果是仙差出的手,为什么又不在这儿?这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方子怎么突然就跑了?” “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走了,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咱们也还是别留在这儿了,我看还有些完好的肢体,让孩老大他们分了吧。阴气对于我的侵蚀越来越严重了,我是早晚得死在这儿的,不过秋月还没找到,咱们还是早点去酆都城吧!” 小方子的突然消失在我心里悬着怎么也落不下,邹义说到的红光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腰里的枪头,可问题是现在的枪头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血那红光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在见到了孩老大后,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并没有瞒他。孩老大虽然也是有些害怕,但毕竟他有了完整的身体,也是要去酆都城投胎的,只要能到了酆都城,也就不怕小方子再追来报复。 本来我们是要休息休息的,可小方子毕竟是个隐患,我们再也不敢在野鬼村里多待,把从黑市店铺里得来的残肢进行了分配,马不停蹄的出了野鬼村。 孩老大也是要去酆都城的,收拾好之后与我们结伴而行。 一路上能看的出来,前前后后的野鬼都很开心,孩老大告诉我,从黑市店铺里搜出来的肢体并不能满足所有的野鬼,他分配的原则也很简单,是按照留在野鬼村的时间长短分配的。 不会有野鬼不服,哪都有哪的规矩,这一点无可厚非。 我们的脚程算是快的,并不是所有野鬼都知道小方子的事情,我们必然想要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况且我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如果这阴间的阴气要了我的命,我就不能再在这阴间寻找秋月了,很快就把其他野鬼甩在了身后。 一路上我们的话很少,时不时的都在留神着身后,心神总是不宁。我感觉我在路上走了很远,而且渐渐的有了些口渴的感觉,正走的有些烦了,却在前方远处看到了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大,有两三个亡魂正在亭里徘徊着。而隐约能够看到,凉亭的正中间好似有一口石井。 看到石井我眼皮就跳,不由得想起了琉璃迷境里的那口井。 “终于可以歇歇了,那井里好像有水。”孩老大激动的提快了速度,直接往凉亭里跑去。 我抬脚刚要跟去,邹义却一把拉住了:“那井里冒出来的是迷魂水!” “啊?!那你怎么不拦住孩老大!” 我抬头再看的时候,孩老大举着一个瓢正往嘴里灌水,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拦什么拦啊,凡是进酆都城投胎的,都得喝这迷魂水,就是让亡魂迷糊不清,这样才能说真话,如果不喝这水是没办**回投胎的。你我不同,咱们去酆都城又不是为了投胎,自然不用喝这个水。” 孩老大已经开始犯糊涂了,在凉亭里左右踱步,接着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从凉亭后面下了凉亭,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去。 “咱们走吧,也只能陪他到这里了,后面的路他会自己走的。这迷魂殿很邪门,待的久了,知道井下是迷魂水也忍不住去喝。”邹义率先往前走去。 迷魂殿里并没有殿,整个“殿”的范围就是这么一座凉亭,和凉亭里的水井。 我们从亭中穿过,经过水井时我特地往井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就觉得口干舌燥,手不受控制就往井边的水瓢抓去。 “庄周……” 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本来以为是邹义,可回头看过去,邹义一直在向前走,根本没有停步。 等我再回头去看井里的时候,突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庄周……”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井底! 井底湛蓝色的井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清秀而美丽的脸,可爱的短发,只是眼珠上仿佛罩上了一层薄雾,不显得那么明亮。 我彻底被这张脸吸引住了,而同时从井里伸出来一只手,细嫩而白皙的手。 那脸慢慢的探出了水面,而我的心跳却一瞬间停止了。 “小冉?!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吃惊好像是头顶雷鸣一般,我在井里看到的那人竟然是倪小冉! “庄周,我来阴间寻你……呜!!” 小冉一句话还没说完,身体又往井水里沉了过去,只剩下一只手还伸在水面上。 我赶紧伸手去拉,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手臂如何往下伸,却总是离着小冉的手指差了一点。 我的脚尖已经踮了起来,整个上半身都进入了井口范围,而我的手也离小冉的手越来越近了。 我想要再往井下探探身,身体也跟着重心往井里偏,可突然的井底小冉的手臂却往上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等我再去看井下的那条手臂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而小冉的那张俏脸也变成了似乎只包着一张皮的骷髅头。 我的身体被拽着往下坠,而光滑的井壁根本没有着力点,我想往上回到井上,可倒栽着身体根本却做不到。 我正紧张的挣扎着,想挣脱拽着我的手,突然后背被一股力气拉住了,一阵风从头顶飘向井底。 “啪”的一声,我看到一根打魂鞭抽向水面,我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身体被瞬间拽了回去。 “告诉你离水井远点,非得没事往下看。快走!” 邹义根本不再松手,拽着我的衣服急步出了凉亭。 “刚才怎么回事?” 我擦着额头渗出来的汗,边走边问邹义。 “迷魂殿,迷魂殿,迷不住你的魂魄那还能叫迷魂殿?”邹义说道。 “那刚才拽我的是个什么东西?”我要再认为那是倪小冉那我就是傻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 “迷魂归迷魂可我又不是瞎子,那井水里明明有东西。”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你掉进去那就是你,我掉进去那就是我,最多就是个勾魂的倒霉鬼,不勾了你的魂,他怎么投胎去。” “那不就是阳间的水鬼吗?怎么阴间也有这种东西?” “算是水鬼吧,反正你也没可能再去迷魂殿,搞清楚他干什么。这么说也不对,等你真的阳寿近了,也还有机会去那里,不过三仙差答应让你投个好胎,就不可能再被他勾了魂去。” 我与邹义再无话,一路不再停留的直奔酆都城而去。 我和邹义一路上都很意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小方子突然在能轻而易举杀死我们的时候离去,而且就连他他最是在乎的枪头也并没有拿走,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又向身后的方向望了望,虽然我和邹义一路不敢停歇的赶路,但以小方子的实力完全可以追上我们,可他却连个影都没再露过。 “快到了!”邹义的声音透着兴奋。 我抬头往前看,在朦胧的视线里,有一道巨大城墙的影子显现了出来。 第二百零七章 酆都城 阴风行云自身边而过,望城而行数里,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孔城门洞。城门洞两侧深刻一指多深的大字对联,上联写着: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联又写: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城门上挂悬匾,匾上有三个金漆大字“酆都城”,挂于中间。 再往里走,在城门门洞深处,有两扇横六路、竖九路,共六九五十四颗门钉的巨大城门。 在古代,阴数之极为六,而阳数之极为九,这横六竖九既代表了阴与阳,同时又代表了人与鬼,而五十四之数终归还是阴数,这也就暗示了,此门之后终是阴地。 这巨大城门两侧,又有第二幅对联,上联书: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有你;下联书: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而城门之上却是一极为不搭的横联,上书写到“你可来了”。 我看着这左右牌匾上的对联,心里不由的就有些发颤,脑中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检视自己这一生中的所作所为。 邹义走在前,而我趋步跟在后,刚刚来到门前,那巨大的城门却哗啦啦的一阵响动,接着就开了。 “正赶上开城门的时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进了这门里,就不怕小方子追过来了。” 我看到本来排在门外的一队亡魂,随着城门的开启,开始鱼贯往里走,而我们也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进了城门才知道,这酆都城里竟然还有第二道城门,而两道城门之间的通道上空,高高悬空漂浮着两盏油灯。 普通的油灯都不会太亮,而这里的油灯却不同,是一盏昏暗黑沉如普通油灯,而另一盏却耀眼夺目如同红日。只是让人感觉奇怪的是,两盏油灯分列左右,却把下面的通道无形中分成了两部分,也是一边暗来一边亮。 我看所有跟我们同时进入城门的亡魂都自觉的走向了右侧的暗淡油灯下面,我和邹义也跟了上去。 我还没走两步,邹义却拦住了我:“你跟着我干嘛?这是亡魂走的路,你该走那边。”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通道里一明一暗的两部分,是分别给活人和死人走的,怪不得那明亮的部分里根本就没人来走,只是这阴间哪里又会天天有活人进城了?为何这亮油灯又要时时刻刻的点着。 还有,如果我要是从那暗油灯下面通道进城,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我最终还是没胆量去试,老老实实的从亮油灯下面的通道走向了第二道门。 第二道城门显然没有头道城门那么大,但并不是虎钉的木门,而是晶莹剔透的玉雕城门,这一点让我震撼而意外,就这么两扇对开的城门就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了,这酆都城的气派从这里开始。 阳间的古城万万千,虽说多数已经不复存在,或只剩下些门楼而早就没了城墙,但总是还有一些的。可这阴间不同,自古阴间只一城,就是这酆都城,一个发展壮大了几千年的城市,那可能不壮观吗? 但当我过了玉门之后,眼前的景象却依然让我震撼到合不拢嘴。如果不是头顶日月星辰依然暗淡,我甚至忘了自己正置身于阴曹之中,更以为自己是回了开唐盛世。 满眼望不到头的繁华街道,宽阔到可以五马并行,街道两旁更是三四层高的店铺小楼,而在店铺后面还有布满山水假石的庭院,满目锦绣繁华的景象。 邹义和那些亡魂自暗油灯走进玉门之后,截住他们的是一队手拿刀枪阔斧的阴兵。 亡魂被阴兵带走,而邹义在出示了鬼差文牒后得以放行,往我这边走来。 “我也是有段时间没来酆都城了,这里还是那么让人感觉舒服。”邹义感慨说道。 “这里够繁华的!”我说道。 “那是,毕竟阴间就这么一座大城,可以称得上是应有尽有。”邹义不无自豪的说道。 “为什么我进入这里没有阴兵拦我?” “你?呵呵呵,你算是个特例吧,毕竟能进入这里的活人哪一个不是有通天的本事,那些阴兵又有什么可拦的?真在这里惹出事端自有仙差、仙官大人们出手。而你就算是个特例吧,不过你也没那本事惹事生非。” 邹义的话说的我一阵尴尬,不过话糙理不糙,真能走到这里的活人自然有很大的本事,否则像我这样的,如果不是白无常给我带到野鬼村,在恶狗山就真死了。 我只是误闯入的生死境缝隙才能进了阴间,否则我连阴间的门冲哪儿开都不知道。 邹义说道:“走吧,既然小方子说秋月因为一封信儿才用了黑市的隐身符,那多半酆都城的黑市能有她的消息。” 我问道:“那黑市大老板是什么人?他的身份你知道吗?” “没人知道。”邹义摇头说道:“至少我认识的人里,没人知道。” “那你至少应该知道这酆都城里的黑市在哪儿吧?”我又再问。 “黑市在这里算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毕竟有些东西明面上根本不能买卖,所以总有些东西需要通过黑市才能买到。整个酆都城内黑市店铺不少于七八家,几乎都在南城范围内,因为阎王殿在北城。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城里最大的店铺反而在北城,就在阎王殿的眼皮子底下。”邹义边走边说。 我不由的诧异说道:“这可就怪了,既然连你都知道北城有家最大的黑市店铺,阎王殿里的仙差、仙官们却不知道吗?这说不过去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所能知道这些也算是个意外,还真说不好那些大人们是不是知道,毕竟灯下黑嘛。” “那我们现在从哪家店铺查起?”我问道。 “不用去别家店铺,要是秋月的线索真的跟黑市有关,也一定是北城最大的那家,我其实很怀疑,那神秘莫测的黑市大老板是不是就在那里。” 邹义带着我,并没有机会去好好逛逛这传说中的鬼城,而是直接上了由南向北的主干道,急急的往北城而去。 酆都城的规格很像古代的大型城市,南北东西共四座城门,由南向北和由东向西交叉着两条主道,基本上把整个城市分成了四部分。 在整个城市的最中间是一座占地广阔的莲花台,莲花台上光芒大放,光芒虽然耀眼但却毫不刺眼,仔细看那光芒之中好像隐约有一片光明。莲花台以金色为主,七色微光为辅,看着台上的光,就给人以无尽平静自在的感觉。根本不用再问邹义,我看着这巨大的莲花台瞬间就知晓,这一定就是地藏王菩萨讲经说法的的宝台。 地藏王菩萨曾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不管你生前是何等的狰狞恶人,只要站在这莲花台前心中都有忏悔改过之意,如果有幸能听到地藏王菩萨讲经说法,更是会心中宁静向往善果。 邹义带我从莲花台旁走过,我往台上仰望,只见此时的台上光芒似乎都要冲破天空中的浓浓阴气,仿佛阴间世界又多了一个太阳。 今天并不是地藏王菩萨讲经之日,我无幸见到菩萨尊荣,只得哀叹一声快步疾驰,继续往北城而去。 北城的繁华与南城不同,空气中带着一分贵气,又多了一分肃穆。街道上虽然依旧是热热闹闹之相却没有南城的嘈杂。 越往北城走,道路两旁的半高店铺建筑越少,换之的却是占地面积极广的府宅,不用仔细去看也能知道这些住在周围人的身份一定极为尊贵。 少了店铺,周围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就连周围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宅院也开始跟着稀稀落落起来,再往前走,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空旷,好像是一个广场。 “放慢脚步,快低头!” 邹义很突然的揪住了我,我感到奇怪,这里什么都没有,道宽路平的正应该加快速度的时候,为什么又突然让我放慢速度,我不由得抬头往前看,想看看前面到了哪儿。 这一远望我心里猛的就是一震,在我眼前出现的,竟然是那座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青铜大殿。 但我马上就发现了不同,因为此时眼前的殿宇,有一种庞大到让人心颤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就想对他施礼膜拜,这种感觉是青铜铃里的那栋青铜大殿所没有的。 “别抬头!”邹义突然按住了我的头:“千万别抬头,这里是阎王殿,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带你从这里走的。” 我赶紧低头,因为我余光里已经看到了阎王殿前数以百计的阴兵,那些阴兵并不平凡,因为我站在这里就已经感觉到了从那些阴兵身上传过来的阴气。 此时从阎王殿前经过的只有我和邹义两个,这种感觉很奇怪,心里总觉得有数百双眼睛在看着我,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恐惧,甚至于身体都有些僵硬。 阎王殿很大,我在紧张中终于快走过了重点,可心里刚刚放松,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你,站住!” 第二百零八章 酒窖 我的双脚像是得了命令似的,突然就站住了,而和我一起站住的,还有身旁的邹义。 “邹义果然是你!” 我听见身后的声音语气冰冷,但针对的却是邹义。 “御德校尉。”邹义转身说道。 “怎么带个活人进了城?莫非你勾错了魂?” 我回过头才看到,身后走过来一队阴兵,而打头的那人却穿着将校的衣服,身材不高,却是个黑木炭似的胖子。 “老邹我还没这么糊涂!哈哈!”邹义突然笑了:“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哪位大人要找我麻烦。” “哼!我是要找你麻烦。”黑木炭的御德校尉说道:“你知不知你有多久没来酆都城看我了?再过不了多久我可就得轮值回鬼界堡了,到时候再想见面就更难了!” 本来冰冷的气氛,一下突然如春暖花开般融化了,那御德校尉甚至上前轻轻打了邹义一拳。 “兄弟我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阳间才刚太平几天,我们鬼差都是一个掰成两半使,谁不想天天都待在酆都城里,可我们能跟你们卫所阴兵比吗?” 邹义一张苦脸都快苦出水了,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没错,比如陪我找秋月的这个差事,就不好干。 御德校尉说道:“你来不了酆都城我不怪了,可你怎么进了城,都从阎王殿经过了,也不说看兄弟我一眼呢?这可就不厚道了!” “你真是我亲哥哥!”邹义一脸无奈:“你也看出来他是活人了,他能在这阴间活多久?本来就是时间宝贵,白无常大人交代的差事,我哪敢轻视,这不是想着先把差事做完,这才再去看你吗?” “这……”御德校尉一指我:“这是什么差事?” “真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改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我真得走了,回来再找你。”邹义转身就要走。 御德校尉赶紧拦住再问道:“等会兄弟,你至少告诉我这是去哪儿吧?不能见了等于白见,我连你去哪儿都不知道吧?” 邹义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附耳轻言对御德说了一句话。 “啊?!我在这周围巡逻了将近三年也没听说还有个……”御德校尉一顿,又说道:“可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去那地儿可得小心,那里面可是好进不好出,等安全出来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邹义点头,用力抱了抱御德校尉那黑木炭般的身体,随后带我走出阎王殿的范围,往外面一条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这小巷完全是由周围层层叠叠的院落拼出来的。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刚踏进巷子口的时候却猛然闻到一股酒香。 这酒香很沉,香而不腻,好像一坛陈年佳酿被突然打翻,那香气想不闻都不成,想挡都挡不住。 我正诧异这如此金贵的地段怎么会有个酿酒的酒窖,可却发现这条巷子好像只通向一处,酒香也从巷子的最深处而来。 “邹义,那黑市最隐秘的店铺就在这条巷子里?”我问道。 “嗯,听说就在最深处。”邹义答我。 “可是这是不是太招人了?这要是有好酒之人进到巷子口,一下不就被发现了?黑市在这里应该更低调才对,而且这周围的住户不会觉得奇怪吗?”我又问道, 邹义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说在这里而已,酆都城的修鬼巷。” 我抬头往墙上看,只见墙上有一块木牌,牌子上的写的正是修鬼巷三个大字。 是这里没错,难道那处隐藏的黑市最大店铺是以酒窖作为掩护的?这样想来却有可能,越是张扬而不遮掩越不容易被人注意。 可是如果要以酒窖作为掩护为什么又不把位置安置在闹市里,这样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吗? 我没想到这修鬼巷里竟然只有这么一个住户,或者说只有一扇门,一扇几乎都快破到漏风了的木门,在整个巷子的最里侧。 我和邹义互望一眼,犹豫着上前敲了门。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震的整个巷子都在回音,而很突然的我感觉从门里传出的酒香开始浓烈了起来。 吱呀一声,好像木门的后面又有人打开了一扇门。 我突然开始有些紧张,因为我实在想不到门后面出现的,那有可能是黑市最大店铺里的会是些什么人。 眼前的木门后面突然有了动静,声音很轻,而且速度很慢,而紧接着木门被缓慢打开。 “你们找谁?” 我没想到开门的是个行将就木 的小老头,像是个连做鬼都没几天活头的老头。 “呃……我们……” 邹义应该也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这有点太出乎意料了,我们总以为既然是黑市最大的店铺,即使低调也应该有些排场,怎么会是个老头来开门? “进来吧。” 我们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那老头却把身体往后一闪,直接让我们进去。 邹义看了我一眼,率先迈脚走了进去,我也不再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 木门从身后被关闭,老头从我和邹义中间穿过,也不说话而是往前面的一间房子走了进去。 这院子里的布局确实像是个酒窖 ,左、右和正前方一共有三栋无窗的建筑,就连入口处也挂了个厚厚的帘子。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而且那三栋建筑里也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邹义示意我往那老头进入的房子里跟过去,我点了点头和邹义一起走了过去。 门帘掀开我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到里面的东西。这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而在地面的正中间露出来一段向下的楼梯。 老头并没有在上面等我们,这门帘后面的空间里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总觉得眼前往下走的那段楼梯像是一个陷阱,还是个愿者上钩的陷阱。 邹义似乎心里也有些发怵,本来这里他也只是听说,根本就没把握是不是黑市店铺的所在。 “下去吧!”我一咬牙说道:“越是神秘才越像是黑市的做派,黑市本来就该是见不得人的。” 邹义犹豫着点了点头,这一次我走到了前面,小心翼翼的往那段向下的楼梯走去。 楼梯下面的空间里可以看到点点火光,火光的光影里是一排排的酒坛,酒香扑鼻而来,似乎储藏了不少的时间。 “老人家。你在吗?” 我一边往下走,一边大声的喊着。 “两位贵宾请来这里。” 老人的声音气息不强的说道,我听到声音似乎来自酒窖的最里面。 地下酒窖的面积要比头顶的密封建筑大的多,而且是一部分套着另外一部分,好像在地下隔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酒坛把酒窖摆的满满的,错综复杂的根本看不到尽头,我只听到老头的声音从大概的方向传过来,可却根本没看到人在哪里。 我们在酒窖里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的穿过,不知不觉的就根本不知道进来的路在哪儿了。 “老人家你在哪儿?”我又大声的问了一句。 “哦,两位客人我在这里。” 我和邹义听到这声音却不由得同时一愣,因为我们都听到那老头的声音竟然是从身后的方向传过来的。 我们刚才一路在酒窖里穿梭,是时刻注意身边的动静的,显然在周围根本就不曾看到那老头的身影,可这么一会儿那老头什么时候又跑回我们的身后去了? 我们不得不又开始往回走,可当到了老头声音的大概位置时,却依然没看到他的身影。 “老人家,有什么话还是出来说吧,我们这次来并无恶意,只是想打听些事情。”我又再次喊到,同时仔细注意着周围。 “贵客这话说的就有些打老朽的脸了,登门即是客,老朽怎么会以为二位有恶意呢。”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毫无意外的又换了方向:“只是二位应该也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酆都城里黑市最大的店铺,怎么能随意的进入呢,而且两位中一位是个鬼差,另一位更是个活人。” 我心中一动,首先放下心来,这里果真是黑市,而另一方面这老头却是来者不拒,这说明此处的黑市店铺看来确实不简单。 “老人家这是要考我们?”我再次问。 “考不敢当,只是城北黑市向来不接待外人,如果两位是熟客引荐,那还是请自行走出来,否则的话,只能说与我黑市无缘,您二位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也罢。” 老人的声音再次变了位置,可问题是两句话之间隔的时间极短,这老头即使是身体硬朗的年轻人都不可能从一头这么快速度的跑到另一头,何况这里满地的酒,并不是两点直线,应该更加的不可能才对。 “老人家!”我硬着头皮再说话:“我们并不是熟客介绍来的,而是自行找过来的,而且我们也不做买卖,只是想与老人家打听一个人。” “黑市的规矩,一切以安全为主,如果两位并非熟客介绍,那就请自行走出这酒阵迷宫才好说话,否则休怪老朽不能放两位活着离开。多说无益,两位自己想办法吧!” “等等老人家!” 我听老头的意思似乎不管我们来此是什么目的,都要从酒窖里走出去才能有下文。 “喂!” 我连唤两声,可周围再没那老头的回答,好像已经不在了这酒窖里。 第二百零九章 酒阵 老头的话已经很是明白不过了,这里只接待熟客,或是熟客引荐而来的客人,也只有这些人才能知道如何从这酒阵里出去。 但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老头为何对这酒阵那么有自信,按照他的话说我们或者从这里出去,或者就是死在这里,好像邹义鬼差的身份对他并没有任何一点威慑力,即使一名鬼差死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是一个活人,死还有可能,最不济就是被饿死,但是鬼差已经是亡魂还能怎么死? 我还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可接着就好像在回答我这个问题似的,周围的环境突然有了变化。 变化其实对我并不明显,但是对于邹义却不同。 邹义眼神迷离的对我说道:“周围怎么突然这么热?” 热?我并没有觉得哪里在变热,可看着邹义的表情却有些不正常。 这种不正常就好像邹义在发高烧一样,浑身打着颤,可还在解上衣的扣子。 亡魂是不会出汗的,这只是邹义活着时候的习惯,解开衣扣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并不是空气变热了,而是因为酒香气开始变成了阳气。 没错是阳气!我之所以没有邹义一样的感觉,因为我本来就是活人,阳气的略微变化并不会让我有什么大的感觉,可是作为阴魂的邹义却不一样,滋润阴魂的本来就是阴气,阴魂又不同于活人。 活人虽然属阳,但其实没有所谓的纯阳体,阴阳在活人的体内其实是相互协调的,虽然比如我是阳远大于阴,但毕竟体内也有阴属性,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在阴间暂时存活而不至于马上死去。 可是阴魂却是纯阴的,体内一丝阳气都没有,所以周围的环境里有了阳气之后,邹义才会这么敏感,但这种敏感只是会让他感觉到痛苦的敏感。 如果说我在阴间还能存活一段时间,那么邹义在这阳气里却是过不了多久的,老头这么做无疑是让我们在走出酒阵和魂飞魄散中马上做出决定。 可问题是决定并不是我们不想做,而是我们哪里会知道应该如何走出这里?我们没有再多其他的办法,只能原路往回走,只希望尽快能从这里出去再说。 哪里还能找到回去的路,那原本通向地面的楼梯口好想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而五米多高的窖顶就算踩着酒坛都够不到。 我真怀疑这些阴气都是打哪里来的,更加怀疑这些酒坛子里到底封着的是什么。 我一脚踹翻了酒坛,坛口的封土被打开,而流出来的却不是酒,而是一坨坨黏稠的红色胶状物体,除了酒香之外还有一股的腥臭味道。 我把那些黏稠物体扣下来一块在手指间捻了捻,凑近鼻子一闻,瞬间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邹义气喘吁吁的问我。 “是血。” “血?” “没错,是血,我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应该是血没错,而且这么庞大的阳气,我怀疑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人血!!” “啊?!”邹义也吃了一惊。 我应该猜了没有错,这坛子里的应该就是人血。人乃万物之灵,也只有人血才能有这么磅礴的阳气。虽然我不知道这血中的阳气为何突然迸发了起来,但能够猜想到,这些人血中一定是掺杂了烈酒的,这样才能在平常时候只让人闻到酒香气,而闻不到血液的味道。 邹义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甚至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其实这些阳气对我反而不但没有损害,而更能驱散我这些时候身体所吸取的阴气。 可是我不能看着邹义在我面前变成一股青烟,我必须想办法从这酒阵里出去。 我把邹义搀扶了起来,虽然一时半会看不明白酒阵的规律,更加不可能想出出去的办法,但这里的酒坛摆列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总有些地方的酒坛少一些的,而有些位置的多一些,尤其是在两个房间之间的过道处。 我暂时把邹义挪了过去,让他靠在过道的位置略作休息。 “庄周……”邹义看着周围的酒坛说道:“你说会不会走出酒阵的方法,就是按照这些酒坛摆放中稀松的位置去走?” “不会。”我摇头说道:“每一处酒坛稀松的位置都不与下一处相连,而且我觉得这里也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我们冒险去走这些路线,有可能最后就是累死在这酒阵里。” “那我们会不会真的出不去了?唉!也怪我,冒冒失失的就带你进来了。如果我不是只想着安逸的过完鬼寿去投胎,而是好好的修习鬼道,或许现在也不会这样。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这些取巧的障眼法根本毫无用处,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这里打开个窟窿出去。后悔,我真后悔!” “邹大哥好安逸这本来也没什么错,像小方子那样,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鬼修鬼道到底是什么,但进到心里也与你无关,这里既然能出去,咱们就一定能想出办法,不用这么自责。” 我安慰了邹义两句,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既然说话流畅,就证明只要离那些酒坛远一点就会好的多,我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寻出路。 “邹大哥这里阳气弱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我嘱咐两句,觉得还是不放心,接着又说道:“你最好眼睛一直看着我,如果我从你的视线里消失了就马上叫我,这地方太邪门,我怕拐个弯就回不来了。” 看邹义点头,我才放心往前面走去。 其实站在这些酒坛周围,我的身上特别舒服,更是没有了在阴间其他地方待着时的那种憋闷感觉。 我曾经和爷爷粗略的学习过八卦,之后认识了刘老道更是了解了不少东西。八卦的衍生变化非常的复杂,其中最难的就是奇门遁甲,而用奇门遁甲所布下的阵法,更是除了布阵本人之外,就算是神仙都解不开,可以说中国古代第一奇术。 但可惜的是,自从黄帝战蚩尤有了最早的奇门遁甲记载开始,先后经历周朝太公子牙,汉相张良,三国诸葛亮,而后奇门遁甲几乎就失传了,直到了明初刘基刘伯温,奇门遁甲之术才再次出现在世上,可是刘伯温当时所掌握的奇门遁甲之术只剩下了些许皮毛,而即使是这样刘伯温还是凭借他所掌握的奇门遁甲保着朱元璋打下了将近三百年的基业。 可惜刘伯温死前并没有机会把他的奇门遁甲之术传下来,而使得这一次真的失了传,也再没人会了。 不会归不会,可有些东西的深浅我却能够看的出来,眼前这酒阵虽然玄妙,但却远远没到“走一步不知生死”的奇门遁甲的地步。 要说真正让我吃惊的其实并不是地上肉眼可见的这些酒坛,虽然我能猜到这些酒坛也并不是随便摆放的。但真正让我吃惊的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周围的阳气。 也幸亏我还没死是个活人,如果是阴魂在这里,就算是黑白无常和孟婆也不可能感觉到周围阳气的玄妙。 玄妙之处就在于,量! 我蹲下身子打开了最近的一个酒坛,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坛,果然!每一坛中酒血混合液体的量都不相同,而且不止如此,就连其中液体成胶状的程度都不同,有的液体已经几乎成了一团固体,而有的酒坛中液体甚至还在轻轻晃动。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感叹命运的巧妙,如果不是之前吃了白凤朝的鬼草,我也不会有这一身的阳气,不会有那种对于阳气细微变化的敏锐感觉,那么到了这里也就只有等死了。 我感觉这周围的阳气从酒坛里冒出来之后强弱程度略有不同,有的动如千军万马,直往我身体里钻,而有的却静如处子,只是轻轻环绕在我的身边,微微飘荡。 这很像是面对一支军队,动的是骑兵,而静的如步兵,一队冲锋,一队防守。 我睁开眼睛,只见动的阳气在左,而静的阳气在右,而同时的这两个方向上各有两个出口。 这会不会是赶巧了?还是这就是寻找出路的方法?我回头看了看邹义,犹豫着回去扶起了他。 “邹大哥忍着点,我好像找到了出路,不过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得跟我一起往前看看。” “这么快就找到了?好好!虽然在这里的感觉确实难受,不过我还能忍,我们走!” 我搀扶着邹义走向了右边的房间,在门口处感觉到阳气并没有变化,直接走了进去。 再次把邹义放在门边通道,我又往前走去,去看看下个房间是否也是这种规律。 我没在去查看酒坛中混合液体的情况,而是直接开始感觉周围阳气的不同。 这一次我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周围的阳气不但气势相同,就连缓缓流出的阳气量也是一样。 我不由得慌忙去打开那些酒坛,果然酒坛里的液体也相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代表这间房间没有出口?可是不对啊,我分明看到前方又是一左一右两扇门。 我不由得再次闭上了眼睛,甚至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住自己的心情,想从这周围的阴气里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章 酒阵(2) 我闭眼感觉了很久,把思想都沉浸在了周围的阳气里,甚至额头都冒出了汗,可依然没有感觉出任何的不同。 心中渐渐有了慌乱,这情况肯定是不对劲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我重新又睁开了眼睛,再次看了看周围的酒坛。 我把每一个酒坛的封口全部打开,里面的液体容量相等,就连黏稠度都相同。 随便选一个出口?难道这个房间里是可以随便选择的?我抬步往左侧走了过去。不对!我又再次退了回来,思考片刻,转身往邹义走了过去,把邹义扶了过来。 “邹大哥,如果面前这两扇门,你会选择哪个?”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就是觉得酒窖的这个房间还是有问题,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左边……吧……”邹义虚弱的说道,这里的阳气很浓郁,邹义有些受不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把邹义扶回了之前的通道里。 “邹大哥,能不能说说为什么选择左边那扇门?”我问道。 “不知道。”邹义答道:“但就是想往左边走。” 我再次点头说道:“好,你再等等,我再去前面看看。” 我把邹义安置好,又回到了之前酒坛围拢的位置。 为什么我和邹义不约而同的都选左边?如果这是在普通地方,我不会想这么多,可这里毕竟不普通,任何东西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我们的想法。 还是与酒坛里的阳气有关,这是我下的结论,虽然这结论有些牵强而且毫无证据,但是我心里的感觉告诉我,我们做出的选择肯定有问题。 我不知道问题在哪儿?但心里却有了些想法。我把左侧酒坛的封口重新用封土封住,等心里重新平静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有变化!这变化并不是来源于酒坛阳气,而是来自于我的心。 我不再有那种想往左侧门走的念头,而开始重新有了踌躇不决不知该选哪边的感觉。这并不是巧合,也并不是我心里暗示的错觉,因为刚才那一刹那,我明明已经放空了自己,心里根本就没在想选择的问题。 接着,我又把左侧的酒坛重新封住,再次闭眼放空自己,而这一次心里就好像突然多出来一个声音,那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往左!往左!” 我的脑袋里突然一亮,我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原因,这间酒窖与上一间不同,变化的并不是阳气的量和气势,而是那些人血中本就存在的怨念。 这些血肯定是活人放的血,血液里还保留着那些人活着时候的一些思想。 我不得不佩服摆下这酒阵的人一定很不简单,至少算的上是对人的思想了解的很透彻,因为如果这里的所有人血都存在怨念,那是个人到了这里都能很快感觉到,而这间酒窖里的怨念却很微弱,但却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进来人的思想。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往回走去,扶着邹义进了右侧的通道。 这一次坐在通道里的不但是邹义还有我自己。我感觉内心一阵一阵的疲惫,因为邹义不能太久待在这里的原因,我几乎是耗了自己所有的心神,去探查破解之前两间酒窖的迷,这种损耗是其实是很巨大的。 我更加的佩服这里的设计者了,简直太懂得人的内心,越是着急越是不容易从这里走出去。可是我不着急也不行,我是无所谓,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可邹义基本上都到了弥留之际。 “我们应该快出去了。”我看着前面又出现的一间酒窖安慰邹义道:“这地下酒窖整体不会太大,因为地面的空间就那么大,这酒窖总不会挖到别人宅院里去。” 邹义点点头,似乎疲惫到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强撑着起了身,又往前走去,第三间酒窖依然是两扇门,左右各一扇,脚边依然摆满了酒坛。 我没有再费劲去研究阳气的量,因为这里不可能和第一间一样,而初步感觉后我又发现这里和第二间也不一样。 其实眼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随便选一个方向走,说不定就能蒙对,可问题是这里的酒窖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如果我选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但那时候邹义早成了一团阴火,一缕青烟。 “唉!” 我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强忍着疲惫,再次去感受周围阴气,从其中找出秘密。 同样的阳气量,同样的气势,同样没有一丝怨念,这里好像是一处平静湖泊,连丝风都没有。 我眉头紧皱,干脆盘膝坐了下来。我所在的位置应该算是酒坛中间的位置,而也只有这里才有这么只够一人通过的空间,而在我面前的就是左右的两扇门,不管往左右哪扇门里看过去,对面都只有一片黑暗。 阳气在不停的围绕着我的身体上下左右的环绕,而且毫无规矩可言。其实不管这酒阵如何玄妙,但却都不是我最担心的,唯一让我担心是我和邹义刚才追着老头进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明明都是记得路的,而且路线也并不复杂,可为什么在我们回去之后,却找不到那上去的楼梯了呢?而且我们在那间酒窖的房顶也并没看到有开过楼梯口的痕迹,这说明那里的楼梯口不是被封住了,而是本来就没有,我想老头也不可能行动那么的迅速。 还有我和老头的那几句对话,老头的声音一会从前传来,一会又变成了从后面传来,虽然老头是阴魂,可阴间的建筑也都是阴宅,老头不存在什么穿墙而过的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就是这里的每一间酒窖应该都是能够移动了,虽然移动的规律我还想象不出来,但我却不敢冒险让邹义离开我的视线去其他的房间,楼梯既然能消失,那么他也同样有可能。 运气显然在这里根本不好使,只要走错了一个房间,很有可能就再也不能回来,唯一解开这里的钥匙,能从这里安全出去的方法就是这周围的酒坛,或者说就是酒坛里的阳气。 我心里有些烦闷,紧迫的时间让我根本不能平静下心来,邹义痛苦的表情时常在我的眼前晃过。 这里的阳气又该有什么秘密?量与质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区别,甚至每一个酒坛里的血都好似来自于同一个人的身上,有着相同的气味和感觉,彼此之间甚至都在融合,相互交缠在一起,而唯一不该在这里的反而是我自己,那些阳气从我的身上飘过,甚至在排斥从我身上散出来的阳气。 “咦?!不对!” 我突然好像发现了哪里不对,阳气怎么会排斥我?这可有些不对! 每个人血液中蕴含的阳气确实会有些许分别,毕竟每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有的时候多吃了一些寒气偏大的东西,都会让身体里的阳气发生变化,但问题是这里的血液已经离开了人体,也就是无主之物,怎么还会对我排斥?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周围的阳气自酒坛中排出之后行进的方向好像很一致,只是在碰到我的身体后才开始变得杂乱无章。 我猛的站起了身,把这间酒窖里的火光熄灭,摸着酒坛回了邹义身边。 “怎么了庄周?”邹义不解的问我:“这周围有东西??” “嘘,别出声!” 这里怎么可能有东西?满大街的都是鬼,哪儿还来的别的东西。 我要做的事情很难,可我又不得不这样去做,我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把自我的意识向前放空,好像身上蹦出来的阳气潜藏在了那些酒坛的阳气里。 我眼里的那些酒坛阳气就好像一个个活了的精灵,他们好像谨慎的在躲避着我放出去的那一缕阳气,可渐渐的他们也放松了警惕,开始按照原本就有的规律,自己动了起来。 果然!我清晰的感觉到,那些阳气正带着我的阳气往前飘,而终点是……右边!! “起来!” 我迅速扶起了邹义,搀着他赶紧往右边那扇门走去。我很紧张,因为我之前就猜想这里的房间应该会移动,我生怕脚底下慢了一步,正确的出口有了变化。 我只能凭着之前的感觉继续选择右边的门,因为我们进入酒坛中间的同时,就立刻打乱了原本这里的阳气应该移动的方向。 这其实也算是在赌,我赌的是走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下一个酒窖房间没有移动位置。 “歇歇吧!”邹义瘫倒在了第四个房间的过道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你可别睡!”我赶紧摇晃他:“睡着可就醒不来了。” “我知道。” 邹义强打着精神往前看,眼睛里有些失落,因为前面依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酒窖,只是地上的酒坛摆放位置不同。 我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这次进入的第四个酒窖房间,我并不能完全肯定,虽然我们从上一个房间走到这里的时间很短,但因为阳气是凌乱的,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移动过。 今天爆更一章,一共两章,希望看我小说的兄弟姐妹们,看在爆更的份上,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些评论吧,不胜感激!!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阵(3) “庄老弟……”邹义叫我:“这里有问题?” “……”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有些拿不准。刚才想到这里的每一间酒窖似乎都是会移动的。从上一个门内通道过来时,虽然已经算够快了,但却也用了些时间,而因为阳气的指向受到了干扰,我并不能肯定这里在我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移动。” “是我连累了你,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或许早就出去了。”邹义低沉着声音说道。 “邹大哥不用这样,这一路到这里你对我如何我心里有数,没关系,也不一定咱们就会那么倒霉。” 我稍稍安慰了邹义一番,又如之前一样往前面的酒坛中间走去。 邹义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妙,很像是得了某种怪疾的病人,已经靠不住墙壁,而是半坐半躺的歪在那里。 我心里有数,如果这第四间酒窖之后还不能出去,那估计邹义也就扛不到从这里出去了,我心里有些悲伤,没想到秋月的恩还没还上,又欠了别人的情。 这酒窖里的每一个房间是越往后越难,当我再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迟钝了,因为这里的阳气简直乱七八糟的毫无一丝一毫的规律可言。 如果说上一间房子里的酒血都是同一个人的,那么这里的每一个酒坛中的酒血就好像都是不同人的。而这些酒血里蕴含的阳气就好像这些人正在我的周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聊着天。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群互相攀谈,甚至独自低语的的阳气中会有什么规律可言。 这些阳气飘荡的太随意了,而且每一股之间都毫无关联,总是一股向上,一股向下,一股向左,一股又向右,整个第四间酒窖内,充斥着各种横冲直撞的阳气,有的安静,有的躁动。 我想捕捉其中一股阳气,猜想它们虽然行进的路线不同,但会不会都有同一个终点。 结果让我很失望,这些阳气根本就是杂乱无章到了极点,好像一个个好奇的孩子,总是对这屋里每一处位置,每一件东西都充满了兴趣。 我不由得猜想,难道这酒坛里的人血真的是一群孩子的?那可就太邪恶,也太残忍了,而且更让我想不明白的,这些人血黑市又是如何得来的? 无法从感觉中获得任何线索,我不得不去拍开那些酒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一个又一个的酒坛看过去,我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没有区别,没有任何区别!难道这个房间是错的?我们在过来的时候,原本的房间真的移动了?我们真的这么倒霉? 我转头想往回走,告诉邹义这个噩耗,可刚走了没两步我的脚步却停住了,我看见在这间酒窖的墙根角落里孤零零的还放着个一个酒坛。 这酒坛放的有些奇怪,因为这里放个酒坛根本毫无意义。 我再把这个酒坛也掀开,酒坛里并不是空的,而且有比其他酒坛里更烈的酒香味。 我总觉得这酒坛里的液体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那里面的液体并没有黏稠的感觉,却有酒的清冽感觉。 酒里没掺人血?!我仔细闻过才发现这坛酒里并没有腥臭味,而是扑鼻的清香,这说明这酒里不但没有人血,更是难得的一坛好酒。 为什么会有普通的一坛酒放在这里?难道是忘记往里面掺血了?我想这应该不可能。 正想着我突然发现周围的阳气有了变化,原本好像孩童一般嬉戏的阳气,突然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开始满房间的飞快乱窜,像是受到了惊吓。 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头看了看身前的酒坛,又把酒坛盖上了。 周围阳气瞬间就松懈了下来,好像刚刚无穷的压力突然消失了。这些阳气怕这酒坛里的酒?可是刚才我并没有感觉到酒有什么特别啊?而且酒气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压制阳气啊! 我再次把酒坛打开了,这感觉就好像有一枚炸弹在阳气里引爆了一般,整个房间里的阳气炸开了锅。 让这些阳气害怕的并不是酒坛里的酒气,而且我也没感觉酒坛打开之后那些阳气里有了什么规律。 这些阳气还真像是一群孩子,因为我发现了阳气骚乱起来的原因,这就像是一种行为习惯,就好比是狼来了,即使没有真的看到狼来,再接收到某些信息之后,也会毫不怀疑以为狼真的来了,从而进行躲避。 让这些阳气害怕的并不是这个酒坛子,但某些讯息却是通过酒坛传播出来的。 讯息应该就是酒香气,可实际产生作用的却不是酒香气,可又会是其他什么呢?我皱眉又往其他酒坛看去。 难道是?! 我突然想到了身边这个酒坛与其他酒坛的不同,这里面少了的东西就是人血! 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这酒阵显然并不是专为活人准备的,反而应该是为擅闯这里的阴魂准备的,可阴魂怎么会有血?那也就是说如果是阴魂到了这里,即使是聪明过人瞬间看出了解阵的方法,也一样没有希望从这里安全出去,而只能看运气。 我不敢再拖延,用那腰间的枪头划破了手掌,把鲜血往酒坛里滴去。 随着血液被酒气激起,开始有新的一股阳气从酒坛里冒起,那是我身上的阳气,蕴含着我的意志。 周围阳气的反应更加的猛烈,纷纷向四处躲避,不管我如何压制自己阳气,还是不能让其他那些阳气稍有些许的冷静,它们好像就是惊弓之鸟,根本控制不住。 我渐渐开始心烦意乱起来,因为我在这里耗的时间已经有些多了,我知道从这里出去的指引还在这些阳气里面,但是控制不住它们我也不可能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够了!” 我一声怒吼出口,稍解了心头的烦闷,而浸在酒里的我的血液所蕴含的阳气也跟着气势一猛,而周围阳气更是出乎意料的一顿,接着好像冷静了下来,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也不对啊?虽然气势上涌之后,那些阳气不再随意波动,但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更加没有指向出下一个房间是左还是右。 我心念开始想着出口,并且试着去控制身外的那缕阳气去表达心中所想。 周围的阳气又开始糟乱了起来,好好窃窃私语的一大群人。我刚要再次发怒,突然发现所有的阳气一起动了,裹携着我的那缕阳气往前飘去。 有门! 我赶紧沉下心,同时往后走去想去搀起邹义,想尽快把他带过来去到下一个房间,以免因为时间问题导致下个房间发生移动。 咦! 我一直在感觉着自己那丝阳气的移动方向,却突然发现那些自己的阳气并没有向前穿过左或者是右侧的门,而是向下飘进了前面的酒坛堆里。 怎么会这样?难道周围的那些阳气在耍我?我赶紧转头往前走,找到阳气停留的位置,把酒坛全部挪开,而酒坛下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果然在耍我!我瞬间怒了,并把愤怒的情绪传进阳气里,那些阳气又开始恐惧躲避,而我却并没就此结束,而是不停的对那些阳气施着压,追逐着它们到处乱跑。 直到周围的恐慌情绪开始达到了顶点我才停手,再次让那些阳气告诉我下一个房间的选择。 结果还是同样的指向那一片地面,而这一次我没有再发怒,因为我分明感觉到那些阳气在发抖,真的像是被冤枉的一群孩子。 出口怎么会在地面上?前面分明还有两扇门,为什么阳气的指引却在下面。 我蹲下身轻轻敲击了下面的地板,回声很沉闷,这证明地板下面并不是空的,出口不可能在下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觉得那些阳气在骗我,如果它们有这份胆量害我,没必要还往地下指引,完全可以选一扇错误的门。 地板上一丝缝隙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我又用手敲了敲,下面的声音依然很闷。 为什么出口会在下面?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我想了想又把耳朵贴到了地面上,这一次却有了些发现。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确定我听到了声音,那是一种极缓慢而毫无规律的沙沙声,好像下面有东西在动。 不对!我突然想到,或许在动的并不是下面的东西,而是整间房子! 我一开始就怀疑酒窖的每一个房间是会移动的,即使构造在精密,也不可能让这么大的一间房子移动而不发出声音。 我开始拼命的敲打地板,生怕错过下面的出口,终于在我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的时候,下面传来的声音不再沉闷,而是一种空旷的回声。 我赶紧用枪头插进地板里,本以为会非常费力,没想到却像插进一个豆腐块般简单。 地板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一米多宽的窟窿,下面隐约能看到楼梯。 我赶紧跑回去去找邹义,却看到他已经毫无动静的趴在了地上,已经来不及再叫醒他,我怕那楼梯口又会瞬间消失,一把抱起邹义跑回通向地下的楼梯口。 依然求评论!!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黑市主人——鬼死人 我几乎是抱着邹义刚刚下到楼梯上,头顶上的房间就又开始转动了起来,让我吃惊的是,其实房间的转动速度并不慢,但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里面的时候却几乎感觉不到转动。 我眼瞅着自己切出来的楼梯口从自己的头顶消失,接着如同身体里的力量瞬间被掏空了一般,一屁股做到了楼梯上。 我终于放下了心来,这酒窖下面的空间里再没有了那种磅礴的阳气,邹义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应该也没有了危险。 这才是在阴间的感觉,一种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舒服的感觉消失了,阴气又开始侵蚀我的身体,不过我却丝毫不在意,因为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不用邹义再陪我死,我也少欠一份人情。 “欢迎!欢迎!能来到这里就是我黑市最尊贵的客人,贵客请进!” 楼梯下面的黑暗突然就是一亮,亮的我有些睁不开眼,半天之后才适应过来,看到最下面的地面上站着一个干巴瘦的老头。 这就是在上面给我开门的那个老头,也是给我们引进酒窖的那位。 “老头!你这酒阵差点给我们害死,我这位朋友可是位鬼差,你不怕惹出事来有人查你?!”我怒不可遏的直视着下面的老头。 “黑市向来只欢迎强者,却不知道什么是怕。二位如果连那酒阵都过不了,我也不奢望能和二位做什么生意,死也就死了。” “看来黑市的后台很硬啊?!”我依然坐在楼梯台阶上,因为邹义还没有醒。 “硬不硬的是不是也应该下来说话?老头子的颈椎可不太好。” 我知道老头的这句话只是句托辞,阴魂又有什么颈椎好不好的。不过我还是站起了身,因为邹义已经慢慢醒转了,我们也不能一直在楼梯上待着。 邹义醒来之后头脑清醒的很快,只又稍稍的等了一会,他就已经可以站立起来,只是身上阴气感觉还有些弱。 我们至少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七八米,是直上直下的楼梯,两侧是两面高墙把楼梯夹在中间。 又走了两三米的样子,我们才终于踩到了地面,让我吃惊的是,酒窖下面的空间非常的大,而在老头的后面远处矗立着的,却是一个直顶到顶端的,有十几米高的坟丘。 要不是坟前立着的墓碑,我还以为这是一个蒙古包。而在墓碑上刻有三个字,我站在楼梯口都能看到,那三个字是:鬼死人。 鬼死人?这是黑市主人大老板的名号吗?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死人不就是鬼吗?怎么又叫鬼死人呢? “二位请把。”老头颤悠悠的往边上一让,继续说道:“到了这里二位就可以放心了,阴间最安全的地方是酆都城,而酆都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鬼死人坟。” “哈哈!”我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只要站在您老身边,我就永远也感觉不到安全。” “哈哈哈!” 老人仰头一笑,似乎把我这话当成了是在夸他,转头再不说话,头前走去。 我心里虽然着急秋月的下落,可看黑市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敢随便就问出口,只得跟在老头后面往那巨大坟丘里走去。 墓碑高约六七米,宽也达到了三四米,立在坟丘入口的前面,完全就是一座大型影壁。 刚刚踏进入口,我就立刻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没想到这大厅里站满了人,根本看不到前面有什么,除了人头攒动还是人头攒动。 最多的声音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我看到大厅里面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柜台,而每一个柜台前都围拢了很多人挑选着柜台后面的东西。 野鬼村的黑市卖残肢我还能理解,无疑就是挣那些野鬼的钱,可这里又有什么可卖的? 酆都城里的阴魂都是等待投胎的,毕竟每一个人生前的行为决定了投胎何处,但生老病死即使地府也很难控制。就算生死簿上写了阳寿几许,何时归阴,但如果这人在阳间行了善事,就有可能增加阳寿,变故还是会有的,那么后面等着投胎的阴魂就顺势也得推迟。 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会让这里等待投胎转世的阴魂自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安家置业的会有,毕竟冥币不花也带不到阳世中去,可在这黑市里讨价还价的购买东西,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邹义看着我一脸的不解,本来想要为我解释解释,可头前带路的老头,却在挤过人群之后停在一扇门前。 老头回头对我们说道:“二位贵宾的交易还是在这间屋里进行吧,外面吵吵闹闹,而且也没有二位想买的东西。” 老头作势开门,我却不解的问道:“奇了怪了,你又没问过我们来这里是买什么,怎么知道大厅里没我们要的东西?” “小子你有些太小瞧黑市的能力了,野鬼村出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同时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以及如何进入阴间来的。”老人笑得很诡异,接着又说道:“还是进屋说话吧,毕竟一个大活人很快就会引起注意的。” 老头说的没错,四周已经有很多双眼睛往我这里看来,虽然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但眼中却并没有善意。 “好吧!” 我点头应允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陈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顶到头是扇屏风,屏风后面有什么却看不到,屏风一侧靠墙摆着一个博古架,另一侧有几把软垫扶手椅,我和邹义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本还在等老头说话,却没想到他垂手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屏风后面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宽肩厚背一脸的福相,手里托着两颗碧玉的圆球,边走边搓。看到我之后,轻轻的笑了笑,坐到了我的对面,博古架前唯一的一把扶手椅上。 “你叫庄周?” 我没想到这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他怎么会认识我的? 我合不拢嘴的茫然点头,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怎么?难道这黑市里的人还能和黑白无常以及孟婆这些仙官扯上关系? “你爷爷叫庄生?” 哐当!我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连椅子都被带倒了,眼睛瞪着,不敢相信的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要说阎王爷知道我姓甚名谁,家族何处,亲族有谁,我不会吃惊,毕竟这些东西生死簿上都能查到,可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的?他又是谁? “呵呵呵!”眼前这人一阵轻笑:“因为我就是黑市的主人,鬼死人就是我,阴界之中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不能知道的。” 黑市的大老板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个在邹义嘴里酆都城中最神秘的人物,却没有一点神秘意味的出现了。 “你调查我做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误入了生死境缝隙,我可能好几辈子都不会与这黑市的主人有任何的接触,因为从邹义的口中我知道,黑市主人是酆都城内少数几个不用去投胎转世的阴魂,可以生生世世在这阴间自在享受。 邹义自然是不知道黑市主人这特殊权利从何而来,而我也原本就不在乎。 可现在我却发现他在调查我,而且还知道我爷爷的名字,他要做什么?难道我得罪过他? 我的心里突然一冷,我想到了白无常把我从生死境里揪出来的原因——阎王殿丢了东西,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是如何丢的。 难道做出这一切的是眼前神秘的黑市主人?他要杀我灭口?! 可也不对,要杀我轻而易举,有什么必要见我?而且这又和爷爷有什么关系?他调查爷爷干嘛? “其实从秋月进入阴间开始,咱们的见面就是注定的了?”黑市主人说道。 “秋月果然在你这儿?你打算做什么?我可是三位仙差要的人!” 我不得不把三仙差拿出来挡在前面。 “别紧张,我知道你是为了秋月,用某些秘密交换她重返阳间,那秘密你可以告诉他们,那件事与我无关,秋月也能重返阳间,我只是想问你,你想不想回去?” 黑市主人鬼死人突然严肃的问我,揉搓玉球的手也都停了下来。 我想不想回去?我无奈的笑了,谁会不想回去?阳寿已尽的亡魂尚且都有不甘,徒劳挣扎,我更是本不该死,倒霉才闯入了这里。可是不想死就能不死吗?天底下哪有你想不死就能不死的好事?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会留你到五更? “死不死不由我决定。”我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我只问你,你自己想不想死!”鬼死人缓缓站起了身,又问我。 我摇头说道:“都说你黑市主人本事大,你就算帮我逃回阳间,可我也躲不过这么多鬼差抓我,没用的!” “职责所在……”邹义在我身旁轻声说道。 这无疑证明了我的话,就算我能有幸逃回阳间,可也逃不过鬼差的追捕。 “我只问你……”鬼死人还再问着:“你想不想死!” “不想!不想!谁有命活着,平白无故的会想死!!” 我怒不可遏,这黑市主人到底要干什么?非得追着我问这个问题,这根本毫无意义。 “好!”“好!”“好!” 鬼死人突然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开心。 继续求评论!求评论!评论!论!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易 他到底在开心些什么?这人怎么那么怪?我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俗活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费了半天话就问我想不想活?我想活又怎么样?不想活又能怎么样? “什么好不好的?我想不想活你那么开心干什么?”我狐疑的问道。 “我们家老爷做任何事情都只为了高兴,开黑市是为了高兴,给自己建个坟丘住也是为了高兴。”回答我的是身边站着的已经有些半迷糊的老头,他微张着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还怀疑头顶上的那个酒窖小院并不大,可这地下空间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也是因为大老板高兴?”我问道。 “哈哈!说的没错。”老头眼睛睁开:“因为这周围的十几座宅院都是我家主人的。” “不可能!”邹义抢道:“我之前来过这附近,周围的宅院里明明都有住户,而且一个个气派十足,非富即贵!” “哈哈哈!”又是三声笑,老头说道:“都是我黑市的仆从罢了。” “看来大老板的财富真是让人羡慕啊。”我转头看向了黑市主人:“可是高兴归高兴,但是如果大老板帮我逃出阴间可就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了,得罪仙差难道大老板也不怕?” “怕不怕不用你操心。”黑市主人重新揉搓着手中的一对碧玉圆球说道:“如果我有办法把你送回阳间,还能让你不被鬼差追捕,你拿什么做这买卖?” “啊?” 我一愣,看大老板的样子并不像开玩笑,他要跟我做买卖,可我又有什么可让他惦记的? “你想要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能不入轮回的阴鬼并不多,可我的黑市要想发展壮大,却少不了人手,我想要的是秋月,她人机灵,最可贵的是忠诚,你与她有血誓的束缚,只要你一个命令,让她做我的奴仆,我就帮你回阳间。” “这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先别着急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大老板继续说道:“恶鬼其实身份很尴尬,在阳间受活人排斥,在阴间又是抓到就下地狱的下场,反而不如让她跟着我,在黑市逍遥快活。” 我依然摇头:“如果是秋月自己愿意留在阴间,我会毫不犹豫的解除血誓,还她自由。但以我对她的了解,阳间有他的儿子丈夫,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想要留在阴间的,更加不愿意做你的什么奴仆,你这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不明白我在拿什么跟你做这笔交易?”大老板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在这阴间有兴趣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秋月算一个,主要还是她恶鬼的身份,实力强大又忠心耿耿。拿他换你的命,你可是赚大发了的,知不知道把你平安弄出阴间而且还不留后患这有多难?这笔账你算不明白?” “我看算不明白的是你。”我回击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死前想要捞一把,才想着把秋月救出去?你太小瞧人了吧,你不妨问问我邹大哥,我早就计划进阴间救秋月了,也做好了出不去的打算。” “哦?”大老板好像有些吃惊:“怎么?现在的阳间还有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人?这可不多见啊!” “看来大老板也算不上见多识广嘛,我这种人阳间多的是!我们庄家一门老小,全都是这种人!” “好!” “好!” “好!” 又是连说三声好,这一次大老板的脸上似乎更加的高兴。 “我鬼死人这辈子没什么佩服的,却唯独佩服这忠肝义胆,重情重义的人!”大老板眉飞色舞的说道:“君子不强人所难,这生意到此为止,我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谢谢大老板。”我说道:“那请让我和秋月见一面吧,我也好安排她回到阳间去。” “这是自然,不过秋月并不在这里,现在你可见不到。” “不在这里?那她在哪儿?” 我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大老板这是不是在找借口推脱,听我不同意他的交易,就要硬着把秋月抢走。 “秋月在鬼界堡里。”回答我的是身旁的老头。 “这不可能!”邹义一脸不相信:“鬼界堡可不是酆都城,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你这谎话太假了点。” 老头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秋月怎么进的鬼界堡,我无需向你解释,不过这酆都城里能有黑市,自然鬼界堡里也可以有,对于秋月来讲只有那里才最安全。” “方老。”大老板说道:“去通知咱们的人把秋月送过来。” 叫做方老的老头微微点了点头,慢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大老板转头又对我说道:“你不用怀疑我会骗你,鬼死人在这阴间向来是说一不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我既然答应你放了秋月就不会骗你。不过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买卖你想不想做?” 我和邹义对望一眼,犹豫着问道:“不知道大老板还有什么买卖要跟我做?” “我还是帮你从阴间回到阳间去,并且保证你不会被鬼差追捕。” “那我身上又有什么是大老板需要的呢?你卖出的东西,我也得有等值的东西去买才行啊。” “之前方老也说了,我做事情就图个高兴。”大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那总不会大老板就为了高兴,免费帮我吧?” 说完我自己都摇头。 “呵呵呵。”大老板笑着说道:“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做事随性,看着你就痛快,可我也是个商人。免费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买卖不成仁义在。” 我说道:“那大老板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百个恶鬼怎么样?”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 “一个秋月你不舍得,那就给我一百个恶鬼吧,你说秋月是好人,那就总有不是好人的恶鬼。”大老板手里的玉球揉搓的很快,时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让我替你去捉鬼?”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这事情虽然难了点,不过跟命比起来却简单的多了,时间是三年,三年过了没完成,就还会有鬼差去抓捕你。” “好!” 我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事情看上去确实难如登天,不过如果还能活着见到家人和小冉,和自己的命比起来,又根本不算什么。 答应之后,我接着又问道:“可问题是你怎么帮我送回阳间?还能不让鬼差追捕我。”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事在人为,只要做就有成功的可能。”大老板说完站起了身:“协议已经达成,具体能不能成功,我会在秋月回到这里时一起告知你。外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楼上也还有好几层,你不妨都去逛逛,方老会陪着你们。还有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最多两天的时间就会有结果了。” 大老板走后,我和邹义都是一脸的茫然,邹义不停的在摇头,嘴里更是不停的叨唠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人能有这个本事,说把你送出去就把你送出,仙差都没有这个权利,他凭什么能做到?!” 我也不禁摇头,就连邹义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想的明白。 “二位贵客久等了。”方老头从屏风后面重新走了出来:“两位既然是一次来我城北黑市,怀疑主人的能力也很正常,不过我看不如二位随我去外面逛逛,或许就对主人的实力有些认识了。” 再次回到外面大厅之后,吵吵嚷嚷的声音重新充斥耳边。这外面的阴魂好像都得到了什么叮嘱似的,不再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甚至我们走过的地方,都主动闪向一旁。 方老边走边给我介绍,说这里很多的东西不但在阴间有用,到了阳间更是至宝。 我们很快走到了一个柜台前,周围原本围的密密麻麻的阴魂一瞬间全都闪开了。 “人的魂魄在转世投胎之后,是会忘掉一切前生记忆的,而且更是一切东西都带不到阳间去的,所以你一定在怀疑这些鬼还有什么可买的,还有什么可讨价还价争的面红耳赤的,对吗?”方老一只手搭在柜台上问我。 那柜台后面是一张有许多小格子的方柜,有些像中药店装中药的柜子。 “确实不太明白。”我回答道。 “你应该听说过先天和后天吧。”方老拂须说道:“我们一般把聪明才智说成是先天的条件,把体魄的强壮认为是后天练就的,因为身体是无法在投胎时选择的,要靠后天的积累,但你想没想过先天的聪慧有没有可能进行培养。” “先天,先天,自然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能培养?自然是不能。” “可是从娘胎里出来之前,你在哪儿呢?”方老神秘的对我一笑,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着回答道:“投胎之前自然是在阴间里。” “没错!你的魂魄进入轮回后虽然忘了所有东西,但是灵魂的强弱却是有机会培养的,这也就是先天的培养。” “拿什么培养?” “就是我这黑市里卖的东西喽。” 求评论!评论!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十方 方老随手接过柜台里递出来的一个紫红色的小木盒,用手轻轻的打开,而我和邹义忍不住的往盒子里看去。 邹义虽然在阴间待的年头已经不短了,可也从没有听说过黑市里有卖培养灵魂的宝物的。 他告诉我酆都城其他的黑市里也卖些地府禁售的东西,但多数都是些阵法符咒之类的,最多能买到些何时投胎、投于何处的机密讯息就算不错了,从来都没听说过还能有培养灵魂的东西。 方老打开木盒的同时,已经开口要解释这盒中宝物的妙用了,而我也准备好沉住自己的心情,以免表现的太过吃惊,丢了面子。 而当木盒全部打开的同时,我还是吃惊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耳中听着方老的声音。 “这株人脸形状的草,虽然感觉上无甚灵气,但却是凝实灵魂不可多得的材料,如果在投胎前服用此草,那在投胎成人之后灵魂能力会加强不少,三魂七魄更是不容易离开灵魂本体。虽然听上去没太多特别,但却是打好根基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株草名为……” “鬼草!!” 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脱口而出的喊出了这株草的名字。没错!方老手里的小方盒中盛放着的,是一张肉冠灵芝般的植物,肉冠上惟妙惟肖的长了张脸,鬼脸,恶鬼般的脸,我甚至直视那张脸时心中都会发抖。 这是一株鬼草,之前白凤朝给我食用的那种鬼草,有着人脸灵芝般肉冠的鬼草。 “你见过这东西?” 方老似乎没想到我能认识这东西,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不但见过,而且还食用过。”我回答道。 “阳间能找到这东西可不容易。”方老看着盒中的鬼草对我说道:“据我所知这东西应该只生长在阴间,还魂崖的悬崖峭壁之上,而且五十年才长一株。” “我吃鬼草纯属机缘巧合,至于那株鬼草的来历我也不甚知道。” 听到鬼草的生长地方,我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简单。方老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暗中的意思谁也听的出来。 还魂崖是什么地方?可那里才能生长的鬼草,阳世却有一株,那这株草所有者的身份……就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白凤朝鬼草的来历确实是个谜,不过我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白凤朝的祖上也不是普通人,丘祖徒弟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本事也一定不简单,弄到一株鬼草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过白凤朝应该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否则还魂崖上五十年才长一株的东西,他再大方也不会那么随便的给我。 “机缘是机缘,但却并不一定是巧合吧。”方老嘴角微微笑着:“不过这些事情却也不重要,既然你已食用过鬼草,那这株对你也就没太大用处了。” 我想着方老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然说的天花乱坠,但却有些虚无缥缈。什么叫凝实灵魂?什么又叫培基魂魄?这些东西怎么体现?这鬼草到底强在哪儿? 我没觉得我在食用鬼草之后有这些所谓的变化,在我直观的看来,我只看到我身上阳气大幅度的提升,我的身体轻易的达到了自身的极限。 我所看到的事情,与方老所说的完全相反,他说鬼草的作用是培养魂魄,培养所谓的先天。而我所看到的,实实在在摆在我面前的鬼草效果反而是作用在后天,也就是肉体上的。 “方老我有些不明白,你说鬼草的作用为何与我实际看到的完全不同呢?”我看着他手里的木盒问道。 木盒已经交回到了柜台后面那时时微笑的女孩手里。 方老说道:“几乎所有食用鬼草的魂魄都是在投胎之前,实际作用到的就是重新孕育出记忆的灵魂。而你,你的魂魄里已经有很多东西是定了型的,包括思维的方式,处事的方法,我说不上这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带来的会是一种什么结果,知道这些结果的或许只有你自己。” 我点头未在说什么,这就好像是一辆前行的车却在岔口处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目前已知的结果就是本该作用在先天魂魄上的作用,却作用到了后天的身体上。 “小影。”方老对柜台里的女孩说道:“这株鬼草可以卖掉了。” “是。” 叫小影的女孩应道,接着动作轻盈的把木盒举了起来。只这么一个动作,本来嘈杂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着就听到小影悦耳的嗓音响起:“还魂崖鬼草一株,成型五十年采摘,鬼脸肉冠,起价五方。” 哗啦!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想起,从声音我可以听的出来这些人心情异常激动,摩拳擦掌的对这株鬼草势在必得。 我并不明白五方这是多少钱,转头低声问向了邹义。 邹义告诉我,“方”这个货币单位并不是阴间地府的官方单位,而是黑市特有的。 阴间的金钱计量还保持着古代的的计量方式,通用的单位只有“两”,货币种类只有白银和黄金。 但是阴魂身上并不会时时带着真金白银,也和阳世一样用的是纸币,但却是银票。 “方”的意思就是把最大面额的银票摆成长一米,宽一米,高一米的立方体,而这一立方米所包含的银票数额总数就是一方。 阴间银票的最大面额是多少?是五百两白银,等于五十两黄金。那么一方呢……邹义说他也不知道是多少钱,但肯定是很多。 我沉默无语,没想到一株鬼草的价值竟然是我想算都算不出来的,这完全可以说是无尽的财富了。 可让我更加心惊的是,那些在这里的阴魂们,却并没有被这庞大的夸张要价给吓倒,已经开始有人举手叫价了。 “我出六方!” 这声音有些激动,好像早就对鬼草垂涎三尺,早就迫不及待的要把鬼草抢到手。 “七方!” 一道冷声响起,瞬间把刚刚那激动的声音压了下去。 本来一开始这大厅内骚动的声音,好像人人都想争夺,可是才两轮叫价就已经没了其他声音。 我其实心里有个打算一直没说,我吃了白凤朝的鬼草,虽然是他主动给我的,但我在知道这鬼草的价值之后,心里却开始有些不舒服,有种欺骗了别人的感觉。 我本来也想把这鬼草买下来还给白凤朝,可这价格却是我根本接受不了的。 我小声问方老:“请问方老,这鬼草黑市里有几株?” “鬼草又不是白菜,自然只有一株。”方老说道:“你不是都已经食过鬼草了,又问它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原本食的那一株,是朋友相借的,现在想从黑市买一株还回去。” “鬼草也能相借?!你那朋友真是大方,不过鬼草就这一株,你要想买还是赶紧出手叫价,否则错过了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 “九方叫价最后一次,还有宾客加价的吗?” 柜台后的小影突然提高了嗓门,但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我。 “鬼草向来可遇而不可求,贵客还应速速出手。” 小影这句话虽然看上去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呵气如兰的喷向了我的方向。 “小影看来庄贵宾并没有意思要买这鬼草,你也不要偏袒给他机会了,落槌吧。”方老笑着说道。 “是。” 小影手举木锤往桌上敲去。 “等等!”我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弦搭错了,开口说道:“我出十方!” 今天有事耽搁了,这么晚才写完第二章,抱歉了各位! 第二百一十五章 坟丘二楼 我以为我一嗓子喊出之后方老会讽刺我或者直接宣布我的出价无效,因为我哪里有十方的银票纸钱,我就连一文钱都没有。 可方老做出的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 “好!这株鬼草就归这位小兄弟所有了。” 接着方老还轻轻的鼓了鼓掌,直接拿过木盒塞在了我的手里。 “等等!”人群最后面出现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他是谁?他能有十方银票吗?!” 说话的是刚刚出价九方的那个阴魂,眼见鬼草到手,却让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截了胡。 “是啊,他一个普通活人,既不是哪家的仙徒,又不是人修中的真人,哪来的十方纸钱?黑市可不能偏袒啊。”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越来越多起哄闹事的。 “拿不出十方纸钱,这鬼草可别想拿走,黑市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是啊!” “别想拿走!” 我彻底傻眼了,实话说刚才那一嗓子的开价,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就喊出口的,虽然我想过把这鬼草买下来还给白凤朝,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身上身无分文,拿什么喊价?可问题是我就这么直挺挺的喊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蒙了,而且方老还当了真。 “诸位!诸位!”方老笑眯眯的大声说道:“各位可误会了,我黑市一向秉承的原则都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各位也都知道,在我黑市里买卖货品可不是光靠张嘴喊价的,那是要在我这存了预付金的,当然这小兄弟也不能例外。” 方老说完回身对着自己的身后挥了挥手:“来啊,把庄兄弟在我们这里存的银票拿上来。” “是!” 应答声刚响起,我就看到大厅最里侧的一扇大门打开,从里面陆陆续续推出了几辆手推车。 我离得远了,又有人群挡住视线,看不到推出来的是什么,但只看那些推车似乎很沉,每一辆车都有两个大汉卖力的推着,一共十辆。 近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方纸钱,而十辆车每辆车上都是两方,一共推出整整二十方。更加吃惊的是,每方纸钱的上面都印着一个大大的庄字。 这不可能是现准备的,因为从我喊出十方开始,这才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虽然我更想不出来黑市和方老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但为什么这些纸钱上会印着我的姓氏,这让我更加想不明白。 “钱上的姓印是地府钱庄的印,各位里面必然有懂行的人,不妨上来看看是不是我黑市搞鬼。” 下面瞬间鸦雀无声,有阴魂犹犹豫豫的上来查看。 “是地府钱庄的姓印……钱是真的,也是这小子的!” 那阴魂说完看了我一眼,而我已经惊的哑口无言,只是愣在那里。 “好,既然验证无误了,来人,把这位贵宾请出去!” 方老寒着脸说道,我以为他要轰的是我,却没想到他对着那上去检验纸钱的阴魂一指。 “为何如此?你可知道我是谁?” 阴魂推开走上来的仆从,一脸不解的看着方老。 “知道。不过做生意最重视的就是信誉。我已经说了这些钱是他的,但你还是怀疑的上来查看,这对于我黑市就是一种侮辱,从今往后我城北黑市的门对你关闭,你存放在这里的预付金我会全额退还给你,送客!” “好!你黑市够胆!哼!走着瞧!” 这阴魂一声冷哼之后抬步走了出去,硕大的大厅之中再次变得议论鼎沸。 我低声说道:“方爷……这……。” “无需多说。”方老打断我:“你既然已经使用过鬼草,那这一层里培基的药物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我带你去上一层吧。” 方老根本就不让我说话,而是分开嘈杂的人群,往后面的楼梯走去。 我心里极为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像根本是在做梦一般,我怎么突然就有了那么多的纸钱?还糊里糊涂的就拍下了一株鬼草? 我茫然的跟着方老往前走,就连邹义都满脸的发愣,一直奇怪的在打量我,好像重新认识了我一般。 “你别看了,我有没有钱你不知道?我要真有钱早就在野鬼村把所有残肢全买下来了,还用的着那么费劲差点死?” 邹义虽然点头,但看得出来还是半信半疑的,我无奈只能先不理他,跟着方老上了楼。 鬼死人的坟丘里不止一两层那么简单,我上到二层之后发现不远处还有通向三层的楼梯。 二层上的空间没见比一层小多少,但却空旷的多,更是远没有楼下吵闹的声音。楼梯口有两个仆从把守,看到方老之后才闪开,让我们进去。 二楼的人不多,而且一个个穿着的都较为华丽,听到我们上楼的声音都转头看了我一眼,虽然眼中也有惊讶,但却都对我微笑点了点头,接着就又去看自己的东西。 方老没有再向我介绍什么,而是对我指了指那些柜台,意思是让我自己去看。 邹义已经自己走开了,围着整个二层绕来绕去的,时不时的还发出低沉的惊叹声。 我心里还是想先问明白楼下那十方纸钱的事,但是方老却一点没有想要为我解释的意思,让我留在二层,自己却直接往第三层走了上去。 “庄周!庄周!”邹义突然叫我:“过来,看这是什么。” 这一层上摆放的东西有些杂,但是像楼下鬼草这样的奇珍异草却很少,更多的却是一些书籍似的东西,有些书上的字甚至已经很古老了,我都根本看不懂。 邹义手指的东西,是一张单独摆放的蓝色纸片,也许是为了保护纸片不被损坏,所以特地用上下两层宣纸把纸片夹在了中间。 我离得远看不出来那纸片是什么,而邹义因为周围安静的气氛,也没有敢大声叫喊。 我只得走过去,先暂时放下关于那些银票纸钱的事情。 “是蓝色符纸。”邹义难压兴奋的对我说道:“蓝色符纸知道吗?那可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蓝色符咒我见过,当时流云子摆了一张在司家破远的地下小亭前,本来是要灭掉吸收了鬼王阴气的一众恶鬼,却没想到被俊美鬼王阴气引爆,整个地下都给炸成了废墟,而我和流云子都差点没能从鬼王的牢笼里出来。 邹义说完我点了点头表示听说过,然后再去看那蓝色符纸。因为纸上盖着宣纸,虽然宣纸极薄,但符纸上的字却看不清楚。 能隐约看到符纸的一角盖着法印,但是道号是谁却看不知道。 “二位贵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走过来的女仆从显然还并不知道楼下刚刚发生的事,但看到我能走到二楼来,也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微笑。 邹义有些尴尬,因为我们两个看到蓝符的同时就看到了旁边醒目的标价:半方! 标价单位竟然还是方,我想起那一米高的银票纸钱,心里就发颤。虽然只是半方,但那也是个天文数字,邹义不可能有,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这么多的纸钱。 “两位先生对这蓝符有兴趣?” 女仆看我二人没有回话,眼中已经有了一丝轻蔑,但也许是职业习惯的问题,嘴角的笑却没有一丝消失。 “呃……我们……”邹义有些不好意思。 “哦,请你帮我们介绍介绍这张蓝符。”我赶紧接口说道。 我是无所谓丢不丢脸的,反正最终如果没能从阴间出去,那我也是死,所以丢脸也就丢脸了。 可邹义就不能不顾了,他还得在阴间当他的鬼差,也难免会和黑市再有交流,如果张嘴就说自己没钱,那这人就丢大了。 我是想等着女仆介绍之后,大可以表示没什么用处,也就不用掏钱购买了。 “先生真有眼光。”奴仆伸手拿起了宣纸保护着的蓝色符咒:“这符名为天雷符,名字虽然普通,成符时间却不短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女仆说着已经掀开了符咒上的宣纸,芊芊玉手指向了符纸的右下角。 蓝符露出真容之后,却并没有惊艳的感觉,甚至符纸已经有些破旧了,似乎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把符纸捅个窟窿。 符纸右下角很明显是一枚法印,但法印字体古老,我是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场面瞬间又有些尴尬,这女仆有点成心,或许已经猜出来我们身无分文,根本买不起这张蓝符。 “怎么?二位看不出这法印是谁吗?”女仆的的笑依然没变,却有些嘲笑的意味。 “上面的法印道号为虚静子。” 我正对女仆有些不满,心里不知如何反驳,却听另一个柜台前,本静静看着物品的一个年轻阴魂转身扬声对我们说了句话。 那年轻阴魂边走边微微笑着,来到我们面前轻轻点了点头。 “小兰忒也调皮,来这二楼的客人哪个一般?你还敢如此傲慢调笑。” 这年轻人虽然听上去是在训斥眼前的女仆,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训斥的意思,脸上的笑也依然挂着。 “凌公子这可是冤枉小兰了,我哪里敢调笑贵宾。” 女仆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却提起衣袖盖住了嘴,眼波里更是春光荡漾。 那叫凌公子的年轻阴魂未在搭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 “兄台可知虚静子道长是谁?” 虚静子?这道号在我脑子里总觉得有些熟,可却又肯定不是我接触过的。 “虚静子?!”我脑中突然一亮:“难道是他?” 今天更新有些晚了,第二章预计23点左右才能更。 第二百一十六章 蓝符 “难道这是……龙门派……白云观?!”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因为虚静子三个字实在太让我吃惊了。 虚静子是谁?就是全真教掌教丘处机真人最赏识的弟子,俗名赵道坚,被尊奉为龙门派第一代大律师,更被元朝廷封为真人,距今仙逝已有七百多年。 虚静子真人无疑是中国历史上道教真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那么这道蓝符的威力自然更不必说。 “我就说嘛,能到这二楼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虚静子真人的道号,看来兄台是不识得这字体而已。” 凌公子轻轻拍手,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解说道:“普通符咒也就算了,可这蓝符威力强大,怎么会留在阴间?阴魂持之……也能安然无恙?” 我眼神看向小兰,因为刚刚我看到她的手指明明碰到了符咒。虽然这符咒未念咒语,尚未启动,可天雷本就是纯阳之物,就算小兰身上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保护措施,但符咒上带的阳气也一样会伤到她,绝无毫发无损的可能。 小兰又是噗嗤一笑,眼神就像看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我心里虽怒,可却无处发泄,只能干瞪着她。 “小兰你先下去吧,我也不护你了,这事我稍后会禀告方老。”凌公子冷瞥了一眼小兰说道。 “凌公子……”小兰语气里有哀求之意。 “下去!” “是……” 小兰走后凌公子重新换上笑容,伸手把已经放回柜台的蓝色符咒重新拿了起来。 “兄台不要和仆从一般见识,黑市这个地方总是别人求着它,自然就连女仆也有些自高自大了。”凌公子劝解着我同时也把蓝色符咒的上下两面宣纸揭了开来。 平放在桌面上的符纸,依然如同一张普通废纸,哪儿有一丝惊天动地的气势。 不过符纸这一平铺,我也能看清符纸的全貌,尤其是当符纸翻到背面之后,我在道纹中间看到一个急字,而在急字之下,还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字——“封”。 急字道符中很常见,而封字几乎没见符咒中用过。 “兄台看来已经看出关键所在了。”凌公子说道:“莫非你在阳间是道教中人?” “这倒不是。”我对凌公子感觉不错,觉得他至少待人客气,因此说道:“不过我有两位朋友却是道教中人,而我也曾多次使用过符咒。” “那就好解释多了。”凌公子把符咒重新夹在宣纸中间,开始为我解释起来。 其实没必要把符咒想的过于复杂,道教把世界进行的最基本划分就是阴和阳,而符咒效果的产生可以认为是引动天地间原本就有的力量,这是开渠引水而不是创造水。 天雷咒里天雷是水,是阳属性的水,而我看到的那个封字就是拦水的大坝,阴属性的大坝。 因为有了这大坝,河渠里的水才能被截流住,而符咒中引流而来的天雷之力也才被截住。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凌公子说道:“只是能设下这拦水大坝的人却没有几个。” “这是当然,越是简单易懂的事情越是体现了实力,这才叫绝对的强大。”我点头说道。 凌公子看着符咒的眼神有些留恋,不舍的说道:“如果我还活着,我绝对毫不犹豫的把这张符咒买下来,虽然这是虚静子真人年轻时画下的蓝符,但威力却在蓝符里数一数二的,只可惜这符流落到了阴间,买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也有些惋惜:“凌兄说的没错,如果这符带回阳间,那真是可以天地任闯了,没什么地方不能横着走。” 凌公子说道:“所以兄台为何不买下来呢,这蓝符在阴间不少年了,至少在我第一次上这二楼的时候,这蓝符就在这里了,从最初的五方价格,降到如今的半方……这简直就是这张蓝符的悲哀,也是虚静子真人的悲哀。” 我摇头无言,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怎么可能不再心动,可我哪里有钱?我还没傻到真的以为楼下那十辆推车上的二十方钱真的是我的。 “每一个第一次来到二楼的人,都会驻足看这蓝符,可没人会买,因为我们都是阴魂,永远也不可能用得上。”凌公子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凡人,非仙非圣的凡人,难道你是哪位仙家的高徒?” “仙家?”我一愣问道:“怎么?真有人能修道成仙?” “啊?哈哈哈!算了,算了!”凌公子突然笑道:“你还是快把这张蓝符买下来吧,这简直就是为你而准备的。” “可是……我没钱……” 还是没能瞒住,要说这凌公子也是好心,只是热情的有些过了头,我怎么委婉拒绝,他还是一再的劝我。 “兄台说笑了吧,就算你真是来自阳间的凡人,可能上这二楼也不简单了,怎么会连半方银票都没有?莫非……你是怕我跟你借钱?” 凌公子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显得有些尴尬,好像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不不,凌公子别误会,我真没这意思,只是我……真没钱……” 我分明看到凌公子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邹义。 邹义在点头,点完头就把目光挪到了别处,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好像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该来的。 我也突然感觉有些蒙,我怎么就上了这二楼来的,方老呢?不是说好让我随便转转吗?怎么突然架到这里了,这不但是我尴尬,就连邹义和凌公子也跟我一起尴尬。 “兄台别误会。”凌公子重新一笑说道:“半方银票不算少,可交个朋友也是值得的,来人!” 凌公子转头对远处的仆从喊道,等仆从走过来之后从身上取出一块小牌递了过去。 “这蓝符我要了,赠与这位兄弟。” 凌公子笑着看我,而我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半方银票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能上二楼的人却也并不在乎这半方银票,但欠人的毕竟是欠了的,而我与这凌公子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接受这么一份大礼,这让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 仆从已经接走了凌公子的小方牌,我刚要婉言拒绝,凌公子却大方的摇了摇头。而很快仆从已经走了回来,把蓝符装进一个玉质的方匣中,接着把方牌递回给了凌公子。 “公子,已经从您的预付金里扣除了半方银票,您剩余的预付金也是半方。”女仆从恭敬说道。 我没想到凌公子在黑市的预付金只剩下了一方,替我买下这蓝符之后,他几乎也就没有什么钱了。 “咱们以后就算是朋友了,说起来聊了这许久,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凌公子说道。 “失礼失礼,我姓庄,单名一个周字。”我赶紧介绍自己。 “庄周?生离死别,一似庄周梦蝶。好名字,好名字!”凌公子说道:“鄙人凌风,风尘仆仆的风。一辈子都是劳劳碌碌的命。” “凌兄说笑了,今日赠我这份大礼,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庄兄不必如此客气,我毕生最爱交朋友,更是与你一见如故,与此相比半方银票又算的了什么呢?”凌风把装着蓝符的玉匣交到我手里,随后看向前方的楼梯:“今日带出的钱也买不了什么东西了,改日我再来此闲逛,希望还能碰到庄兄,有机会咱们一起喝酒,这里我就先告辞了。” 我听着凌风要走,赶紧跟在后面要送他下楼,可刚走到楼梯口,却听到二楼一侧的柜台前,一道懒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穷鬼还装什么大方,自从上了二楼就只有一方银票,只看不买,忒不要脸。” 这话并没指名道姓,但长耳朵的人却都能听的出来,这分明是说凌风的。 我只看凌风的背影突然一僵,想回头却又压住了,脚底拌蒜的就往楼梯走去。 凌风可以装作没听见,毕竟不是长脸的事,可我却不能装作听不见。 不管凌风在这黑市里有多少预付金,那本都是他的事,可他却还能拿出一半替我付款解除尴尬,那我此时就不能不管他。 “大方不是装的,可自己吝啬却还嘲笑别人那就是真穷,心里上的贫穷比物质的贫穷更加没脸。” 我停在了楼梯口,虽然没有叫住凌风,却把这句话说的特别大声。 我不干那背后说人的事,所以这话说完我就冷冷的看向远处柜台那懒洋洋的人。 那也是个年轻阴魂,可穿着打扮却显然比凌风更加光彩的多,而且他身边还围着三四个女仆从,一个个更是含情脉脉的。 “小子你说谁?!”那阴魂瞪着我说道。 “谁搭茬我就说谁。” 我有什么可怕的,黑市这种地方肯定是不许打架斗殴的,而且你有钱有身份能上这黑市坟丘的二楼,可却不一定你就能有多厉害,别忘了我腰里可还别着枪头呢,逼急了我一条血丝打出去,能把这坟丘都拆了。 “小子你别狂!”那阴魂说道:“黑市这里是谁有钱谁为尊,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就是一个穷光蛋,又在这里横什么?” “谁说我没钱?”我气得血气直上涌:“爷在楼下有二十方的银票呢!” 又晚了些,抱歉之至!依然求评论!评论!论!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赌局 “二十方?”那阴魂一脸的不信:“这种上嘴唇顶天,下嘴唇碰地的话你也敢说?你和姓凌的还真是物以类聚。” “张勇,你说话客气些!我穷不穷的也花的是自己的钱,没偷没抢,轮得着你来讽刺我!” 凌风本还想息事宁人,或许他在这里待的久了,这些冷嘲热讽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我讽刺你又怎么样?你没钱还天天在这里冲什么大头,你问问这二楼的几位,谁看得起你?”张勇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一手搂着一位美貌女仆,挑衅的看着凌风。 有人出来打圆场:“我看二位还是算了吧,来这里的都是为了找好东西,投胎转世总有时间,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斗嘴上。” 张勇一脸的不屑:“我们是来这找好东西,他凌风可未必,拿着半方银票还能买个屁,这黑市也就是好心,这种货色早就该赶出去。” “我看该被赶出去的是你吧。”我说道:“你就算再有钱又能怎么样,进了六道轮还不是一分钱也带不走,到时候你不也是穷光蛋?在这里嚣张什么?” “小子你欠揍!”张勇一把推开身边女仆,握着拳走了过来。 我眼中阴光一闪,手已经往腰里摸去。 “庄周,最好不要在这里惹事……”凌风劝着我说道。 “几位!黑市的规矩不懂了吗?!” 我这刚要往前上步,身后三楼的楼梯口出现一道苍老的声音,是方老。 “方老,可是凌风那小子先挑衅我的!”张勇恶人先告状。 “方老……”我也赶紧要解释,却看方老摆手打断了我。 “几位都是我黑市的贵客,张、凌两位公子更是了解我这里的规矩。没错,在这二楼上没有善恶对错,谁有钱就以谁为尊。” 方老这句话一说,我才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黑市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谁又和你讲道理? “可是方老,这个张勇无缘无故挑衅我们,这里的仆从也都听到了。”我说道。 “你要是想打打杀杀的,从我这里出去之后大可以不必留手,但在这里就得遵守我黑市的规矩。”方老又说道。 “那我想问问方老,这里到底是什么规矩?难道就因为他有钱,我就得忍着?”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冷,我可受不了这种气。 “为什么要忍?”方老说道:“你又不是没有钱。我这里的规矩,有矛盾很简单,我拿出来一样东西,你二人竞价,输得滚蛋,再也不能踏入我这城北黑市一步。” “好,这规矩好!我早就不想看见凌风这张脸了。”张勇就像打了鸡血,兴奋的不行。 “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张勇确实咄咄逼人,不过在这黑市里,凌风再生气也没胆量伸手打人。 而张勇就像前面竖了一面挡箭牌,极尽讽刺之能事。 “别跟个蛤蟆似的在这里鼓噪。”我瞪眼看着张勇:“有本事跟我出去练练,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在黑市里就按黑市的规矩来。再说我说错你们了吗?凌风就是装大方,自己才有一方银票,还敢花半方买蓝符送你。而你不是穷光蛋又是什么?有钱的话拿出来看看啊!” “嘿嘿嘿!”方老突然笑了:“黑市的规矩确实是谁有钱谁就是爷,不过庄公子却不是穷光蛋。他可有二十方在我这里存着,哦不对,买了鬼草之后应该还剩下十方,对吧庄公子。” 方老这话说完,对面的张勇已经愣愣的僵在这里,似乎根本不信方老的话。 “来,庄公子,这个木牌你拿着,买什么东西直接出示就行了。” 方老递给我的木牌和之前凌风拿出来的那个一样,只是这方木牌上刻的名字却是我的。 “不可能!”张勇还是不相信:“就算他真的有十方银票纸钱,但是我也有,敢花才行。” “张兄,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个较上劲最后占便宜的不还是黑市吗?”边上有人劝着张勇。 张勇说道:“不行!方老我要让你给我们俩开个赌局,我身上还带着钱,我就不信他能比我还有钱!” 方老也劝道:“我看张公子还是算了吧,开对赌的赌局,如果张公子真输了,那可是要被赶出黑市的。这么多好东西你就买不到了。” “我不怕!我就是要和他赌!” 所谓的赌局其实是跟拍卖差不多,黑市会随机挑选出一件东西,但却是盖住不让对赌的人看到的。然后由双方依次出暗价竞拍,如果其中一方连续三次出价低于另一方,那这方就算输了。 这场豪赌赌的都是真金白银,但却没人知道挑出来的东西价值如何,很多时候最后赢的一方虽然得到了物品,但却绝对是赔了。而输的一方更惨,只得灰溜溜的滚蛋。所以这场赌局中唯一获益的只有黑市。 “怎么样,你敢赌吗?” 张勇的眼中有些癫狂,好像很受不了我的钱比他多。 虽然我还是搞不懂这些钱从哪儿来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可是钱多钱少又怎么了?我穷我就该被嘲笑?他富就可以处处横着走?怎么我从穷人变成了有钱人还好像伤害了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他是不是在阴间待的太过压抑了?心性都有些畸形了? “赌就赌,我有什么可怕的?” 我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些钱也不是我的,最多就是黑市的钱再回到黑市去罢了,反正这些钱都是方老给我的,自然也就是黑市的。 “好,既然二位同意,那咱们就开个赌局。正好我这黑市也很久没开赌局了,也让大家乐呵乐呵。” 赌局开在了三楼,但其实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看的。按照方老自己的话说,想看热闹就得付出代价,凡是想上三楼现场看的,票价半方! 黑市还真是黑,半方的票价都赶上一张蓝符的价格了。我以为这是黑市痴心妄想,又想捞一笔钱,哪儿想到真有人为了看热闹花这么多钱。 可是结果……我看到至少二十几人上了三楼,黑市这一次收获就整整十方纸钱。 三楼已经到了顶,抬头往上看是半圆形的穹顶,应该就是坟丘的圆顶。这里不在有售货的柜台,而是围着中心呈阶梯向上的一排排座椅,有些像是演出的剧院,或者是拍卖场。 我和张勇像个小丑似的坐在了三楼中间,我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而张勇却有些沾沾自喜。 我们在等,等方老从后台挑出拍卖的商品,虽然手里的钱不是自己的,但想到像填无底洞似的扔钱,我的手还是不知不觉间出了一层汗。 “让各位久等了。” 方老的声音从一侧的门里传出来,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被两个大汉扛着的麻布口袋。 口袋刚出现的时候我到无所谓,可张勇的嚣张气焰瞬间就被压灭了。 哪个宝贝能用麻布口袋装着?这根本不用猜都知道,方老挑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老!您这不是……明抢吗?!”张勇已经急眼了。 “小子说话口无遮拦,我黑市什么时候干过那抢劫的勾当!” “您弄这么个破麻袋出来还让我们怎么出价?出不出价吃亏的都是我们!”张勇脖子硬梗着,脸气的涨红。 “黑市的规矩是今天才定的吗?我强求你设这赌局了吗?好像还是你主动要求的吧?” 方老一副不为所动,语气和神态没有一丝变化。 “我不赌了?!”张勇猛的站了起来。 “不赌?好啊!那这二十位的观赌钱可得从你的钱里扣,还有以后也别再进我黑市的门了!” “你……!”张勇气结,拳头握的紧紧的可还是不甘的坐回了椅子上。 “好,那这赌局就此开始。” 方老弯着腰走到了放在地上的麻布袋前。 “赌局以暗价方式出价,每次出价之前我会给出这件物品的信息,供两位进行分析。连续三次出价高者,则判定为胜,胜者以最后的出价获得这件商品,而败者无需支付出价,但却不得再进入这城北黑市,我会退还其全部预付金。” 我问道:“那如果到最后有一方的金银耗尽了呢?” “那剩下的一方只要出价比他高就算胜,反之则为负。” 我点头,算是明白了这赌局的规矩。只是有些奇怪以张勇的性格怎么会如此相信方老不做假。 自始至终这场局里能看到我们每次出价的只有方老一个人,虽然最后我们写上暗价的纸张会公布给所有人看,但难免其中调包,这一点他想不到吗? 张勇没提我自然没傻到自己提出来,因为在我心里总觉得方老是不会偏向他的。 地上的麻布口袋里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一点形状都没有,而且明显口袋比里面的东西大的多,我是实在无法估计里面的东西。 “好,二位!第一次出价开始!” 大闺女发烧了,更新有些晚了,第二章我尽量更,如果到12点没有,那就是没有了,抱歉各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对赌 估计在黑市里,这么漂亮的女人也绝对不多见。缓缓走到我面前一对双胞胎美人,一样的柳叶弯眉,樱桃小嘴,而最让我眼不能眨的,是那双如寒冬之中火一般的眼睛。 我的定力就算够强了,但那双眼睛就像鬼差手里的捆魂锁一般,捆住的恰巧是我的眼睛。 张勇还不如我,我至少看了两眼之后还能挪开,可张勇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就那么愣愣看着。 “噗嗤!” 给张勇递纸的那美女阴魂,忽的嫣然一笑,而张勇手里的笔直接掉到了地上。 “二位公子,请把暗价写于此纸之上。” 我细细观察后发现,这一对双胞胎还是有些区别的,在他们的脸上各有一颗针鼻大小的痦子,一人的在左,另一人的在右。 我有些黯然,在这一刻想起了小冉,在我眼里只有她最美,我也只看她的脸永远也看不够。 我低下了头,再不去看眼前的美艳,心里想着小冉。 方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这第一局的提示只有一个字,就是艳冠群芳的艳字。” 我不知道方老给出提示的原则是什么,会不会就是看到这眼前的两位美艳妖女,就随便给了个提示。 称得上艳的东西很多,而且各人心中的艳也不相同,山水可称之为艳,花草鱼虫也可称之为艳,当然美貌之人更可称为艳。 我摇了摇头,只从这提示中就贸然出高价,有些太激进了些。 既然这提示我想不出什么,那么随便出个低价,还不如写个零。 我在纸上写了个零,放进严实的信封之中交给了身旁的美貌阴魂。 “有劳姑娘。” 我本是出于礼貌随口一说,可谁知那女魂却两腮微红,轻柔说道:“公子叫我小柔就是了。” 我心神又是一荡,这本是出于男人本性,可却让我有些厌烦。我未在说话,看着小柔把纸递交给了方老。 这一次出价不出意外的是张勇胜了。我本来以为方老看到我纸上的零时肯定会有些吃惊,却没想到他半分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这赌局的暗价虽以最后一次价格为交易价格,但出价之后是会相应进行减少的。其实不考虑真金白银的问题,这却是个挺考验心理的游戏。 第一次出价我虽然不知道张勇出了多少,但如果我们都是十方的底金的话,他现在的总底金就已经比我少了,如果只是一把定输赢,我全部压上肯定就算赢了,只是规则里已经讲了,最开始的三局中是不可以如此出价的,而且张勇还有其他底金,这已经是他表明了的。 这赌局有意思就有意思在不是一局定胜负,是要赢三局,还是连赢三局。而且这还不算完,游戏里的奖品,又让参与者在游戏中有了拘束。 “第一局张勇胜!第二局出价开始,这一次的提示是两个字,两位可要注意听了。”方老说完,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两个字就是‘此山’。” 这次的提示内容似乎比第一次丰富了许多,至少能从方老吟的这两句诗中找寻些线索。 《题西林壁》这诗可以说是个中国人都听过,意思也并不难理解。为什么不能辨认庐山的真实面目?就因为自己正站在山里。 那如果把这意境放在此时我的处境上,那也就是说我之所以猜不出这麻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因为我也正在这麻布袋里?? 这解释怎么让我更加糊涂了?遮住我的眼睛的就是这东西本事?我还是想不出来,也还是不太懂。 张勇已经写出了暗价,而且已经写出来很久了。所有人都在等我,观赌人催促的声音时不时在我耳旁响起,而还在保持安静的,除了黑市的人外,就只剩下邹义和凌风。 “出个价扭捏的像个姑娘!”张勇忍不住讽刺我道:“穷鬼就是穷鬼,花个钱真费劲。” 我摇了摇头,依然在纸上写了个零。我并没有被张勇影响,也不是敢不敢花钱的问题,就像我之前说的,反正这些钱不是我的,我花出去也没有什么心疼。 我之所以犹豫的是张勇的出价,正是因为我不知道张勇是不是想出了麻布袋里的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出价如何。 再一次出价零是因为增加自己的把握,不管张勇这两次的出价是多少,但依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是半方或者一方这种试探的价格,我觉得两次他的出价加起来应该不少于五方。 我知道张勇身上还有其他的钱,与他在黑市预付金加在一起远多于十方。而我的十方底金他却是知道的,这就等于敌暗我明,起步就对我不利。 但是他虽然还有留手,但计划用在这场赌局的钱肯定还是那十方预付金。 这么一想,我就稳妥的在第二张出价纸上写上了零,因为我要赌第三局。 “第二局张勇胜!” 话音刚落,观赌席上一片哗然,就连身旁的小柔也失望的看了我一眼。 “小子,我就说有钱和敢花是两码事吧!不过你这样也对,还不如留下钱好好在阴间享受,等你真成了阴魂还能给自己留些家底。哈哈”张勇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不停的给小柔递眼色,而小柔也难得的对他一笑。 “第三局开始。”方老还是一贯的语气:“这次的提示是三个字。‘名场利场,无非戏场,上场下场,就在当场’,这三个字就是‘在当场’。” 先是庐山真面目,后是在当场,而且还有一个艳字,我的脑海里开始有些感觉,仿佛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在眼前飘,可要想抓住却又有些距离。 这一次张勇的暗价写的更快,几乎还没听完方老的提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在第三张纸上写了起来。 我不觉得他想出了什么,因为我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聪明人,在我看来他就是快被胜利冲昏了头,也许他这一次在纸上写出的价格还没有前两次高。 我也在纸上写了价格,我的第一次真正的暗价。 四方,我摇了摇头,把纸撺成一团扔掉,又重新写上了四方半。 我猜测张勇写的暗价最高是四方,可如果我也写四方,那就是平局,不但不算我赢,还让他有了警惕,后面的出价就会谨慎,所以我多加价了半方,这样如果我赢,他也并不知道我出价多少,会以为我只是困兽犹斗,底金也剩不了多少,会毫不犹豫的用上他身上的其余底金。 但其实我还有五方半,价格出的好,还有胜他的希望。 方老看了眼两方的出价,依然语气平静,但这一次却把手指向了我:“这一局,庄周胜!” “什么?!” 张勇吃惊站起,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又做了回去。 站在张勇身边的美艳阴魂,把张勇递过来的一摞银票接了过去,后台之中点了清楚,在方老耳边轻声报了金额。 张勇的脸色有些沉,因为他自己知道,这赌局就算他胜了,也至少要花掉了十方的纸钱。 “小子,不如我给你三方,你放弃好了,以后要买什么东西我也可以帮你买,何必跟我斗个两败俱伤,让黑市得了便宜?”张勇劝说我道。 他一定是认为我已经没了钱,连续三局报价也剩不下什么,但他却没想到我前两局报的价却是零。 我没有理他,只是对着方老点了点头。 “好,第四局开始。这一次的提示是四个字。美人浣纱,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就是倾国倾城” 我心里一动,那眼前模糊的影子又清晰了一些,仿佛只掩着一层纱。 张勇开始慎重了起来,虽然看的出来他依然没去想方老的提示,但却不敢再随便出价,毕竟这也是他身上最后的底金。 我在想他这一次敢不敢出高价,只要他还敢放手一搏,那最后他还有很大的机会以连胜三局赢得这场赌局,当然这也要看他的底金够不够厚。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他想赌最后的一局报价,只要最后他报出的价格我高不过他,就还是他赢。 其实我也在赌,如果他敢在这局拿出所有底金,那这些底金只要高过五方半,就还是他赢。 不过他敢吗?我觉得他不敢,拿出所有家底赢了这场赌局,可如果麻布袋里的东西不值钱呢?那他不就是一无所有了吗?那就算还能进出这黑市又有什么用? 我在纸上写上的是一方半,我赌他这局不敢出高价,如果这局我又赢了,那下一局他肯定投出全部的家底,跟我赌最后一搏,我还有四方,还有赢的机会。 可如果这局我输了,那他至少暗价出了两方以上,下一局就轮到我和他放手一搏了。 “第四局,张勇胜!” 方老一句话说完,张勇直接蹦了起来。 我高看他了,我真以为这一局他会报个零,把底金留下跟我一搏,可没想到他却自己把优势尽毁,生生把自己的底金拆的七零八落。 我依然沉默如水,也并没有在乎其他人的议论。 “第五局开始,提示五个字:佳人难在得!” 我一愣,生生要写上的全部四方暗价,却硬生生停住了。那遮着纱的谜底,也在我脑海里缓缓揭开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谜底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麻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可我却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种东西。 这已经不是出不出价的问题,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即使只是一张草纸我也不会犹豫,我不在乎这些钱,可是…… “庄公子……所有人都在等你。”小柔轻声提醒我。 我思考的时间也许有些长了,我犹豫是不是该放弃这场赌局,因为我并不想要那麻布袋的东西。可是,张勇得到那东西结果会不会更不好? 我心里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报价,不管怎么样,也得先赢下来这场赌局再说,之后的事情,既然钱不是我的,那麻袋里的那件物品,我也可以选择不要。 结局如何已经对我没有了吸引,这就是听天由命的事情了,即使我再精于计算,我也没办法知道张勇那叠银票里到底是多少钱。 张勇好像也不担心自己会输,从头到尾他都把这场赌局当成了一场游戏。 两方的暗价已经全部到了方老的手里,这一次他看的时间格外的长,也许随着赌局的进行,他也正在心里计算着我和张勇的底金是不是用尽了, “请问,张勇公子,是否身上还有四方半以上的银票?” 方老的声音依然淡的出水,可是这一句问话却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我和张勇刚刚那次报出的暗价都是出的全部底金,如果张勇身上再没有四方半的银票,那么这场赌局就是我赢了。 虽然张勇最后的这次报价具体是多少我无从得知,但我这几局的计算看样子算的还算不错。 “你说什么?!”张勇一脸难以置信,呆愣了很久才说道:“一定是你们串通起来使诈骗我!他怎么可能有我钱多?!” “是你太笨了,一直只把这场赌局当个随随便便的游戏,我是一定没有你钱多,可是每次出价之后却都剩的比你多。”我反讽张勇说道。 “张公子!输了就是输了,可要注意你的言行,你们双方每次报价的纸都在这里放着,难道我会变戏法调换了不行?胡编乱造可就不是拿着钱滚出黑市那么简单了,也许就是想出都出不去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有没有四方半的银票?!” 方老的语气虽然没变,但字字强硬,说的张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那就送客吧!” 方老一只手轻轻一挥,低头再不看坐在前面的张勇。 “等等!”张勇突然起身:“这东西应该值得四方半了吧?!” 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了张勇,这里面也包括我。 张勇拿出来的并不是银票,而是一块薄如纸翼的玉牌子,或者说是一张玉纸更为准确,而那玉纸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般的小字。 那东西显然方老已经看到了。但却好像思索着什么,并没有立刻回答。 “别人不认识这东西,方老起码认识吧?”张勇好像赌红了眼,语气急促的问道。 “这东西你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不怕给自己惹麻烦?”方老看了一眼玉纸说道。 “只要方老要了这东西,麻烦自然也就不会找到我身上,而对于黑市,这种麻烦一定不少吧,也不多这一个。” “东西是好东西,远远高于四方半,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赌局只接受现金,你要提前卖于我黑市,自然就能用上这笔钱。现在嘛,我只问你有没有四方半的现金!” “你!”张勇突然暴怒:“我把这玉简只抵得四方半都不行?!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张公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何必为了争强好胜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你这玉简的价值在场很多人都知道,你大可以出了我这里去其他黑市卖个四五十方,而这麻布袋里的东西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方老很少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人。而更让我吃惊的是那薄薄一张玉纸的价格竟然能达到四五十方,我想值钱的并不是这张玉纸,而应该是玉纸上面记录的内容。 “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输给一个穷光蛋!!!” “你的执念太深了,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输赢,胜负,哪儿有那么重要?我是为了你好,而且黑市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好!”张勇的眼里分明有不甘的光:“庄周你给我记住了,最好别从黑市里出去,否则我会让你连阴魂都做不成!” 我面无波澜的看着张勇,却并没说一句话,这样的人并不少见,说白了就是公子哥的毛病,总以为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得让着他,处处都得在别人之上,就算死了这份执念也依然没有消失。 说狠话也就是给自己台阶下,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胜者就该有胜者的姿态。 张勇是自然不会马上就走的,没看到麻布袋里的东西谁也不会甘心。 我已经猜到所有人看到麻袋里那东西时的反应,可却没想到张勇的嘲笑那么的夸张。 “哈哈哈哈!花了整整十方银票就买了一个阴魂?这种货色十方我能买下一屋子。”张勇似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赢得这场赌局。 我猜的果然没错,麻袋里的是个阴魂,美艳阴魂。让我意外的是,小柔并不是双胞胎,而却是三胞胎。 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区别就是麻布袋里的美艳阴魂,脸上的那颗痦子长在了额头中间,就像一颗美人痣。 美人的眼睛并没有睁开,额头也在紧紧的皱着,平静的躺在麻布袋里。 这确实不值十方纸钱,也没有任何美人能值十方纸钱,可问题是人能拿钱衡量吗?谁的兄弟姐妹愿意被人买来买去的? “方老,这麻布袋里的东西属于我了。” 我把自己的小木牌递了过去,接着走到了布袋前面。 “是的,这阴魂是你的了。”方老难得的微微一笑。 “好,把她叫醒,还她自由吧!” 我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其实一开始刚刚接触黑市的时候,我的印象也并不好,无商不奸,我并不喜欢这种处事的方式。 但是后来碰到方老和黑市主人之后,我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他们的身上有一种侠盗的感觉,感觉虽然他们做的事情不合乎理法,但却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则,而且在这套法则里,也有公平、平等。 可是现在……为什么方老要把阴魂当商品买卖,这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这买卖也是下三滥的买卖。 “小子,十方纸钱啊!亏是亏大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虽然现在还享受不了,等你死了还是有机会的。哈哈哈哈!”张勇幸灾乐祸的表情极为的欠揍。 “方老是不是该把他请走了?” 赌局终于散了场,随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我被方老单独带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随着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个麻布袋装着的女子。 “你好像对今天的赌局有些意见?”方老问我。 “我知道黑市财大气粗什么都有的卖,可人不是商品,更不是赚钱的工具。”我说道:“还有那十方纸钱,虽然我不知道是如何成了我的,但既然是我的,那我买下的这女人,我就有处理的权利。我要还她自由,你们帮我处理一下。” “你说的没错,你有处理的权利,但在决定如何处理之前,你不妨先听我解释一番。” 方老的语气依然平静,似乎并没因为我说的话而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我没有插话,也没有阻止方老,只是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那美艳女魂,也不知道方老给她吃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醒来。 “这三个女孩是要自己卖自己的,其实来说我这里的所有女仆都是自己卖的自己。”方老说着。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些女子死的时候其实年龄都不大,对于生的念头也比寿终正寝的人强烈的多。 这些本不是问题,生老病死本也就是世间运转的规律,可如果当你知道下一世的投胎并不好时,那这念头也马上是了问题。 为什么漂亮的女子愿意成为黑市的仆从?因为这主仆的关系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类似于我与秋月一家的主仆关系,女仆在黑市里是完全服从的地位。 为何这么多女仆愿意栖身于黑市,因为这里正能够签订这份协议,而签订了这份协议之后她们就可以永远以阴魂的方式留在阴间,而不用去投胎转世。 至于为什么与黑市签订主仆协议的都是女魂,又为什么只有黑市签这协议,我不知道也没有问。但我却明白了方老的意思。 无疑,这三胞胎姐妹一定也是要和黑市签订主仆协议的,可是这额头长了痦子的女魂显然被方老单独留了下来。 “我们黑市从来不干那逼良为娼的事,我们的生意也还没到要靠这些女子维持。” “那黑市把这女魂留下来给我又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平安夜暂定更新一章,而且闺女还病着,也没什么时间写,如果有时间我就把第二章更了,但至少也得12点了,如果到时候没有,那就没有了。 第二百二十章 黄石老人书 “因为你需要她。”方老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 “我需要什么?” “你需要她。”方老指了指地面上的麻布袋。 “我需要一个美艳的女魂?为什么?” “因为三年一百个恶鬼,只有她能帮到你。”方老说道。 “你们这是给我安排个帮手?还是为了自己。可为什么只有她能帮我?”我又问道。 “这世上有很多神秘的氏族,隐秘而伟大,他们祖传下来的东西让我们这些外人非常的吃惊。”方老说道:“萨家三姐妹的族群是通魂人,有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能清晰的感知到方圆数百里的鬼魂,为什么会有这个能力,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不但如此他们还能知道阴鬼的强大程度。尤其是大姐萨颖,也就是地上躺着的这位,能力更是出众。” “你们还能把她也送回阳间?”我问道。 “你能回去,她就能回去,但你们之间还差了一个主仆的契约。”方老回答道。 我再问道:“怎么这一切好像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可是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能赢得赌局,万一我输了呢?这女魂不就是张勇的了?” “呵呵。”方老笑了:“对付那种公子哥我又很多种办法,况且这女魂对他毫无用处,即使他赢了,也不会想浪费那么多钱买个女魂。” “你们好像很有信心能送我回去似的?难道地府真的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方老依然只是又笑了笑:“该把你进入阴间的缘由告诉那三位仙差了,他们会在三天后,在酆都城里等你,到时候秋月应该也回到了这里,我会把你们一起送出去,到时候能不能回到阳间,结果也会揭晓了。” 我没得到任何的答案,好像整件事情里我就是个傀儡,所有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妥当,而我只是一步步的跟着走。 当我从三楼下来,见到邹义和凌风之后,我才听他们说起张勇已经被黑市赶了出去的事。而且他还留下了狠话,让我从黑市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会无时无刻不盯着我。 我无所谓的笑笑,问了凌风接下来的打算,在他得知我三天后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决定也在黑市坟丘内住上三天,好好谢谢我这个朋友替他出了气。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坟丘,地下还有好几层,专为客人提供另外一项很特殊的服务。 这个服务就是保护,黑市从不过问住在这里的人在外面有什么纠纷,是欠债也好,是躲仇也罢,只要你能安全的进入黑市,并支付每天万金的房费,就可以永远住在这里,受到黑市的保护,而这项服务邹义告诉我,也只有城北的这家坟丘黑市可以提供,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在这里出过事。 万金不算少,但因为我的原因,邹义还有凌风都可以免费的住在这里,直到三天之后。 这三天的时间是我在阴间待的最舒服的三天,而同时却又是最煎熬的三天,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在等着被行刑。 那个叫萨颖的女魂我在赌局结束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连同方老也没有再出现过,更别说那黑市的主人鬼死人了。 但是方老之前说过,我与萨颖之间还需要签订主仆契约,可这契约如何签订,我需要做些什么,却根本就没有跟我再说过。 等待是煎熬的,虽然有邹义和凌风陪我,而我依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无名的恐惧。 这三天的时间里凌风带我见识了很多东西,黑市还真的算的上是应有尽有,但毕竟是需求决定了市场,所以这里最多的东西还是培基灵魂的东西。 一楼大厅我去的很少,那里几乎不再有什么对我有用的东西,按照方老的话说,培基的东西并不是用的越多越好,有些天材地宝反而互相之间有抵触,而一株鬼草其实完全就已经够了。 我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二楼,这里人少,但宝物种类却多了许多,只不过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对阴魂并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就比如之前凌风送我的那张蓝符,如果是在阳间闯荡的人的手里,那简直算得上是保命的符咒,可这里毕竟大多数都还是等待投胎的阴魂,除非是寻仇,需要打打杀杀的,否则谁也不会买张符咒放在身上,毕竟投胎时这些东西也带不走。 不过奇珍异宝毕竟还是奇珍异宝,总是会有无穷的吸引力,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像张勇这样的有钱公子哥在二楼里挑寻。 我来这里却并不是因为我有钱,相反因为之前和张勇的赌局,使得那些本不是我的钱又回到了黑市的手里,而我只是多了一株鬼草,和一个阴魂女仆,而问题是那女仆却也没了踪影。 “其实这里你真的应该多看看,很多在阳间早已失传了的东西,或许就能在这里找到。”凌风说道。 他说的确实没错,尤其是一些道法典籍,古书之类的东西,凡是古代文献中记载存在的,而又失传的东西几乎这里都有。 “你也不用那么激动,那些古籍道法远没你想的那么玄妙神奇。”凌风说道:“真能成仙成道的东西能让你随随便便寻到吗?” “这确实。不过我也没想过什么成仙成道,只是对这些失传的东西有些兴趣。”我说道。 我也是和凌风、邹义闲逛闲聊,打发些时间罢了,毕竟就算这里的东西真对我有用,我也没钱买了,看着这一个个以方为单位的标价,我就无奈摇头。 “快看看这本古籍,竟然标价二十方,这是本什么书?”我突然在柜台上看见一个很是吸引目光的标价:“咦?不对,这本书的标价是二十万金,而不是二十方。怎么会这么便宜?” 我的吃惊很快把邹义和凌风吸引了过来。 凌风也有些意外:“奇怪,这本书我来这么多次,怎么从没注意过?” 我看到这本古书已经很旧了,似乎不是复刻版,而且还是原书。书名有些不清楚了而且文字很古老,我看了半天才看懂,前面两个字写的应该是“黄石”可再后面的字却已经看不清了。 “三位看上这本书了吗?”一位女仆走到了我们面前。 “这是本什么书?怎么卖的这么便宜?”我问道。 女仆说道:“这书到了黑市的时候就看不出完整书名了,只能看出黄石二字,不过通过内容来看,很有可能是秦末黄石老人传给张良的那部《奇门遁甲》,不过这里面只有九遁中的‘人遁’,所以书名也没有奇门遁甲四个字。” “要是鬼遁或许还有些用。”凌风说道。 “公子说的对,不过那样也不可能卖的这么便宜。”女仆说道。 我问道:“这书我可以看看吗?” “要是其他东西可不行,不过这个价格不高,而且里边的文字晦涩难懂,就让公子简单看看吧。” 这本书当不是黄石老人传给张良的那本,当年的那本叫做《太公兵法》,里面记载着完整的奇门遁甲术。 奇门遁甲又叫帝王之学,其实失传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古代对这术学极端的守秘,有掌握奇门遁甲术就能得天下的说法,所以不管是哪朝哪代的帝王都不允许这术学外传,渐渐也就失了传。 奇门遁甲分为三奇、八门、九遁,三奇为道术,八门为体术,而九遁就是用兵排阵的方法。 女仆说这书里只有九遁中的“人遁”,那只是奇门遁甲中的一些皮毛,价值确实并不高。但即使只有些许皮毛,如果要是能学个透彻,那也是了不得的了。 这书就那么简单的摆在柜台里面,也不知道摆了多久了,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最外面的纸张都有些发软了。 凌风和邹义似乎觉得这书没有什么意思,我翻开书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开了,只剩下那女仆还在边上陪着我,也没想能把这书卖出去。 书中的内容确实晦涩难懂,主要不是因为字不好认,而是每句话都写的太过简单了,很多地方三五个字就断句了,甚至根本不能明白上下句的意思,还有的地方两句话之间更是相冲突的。 我摇了摇头,把书放下,抬头问那女仆:“这书收的时候没人检查吗?怎么感觉就是个黄齿小儿胡编乱造的,完全看不懂。” “奴婢也不知,但是听说是方老亲自收的,而且还是特地寻找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哦?” 这可就奇怪了,都说方老目光如炬,眼光颇高,可怎么又会买了这么个东西回来?还是特地寻找,方老找它干什么? 我心里奇怪的又把那书拿了起来,硬着头皮把整文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可却依然不明白书中的意思,而且越看越是糊涂,往往之前理解出来的意思,再读到此处时又觉得这意思有些不对了。 这书怎么这么奇怪,仿佛第一次看懂了五成,第二次却只懂了两成,等我再看第三遍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整本书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应约 方老特地寻找而来的古书,却没有受到任何特别的对待,就这么摆放在二楼柜台的一个角落里,标注了一个与其他东西相比简直是白送的价格,而且这还没完,书里的内容完全让人看不懂。这价格别说二十万金了,就算是给二十金都算给多了。 难道说这书真的是方老看走了眼?可这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特地去找,要知道每天想和黑市做生意的人大有人在,黑市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缺买卖做。 我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好像这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事情背后,有什么我还看不明白的东西。 可是二十万金,这本黄石老人的古书虽然并不算值钱,但我身上却真的连二十金都没有。 “公子……这书你到底要不要?”女仆问我。 我无奈的把书放下,虽然我对这本书很感兴趣,但是我却没有钱买下它。 我把古书递了回去,摇了摇头准备往邹义和凌风他们那边去。 “怎么?你想要这本书?” 我回头看去,已经两天没露过面的方老从三楼走了下来。 “听说这本书是您特地从外边找回来的?”我问道。 方老点头说道:“找了三个月。” “那差不多是把阴间找了个遍了吧?” 方老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在阳间找了三个月。” “什么?!”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方老是阴魂,不去投胎转世我已经不能理解了,但毕竟知道黑市有这个本事,但方老竟然能回阳间,这我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这样的话黑市的本事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没有去问方老具体是怎么找到这本古书的,但我却很感兴趣为什么方老要找这本书。 “ 听您的意思,是特地去找这本书的?”我问。 方老点头:“没错。” “那为何只定二十万金?”我再问。 “这古书对有用之人就是无价之宝,对无用之人就算二十金都嫌多。”方老答道。 “那对何人有用?何人又无用?”我又问。 这一次方老没回答,却从手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了我。 我看着木牌摇头却没伸手:“无功不受禄,上次那二十方钱你还没向我解释,这又是十方,我可不敢拿了,我怕我还不起。” “黑市不是善堂更不是放贷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白给你金钱?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 “我的?我有钱在黑市里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我何时存在你黑市里的?这可怪了!”方老这话说的我心里一乐,不由得问道。 “你的钱就一定是你自己存的吗?嘿嘿!”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眉头皱着继续问道。 “我黑市从来秉承的都是公平,如果这些钱不是你的,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无聊到帮你和那张勇对赌?钱给你,要不要随你,这黄石老人的古书买不买也随你,不过你要想清楚,这辈子或许你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碰到这本书。” 方老也干脆,话说完木牌往柜台上一放,转身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晾在当地,满脑袋的雾水。 “对了,明日辰时三刻我带你们去酆都城见那三位仙差。”方老临走前最后又说道。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激动,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刻,或者是……死亡的时刻,可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结果。 我低头看着木牌,又看了看那本古书。旁边那女仆看到木板上十方的数字,惊讶的合不拢嘴。 “公子……这本书……您……”女仆小心的说道。 “我要了!” 我把木板递给了女仆,用一块破布把黄石老人的古书包起来装进了怀里。 不管这些钱从哪儿来的,又怎么会成了我的,但是方老说的对,这我根本一点都还看不懂的黄石老人古书,却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遇到了。 就当是我借的吧,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神秘莫测的方老在阳间找寻三个月才得到的一部古书,我不觉得这书会普通,只有可能是我还参悟不懂。 在坟丘里的最后一夜,我却比往常睡的更加的踏实,只是整个睡梦里却全是我在阳间发生的那一些事,不同的人影在眼前穿梭,最后定格在了小冉的脸上。 第二天白天,邹义和凌风都有些沉默,走在我的身后还真有些伴我上刑场的味道,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黑市主人没有出现,我问方老除了他之外难道黑市里还有其他人有本事把我弄回阳间里去? 但方老的回答却有些不置可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力我们也尽力就够了。” “那个叫萨颖的女魂呢?你不是说她要跟我一起回阳世去,还有你提到的那份契约呢?现在不签订难道还能来得及?” “主人自有安排,一切等到你交代完那件事情之后才能知道结果。咱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出去的路要比进到坟丘时还要更复杂的多,我们还是先回到了那个让我见到就头疼的酒窖,只不过这一次的酒窖里只有酒香,却没有一丁点的血腥味道。 我顺口问道方老关于这酒阵的问题,虽然我知道了酒窖内的房间是会移动的,但我却还没完全明白酒坛中飘出阳气的原因。 “不是因为酒里掺入了人血,而是因为这些酒本来就是用人血酿制出来的。” 方老说的很平静,而我的心里却冷的打颤,这些问题如果硬加在善恶上其实有些迂腐了,不过这种感觉确实让人很不好受。 出了黑市所在的那个酒窖小院,我们一路走出了修鬼巷,来到贯穿南北的那条大路上。 凌风挥手与我道别,语气中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今生来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邹义是想走也不能走,职责所在,他必须亲自把我交到三仙差的手上。其实这说起来有些尴尬,最初黑市主人与我交易说要帮我回到阳间时,我以为他是有什么特殊的途径和办法,当时还在想可别把邹义杀了灭口,可没想到方老却主动带我去见三仙差。 我问方老秋月在哪儿,方老说时间到了自然就见到了。这话却让我听着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好像案板上的鱼肉,人家说剁哪儿就剁哪儿,我却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方老带着我们上了大路是往南走的,我以为是回到城中去某一位仙差的府邸,与仙差见面。可没想到我们却越走越靠近阎王殿的范围,直到到了阎王殿的门前,方老才不慌不忙的停了脚步。 那门前列队的阴兵之中,我分明看到了邹义的好兄弟御德校尉,只见他的脸上好像罩着一层冰霜,眼神中似乎有些苦涩。 “来着何人!”御德校尉迎着我们上前问道。 而他给我的感觉分明就是早知道我们要来,严阵以待的在这里候着我们。 方老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难道三仙差要在这儿见我?这是三仙差的意思?还是方老……或者说是那黑市主人的意思? “酆都城鬼死人坟——方无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方老的名字,却没想到是这么怪的一个名字。 “来此何事?!” 御德校尉再问道。可我却觉得他这话问的很有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阎罗王的阎王殿,整个阴间、地府、地狱的执掌者的殿宇,这地方该是只报个名号,说明来意就能随便进出的吗? “见阎王。” 方老的回答继续平静无波,相比之下御德校尉的威严,在他面前却显得很是幼稚,瞬间整个气场就变了,好像方老什么都没有做却突然高高在上了起来。 “大胆!阎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还不速速退下。” 御德的话显得有些不留情面了,气势虽弱话锋却强,我刚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我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他这么一弄好像故意不认识邹义似的,搞得邹义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正发愁可别在这阎王殿前再动起手来,就算方老背后实力强大,可也不可能在阎王殿前撒野而不吃亏的。 方老听了这话,只是抬眼往头顶台阶上的阎王殿前看了一眼,随后却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却要走。 御德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一变故肯定是他也没想到的,或许他后面的人物让他给方老来这么一个下马威,但却肯定没想到方老根本就不在乎。 “方老请留步!” 这阴冷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白无常的声音,他已经顶着那顶白色高帽从阎王殿里走了出来,顺着台阶正往下飘。 “见过白无常大人!” 整队阴兵再加上邹义都俯身行礼,唯一站得笔直的只剩下了我和方老。 白无常刚才那留步的话说得客气,而且在他出现之后方老的表情依旧冷淡,好像并不把这仙官放在眼里。 “无常大人。”直到所有的人都行礼完毕,方老才开口说话:“这时间和地点是大人与我黑市相约的,难道大人以为约在这里,我们黑市就不敢来了吗?” “方老别误会,恕这些兵卒眼拙并未识得您,阎王已经等候多时,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阎王 我没想到在那威严耸立的气派青铜大殿里,等待我的竟是这地府中的主宰,阎王。 我的存在为什么会引起如此高端的注意?是因为那个地府丢了的东西?还是因为我与鬼死人的那个交易? 这阎王殿与我之前见到的那座青铜大殿规格完全相同,包括阶梯再到殿前的那座广场,全部都是青铜所铸,只是这里来来往往的阴兵、鬼差甚至仙差仙官很多,要比青铜殿多了一份活气,但即使这样,这里却和青铜大殿一样的安静,敢在殿前开口说话的寥寥无几。 我们随着白无常走到了殿门前,看着殿门缓缓打开,而昏暗的殿内高台下此时弯腰恭敬的站着两道身影,是黑无常和孟婆。 “哈哈哈哈!老方来了,快快请进!” 一道极为爽朗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声音来的很远但却就好像响在耳边。 我抬头往殿上看去,高台左右各有一盏立灯,只是这灯亮出来的光有些出奇,是一种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就想发抖的绿色光芒。而在右侧立灯的下面还有一道看不清模样的影子。 我第一次看到方老竟然也会犹豫,只是犹豫之后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我也赶紧跟上。 当我回头看的时候,邹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不再多想,来到高台前站在方老后面。 刚踏入阎王殿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这里面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我的全身上下就自己开始紧张起来,心跳加速,双腿打颤,仿佛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后在过堂受审。 没有人说话,我的余光看到方老似乎在仰着头,与高台上的存在对视着,我不知道那上边的是不是阎王,但却不得不佩服方老的胆量。 “一个人累不累?” 首先说话的竟然是方老,但说的话却显得那么的没头没脑。 “累!”头顶上的声音沉默了很久:“心累,有种高处不胜寒,孤独的累。” 余光中方老点了点头,但接着就又陷入了沉默。 “这么多年了,你关心的事情还是让我想不明白。”这一次说话的是高台上的存在。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说正经事吧,我和老鬼提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我一开始还没想明白方老嘴里的老鬼是谁,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应该指的是黑市主人鬼死人,可方老不是一直称他主人的吗?现在怎么又叫他老鬼了? “这孩子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看来你们还没有告诉他。”高台上说道。 “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不用管。”方老冷声回道。 我听着一头雾水,好像从进到这里开始他们都不是特别在乎我要交代的事情,却总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还有孩子?他们指的又是谁? 高台上的声音又再说道:“你应该知道,地府从来没有过放活人出去的先例,除非他拿着诸位仙班的法旨。” “什么法旨不法旨的,无疑就是看本事,难道你觉得我们没有本事送他回去?”方老又说道。 “本事自然是有的,可你们也不能无时无刻的看着他,而我却可以随时随地派人抓他,就算他回了阳间也不得安宁。” 台上的声音有些调笑的味道,到了这时候我才听出来他们说的是我,可话里话外的我却觉得有些蹊跷。 就算鬼死人为了增加黑市的实力需要恶鬼,但为什么却为了我要跟地府作对,方老既然能随意进出阴阳两界,那完全可以让他去捉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何又偏偏为了我开罪这根本开罪不起的存在。 “阎罗王!!” 这三个字从方老嘴里说出来,我不禁浑身一哆嗦,高台之上那站着的果然是阎王爷! “你叫我阎罗王?”高台那声音再次响起:“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老方?我想你和老鬼的身份并不想让这小鬼知道吧?” “说说你的条件吧!” 方老的激动只一瞬就又恢复了平静。 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总觉得方老和阎王的每一句对话都近乎是完全平等的气势,给我的错觉好像两个人的地位相等似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有条件?也许我压根就不想放他离去呢。”阎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如果你没有条件你根本就不会同意见我,你我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方老说道。 阎罗王说道:“想当初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被称作智多星,聪慧程度更是无人能及,只可惜年岁最小,又前世为人向来与世无争,否则这位置还不一定是谁坐。” “够了,不要再说了!”方老语气冰冷,听的出来早已怒火中烧,似乎对阎王说的话很是反感。 “我本就该为首,十……” “够了!我说不要再说了!” 阎王一句话还没说完,我余光中却看到方老的身影凭空消失了,接着就听到高台上“嘭”的一声响,一声惨叫从高台上传下来,可那声音既不是方老也不是阎王的。 我再顾不得害怕,赶紧抬头上看,高台上却站着三个身影,原来之前右侧立灯下的那个影子并不是阎王。 惨叫应该就是这个原本站在灯下的影子发出来的,因为我能看出高台上方老的影子,而对面站着的影子却是另外一个。 这影子高大魁梧,整整比方老大了一倍还多。 方老在高台上只一晃就又跳了下来:“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要再逼我。” 他的语气平静,但任谁听了都会心里打颤。 “看来你的法力并未消退。”头顶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叙旧也叙过了,说正经事吧。崔珏!” “臣在。” “下去吧。” “是!” 高台上那惨叫的身影一晃下了高台,我心中一动,往那人影看去,没想到他就是判官崔珏。 崔珏也在看我,他身影消瘦,面带疲倦,看上去却比方老还显得瘦小许多。 他只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垂手站立,只是低头看地。 “你们想让他回到阳间,于公于死都不可能,所以我也确实没有条件,不是我有意刁难,实在是地府的规矩你也明白。”阎王又说道,与之前不同,语气里却有一分诚恳。 方老说道:“我知道,但你心里早有打算,所以我才来此处和你谈,万事皆有可能,只看这生意能不能做。” “生意?哈哈哈!”阎王突然大笑:“看来你们这黑市生意做的还真用心啊。说说吧,这生意怎么做?” “帮你找回你丢的东西,这也是你所想的,对吗?据我所知,那东西的重要性可没你表现的这么无所谓。”方老说道。 “你居然知道我丢了什么?!”阎王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事情是黑市不知道。” “你们有那本事找回那东西?据我所知,那地方你可进不去。” “是,不但我进不去,你也进不去,这阴间地府里没人进的去,可我最擅长动脑子,也巧了,赶上阎王该走这福缘,他庄周却能进的去!” “啊?!”我正心里想着方老和阎王的对话,盘算着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很显然他们之前就认识,而且方老的地位却并不比阎王低,但这好像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正想着这些事,却没想到方老会叫到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方老让我进去是到哪里去,可显然这事情里我又只有听命的份,决定权不可能在我自己的身上。 阎王在沉默,看来方老的这个交易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有可成的希望,可我却不明白了,什么事情连地府之中的仙差仙官,甚至于连阎王都做不到,但却能由我这么一个普通人来完成?这事情必然万般凶险,可我能拒绝我?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命了。 “这件事情成功率不足三成。”阎王沉默良久才说道。 “是,可还有其他办法吗?况且如果有我们帮他,这事成功率能达到五成。”方老继续说道。 阎王又再次沉默,而方老似乎并不着急阎王做出决断,好像对这次的谈判心里很有数。 “如果失败了呢?”阎王问道。 “败也就败了,一切不会因为他的失败改变什么。但你要知道,那东西决定的不只是你我两人的未来,而是这阴间亿万阴魂的存在,甚至于是阴间的存在,更可怕的是,这东西的丢失很有可能导致阳世生灵涂炭。”方老睁大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阎王。 “会有这么严重!” 我竟然从阎王的语气里听出了恐惧,一个自身的存在就代表恐惧的人竟然也会恐惧。 “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你需要多少时间?”阎王谨慎的问道。 “三年。” “三年?” “这也是为了提高成功率,现在的他只是肉体凡胎。” 方老看向了我。 “好,三年就三年,不过他能不能过得去还魂崖,能不能从六道轮回里出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不用你费心。” 当我从阎王殿里出来,看着身后轰然而闭的巨大青铜门时,我的脑袋里还是一片恍惚。 我做梦都没想到,阎王能亲自下了法旨让我从阴间回归阳间,不过我的心里却比死了还沉重,因为不用方老解释,我都能从他和阎王的对话中听出来,这一去我可能会比死了还惨。 “对,没错,你有可能魂飞魄散,连投胎都投不成,想做鬼都做不了。”方老回答我的很随意:“不过黄帝不差饿兵,我们不会让你两手空空的就去拼命,阎王也不会,而且你想想,是不是可以放的下阳世的那一切,你的爷爷,你的父亲,还有那个姑娘,是叫小冉吧?如果你不去,他们可能跟你一起魂飞魄散!”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入轮 这些话我在方老和阎王交谈中就已经听到过了,但当时的我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府内丢了一件东西却会引起阴阳两界生灵涂炭,这……有可能吗? 方老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突然站住了脚回身对我说道:“这件事情我没有骗你,而且你最好记在心里,在天灾面前没人能救得了你,神仙也不行,你只能靠你自己,如果你都不够强大,又何来保护你的家人。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蠢事,千万不要。” 这几乎是在我见到方老之后他对我说的最语重心长的话,也是最长的一句话。我突然觉得这个老头不再如想象中的那么神秘,而也像普通老人一般,在用自己的经历告诫后辈。 我没去逼问他那些不想为人所知的底细,没再问他为何可以与阎王平等对话,甚至动手的原因。看着他的背影,他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苍老甚至平凡。 “主人要见见你”方老说道:“之后我会带你去还魂崖,过了崖头的金银桥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我们并没有再回坟丘黑市,而是在阎王殿北面不远的茶楼里,见到了那位黑市的主人鬼死人。 一壶清茶却是凡物,我品一杯,方老一杯,最后一杯却是鬼死人自己的,好像是送行酒一般,喝的是如此悲沉。 “方老,你觉得庄周有多大机会能从六道轮里出去?”鬼死人手里的玉球“哗啦啦”的响着,甚至压住了他问话的声音。 “听天由命吧。”方老叹气回答道:“就算咱们为他扫清了阻碍,可六道轮是佛道两家法则同时维持的,几乎没有捷径可走,能不能出来,只能看他的造化和他自己的信念了。” 鬼死人点头,手里的玉球也跟着停了。 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却难得的平静,就像方老说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根本没有他法可寻。 “主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路了。”方老看了看头顶并不明亮的太阳说道。 鬼死人再点头:“庄周喝了这杯茶……” 我举杯一饮而尽。 “……再把这两只玉球带着。”鬼死人又继续说道。 “主人!这可不行!”方老突然急了。 “有什么不行?他出不去六道轮,我留着这一对儿玉球也没有任何用处。” 鬼死人目送我和方老一路出了北城门,而这本该是对于活人凶险无比的阴曹地府,因为有了方老却突然成了康庄大道。 阎王赐给我的一道法旨根本就没有出示的机会,好像方老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却比法旨还有用的多。 这一路上方老带着我只挑小路行走,似乎很急的样子,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酆都城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惨叫。直到过了鬼界堡那崇墉白雉的城墙之后,我远眺高处,看到了那如同利剑劈砍之后的断崖。 “方老这可怎么上去?!” 还魂崖高万丈有余,直挺挺的立在天地之间,绝非是人立可以轻易上去的。 “上崖容易,过崖难。” 方老轻念一句,突然伸手提住了我的胳膊,接着我就感觉眼前景象突然一晃,再看到眼前景物时,已在万丈高崖之上。 那呼啸而来的风根本是要撕裂我的身体,我的脚底就像抹了油一般,跟着这些风就要往崖下摔去。 正当我胡挥乱抓着周围东西的时候,风却突然就停了,这停止的速度甚至让我以为产生了幻觉。 “唉!起来吧!”方老摇头说道,似乎对于我自身的羸弱也无可奈何。 还魂崖上的烈风就相当于九九八十一难中的最后一难,心中对于生死的敬畏越重,这里的风就越小。 “嗷!” 我正想着这风的事情,却看到眼前桥旁的那四具石兽突然间就活了过来,正张牙舞爪的往我身前扑过来。 “畜生!闭嘴!” 方老一声怒吼,四具石兽瞬间俯身低首。 这四具护桥神兽极不简单,是筛查作恶之魂的最后一道屏障,凡是心中不静,心术不正之人,难以在神兽的嚎叫声中依然坦荡,更抵不过神兽的尖牙利爪。 “我送你过桥,秋月和萨颖在六道轮前等你。” 方老率先从神兽中间穿过,然后是我,我们一前一后上了金银桥。 金银桥下万丈深渊之中流的就是三途河。自古投胎两条路,一为上天,二为下地。上天自然走的就是这还魂崖,而下地就是从万丈之下的三途河旁乘船渡河。 两路同归,其实到的都是六道轮,六道轮巨大无比,但从上入轮和从下入轮,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是投胎转世王侯将相,另一个却是穷苦百姓,更有甚者却连人都做不了。 我是要回到阳世的,自然是不能走下路。 金银桥中间,我没想到却遇到了个熟人。 “主……” 孟婆刚要说话,却被方老打断了:“都已经过去了,叫我方老吧。” 孟婆低头说道:“是,方老!” “庄周已有阎王法旨,重返人间,你那汤就不必了。”方老说道。 “是,我只是想来见见您。”孟婆恭敬的说道。 “唉!以后有时间不妨常来坟丘见我,现在时间有些紧了,我要送庄周进入六道轮了。” 孟婆趋步跟在我和方老的后面,与我们一同过了桥。 桥头刚刚隐现,我就在桥头前方不远的地方,看到如同阳间烈日当空下的的耀眼光芒,那光线是那么的让人身心愉悦,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那光芒呈现六种颜色,交响呼应,彼此融合在一起。 再往前走,下了金银桥,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无比,远比这万丈深渊更大的竖立着的彩轮。 那彩轮一环套着一环,从里到外是六种耀眼的颜色,正与天地之间的那六种彩色一一对应,这就是六道轮回。 而在六道轮前正站着两道瘦小的身影,一个是我在赌局中赢来的萨颖,而另一个我却从没见过,却也是个女子。 “主人!”那女子突然向我奔来:“我是秋月啊!” “秋月?你怎么变了模样?”我问道。 “是方老帮我恢复的。”秋月看向了方老。 方老点头笑了笑。 “方老我要怎么把他们带进六道轮回里去?”我问道。 “你有肉身,这无疑就是最好的容器,你不要有所抗拒,让秋月附在你身上就是了。” “那这……萨颖呢?” 萨颖一直低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腼腆还是性格就如此。 “萨颖的主仆契约不太好签,主要是因为你实力太弱。”方老说道:“不过这也有办法,就是太过冒险,要借助这六道轮的力量。” 冒险?听了方老的解释,我觉得他说的太轻巧了,应该用凶险形容才够贴切。 说白了,其实在这契约的签订过程里,我依然还是被动接受的一方,这哪里还算的上是我为主? 方老让我和萨颖进入六道轮回之后先进入畜生道,之后还要在投胎于畜生道的一瞬间,再从畜生道里抽身回来,因为这时候我的肉身会留在六道轮回里,而重新回归六道轮回的我们的灵魂,会因为下界道的力量被同时削弱,这样我二人之间的差距就不会太大,等我回归肉身之后,我二人就可以签订主仆契约。 “那我们要回不来呢?”我额头冒汗的问道。 “萨颖我不担心,而你……这也就是我说有些冒险的原因。” “好吧,好吧,那之后我要怎么做?”我无奈问道。 “后边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人间道你总会认得,不过想进入人间道之后,再从里面回到阳世……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知道再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了,站在六道轮前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巨大轮盘,对着秋月招了招手让她附到我的身上来。 “先生……” 我正要抬步往六道轮回的光彩里走去,却突然听到站在我身后的萨颖轻轻叫我。 “嗯?” “谢谢先生救我,没想到我今生今世不但不用投胎还能和先生再回人间。”萨颖轻声说道。 我说道:“你也别报太大希望,说不定你这个主人我,就投胎成了一头猪。” “噗嗤……”萨颖被我逗得一笑:“先生不用担心,这六道轮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进入,但在方老先生那里,我却几乎读遍了关于六道轮回的所有书,我会保护先生的。” 我一个大男人今天反而要让一个女人保护,这让我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有些讽刺。 “庄周。”方老又叫住了我:“记住不管在里面发生什么事,就一门心思的想着你的家人,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去。执念有些时候虽不可取,但有些时候却又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我点了点头,压住自己紧张的情绪,摸了摸怀里的两颗碧玉圆球,又摸了摸腰间的那把枪头。 当我一只脚迈进六道轮回的光彩里时,我的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接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后背上突然一痛,萨颖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而后我就听到的方老暴怒的声音。 “滚蛋!你他妈找死!庄周快出来!” 我回头往后看去,萨颖正要伸手拉我,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与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而从她的发梢边上看过去,我分明看到了张勇那几近癫狂扭曲的脸,还有方老插在他额头上的一根手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红线 张勇是怎么靠近过来的?就不说方老和孟婆都还在这儿,就算是还魂崖顶上的那四具神兽,也不是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能跨越过去的。 可问题是他就是跨过来了,并且还能在猝不及防之下偷袭我得手,我虽然不知道他偷袭我用的是什么,但后背那火辣辣的感觉,却让我的脑袋……越来越……晕。 我在六道轮中慢慢失去了意识,虽然我心里也知道这很危险,却根本控制不住那种眩晕感。 昏迷持续了很久,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念头,就是我进来之前方老告诉我的那句话,我要从六道轮里出去!这个念头一直让我努力的唤醒着自己。 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后背上的火辣辣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强烈,我也终于在疼痛中苏醒了过来。 张勇的那一击偷袭应该并不足以致命,也许他也没想在那一刻要了我的命,因为六道轮里本来就是凶险无比,与要我的命更惨的,或许就是在六道轮里害我投胎下三道,我想他那种人应该是这么想的才对。 我环顾左右,自己好像正漂浮在一个有着六种颜色的宇宙当中,而周围并没有萨颖的影子,看来刚才她并没有跟过来,不过这样也好,背后的疼痛几乎让我动弹不得,又怎么跟她签订契约。 我看着周围就有些发晕,这周围哪里还有人间道的入口,其他各道的入口也都没有,完全只是被颜色包裹而已,现在的我又应该怎么做? “秋月。” 我尝试唤着秋月的名字,因为她是一开始就附在我身上的,所以我进入六道轮里她也就应该和我一起进来了才对。 我很明显感觉到身体上一轻,接着就看到身前出现了秋月的影子。 “庄周你受伤了?”秋月吃惊说道。 “这么明显吗?我只是感觉背后有些疼。”我微微皱眉说道。 “怎么不明显!你自己回头看看吧!” 秋月的语气让我觉得不太对劲起来。自从我醒过来开始,我的身体几乎就没有动过,因为只要轻轻一动,就感觉后背疼痛难忍。 我忍着疼缓缓扭头往后看去,虽然我看不到自己后背的情况,但却吃惊的看到有一条血线从我的后背上冒出来,往周围的六色光彩里融了进去。 这是为什么?我身体里的血液为什么会融合进六道轮回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很快就开始感觉越来越虚弱,秋月已经飘到我的身后去了,查看我身体的情况。 “啊!”秋月嘴里一声惊呼:“你背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血肉已经焦黑一片,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这里可怎么出去啊!” 方老之前在路上给我讲过关于六道轮回的情况,他说这里面抬头看到的就是天、人、阿修罗上三道,也称为三善道,而低头往下看可以看到畜生、恶鬼、地狱下三道,也叫做三恶道。 任何灵魂只要遵守五戒,就可得六根整身也就可以为人,为人而行十善者即可升入天道,善不足十者可入阿修罗道,即为非天道。反之,如果为人而作恶,那就是投生三恶道了。 这是正常的投胎转世,六道中的各轮会按照阎王法旨自动吸引魂魄进入本道。 而我,就相当于是六道轮回的偷渡者,是不能被六道轮吸入到各道之中的,否则我被吸入的就只能是灵魂,也就等于是死了,进入人道也是需要重新投胎的。 可问题是没有六道轮的吸引,我又哪里知道哪个才是人间道?这茫茫幻彩之中,根本看不到六道在哪儿?好像所有道都融合在了一起。 这完全和方老说的就不一样啊,现在头上是幻彩,身下也是幻彩,我甚至都不知道哪边是上哪边是下,哪又有什么六道轮? “庄周你还在想什么?!再不想办法你就得死在这里了?!”我能感觉到秋月想用手去盖住我背上的伤口,可在六道轮回里这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作用。 “我又有什么办法?这里根本就看不到人间道的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我也急得不行,张勇的攻击虽然没打死我,可血这么流下去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里有些不对啊。”秋月上下看了一圈又说道:“六道轮无时无刻不在运转,阴魂投胎也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这里怎么一个阴魂都没有,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个?” 对呀!秋月这一提醒我也有些觉得不对劲,就算六道轮里的情况与方老说的不一样,可我们应该看到阴魂投胎才对,可为什么这里一个阴魂都没有? “难道这里不是六道轮里?我们走错了?”秋月问道。 “不可能,方老是亲自带我来的,而且这阴间里面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六道轮?这东西也是随便就能仿造出来的?”我摇着头说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 我抬头再次看了看周围的幻彩,犹豫着问道:“你说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庄周你在开玩笑吗?当然是人,否则我怎么附在你身上的?” 我摇了摇头,猛的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那条红线,然后赶紧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头,枪头不见了?!我又伸手入怀摸了摸怀里的玉球,玉球也没了?!之后就连阎王的法旨也从我身上消失了。 “不对!秋月,那条红线不是我的血!” 我刚才回头看背上的红线时就觉得那红线有些特别,要是那真的是血线的话,我怎么却觉得自己一点没有虚弱的感觉?要说这红线虽细,但却直接伸进了幻彩里,这得是多少血?我不应该早死了?而且那红线变得越来越细,眼看就快短了。 “庄周这真的不是血!”秋月飞到远处查看,我看到她的手碰到红线之后,那红线就好像某种颜料一般,竟然在六色幻彩中荡漾开了,接着又极为艰难的融合在了一起。 “走!往红线的方向走!” 我虽然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我那条红色细线就好像是残留下的一线生机,我该往那里走。 搞清楚这些事情,我又突然感觉后背不疼了,又好像有了力量,双脚就好像踏在平地上似的,就这么往前走去。 我边走边看,从背后绕到身前的红线已经细的快如一根缝衣线,要不是这红线在六色幻彩中亮的显眼,是真的很难发现。 我们顺着近处还能看清的红线一点点往前走,而红线的尽头根本就隐在幻彩里看不清连向哪里。 我心里一直都想不明白身上的所有东西怎么就都不见了,刚才我进入六道轮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让我更想不明白的是张勇对我的仇恨为何如此巨大?方老那一指之下他是不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前几天还和我在坟丘黑市对赌的人,这一下就必然成了一朵阴火,一缕青烟。只是对赌输了而已,有必要就为此而在我踏入六道轮回的关键时刻害我吗? 眼前的红线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变粗了,这证明我和红线终点的距离在缩短。 可我环顾周围依然感觉不出自己走了多远,因为周围的环境看不出一点变化。 我甚至产生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在六道轮里,如果是,那我又在六道轮的什么地方,如果不是,那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又有像六道轮回一样的光彩? 我心里满是疑惑不解,可却也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顺着这条红线一直向前,找寻红线的终点。 红线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粗,渐渐已经有手指一般的粗细,而且凝实的红线不再闪烁,但远处的终点依然不可见。 我和秋月初时还在闲语猜测,但心里的担心却是掩饰不住的,可渐渐的连对话都没有了,我们只是努力看着前方,目光不敢稍有偏离。 我开始有些累了,我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人,这一路走过来至少走了一二十公里,红线虽然越来越明显,可尽头依然看不到。 我越来越肯定这不可能是我的血,谁的血流出来能有这么长?那人不早就死了?而且尽头根本一眼望不到边,还不知道在哪儿。 我正闷头往前走着,却感觉到周围的幻彩突然就收紧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变化,可却看到那些幻彩紧凑了起来。 这就好像是……在通过一条狭窄的隧道,对,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出现的同时,我又有了一种压迫感,好像六色幻彩在向我的身体冲压了过来,把我挤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很是顺畅,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我有些不解,又抬头往前看去,前面的红线还在,但唯一有些不对劲的是,原本极远处才该消失在幻彩里的红线,却在身前四五米的位置就消失了。 “等等秋月!”我赶紧把秋月叫住了。 今天工作太忙,更新晚了,我会努力更第二章,不过预计也得12点了,各位可以留着明天看了,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二百二十五章 离魂 秋月停步之后我赶紧让她退了回来,仔细去看前面的红线,那四五米外的位置上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特别,只是六色幻彩在那里聚集的更加紧密。 这种光的幻影变化很难用语言形容清楚,就好像眼前有一个六色融合的漩涡。 而红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就被幻彩淹没,其实光的重叠才能产生淹没效果,所以眼睛才能看到远处的红线被幻彩盖住,而近处却不会。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与红线被淹没的位置越来越近,可红线前面的情况却依然没有看到。这就肯定不对了,就算是这里的光彩比较厚,但在我移动之后也应该再看到红线前段才对。 我不敢靠的太近,缓缓把手伸了过去。那里的感觉确实很不同,就好像摸到了一层厚厚的云膜,而在穿过那层云膜之后,我的手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这里的幻彩光层并不像之前的那样,仿佛产生了实质一般,而正是这层光层,好像拦住了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光层的后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我回头看了一眼秋月,她似乎并不知道我在犹豫什么。 我看了一眼身前的红线,向前走过了那最后的一米。 眼前突然的亮光晃的我睁不开眼,还是六色的光芒,却比之前那六色幻彩亮的太多,仿佛是萤烛之火与皓月之辉的区别。 吸引我目光的不是红线的尽头,而是头上脚下那六种颜色的巨大光轮,就好像是六扇巨大的门。我不知道在这六道轮回里,应该如何去形容长短高低,但在我眼前的每一道轮都好像一座高山,一个巨湖。 我望着眼前叹为观止的景象,惊讶的不知所措,就好像是蚂蚁观象一般,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六道轮的一部分,但是窥一斑而见全豹,我完全能想象出六道轮回的伟大,这个集道佛两教法则而成的存在,以其极大的神秘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队队的阴魂出现在了我们的周围,仿佛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分行在去往各轮的路上。 我仿佛永远看不够这周围的景象,即使我已经看了好久,可心情一如当初第一眼看到六道轮的时候,还在激烈的颤动着。 “主人!”“主人!” 我突然听到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人叫喊的声音,这也亏得六道轮里极其的安静,否则这么远的距离我是如何也听不到的。 我顺着声音远望过去,看到那声音似乎是从红线的方向传过来的,声音很急。 我本还不明白这叫我的人是谁?却突然想到了萨颖。 我招呼了一声还在发愣的秋月,带着她顺着红线疾驰而去。 我们一直走了很远,那唤叫主人的声音一直都在前方,而且越来越清晰,很快我就在前方不太远的地方,我看见了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很好认,因为在这六道轮中间的空间里,所有的阴魂都在飘动,向着不同方向,不同的道飘着,而只有那两道身影却是静止不动的。而且我身上的红线也是向着那两道身影的方向连接而去。 我边走边看着那身影的方向,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边的身影也发现了我们,其中一道身影向着我们飞了来,速度比我们更快,显得比我们还急。 我慢慢看清了那个身影,确实是萨颖没错,她脸上有些激动,双手更是向我挥舞着。 “主人!可找到你了!”萨颖停在我身前说道。 我本想回话安慰她,顺便问问进入六道轮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会跟我们不在一起, 我也是下意识的去看向了萨颖身后远处的另一道身影,我以为那会是方老,以为他不放心我也跟了进来。 可当我看清那身影的时候,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因为我明明看到,远处那呆立着的竟然是我自己! 根本就不用我开口去问,秋月也同时看到了远处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一个庄周?!”秋月问道。 我的心里瞬间一沉,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方老之前说的,让我离魂脱体带萨颖去畜生道,可问题是我根本没主动灵魂脱体,那么眼前就只有一种可能——我死了! 难道当时张勇真的把我打死了?我的脑袋有些晕,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主人你先别担心,你还没死。”萨颖说道。 “没死我怎么成了现在这样?”我问道。 萨颖说道:“你确实是灵魂脱离了肉体,也确实是那个叫张勇攻击你的原因,我把你踏入六道轮时发生的事告诉你。” 我之前想不明白的,在方老和孟婆都在场的情况下,张勇又是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这回终于有了答案。 方老实力不简单,至少是在仙官之上,所以当时的六道轮前张勇根本就无处可躲。但当时那里却也有一个地方,是没人想到的,就算是阴曹地府的所有仙差仙官全部在场也发现不了的,那就是这最显眼,最没人想得到的六道轮回。 没错,张勇是从六道轮回里出来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提前藏在了六道轮回里的。就在我前脚踏入六道轮回的一刻,他也从六道轮回里突然冒了出来。 即使是这样,其实他也没机会杀我,因为不管他如何下手,一击就要了我的命的机会并不高,而方老在场更不会给他第二击的机会。 可问题就是他并没有用上杀招,而是用了一张符咒,一张极普通的黄色符咒,离魂咒。 这符咒要搁在平常,用处并不大,更称不上有什么杀伤力。可问题是当时的我已经前脚迈进了六道轮回里面,这张符咒使我在六道轮里离了魂。 这可是极为危险的,虽然我的阎王法旨上并没有写上我投胎哪道,可离了体的我的魂魄,极有可能胡乱飘去某一道。 天道和阿修罗道我应该是进不去的,上三道里也就剩下了人间道,而即使我飘进了人间道,也是重新投胎转世的命运。这还是最好的,更大的可能是我直接进了下三道,到那时谁也救不了我,张勇的报复也算是成功了。 “可我并没有飘到任何道里,而是去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我说道。 “那是六道离湾。”萨颖说道:“也幸亏是方老瞬间反应迅速,在你身上缠了一道连魂线,然后凭借着对于六道轮回里的记忆,把你推到了六道离湾里去。” 萨颖跟我讲,六道离湾就好像是六道轮的角落,那里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却没有六道的引力,我在昏迷的时候只有到了那里,才不会被任何一道吸引进去。 但是因为是猝不及防之下设下的连魂线,那红线很不稳定,萨颖不敢离开我的肉身,害怕途径红线的阴魂无意破掉红线,所以她也就一直守在了我的肉身旁。 我没想到我踏入六道轮回的那一刻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最让我不解的是,张勇又是怎么进入六道轮回里的,这地方肯定不是想进就进的,先不说他是如何过了还魂崖顶的烈风,又过了守桥神兽的,就算没有这些他能直接走到六道轮旁,那六道轮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那这里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这个原因我来不及问方老。”萨颖说道:“方老给你打上连魂线并且推向六道离湾之后,就马上让我进了这里,不过他千叮咛万嘱咐我,千万不要离开你的肉身。” “这张勇看来也不简单啊,六道轮回不是实力高低就能随意进出的,否则方老就亲自送我了。”我说道。 萨颖想了想,似乎心里有些想法,对我说道:“主人,我听两位妹妹说,张勇和你对赌时拿出过一块极薄的玉牌子是吗?” 我不知道萨颖突然怎么又提起了这个:“是,那简直就像一张纸。” “那应该就没错了,那应该是一张极珍贵的道家法则。”萨颖说道。 “什么是道家法则?”我问道。 “道家法则是一切道法,道术的基础,你应该也知道,这六道轮回就是蕴含了道佛两家法则而成的,所以张勇能从六道轮回里出来,也确实有可能。”萨颖解释道,看的出来她对这些知识知道的很多。 “也许吧,不过现在讨论清楚这些也于事无补,我现在被离魂符离了魂,这会不会有危险?”我问道。 “只要能找回肉身就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你的魂魄在这里虽会被吸引,但只要保持清醒就不会被吸入各道中去。”萨颖说道。 “那你现在进了六道轮回也就不能出去了吧?”我问道。 “是的,只有与主人签订了契约,我才能随主人一起回到人间道,否则只能在这六道轮回中飘荡,又或者……投入下三道中去。” “唉!你为我冒险进入这里,我就不可能放着你不管,咱们还是按照之前方老所说,先入畜生道削弱你我的实力,然后在回到这里签订契约。” “多谢主人!”萨颖的语气里有很浓的感激之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 畜生道 方老打在我身上的连魂线反而让我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因为这使我进入畜生道的风险降低了一些,虽然作用不会很大,但也聊胜于无。 我让秋月留在我的肉身旁,进入畜生道没必要两个人都跟着冒险,但也同时提醒她要远离各个道轮,她本来就是阴魂很容易被吸到下三道中去。 畜生道道轮的巨大,让我错误的认为距离离得不会太远,但就好像望山跑马一般,当秋月和我的肉身已在身后变成了两个小点,我和萨颖还没有到达畜生道前。 相比于三恶道中的饿鬼和地狱道,畜生道算是最安全的了,道轮的引力也没有其他二道那么强。 离得近了我才看到,那些投生三恶道的阴魂相貌远比投生三善道的阴魂丑陋的多,但却一样没有任何的意识。所有的阴魂在极远处道轮的范围里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直到小点隐没在道轮的幻彩之中。 “这是还要走多远?”我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明明感觉已经进入畜生道中了,可周围还是一样的感觉。” “应该还离得远呢。”萨颖说道:“书上说当距离够近之后,就会感觉到道轮的引力,我们会被直接引入进去,只是进入容易,等在出来可就难了。” “难在哪里?”我问道。 “道轮就像一个许进不许出的特殊的门。出来的时候,引力对我们就像对待本该投胎畜生道,身携法旨的平常阴魂一样,那引力将会成倍的增长,克服那股引力才是最难的。” 我看着一个个在我们之前飞向畜生道的阴魂点了点头,那受到引力之后的速度,确实不是我们可比的,速度要快的多。 我们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突然就感觉身体轻了起来,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身后推我,速度突然就加快了很多。 这一突变毫无预兆,让我吃了一惊,好像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我赶紧问道:“进了畜生道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做?!” “进入之后应该不会立刻投胎,但一定要集中精神,因为投胎和转世之间会有个时间的差,我们得在那投胎而未转世的时间差里从畜生道出来。”萨颖说道。 “投胎不等于转世?”我问道。 “当然不一样,阎王给的法旨就相当于一个写着时间、地点、身份的通行证,六道轮根据这张通行证安排具体的投胎事宜,也就是把字变成形,这个过程称作投胎,而转世是按照这个形实实在在的投身到那具身体里去。”萨颖解释道。 “可阎王的法旨上并没有写出我投胎的具体信息,畜生道如何处理?”我又问。 “那就是随机的了,结果如何谁也猜不到,但总之六道是不可能再让阴魂出来的,还是那句话许进不许出。” “那咱们就一定出的来?”我又问道。 “不知道,没有像咱们这么弱小的存在进过六道轮回,但理论上是可行的,因为道轮虽然像道门,但毕竟不是关闭的门,阻止咱们出来的只有道轮的引力,只要能抵抗住引力,应该就可以出来。” 应该……我听的出来萨颖的话说的很没谱。我知道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道轮的引力,说起来轻松,但能不能抵抗的住根本还不知道。 我和萨颖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而畜生道的道轮也在我们面前变得越来越大。 萨颖很紧张,已经不知不觉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而我也根本就没有好到哪里去。 太快的速度,已经让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还有多远能进入到畜生道里。眼前眼花缭乱的开始出现光彩变幻,一个又一个的阴魂从我身边经过,慢慢陷入到前方的黑暗中去。 我心情有些沉重,这里的道轮引力远远比我们想象要强烈的多,我只看到都往里进的,却没看到一个从里面出来的。 我心里正想着,突然眼前猛的却是一黑,那黑暗来的极迅速,让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眼睛更是适应不了,瞬间好像瞎了一般,前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感觉的到萨颖的手还拉着我,我赶紧挤了挤眼睛,再睁开时才隐约看到了一些景象。 四周几乎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周围有影子在动,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好像是站在一片满是繁星的夜空之下,区别在于这里的繁星不只是头顶上有,就连脚下也有,准确来讲就好像是一个繁星组成的巨大球体,而我就在球的中间。 周围突然有了新的亮光,是从那些阴魂的身体上升起来的,接着就看到那些阴魂纷纷或是腾空而起,或是极速下坠,每一个阴魂都往不同的亮点飞了过去。 “主人,准备好了,转世要来了,记住冲入那些亮点里之后就赶紧努力出来,否则时间太久想出也出不来了。” 萨颖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回答,接着就感觉一股大力拽住了我,萨颖的手瞬间从我的手里脱开,我直接往头顶上飞驰而去。 飞起来之后我才看清楚,那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其实就是畜生道里的一个个动物。 我看着那些阴魂在进入亮点之后,很快与亮点开始融合,最后在眼前消失。这时间极短,我一路往上飞,周围的亮点就在纷纷消失。 我回头已经看不到萨颖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是还等在下面,还是已经飞到了别处。 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我目光看向前方,聚精会神的看着远处那个正在闪烁的亮光。 这好像就是灵与魂的共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眼前正盯着看的那个亮点是我投胎转世的终点。 当我与那亮点即将相撞的一刻,在我面前出现的却是一颗巨大的猪头! 我靠!真是不能瞎念叨,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还真是转生头猪。现在我逃离畜生道的想法更加强烈了,相比之下还是做人更好。 撞击的一瞬间我闭上了眼,如果我与其他阴魂一样没有意识,那就不会感觉到此时的痛苦,那是一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 我挣扎着睁开了眼,而自己正置身于那亮光之中。我终于明白疼痛从何而来,因为我本是人形的身体,正在如同抽皮碎骨般变着身体的形状,好像要把灵魂与外面的光亮融合。 我的灵魂已经完全变了形,就连头骨的形状也开始有些像猪,虽然身体上疼的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我却还记得萨颖刚才提醒我的话。 我得从这里出去! 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阻止着灵魂形态的变化,而我的身体就好像僵硬了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 不能说我意识上的阻拦没有作用,因为我现在在光亮里的时间远比其他阴魂的时间长多了,但只是这样根本不够,即使我不会转世,可无法从光亮中出来也根本不行。 这团团围绕的光亮就像一个坚固的牢笼,任我在里面拼命挣扎,可也脱离不开束缚。 我知道当我的魂魄完全成了猪形,与这光亮融合在一起,那也就是我离开六道轮回永世为猪的时候。 我心中着急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身体无法活动,就算我意念再强大可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苦思着办法,因为努力的抗拒着魂魄的改造,头脑里非常的不舒服,渐渐的这种不舒服传递到了整个身体,尤其是腹部更有种呕吐的感觉。 我的嘴里开始有股酸涩的味道,这味道有些像茶,但问题是却来的很奇怪。 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嘴里的味道,一门心思的在和这扭曲的魂魄做抗衡。突然之间我感觉嘴里忽的一暖,好像那股味道活了过来,从嘴部开始顺着喉咙往下而去,瞬间就遍布了整个身体。 “嗯??” 我突然感觉我的小拇指好像动了一下,这让我吃惊不已,要知道我把所有精力用在压制灵魂的扭曲变形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没机会去移动哪怕是一根手指。 是我对于魂魄的控制加强了?这不可能啊,哪个凡人能这么轻易的抵抗住六道轮回的力量?那难道是六道轮回的力量变弱了? 我看着整个“夜空”中寥寥无几的几点“星光”,这种可能也不太现实吧? 身体的温度在继续变化,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在缓解着我身体的疼痛。我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哪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这灵魂变化的抗衡使我激发了某种潜能。 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整条胳膊,这种变化的速度很快,虽然我能感觉到魂魄还在撕裂扭曲,但显然已经慢了许多。 我的脚有了知觉,接着又是腿,我本来在想等到整个身体都恢复正常再想办法出去,可周围几乎只剩下了几颗有限的星光。 不能再等了,我知道六道轮的法则极其强大,我就好像是在大象身上乱窜的跳蚤,尽快离开这庞大的畜生道才是唯一的活路。 我艰难的迈着步想从亮光的范围里挤出去,但那种感觉就好比是在撕扯自己的皮肉一般,疼痛又开始传开。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绿点 这种感觉我实在是没办法形容,因为真的很奇怪,就好像那环绕在我周围的光亮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似的,那种撕扯感源于骨髓,使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庆幸我决定离开这里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因为如果再晚一会儿也许那种疼痛感就不是撕皮扯肉那么简单了,那也许就是抽筋削骨了。 即使有那股暖流,可是我的灵魂还是疼的一抽,但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卖力的往外去。 “嘶!” 当我的手从光亮中伸出去的时候,真的好像被剥下了一层皮,使得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皮。 而那股暖流也瞬间上了我的手臂,疼痛让我的灵魂一抽,接着却被暖流止住。 这太神奇了!我虽然根本不知道这暖流如何从我的身上出现的,但这却好像根本就是灵魂的万能良药。 一次又一次的疼痛让我的灵魂渐渐麻痹了,幸好有暖流在,让我终于撑过了眼前的这道难关。 当终于失去了金色亮光的束缚之后,我感觉我的脚已经不会走路了,仿佛从天空下坠一般,向着下面的黑暗坠去。 我看着四周心里就是一沉,因为这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并没有再看到第二点光亮,我心里有些不安,萨颖去了哪儿?难道……我不敢再去想。 我犹豫着找准了方向,这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作停留了,如果萨颖真的出了不测,也不是我的能力能帮到她的,可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也许我也出不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畜生道里引力方向的原因,我又回到了整个畜生道的中间,然后毫不停留的朝着畜生道入口的那个巨大圆轮走去。 才走了没有两步,我突然感觉头顶有微微的亮光影子。我疑惑的向上看去,就看到从头上快速的飘下了一个亮点。 “萨颖!” 我心里一阵激动,虽然觉得奇怪,怎么萨颖在亮光包裹中还能控制移动,可这里除了她显然不会再有别人。 我看着亮点向我移动,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那光点在迅速的放大,而那亮光中间又哪里有萨颖的身影了,这分明就是刚才要与我融合的那个亮点,那头猪。 我哪里还敢再想其他,瞬间迈开脚步就往巨大道轮的方向跑去。 当我的位置刚刚偏离畜生道的中心,那股道的引力就开始有了作用,我越远离中心,那股引力就随之越大,而那光点却一点不受影响,向我移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离的道轮越近,我的脚步却缓慢,直到最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寸步难行,好像在双腿上绑了几百根皮筋,每一步的迈开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光亮已经到了我的头顶,而我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无比的疲惫,这里的引力实在是太强,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就算我借着身体里突然冒出来的暖流从亮点里挣扎了出来,可要再想脱离引力却根本是办不到的。这就好比是在地球上一步蹦高几十米一样不可能。 亮点已经就要降临到了我的头顶,笼罩上我的身体,我还是无法抗衡道的力量。 我停住了脚步,心里唉声一叹,想想有些后悔,可又感觉其实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本来就应该要死的,只是从投胎人间道,变成了投胎畜生道。我抬头看着那猪形的亮光,心里自嘲着也许做头猪也不错,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无忧无虑也挺好。 我闭上了眼睛,虽然依然能感觉到周身循环复始的暖流,可心中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想法。 我等待着金色光亮的降临,等着抽皮碎骨的疼痛,等待着与光亮融合,离开这畜生道,进入那猪的身体里。我心里笑了,也许我会是这世上最悲哀的猪吧,因为我有着人类的记忆,却不得不过猪一样的生活。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低沉的吼声。 六道轮回里并不是绝对的安静,应该说并不屏蔽声音,所以我和萨颖的交谈才能被彼此听到。可问题是现在的畜生道里根本没有有意识的阴魂,萨颖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我刚刚隐约听到的低吼声更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睁开了眼睛,先抬头往头顶看去,上方的亮光距离我七八米的样子悬在了上空,而奇怪的是亮光好像有些躁动,时不时的上下飘动。 低吼声再次传来,我这次听的有些清楚是从道轮的方向传过来的。 我回头看向身后,就看到距离我极远,的刚刚穿过道轮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的绿色亮点正往我这边移动过来。 那两个绿色亮点真的极小,只不过却极亮,从我这里看过去就像两颗会发光的米粒。 米粒虽小,但是气势却不弱,我隐约的感觉刚才那两声低吼好像就是从那两个米粒般的绿色光点方向传过来的。 距离越近头顶亮光的骚动就越剧烈,好像有生命一般,犹豫着要不要与我融合,虽然似乎有些畏惧却又并不想放弃。 我虽然不知道那两个绿色光点是什么,也不知道来自何处,但是它们的出现却又给我了一线生机。 头顶亮光在犹豫,但我可不犹豫。在周身暖流的滋润下我又有了力气,重新挣扎着迈开了步,一步一步往道轮方向走去。 亮光的不放弃似乎是出于本性,就好比是一双筷子,如果少了一支,那另一支就等于没了什么用。所以它对我的追逐就好比是要跟我配成一双,这才有去往转世的资格。 我的行进速度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完全是那双绿点在向我靠近,而从那方面传来的低吼声也越来越清晰,甚至于一直撵着我的亮光都开始停滞在我的身后,不再紧紧追过来。 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两个亮点,在我眼里那就是希望,那两颗米粒的亮点也渐渐的变成了衣扣般的大小,而除了亮点以外,我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围绕着亮点周围,出现了一团影子。 那影子并没有人样,好像不是人,但因为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什么。 追逐我的亮光躁动更加厉害,但却只是盘旋在空中翻滚,而不再往前一步,甚至有退却的意思。 我哪还有心思去管它,虽然它的这个反应也让我有些不安,但就算前后夹击都是危险,我也必然会往前走,而不会选择退后。 退后就等于妥协,如果毫无机会我不会做无畏的挣扎,可变故又等于机会,我没有忘记这是在六道轮回的畜生道里,在这道中的天地间,必然就是道法最大,如果对面而来的那双绿点能对这里造成威胁,那我就有乱中逃生的机会,所以离得道轮越近肯定是没有错的。 绿点已经由衣扣的大小又变大到了碗底的大小,而它们周围的影子也开始有些清晰了起来。 我隐约中看到那好像是某种兽的影子,身有四蹄而头生双脚,像牛可又有虎的身形。 这影子应该并不小,虽然有些虚而不实,看上去不像真物,但却很像之前要与我融合的亮光的样子,只是一个是金黄色的亮光,一个是绿色的暗光。 我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停了一下步伐,而顿住身体之后马上就又感觉到畜生道的引力。 我赶紧稳住身体,虽然觉得对面来的东西有些危险,可还是赶紧往前抬步继续走。 眼睛死死盯着绿色光点,那两颗光点又大了,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进,我也终于能看出那发着绿光的是什么东西。 可当我看清之后,眼神不由得一愣,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好像是两颗发光的圆球,而且这两个圆球怎么有些眼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来 发光的绿色圆球瞬间冲到我的面前,伴随着那巨大的兽形影子。而一直追着我的亮光已经停到了距离我三四米之外的地方。 第一声吼叫是冲着那亮光的,而第二声的吼叫却是对着我的。我直视着一双圆球这才看明白,那根本就是巨兽的眼睛,球体上还有微光波动。 巨兽低头看着我,身高少说也有四五米高,虎身牛头,头上生着龙一样的角。而那两个绿色圆球我一愣之后终于想起了是什么,这不是鬼死人给我的那一对儿碧玉圆球吗?!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拿在鬼死人手里揉搓的太极球,竟然会是巨兽的眼睛! 这是什么兽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即使古代神话里那些瑞兽祥兽也没有这个模样的。 巨兽的低吼声不停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碧玉圆球上波动的微光看上去有些邪恶,兽嘴微张悬在我的头顶,好像要把我吞了一样。 它不动,我也不敢动,而身后追着我的亮光似乎还不死心,虽然不敢追上来,但却一直在我的身后坠着不肯走。 我感觉到那双碧玉而成的眼睛在看着我,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而我正想着该如何去做的时候,那兽却突然冲着我的身后一声巨吼,接着腾空跃起,从我的头顶跳了过去。 我赶紧回身往后看,那身后滞留的亮光好像吓了一跳,但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巨兽的身影三两步就追了过去,一口把亮光吞下。 我仿佛听到了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与我相连的,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临死前悲伤的情绪,引得我的心里也跟着一揪。 亮光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当亮光被完全吞噬之后,渐渐的与那巨兽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巨兽回身再次看向我,我看到那原本碧玉色的圆球上竟然多了两点金光。 跑! 我不知道这种念头如何产生出来的,但恐惧的感情忽的遍布了全身。 我再不敢稍作犹豫,虽然想不明白鬼死人给我的一对碧玉圆球为什么会要吞噬我,但我看到巨兽那大张的巨口时心里还是凉个透心。 我转身迈开双腿往道轮的方向跑去。引力依然存在,并没有因为亮光的消失而悄悄有所减少,而那巨兽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我这根本算不上是跑,就连走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蹒跚而行,但只走了两三步,我就突然感觉黑暗从头顶降临,罩住了我的视线,低吼声好像就在耳边,我被巨兽吞进了口中。 我不知道被吞噬的感觉,因为有这种经历的人也在没机会去叙述当时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完全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身体不能动,好像六识都被禁锢了一般。 我开始在想这真的是比死了还可怕,就这么还有思想的待在一片黑暗之中,身体也不能动,还不如把这思想一起吞噬掉来的痛快,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用再受那吞噬之苦。 周身的暖流依然还有感觉,这是让我没有想到的,可这巨兽显然比那金色亮光强大的太多了,而且我在巨兽体内更不是融合而是吞噬,根本抗衡不了。 我的思想渐渐的开始有些沉,好像喝醉酒了一般,昏昏沉沉的,也就只剩下一丝清醒。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也许再之后,我的灵魂也就成为了巨兽的一丝能量,接着我就完全没有了意识。 时间好像是过了很久,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意识还能再次清醒过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耀眼的光彩晃的我的眼睛一疼,脑袋好像被重拳打中了一般。 “庄周你醒了?!” “主人!” 两道莺莺之声在耳边响起,声音中带着兴奋。 我缓神了半天,意识才算渐渐清醒起来,周围五彩缤纷的耀眼光芒竟然会是六道轮的光芒。 我出来了!! 我竟然从畜生道里出来了!我没有被吞噬掉吗?还是我在做梦。 “主人!主人!” 眼前萨颖的脸很真实,一颦一笑都很真实,并不像是想象出来的,而且她脸上的那一双大眸子还在微微颤动着,似乎看到我醒来有些激动。 怎么萨颖也出来了吗?我原本以为她已经被融合转世了,但没想到她似乎出来的比我还早。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头脑虽然清醒了,但身体却还有些不自在,有些虚弱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萨颖说道:“当时进入畜生道之后,你飞走还没多久我就融合进入了一个亮光里面。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从亮光里挣脱出来,可后来却因为难忍疼痛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已经出了畜生道。” 我转头又问秋月:“你一直守在外面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秋月有些犹豫:“当时的情况我也是一头雾水。” 秋月告诉我,我们进入到畜生道的时间可不算短,而且我肉身的位置也离得畜生道道轮很远。本来她是什么都不应该看到的,就算我和萨颖从道轮里走出来,在她眼里也和颗灰尘没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是她就是看到了,可是看是看到了她却无论如何也形容不出来看到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秋月皱眉回忆道:“那就好像是整个畜生道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布帘子罩住了。” “布帘??那得是多大的帘子!”我抬头又看了一眼畜生道道轮的方向,此时的那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我说我根本就形容不清楚。”秋月说道:“我当时就感觉光线突然一暗,整个空间里的六种颜色,也跟着少了一色。” “后来呢?”我追问道:“后来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畜生道出现问题之后,我看到你的肉身的那根红线却还在,而且绷的笔直,我知道你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我也就没敢往那里去。再后来,黑色巨幕持续了整整两三柱香的时间,突然整个巨幕开始晃动,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直接就往下倒了过来。直接拍在了地狱道的道轮上……” 听秋月说着,我又看向了地狱道的方向,那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地狱道轮好像是晃了晃,这我也说不清楚,我感觉是晃了晃。”秋月继续说道:“然后整张巨幕就被地狱道吸了进去。” “吸了进去?”我有些吃惊。 “对,就向是被吸了进去。”秋月点头道。 地狱道并不是指阴间地府的十八层地狱,但准确来说应该是包含的关系,地狱道包括十八层地狱,而十八层地狱就好像是地狱道的一扇门。 相传地狱道里只有烈火、飓风、寒冰、冻土和无数切皮剁骨的利刃,根本就不是能有生灵的地方,而十八层地狱正是从地狱道里取出这些东西惩罚入了地狱受罚的犯人,也正因为如此,地狱道与十八层地狱其实是连通着的。 我不知道地狱道吸入的那张巨幕是什么,但如果因为这东西破坏了地狱道中的平衡,那么十八层地狱必然会被影响,地府恐怕也会受牵连。 生存在地狱道里的都是恶魔,从没听说过有从地狱道逝去的生灵能投胎到其他道里,所以这也就造成地狱道中的邪恶生灵会变得更加邪恶,就连这里的投胎转世都不是由地府负责的,而是有单独的府衙。可以说地狱道实是整个六道中最危险的。 现在的地狱道轮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让我还能稍稍安心的。 我接着问道:“巨幕消失之后你就在畜生道轮前发现了我们?” 秋月摇头:“还没有,我首先看到的是这两个玉球。” 当我看到那两颗碧玉圆球之后,我又回想起了之前吞掉我的那个巨兽。 “只有这两颗玉球吗?”我伸手把碧玉圆球接了过来。 “对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秋月看着我。 “没有,发现玉球之后呢?”我再问。 “这两颗玉球初时不是这样的。”秋月说着,我心里一紧,难道她也看到那个巨兽了。 我没有插话听着秋月继续说着:“你们能想象我被两颗玉球吓出一身冷汗的情形吗?你们肯定不信,但我当时就感觉这是一双眼睛,会拘魂夺魄的一双眼睛。” 我沈默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双眼睛,一双巨兽的眼睛。可秋月说完之后,我发现萨颖也在低头沉默,而且一双手好像还在微微颤抖着。 萨颖感觉到我在看到,眼神飘向我手中正托着的玉球,幽幽说道:“我……我好像也看到了一双绿色眼睛。” “在畜生道里?”我问道。 “嗯……”萨颖点头。 难道……难道当时那巨兽把我吞进口里并不是要吞噬我,而是要救我出来?可我怎么又失去了意识? 萨颖继续说道:“我当时几乎已经就要和亮光融合转世,就连亮光都熄灭了。那双眼睛出现的突然,好像就在我要转世的一瞬间,两只绿眼一闪,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醒来就在了这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人间道 我思考着,但还是觉得不应该把巨兽的事情告诉秋月他们。这是鬼死人的东西,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还以为是他给我的送别礼,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也是没觉得一对儿碧玉而成的圆球,对于堂堂黑市主人会有多么珍贵。 但现在看来,我终于明白了当时方老阻止鬼死人的原因,这对儿圆球太特别了,特别到竟然能从畜生道里把我们救出来。 此时我手中的圆球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样子,再没有了盛气凌人而邪恶的霸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还是出来了,畜生道对于实力的压制我也还能感觉到,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把契约先签订完成,也好尽快从人间道回到阳间。” 我把碧玉圆球揣进肉身的怀里,随后缓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之前我是被张勇的离魂符打出的身体,在这六道轮回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如何重回身体我却是从没有经历过的。 这感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与那亮光融合时的感觉相似,只是不同的是却没有了疼痛感觉,反而有些舒服。 那种融合的感觉很快就结束了,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的重量。 “还是这样舒服的多。”我晃了晃手臂说道。 “主人……我需要吸收你血液中的阳气。” “别老主人主人的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和秋月一样叫我的名字庄周就行了。” 话说完,我用枪头划破了皮肤,血液刚刚从伤口里渗出,就紧接着往萨颖的方向飞去,在她的额头处凝结出一颗红点,好像是从她的皮肤上长出来的一颗红痣一般。 这契约的签订形式与当初我和秋月的契约签订完全不同。而区别还不只是在形式上,当她额头的那个红点出现之后,我好像突然多出来一个大脑,在稍稍熟悉之后我才知道,那是萨颖的思想,好像我完全能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 “这……”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萨颖毕竟是女子,而这样让我感觉在窥探女子的秘密似的,心里感觉无比的别扭。 我一个“这”字刚刚说完,却感觉脑袋里好像一闪又少了什么东西,再去察觉时好像又没有了萨颖的思想。 “我还是叫你公子吧。”萨颖盈盈一拜说道:“谢谢公子给了我重生,刚才的感觉公子不要误会,这虽然确实是主仆契约的一项能力,但却是我可以控制的,这能力妙用无穷,以后公子就会慢慢知道。” 我点了点头,这些其实并不是我所关注的,我转头看向了视线上方的那三善道,最中间的那个就是人间道。 这六道轮回的排列看着就很有深意,人间道在天道与阿修罗道的中间,好像是要平衡这两者。 魂魄入道,我还能理解,但是肉身入道,这却让我有些不知如何去做。这就好比是已经穿了一件衣服,却偏偏又要再穿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我实在是不知道进入人间道之后我会遇见什么。 “进入人间道之后怎么做?”我问向萨颖。 “有些复杂。”萨颖的眼神也看着人间道的方向:“六道轮回就好像是连接着各个世界的通道,但这通道却不是随便进入的……” 这一次应该说比上一次稍微好一点的是,萨颖和秋月可以与我在一起,附在我的身上,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我听明白了萨颖所说的方法,其实与进入畜生道转世相差不多。六道轮回投胎转世,转世的终点其实就是一个字“生”,是一个灵魂伴随肉体孕育而生的过程。 但问题是我已经有肉体了,自然也不能再去新的孕育,那么我通过人间道而去的地方只有死的开始,也就是阴间十三站中的第一站——土地庙。 土地庙是连接生死二境,阴阳两世的地方,通过那里往前走就是阴间,而往回走就是阳世。 “我们怎么能从六道轮回去到土地庙?”我问萨颖。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萨颖告诉我,六道轮回的运转法则可以说是世间最完美的,无论在这里出现了什么事情,几乎都有解决的方法。 一般进入各个道轮的都是阴魂,那触动的也就是最基本的运转法则,何时投胎于何处这简单的多了。 可如果像我这样肉身进入道轮的,首先投胎转世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是被道轮灭杀肉身,灵魂再进行投胎,但这肯定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那么如果肉身没被灭杀,道轮也一定是会排斥我们,把我们送回别处是无法办到,但却有可能送我们回到土地庙,只是送到的是何地的土地庙就要看我们的造化了。 “能不能抗住道轮的肉身灭杀是关键?”我问道。 萨颖点头:“没错!” 一具肉身里装着三个灵魂,这种沉重是前所未有的,也让我真正体会到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是什么感觉。 人间道的引力没在我的身上起到作用,这是因为我并不是灵魂,虽然没有受到任何排斥,但我的行动速度与距离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我感觉我走了很久很久才有了进入人间道的感觉。 与畜生道不同,这里不是满天的星光,而是好像走进了一条无尽的长廊里。 长廊两侧有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各种信息,信息的内容几乎都是何年何月何日投胎于谁家、善缘几许。而现在这条长廊上的并不只是我们,还有更多数不清的阴魂。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阴魂从长廊上飞出去,很快就与那些信息融和在了一起,然后就跟着消失不见。 几乎每个阴魂都对应着只能信息,而唯一没有的只有我自己。 人间道的排斥和灭杀没有那么快开始,但我们的存在也早晚会被发现。 如同厄运加身一般,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住了,接着我就感觉一股力量从天而降,好像要把我捻碎在这里。 就好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我身上的暖流几乎是最先有了反应的,暖流经过地方,我的身体感觉舒服了很多。 “跑!往阴魂多的地方跑!”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我感觉到那应该是萨颖的思想。 我明白萨颖的意思,这长廊上的阴魂还没有投胎尽,而只要我的身边有其他的阴魂在,那最先被处理掉的一定是这些要去投胎的阴魂,这样一来我受到的压力就会小,我在这里撑住的时间也就会越长。 这好像就是在斗智慧,只不过道轮的力量是循序渐进的,现在的力量虽然还不足以压碎我的肉体,但力量自然就还会加强,最大的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长廊上的灵魂总有投胎尽的时候,而我头顶上的压力持续的时间也是会越来越长。 当我的视线里再没有阴魂的时候,我头顶上的压力也不再断了。 力量是无形的,但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我甚至已经不能再站住,已经从站立变成了单膝跪地。 “公子,坚持住!人间道排斥力必然不可能一直存在,只要我们能熬过去,就一定会被送回土地庙的。” 我哪里还有精力回答,全身上下好像被冷水浇过一样瑟瑟的发着抖,但背上却还在流着汗。 “哗……哗啦……哗啦啦!” 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怀里有东西自己动了起来,发出声响,听声音像是那两颗玉球。 第二百三十章 怨灵 玉球动了,我原本以为它是要幻化成那巨兽,可只动了两三下,却又停止了,接着我感觉玉球开始在我的怀里向上移动,竟然好像要从我的衣服里钻出来似的。 我能够感觉到萨颖的想法,以为萨颖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可当我想起那个巨兽的时候,萨颖却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思想的贯通也是单方面的,有主仆之分的。 玉球真的从我的衣服里边钻了出来,悬停在我的面前,而我感受着从上而下的压力,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玉球。 压力开始让我有些受不了,虽然服用鬼草后的效果使我的力量有不小的增强,而那暖流更是帮助我抵抗着压力。可是肌肉骨骼却承受不住这种力量,甚至于骨头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要断掉一样。 玉球很快就从我的怀里挤了出来,悬停在我的面前,我仿佛又看到了一尊巨兽在盯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玉球是在看穿着我的恐惧。接着我又听到了一声低吼,那吼声好像直接就来自于我的思想。 玉球毫无征兆的突然绕着我转了起来,速度由慢到快,一颗向左一颗向右,旋转的方向是却是相反的,慢慢的两颗玉球变成了两道光。 我的身上好像被套上了两个圈,而随即我就感觉到周身的压力突然间稍稍小了许多。 我开始能站起来了,只是依然觉得肩上好像扛着一块巨石。 “公子,你能站起来了?!”萨颖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快走!快往前走!” 往前走?为什么要往前走?这人间道里应该是无尽的才对,往前走又有什么意义? 我没时间去问这些,虽然压力小了许多,可这还远远不是轻松的时候,我没有再想太多,开始迈步往前走。 玉球而成的光圈随着我一起往前走,周围的阴魂基本已经转世的差不多了,而下一批的阴魂又从身后的道轮走了进来。 我本来要往回走,因为萨颖说过只要跟那些阴魂在一起,压力就会小许多,可我还没转身,萨颖的催促声又响了起来。 “公子,别往后退,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还要往前走?我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去。 慢慢的我发现我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压力,骨骼里也再没有了响声。 这一步步的走动是漫长的,好像正穿过无人的荒野沙漠,让我坚持的只是那一股毅力。 茫然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视线里尽是看不到头的长廊,而我开始觉得肩头的压力越来越小,慢慢已经有些适应。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我恍惚间好像看到长廊的尽头竟然出现了光。 心头一跳,我想着难道这是要出去了?萨颖不是说这里根本没有尽头?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突然却发现身边的玉球转的更快了。 光里似乎有几个影子在动,不像是毫无意识的阴魂,却像是有意识的人。 “萨颖!萨颖!” 我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做,而萨颖和秋月附在我身上灵魂却是沉寂的,根本也看不到眼前的东西。 “怎么了公子?”萨颖问我。 “前面有东西!” 萨颖的魂魄脱离我的身体,显在身前,她不能出来太久,看到围绕我的玉球有些吃惊,却没问什么。这里可不像畜生道,待的时间太久不会让她去投胎,只会让她魂飞破散。 “公子那不是阴魂。”萨颖的声音凝重。 “是怨念而生的恶灵!人间道里有这东西并不稀奇,可怎么会这么多。”萨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那些东西:“不好公子!那些东西过来了!” 看着远处飘过来的几道影子,我让萨颖赶快回了我的身体,留她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作用,还徒增风险。 那些影子真的像是影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那好像就是一个个没有脸的人,黑乎乎的一片,影子还没到,我就感觉从对面扑面而来的让人心颤的怨气。 那些影子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我,应该说并不只是我,而是那些进来的所有阴魂。毫无意识的阴魂根本不知道危险的降临,还在向前走着,向着恶灵直接走了过去。 虽然没有声音但我明明好像听到那些恶灵在笑,接着我就看到了阴魂痛苦的挣扎,从那些阴魂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出来。然后本来对应阴魂转世的那条讯息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瞬间成了一缕青烟。 阴魂在颤抖,本来该毫无意识才对,却又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接着阴魂有了变化,好像歇斯底里的在尖叫,心中充满了怨恨。 怨恨在传染,越来越多的转世信息从长廊两侧消失,而在我们周围的怨念恶灵则变得越来越多。 我开始觉得情况变得有些不太妙,因为那些怨灵开始注意到了我。 身上的压力在减弱,我想这应该是与在我身体周围环绕的碧玉圆球有关,它既然都能帮我抵抗住来自人间道的压力,也应该能够灭掉这身前身后数以百计的怨灵。 怨灵还在增加,已经有七八个向我围拢了过来,玉球在环绕旋转,我想这些怨灵应该并不能靠近我,而我也最好离开这里。 我往前走,靠近怨灵的同时那些东西却并没有远离我的意思。我对玉球有自信,那双巨兽让人不寒而栗的双眼,绝对不是这些怨灵可以比拟的。 当玉球接触到怨灵的时候,我所等待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然而圆球的旋转却停止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巨兽的眼睛好像极怕这代表怨念的恶灵,只是稍稍接触之后,就连球体上的那两道金光都有些暗淡了。 突然停下来的玉球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人间道的压力轰然而至,而怨灵已经到了我的眼前。 我被无数怨念包裹,这时候才明白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完完整整的生灵,而只是怨念的实体化。 这也可以理解,任谁在转世的最后一刻被人夺了希望,也必然会有满腔的怨念,这是无可厚非得,而且是会传染的,就好像是一种传染病一样,受传染的阴魂越来越多。 我已经被团团围住,那些无脸的黑影子开始纷纷攀上我的身体,但我却并不像那些阴魂一样被从灵魂里抽出什么东西,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被围住之后,想要脱离出去却是难上加难,我甩开一个怨灵,就会有另一个怨灵攀上来,源源不断。 我的心里开始有了变化,就好像黑色的墨水在水中慢慢荡开一样,好像被某种东西侵蚀了我的心灵。 我的心里开始有怨气,总有种事事不顺,苦难全部找上我的感觉。 “嘭!” 好像是泡沫破碎的声音,原本只是被我甩开的一个怨灵,突然在被我甩到脚下的时候碎掉了,就好像是碎掉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什么,可已经来不及再想清楚,我亲眼看着那本来只是往我身上争相攀附的怨灵竟然有一个钻进了我的嘴里。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灵魂里,那种感觉与附身不同,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贴上了什么东西。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着就是第三、第四个,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次的冲击,头脑中嗡嗡的直响。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是一块被无数苍蝇簇拥的臭肉,又好像是一个破布麻袋里面塞满了无数的废品,整个灵魂都有种膨胀感。 怨气在我的心里越积越厚,我虽然知道这本是那些怨灵造成的,可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发疯似的乱冲乱撞,心里有种极不公平,极不满足的感觉。 头脑的清醒,情绪的激动,这本是两种冲突的存在,但却在我的灵魂里愈演愈烈,极度的膨胀而无法控制。 我不知道这些怨灵从何时产生,又是怎么在这里形成的平衡,好像一直就存在于人间道里,却又没有爆发式的传播,应该有东西压制他们,但是又不能完全消灭他们。 写在最后的话:各位朋友,虽然以后每天更新的字数少了,但不代表我在偷工减料,相反正是为了精益求精。我会精简原本构思的内容,保证故事情节的进度和发展,剔除无意义的文字,呈现给各位更加完美的情节,希望各位朋友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你们每一位都是我最珍贵的财富,谢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了 无疑我的出现是打破这一平衡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我,让这些怨灵疯狂了起来。 怨灵开始蔓延,像一种毒药,而越来越多的怨灵从我的七窍钻入我的体内。如果只是身体,也许还好受一些,但我开始感觉到那些怨灵身上怨恨的情绪开始蔓延腐蚀起我的灵魂。 就连萨颖和秋月都不能幸免,可是如果让他们出来会更危险,会被怨灵腐蚀的更快,很快也就成了新的怨灵。 玉球躲避怨灵,那股暖流似乎对它们也没什么用。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实体,可又与阴魂不同,好像就是一些有自我意识的毒药,消灭不消灭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一样会被腐蚀传染,会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我开始疯狂的扭动身体,好像对自己的身体都有怨气,而脑袋里又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从自己身上想不出任何办法,我唯一能思考的办法,就是搞明白人间道自身原本是如何维持平衡的。 我开始感觉全身上下好像布满了蚂蚁在爬,那种瘙痒让我几乎癫狂,总想把那些进入身体的怨灵揪出来。 衣服破了,皮肤被我抓出一道道血痕,甚至有肉丝挂在指甲里。 “好……难受!” 我努力压制着自己,可心里的瘙痒却抓不着、挠不着的难受,只有把皮肤抓破,才好像稍稍舒服点。 “公子,你冷静一点!” 我感受到了萨颖的思想,可却知道这时候的她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我受不了了!”我咬着牙说道,因为刚才的瘙痒感觉突然又变了,好像自己被从头顶浇下了一整盆的冰水,冷的我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这种……感觉……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我已经冻得口齿不清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公子,坚持住……我们会有办法的!” 哪里有什么办法,萨颖读了那么多关于六道轮回的书,可都没听说过人间道里冒出来的这些怨灵。虽然怨灵并不是这里才有,可谁也没听说过这么强烈的怨念,而且这么轻易就能传播怨念的怨灵。突然面对这些,又哪儿想的出办法,就算真有办法,等真想出来,我们自己也早就成了怨灵。 事情的恶化程度已经无法扭转,那么我所能做的只有把恶化程度降到最低。 我摘下别在腰里的枪头,手还在颤抖,有些拿不稳,颤巍巍的举到了自己的胸前。枪头抵在胸口,我用出最后的一分力气,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只要我死了,灵魂也就不能再待在人间道里,也就会回到地府。再想回到阳间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不会再待在这里,总比成为一个怨灵好。 我感觉心脏的位置一揪一揪的疼,突然间就不再动了,我的耳朵里好像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好像碎掉的是我的命,我倒在了地上。 枪头打开的我胸口的伤口里,开始有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就把那本就不长的枪头染了个透。 脑海里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而我心中的怨气也跟着有些淡了,我想这应该是临死前的清醒。 最后的弥留之际,让我有些欣慰的是,那些如同苍蝇般惹人厌的怨灵终于离我而去,好像是感觉到了我身上的死气吧。 我的头脑开始越来越清醒,心里也越来越平静,慢慢的我开始觉得喘不过气,眼皮开始有些累。 我没想到这种死法却并不痛苦,本要闭眼等死了,突然感觉胸口插着的枪头却自己动了一动,我没有去碰枪头,虽然我的思想已经很沉,但我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做过什么。 枪头第二次动了,好像要从我胸口肌肉夹住的伤口里拔出去,这让我觉得枪头好了有了灵魂,好像是活的一般。 我的精神依然在弥留,但枪头的异动却让我强撑起精神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胸口,枪头正在从我的肉里慢慢抽离出去。当枪头完全抽出去之后,我感觉心脏紧的一疼,血又再一次喷涌而出。 枪头抽离而出之后,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悬浮在我的身前,遍体透红,哪像被血浸过,完全是被火烧过一样。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恐惧之情,我以为是阴魂遇到怨灵的原因,但当我迷迷糊糊的看向离我越来越远的那些怨灵的时候,我却发现那些恐惧的却是这些怨灵。 我不知道怨灵恐惧的是什么,但我却看到身前的血红色枪头缓缓把枪尖转向了那些怨灵。 骚动开始了,怨念本来就是一种情绪的实体化,而情绪竟然会怕另外一种情绪。 枪头抖了一抖,好像睡醒的一个灵魂。 枪头开始旋转,以枪尖为点的旋转,接着我以为我眼睛花了,那枪头上竟然射出去一道虚影,一道血影。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野鬼村枪头遇血之后的反应。 连巨兽的碧玉眼睛都害怕的怨念情绪,为什么却会怕这本来毫不起眼的枪头,还有枪头上次遇血之后并没有在自身上有什么变化,可这一次被我的鲜血染后,枪头的鲜红色为什么好像退不下去了? 还有……我为什么没有死? 从枪头上射出去的血影一道接着一道,方向很明确,全是对着那些怨灵而去,一刹那漫天飞舞的都是血影,而那些怨念更是无路可逃,只要碰上血影,纷纷破碎成一地碎片。 我这时候才知道,刚才枪头插进我的胸膛时,那些破碎的声音原来是进入了我身体的怨灵。 我没想到一杆枪头就能轻松搞定这些怨灵,如果不是我真有赴死之心,也不会用枪头刺自己,更不会发现这点。 只是发现的有点晚了,而且代价也太大了,就算血影灭了怨灵,而我心脏扎个透底,也绝没有活的可能。 我苦笑,看着眼前数百的怨灵一个接一个破碎,而不久的我也会像他们一样,跟着一起破碎。 在临死前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却发现人间道带来的压力突然就没有了。我看着血红的枪头悬于眼前,周围一片寂静。 我的身上慢慢没了气力,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看到有三道光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道绿光,一道金光,另外的一道是红光,接着我沉沉的睡去,就好像这么长时间的疲惫,终于到了一个段落。 我以为,我死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回到阳世 每一片地界里都有一座土地庙,只是有些地方的土地庙是活着的时候根本看不到的,当死了之后才能知道这土地庙在哪儿。 土地庙有些像衙堂,正中间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一只毛笔,一个砚台,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本厚厚的书。书其实不是书,而是一本《户籍册》,记录着当地的山川河流,人口牲畜,各家各户的人数和姓名。 只有人间道和畜生道所在的是同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阳世,而阳世里投胎转世的第一站就是土地庙。 我在土地庙里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就好像原本不存在一般,根本找不到一丝痕迹,只是外衣上的血迹还能让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土地公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我是被直接扔进土地庙里的,而当时的我还昏迷着。 我以为我原本是要死了,可却不知道怎么就又活了。土地公翻着户籍册,而我早就告诉他,那里面不可能有我。 “里面确实没有你,你确实不是我五台县人士?”土地公问我。 “不是,这里是五台县?山西省五台县?” “是。你到底是怎么到了我这里的,你不是还没死?”土地公再问我。 我把怀里揣着的阎王法旨拿出来,土地庙前面的庙门才打开,而之前一直打开的是庙后面的门,连接阴间黄泉路的。 出了土地庙,这里应该是五台山中某一山的山腰,回头往后看身后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山石黄土,哪还有土地庙的影子。 五台山到北京直线距离都超过了三百公里,而这荒山野岭之上又哪有别的方式下山,只能靠一双脚走。我的运气算不错了,人间道没把我扔的更远,虽然我这二十年就没出过北京,可起码还能回去。 我看着黄昏里的大山,心情无比舒畅,庆幸自己总算是出来了,与自从进了阴间地府遇到的万般凶险相比,眼前的几百公里路又算的了什么? 黄昏里的阳光强度并不算太强,萨颖和秋月也终于可以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站在我的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色。 谁也没有说话,虽然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有太多的想不通,可包括我在内,没有人再想议论那些。 我的样子有些狼狈,胸前的血迹显得我就像吃了人的似得,但我身上的气势却又与样貌完全相反,好像疲惫不堪大病初愈。 “公子,听说你是北京人,我们是不是要回到北京去?”萨颖问我。 我点头答道:“我恨不得能马上回去,我还有家人在家里等着我。” “我很久没有回过阳间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这些年里都是方老在帮我拖着没有投胎,似乎从一开始我等的就是你。对了,公子你知不知道方老他们这次让你回到阳间是做什么?”萨颖又问我。 阎王和方老,乃至黑市的主人鬼死人,都没有说过关于这次放我回阳世的真正原因,我只知道似乎是要让我做什么事情,而是他们做不了的。我以为萨颖会知道,因为毕竟一切事情都是方老安排的,却没想到她也不知道。 我说道:“我不知道是让我做什么,但我能回阳世,是和鬼死人有交易的,我要帮他抓一百只恶鬼,时间是三年,这些我还记得。” 我不认为我回到了阳世,就是天高皇帝远,可以不把之前的交易当成一回事,虽然那抓恶鬼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事情。 连夜下山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可是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山上也根本就没有能住的地方,露宿在山头和连夜赶路差别并不大。 借着太阳落山前最后的光亮,我大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五台县因五台山而得名,而五台山的范围连接着周围的四五个县,属于太行山脉的北段,是中国四大佛山之一,山上有佛教寺院多达几十处之多。 五台山山势平缓如台,共有五峰,因此得名五台山,山上植被多以草丛灌木为主,高大的树木并不多见,但视线虽好,可因为平缓的山势,想走到山脚下却很远。 隐隐约约间我看到,十几里外的山下似乎有炊烟升起,那里似乎是个村子。 “咚”“咚”“咚”“咚” 山顶上缓缓有钟声响起,接着就有诵经声传来,山头山脚距离都不近,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不管往哪头走,等到了地方几乎都得到后半夜了。 我稍微犹豫还是决定往山下走去,不管怎么说下山还能省些体力,而且我早晚都要下山的,就算今晚借宿在山顶寺庙,明日也还得下山。 山上根本就没有路,至少我眼前没有路,而铺满草甸的山路更是根本没法走,我觉得还没走出多远,天就已经全都黑了,头顶只剩下点点星光。 不光是脚底下的路已经看不清,周围几乎就只剩下一片黑暗,而山脚那座村子里却多了几盏灯光,虽然隔着十几里地远,那灯根本没什么用,可是却依然能给我指明方向。 萨颖和秋月陪着我,路上并不觉得寂寞,我打听着萨颖的出身,问着她怎么这么年纪轻轻却英年早逝了呢? 萨颖似乎早就已经从前世为人、今世为鬼的悲剧事实中走了出来,提起过去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语气却很平静。 萨家三姐妹的死应该算是个意外吧,既然能感知到周围阴魂的存在,就不可能当成不存在,那么萨家这个家族的人就把渡魂当成了己任。 萨家三姐妹死是因为那渡的阴魂却突然成了厉鬼,而那时候的三个女孩,还远远没有对付厉鬼的能力。 “方老说我们是红颜薄命,否则哪儿有那么巧阴魂就成了厉鬼。”萨颖无奈说道。 “是啊,比仙佛道法更加神威难测的不就是天命吗,而且……” “等等公子!” 我还要再说话,萨颖却突然停了脚步打断了我。 “怎么了?”。我问道。 “前面又阴魂!” “嗯?” 经过地府再走过六道轮回,现在的我已经早有了蜕变,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股暖流的原因,但至少再不需要什么符咒草人,我的肉眼也可以看到阴魂恶鬼。 我抬头往远处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绣花鞋 萨颖地感知能力远比我的视力强的多,她能感觉到十几里范围内的阴气变化,再近的地方甚至可以感觉到阴鬼的强弱程度和数量。 我是什么都没看到的,夏秋之季遍布山峦的甸上什么影子都没有,微风吹过反而有种舒爽的感觉。 “是去地府投胎路过的阴魂,还是等着害人索命的野鬼?”我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身后刚刚走过的土地庙,这里有些阴魂来往也很正常并不算稀奇。 “是从村子的方向过来的。”萨颖感觉着说道:“难道是村子里刚死了人?” 我们说着话,可是脚下的步伐却都没有慢下来,今日可与往日不同,野鬼村里满村的野鬼我见得多了,心里根本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 “死没死人我不知道。”我说道:“可这村子里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虽然一路向着村子走,我们至少也走了四五里路,但与那村子的距离,却根本没有觉得缩短了多少,那几点光还是那几点光,光亮不多,而且村子的方向极静。 奇怪归奇怪,但其实到了这里,我依然没觉得有什么可怕,要说鬼,那我身边不也是有两只,却一个比一个香艳动人,哪里有半分骇人的容貌。 “是很奇怪。”秋月也说道:“要不你们慢慢走,我先过去瞧瞧。” 秋月自从在方老的帮助下恢复了人形,给人的感觉就变了,原来的人头蛇身自有一股恐怖的气势,让人看了就心里发颤。可变为人形之后,我以为该是没了那种戾气,却没想到戾气更重,仿佛感觉比原来更厉害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如果只是途径此地的阴魂,你这一去难免会吓伤了人家的魂魄,如果确实是害人性命的野鬼,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有了准备,斩草不除根,更是大患。” “那公子你的意思呢?”萨颖问我 “你们上我的身上来,让我去看看,到底是些什么货色,必不能让他们跑了。” 我一路表现的神色紧张,像一个迷路的山里人,脚底下匆匆走着,眼神却仔细看着前面。 又走了四五里路,那村子的轮廓渐渐能在月光中看清了,而同时我看到,在冲着山的村口处的碎石地上,摆着一双绣花鞋。 鞋的主人是肯定以为我看不到她,而实际上我也确实是看不太清她,因为我已经压住了自己一身澎湃的阳气,甚至游走周身的暖流也停在了我的腹部。 村口的大槐树出现的有些突兀,好像金鸡独立一般长在成片的草甸和黄土上的村子交界处,而槐树底下正坐着一个鬼,女鬼。 女鬼身上穿着一水儿的红色旗袍,看不清脸但却能看的出来正赤着足。我眉头不着边际的皱了一皱,微微摇了摇头。 绣花鞋摆在路中间,这肯定不是往土地庙去的阴魂,而肯定是拉人垫背害人的野鬼了。 我站在一双绣花鞋前,低头看着鞋面上绣的花,一朵玫瑰花,可花上的刺却比花绣的还艳。看来这女鬼八成为情所困而留在阳世,到是个多情鬼。 我有些为难,这野鬼灭是不灭? 我抬头往村里望去,这一看却不由的愣住了。我一直以为从山上望下来的那几点亮光,是这村里的火把一类的东西,因为普通烛光或者油灯,不可能离得那么远还能看的见,可这时候才知道,那些亮光却是几个一米多长的大红灯笼,上面贴着硕大喜字的龙凤灯笼。 那是一栋破败的草房,可房子周围装饰的却无比喜庆,大红绸缎,红灯红瓦,就像正办喜事一般。 可是与这喜庆极不协调的是,这草房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不要说热闹,就连说话声都没有。 我伸手抄起了地上的绣花鞋,拿在手里才知道,这还是个小脚女人。那女鬼不动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可贸然动手我又觉得有些不妥,不管是杀也好是放也罢,我总得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光瞄着那女鬼,渐渐地我已经能够看清大槐树下的那个身影,她正垂着头,长发盖住脸,好像不知道我在这里,正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不抬头我就看不到她的长相,不过看不看其实的没什么所谓,反正我也不可能认识她,而她不管长得多么恐怖,我也没什么太在意的,再可怕的鬼脸我都见过,这根本就没什么。 她还是不动,即使我已经拿起来那双绣花鞋她还是没什么动作。 萨颖在问我要不要动手,抓住再问清楚,总比这么等着强,我微微摇头算是回答了萨颖,然后抬起脚步往那草房里走去。 我站在草房门前往周围观察,这草房就好像被孤立在这里一般,离着最近的别的房子也至少离着五六米远。极静的村子让我听到了周围房舍里传出来的微微响动,这证明这村子里是有其他人的,而且极有可能那些房子里虽然没有亮光,但应该有人再往这草房的方向观望着。 看来我猜的没错,最主要的问题看来就在这草房里,这里应该与村口槐树下的女鬼有关系。 草房门前左右挂着的龙凤灯笼是新点起来的,灯笼底部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的蜡油,坠的这灯笼有些变形。 再看那墙头,墙面,房顶上的红绸缎,上面其实也布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这草房看上去喜庆,其实离近了再看却处处衬托着破旧,好像当年的喜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我环视看了一圈, 抬步就往草房里走去,而就在这时,我余光看到,村口槐树下的女鬼也终于动了。 她的头还在低着,长发盖住着脸,可身体却站了起来朝向了我。 “小兄弟!快出来!” 我前脚刚要往里走,身后五六米外的房子窗口, 突然传出来一道男声。 “你疯了!别说话!” 男声过后,又是一道女声,还是来自同一个窗口。 “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啊!” 那男声猛的扬高了起来,然后我就听到那女声埋怨的声音,好像在数落那男人。 我假装没听见没作回答,因为不管怎样,我都得进去瞧瞧,而那女鬼开始低着头往我这里走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老和尚 草房里空间不大,但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而与草房环境格格不入的是崭新的婚床,还有床上精工刺绣而成的鸳鸯婚被。墙根处是一张铺着红色绸缎的长案,案桌上摆着一对儿龙凤蜡烛,烛光幽幽亮着。这些东西在这山下的村庄里见到,显然很不容易,不可能是女鬼生前布置的,到像是死后成了鬼,这村里的村民为其布置出来的。 村里闹鬼,这村里几乎就没法住人了,可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走呢?虽然背井离乡并不容易,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冒险,或者说还可以找个道士和尚做个超度法师,这五台山上可不缺和尚。问题是女鬼还在,而且看上去待的时间也不短了。 我走进草房之后,身后的房门并没有关,就在我打量周围环境之后,房门却吱呀呀的动了一下。 我知道女鬼正往我身后走来,而我已经侧身半转了过去。女鬼还是在低着头,可一双白嫩的细手已经缓缓举了起来,朝着我的脖子而来。 我开始有些好奇,真想看看这女鬼长个什么样子。 “公子,这女鬼好像阴气并不强,反而让我觉得身上的哀伤之情更甚一些。”我感受到萨颖思想里传过来的信息。 我再点头,这么说来女鬼身上确实有隐情。 女鬼的手碰到我脖子的时候,我感觉脖子上有些凉,身上的暖流自动的就往脖子移动过来,接着我伸出了右手,一把握住了女鬼的脖子。 平常情况下我是碰不到阴鬼的,但暖流聚到手掌上之后,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女鬼的身体颤了一下,并没有做出太疯狂的反应,而我就感觉手上正掐着的好像是一块冰。她似乎心智不太正常,好像有些痴呆,即使被我掐住了脖子,可向我脖子而来的双手却并没有停止,也没有任何挣扎。 我的手掌开始握紧,萨颖说的对,这女鬼并不太强,甚至可以说非常的弱,就连与阴间野鬼村的残废野鬼相比都差着一截。 那女鬼直到这时才发现我能看见她,身体开始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接着低垂的脑袋开始缓缓往上扬了起来。 “施主!快住手!” 我正掐着女鬼不放,阳气完全压制了女鬼身上的阴气,却突然听到门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我根本没有杀心,手上暖流掐着女鬼的脖子,但却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也没有让暖流外放。 我把女鬼的双臂架开,眼神就往门外看去。外面月光之下正站着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和尚,赤着脚光着头,双手合十,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 我的手并没有松开,因为我觉得女鬼身上颤抖的有些诡异,似乎并不是因为害怕,反而像是……有些激动。 “多少年了,我一直告诉你生死有命,你疑我会变心,我就出家当了和尚,一心向佛,你为何还如此执着?”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老和尚这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眼前这女鬼。 掐住的脖子在我手里开始动了,缓缓的往上扬,女鬼是要抬起头了。 我把目光从老和尚身上挪回眼前,看着正向我缓缓抬起的头颅。 我的心里开始微微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并不觉得恐怖的鬼脸会有什么,但是当那女鬼将要显出真容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别再执迷不悟了,再这样下去我帮不了你,这整个留台村也帮不了你,不要再活在自己的痛苦中了,阴阳相隔你再如此执着又能有什么用?” 老和尚嘴上说着话,脚下已经连迈三步,直接进了门,接着也不做停留,手里的佛珠往女鬼的脖子上套来,嘴上嗡嗡的念起了经文。 这佛珠不普通,因为我捏着女鬼脖子的手碰到佛珠的时候感觉到了佛珠上传过来的力量。 “小施主,可以放手了,她……已经伤不得你。” 老和尚看样子对自己的这串佛珠和刚刚念诵的那段经文很有信心,不过看上去那女鬼也确实老实多了。 不过我却知道事实绝不是如此,因为我的手掌还在感觉女鬼阴气的挣扎,反而因为佛珠的出现,更加的暴戾。 女鬼之所以不动,不是因为佛珠,而是因为我掌心里释放出来的暖流,那暖流自从在六道轮回中感觉到开始,我就发现它一直在不断的与我的阳气进行着融合,现在更是根本说不明白我身上到底哪些是阳气,哪些是那暖流了。 我依然想不出来我身体里怎么就有了这暖流的,但这暖流却毫无意外的非常有用,至少让我眼能看到阴魂恶鬼,现在又能压制阴气。 “放手吧施主,不会有事了!” 我看到老和尚的眉宇间皱了起来,似乎对我抓着女鬼的脖子很是不满。从刚才他说的话里可以听的出来,这老和尚跟女鬼还有一段缘分。 我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女鬼低垂的长发,手里感受着阴气的反抗。 我点了点头,手缓缓放松了,手掌离开女鬼脖颈的时候,明显感觉阴气猛烈释放出来。 就好像是脱离了枷锁,女鬼的头颅猛的抬了起来,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的牙根“嗖”的一酸,脸皮不由的一阵抽动。 那脸不该用恐怖形容,因为那与恐怖无关,但却透露出极为凶狠憎恨的表情,好像我是她的仇人,要与我同归于尽一般。 脸白如纸,却比纸还白,唇红如血,却比血还红,眼黑如煤,却比煤还黑,这三种极为不协调的颜色聚合在了一起,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想到的是死亡,好像这女人存在于阳界就是为了给人带来死亡的。 一定是这老和尚刺激了她,如果他不出现,可能还不会把女鬼刺激的成了这样。 厉鬼与恶鬼之间一字之差,也是一念之差。恶鬼虽恶,但还辨别的出敌我,也还有心智。但是厉鬼那就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言,见之灭之,尽快的从世界上抹去才是唯一有用的方法,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从明天开始恢复一天两章的更新,最近几天把后边的剧情捋了捋,保证后续剧情的紧凑,避免拖曳。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求死 这女鬼目前的情况就是恶鬼有余,而厉鬼不足,心智尚存但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眼见就要控制不住了。 恶鬼和厉鬼其实并没有绝对实力上的高低区别,就像鬼王,实力强悍没得说,但心智却说不好比正常人类还优秀的多。可是厉鬼却比恶鬼难对付,好比秋月一家,如果当时控制不住心智,那也就没有害怕之心,现在的我估计就剩下在野鬼村抢残臂断腿的份了。 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状态的女鬼,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她从世上抹去,投不投胎,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是从阴间地府还有六道轮回里走过来之后,我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判断善恶对错,还是不能太过武断。 女鬼头抬起来的时候,老和尚就已经慌了,他那串佛珠根本就压不住女鬼的阴气,这我早就感觉到了,只不过我要把这里的事搞清楚,就必须让那女鬼动一动。 “小施主!快躲开!”老和尚招呼着我。 一臂左右的距离,我又能躲到哪里去?而且我又为什么要躲? 女鬼的双臂又重新抬起往我的脖子上掐了过来,阴气比之前浓烈的多。 “啪”的一声,佛珠断裂,散了一地,老和尚前脚已经到了女鬼身后,而女鬼的一双手也碰到了我的脖子。 我可不是托大,实在是看见这么一张阴冷的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感觉秋月好像要从我身体上出来救我,我赶紧动了手。 这一拳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或许都没有什么效果,可是打在女鬼身上之后,她却直接往后飞去。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这女鬼远比之前碰到的普通阴鬼实力强的多,要是放在原来我也至少得用些符咒什么的才行,或者手里有有灵棒才可以。我的阳气比她强,又有暖流,我有信心她伤不到我,但却没想过一下就把她打个跟头。 那女鬼噌的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前伸好像还要上来掐我。我觉得她应该成了鬼之后并没有害过什么人,要不然就只会这么一招,从头到尾就只知道掐我。 “小洁!回头吧!” 当老和尚喊出小洁两个字的时候,我看到女鬼的眼波动了一下,身体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了老和尚。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赶紧去阴间投胎才是你该走的路,如果有缘来世再见吧!”老和尚又说道。 我心里恨的这老和尚牙根直痒痒,本来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暖心的话,解了这女鬼的心结,却没想到他还在刺激这女鬼,真是迂腐到一定成度了。 我看那女鬼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往前上了一步,走到女鬼与老和尚之间,对老和尚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最好先走。” “唉,冤孽啊!”老和尚哪儿听我的话:“结婚当天你失足落水而亡,这又能赖得了谁?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又干这留台村里的人什么关系,你又何必在这里不肯走惊扰了他们,走吧,这十几年来,没有鬼差来此抓你锁你,全因这里的人保你护你,你也应该知恩图报了,让他们过些安宁的日子吧,也让我……安安静静的皈依佛门。走吧!去投胎吧!” 老和尚的话听的我恨不得大耳瓜子抽他,也同时流了一脖子的汗,这哪里是在劝人,完全就是在激人。 该听出来的事我也听出来了,这老和尚和女鬼看来是有过一段情的,而且还是感情深厚。结婚当天新娘落水而亡,新郎坚守诺言出家当了和尚,看来两人都是情深义重的人。不过十几年前?没想到女鬼在此处竟然留了十几年,没遇到鬼差来拿,这还真是运气,不过听样子这里的村民也帮了不少忙。 我怎么看着老和尚都得六十往上的年纪了,这女鬼看上去却是二十来岁,也不知道是两人本就是跨越年龄的爱情,还是老和尚这么多年被折磨的显得苍老。 老和尚的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也不抬就是对着女鬼自言自语的说着:“当年王老太为我牵姻缘,我已经拒绝了,可你还是杀了她,这本来就是作孽深重了,今日你又要杀这小施主,再这样下去,你将万劫不复,谁也救不了你,你走吧,就算你不走,我也不会再下山见你!” 唉!我心里叹了口气,也算是想明白老和尚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和尚这是在救我,让这女鬼把怒气移到他的身上,也好让我有机会逃跑。 佛之慈心,让人可悲可叹,这老和尚是真有向佛之心,这十几年来也是在度这女鬼,但眼见已不能度,就只能共赴黄泉。 女鬼彻底被激的丧失了心智,在我看来与厉鬼仅有一步之遥。 “啊!!!!” 女鬼的刺耳叫声弄得我一阵恍惚,但看她本来如纸般白净的脸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两道黑线,从眼角延伸到下颏,就好像两条泪线。这是阴气化实的表现,也代表现在的女鬼实实在在的已经成为了恶鬼。 女鬼杀心已起,我看不出来她还清醒不清醒,但是显然她是要杀了老和尚,我也赶紧提气向前,去拦下她掏向老和尚心脏的手。 我大声喊道:“你快走!我对付的了她!” 老和尚原地不动,摇着头轻轻说着:“不用……她犯下如此罪行,根本还是因为我,我也是罪孽深重,这么多年早就累了,只求小施主勿下杀手,留她一丝阴魂,让她去地府投胎吧,投胎路上我还能陪她,也算是向她赎了罪。” 鬼爪眼看碰到了老和尚的破旧僧服,就好像碰到一张纸一样,瞬间撕开,阴气向着老和尚的肌肤切去。 我没想到这女鬼的速度突然这么快,也只好赶紧伸手去拦,还是险之又险的把女鬼的手掌打开,即使这样,老和尚的胸膛上还是有了一个口子,有血从里面淌了出来。 “让你走还不走!”我怒声回道,同时双手抓向女鬼。 老和尚神情冷淡,只是低垂双目,轻声念起了佛经。经文很好听,我的心神跟着一荡,但却总感觉里面透着悲伤。 老和尚已有求死之心,我心里不由得一沉,人无自救之心,自然也无人能救他,看来就算我今天救得了他的人,也救不了他早已死灰一般的心。 女鬼越来越奇怪,我与她赤手空**手,她的阴气不但未有丝毫锐减,脸上的黑色泪线却越来越浓,几乎已经没有冷静下来的可能。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了结心愿 老和尚不肯走,那就只能靠我这小施主硬扛着,可是扛着归扛着,我除非下杀手把女鬼打个魂飞魄散,否则根本束缚不住她。 女鬼一开始还揪着老和尚不放,似乎被他的话刺激的不轻,誓要杀死他,可渐渐的眼神里的波动越来越少也开始不管谁是谁了。 厉鬼的心智缺失,其实并不是表现为痴痴呆呆,主要是控制行为的主因变成了性情或者是习惯,他们还能躲避攻击,只是心中没有了恐惧,更是不会明白攻击的是谁。 厉鬼的阴气强弱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阴鬼变为厉鬼之后,有些手段却是根本猜不到的,到了那时候再想让女鬼恢复回来,几乎就不可能,我也只能除掉她。 “你想死想活先不说……”我边跟女鬼周旋边对老和尚说道:“要是她心里的结打不开,说不定就成了厉鬼,再想投胎根本就不可能,进了阴曹地府也是扔进饿鬼道或者地狱道。你要是想让她来世重新做人就快点想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我以为老和尚并不知道眼前的处境,赶紧出声提醒他,可没想到他却缓缓摇了摇头。 “我何尝不知道她的情况,可十几年了要是能解开也早就解开了,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她的执念太深,她想要的只是我时时刻刻陪着她,要想解开她的心结,也只能陪她一起死。” 老和尚的语气平静,我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我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但我怎么能眼看着他陪着女鬼一起死。 唉!我心里叹气也没了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想救人也得有救人的办法才行,而我却没有。 女鬼的速度越来越快,弄得我手忙脚乱,只是有暖流护着我,她的手虽然碰到了我但却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危险。 我心里无奈,开始觉得这闲事到底该不该管,随后一只手撑着女鬼的疯狂攻击,另一只手往怀里的巨兽玉眼抓了过去。 这对儿玉眼说起来,我还没完全搞清楚其中的威能,但总觉得要比那已经被染成血红的枪头安全的多了。那枪头不出则已,一出就是血雨腥风,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用。 玉眼在手,我恍惚间觉得那上面的金色好像转了转,真像人眼的瞳孔一般。 女鬼果然不清醒了,要是普通阴鬼看见这玉眼肯定是会怕的,可女鬼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把玉眼一手拿了一个,找准机会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发出之后,那女鬼眼神明显停滞了一下。接着,我把玉眼往空中一抛,玉眼稍稍一坠,就像之前在六道轮回时候一样,突然旋转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围住的却是女鬼。 我根本还不了解玉眼的用法,但总感觉这东西像有灵魂一样,我心里只是想着让它束缚住女鬼,没想到它就真的把女鬼圈住了。 女鬼的周围就好像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而她对屏障的攻击每一次都在屏障上产生了涟漪。 “有什么办法?”我问老和尚。 老和尚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使我显露出了远超年龄的实力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一直都不在乎这些。 “放她出来吧,我不想让她像猴子一样被关着。”老和尚说道。 “你还是一心求死?”我问道。 “有些东西是关不住的,你不是也说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解开她的心结。” “必须你死了才能解开?”我再问。 老和尚点头:“必须!” 我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在玉眼光环里关着的女鬼,心里在思考放一个害一个到底值不值,还是干脆灭掉这女鬼。 “你从何而来我不想问。”老和尚又说了话:“但你一定知道轮回、来世吧。” 我点头,心里道我不但知道,而且我还走过。 “既然知道,那你就当我去了来世吧,舍我一人却救了一人,这有什么不好?否则小洁必然入不了轮回,即使入了也是那三恶道,我也心不得安。”老和尚继续说道。 我再沉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说起来现在的我也确实不恐惧死亡,只是我还有离不开、放不下的东西,也无法接受那种忘掉过去一切的感觉。 “好吧……”我心里叹气,嘴上说道:“我也不是迂腐的人,你自己的决定,我就成全你们。” 我非僧非道也不是什么执法者,心中并没有那许多的羁绊,能做好事能救人,我当然乐意去做,可能力所限办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心中放不下。 玉眼的旋转瞬间停止,接着飞回到了我的掌心里,而那女鬼更像脱了缰绳的野兽,瞬间扑向了老和尚。 “噗!”的一声,声音很脆,好像是玻璃碎了。 女鬼的手指毫无阻拦的插进了老和尚的胸口,接着停在了那里。女鬼的身体开始颤抖,接着是额头的皮肤,眼睛里的黑光开始淡了,开始有了眼光流动。 老和尚果然最了解女鬼,他被刺穿的心脏轻轻松松的唤醒了女鬼的心灵,女鬼的脸上开始有了人类一般的表情变化。 那变化的是痛苦,女鬼身上的阴气少了暴戾,但脸上的泪线却无论如何再也褪不下去,不但褪不下去,反而更加的重。 人都用鬼哭狼嚎形容难听的声音,但其实鬼哭是没有声音的,至少我现在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我明明看到那女鬼的眼角下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顺着那黑色的泪线,慢慢成了泪痕。 女鬼的心结解开了,但我的心里却是揪心的痛。 “十几年了,终于又可以好好跟你说说话了。”老和尚气息很微弱,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住:“你看你怎么又哭了,这一次我们不是可以在一起了吗?” 女鬼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澈,但只是看着老和尚的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哀叹着说道:“你们在阳世还能再待几天,过了头七就该上路了,你的……身体我会好好处理,你放心吧。” 老和尚转头对我笑了笑:“出家人还在乎这身皮囊吗?我们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家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片刻之后等我灵魂出了窍,到时候趁着清醒,我们就去投胎了,这一次给你找了不少麻烦,也真是罪过。” “唉,话别这么说,既然相见就是有缘,如果不想再留在人间,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你们说,我送你们一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讲理 村外小山坡上,我给老和尚简单葬了。 看着自己被埋进土里,老和尚表现出来的洒脱却让我吃惊到自愧不如的地步,真的好像这身体就是一副臭皮囊。 我们从村里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当然他们也没法看到别的,顶多也就只是看到我抱着老和尚的尸体。 尸体埋葬之后,老和尚念了一段 《地藏菩萨本愿经》,算是给自己超了度,而女鬼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女鬼算是让老和尚从厉鬼的边缘给拉了回来,眼睛清澈了,但恶鬼的外表却是无论如何去不掉了,到了阎王殿里少不了一番审讯。 我虽然看不到半山腰的土地庙,但是还记得大概得位置,所以也不用老和尚他们带路我也知道该往哪边走。 我表现出来的不简单老和尚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却什么也没问,即使看的出来我知道土地庙在哪儿也还是低头跟着,眼睛里一直在看着女鬼的脸。 我心里又是一叹,真是对儿苦命的鸳鸯,问题是到了阴间也是场悲剧,看样子得动用些关系帮帮他们了。 眼看前面的路并不远了,土地庙应该就快到了,我回身看向了身后互相搀扶的和尚和女鬼,从身上把阎王给我的法旨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拿出了阴间黑市里那块代表我身份的木牌。 “这是何物?” 看到法旨,老和尚那淡然的表情终于没了,再也没了洒脱。 “阎王的法旨。”我很平静的解释。 “什么!!”老和尚很吃惊:“你到底是谁?!” 我微微笑着并没有解释什么。 老和尚脸现尴尬:“唉!我问这些干嘛……”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帮你们。”我说道:“如果真的轮回转世,你们一样不能在一起,她……过堂之后的结果更不好说。” “不去投胎转世?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老和尚问我。 我把木牌也递了过去,接着说道:“法旨给接引你们的鬼差,让他们帮你找到一个叫邹义的鬼差,他看到法旨自然就知道我是谁,再把木牌也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帮你了,记住一定要尽早办好这些事,如果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一切都晚了。” 老和尚开口又要问,但是犹豫再三却只是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太放心,又嘱咐道:“如果实在来不及,见到孟婆之后就把法旨给她也行,只不过她会不会帮你们我就拿不准了。” “我知道我不该问太多,可是……你怎么会认识这些阴间的神仙的?”老和尚说完自己又叹气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确实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阎王和方老让我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看的出来那事一定不简单,我不想把无关的人牵连进去。 “我明白。”老和尚说道。 “走吧,前面没有多远就到土地庙了,我也只能送你们到那儿了,以后的事……就靠你们自己了。”我说道。 “谢谢。” 十几里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在我眼里那小山坡的后面什么都没有,但从老和尚和女鬼的眼神里,我猜到了土地庙就在眼前。 这次遇到的事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闷,是那种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 我对他们二人摆了摆手,算是告辞,然后看着他们的身影往山坡后面走去,等待着他们消失在眼前。 老和尚最后对我转了转身,回头刚要往前走去,我却看到山坡后的空间里突然一阵波动,接着一道人影在老和尚和女鬼面前显现了出来。 大红缎的长袖短衣,连云纹的开裙,还有一顶五梁冠,上衣上非龙非鱼的绣图特别的显眼,出来的正是一名鬼差。 鬼差看到老和尚和女鬼的阴魂明显吃了一惊,嘴角笑着说道:“嘿!这趟活这么好干?” 说完之后也没再有其他话说,却不由分说的突然一甩胳膊,我看着很是眼熟的一条锁链被甩了出来,甩向了老和尚和女鬼的方向。 我一愣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差,还不由分说的就要锁人? 老和尚刚死,锁魂的鬼差不应该这么早就来,难道是冲着女鬼来的? 我赶紧往前冲去,想把鬼差先拦下来。老和尚刚成鬼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女鬼可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何况那锁链还是冲着老和尚而去的,女鬼一直淡淡的表情早就换上了一副怒容。 要是没有捆魂锁,鬼差或许真的不是女鬼的对手,那女鬼的速度实在是很快,可是捆魂锁却对阴魂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我边往前冲边看着鬼差,他手里的捆魂锁突然在空中变了方向,抖着鞭花就往女鬼头顶抽了过去。 女鬼要躲,可那捆魂锁根本就像一条灵活的蛇捻在女鬼后面。 不好!变化实在太快,我离老和尚他们本来并不远,也就是十几步的事,可战斗中的双方速度实在是快,尤其是那鬼差,捆魂锁打出去还不够,另一只手又把打魂鞭抽了出来。 谁都知道这鞭子抽出来不可能还是来打女鬼的,那还呆站在原地的老和尚就十分危险了。 我有些恼怒,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鬼差,不由分说直接动手,就算是拿魂锁魂也不用这样吧。 我想赶上去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到打魂鞭往老和尚而去,我赶紧停了脚步,边喊着住手边把手里的巨兽玉眼往老和尚的方向扔去。 幸好还算来得及,那一鞭抽到的时候玉眼已经把老和尚罩住了,“啪”的一声打魂鞭打在了屏障上。 “咦!”那鬼差吃了一惊,捆魂锁再往女鬼方向追了一下,接着就收回到了鬼差手里。 “你能看见我们?”鬼差冲着我的方向说道。 我一阵无奈,心说这鬼差实在是太愣了,原来我喊了半天他却以为我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心有怒气,语气自然也不善:“你这差官也太无礼了,没听说过押解阴鬼上来就打的,你凭什么打人?他们是抗拒回阴间了吗?!” “我赵猛打人还需要原因吗?”鬼差语气嚣张。 “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嚣张 “我什么我?”赵猛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得,说话完全不留余地:“你他妈哪蹦出来?要是没名的道观佛派就赶紧给我滚,要是谁家仙徒也最好别管我地府的事,这世上能对我地府指手画脚的存在还没生出来呢!” 这赵猛真不是个东西,张嘴闭嘴“我地府”显然就是拿着地府的招牌做挡箭牌,看来他心里应该也虚,八成是看出了那对儿玉眼不简单。 这玉眼是黑市主人鬼死人的,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见得到的,可是没见过归没见过,厉害不厉害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赵猛虽然看上去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这个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可问题是我不是什么仙徒,更加没门没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的我是阎王和方老千辛万苦弄出来的,所以不会因为打了个鬼差受到什么惩罚,显然阎王要让我办的事情要比一个鬼差更重要的多,而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就想揍他! 我本来就不爱打嘴仗,有的时候能不说话都尽量不说,所以我不打算用语言告诉他“我什么我”,而是打算用拳头。 我根本就没回答任何话,更是毫无征兆的就突然往赵猛冲了过去,一拳照着他的鼻梁子打了过去。 我本来的速度并没有多快,如果我有那个速度也用不着把巨兽玉眼扔出去了,可是刚才赵猛那么一激我,我心里的怒气就上涌,只想实实在在的揍赵猛一拳。 我也不知道我的速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当时那一下我也没关注身体里的变化,感觉上只是原本鬼草造成的气血上涌的威力,与身体里一直窜来窜去的暖流好像融合在了一起,总之我这一拳赵猛并没有躲开,端端正正的打在了赵猛的鼻梁上,接着就看他脑袋后仰摔了出去, 爽!真他妈爽!我从来就没觉得打架能这么出气,尤其是打这种不讲理的人。 “小兔崽子,你他妈敢打我!”赵猛站了起来,气焰不减反增。 看来这鬼差赵猛真是地府鬼差队伍里的一个败类,污了鬼差正直之名,也不知道他成为了鬼差多少年,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最让我想不明白的,这种人又是怎么成了鬼差的? 我厌烦赵猛,不屑于他的人品,可也跟他并没有什么仇,所以一拳打完之后就没再继续打第二拳,不过我也没说话,只是冷着脸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赵猛说道:“你连鬼差都敢打?!等你死那一天,看我不折磨死你。” “你为什么要打他们!”我没理赵猛,指着女鬼他们问道。 赵猛好像有些怕了,虽然态度依然嚣张,但却不敢不回答我的话:“我奉命拿这女鬼,判官综卷里记着她的罪行,她死后杀人,这入了阴间也是下地狱的罪罚,我打她几鞭,抽她几锁又能怎么样?” “是不是入地狱不是你说了算,要判官判罚之后才行,你凭什么擅用私刑?!”我怒声说道。 “小兄弟!”赵猛看我怒气未消,开始语气变软:“你是活人,与他们阴阳相隔,就算你再厉害还能陪他们去阴间吗?这事我劝你别管了。” “你身为地府鬼差,不行善事,却以权压人,这件事我还管定了!” “管?你怎么管?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不再鞭笞他们,可进了这土地庙之后你还能管得着吗?” 赵猛的话让我一时气结,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可这胸口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似得难受。 之前老和尚与女鬼的纠葛让我无计可施,心里就已经有些郁闷了,现在又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主。 “唉……小施主……”老和尚似乎已经反应了过来,拦着我说道:“你不用再为我们的事操心了,这也是我们该有此一难,就算这差官大人打我们骂我们也是我们该受的,小洁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而那事更是因我而起,我也推脱不得,也没什么可冤枉的。” 老和尚劝我,可我却没接话茬,心里觉得就算有错也不是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接着转头又看向了赵猛:“我有阎王法旨,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二人。” 我把事先已经给了老和尚的法旨接了回来,又递给了赵猛,赵猛脸上明显一阵动容,但接过法旨之后并未先有什么表示,只是低头看法旨的内容。 “法旨上只说你能从六道轮回回到阳间,并没说要对这两个阴魂如何。”赵猛一脸奸诈的说道:“这又与这二人何干。” 赵猛显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能得到阎王法旨的绝对都不是一般人,不管怎么说也应该给些面子。想到这里我不禁打量起这赵猛来,难道这鬼差身后还有大背景? 我没说话,又把黑市木牌拿了出来,这一次赵猛的脸色果然变了,但却没有伸手来接我的木牌。 “黑市木牌?”赵猛阴声说道:“看来你确实不简单啊!酆都城进去过?!” 赵猛的脸上惊讶不已,他的惊讶比刚刚老和尚更甚,这也无可厚非,老和尚吃惊但却并没有接触过阴曹地府,他的概念里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他知道这些很了不得,但却不知道了不得在何处。可赵猛不同,他天天接触这些,自然知道想得到一块酆都城北城黑市木牌有多难,也知道能有这木牌的人多么了不起。 但是赵猛的吃惊只一瞬间,好像马上就释然了,甚至眼睛里还有一丝阴邪和奸诈。 “看样子你一点都不怕啊?!”我问道。 “怕?我为什么要怕?”赵猛淡定说道:“你出阴间要有阎王法旨甚至要走六道轮回,这说明你并不是哪位仙家或者仙门的高徒,因为他们出入自然是需要上报,但却只凭一道法旨就能在规定时间内出入地府。至于黑市木牌,这更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你根本连地府都不一定还能回去,有木牌又有什么用?哈哈哈!你还是拿我没辙,因为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对你说了什么,做过什么!” 我一阵无语刚要怒斥赵猛,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谁说没人知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顿揍 背后传过来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上去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一呆,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回头一看更是不由得愣住了,在我的身后竟然站着的是两个身影。 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冷若寒霜,一个白,一个黑。 来的人是黑白无常。 “二……二位大人!” 赵猛声音里有些尴尬,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却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黑白无常同时巡游阳界并不常见,通常时候两人都是分工的,一人白天一人黑夜。 白无常似乎并不想去追究刚刚赵猛的话,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看向了我:“奉阎王之命,收回赐给你的法旨!” 我眉头一皱,按理说我已经从阴间出来,法旨是该收回去,这就像古代朝官复旨的意思一样。 但我皱眉的原因与法旨无关,赵猛刚才的话已经太猖狂了,甚至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味,可白无常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有没有法旨我并不在乎,即使没有,我也能帮老和尚他们找到邹义,最重要的我有黑市木板,只有黑市能帮到他们。 我把法旨拿出来递了过去,语气低沉的说道:“刚才他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站在月光下的白无常还和我在孙家大院里初次见到时一样,有着上位者的气势,可是我的心态却变了,所以虽然看着老和尚和女鬼两眼发愣,可我的心里却依然堵的不行。 白无常的眉头不经意的一皱:“听到又如何?” “他这么狂妄自大你们不管?他擅用私刑拘打阴魂你们也不管?!”我怒声斥责着,瞪大了眼睛往前上了一步。 “似乎从地府里出来之后,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白无常的语气依然冷淡:“一介凡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白无常的话让我一滞,在见过阎王、方老和鬼死人这些上位者之后,当再见到黑白无常,原本该有的那种卑微心理,在我心里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仙差就是仙差,即使是最小的仙那也还是仙,而我始终是一个人。 “即使我们是人而你们是仙,那也不代表我们就该受压迫!阴间也有地府的法律,他们二人不管做错过什么,也该入了酆都城,上了阎王殿受过审讯之后才能按律受罚,怎能无缘无故就挨人鞭打!!” 我也是被气昏了头,一条道决定走到黑,反正阎王要求的事我还没做,想来白无常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赵猛抽打他二人,他们大可以上了堂之后把此事禀告给判官,哪里用得着你来管?”白无常说道。 “但你们两位仙差既然碰到了,职责上也应该管管,为何却不闻不问?”我双手握着拳,虽然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白无常的对手,可却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火气。 “我们俩只奉命收回法旨,其他事情可不归我们管。”话说完,白无常的脸上笑的更放肆了。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气结无语,心里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白无常一定心里还记着之前我给他们找的麻烦,而显然鬼死人和方老的黑市与地府的关系不太好。我虽然是帮阎王办事,但是却是跟黑市的关系更好,这也无可厚非,方老等于间接给了我一株鬼草,一本黄石老人书,而鬼死人更是给了我一对巨兽玉眼,要不是有玉眼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从六道轮回里出来。 “行!”我阴冷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又转头看向了老和尚,说道:“皮肉之苦看来是逃不过了。” “恩人!”老和尚第一次这么称呼我:“你对我们已经很不错了,木牌我留下,也会按你说的去做,皮肉之苦又能算什么,真的没必要因此得罪几位仙官。” 老和尚这话不说还好,说完我心里堵的更难受,本来就握住的双手握的更加的紧了。 “苦是要受,可也不能白受!”我猛的抬头看向了赵猛:“我今天这火必须得发泄出去,你不是打了白打吗?那我今天打你也是打了白打!” 说完我猛踏两步,拳头握的跟铁锤似得,照着赵猛的脸上打了过去。 鬼差的打魂鞭和捆魂锁对我没用,而赵猛想跑又根本没处可跑,这一拳打的实实在在,心里那叫一个爽。一拳之后又是一拳,我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而让我吃惊的是,身后站着的黑白无常也没有拦我。 “打人啦!打死人了,快来人啊!” 赵猛嗷嗷叫着,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势。我这拳拳挨到肉,疼虽然是疼了点,但其实根本就打不坏,我心里也是有分寸的,打一顿也就打了,可真要打散了一个鬼差阴魂,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两位大人,救救我吧!” 赵猛跑到黑白无常身边,一下钻到了那二位身后。 “你又不是我二人的下属,崔判官不是你舅吗?让他来救你啊,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可就走了。” 白无常到也干脆,没帮我也没帮那赵猛,两道白光一闪瞬间就从眼前消失了,这就是仙法,我能爆打鬼差,可遇见这种级别的存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崔珏是你舅舅?”我赶紧停了手,诧异的看着赵猛。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这件事情没完,操,你个王八蛋!”赵猛快飞起来了,蹦着脚的骂着。 “谁他妈跟你说我怕了?”我一脚踹在赵猛腰上:“我就烦你这种关系户,今天还就打你了!你让崔珏过来救你啊!” 崔珏和黑白无常算是并不严谨的上下级关系,判官绝对算的上是仙官,而且还是仙官中级别较高的了,而无常也就算是仙差中的顶级,差与官可差着级别呢,所以说赵猛霸道也是有霸道的本钱的。 问题是这本钱在我面前并不好使,崔判官还能因为我打他外甥一顿,就来要我的命?所以我打赵猛的手并没有停。 “你还敢打我?!!你就不怕我舅舅知道了要了你的命?!”赵猛边躲边叫。 “知道?他上哪儿知道去?等你回了阴间我还能傻不拉几的在这等你?”我手不停地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为了打你一顿特地来阳间跟我算账吧!今天你这顿揍就结结实实的挨着吧!” 我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打都打了,就干脆打过瘾了。 “谁说我不能知道!” 第二百四十章 回去的路 背后又是一道低沉声音传来,我一愣回头往后看,没想到身后又是两道人影出现。 我心里暗骂一句,不由想到黑白无常刚才绝对是感觉到了有人要来,这才急匆匆的就走了,而看到来人我也不得不停了手。 “你很狂妄啊!” 来人沉着声问我。 “没你外甥狂妄!”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气敢跟那一身朝服的判官崔珏如此说话。 “好!很好!”崔珏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外甥赵猛:“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快滚!” “是……是是……”赵猛转身要走,接着又踌躇的转回了头:“舅,这两阴魂……” 赵猛手指着老和尚和女鬼。 “我还敢让你锁魂吗?!”崔珏瞪着眼说道:“要不是我这次下凡正好碰到你,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干这么多丢人现眼的事!让人在背后骂我!怪就怪我心软,受不住我那亡妹的恳求,就你这德行也配当鬼差,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赵猛走了,连滚带爬的走了,但崔珏看我的眼神却一点都不善。能辨是非是一码事,亲外甥挨揍又是另一回事,我打的虽然是赵猛,其实等于打的崔珏的脸。 不过我不怕,反而有种看热闹的心情,因为站在崔珏身边略微靠后的那人,竟然是方老! “出来了?” 在方老眼里,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差点就没出来。”我嘴上笑着说道。 方老点头:“这就对了,六道轮回哪是那么好走的。” 我记得上次在阎王殿里方老还打了崔珏一掌,可现在怎么又一起出现了。 “这两个阴魂你是要交给黑市的?”方老看着老和尚和女鬼问我。 “是。”我说道:“我和黑市的协议要帮鬼死人找一百恶鬼,这是第一个,但我把话说在前,愿不愿做黑市的仆从是人家的自由,你可别逼人家。” 方老点头:“这女鬼肯定算是一个,黑市会妥善安排,但这和尚,我黑市要来何用?” 我说道:“鬼死人当时要秋月,说是秋月已为恶鬼可不入轮回,永远做黑市仆从。但后来萨颖的出现让我知道,黑市有的是方法让阴魂留在阴间,这可跟是不是恶鬼没关系,而且就算恶鬼,如果被地府抓去还是一样要入地狱,其实也不是自由身。所以鬼死人当时说的只是一些托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这么多恶鬼干嘛,但我想收留一个阴魂你们还是能办到的。” “办是能办到,但为什么我们要办?”方老一副平平静静的表情问道。 “……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好了……”我这话说出去就觉得脸热,我在方老乃至鬼死人眼里又算什么?凭什么欠人家人情?而且我又拿什么还? 让我没想到的是方老却一口答应了:“好,你记住这个人情就行了。” 我一时无语,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说服了方老。 “咳咳!” 我和方老一直在对话,可却忽略了崔珏还在身边。 “我们这次来找你,是奉了阎王之命,还有……黑市主人鬼死人之命。”崔珏看了一眼方老,有些尴尬的说道。 又是阎王的命令?黑白无常不是刚走?如果都是阎王之命为什么不一起传达?黑白无常是来拿回法旨,那崔珏又是干什么?还有鬼死人,他能命令的动地府仙官? “我们是来送你回北京的。”方老言简意赅。 崔珏接口道:“你从六道轮回里出来,我们没办法提前知道你会被送到哪儿,但是……阎王的那件事,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把你送回去准备。” 哦?我吃了一惊,本来想着自己从山西回北京,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主要是要想回北京,得先到太原坐火车,而从这里到太原才是最费时间的。 我不知道崔珏和方老所说的送我回北京是用什么方法。是飞回去?还是嗖的一下就到了?不过怎么说那都得用到仙法。想起来我就激动,我还从来没感觉过仙法的滋味。 “你们怎么送我回去?用仙法吗?”我问道。 崔珏摇头,我看的出来他虽然不再提刚才的事,但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仙法只能仙人来用,你一个凡人是承受不住的,我们带你走土地庙经黄泉路,回到你家东平乡的土地庙。” “其实走生死境缝隙最快,不过想来你上次也是无意中进去的,再想进去是不可能了,而我们是进不去那里的。”方老也说道。 我点头,他们说的也对,如果仙法能随便用在普通人身上,那这天底下的仙估计就多了去了。 “方老。”我们刚要走,崔珏又说道,面色上有些为难:“我那个畜生外甥惹出来的事,我还得给他擦屁股,这两个阴魂我得亲自送回去,当然我会把他们带到酆都城北城黑市,交到黑市手里。只是……庄周就得麻烦您老自己送一趟了。” 方老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我就往山坡后面走去。 我本来是不可能再看到山上的土地庙了,但当我跨过山坡之后,却看到土地庙的庙门开在山体前面,后面有半座庙殿显露出来,另一半隐在了山体里。 老和尚和女鬼跟着崔珏,我跟着方老,一前一后进了土地庙,土地公很显然没想到突然会有这么两位大人物出现在面前,刚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双小眼睛看着进来的人是谁,却猛然睁大了。 “哎呦!”土地公赶紧从案桌后面跑了出来,双手抱拳深鞠一躬:“下官参见判官大人!” 崔珏显然心情不好,只闷闷的“嗯”了一声,径直往庙后走去。 从土地庙后出来,我没想到我又一次到了阴间,只是这一次我踏上黄土路上,却有一种踏上回家路的感觉。 没走多远我们就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我原本记得黄泉路上根本就没有岔口,应该是一条路直接到奈何桥的,可这里却出现了岔口。 我与老和尚和女鬼依依作别,互相之间也没说什么,但从老和尚的脸上看出来他对我的感激之情。 方老带着我在这条廖无人烟的黄泉路上一直向前,路上话很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回家 黄泉路上开始有一队队阴魂在鬼差的带领下从路的尽头迎面走了过来,那些带队的鬼差看到我们之后都是微微的一愣,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对我们点点头,就往大路的一旁让了过去,而方老带着我径直从中间走过。 “你好像有话要说。”方老看出了我脸上的犹豫。 “我有两个问题。”我还是开了口。 “说吧。” “我知道我能从阴间离开,是需要帮地府做一间事情的……”我说道。 “对,而且那事情还很难,不过我不会现在告诉你是什事情,因为还没到时候。”方老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点点头,心里也明白这些事情:“那么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从阴间离开之前,你们没有一个人问我关于生死境缝隙的事情,白无常抓我的目的,不就是想问出来我是从哪里进入的生死境缝隙的吗?” 方老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看着我:“其实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生死境缝隙的入口很多,我们需要的不是找到入口,而是……那就是我们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说完方老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心里想了想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路很是枯燥无味,而且越往后有,岔路口越多,显然这条黄泉路并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快到了。”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沉默寡言的方老突然对我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心里有些激动,快步赶紧跟了上去,接着就看到在黄土铺天的大路尽头,冒出来一个青砖黑瓦的殿堂建筑,确是土地庙无疑。 在我印象中,东平乡里并没有见过土地庙,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座土地庙到底是在哪里。 当我们从庙后进入之后,土地公已经站在庙门前,而庙门也早就打开了。两厢无话,方老更是未看土地公一眼,率先从庙门里迈了出去。 “这是……” 我脑袋里有些迷糊,突然想不起来这是哪里,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确实眼熟,看样子好像真的回了东平乡。 此时还是在晚上,而我所置身之地,应该是个荒凉的小院。小院里很是破旧,北、南两面各有三间厢房,而西面是一个稍微大点的正房,这里看上去应该原本就是一座庙观。 “咦?”我看着地面上杂草间的青砖,突然脑筋里灵光一闪:“这……这不是我们村西边的那座荒废的土地庙吗?” 我脑袋里越来越熟悉,终于看出来了这是哪里。 方老站在我身边点头:“既然你认识那就好了,我也就直接回去了,记住三年内一百恶鬼,如果这事办不好,另外那件事你也不用办了,黑白二鬼自会来找你,结果如何,你心里清楚。” 话音一落,方老凭空消失,而我心里沉到了地,经过了老和尚与女鬼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抓鬼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方老消失,秋月和萨颖先后出现。 “庄周我们回来了?!” “公子,这里就是你的家?!” 秋月和萨颖先后说道,随后伴我一起走出了破庙。抬头看着月光,其实我心里还在担心一件事,我自从进入青铜铃开始,感觉上只过了十几天,但实际上过了多久我却根本不知道,我很怕当我回到东郊村我的家时,看到的却是苍老的小冉,而爷爷和父亲都已经不在了。 破庙就在东郊村西边,所以我出了庙很快就进了村,村里的路依然和往常一样黑,路旁的景象也没什么变化,这让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路上没有人,我只听到远处有狗吠的声音,似乎好像已经很晚了。这要放之前,这么黑的夜路走起来还真瘆得慌,可现在我身边就伴着两个鬼,心里一点慌的感觉都没有了。 入了村子走了一段距离,萨颖的眉宇间就皱了起来,突然间就停住了:“公子,你家就在前边?” 我家在东郊村的南边,已经很偏的地方,萨颖的这句话问的我有些不明白,我心里本能的就悬了起来,她这么一说,我更加的紧张。 “是,怎么了?”我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村子附近有坟吧?”萨颖问我。 “对,就在咱们出来的那座破庙再往西,那外面就是一座大坟圈子,怎么了?”我接着问道。 “一股很浓的阴气从村西边一路往前,好像给咱们引路似得,正连到前面你家。”萨颖说道。 我一愣:“啊?这怎么回事?” 萨颖说道:“阴气虽重,但却是十来个阴鬼身上的阴气汇聚而成的,实力并不强。” “这帮阴鬼去我家干嘛?” 自然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十来个阴鬼对我们虽然算不上什么,可对于爷爷他们来说那就不好说了。 “快走!” 我催促了一声,率先打头往前走去,眼睛不错珠的盯着前面我家的方向。 我很快就看到了那平平凡凡的小院,院墙上上却多出来几道鬼影,确实是鬼影,我分明看到有两三只阴鬼骑在我家院墙上,而院墙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让我心里一揪,因为那是爷爷的声音,但声音里却有些疲惫,而谈话的内容却是在哀求。 “鬼老大,你躲在村西的坟地里那么多年,我作为守坟人却一点没有得罪过你,而且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爷爷的声音说道。 “你以礼相待,我也没给你找麻烦,只是这次你让我帮你找你孙子,这酬劳我有些不太满意!”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有些狂妄。 “你还想要什么?随便你为害乡里?这我怎么可能同意,你应该也知道,如果答应你的要求,那我这守坟人也当到头了。”爷爷的声音即哀且悲。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送你走吧,也该是你去土地庙述职的时候了。”冷漠声音继续说道。 “操!” 我心中火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家的院子里只有爷爷一个人的声音,但想来肯定是出了事。 我拔出腰间枪头,一下就往前蹿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怪事 我两步踏上了院墙,一脚一个,把骑在院墙上的阴鬼踹进了院子里。 这时候再往里看去,整个院子里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有点亮,而爷爷就在月光下站着,背显得有些弯。 “庄……庄周?是你吗?”爷爷抬头看着院墙上的我。 “爷爷……孙子回来了!”我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借着月光我看到爷爷的脸色很疲惫,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 我跃下院墙,跑到了爷爷身边,一把扶住了他要倒下的身体。 “孩子,你可算回来了,这半个月你去哪儿了?呜呜呜呜……”爷爷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一把把我抱进了怀里。 “嘿嘿,这就是你要找的孙子吧,爷孙俩感情还挺深。” 我正想开口问问眼前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那站在我们对面的阴鬼却说话了,听声音正是刚才跟爷爷对话的那个。 “鬼老大,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为难我孙子。”爷爷一下把我拉到了身后,挡在了我的前面。 “守坟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在那坟地待腻了,就想往上奔奔,谁挡我的路,我就弄死谁,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那冷漠声音对着爷爷说道。 爷爷刚要回话,却被我轻轻拍了拍拦住了,我接口说道:“鬼老大是吧?我有点不太明白了,你想怎么往上奔?” “呵呵,这还不简单,就是杀人吞噬灵魂呗!” “我要没有看错,你就是一个普通阴魂吧?有什么方法逼着我爷爷放你出那片坟地去害人?他阻止你应该还算不难吧?”我问道。 刚刚火气上涌,我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当年我爷爷也是参与过对付婴孩厉鬼的,而且再往前我被厉鬼附身那次,他也曾经救过我,虽然厉鬼不一定有恶鬼厉害,但起码比普通的阴鬼厉害多了吧,我爷爷对付厉鬼尚能有胜算,为什么现在却被一个阴鬼逼成这样? “还算不难?”那鬼老大笑了:“你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算错,可强龙不压地头蛇,你问问你爷爷,那片坟地里如果百十来个鬼同时找他麻烦,他能不能受得了?!” “百十来个鬼?”我一愣,可接着也笑了:“夸张了吧,坟地里的鬼并不一定都去阴间报道这我承认,可你说一片坟地里百十多只鬼都没去阴间投胎转世,这也太夸张了吧?你以为鬼差都是吃干饭的?!” “哈哈哈!!!”鬼老大笑的很开怀:“确实赶上你爷爷命不好,这负责东平乡土地庙的锁魂鬼差还真就出了些状况。” 我身体一僵,鬼老大这句话听起来可大可小,鬼差出了状况,如果是小事不可能让他说出这么猖狂的一句话,那就一定是大事了。 大事……可什么才算是大事?什么事能让一个鬼差漏拘百十来个鬼? “你是不是在想,我嘴里所说的鬼差的状况是什么?”鬼老大阴笑的说道:“其实这事你爷爷早就知道了,可问题是他不敢说,哈哈哈!!” “到底是什么?”我问着鬼老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不敢看爷爷。 “庄周……”说话的是爷爷,而鬼老大只是在笑:“其实这事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说,我并不是想要瞒着谁,只是这件事却是件怪事,我也拿不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也没人能说,因为作为守坟人,很多事该是守密的。” 在鬼老大的冷笑中,我听明白了爷爷所说的事情。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已经大概一年多的时间,爷爷再没在东平乡里见过鬼差锁魂,这些时候的亡魂几乎都是自己去的土地庙,或者干脆就没有去阴间投胎,百十多个有些夸张,但是数目确实不算少。 “一年多前?”我问爷爷:“具体是什么时候?” “唉!”爷爷叹气:“就是如云和她的孩子事件之后,最后一次见到鬼差还是孙大海被枪毙的时候。” 又是和孙大海有关?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从孙大海和妖姬消失之后,我就几乎暂时忘记了他们的事,而且当时司老也说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后来我去了地府,好像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问题是有的时候,你不找事,事却来找你,我不知道这鬼差未再来阳界是不是与孙大海有关,但隐约中我却觉得这两者肯定有关系。 “一年多的时间,我归拢的阴鬼你爷爷就已经压制不住了,那如果两年、三年呢?我现在是好好跟他谈,让他别再管我的事,如果再过一两年,到时候就算你们想跟我谈,我还闲费事呢,我就再问你一次庄老头,你到底放不放手?” 鬼老大的语气很嚣张,而我因为一直在想着鬼差与孙大海的问题,所以差点忘了这货来的目的。 “放你大爷的手!” 我提着枪头瞬间就冲了上去,眨眼的时间,人已经到了鬼老大跟前,枪尖指着他的脖子。 鬼老大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下愣住了,全场的阴鬼也都愣住了,而随后又有几个阴鬼还想冲过来,却被突然从我身上蹦出来的秋月三拳两脚打趴下了。 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我向来不愿意下死手,其实也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这鬼老大话说的大,谱也摆的挺大,可毕竟聊了半天还没看他对爷爷下手,那我也给他留一线希望。 “小……小子……本事不小啊,连恶鬼都听你的,可是我不服!今天我的兄弟还有没来的,有本事咱们码起了人,看看到底谁是爷!” 看来鬼老大还是个老北京人,输了架势不输脸面。我听了他这话,反而笑了,看来这货这一次算是知道怂了。 我抢头没动,依然架在鬼老大的脖子上,语气轻松的说道:“村西边的那片坟地你是老大?” “……是!” “好,你愿意码人我就陪你码,不过这不能白码,如果你输了,以后那片坟地的太平就归你管了,如果有一点乱,我就拿你是问。”我说道。 “你先赢了再说吧。”鬼老大的脖子梗着,一丝不敢动。 我根本没在乎鬼老大说什么,接着之前的话茬继续说道:“而且你还得帮我查一件事情。” 抱歉的通知大家,今天依然一章,事情太多,太忙,不过今天欠下的这一章我会补的,下周二更三章,其中一章补今天的,抱歉!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冉不见了 我让鬼老大帮我查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件事还只能是让他去办。 他离开时眼神里闪过的一抹惊恐,让我知道他已经接住了我抛给他的橄榄枝。 爷爷有些不知所措,显然他想不到离开半个多月之后我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实力,而让我稍微有些心安的是,这阳世的时间和我经历的时间一样。 我又有些不明白了,当时在青铜铃的时候,殿魂明明告诉我,那里的时间流速比阳世快。我厌烦的晃了晃头,想先不去想这些。 “爷爷,父亲和小冉呢?” “啊?!”爷爷恍惚间回过了神:“你消失的第三天,小冉也跟着失踪了……而你父亲一直在市里想办法。” “什么?!” 我脑门瞬间冒出了汗,我进入青铜铃的时候小冉就说过,如果我出不来了她就进去找我,我几乎瞬间就跑向了我的房间,油灯照耀的房间里并没有看到青铜铃。 我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可青铜铃依然没找到! 我稍稍想了想,稳定下自己慌张的情绪,接着又跑回了院子里找爷爷。 “爷爷,小冉是怎么消失的,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爷爷告诉我,突然有一天早上小冉很早就跑进了我的房间,之后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而爷爷他们还以为我和小冉在房间里有什么,直到后来又过了一个晚上,我们还没出来,他们才发现了不对劲。 当他们进入房间找我们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了,我和小冉都不见了。他们很快想到了我和小冉的消失并不一般,但之后不管是白凤朝还是刘老道来到这里,却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父亲就去了市里想办法,而爷爷留在这里等我。 “凤朝他们到来的时候有没有从我房间里拿走什么东西?”我怀疑青铜铃的下落。 “没有,当时我和你父亲都在,他们进到里面检查了半天,白凤朝甚至以为我们俩疯了,而刘老道虽然感觉你的房间里有些奇怪,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就走了。对了,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大半夜带着小冉走的,你把人家女孩带去哪儿了?” 爷爷显然还没看出来这事情的严重性,以为我只是和小冉跑去哪里了。 “爷爷,没时间再跟你解释了,我得出去一趟。”我转身就要往院门跑去。 “你这孩子,刚回来还没把事情说清楚,怎么你又要去哪儿?”爷爷急得要拦我。 我想了想又停了脚步:“这是秋月,她留下守着家。” “秋月?她不是……”爷爷的话有些犹豫。 “没时间解释了,萨颖你跟我走!” 我带着萨颖瞬间冲出了院门,爷爷的声音还在身后不停响起。 我的目标很明确,虽然我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回青铜铃,但我却知道谁最了解这些铜铃的事情,如果此时方老在这里自然是最好,但要想联系上他却根本不可能,那我唯一还能去找的人就剩下司老了。 小冉进了青铜铃这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错,但青铜铃怎么会消失的呢?我边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往北京西郊赶去,边想着小冉的事情。 如果是我自己陷入青铜铃里,我反而没有这么着急,可现在却是自己的爱人,那青铜铃里的危险我是知道的,如果她只是在青铜大殿那里还好,怕就怕她已经进入了琉璃碎末的幻象之中。 眨眼间我就出了东郊村,已经到了城外的坟地里。坟地里一片混乱,我不知道是不是前脚刚回来的鬼老大看到我追过来吓了一跳,但我根本没时间理他,横穿过坟地就要顺着小路往城里去。 我的自行车轱辘突然就是一顿,就好像撞在了树坑里,我摇摇晃晃的赶紧刹车,车终于在要撞上一个坟头的时候停住了。 妈的! 我不回头都知道地上不可能有树坑,阻了我的车轱辘的,自然是这坟地里的鬼。 我怒容尽现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四周并没有任何的阴鬼,萨颖告诉我在我还没进入这里之前,所有的阴鬼就都躲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看了看身后的地面,地面确实没有坑,可我的自行车刚才是被什么拦住了呢? 我只是悄悄思考了一刻,又赶紧扶起了自行车,毫不犹豫的垮了上去。 萨颖说的很肯定,这里哪怕只有一股微弱的阴气,也不可能逃出她的感知,可这里没有阴气也没有鬼,或者说刚才我的自行车被绊倒的时候,周围绝对没有任何鬼。 自行车的速度重新快了起来,周围的坟头一个个从我眼前飞过。 我感觉我已经骑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根本没有留存体力,正常情况下这应该已经走了十几公里,至少应该看到前面的城门楼了。 可周围…… 我边蹬着自行车,边往四周望着,可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我的脾气算好的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不留余地的发怒,可现在我恨不得把这四周一把火烧了,因为我发现我还没走出这片坟地。 “鬼老大!!我数到三!你他妈给我出来,否则我把你的尸骨挖出来喂狗!!!” 我抬头朝天怒吼了一声,整个坟地林子里不停回荡着回音。 “公子。”萨颖看我怒不可遏,劝着我说道:“这事应该不是那些鬼干的。” “我知道。”我脸色阴沉:“但是他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说完,我就看到身后一道鬼影飘了过来,到了我跟前,眼神躲闪的对我说道:“庄……少爷,咱不都说好了吗?我帮你办事,你放我一马,咱这坟地里葬着的都是邻里街坊的,你这么办事可不好吧。” “我哪有心思追你到这儿,我问你,我为什么从这出不去!!”我冷声问道。 “啊?出不去?” 鬼老大也很奇怪,四周的看了一圈,又突然绕着坟地的周围绕了起来。 等他再回我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阴冷的出了水,看着我欲言又止,直到我往前迈了一步,他才左右躲闪的跟我说道:“我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能从我的王教授 鬼老大嘴里的“他”,我始终没能知道是谁,鬼老大对我的恐惧突然间就消失了,我再三的逼问也依然没能让他吐露出任何一个字,他只是告诉我那拌翻我的自行车的东西既然我看不到,那就肯定不是鬼,但这世上本来就不只有鬼。 我可以离开了,鬼老大说该走的已经走了,我没再问什么,因为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只是这半个月后我再回来,却总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可变得是什么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孙大海和妖姬刚走,我本来以为北京城里能消停一段时间,平静平静,可现在看来却更是暗潮涌动,而让我感觉害怕的是,我总觉得这涌动的暗潮并不只是北京城这块地界,为什么东平乡一年多前就没有鬼差来了?这一切不会也与阴间地府有关系吧。 我不敢再往下想,脑袋一甩又往北京城奔去。 该走的确实走了,我很快就在眼前看到了城门楼,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咬牙坚持,进了城二话不说就去了市局,三更半夜的就敲响了父亲临时的住所。 我猜的没错,他在市里想办法找我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而我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太多,只告诉他小冉很危险,让他帮我从市局借了辆汽车,直奔西郊玉泉山。 当我到了司老的悬崖边上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萨颖劝我,小冉已经离开这么多天了,其实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可我却知道,我如果不马上找到小冉,悬着的心就永远不可能放下。 当我来到司老的的那个小塔楼时,却看到他正在门口等我,就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 “失踪了十多天?” 我正在想着应该如何开口,司老却笑盈盈的先说话了。 “司老怎么知道我是失踪?”我吃惊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又何必有此一问?”司老轻松答道。 他是阳间的天师,也就是地府在阳间的代言人,我受阎王指派回到阳间准备之后要做的事,司老得到消息也确实不算稀奇。 “我想请司老你帮我一个忙。” 我同司老对的这几句话一直在塔楼门口,因为司老并没有要请我进去的意思,可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司老却看了我几秒钟,转身往里面走去。 平常流云子都是在这里的,可此时我却感觉这里异常的安静,好像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司老坐下,毫不犹豫就对我说道:“你要请我帮的事,我帮不了。” 我眉头皱着说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司老怎么就说不能帮我?” “在说这事之前,我先说一句话。你所见到的阴曹地府只是冰山一角,千万别把地府想的简单了,当你没去过鬼界堡和十八层地狱之前,千万别说去过地府,因为地府真正厉害的地方,你还没有见到。” 虽然不知道司老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接茬,看着司老等着他接着说话。 “青铜铃里有什么东西,我一直都知道,当然地府也知道,所以你出现在阴间的时候,就有人想到了你是如何进去的。可我自己从没有进去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是不敢,你这次能从青铜铃里进到地府,最终还能从阴间回到阳世,这运气真是没人能比了,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 我依然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司老是不是知道小冉也进了青铜铃,但是我没有接话。 司老继续说道:“首先我并不知道,你要找的那颗青铜铃在哪儿。第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赞成你再进入一次。” “那您知道谁能帮到我吗?”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问出这句话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这世界上我能认识的人里,如果司老都没有办法,那我想不出谁还能有办法。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司老在沉默之后,却对我点了点头。 “去找王教授试试吧。”司老说道。 王教授,当司老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差点想不起来这是谁,想了半天才记起,那就是当时我找到的那个农科大学的教授,后来还在司老这里见过他,当时流云子告诉我王教授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命数师。 我不知道王教授能帮到我什么,但再看司老的表情,却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我能想到找王教授的地方无疑还是农科大学,可问司老,他却说也不清楚王教授在哪儿。不过司老却说了一句玄之又玄的话,他告诉我只要我想找王教授,那么王教授自然有方法知道,他建议我不如先去农科大学找找看,就算王教授没在那里,可也有可能要到王教授的联系方式,最起码应该能联系上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倒霉,还是就是被人折腾,总之我连一杯水都没喝,就又下了玉泉山,上车往城里开去。 等我再回城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我等于一宿没睡,这一晚折腾的我精疲力尽。 而噩耗还没完,王教授真的没在大学里,而且据说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还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我刚要无奈往出走,那接待的大学老师却把我叫住了。 “诶?对了?你是叫庄周?”大学老师把我叫住了。 “嗯,对,我就是庄周。”我回答道。 “差点给忘了。”老师说完推开了身后的一个木柜子,又找了半天:“这有一封王教授走之前给你留的信,告诉我如果你来找他,让我把这信给你。” 信攥在手里,我还真的有些吃惊,王教授怎么知道我要来?而且还给我留了信。 信我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信里的字不多,但内容却让我吃惊。 首先信里竟然提到了小冉,而且还告诉我,如果想找到青铜铃需要按照他信里的内容一步一步的去做。 他怎么知道我的青铜铃不见了?我看着信手都有发抖,这命数师难道真能算到这么准确的事情? 今天更新晚了,各位多多包涵,明天尽量早些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长沙 王震霆,男,农科大学教授,英国留学四年,生物学专家,主要研究动物学方向。 我看着王教授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简介,眉头紧锁,因为我心里很清楚这墙上的信息也许就连名字都是假的,有可能也只有年龄还算是真的。 王教授年龄不小了,将近四十多快五十了,可从我知道的信息来看,他到目前为止还是孤身一人,而作为一个都能算出青铜铃和小冉的处境的人,我不认为他真真正正爱这份研究工作,爱这份学问。 我又重新低头看向了手里的信,在信的最下面突兀的写着:来湖南省长沙市找我。 这是我一直犹豫不决,在这间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待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原因。 小冉的处境已经让我心急如焚了,我实在没心思游山玩水,但王教授的信里写的很清楚,要想找到小冉,安全的救她出来,我就得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是我想不通北京距离长沙少说也得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为什么救出小冉我就得去那里。 小冉如果确实在青铜铃里,现在已经过了十多天,等我再到了长沙,那所有的事情还能来得及吗? 青铜铃……青铜铃……我心里一直在念叨着这三个字,树老和刘丹青他们所在的那个青铜铃又到了哪里?难道青铜铃会自己长脚跑到了长沙去? 我摸了摸上衣兜,其实除了最初的那个青铜铃之外,我的身上还有另一个青铜铃,就是帮司老从司家破院取回所有青铜铃之后,司老送给我的那个,我心里总觉得这铃铛绝对不简单,古老的东西上总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可我却至今为止也看不出铜铃的神秘在哪儿。 我现在手里的青铜铃中装着的是破院的那个一直跟随孙大海的可怜孩子,我不想打扰他,因为我想他安安静静的活在铜铃里。 “唉……” 我轻声的叹了口气,随后控制着暖流把一丝阳气注入到了铜铃里,一道身影闪烁,那个叫小路的可怜孩子,从青铜铃里出了来。 “哥哥!” 小路的声音无比愉快,可能很久没出来了,他的心情很不错。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去长沙那只是最后一条路,还是那句话,我耽搁不起。 “小路,在青铜铃里住的还习惯吗?”我问道。 “嗯嗯!里面住的很舒服。”小路气一样的身体看着很轻,随着房里的微弱气流荡漾着。 “小路,哥哥想问你一些事情,青铜铃里有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哥哥还没进去过。” “怎么说呢。”小路挠了挠头:“这里也有树木山水,就是地方小了点,逛逛也就烦了。” 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树老他们青铜铃里什么样子,但我进入过青铜大殿的那个空间,所以有这些东西也并不稀奇。 我再问:“那你在里面见到过什么建筑吗?比如……青铜铸造的……大殿?” “大殿?”小路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 这种情况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之前殿魂告诉过我,他估计每一个青铜铃里应该都会有一个青铜大殿,但是那里的空间只有活人可以进入,这样看来小路也是进不去的。 我心里叹息,但依然对着小路笑着点了点头:“好了,小路你回去吧。” 小路走后我在王教授的办公室里又踱了踱步,这里实在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怪不得负责接待我的老师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出了农科大学,想先回趟家,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我与刘丹青他们签订了契约,如果他在阳世我是能大概感觉到他的方位的,可如果他在青铜铃里我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因为所在的空间不同。 但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秋月和她的孩子小虎是有血缘关系的,我想知道她能不能有些感觉。 我在市局里找到了父亲,他脸色不太好,估计之前见到我之后也是一宿没睡。 我在汽车上跟父亲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瞒着他们的了,可是我也没说的太多,我不想他太过担心我。 听我说完,父亲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帮不了我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去找小冉。 我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希望你多注意安全。” 一路再无其他的话,我们很快回了家,我直接叫出了秋月,爷爷已经知道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秋月的心情也不太好,本来能回到阳世与家人团聚,可现在家人随着青铜铃一起不知所综,她和我一样着急。 我问秋月:“你能不能感觉到刘丹青他们去了哪儿?” 秋月根本没有犹豫,接口就说道:“我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感觉到,因为这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我的内心之中就是总觉得,小虎应该去了南边。” “南边?”我一愣:“具体是哪里?” “是哪里我不清楚,但应该是非常远的地方。”秋月的眉头皱的很紧。 我不说话了,虽然我不知道秋月的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但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王教授让我去湖南长沙找他,秋月又说感觉小虎在南边,这不可能是巧合,因为秋月的感觉完全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直觉,这种直觉很奇妙。 我心里一下子下了决心,再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做了。长沙,看来这一次我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简单的做了解释,让我意外的是,父亲和爷爷都没在多说什么,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我要注意安全,而出发的行囊还是沉默中的父亲亲手为我整理的。 短暂的团聚,又是新的离别,虽然我的身心无比的疲惫,但是却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不得不去的理由。 “孙儿,把这个带上吧。” 爷爷递给我一个布袋子,我把袋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有灵棒。 “爷爷这个你还是留着吧,我怕鬼老大再找你麻烦。”我把有灵棒装好推回给了爷爷。 “放心吧孙儿,爷爷也不是好欺负的,有些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用。” 我看着爷爷的眼睛,看他也不像是安慰我,犹豫了一番还是把有灵棒背到了身上。 有灵棒刚刚贴到我的背上,我却突然感觉腰里一沉,好像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接着我就听到叮的一声,腰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第一章,今天三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灵……枪 掉在地上的,是已经没有一丝金属质感的血红色枪头,本来好好的别在腰里,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掉了。 我弯腰想要捡起枪头,可那枪头上却好像突然被吸铁石吸引了一般,突然自地上飞了起来,朝着我就来了。 我慌张回身要躲,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叮响,枪头竟然粘在了有灵棒上。 这可奇了怪了,不管是有灵棒还是这根枪头我之前都没发现两者有什么磁性,可这两者碰到一起之后却吸在了一起。 走也不在这一时,爷爷和父亲也发现了这两个东西的怪处,我把有灵棒重新从背后取出放到了地上。 有灵棒有很普通的金属色泽,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但肯定与白凤朝的青铜鬼愁没法比,上面没有任何纹路,沾染上血液之后威力会增强但比鬼愁差远了。 我本来以为两者的吸力会很大,否则也不会直接把地上的枪头吸起来,可当我牟足了劲去拽枪头的时候,枪头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差点给我自己拽了一个跟头。 我疑惑不解,但想起之前在六道轮回的时候枪头也自己动过,所以我想到一定是枪头上的某种力量在控制,就像青铜大殿有殿魂,枪也可以有枪魂。 我原本的思想还停留在树老给我讲的妖的形成层面上,但现在我却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世界了。 问题是,枪头为什么要选择有灵棒?我一手拿着枪头,一手拿着有灵棒,再一松手。 叮! 又是一声,枪头直接镶在了有灵棒一头上。 我愣住了,爷爷也愣住了,因为枪头的尾端完美的与有灵棒的一头合在了一起。 “这……!!” 爷爷完全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的情形就像,有灵棒与那枪头原本就是一体的!!! “爷爷,这有灵棒原来………” “别问我,我也是一头雾水,这有灵棒是你太奶奶时候的东西,没听说原本还有个枪头啊!”爷爷一脸不可思议的打断了我。 我再次试了试去拔下枪头,可这一次,就好像两个物件被焊在了一起,纹丝未动。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手里托着新的有灵棒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本来捧着的一个死物突然活了起来,引的我身体里的暖流都跟着激荡。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但我却根本看不懂。 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把这事情暂时放在了心里,只能以后有机会见到方老再询问,我现在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他有可能了解这些东西。 我草草的吃了些饭,因为记挂着小冉也没有什么胃口,之后就让父亲把我送到了北京火车站。 送我走的时候,父亲的眼神里有些湿润,他告诉我终于明白了二十年前爷爷送他走的时候的心情。 我笑呵呵没当回事,只是告诉他我可不会一走就是二十年。 我拿着临时买到的火车票和市局开的介绍信上了火车,让我意外的是我本来以为开这封介绍信得费些周折,可金局长却二话不说就给盖了章。 不用说这事里也有王教授的影子,我心里不由得想了起来,这王教授到底是什么人。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虽然刚刚解放,每天南下的车次很少,但同样的能坐火车的人也并不多。 没有什么卧铺,能在当天坐上正好去长沙的火车已经算我幸运了,虽然只能一路坐到长沙,但我的心里却已经知足了。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是靠窗户的位置,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帽子盖在脸上,正在睡觉。 我没有想太多,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拿出了有灵棒,不,现在应该叫有灵枪了,细细研究了起来。 “唉……” 对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响动,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我没有在意他,还是低着看着,却听到对面的人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上来了。” “嗯?”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随便就跟人打招呼,我刚要象征性的抬头回应一下,却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白凤朝?!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想到坐在我对面跟我打招呼的人竟然是白凤朝。 “有病吧!不是你让我跟你去的长沙吗?”白凤朝听见我的话,也吃了一惊。 说了半天我才弄明白白凤朝是怎么也上了火车的。 他是今天早上突然被拽起来的,本来平静了几天的北京城终于可以让他歇歇了,没想到他又摊上了事。 命令是军官会王主任亲自下的,他只知道任务内容是陪我去长沙,可下达的却是战斗任务。 白凤朝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回答他,但心里却知道自己一直都小看了王教授。 一切的一切肯定都是王教授安排的,但我没想到他却能给公安局,能给作战部队下达命令,也许命令不是他直接下达的,但背后却一定有他的影子。 “唉……”我也不知道如何跟白凤朝解释,只能叹气,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把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当然主要内容是与跟父亲他们说的一样。 我告诉这些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王教授显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他让白凤朝陪我来,那也就证明我们到了长沙之后要做的事情,也会让白凤朝知道,所以我瞒着他也没什么意义,可关于阎王和方老的事情我却只字未提。 “你真的进了青铜铃里边?而且还有鬼仆?”白凤朝小声问着我。 我点头。 “小冉也进了那青铜铃里?” 我再点头:“应该不会错。” “看来要有不太平的事发生了。” 白凤朝感叹着说出的话让我一愣,我没想到他能这么的敏锐。 火车启动了,晃晃荡荡开出了火车站,突然身体上的轻松让我很快就睡着了。 白凤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和我猜测奔往长沙的事,其他时候几乎全在睡觉,他毕竟是特种兵,所以虽然他心里也和我一样装了很多事,但他却知道要调整状态,保存体力。 而我大部分时间只是望着窗外,只有累的不行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入睡,但很快就又醒来。 第二章,今天还一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鬼愁的来历 市局的介绍信就好像是一张通关文书,虽然我和白凤朝一人背着把短枪,一人背着把青铜棒,就好像两个要打群架的二流子,可列车上的公安看到介绍信之后却还是给我们二人敬了个礼,因为介绍信上盖着红的耀眼的市局大红章。 我手里接过白凤朝的鬼愁,又拿起了自己的有灵…枪,虽然两个都是死物,可却总感觉有灵枪比鬼愁有种灵巧劲。 “其实一直也没有机会好好的问问你,这青铜棒为什么要叫鬼愁?”我思索着说道:“你之前告诉我,因为这东西鬼见到都发愁,但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我之所以重新对鬼愁有了兴趣,是因为这青铜质地的东西,让我想起了青铜大殿。 “嘿嘿!”白凤朝挠挠头笑了:“不是我不愿意讲,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有点太虚了。” “哦?”我抬头看向了白凤朝:“给我说说呗,白家祖先是怎么说的?” “这个……”白凤朝有些不好意思:“家里老人传下来的话……说这青铜棒……是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的守卫打罚犯人用的,所以别管是什么鬼没有看见不犯怵的……嘿嘿嘿!” 白凤朝以为我会嘲笑他,可我听见这话却眼光闪烁着又看了一眼鬼愁。 这话是真是假,我心里确实有所怀疑,可是白家的祖上……想到这里我摸了摸正在怀里揣着的那张虚静子真人书写的蓝符。 “地狱……”我轻声念道。 “呵呵……”白凤朝显得有些尴尬:“鬼愁肯定是有些奇妙力量的,比如你之前发现的,在这些纹路里浸入鲜血之后,可以产生惊人的力量。但是我觉得来自地狱……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如果真是这样,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握在手里。” 我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越发觉得鬼愁不一般。我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从地府里来的,可在我手里照样妙用无穷,巨兽玉眼、黄石老人书、虚静子的蓝符、有灵枪的枪头,哦!对了,还有一株鬼草。 想到这里,我把鬼愁递还给了白凤朝,接着从背包里把那株鬼草拿了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 “啊?!鬼草!”白凤朝惊呼道:“哪来的?也是地府里的?!” “嗯,之前用了你一株鬼草,现在还给你了,这东西长在还魂崖头,确实是挺稀罕的东西。”我答道。 “怪不得阳间找不到呢。”白凤朝接在手里看着:“诶?那你说这东西我祖辈怎么得到手里的?” “所以说你的鬼愁还真有可能是从十八层地狱里拿出来的。”我点头说道。 “嗯。”白凤朝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接着说道:“那你知不知道鬼草到底有什么用,如果长在还魂崖这种地方,不该只是长些阳气这么简单吧。” “我只知道亡魂吃了这草是为了培基魂魄,可活人吃了之后的效果还不好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感觉到的只是阳气的增长。”我说道:“不过我觉得要是没用,之前你那株鬼草也不会被带到阳世中来,你还是吃了吧,或许以后就有救命的效果。” 白凤朝还有些犹豫,毕竟之前我吃掉那株算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而他显然还想留下来这株,再接着传下去。 我劝说白凤朝,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只有用掉了才是发挥了好东西的作用,也才是体现了它的价值。 鬼草不是什么碧玉翡翠一类的饰品,它的价值并不体现在流传百世上,就好比好钢用在刀刃上,再好的钢你不把它打造成武器,也连根草也割不断。 白凤朝沉思了很久,他的脑子不需要我说太多,能当上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他绝对不是笨蛋。 “好!我吃了!”白凤朝举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我靠,你能不能文雅点。”我一阵无奈。 “呵呵呵!”白凤朝干笑。 白凤朝服下了鬼草,但之后的感觉却跟我一样,他也只是感觉阳气旺盛起来,心跳速度降慢。 我让他试着让自己的心跳加速,之后他的变化也和我一样,力量增强,速度加快,但是体力消耗也更快。 一株鬼草提高的效果远没有它的名气那么大,但是这种东西也绝对是宝贝了,完全就像是一个持久耐用的兴奋剂一般,还没有什么副作用,而且这东西用在一个特种兵身上肯定要比用在我这么一个普通人身上提高的效果更强。 转眼间我们已经从北京出来了两天,火车穿山越岭的行进在辽阔的土地上,而在硬座上趴着睡了一宿的我们,身上已经说不出的疲惫。 “庄周这样不行。”白凤朝揉着酸痛的肩膀:“我刚才打听过了,火车到了下一站会在车站停留一小时的时间做休整,咱们下车溜达溜达吧,在这么坐着,整个人都废了。” “行。” 我点头答应,说实话我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小冉放不下心来,可也在这火车上待烦了,一千五六百公里的路程,再加上停站休整,大概要走三天三夜,平均下来时速也就是每小时三十多公里不到。 火车进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我和白凤朝都不觉得怎么困,因为在火车上觉睡得实在有些多了,我们借着火车过道的亮光就往车厢前边的出口走去。 “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刚拐到出口,没想到车外站台上站着个列车员。 我晃了晃脖子,看了看车下黑暗中的站台说道:“车厢里太闷了,我们想下去走走。” 列车员说道:“二位要是想下来透透气还可以,但却千万别走远了。不瞒你们说,这车站是抗日时期小日本建的,本来荒废了挺长时间了,解放后才重新启用的,不过这里很邪门,老是有下车休息的乘客再也没回来,而且白天再想找都找不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你们没看见这车站里到了晚上连值班的都没吗?据说这里闹鬼!” 我和白凤朝对望了一眼,白凤朝煞有介事的说道:“那可真是邪门了,兄弟放心,我们就是透透气马上就回去。” 白凤朝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俩心照不宣的就往远处走去。 三章齐,碎觉。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仓库 “你到底要干嘛?” 我看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白凤朝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试试呗。” 白凤朝拿下了背上背着的背包,从包里取出来一张符纸,回头瞄了一眼,那列车员还在看着我们,没着急点燃。 “试什么?” 我看到了符纸的样式,应该是一张视魂符。 “你不想试试你那把刚成型的枪?我可还想试试吃了鬼草之后自己的身手。”白凤朝说道。 我看那列车员好像是有意思要追我们,赶紧低声说道:“你可别折腾,这里一车的人,再吓出个好歹来。” “要是这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咱俩不给摆弄清楚了,那以后不还是得祸害过往的火车,咱们这也算是除害。”白凤朝还在坚持。 我一阵无语,这一次见到白凤朝之后,怎么一点没有给我原来那种谨慎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皮孩子。 “要折腾就赶紧走,让列车员追上还得解释半天。”我催促着,同时加快了脚步。 “我不想快点啊,可这周围啥也感觉不到啊!”说完白凤朝也不再藏着了,直接把符纸点燃,眼睛里一股精光,往四周寻摸着。 “费劲!”我嘴里咕哝一句:“往南走。” “啊?萨颖帮你找的?”白凤朝已经见过了萨颖:“可南边就一个仓库啊。” 火车此时停下休整的车站,绝对算不上是什么人口密集的大地方,我算着走过的路程,大概应该到了河南与湖北交界处,估计如果不是太晚火车又连着开了两天不得不休整,都有可能不在这里停车。 我没听见之前火车上报的站名是哪儿,月台上一片漆黑也看不清站牌上的字,只看到那上面似乎写着三个字。 站小但是站也大,小是因为这里不是什么大地方,上下车的客流肯定不大,估计也就是个县级车站。站大是因为下了站台之后我明明看到地上足足铺设着四条铁轨,阴影中更是看到了五个站台。 之前列车员已经说过了这个火车站是小鬼子建的,那在这么小的地方建个这么设施完备的火车站又是为了干什么? 这还不算完,不只是多条轨道和多个站台而已,在月光下的火车站范围更是大的没边了,我估计并不比北京站小多少。 南边确实只有一个仓库,但却是至少占地一亩的大仓库。火车驶入的是四条轨道里最北的那条,我和白凤朝一个站台一个站台翻过去,而那列车员已经再身后喊上了。 “不管丫的。”白凤朝嘴一咧:“又不是不知道咱干啥的,非得什么都管。” “你也别不知好歹,人家不是担心咱们的安全吗。” 我回了一句,再往后看去的时候列车员已经不见了,心里想着这人胆子真小,也没再在意,跟着白凤朝就上了最南边的站台,顺着就往仓库里走去。 “你说这里面到底装的啥?”白凤朝看着仓库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到了??”我问道。 白凤朝点头:“阴气很重。” 这一点是我永远比不了白凤朝的,这家伙好像天生就对阴气特别敏感,就好像女人对男人出轨的敏感一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我有萨颖,白凤朝的毕竟是感觉,虚无缥缈,毫无根据,可萨颖的能力那就像雷达似的,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月光下的仓库大铁门,斑驳的锈迹,风吹雨打的痕迹很重。这里应该很久没被人打开了,就连门上的铁锁,都快绣成铁疙瘩了。 “我闻到一股子味。”白凤朝看着铁门说道。 “什么味?”我的眼神也在看着铁门。 “腐烂的味道。”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但我却听明白了白凤朝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这里边很不对劲,有死人,有尸体,也有鬼。 “时间不多了,火车只停一小时,咱们进去吧。” 我不紧张,而白凤朝其实也不紧张,我反而觉得他有些兴奋。 锈住的铁锁不可能捅的开,白凤朝举起鬼愁就要砸,看的我一脑门的汗,没想到他遇到什么都砸,还真是干净利索。 “哐!” “哐!” “哐!” …… 白凤朝一连砸了六七下,整个仓库前都回荡着震响,在极度安静环境里听的人心里发颤,而这么大的响动,火车方向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 “咔!” 铁锁终于被砸开了,锈末掉了一地。 我和白凤朝一人扶住一个门把手,用尽了力气就往两边拉去,两扇门之间几乎都已经锈死了,我和白凤朝两张憋的通红的脸,狰狞的用着力。 “吱吱呀……” 铁门发出了扭曲的声音,慢慢打开了,而我手里的门把手已经变了形。 “咚!” 两扇铁门之间只打开一道半米宽的缝隙,就再也不动了,而从里面扬出来铺天盖地的尘土。 白凤朝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掏出了军用手电筒,往仓库里照去。 我知道那东西就在里面,可此时的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对……”白凤朝突然没头没脑的轻声冒了一句。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看铁锁和门缝锈蚀的程度,这里至少得有五六年没被打开过了,可河南解放的时间不是四八年吗?这说明在解放前三四年,日本人自己就把这里锁了。”白凤朝眼睛往仓库里望着,可厚厚的灰尘把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还有你说解放了,这里装着啥怎么也没人想着打开看看呢?” 白凤朝问的话让我也是眉头紧锁,这事确实挺奇怪的,不管怎么说,都解放了也应该把门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吧,但是这里却连打都没打开过。 中国那么大都找不出一个人敢打开这门吗?这不可能,那就只还有一个原因,这里不管装着什么根本不用打开就已经知道。 我开始觉得我们的事是不是做的有些欠妥,如果这里不该打开,而我们打开了,那我们有本事再把这扇门关上吗? 我的身上突然窜上来一股危险的感觉,那是一种冷嗖嗖的感觉,就好像我从十八层地狱边缘走过时的感觉。 白凤朝对我使了个眼神,我知道他也不再是开门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轨火车头 萨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语气中有些苦涩,她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仓库大门打开之后,里面东西给她的感觉有些危险。 火车能在这里停下,也就证明这里虽有闹鬼的传言但肯定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那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破旧大铁门也就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现在门打开了,再关上还能有用吗?白凤朝和我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被砸断的铁锁,门能关上可锁却合不上了。 “走吧……还想什么呢?”白凤朝一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已经把鬼愁拿了出来。 “怕了?”他又问我。 我嘴撇了撇,心说我哪儿没去过,还能被一个破仓库吓到。接着我顺手拿过了白凤朝的手电筒,一低头从门缝里走了进去。 虽然门打开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周围的灰尘还在空气中飘着,整个仓库里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里关闭的很急啊。” 白凤朝已经又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光柱照着地面,示意我往地上看。 手电光柱里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本来被尘土盖着,并不容易发现,可白凤朝用脚踢了踢,那些玻璃就都显出来了。 接着是乱七八糟一大堆的废纸,还有一些小的零件。 “这些好像都是从火车上卸下来的零件。”说着白凤朝又去看那些废纸:“这些纸似乎只是垃圾,没什么用。” 白凤朝的手电重新抬了起来,往里照,这一次我却看到他的脸上一愣。跟着我也赶紧抬头去看,就看到蒙蒙的灰尘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方方正正的好像一个三米多高的柜子。 而萨颖的声音告诉我,那鬼就在那巨大的影子后面。 我问萨颖那影子里的东西达到了什么实力,而萨颖却毫无征兆的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白凤朝问我。 “好像有点不对……” 我一句话说完,突然感觉萨颖和秋月从我身体里出来了,连招呼都没打就往巨大黑影里去了,秋月在前,萨颖在后。 我一愣神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就跟着往前走去,白凤朝也赶紧跟上了。 穿过厚厚的尘土层,我们终于到了影子前面,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影子,我和白凤朝懵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什么。 火车头! 款式很旧,但是外边看上去却很新,我们之所以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因为这火车头的前挡风玻璃和大灯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就像一个完全不规则的大金属罩子。 我心里担心秋月和萨颖,没心思研究这仓库里为什么有一个火车头,看四周一点她俩的影子都没有,就想往车头后面找去。 我前脚刚迈了一步,后脚还没等抬起来,白凤朝就一把拽住了我。我回头刚要问怎么回事,就看他往地上一蹲,对我指了指火车下面。 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但看白凤朝一脸凝重,我也跟着蹲了下来。 火车头下面我并没看到有什么特别,车轮上的轮对、摇枕、轴箱和轴承都没看出有任何问题。 “怎么了?” 我看着白凤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地面,还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灰尘,似乎出现问题的并不是车轮,而是车轮下面的地面。 “你脑子是不是太慢了点,火车头造出来是干嘛的?”白凤朝头都不抬的问我。 “拉人?拉货?”我回答道。 “不管拉什么,火车该在什么上跑?”白凤朝又问我。 “瞅你这个问题问的,当然是在铁轨上跑了,还能在天上飞啊。”我无奈的回了一句。 “那……铁轨呢?”白凤朝终于抬头了,可手电筒的光却一直照着车轮底下。 我直接愣住了,这确实不对啊,怎么火车车头的车轮直接砸在地面上,底下连轨道都没有。 这是新的火车头,每一个零部件的安装都证明这火车头造出来肯定是要在轨道上跑的,是要用的,可绝对不是个摆设。 但是现在的火车头下面却根本就没铺设轨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这是要靠人力拉出去?这有点不对吧,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火车的组装是直接在轨道上完成的,也就是说火车的生产工厂里是铺设有铁轨的。 我重新审视了这个仓库,现在看来这里更像是个火车组装车间,但是原本这里的组装工人都能把火车头组装起来,难道还不知道铁轨的常识?这太奇怪了吧。 白凤朝看我在思考,没有再说话打扰我,而是又把手电筒垂直照向了头顶。我知道他在找什么,如果这个火车头没有在铁轨上完成组装,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厂房的顶上有起重机一样的设备,能把火车头吊起来。 我也抬头随着光柱看去,可是这厂房并不高,光柱照在头顶上,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白凤朝心里疑问越来越多,可是我却更加担心秋月和萨颖,显然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绝对不该做出刚才的反应,这很不正常。 “还是先找秋月她们俩吧,我有些不太放心。” 白凤朝点点头,在手上戴上手套,就往火车头的挡风玻璃拂去,显然是要拂掉上面的尘土,看看里面的情况。 他这一拂不要紧,我和他却同时又是一愣,我们这才发现本来该是挡风玻璃的位置,竟然安装上的却是一层厚铁板,整个火车头密不透风。 我从白凤朝手里赶紧也拿过来一副手套,也不管脏不脏,尘土不尘土的,开始顺着该是玻璃的位置,大范围的擦掉尘土。我想的很简单,我只是想看看,这些铁板是日本人建造火车头时本来就装上去的,还是后来被人钉在玻璃上封住的,因为我开始怀疑日本人在这里建造火车站的原因了。 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县城,却建了这么一个设施齐备又庞大的火车站,我原本以为是日本人运兵用的,但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 一整面的火车头都被我和白凤朝擦了个干干净净,而在我们面前露出来的却根本好像就是一个铁罐子,这显然证明铁板并不是被人后来加上去的,而是这火车头原本就造成了这样。 “这玩意就算有轨道也开不出去啊!日本人他妈疯了,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白凤朝看着火车头不解的说着。 “还是先别管这是干嘛用的了,先找找秋月她们去哪了吧。” 今天又欠一章,鼻窦炎彻底起来了,整个脑袋都是疼的,希望各位多注意身体。各位朋友请放心,欠着的我都记着呢,下周一定都还上。 第二百五十章 火车头里的棺材 其实真正让我感觉危险的,正是萨颖和秋月突然之间异常的反应,秋月先不说了,也许当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使得她不能直接说出来。可是萨颖呢?那不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吗?为什么萨颖也什么表示都没有呢? 我看着眼前的铁罐子,招呼着白凤朝跟我往车头后面走,想看看这车头后面能不能找到什么缝隙,至少让我们看看车头里的情况。 车头上的门一般是在右侧,但那里我之前就已经查看过了,一样是被封的死死的,根本就连一道缝隙都没有。 “秋月!你们在不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紧张的问道,同时敲打着火车头,可火车里依然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这太怪了。”白凤朝围着整个车头绕了一圈:“这火车头封的连只苍蝇都进不去,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我刚想跟白凤朝说,要不然就把上面的铁板拆下来再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话还没说出口,我余光却好像看到这仓库似的厂房里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我看着身后对萨颖说道。 “这么大的地方,还有其他东西也不奇怪。”白凤朝把手电光也移到了后面:“这要是白天就好了,或者这里有电灯也行啊。” 白凤朝说的都是废话,我也没再接话,举着手电筒往后面走去。 很快我们就在浓尘之中,找到了整个厂房里全部的东西,这里一共有三个火车头,一前两后,而其他的地方全部都只是一些零件和垃圾。 让我们意外的是,这三个火车头下面都是没有铁轨的,好像根本就是三个放在这里的摆设。 “庄,快过来!”白凤朝突然叫我:“快看,这个火车头上有一扇窗户没被封上!” 白凤朝手所指的,是里面左侧的火车头,他说的没有错,那火车一侧的窗户上并没有封死的铁板,上面盖着的只有一张金属色的硬纸板。要不是白凤朝心细,把每块铁板都敲了个遍,光用眼睛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我看的出来白凤朝有些犹豫,他有些不敢把那纸板打开,而是眼睛看着我,示意问我该不该打开。 “开!” 我一咬牙,伸手就往纸板上摸去,而白凤朝的手电筒已经伸了过来。 我的手很轻,但心里却在咚咚跳着,这种感觉我之前去到阴曹地府时都没有过。 纸板打开之后,让我一眼就看到的是中间摆着的黑色的棺材! 火车头里竟然摆着棺材,这就好像是一列开往阴间的列车,而那棺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看着的是一块巨大的冰,寒冰!从棺材传出来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甚至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我与白凤朝对望了一眼,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来的是苦涩,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要为民除害的气势。 “进去?”白凤朝问我。 我点头:“肯定得进去。” 直到此时我还没有想过退缩,好像除掉这里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们的责任一样,而又是谁赋予我们的这个责任,其实是我们自己。 翻身一跳我们就进了火车头里,刹那间就感觉好像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 火车头里的设备很完备,显然这个火车头并不是只有外形,而真的是可以行驶的,可为什么这里却有个棺材,我却根本就想不明白。 如果说这火车头就是用来运送棺材所用,那完全可以在车头后面挂上一节车厢,完全没必要把棺材挤在车头里,而且更大的问题是,这棺材是怎么放进去的?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组装车头的时候同时把棺材放进去,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依然想不出。 整个车头里,除了突兀出现的棺材以外,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而显然不用再多说什么,我们是一定要把棺材打开的。 “真开?”白凤朝眼神凝重的问我。 “开!”我答道。 “呼!” 白凤朝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双手扣住了棺材盖。 眼前的这具黑色棺材,和入殓后的棺材不同,棺盖上并没有上钉,只是简单的盖着。 让我和白凤朝感觉不对劲的是,我们俩此时都没有感觉到棺材里有鬼,但是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恐惧。 白凤朝咬牙就把棺盖往前一推,而我手上已经准备好了有灵枪,手电筒的光也往打开的棺材缝隙里照了过去。 嘭! 棺盖打开,紧接着白凤朝直接就往后一退,赶紧又把鬼愁抄回到了手里。 我们都是严阵以待的架势,等着棺材里那让我们不寒而栗的东西出来,可打开的棺材里却没有一丝反应。 我赶紧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是一具男尸,可是那尸体不但没有只剩下一具骸骨,甚至皮肉上一点腐烂痕迹都没有。 难道这尸体是刚刚放进去的?我不解的去想,可马上就感觉不对,因为这火车头虽然没像最前面那个封的死死的,可这火车头上的硬纸板却也和前面那火车头一样,有着厚厚的一层尘土。 难道尘土也能造假?我马上又摇头,这不可能,谁会特地在这上面造假?这还不如直接用铁板封死了呢?而且就算真造了假,可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发愣,只是想着这尸体只是普通的尸体,棺材里并没有鬼,可刚才的恐惧又来自于哪儿?想着这些,我却并没有去注意那尸体的脸。 我没注意,可白凤朝却注意到了,他越看越吃惊,更是砸吧着嘴对我说道:“这尸体……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啊?” 我被他这话问的一愣,思绪拽了回来,重新往那脸上看去。 我说不上是不是眼熟,只是怎么看那尸体的脸都觉得特别的厌恶,好像跟这张脸的主人有过什么交集,可是我却根本想不起来交集在哪儿。 今天还是只能一章了,生病了确实很难受,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不过欠的一定会还,一共欠五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活的! 我其实并没在意尸体上的那张脸,而真正在意的却是为什么这尸体会在这里。 就算尸体是在这间厂房关闭前才放进去的,那也至少过去四五年了,什么尸体会这么久不腐烂?可要说是最近才放进去的,那铁门上的锈掉的铁锁又怎么解释?还有火车头上的尘土呢? “庄,你说这里怪不怪?”白凤朝还在看着棺材里的尸体:“这里就这么一具尸体,可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妈的,这是什么鬼?” “看不懂的东西还是别动,反正人都死了,魂也不在了,做怪的绝对不是这具尸体,回头白天找人埋了就行了。” 我皱眉说道,随即回头就要从进来的那扇窗里再爬出去。当我和白凤朝一起回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的棺材里,发出一阵声响。 呲啦…… 这声音像极了指甲挠门的声音,听的我耳根子后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唰! 我和白凤朝同时回头,一起把手电光往棺材里照去。 啪! 毫无预兆的,两个手电筒竟然同时灭了,我们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吱呀…… 我听到棺材的位置又传来了响声,好像棺盖被推开了。咕噜……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难道那尸体诈尸了。 “我操!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太他妈邪性了,怎么两个手电都灭了!” 白凤朝手里啪啪的打着手电,嘴里火急火燎的骂着。 吱呀呀……又是一声,我隐约中看到,眼前有个影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整蜡烛吧,别开那破玩意了。”我也搞不清楚两个手电筒怎么就突然一起灭了,但这事放谁身上都会觉得邪性,就算鬼见多了也受不了这个。 啪……哗啦…… 身旁传来打着火柴的声音,接着一根蜡烛就被点燃了。 我在烛光里看到那棺材里确实是坐起来一个人影,还在不停的晃着脑袋。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暗骂一声看来真的是遇见诈尸了。 很多人以为诈尸就是人又活过来了,或者是借尸还魂,其实这两种情况都不是,真正的诈尸,诈的就是一口气。什么意思?也就是刚死没多久的死尸,其实胸腔里是还有一口气在的,有的时候猫狗冲了死尸,就容易附在死尸身体上,使得猫狗的灵魂暂时控制了死尸,等这口气没了,死尸也就彻底死了,这是第一种诈尸的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死尸已经死透了,身体里不再有一口气在,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周围来的人阳气太过旺盛,自己身体的气钻进了死尸里,使得其实的机体暂时假复活。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晚上,而且还是活人离死尸的距离极近的情况下,才有很小的几率发生。 我和白凤朝显然都属于阳气极盛的人,不过我不觉得我们离棺材里的死尸有多近,但我却也没有其他的解释能说明眼前发生的事情。 烛光比不上手电光,而且那从棺材里坐起来的人影又是背对着我,使我看不清那死尸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的只是诈尸那还好解决,虽然事情恶心点,但也就是白凤朝一张符纸的事,我就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往身旁抬手,想从白凤朝手里接过点燃的蜡烛,往前送送看看清楚。可手才刚刚一抬,我却不由得一哆嗦,因为我发现身旁举着蜡烛的那只手,非常的冰冷。 我不由的扭头去看,脑袋上瞬间就是一麻。 “操!什么东西!” 站在我身边的根本就不是白凤朝,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突然看到吓的我一个机灵,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那面孔完全呆滞,眼里没有一点情感的流露,甚至于似乎连眼珠都不会动。 我在看那张面孔,那张面孔也在看我,而举着蜡烛的就是这陌生面孔的左手。 我吃惊下根本忘了该去做什么,更不知道去想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只是觉得这张脸好像见过。 “我操,你跟他对够眼了没有!”从棺材里突然传出来白凤朝的声音:“他妈的!他是棺材里的尸体。” “我操!” 我急忙往后退,心里这时候才知道白凤朝中了招,竟然让人在几秒中的黑暗时间里塞进了棺材。 而白凤朝提醒完,那不知道怎么从棺材里蹦出来的死尸,竟然把蜡烛向我的脸上戳了过来。 啪! 白凤朝手里的手电终于重新打亮了,而他的人也赶紧从棺材里钻了出来,右手举着鬼愁就往那活过来的死尸头顶抡去。 几乎是同时的,鬼愁从上往下而至,而我的有灵短枪则是由下而上到了,一个抡到了死尸头顶,头骨碎裂,一个插在了死尸肚子上。 死尸虽然活过来的诡异,而却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声“咔嚓”接着一声“噗”,两声过后死尸就不动了,停在我身前半米左右的位置,而举着蜡烛向我戳过来的手,已经垂下了。 “呼!” 看着已经不动的死尸,我轻呼了一口气,这东西真是太诡异了,黑暗中下手竟让白凤朝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塞进了棺材里,可现在又轻而易举的被我们搞定了,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你心跳怎么还这么快?” 我和白凤朝都是服用了鬼草的,如果不是要发力或者提高速度,心跳的速度原本会很慢,就像龟息吐纳一样,因为心跳降低,新陈代谢也就更缓慢,对于能量消耗的也就更慢。 而当心跳加快的时候,供血速度也就加快,机体也就会产生更多的能量。 可问题是现在死尸已经没了动静,我都已经放松了下来,可白凤朝的心跳却依然很快,甚至我都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白凤朝沉默之后,颤声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不是白凤朝,那自然也不是我,我眼神一愣,重新抬头往死尸身上看去。 他的胸口在动,我的眼神不由得一抽,他……竟然是活的!! 我和白凤朝都不是二百五,自然知道这东西虽然心脏在跳动,但绝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活人,再想起这里原本是日本鬼子的地方,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再欠一章,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不过估计明天就好了,明天预计三章。谢谢各位宽宏大量。 第二百五十二章 照片 日本人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我听着身前噗通噗通的心跳,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到底是好是坏? 白凤朝的鬼愁打下来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而我的有灵枪更是如同捅破了一层破布一般捅进眼前这东西的肚子里。 我只能用“东西”两个字来指代眼前这眼神里没有半分活气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当有灵枪捅进那东西的身体里的时候,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因为那感觉就像我亲手杀了一个人。 然而,眼前这“人”并没有死,即使,我明明看到他的头骨已经明显有些下塌,可他的眼睛依然冷漠,七窍中并没有一丝血液流出来。即使,他的肚皮已经被扎破,可拔出的枪头并没有带出任何肠子、内脏,而他依然坚挺的站着。 “你……”从那东西的嘴里突然吐出好像金属扭曲时的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蜡烛?” “我操!这都没死?”白凤朝一声惊呼,接着鬼愁第二下就砸了下去。 哐! 咔! 那东西的半个脑袋,瞬间被白凤朝砸的彻底塌了下来。白凤朝是吃了鬼草的,每一下的力道本来就都不小。然而,脑袋虽然塌了下来,这怪东西的身体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更根本就谈不上倒下去。 我看着这东西的脑袋缓缓转了过去,扭曲的眼睛还睁着,看了一眼白凤朝随后就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语气平静,可接着蜡烛的烛光却一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腾出两手的怪物瞬间暴起,就伸手往白凤朝抓去。 动作不快,但火车头里本来空间就狭小,白凤朝根本就没地方躲,而他根本也没想过要躲,随手举起鬼愁就架向向他举过来的两只手,往一侧架了过去。 我亲眼看着鬼愁挨上那两只手的,可白凤朝的表现就好像全身无力,那双手连晃都没晃,就把鬼愁推向了一边,而双手直接攀上了白凤朝的脖子。 我从后边看过去,就好像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怪物一把掐住了白凤朝。 “你疯了!”我以为白凤朝托大:“这时候你收他妈什么力?!” “……” 白凤朝眼睛瞪着,根本没有回答,而我赶紧蹿上去去拉那怪物的双臂。 这一拉我才知道,白凤朝哪里是托大没有使出力气……我就感觉我的手好像在掰两根铁柱子,那怪物的力气竟然比我还大! “快……剁手……” 白凤朝有气无力的挥舞着鬼愁,初时还有些效果,在怪物的身上打出一个一个的坑,可后来鬼愁开始轻了下来。 我也不敢再犹豫,举起有灵枪用枪刃就往那两只越掐越紧的手腕上剁去。 咔! 枪刃剁下去,一声之后两条断臂,而那两只手掌却还在白凤朝脖子上挂着。 我朝着断掌看过去,整齐的骨茬,鲜红的皮肉,却根本就没有血流出来。 白凤朝费半天劲才把手掌拽下来,接着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随口怒声说道:“操,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这还真不一定是阴沟……” 我一手依然举着有灵枪,而另一只手向白凤朝指了指前面那半塌着脑袋,两只斜眼看着我们,没了双手的——怪物! 那怪物还没有“死”,甚至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好像脑袋不是他的,肚子不是他的,就连双手也不是他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凤朝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的肌肉一下又一下的抖着,而握着鬼愁的手开始收紧了。 “你们……为什么……打我……” 咔吧! 怪物的脖子扭动着发出了响声。 “不管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人,估计八成是日本人搞出来的怪物!”我说道。 “那怎么没人来处理?就关在这里不危险吗?这里再怎么说可也是个县城啊。”白凤朝说道。 “这不是……”我嘴里发涩:“让咱们……来清理了吗?” “啊?!”白凤朝脸转向了我:“操……!” 我们乘坐的那火车绝对不是恰巧停在这里的……为什么月台上只有一个列车员,因为打开门的只有我们车厢…… 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这空空荡荡的火车站什么都没有,火车又在这里休整什么?那列车员并不是跟着我们,要拦住我们,而是要确保我们往这里来了。 我应该早就想清楚的,因为直到现在外面还是没有人来这里找我们,这就说明我们被人给编排了。我连想都不用想,安排这件事的人肯定是王教授,唉!我们这是无偿给人效力啊! “不过也好。”白凤朝突然笑着说道:“这说明眼前这怪物是上面默认我们搞掉的,那就别留手了。” 我一愣,随即也笑了:“王教授这是要试试咱们有没有实力到长沙去,那就……干吧!” 其实眼前这怪物除了力气大点,而且死不了,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而且对于他最为致命的是脑袋太慢,根本就没有智商。 没有费什么劲,那怪物很快就成了一堆烂肉躺在了地上,我不敢再往脚下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不管怎么破坏这具身体,剩下的肢体都能再站起来,直到我们在怪物的胸口处挖出来一个依然在跳动的黑色心脏,白凤朝一棒把心脏敲个粉碎,一切才算结束。 依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这让我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我再不想待在这里,转身就想出去,可是却听到身后的白凤朝“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回头看去,就看白凤朝从满是碎肉的地上捡起来一个纸片,我走近去看,原来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很旧了,颜色淡的几乎看不出背景,只看出是一栋房子,而房子前面站立着一个人,照片拍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人脸的位置被人有意的刮掉了,但应该是个男人,穿着长袍。 “怎么看这个照片有些眼熟?”白凤朝捏着照片用手电照着说道。 “脸都被刮掉了你还能看着眼熟?!”我说道:“你扯淡呢吧!” “不是不是!”白凤朝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后面那房子!” 我低头再去看,那房子的样式很普通,只是房檐的两角各挂着两串铜钱,像是五帝钱,但挂的位置却不太对。 清末的时候,兴起挂五帝钱的风俗,五帝分别是:顺治帝,康熙帝,雍正帝,乾隆帝和嘉庆帝,五帝钱就是这五位皇帝在位时发行的铜钱,挂五帝钱其实就是祈福之意。 但问题是五帝钱都是挂在门上房檐正下方,和辟邪铜镜挂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挂在房檐两角的,而且虽然这照片并不清楚,但是这两串铜钱绝对不止五枚。 白凤朝说看着房子眼熟,肯定指的就是房檐下的两串铜钱,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犯嘀咕,好像自己也曾经见到过。 第二百五十三章 鬼影 “照片是……这……人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已经完全拼不到一起的那堆肢体。 “这算是人吗?哪个人拿刀放不出血来的?你还不如问是不是这堆肉的。”白凤朝回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照片:“应该是从这尸体身上的衣服里掉出来的。你说日本人怎么造出这玩意的?而且造出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我没心情研究这些,只想着赶紧解决了事情上火车走人:“照片你先拿着,咱们回去再研究。” 说着我就从这个火车头里爬了出来,用手电向四周照照,往并排的另一个火车头走去。 秋月和萨颖还没有找到,但这个厂房里除了三个火车头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什么,虽然奇怪我怎么在这里感觉不出来她们具体在哪儿,但却知道她们肯定在这里。 白凤朝出来时重新把棺材合上,也把火车头上的纸板盖上了,我问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说那散落一地的肉原本也是人的身体,就把火车头当成棺材,起码让人家有个阴宅。 我无语,不过本也是无言以对,快步走到了并排右侧的火车头前。 一模一样的火车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还是找到入口进去。从表面看上去这里还是封死的,但我认为这个火车头也许也会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入口。 不再有用纸板简单遮盖的地方,我和白凤朝仔细找过了,但是我也同时发现了问题。 离门最近的那个火车头上每一处都是焊死的,焊的结结实实,可这里的火车头上却有一处上没有焊痕,我和白凤朝趴在那里看了半天,可那里一样也是硬邦邦的,敲击之后的声音与金属不同, “是木头的!”白凤朝说道。 “木头?那怎么堵在这里的?没看见有钉子啊?”我回道。 “应该是用胶粘上的。”白凤朝抡起鬼愁:“让我来!” 咚! 一声闷响,可那块没有焊痕的木板却纹丝未动。 “看来得添点料了。”白凤朝话说的干脆,行动更是干脆,短刀握在手里直接划破了掌心。 热血撒在鬼愁上的纹路上,瞬间开始冒起红光,可那红光冒起的时候,我却不由得心里一紧,在这里这样做真的好吗? 咚! 又是一声,咔嚓!木板碎裂。 我不知道这木板是不是粘在火车头上的,但是木板下面却是空的。 光线里我看到火车头里是同样的一具棺材,但是棺材却是打开的。 我看到白凤朝抬腿就要往火车头里跳进去,赶紧就要拉住他,可这么一拉却没有拉住,白凤朝已经跳了进去。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就看一道黑影从棺材后面钻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白凤朝身上。 那简直就像一个野兽,四条腿着地的往前蹿,白凤朝反应再快也根本躲不开。 白凤朝的衣服瞬间成了飞舞的碎片,胳膊和脸上也被抓出了好几个血道子,而我赶紧也跟着跳了下去,一脚踹向那个黑影。 黑影一个趔趄,仰面就往后摔了出去,而我也赶紧把白凤朝扶了起来。 “嘶……什么玩意?!”白凤朝龇牙咧嘴的蒙圈说道。 “棺材开着呢!”我的回答很简单。 从棺材里蹿出来的那个野兽似的东西被我踹开之后,就瞬间没影了,我和白凤朝两个手电照了一圈,却连那东西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怪了,跑哪去了!”我嘴上刚念叨着,突然感觉头顶生风,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瞬间掉到了我的背上。 我感觉后背一沉,接着就往后仰倒,同时肩胛骨就是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 白凤朝反应很快,我往后倒的时候,他的鬼愁就已经抡了过来,粘了血的鬼愁闪着红光就到了我的后背上。可是鬼愁还没到,我的背上先是被一压,接着就是一轻,那东西瞬间就离开了。 “操!” 白凤朝再想停手已经来不及了,鬼愁蹭着我的后脑勺险之又险的飞了过去,等鬼愁停下之后,我也赶紧翻身跃起,脑门上一层虚汗,可再去看周围时,那鬼影又没有了。 “太邪门了!你看清楚是什么没有?” 我查看着背上的伤口,两排整齐的牙血印。 “好像是人!”白凤朝说道。 “人?人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我有些不可思议。 “确实是人。”白凤朝想着说道:“咱们这么办……” 白凤朝小声的对我耳语着,话说完,我和白凤朝小心翼翼的就从刚才进来的那个口爬了出去,一左一右守在了缺口处,接着一颗烟雾弹就顺着缺口扔了进去。 我就怀疑这烟雾弹是怎么被白凤朝带上火车的,也就是他能随便带出来一两颗,其他人还真做不到。 烟雾弹瞬间冒了烟,白凤朝给我一个手势,一个大口袋等在了缺口前面。 哐! 我听到火车头里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来了!”白凤朝的声音也很轻。 我一直紧紧贴着缺口等着,而那鬼影显然很机灵,我明显已经感觉到,他就趴在缺口里面,但他就是没有出来。 等待的时间很长,火车头里的烟雾弹早就不再冒烟,但在封闭的空间里,烟也同时散不出来。 我和白凤朝都不敢动,更不敢走神,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鬼愁砸出来的缺口,耳朵里仔细听着响动。 嘶啦…… 缺口里突然传出了响声,我抬起手就要往上罩去,而白凤朝却忽然拽了拽口袋的另一头。 他在对我摇头,我瞬间明白了,刚才那响声是鬼影故意发出来的,没想到那影子这么精明。 声响停止之后,火车头里果然又静了下来,还是长时间的等待,声响却再次出现。 白凤朝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对他点了点头,一起把口袋向上举了举。 “抓!” 白凤朝暴起一声,我和他瞬间把大口袋罩了上去,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口袋里,在里面胡乱的挣扎。 白凤朝瞬间把口袋口儿捏的紧紧的,接着就把鬼愁递给我:“打!” 而我,抡圆了就往口袋上一顿乱敲,整个厂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后一个火车头 袋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会就不再动了,白凤朝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袋子,而我的有灵枪随时留在袋口上面。 袋口打开,从袋子里瞬间就钻出一颗人头,我和白凤朝同时一愣,可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鬼影却奋力要从袋子里边钻出来。 白凤朝迅速扑到袋口,想用身体压住那鬼影。 “还犹豫什么呢?用抢捅啊!你还想能查出什么来?!” 白凤朝大声叫着,而我确实在犹豫,因为那露出袋口的脸竟然和前一辆火车头的里的那怪物一模一样。 我没有立刻动手,心里想着事情,可白凤朝又开始催促:“如果真是那个王教授安排的这些事情,咱们就什么都不可能查的出来,在这里犹豫,还不如早点到了长沙去问他!” 我心里一动,开始觉得白凤朝说的话有道理,我从这里能查到东西的机会太小了,接着我一枪扎向了口袋。 和之前的情况一样,还是没有血流出来,这时候眼前的情况基本上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些火车头棺材里的东西,应该是日本人整出来的。只是我依然想不通,即使是人造出来的“人”,为什么就没有血流出来。 口袋里的鬼影显然比之前的怪物聪明多了,至少在有灵枪穿透他的身体之后,他瞬间开始奋力往袋外挤。 白凤朝紧紧咬着牙,压住袋口,而我也奋力往袋子上捅着枪。 这有点像流氓打架,有灵枪的枪头对鬼有效果,可在对付肉体时跟普通的武器也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袋子里的那具肉体却有区别,好像带动机体的不是筋骨肌肉。 “捅心脏!”白凤朝大喊道:“捅那有用!” 我瞬间再次扬起有灵枪,照着那鬼影心脏的位置,连续捅了两三下,终于袋子里再没了反应。 白凤朝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唉,我堂堂一个特种兵,在这跟人泼皮似的打架,这叫什么事?!” “不然能怎样。”我也喘着气说道:“这东西跟咱们之前碰到的鬼不一样,就算吃了鬼草你都没他力气大,速度快,而且这一次的东西脑筋也不比常人差,你说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想不明白,王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白凤朝摇了摇头,突然把袋子拽到了身旁,把原本那黑影的身体从袋子里弄了出来。 身体的眼睛还在瞪着。 “有没有什么想法?”白凤朝看着我问道。 “有!乍一看这脸和之前那个东西的脸一样,可却有些细微差别,而且……”我停顿后继续说道:“那种熟悉感觉越来越明显。” 白凤朝点头,接着伸手摸向那身体的上衣兜。 当他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时,我看到他的手里多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我凑过去看,那照片依然照的还是同一个人,衣着动作相同,只是脸的位置还是被扣掉了。 背景的位置改变了,不再是原本的那栋房子,而好像是在一个地洞里,地洞后面有一个栅栏似的铁门,铁门的后面有东西,但是在照片上却看不清楚。 我和白凤朝同时陷入沉默。 “看着熟悉?”白凤朝问我。 我点头:“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也是……” 简单的交谈之后,白凤朝把照片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把那具身体抱回了火车头里,又找东西把缺口盖上了。 依然是没有秋月和萨颖的影子,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火车头前面。 白凤朝也很无奈,面对一个铁罐子,除非拿炸药炸开,否则人力根本不可能打开缺口。 “这怎么办?”白凤朝说道:“虽然我不打开我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外乎还是一具棺材,打不打开无所谓,别管里面是什么反正也出不来。可是萨颖和秋月八成在里面,不打开也不行啊。” 我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她们会有危险,日本人把这个火车头封成这样,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这个铁罐子只能用炸药炸,现在又去哪找炸药。”白凤朝又说道。 “再看看。” 我直接爬上了火车头上面,四周根本就不用再看了,焊痕很明显,我们无论如何打不开,我只能想办法,看看上面有没有机会进去。 这里的火车头都是老式的蒸汽火车头,车头的最前面是过热箱、气包、同动机和燃烧室,再后面才是驾驶室,而棺材所在的位置就是在驾驶室里,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也是驾驶室。 火车头很大,但其实驾驶室并不大,放上棺材之后,就已经相当拥挤了。 驾驶室里是有注煤口的,煤从注煤口里由人工铲入燃烧室。我为什么爬上火车头,因为我在想从过热箱上的排烟筒再到驾驶室,整体应该是相通的。如果里面的结构完整,想从排烟筒爬进驾驶室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只会是卡死在里面,可是从铁罐子外面我们并不能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着完整的结构。 排烟筒立在火车头顶端前面,大概只有半米多高,我站在上面用手电筒伸进去,往里照。 里面积攒的灰尘很多,手电光有些照不透,但还是能看到车头里面复杂的结构。 我摇头想着这里应该走不通,就要把手电筒从排烟筒里拿出来,我是一直带着手套的,但是这么久手套上也沾了一层的灰尘,可能是手套有些滑了,我往回拿起手电的时候,手电筒磕到了排烟筒的内壁,这一磕不要紧手电瞬间脱了手,等我再往下抓的时候,手电已经迅速的往下掉。 哐……当! 手电掉进排烟筒之后发出响声,把一直在火车头下面寻找的白凤朝吓了一跳。 “怎么了?!”白凤朝急忙忙的就爬了上来。 “没事……手电筒掉进去了……”我无奈的回答道。 “大哥,咱们就两个手电筒……算了,有发现吗?”白凤朝也爬到火车头上面,站在我身边问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接着又往排烟筒里面看了一眼。 “那就去别处看看吧。”白凤朝转身就要走。 “等等!” 我眼神刚要从排烟筒里移开,却瞬间看到,在掉到排烟筒下面的手电光影里,突兀的冒出来一个东西。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进入 我说不清楚看到的是什么,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东西绝对动了一下,像是活物。 “是不是耗子什么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我把我看到的东西告诉了白凤朝,他看着下面对我说到。 “不是,我感觉那东西像是盯着我看的一双眼睛。” 我皱着眉继续看着,但因为白凤朝的手电光也往下面照着,那东西好像消失了。 “眼睛?”白凤朝说道:“你说下面有人?不可能吧,那下面结构繁琐,人可钻不进去。” “你把手电关了!”我烦躁的说着,同时眼睛继续在下面寻找。 啪! 白凤朝的手电关闭,周围瞬间变得一片黑暗,接着我和白凤朝探头趴在了排烟筒里,仔细往下看去。 排烟筒的作用是排出煤炭燃烧的浓烟,所以按道理来讲,排烟筒应该是与燃烧室相连的,但其实挨着排烟筒最近的应该是过热箱,只不过过热箱和排烟筒之间是隔开的,并不相连。 我刚才看到那闪烁的双眼就是来自过热箱和排烟筒相隔之处。 “我觉得咱们应该下去看看。”我看着下面说道。 “你根本拿不准自己看到了什么,就这么爬下去实在太危险了,就算里面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没有,卡在那些横七竖八的结构里,也很危险。”白凤朝说的很严肃:“我不同意下去。”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火车只在这里停一个小时,而我必须带走萨颖和秋月,只能走这里试试。”我也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下去,你留在这,有事情我叫你。” “叫我?真出现问题,你叫我有什么用?”白凤朝撇嘴说道。 “其他事情我都有信心解决,我就怕卡在这里出不来,如果是那样,你再下去救我。” 我说完抬腿就要往排烟筒里下去。 “你……”白凤朝还想再说。 “别说了,没时间了,咱俩什么没经历过,不用这么扭扭捏捏的。” 掉到排烟筒下面的手电筒很好的告诉了我距离下面的高度,大概三米左右,而排烟筒的宽度不到一米。我双手撑着内壁,有些拥挤的顺着排烟筒往下滑去。 在排烟筒里根本不可能转身,低头也有些困难,但很快我的脚底下就好像碰到了东西。 我不知道现在踩在了什么位置,但是能感觉到掉下来的手电应该就在我的周围。 我努力的低下头,就看到了下面的手电筒,而手电前面光线的方向上有一个大概一米宽的管道,管道的上方位置,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个破洞。 那洞应该是人为凿开的,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过热箱的位置。我之前看到的那个闪动的眼珠似的东西就是在这个位置看到的。 我使劲弯下腰,脸贴在排烟筒的内壁上,用尽全力去够脚边的手电筒,而头顶上白凤朝一直在看着我。 我终于拿起了掉下来的手电筒,赶紧往过热箱里照过去。 “这里被人凿开一个洞。”我不抬头的对着上方的白凤朝说道。 “能看到里边有什么吗?”白凤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什么都没有,不过前面还有一个洞,应该直通向驾驶室,我进去看看!” 我有些兴奋,看来我想的没错,进入火车头驾驶室的通道在这里。 “小心点!”白凤朝嘱咐我。 我双手一撑往过热箱里爬了过去。 火车头的长度大概在八九米左右,很显然之前进入这里的人并没有选择排烟筒直接到燃烧室的管道,而是在上面单独开了一条通道,这样肯定安全多了,至少不会卡在排烟通道里。 我爬行着往前走,手电筒一直往前照着,很快就爬过了过热箱,进入了气包,而前面就是同动机,然后是燃烧室。 我本来以为到了同动机也就是走到头了,因为那里的构造非常复杂,更没有空间可以容得下一个人通行过去,而当我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几乎已经被掏空了,只有一些断开的管道和散落的零件。 我没再犹豫,直接往燃烧室走去。 燃烧室的空间稍大,从同动机过去是到了燃烧室的上部,下面还有至少一米左右的空间。 我一跳跃了下去,在这里可以稍微的弯腰站立。燃烧室外侧开着一个小门,是添加燃煤用的。此时小门关着,门上有个小口,是用来从外面观察燃烧的火势的。 我没着急打开门出去,因为到了这里我还没发现刚才在排烟筒看到的那双眼睛。 手电光通过门上的小口照着驾驶室,和前两个火车头里的情况相同,我一眼就看到了棺材,而棺盖是盖着的。 驾驶室里并没有任何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棺材里的东西还没被惊醒,左右寻找,我想找找看那双眼睛在哪儿。 没有看到眼睛,同时也没有看到萨颖和秋月。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开始着急了,如果这里再没有她们,那可就没处去找了。 我不敢再多想什么,轻轻把小门推开,从燃烧室里爬了出去。 棺材几乎就顶在小门上,狭窄的空间里有什么没什么一眼就能看遍了。 我咕噜一声紧张的咽着口水,手电放在一边,顺手把有灵枪取了出来,想了想又拿出了巨兽玉眼。 随心而动,两道绿光在我身边转了起来,而我并不知道这对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有没有用处。 我用一只手推动着棺盖,另外一只手里的有灵枪紧紧的攥着,枪尖向下。 我手里猛然加力,棺盖被瞬间打开,有灵枪迅速往棺材里刺去。 我瞄准的是心脏的位置,想的是一击致命。 有灵枪急下,但却马上又被我硬生生停下了,当枪停下的时候,枪尖距那人的身体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两个女人,萨颖和秋月……闭着眼…… 我慌慌张张的把有灵枪放下,就赶紧去叫她们,可此时躺在棺材里的她们却不管怎样叫都叫不醒。 她们身上的阴气很弱,几乎就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而我却根本没有办法能让她们的阴气增强。 她们此时的状态就算我想让她们先附回我的身上都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得需要他们清醒才行。 原本该在棺材里的东西此时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但八成有可能逃走了,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但却也怪不得我们。 我心念急转,想着有什么办法先把萨颖和秋月带出去,但却好像根本就没办法。 环绕周围的绿光,让我突然想起了在六道轮回畜生道里那只绿色身影的巨兽。 灵光一闪,我的脑筋一动,两颗玉眼往棺材里飘去。萨颖和秋月的身体被绿光包裹飘荡起来,来到我的面前。接着两道绿光重新转动起来,而萨颖和秋月的魂魄很快融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不由得身体一哆嗦,好像两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沉寂,太沉寂了,我甚至感觉到了死气。 我调整好精神,控制自己的阳气驱赶寒气,然后回头想从原路返回去。 嘭! “啊!” 是白凤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的心头一紧,难道这棺材里的东西还没走?!我想到了那双眼睛。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是孙大海?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从原路退了回去。 当我再从排烟筒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凤朝的手电筒孤零零的扔在车头前面的地面上,而光线里再没看到白凤朝的身影。 “凤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白凤朝!” 我翻身就跃下了火车头,疯了似的四处寻找。 “凤朝!”“凤朝!你在哪儿!” “咳……咳咳……”我突然听到火车头后面有声音:“这呢……能不能不叫得那么娘们?我这名字得罪你了?” 我在火车头后面找到的白凤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捂着腹部,指间正往外流着血,鬼愁丢在手边。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攻击你的?!”我急忙查看他的伤口,嘴上问着,手里却没停。 还好白凤朝的背包里带的东西很全,其中不但有止血药,还有绷带。 我本来以为白凤朝会回答我,却没想到他沉默后却叹了口气,随即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从兜里拿出了三张照片。 没错是三张,前两张我都看过,而白凤朝递过我的却是第三张。 “人没拦住,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白凤朝说道。 照片接在手里,我只看了一眼,手不由得就是一抖,照片掉在了地上。 照片上的还是同一个人,只是这次却有一张完整的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两口棺材里钻出来的东西,我和白凤朝会觉得眼熟了,也终于知道第一、第二张照片里的背景为什么也眼熟了。 因为……第三张照片上的人是……孙大海!! 那两口棺材里怪物的脸也与孙大海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而两张照片里,第一张的背景是孙家大院,第二张是河西村村长家地下的古墓铁栅栏门! 第三张的背景我也瞬间就看出来了,恩济庄的李莲英墓,而这三个地方我们都去过。 “刚才跑掉的那个人……”我颤声问道。 白凤朝点头:“是孙大海!” “这不可能!”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你是知道孙大海的事情的,他的魂魄已经成了双头鬼,而他的尸体还在……不对!” 我突然想起了我从北京离开前遇到的那个鬼老大,而我放过他的条件就是让他帮我办件事,那件事就是调查孙大海的坟里,到底有没有尸首。 该死!这次我离开北京走的太急,根本就把这件事给忘的一干二净,我当时让他去查这件事,也并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孙大海坟里有问题,而是觉得事情很奇怪。 当时爷爷说东平乡的鬼差在孙大海死后就再未出现,所以我怀疑孙大海与这件事情有关。 “什么不对?”白凤朝看我发愣,疑惑的说道:“我刚才看到的孙大海从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双头,所以我怀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孙大海,只是与他长得很像,或者……我一鬼愁打过去他一点事没有,所以……那个会不会是日本人造出来的怪物?!” 我茫然摇头,白凤朝的问题我根本回答不了,脑袋里一阵绞痛。接着突然又想起了白凤朝的伤,说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白凤朝捂着伤口说道:“一刀划在肚子上了,你说要不要紧,他还把我的短刀抢走了,不过相比之下,那怪物不管是不是孙大海,可让他跑出去怎么说也是个祸害,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追?” “还上哪里追去?”我摇头说道:“还是先回火车上想办法联系金局长和王教授,让他们想办法处理吧。” 我把在火车头里发现萨颖和秋月的经过简单给白凤朝讲了讲,接着搀起了白凤朝往厂房外走去。 那列车员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出来似的,甚至看到白凤朝都没有一点吃惊的意思,在我的怀疑眼神中,他把白凤朝接去了列车上的医疗室,而我托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自己的车厢,自己的座位,很快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而白凤朝显然还没有回来,火车行驶在铁轨上,远处能看到几个人家,眼前到了哪儿我根本不知道。 白凤朝肚子上**了一刀,还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我想他说不好已经下车送了医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让列车员联系金局长,汇报仓库里的事情,那逃走的和孙大海长得一样的怪物,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想到这里我起身往车头的方向走去,想要找到列车长想办法联系到北京市局。 列车长的办公地点一般都是在火车的最前面一节车厢里,那里已经算是工作区域了。 我打听到了列车长的具体房间,敲门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诶!凤朝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想到先看到的竟然是白凤朝,他腹部缠着绷带正跟列车长说着话。 “庄,你怎么来了?”白凤朝问我。 “不是,你的伤那么严重怎么没下车去医院治疗?”我指着白凤朝腹部的绷带说道。 “车上的医生已经给我看了,说是没扎进去,只是划破了一个口子,打过破伤风针,也吃过药了,没什么大事。”白凤朝还在嬉皮笑脸的说着:“革命战士,轻伤不下火线。” 我无奈点了点头,看他的状态也确实不像有事,又转头看向了列车长。 这列车长年龄看上去不小了,大约得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嘴上留着一嘴山羊胡,双眼炯炯有神。 “列车长您好,我是从北京来的庄周,打扰您是希望您能帮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北京公安局。”我客气的说道。 “不用了庄周。”白凤朝插嘴道:“我已经在上一站用车站的电话联系北京方面了,这件事会有人处理,咱们不用管了。” 我点头,心里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件事。 接着我的心里开始踌躇起来,但踌躇之后,还是问出了心里想问的事情:“列车长,请问一下,咱们这趟从北京发往长沙的火车,在路上一共需要休整几次。” “呵呵呵,一般就一次。”列车长说话很痛快。 “那么如何决定什么情况下要进行休整呢?” “咱们现在的火车虽然比最早的蒸汽火车性能提高了不少,但是运行一段时间之后也是需要降低燃烧室温度的,一般连续工作一两天就停烧三四个钟头左右,当然休整的时候也是为了补充燃煤。”列车长依然面带微笑的回答。 “那就奇怪了。”我步步紧逼的问道:“之前停下休整的那个火车站,我并没有看到堆放的燃煤,那里显然已经荒废了。而且当时只停车了一个小时,又是为什么?” 我连续的问着,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列车长本来微笑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在哪儿停车需要向你汇报吗?!”列车长冷声说道。 我根本就没在乎他的态度,更是装作没看见白凤朝给我的眼神,嘴角一笑继续问道:“就连普通列车员都知道那站闹鬼,您会不知道?而且为什么当时只开了我们那一节车厢的门?你跟王教授是什么关系?也是受他命令的?” 今天一口气更了四章,有两章是还之前欠下的,我要是没记错应该还欠五章呢,这周尽量补上,谢谢各位的支持,希望各位多多留言。今天没有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到长沙 “什么王教授李教授的?!我不知道!”列车长噌的站了起来,火气很冲的说道:“你们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滚蛋,别在我这晃悠!” 我和白凤朝被赶了出来,虽然列车长一口否认停车的事情是受人指使,但他过激的反应还是说明了一些问题。 “不是我说你。”白凤朝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嘴上还说着:“没有你这么大刀阔斧就直接问的,我这刚打开话题,套套近乎,你就跑进来了。” “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摇头说道:“谁也不可能承认,我问那些话就是点一点,点点背后的王教授,别玩大了,如果那个跟孙大海长得一样的怪物真惹出事情了,这事谁兜着?” 白凤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们两人往回走去。 火车将在今天的下午五点左右到达长沙站,而王教授给我的信里却并没有说到了长沙之后到哪里找他。 我跟白凤朝商量着,既然暂时没有下一步的消息,那就先陪他去医院做个检查,这样也能放心。 长沙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接站的人到比出现的还多。白凤朝说是肚子上的伤口没有什么要紧,可是路走多了还是有些吃不消,我这正发愁这上哪儿能找辆车子,就算是自行车也好啊,驼着他也就到了医院,却抬头看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谁是庄周?”这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就是。”我应道。 “有人让我来接你们,跟我上车吧。” 我看到出站口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吉普车,前挡风玻璃上贴着某部队的标志。 “王教授让你来的?”我边走边问道。 “嗯。”那人冷淡的应了一声。 我本来要让那人先带我们去医院给白凤朝检查检查伤口换个药,可白凤朝却说不急,要先见到王教授再说。 我还以为王教授此时正在长沙市里,可却发现车越开越偏僻,显然是往长沙市外开的。 转眼车都开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已经行驶了三个小时,我眼瞅着眼前出现了山峦,而周围很难再看到房屋人家。 我和白凤朝哪知道这是哪里,晕晕乎乎的就被人带了出来,而我不管怎么问那接我们的司机这是要去哪儿,他总是回我一句:“到了就知道了。” 我到是不怀疑这人的身份,因为要不是王教授让他来接我们,别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渐渐的我们在车头行进的方向上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这里已经很偏僻了,周围都是荒野,营地里有三四个大帐篷,正中间是一个篝火,帐篷间有人影穿梭。 “到了。” 那人冷冷的说着,接着开始减速往营地里开去。 咔! 吉普车一脚刹车停了下来,而在营地中间已经等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我全都不认识,里面并没有王教授,而且这三人长得五大三粗并不像是湖南当地人,反而有些像是北方人。 我和白凤朝对视一眼下了车,打头的一人伸出手向我走了过来。 “你们是庄周和白凤朝吧?我是林军。”林军和我握了下手,接着介绍旁边两人:“这是我弟弟林光,那位是于洋。” 我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接着直接问道:“王教授呢?” “来!进来说吧,你们下了火车还没吃饭,咱们边吃边聊。”林军把我们领进了身后的帐篷。 一起跟进来的只有林光和于洋,那个接我们的司机停好车就往别处去了。 帐篷里准备的食物很普通,称不上丰盛,但五个人却足够了。 林军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等我们坐下之后,直接说道:“王教授之前已经通知过我你们会来,让我去接你们。” 我点头说道:“他本人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墓里呢,已经下去两天了。”林军咕咚喝了一口酒。 “墓?什么墓?”我不解的问道。 林军一愣:“怎么?王教授没告诉你们来这儿干嘛?” 我茫然摇头。 “那你也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我继续摇头。 林军三人愕然无语,愣了半天才开始从头解释起来。 这里的位置是在长沙东北山脉的风松岭,而眼前我所看到的这些人,是以王教授为首的一支考古队。 考古队并不隶属于任何机构组织,或者说他们的隶属是绝对的机密。但让我疑惑不解的是,林军告诉我他们手里的手续和证明可以允许他们挖开全国范围内任何的一处墓穴。 而他们此次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为了风松岭上的一处古墓。 我听了这些心中更是不解,皱着眉头对林军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让王教授帮我找家人的,他什么时候出来?” “呵呵!”林军突然一笑:“王教授让我告诉你,要想找到你的家人,关键就在风松岭的那座墓里,他让你们跟我们明天一起下墓。” 林军的话说完我并没有急着回答,模棱两可把话题岔开,敷衍着吃完了这顿晚饭。 我和白凤朝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帐篷里,这营地里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多,除了刚刚认识的林军他们三个,就剩下带我们来的司机,和另外两个做饭的厨子,而听林军的话里,两天前跟王教授率先下墓的还有两个人。 刚才吃饭的时候白凤朝没有怎么开口说话,但他和我想的几乎一样,我们两个开始怀疑起来这几个人的身份。 是考古队还是盗墓贼,话都是林军几个人自己说的,我可没看到他们嘴中提到的那所谓可以挖开所有墓的许可和证明。 我开始从头捋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从王教授留在农科大学的那封信开始。 我不觉得那封信是假的,因为如果不是王教授本人写的那封信,那没有其他人能轻易让市局和军管会给我开出证明坐上火车。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我开始看不明白了,这营地里的到底是不是王教授的人?如果是,那为什么到目前为止王教授还没有出现,而且为什么要带我们下墓里去,那墓和救出小冉又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这些人不是,那他们又怎么能知道我们来长沙的?还能准点接上我们?最让我想不通的,他们要不是王教授的人,又留下我们干什么? 我正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突然听到帐篷外面传来林军的声音。 “两位兄弟睡了吗?我可进来了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下墓 林军真不客气,掀开帐篷门帘就钻了进来,也不知道这人是心眼直还是心眼太不直,不过我却马上闭了嘴,把本来要和白凤朝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哥俩还没睡呢?”林军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行军床上。 “呵呵。”白凤朝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了别处。 “军哥有事?” 白凤朝不愿意搭理林军,说话的就只能是我。 “刚才饭桌上我看出来你们不是太相信我们的话,所以我把这件东西拿来给你。” 林军手里提着的是一台录音机,这属于军用设备,平常人连见都见不到。他手指一按,录音机里马上传来嘶嘶的电流声音。 足足等了得有五六秒的时间,录音机才有的动静。 “王教授已经好了。” “哦!好!” 录音机里的声音确实是王教授的声音,除了他的声音之外,我还听到了里面许多人说话的嘈杂声音。 “庄周啊,是我,我是王教授,你出发的有些晚了,事情比较仓促我先下墓里去了。我让林军他们在外面等你,你到了之后听他安排就行了。不过你要尽快下墓里找我。” 中间有几秒钟的停顿,接着王教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没办法和小冉走一样的路到她那里,但是我发现这墓里好像有通向那里的入口。我不能跟你再多说了,尽快下墓里找我,就这样!” 录音机啪的一下停了,播放键自动弹了起来,而我却听的一头雾水。 录音机里的声音是王教授的无疑,但是他最后一句话我却完全没听明白。 小冉走的路?他应该说的是进入青铜铃里,可那里是单独的空间,又哪里有办法从别处进入? 等等!我突然有些想明白了,青铜铃里的空间确实是独立的,可因为碎掉的琉璃灯会产生幻象,那幻象连接的是……难道王教授说的是生死境缝隙?! 没错!只有这一种可能,不是每一个青铜铃里都有琉璃灯,但小冉进入的却是我之前进入的那一个,因为琉璃碎末的原因,那里的青铜铃空间等于有了其他的连接通道! “庄兄弟?这次你相信我了吧!” 我的思绪被林军叫了回来,我尴尬的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王教授走的时候一再强调你到了之后马上就得下墓里去。”林军提着录音机站了起来:“不过现在是晚上,墓口有些不好下,你们车马劳顿也够累的了,先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们下墓。”林军说完走了。 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些安慰,因为进过生死境缝隙,所以我知道王教授说的方法确实有可能能成功。 虽然我不知道王教授是怎么对我进入青铜铃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但是现在在揪着这些,却显得有些无意义了。 虽然我没进过真正意义的古墓,但是先后进入的河西村荒凉地墓和李莲英墓,让我知道下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里面肯定会有危险。 但王教授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危险的帮我,这让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内疚。 “你说……闹鬼的那个车站……会不会跟王教授没关系?”我看着白凤朝说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白凤朝点头说道:“找到这处墓穴肯定不简单,而且还得想办法下去,王教授哪有精力和兴趣去试咱们?可要是不是他……唉!咱们太先入为主了,要是下车前再找那个列车员问问就好了……” “嗯……” 这一夜再无其他的话,我和白凤朝终于可以舒展身体躺在床上了,虽然只是行军床,但那也是床,可比窝在火车坐上睡觉舒服多了,这一夜我睡的很沉。 当我们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林军他们早就起来了,而且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我和白凤朝匆匆吃了早饭,就赶紧背上了林军为我们准备的装备跟着林军三人往风松岭走去。 风松岭并不太高,但是却极为荒凉难行,山势陡峭处有些地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根本就是半挂在山体上半爬行的往上走。 林军告诉我,他们已经上去过一次了,下墓口也已经开好了,只要小心谨慎一些,进到墓里应该并不太危险,而真正危险的是墓里的路。 我点头没在说什么,林军的意思无疑就是在给我和白凤朝打预防针。不管是考古还是盗墓,墓里的险境不会因为你的目的不同而有什么区别,那墓是死的,不管你进来干嘛,机关陷阱可不认人。 我和白凤朝都是血肉之躯,降鬼算是一把好手,但是下墓却都是头一回,听了林军的话更是有些紧张。 我们这一路就走到了中午,走在南方的大山里身上有种黏湿的感觉,太阳在头顶晒着,身上开始冒汗。 “前面快到了。”林军说着话,抬头往前指了指。 我看到前面大概百米左右的山体上有一块绿色迷彩布盖住的地方,如果不是走近了仔细去看,那位置很难被发现。 我咬着牙重新迈起了步子,顺手接过白凤朝递过来的水壶,轻轻喝了一口。 迷彩布盖住的地方是山体上自然形成的一个缺口,那缺口很深,直愣愣的往下看不到头。 “我和小光打头先下去,你们两个在中间,于洋你在最后。” 林军简单的安排着,随后就在腰间绑上了绳索,另一头摔在一棵周围的树上,一边爬着一边进入了缺口。 我没想到缺口下面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林军和林光哥俩一前一后下去了得有五六多钟,我才在上面听到他们从下面传来的声音,看来这地下的深度肯定超过了上百米。 “两位兄弟别紧张,有绳子拴着摔不死的,哈哈。”于洋半开玩笑的说着,然后就把绳索绑在了我的身上。 等我下去之后才知道,这下面并不是垂直的,而是一个有些角度的斜坡,而且到了五十多米的位置时,再下面的地方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 过了这处开凿的位置之后,我才在下面看到林军兄弟俩的手电光。 第二百五十九章 唐墓 林军兄弟的手电光一直在往上照,看着我和白凤朝慢慢往下爬。 我是在白凤朝之前先下到地面上的,随后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我不知道是谁找到这里的,不过这里肯定不是人为开凿出来的,林军虽然说墓葬的入口在这里,但周围却一点都没有跟墓有关东西,完全像是天然行成的山中洞。 林军估计是看我一直踅摸着周围,走到我身边开口说道:“这里原本是一条地下河流,后来干涸了就成了现在这样,顺着往前再走不到一公里,就能看到古墓的入口了。” “是哪朝哪代的古墓?”我问到。 “初步估计至少是唐代的,上次进来我们没有太深入。” 我和林军说着话,白凤朝和于洋就已经下来了。 手电筒换成了手持探照灯,周围一下就被照得透亮,我这时候才看到,脚下所踩着的位置,确实有些像枯竭的河床。 林军打头在前头走,我们排成了一个纵队,直到此时我依然有些轻松,并没有感觉这山体里会有什么危险,但我却无意中发现,于洋走在我们身后,却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 周围很静,除了沙沙向前走路的声音,我们之间却并没有什么交谈,而我和白凤朝也因为这种沉默中紧张的气氛精神绷的紧紧的。 “不用太紧张。”林军眼神看着前方,却平静的跟我说道:“这里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我们只是职业习惯而已,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林军的话虽然如此说,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他却带的很慢,脚下的路并不算难走,整个队伍却走的很沉稳。 白凤朝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他的意思我明白,这古墓里看来也不是什么善地。 “前边就到了。” 林军把探照灯的光线直着往前打去,我就看见与山体相连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至少五六米高的巨大石门。 “唐代大墓几乎都是依山而建,甚至有些墓葬就像眼前这样直接修建在山体里边,而且这个时期的墓葬规模都极为庞大,这也体现了当时的国力。” 林军边解释,边带我们往墓门前走去,到了跟前才看到,那巨大石门竟然开着一道能容一人侧身进入的小口。 “这……这是你们打开的?!”我愣神问道。 这石门得有多重傻子都能看出来,别看这打开的石门缝隙不大,但肯定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门上打进去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铁桩,上面还拴着一根足够粗的绳子。 “呵呵,是啊。”林军憨笑着说道:“为了开这门,我们从上面一口气吊下来五台拖拉机的发动机,全部开足了马力才把门打开这么一道封,就这样五台机器还烧坏了三台呢。” 遇到这种古墓,别管有多大本事的盗墓贼也别想掏进去。这就是眼瞅着吃瘪,让你知道墓的位置,也别想轻易的进去,反正想挖通了山体那是不可能的。 我跟着往里走,当经过石门时才发现,这门足足有一米厚。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势向下斜,我还想继续往下走,林军三人却一起站住了。 “我们三人上次就走到这儿,之后就回去等你们了,所以后面有什么危险,我也不能保证。”林军对着我和白凤朝说道:“后面你们不要瞎走,跟上队伍。我说快走就快走,我说慢就慢。小光和洋,你们随时注意一下路上的标记。” 林军嘱咐完,又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探照灯向前,开始顺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去。 我心里有句话没敢说,我踏进这石门后的第一步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不是因为我曾经来过这里,我肯定没到这里来过,只是这里充斥着的某种东西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嗡…… 有灵枪突然就是一颤,就连怀里的两颗巨兽玉眼也跟着一动,恍惚间我甚至以为,我又来到了那阴气遍布的阴曹地府。 不要说是林军三人,就是白凤朝此时都没有任何的感觉,这让我有些迟疑不敢向前。 “发什么愣啊!快走啊!”白凤朝在前面催促着,而林军几个也在回头看我。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 “不要怕啊小兄弟。”于洋上前安慰我:“有我们在呢,不会有事的,我们天天跟土打交道,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这里有没有危险,没事的。” 我犹豫着还是没说出口,就算说了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悄悄走到白凤朝的身边,轻轻说了两个字:“小心!” 这石门后的通道很长,林军说这也是唐墓的特点,目的就是为了气派,但当你真的放松警惕的时候又会从两侧的墙壁中射出冷箭,把你钉死。 不要以为几百年过去了,这里的机关陷阱就会失去作用,那些机关后面复杂的机械原理,就连当代人看了也会叹为观止,惊叹于古人的智慧。 我们走的很慢,几乎每一块脚下的砖,都被林军试了又试之后才迈出脚去。 我开始等的有些烦闷,我知道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可我同样也迫切的盼望着可以早一些见到王教授,问清楚这座古墓里他发现的与生死境缝隙之间的关系。 “军哥,快看!前面好像是一扇殿门。”于洋突然语气激动的吼了一嗓子。 所有人都抬头往前看去,就看通道尽头的位置,好像有半座殿廊露了出来。 林军的弟弟林光呼的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不自觉的脚步就往前一迈,而那一块砖突然就往下面一陷。 我们这时候才意识到,林光踩上的那块地砖根本是还没试过的,他下意识的脚掌就要往回抬。 “小光别动!” 林军急喊一声,可惜已经晚了,林光的脚已经抬了起来,接着我们就听到咔的一声,周围传来锁链滚动的声音。 我们正不知道发生问题的是哪儿,就看于洋突然对着前面的殿廊一指急吼一声。 “操!快趴下!” 眼前,那本来出现的半座殿廊哐哐哐就往地下塌去,接着从后面出现了摸着油,闪着光的一根根利箭,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发麻。 事出有因,再欠一章,明天思想,抱歉抱歉! 第二百六十章 箭道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做不出反应。 嗡的一声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羽箭脱弦而出,像闪电一般打了过来。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背上有一股重力压来,身体顺着这股重力向前趴了过去。 箭头擦着我的头发飞了过去,耳边传来破空的声音。我以为我们躲过了这生死一线,而破空之声紧接着的却是噗的一声,利物贯体。 “啊!” 我听到了林军哀嚎的声音,扑倒我的是他,但他却替我挨了一箭。 我本想马上起身看看他伤到哪了,却听到于洋的声音喊道:“还没完呢。” 那射过来的箭并不大,也就二十公分长,手指般粗细,但一波却足有几十支之多,几乎把整个通道堵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林军把我扑倒,我此时肯定是已经被钉成马蜂窝了。 可问题是,我们躲过了第一波,却马上来了第二波。 “贴墙站!” 林军咬着牙喊了一嗓子,接着就来拽我,一把把我推到了通道一侧的墙壁下,然后我才看清他刚刚中的那一箭,正插在他的肩膀上。 林军的脸色不太好,脑门上不停冒着冷汗,双手扶着墙,身体却站的笔直,后背紧紧的贴着。 “还看什么看!留神点吧,那些箭可不长眼睛!” 林军话音刚落,又是一排箭射了过来,刹那间耳朵里传来的都是嗡嗡的声音。 漫天的箭羽接二连三的射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而林军受伤的肩膀却是鲜血直流,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我蹭着墙根往林军的位置蹭过去。刚才一阵乱,五个人分别往左右两面墙跑去,我和林军在左边,而剩下的三人都在右边。 我身体刚往前一倾,就感觉鼻头上一阵风。 林军皱眉说道:“大哥,你别动弹了行吗?待会一箭**脑袋上,你说我怎么救你?” “你肩膀在流血……”我说到。 “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这机关都是一次性的,也赶上咱们倒霉。”林军安慰我一句,接着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些箭羽,等着结束。 根本就数不清楚一共射出来多少支箭,时间大概持续了半分多钟,箭墙那边就再没有了动静。 “哥!你没事吧!” 林光看到自己哥哥的肩头插着的箭,心急如焚的就要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别动!” 林军猛的喊了一声,林光的脚步刚停下,我就听到突然又是嗡的一声,又是一波箭羽毫无征兆的射了出来。 我们再也不敢动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箭墙的方向。 咔! 一声响起,那整面箭墙轰隆隆的往地下沉去。 “快走!”林军颤巍巍的向我走来,顺手拉了我一下:“一会沉下去的墙又该升起来了,再想过去又得经过一番枪林弹雨。” 我和林光一边一个赶紧搀扶起了林军,急步就往前走去,等我们刚刚跨过那降下去的石墙时,身后的墙面又轰隆隆的升了起来。 “这待会怎么回去?”于洋回头望了一眼,不禁问道。 “先往前走再说吧。”林军说道:“刚才让你们俩盯着记号,你们俩干嘛吃的?箭都射到鼻子上了,才知道前面有机关!” “没有记号啊哥!”林光委屈着说道:“咱们一队人不是第一天合作了,我和老于一直盯着真没有啊!” “确实没有军哥!”于洋也说道。 “不可能啊,王教授带的两个人,都是个中好手,怎么可能有机关不做标记?”林军忍着痛还在想着。 我反而觉得有没有找到标记都没有多大关系了,反正我们都过来了,再揪着这些不放也没什么意义,因此劝道:“算了军哥,人都过来了,就别再说这些了,先看看你的伤吧!也许是王教授他们没来得及做标记呢?” “不是,你不懂,在我们的工作里,做记号是最重要的工作环节,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墓我们只下去一次的,所以标记危险位置根本就是随手就做下的工作。”林军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解释着:“如果确实是王教授他们没来的及做下记号那也就算了,可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呢?比如做下的记号被人涂改甚至擦掉了呢?那前面的路咱们还怎么走?王教授他们先趟的路又有什么意义?” 林军的话说完,林光和于洋也跟着点头,这时候我才明白这些记号存在的意义,有些时候那就是为后来人避开危险的救命标记。 我刚要问林军那接下来怎么办,却突然听到石墙后面,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方向轰隆隆一阵响,整个通道就像要塌方一般,震的我们脚下跟着一颤。 “这是咋了?”白凤朝眨眼问道:“要塌啊?” 林军低着头看着地面,接着干脆蹲了下去,把头贴在地上仔细听了起来。 “不对。”林军听了一阵站起来说道:“响动很有规律,不像是塌方。” “那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又触动几关了。” 林军摇摇头:“我明白了,看来之前王教授他们并不是没有留下记号,而是,这墓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我问道。 “这通道……看来能动啊……” 林军解释的内容完全是猜测,因为石墙后面的情况谁也看不到,不过那也不是胡编乱造,我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很有谱的。 他说刚才的那条通道,应该是重叠式的结构,一共两层,交替移动。 我问为什么要弄成那种结构?又是怎么移动的? 林军说原因应该是那些射完的箭,我们原以为箭是一次用完就没了的,但通道交替之后,那些箭就有了回收再用的可能,当然如何回收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了,至于通道是怎么交替移动的,是左右移动还是上下移动林军也不知道。 “我本来就是猜的,不过要确实是这样,那也就能解释清楚小光和洋没看到记号的原因了,因为我们和王教授他们走的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通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木塔 发生的事情虽然还是想不太通,但后无退路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往前走。 我们本来一直研究着身后通道的问题,可白凤朝却早我们一步已经往前走去。 当我们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凌乱的站在前面发愣,因为探照灯此时并没有往前路上照,所以我们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凤朝兄弟?”林军奇怪的问道,赶紧往前走去。 白凤朝没回头,声音里颤抖着说道:“军哥……你之前说……咱们走进这里时走的是条干涸的地下河床……你说……那河水会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说完白凤朝的手指还往前一指,随着探照灯的光亮往前打去,我们走近白凤朝的同时,也看到了前面的景象。 哗……轰…… 暴躁的水流声突然灌进了耳朵,就好像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聋了一般,这时候才听到了水流的轰鸣声。 在我们眼前脚下的,是一个宽约十来米的巨大瀑布,直接坠落到深不见底的脚下深渊里去。 那应该算是一条河吧,但却出现的非常突兀,我们甚至于连一点流水声音都没有听到。面对河流的方向,左边很远的地方,似乎是从天而降的出现了一条瀑布,像水幕一般挂在那里,水流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直接灌进眼前宽阔的河沟里,溅起片片浪花。 在河流上面有一座木桥,不说木桥大小如何,看那被水浪打的摇摇晃晃的样子,我腿肚子就打哆嗦。 “往上走吧。”林军淡淡说道,抬脚就登上了木桥。 “哥!水流太急了,这要掉下去人就没了,等等吧!”林光站在桥前急迫的劝道。 “这还想不明白吗?”林军站在桥上手扶着桥栏杆说道:“这么大的水声刚才为什么没听到?这里的机关是靠什么提供动力的?” 林军问了两句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步一晃的就继续往前走去。 我一愣,这话什么意思?机关的动力?难道是这些水?有可能,不过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着急往前走?而且水流声突然出现的原因…… “研究不明白就别研究了。”林军已经快走到对面桥下了,在轰隆的水声里大声喊道:“这些水是在通道机关移动后才排出来的,看看脚下的地面,为什么脚底下那么湿?流下来的水肯定会泱上来,再不跑会被淹死的。” 说完林军就摇摇头,站在对面看我们慌慌张张的过桥。 “别着急,一个一个过,这桥年代太久了,早就糙了,禁不住这么多人。” 我是在林光后面上的桥,走在桥上就感觉从桥下涌上来一股股阴风,打的透心凉,不由自主的一阵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我心中的错觉,当站上桥的一刹那,我耳朵里好像听到了微微的一声声嚎叫声,是那种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心中一颤,低头就往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脑袋里就有些发晕,晃晃悠悠像要往下面栽去。 一只脚刚刚离地,身边有人狠狠拽住了我。 “你丫疯了?怎么着?还想乘风破浪啊?清醒一点!” 白凤朝大声在我耳边叫着,一只手啪啪的打着我的脸。 我是几乎被白凤朝抬着下的桥,落了地就直接瘫倒了,身上呼呼的冒着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从河里捞上了。 “你怎么了?”林军问我:“是不是病了,怎么上了桥脚底下还没根了?” “你们……没听到桥下有人惨叫的声音?”我喘着粗气问道。 “没有啊!”白凤朝挠着头说道:“你是不是这几天精神太累了,待会找个地方你先歇会吧。” 我点点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回头再看垫后的于洋也走了过来。 我还不死心,又问于洋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桥下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于洋摇头:“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事。”我说道。 我们刚刚过了桥,就已经能够看到桥下河沟里的水位明显升了上来,而且上升的速度很快。我们不敢再多做停留,抬脚就赶紧往前走。 水流的轰隆声越来越响,似乎紧紧的追在我们的身后,我们的脚步再快可也赶不上水流的速度。 林军一开始只是要锻炼锻炼我们,主要是培养培养林光和于洋,所以他走上木桥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告诉我们他发现的问题,可现在他也开始后悔了,因为水流已经追上了我们,我们的鞋已经踩湿了。 “这里就没有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吗?”林军有些急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水流的速度!” “军哥!”于洋突然说道:“前面好像有东西!” 林军手里的探照灯赶紧往前面照去,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隐约矗立着一座木头搭起来的简易塔楼。 “快!快往那跑!上楼!” 林军说完,带头跑了起来,而我明显听到身后的水流声越来越明显。 白凤朝撒丫子就跑,特种兵的优秀体魄体现的淋漓尽致,踏的水花四溅,好像一只奔跑起来的兔子。 三四百米的距离并不算远,可奔腾起来的水流却不是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当我们距离木塔还有百十来米距离时,水位已经没过了膝盖。 白凤朝已经上了木塔,站在塔顶上对我们跳脚大叫,催促我们赶紧快一点,可叫了没几句突然间却又平静了,只是向我们身后的远处愕然看着,好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我们。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就发慌,因为我还是觉得刚才在桥上时,我是听到了桥下的嘶叫声的,我感觉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而且这诡异之处别人还丝毫感觉不到。 当水位几乎要淹没腰的时候,我们剩下的四个人终于先后全部上了木塔。 这一次留在最后的是林光,因为林军身上有伤跑不快,所以他一直留在后面照顾着。 林光的脚踏上木塔的时候,我们正不停步的往高处爬,因为谁也不知道水位会升到哪里,可到他上来之后,重量加重,整个木塔却吱呀一声,晃了一下。 我们直接僵住了,谁也不敢再动,也许是因为年头实在太久,而且踏的根基处又长时间泡在水里,所以难免有些地方已经腐朽烂掉了。 “小光别动!”林军喊了一嗓子,接着快速说道:“一个一个往上爬,于洋你先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塔塌了 于洋是在白凤朝之后第二个跑上木塔的,所以上了木塔之后他一直就在我前面。白凤朝已经到了到了塔顶,自然按照顺序也该是他往上爬。 这木塔搭建的很简单,看得出来建造的时候很是仓促,能保留这么长时间不倒,也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塔身并不高,大概在五米左右。于洋小心翼翼的上到塔顶之后,直接蹲在了白凤朝身边,连话都不敢说,只是低头看着下面的我们。 “庄周,该你了!”林军又说道。 “不能都上去,全都到了塔顶,这塔更容易塌!”我说道:“你有伤,先上去,我和林光压在下面,平衡住塔底。” “不行,你上去!我和小光在这里就行了!”林军直接摇头拒绝。 “别在争了,没时间了!我和林光在下面,随着水位升高,我们自己会往上爬的,你肩膀有伤本来就不方便,这里没遮没拦,一个不留神就得掉下去!”我急着说道。 林军思索片刻,随后也不再客气,点头就从我身边挤了过去,也蹲在了上面两身身边。 “这塔可千万别塌。”白凤朝小说冲下面对我说道:“那远处的东西你还没看到呢!” 我听了一愣抬头问道:“什么东西?” “唉,我说不清楚,不过现在不能站起来,可蹲下又看不到了,否则谁看到谁都得吃惊,等一会水位退下去,你们一个一个上来看看,我还真想让你们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白凤朝的话说完,我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个结,我和其他人不同,我自从进到这里开始,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好像哪里都不对劲,可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儿。 水位在快速的上升,而林光已经与我并排趴在了一起,水流晃荡着打到我的腿肚子上,弄得我本来就没干的裤腿,更加湿漉漉的。 我和林光不敢轻易往上爬,水流看不到的冲击力已经让木塔压力很大了,如果我们俩再上去,木塔瞬间就得塌。 “操!”林光把腿往上缩了缩:“这水咋那么冷,冻的脚脖子生疼。” “光哥,你们都是哪里的人?” 我之前就觉得林军三人人高马大的不像南方人,现在听他们说话更跟南方人不挨边。 “我们老家东北滴!黑龙江哈尔滨滴。”林光憨厚的对我呲牙一笑。 “啊?”我也挺吃惊:“那怎么大老远跑这边来的?” 听完我问话,林光不自然的抬头看了看塔顶的林军,小声说道:“可别让我哥听到,他不让随便说出我们的身份。” 我了解的点了点头。 “原本……我们是倒斗的……”林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林光这话说完,我吃了一惊,所谓倒斗其实就是盗墓,而且还是东北特有的一句黑话,斗就是棺材。 盗墓,天南地北各地叫法都不同,而唯独盗墓这个词反而用的最少。 从北往南,东北叫“倒斗”。到了北京、河北周边又叫“挖蘑菇”、“翻堂”、“扫仓”、“翻膛”、“炸坟”……不同的叫法所用的手段不同,比如这“炸坟”,当年孙殿英盗掘清东陵,就可以称为炸坟……再往南,山西、陕西等地,又叫“支锅”,指的是搭帮结伙盗墓,锅支不起来说的就是墓没盗成。河南周边又管盗墓叫“挖红薯”、“翻肉粽”。 这些基本上都是北方对于盗墓最常见的说法,而南方如何称呼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就连湖南长沙我也还是第一次来。但不管如何,别管在哪儿,都不会有人大剌剌的上来就说自己是盗墓的,这等于就是找死,因为这种行为各朝各代都是重罪,不但违法还违背伦理道德。 林光肯告诉我自己的身份,我还真挺吃惊,不过此时再观察他们三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也确实不像什么考古人员。 “原来我们是倒斗的,现在可已经被王教授特招了,我们兜里都揣着盖着大公章的工作证呢,正经的考古人员!” 看的出来林光说这话时很是自豪,趴在木塔上就摇头晃脑起来。 “你们俩聊啥呢?那水都快灌裤裆了,还聊呢!” 我和林光还在说着话,头顶上林军直接骂道,我再一回头往下看,水确实是已经灌进了裤裆……我说屁股上怎么感觉那么凉。 我和林光赶紧起身就往上爬,这一爬到好,木塔直接晃了一晃,明显感觉木塔往一边歪了过去。 “你俩他妈傻啊!”白凤朝赶紧挪着屁股调整平衡,想把翘起来的一边压下去:“怎么还能一起往上爬呢?!” 他这一动,林军也在动,两人往同一方向踏了一步,接着我就感觉整个木塔咔的往下一沉,整个木塔至少往下蹲了一米。 “祖宗们……别再动了,再动就塌了!”于洋看着脚底下,颤巍巍的说道。 没人再敢动了,可木塔的晃动却根本没有停止。 “再……再坚持一会儿……我看水位好像已经开始退了,这要掉下去,三米多深的水……我可不会游泳!”林光的脸皮上直抖,说话都打颤。 在这儿的哥几个全都是地里长的,像我这样的更连海都没见过,更别说游泳了,没事下个河沟洗个澡那还行,真在三米多深的水里游泳,我觉得自己也够呛。而且问题是这水往哪里退,退的速度有多快,谁也不知道,真掉进后面的那条极深的河沟里,摔也摔死了。 “如果木塔真塌了,记住一定要牢牢抱住一根木头,有机会就抓住固定不动的东西,否则冲进河里可就完了。” 林军的话说的很慢,语气里也没听出什么波动,但我知道在塔顶的三个人可比我和林光难受多了,时刻得控制着木塔的平衡。 “怎么样了?水退下去多少了?”白凤朝的声音直打哆嗦:“我两条腿都快折了,真坚持不住了。” “再坚持坚持!马上了,马上了!退下去能有一米了!”林光回头往下看着,嘴上安慰着。 “唉!我操!拉倒吧!快抱木头吧!”白凤朝嗷的一声就坐在了木塔顶上。 咔嚓! 一声脆响,我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接着整个木塔开始往一侧倾斜,我再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赶紧抱住了身体下面压着的一根木头,刚刚抱稳,身体就一猛子扎进了塔下的水里,鼻子里呛进一大口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墙壁上的人影 噗! 在最初的呛水之后,我终于从水底探出了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赶紧往四周看去。 塔塌了,所有人肯定都得掉到水里,而林军肩膀上本来就有伤,一手抱着木头另一只手再拿着探照灯显然不可能,所以当我从水里探出头之后,我眼睛里看到的完全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 “军哥!凤朝!你们在哪儿呢?!都还好吗?”我赶紧呼喊着其他人,想看看其他人是否安全。 “这儿呢!这儿呢!我没事!” 最先传来的是白凤朝的声音。 “我也没事!”接着的是于洋。 “我也还好,就是腿被砸了一下,不过不严重。”林光的声音从我左侧传来,听上去离我最近。 “哥!哥你在哪儿呢哥!” 所有人都说了话,唯独没有听到林军的声音。 “哥!” “军哥你在哪儿呢?听到回个话!” 所有人的声音都很着急,我的心里也悬了起来。 我大喊着说道:“白凤朝!你的手电不是军用手电能防水的吗?!赶紧打开照照啊!” “哦!哦!” 白凤朝应了一声,接着传来摸索的声音,然后咔的一声,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一道光。 我也赶紧往身上摸去,把之前白凤朝给我的另外一只手电找了出来。 咔! 又是一声之后,我手里的手电筒也亮了。手电亮起来之后,我就顺着手电光往前看去,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刚刚跑向木塔的那条路上,水流在缓缓的往后推着我,但速度却并不快。 “大家看着手电光,往我和白凤朝的方向聚过来,但是千万别走散了,身后就是那条深河沟,先找地方停下来,再随着水流走,咱们几个都得摔死。” 我大声喊着,听到所有人都答应了,赶紧回过身往后照去。 我最先想到的可能,是林军掉下水里的时候晕了过去,如果真是这样,他肯定是会随着水流的方向往后飘。 扭过身体之后,身后的黑暗更加的让我害怕,因为那前面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齐胸的位置上,水光粼粼! “军哥!”我大声喊着,随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一侧的墙壁处游去。 “军哥!” “军哥,你在哪呢?!” “军哥,你答应一声!” 几个人看到了光心里也平静了下来,跟我一起喊着。 水面上除了我移动之后荡起来的波纹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而我的手电光不断的在水面上来回的扫荡,希望能看到林军的身影。 随着我不停的往墙壁游去,我离墙壁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手电光无意中往墙上一扫,再往回去照的时候,我却愣住了。 我印象中刚才手电的那一晃,我似乎在光的范围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但这人影并不是站在水里,而是吊在墙壁上的。 我赶紧把手电往回照,可原本人影出现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山体行成的墙壁。 我的身体冷的发抖,这才记起自己在这冰冷的水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庄周!”白凤朝叫我:“先往墙壁上找个高点的地方上去吧,这水里太冷了,待久了身体受不了。” “知道了!” 我回了一句,看白凤朝手电的光线里有几个人影攒动,估计其他人也都到了他那里。 我犹豫之后,咬牙往好像看到人影的那处墙壁游去。 墙根处有大概一脚的位置可以站人,我赶紧爬了上去,背靠着墙壁站住。接着就不由得把手电光往头上照去,上面什么都没有,而更高的位置手电光根本照不到。 我开始怀疑自己当时会不会真的看错了,这里就算真的有人又怎么可能一瞬间消失了,人又不是壁虎不可能顺着近乎垂直的墙壁爬上去,而当时的水面上也根本没看到有入水之后的波纹和浪花。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歪头看向白凤朝等人的方向,那里很安静,而且能听到几个人喊叫林军名字的声音。 “你们小心点!”我还是开口嘱咐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你那边有问题吗?”白凤朝大声回答:“用不用我们过去。” “不用了,没什么事,水本来就冷,你们别再进水里了。”我回答道。 “好!有事你就喊我们。” 我转回头,看着墙根处露出来的位置越来越大,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而手电还在不停的照着水面。 这里离着木桥所在的宽阔河沟应该不算太远,但问题是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水退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最怕的是林军已经掉下河沟,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想着这些我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顺着墙根往前走去。手电筒不时的照着水面和前面的墙根处。 “诶?” 大概只走了十来米的距离,我突然发现眼前的墙根处好像有一个淡淡的脚印! 我并没急着去查看,而是先往四周和头顶上照了照,因为我想起了那吊在墙壁上的人影,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我才蹲下去看脚印。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个鞋印,这让我心里说不出原因的轻松了一些。 难道是林军?那鞋印明显是个成年男子的,可如果是他,为什么刚才我们喊他的时候他又不回答?而且既然他从水里爬了出来怎么现在又不知所踪了? 鞋印的方向是朝向与我相同的方向的,我本想跟着鞋印去看看爬上来的人去了哪里,可那鞋印只往前走了两步就又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很突兀,就像是这人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人又下了水里?我心里想着,手电就往水面上一照,可马上又觉得不对,不管那人是不是林军,可谁会从水里出来之后又马上回到水里,这不是有病吗?水里那么冷! 我把手电又往前照了照,这一照却又是吃了一惊,就看前面大概又是十来米的位置上,竟然摆放着本该是林军手里拿着的探照灯! “白凤朝!”我赶紧喊道:“你们快过来!” 今天四章更完,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欠四章。过年了咱也开展个活动,从今天开始打赏每增加8元,就加更一章,每天封顶两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将近七十万字了还只有三元的打赏,脸上有些无光,哈哈!!就当玩个游戏吧,各位朋友随便参与吧,并不强制,赏不赏的我能多写也会多写。最后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各位: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 第二百六十四章 林军的探照灯 我看不出来鞋印与这台探照灯之间有没有关系,因为鞋印和探照灯摆放的位置离的太远了。 可是探照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林军放在这里的,那就证明他应该还活着,但是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他能在这里又为什么在我们叫他名字时候,他不回答我们? 会不会是被水流冲上来的?我试着拿起探照灯,探照灯的重量并不算重,巧合之下也确实有可能被水流冲到这里。 我随手试了一下开关,探照灯却啪的一声竟然亮起来了。 这一次我吃惊不小,因为据我所知探照灯并不是防水的,如果是被水冲上来的,应该早就坏了。而且……探照灯上竟然一点都不湿,就好像根本没掉进水里似的。 “庄周!发现我哥哥的线索了吗?!”林光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身上都湿透了,打着哆嗦。 我知道他心里着急也没说什么别的,赶紧指着手上的探照灯给他看,同时其他人也都跟着赶了过来。 “军哥上岸了?”白凤朝问我。 我微微摇头:“拿不准,探照灯是干的,而且还能打亮,似乎并没有掉到水里。” “这不可能啊。”于洋说道:“掉水里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手上是举着探照灯的,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军哥的那台探照灯?” “那也不对啊。”林光说道:“咱们就带了一台灯进来,可要说是别人的……难道是王教授他们?!”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台探照灯原本并没在这里,咱们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就应该是在塔塌掉之后出现在这里的,探照灯没有脚,不管是谁放在这里,咱们喊了半天也应该回答一声吧。” 众人点头。 我脑筋突然一亮,继续说道:“当时军哥掉到水里时……那台探照灯确定是开着的吗?” “亮着呢,我就在他身边。”于洋说道。 “确定吗?”我再问。 于洋愕然沉默。 “好像……没有吧……”白凤朝皱眉说道:“我当时也在塔顶上,没特意去关注军哥那边,可是我印象里当我跌下塔顶的一瞬间周围突然就黑了,而且耳朵里也听到啪的一声,应该是探照灯开关的声音。”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到了。”于洋也说道:“不过当时还有没有光亮我是真记不清楚了。” 听了白凤朝和于洋的话,我沉默没有回答,心里分析着眼前的问题。首先关于探照灯,这种设备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搞到手的,就像刚才这一路上,即使林军手臂受伤了也没把探照灯交到别人手里,可想而知,这设备多么重要。 我不觉得会有这么巧,这里又出现了另一个队伍,还跟我们用的同一型号的探照灯,所以在我的心里更倾向于这台探照灯肯定是我们的。 但是我知道王教授三个人也是有一台探照灯的,可是如果真的是他们,又为什么不搭我们的茬,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林光,你哥拿的那台探照灯有什么记号没有?”我扭头问道。 “记号?”林光愣着摇了摇头:“没有……” 我本已经想到探照灯上应该也没什么记号,这些都是公家财产,也没人敢随便在上面做什么记号。 “诶!” 我正想继续往前找,林光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迅速拿起了探照灯,直接翻到探照灯底部,接着兴奋的说道:“这是我哥的那台探照灯!”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不由得上前问道。 “看这儿!”林光手指着探照灯底部。 探照灯的底部是金属结构的,在正中间位置上打着一串号码。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公有财产都会有这种号码,也算是对于财产的一种管理方式。 可问题是…… “这串号码你记住了?”我不由得问道,因为这号码并不短,足有十几位,而且王教授他们的那台探照灯也一定有这个串号。 “不是。”林光还是很兴奋:“当时领取这台探照灯的时候,是需要登记这串号码的,当时我哥念号码的时候,我也在旁边,这号码的最后四位号码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拿着手电筒探头看去:“0329?” “对,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林光说道:“我哥他一定已经从水里出来了!” “那咱们就赶紧找找看,反正水也退了,估计他也不会走远。你哥真是的,摔蒙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么喊都不回个话。”白凤朝说着,就直接趟进了水里,而现在的水位只没过膝盖,眼看就要退下去了。 我心里有话没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最大的疑问还没解决,就是这台探照灯为什么没湿? 我并没告诉他们,我看到墙上人影的事情,而是从林光手里要过来探照灯,把灯打开往墙上照去。 探照灯的照射距离远比手电远的多,所以我顺着发现鞋印的位置一直就往墙上一点点照了上去。 这墓完全就是在山体里掏出来的,有的地方进行了修建,而有的地方完全就是自然形成的。 探照灯的光线里,洞顶的高度至少超过了三十米,我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了洞顶,更加不可能看到上面有什么。 “你看什么呢?”白凤朝抬头跟我一起往上看。 “没什么,总觉得说这探照灯就是林军手里那个,显得有些奇怪。”我回答道。 “因为灯上没有水?”白凤朝问我。 “你也想到了?” 白凤朝点头,之后突然神神秘秘的往后看了看林光和于洋:“把灯关了……” “怎么了?”我嘴里问着白凤朝,但是手里已经把探照灯关上了。 白凤朝已经把手电筒给了林光,所以我在关闭探照灯之后,赶紧又把手电筒打开了,本来是照着我们俩中间的,可白凤朝却接了过去,手电随便的左右晃着。 白凤朝的声音压的很低:“当时木塔塌了的时候,我发现有件事很奇怪。” 我一愣问道:“什么奇怪?”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孔 “刚才在塔顶的时候,我不是说站起来能看到些东西吗。”白凤朝说道。 “对,还没问你是什么呢。”我说道。 “先不说是什么的问题。”白凤朝又回头看了看林光二人的方向:“我看到,木塔倒下的一瞬间,林军站了起来,他在往我说的那东西看,随后我就听到咔的一声,光线暗了。” 我思索片刻才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不知道,林军他们原本是盗墓的,也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以为你说的是什么宝贝,所以才站起来去看。” 听完我的话,白凤朝明显一愣,可愣神之后却又是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对了!如果真是盗墓的,那至少应该有点身手吧?可刚才林军掉下去的时候,我身边哐当一声,跟往水里扔了一头死猪似的。” “你说哐当一声?”我诧异问道:“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他掉进水里对吗?” “啊?……是没看到,我早就说了,当时周围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没掉进水里难道还能飞了不成?”白凤朝瞥眼说道。 “对了,你当时说从塔顶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岔开话,又开始询问白凤朝看到的东西。 “那……怎么说呢。”白凤朝有些犹豫:“就像是这洞顶上还有另外的一层空间……” “那上面有东西?”我急迫的问道。 “对,我看到的就是那个东西,那像是……嗯……一轮……小太阳?” “什么东西?!太阳!!”我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是太阳?” “那东西像是一个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圆盘,但是光芒照耀的范围却不超过一掌,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是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你说的奇怪的东西?”我抬头看向了头顶,而那里除了黑暗之外,却什么都没有。 “嗯,当时林军肯定站起来看了一眼,也就是在这时候木塔彻底塌掉的,然后探照灯就灭了,随后我和林军先后掉到了水里。”白凤朝解释道。 “跟我来!” 我提着探照灯就往原本塌掉的木塔方向跑去,此时地上的水已经全部褪去了,只是还有些积水。 “怎么了?”白凤朝问了我一句,快速的跟上了我。 木塔原本搭起来的位置,准确来说并不是在整条路的正中位置,而是稍稍偏向一侧墙壁的。木塔再往后,路还没到头,里面很深,但后面有什么却也看不到。 木塔距离最近的一侧墙壁大概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但这是塔底,而如果是塔顶呢?我抬头往上看,果然!这一侧的墙壁越往上越往里收,如果塔顶还在的话,那离这一测的墙壁距离应该小于三米。 “凤朝,你说的那个太阳一样的圆盘,大概在什么位置?”我问白凤朝。 “就在那里!”白凤朝向着我们过来的方向一指。 我想了想,把探照灯给了白凤朝:“在这儿等我!” 说完我就往刚才看到鞋印的地方跑去,等到了那里把手电筒往白凤朝的方向晃了又晃。 “凤朝,你回忆回忆,刚才看到太阳圆盘的地方,是不是这里?”我大声问着。 “圆盘的位置不是这里。”白凤朝顿了一下:“不过那突出来的平台边缘似乎就是这里。” 我的心脏咯噔一跳,似乎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想法。 我又回到了木塔的位置,不过这一次我却是仔细去看那最近的一面墙壁。 “你找什么呢?”白凤朝问我。 “林军有问题……”我回答道,声音很小。 白凤朝沉默,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感到吃惊,看来对于我的猜测他的心里也早有了想法,只不过我是自从进入这里就有了奇怪的感觉,所以对于任何的事情,我都留了心。 “你觉得他根本没掉进水里?”白凤朝问我。 “还是这探照灯的问题,如果他掉进了水里,探照灯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湿?而且既然都要掉进水里了,谁还能想到关掉探照灯,关或者不关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回答道。 “所以当时探照灯被关掉,是因为林军不想我们看到他并没有掉进水里去,对吗?” 白凤朝脑子转的很快,这也让我可以少说一些解释的话。 “不是向下,那就只能是向上,所以你认为林军上了墙。”白凤朝继续分析。 “之所以让我有这种怀疑,是因为刚才我在水里找林军的时候,手电光好像扫到墙壁上有个人影。”我接着解释:“一开始我以为我看错了,可后来种种奇怪的事情,让我想到或许真的有人能够吊挂在墙上。” “因为水里走不通,那能走的只能是墙上。”白凤朝边点头边说道。 我们开始在墙上找寻线索,但我知道,线索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轻易被我们找到,而林光和于洋还在四处找着林军的身影。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找到什么,但我却也拿不准林军的消失有没有他们参与其中,更加不知道林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墙壁上看不出来任何攀爬的痕迹,但我很快在其中也发现了问题,我发现的是分布毫不均匀,毫无规律可言的小孔,小孔大概只有手指般粗细,在昏暗的环境里本来很难发现,是我无意中摸到的,而这些小孔我之所以认为是收获是因为我在发现鞋印的墙壁位置上也发现了这些小孔。 我本来以为小孔是那人影爬墙时留下来的,可就算我和白凤朝绞尽脑汁去想,依然想不出如何爬墙能留下这些小孔。 我们一直在墙壁周围停留终于还是引起了林光和于洋的注意,我知道小孔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所以也直接把这发现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看到小孔之后的他们二人,却很淡定的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看于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带有螺纹的特殊锥形工具,然后随便在墙壁上找了个位置轻轻拧了下去。 我和白凤朝同时一愣,接着就看拿起工具的墙壁上,又多了一个小孔。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狗雕像 “不太好意思,我想我知道这些小孔是什么。”于洋在仔细的看这些毫无规律的孔痕:“这是我们的人留下的标记,不过……” “标记?”我摸着这些小孔问道:“什么意思?又不过什么?” “标记传达的讯息有些奇怪,是让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往前走,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这里的意思。”于洋说到这里,不禁看了看周围。 “能看出来是谁留的记号吗?”我问道。 “是……”于洋蹲下身看向了墙壁上最下面的一排小孔:“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我赶紧也蹲下了身,可那些小孔我依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洋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抬头看向了林光,林光一愣,也赶紧蹲了下来。 “怎么可能!”林光眼睛都瞪大了,看了看白凤朝,最后看向了我:“这是我哥留下来的!” “你哥?……林军!”我也愣住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些小孔会是林军留下来的,我想过他没有掉进水里,但那么短暂的时间内,他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些标记呢? “确实是他。”林光说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他竟然连招呼都没打就先往前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能留下这些标记也就证明他没事,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来不及通知我们,咱们还是按照标记的指示往前走吧。”于洋的想法很乐观,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闪躲,我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哦,对……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林光也突然说道。 “好吧!” 我没再说什么,虽然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解释不清楚,但是从于洋和林光的表现里我知道,林军没事。 我不在乎他们瞒着什么,只要他们带我找到王教授就够了,人家有人家的秘密,或许林军真的发现了这里有什么宝贝呢,这也说不定。 “那就走吧。”白凤朝也很干脆,若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手里拿着探照灯率先往前走去。 我不知道林军的消失是不是与白凤朝看到的太阳圆盘有关,而白凤朝提到的那个放置圆盘的平台,构造的更是非常的巧妙,本该能看到平台边缘的时候,上面的洞顶却突然低了下来,把那平台挡的严严实实。 现在看来木塔的建造似乎并不是简简单单为了躲避淹上来的水,而且如果没有水,那也不可能有人愿意上到木塔上去,一切的巧合似乎都是为了头顶上的太阳圆盘。 我想着又摇了摇头,木塔已经塌了,林军也消失了,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而且我来这里又不是研究这座大墓,我只是为了找到王教授,进到青铜铃的秘境,寻找小冉。 我跟上白凤朝他们,继续往前走,不禁感叹,这墓还真是够大的,这纵深几公里的长度,还真是让人没想到。 我问道:“唐墓都是这么庞大吗?” “也不是。”回答我的是于洋:“像这么长的墓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这种建造风格也不算稀奇,其实目的也还是为了防备盗墓的,墓门在一个地方,通过狭长的墓道,真正的墓室却在另外一处,就算有懂得分金点穴的人,也很难直接找到墓室的所在。”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前的路却是越来越窄,从木塔的位置至少又走了五六百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节节的台阶。 这里人工修建的痕迹开始出现,而台阶顶端是什么却在下面无法看到。 “上去?”白凤朝问我。 “就这一条路,不上去还能去哪儿?”我回答。 向上的阶梯越走越窄,本来可以四人并排通行,在这里又变成了一列纵队,白凤朝在前,手里拿着探照灯,然后是我,身后跟着林光,最后则是于洋。 两个手电筒,我把自己的给了于洋,并且一再的告诉他要小心身后,消失的林军让我觉得,这里绝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边往上爬,边默默数着台阶数,心里计算着高度,而很快的我们爬行的高度就轻松过了百米,可台阶依然还在继续往上延伸。 这很说明问题,因为我们一开始下到这里时,顺着山体的裂缝也只往下下降了大概百米,也就是说这墓的墓门位置应该是在裂缝下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然后进了墓门,走过石砌的通道,通过木桥再到木塔的位置,这些路虽然都是缓缓向下的,但是下降的高度绝对不会太长。可这些石阶过了百米高度却依然还没到头,而且白凤朝的探照灯也看不到顶,这就很奇怪了,除非现在我们往上爬的位置正好是一座山峰。 我回忆下来之前周围的环境,还有在山体里行走的方向,大概判断出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哪儿,的的确确这里确实有可能是在一座山峰里,而且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里的台阶也确实还有向上的空间。 我思索着这些事,却一下撞在了白凤朝背上。他停下的突然,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过道太窄,白凤朝不侧身,我根本看不到头顶上有什么,而且他虽然停下,但却并没有回过头跟我们解释什么,好像只是在用探照灯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道。 “上面好像有东西。”白凤朝回答道。 “什么东西?到顶了?” “就是因为没到顶我才觉得奇怪,那好像是一些什么动物的雕像,而形状也太古怪了。” “上去看看!” 再往上只走了大概十多节,台阶突然又变宽了,三人同行还能绰绰有余。 果然如白凤朝说的那样,那突然冒出来的雕像形状很特别,并非是什么祥云瑞兽,而看上去像是普普通通的狗的形状,一只连着一只,根本也不顾及什么美观,有的甚至是三五只放在一起,放在台阶两侧,只是每一只都张牙舞爪的呈现出凶恶状。 “历史我不是特别懂啊。”白凤朝说道:“但是没听说唐朝的时候有拿狗作为图腾的民族或者氏族啊,这墓里怎么弄出来这么多狗的雕像?” 今天请天假,只有一章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像 “可能是一种恶兽的象征吧。”我一知半解的说道:“据说古代人建造陵墓的目的,是为了死后也能在阳世间有个住处,所以会想方设法不被鬼差带去阴间,做些丑陋恐怖的恶兽雕像放在墓里,是为了吓跑勾魂锁魄的鬼差。” “说的有道理。”于洋接口说道:“不是说狗是通灵的动物吗,也许是为了沟通鬼差,说些好话,办些贿赂的事吧。” “那你们见的墓多,曾经见过里面摆着狗的吗?”白凤朝再问。 “恶兽确有,可狗的雕像……还真没见过。”于洋摇头说道。 “上去看看吧,光在这研究也没用。” 我催促几人继续往上走,还是白凤朝打头,我们又往上走去。 狗形雕像一直遍布台阶两侧,或坐或卧,有的更是跳起的样子,似乎是要扑到我们的身上来,而随着我们不停往上爬,两侧的狗的雕像越来越凶狠怪异,像是疯了的野狗,几乎全都是獠牙外露,看的人心寒。 “这绝对不是什么吓唬人的恶兽,哥几个看这个!” 白凤朝手里的探照灯打在一只五六米外的野狗脸上,我走近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只狗的狗嘴里叼着一样东西,我本来以为是一根骨头,可近了一看,却是一条手臂,一条人的手臂。 手臂自然不是真的,是与狗嘴雕刻在一起的,石头的。可是这墓里的每一尊石像都不可能是摆着玩的,都应该是有意义的才对,那又为什么摆尊这样的雕像在这里。 “墓道很长我能理解,可这又上山又入地的,这墓也太奇怪了吧,这还摆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不禁问道。 林光和于洋同时摇头。 野狗的雕像越来越怪,每一只都像是吃人的怪兽一般,有的狗嘴里甚至叼着的是人的头颅。 我们继续往上走,可脚步却是越来越慢,心里也越来越惊,很快的就到了台阶的尽头顶端。 上面似乎像是一个平台,面积不大,也就在一二百平米左右,平台上不再有任何的野狗雕像,但却都是穿着普通服饰的人类雕像。 我的心情刚刚平静一些,可马上又觉得不太对劲起来,因为那些人类的雕像,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人像,而且面容痛苦恐怖,有的更是肠子内脏外流,眼神狰狞。 “这墓里葬的到底是谁?怎么把自己的墓弄得跟地狱似的?!这么恐怖!”白凤朝摇着头,嘴里说出的话都冒着寒气。 “这些人像有点意思!”林光突然说道,看我正不解的看着他,他手指着周围的人像又说道:“这些人别管看上去多惨,可都朝着前面的方向努力往前赶着,似乎就算是用手爬也得爬离此地。” 我再去看那些人像,林光说的果然没错,这一具具可用惨烈形容的人像,没有一个停在原地等死的,所奔着的方向全都在往前,好像前面有什么让他们向往的东西。 “走,往前看看!”我决定之后,带着这几个人又往前走去,可让我看不懂的是,平台走过之后,前面又开始出现了台阶。 一开始的台阶是向下的,可没往下走过多远的距离,台阶又开始往一个新的高度上升,而且很明显超过了那满是惨烈人像的平台的高度。 这里的台阶远比前面宽阔的多,但在台阶上时不时的却又出现了人像,依然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像却全是四肢健全的。 “你们觉没觉得这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白凤朝突然回头问我们。 “故事?” “前面的恶狗啃食人的肉骨,凡是没能幸免的人都留在了那里,而有幸逃出来的人又走上了向前的路。”白凤朝指着台阶上的人像讲着。 “那我们就只能跟着这些人像往前走,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说道。 “那就走呗。”白凤朝往前一指,我们又走了上去。 林光的表现有些反常,自从看到林军留下的标记开始,他似乎并不着急去追他哥哥了,好像知道林军一定没有危险一样。 “咱们走的这也不算慢了,林军大哥走的还挺快,到了这儿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故意这么说道,就想听听林光和于洋如何接话。 “我相信军哥的身手,这路上也没什么危险,他一个人也不会有问题的。” 回答我的是于洋,而林光好像有意的把目光挪向了别处。 “他会不会跟咱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咱们走岔了?”我又说道。 于洋稍不自然的微微一愣,瞧见我正看他,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不大可能吧,这里就一条路咱们又怎么可能走岔了。” “也对。”我点头没在说什么。 这里又是不少节台阶,而周围的人像也跟着越来越多,只是每个人像的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却全都是惊恐,眼神向上,好像上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可明知道上面不安全却还往上走,这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白凤朝的身体突然一颤,我穿过他的肩膀往前面的光亮里看去,那里有一尊雕像,却明显不是人形。 “又出现怪东西了?”有了前面恶狗雕像的出现,我对待这些恐怖的雕像却并没太过吃惊。 “嘘……” 白凤朝突然示意我们别出声,更是轻轻的把探照灯关了,重新打开了光线相对昏暗的手电筒。 “前边那雕像好像……动了一下!”白凤朝眼神往前看,小声的说道。 “你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我强作镇定的说道:“这里全都是石头做的雕像,怎么可能会动。” “那玩意好像真的动了……咕噜……”林光声音颤抖的说道,甚至紧张的咽着口水。 “不能吧……”于洋也好像真害怕了:“我怎么没看到那有东西动了。” 恐惧是会蔓延的,这其实算是一种自我的心理暗示,那前面的雕像到底动不动,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鸟兽 林光和于洋的话我并没太在意,他们的话半真半假,而且心理素质也没办法和白凤朝相比,所以我真正在意的是白凤朝看到了什么。 白凤朝在和我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前面,而手电光虽然暗淡,也一直没有移动过。 “雕像真的动了?”我问道,眼神也一直再往前看着。 白凤朝点头,突然之间更是抬步往前走去,那雕像的位置本来离的也并不远,只是左右前后都有人像挡着,所以如果不走近也确实看不清楚。 那雕像像是只动物,有羽毛很像是一只鸟。 白凤朝的手电光照在那鸟兽的眼睛上,那本是粗糙的眼球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被磨个光滑,反着柔柔的光,流光一闪,真的好像会动一般。 当我的视线穿过挡住的周围人像,整个人不由得一哆嗦,后脊梁跟着一凉,好像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 我不得不惊叹这里石像的精湛雕刻技术,那生动的让人胆寒,好像栩栩如生的摆在眼前的一副惨烈的场景。 这让我完全没有想到,那完全就是一副恶鸟进食的场景。中间被围拢的鸟兽,四周所有的人像就好像是它的食物一般,而最中间的那人像,正在做挣扎状,而他的心肝已经被鸟兽的喙啄了出来,身上布满了伤口。 周围的人像虽然是死物,但我明明看出了他们的颤抖,那仿佛真人石化的表情,就算是闭上眼睛,也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墓主人简直就他妈的是个奇葩!”林光呸的吐了一口口水:“估计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变态,死了还给自己的阴宅整成这样,住在这里不肝颤吗?” “是啊,出去我得研究研究这墓是哪位唐代大奇葩的,不过看这墓的规模,这人身份不一般啊。”于洋说道。 这两人如此说着,但白凤朝却是根本一言不发,可我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操!快他妈走!” 白凤朝突然大喊了一声,发了疯似的拽起了我就往前跑去,把我拽的一个踉跄,差点绊了个跟头。 我们都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是被他拽的不得不走,可于洋二人却愣在了当地。 咔嚓! 这一声来的突然,在周围寂静的环境里又尤其的响亮。 这一次不用再让白凤朝说什么了,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那被人像围拢在中间的鸟兽左右晃了一下。 我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尊石头的东西怎么还能自己晃动,那被雕刻出来的青灰色的羽毛好像有了光泽,只是那光泽上有着死气。 咔嚓声好像是石头裂开的声音,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不用再多想了,我知道发出那声音的一定是那鸟兽的雕像。 我边跑边回头,那鸟兽雕像晃动的更加剧烈,好像从里面要蹦出什么东西来。 石头轰然裂开,并未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动,就好像是一层石质的铠甲被卸掉,我看到里面好像出来的,是一个全身漆黑的乌鸦,比石像足足小了一圈。 其实这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复杂,直到那乌鸦般的鸟兽转动鸟头看向我,我才把这这件奇事想明白。 据传有一种野猪,天生就懂在自己身体上蹭上树脂,然后再粘上泥沙石子,等于在身上套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我猜测这乌黑的大鸟一定也是知道如此方法,在自己身上粘上了这墓里特有的一种泥浆,使得泥浆干燥后好像成了一尊石像。 这虽然比野猪的泥沙铠甲厉害多了,但原理基本上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长的像是乌鸦的大鸟却比乌鸦大的多了,估计鸟喙穿透人体也是轻而易举,如果真让它抓到,我们的结果也会和那些人像一般,开膛破肚惨死。 白凤朝跑的很快,不做出反抗这很不像是他的风格,但我却来不及考虑这些,因为白凤朝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却绝对是个心细的主,否则这特战队也不会由他做这队长。 那大鸟好像不会飞,在地上扑腾着向我们追过来,嘴里更好像是哑巴,一点叫声都没有。 “别跑了,咱四个人还对付不了一只鸟?”林光虎逼似的就站住了脚,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虎视眈眈的回头往后看去。 “你他妈瞎啊,抬头往上看!”白凤朝随口应着,脚底下却更加的快。 我随着他的话音不由自主的就抬了头,这一看心里却凉了一半。这台阶楼梯的空间虽然并不太大,但谁会想到脑袋顶上两侧都有着凹凸不平的山壁,而像那原本鸟兽一般的石像,却满头顶都是,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声音不大,那脑袋顶上的鸟兽却没再有任何一只被惊醒。 也许办掉一只鸟兽我们把握很大,但如果那上面的鸟兽全都簇拥下来,那我们瞬间就得只剩下骨头,这就别说怕不怕了,想那些都是多余。 林光显然也没想到头上是这样一副景象,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赶紧快步跟了上来。 那鸟兽个头虽大,但是移动速度却差的远了,在我们身后笨拙的跟着,智商看上去也并不高,又可能是食物的稀少,让身后那鸟兽并没有决定唤醒头上的同类。 上升的台阶到了头,可这里却连平台都算不上,顶上孤零零的几座雕像,有人有鸟,我们不约而同的更加放慢脚步,心脏紧紧提着不敢稍微发出一丁点过大的响动。 上了顶端那黑鸟也追烦了,虽然鸟脸依然冷漠,但是身体却开始左右抖动,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而且还把鸟喙轻轻的打开了。 我心里刚刚想着要坏,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就听身后那鸟嘴里发出极为难听的一声鸟叫,那声音就好像把金属片撕开了一般,又像破锣被敲打,听到我浑身一哆嗦,接着心脏往下一沉。 “操!跑!” 我一嗓子刚刚喊完,就听周围和头顶上接二连三的出现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无数的雕像裂开了,从里面出现很多黑色的羽毛露了出来。 这章更晚了,抱歉!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得不用的蓝符 这种黑色大鸟的体型并没比人小多少,像是八九岁的孩子,可我却从来没见过。 头顶上以及周围破碎掉的鸟兽雕像不下三十几个,蜂拥而至向着我们而来。 “出来的时候带把步枪就好了,这两梭子就解决了,还用得着被撵着跑!” 白凤朝说着话就把鬼愁往前抡了过去,正前方已经扑过来了一只大鸟。 我本来以为会是嘭的一声响,不管白凤朝的力量如何,那至少也不能让那鸟直接啄在身上。 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哪有一丝声音响起来,就好像是干草遇到了火种,只在眼前腾起来一片绿光的火,黑鸟成了火鸟。 “妈的!不对!” 白凤朝大喊一声,我再去看时,那鸟根本没被烧死,而好像是饥饿的野兽,更加疯狂的往白凤朝扑去,而那绿颜色的火苗只是稍稍沾在他的衣服上,就瞬间烧开一个大洞,而白凤朝的皮肤上也跟着黑了一块。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凤朝竟然哆嗦了一下,额头上马上冒出绿豆般大小的汗珠。 “看来就算有枪也没什么用。”我并不是调侃白凤朝,而是在双眼看着地面,心里冒着寒气:“这些鸟根本就没有影子!” 这一句话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也是能最快让白凤朝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不管鸟有多大,就算是鲲鹏,只要是活物就该有影子,可眼前的黑鸟没有影子,这就说明这些东西不是活物。 不是活物的东西我们见得多了,本来我并没有什么可慌张的,可这鸟被鬼愁打中之后化成的火焰,却比原本的大鸟更难对付,这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白凤朝有些狼狈,左右挪动的躲避着,而那大鸟化成的火焰好像认准了他一般,不停的跟着他。 白凤朝这一驻足,我们也被堵在了他的身后,而不管是周围聚拢过来的大鸟,还是从头顶上滑翔下来的,都已经快要逼近我们了。 “庄周!这些东西根本没法对付,那火焰燃烧的根本就是灵魂,除非等那些大鸟自己烧光,否则粘在身体上,受损伤的绝对是魂魄无疑!”白凤朝急急的说道,衣服上破损的地方越来越多,皮肤上更是黑一块红一块的,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 如果这些鸟都不是真的鸟,那我之前想到的鸟身上的石质铠甲也同样不只是粘上了沙石泥土那么简单。或许这些东西真的就是石头雕像也说不定,只不过雕像里面被人塞进了东西,塞进了什么显而易见,禁锢的绝对是灵魂无疑,只不过这些都是什么灵魂?还是不是鸟的灵魂?却根本不清楚。 这里的墓主人根本不是疯子,而是权利滔天,手段滔天的人中之龙,这些大鸟的出现根本就是这墓里的守卫,别说是普通盗墓贼了,就算是我和白凤朝这专门降鬼除妖的人都根本对付不了。 有灵枪被我攥在手里,可我却根本不敢轻易去用,因为刚才我只是用枪杆的位置轻轻一碰那些大鸟,大鸟就瞬间被点着了,起作用的肯定是阳气。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而雕却是我们,不拦住这些大鸟我们就得被尖刀般的鸟喙刺死,可如果反抗,普通的刀又根本没有用处,而像鬼愁和我的有灵枪更像是点燃干草的火种,燃烧的却是我们自己。 白凤朝的情况是我们四人中最狼狈的,因为他一直挡在前面,没有后退一步。而我们自己现在情况也有些不妙,我同样被一只燃着绿色火焰的大鸟撵着,而更有两三只没有燃烧的大鸟攻击着林光和于洋。 “不能停在这儿,否则咱们死的更快!”于洋喊着话,往白凤朝的方向退着。 谁都知道不能停在原地,可这里哪有地方可退,再往前正对上扑下来的那些黑鸟,也是没地方可跑。 “庄周想想办法吧,这些东西简直就是一群狗皮膏药,粘上就躲不掉,最烦人的就是这些火。”白凤朝似乎也豁出去了,鬼愁舞的密不透风,但却不碰那些还没烧起来的黑鸟。 我知道被那火燎上的感觉,这些大鸟燃着之后好像就没了实体一般,有灵枪往前一扎,那绿色火焰就顺着枪杆往上爬,而当火焰碰到皮肤之后,那种感觉根本无法形容的难受,就好像被电击了一般,身上的阳气都跟着一窒。 让我想办法,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大鸟烧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虽然能看的出来那火焰里腾起的是股股阴气,可从有灵枪出去的阳气碰到那些阴气却根本就好像石沉了大海。 还有不怕阳气的阴气?这不可能!阳气和阴气就好像是水与火的关系,水可以灭火,火也可以蒸发掉水,这互相之间的关系是根本改变不了的。没有火能用水做燃料,同样也没有水能把火当成流动的助力。 可眼前的水为什么灭不了火?我却有些想不明白,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我伸手入怀,毫不犹豫的从怀里取出两张并在一起的硬纸板。纸板中间夹着东西,那才是我真正要拿出的东西。 破旧的宣纸,笔迹已经很淡,只是右下角的那方朱红方印却依然清晰。 蓝符,虚静子真人的蓝符,我用了半方阴间纸钱买下来的天雷符。 我心里很憋屈,手里拿着蓝符感觉有些舍不得,对付这帮黑鸟就好像自己淹没在了一片海绵的海洋里,不管如何挣扎,都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 蓝符启动时的气势,让整个激烈的场面都停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那些黑鸟好像害怕了,浑身颤抖的,毛都炸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白凤朝呼呼喘着气,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一副狼狈的表情。 “蓝符……”我说道。 “这你也舍得用,用在这些破鸟身上?”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黑鸟的突然停止给了我们这些人喘息的机会,于洋和林光迅速的向我们靠了过来,我看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 我决定的时间很快,几乎在那些黑鸟刚刚围拢过来的时候就把蓝符掏了出来,所以他们还没有受太多的苦。 “这是什么纸,怎么拿出来那些鸟就不敢动了?”林光看着我手里的蓝符问着。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给了白凤朝一个眼神,让他往前走,同时把自身的阳气向着蓝符里注入。 黑鸟的智商肯定很低,根本就是靠着对危险的感觉暂时的停了下来,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能把蓝符省下来。 求评论,对最近的情节开展没有自信,谢谢大家给些意见。 第二百七十章 天雷滚滚 如果蓝符启动,这里的所有黑鸟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而蓝符因为是我发动的,所以我自己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可问题是白凤朝三人的情况却很难说了,就算他们也不会有事,但我怕这墓会塌掉,因为这里离墓顶的距离太近了。 我让白凤朝往前走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先从这里出去,至少找一处宽阔的地方。 可事与愿违的是,那些黑鸟显然并没有被震撼太久,好死不死的又开始聚拢了过来。 从始至终,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几只已经成了绿色火焰的黑鸟似乎已经没有了害怕的意识,从蓝符被我注入阳气开始他们就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凤朝!鬼愁给我!” 我从白凤朝手里接过鬼愁,再看那跟着他的火焰黑鸟已经开始往我靠了过来。 我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事情,让白凤朝三人别回头只管往前走,而自己一手拿着鬼愁,另一手端着有灵枪,直接爆发了起来,心跳的速度加到最快,脚下生风,每一只黑鸟只有一击,但我却瞬间被火焰包围。 成了火焰的黑鸟,就好像被刺破了灵魂的傀儡,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一切只是跟着把他们变成火焰的武器,就好像赶不走的诅咒一般。 白凤朝三人已经走远了,下了台阶,从这里能看到手电微弱的光斑。 我放下心来,手里的蓝符开始如同海绵般迅速的吸收我的阳气,刹那间蓝光大放,把整个空间照的大亮。而突然之间,蓝光一闪,耳边传来一道霹雷之声,接着就听雷声滚滚,好像从头顶就压了下来。 我的眼睛被闪的根本睁不开,感觉身体周围布满了凛冽的风,而我眯眼看到,一道道闪雷从上而下的劈了下来,一道挨着一道,眼睛里再没有其他的。 本来凶狠的绿火是那么的霸道,而火在雷中间就好像暴风骤雨间的小草,脆弱到不能再脆弱,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 火瞬间被雷吞没,本还想顺着闪雷上爬,可雷在中间就炸了,炸在火里。 天雷咒,天雷滚滚而来,站在这中间,即使知道受不到任何伤害,可心中的震撼还是让我真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仿佛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要不是浪的克制,这舟在一开始就该翻了。 天雷对付绿色阴火很轻松,虽然阴火依然像对待鬼愁和有灵枪那样知道躲避其中阳气,但天雷却能在绿色阴火的中间炸开,让阴火躲无可躲。 看着连续不断的天雷砸下,我似乎从中悟出了一些东西。我之前遇到的阴鬼都是有其形的,阴气聚在鬼的身体里,鬼受到伤害,阴气同时受到伤害,并不同于此时遇到的这无形阴火。 明白了之后其实道理也就简单了,这根本只是形态的问题,而实质并没有变化,阴就是阴,阳就是阳,阴成火态,自然要以阳成水形灭之。 阴火顺着天雷上蹿,天雷炸开其实也就同时改变了极阳之雷的形态,使雷成了水,水自然可以灭火,这也就是蓝符的厉害之处,就好像一道简单的符咒却有了自己的思想,可以通过变化体现其全部的威力。 绿色阴火被灭掉只是分分钟的事,如同白日般亮堂的空间眨眼间又暗淡了下来,而一张破旧的符纸也跟着从天空飘了下来,纸还是那张纸,但纸上那显眼的朱红法印却已经没有了。 周围的台阶被轰了个平整,我幸亏让白凤朝三人躲到了远远的,否则他们是肯定会遭殃的。 眼前向下而行的路,在天雷威能消失之后硬生生出现了一个两米高的断崖,黑鸟自然是没有了,就连周围很多的人像也被轰成了石头碎渣。 我心里的震撼根本无法消失,我愣神的站着,脑海里还是刚才的景象,直到白凤朝上前来叫我。 我跳下小断崖,跟着白凤朝往前走去,而心里其实正在滴血。 一张蓝符啊!就算鬼王遇见都得被剥层皮的东西,就这么费了,费在一群一文不值的黑鸟身上,我心里惋惜悔恨啊,如果我早悟出阴阳相克的道理,也根本用不着这张蓝符,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高射炮打了苍蝇。 这种宝贝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就算还有机会遇到,我又有什么资本去再次得到?一张蓝符的价值在我心里,别说是半方纸钱,只要我有,就是十方、百方我也愿意付! 白凤朝似乎看出我的脸色不大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也算不上是浪费,你起码还能从中悟出些东西,这种领悟可不是言传就能理解的,你也不算亏了。” 我已经把从天雷灭掉绿火的过程中想到的东西告诉给了白凤朝,但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些话似的,有很多领悟上的东西是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清楚的。 要是再让我拿着有灵枪面对黑鸟,或许我刺出去的一枪动作上依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内在的,阳气透过有灵枪产生的作用,却绝对不是原来那样了。可是我能讲出来攻击招式,但我能说清楚里面的感觉吗? 我释然的点了点头,每一张蓝符确实都是无价之宝,可用了就是用了,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只要救了命,这就没有什么不值的,况且我还悟出了东西。 走出黑鸟所在的人像地带,眼前的路又开始宽阔起来,也再没有了又上又下的台阶。 我以为一切应该太平了,而且我们走的也不远了,估计再碰到也该是墓室了。 我们往前走着,有了前面的经历,我们也不敢再随便胡看耽误时间,而就是一门心思的往前走,想着赶紧找到王教授他们。 前行又大概半里多地的距离,前面突然越走越宽阔,而且我们分明看到,眼前宽敞的一片平地上竟然出现了几栋房屋。 房屋其实并不多,但每栋之间都错落有致叠在一起,乍一看以为到了一个村子的感觉。 求评论,谢谢各位!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走不出去 我和白凤朝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于洋,而于洋也正眉头紧锁,和林光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可怪事了。”于洋思索半天才说道:“陵墓再大也该符合陵墓的规格,就算这座唐墓是按照地下寝宫规格建造的,也没有这么突然冒出数栋房子的,这不伦不类的叫怎么回事?” “你都看不懂,我们更不懂了。”我说道:“不是说,古代有皇帝希望死后还能像活着时候一样生活,就把墓按照都城格局建造的吗?这会不会是这种情况。” “大哥,你得知道地宫建造出来是干什么用的。”于洋挺无奈说道:“就算地宫按照都城格局建造,也没有在寸土寸金的自己的地宫里,整个小村庄出来啊。干嘛?没事视察民情用啊?” 于洋这么一说我也笑了,这看不出来数目的房屋,确实出现的有些突兀,而且不只是这几栋房子,还有之前的恶狗雕像、人形雕像,好像那些人都是前赴后继的要奔着墓主的墓室去的,而那些恶狗就是阻止这些人的到来。 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我们只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不得不提防一些。 还是白凤朝开路,我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有灵枪。 走近之后我看到,眼前的房屋错落有致的堵在道路前面,而唯一的一条路正从房子之间的间隙穿过。 房子不算大,与正常的房屋大小相同,只是从这一面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两栋房子朝向我们的这一面,正好是道路左右各一栋,而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后面似乎还有房屋。 我和白凤朝想的一样,我们只想尽快找到王教授,都不想生出其他事端,毕竟像是蓝符这样的宝贝,我身上已经没有了第二个。 而于洋和林光虽然因为职业的原因想看看这些房屋里有什么东西,但也因为之前的遭遇被我劝住了。 我们一队人提心吊胆的走进了房子中间唯一的一条路,而周围黑洞洞的房子就好像隔绝了我们与这世界的联系,抬头去看,除了顶上的泥土就剩下周围的房子墙壁。 当我们走进两栋房子中间的路上时,路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一栋房子,三栋房子完全长得一模一样,而道路到了前面那栋房子的门前时,也顺着往右拐去,那里有个缺口,道路从夹角中穿过去。 “这里一栋栋的房子挨的这么近,有没有一种被憋在井里的感觉?”白凤朝走在前,探照灯原本照射的距离很远,但在这里却也只能看清眼前,因为再想往远处看,却又被房子挡住了。 这里的房子完全就像是瞎码乱放的,不管在这些房子中间怎么穿行,视线里都只能看到两三栋房子,使得我到了后来都根本数不清一共见到了多少栋房子了。 “这里可真不小啊!”白凤朝走着走着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这里确实很奇怪,虽然房子周围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但人走在这里就是感觉特别的压抑,房与房之间的间隙太狭小了,让人感觉走在紧迫的空间里。 这里并不热,可我的脑门上开始冒起了汗,似乎这村子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正想说让白凤朝停下来,也是该休息休息了,可转个身的时间,却发现我们竟然走出来了。 我心中舒了口气,本来还在担心这数栋房子又有问题。 “总算是走出来了,这地方怎么会这么大,要是按照这么走下去,估计整座山都被掏空了,才够建造这么庞大的地宫。”于洋说着话,手还在揉着腰。 我心里稍作轻松,低头往前面走,刚想抬头看看前面通向哪里,这一看却直接愣住了。 眼前远处有一处非常明显的断崖,而周围都是焦黑的痕迹。我心脏的跳动好像突然停止了,我们怎么又绕了回来。 我发现不对劲的同时,所有人也发现了问题,每一个人都皱眉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的房子。 “绕了个圈怎么又出来了?我们有回头往回走吗?我光小心着周围,也没太注意。”白凤朝说道。 “没有。问题不在咱们,应该是在这些房子上。” 我说完话一阵加速跑蹿上了房顶,想看看这些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刚爬上房檐,站起身体,眼睛却不由得睁大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那我们以为的村子原来只有五栋房子。 “怎么了!” 白凤朝问着也跟着爬了上来:“……这他娘的遇到鬼了!” “要是鬼就好了……” 我说着话,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房子的位置,房子中间的路几乎在五栋房子中间绕了个遍,可因为视线的问题,我却看不出来路的另一头通没通向出口。 “下边走不出去,咱们就走上面吧。”我招呼于洋和林光也上了房顶。 因为这五栋房子之间间隔都不算大,甚至有的地方两顶房檐都搭在了一起,所以从房顶上走应该是可行的。 只是这五栋房子高矮错落并不相同,所以我虽然找准了方向,可当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前面的视线又挡住了。这本来没什么,矮的地方攀过去,高的地方绕过去也就是了,可当我们再走到房顶最外面的时候,却又看到了远处那清晰无比的断崖。 “我操!真见鬼了?!”白凤朝吃惊不小。 我不解的回头看去,眼前依然隐约看到五个房顶,我回忆起刚才所走的路,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错误。 我一咬牙,心中又有了主意,直接对着白凤朝说道:“这里面积并不大,我就不信咱们还能走不出去!这样,你往前走,我在这里给你指路,充当你的眼睛,你按照我说的去走。” “好!” 白凤朝也不废话,迈步就往前面走去。因为一开始还没有深入到房顶中间,前面的路白凤朝自己就能看见,所以他很快攀上了第二栋房子的房顶。 那处房顶很明显比周围其他房顶矮了一节,但因为第一栋房顶只与其连接,所以要上到其他房顶,就必须跳上第二栋房顶。 白凤朝上去之后,我就只稍稍看到他的头顶,可因为我怕挪了位置就不能总览全貌,所以我也没敢动,好在我可以提醒他所有的大概方位,应该不至于在那里出错。 因为节前工作很忙,所以今明两天都是一章,后天应该会多写一些,跟各位说句抱歉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房与顶的错位 我看着白凤朝的头顶,却忽然间发现他偏离了方向,没有从前面往第三栋房顶而去,好像要往右走。 “老白,你往哪去?!”我赶紧出言提醒他:“直着走,别转方向。” 这里本来就诡异,只有白凤朝直着往前走我才能看到他的身影,如果偏离了方向,我很有可能看不见他,他也很可能就走乱到别处去。 “前面走不过去了。”白凤朝的声音好像从山洞里传出来似的,声音有些低沉:“这里根本没地方着力,我只能绕过去。” “站在那里别动,等着我!”我赶紧走了过去,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栋房顶相比周围的房顶确实很低矮,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这房顶有一个很大的坡度,站在房檐上要想往第三栋上攀根本就站不住。 白凤朝几乎是坐在房檐上半转身的仰头看着我。 “只能从那边上去。”白凤朝看我过来,随手往右侧一指,那里有一处墙与墙行成的夹角:“那是绕的最近的方法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犹豫着又看了看眼前,直接往上爬确实上不去,那地方很奇怪,根本站不住也扶不住,就算会飞檐走壁也根本没办法上去。 “行,那就走那边吧。”我点头说道:“等我回去,你再上去,我给你看着点。” 我往回走,退回到了第一栋房顶的最高处,看看等在那里的于洋和林光,回身又对着白凤朝招了招手,让他往前走。 我看着白凤朝从那夹角上撑着爬了上去,在房檐上停了一下,接着就往下爬去。 “我操!” 白凤朝的身影刚刚消失,我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他的吼声,接着哗啦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塌了。 “老白!你怎么了?!” 我着急就要往前去,想看看他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赶紧往前跑去,登上了那夹角的房檐之后往下再看去,那底下完全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可眼前房顶明显被踩破了一个大洞,估计白凤朝就是从这里掉进去的。 “老白你怎么了?”我叫了一嗓子,可探照灯的光线里只看到一阵激荡起来的尘土,下面连白凤朝的手电光都看不到了。 “回答我!老白!”我又喊一嗓子。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掉进去连人影都没了!”林光声音发颤的说道。 我厌恶的回头一瞪,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什么鬼鬼的,要是有鬼我早就感觉到了!别在这瞎叨叨了!”我不回头的说道,而眼睛还在往下面找着。 “有鬼你能感觉到?那刚才那帮黑鸟你怎么没感觉到?别跟我说那跟鬼没关系,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鸟能被棒子一抡就着了火的。” 林光这话让我一呆,回想这一路走过来,自从进了这古墓里就全都有些不太对劲,箭墙后木桥上听到的嘈杂痛苦叫声,木塔前面通道里看到的墙上的人影,黑鸟,还有这看着阴森森的几栋房子,以及掉下去就没了影的白凤朝,有很多东西不拿鬼怪去解释却根本就解释不通。 可这里如果真有鬼,我怎么感觉不到呢?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周围,一切都好像很正常,我身体里的阳气也没有遇到阴气时的激荡感觉,很平静,但是……正是因为太过平静我反而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里是什么地方?正该是阴气激增的地方,可我身上的阳气却怎么好像被隔离了一般。 对!就是隔离,我身上的阳气死寂一般根本没有一点活气,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好像是病了,如果不去控制身体里的阳气,那阳气就死气沉沉的根本不会主动去探查周围的环境。 可是就算阳气的感知出了问题,可如果这里真的有鬼,我的眼里为什么也看不到? 我晃了晃头,知道自己似乎被林光的话影响到了,这里有问题是可以肯定的,有我看不明白的东西也是必然的,但是阴阳眼是我在进入阴曹地府后具有的能力,能力这东西就好像吃饭睡觉似的,不可能到了另一个地方就没了。 这些东西我没法跟林光和于洋解释,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要下去找白凤朝,我是怕他摔晕了,虽然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但是下面没了手电亮光,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得下去,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说着就要往房顶的窟窿里爬。 “等等!”于洋拉住了我:“这太危险了,咱们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万一是一个深坑呢?掉进去连死活都不知道了。” “我顺着房檐跳到街上,从正门进去,我不可能放着老白不管。” 顺着房檐到了街上,我回身就想推门进去,这一回头却让我瞬间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眼前的情形让我想不明白了,我记得我是从房檐正中间跳下来的,那自然应该也是在整间房子的中间,但我眼前看到的,我所站的位置竟然至少偏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我所面对的房子的位置往左偏了三分之一。 我不由的抬头去看,这一下就发现了问题,这里的每一栋房子,房顶都比普通房子大了整整一圈,从下往上去看,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而同样的,从上面往下看,也根本确认不了下面房子的位置。 这完全是一种视觉上的欺骗,也就是说我们以为刚才白凤朝掉落的是房子里,可也许其实他根本就掉在了房子外面。 我凭着印象中屋顶上破洞的位置找去,而那处位置果然在两栋房子的接缝处,缝隙很窄,也就有半米的距离。 缝隙里很黑,手电光照进去同样没有看到白凤朝的影子。 “庄周,找到白凤朝了吗?” 房顶上于洋探出头向我望来。 “没法解释,我进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我,别瞎走。” 我侧身走进缝隙里,光线一直往前照着,却忽略了脚底下,我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就是一坠。 “啊!”我惊呼一声:“我操!” 今日一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断行走的迷魂阵 当我顺着两堵墙的缝隙掉下去之后,我就马上把手电光照向周围,而我最先看到的,就是扔在地上的另外一只手电筒。 这里好像是一处不太宽的通道中间,前后都看不到头,而更大的问题是我也没有看到白凤朝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且这里一片黑,他没拿手电筒又能去了哪儿? “老白!你丫别闹!快点出来!”我踅摸着周围,轻声喊了一嗓子。 话音才刚落,我就感觉周围一阵阴风吹过,接着我身体里的阳气一荡,一直沉默死寂的阳气突然活了起来,那股暖流更是活跃,瞬间转满了全身。 我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一双眼睛突然就是一黑,接着好像揭开了一层挡在眼前的面纱,两只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我刚要再看周围,突然就感觉嘴上被人搂住,使劲往后一拖,拖进了通道一侧的凹角里。 “操!别挣蹦,是我!” 从我身后传出来的是白凤朝的声音,我刚刚放松下来,想回头问问他抽什么风,可瞬间身体又紧绷了起来,要不是白凤朝捂着我的嘴,我差点就喊出声来。 我明明记得我刚刚掉进这里的时候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可现在这条不大的通道里却挤满了人影,一个个目光呆滞的往一个方向走,好像完全不清醒。 这些人影身材矮小,而且身上穿着的都是古代人的衣服,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这些根本就都不是人,而是鬼。 一开始我眼睛根本就没看到过这古墓里有鬼,可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鬼,再联想起来刚才身体的变化,我马上明白之前这里一直都有问题,不是这里没有鬼,而是我的一切感官好像都被遮蔽了。 但为什么到了这里我又能看见鬼了?我拍开白凤朝还捂在我嘴上的手,随后指了指眼前的阴鬼。 “跟我来!” 白凤朝走出凹角,跟在最后一个阴鬼的后面,我也赶紧走出去跟了上来。 白凤朝给了我一张符,隐身符,阳气一入我俩身上的阳气瞬间被压制下去,原本开始骚动的鬼群又恢复了平静,依然呆滞的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白凤朝到底想让我看什么,这通道里好像除了墙壁也没有别的,而且根本走不完似的,永远都是一段又一段不宽的通道。 我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拽了拽白凤朝,可他却对我摆了摆手,随后往前指了指,让我看前面。 我垫脚往前一看,就看到阴鬼最前面有一点淡淡的亮光,等再走进了一看,却是白凤朝扔在通道地上的手电,我们又走回来了。 白凤朝朝拉着我回到了凹角里,小声的对我说道:“我跟着这些阴鬼走了好几圈了,他们总是这么一圈一圈的走,我怀疑咱们在上面之所以看不见鬼是因为他们。” “你是说……这是一个阴鬼走出来的迷魂阵?”我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们在地下走,就压制住了在上面的咱们的阳气,所以我就感觉不到阴鬼的存在。” “那也不对啊,即使感觉不到,可我应该能看到才对啊,我这双眼睛自从去了阴间就成了阴阳眼。”我摇着头说道。 “阴阳眼这东西一直没人能搞得懂,据说是地府赐给凡人的,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白凤朝想着继续说道:“不过你要知道,鬼显了形之后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到,所以多少应该还是跟自身阳气与鬼身上的阴气有关,要我说你看不见应该还是跟这些绕着圈的阴鬼有关。” 我点了点头,不过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咱们从进入古墓石门已经走了很远,这‘迷魂阵’能影响这么远吗?” 白凤朝摇头:“本来也不一定这墓里处处都有鬼,而且像这样的迷惑阵或许不止一个。” “也对,可是怎么破?”我又问道:“其实这些阴鬼也挺可怜的,直接灭了元神手段有些残忍,不过要是从这里出不去当然也不行。” “我是没想过什么残忍不残忍的问题,反正我又不是鬼差,也没办法把他们带去阴间,让他们一直在这里瞎转悠就不残忍了?”白凤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就算想这么直接打破迷魂阵也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小伙子要多注意观察,你没发现这些阴鬼的数量在一直变化吗?” “啊?”我确实很吃惊:“没发现啊。” “这地方肯定不简单,问题是数量在变化,我却根本没看出来,多了的阴鬼是从哪里出来的,少了的阴鬼又去了哪里。”白凤朝一脸无奈。 “这么古怪?” 白凤朝点头:“不过现在有了你,应该有机会找出原因了,一会咱们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随时观察这些鬼,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凭空变出来。” 我们两人想的都太简单了,刚刚跟上阴鬼队伍就马上发现了问题,这条通道并不是笔直向前的,弯弯曲曲,拐弯的地方很多,而这样一来总会出现视线的死角,而阴鬼队伍数量的变化也总是出现在这个时候。 我让白凤朝在每个过弯的地方就提前站到弯路上,亲眼看着整个队伍过了弯,可我们依然没发现问题出在哪儿,回头再往前看,前面队伍的数量又有了变化。 白凤朝快被逼疯了,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能灭掉这一队所有的阴鬼,再找原因。 可这样风险太大,先不说动起手来这些阴鬼一定会狠扑我们,就算我们的能力能把这些阴鬼都灭了,那一定会让我们分心,根本没精力去注意新出现的阴鬼从哪里出现,也就是说如果阴鬼根本杀不完那怎么办? “问题就在于这些阴鬼浑浑噩噩的,如果清醒或许还能问出什么。”白凤朝无奈说了一句。 “清醒?我或许有办法!” 第一章哈,今天争取来四章,不过兄弟们能不能给些评论啊,过节了,咱也热闹热闹,这些大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危机 “你能有什么办法?”白凤朝诧异的问我:“怎么着,这你也能跟他们交流?” “先抓一只鬼过来!”我回道。 “大哥,你逗我玩呢?我这又没有捆魂锁,我拿什么给你绑去?你这也太为难我了。”白凤朝说道。 “咱俩配合,逮队伍最后的一个,你一鬼愁打腿,剩下的交给我!” 我把巨兽玉眼拿了出来,给白凤朝一个眼神,他无奈的躲在凹角口处,等着一队阴鬼走过,而我跟在他身后,等着机会。 最后的阴鬼是个男人,我记得之前看到的并不是他,很显然一圈之后,这队伍又变了。 那男人面瘫一样往前走,眼睛里浑浊的一点光彩都没有,鼻子下面一对八字胡子,尖嘴猴腮,一副狡猾相。 “看他就不是好东西!” 白凤朝嘴里唠叨一句,举起鬼愁就往男鬼腿上砸去,那男鬼一阵趔趄,眼神一动,可马上又浑噩起来。 白凤朝一棒打完就往后撤去,而我立马把玉眼扔出,心念一动就把那男鬼锁住,接着拉了回来。 等我们回到凹角之后,赶紧屏住呼吸不敢再动,整个队伍明显骚动一番,可很快又平静下来。 男鬼被玉眼束缚呆站在原地,而白凤朝已经紧张出一头的汗。 “现在怎么做?”白凤朝问我。 “给我‘护法’。”我嘿嘿一乐:“稍后我身上的阳气波动会很剧烈,隐身符别省着,还有待会发现我不正常,就赶紧问该问的事情,那就已经不是我了。” “……操,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开始控制玉眼让那男鬼阴魂往我的身上而来,这一次要做的事情是我第一次做,所以能不能成功我根本没把握。 我是要让这男鬼附在我身上,因为我与他没有契约,所以我可以侵蚀到他的魂魄里。 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我其实要做的,是把我的灵识归于这男鬼的魂魄里,让出对于身体控制,让他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这肯定很危险,任何东西交出去再想拿回来都不会容易,何况是这么一个没了灵识的鬼,而我的身体里此时也不只是有我自己的魂魄,萨颖和秋月也在我的身体里。 我没把我要做的事情说给白凤朝听,说了他也不会同意。 我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灵台上此时躺着三个魂魄,然后心念一动,我的魂魄开始与那男鬼融合。 我不知道失去灵识之后我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很快我就好像躺在了一片黑暗之中,眼瞅着那男鬼忽然就坐了起来,而我好像渐渐失去了某些东西,只能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事后想起来,那感觉就像在看一场投影在荧幕上的黑白电影。 我看见了白凤朝也看见了那男鬼,白凤朝在对那男鬼说话,可男鬼的反应好像很茫然,我知道他是把男鬼当成了我。 很快的男鬼眼神里的茫然消失,开始有了色彩,不过因为男鬼魂魄中的灵识是我的,不可能与男鬼的思想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而灵识只能控制他对于事情做出的反应,而精神上的问题,经历的问题却没有办法控制。 男鬼像癫狂了一般就要往凹角外面跑,白凤朝起初还在拉拽安慰,可那男鬼或许太长时间处在浑噩状态,根本对于白凤朝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白凤朝也真是干脆,鬼愁照着“我”的腿上就是一抡,接着就五花大绑的把“我”绑了起来。 男鬼越来越清醒,我甚至感觉到他在探查我的身体,而我此时魂魄与灵识只有一丝连接,而这连接正在慢慢随着时间消融。 白凤朝在逼问着男鬼,我看到他的额头冒出来一层的汗,而男鬼似乎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试图拖延时间霸占我的灵识和身体。 “庄,我知道你听的见我的声音!”白凤朝表情阴冷的说着话:“如果这孙子五分钟之内不说,那你就把灵识撤回来,我让丫知道知道什么他妈叫生不如死!孙子!听说过什么叫诅咒契约吗?哥们我会!” 白凤朝最后的一句话是说给男鬼听的,而我也明显看到这货颤抖了一下。 把灵识附在其他阴魂身上,我其实还是从树老的身上想到的,树老成精时的灵识,应该就是司老的先祖给他的。因此我就想到灵识应该能够附在其他魂魄身上。 我能做到这些还是多亏身体里的那股暖流,这股暖流很神奇,但我却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在我身体里产生的。 我本来以为白凤朝的威胁之后,那男鬼应该收敛一些,好好配合我们说出他知道的事情,但我却没想到异变却出现了。 那被我感叹伟大玄妙的暖流,竟然突然吞噬起我的灵魂与灵识的那丝联系,而眼前荧幕上的“我”也跟着诡异的笑了起来。 男鬼控制我的身体,我却没有想到他也能控制我身体里的那股暖流。 我不敢再耽搁,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如果灵识没有了,那我的灵魂将永远沉寂,那和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我瞬间就要控制灵识回来,可那暖流反应的却更快,马上就把男鬼的灵魂套了起来。 这男鬼生前绝绝对对不是普通人,那控制暖流的能力比我还熟练,就像暖流原本是他的而不是我的。 “小鬼,跟你云霄爷爷斗法,你不觉得自己嫩了点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阵声音,那声音云淡风清的说着,却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 是那男鬼!我突然明白这说话声来于何处。 云霄?我心中虽急,却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熟悉,而很快的我就想到了在哪里听过。这不是我进入阴间时,在奈何桥上碰到的那劫魂的三个老道的门派吗? 云霄观不会跟这老头有关吧?名字都一样,难道这人生前的道号就是云霄?可他看起来猥猥琐琐的,根本就不像一派之主。 “小子,我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只不过我死的冤枉,现在就借你身体一用,你在这好好待着,等我从这里出去,报了仇,就把这灵识、身体都还于你。”男鬼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可是云霄观的?” 我灵魂问着,心里也不再着急了,我感觉到暖流虽然罩住了男鬼魂魄,但却还让我的灵魂与灵识着有一线联系,这男鬼似乎真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还算讲些道理。 “看你真力不弱,也算是道修中的年轻翘楚,听过我云霄观也算正常。”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劫持 “大爷!”我真不想再听下去了,赶紧说道:“您知道您都死了多少年了吗?少说一千多年了!您的仇人要不就死了,要不就成仙了,您上哪儿报仇去!” “稚子欺我!”云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为何,我这一身道修岂能随便给你?!如果你肯祝我报仇,我可以把我脑中修法告于你,否则我就断了你这一丝联系,让你老老实实在这睡觉!” “别,大爷!我错了!”我迫不及待的喊道,对付这种人,我真是什么脾气也没有:“您看看我那朋友的穿着打扮跟你们那时代一样吗?他手里拿的手电筒你见过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师尊也不管教你们!”云霄老头瞪着三角眼根本不听我说话。 “好好好,这样!”我紧张的说道:“反正在您面前我一点都反抗不了,您让我带您出去,出去之后您就知道了,行吗?!” “……” 云霄老头没有说话。 “您不吃亏,我只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我也要从这里出去,等出去之后您就知道我有没有欺骗您。”我再次劝道。 “看你一身的修为师门也不简单,你师门到底何处?”云霄老头问我。 “我真没什么师门,也没什么修为!”我赶紧答道。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与我的仇家也看不出有什么关系,或许见了你的师傅还能与我有些帮助。”云霄老头说道:“咦?你跟秦老大认识?!” “什么秦老大?”我被问的一头雾水:“我不知道!您赶紧的吧,再拖一会儿,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哈哈!小鬼有意思,看在秦老大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为难你!”云霄老头说道:“灵识上我留一丝联系,有事我就能直接控制你的身体,别耍花招!” 云霄老头话才说完,我刚要回话,突然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白凤朝面前,可脸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操!让你丫不说!你把庄周怎么了!”白凤朝抡圆了胳膊照着我的脸皮就是一巴掌,我刚清醒差点又晕过去。 他多大力气?而且根本就没有收力,我被打的有点蒙。 “憋……别打了……我……我是脏周!”我被打的嘴都不利索了,晕晕乎乎的赶紧让白凤朝停手。 “啊!”白凤朝赶紧停手:“你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活动了活动腮帮子:“这身体可是我的,你丫下手能不能有点分寸!” “我也是着急啊!怎么着了?那老东西交代了?!”白凤朝追着问道。 我刚要回答,脑海里却冒出来一道声音:“让这小儿嘴干净点,否则别怪我抽他!” “别说了!”我赶紧制止白凤朝:“老爷子还在我身体里呢,暂时达成协议,他不害我。没时间解释这些,我问问老爷子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跟云霄老头解释了半天,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情况。他说他死了之后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却知道这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只不过我的身体没办法用最简单的方法,路还得一步一步的走,不过出去却不难。 我带着云霄老头只看了一圈,他就说不用再看了。 “其实就算没有我,这里你也能出去,身上揣着宝贝得知道怎么用。”云霄老头数落着我说道:“那本黄石老人书你是看了没看?” “啊?” 我一愣,黄石老人书确实一直在我身上揣着,可这跟从这里出去有什么关系? 我说道:“看是看了,可却看不懂,里面写的东西太晦涩难懂了。” “你不是真没有师傅吧?”云霄老头摇头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虽然黄石老人书是奇门遁甲的残卷,但破法解阵里面却讲解的很详细,自己看不懂就要找人学,可别把宝物浪费了。” 我被说的发呆的点了点头。 云霄老头继续说道:“把身形隐起来,按我说的往前走。” 白凤朝两张隐身符用掉,我们俩走出了凹角。在用符咒的时候,我明明听到云霄老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叹气符咒还是叹气我们的手法,我是不敢再问,怕再挨一阵数落。 云霄老头带我们走的很快,初时是跟在阴鬼队伍后面走,之后却突然就停了下来,让我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他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后退五步!快!” 云霄老头一声命令,我和白凤朝急急往后退了五步。 “别动!”云霄老人又说道,接着是更长时间的等待。 “觉没觉得有些奇怪。”白凤朝小声问我:“按理说这么长时间,那队阴鬼早该转回来了,可现在一个鬼影都没有!这老头真厉害!” “哼!” 白凤朝说完,我的脑海里传来云霄老头不屑的声音。 “前行十五步!”指令再次下达,我和白凤朝赶紧跟着继续走。 “我说大爷!前面再走就撞墙了!”我和白凤朝只走了十步,可再前面已经是拐角的墙壁了,白凤朝赶紧开口问道。 “别废话!让你走就走!”云霄老头这一句话却是借着我的嘴说出来的,听的出来要不是因为我,他真动手抽白凤朝了。 “让咱走就走吧……”这一次却是我说的:“反正也撞不死!” 我和白凤朝都顿了一下脚步,接着不敢迟疑的硬着头皮往前撞去。 我看见白凤朝已经憋着气闭上了眼睛,而我也赶紧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的疼痛感并没出现,可迈完十五步之后,我却觉得周围打透衣服的凉。 我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周围好像是一处封闭的空间。 “睁眼吧!”我无奈的一拍白凤朝,他睁眼也吃了一惊。 “这是哪里?”白凤朝问道。 “阵法的阵眼!”云霄老头的声音响起。 滴答……滴答…… 我突然听到这封闭空间前面不远的地方,有水滴的声音。 “过去!”云霄老头说道。 我和白凤朝互看一眼,抬脚就往前走去。 走了还没多远,我刚看到滴水的地方,就瞬间把手电筒关上了。 “怎么了?”白凤朝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阴气那么重是不是有鬼?” “对,没有显形。” “多少?” “全是!” “全是?什么叫全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凶兽穷奇 白凤朝问完根本就没等我回答,一张视阴符就用了出来,紧接着他猛吸了一口凉气:“还真……全是啊!” 那站满全部空间的阴鬼我根本都没办法形容,而和阴鬼一起,更让我害怕的是,那整整铺满一地的尸体。 尸体已经成了枯骨,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甚至都没有经过简单的收殓,弄得整个空间没有一处能下脚的地方。 一众阴鬼团团围在中间,而隐约的可以看见最中间位置,好像有一口直径一米左右的水井。 滴答声就是从水井处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水井里。 那些挤在一起的阴鬼好像在从水井里舀着水,往自己嘴里送着。 “这些阴鬼的所作所为,让我想起了……阴间的迷魂殿……”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悠悠的说着。 “嘿嘿!”云霄老头的声音传来:“你小子果然去过阴间,还说跟秦老大不认识。” “不是,我……” “行了,行了,不说了!”云霄老头的声音在发笑:“知不知道什么东西迷魂的效果最好?”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从井面上岩石缝隙里滴落下来的,是一种很特殊的泉水,他的作用是稀释一种很特殊的东西。”云霄老头说道。 “什么特殊的东西?” “水叫黄泉水,而井里的东西是尸油。” “尸油?!”我脖颈子里冒出来一股寒气,让我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起抖来。 “黄泉水其实就是三途河水。”云霄老头的话很淡定,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知道你要问黄泉水怎么流到这里来的,但是这些事情现在跟你解释还太早,也没时间解释。而那井里的尸油,这满地的尸体在这,我也就不用解释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缓了缓心里的震惊:“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阵眼在这儿的话,应该是破坏这水井对吗?” “你还不算太傻,让这些鬼别在喝里面的水就行了。” “怎么能阻止他们?”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饭菜摆在你面前了,难道还让我嚼碎了喂你?” “您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我嘴里一阵恶心。 “哈哈哈!” 我转头看向白凤朝,商量着应该怎么做,他的想法到是简单,完完全全的三光政策,灭光所有阴鬼,填了眼前的水井,把黄泉水堵上。 后两件都是应该做的,也并不难做,但前提是第一件事得做完了才成。我并不迂腐,对于让这么多阴鬼魂飞魄散,心里虽有压力,但却完全没到接受不了的地方,可问题是做成这件事又谈何容易。 “要是再有一张蓝符就好了。”白凤朝砸吧着嘴说道。 想到这里我却也觉得之前的蓝符用掉有些浪费、可惜,但问题是没有就是没有了。一刀一枪上去干也不是不行,但是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穴,我们俩上去够人家塞牙缝的吗? “就这么直愣愣的上去不是办法,你就算一棒砸死一个,等你累死了,那些鬼还一大群呢。”我摇头皱眉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白凤朝摊手问我:“你的有灵枪厉害,那对儿玉球也厉害,可问题就算有这些东西也还得一个一个杀,没有别的办法。” “我说小子。”云霄老头又开始说话了:“你那……玉球般的眼珠子从哪儿来的?” “地府里的一位长辈送的。”我随口就回答了,可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诶?!您怎么知道我身上的那是一对儿眼睛?!” “嗯……”云霄老头沉吟道:“算了,那人不说我也就不说了。我且问你,你知道那对儿玉眼有何用处吗?” “护身……锁魂……您的灵魂就是被我用玉眼锁过来的。”我回答道。 “什么!你拿这东西当捆魂锁用了?!真是暴殄天物,造孽啊!你知不知道这是那人贴身的宝物?!你个臭小子!” 云霄老头一连串的数落我,说的我直接懵在了当地。 “不是……没有……”我都胡言乱语了:“我还拿这东西做保护罩用……” “我看你这小子就应该永远被罩在大水缸里!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拿的时候不知道问吗?!” 云霄的嘴突然跟机关枪似的,打的我接不上话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他……黑市主人也没说这东西怎么用啊!” “什么黑市主人?!” “黑市主人就是鬼死人………” “鬼死人?他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吗?”云霄的声音有些失落:“确实像是他的性格,也不知道他是看上你什么了,竟然肯把这东西给你。” “……” 我无话可说。 “唉!算了,我就跟你讲讲吧,这玉眼本是……” 云霄老人的声音是通过灵魂传给我的,所以白凤朝并没有听到下面的话,而云霄老人说的也很明白,那些话不能告诉别人,不是因为秘密不秘密的问题,而是听了弊反而大于利。 这对儿玉眼本就是巨兽的眼珠,可重要的问题就是这巨兽是什么? “恶兽里祖宗,四大凶兽之一的凶兽穷奇!哈哈!” 我都不知道云霄老人的笑从何而来,而我的衣襟已经湿了个透,就感觉胸口里仿佛揣着两团火,烧的我身体颤抖,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哈哈,小子知道怕了?”云霄老人还在笑:“当年秦老大苦战数月才战胜穷奇,穷奇求秦老大饶其一命,可秦老大只同意留下它的魂魄,而肉体必须除掉。因为穷奇留一肢体器官,可生一命,如果斩草不除根,必将祸患无穷。最后穷奇兽骨被抽离,焚化成灰,兽皮成鼓,兽肉洒于三途河被恶鬼吞噬,唯独这双兽眼,火烧不得,雷劈不得,秦老大遂做成一双玉球天天握在手里,并把穷奇魂魄至于其中,天天看管。” “那……这东西……怎么到我手里了?”我声音发颤的问道。 “那你得问给你的人啊!哈哈!不过看这玉眼的情况,穷奇凶兽的魂魄应该是沉睡着的,否则你小子早连根毛都不剩了。你得知道,这穷奇杀我都易如反掌,哈哈哈!” 四章,齐!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入玉眼 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曾经在六道轮回畜生道中看到的绿色巨兽身影。 传说中的穷奇是抑善扬恶的凶神,其本体是集天神、怪兽、恶人三位一体的化身。穷奇的食物只有两种东西,其一是善人,其二是恶鬼。 最早的传说里,穷奇为恶道十二神之一,总是穿梭在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之中,但从没听说它来到了人间道。 穷奇在三恶道中地位崇高,实力更相当于三善道中的道祖三清,如来佛祖,如果不是来了人间道估计不会这么容易被人灭了肉身。可即使是这样,那云霄老人嘴中的秦老大,实力也是够让人胆寒的,估计八成也是位上仙。 听云霄老人的意思,黑市主人鬼死人应该就是秦老大无疑了,那国字脸看上去憨厚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位存在,快不得他手下的方老都敢一言不合就跟阎王爷动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留在阴间地府。 云霄老人说穷奇魂魄此时在玉眼中算是沉睡的状态,那在畜生道时的样子估计就是苏醒了的,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苏醒的穷奇当时正在畜生道里,可他为什么不回去呢?即使少了肉身,可神兽还是神兽,总比在人间道受人摆布强的多吧。 “小子,别想了,那些事情哪能是你想的清楚的。”云霄老人突然打断我道。 “您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问。 “别忘了,你的灵识有一丝还在我的魂魄里。” “好,不想就不想了。”我说道:“可您说这对儿玉眼在我手里是暴殄天物,那您说我到底应该怎么用。” “穷奇好恶、好鬼,只以这二者为食,这里没有恶人却有鬼,鬼虽然不是恶鬼,但是却也是鬼。”云霄老人侃侃而谈:“只要你能唤醒穷奇之魂,那这些鬼简直不值一提,唉!杀鸡还是用了牛刀!” “唤醒穷奇之魂,如果唤起?”我问道。 “你不能什么都问我,我一不是你父亲,二不是你师傅,要不是因为需要跟你一起出去,我才懒得管你。” 云霄老人说完话,就陷入了沉默,而我把玉眼托在手里,也一起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云霄老人给你出的主意在这玉眼上?”白凤朝看我发愣的问我。 “嗯!你说如果这玉眼里有灵魂,那应该怎么去唤醒这个灵魂。” “玉眼里有灵魂?那巨兽的?”白凤朝又问。 “嗯。”我点头。 “要说这玉眼里要真有灵魂,那我还不真不知道怎么唤醒,不过你想想,你都能把云霄老人的魂魄唤醒起来,那这玉眼是不是也一样呢?”白凤朝看着我心里的玉球说道。 “云霄前辈的魂魄是在我身体里的,我的灵识能产生联系。”我皱眉说道:“可是这玉眼里的灵魂我如何能产生联系。” “其实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可就难了。”白凤朝说道。 “怎么说?” “要不就让玉眼里的灵魂进入你的身体,不过这方法不建议你使用,要是再遇到云霄老前辈这种的……” 白凤朝这话还没说完我的汗直接就下来了,云霄老人还好说,可凶神穷奇的魂魄…… 白凤朝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那就只能你去玉眼里了,不过这其实也很危险,但至少你的肉身应该没事。” “危险先不说,现在从这儿出不去不一样是危险。可就算我想灵魂脱体进入玉眼里,又怎么办的到?” “这到是有办法。”白凤朝说着话就把一张符咒递给了我:“离魂符,符起魂离,离魂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我手里拿着离魂符,本还要询问云霄老人的意见,可脑海中却只有一阵沉默。 阳气入符,离魂符腾的着了起来,我感觉脑袋里一阵晕,突然身体就有些轻,整个人往上一提,灵魂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放心做你的事,一切有我。” 在我脱体而出的一刹那,云霄老人的声音传来,我看到我的肉身眼睛还在睁着,满脸都是云霄老人的神态。 我看了白凤朝一眼,随后点点头就往肉身手掌拖着的玉眼上一头扎了进入。 玉眼中自成一片空间,进入之后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空,满眼尽是绿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空间的正中位置,趴着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巨兽身体,巨兽双眼合并,身上晶莹剔透,好像一尊玉雕。 这次远比上次要看的清楚,那兽身如虎,头却像牛,头上有角,而背上有翅。 我的到来,似乎已经吵到了这以凶恶著称的神兽,我看到那兽的双翅微微颤动。 “如果不是我允许,你以为你可能进入这里吗?” 耳边的声音好像雷响,我被震在当地,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凶兽一动,天翻地覆,兽头已经转向了我,而在兽眼的位置却是特别的亮,神采飞扬。 “神兽穷奇!” 我的身躯好像自动的就弯了下去。 “兽只是你们人类自己的定义,你的尊敬是应该的,渺小的蝼蚁。” 穷奇语气平静,但我的心里却不平静,在人间道里,兽即使成了神,也还是兽,永远在人神之下。 可穷奇不一样,三恶道里的主宰绝对不是人类,即使是人魂入了恶道也只是最下等的,蝼蚁般的存在。 “是……可听说您还是被人打败了!” 我都不知道我的勇气来自于何处,可话音才落,眼前的巨兽身影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的心念才刚刚一动, 突然感觉头顶一股巨力压了下来。我被压倒在地,后背上压着一只巨爪。 “小子祸从口出,说这话之前,要有说这话的实力。如果是在恶道之中,谁也不可能战胜的了我!” 我感觉自己的魂魄就快碎了,心里也再没有作为人的自豪,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让我产生了对于生的挣扎。 “穷奇凶神!”我大声喊道:“玉眼在我的手里!” “在你的手里又如何?”穷奇的声音里依然没有感情:“你还想命令我不成?” 我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甚至于我的魂魄开始暗淡无光。 春节假期,每日一章,多谢支持!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往事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魂魄也会有窒息的的感觉,但此时的我就是这种感觉,窒息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嘿嘿,穷奇大神也会跟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吗?” 就在我的脑袋开始有些犯迷糊的时候,我的耳朵里传来云霄老人的声音。 “人类总是喜欢鬼鬼祟祟的,有话就出来说!”穷奇的声音响起,可我身上的压力却一点没有松下来。 “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云霄老人嬉皮笑脸的说道:“别看这小子愣头青似的在这儿,我却知道他死不了,但是我要是出来,结果可就不好说了,您不正是需要灵魂滋润恢复的时候吗?我哪里敢现身!” “哼!谁说我不敢杀他!”穷奇说道,同时我感觉背上压力更大,甚至我的思想都开始有些迷糊。 “我可没说您不敢杀他,您快杀吧,杀了他我也好霸占了他的身体,这小子皮糙肉厚的,修道还是挺不错的!”云霄老人的语气里甚至有些兴奋:“您别犹豫,快踩下去!” “就算在这人间道里,也还没人能命令的了我!” 我背上的力量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而那尊庞大的巨兽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人间道里,秦老大能灭的了你的肉身,却难以禁锢你的灵魂,是你自己有意留在秦老大身边的,我猜的没错吧?”云霄老人的话突然正经了起来。 “你让这小子进来似乎不是为了那连爬虫都算不上的阴鬼,而是为了知道些事情吧?”穷奇玉眼闪耀,但我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说完了这句话,他又转头看向了我:“哈哈,小子你被人利用了知道吗?” 我已经完全听愣了,这穷奇的魂魄和云霄的魂魄,两魂你一言我一语却说的与我这次进入这里完全没有关系。 “穷奇大神可别这么说。”云霄老人话里依然轻松:“这人间道意志本身是绝对容不下你的,你想恢复自己的肉身,还是得靠这小子不是吗?看来秦老大跟你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对吧?” “他配和我达成协议吗?我统领整整三道,他却只是这人间道的一介败神,再说我若想修复肉身大可回恶道中去,又为何留在这里?”穷奇说道。 “哈哈哈!”云霄老人的声音突然大笑:“因为什么还用我说吗?贫道不才,但也去过三恶道。我听说这恶道的十二主神可不是受封而成,完全凭的是实力,而且恶道意志也是混乱了,世界本身都不认同主神的存在,那没了实力的穷奇大神您……哈哈,多余的我就不说了。” “你说的还少吗?”穷奇声音冷了下来:“说这么多是想让这小子跟我提条件对吗?没错,我是不敢再回三恶道中,在实力没有恢复之前,我只能被其他诸神吞噬掉。但你觉得我彻底泯灭之前不能把这人间道搅个天翻地覆吗?” “当然可以!”云霄老人的声音依然在笑:“可有什么意义呢?让这小子帮您修复肉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何乐而不为呢?” “他能帮我什么?就这些阴鬼又能让我恢复多少?”穷奇说道。 “现在的他确实不能帮您什么,但是您可以帮他啊,让他强大起来,带您进入其他五道,除了天道反应强烈一些,其他四道各流些血,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明明感觉到穷奇愣了一下,我正听的哑口无言,脑袋发蒙,而穷奇竟然站起了身。 “你这家伙根合我的胃口,你是道教中人?”穷奇问道。 “嘿嘿嘿!混的还行,在这人间道里也算开山立了派,天道里挂不上名号,但和地府关系还算可以。”云霄笑着说道,听的出来,对自己的成就很自豪。 穷奇巨大的头颅点了点:“你这些话“他”可不曾说过。” “秦老大和我自然地位不同,能说的话也不同,不过他肯把玉眼给这小子,自然也是默许了一些东西的。”云霄说道。 “哼!几百年前他的默许或许还有些用处,现在默许又顶个屁用!” “您这话什么意思?秦老大怎么了?!”云霄老人问道。 穷奇一开始是沉默的,可之后还是开口说道:“这毛头小子不是告诉你了,人间道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这……这怎么可能!”云霄的语气里带着怀疑。 “一千年,对于某些存在也许不算什么,比如是我。但对于人间道已经不算短了,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一千年……一千年……这一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秦老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云霄老人急迫的问道。 穷奇硕大的头颅低下来看向了我,眼睛里的光彩却闪烁不定。 “他没跟这小子说,我觉得还是先不说为好,有机会你问他吧!” 穷奇说完就重新趴了下来,眼睛盯着我。 “那……那我的云霄观呢!一千年了,云霄观还在吗?”云霄老人的声音更加急迫,如果不是心悸穷奇,估计早就走出来了。 “你觉得你们人类的道观我会感兴趣吗?我不知道。”穷奇冷淡回道。 “云霄前辈,云霄观的情况我或许知道!”我插嘴说道。 “你知道??怎么一千年我云霄观还屹立不倒吗?太好了,没浪费我的一番心血!”云霄语气欣慰。 我没有回答,嘴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云霄观我也只是在阴间奈何桥上发生的那起劫魂事件时听到过,那三个老头实力不俗,但远远还无法跟仙差白无常相比。 但问题是除此之外我就没在听说过云霄观了,更不知道这道观如今在哪儿。 “听是确实听说过。”我砸吧砸吧嘴说道:“不过……” “大老爷们,说话能不能别扭扭捏捏的!不过什么不过?” 我回忆着当时奈何桥上发生的事,把云霄观三老头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上了奈何桥才劫魂,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千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我那点东西现在还剩下多少。不过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白无常,这要是我在,肯定是要把这几个不肖子孙逐出师门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破阵 第二百七十九章 破阵 云霄老人自言自语着,而我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搭话。 “好了,别的话先不说了。”云霄老人声音再次响起:“穷奇大神,既然你放过这小子,也就是接受了我的建议,那您看这些阴鬼……” “知道了……” 穷奇说完趴着闭上了眼睛,我本来还在想后面该怎么做,他却已经没有了下文。 “走吧!傻小子,呆头呆脑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云霄一声斥责,把我吓了一跳,我赶忙往玉眼外面走去,正不知道这绿色世界的出口在哪儿,却眼前一晃,我已经走了出来。 “回来吧!就你用这破符还不如我徒孙写的,怎么这一千年过去,道法的水平退步这么多吗?”云霄说着。 我一阵汗颜,无言以对,要是把当今世界的情况说出来,闹不好云霄老人都不想出去了呢。 魂魄入体,一瞬间我还真有些适应不了,差点往后仰过去。 “怎么着了?”白凤朝扶住我问道。 我点着头说道:“谈妥了。” “谈妥了?那这些鬼……” 随着白凤朝的问话,我心念刚刚想到玉眼,那玉眼竟然像活过来了一般,一左一右向着那群阴鬼头顶飞了过去。 玉眼的到来,毫无意外的引起了下面众鬼的注意,纷纷抬头往上看,可他们那毫无光彩的眼睛根本没有完全抬起来,接着一片绿光从两只玉眼中射了出来。 凡是被绿光碰触的阴鬼,就像是被硫酸泼洒了一般,瞬间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接着如同冬天的雪,开始纷纷融化。 地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一摊荧光一般的粉末,云霄老人告诉我,那就是破碎之后的魂魄。 破碎后的粉末被玉眼吸了起来,纷纷附着在了玉眼之上,玉眼起初有些暗淡,但很快又恢复了光彩。 一切恢复了平静,那水井周围的地面上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变得干干净净。 “就这么简单?”白凤朝的语气吃惊,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 我也是无奈,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这么简单。 “那群阴鬼虽然没有了,可这阵法里最重要的却是这口水井还有上面滴下来的黄泉水。”我说道。 “这些反而不难,水井掩埋就行了,而上面的滴水,我还真想凿开看看,这水到底是个什么水。” 土石扔进水井里的情形看着有些恶心,时间过去的太久,那些尸油已经有些玉石化了。 我们把土石填了一层又一层,才把水井盖个严严实实。 白凤朝站在已经垒盖起来的水井上,用铁铲铲开了头顶上的岩石。头顶上的水流并没有增大,还是每隔几秒钟才滴下来指肚般大小的一滴水。 我们用透明的水杯把水聚集了起来,这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水的颜色有些奇怪。 黄泉水该是什么颜色的?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去想过,当时在阴间往奈何桥下望时,也没有特别去注意这一点,可这时候当水杯被填满之后我才发现,那种颜色真的是根本没办法去形容清楚。 说是透明的颜色,但那种颜色本身却又有一种黑暗中的死亡感觉,让你看到这水的时候,有种生命在流逝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看着这些水就好像看着一个灵魂在痛苦嘶吼?”白凤朝问我。 “是你心里的感觉吧?”我不自然的一笑:“你是听云霄前辈说这水是黄泉水,才有这种感觉吧,否则这和普通水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敢喝吗?”白凤朝问这话时,衬托着周围阴暗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森然。 我听了一愣,低头看了看白凤朝手里轻轻晃动的水,心里没来由突然就是一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白凤朝摆手说道。 “那这水怎么堵上?”我抬头看着问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黄泉水,留在这总是危险的。” “你没看见这水根本就不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吗,而是从岩石中间渗出来的,石头都堵不住,堵层黄土又有什么用?”白凤朝说道。 “问题是得知道是怎么把水引过来。”我说道。 云霄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说的没错,这水绝对不是流过来的,阴间之水怎么也不可能直接流到阳间来,忘川河三途水,水里都是恶鬼厉鬼,虽然不是每每有恶鬼的地方都有黄泉水,但有恶鬼的地方却容易勾来黄泉水。” “您的意思是……”我恍然有悟说道:“这墓里有恶鬼?” “有没有我此时的能力感觉不到,玉眼里哪位能知道,不过他显然不太有兴趣告诉你。但总之,这墓里如果是干干净净,只有这普通阴鬼,是无论如何不该引来黄泉水的。” 我点了点头:“话我明白了,就是这墓里肯定不太平,而且玉眼里那位看来也不是什么都会管。” “这是肯定的。”云霄说道:“你可别忘了,那位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施舍做好事的,你要是能成事,他自然会帮你,你要是一无是处,死了可就死了,没人会管你,包括我也是。” 这话说的我一阵无语,可也没法反驳。我与云霄、穷奇根本就是非亲非故,云霄尚且不说,他至少需要我帮他从这里出去。而穷奇呢?那是曾经的三恶道之神,与我的差别是天差地别的,试问一个人会去考虑一只蚂蚁的思想吗?那神又怎么会考虑普通人的思想。 “您说的我懂,我也自然会努力,但很多事情却不是我想做成就能成的。”我无奈说道:“还是先往前走再说吧,我们进这墓里的目的是找人的,我们有几个朋友在之前已经进到了这里。” 我说着话已经跟白凤朝走出来水井所在的空间,回到了之前循环的那处通道里。 “你说有人在你们之前来了这里?”云霄老人说道:“你们到了这里还没和那几人相遇吗?这可就怪了,难道那几个人实力很强吗?” “您这话怎么说?”我问道。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迷魂阵可以凭借实力强行走出去,如果到了这里你们还没跟那几人遇上,那也就证明,那几个人应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这样说来那些人里肯定有实力不简单的。” 第二百八十章 墓里城 云霄老人说的这番话,让我瞬间想到的就是王教授,因为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其他人能有可能从这里轻易出去。但是王教授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又怎么可能有云霄嘴里所说的实力,这实力指的又是什么? “等你到了那个高度,自然也就知道那实力指的是什么。”云霄老人没有太多解释,但却似乎对能从这里出去的人有些感兴趣。 我没有再问许多,因为我心里知道,层次不够,再问更多也没用,所以我不问。 “你不想再问我什么?”云霄声音依然说着。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我们差不多得出去了,这里可没什么再待的必要了。” 我和白凤朝顺着之前掉下来的墙缝爬了出去,很快又回到了那个只有五栋房子的村落。 “于洋和林光呢?”白凤朝喊了半天,周围却没有一丝回音。 “走了就走了吧。”我没有任何吃惊:“说实话,这几个人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 “我不是在意对不对劲的问题,我只是在想,咱们费了半天劲才把这迷魂阵破了,他们又是怎么出去的?”白凤朝看着周围说道。 “或许真人不露相吧,从林军开始,这三个人就没想跟着咱们一路走下去,也许是真有本事,或者就是这里还有一条咱们不知道的路。” 白凤朝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人家几个人就是没影了,而咱们还只能继续往前走。” 我们还是从几栋房子中间的路穿了出去,而这一次,我们没在走回来,出了小村落之后,就又走上了一条大路。 走到这里,我隐隐约约中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就算我们没有携带什么精密的仪器,也能大概的感觉到从进入石门开始我们走了多远。 复杂的地形确实有可能让我在古墓里迷失方向,可即使我已经分辨不出方向,也不该分辨不出距离。 然而不管我们进入古墓之后是往哪个方向走的,这距离也实在够远了,直线距离应该早就出了周围的山脉。 而且之前我们遇到恶狗雕像的时候,我们明明是顺着台阶往上爬的,而且爬上来的距离还不矮。 种种的迹象都很不对劲,就算我不去考虑这墓里高低错落的地势是否与山势相符,就算真的这墓还没出去周围的山,那这些山几乎也是被掏空了。 工程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如果按照此时的情况,这座唐墓的大小完全已经超过了紫禁城的大小,简直就相当于一座古代城市。 但是这城市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吗?除了刚刚过去的五栋石房,剩下的东西完全跟这墓的庞大不相符合。 我正皱眉低头思索着,却突然撞在了前面白凤朝的背上。 “怎么了?”我看着白凤朝直勾勾的往前看着。 白凤朝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往前指了指。我侧过头往前看去,只见前面的阴影里有一个很大的影子。 前面的空间突然就变大了,左右的宽度根本见不到头,而那巨大的影子完全就把前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左右的长度同样也看不到头。 “那好像是一段城墙……”白凤朝眯着眼往前看着。 “城墙?”我吃惊说道:“是不是主墓室的围墙?不过这也太大了!” “如果说是地宫更确切吧……”白凤朝站在原地说道。 我和白凤朝开始往前走,就感觉那段城墙越来越高大,慢慢的从平视变成了仰视,而那城墙却还在阴影里。 城墙的中央渐渐出现了一座更加巨大东西,我虽然不愿意去相信,但那东西却很像是一座城楼。 我能够理解一座庞大的古墓其就是一个墓群,里面会形成错综复杂的宫殿群,但我从来没听说过,更加没想到过,墓里会真的建造出一个古城,就算只是浓缩变小的古城,那也肯定不会小。 我和白凤朝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城门前,抬头往上看去,那城门上方正中间的位置,正挂着一块石板雕刻的牌子,牌子上原本应该是有字的,可现在上面的字已经被人铲了去。 石牌距离地面至少超过了十米,而因为探照灯已经被林光他们带走,手电里根本看不到石牌上具体的情况。 “老白,我觉得应该上去看看那块石牌。”我抬头看着头顶对着白凤朝说道。 “看那个干嘛?” “我觉得这里不对劲,那石牌上的字既然被人有意抹了去,那就说明那上面的字一定有些什么讯息。”我说道。 “就算是被人特地抹去的,那这么多年了,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不对,你得帮帮我!” 虽然对于我们来讲,那已经破旧腐烂的实木城门后面的东西更加吸引人,可当我顺着勾在城楼上的绳索往上爬之后,我的视线却越来越离不开那块石牌。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白凤朝在下面问我。 我的手指用力摸着石牌上的铲痕,心里却一阵一阵的凉。 石牌被铲掉的痕迹很新,而且相当的凌乱,上面的字是刚刚才被铲下去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人当时铲掉字的时候看样子很急。 我以为什么都不可能看出来了,但石牌上最下面的字还留有一些痕迹,我仔细分辨了很久才看出来,那个字是一个“城”字。 我无奈摇头,这个字看出来也毫无意义,这里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有城墙有城门这里本来就是座城。 我顺着绳索开始往下爬,当回到地面之后才开口说道:“看来我没猜错,这石牌上的字,是刚刚被人铲下去的” “什么?!刚铲下去的?”白凤朝的表现也有些吃惊:“这会是谁做的?林军那三个人?还是……王教授他们?” “我在意的到不是这个问题。”我说道:“我在想,为什么要把这城门上的字铲掉?那上面的字无疑就是这城的名字,但是我们本来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那些人为什么要把字铲掉?”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酆都城 难道看到这城的名字,能让我发现什么吗?可问题不在这里啊,我进到这里只是为了找王教授,这里是哪儿,又有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满怀疑惑的站回到城楼前,再次抬头看了看头顶石牌上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叫上白凤朝往那破烂不堪的城门前走去。 城门是关闭着的,但其实关着还是打开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实木铸成的门早就破破烂烂的了,右侧的门上更是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就能穿过去。 城门后面还有瓮城,整体高度与古代的城高相同,但瓮城城门到外城门的距离却只有五六米,这距离却小了许多。 瓮城的城门大开着,但手电光远远照不到里面的景象。 我和白凤朝对视一眼就往里走,可前脚刚跨过城门,周身却突然一凉。 白凤朝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看我站住了脚,他也站住了:“前面有东西?” 我点头,眼睛向前看着,嘴上却来不及说什么。 “又是迷魂阵?”白凤朝再问我,手里已经掏出一张视阴符,噗的一声就着了。 发愣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但我们脸上的面容却阴晴不定。 城市里满是阴魂,但与之前在迷魂阵不同,这些人来来往往的似乎灵识并未受损,不仅如此,我看到在瓮城城门后左右各站了一排穿着打扮像是古代兵卒的阴魂。 这些兵卒似乎根本看不到我和白凤朝,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只是说的什么我们却听不见,只看见他们的嘴在动。 白凤朝的表现是吃惊,而我完全就是震撼。我不禁回头往后看了看,突然觉得这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我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突然又回到了阴间的酆都城,只不过一眼看去,这城市的大小远比酆都城小的多。 “进不进?” 白凤朝小声的问我,好像怕惊动了那些鬼卒。 太奇怪了,我环视着四周,不自觉的就往前迈步走去。白凤朝在身后想叫住我,而我的耳朵就好像突然被堵住了一般,根本没有管他,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这阴魂遍布的城市里。 鬼卒没有反应,白凤朝紧跟着也走了进来。我有些茫然,好像脑袋突然就昏昏沉沉的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往前走一步,我都有一种陷进流沙之中的感觉,想在转身往回走,却无论如何转不回身。 “庄,你怎么了?”白凤朝声音有些发颤:“咱们是不是别往前走了?” 我听着白凤朝的声音,挣扎着想要回答,可是嘴里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问题是我一直往前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而周围形形**的阴魂在我周围穿梭着,但却完全忽略着我们两人的存在。 我想告诉白凤朝让他先出去等我,因为他至少还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但我却连个摆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我穿过一排排的破旧庭院,正心里紧张发愁的时候,我的双脚却站住了。 不解的抬头往前看,只见眼前众多建筑当中耸立着一座金黄色的耀眼大殿。 我震惊了,痴痴的看着眼前微微发着柔和亮光的那座大殿,心中澎湃汹涌。 不是因为大殿的富丽堂皇让我吃惊,我吃惊的原因是那大殿的样貌,像极了酆都城里的阎王殿。 那殿似乎会自己发光,照的周围一阵亮堂,可那光却一点都不刺眼,反而有种柔和温暖的感觉,在这阴气冲天的古代城市里好像是阴雨天的一轮旭日。 我的脚步重新开始动了起来,身后依然是白凤朝鼓噪的声音,让我有些心烦意乱。我依然在向前走,白凤朝也依然跟在我的身后。 路上的阴魂开始少了,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是一双双毫无色彩的眼睛,我这时候才发现这些阴魂根本没有阴间酆都城里那些阴魂的神态,虽然也在说话聊天,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却少了很多活气。 眼前我们开始穿过最后一排房舍,再往前就能看到那座金黄大殿的全貌。 视线刚刚打开,我就迫不及待的去看那大殿,这一看我却再次停住了。 虚汗不停的从发隙间流出来,在这阴冷的古墓里让我身体冷的直哆嗦。 大殿并不是金黄色的,真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其实是殿前的一座石台。莲花状的石台,台上有数不清的金色莲花飞舞,而让我眼不敢眨的是,那石台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宝相**,活脱脱好像一尊佛像,只是这佛像却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头上还蓄着发。 “那人怎么这么眼熟?”白凤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那不是王教授吗?!” 我比白凤朝先一步看到莲花台上的人的,只是苦于我张不开嘴,再大的惊讶也只能是瞪大了眼睛。 白凤朝的惊呼似乎惊动了本来坐在莲花台上的王教授,只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但眼中的光彩却完全是一副灰蒙蒙的颜色。 我以为王教授会向我们走来,可他脸上突然一阵惊慌,接着却转身往身后黑色的大殿方向跑去。 “快!快追那人!”云霄老人的声音突然从我脑袋里响起, 一直保持沉默的他声音却是气急败坏的。 我的身体突然能动了,我低头看见怀里的玉眼正发出亮光,而我周围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被玉眼的光排了开。 我再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白凤朝跟着也往大殿台阶上跑去。 眼前王教授的跑动速度很快,我从没想到文绉绉的那么一个人也能身手这么敏捷。 跑过金色莲花台的时候,我特地往上面看了一眼,那台子近看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也是普通岩石铸造而成,但发出的金光却根本看不出来自于何处。 金光在消失,自从王教授跳下来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 王教授的速度飞快,但我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他的动作很不协调,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 “云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进这里来为的就是找这个人,他不应该跑才对。而且你的反应……难道你认识他?”我心里试着沟通云霄老人,想问清楚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章,原本屈指可数的订阅越来越少了,从今天开始为期一周每天都是一更,剩下的时间我会反思自己,规划后续情节,谢谢大家。 第二百八十二章 鬼死人的陶土人俑像 “那个人叫什么?” 我原本还以为云霄老人认识王教授,可听了这句问话却一愣,这才想起来在我身体里的那具苍老灵魂已经逝去一千多年了,又怎么可能认识王教授。 “那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边追边说道:“名字叫王震霆,是他叫我来这里找他的。” 我说完之后云霄老人却不再说话了,我没再说什么,还是想着追上王教授再说。 我眼瞅着王教授进了那大殿里,身影也跟着消失了,我并没觉得他是在躲我,相反他的表现却让我觉得他身上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这老东西怎么还能着了道?看来这里藏着的东西不简单啊!” 云霄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念叨了一句,说的话却没头没脑,我不由得更加加快了脚步,二话不说也跟着钻进了大殿里。 这大殿里的样子完全和阎王殿一模一样,只是空空荡荡的更像青铜大殿。王教授已经没了身影,但我却不担心,因为这古墓如果真的是按照阴曹地府建造的,那这座大殿一定也不会再有其他出口。 我毫不犹豫的转身把大殿的殿门关上了,这大殿并不是青铜铸造的,这也是与阎王殿和青铜殿唯一的区别。 大殿之中毫无声响,我们也只能借助着手电的微弱光亮看到眼前两三米左右的距离。 我模模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的影子,似乎是一些人像,但却绝对不是人或者鬼,因为那些东西既没有阴气也没有阳气。 我向着那些人影走去想看清楚那些是什么,而同时我也在时刻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寻找到王教授的位置,还有希望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立在大殿中间的人影,一共分为两排,左右各有一排,而在往前似乎还有一排模模糊糊的人影。 当我把手电光顺着人影往脸上照过去的时候,我的手不由得一哆嗦。 那是一尊穿着白衣的陶土人俑,身材比例与正常人相同,而上面的脸却做的惟妙惟肖。猩红的长舌头从半张的嘴里伸出来,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人俑的头上还顶着一顶白色高帽,帽顶上尖尖的,帽子上有被利器刮掉的痕迹。 其实那帽子上的东西就算被刮去,我也已经看出来这人俑的问题。人俑做的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这技艺已经完全称的上是超群了。 人俑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地府仙差中的白无常,我所碰到的第一个地府仙差自然不会轻易忘记,所以在看到这人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白无常了。 “庄周,我看了看这里的陶土人俑。”白凤朝站在我身边脸色铁青着说道:“我怎么都觉得这里像是传说里的阎王殿啊!” “这里本来就是按照阎王殿造的。”我心里也不太舒服的说道:“眼前这位就是白无常,他身后的那位就是黑无常。” 两排人俑至少十七八个,我除了认出黑白无常、孟婆、崔判官之外,剩下的人俑却根本没见过。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除了离殿门最近的两排人俑之外,再往后却还有一排人俑。 这一排人俑一共九尊,却个个比前面人俑显得高大威严,不仅如此,这一排人俑都穿戴着冕冠锦袍,地位似乎要比那一众仙差仙官还要高。 我大概扫视了一番这些人俑的脸,眼神瞬间就停在了第五尊人俑身上。 阎王! 虽然那人俑的脸要显得更年轻一些,但我却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张脸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我想任何一个凡人在见到死亡主宰之后都不可能忘了阎王的长相。 阎王在这九尊人俑中却并没有显得地位多么突出,好像地位只与那剩下的八个人相同。如果是这样……我的眼神往前面的高台看去,因为我看当那里还有人影。 阎王的陶土像站在高台下,那上面的人又该是什么身份和地位?我心里甚至都忘了该去找王教授了。 我站在高台的台阶前犹豫了一阵,但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抬脚往前走去。手电光扫过高台,我没想到上面竟然有两个人影,一坐一站。 “庄周,你们来了!” 坐着的人影是王教授,坐在站立人影的右侧,脸上已经恢复了温文尔雅的表情,单手托着腮帮子,嘴角挂着笑。 我心里想问的话很多,但与这些话相比,我更想看看那站在高台上的人俑到底长个什么样。 我手里的手电筒很自然的就往人俑脸上照去。 方方正正的一张脸,很普通,很平常,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气势,扔在人群里都显不出来。 可就是这么一张脸,却让我手里一哆嗦,心里猛的就停止了跳动。那脸上的笑容很是憨厚,胖乎乎的身材很是富态,如果手心里再攥上两颗太极球,那就和黑市主人鬼死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能站在高台上的人竟然会是鬼死人,而当今的阎王却是站在高台下面。 “眼熟吧?”王教授依然手托着腮帮子,眼神奇怪的看着我。 我点头,侧眼看着王教授:“眼不眼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命数师,可难道这命数师连我经历过什么都能算出来吗? ” 王教授哈哈一笑,张嘴刚要说话,但我的嘴上却开口打断了他:“方十哥,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这个半仙半凡的人可以知道,可以管的,但是你跟秦老大遇到了事情至少可以跟兄弟我打声招呼吧,我云霄也能尽些绵薄之力。” 说话的自然是云霄老人,但我嘴里说出的话却没让王教授有一丝慌张。 王教授终于直起了脑袋,手放了下来,可依然坐着:“要不是知道你在,我还不想这么早表明身份。” “我差点以为这墓里有大本事的老鬼。”开口的依然是云霄:“我知道你在瞒着什么,可我有些事必须得跟你解释清楚。” “我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那次要不是发生那件事,也不会有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王教授说道。 我耳朵里听着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脑袋里却越听越糊涂,听到这里,我能肯定的是云霄老人和王教授确实认识,可是云霄已经死了一千年,他们又怎么可能认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又见方老 云霄老人沉默了,而我却感觉到他的灵魂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懊悔。 “我太托大了。”云霄的声音里很是懊恼:“阴沟里翻了船,我没想到那小子还留了一手。”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了,我和大哥都觉得你死的蹊跷,也知道你的魂魄被禁锢住了,可没想到你却被他找到了,看来大哥说的对,这就是天意。”王教授语气平淡。 我越听越吃惊,因为王教授的回话再明白不过了,他不但和云霄认识,而且早就认识。 王教授肯定不是“王教授”,或者说不只是王教授,而是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他说他已经来过这里三次,来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云霄老人。 “你到底是谁?”我几乎脱口而出,打断了在我眼前旁若无人般说着话的两个人。 王教授对我笑了笑,不但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转头问我:“你怎么理解守坟人这三个字?” 我被王教授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搞得眉头紧皱,但却还是开口说道:“一份职业而已,但我却珍而视之。” 王教授哈哈一笑,从他的笑声里我却没能听出欣慰的感觉来,而我的脑海里却传来了云霄的声音。 云霄的声音似乎很吃惊,很是不可思议:“你是守坟人?!” 按我爷爷的叙述,从我太奶奶那代起我家就是守坟人,这职业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既然有坟就得有人看坟,我没觉得这职业有什么让我自豪的,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我珍视这份职业是因为这职业所带来的职责。 “我确实是守坟人,除了我父亲没继承这份职业之外,我家四代人,有三代都是守坟人。”我淡然的说道。 “可是……”云霄又想说什么,可突然顿了一下才再次说道:“也怪我,也怪我,不过守坟人没断绝这也是该感到庆幸的事了。” “断绝?为什么会断绝?坟总得有人看着,只是恰巧让我庄家赶上了。”我不解的又说道。 “小子,你把守坟当看坟了,怪不得这么弱!”云霄语带不屑。 “既然赶上了那就提前说清楚吧!”说话的是王教授,他缓缓的站起身,而身上突然间的冒起了一道道白光。 光亮的刺眼,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仙差白无常时的情景,难道这王教授也是某位仙人?我眼睛不敢眨,直勾勾的看着亮光中间。 白光散去,从白光里露出来的,是一位眼冒精光的老人。 “方老!怎么会是你!”我脱口而出,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方老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疲惫。 “方十哥,你是怎么挑到这个蠢小子的?”云霄老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看到他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走了出来,而还是有一丝灵识连在我的身体上。 “你张嘴闭嘴就说我笨说我蠢,守坟人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云霄老人的话让我有些愤怒,因为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可他却还在说些没用的话。 “我怎么不了解守坟人,一千年前我也是守坟人啊!”云霄笑着回了一句,脑袋还晃了晃。 我吃了一惊,愕然问道:“你不是云霄观的创派祖师吗?怎么又成了守坟人?” “守坟人,守坟人,守尽天下亿万之坟。”继续解释的是方老:“可以说守坟人就是阳间亿万阴魂鬼怪的管理者,不管这些阴魂如何强大,是普通阴鬼还是恶鬼厉鬼,甚至是鬼王也一样,只要未入仙魔两道,只要站在了阳间世界,就违背不了守坟人的意愿。而云霄也正因为有幸被选中成为了守坟人,从而得以开宗立派。” “这……这怎么可能?!”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着云霄观三位道长穿梭阴阳两界的身影,再想想爷爷只是平常坐在坟地里喝酒发呆,我甚至开始怀疑或许爷爷真的只是看坟的,而不是守坟人。 我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也许我和爷爷只是用了守坟人这三个字呢,却并不是你们嘴里的那个守坟人。” “你以为守坟人你说自己是自己就是了吗?”云霄说道:“别人也许会看错,但是方十哥可不会看错,因为从他之后,每一代的守坟人都是他亲自指定的。” “方老负责守坟人的指定?可我成为守坟人没什么人指定过啊,我只是接我爷爷的班,等他退休了就去坟地里看坟,可到目前为止我根本还没去看过坟。”我不解的摇头说道,突然想起刚才云霄老人的话:“等等!你刚才说从方老之后是什么意思?难道……” “没错,我还是凡人的时候也是守坟人!”方老对我点头说道:“不仅如此,黑市主人鬼死人也是,阎王也是。” 我愣住了,口鼻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了,我没想到能在这神秘的古墓里听到这么惊天的秘密,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守坟人三个字背后,竟然蕴含着如此深不可测的背景。 “云霄在一千多年前失踪之后,守坟人也开始衰落,虽然之后又选派了几代守坟人,但却一代不如一代,我知道衰落的原因,但却阻止不了,太过繁琐我这里也不再跟你解释……” “主要还是怪我,如果不是我死了,结果也不会是这样……”云霄突然插嘴道,语气里满是自责。 方老看了云霄一眼,但却没有接话,而是转回头对我继续说道:“大概直到了阳间的宋代,守坟人彻底断绝了,当时的地府里出了很大的事情,导致我不再有精力去指派守坟人,而等事情过去之后,我再想去指派,也已经没有资格了……” 方老的话里让我隐隐约约听出一些东西来,但却还摸不到这些东西的重点在哪儿,我犹豫着还是开口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原本应该也是地府里的仙差或者……仙官吧?” 云霄嘿嘿一笑,开口说道:“看来你还不笨,不过十哥可不是仙官更不是什么仙差。十哥,这些我能跟他说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云霄问完之后,我赶紧转头看向了方老,他略微沉吟半晌随后才对我们缓缓点了点头。 “嘿嘿,小子你可听清楚了。”云霄嘴角一笑:“听了这些话,你等于就是跨过了仙凡界限,从今往后很多事情你就算想躲都躲不开了,你可想清楚了,听还是不听?” 云霄老人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愣,他话中的意思就好像听了这些话之后等于签订了卖身契一般,我的心里隐约一颤。 “听!我有什么不敢听的,我一介凡夫俗子,就算你们让我干什么,也得看我能不能干的了,有没有那个能力吧。” “好小子,有胆量,这守坟人到也没白当,那你听好了!”云霄突然抬高了声调:“你嘴里的方老,我的十哥,就是一千年前,地府当中十殿阎王中的第十殿王——轮转王!” 哐当! 在听完云霄老人的话之后,我的脑袋里突然一晕,好像耳边听到轰隆雷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仰面就往后栽了过去,直挺挺的就倒在了这高台上。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却根本没感觉到疼,而此时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了起来,甚至我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结果太让我难以置信了,虽然从方老点滴表现中我猜测过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否则他也不能在地府阎王殿里与当今阎王动手,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方老也曾是阴间的主宰。 传说最开始的地府之中确实是有十殿阎王的,分管阴间大小事宜,可没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说中的阎王已经变成了一个。 轮转王,生前凡名姓薛,专司阴间阴魂的押解,辨别善恶,按照阴魂生前所作所为划分等级,分配六道轮回。 我挣扎着站起了身,虽然脑袋里还是有些晕,但却强打着精神看着眼前曾经的阎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要说我也是进过地府见过当今真正的阎王的,可那一次远没有这一次震惊。 “方老您真的是……轮转王?”我依然不敢相信的问道。 “曾经是。”方老很平静的说道:“其实阎王只是凡间对于阴间主宰的统称,当年的十殿阎王每一位都有自己的仙号,而且每一个也都是从凡间守坟人走上来的,当今的阎王正是曾经我的五哥第五殿阎罗王,而鬼死人就是我们的大哥第一殿的秦广王!” 当听到方老是轮转王之后,我就已经想到过鬼死人一定也是其中一位十殿阎王,否则方老又怎么可能像个管家一样,屈居人下。 我知道了方老和鬼死人曾经的身份,震惊之余又自然有了很多不解。首先这二人已经不再是阎王了,原因是什么,我一介凡人不可能猜到,但从方老与云霄老人的对话中,我想原因也许跟云霄的死有关。 “为什么您要接近我?”我问方老道。 “你这话问的真叫怪!”云霄插嘴道:“你不想知道十殿阎王怎么就变成了一殿,却偏偏问十哥为什么要接近你。” “阴曹地府里权力的争斗是我该打听的吗?”我冷然回道,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拉进了一个阴谋里。 “庄周说的对。”方老对云霄说道,接着又转头看向我:“可你为什么认为是我接近你?” “守坟人是您指定的,您是轮转王,这一点不容置疑。”我说道:“而我是当代的守坟人,不管是不是被您亲自指定,但您的出现无疑是接受了我。我不在意您该不该出现,即使您不再是阎王,可毕竟也算是我的前辈,但我的疑问就在于,您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哈哈哈!”方老笑了:“我可没有去主动接近你,而是你自己拿起了守坟人的招魂幡,而且还受到了招魂幡的认可。” 我眉头一皱,感觉自己一头的雾水:“什么招魂幡,我哪里有什么招魂幡?” “哦,对了!你好像叫它有灵棒,并且找到了魂幡的幡头,这看来就是天意。” 有灵棒?!我茫然的从背后抽出了有灵棒,我的神态还没有什么变化,云霄却惊呼了一声:“招魂幡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我都没看出来!!” 有灵棒就是方老嘴里的招魂幡!而招魂幡就是证明守坟人身份的东西,而我的有灵棒显然只是招魂幡的一部分,威力已经如此强大,怪不得方老说守坟人就是阳间阴魂的主宰。 “看来是该跟你好好讲讲之前的事情了,也好让你能知道,是我选择的你,还是你自己选择的这份守坟人的职责。” 方老告诉我,有灵棒原本该是一张招魂幡,而有灵棒正是招魂幡的幡杆。事情发生在几百年前了,而起因却正是云霄的死。 守坟人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是中国最早有传说被统一的时候。炎黄二帝与蚩尤的大战,是第一次因为人祸产生了大量的阴魂,双方三大氏族死伤惨重,而战死的阴魂也同时有着大量的怨气。 那时候还没有六道轮回,也没有道佛礼法,更没有阴间地府,普通死去的阴魂留于阳间本只是无目的游荡,但有怨气的阴魂是会给生人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且因为怨气过大,甚至影响了天地间阴阳之气的平衡,大量的农作物死去,湖河干涸,死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 守坟人的招魂幡是这时候出现的,天地而造的上古之物,而第一个持有招魂幡的就是秦广王,也就是现在的鬼死人。 秦广王参悟天地流转之道悟得驭鬼之法,并用招魂幡在苍天之西苦厄之地,劈开一条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地底深渊,而且把阳间的阴魂带了进去。 “其实可以说阴间就是秦广王带着那些阴魂建起来了,而当今的地府也还在那深渊里。”方老说道。 我再问道:“那也就是说,只要顺着那条深渊鸿沟就能到阴间?那岂不是阴阳两界原本就在一个空间里?” “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世界构造已经与现在不同了,别说鸿沟已经没有了,就算你真的挖到那么深,也不可能到达阴间,因为道法仙术愈加强大,整个世界在阴间建造而成之后不久,就被分成了六道三界,而阴阳两界也被区分开。” 第二百八十五章 阴间往事 绝大部分的阴魂被送入地底深渊之后,阳间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然而人总还是要死的,深渊里的阴魂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多,这时候尚未有六道轮回,人世间新出生的生灵还是按照女娲造人时的方式,由天地灵气所生,生灵的出生自然会消耗灵气,而灵气的补充速度却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也就是在这时候,秦广王座下掌管阴间的地府渐渐有了雏形,地府阴官们开始思考如何让阴间的阴魂重新回到阳间投胎做人的方法,因为这样一来阴间的阴魂数量将能够得到控制,而阳间也会有新的生灵出现,天地灵气也不会再过于被消耗,等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人类是天地间的精灵,死去的人类阴魂再投胎为人这还算容易,可是人类投胎于其他生灵,或者让其他生灵的阴魂投胎为人,这就比较难以解决了。 这一耗就是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人类的投胎转世虽然还不完美但却已经有了一套法则可寻,但其他生灵却因为天地灵气的减弱和无法建立起投胎规则而趋于灭亡,很多上古时期的灵兽都在这一时期灭绝了。 秦广王开始感觉自己力有所逮,而此时的人间世界又不乏青年才俊的出现,他开始在人间挑选能解决眼前局面的人,这也就有了第二代的守坟人,也就是后来十殿阎王之中的第二殿楚江王。 阴间和阳间同时在发展,也不停地在出现新的问题,守坟人也在一代代的交替,直到汉代出现了第十殿轮转王,也就是我现在面前站着的方老。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方老告诉我直到他成为了轮转王之后,六道轮回的概念才渐渐出现,因为在这之前佛教还没有完全传入中国,而中国本土的道法几乎都可以归于道教,而道教的思想主张的是修今世,而对于来世的思想却远没有佛教透彻。 道佛两派的仙神开始频繁的接触,而轮转王又兼修佛道两派,在十殿阎王和漫天诸佛上仙的合力之下,六道轮回终于建成,而十殿阎王也开始有了各自的法号,分座十殿掌管阴间。 我问了一个几乎所有凡人都想问的问题:“那按照您所说,这世界各国之间都有自己的仙神,并不是统一的?” 方老点头说:“你这话说的也对,但也不对。这天地之间原本灵秀之气就为一体。每一方土地上都会有参悟天地运转法则的仙神,但是仙神早就产生了,却不会因为凡间国家的交替变化而影响到仙神体系所掌管职责的变化。比如某一国家即使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但是管理这方土地的仙神依然没有变化还是按照原本的法则管理,这并不会因为凡间世界的改变而改变,此事太过于繁琐,我也是简单向你讲解一番,过于详细的就不说了。” 六道轮回的出现可以说才是真正地府体系的建成,因为至此开始地府各位阎王、仙官、仙差也就都明确划分了自己的职责,也开始能有序的管理阴阳两界。 地府里不再需要王的出现,但守坟人却依然代代相传,正如方老自己所说,自此开始的每一代守坟人不再是由上一代传给下一代,而都是由方老一人指派。 很多情况下的很多事情里,平静都意味着新的动乱将要开始,从汉到唐的八百多年间,阳间的皇朝更替接连不断,而阴间却平静的像一汪静水,而在静水之下却是暗潮涌动。 我之前进入青铜铃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地府之中的阎王最初是十位,后来却变成了一位,当时我和青铜大殿的殿魂猜测,阎王应该是经历了由十化一的变化,而原因应该是类似阴阳合一的规律,我当时之所以有这种猜测,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到地府里的阎王竟然原本也是凡人。 可现在我知道了地府里阎王的产生也自然能想到一切的变化并不是天地流转的正常变化,那也就是说明地府里发生了某些大事情。 “其实到了现在,我每每想起当年发生的事,都还是觉得发生那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地府里平静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当时地府里真的出现些外在的变故,也不会发生那件事。”方老哀叹着说道。 方老继续讲了起来,关于当时的那件事正好发生在唐朝的中叶,安史之乱刚刚被平定的时候。 安史之乱为大唐王朝带来将近三十万的伤亡,更是使得强盛的王朝开始走向了衰败。大量的亡魂涌入阴间,同时带去了大量的怨气。 原本运转正常的地府官僚体系,在突然增大的工作量面前开始显得臃肿不堪,资源和人力的浪费开始让地府里怨声载道。 十殿阎王虽然都在阴间,但却并不在同一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管辖的职责不同,判殿所在位置也就不同。 “那时候并没有统一的各级官差,十位阎王都分别有各自的属下,然而协调统筹也就自然会出现问题。其实说实在话,从管理阴间的角度来讲,我并不反对权力统一,但是……”方老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气。 我了解的接口道:“可是各位阎王的权力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其实如果从一开始秦广王殿下不让其他九王与自己平起平坐,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麻烦,对吗?”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想到的秦广王怎么又可能想不到?”方老无奈摇头:“只不过那些人所在的时代与你现在所在的时代不同,我们还是凡人的时候已经是各大天仙的仙徒,就算我们不做那阎王,也必然是位列仙班的,可阴间的烂摊子如果不当那主宰谁又愿意管?”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从中国古代的历史文献乃至神话传说中也可以看的出来,时代越是往后发展,所谓的神仙鬼怪的记录就越少,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但是几千年前的古代,成仙肯定比现在简单的多。 “问题都是积攒出来的,很快争端就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不得不去面对。”方老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持幡 没有一件单独的事件就能引起大动荡,其实问题几百年前就有了,方老认为一切芥蒂的产生是源于唐朝初期发生的魏玄成梦斩恶龙这件事情。 魏玄成就是唐相魏征,以犯言直谏闻名古今,魏征梦斩泾河龙王,使得龙王阴魂怒不可遏勾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魂魄,当时的魏征与判官崔珏是挚交好友,也是通过崔判官改了唐太宗的生死簿,为其延寿了整整二十年,使得太宗得以魂归阳世,这才有了之后的贞观之治。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地府判官并不只有崔珏一位,而且各殿府也都有判官,生死簿是能随便改的吗?李世民虽为人皇,也确实是位明君,可你一介判官却私自篡改生死簿,还骗了第五殿阎罗王放太宗回了阳间,这事能随随便便就过去吗? 初时只是其他判官到阎罗王面前告状,还未惊动其他九殿阎王,但没想到阎罗王却因为与崔判官有交情而未惩戒崔判官甚至于,都没有再派阴差拿回太宗的魂魄,这一来事情就越闹越大了,矛盾渐渐升级成了各位阎王之间的芥蒂。 上一次在地府阎王殿里,为什么方老一掌把崔珏打下高台?也是因为心中依然介怀,觉得一切事端都是由他引起的。 各王之间有了芥蒂也就有了派系,慢慢的争论的重点也不再是问题本身,开始变成了权力的争夺。 胜利者是谁已经不用再说,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有十位阎王,现在坐在高堂之上的却只剩下了一位,难道这位阎王的实力如此强大?竟然能够以一敌九?他没有盟友吗?还是说他的盟友在用完之后也被他抛弃了? “现在剩下的那唯一一位阎王,就是第五殿的阎罗王。”方老缓声说道:“实力的强大是一方面,而让他能站在前面与秦广王争夺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因为他本该才是第一殿。” 方老的话让我有些吃惊更是不解,按他之前所说,这十殿阎王是按照执掌招魂幡成为守坟人的顺序排列的,说句极端点的话,秦广王如果不是大公无私,把阴阳两界的稳定视为己任,那阴阳两界乱也就是乱了,又与他何干,他还是做他的阴间主宰,逍遥快活。 招魂幡乃是天地所生之物,降世于神州浩土之南的天虞山,此山山高水险,极难攀登,好似一条卧龙匍匐在大地上,山上都是冒着毒水的黑土和燃烧的岩石。 山下有一小村名为天虞村,这村里要说有能力爬上天虞山的就只有两个人,正是后来的秦广王和阎罗王。 “拿到招魂幡的是秦广王?”我猜着说道。 方老笑着摇头道:“正好相反,摘下招魂幡的是阎罗王。” “那为什么最后秦广王反而成了第一任守坟人?阎罗王又哪去了?”我不禁问道。 “因为……阎罗王死了……”方老哀声说道。 “死了?!怎么就死了?” 天虞山,那本来就不该是凡人该去的地方,黑土燃石相比之下还不算什么,真正危险的是那山上的山精水怪。 天材地宝的招魂幡,自打出现在天虞山开始,就是山精水怪守护的重中之重,因为只要有招魂幡在,不但阴魂会接连不断的往天虞山聚过来,而且天虞山的灵气也会越来越浓郁,精怪们自然不可能看着招魂幡被人抢走。 山精鬼怪以阴魂为食强大自身,而双王闯入天虞山的下场可想而知。秦广王面对汹涌而来,杀不尽的山精鬼怪脑袋里还算清醒,既然得不到招魂幡也没必要为此把命搭进去。 可阎罗王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认为招魂幡在天虞山的时间尚短,山中的精怪也还未因招魂幡的影响变得强大势不可挡,不趁此时夺下招魂幡,对于两个凡人来讲以后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 当二王到达天虞山顶的时候,山上已经躺满了精怪的尸体,而两人更是浑身是伤。招魂幡是阎罗王拿起来的,他也是这天地之间第一个有了驭鬼能力的人。 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并不一定有机会真正品尝到螃蟹的鲜美滋味,阎罗王正是如此,他被突然澎湃而入体内的阴气震撼的精神错乱不堪,也许他也没想到招魂幡带来的力量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他的肉体完全承受不了。 阎罗王的肉体泯灭了,成了滋润天地灵宝招魂幡的第一缕鲜血,而他的灵魂也跟着差点被引入到招魂幡里,而救了他的正是随后而来拿起招魂幡的秦广王,第一任的守坟人。 阎罗王失去肉身之后,也是命不该绝,竟然在天地间游荡的时候偶然间习得了道法,直到第五任上才重新获得招魂幡,成了阎罗王。 “其本前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司掌大海之底东北沃石下,叫唤大地狱。成那阎罗王!”方老叙述着,心中似乎也替阎罗王感到不甘。 要我说这就是埋下的祸根,也不知道秦广王当初传招魂幡给第五任守坟人时,是不是心里也念着阎罗王的不平遭遇,心有所怜才让阎罗王成了第五任守坟人,但如果当时秦广王不选他,有可能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按方老所言,当年崔判官擅改生死簿,真正所起争端的并不是秦广王与阎罗王,但秦广王既然为第一殿王,自然身后就有大批对其马首是瞻的人。 阎罗王摆明了要保崔判官,如果说他一点私心没有,那自然不可能,但他的理由也端的是大公无私。唐太宗治理之下的阳间凡世有目共睹,毅然是一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景象,而且太宗为人坦荡,又能听箴言,更不因逆言刺耳而不入,弄得是百姓拥戴,万邦而从。崔判官给这种人延年加寿 那是在为黎民百姓做善事,阎罗王保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谁也不能说出什么。 而反对的人自然也有反对的理由,他们认为崔判官所做之事于情无罪,但是于理却是罪大恶极的,至此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也没有个结果。 事情不可能一天两天解决,时间长了也就有人把此事捅到了天庭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往事已闭 我们所认为的天地初开,也就是有这个世界存在的伊始,是从鸿钧老祖开始的,鸿钧老祖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盘古,而玉帝是鸿钧老祖很久很久之后的修道大成的神仙。 传说中玉帝成仙是在两亿年前,远比十殿阎王远久的多。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件事,西游记里渲染描述的玉帝形象完全是不可信的,甚至于在西游记原著内容里,都有相互矛盾的地方。 西游记中的玉帝被齐天大圣孙悟空满天庭的追打完全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书中提到玉帝时曾写到: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 ,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而孙悟空取经成佛呢?只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难和劫完全是两个概念,更不用去说时间经历的问题。 孙悟空的斗战胜佛虽与如来佛祖不可相提并论,但大小也是佛,就算如来佛祖要比孙悟空实力强大的多,那也不可能有玉帝的实力,这里也可以从西游记的书中得到肯定。 当时如来佛祖降服孙悟空之后,得到了玉帝的夸奖,而如来佛祖是如何回答的?他说:“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 这句话很有意思,首先如来佛祖自称为“老僧”,其后他更是用了一个“宣”字。 这说明什么?说明如来佛祖是奉了玉帝旨意而来,就像下属对待上级的态度一样,这完全说明了问题。玉帝不是打不过孙悟空,而只是把任务分配给了自己的下属。孙悟空在玉帝眼里最多算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蚂蚁,仅此而已。 这里解释了很多,主要是想解释天庭对于地府中发生的事情的态度。站在天庭的角度来讲,地府是由一人管理还是由十人管理根本就不重要,更不会去管一个小小的判官篡改活人阳寿的事情。 地府里的权力之争由于天庭的置身事外而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秦广王是不可能不参与的,而轮转王也就是方老却完全是被拖下水的。 他不下水也不行,因为从始至终他就不属于任何一派,而不管是哪一派最终赢了,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硝烟如何弥漫方老并没有细说,但从他的嘴里我却听到了很惨烈的结果,十位阎王中陨落了整整五位,剩下的五位中一位成了最终的王,两位憾然退位,还有两位更是直接被流放到了三恶道中,至今为止生死不明。 “这一次动荡整整经历了几百年,直到了阳世的宋朝才惨淡落幕,受影响的不只是我们几位阎王,其下的众多仙官仙差,甚至是受到波及的阴鬼更是数不胜数。”方老语气里很是落寞,眼神里有着无尽哀伤。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秦广王两位为什么不再把阎王之位抢回来?”我问道。 “我虽然向来淡泊名利,可我问你,就算我们把阎罗王拉下马来,这阎王之位又该是谁去坐?二王共政?事端会不会再次发生?就算我不去争,那些一直跟着我的下属呢?他们会不会强加黄袍于我身?就像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那样?”方老摇头无奈笑着:“地府里可再经不起折腾了,那非是众阴魂之福,也必然影响到阳间的黎民百姓,如果天庭震怒,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后来也就这样了?”我再次问道。 方老微笑说道:“我怎么看你像在这看笑话一样,你希望我们再斗起来?” “那却不是。” 方老再说道:“后来我和秦广王算是和阎罗王达成了协议,阎王由他来做,我们不再插手地府的任何事情。” “那他也允许你们随便进出地府?还在地府里建起了黑市?”我问道。 “他管的了吗?哈哈!任何职权和体系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无意义的。”方老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反而觉得活的逍遥快活,也不用总待在阎王殿里,像笼中的鸟一样。” 我点头沉吟良久,心里思绪万千,虽然方老的话里自始至终都是轻描淡写的,但却听的出来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这种积攒出来的矛盾确实要比一两件偶尔出现的矛盾严重的多,而且任何事情如果涉及到了权力都不容易化解开。 方老的心态很好,总给我一种洒脱中带点闲云野鹤的感觉,我不知道这种心态是他本来就有,还是退位之后才转变了的,但我觉得他本来就不太适合坐那阎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适合参与到任何权力中去。 我问方老:“既然结果已经是这样了,那为什么又找上我?” 如果守坟人的定性真如方老所说,那现今的这个时代却并不需要守坟人的存在,阴阳两界的联通已经相当的完善,阳世间也并没有出现过多的阴鬼干扰活人生活的事件发生,我认为阎罗王建立起来的管理体系已经很完美了,鬼差就已经可以维持阳间的稳定,再不然还有仙差、仙官们,而守坟人的存在反而有些画蛇添足了。 我相信方老能明白我这话问的意思,如果守坟人真的只如我所理解的只是单纯守守坟地,存在也没什么,但方老找上我,这其中自然就有深意。 “你放心,想找麻烦的并不是我们,我所指的不单单是我和秦广王,还有阎罗王。”方老沉声说道:“是麻烦找上了我们,找上了地府。” “这话怎么说?”我有些不解。 “那小站仓库里的三架火车头你还记得吧?” 方老的话说完,我跟着就是一愣,很自然的就回头往白凤朝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才发现,白凤朝正像一个木头似得,愣神的站在当地。 “你是守坟人,有些话我可以跟你说,但他就没必要知道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地府都还没查到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方老说道。 我缓缓的点头,看来白凤朝在方老变化之前就已经没有了意识。 “那三个火车头的事情我还正要问您呢,现在看来,那件事真是您安排的。”我说道。 “没错,当时我也没想到你能在这墓里找到云霄,自然也不想这么快表露身份,有些事情也还是你自己发现会比较好。” “那三个火车头里的棺材,与你说的要乱了地府的人有关系?” 方老点头:“对,而且问题很严重。” 我皱起眉头:“只是出现了三具非人非鬼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些王都感到问题严重?”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问题就在这非人非鬼上。”方老解释着:“这问题的严重性并不在表象上,反而却在实质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别说是这人鬼只是出现三个,就算是出现三十个、三百个,对于地府也什么都算不上,可是你想想,这人死了没成阴魂,那和这几千年来的道不是完全相反了吗?”方老耐心说道:“这方世界只有六道,就算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也离不开六道轮回。可是你说这三个人鬼呢?无论是生是死却可不入六道轮回,这本质上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我听着方老的话,不自觉的就点头,这事情如何顺着方老的思路去想,绝对不是小事,这等于是脱离了道的控制,违反了天地之间的法则。 “会不会是你们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我说道:“这怎么可能有人能跨出法则的限制?就算是有人修道成仙成佛,也不可能离开六道轮回,更何况这事还是出现在人间,这怎么可能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方老摇头:“火车头里那三张照片你总见过吧?” “孙大海?!”我突然想起了照片上的那张脸,而那三个非人非鬼的怪物脸也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而不管是照片还是怪物的脸其实都是一张,也就是孙大海的脸。 “照片看来你是看过的了,我们之所以认为问题很严重,正是因为那个孙大海的身份我们一直都没有调查清楚,所谓没有调查清楚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查不清楚他的前世今生。” “这怎么可能?!” 地府是干什么的?本身就是管理阴魂投胎转世的,不管这阴魂是从何时被天地灵气所生,也应该能够通过地府的记载查出这人的所有过往,每一世的所作所为,是为善还是为恶,这一切都逃不过地府的法眼。 但方老所说的查不清楚,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查不清楚?”我问道:“难道那孙大海本来不是人?而是从妖修炼来的?” 我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像树老这种由植物而修炼成的妖,魂魄本事是后天修炼而成的,这种事情也要看命,随着天地间灵气的淡薄,植物已经很难成妖。但却也只有这种天地而生的魂魄,地府里是查不出根源的,因为他们不是转世而生的,地府里自然就没有记载。 “不是。”方老竟然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除了妖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查不出根源的,那就是孙大海的灵魂最初产生于地府的六道轮回之前。” “这怎么可能?!”我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孙大海的魂魄投胎转世了几千年?” 方老点头,随后又说道:“但问题还不在这,我通过六道轮回探查过孙大海的投胎记录,我发现……在这一代投胎转世名叫孙大海之前,这具灵魂很长一段时间的投胎记录都是空白的,而且……当我们再要进一步查询的时候,阎王殿里却丢了东西。”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就是我上次下地府时,你们一直嘴上所说的丢的那样东西吗?” “没错!”方老点头:“你想不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方老说着居然笑了,好像笑声中还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当然想知道,你当时承诺阎罗王的,可是由我找回那东西,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人都找不回来却需要我去找。”我嘴角撇着问道,心里总觉得方老是在调侃我。 “原因和道理很简单。”方老解释道:“地府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能被阎王感知到的,而地府丢的这样东西,阎罗王在人间道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这又是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丢的东西出了人间道。”方老说道。 “啊?!那能去了哪儿?难道是其他上仙把东西带去了其他道?”我再问。 “丢的东西我亲自去找了,三善道里就算是修罗道我都找过了, 而三恶道里的畜生道我也去过了,这几道都是多少与阴曹地府能联系上的,所以我的进入并不会遇到什么阻力,但结果却是……全都没有。”方老无奈摇头。 “……” 我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思索良久之后才又问道:“那也就是说,地府中丢的那件东西,很有可能被带进了饿鬼道和地狱道两道中去了?” “不是可能……”方老说的很肯定:“那是必然在这两道中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有什么本事能进那两道里替你们找回东西?而且你们自己为什么不进去找?” “鬼老大的那对儿玉眼你知道是什么了吗?”方老不答反问道。 “恶道中十二位主神之一的穷奇!”我答道。 “知道就好,恶道之中有恶道的神,这些神基本上都是在该道中孕育而生的,属于先天自然之神,虽然恶道中世界的意识是混乱而无规则的,但却与这些恶神的契合度很高,这些神在恶道之中的实力也非常的高。”方老解释着:“而我们这些地府主宰到了恶道之后是根本无法抗衡这些恶神的,所以我们进了饿鬼、地狱二道,不要说找到丢失的东西,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说不好。” “可是你们进入恶道都这么危险,我进去就能安全了?!这不是扯淡吗?” 当我听到方老的意思竟然是让我进入饿鬼道和地狱道去替他们找东西,我马上就急了,这可不是死活的问题了。我要是死在人间道里,死了之后多少还能投胎,直白掉说也就是没什么痛苦。但要是死在恶道中,那能不能进到阴间还都两说,弄不好就得在这二道中受尽了折磨,想魂飞魄散都不成。 “我怎么会让你就这么往恶道中去,这都还是以后的事呢,你紧张什么?!”方老面露无奈的说道:“再说了,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清楚地府里丢的是什么再决定该不该去?” “行!那方老你先说说你们丢的到底是什么?” “说是可以,不过在说之前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东西可是弄不好就会引起阴阳两界动乱的,就连地府之中,知道丢了东西的官差不少,可真正知道丢的是什么的却没有几个,这事情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外露,否则两界动乱,任谁也轻易收拾不了这个乱摊子!” 方老再三的嘱咐我,听的我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那丢的东西就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孙大海诡异的魂魄 当方老说出那东西的名字时,我立刻就好像从心底涌起来一股凉气,冷的我浑身直哆嗦,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想到,地府里丢的东西竟然会是这个。 传说六道轮回中存在着天地人三书,分别是天书封神榜,地书大地胎膜,以及人书生死簿。 生死簿与崔珏判官手里的春秋轮回笔本为一套,也只有春秋轮回笔可以改写、记录生死簿里的内容。生死簿记载着三界所有生物的过去,做过的事情,是辨善恶,明功过,定赏罚的根据。 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地府里丢的这东西竟然就是这天地人三书中的人书生死簿! 这事情绝对非同小可,我最先想到的不是该如何去把生死簿找回来,而是在想这事情能不能瞒得住,而且瞒着的结果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方老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在生死簿丢了之后,阎罗王就把春秋轮回笔从崔珏的手里收了回来,而且藏在了一个非常严密的地方,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篡改上面的信息,也不会对三界生物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所以生死簿虽然是必须被找回来的,但问题却并不会太过严重。” “既然改变不了上面信息,那偷走生死簿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么做看上去根本就毫无意义啊!”我问道。 “所以孙大海的事情才更让我们感到愈加的严重。”方老说道:“因为这样想来,最有可能偷走生死簿的就是孙大海,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而目的也变得显而易见了,因为生死簿上记录着他的前世今生,这是为了掩盖。” 我瞬间愣住了,方老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不是有些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想法,但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就冒险来地府里偷走东西,那……看来孙大海背后肯定有极大的秘密。 一个连地府都敢碰触的人,那会因为司老的存在就轻易远走的吗?我突然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抬头问道:“方老,你和玉泉山的司老又是什么关系?他……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他不知道。”方老说道:“不过他是阎罗王安排在人间的行走着,使用的是天师的名号,最初设置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替换掉守坟人。” “既然这世上已经有天师了,为什么还找到我?还要在重新启用守坟人?”我问道。 方老摇头笑了:“就连阎王爷自己最初都是守坟人,那天师的底蕴能和守坟人比吗?这不是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我点头,聊到这里也算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弄明白了一个大概,虽然司老不一定知道方老的身份,但我想他也一定猜到了方老不一般。 方老一再的强调,目前看来生死簿的丢失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事情,孙大海的出现也并没有在阴阳两界造成任何的乱象,但是他们既然要盗走生死簿,那就证明事情早晚会发生,我们只有尽快找到生死簿,查出孙大海的真实身份,才有可能尽快做出反应,在事情发生之前,或者说在大的动乱发生之前做好防备。 找回生死簿开始变得迫在眉睫,按照方老的话就是暗潮涌动,一直隐藏在阴影里。 “事情虽然很急,但是之前露了面的孙大海还算不上是什么隐患,我只是让那司家天师把他赶走了。”方老继续说道。 “既然觉得他们最终将是隐患,为什么不称他们实力没有强大起来之前除去他们?”我想不明白的问道。 方老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做不到……” “什么叫做不到?” “孙大海的魂魄不太对,我们已经找不到他在哪儿。” “能不能说明白点?”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又什么不对?” “我是说孙大海的魂魄不对,你应该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寻找双头人的线索……因为孙大海的魂魄……是一男一女的魂魄合二为一的……” 我听着方老说着,心里瞬间回忆起来孙大海身体上长出两颗头颅的样子,那两颗头颅一颗是孙大海,另一个就是妖姬。 孙大海一人双魂确实奇怪,可为什么却不能除去?到了这个时候,搞明白怎么回事难道比除去隐患还重要? “问题还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两个魂魄合为一体的问题,就算我们想搞清楚而不除去,也至少可以把他们暂时禁锢住。”方老顿了一下:“可问题那魂魄的本质有了变化……成了即是人又是妖,甚至还有了一丝仙魔之气。” “仙魔之气?!”我惊呆了:“仙和魔不是对立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魂魄上。” “问题就在这!”方老说道:“所以我怀疑孙大海的那个魂魄并不只是两个魂魄合二为一,完全有可能是人、妖、仙、魔四魂合一。” “那就更不能留下来了!你之前就应该下手把他抹去。” 我心底开始冒出寒气,孙大海上次在司家破院露面,已经过去不短地时间了,现在已经不知道强大到什么程度了,而且问题是看来现在的地府根本找不到孙大海在哪儿,这样一来就算有除去孙大海的能力,也没法做到。在这件事上,方老是不是有些失误了,太不把孙大海当回事了。 “我早不是二十多岁的愣头青了,如果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的,可上次孙大海在司家破院那回,我就已经来不及出手了。”方老解释道。 “怎么就来不及出手?就连司老出面都把孙大海吓走的无影无踪,你又怎么可能除去不了?”我问道。 “来不及又不是除不去……”方老的话里也有些后悔:“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不是赶巧了,当时我从阴间来到阳间之时,却被人拦住了!” “被人拦住?谁?” “上面的人……”方老犹豫的说道,手指还往头顶指了指。 上面的人?那不就是天庭,可是……下面的话我没再问,因为再下面的问题已经不是我该问的了。 方老继续说道:“等我再回到阳间的时候,孙大海已经消失了,而我也是在他留下的痕迹里,发现了人、妖、仙、魔的痕迹,而且……那痕迹来自于一体,除了孙大海还会有谁?” 第二百九十章 来人了 孙大海找不着,而方老掌握的线索里就只有生死簿这一条线,不管孙大海和他所代表的势力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地府阎王殿里盗出东西,对手是个什么品质,瞬间就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方老说这事情需要早做防备,但却还没到迫在眉睫的地步,所以虽然说要让我进入饿鬼、地狱二恶道,却也不是说走就走的,起码我也得有这个实力才成。 我一口气听完也问完了所有的事情,虽然内心里不可能那么快消化掉,但是也能够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虽然至今为止我的脑袋里还是依然有些懵,也认为让自己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去面对那些传说中才会存在的东西,实在有些扯淡,有些飘飘忽忽不实在的感觉,可方老就站在我面前,穷奇的玉眼就在我怀里,我又不得不相信。 “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我最后说道。 “你说!” “……小冉的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林光、林军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话问出来,就看到方老眉宇间皱了一下:“青铜铃是我们退下来之后的东西,九个青铜铃里有九座阎王殿,本来是天师法宝,用来镇压实力强大的阴鬼。” 方老说到这里明显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是我特地安排你得到的第一个青铜铃,后面那一个也是我让司家天师给你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发现青铜铃里的秘密,而且就连我都不知道,那铜铃里有破碎掉的琉璃灯,而且也没想到琉璃灯碎末能进入生死境缝隙。” 我点头,随后也沉默良久说道:“这是个问题,但我想知道小冉的事情。” 方老也跟着点头:“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小冉确实在那个青铜铃里,而且我知道那青铜铃在哪儿,这些都不是问题,出去之后我就带你找到那个青铜铃。” 我应该和方老都想到了一个关于青铜铃的事情,可我们都没有马上说出来,因为这只是猜测,而且显然不是那么重要,这事情不着急说。 “那林军兄弟那些人呢?你安排他们带我进来,又让那些人消失是什么意思?”我再接着问道。 “我没安排人带你来……” “什么?!”我一阵错愕:“你没安排人带我来长沙?” “长沙是我安排你过来的。”方老摇头,眉头皱的更紧:“可没让人带你进这墓里来!” “那和你一起进来的人呢?!”我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 方老平静的点头:“没有其他人……我是一个人来的。” “这不可能!”我沉默了良久又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想让我进墓里,又为什么让我来长沙?” “我想十哥也许真的没想让你到墓里来。”一直在边上半天没出声的云霄突然间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可能会让你进来?” “什么意思?……”我扭头看向了云霄。 云霄告诉我,人有人的阴曹地府,神仙也有神仙的阴曹地府。神仙会不会死?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不会的,那非正常的情况呢?就像陨落的那几位阎王。 而这里就是那传说里才有,但谁也没见过的神仙墓!肉体凡胎本来应该是找不到这里的,但却有人帮我打开了这入墓的大门。是谁自然不用再说了,林军那些人带我进来的,那打开了大门的自然也是他们。 方老来这里本来只是拜祭那陨落的几位阎王,这事本来没什么,可这时候方老知道有人把我引了进来,却开始越想越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我看着方老问道:“你也是被人引过来的?” “引,算不上。”方老想了想就摇头:“我本来每年也都是这时候过来祭拜。” “那又有什么不对?” 我开始着急了,心里发虚的就回头往四周看去。 方老紧皱的眉头越皱越深,突然眼睛猛的睁大了,好像在前方的黑暗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方老双手搓了搓,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张嘴却只吐出来几个字:“这里太安静了……” 墓里难道不应该安静吗?方老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明白。 “是太安静了。”方老说完云霄也看着周围说了一句:“十哥,后面你去了吗?” 云霄问完,方老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身后。 云霄说这里就相当于神仙的阴曹地府,话我能听明白,可脑子里却想不明白。人死了,死的是肉身,灵魂离了能够装载的器皿,那就没地方去了,而阴间就是灵魂的归宿。可是神仙死了呢?那不就等于是魂魄的消散吗?又能留下什么?这神仙的阴曹地府又是干什么用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方老却往身后更深更广的黑暗中迈了一步,随后头也不回的吐出来一个字:“走!” 如果是往出走,我会毫不犹豫的抬脚就走,因为自从提到林军那些人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方老站在这儿,我都有些觉得不是特别托底,好像往前再迈一步都有危险。 前面的路很深,而这个时候白凤朝也被叫醒了,看得出来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却看出了眼前的气氛不对,又把话憋了回去,跟在我身边犹犹豫豫的跟着迈步。 别说白凤朝犹豫,就是我自己往前迈的每一步,都感觉是在冒险,冒大险! “要不然先出去?”云霄因为方老突然的沉默心虚了。 “……别人都找上来了,还能往哪走?”方老不回身的说道:“不管有什么我在前面顶着,谁要是想对我动手,也得看看够不够格,就算退一万步讲,真要把我留在这儿了,也得看他拿的是谁的法旨。前面阎王没一个两个,那是内斗,不管搞成什么样也不伤筋动骨,天庭不管就不管,可连着没了三个四个,我们也不是随便能捏死的苍蝇。” 方老这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再明白不过,那墓里最深处的可不是什么人或者鬼,那很有可能是冲着方老来的神仙。我脑海里突然幻想着两只大象在打架,而我就是大象脚底下慌不择路的蚂蚁。 我的腿开始发颤,方老一句话说了这么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来的就是个小角色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话?事情紧迫啊! 本来今天应该两章,但是实在是太忙,没时间再写了,自从过完年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忙,忙的天昏地暗的,欠着的我都记着,等过了这阵不忙了,我一定补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白塔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白塔 “知道酆都城后面是什么吗?”方老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眼神往前看着,突然就对我说道。 我略作沉吟,随后才回答:“应该是十八层地狱。” 方老没回头,但我却看到他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这里应该是仿照阴间地府建造出来的吧?”我眼神凝重的问道:“这么说前面就是十八层地狱了。” 方老再次点头,嘴里却微微发出笑声:“呵呵,地狱是没错,但你却说反了……这里不是仿照阴间建造的,而是阴间仿照这里建造的。” 我愣神无语,而前面的方老却已经重新往前走了。 在之前与方老的谈话里我已经听出来,这 所谓的神仙墓里应该不是这么寂静才对,而被阴间仿照的神仙墓里有什么我也根本想不出来。 这墓里的地狱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又该有些什么,我犹豫着往前迈了脚,却也只能往前迈脚。 当时在阴间地府的时候我是远远见过十八层地狱的,就是从六道轮回回到阳世之前。我看到的只是露在地面上的一层堡垒似的建筑,当时方老就告诉过我,更大的结构全部都在地下。 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墓中地狱,远没有阴间的磅礴的气势,只是寺庙似的一个小院,从外面看去,院中间有一个尖塔似的建筑。 “进去?”我咕噜紧张的咽着口水,强压着心中的恐惧。 这不是我胆小人怂,完全是一个凡人该有的反应,我心里劝着自己,回头再看白凤朝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没必要进去吧……”白凤朝声音发颤的说着,双手不自然的握着:“边上不是还有路吗?” “嘿嘿!”云霄在我身旁突然一笑,可嘴里却没在说话。 方老根本没理我们俩,脸色沉的快出水了,眼神凝视着已经打开了的院门,接着毫不犹豫的就往前走。 “真往里进啊……”白凤朝小声对我说着:“刚才没来得及问,这王教授怎么突然成了一个老头,他谁啊?不像一般人啊。” “别问了。”我哪有心思解释这些,也轻声回了一句,可脚下却没跟着往前走。 “不问可以,但这里显然已经超过了咱们这种层次,根本不是咱该来的,咱们有必要跟着掺和吗?”白凤朝又说。 我把头转向了他,嘴唇微颤,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不跟着,咱们也出不去。” 白凤朝一愣,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而我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这小院并不大,但让我吃惊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寺庙,围墙围着的院子里边只有一个五米多高的白塔,塔的最下面开着一个半米高的小洞,洞口上简单的用两块木板轻搭着。 这就是神仙墓里的地狱?我疑惑的环视四周,却再未看见任何东西。 “这……” 我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方老愣愣的对着白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问我的是云霄。 我摇头:“这里哪有一点像是地狱的样子?即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说完我又再摇了摇头。 “谁说地狱的表象都得是阴森恐怖的了?”云霄嘴角苦苦一笑:“眼睛里看到的地狱,那永远都是感官上的地狱,而灵魂上的地狱,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云霄说完很夸张的就是一阵哆嗦,仿佛此时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一副恐怖血腥的场面。 我开始有些纠结,方老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我知道,只要他往前走,我也得跟着往前走,可却问自己这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走到这里又是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平衡着理智与感性,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去再往前走了。 守坟人?我自嘲的笑了笑,这在我心里似乎就像是一个绑住了我的心的谎言,就因为我是守坟人我就应该去跟着冒这份险?有责任就应该有权利,而我的权利呢?做这守坟人我又获得了什么。 我的心里开始动摇,脑袋里刚不知道如何决策,就听见背着身的方老轻轻开口了:“犹豫了?” “嗯……” “那就回去吧,我让云霄送你们出去,其实这场悄然而生的战斗,本也不是对你而来的,你只要从这里出去,麻烦也自然不会再找上你。” “……”我沉默着没有开口,而心里却没来由的有心揪心。 “还有……”方老沉默后继续说道:“如果我能够从这里出去,小冉我会送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能从这里出去,有云霄在,找到那个青铜铃也不是太难的事。” 云霄在点头,而我继续沉默。 白凤朝不着痕迹的拽了拽我,就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方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有责任去为地府做什么,可是我不得不再多说一句……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孙大海那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地府,而是……所有这阴阳两界,而你就算置身事外,也必然逃不开,也没人能逃的开。” 方老说完再未发一言,弯腰就推开了白塔底端那两块半米多高的木板,随后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你还在想什么?” 我呆立良久之后,就听云霄问我。 “这里你之前来过吗?”我问云霄。 “我只来过这里一次,然后就没再出去过……” “那眼前这地狱你来过吗?” 我还在抱着希望,希望能从云霄的嘴里听到关于这白塔的一丝讯息。 云霄皱眉,但却看不出一丝虚假的摇头说道:“记不得了,我看这里哪里都觉得熟悉,可又想不起来下面有什么。” “下面?” “不然你以为呢?”云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白塔说道:“真正的地狱一定在那白塔下面。”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你不是不记得这里的一切。” “感觉……不过你又不进去问这么多干嘛。”云霄说道:“我借用着你的灵识,只能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你既然决定出去,那就跟我走吧。” 我犹豫着,但却还是回头往回走去,白凤朝跟着我也开始往回走。 我本能的无意间把头往上一抬,突然间却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一晃。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法相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法相 晃到我的东西很难说清楚是什么,因为在我把眼神移开再移动回来的时候,那晃眼的光就已经不见了。 我停下来的时候,云霄正往上看。 “呵呵!”云霄轻声一笑,低头就要往前走。 刚刚上面一定有东西,要不然云霄不可能会有这种反应,可是我现在再往上看去的时候,那头顶上却只剩下一片黑暗。 方老已经矮身钻进了白塔下面,我本来还要再问问头顶的那个闪光,云霄却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似得,我还没开口他却直接摆手打断了我。 “什么也别问,既然想走,就最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云霄很不耐烦的摆摆手:“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也没用,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想知道是什么就只能走到这神仙墓的最深处。” “不问就不问呗。”白凤朝接口道:“走吧庄周,好奇心别这么重,要不有的时候它要命。” 白凤朝伸手就拽我,拉着我就往前走。 “嘿嘿!” 云霄嘴里轻轻的一笑,接着也不说话直接跟上了白凤朝。 我也没再多想,也跟着往前走去,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放不下,步伐还没走出去几步,猛然听到身后一阵轰隆响声。 白塔底部虚搭的木板已经被撤开,那后面露出来的只是一个黑洞,而那轰隆声正是从洞口里传出来的。 轰隆声传出时,我和白凤朝还有云霄就一起停下了脚步,回头往身后看,轰隆声很快消失,我想着应该是方老打开了什么开关之后发出来的声音,这说明他确实已经进去了。 轰隆声很快消失,但消失之后的白塔底部洞口却并未恢复平静,开始传出一股很轻微的呼啸声,那声音很诡异,频率很快,但是却并不大。 “你们最好还是赶紧走。”云霄背着手看着白塔的方向说道:“好像有东西要出来。” 云霄说的没错,频率很快的呼啸声显得越来越近,似乎发出声音的位置一直再向上移动。 我并没不在意云霄所说的话,可是心中的好奇,却让我迈不动脚,等我再想往前走的时候,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一股汹涌的狂风突然就从白塔下面的洞口里喷了出来,撞在我和白凤朝的身上让我们的身体跟着就是一歪。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手臂挡在眼前,过了一会儿之后又赶快睁开了眼睛。 眼前突然扑过来一个冷峻的人脸,脸上毫无表情,身体四肢诡异的变得极长,好像身后还有一条铁链绑在身体上。 “小子!躲开!” 云霄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接着我就感觉一股突然而至的力量把我往后拽,而那扑在我眼前的诡异人影的手指尖也是差之毫厘的在我的眼前停住了,他身后的铁链绷直了。 云霄老人救了我,当那锋利的阴气从人影后面扑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切。 接着,我还来不及在云霄的力量下站稳,就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白塔仿佛被从天而降的乌云遮盖住了。 墓里怎么可能会有乌云?所以那降下来的并不是乌云,当我看清之后却已经做不出吃惊的反应。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影,至少要有十米高,好像一个巨人,穿着紫色锦袍,头戴朝冠,铁面肃然,让人一眼望上去心里不由得生寒。 那巨大的人影手里拽满了铁链,数不清有多少根,而我再低头往下看去这才发现,从那白塔底部已经跑出来数不清的人影,每一张脸都极为的恐怖,好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无穷厉鬼。 铁链开始在巨人手里被缓缓的往后拉,那些厉鬼般的人影张牙舞爪的想要脱离铁链的束缚。 我愣神的站着,而除了云霄之外,白凤朝也是一脸的惊愕,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诡异景象,咕噜一声吞咽着口水。 “哈哈!十哥的魄力不减当年啊,这法相一出还是当年做阎王时的风采!哈哈!” 云霄老人连笑两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豪迈,我这时候才注意那巨人的脸,这才发现那张铁面的脸竟然正是方老。 圆睁的怒目透露出无尽的狰狞愤怒,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让我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好像突然降临的保护神。 跑出来的厉鬼很快被拽回了白塔底部,巨大的法相随之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洞口里的黑暗依然深邃,但我的心里却不平静。 “走吧,还有什么可看的!”云霄说道。 我的肩膀一颤,这才从刚刚的惊愕中恢复过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转头看向了云霄。 “看我干嘛?”云霄老人语气随意,似乎刚才的事情很平常。 “这神仙墓对方老来说危不危险?”我问道,脚步并没往前走。 “你们不是说这跟你们没关系吗?又问这些干什么?” “这不是有没有关系的问题,而是在这里我们什么都帮不上。”我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又问道:“方老在这里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你们凡人挖个凡人的墓有没有危险?”云霄的回答模棱两可:“如果只是祭拜亡魂,应该没什么危险,可就像我当年来这里似得……我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我一阵沉默,在云霄再一次的催促时却转身往回走去。 我回去并不是我有信心在这里能帮方老,而是我的心里实在无法让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刚刚在方老的法相消失前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从那法相的脸上看到了片刻哀伤。那种哀伤的表情很复杂,是一种毫无希望的哀伤。 我本来还想不明白这种表情从何而来,因为那种哀伤的表情还与死亡的哀伤不同,好像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感情。 当我看到那个表情的时候我看到了爷爷,就好像是父亲告诉爷爷,他不想当守坟人时爷爷的表情,我本来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但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 守坟人好像并不想我想的那么简单,这数千年来,好像每一次大的灾难面前,这三个字都代表的是一种希望。 我迈步往前走时,云霄老人的脸上是欣慰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进塔 当我弯腰钻进白塔下的矮洞时,白凤朝一把从后面拉住了我。 “兄弟,咋想的?”白凤朝脸上有点冷:“不要命了?” “你没必要跟着我……”我摇头回道:“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们能出来也还会原路回去,到时候再接上你,如果出不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我想个屁办法!”白凤朝突然怒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跟你一起找王教授,现在王教授成了个冷脸老头,你说我该怎么做?在这里等?没准你刚进去我就糊里糊涂的死了!不在这里等,我又怎么可能出的去?唉!算了……我跟你走吧,生死由天吧。” 白凤朝一句话说完直接推开了我,一低头反而在我之前迈了进去。 我只得跟上,在狭窄的空间里根本看不到矮洞下面有什么,似乎只有几节台阶。 白凤朝在我前面走着,我正想提醒他一切小心,可手还没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就感觉眼前的他身体一沉,等我再想收住脚已经来不及了,白凤朝的身体刚刚从眼前消失,我的脚底下也跟着一空。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两声喊叫猛然响起,一声是我的,另一声是白凤朝。 耳边开始传来呜呜的风声,我的身体上下颠倒的旋转了起来,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周围有什么。下坠的速度很快,高度也很高,我甚至都开始有些绝望了,这种高度掉下去,就算是掉在海绵上也得摔死,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我的心里无比的后悔,后悔把白凤朝也牵连了进来,受这无妄之灾,跟着我一起死。 “噗通”一声,在我的身下传来。 接着我就感觉身体上一凉,口鼻耳朵里突然灌进了水,自己好像掉进了水里。 我的身体并没有一丝疼痛,这让我感到吃惊,刚才下落的高度至少得有几百米,这就算是下面是水我也根本不可能活的下来,因为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摔在水面上还是土石地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就是没有一点事,感觉自己还活着。 我想从水里游上去,至少也能看看到底自己是进入到了哪里,可我刚刚准备奋力向上游去的时候,突然身边传过来一股极大的力量,突然就推着我顺着水流方向向前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机器里面,瞬间就分不清上下左右,只能努力的屏住呼吸,身不由己的跟着水流往前走。 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旋转的天地停了下来,我头晕脑胀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个人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哇!”我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直到快把胃液吐出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是谁。 “好点了吗?”眼前的人影是云霄老人,他正背手往前看,后背冲着我。 云霄在我身边并不稀奇,应该在我从白塔底部掉下来的时候他就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所以他不会离开我。 我摇摇头,嘴里想说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嘴里一阵苦涩,也不知道刚才那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差不多就站起来吧,十哥已经进去了。”云霄手指着前方对我说道。 我眼神往前看去,这才看到在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两道巨大无比的青铜大门,两道门的中间微微开着一道缝隙,而从缝隙里照出来微弱的红光,除此之外还伸出来两三条粗如人腿的的铁链,而铁链的这一头秃着,有很整齐的断痕。 门前大概两三米的位置还躺着一个人,正是白凤朝,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摆动着头,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天旋地转的水流中恢复出来。 “情况不太妙……”我起身的同时云霄老人又说话了:“这里怎么会有断了的铁链,这铁链原本拴着什么?” 我没回答而是先把白凤朝晃醒了,刚醒来的他也像我刚才一样哇哇的吐着,半天才能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那些钻出来的厉鬼……不是被方老的法相拽回去了吗?这断着的铁链又是几个意思?”我望着眼前,颤声对云霄说道。 “不行……咱还是回去吧,这门后面怎么感觉那么瘆得慌……”白凤朝搓着脸说道,声音里也不太好受。 “回去?往哪儿回去?”云霄轻哼着说道:“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掉到这儿的?” 我一愣,接着就往四周打量,这周围完全都是封死了的山体,根本没找到哪里有水,我们又是从哪儿被冲出来的。 我正疑惑不解,却微微听到周围有滴水的声音,等借着青铜大门后面的红光往上看时,才看到头顶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个滴水的圆洞,不用说也能想到,我们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你们要是能飞就能回去。”云霄声音淡漠:“问题是你们能飞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咬牙说道:“说什么也没用,走吧!!” 当经过那几条断了的铁链时,我心里就一阵阵发寒,那断痕看的很清楚并不是被利器切断的,而绝对是被拽断的,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哪有可能是人能做到的,莫非……有两三只神仙厉鬼从这里跑出去了,那么……他们还在这里吗? 我犹豫的看着青铜大门,但还是只能迈腿往里走去。 “云老……”我声音发寒的叫了一声身边默默往前走着的云霄老人:“这里……神仙也会死吗?” “……”云霄先是沉默,然后才缓缓说道:“看你如何理解死这个字,又如何理解什么才是神仙了。” 阳界的生物之死,皆是肉体的灭亡,简而言之就是从一种形态过度到了另外一种形态,灵魂未灭,那亡的只是肉身。 但神和仙,这两者之间本身是不同的,神乃生而为圣,是先天之圣。而仙则是肉身成圣,乃是后天之圣,是通过后天修炼而成的圣体。 如果按此说来,神应该是没有肉身的,或者说他们的身体是无形无相的,而仙则是有肉体的,只是肉体强大到不死不灭的地步。 不死不灭那说的是自然之道,而非自然之下,那肉体也是能够被毁灭的。就比如说方老,那之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法相,其实就相当于他修炼成圣的“肉身”,如果这法相被灭,方老其实就等于是“死了”,虽然还有灵魂,但灵魂的实力远没有圣体强大。如果方老的圣体被毁灭之后,灵魂依然足够强大,那也可以脱离六道轮回成为散仙,只是这仙位并不在天庭仙班之中。而如果他的灵魂脱离圣体之后不足以脱离六道轮回,那他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依然会入六道投胎。 但云霄和我讲的,这中间还有个意外,就是受罚被贬的仙,圣体灭亡后就得来这神仙墓的地狱里受罚补过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入坑 神仙墓的地狱里,多数的恶鬼厉鬼都是圣体灭亡后,只剩下普通灵魂的。但凡事都有个意外,有普通的也就有不普通的,而这些不普通的魂魄里不只有仙魂更是有神魂,因为神也会犯下错误。但这可就危险了,就算是方老遇到这些时也是极为危险的。 想起刚刚那断痕整齐的锁链,我依然心有余悸,但是回头没有路,我们也只能往前走。 跨过横在青铜巨门前的铁锁链,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青铜门里。 红光从地面下方照射上来,门后的空间地面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巨洞,从上面望下去,底下全是滚滚红光,而那伸出青铜门外的铁锁链正搭在坑沿上,一直向坑里延伸下去。 这巨坑边沿上没有一点人工开凿过的痕迹,相比之下,更像是好好的地面突然塌陷了一般,而在对着门的巨坑另一测,能看到一块块方石砖搭出来的楼梯,紧贴着坑边向下而去。 白凤朝看了我一眼,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走吧,下去!” “……真他妈疯了!” 白凤朝嘴上骂骂咧咧的,可还是跟我们绕着坑边往最里面走去。 当我们踩上台阶的时候,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坑里的红光,可是巨坑很深,我们依然看不出那些发光的是什么,但是往下望去的时候能看到在那些红光中间从坑底立起来五根“柱子”。 我一直注视下面,脚步机械式的就一步一步往下迈,正当我再往前迈步的时候,脚底下却突然空了。 “啊!” 我一声惊叫,双手下意识的就往四周抓去,可这周围哪里又有东西可抓,身体已经歪出台阶范围,眼看着就往深坑里栽去。 我的身体刚一斜,手腕上突然一紧,白凤朝一脸紧张的抓住了我的手,使劲一拽把我拽了上来。 当我站稳之后,心脏还在嘭嘭跳的不停,呼呼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脚下有台阶啊,怎么突然踩到边上去了?” “呼呼……你拉到吧,我在后面看着你,直勾勾的就往台阶外面走,你想什么呢?中邪了?!” 白凤朝数落着我,接着也坐了下来,看来刚才那一下把他吓得也不轻。 云霄一直没说话,看我被拽回来之后,就沉默的站在台阶边缘,呆呆的看着坑底。 “那底下的红光有问题……”云霄转头对我说道:“继续往下走,但千万别往下看!!” 我们几个继续往下走,而白凤朝取出了一条粗绳,把我和他绑在了一起。 正如云霄所说,下面的红光确实有问题,我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坑底的红光,双脚就不自觉的往台阶边上走去,而每在这时候白凤朝就从身后拉我一下,提醒着我。 大概向下走了五六十节台阶,台阶远远还没有到头,而坑底的红光也还是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我们却在台阶靠着的坑壁的位置发现了两扇对开的石门。 石门并不算小了,至少与深宅大院的院门差不多大,可是因为是严丝合缝的开在坑壁上,颜色又多少与坑壁的石土颜色相近,所以从远处看过来却是很难发现的。 要不是刚好我走到这里,一只手又正好摸在了石门上,否则不特别注意下,是根本发现不了的。我仔细往石门上看,只见石门上浅浅的雕刻着一些纹饰,但因为门在坑壁上,坑壁又与从下方照上来的光平行着,所以照在石门上的光很淡,也根本看不出来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咱们得进去!” 云霄老人一直在我们后面站着,我们看不到门上的纹饰,他自然更是看不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突然决定让我们进去。 “那神仙老头在里面吗?我们为什么要进去?” 白凤朝此时虽然还不完全知道方老的身份,但我们一直管这里叫神仙墓,他也肯定猜到了方老的身份不一般。 云霄老人先是沉默,然后却摇头说道:“在不在里面我不确定。” “不确定那就贸然进去……不是找死吗?”白凤朝皱眉回道。 “那你就往下走吧……” 云霄的回答让我一愣,这也太随便了吧,跟他刚才让我们进入石门的语气完全不同,我正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往下走,可白凤朝已经迈开了脚。 “拽住了……” 云霄突然冒出一句,我刚要问什么意思,猛的感觉腰上一紧,接着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栽倒。 “我操!!” 一声惊叫从白凤朝嘴里骂了出来,接着我就看他从眼前平整的台阶上垂直掉了下去。 我急忙稳住身体,双手死死抓住了眼前的粗绳,而我的脚尖险之又险的停在了这一节台阶边缘。 等我把白凤朝拽上来的时候,他的双腿直突突,勉强的扶着墙才站了起来。 “老……老头子……你他妈想让我死啊!”白凤朝恶狠狠的看着云霄,但是却一动不敢动。 “我早就说了让你进石门,是你自己不听,再说了,我也告诉庄周让他拽住你了。”云霄嘴上坏笑着。 “你不会直接告诉我们前面的台阶是假的?!” “我又不知道前面的石阶是假的,只不过这石门上写着不能再往前走了而已。” “……操!!”白凤朝咬着牙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白凤朝把没剩下多少电的手电筒重新打了开,把光亮照到石门上。 石门上并没有字,但是那上面确实很清楚的告诉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是一副图,很简单,但也很潦草的刻画上的图,刻画的场景正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巨坑,还有面前的这道石门,只是石门的再下面却没有了表示石阶的图形,而是刻着一个大大的叉。 “这图不是建造石门时刻上的。”我看着门上说道。 “肯定不是啊,因为这神仙墓建造的就很突兀,谁又有心思在上面刻画这些东西。”云霄摆头说道。 “那是方老留下来的?” 云霄再摇头:“那写些字不好吗?哪有时间刻这些。” 我点了点头,接着伸手往石门上推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进门 石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就往身后退了一步,同时把方老嘴里的招魂幡,我的有灵棒横在了身前。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石门后面一片平静。 从跨入青铜巨门的那一刻开始,其实我们就等于进入了神仙墓的地狱。 我不知道这里的地狱是否与阴间的地狱相同,但是地狱这两个字,不管用在哪里都不会代表任何美好的事物,而所代表的必然都是痛苦和折磨。 这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关于阴间十八层地狱的事情。 其实所谓的十八层地狱,这里所指的层并不是空间的概念,而是时间和刑罚程度的区别。 从一到十八,数字越往后每一层地狱里所要服刑的时间都是呈几何形式的增长。 阴间地狱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而就算是第一层地狱的服刑时间,换算成人间时间也至少是一百三十五亿年了…… 据传说最早的世界里是没有地狱道的,后来进到十八层地狱的阴魂多了也就有了地狱道…… 这个传说不可信,因为地狱道的产生远早于阴曹地府的产生,而人的产生时间更无法推算出来。 云霄告诉我,不但是地狱道的产生时间早于地府,就连十八层地狱的出现也在地府之前,只不过后来的地府接管了阴间的十八层地狱而已。 想到这些我浑身打了个寒颤,怀疑自己进入这里的决定正不正确,但就算这样,走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咬着牙往石门里走去。 其实我之所以想起了这些,是因为打开石门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就是这开在巨坑坑壁上的石门,会不会就是地狱中的某一层。 当我踏进石门的时候,还来不及与云霄老人及白凤丸交流,接着就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宁静。 我皱眉凝视的时候,白凤朝也有了反应,我明显感觉他也愣了一下。 我没再敢往前走,而是回头嘱咐白凤朝道:“一切小心,别太鲁莽。” 我的话说完,自己先是一愣,因为我刚刚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耳鸣了?我以为是刚刚嗡那一声使自己耳鸣了,接着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的耳朵里依然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而且不止如此,我看到白凤朝也愣了一下,接着就看到他的嘴唇蠕动,可依然是没有一点声音传过来。 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心里有些紧张,刚想再说些话,可脑海里却有了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是云霄:“问题不是出在你的身上,而是这石门后面空间的问题。” 云霄的话通过灵识传进我的灵魂,这让我暂时冷静了下来,而白凤朝却无法知道这一切,我看他原地打着转,不停的在拍打着自己的耳朵,而嘴唇也不停的在动,从他那不停重复的口型里可以看出来,他说的应该是:“我艹,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不停的比划着动作,让他冷静下来,先从石门出去。 白凤朝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似乎知道了问题不在他自己身上,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们本来进入石门也没走出去几步,而这里也有一样的红光从石门后的空间最里侧照过来,可相比外面的巨坑却相对暗了许多。 我们转身往回走,本想着走个几步就应该回到石门了。可石门是回去了,但是那本来被我推开的石门,此时却诡异的关着。 我和白凤朝同时都是一愣,白凤朝瞬间扑到了石门前,使劲的拍打着没有着力点的石门,甚至把手指插进门缝里用力的往怀里拉,想要把石门打开。 “让那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云霄的声音再次传来:“门不可能再被打开了。” 我拦住了近乎疯狂的白凤朝,同时在心里问着云霄:“怎么会这样?!”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入了地狱之后……还能自己出去的?”云霄淡淡说道:“看来咱们是进入了某一层地狱里了……” 云霄的眼神望着我们的身后,望着这石门后根本望不到尽头的最里边。 我想了想,在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在石门上对着白凤朝写到:这里,地狱,某一层,往里走! 白凤朝看着石门上的字,看我写完之后,一把抢过了石子,也写到:疯了?找死? 我摇了摇头:你有,别的,办法出去? 白凤朝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极其愤怒的把石子往里面扔去,而我的耳朵里却连石子落下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我们从一前一后的队形,变成了一左一右,其实听不到任何声音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我不停的想着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就扑过来一张恐怖的脸,而又或者我们往前走着走着,就突然少了一个人。 所以我和白凤朝之间的那条粗绳并没有解开,不但没有解开,更是绑的越来越紧。 我至少还能通过灵识的联系与云霄交流,而相比之下,白凤朝其实还要比我更糟糕,我每一次看他的脸,都觉得他再强忍着心里的紧张,精神似乎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每走几步就拍拍他的肩膀,算是聊作安慰,他也时不时的点点头,算是作为回应。 初时石门后的空间只是一条通道,一直向深处通去,当走过这段通道之后,前面的空间忽然就变大了。 如果云霄猜测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是某一层地狱,那我们现在所到的位置,应该就到了实施刑罚的地方! 我所能看到视线范围里,从地下涌起一片片的红光,把这里照了个透亮,走近之后可以看到,这里的地面上,成规则的有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深坑,好像是打通到了地下,与石门外巨坑的坑底连在了一起,把那些红光引了过来。虽然从这里往下看,依然还是看不出那些红光是什么,但配合着封闭的空间,看上去就好像从地下涌上来的一团团烈火。 第二百九十六章 链动 之所以说这地方是到了实施刑罚的地方,是因为在每一个喷涌着红光的深坑周围,都有五、六根布满尖刺的石柱,石柱大概有一米多粗,而每一根石柱上又缠绕着一条乌黑到都不反光的黑色金属锁链。这里的锁链并没有前面青铜巨门的那三根锁链粗,但也至少有两三根手指粗了。 我想要走上前去,走近去看看那石柱和锁链的具体情况,而我的脚步才往前迈出一步,我的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一声颤抖的声音。 “回……回来……跑!快跑!!” 声音自然是云霄的,但声音里带着的恐惧声调却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声音来的突然,我也还在愣神,可云霄声音刚刚落下的同时,我眼前最近的那根石柱上的铁链,突然间动了。 虽然在石柱与锁链之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但突然绷直的锁链,和在我面前只有咫尺距离扑面而来的一阵风,却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我哪里还敢发愣,回头一把拽起白凤朝,借着两人间的粗绳,带着他就往回跑去。 我听不到声音,但眼睛余光里,却分明看到所有石柱上的锁链纷纷动了起来! 我想我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我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的阴阳眼,看阴魂是没问题,可这里关着的却都是仙魂和神魂,按照云霄的话说,最差也得是神兵仙差,我肯定是看不到的,而我都看不到,白凤朝更不可能看得到。 看不到更不可能感觉得到,因为这些阴魂的身上是不是阴气都很难说。 白凤朝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至少他时刻都在精神紧绷的警惕着,所以我一拽之后,他很快就跟着做出了反应。 我们撒腿就往回跑,但那些锁链却根本像没有头一样,跟着我们就追进了身后的通道。 一瞬间通道里塞满了无数的锁链,如果我此时能够听到声音,那身后传来的一定是震耳欲聋的锁链拉动的声音。 我的脑袋里幻想着每一条锁链前面都锁着一个面容狰狞的恶鬼,而这些恶鬼正在向我们扑来,最无力的是,我们却只能跑,做不出任何的自救措施。 我的腿开始发软,打颤,速度不由的就慢了下来。 “别胡思乱想!”脑海里云霄的声音响起:“你跑不了,我也得跟着倒霉!” 我一愣收住心神,低着头就一门心思的往前跑,而眼前石门马上就到了,可身后的锁链的摆动却并没有停止。 “跑不出去了!现在怎么办!”我心里问着云霄。 我们瞬间冲到了石门前,禁闭的石门纹丝未动,依然紧闭着。白凤朝双眼看着身后的锁链,急得上蹿下跳,不停的对我指着身后,嘴里说着我听不到的话。 “出,是肯定出不去了,要想活下来,就只能看你了。”云霄没头没脑的对我说了一句:“能不能行,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这话我半分也没听懂,靠我什么?我该怎么做?!说的直接点行不行,没时间打哑谜了!” “你手里的招魂幡虽然只剩下半根杆……”云霄语速极快的对我说着:“但是威力绝对不可能只有你现在展现出来的这么一丁点!” 云霄老人唰唰的说了很多,我在极认真之下才算是听明白了。 招魂幡本是天地所生的宝物,几万年的存在时间与天地形成的时间相比,虽然微乎其微,但形成招魂幡的灵气却是亿万年来积攒而成的,所以我手里所拿的招魂幡的一部分,绝对不是我所知道的这么小的威力。 招魂幡虽然是天造的宝贝,但他毕竟只是一件需要人来使用的工具,所以云霄所认为的招魂幡不能发挥威力的原因,应该是我使用的问题。 “你每次使用时候,注入到招魂幡里的阳气太少,根本不够!” 云霄没在拖拖拉拉,而是一语道出了原因。他这话说完我的脑袋里忽的就是一闪,我想起了之前在阴间野鬼村时,黑市伙计小方子突然间的消失。 我记得在我第一次往枪头里注入阳气的时候,枪头上曾经射出过一道光,伤了小方子的,还有当我在野鬼村的黑市里昏过去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阳气连在枪头上。 难道当时的小方子不是无缘无故的跑了,而是被我昏迷时一瞬间注入的阳气,催动了枪头,被枪头的威力灭掉了? 可是枪头为什么会在野鬼村的黑市里呢?而且方老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方老分析的原因对不对,我也只能去试试了。 “我替你挡一阵,时间不会太长,你抓紧时间!!” 云霄一句话说完,直接转身面向了背后,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灵识又被抽离了一部分,整个脑袋跟着一懵,恍惚间才再次恢复了意识。 云霄的魂魄突然膨胀了起来,有点像方老之前展现出来的法相,但给人的感觉要却要弱的多。 云霄老人魂魄膨胀的同时,那些已经到了眼前的锁链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是停顿只是一瞬间,那些锁链突然间前仆的趋势变得更加的疯狂,好像无数的锁链要把我们缠绕上一般。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云霄双手并指如剑。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剑指前伸,气势如虹。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双剑横扫,锁链一滞。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四句咒语从云霄嘴里缓缓而出,语速虽慢但云霄念得却极为用心,面对无数涌上来的锁链,那四句简单的咒语却好像静心去杂的神咒,不但使云霄自己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就连我的心里也瞬间没了紧张。 云霄的双手从一对指剑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掌一剑,左手为掌,而右手为剑。 掌向前伸,剑往回收,一切平静无常,而突然的,掌剑一并,剑刺了出去,掌却挡了回来。 我的脸上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流罩了过来,原本越过剑招奔我而来的锁链猛的撞在了我面前的气流上。 随着气流激荡,在我面前出现的涟漪上,现出了一道道人形,甚至于我清晰的看到了一双被挡在气流之外的眼睛。 第二百九十七章 暖流运转 数不清多少根链条的前段,开始冒出来一个个人影,那些已经称得上是扭曲变形了的鬼魂,看的我头皮发麻,如同一个个已经饿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饿鬼,往我们面前身上的屏障上不停的冲撞着。 我没想到连灵识都没有了的云霄竟然还能挡得住这些阴魂,看来作为一派的创派祖师,他也还真的有两下子。 云霄的剑指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成了型的一道白光。白光并不会随便出现,那几乎可以说是一只脚迈入仙列才会有的特征,也就是有了圣体。 可云霄没有圣体,不要说是圣体就连肉体他都没有,但剑指上的白光是那么的明晃晃,这说明他…… “你还有时间想些没用的?!我快撑不住了!” 云霄的怒吼在我的脑袋里响起,我仿佛被惊醒了一般,赶紧低头看向手里的有灵枪,奋力把身体里的阳气往里注入。 有灵枪当啷啷的颤抖起来,好像苏醒了一般,而此时的我几乎已经催动了最大的阳气量,全部在向有灵棒中注入。 唰! 我仿佛听到一声脆响,有灵枪的枪头处射出来一道光,穿过屏障射在了最近的一个阴魂身上。 那阴魂愤怒贪婪的表情明显一停,但紧接着却更加疯狂的撞击屏障。 “你这算什么?挠痒痒呢?!” 云霄的话音里已满是紧迫,能听的出来他此时已经是压力很大了。 我紧咬牙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拼命的调动着身体里的阳气。可是,我引动阳气完全靠的只是在地府里突然生出来的那一股暖流,那暖流虽然神奇,但借此而引动的阳气却远远并不是我身体内的全部阳气,显得极为有限。 “咦?” 我正专心引动阳气,脑海里却响起了云霄紧迫中的一声惊呼。 我以为他撑不住了,自然抬头往前看,这一看注意力转移,引动的阳气跟着一慢,本来要再次从枪尖上射出的光,一瞬间被憋了回去。 “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别分神!” 云霄再说,而我赶紧又低下了头。 “我说你听着。”没过多久,云霄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有功法底子,能做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这还是因为你身体里已经有了灵气。” “灵气?你是说那股暖流?” “叫什么都好,时间不多了,按我说的开始做吧。” 我以为云霄要教我如何控制有灵枪,但没想到他所说的只是如何按照一定规律去控制我身体里的暖流,也就是云霄嘴里的灵气。 他所教给我的说复杂也复杂,可要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套运转那股暖流引动阳气的方法。 “其实如果不是刚刚才教你这些,或许……你所能发挥的力量会更大,好了,尽快吧!” 云霄讲完再不说话,而我也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身体上,控制着暖流牵动着体内阳气。 这一套方法很快有了效果,我感觉体内的阳气如同泉涌一般往着有灵棒里涌去。 有灵棒在我手里跳动的突然剧烈起来,甚至于我不是握紧了双手,差点就抓不住。 有灵棒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积攒能量,接着我的眼前光芒一闪,从枪尖上扫出一道极亮的光芒。 光芒猛然而动,向着透明屏障外的群鬼而去。 再不是简单的“挠痒痒”,那光芒好像炸出去的一道光波,直接在屏障外炸开,把紧贴着屏障的群鬼炸了一个跟头。 我喉结咕噜一动,心里极其吃惊,云霄之前已经说过,这里的阴鬼最差也是神兵仙差,虽然没了圣体之后,他们要弱了很多,但我一介凡人却能凭借有灵棒把他们打退,这也够让我膛目结舌的了。 倒地后的阴鬼迅速又爬了起来,不但没有恐惧,眼神中却更加的疯狂,而同时的我看到屏障在再次撞击下已经开始闪烁了起来。 “继续!别停!” 我再一咬牙,体内的暖流又动了起来,而且这一次根本就没再停下,一道道自枪尖前射出的光芒分担着屏障的压力。 本来挤在石门后通道里的阴鬼开始一步步往后退去,不是主动后退,而是被光芒震的往后退。 光芒虽然能震退这些阴鬼,但我却没看出来对他们的魂魄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却更加的激怒了他们,光芒停歇的一瞬间,我看到那些阴鬼又要往前冲上来。 云霄缓了一口气又要重新掐诀念咒来对抗再一次的冲击,可这些阴鬼的后面却突然出现了异变! 群鬼身后的锁链瞬间绷直了,毫无征兆的就绷直了,紧接着这些鬼同时转头向后看去,咆哮着挥舞着双手。 这些都是徒然的,绷直的锁链开始慢慢向后拉,那些被栓在锁链前头的鬼也被拖动着往通道深处而去。 “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从来没放下的紧张,此时更加剧烈起来。 “不知道……”云霄回答着,双手所捏的法诀却没放下:“会不会是到了施刑的时间?” 我摇着头,眼神不敢丝毫挪动的盯着前面,看着那些阴鬼退的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深呼了一口气,心里稍微放松,想着那些疯狂的鬼应该暂时退去了,而我们也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 我刚要询问云霄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办法出去,而从通道深处突然传过来一阵风。 我是听不到声音的,自然也听不到风声,但是那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却是特别的明显。 我赶紧抬头再往前看,接着就看到,刚刚退回去的无数锁链又齐头并进的冲了回来。 我身体里的运转再次启动,运转的更加流畅,暖流移动的也更加的快。 “庄周……好像不太对……”云霄望着锁链过来的方向突然说道。 “怎么了?” 我心里虽然一样紧张,但有了刚才的成功,我的心里也有了些底。 “好像……来的不是刚才那群……”说到这里云霄身体明显一颤,接着就喊到:“跑!快跑!” 跑?我还能往哪里跑?虽然云霄的异常反应,也让我瞬间明白事情不对,但后边已经没了退路,我只能咬牙一闭眼,拼命催动体内暖流。 第二百九十八章 跑 云霄说完跑之后,也应该想到了此时的情况已经是无路可退,双手快速的掐诀结印,已经没有之前念起那八句咒语时的洒脱。 我脑海里听着他嘴上念个不停,声音忽长忽短,忽大忽小,而伴随着咒语的快速念出,云霄挡在我们面前的魂魄也随之又大了一圈。 “开!” 咒语的最后一个字,如同从天而降一道霹雷,震的整个通道内都仿佛跟着一颤。 随着咒语而成,云霄双手所结的诀印也跟着完成。我以为四周会像之前那样出现一道更加强大的屏障,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变化直接出现在了云霄身上。 云霄庞大的魂魄突然开始变形,原本只穿着一件破旧布衫的身上突然像是套上了一件金甲,而他的手里也仿佛冒出来一柄金剑,宛如成了一个金甲天将。剑尖前指,云霄的身体并没有等待,举剑照着前方的锁链横斩了过去。 金剑与锁链相撞之后,空气里瞬间被炸开的白光填满,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视觉的冲击告诉我,刚在那一刹那无疑仿佛发生了爆炸一般。 白光散尽,我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云霄金剑之下,那数不清有多少条的锁链顶端,只出现了一具阴鬼,而所有的锁链也都连接在这同一具阴鬼身体上。 阴鬼差不多与云霄一般高了,头顶顶在通道顶端,头颅上架着金剑。 那阴鬼样貌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因为那张脸一半有着样貌,而一半完全就是颗骷髅头,一条猩红的长舌从鬼嘴里伸出来,正慢慢的上下舔着那把金剑! 我抬头仰视着对在一起的两个魂魄,而两个魂魄却就那么停着。 云霄身上的金甲金剑同时一闪,金剑从庞大的鬼头上滑了下来,而云霄突然间弯下了腰。 我不知道云霄老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顺着向下一看,视线停在了云霄的背上。 金甲已碎,在云霄的背上正伸出一条枯骨般的手臂,而显然这条手臂的主人必然是那个鬼。 “咳……咳咳……”云霄虚弱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生死有命,没想到我肉身死在这里,千年之后魂魄也要消逝在这里……” “云老你怎么样?!坚持住,我来救你!” “不……你不知道……眼前这阴鬼,死前应该是位天神,而且不但如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生前应该就已经入了魔道了。神体虽被夺舍,但他的灵魂却在这地狱之中都未曾摒弃魔道……他太强大了,如果我还拥有自我的灵识或许还能带你们出去,可现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都怪我太弱了,还妄想着帮方老,生死有命……唉!” 一声叹息,说不尽的不甘,可也只能如此,而身前那巨大阴鬼也不知道怎么了却一直没有动。 我满含歉意的想把眼前的情况表述给白凤朝,不管他如何怨我,终点已经走到眼前,我也该让他知道。 白凤朝一直站在一边似乎还在发呆,我突然的转身让他愣了一下,随后才看向我。 他的表情有点出奇的冷静,这让我感觉很奇怪,虽然云霄无法跟他交流,但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眼前的情况。 我捡起石子,想写点什么抱歉的话,可白凤朝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干嘛,而他却对我摆了摆手,然后手指指向了石门旁的墙上。 这处空间很显然是从山体里掏出来的,除了门是岩石的,墙依然是土石的。白凤朝给我指的墙上的位置,就在左侧石门的边上,我初时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可很快就发现那墙体上竟然不显眼的刻着东西。 我边摸边看,那刻着的内容好像是幅图,而且好像还是幅地图。 我还想再仔细看看,而云霄的声音出现了:“我的封印快到时间了,你交代完没有?” “白凤朝给我看的这里,好像有幅……” 我话还没说完,那半肉半骨的巨大阴鬼突然动了,那只枯骨的手臂往边上一抡,把云霄瞬间抡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 我下意识就要往云霄的方向跑去,而白凤朝却一下拉住了我,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拉起我往通道里跑去。 “云老!云老!” 我心里一声声叫着,可却没有接到一声他的回应,而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我的灵识还在与他相连。 那肉骨鬼根本没有在意我们,在把云霄抡飞之后,又紧接着追到了云霄身旁。 通道我们很快就冲了过去,而眼前又重新看到了那一根根石柱,还有石柱上的锁链。 与之前有所不同,石柱与锁链之间,我分明看到了那之前冲到石门前的一个个阴鬼,只是现在的锁链紧紧锁着,虽然每一个阴鬼都在向我嘶吼着,但前倾的身体却再也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白凤朝要带我去哪儿,也不知道他给我看的那类似地图的东西是不是指向出路。 我脚下急奔,从一根又一根的石柱旁穿过,看着那些想要吃我肉喝我血,吞噬我灵魂的阴鬼,心就凉到了底,如果此时那些锁链松动,不用一秒钟,估计我就瞬间消失在这里,连块骨头碎渣都不会剩。 我不时的回头往后看,虽然魂魄里能感觉到云霄的存在,但身后却一直没看到他的影子,更加没有听到他的一丝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不但没有云霄的影子,连那肉骨巨鬼也没有追来。 白凤朝带我走的路很乱,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记清楚了墙上刻着的路线,而且很多时候明明可以绕开石柱他却非在石柱之间穿梭,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一心只想脚下路,不敢左右乱看。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些阴鬼绑在石柱上,而只看从地下照上来的一束束的红光,还真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我没想到这里竟然会这么大,而显然刚刚追到石门的那些阴鬼,也只能算得上是冰山一角。 第二百九十九章 火 白凤朝一直带着我在这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石柱间穿来穿去,但我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却似乎对自己现在所走的路线特别的清楚,一副心里有底的样子。 我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通道位置,密密麻麻的石柱完全把视线挡死了,我再去探查自己的灵识,与云霄的联系依然还在,可不管我如何呼唤,他就是不做出一丝回应。 我正快速的奔跑着,而眼前不远的白凤朝已经停下了脚步。从开始跑过通道到了这里,我们就已经把腰间的粗绳解开了,因为挂着粗绳彼此间在奔跑时会有很大影响。 我刚要询问白凤朝怎么停下来了,还以为是他忘记了前面的路线,可突然的,我发现周围的红光越来越亮。 整个空间仿佛被白日照射一般透亮,刺眼的红光甚至都让我不能直视地面上的深坑。 红光突然亮起来的同时,绑在石柱上的阴鬼突然更加的躁动,纷纷撕扯、啃咬着身上的锁链,似乎拼了命也要把锁链弄断。 我的肩膀被白凤朝一拉,他示意我往后退远离那些深坑,同时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紧张的神态。 红光忽然一暗,接着还没有喘息的机会又突然大亮起来,一股股仿佛岩浆一般的液体从深坑里喷涌而出,非常均匀的浇在了坑旁的石柱上。 一双双圆睁的眼睛极尽痛苦的向前望着,石柱上的每一具阴鬼都好像被红色“岩浆”洗礼了一般,看的我的心里不停的突突抽动。 那些阴鬼的身体仿佛被浸在了油锅里一般,噗噗的在身体上冒泡,腾起一缕缕的白烟。 我眼睛看着双腿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离得太近,我的身体都有种疼痛的感觉。 红色岩浆顺着石柱缓缓下流,从岩浆里再露出来的锁链已经被烧的通红。 岩浆很快洗过了每一根石柱,而还没等岩浆流回深坑,从深坑里又是冒出来一团喷涌而出的火,火焰非红而黑,而那些周围的石柱好像特别吸引火焰似的,冒出的火焰很快分成几束往石柱上缠去。 依然是无声的痛吼,那些已经在岩浆洗礼下露出极端痛苦表情的阴鬼,在黑火缠身之后,只是表现出一阵抽动,而再也做不出更加痛苦的表情和动作。 我看着心里拔凉,腿不停使唤的就抖了起来,而就在这时,那些原本只绕上石柱的黑色火焰突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竟然有微微向我们偏了过来。 我和白凤朝此时所在的地方其实根本找不到一处没有深坑的地方,而站立的位置也只能尽量找周围深坑的中间,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离某一处深耕太近。 这黑火好像有意识会自己动似的,每一处深坑里伸出的火焰都有一束突然指向了我们的方向。 瞬间我就感觉脸上扑面而来的热气直往口鼻里钻。一开始这种灼热感,还只停留在皮肤上,因为我们所站的位置使得那些黑火并不能接触到我们,但是很快的,我开始感觉身体里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一团火在肚子里烧了起来一般。 灵气暖流在我体内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迅速在身体里运转起来,我明显的感觉到几乎全身的阳气都往我的腹部聚拢了过来,好像把那团燃烧的火焰包裹住了。 灼热感觉开始不再那么强烈,但是站在中间的我依然无路可躲,我还算相对好受些,毕竟还有那灵气暖流,可是白凤朝却要比我惨的多。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就连脸上的皮肤都在抖动。 “怎么样?!”我蹲下身体去问白凤朝,但我却忘了他根本不可能听到。 “热……太热了……” 我从他的口型里看出了他在说什么。 白凤朝的情况很不好,我甚至觉得他的脸色都有些发黑,也不知道是周围的黑色火焰映照的,还是真的有火焰钻进了我们的体内。 随着灵气调动的阳气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体内的灼热感也跟着越来越弱,而很明显的我身体里的阳气也随之在快速的减少。 “……” 白凤朝突然一把抱住了我,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看的出来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脸色更是从刚刚的黑色变得吓人的煞白,而我的手碰到他的皮肤时却好像抓住了一块滚烫的热铁。 我心里一惊,刚要伸手去扶他,脑袋里却嗡的一声,接着腹部本来好像烧着的火突然却没了感觉,而瞬间好像一块寒冰堵在了身体里,让我的身体不由得一抖。 我身体里的灵气接着又开始运转了,而本已经消耗了很大一部分的阳气似乎旋转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包裹,而是好像突然在我腹里出现了一个漩涡,把那寒冰所蕴含的寒气卷了起来。 噗! 我的嘴里猛的吐出一口寒气,而这还是刚刚开始,接着寒气如同止不住一般从我的嘴里吐出来。 我的头发上开始出现寒霜,样子甚至比白凤朝还惨,但我心里却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并不大。 白凤朝禁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死了一样,只是鼻孔上还能感觉到微微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 我像是被困在罐里的蛐蛐,看着白凤朝的状态急得团团转,却根本不能从这些喷出的火焰中间出去。 我看得出来阳气可以抵御住体内的火和冰,但是我体内有灵气暖流但是白凤朝却没有,而没有灵气带动的阳气,就好像一潭死水,虽然水能灭火,但如何水接触不到火呢? 看着白凤朝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我心急如焚,可灵气在我体内,我又没办法用这灵气去调动白凤朝体内的阳气,而我更不知道这灵气是如何在自己体内产生的,也不可能让白凤朝体内也出现这灵气。 “你……不如……试试……把一部分……灵气……度到……那小子的身体……里。”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云霄的声音,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而且非常的虚弱,但我却知道声音来自云霄,这一定没有错,他还活着! 我的眼神往回望,可满眼除了黑色火焰之外我却看不到别的。 很抱歉各位,明天要出差三天,周五、周六、周日断更三天,事情很多,欠的会补,实在抱歉。 第三百章 尽头 我知道自己刚才并不是幻听,可面对已经奄奄一息的白凤朝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云霄的话断断续续的也没有说清楚,他让我把灵气度进白凤朝的体内,这听上去简单,我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做。 用有灵棒行不行? 我脑袋里突然一亮,既然灵气可以把阳气借由有灵棒送出体外,那或许也能通过有灵棒进入白凤朝的身体。 我把有灵棒轻轻点在了白凤朝身上,随后按照云霄之前教给我的,缓慢的运转起身体里的那股灵气。 灵气注入有灵棒,要比牵引阳气进入难得多,不管我如何努力,那灵气总在一瞬间回了体内,在四处徘徊,好像极为反感从体内流出。 白凤朝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气息已经明显是有出无进了。我的额头不知不觉间渗出一层汗水,可越是着急越是难以控制体内的灵气。 “呼!” 我吐了一口气,调动体内的阳气反向把灵气包裹了起来,然后又用灵气推动着这一小团阳气往有灵枪上注入了过去。 这一切才做完,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而体内的灵气才飘飘忽忽的往体外走。 我感觉身体里好像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就看到有灵枪颤抖了起来,而且颤抖的情况也比之前猛烈的多。 我不敢稍有懈怠,依然紧张的攥着手里的有灵枪,直到看着一道亮光进了白凤朝身体里。 剩下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了,灵气进入白凤朝体里,等于给了他一把打开生门的钥匙,但是如何去用,用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他自己了。 那周围地面深坑里蹦出的火焰,没过多久就渐渐重新沉了下去,而剩下的,那被火焰洗涤过得一个个阴魂却无比的惨烈。 那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和一具具恐怖的身体,焦黑如炭,如同一段段烧焦了的死尸。让人感觉奇怪的是,阴魂的状况极其惨烈,可他们身上松松垮垮的锁链却依然如常,除了有些发红,其他的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感觉这地方不能再待了,这里的阴魂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像之前一样,或许还会更加疯狂。 白凤朝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我明显看到他的身体有些软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再用手去探他的鼻息,能感觉到平稳的丝丝凉气。 再次打量周围,很明显的看到那些阴魂身上,黑炭般的颜色开始变淡了。我一把扛起了白凤朝,也不管路线走的对不对了,抬头就往前走。 白凤朝之前一直带着我使劲往前跑,现在看来一点没错,我扛着白凤朝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条狭长的通道。 我前脚刚刚钻进通道里,身后就立刻传出了锁链抖动的声音,那些阴魂又活了过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白凤朝,他的脸色又好了一些,表情已经放松下来,也没有痛苦的表情。 “云老,你听得到吗?云老!”白凤朝渐渐恢复,我又担心起了云霄。 “咳咳……我……听得到。”云霄声音很虚弱。 “你在哪儿?还好吗?”我紧张的问着。 “我的……魂体……已经被吞……噬了”云霄说话的声音让人感觉他很疲惫。 “啊?!那现在的你……” “我留了一丝魂魄回到了你的灵魂里,呵呵……咳咳……现在也就能说几句话,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先别说了……咱们出去再说……” 我揪心的疼,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云老,是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那肉骨骷髅的,这等于是云老救了我一命。 我牙根狠狠一咬,心里已经把那肉骨骷髅恨的不行,甚至有种想法,想让他追上我来,看看我的有灵枪射出的灵气,能不能把他射一个窟窿!! “别想那些没用的,咳咳……快走,你要是被吞噬了,我连一丝灵魂都留不下来。”我的脑海里响起了云老的呵斥声:“现在两个活人,五个灵魂都寄希望于你一人身上,别忘了你那灵台上还躺着两个小姑娘呢。”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秋月和萨颖的灵魂还在我的身体里,这要是让人给包圆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我猛的一吸气,控制着灵气加快了阳气的运转,整个身体好像都飘了起来,两耳灌风,迅速的往通道尽头跑去。 身后的锁链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好像那数不尽的阴鬼都活了过来,而在所有的锁链声中可以清晰的听到如同擂鼓般的轰鸣声,震得我的心跟着瞬间提了起来。 鬼走路也能有声音?这不是胡扯呢吗?可要说不是走路的声音,这又是什么? 我不敢再多想,脚下的步伐更加的快,而眼前很快已经看到了通道终点,可那里有的并不是出口,我只看到一个面积大概几十平米的圆形高台。 操! 我心里恨骂一句,看来自己这次是走到头了,只是无端害了白凤朝还有身体里那三个魂魄。 虽然已经有了死念,但身体总是会趋吉避凶的,所以当我放弃抵抗时,我已经跑到了那圆形高台前面。 我抬头往上看,高台上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根竖杆,杆上挂着一面早已布满灰尘的灰白色破布旗子。 这里根本没有风,所以旗子根本没有打开,从下面往上看去,就好像挂着一个破布条。 我根本没想上到高台上面,因为不管上不上去,当那群鬼过来的时候,一切也根本不会改变。 但我留在台下的念头刚起,手里的有灵枪却突然抖动了起来! 这种抖动绝对不同于阳气注入的时的反应,与灵气注入时也不同,我甚至能从剧烈抖动的有灵棒上感觉到一丝丝喜悦。 我轻皱眉头,回身看了一眼轰隆的锁链声,一抬腿迈了上去。 圆台上的旗子似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如果碰一碰这旗子会不会就成了一团灰。 当我的手指碰到旗子的时候,我一愣,那种感觉就像是摸到了一块冰,而拉开旗角之后我才看清楚,那旗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字是字却又好像画的是符,而我眼睛刚想看清楚那些字是什么,脑袋里却马上开始发晕。 我赶紧甩头把眼神挪开,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守坟人》的故事已经趋近尾声,后面大概还有十几万字的剧情,虽然根本说不上有什么成绩,但却交了不少读者朋友,也算是有很大的收获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小弟我忙里偷闲开了新书,都市激战文,之前也算有些这个题材的写作经验,虽然与守坟人题材不同,受众面也不同,但是有兴趣的朋友也可以去看看,反正新书也不花钱,算是给小弟我一些点击上的支持吧! 第三百零一章 七数招魂幡 放下拉起来的旗子,我刚把眼神挪开,就听到身后追过来的轰隆声越来越近,而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间,那哐哐砸地的声音却特别清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白凤朝放在圆台地面上,随后就转过头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东西。 轰隆声很意外的在进入通道之后就停了下来,而那哐哐声却单独往前走来。 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根粗壮的圆柱,不,这已经不能再被称作是圆柱了,而应该说是一个有着参差断痕的石墩,足有三四米粗,而上面还拴着几十条锁链,我终于明白那哐哐砸地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了。 石墩立在了圆台前,从后面探出头来的是那个肉骨骷髅,他竟然搬着巨大的石墩追了过来。从他那还挂着肉皮的半张嘴里,伸出一条猩红长舌头舔了舔嘴唇,随后脸上的那一只独眼转向了我。 眼神里流露出的满是贪婪,但在巨大石墩后的肉骨骷髅却并没有向我冲过来。 他只看了我一眼,虽然贪婪依旧却把眼神挪开了,盯住了我身后的破布旗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似乎有些害怕,数十条锁链在他的不安之下,不断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咔嚓…… 肉骨骷髅的方向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巨大石墩又被他砸断了,而仔细去看却发现他根本一动没动,只是愣愣的看着破布旗子。 咔嚓! 又是一声响起,这一次我终于发现了声音来自于哪里。我看到他的那半是骷髅半是皮肉的脸,不可思议的从中间裂开,开口越来越大,好像被人从中间劈开一般。 很快,那半颗骷髅头开始完全脱离了开,嘭的一声从脖子上飞了起来。 另一半头颅还在脖子上,很怪异的立在那里,而上面的那颗眼珠依然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后,盯着那面旗子。 半个骷髅头在肉骨骷髅的头顶转了一圈,随后那半副牙齿开始上下开合,就像哈哈大笑的半张嘴,接着向我飞了过来。 我当时并没有去想,过来的为什么只有半个骷髅头,也来不及去想,只能下意识的又抱起白凤朝往后退。 骷髅头追的很快,但是当我绕到旗子后面之后,它却没有径直向我追来,好像很怕这面破布旗子似得,远远的绕了个圈才再追过来。 骷髅头为什么会怕这旗子?我虽然想不明白,但追逐了两三圈之后,我更加的确定,骷髅头不敢靠近过来。 我好像无形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不敢去看旗子上的字,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旗子拔了起来。 咔…咔咔……咔…… 我背上的有灵枪好像疯了一样,就在旗子被拔出的一刹那,开始在我的背上疯狂抖动,我还来不及伸手去抓有灵枪,有灵枪却猛的自己从背后拔了出来。 有灵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接着好像怕打地面的鱼,噌棱棱的直接立了起来。 骷髅头仿佛愣在了半空上,竟然在有灵棒发生异象的时候并没有向我追来。 我一只手拿着布旗子,另一只手往有灵棒扶去。 就在碰到有灵棒的一瞬间,更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体周围好像突然卷起了龙卷风,头顶上更有雷声轰鸣,而刚刚我在前面看到的,从深坑里喷出的黑色火焰竟然毫无征兆的突然从我的脚下升起。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往一旁躲避,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我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我的错觉,但眼花缭乱的风、雷、火却让我呆若木鸡,就好像思想一瞬间都停顿了。 我不知道痛苦何时而来,但三种色彩交汇之下,我的左手和右手却率先有了反应。 反应决然不是我控制的,而更像是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手,我偏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有灵棒和破布旗子。 风里的破布旗突然展了开来,让我吃惊的是,原来布旗并不是横放的,而是像一副竖挂的条幅,是自上而下的展开的。 上面的字依然龙飞凤舞,看不懂任何一个字,但是气势却突然变了。而有变化的还不只是布旗,我另一只手的有灵棒,也开始有了不同的感觉。 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一只手握着的是狂风,另一只手握着的是天雷,而自己就宛如是从地下蹿起的地火!! 而突然这三者合三为一,狂风遇到了天雷,在地火中渐渐融合。 融合是真的在发生,我左手的布旗很自然的就包裹上了有灵枪,而接着有灵枪的喜悦更加的明显。 枪已不在,布已成幡。当风散尽,雷声消灭,火已绝,我手里攥着的东西已然有了蜕变。 我终于知道那块破布是什么了,那根本和有灵枪一样,都是守坟人招魂幡的一部分,而直到了今天,那已经不知道失落了多久的招魂幡终于又出现了。 合在一起之后,破布也不再破了,成了红白两色的锦绣幡旗,红为天,白为地,天地之间的旗面上分布着七个明显的星型图纹。 七星招魂幡…… 这似乎显得很普通,但如果仔细去看,只要看过的人,无不会被这七星招魂幡的幡面所动容,因为这幡面上的七颗星周围,还有密密麻麻根本数不尽的星,而且这些星明暗有序,把七颗大星团团围住。 这就不普通了,因为这根本不是北斗七星,而是代表着阴阳和五行之和的七之数,这几乎囊括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所以这不是七星招魂幡,而是七数招魂幡,也就是囊括了世间万物的招魂幡。 我手握招魂幡,站在圆台之上,突然就有些激动,仿佛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经历的委屈都开始有了发泄口,有了活下去依仗的东西。 守坟人的招魂幡乃由天地而生,有种与生俱来的蔑视一切的感觉。而人的灵魂,其实也算是灵气而成,只不过这灵气存于世上多久已无法计算。 如果把事情想的简单一些,那其实招魂幡为何会被天地所生,也就好理解多了,说白了招魂幡就是管理这些灵气而生之灵魂的工具。 请各位支持新书《黄金之城》,都市激战,激情与青春!! 第三百零二章 吸魂 招魂幡举在手里并不显得多大,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举着一座高山,一处湖泊,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确实有种掌管着什么的感觉。 幡旗依然平凡,但是却不再显得破旧,枪杆也还是淡淡银色,但却泛着星辰般的光。 我抬头看向头顶的半个骷髅头,虽然体内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但面对强敌之时,却没有了恐惧的感觉。 “还不走吗?”我冲那半颗骷髅头说道,虽然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咚! 咚咚… 骷髅头没有反应,可圆台下的肉骨骷髅却抬起石墩开始重重的砸向了地面,这是我现在还能听到的声音。 锁链声再次响起来,从通道里向这边涌了过来。疯狂的嘶叫声,争先恐后向着圆台上攀爬而来的无数阴魂,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招魂幡只是轻轻一抖,刚刚消失的风、火、雷再次出现,风卷、雷劈、火烧,一瞬间一半以上的圆台范围被包裹,而一切的乱象正好停在我的脚尖前面。 嘶叫声变成了悲嚎,在风火雷中穿梭,成了这三种颜色的伴曲,而站在后面的肉骨骷髅却一直没动,只是让那半颗骷髅头在圆台上面徘徊。 “回去!”我淡淡的说道,而招魂幡再次舞动。 风火雷离了圆台开始往前移动,而原本淹没在其中的阴魂终于脱离的出来。 那每一个阴魂都好像被洗过了一遍,脸上的疯狂怒容好像淡了许多,而眼睛里却多了一种茫然。 肉骨骷髅并未退离,而是突然抱起了石墩圆柱,在原地转了起来。 我马上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这圆柱本身是不怕黑色的地火,那很有可能也不怕天雷和飓风,他是在用石柱作为掩护,在自身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肉骨骷髅不退,而没有了风火雷包围的阴魂也开始恢复过来。 这些阴魂本来就都不平凡,在地狱中的无尽岁月也没被地火烧尽,反而却是越烧越强大,这其实说是一种地狱刑法,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锻造的过程,只是这本来就是一种优劣的交替,锻造了魂魄,但精神却已经疯狂,所以就算真的有一天他们能从地狱里刑满出去,那也很难说成不了祸害。 我也再不多想犹豫,本来卷在幡杆上的幡旗猛的打开,照着又要冲上来的阴魂抖了过去。 半座圆台开始卷了起来,空间开始出现扭曲,一个个阴魂开始在扭曲中变小随着不甘的挣扎消失在招魂幡的幡面里。 我是突然感觉到招魂幡的这项神通的,就像看到一双筷子就知道他是用来夹东西的那么自然。 众鬼消失之后,圆台上重新变得干净,就好像那里原本就没有东西。而肉骨骷髅却依然没往后退,只是在招魂幡展现能力的时候,把半颗骷髅头招了回去。 风火雷依然无法靠近肉骨骷髅,在石墩圆柱周围盘旋,渐渐形成了以肉骨骷髅为中心的三色漩涡。 我心里有种感觉这肉骨骷髅的精神灵识一定受损很少,至少比那些普通阴魂正常的多,而且他的神体被毁灭之前肯定是见过招魂幡的,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轻松的对付着招魂幡召唤出来的风火雷。 既然没有效果,那也就没必要再施展,我立刻把风火雷召唤了回去,但却又立刻抖开了招魂幡。 空间再次扭曲,在肉骨骷髅的位置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周围全部扭曲变了形,可肉骨骷髅依然怡然不动,毫无反应。 还是石墩圆柱的作用吗?我心里想着,再次催动着招魂幡。肉骨骷髅所在的空间,已经因为快速的旋转成了白色,所有色彩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肉骨骷髅依然没动,仿佛压住空间的一块磐石,不动如山。这应该不是石墩的作用,因为我能感觉到,石墩圆柱还没有这么厉害,否则肉骨骷髅为什么不借由石墩的力量离开这里? “庄……血……” 云霄的声音突然从脑海里想起。 血……? 我瞬间通透,血乃人之精华,也正因为有血,才使得人能活着,能吃能喝,能玩能乐。 我瞬间收回了招魂幡的神通,迅速的把自己的血染了上去。 再次抖开幡旗,周围的空间变化与之前有些不同,就好像被淡淡的红色染了一层,周围物体的颜色,与这些红色掺杂在一起,慢慢的往四周阴开。 肉骨骷髅开始有意的往后退,但是红色却追的很快,因为血的原因,招魂幡的神通也仿佛有了灵性,认准了肉骨骷髅紧紧的追着。 肉骨骷髅突然把石墩向前一扔,石墩使得红色一滞,但却很快被卷进了红色漩涡空间里。这样一来肉骨骷髅更加被束缚住了,因为石柱连着锁链,把他自己紧紧拉住了。 锁链开始收缩,石柱已经被吸进了招魂幡中,锁链也变得越来越短。肉骨骷髅再也没有痴呆的样子,半张有肉有皮的脸上神色紧张。 肉骨骷髅的身体终于有了扭曲的趋势,但是扭曲之后又很快恢复正常,扭曲与正常交替的出现,好像一场黑与白的战争。 招魂幡开始抖动,但传达给我的情绪却是异常兴奋,好像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我此时的感觉有些奇怪,好像站在场外看着争斗的局外人,但是我的内心又告诉我,我想入场,我想参与这场争斗。 气息一猛,我内心的灵气开始运转,从手指的位置开始透出体内,像之前把灵气度入白凤朝体内时一样。 灵气流入幡杆,就像是与一个久未谋面的亲人见面,既兴奋又紧张,接着变成了亲近。这与驯服良驹的感觉不同,就好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我没有孩子,但却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灵气,向着招魂幡传达了一股讯息。 招魂幡上的幡旗突然自己平直着摊开,然后就像眼前的红色漩涡一样,自己也转了起来。这一转,那幡旗里连接的锁链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往幡旗内抽动,而绷直的锁链另一头,肉骨骷髅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也被红色卷住,像之前的那些阴魂一样,跟着旋转,缩小。 ps:请各位朋友为我的新书《黄金之城》投票,网文联赛被推荐进了选拔赛,希望各位支持!! 第三百零三章 鬼推门 招魂幡的膨胀和撕裂是突然间出现的,当肉骨骷髅进入招魂幡的一瞬间,招魂幡原本兴奋的情绪开始变成了痛苦,那就像一具巨大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小号的衣服里,而招魂幡就是这件小号衣服。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就好比是一个吞噬和消化的问题,招魂幡吞噬那些阴魂尚有能力,但吞噬这具肉骨骷髅就显得有些力有不逮,就像人吃多了会撑。 进入招魂幡的肉骨骷髅本来已经消失在了招魂幡的幡面,可此时问题一出现,肉骨骷髅的脑袋又从幡面上显了出来。 场景变得有些尴尬,我好似两只手握着一颗骷髅头,站在此时空空如也的圆台中间。 肉骨骷髅的头奋力的向外挤着,招魂幡的怒吼更加的剧烈,很快一只骷髅手从下面伸出了幡面,扣在并不存在的空间边缘,努力的往上爬。 招魂幡抖动的更加剧烈,而已经出来的肉骨骷髅的身体开始变成正常大小,留在幡面里面的身体还是缩小之后的样子,这样一来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我马上做出反应,一丝丝的把身体里的灵气外带着阳气都往招魂幡里注入,场面突然一顿,肉骨骷髅不停缓缓往外挤出的身体开始停住了,接着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又往回而去。 肉骨骷髅嘴巴大张,似乎在发出着不甘的吼声,但我却一点都听不到。 我心中一狠,在舌尖上一咬,一口献血喷了过去,一半落在骷髅头上,另一半落在了幡面上,而且很快在幡面上散开。 招魂幡的情绪再次有了变化,从痛苦变成了愤怒,就好像一股燃烧的热血。 肉骨骷髅迅速下沉,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力,直到完全淹没,而招魂幡却并未停止颤抖,显然里面的肉骨骷髅还在做着挣扎。 我依然猛烈的控制着灵气外流,进入到招魂幡里,一起压制着肉骨骷髅的躁动,直到招魂幡恢复平静。 我一屁股坐在了圆台上,突然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就连手都抬不起来。 呼…… 突然我感觉身后一阵凉,回头一看,在圆台一角的地面上,不知道何时开了一个四方的口子,而且最让我吃惊的是,我的耳朵开始能听到声音了。 咳咳…… 我正要去那圆台上的开口看看,身边的白凤朝跟着醒了。 “我怎么了?”白凤朝揉着头,脸色依然还是不太好看。 “应该是地火的原因,伤了你的魂魄,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我说道。 “我们还没出去?” “那里应该是出口。” 我把白凤朝扶起,带着他往缺口处走去,同时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了他听。 缺口下面可以看到台阶,一直向下,但却看不到底部有什么,我把招魂幡背在身后,一只手扶住白凤朝,带着他往下走去。 我的心情此时终于有些舒畅,因为不管下面是哪里,有什么,我们总之是往前走了,而且有了招魂幡在手,我感觉自己仿佛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变化。 白凤朝这一次也不再有犹豫,看来刚刚把他吓得也是不轻。 通道很深,而且很黑,除了这些之外,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我开始觉得越来越热起来。感觉不出来我们已经走了多久,因为黑暗一直在眼前不停地重复,但当我再把手电光往远处照过去时,下面似乎到了底。 这里更加热了,原本我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但我看白凤朝虚弱的脸上已经满脸的汗,这才知道这里的气温确实有问题。 我们站在楼梯底部,不远处隐约间看到了一扇门,这门像铁铸成的门一样,绝对不是石门。 我把手摸上去,这门在地下这么久却并没有一点冰冷的感觉,似乎还有些温热。 底部只有这一扇门,所以我和白凤朝自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我试着推动铁门,铁门纹丝未动,好像早已经与这山成了一体。 “这可怎么打开?”白凤朝虚弱的站在我身后,打量着铁门对我说道。 “门上是不是有字?”我正研究着铁门,忽然间发现在门的边缘处好像刻着什么字。 白凤朝的手电光也照向了我指的位置,两个手电的光让我终于稍稍看清了上面的字。 “鬼……推……鬼推门?”我诧异的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分明的看到,那上面的字是鬼推门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白凤朝问我。 “这字是简体……” “啊?简体?!……” 简体字的出现刚刚过去没几年,就连我小时候跟爷爷学的汉字,都还是繁体字,所以这门上出现的字很说明问题,至少证明字刻上去还没有多久。 鬼推门?难道这是打开铁门的方法?可问题是,这三个字看着简单,但是鬼应该如何推门?这里又哪里有鬼?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招魂幡,要说鬼……我这招魂幡里可有一大堆,但是……怎么能把这些鬼放出来,放出来之后我又如何去控制这些鬼? 我稍稍一犹豫,再次控制住身体里的灵气。这一次我不是往招魂幡里注入灵气,而是开始控制自己的灵识往招魂幡而去。 当我的灵识碰触到招魂幡的幡杆,也就是原来的有灵棒时,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冰冷,但这种冰冷却是活的,就好像一个冰的精灵,亲昵的贴在我的灵识上。 我不由得一哆嗦,但随后带来的感觉却是难以名状的清爽。灵识继续往前走,顺着幡杆进入了幡旗上。 嗡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一懵,眼前的景象变了,我不再是待在铁门后的空间里,而是在一处夜色之下。 我好像飘在半空上,周围是凉湿的感觉,低头往下一看,我的心脏跟着就是一紧。 脚下,百米的距离位置上,是一条血红色的宽阔大河,河水波涛汹涌,而在河的一侧,一望无际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有着数不清的人影。 我仔细去看,猛然发现这些人影竟然就是刚才一直追着我的那些阴魂!而在这些阴魂之中,非常明显的,我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肉骨骷髅! 我在看他,他也在仰头看我,而对视几秒之后,我却看到他那巨大的半骨半肉的头颅向着我深深的低了下去,从他那恐怖的嘴上发出极其低沉的声音:“明山,见过主人!” ps:各位方便的时候给小弟的新作《黄金之城》投个网文联赛的票吧,算是帮我完成个小小的愿望!分成,推荐有限,如果能进决赛还能有一线希望得到重视,求求各位朋友了。 第三百零四章 开门 主人?谁是主人?又是谁的主人? 我低头看着肉骨骷髅,看着他巨大而佝偻的的身影,他的一声主人之后,好像石破天惊一般,引得所有阴魂全都看向了我。 我感觉这些阴魂,包括肉骨骷髅给我的感觉突然不一样了,就好像原本朦胧、昏沉的他们,到了这招魂幡里之后,有了一分清醒。 “主人……” 肉骨骷髅抬头看着我,离得远我无法看清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什么感情。 “你为什么叫我主人?”我悬在半空轻声的问着。 “地狱之深,就算我们耗尽无数岁月都是不可能从其中脱离出去的,灵识的损伤还在其次,最为痛苦的,是自由的丧失和永远的孤独。”肉骨骷髅站在红色河岸上抬头说着,接着用一只巨大的手掌捧了一口河水,倒进自己的嘴里:“而招魂幡等于是给了我们一处生存的土壤,碧落血河治愈着我们的灵识。” 我知道碧落血河说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条红色大河,几乎所有的阴魂都徘徊在河岸一边,时不时的从河里取水喝,而眼前望不到边的灰色土地,确实要比外面的地狱大的多,可是…… “为什么要叫我主人?”我再次问道。 “在这世界上,又有几件事情是无偿的?尤其是这自由。”肉骨骷髅独眼中的光芒在饮水之后变得愈加明亮:“在这招魂幡中的所有阴魂,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成为幡之血仆,或者……就成为这红色河水的一部分,而我显然选择了前者,而你是这招魂幡的主人,那也就是我的主人。” 肉骨骷髅的声音并不淡然,能从声音中听出些许不甘,也许在还有神体的时候,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嗯……会开门吗?” “啊……啊?什么?” 我突然的思绪转变让肉骨骷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带你们出去吧,不管怎么说,也得从地狱里出去。”我的思绪快速旋转着:“我们发现了一座铁门,门上刻着鬼推门三个字。你能不能打开?” 肉骨骷髅摇头:“只能试试。” “好,你叫明山?” “是。” 我点头,随后念头一动,眼前景象瞬变,我又回到了铁门之前。 “怎么了?”白凤朝看出我的问题。 “没什么,退后。”我知道白凤朝肯定想不明白,可现在也并不是说明白一切的时候,而且让我一直提着的心的还有一个原因,那铁门后面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我把招魂幡在手中一转,随后意念进入幡旗内,这一次的感觉远比之前更加的顺畅,而随之而出现的,在我与铁门之间,出现了肉骨骷髅明山的身影。 白凤朝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直退到了最下面一节楼梯上,直接坐了上去。 “主人……”明山低沉的嗓音在四周回荡。 “嗯……”我有些别扭的回了一句,仰头看着足比我大了几倍的明山,看着他丑陋的头颅:“就是这扇铁门,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 明山回身只看了一眼,然后手都没伸就对我摇了摇头:“门后应该贴着符咒,主人不是说笑吧,鬼要是想打开这扇门应该更难才对。” “你确定门后有符咒?”我动容问道。 “确定,而且还是力量强大的符咒,门是否能被我打开我说不准,但只要我用强,那结果就是直接得回碧落血河喝掉三分之一的河水,否则再想恢复到现在的实力,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碧落血河是否也由我控制?”我脑筋突然一动问道。 “掌管了招魂幡,其中最大的财富就是这条碧落血河,只要河水不干,哪怕虚弱到只剩下一丝魂魄的阴鬼,也能凭借河水恢复回来,甚至借由河水修炼鬼道,实力大大提升。”说到这里,明山话语平缓,但语气却有些激动:“当然要想饮用喝水,并且饮用多少,都必须经过主人你的同意。” “那就有办法了。”我突然双手一拍,激动说道:“我给你二分之一的河水,去开门吧!” “啊?……主人你这意思是?”明山疑惑问我。 “去开门吧!很快你就能明白了!” 明山听后略微迟疑,接着猛然把一肉一骨两只手掌直接拍在了铁门之上。 我仿佛感觉到铁门的范围内嗡的一声,波动起一层涟漪,就好像双掌拍在了水面上。接着就看到从门面上蹿起两道火焰,顺着明山的双臂缠绕了上来,吞噬着明山身体上的阴气。 明山说的没错,铁门后面必然是有符咒的,而且这符咒还很强大,明山的力量越大,火焰也就蹿出来的愈加猛烈。 我哪敢再浪费时间思考,我让明山推门绝对没有牺牲他的意思,而是想到了鬼推门三个字真正的含义。 字写的很清晰,鬼推门而并不是鬼开门,鬼可推门,但并不可开门,真正要开门的还是我,是人来开门。 明山接触铁门的瞬间,我也把双手触到了门上。果真如我所想,那门虽会对付鬼,但却并不会伤人。 门后涌出的地火在我的阳气混入下,开始变得不太稳定,虽然有心要阻止明山,但却同时又避开着我。 明山的压力开始变小了,我能感觉到门的后面有什么东西再颤抖,应该是被我的阳气乱了咒法的符咒。 “明山!别留力,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大喊,随之看到依然陷入门上火焰的明山的双臂更加的开始用力。 吱……吱呀呀…… 铁门开始晃动起来,虽然明山坚持很久之后,气息明显很弱了,但他依然没有停下。 “主人……我坚持不住了……” 明山最后一次奋力,铁门边缘终于出现了半米宽的缝隙,而随后的明山,身影一闪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嘭的一响,门后突然一亮,一片纸张的灰烬掉了下来,看来是符咒。 我并没急着进入门里,而是率先招呼回白凤朝,随后灵识进入招魂幡,想先看看明山的情况。 我在血河之上明显看到了河岸上静静躺着的明山身体,他似乎虚弱到了极点,连动都动不了了,而在他的身边围了一众阴鬼,眼里满是贪婪。 咔嚓! 我的念头一动,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那些阴鬼群里,随后我沉沉的冷哼一声。 “把明山抬进血河之中,在他未恢复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血河一步!”我冷声吩咐道,而那些被天雷劈过的阴鬼,开始颤抖着抬起了明山。 第三百零五章 火林 当明山被抬进血河之后,我竟然看到,以明山为中心,在血河的中心产生了一道漩涡,河水汹涌的向着明山的身体涌入。而其他那些进入的阴魂,却感觉好像进入了滚烫的热油,浑身冒起缕缕白烟。 除了明山之外,所有阴魂都被赶出了血河,辽阔无边的河岸上刹那间变得空空如也。 看来这血河真的是受我所控制的,虽然我不知道如何控制了这条大河,但这样一来在明山身体恢复之前,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我放心的把灵识抽出,刚想回到铁门前,看看门外的问题,却瞬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云老,你在吗?”我唤醒着灵魂里的云霄。 时间过了很长,我就悬在血河上等待着云霄的回应。 “庄周……你叫我?……”云霄的声音依然很虚弱:“咦?……这里是……碧落血河?!” 云霄的话才说完,我根本还未回答,就感觉脑袋里灵识一动,接着我只看到一颗亮光从我悬在血河上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一头载进了血河里。 那些原本在血河周围的阴魂此时根本是无法接触到血河河水的,但是那颗亮光却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进入河水之后就漂浮在了河面上。 “云老……”我对着底下的河水叫了一声,亮光一亮,却没人回答。 亮光应该就是受到巨大损伤之后的云霄,此时的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和他的联系断开了,但却没想到他这么急着进入血河,而我之前想到的事也是这个,血河既然能恢复明山的魂魄,那自然也就能恢复云霄,但是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能不能恢复他被破坏掉的灵识,我心中就没有底了。 云霄灵魂进入河水之后,我也再做不了什么了,转身刚要从招魂幡内出去,却突然看见身下河内的一大一小两个灵魂跟着一起亮了起来。 嗡! 嗡! 两道声响从我的脑海里响起,我感觉像是被重击一般,脑袋一晕差点昏过去。接着,我看到从我的身体里又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也是向着底下的河水而去。 我赶紧低头去看,这一看才发现,从我身体里飞出的,竟然是萨颖和秋月!难道她俩的昏迷不醒也是因为魂魄受损? 我看到这四个灵魂平平静静地躺在河水里,而以他们为中心,分布着大大小小四个漩涡,河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吸收,河面水位在缓慢的下降。 我稍稍有些吃惊,要知道这条大河根本一眼都望不到边缘,那河水的水量该是以亿万来计算的,可河中此时的四个魂魄,却像四个填不满的黑洞,似乎再多的河水也能吸光。 我并不太在乎血河还能剩下多少,相比之下,这四个魂魄是否能够恢复,才是我最关心的。 我灵识一转,瞬间已经出了招魂幡,回到了铁门前。 “到底怎么回事?”白凤朝脸色有些变好,看着我问道。 “……出去之后再解释吧,事情有些复杂。”我看着铁门打开的半米宽的缝隙,对着白凤朝说道:“你出去看了吗?” “还没有。”白凤朝摇头:“不过门后面好像很热,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走到底了?那个老神仙怎么还没见到?” 白凤朝嘴里说的老神仙是方老。 “出去看看吧。”我也摇头。 我把铁门使劲推着,可半米的缝隙却没再增大一分,只得挤着铁门侧着脸从门缝里走出去。 刚刚把头伸向门后,我就看到门后面有着刺眼的光传来,而扑面而来的热浪,弄得我脸上一阵燥热。 这里似乎真的到了底,门后是满眼的火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些火就好像从地上长起来的一般,好像一棵棵火树,组成一片辽阔火林。 我刚刚往外迈了一步,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这火的厉害还不只是热度的问题,而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却是这火似乎会灼烧人的灵魂。 这火不是地火?我感觉这地下长出来的火焰好像与地火有些不同,因为虽然地火也能灼烧灵魂,可是在灼烧灵魂时却并不会有冰冷的感觉,火焰更加的纯粹,而此时对面的火焰,灼热的同时却让人感觉一股冷。 我犹豫着,还是从门后走了出来,白凤朝跟在我的后面。 我看到他刚刚从门后出来,脸色唰的又是一白。 “前面不好走了。”我劝着白凤朝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我吧。” “不用。”白凤朝拧着眉毛继续向前走。 这里火焰一层挨着一层,但火与火中间还是留有缝隙的,缝隙看上去够宽,可要想从中间穿过,其实却很难,因为火焰的热量在靠近之后,身体根本受不了,灵魂更是疼的让人有些恍惚。 我们才往前走了没几步,灵魂本就有损伤的白凤朝已经受不了了,人都开始迷糊了。 我把白凤朝扶回了铁门里,规劝再三让他等在这里。 我把招魂幡举在身前,拦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继续往前走,慢慢的就走进了火林里。 我不知道这里的火焰有多少,前面还要走多远,可感觉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热,虽然在把招魂幡挡在身前之后,我已经好受了很多,但是没过多久,我的头发眉毛已经被热浪烧了个精光,眼睛涩涩的疼,喉咙更是快要冒烟。 我的眼睛一直再往前看,终于在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火焰后面,似乎看到了人影。我心里一动,瞧准了人影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我离人影越来越近,渐渐的似乎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正高兴,似乎好像找到了希望似得,可突然火热的灵魂深处,突然就是一冷。 我的身体定住了,没错,确实是定住了,因为我看着眼前淡淡而真实的人影,却再也迈不开步。其实灵魂中的冷,早就有了,就是我之前感觉到的那火焰之中奇怪之处,就是那极热中的冷。 冷的感觉在蔓延,我的灵魂似乎在受着火与冰的煎熬,一会热的好像皮肤要裂开,一会又冷的浑身发颤。 我的脑袋好像越来越迟钝,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慢慢迷糊,就在眼前的一切快要消失的时候,我在那些火焰之中,好像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消失了很久又突然出现的脸,是林军的脸…… 第三百零六章 火树银花,地火寒冰 我很长时间都没有知觉,脑海里停留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前方火林后面的那张脸,脸上微微笑着的脸,林军的脸。 方老曾经说过,他从来没让任何人去接过我,他本来以为会在我到长沙之前出来,可却没想到自己都陷入在了这神与仙的地府里。 当我脑袋晕晕沉沉的从昏迷中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火林里,还是刚才倒下的位置,好像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改变,只是远处火林后再没有了林军的脸。 我刚才不可能看错,因为当时那张脸的表情简直让我印象太深刻了。我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刚刚一动,身体里那冷热两股气搅的我脑袋又是一晕。 我马上不敢再动,这时候才发现之前进入自己体内的一冷一热两种气息,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产生了某种平衡,但是只要我的体内的阳气稍微一动,那这种平衡就会马上被打破,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就是我的灵魂。 我想不明白,这里满眼的火焰,但为何又会产生寒气,这些寒气又是从何而来的?我不由得趴在地上抬头往火焰的最上端看,这一看却愣住了。 我之前把这里比喻成火林,这每一簇的火焰都比喻成一棵巨大的火树,而此时我在火树顶端看到的,应该就算是银花了吧! 那一朵朵白色盛开,如同巨大冰晶似的东西,好像正在冒着寒气从火焰的顶端蒸腾起来。而在火林的上面,我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里根本就是一层厚厚的白雾似的东西悬在上空,一冰一火两种东西,在这里形成了巧妙的平衡。 火树冰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不得这里的热度虽高,也能够感觉到灵魂被灼烧的痛处,但这么近的距离,我还能勉强活着,这或许就是冰火平衡的结果。 冰火平衡虽好,但我却动弹不得,这样下去也根本不行,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趴着,这里的看不懂的谜越来越多,我必须尽快往前走,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我再一努力起身,脑袋里又是一阵懵,我赶紧停下动作,再不敢动。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因为那好像是被重锤打中脑袋一般的痛苦。 “这是……寒冰和地火?” 我正不知所措,耳边突然传来云霄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招魂幡,灵识一动,又回到了血河上。 “云老,你这么快就好了?!”我看着河面上漂浮的人影。 “哪有这么快,只是能说说话罢了!”云霄抬头看着我:“外面那个应该是寒冰和地火,是我知道的世间最寒和最热的东西。” “为何这里会有这种东西?”我又问道。 云霄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两种东西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有问题?” “据说这两种东西,代表着至阴和至阳,但同时又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比如这地火,本来是至阳的,但却深埋地下,而地下的属性又代表着阴。相反,再比如寒冰,本来是至阴之物,但却形成于九天之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云霄简单的解释着,但我却根本听不明白。 “既然阳中有阴,阴中又有阳,那两种东西也许存在某种共存的平衡。”我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话理论上可行,但这两种奇物之中的阴阳变动,就好像流动的水一样,你说平衡应该如何达到?啊?”云霄笑着问我,但似乎对我能想到这个问题很满意。 “云老你可别笑了,这里要是出不去,咱可都得困在这。”我无奈说道。 “无所谓啊,你看这里这么宽阔。” “……云老……” “哈哈,开玩笑的。”云霄又是一笑:“你自己想想这里是干嘛的,想清楚了也就知道怎么出去了,这些东西我教你也没有用,因为不是能教会的东西。” 云霄说完,身就隐回了血河之中,而除了他之外,其他三具灵魂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的作用?这里不是神仙地狱吗?那自然就是关押受到刑罚的神仙灵魂的。那既然是关押,火树银花也应该是阻拦仙魂们用的吧。 神仙失去了仙体之后灵魂的强弱先不说,毕竟有些仙魂就像明山一样,即使失了仙体也足够强大。但只考虑仙魂本质的话,应该也是阴性的,就像招魂幡里那为数众多的仙魂,在面对地火焚烧时只有痛苦的份,那这样一来寒冰又有什么用呢? 我冥思苦想,却越来越想不明白,就算如云霄所说,至阴寒冰之中有阳性,但这远没有纯粹的地火来的实在,如果有仙魂能从这里出去,那才是怪事呢,把寒冰摆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想着就把灵识从招魂幡里脱离出来,又回头盯着眼前的火树银花。 云霄之前说,这里的地火寒冰应该是达到了某种平衡,但我看着头顶厚厚的雾气,却又想不明白了,既然达到了平衡,为何还有寒冰被蒸腾成了雾气呢? 咦?不对…… 我又觉得自己想的似乎不太对,如果真是把寒冰蒸腾成了雾气……为什么无穷无尽的时间过去……寒冰没有被蒸腾光了呢?那一簇簇巨大火焰的顶端为何还能有一朵朵巨大的盛开“银花”在呢? 我心里突然不急了,冒着晕厥的风险,咬着牙翻了个身,眼睛一黑之后,我呼呼喘着粗气,仰面朝上,死死盯住了一块寒冰。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想搞清楚一件事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我想看懂,这冰到底是怎么一直在这里存在的。 从视觉上来看,地火显然是寒冰的数倍,腾腾的火苗几乎快把寒冰包裹住了。这也许就是我认为寒冰该被蒸腾掉的原因,但我很快调整了自己心里的误区,因为显然地火和寒冰的大小,并不能完全代表阴阳二气的多寡。 很有可能,每一簇地火上,寒冰虽然看上去只有廖廖可数的几块,但所蕴含的阴气量却不小。 我眉头又是一皱,但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就算寒冰蕴含的阴气不少,可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因为这里是在地下,寒冰如何补充阴气呢?可地火在地下,是永不会燃灭的,这么一来平衡也还是不存在的啊。 ps:临时晚上加班,所以只能抽空写完一章了,昨天欠的明天还吧。 第三百零七章 出火林 所谓的阴阳平衡,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奥,最简单来说,其实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处于平衡状态的,否则世界根本就无法平稳的运转。 就算在六道轮回里,三善道和三恶道也保持着平衡的存在,所以阴阳平衡其实并不难以理解,可问题是云霄之前就说了,地火和寒冰都是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而且阴阳流转,虽然整体阴阳的气势并不变,但这又如何保持住平衡呢? 我眉头紧皱的继续往上看着, 突然觉得地火包围寒冰的感觉有些让我觉得奇怪。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本该是刀光剑影的场面,却看到的是温存的一面,地火与寒冰似乎有些和谐。 这和谐是从何而来的?我根本搞不懂,可眼光往火与冰相连的位置看时,我突然好像明白了。 我看到在那里,有着很模糊的一层东西,就好像冰与火过度之处的那层水汽。 火树银花的作用?!我瞬间想起了云霄之前说的话,也彻底明白了。这里是关押仙魂的地方,这没有错,但仙魂为何被关押?因为他们犯了天条,那么关押在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受罚,可是怎么决定刑罚的时间呢? 我体内灵气一动,瞬间满身的阳气散尽,嗖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可这一次我的眼前没再发黑。 体内的阴阳二气依然在激荡,可激荡出的阳气却正好补上了我散尽的阳气。 我搞明白问题出在哪了,这里之所以能够阻挡仙魂,并不是因为火树银花奇怪的阴阳平衡,而正因为阴阳平衡,才能阻止仙魂逃脱,而让我一介凡人平安的从这里出去。。 仙魂,没了神体仙体,却魂魄也不简单的存在,但想从这里出去其实却并不难,就像我这样,把身体里积攒的阳气散去,等于就融合进了这里的阴阳平衡,再想往前出去却并不难了,只不过与凡人不同,仙魂要散去的却是一身的阴气。 阴气散尽想出去就不难了,可是也就成了一具普通阴魂,出了这地狱之后,也就像凡人一般,进入六道轮回重新转世。 之前我的想法其实进入了误区,云霄让我想这里的作用,我却在想阴阳平衡的原因。而现在平衡的原因其实我也有了个大概的思路。 火树与银花,地火与寒冰,就像凡世间的男人和女人,男属阳,而女属阴,但能完全说女人就是阴性的吗?不能,因为女人身体里也是阳气,因为她们最先是活人。 任何事物的阴阳都要看参照物,只看地火与寒冰,那确实是一阳一阴,但如果把两种物体与这神仙墓想对比呢?两物又都是阳间之物。所以不如把在这里的地火寒冰看成是一体,这就没有冲突了。 我心里依然想着这些事,身体小心翼翼的穿过火林,周围燥热,但我的脑门上却冒着寒气。 “靠,阳气泄的有些多,有点冷……” 我约摸往前了走了五六分钟,眼前的火焰开始有了减少的迹象,而也在这时候,我耳朵里突然隐约间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 我心脏一提,瞬间加快了脚步就往前走,绕过最近的喷涌地火之后,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人影。 四道人影,其中三个是一伙的,围住了另外一个人影。我凝神仔细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 那四个人里,被围在中间的是方老,而周围围着的三个人却是林军,林光和于洋,这三个人果然有问题,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进入这里时林军给我听的录音机是怎么回事?那里面分明确实是王教授的声音,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王教授和方老是一个人,但是那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啊。 方老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一只手正捂着自己的肚子,而四个人此时都没发现我。 “你们三个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方老的声音低沉。 “你是想问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还有了神体的吧?哈哈!”回答的是林军。 方老默然,没在说话。 “其实原因你心里早有答案了,何必再问我?”林军嬉笑着说道。 “……老二?”方老咬着牙吐了两个字。 林军笑着点头。 “他真没死?!” “楚江王那么容易死?”林军的话突然冷了下来:“那么容易死,还用得着去地狱道?” 听到这里,我心中猛然一惊,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睛睁得巨大,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方老嘴里所说的那被放逐到恶道之中的阎王竟然是楚江王。 “他到底要干嘛?!”方老怒声说道。 “我们受人恩情,替人办事,多余的不问,也不想知道。”林军声音轻松。 “哼!”方老冷哼:“你不问就以为没有自己的事了吗?能不能不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地府里再出事,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就不明白呢!” “所以我们也没惹事,地府里现在不太平吗?呵呵!”林光又说道。 “你们看上了这神仙墓?”方老又问:“那下套截我干什么?” “地府十哥的能力三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说服不了你,也不能让你给我们捣乱不是。” “呵呵呵……我是想留就能留下的吗?啊?” 呼! 方老话才说完,法相猛现,一个巨大的手掌从上而下就往林军几人头顶压去。 “哈哈哈哈哈哈!”林军不惊反笑,身影却往后迅速倒退。 嘭! 一声巨响,林军和林光顺势躲开,可围在方老身后的于洋,却被掌风拍中,一下给打飞了出去,直接撞在最近的地火上。 呼啦啦…… 那把于洋吞掉的地火,突然间暗了下来,我转头往那边看,突然就看到从火焰堆里站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 “老东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呼! 地火包裹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就往方老发相上冲去。 我喉咙里咕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从火焰里慢慢走出的,竟然是一个有着巨大婴儿头的鬼! 第三百零八章 曾经那孩子 我的吃惊并不是因为那巨大的婴儿鬼头有多么的可怕,而是因为……我怎么都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 那婴儿鬼脸上有些发黑的颜色,使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一年多以前,东郊村西口外的坟地,那被水银裹尸的孩子……我的身体瞬间冰冷。 一样的脸,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嘿嘿嘿……” “哈哈哈……” 我的耳边开始传来诡异的婴儿笑声,甜甜的,还带着奶味,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有着毛骨悚然。 我只抬头来得及看了一眼远处的方老法相,接着很诡异的,四周开始出现了黑乎乎的色彩。 “大哥哥,你在找我吗?” 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了轻轻的婴儿说话声,而当我回头去看时,却猛的吸了一口凉气,灵魂都差点出了窍。 那皮肤上有些黝黑水银斑的婴儿鬼头,已经缩小了,出现在我的身后,而我刚刚回头去看的时候,他正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呼呼喘着粗气,很久之后才从惊吓中平静下来,但那张婴儿鬼脸却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这婴儿的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张皇失措的看着周围,不但是原本站在前面的四个人不见了,就连地火也不见了,周围好像是在一片迷雾的荒凉地里,我的身体一阵冰凉,突然间感觉鼻孔下面有些湿润。 我迷茫的看着四周,手指自然的往鼻孔下面一抹,手指上传来一股黏黏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鼻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了血。 鼻孔流血之后,接着我就觉得自己的眼球开始发干,眼睛上好像蒙上了一层红色纱布,我揉了揉眼睛,手指上又是一片血迹。 我开始心慌起来,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而很快的,我的耳朵里也开始流血。 咳…咳咳…… 一口鲜血从我的喉咙里咳了出来,喷在地上,我的脑袋里开始发晕。 七窍流血!! 我的意识还清醒,可却搞不懂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是一年前那普通人的状态,要说着了鬼道,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但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我心里的情绪开始有些很诡异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完全不太像我该有的想法,那种情绪有种……像是失望和不甘的情绪,可失望什么,又不甘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我在努力的挣扎想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去,而我的挣扎好像有些作用。 眼前迷雾般的景象开始淡去,我隐隐约约间又能看到不远处方老的法相,和那个巨大婴儿鬼头的鬼。 两个人的相互撕扯,就好像两只野兽在打架,我一点都没有看到所谓的神功法术,但我的眼神看着,头脑却依然有些晕晕沉沉的,耳朵里嗡嗡的响。 “你的血……很甜美!” 我的耳边再次传来婴儿的鬼叫声,那种欢快的声调再次让我毛骨悚然,我回头往后看去,身后依然什么都没有…… 我的七窍不停在流血,止都止不住,好像死神突然就降临了一般,将要让我死的莫名奇妙。 我不停的擦着脸上流出来的血,像拼了命似的,心里不停地念叨,我为什么死?我怎么就要死了呢? 人的精神力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回光返照,又比如说总有些老人能感觉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死去,而我此时的脑袋里,突然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我感觉我的身上不太正常。 换句话说,我觉得感觉像是被鬼附身了。鬼附身……有多久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了,随着实力的强大,好像普通的恶鬼、厉鬼根本没有附身在我身上的机会,更何况此时的我又有了招魂幡。 趁着脑袋有些清醒,我不再管脸上不停流出的血,而把灵识迅速从眼前的景象里抽离,直接扑进了招魂幡里。 我汗流浃背的悬在血河上,下面的四道魂魄,包括云霄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念一动,灵魂猛的扑进了血河里,当我站在河面上,往河水里看时,我一下就睁大了眼睛。 我的感觉是完全正确的,在血色河水之上,我的影子背上,正趴着一个有着水银癍的婴儿鬼脸。鬼眼紧闭着,嘴唇微微打开,眉头皱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的到来,引得周围阴魂一阵骚动,但却都在远处张望,并没有往河里来。 云霄没有主动苏醒过来,我也没有去打扰他的打算,只是苦想着背上婴儿鬼脸的问题。 这东西是怎么附在我身上的?和于洋变化而成的鬼脸巨婴有没有关系。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血河里肩膀后面的那个身影,而突然间那双紧闭的鬼眼竟然睁开了,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双小手迅速向我掐了过来。 “嘿嘿嘿,宝宝喜欢这里!就给我吧!……” 我刚听到这么一句话,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什么按住了,猛的往血河里栽去。 “呜……呜呜……” 我的口鼻里传来,一阵阵腥臭的味道,一大口血河河水呛进了鼻腔里,呼吸猛的一窒。 我的双手猛烈的拍打水面,想把附近的云霄和明山吵醒过来救我,可不管我怎么挣扎,窒息感却越来越猛烈。 我努力的睁开眼,想看清楚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这一看却看到在水下布满了长相狰狞恐怖的人影,那些人影争先恐后的向我抓来,拼着命的把我往水下拽。 我的心里无比的无助,因为直到此时,进入血河之中的我的身体,已经不只是脑袋,我的整个人都被往水下最深处拽。 我没想到这血河里竟然是如此情形,难道我也最终会成为这些狰狞鬼影中一员?一个血河中的冤死鬼? “如……云…” 我努力的在自己脑袋里搜索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名字,当年孙大海害死的自己的女人,也就是婴孩厉鬼的母亲。 呼…… 我头上的压力突然松了,两脚踹开身下拽着自己的那些孤魂野鬼,迫不及待的往河面上漂去。 第三百零九章 噬母 “咳咳……呕……” 嘴里刚刚吸进空气,一股腥臭味就让我阵阵作恶,而也在同时,身后又传来了那婴鬼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稚嫩的婴儿声再次从我的身后响起,我愣愣的看着水面倒影里的,那个婴儿鬼脸。 “我……”我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我是东郊村的,一年前你和你母亲变成厉鬼时,我也在场……” 我不知道这话说完之后的结果如何,因为说起来,他和如云的魂魄被打回到阴间,还有我的原因。 身后是一阵阵的沉默,而我突然觉得在这招魂幡里,竟然没有了控制的能力,为什么婴鬼会跟着进来,我想不明白。 “庄周……” 我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云霄的声音,斜眼往云霄的魂魄看去,那里的他却根本没有一点动作,还是躺在水里。 我的身体刚要动,云霄的声音却又想起来:“别动,你已经被鬼迷了心窍,你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 假的?难道这里不是在招魂幡里?我心里想着。 “你是在招魂幡里,只是你看到的却不是真实发生的,但你也要小心,这些东西不会伤害到你的肉体,却依然会让你的灵魂受到损害,一样很危险!”云霄叮嘱着我。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让招魂幡帮你,你……” 我正在心中仔细听着云霄的话,可与云霄的那丝联系却突然断了。 “你在干什么!”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从里面听出来阴森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声音发颤的问着背后的婴鬼。 “你以为你躲在那里没人知道?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你要……杀死我?”我问着。 “原本是的,可现在我更对你的招魂幡感兴趣。” “你不可能得到招魂幡的……” “对,可我能够控制你。” 我心里微微一颤,不动声色的想着刚刚云霄说的话,有意的拖延时间说道:“你们回到阴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嘻嘻嘻……”说到这里婴鬼突然一笑:“我根本没回什么阴间啊,母亲为了我能留下来,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么?!……”我身体猛的一紧“如云她……为什么这样做?让你们重新投胎,难道不好吗?” “因为我不想忘了母亲啊,重新投胎我会忘了她,也会忘了那仇恨,对于我的父亲的仇恨!”婴鬼的嬉笑声让我心里越来越冷。 还是因为仇恨,我们能费尽心思除掉他的戾气,却无法让他忘却仇恨,可是我实在无法想到,为了铭记那份仇恨,竟然可以魂飞魄散,如云怎么想的? “如云……她为什么一定要让你……记住这份仇恨呢,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啊……” “真的死了吗?”婴鬼轻声的问着我,而我从河面上看到他的眼神里,满是阴冷和狡黠,看的我心底紧紧一颤。 “我亲眼看着他被枪毙的!”我咬着牙说道。 “枪毙就会死吗?”婴鬼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换之而来的是极其阴冷的声音。 “你都知道什么?”我脱口而出。 “一年前我们本来要去投胎的,可在黄泉路上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人的魂魄。”我知道他嘴里的那人说的是孙大海:“母亲竟然傻乎乎的让我不要管他,让我跟她去投胎,没看到他死,我哪有心思去投胎,我吞噬了母亲的灵魂,而她根本就没反抗,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我瞬间愣住了,看着河水里的那个倒影,就仿佛看着一个发了疯的疯子,父杀子,子吞母,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我的身上冰冷,站在河水里不由自主的打哆嗦,心里冷的好像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我以为,如云是自愿牺牲了自己的魂魄,让自己的孩子留在阳间,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你……吞噬了你的……母亲?!”我嗫嚅的问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有胆量说出这句话的。 “我要报仇啊!虽然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报仇是什么,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婴鬼的声音突然又充满了童音:“她被吞噬了,那就吞噬了呗,这样母亲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啊,我还要吞噬父亲呢,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谁也离不开谁了,嘻嘻。可是……我找不到父亲了,就连肉体都没有找到啊。” 我愣愣的出神,差点因为婴鬼的话忘了自己应该干嘛,我赶紧敷衍的回了一句:“那你现在要对我怎么样?” 之后我并没有去听婴鬼的回答,而是开始再想云霄的那句话,如何让招魂幡帮我从这里出去。 难道是我对招魂幡的控制还不够吗?为什么我进入了招魂幡,可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按照明山和云霄的话说,我应该就是这招魂幡绝对的主人,在这里即使是那河岸上数不清数量的仙魂,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按照这个道理来说,婴鬼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里杀了我,但刚刚发生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我感觉婴鬼在我的耳边一直在不停地说话,但我的思绪却根本没有集中在那里,这时候我有意无意中又往水面扫了一眼,这一次有些不同,我的背上没有再发现婴鬼的影子。 我感觉到奇怪,又仔细去看河水,可这一次婴鬼又出现了,而且我的耳朵也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在走神?”婴儿的声音再质问我。 接着我还来不及回答,眼看身下的河水突然涨了起来,我的身体想往上浮,却反而像块重石渐渐一般往下沉去。 不对!碧落血河怎么会不受我控制了,我赶紧心里想着去控制血河,可河水依然再上涨,很快就没过了我的口鼻,我又开始感觉自己一阵窒息。 窒息中,我的脑袋渐渐发蒙,眼看就要失去了意识,我也忘了害怕,一门心思的想着求生的欲望。 而当我的心里想法变简单之后,我眼前模糊的红色河水又渐渐往下降了下去,一缕缕空气开始往鼻子里钻。 第三百一十章 脱困 我开始有些明白发生这一切事情的原因了,婴鬼绝对不可能控制了招魂幡,而他也并不是控制了我,而是用某种方式影响到了我的思想。 我发现,我越是害怕这血河的水升上来,水位反而上涨,淹没过我的头。这就好像是,我控制着血河,但是我给血河的指令,却是与我内心的想法相反的。 婴鬼依然在我的身后奶声的咆哮着,威胁着我,而因为我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变化,虽然还是有些恐惧,但是却还算可以保持冷静。 这一次,我没在感觉背后再有人掐着我,而我听着咆哮声反而冷静的做了个决定。 我心里想着让河水涨上来,心念才刚刚一动,那河水却忽的一顿,接着快速往两侧退去,接着在我的身下的河水退的一干二净,而在河水之下,我看到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整个河床之上铺满了惨白色的骸骨,人的骸骨! 我深吸了一口凉气,就听到背后婴鬼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很聪明啊,竟然这么快就看清了我的幻象。”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即使是这样,那背后的婴鬼,我也还没办法解决,而我现在,只是能不被河水淹死。 我心念再没有动,而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却好像就是一处人间地狱。 咔嚓…… 我脚下的骸骨处突然发出一道声音,一副骸骨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 咔嚓……咔嚓…… 那些离开血河的骷髅骨架突然好像活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从河床上站起,好像一支骷髅大军纷纷走动了起来,而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躺在河中间的四具魂魄,还有原本围在河岸上的无数的其他仙魂。 “你以为制不住你,我就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了吗?这里这么多仙魂,原本就是一处无敌的宝藏,等我把这些仙魂吞噬,这人间世界……哈哈……”婴鬼调皮的声音,透着阴森恐怖,而我并没有太明白他要干什么,可是马上的,我看到河岸上的仙魂开始像是炸了窝的马蜂,四处逃窜起来。 “啊!!” “啊!!!” 河岸上开始传来惨叫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就看那些从河床上站起来的骸骨,只要追上仙魂,就好像会爆炸一般,被冲天而起的烈火点燃。 骸骨原本是在河底,应该算是血河的一部分,可我的心念中并没有去想任何的事情,那些骸骨为什么会突然扑向仙魂呢? “嘿嘿嘿,好舒服啊……”婴鬼的声音,刺耳的钻进了我的耳朵里,听的我一个激灵。 河岸上开始乱了套,而我因为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控制血河,所以也根本找不到方法控制这些骸骨。仙魂的一缕缕青烟,让我心头一紧接着一紧,而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我开始发现,有至少上百具骸骨在云霄和萨颖他们周围变成了一束束烈火。 我狠狠的咬着牙,下定决心之后一头就往河床撞去。我虽然不明白这些无数的骸骨是如何被婴鬼控制的,但我却明白一件事,就是我是这招魂幡的掌控者,如果我失去了意识,那他无论如何也再不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再决定这样做之前,我也尝试了过让自己从招魂幡里出去,可我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从这里出不去了。 当我的脑袋碰到河床上坚硬的土层时,我已经听到了来自身后暴怒的声音,这让我心里一宽,因为这恰恰说明,我的想法应该是有效的。 我的思想被突然从头部传来的疼痛打断了,随后的我的脑袋里就是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似乎过了很久,我被突然传来的嘈杂声叫醒,非常刺眼的光照的我很久之后才完全睁开眼睛。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刚刚睁开眼睛又马上闭上了。 “你没事吧?” 我隐约间感觉有人推我,耳朵里听到说话的声音。 我努力的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在耀眼的阳光下面站着一个人影。 我的脑袋还有些懵,而站在面前低头看我的人,我却根本不认识,看打扮似乎是周围山里的老人。 我怎么出来了?我脑袋疼着往四周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躺的这地方是哪儿?但山峦起伏,蓝天白云却绝对是已经出来了,而且四周的环境,和我的感觉告诉我,这里又不是在幻象里。 “你这孩子怎么躺在这地方?是不是迷路了?”把我叫醒的老人皱着眉头看着我:“看你这头上还破了,要不要紧?我先扶你上我家吧。” 我茫然的点点头,随后就在老人的搀扶下下了山,而让我还算欣慰的是,我在身旁不远处找到了招魂幡。 我在老人山中的家里整整睡了一天,脑袋里的疼这才好点,我和老人打听半天才知道,我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山上被他发现的,不但没有方老,就连白凤朝也不见了。 之后我又在山里休息了两三天身体才恢复,而后我就离开了老人的家,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之前林军几人带我下到神仙墓的那处裂缝。 面对着熟悉的山体,我满脸错愕,哪里还有什么裂缝,那山上平坦的土石和荒草让我心里一下空荡荡的。 此时我的心里有很深的愧疚感,因为白凤朝。不管是我还是方老,之前遇到危险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是白凤朝……这里发生一切,根本与他无关。 我现在是毫无头绪,更不知道该做什么,思虑好久之后还是把灵识送进了招魂幡里,想看看云霄的状况,问问他现在有什么看法。 招魂幡,血河之中。 我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景象就好像在不久之前刚刚发生了惨烈的战争似的。 河水已经就剩下浅浅的一层,透过红色的河水甚至能看到下面铺满的骸骨,而在河水中间,那四具魂魄还躺在那里。 “云老……” 我硬着头皮,也只能叫醒云霄。 下面没有任何动静,我刚要再动,却看河岸上的一众仙魂在对我挥手示意。 我略加思索向着那边飘去。 “主人……这有一张纸似乎是给你的。”一个领头的仙魂递给我一张纸:“……主人,我们是不是出来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恐惧的一低头,往后退去。 纸上的字很潦草,应该是在极为紧急的情况下写出来的,纸上只有几个字:冉在老宅,朝已回去。 我一愣,冉必然是小冉,而朝肯定是白凤朝! “这纸怎么来的?”我对着给我纸的那个仙魂问道。 “从天上飘下来的……” 我眼睛一瞪:“什么?” “真的是从天上飘下来的。”边上有其他仙魂小心的说道。 我二话没说,瞬间出了招魂幡,马不停蹄的就往火车站赶回去。 在之前的神仙墓里,而且还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唯一能把我救出来的,除了方老不可能再有别人,所以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必须先找到小冉和白凤朝,确定他们没事,才能再想办法找方老。 第三百一十一章 马不停蹄 第三百一十一章 马不停蹄 我马不停蹄的赶到长沙火车站之后,就直接联系了北京的金局长,让他帮我想办法回北京。 电话通了之后,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首先得到的信息却是白凤朝的,金局长告诉我,白凤朝昨天晚上竟然已经回了北京,我问他白凤朝是怎么回去的,他却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我心里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却还是没说太多的话,就让他帮我上了火车。 …… 一路劳累但却平静,几天之后我就回到了北京。 当我去市局想了解白凤朝的情况时,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金局长却没在,而我在军管会打听了半天得到的信息也很让我意外,白凤朝去了东郊村。 我在市局食堂里简单的吃了几口饭,就骑着借来的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往东郊村我的家里赶。 火车是下午两点多到的北京,折腾了半天当我出了北京城的时候,天却有些蒙蒙的黑了。招魂幡卷起来背在我的背上,我眼神紧紧盯着车轮底下的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村西口外的坟地里。 我本来没在意,只想从坟地里穿过去,可当走到坟地中间的时候,却看着周围的树上挂满了白布,地上更是撒满了白色的纸钱,很明显这里应该又添了一座新坟。 我不由得放缓了车速,脑袋里努力思索着,却没印象东平乡里有行将就木的老人,而且这里的布置说明了新坟的主人并不是善终,而是7 “叔叔……” 我突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声轻唤,声音很轻,很像是个孩子的声音。 我还没回头去看,眉头就是微微的一皱,因为这地方晚上说破天也不应该有谁家孩子在这儿,可问题是我原本并没有感觉身后有什么问题。 我回头往后看去,月光下,在一棵小树树根处有一个小小的坟头,坟头上还用半块砖头压着一摞纸钱,这是个新坟。 刚刚那一声轻唤,就是从新坟的方向传过来。我把自行车停好,慢慢悠悠的就往坟头走过去。 近了之后我才看到,在树下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好像是个小女孩,脑袋两边梳着两个小辫,只是低着头,看不到脸。 我走到树前看了两眼,就转头想走,因为这新坟和这小女孩的事一眼就能看明白,无疑就是刚死的阴魂,还没去土地庙,可我刚要转身,身体却是一僵顿住了,回头再往小女孩的位置看去。 小女孩的情况有些奇怪,她低头坐在树下,双手抱着膝盖光着脚,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孩子身上多点什么。 “叔叔……”轻唤声再次响起,我不错眼珠的看着小女孩,声音传出来的声音,女孩身体却一动没动。 到底多了什么?我的眉头深锁,看着眼前的一树,一坟和一魂,突然又觉得少了什么。 怎么这片坟地里……那么静呢?我抬头四处一扫,白布、白纸、白蜡、还有……我在小树的一根树梢上竟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稻草人,虽然在昏暗的月光下,我还是在稻草人的身上,看到点点血迹。 我的心脏咯噔一颤,那小稻草人让我感觉无比眼熟,这是……爷爷的! 我的眼神瞬间定住了,瞪着眼睛再往那小女孩看去,只见那本来一动不动的小女孩肩膀处竟然有些颤动。 “叔叔……救救我……待在这里太难受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她的脑袋也开始动了,就像生了锈的发条,有些别扭的向一侧转动,我以为她是要看向哪里,可却突然发现那头颅竟然诡异的转动到了不可能出现的角度,整个后脑勺对向了我,而那张脸我却依然没能看到。 呼啦啦…… 树上的白布突然抖动,满地的纸钱像被风吹一样飞了起来,然后我猛然想起了这里静的原因。 鬼老大呢?怎么自从我进入这片坟地之后,他连个头都没冒过,还有这里的情形可并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出殡啊,怎么到像是爷爷布下的什么阵法,可是那稻草小人怎么挂到了树梢上?这…… 我下意识的就把背后的招魂幡抽了出来,而就在招魂幡打开的同时,那前面树下坐着的小女孩竟然站了起来,本来后脑勺对着我的脸开始向我转了过来。 就在我要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眼神无意中一瞥,我突然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 这孩子怎么有影子呢?! 我心里忽然一凉,同时手里的招魂幡噗噗的抖动起来,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一般,要往那小女孩的方向扑去。 我的手突然一哆嗦,因为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猛然看到了转向我的那孩子的脸, 那哪里是什么脸,根本就是一颗只有一双冷冰冰双眼的圆乎乎的肉球,那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那纯粹是出于精神上的恐惧。 招魂幡抖动的更加厉害,而我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阴魂是有影子的。 坟是新起的,因为上面的土还很新,包括周围散落的纸钱也没有发黄的痕迹,但显然这坟肯定与小女孩有关,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她的死因是什么。 同时我也开始担心起爷爷来,草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挂在树梢上,爷爷肯定来过这里,对付过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事出反常必为妖,虽然我想不通鬼哪儿来的影子,但是我还是不能轻视,手腕轻轻一抖,从坟地的中央腾起一束地火,像一条小小的火龙向着女孩冲去。 地火瞬间包裹住女孩的身体,但是效果却好像是燃烧在一块冰上,噼里啪啦的竟然眼看要灭了。 之前我第一次得到招魂幡时,是曾用地火烧过那些仙魂的,甚至于对付明山都有效果,但是现在碰到女孩时却似乎变得毫无用处。 ps:最近更新不稳定,工作上的事情有些忙不过来,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总之,这个小说是会写完的,请大家放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村外坟地 看着徒劳着燃烧的地火,再看着小女孩月光下的影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一直消失不见的孙大海,还有那神秘的火车站仓库里,与孙大海有些相似的那几个怪物。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背后的包,因为那三张孙大海的照片就在里面。 女孩明显是个阴魂,可为什么却有影子? 地火包围里的无脸小女孩缓缓的站了起来,在火团里晃了晃身体,空明的声音从火里传出来:“叔叔……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声音从女孩无脸的头顶传出来,听的我毛骨悚然,但我除了攥紧招魂幡之外,却并没有考虑往后退一步。 “家?你的家在哪儿啊?”我冷声的问道, 突然间感觉自己怀里一直保持平静的穷奇玉眼竟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呜呜……” 小女孩突然抱着脑袋痛苦的哭泣起来,而那哭声影响的地火都跟着一抖。 我心里一紧,看着似乎要熄灭的地火,猛的展开了招魂幡,幡面打开的同时,我的心念一动,一股飓风伴着轰鸣的天雷声往女孩的头顶压了过去。 闪亮的雷光让我的眼睛不由得一闭,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想着再加一把地火的时候,眼前的月光却突然一暗。 无脸女孩竟然眨眼间就到了我的面前,那无眼无嘴的脸正对着我,冷声说道:“叔叔……小兰害怕打雷……” 我吓得直接往后一退,原本已经聚到树下的天雷地火开始往我面前移动过来。 “叔叔……雷……雷又来了……” 我发现这女孩的阴魂虽然没有五官但却似乎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可是雷火过来的同时,她的魂魄却马上变淡了,接着我看到那阴魂和月光下的影子又聚集到了别处。 我心里一急,想用招魂幡把她吸入招魂幡内,可幡面往前一罩,脑海里却冒出来一道声音。 “别动她!带她往最近的土地庙走!” 我一愣才听出来,脑海里的声音并不是云霄的,而是穷奇的声音。 自从我与穷奇见过面,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后,他就一直在玉眼中保持沉默,即使我在神仙墓地狱中遇到那婴鬼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可这时他却意外的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硬生生把招魂幡停在了空中,瞬间满头大汗,呼呼的喘着粗气,手不由的抖了起来。 就在刚刚穷奇一句话说完,毫无动作的女孩身上冒起来无比强大的阴气,那阴气的庞大能量甚至超过了不久前碰上明山的时候。 女孩那诡异的影子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在我举起招魂幡的同时,站到了女孩身后。 “我……我带你回家……”我颤抖的说道,接连往后退了四五步才停住。 “谢……谢谢……叔叔。” 女孩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就像坏掉的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 我一步步的带着女孩走出了坟地,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胆战,因为进了东郊村之后,这里静的吓人,街上竟然连一声狗叫都没有,家家闭户,院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穿村而过,我很快就走到了村外的破庙。 破庙与坟地其实都在村西头的外面,但是因为破庙在村外西南的方向,所以两地之间是有不少住户的。 一路上,我根本没有回头,一口气走到了破庙外面,而这一路走来,我的头皮却一直在发麻,因为我知道虽然身后那小女孩没有再说一句话,但却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从来没有离开过。 “到了……”我在破庙院门前硬着头皮说道。 “这……就是我的家吗?”机械撕扯的声音。 “对……”我还是没敢回头,就这么背对着说着话。 “小兰……还从来……没回过家呢……” 我的心里一紧:“那……你怎么来到东郊村的?” “东郊村吗?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心里紧张的想着,这女孩的坟是怎么立到东郊村的? “前一次……原本……是遇到……一个老爷爷……我叫他……带我回家……他却……拿出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兰很讨厌……” 老爷爷?!难道是…… 爷爷! 我瞬间想起了挂在树梢上的草人! “那……老爷爷……在哪儿?”我双手颤抖着马上转回了身,眼睛紧紧盯住那身后无脸的女孩。 “他不……送我……回家,小兰……就送他……回家了……” “回家?回什么家……?” 女孩的话让我身上发冷,因为我明白她所说的那个家绝对不会是东郊村我的家。 “我只是……捏碎了……他的喉咙,让他……像我一样……能永远……在这世上……漂泊……” 我的眼睛猛的睁大了,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爷爷……死了?我难以置信的愣在当地,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来的太突然了…… 呆滞之后,我的心里猛的涌起无限的愤怒,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招魂幡。 “放下!让他进入土地庙转世!!”穷奇的声音急迫的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根本好像听不到这声音一般,整个人瞬间就癫狂了,招魂幡在我手里就好像拿着一把柴刀,疯狂的向着那无脸女鬼头上砍去。 呼! 天上的月光一下被挡住了,周围忽然一暗,那女孩脚下的影子猛然又站了起来。 我哪里还在乎这些,啊的一声怒吼之后,整个人就往黑影里冲了过去。 “不要!” 穷奇的瓮声,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接着我原本以为招魂幡会把眼前的一切吸进去,而真正被吸住的却反而是我自己。 我突然发现,我手里的招魂幡什么都没有打到,而周围的一切却完全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还有无数仿佛极度痛苦的哀嚎声。 黑暗中的我依然充满了愤怒,在黑暗之中徒劳的挥舞着招魂幡。 “嘻嘻……嘻……” 很刺耳的嬉笑声传来,似乎是在我的头顶。 我紧咬着牙抬头往上看,招魂幡在手里噗噗的发出抖动的声音。 头顶上只有声音,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而只有黑暗。 这里的黑暗让我感觉不是女孩的某种能力,而更像是那道诡异的影子。 “你还记得我吗?” 头顶的嬉笑声之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但这声音就像那黑影一样诡异,诡异之处就在于我根本没听出这是男是女。 “你!是谁!”我是瞪着眼说出这句话的,随后我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就想把这黑暗吞进自己的嘴里,嚼烂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