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天裂》 第1章 羽翼未丰,父母已老 第一章,羽翼未丰,父母已老 “我认输!” 一座高顶的草庐内,原本鼎沸的议论声,因为台上那瘦弱少年的这三个字,瞬间冷却下来。 无论是仅仅作为看客,或是为这场赌斗下了彩头的人,都把目光移向台上那个认输,却不低头的少年。 但寂静只维持了短短数息,人群里的赌徒终于开始关注自己的事,有人欣喜赢钱,有人抱怨输钱。 “陈重,我的全部家当啊!这个冬天可怎么活哇!” “哈哈,这次我押对人了!” “为什么认输?跟他拼命啊,陈重你上次不就拼赢那小子了吗!” 四面透风的草庐,在中间设了一个简陋的擂台,擂台一角,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灰衫少年背靠着木桩。 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体单薄,模样清秀,他就是刚刚认输的陈重(zhong)。 陈重嘴角渗出了血丝,其实他腹部疼的更厉害。可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还是强忍着没有佝偻弯腰,直直地挺着身子。 他只等裁判按照既定程序,快快宣布结果,然后他就可以立刻离开这群赌徒的注视。 擂台中间,则站着一个比陈重明显壮实的少年,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劲敌会突然认输,还有些发楞。 “第二场,赵功胜!”裁判举起了壮实少年的手。 赵功这才反应过来,在台上兴奋地又蹦又跳,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赢陈重。 “我赢了?哈哈,我赢了,小龙虾,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也有被我赵功打到怕的一天!哈哈!” 突然,受伤虚弱的少年像一头发怒的猎豹,恶狠狠地扑向了正高兴的赵功。 咚的一声闷响,赵功被突然发怒的陈重扑倒在台上。 “道歉!” 陈重狠狠地说,在赵功的下巴上猛砸了一拳,赤红的双眼俯视着身下的人。 不少平阳镇的人都知道,陈重有一个绝对不能提的外号——“小龙虾”。 因为他的父亲又瘸又聋,而母亲目盲,所以有好事者会在背后称呼陈重‘小聋瞎’,但绝不会有人在陈重面前直接提起这个称号。 赵功被这一记狠拳直接打懵,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输给陈重的阴影,他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陈重的眼睛,正犹豫着要不要乖乖道歉。 台下有人嗤笑:“哈哈,快看,赵功那小子前些年被陈重打出心理阴影了。” “可不是嘛,后天三重的被后天二重压在身底下,够丢脸的。” 赵功这才晃过神,对啊,我已经是锻骨期了,陈重还只是炼筋期,我怕他干什么。 正当赵功想狠狠反击的时候,裁判一把将陈重扯了起来。 “陈重,你要是敢坏规矩,第三场就直接判你输了。” 裁判于心不忍,看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少年一眼,他想不通,这个孱弱的少年是怎么能撑到现在的。 陈重有些气血不稳,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倒在台上,他感激地看了裁判一眼,他知道裁判是为他好。 赵功虽然楞,但目前的他绝不是其对手,不仅因为他实力比赵功低一级,更因为,他已经活活饿了五天。 如果是全盛时期,即便实力比赵功低一级,陈重也有把握打倒这个手下败将。可现在,陈重实在撑不住了,他刚从监牢出来,还没有再见一眼父母,如果死在台上,父母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不过,陈重抹掉嘴角的血丝,心里默默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认输! “第三场,我会赢你!” 陈重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赵功,冷声说。 “呵呵,你做梦吧!陈重,以前我是总输给你,但现在我已经超过你了!最后一场,我会用你的血在这台上写下你那可笑的外号。” “希望你的爆骨数量,能跟你的废话一样多。” 陈重忍住怒火,淡淡地回应。他弯腰穿过绳索,略微吃力地走下擂台,捡起地上母亲给做的厚棉衣,紧紧裹在身上。 赵功气的脸通红,陈重这分明是在嘲讽他锻骨期的基础太差,锻骨期以爆骨拳打出来的响声为判定标准,而赵功初入锻骨期,仅仅有十多响。 但看到陈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赵功马上又开心起来,心想,你锻骨期都没达到,有狗屁的资格说我? 赵功还特地非常轻松地蹦下擂台,轻蔑地看着陈重吃力地拿起那袋数量有限的煤块,踉跄的要走出草庐。 “嘿,小龙——小子,”赵功得意洋洋地,一副胜利者姿态,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小子,什么时候再来送死?” 赵功是在问陈重下一场什么时候打,一局三场,每场的失败者决定下一场的比赛时间,但间隔不能超过半个月。 陈重停住脚,回头,看着赵功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在背后做的事,如果我不是在牢里呆那么久,你会比我先到达锻骨期吗?这笔帐,我肯定会跟你们赵家算的!” 说完,陈重便转头走出草庐。 赵功眼角抽了下,但仍面不改色,不屑地哼了一声,“呵,没什么实力,还敢在我面前耍横!第三场你最好别认输,因为你会死的很难看!” 对于自己说的话,赵功非常有信心。因为陈重入狱就是他们赵家一手促成的,而且赵功的父亲施惠给牢头儿。陈重在牢里连肚子都填不饱,而与陈重同样级别的赵功则趁这个时候努力突破了后天二重,进入后天三重锻骨期。 所以赵功确信,陈重就算在家休养半个月,也只能养好他在监狱里受的伤,不突破到锻骨期就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赵功看着离去的陈重走路都费劲,嘴角又是浮起一抹嘲笑,你陈重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赢我赵功了! 燕国以及整个灵幻大陆的北部,都异常寒冷。大多数地区一年只分冬夏两季,且冬季非常漫长,煤块是很重要的取暖资源。 陈重参加这局比赛,就是因为每场无论输赢,都有一小袋煤块做奖励。 陈重抱紧冰冷的煤块儿,小小的脚印,印在雪地里。因为身体不平衡的原因,脚印一浅一深,从草庐延伸到镇外的白茫茫之中。 背后的草庐,人群还在议论不止: “唉,陈重那小子,如果不是在牢里饿久了,肯定不会输的。” “那小子代父入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陈真有福气。” “有福气个屁啊,陈重那孩子,活不过十五岁。唉——” 陈重并不知道后面人的议论,也不在乎赵功的得意,他的家不在镇子上,而在镇子的边缘,算是一个小村。 现在,陈重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一头栽在雪地里,然后就再也起不来。 辽阔天地,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陈重觉得刺眼睛,便低下头,一步步认真的走。 掂量下手里的煤块,陈重叹了口气。 “还不够啊,只靠这些,爹娘他们还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如果我第三场能赢的话,就好了。” 本来,陈重认输的时候,是打算这第二场输,然后回家休息几天恢复实力,第三场拼命,能赢的机会仍然很大。 那样的话,加上他第一场获胜,这个赌局赢的仍然是他,他就能获得最终的奖励——五两银子。身体不便的父母便能靠着这五两银子,安稳渡过每年都会冻死人的冬天。 但因为赵功犯他逆鳞,他没忍住暴怒,现在体内气血混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即便能活下来,估计也没可能在半个月内恢复实力,再加上,这个冬天也是他将到达十五岁的时候,他是活不过十五岁的。 “唉——” 少年印在雪地上的影子越来越斜,他又一次轻轻地长叹。 即便我赢了又能怎么样,父母可以熬过今年,明年呢?明年我就不在了。想想父亲已经渐渐斑白的双鬓,和母亲眼角越来越深的皱纹,陈重心痛如绞。 陈重只恨自己身体羸弱,不能多活几年。他希望可以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丰满羽翼,善待双亲。 终于,陈重颤颤巍巍的看到自家的柴扉小院,深灰色的木板门近在咫尺。 “总算赶回来了,就算死在这儿,娘亲抱我的时候,也是暖和的吧!”陈重清晰地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 像以前每次受伤回家时那样,他努力的挤出笑脸,以免让父母看见忧心。 可是他实在不能再撑下去,饥饿寒冷,还有重伤都在侵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嘭!” 陈重倒在门前,一头扎进了深深的雪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似乎听到一声印证自己内心的,苍凉冰冷的慨叹: “羽翼未丰,父母已老。” 如果我死的话,那这应该就是最大的遗憾了吧。陈重心想,然后他便彻底没了知觉。 第2章 柳暗花明又一劫 第2章柳暗花明又一劫 陈重觉得身体很温暖,但灵魂和思想却寒冷至极,颤抖着,似乎要坠入无边无垠的深渊—— 突然,他觉得脑袋要炸裂一样,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陈重紧紧的咬牙,牙齿咯嘣直响,陈重觉得,有东西在自己的脑海里深深的烙下了印记。 他想起自己昏迷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羽翼未丰,父母已老”,难道钻入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吗? “我是一缕记忆消散的阵魂,残缺不堪,现已与你灵魂融为一体。现在我们刚刚融合,所以我还有一丝自己的意志,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消失成为你的一部分。你有什么疑惑,可以问你自己,问你自己,问你——” 脑海里,这段话仅仅闪过一瞬,陈重却似乎像听到一个油尽灯枯的老者在慢吞吞的说遗言,等他身体反应过来,吃惊地睁开眼时,那声音已经消失很久了。 陈重刚刚疑惑那个声音是谁,脑海马上就有一段信息反馈,那个声音确实是在自己昏迷时慨叹并在那时进入脑海里的,阵魂。 可阵魂又是什么,脑海里再次有相应的记忆烙印反馈,完整的阵魂可以帮助主人的肉体无视所有阵法,在各种品阶的阵法中来去自如。 陈重觉得混沌发胀的脑袋,越来越舒畅,他又闭上眼睛,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逐渐膨胀变强,直到趋于稳定,看来灵魂融合已经完成。 陈重的疑惑,随着灵魂的完全融合,都渐渐明白。阵魂因为灵魂本身残缺太多,对一个普通人的完整魂魄没有任何威胁。也就是说,陈重完全不用担心对自己有什么影响,那一缕残魂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 至于那阵魂来自哪儿和他的真实身份,陈重却是一无所知,因为阵魂自己也太过残缺,记忆早就消散。阵魂给他带来的最大好处是,随着陈重的修炼和自身神魂的强大,陈重的神魂将带有阵魂的能力,可往来任何阵法。 不过,陈重还是一阵沮丧,自己融合了一个看似强大,又神秘的没边儿的阵魂,可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效用。自己连十五岁都活不到,如何去修炼那传说中的仙家法术? 甚至,什么仙家各品级阵法之类的名词,陈重只听过传说。他见过的阵法,仅仅局限于凡人军队里的排兵布阵,显然不是有阵魂就可以随意穿过的,自己去穿一个,非得被铁枪戳死不可。 以陈重这些年照顾整个家庭的经验,只有切实拿到自己手里,真正的属于自己了,才算得到,不然都是空话。 陈重略微遗憾地想到此处,慨叹那阵魂也不过是鸡肋时,握紧了拳头。 “咔嚓咔咔嚓——” 一阵爆骨声响,把陈重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自己虽然常常练习爆骨拳,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爆骨之响啊,难道自己也突破到后天二重,进入锻骨期? 陈重自嘲地笑笑,自己身有重伤,那个阵魂还不能实际作用于肉身,怎么可能突破,估计只是躺的久了,关节发出的声响而已。 不过,想到身上的伤,陈重才奇怪的发现,自己现在似乎一身轻松,全身都充满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掀开三床厚棉被,陈重坐起来,卷起裤腿,又看看手胳膊,淤青和红肿完全消失! 陈重惊呆了,看看天色,只是凌晨时分,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自己怎么可能愈合的这么快! 蓦地,陈重把目光移向左手,五指微微蜷缩,似乎有意无意间形成了一个神奇的形态,与之同时,一段新的记忆烙印解开了他的疑惑。 原来阵魂的炼制是非常艰难苛刻的,从一些实力绝世的强者体内抽出其神魂,再以惊天秘法在其神魂上刻制灵纹。所谓阵魂,也只是一些大能的魂奴,可辅助肉身无视所有阵法;同时阵魂本身,也是由一个个小型灵纹阵法组成。 而自己刚刚融合的阵魂,其神魂在左手的部位,留有一个小小的灵纹阵法,作用类似炼丹炉鼎。 如果靠近灵药仙草,心念一动,便可以依靠这个虚无的灵纹阵法,自动吸收仙草的灵力,供阵魂的宿主吸收炼化。 也就是说,他的左手竟突然有了自动炼丹的能力!左手自成一鼎灵纹丹炉! 陈重并没有因此过度兴奋。他想到阵魂那残忍苛刻的炼制手法,不寒而栗,阵魂有如此恐怖的作用,还只是一些人炼制出来供他们所驱使的魂奴而已。 “看来世界之大,波澜瑰旎,可惜我一生只能在这小小的平阳镇度过。不能一步步变强,出去见识大千世界,实在是遗憾。而这个阵魂可能还有其他神奇的能力,我也无缘见识——” 陈重又想起自己那活不过十五年的宿命,只能叹息,不过他在八岁那年便被母亲告知这个噩耗,早已经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但现在,”陈重黯淡颓废的眸子突然绽放出光彩,“我要靠着这双手,给父母争取更多的资源,我死之后,他们也能够多过几年安逸生活!” “我身体恢复如此之快,全靠这左手的神奇自动炼丹能力。也就说明,在这附近,有灵药仙草的存在,我如果能够找到,说不定可以尽快提升实力,打败赵功!不不,赵功算不得什么——” 陈重跳下床,他已经确认自己在重伤之后,由于左手丹炉的作用,不仅伤势恢复,而且突破到后天三重,力气增大一倍不止。所以他现在完全可以轻松打败赵功。 “不知道我锻骨期的基础爆骨响声是几响,如果数量还不错的话,可以抓紧剩余时间在擂台上挑战更多人,为父母争取更多的过冬、养老资源。” 陈重攥紧拳头,在心里暗暗思量自己的身后之事,如果不是他瘦小的身子在证明着他那不到十五岁的年龄,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孩子竟然如此成熟坚毅。 抱起床上的两床棉被,陈重心里又是一阵温暖。这被子是父母的,两床加起来还没有自己的那一床厚。爹娘这会儿连平日里单薄的被子都没有,应该是没法儿睡觉的。 陈重准备走出自己的卧室时,停住脚步,隐约听到父母两人在大厅里轻声交流。穷人家的大厅,不过只是一个处于正中的小小房间罢了。 “你别干掉眼泪了,让我怎么说你!我就说我们两个在门口看着小重回来,你非得关上门,天寒地冻的,让他带着伤走那么远的路。你这娘是怎么当的!” “你个大老爷们懂不懂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小重他性子倔,不想让我们看见他受伤的样子,所以才每次装作不知道他在外边打架,可谁知道,谁知道这次伤那么重——” 娘亲在家里虽然比较强势,但说着说着,还是带了哭腔。 “唉,镇上的大夫都不愿来,他们说小重快十五岁了,这次也许,也许就挺不过去了。”陈重听到爹那丧气的沙哑声音。 接着,娘亲似乎打了爹一下,“你还有脸说!我告诉你,小重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跟那些人拼命!小重要是真的不幸夭折,我去把赵家烧了,你敢不敢把你那狗屎的陈家一把火点了,给小重报仇!” 陈重心里一阵暖流,不过也立刻竖起耳朵,爹和娘从来不说自己为什么活不过十五岁,现在听来,似乎跟赵家或陈家有关系。 陈重想再听一些准确内容时,只听到爹还是像往常那样长长地叹气,转移开话题: “小重活不长,我也活不长,以后,你一个人还得好好过,能忍就忍,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忍个屁,你就是太老实了才被欺负,我和小重怎么就跟了你啊——” 陈重正心惊父亲为什么也活不长久的时候,娘亲突然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小芝你快别哭了——” “滚一边儿去,别吵吵,耽误小重休息。你快把这老母鸡弄干净,小重还急着补身子呢——” 陈重不禁莞尔,娘亲每次都说父亲爱吵吵,其实还是娘亲的声音最大,因为父亲耳朵背,说话得大点声他才能听清,并不像外边人说的父亲是聋子。 “可为什么父亲也活不长呢?”陈重深深的疑惑,但估计,父母是不会告诉他的。以前问自己为什么活不到十五岁,只说是因为气血亏损;再问为什么亏损,爹娘就只是哭,不说话。看来要尽快找到附近的灵药仙草,不仅自己需要,爹的身体也需要。 陈重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抱着被子,走出卧室。 “爹,娘,你们快点休息吧!” 陈母先听到儿子的声音,马上拄着陈父的拐棍站起来,伸出手要摸宝贝儿子。 “重儿啊,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身体怎么样,你爹说你身上都是淤青,伤得可不轻啊。” 陈重迎上去,把娘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笑着说:“娘,我已经好了,你不信让我爹看看。” 说着,陈重卷起袖子,给陈父看完好无损的手臂。 “小芝,儿子真的好了,太神奇了,小重,你这是怎么好的?” “好了么?我宝贝儿子伤势都好了?是怎么好的?” 陈重把被子放在一边,感受着母亲那粗糙的手掌,在脸上关切的抚摸,笑了笑,异常严肃地说: “爹,娘,怎么好的不要紧。关键是害我们家受伤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第3章 赵家找上门 第3章赵家找上门 “重儿,可不能抱着这样的心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陈父的口吻语重心长。 陈母马上反驳,“重儿,别听你爹那一套!与人方便,就是方便别人欺负咱!你要是有本事,就痛痛快快的,可不能受人欺负!” “诶,小芝你这样会教坏重儿的!”陈父急忙说,生怕陈重真的会听他娘的,事实上,陈重长这么大,确实是一直在听娘~亲的话。 “陈振业,你自己忍就忍,干嘛教孩子也忍,他都没多少时间再——” “小芝你怎么又哭——” “爹,娘,你们快休息吧,我出去练武了!” 陈重听见父母又要为自己的事情争吵,急忙溜出门。 到小院子里,陈重照例呵了一口气,想暖暖手。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冷,平日里这么早练功,都是手和脸冻得发紫,练大半个时辰的拳,身子才会暖和起来,今天竟然不觉得冷了。 难道,我真的是突破了? 陈重立刻脱掉外套,也只是觉得微微有点儿寒意罢了,并不像以前那样,浑身冻得伸展不开。 他迫不及待地打起“爆骨拳”,这套拳他已经练了三年,可惜一直没有发出过爆骨声响,今天他想再次验证一下。 “啪!啪!啪!” 陈重的身子在小院里腾挪移动,拳出如风,溅起一片片雪花,同时心里也默数着自己的基础爆骨响声。 “3—7——13——” 陈重心里默默数着,越来越兴奋,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突破到了后天三重锻骨期! 而能爆发出越多的骨爆声,证明武者的爆骨拳威力就越大。第一次骨爆声数被称为基础数量,基础数量的多少也决定了武者以后的发展程度。 像赵功虽然突破到锻骨期,但他的基础数量只有十几响,这辈子如果没有什么际遇,ding多达到一百响,做一个小小武馆的武师,连燕国的武府都进不了。 在燕国,后天三重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三重分别是皮筋骨,即炼皮,炼筋,锻骨期。大多数人一辈子不能突破后天三重,有些人即便可以突破,也只是爆骨几十响的庸人。只有在十五岁之前达到百响之上,才能够正式进~入燕国的武府学习,以后出将入相衣锦还乡。 陈重足足打了三刻钟的爆骨拳,脸上开始轻微的冒汗,但他的兴奋却是掩饰不住的。 因为,他已经足足打出了一百零八响! 陈重感觉到天色渐亮,想起还要去寻找仙草灵药,便主动停止,啪啪的爆骨声也随之停下。 “一百零八响,而且我还有余力,如果我继续打下去,肯定会更多,那我岂不是有了直接进~入燕国武府的资格?没想到,一~夜之间,我不仅再次超过了赵功那小子,也超过了我们武馆的绝大多数人!” 提起赵功,陈重就愤恨地攥紧拳头。倒不全是因为陈重在擂台上被他打败,而是他们赵家对自己陈家做的事情! 陈家和赵家都是燕国平阳镇边缘的农户,燕国实行井田制,八户一组,中间的一块地是用来为八户共同缴税的。 今年轮到陈家来种中间的那块地,眼看粮食将要成熟,赵家却暗地里把粮食收割进自家粮仓,还污蔑陈重的父亲陈振业消极懈怠,无粮可缴。 导致陈振业面临牢狱之灾,考虑到陈父的腿伤和陈重主动代父入狱,刑期才很大程度地缩短为五天。 但因为赵功父亲赵忠又使绊子的缘故,陈重在牢里并没有得到正常的待遇,反而吃尽苦头,非但荒废了练武,还把身体败坏的厉害。 反而,赵功在第一场输给陈重后,趁陈重入狱的期间,快速地突破到了锻骨期,这才有了昨天傍晚,刚出狱的陈重在第二场输给赵功的一幕。 陈重不得不怀疑,赵家污蔑父亲消极缴税,一方面是为了私吞那块地的粮食,另一方面也是在算计自己和他家二儿子赵功的比武赌局。 他们肯定料到我陈重会代父入狱,污蔑我家消极缴税,逼我入狱给赵功修炼时机,对他们赵家来说可谓是一举两得! “陈重啊陈重,你时间已经不多。既然实力又进一步,就必须让欺负过陈家的人、想欺负陈家的人吃到苦头,不然你死后,身体不适的爹娘岂不是更要遭人欺凌?” 陈重心里想道,他望了望西边还紧闭着大门的赵家,暗暗低语:“就从你们赵家开始!” 穿好棉衣,陈重看看自己一直在发红发热的左手,不知道是不是如自己所想,这附近出现了什么灵药仙草? 如果能够找到,那就先给父亲服下;若还有剩余,自己也服下。说不定,自己和父亲都能好好地陪母亲活下去呢! 打定主意,陈重凭着直觉,揣着希望往自家茅屋后面跑去。因为东边那个方向,左手炉鼎的感应最强烈,越往东,左手就热的越厉害,也让陈重觉得越舒服。 也许那个方向,真的有一些灵药仙草,所以我越靠近,左手就自动吸收的越厉害,同时在更强烈的滋补我的身体。 想到这里,陈重又加快了步伐。 可渐渐地,陈重的步伐慢了下来,由一开始地奔跑,变为慢跑,再变成步行,以至于现在的艰难迈脚。 走到一处小竹林外边时,陈重实在走不动,倒不是没有力气。而是他全身发热,脸又烫又红,左手的皮肤已经微微炸裂,猩红的鲜血隐隐溢出,双~腿明明力气充足,却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再向前一步,他小小的身体恐怕会直接爆开! “这个竹林,我来过无数次了,里面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哪有什么灵药仙草?可是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左手炉鼎怎么会感应如此强烈?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滋补的能量,这能量的来源,分明就在那竹林的中间!” 陈重在竹林外边犹豫起来,竹林里多半出现了能够救父亲和自己的灵药,但是他如果再靠近竹林,恐怕会因为吸收能量太多而膨~胀至死! “原来你能够自动炼丹,自主吸收能量,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陈重憋闷地喘着气,苦笑地看着左手炉鼎,因为阵魂的原因,他这只左手可以自动吸收能量,所以他称之为左手炉鼎。 但现在,左手一直不断地吸收,这也不是好事,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陈重在武馆里的藏书上读到过,传说中有习仙法的修士,奇遇得到了天材地宝,吞服之后,直接爆体而亡,就是因为身体无法承受那天材地宝的强悍灵药之力。 即便有左手炉鼎的特殊能力,陈重也明白,仙草灵药之类的宝物还是到自己手里最靠谱,不然今天只能够在远处吸收,明天说不定就被别人采了去。 可是现在,陈重已经可以断定竹林里出现了仙草宝物,但因为左手不停地自动吸收,身体不断膨~胀,他根本不能再靠近那竹林一步,只能在远处慢慢吸收,而不能亲手采摘到那神奇的宝物。 “只能祈求不要被别人发现这宝物,我尽量与竹林保持距离,慢慢吸收药力进体~内。只是可惜,那见不到面的仙草只能我自己享用,对爹的隐疾起不到作用。” 陈重颇为颓废地后退几步,浑身的燥热也减弱几分,他又后退了几步,呼吸随之顺畅不少。 在不断试验之下,陈重找到一处距离竹林五十多米的合适位置。 这个位置,左手吸收能量的速度虽然还是难以承受,但陈重可以勉强咬牙撑下来。 陈重将在镇上武馆学到的一些基础拳法,掌法统统练起来,练得越猛烈,他就觉得越舒服。 渐渐地,旭日东升,朝阳映照着雪地,地面散发着蒸腾而起的寒气,雪融化后,到处湿~润泥泞,陈重的周围却干燥异常。 他已经不间断地练拳一个多时辰,拳速飞快,围绕着他近身两米多的范围内,无形中氤氲出北方难见的热浪。 陈重脚下的积雪融化,泥泞的土地又很快变得干燥,簌簌的汗珠还未滴落到地面,就已经被热气蒸发的无影无踪。 “不行,药力仍然太强,我如果不再离远一点,不是爆体而死,就是精力耗尽而亡!” 陈重再一次后退,他现在已经离竹林将近百米,距自家茅屋不过十几米。身边的热气,一部分是身体散发出来,但很大程度上则是因为那强劲的药力。 本来,陈重觉得练拳越猛,药力散发的越快,他就越舒服。慢慢地才发觉,自己消耗的快,吸收的则更快,导致他不得不一直不停地练拳消耗药力,还得兼顾着慢慢后退,寻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陈重又后退几米后,拳势终于能够缓下来,陈重渐渐地收势,心有余悸地看着百米外的竹林。 “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药力竟如此强悍,我之前实在是太大意了。” 陈重之前快速冲到竹林附近,不知不觉间已经吸收了很多药力,但又无法迅速融为己用,只能通过疯狂地练拳来消耗。 可消耗的速度和吸收的速度平衡不下来,便只好一边不停地练拳,一边渐渐后退减缓药力的吸收,直到刚刚才找到了平衡点。不然,陈重非死不可。 但现在,陈重呼吸均匀,虽然刚才是他长这么大最疯狂地一次打拳,但因为有药力滋补的原因,并没有觉得疲乏,透支的潜力也因为药力及时填补,反而让实力增进不少。 “果然是际遇险中求,我刚才差点死掉,却也因此将爆骨拳打到了一百二十多响!”陈重看着渐渐褪去红热的左手,喃喃自语。 “陈重!陈重!”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声。陈重回头,看到慌张跑来的人是邻居铁柱大哥。 “陈重,快回来,赵家找事儿来了!” 第4章 叫你儿子起床 第4章叫你儿子起床 铁柱哥姓周,二十岁出头,没有什么武学天赋,但为人心地善良,平日里靠着强壮的身子骨没少帮陈重家种地锄草。 眼看铁柱哥都慌张地要扑向自己,陈重赶忙扶住他。 “铁柱哥,你别慌,赵家又怎么了?” 周铁柱喘着气扫了陈重一眼,又仔细打量起来。 “小重,你变高变壮了啊,咦,不对,是变胖了,也长高了点儿。”周铁柱诧异地比着陈重蹿起来的头ding: “你小子在牢里也没受罪嘛!” 陈重哭笑不得,自己长高又变胖,估计是因为大量药力还停留在体~内的原因,这一点他也不必跟铁柱哥解释。只是提到让自己入狱的赵家再次上门找事儿,他愤怒地握紧拳头。 “铁柱哥,我们走吧,赵家又在我们家闹事吗?”陈重拉着周铁柱,他惦念父母,所以走的很急。 周铁柱的目光刚刚从变化很大的陈重身上挪开,移到了那百米来长,光秃秃的干燥土路上。那土路是因方才陈重练武的热气所致。 因为四周还都是未融化的雪,这百米长,两米宽的黄土路很显眼。正当他奇怪时,周铁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被陈重轻而易举地拉扯走。 “小重,你的力气又变大了!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大早上到屋后面来铲雪。”周铁柱收回惊异的目光,嘴里又嘟囔起来,“小重你现在的力气比我都大,是不是又突破了!铲了一早上的雪竟然还这么大劲儿!” “铁柱哥,你快别啰嗦了,赵家的事你赶紧给我说说。” 这个铁柱哥外表憨厚壮实,可却嘴碎的厉害,说了那么多话,一句没跟他来找自己的事情沾上边儿。 “哦哦,赵家那婆娘——诶,小重,你昨天怎么输给赵功那小王八犊子了?” 陈重一阵头疼,铁柱大哥就说不到正题上来,还好两人已经快步绕过自家的茅草屋。 不用铁柱哥告知,陈重已经看到小院里,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赵氏,赵功那肥胖之极的娘。 “爹,娘,怎么回事儿?”陈重撇下铁柱哥,直接翻过院子的栅栏,跑到爹娘身边。 “没事儿,鸡汤炖好了,小重你先进屋。”陈父淡淡地说,不想让儿子参与进来。 对面的赵氏嘿嘿一笑,脸上的肥肉颠起来:“呦,小重回来了!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蹦跶,也不怕提前就蹦跶没了。” “死婆娘,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陈母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本能地一把拉住儿子,像小时候那样,护在身后。 “小芝,你别说了——”陈父似乎觉得两个女人在自家院子吵架,很不好意思。 陈重紧紧地握~住娘~亲的手,重新站到娘~亲的面前。他深深明白,确如面前厌恶的赵氏所言,自己没多少时候可以“蹦跶”了,但正因如此,他更不能退缩。 生前得把这个老针对爹娘的赵氏给收拾服帖了,不然,自己离世,她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爹娘。 “赵婶,你别耍嘴皮子,你就说,又来找我们陈家什么事儿?”陈重冷冷地问。 一旁的周铁柱搭腔嘲讽:“嘿,还能是什么事儿?大早上的,精力在赵王八身上撒不完,到陈家这儿来撒泼了呗! “铁柱,你别——”,“铁柱骂得好!” 陈父和陈母两人虽然性格不一样,但都被周铁柱这憨直的话给逗乐了。 “周铁柱,你最好闭嘴,不然明年开春,你家那几亩地,可别想种的顺畅!”赵氏两只眼睛挤出一条细缝来,凶光毕露地瞥了周铁柱一眼。 周铁柱迈过头去,不敢再多嘴。他们这几家农户是一组,因为赵家的老大在燕国武府修炼的原因,耕地的几头牛都被安置在组长赵家,赵家管着牛,也就管着几家农户的耕地进度。所以周铁柱才不敢再多言语。 赵氏得意洋洋地把眼睛挪到陈重身上,“小重你被我家老二打的鼻青脸肿,婶子带点儿东西来看望一下,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 陈重因药力郁积在体~内,脸上略微有些浮肿,这在赵氏眼里,却成了他儿子赵功的功勋。 “呵,你要是真的拿着补品、或者什么好东西来也就算了,我不在乎你来看笑话。可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陈母突然抬脚,踢翻了脚边的一个布袋子。 陈重定眼一看,布袋里洒出的是灰黑色的小麦,看成色,是许多年积尘的陈麦,多半是牲畜都不吃的。 而且里面还掺杂着许多沙子,可以说小半袋“麦子”,其中一半都是沙子! 陈重向前迈了一步,挡在爹娘前面,这个赵婆娘大清早过来,就是因为自己昨天第一次输给他儿子,她是特地来看笑话的。 “赵婶儿,我与赵功的比武赌局,现在只是一比一平,最后一场还没有打。你现在就来嘲讽我,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赵氏微眯着眼睛已经把陈重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心中越来越诧异。虽然昨天她没去看那场比试,但听说陈重这小子被小功打的很惨,还吐血受了重伤。 怎么现在看这小子满面红光,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不过,当赵氏又在陈母那精致年轻的脸上扫过之后,心里有了主意。 “陈重,你替婶儿好好劝劝你~娘,别学城里人那样整天往脸上抹东西,多贵啊!有钱还不如买几斤大~肉,全家都能补补身子。还有你,输给我家老二就输了,年轻小伙子的,脸上有伤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何必让你~娘给你涂什么易容的东西,遮遮掩掩的反而丢人。” 赵氏被肥肉挤在一起的小眼睛透着不屑,盯着陈重有些“浮肿”的脸,又把眼睛移向陈家那低矮的茅屋,嘲讽的意味显露无遗。 陈母受不过赵氏阴阳怪气的讥讽,愤恨地说道:“你瞎放屁,就你家老二那憨货,能把我家重儿打伤?可笑!” “小芝,你少说两句。”陈父担心陈母的话会激怒赵氏,他一直抱着不惹事,不惹人的人生态度。 “爹,娘,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陈重又朝着赵氏走近一些,盯着她那令人厌恶的大饼脸,“赵婶儿,你说我,我无所谓。但别搭上我娘,让我娘跟着你掉份儿!” 赵氏被眼前半大小子的眼睛盯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呵呵,我说错了吗?看你~娘那小模样儿,哪像我们老实种地的良家妇女,倒是跟镇上青——” “啪”的一声脆响! 陈重再也忍不住,这个赵氏一再污蔑娘~亲名声,他抬手就一巴掌糊了上去,赵氏的大脸上瞬间留下个清晰的白掌印,脸上扑簌扑簌地掉着白面儿。 赵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除了当家的,谁敢这么扇自己!陈重这个小子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一旁憋了很久的周铁柱再也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哈哈,还说我陈婶儿,赵婆娘你脸上擦的粉,不就是赵叔向镇上小红讨来的吗?所以说啊,还是得看人,我赵叔昨天是在小红那过的夜吧!你就是搽满脸的粉,也比不上青~楼里的人!” 赵氏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食指指着言语毒辣的周铁柱,气得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看样子周铁柱说的是实情。 赵氏又指向面前的陈重,气的声音发颤,“好小子,啊?你这么厉害,起早贪黑的到屋后面练武,还不是屁用顶不上,败给我家小功?小功人家现在还在被窝睡大觉呢!你,呵呵,再勤奋苦练也赢不了小功!” 陈重心里冷哼,先不说勤奋的问题,这个赵氏脸皮还真厚,当初为了耽误陈重修炼,使奸计让他入狱。还和丈夫赵忠勾结牢头儿,让陈重在监狱里连饭都吃不上,就为了他儿子能够抓紧修炼,可以轻松打败受尽折磨出狱的陈重,现在竟然还有脸拿这种事来嘲讽? 身后,娘正在欣喜地向爹小声求证,刚才的清脆响声,是不是赵氏被小重扇巴掌了。爹轻轻地“嗯”一声,又了叹口气,娘则很高兴。 爹的这种态度,就是活该被人一辈子欺负,想到以后自己不在的种种可怕的可能,陈重心里不由得更怒,径直向前走去: “叫你家儿子起床,第三场现在就打!” 第5章 赌注 第5章赌注 陈重走过赵氏肥大的身体时,赵氏忌惮地下意识往一边侧身。 等陈重走出几步远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捂着火辣辣的脸跺脚: “陈重,你给我站住!陈瘸子,看看你养的什么儿子!” 赵氏喝住陈重,又把目光移向陈重的父亲陈振业。 她知道陈振业比较软弱好欺负,而陈母则不好对付,所以才把矛头引向了陈振业,期望陈振业可以替自己出气,她想看自家人教训自家人的好戏。 陈振业正想说话,陈重又漫不经心地冷哼了一声: “怎么,赵婶儿,我刚才说我与你儿子的第三场比试现在就开始,你怕了?想故意转移话题么。” “放屁,小王八蛋,你没一点儿教养,有娘生没——” 赵氏说到一半儿,被陈重凌厉的眼神给生生盯了回去。 她瞥了一眼年纪轻轻的少年,心里不禁庆幸,幸亏这小子没多少时间好活,不然以后还怎么从陈家讨点便宜占? 赵氏看得出来,这陈家是陈重在当家,便道: “陈重,你这么心急想输给我家老二,我当然高兴。不过,既然比武场都设有赌局,我们两家也赌些东西比较好吧!” 陈重当然没问题,立刻点头:“好,你说想赌什么吧!” “小重!”陈父在一旁严厉地叫了一声,示意陈重不能这么莽撞。 陈母却狠狠地敲打陈父,“你别掺和!小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赵氏见这情形,冷笑了下,看向另一边的周铁柱:“周铁柱,你做公证人。我家小功赢了的话,我要替这婆娘好好管管儿子,我要扇陈重十个大耳刮子!” 赵氏说着,志在必得地盯住了陈重还很青涩稚嫩的脸,仿佛自己的手已经甩了上去一样。 陈重冷哼,他可不在意赵氏说的失败如何如何,反正现在的他是肯定不会输给赵功的,他也根本没把赵功放在眼里。 “没问题,铁柱哥,你记好了。我若赢了,我要让这个胖女人自己掌嘴十下,喔,不!减去我刚才那很轻的一下,勉强算她九下吧!” “你——呵呵,跟你娘学的嘴皮子功夫倒厉害,咱们走着瞧!”赵氏气极,又满脸不屑地甩手离开。 周铁柱在一边儿毫无顾忌地大笑,陈重也太会膈应人了,刚刚那一巴掌如果只是“很轻的一下”,那啪的一声脆响是怎么来的? 赵氏回家去叫赵功,陈重却被周铁柱和父母围住。 “小重,你有把握吗?”陈父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儿子,但陈母则嫌弃地把陈父推开,抱住陈重: “娘相信你能赢,娘把全部家当都带上,赌你赢!” 陈重被娘抱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小芝,不能太草率啦!”陈父在一旁嘟囔。 “回家拿钱去!”陈母喝走陈父,大有一种为儿子一掷千金的豪气,让陈重很感动。 周铁柱也立即表示,自己回家带钱全压陈重赢。他虽然没有武学天赋,但还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就凭屋后面那莫名出现的百米长的黄土路,周铁柱就觉得陈重非常厉害! 陈父一瘸一拐地返回屋里取钱,陈重则搀着母亲向镇上的比武场走去。 陈家三人进_入那座高顶的草庐时,草庐里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家听说陈重才隔一天就又要和赵功打,纷纷闻声赶来,毕竟谁也不会有钱不赚。 “嘿,你说陈重是不是自暴自弃了,这么草率就开打?第一场赵功输了之后,可是整整隔了二十来天才开打第二场的啊!” “可不是,本来只能相隔十五天,但因为陈重突然入狱,第二场便相隔了那么久,这也给了赵功充足的恢复时间,他甚至都在这期间突破到了锻骨期,也因此轻易地在昨天大败陈重。” “没想到,昨天陈重才重伤失败,这才仅仅过了一_夜,他就主动开启第三场,这不是找死嘛!” 陈重一家三口,穿过人群时,角落里传来这样的轻声议论。 陈重和陈母倒是意外的面色平静,陈父则有些不安,尤其是他听到那些碎语后,更是担心儿子会输的很惨。 陈父和陈母在看台一角坐下,陈重则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淡然地走上比武擂台。 “你听到那些杂碎们说的了吧!要不是赵家害的小重入狱,昨天的第二场小重才不会输!”陈母凑到陈父耳旁说。 陈父尴尬地点点头,“嗯,都怪我,小重是替我入狱的!” 陈母一听这话,狠狠地揪住陈父的耳朵,“怪你个屁!怪该死的赵家,怪赵家!算了算了,安心看儿子表现吧!” 赵功还没来,陈父看了一眼在台上静静站着的儿子,眉毛拧的更紧了。 陈重站在擂台上,就站在自己昨天认输的地方。他没有去想赵功,因为他还看不上赵功那点儿实力。 他想起昨天发过的誓,昨天是自己的第一次认输,也会是最后一次。现在,他确信可以做到这个誓言。 毕竟,在这个小镇上,锻骨期爆骨数一百二十多响,除了去燕国武府的人外,他就是最厉害的了。 陈重淡然的面孔下,根本没在意比武赌斗的事情。他遗憾的是父母未知的晚年,和自己以后没有命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他看过武馆的书籍,即便自己在这个小镇上是数一数二,但天外有天,出了小镇,就什么也不是。 人群中有人见陈重这么冷静,不禁好奇起来。 “赵功还没出现,你们说陈重怎么还这么淡定,他难道不怕赵功吗?” “呵呵,这你们都看不出来,我估计待会儿陈重会直接认输。因为他现在已经和赵功不是一个级别的了,他肯定想早点了结这场赌局,然后与和他同级别的人赌斗。” “对对对,还是老哥你分析的有理,我反正是把私房钱都拿来了!这次陈重铁定输给赵功,押他输,多少能赚点儿啊!” “怂,老子棺材本都拿——诶,金主来了!” 赵功和赵氏的突然出现,引得人群中一片沸腾,这些赌徒都热烈地欢呼起来,相比陈重刚来时的清冷大不一样。 因为在赌徒的眼里,对比伤势肯定没有痊愈、又仅仅是后天二重的陈重,今天的赵功必然会获胜,赵功就是他们眼里的财主! 第6章 他还没认输啊 第6章他还没认输啊 赵功的到来,让本就很热闹的草庐更加鼎沸起来。 赵氏跟在儿子后头,母子俩高昂着头颅穿过热情的人群,只是赵氏粗_壮的脖子和双下巴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小功,快点结束,大家伙领了彩头,请你们娘俩吃饭啊!” “赵姐,你又生了个好儿子啊!” “看看人家小功,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卵蛋!” “赵姐,你看我家闺女是许配给老大还是老二? 角落里的陈父看了一眼壮实的赵功,又看一眼台上瘦弱的儿子,摇摇头又垂下了脑袋。 陈父刚刚按照妻子的嘱咐去庄家那里下注,押的当然是儿子赢,结果被庄家善意地塞回来二两银子,那庄家都不想让自己家输个精_光啊! “周铁柱,押陈重赢,赌注四两六钱!” 西南角,庄家处,蓦地响起这样不和_谐的声音。 庄家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相对于之前他一直喊的,李四、张三什么的都押的是赵功,赌注或多或少。 可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异类的蠢货,押了那么多银子,竟然还押的是陈重赢?当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谁这么傻?” “周铁柱啊!”人群蓦地安静下来后,又低声议论起来。 “难怪,周铁柱那个憨货,嘴里乱七八糟,脑袋里也乱七八糟,屁都不懂,活该他赔死。” “只是可怜了他的老娘,以后得喝西北风喽!” “滚你们的吧!谁屁都不懂,还不知道呢!” 周铁柱激动地回骂,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看向了台上镇定自若的陈重,毕竟那赌金可是他和老娘的过冬保命钱。 “哈哈,”走到擂台下的赵功突然大笑,“陈重,真没想到,还真有人眼瞎,竟然押你小子赢,我估计他没看到你昨天是怎么爬下擂台的吧!” 陈重对赵功的嘲讽处之泰然,对于一直在闲言碎语的人群,他也根本没在意,他一直在规划自己十五岁去世后,父母的未来。也在想那个竹林的未知宝贝,是否可能延续自己和爹的生命? 赵功见陈重没理会自己,还以为他是心虚害怕,便炫耀似的一跃而起,潇洒地跳到台上。 “嘻嘻,陈重,你刚才是怎么上来的,不会是被你娘抱上来的吧!啧啧,你娘为了你这个绣花枕头费了不少功夫啊,脸上抹了不少易容的东西吧,昨天被我打的痛忘了?” “赵功闭嘴!”台上的裁判呵斥: “你为何姗姗来迟!” 赵功浑不在意地瞅了瞅四周,又对着一直沉默的陈重冷哼:“我正做美梦呢!刚起来,要不是看在赌斗场的规矩上,我都懒得来。这种低级的对手,实在不值得我重视。” 台下哄然大笑,赵氏笑的最欢,角落里的陈母和陈父以及周铁柱的脸色有些难看。 裁判神情冷漠,稍稍分开两人,又道:“开始之前,我先宣布规则。前面两场你们一比一平,这一场是决胜场,输的人什么都得不到,获胜者则可以得到五两银子作为奖金!明白了吗?” “明白,又多了五两零花钱。”赵功神情散漫,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奖金和胜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裁判又看向陈重,“陈重,你明白了吗?” 陈重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赵功一直不在乎他,其实他何尝在意过对面的赵功? “不!”陈重摇头。 裁判正要询问,看客们也一脸疑惑的时候,陈重缓缓说道: “按照我们私下的约定,输的人,要挨巴掌!你娘牵着你过来的时候,应该也嘱咐过你了吧!” 陈重淡淡地瞥了赵功一眼,把刚才赵功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陈重不在意,并不代表他没听见赵功侮辱他的话。 赵功脸色变了变,笑道:“对,我输了,你娘会扇你十个巴掌!你输了,我娘自扇十巴掌!” 陈重微笑地摇头,“不对,你自己不用挨巴掌就不为你娘着想了吗?在之前,我已经提前扇过你娘一巴掌,所以你娘只需要自扇九个耳光,我都给你算好了。” “你,你什么时候打我娘了——”赵功不知道这回事儿,惊疑地问。 台下又是轰然大笑,站在赵氏旁边的人,还好奇地多瞅了正低头的赵氏几眼,发现她脸上确实有巴掌的痕迹。 陈父陈母和周铁柱都哈哈大笑起来。赵氏则在台底大喊: “费什么话,小功,赶紧把那小子给我揍趴下了!” “开始!”裁判挥手示意比赛正式开始,整个赌斗场也随之安静下来。 赵功和陈重两人分开,各站一方。 “陈重你把我逼的认真了,我一招都不会让你,你最好别像昨天那么早认输!” 赵功气愤地摆好架势,狠狠盯着陈重。 虽然他决定狠狠教训陈重,但他还是想着自己毕竟比对方高一等级,要等陈重先动手,然后自己以不变应万变,等陈重全力向自己攻击时,自己再简简单单地一招将他击败! “嗯,就是这样,陈重,我会教你知道后天三重和二重的差距,你会输的很难看,再让你娘亲自赏你十个耳光,嘿嘿——” 陈重并不知道赵功的心思,他双臂伸展,简单地做了一个爆骨拳的起手式。 “啪啪——” 两响爆骨声突兀地响起。 本就凝神观战的人群,一瞬间,更寂静了,有几个人还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吸气声。 陈母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陈父因为耳背的原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两人明明都没有什么动作啊,人们在惊叹什么? 赵功也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对面的陈重又轻轻地迈出一步。 “啪啪啪——” 随着陈重这一步的迈出,擂台上响起一连串的爆骨声,台下的人群终于明白过来。 刚刚响起的两声,他们只是怀疑,是不是陈重突破到了锻骨期,毕竟也有可能是已经到锻骨期的赵功发出。 但现在,陈重随意迈出的一步,就发出一连串的声响,让他们深信不疑,陈重也突破到了锻骨期! 两个都是锻骨期,这下比赛精彩了—— 只是,谁胜谁负,还能不能赌赢钱,人群揪起了心。 “啪啪啪啪啪!” 陈重再次缓缓地迈出一步,更长地一串爆骨声响起,对面的赵功脸色彻底变了。 “是多少?二十三,还是三十多?不!他没有刻意地演练爆骨拳,不然肯定会更多——” 爆骨声本是在正规演练爆骨拳时发出的声音,但爆骨数量很多的人,也可以很自然的就引发爆骨声,陈重只是随意地走了两步,就发出这么多爆骨声,那说明他的基础爆骨数量肯定非常可观! 赵功快速计算着,又看向陈重那渐渐逼近的凌冽眼神,心里不禁发怵。 “糟糕,难怪陈重有恃无恐,他的爆骨数量肯定超过了我——” 陈重一步步逼近,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一连串的爆骨声,把台下惊寂的人群惊得目瞪口呆。 陈父本来紧握的拳头,在明白怎么回事后,也松了很多,眉头渐渐舒展开。陈母虽然看不见,但全程都是面带自信的微笑。 “小功不用怕,这小子即便是突破,他身上也有伤,他打不过你的!”台下的赵氏焦急地喊道。 赵功听到母亲这么一喊,心里的紧张舒缓不少,正视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陈重。 可与陈重眼神相视的那一刹,赵功还是不自觉地害怕,后退了半步。难道陈重他昨天是装的,就为了今天在台上羞辱我,然后大出风头? 陈重的眼神里并没有杀气,只有淡定自若的悠然,这更让赵功心悸,原来陈重从头到尾就没在乎过自己! 台下的周铁柱彻底松了口气,开始掰手指头,准备计算自己丰厚无比的收益。他身边的赌徒们则个个垂头丧气,但还是抱着期望,希望赵功可以绝地反击获胜。 陈重唇角轻轻地翘起,是时候好好教训赵功了! 看到陈重完全无视自己的轻笑,赵功的双腿再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由兄长处得知,锻骨期是后天境的一个小分水岭,而爆骨数量就是衡量这个“岭”高低的重要因素,差十响就算是差了个小境界,自己目前区区十数响,肯定不会是陈重几十响的对手! “你别过来!” 赵功眼见陈重已经抡起拳头,想到大哥描述的武府比武场景,弱的那一方,被只强他十响的人,三拳便打的惨死的事。直接转身,没命地往擂台下逃跑。 “想跑?”陈重眼神一凛,向前一个大跨步,飞起就是狠狠地一脚! “嘭!” 赵功被这一脚直接踢飞出草庐,重重地摔外边雪地里! “陈重,我儿子都要下擂台了,你为什么还下狠手,裁判,他破坏规则,快判他输!”赵氏没有去看摔在外边的儿子,而是捂着隐隐疼痛的脸吼起来,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陈重耸了耸肩,俯眼看向赵氏,淡淡开口: “他还没认输啊,按规矩,我是可以追出去继续赏他两脚的。不过,我嫌外面冷。” 第7章 为什么不能活 第7章为什么不能活 “还是在这里边儿看赵婶你给自己耳刮子比较过瘾!” 陈重不缓不慢地说。 台下的赵氏羞愤之极,让她给自己耳刮子,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啪!” 正在赵氏发呆时,从还在发懵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矮壮的男人,抬手就给了赵氏一巴掌。 “哪个王八——” 赵氏半天之内,被扇两次,正要大骂,却发现扇自己的人是突然出现的丈夫赵忠。 赵忠看着妻子那本就肥胖的脸又红肿了起来,更是心烦:“丢脸丢到这儿来了,给我滚回去!” “老赵,陈重那小瘸子把小功——” “啪!”又是一巴掌。 “让你回去,你没听到吗!把老二也带回去!”赵忠大声怒吼,自家这个臭婆娘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陈重轻笑着,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家闹腾。赵功还蜷着身子在外边儿挣扎,陈重自信没有半个月,他是下不了.床的。 赵忠和赵氏的大声对话也惊醒了发懵的赌徒们。 “妈呀,我的老婆儿本啊!” “眼瞎了,眼瞎了,还说人铁柱蠢,我才是蠢货啊!” “我的钱呐!赵功那小子太不中用了!我该赌陈重赢的啊!” 人群里一时议论纷纷,多数都是呜呼嚎啕,痛骂赵功无能的。 只有周铁柱笑嘻嘻地掰着手指头,怎么也算不出来自己这一赌到底赢了多少钱,反正是翻了好几倍,够他们娘俩省吃俭用好几年了! 一直愁眉苦脸的陈父,也罕见地露出笑容,一旁的陈母则笑的更欢了。 “回去,这里交给我!” 赵忠见自家婆娘还是跟死猪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弹,一脚把她踹开,也惊醒了输钱的赌徒们。 人群把目光纷纷注视到赵忠身上,又循着赵忠的目光,看到台上镇定自若的陈重,大多数人心里又是一阵懊恼。 “妈的,我怎么没押陈重赢呢,陈重都没出手,赵功就吓得逃跑,我如果押陈重,还不得赚翻啊!” 赵氏在大家埋怨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出草庐,拽起地上挣扎的儿子离开。 陈重冷冷地问:“赵叔,赵婶儿还没有兑现赌注呢,你就让她回去了,算是怎么回事?” 赵忠呵呵一笑,“行了,我扇她两巴掌就够了。陈重你也别狂,我家老二本来就是个窝囊废,你打赢他也只能说你比窝囊废强了一点儿!” 陈重点点头,“对,赵叔说的是,你儿子确实是窝囊废,至于我比窝囊废强多少,就不牢您费心了。” 陈重何尝不知道赵忠的意思,赵忠和赵氏整天都在外边宣传,他们家老大赵武是燕国武府的优秀学员,半个平阳镇都知道。 赵忠的意思就是,陈重打赢了他家老二,但肯定不是他家老大的对手! 所以,陈重直接就顺着赵忠的意思,说他家儿子都是窝囊废,表明自己并不惧怕赵武。 “哼,我大儿子赵武现在接近爆骨一百五十响,在整个燕国武府都是数一数二,陈重,你走道时,可得给我小心点儿!” 赵忠面色阴寒,斜斜地看着陈重,眼角透出凶光。 陈重心里一凛,上次看到赵忠这个脸色,他就诬陷陈家懈怠缴税,害的陈重入狱!现在又在威胁! “还是操心你家老二有没有断气儿吧!”陈母在陈父的搀扶下,走到赵忠面前。 赵忠冷哼一声,看了陈父一眼,又瞥一眼陈重,气冲冲地离开。 “这下事情闹大了,陈家不会好受喔!” “是啊,老赵的大儿子很牛的,听说以后是大将军的料儿啊!” “管他们屁事干嘛,还是想想回家怎么交代输钱的事吧!” “唉,别提了,你有我输得多吗?” 人群低声议论着,也渐渐黯然散场。 因为赵忠的威胁,陈父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愁眉不展,倒是陈母还是笑呵呵的,一个劲儿夸赞儿子。 陈重领了奖金五两银子,又带上父母赌押获胜的银两,收货足足将近二十两现银还有一大袋优质的煤块。他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回家。 周铁柱早就告辞先离开,说要赶紧回家给老娘汇报一下,让老娘帮忙数数到底是多少钱,临走时,还兴奋地把陈重抱起来摇。 如果不是周围输钱的赌徒脸色都不好,周铁柱的庆祝动作估计会更夸张。这场比斗的最后结果,也就是周铁柱最开心了。 娘和爹在前边互相搀扶着,小声说着什么话,应该是在担心赵忠的报复。陈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儿,思索怎么对付赵武。 赵武是整个平阳镇近些年最出色的天才,在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达到后天三重锻骨期,当时镇上的每个武馆都给赵家送去过祝贺大礼。 现在,赵武是锻骨期,爆骨一百五十响,是燕国武府的优秀学员。 陈重自忖,目前的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不仅仅是相差几十响的差距,还有赵武在燕国都城武府多年学到的武技,肯定比自己在武馆学到的那些基础拳法强的多。 但,如果给陈重一点时间,赵武并不能算是个对手。陈重目前有可以自动吸收药力的左手炉鼎,而竹林中还有宝物供他吸收,有充足的药力资源提供,他进步的速度肯定会比赵武快。 可是陈重并没有太多时间修炼,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他十五岁的生日也是他以后的忌日。 他本来是计划着在这最后的一个多月里,频繁地参与赌斗,并且拼命取得胜利,能给父母留下多少资源就留下多少。让他们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也能安稳地多过几年。 但是现在,陈重又要分心对付赵武,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时不我待的紧迫。再加上这些天的起起伏伏,陈重的心不由得闷了起来。 前面缓慢步行的爹娘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陈重。 父亲佝偻着身子,沧桑面庞上的皱纹一条条扭曲起来,一向开朗自信的母亲也少见的露出凝重的神色。 陈重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无息的溢出。 父母这副难受的样子,让他后怕,二老身体不便,如果没了自己,他们以后肯定会被街邻欺负,会过得很凄惨。 羽翼未丰,父母已老。陈重喃喃自语。 “娘,爹,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活!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做过恶,没有害过谁,老天凭什么就让我们多灾多难!” 陈重哽咽,泪水滴入脚下的雪地,烧出一个崎岖的窟窿来。 第8章 杀心 第8章杀心 陈父佝偻着身子,转过身来,满脸黯然地叹气,又回转身去,一瘸一拐地离开。 陈重稳住自己的情绪,他明白,娘亲将会告诉自己所有答案。 陈母泪眼婆娑,那双不能明视的眼睛溢满了泪水,踉跄着跑过来,紧紧拥住宝贝儿子。 “重儿,我们凡夫俗子的生生死死怎么可能得到老天的垂怜,世间苦难都是人为。可恨的是,老天扼住你的咽喉,现在给了你呼一口气的机会,却仍然是绝望的气息。” “娘,你明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说我活不过十五岁,为什么说爹也没几年好活。”陈重不甘地询问。 陈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分开怀里的儿子,轻声道:“因为仙根。” 仙根? 陈重的脑袋一懵,犹如一道惊雷劈下。 他阅读过武馆的典籍,知道在这世界上是有远离生老病死,长生不灭的仙人存在。而他几年前,还在都城见到过那种凌空腾云的仙人。修成仙人的首要前提,就是要有仙根! 但,娘说是因为仙根自己一家人才多灾多难?自己这小镇的平凡人家,也会跟高高在上的仙人扯上关系吗? 在陈重惊疑之时,陈母愤恨地继续说道: “重儿,你应该知道,在咱们燕国,乃至整个灵幻大陆,仙根也被称为灵种,有灵种的人是万中无一,每一个有灵种的人,都是他家族甚至整个城市,国家的珍宝。而重儿你,曾经也是有灵种的!” 尽管,陈重刚刚猜测到这一点,但经母亲之口说出来,仍然让他吃惊不已。 曾经有?意思是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还是在修习普通的武者技法,为什们我作为整个燕国的珍宝,还在为一家三口的过冬资源烦心? 陈母的愤怒越来越明显,“都怪那杀千刀的——” 顿了下,陈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放缓了语气:“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重儿,你一出世就是有灵种的天才,但被小人觊觎。你的灵种,被那些人用秘法,用秘法给夺了去!” 陈母“咯吱咯吱”地咬着牙,同时也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出了一些,她很怕儿子会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毕竟,一个本该闪耀整个燕国的绝世天才,现在却落得将夭折的命运—— 但陈母没想到的是,儿子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只是越来越凉。她想看看儿子的表情,却遗憾看不到。 陈重现在确实很冷静,一脸淡然,这么多年,关于自己活不过十五岁的原因,他猜想过种种。 “是谁,我被夺种所以活不过十五岁吗?那父亲是因为什么?” 陈重的声音冰冷至极。 陈母怔了怔,答道:“你那时候年幼被夺种,失血过多,气血亏损。虽然夺种这种事不算多,但被夺种的人都没有活过十五岁的。当年,当年你实在是太小,太小,才只是刚刚剪断脐带的婴儿——” 说到这儿,陈母又想起当年的事情,哽咽起来。 “你那么小,就遭受如此大的伤害,你爹请神医,耗费自己大量的鲜血输入你的体内,才让你能够活到现在。你爹的耳朵,也是那时候为了给你讨个说法,而坏的。” 陈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直以为爹比较懦弱,没想到当年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惜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报答他了。 不过,娘亲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有说到底是谁害的自己? “娘,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家的仇人是谁?我听你之前和爹的谈话,是跟赵家还有什么其他的陈家人有关吗?” 陈母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游离,盯着远处已经走到家门口的陈父,半晌才道: “你爹因为当年给你输血过多才致使如今病劳缠身,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老年得子,其实他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而已,可你看他那副模样,跟花甲老人有什么区别?” 陈重心里又是一震,他也以为父亲是因为年纪大,但没想到还是因为自己才显得病态老势。 攥紧拳头,陈重捏出来一手心的怒火,到底是谁把自己一家害得这么惨! 不等陈重再次询问,陈母缓缓地开口:“当年,给你接生的人,就是赵氏。而重儿你可知道,为什么说一定活不过十五岁,不仅是气血亏损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如果你活过了十五岁,也会,也会——” 陈母开始支吾起来,陈重马上好奇地追问:“也会怎么样?” “也会被人杀掉。”陈母叹息起来。 “为什么!” “偷来的东西毕竟是偷来的,据说,被夺种的人如果一直活着,对那夺种之人的修炼会有影响。”陈母解释。 “呵呵,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当年是赵家告密说我是天生灵种,现在赵家做我们邻居,也是另一种监视,看我活不活的过十五岁。如果我命硬,活过十五岁,他们会再次告密杀了我吗?” 陈重终于想通,胸口却越来越闷,难怪赵家一向爱欺辱自家。 上次更是无耻之极,赵忠反诬爹爹消极缴税害自己入狱。原来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一家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家人都跟死人无异。 陈母颓然地点头,感受到身边的儿子越来越冰冷的手,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这些并不是让你爹和我难受的原因,其实生活也就是你爹说的,这些难事儿忍忍也就习惯了。娘难过的是,重儿你现在已经是锻骨三重,你被他们掐住的咽喉终于可以吸一口气,可,可是时间实在不多,机会也几乎等于没有,娘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母的话断断续续,似乎有所特指。 但一旁的陈重只感觉胸腔里有股憋闷已久的怒火正在慢满凝聚,随时可能喷发出来。 陈重眼睛斜看向西边赵家院落,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机。 第9章 先下手为强 第9章先下手为强 “娘,雪越下越大了,在外边受冻,您先回去,我散散步,冷静一下。” 沉默许久之后,陈重淡淡道。 陈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没有说话,摇摇头,依着探路拐杖,循着熟悉的路径朝家里走。 陈重看着娘亲回家后,立刻转身,快步朝镇里走去。 他明白,娘亲不肯告诉自己真正的大仇敌是谁,是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去白白送死。 毕竟,无论是夺自己灵种的凶手,还是灵种的受益者,那都是跟仙家有关的人物。自己一介凡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陈重至今还记得,年幼时,随父亲去都城里看过那年的“绝凡法会”,镇里的乡绅,贫农,和都城里数得上名头的官员将军们一样,都只有站在台下观望的份儿。 绝凡法会是专门为燕国出生的仙人举办,据说是为了帮他们斩除红尘凡念一心修炼。仙人的莲花座比燕国皇帝的龙椅还要大上三分,仙人的亲友们,也都是能够坐着的人。 陈重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不会是那些仙人的对手,根本谈不上报仇。可以后呢,他还有以后吗? 自年幼懂事起,陈重就明确地知道自己没有以后。 但父母还有好些年可活,他们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后,如果还要受赵忠那样的恶邻欺辱——陈重不敢想,生活不便的父母会有如何难过的晚年。 “所以,赵忠,新仇旧怨,今天,我一起给你算!” 陈重握紧拳头,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恶意消极缴税,在燕国是个不小的罪名,陈重上次虽然是代父入狱,但刑期也不可能只会是短短五天。更何况还有赵家从中作梗,巴不得陈重死在牢里,一了百了。 之所以能够这么早出狱,是因为镇上的牢狱收押了一批新进来的罪犯,基本是死刑等着开春问斩的流寇。所以为了给那些人腾地方,像陈重这样情节不重的犯人,都提前释放。 在牢里的时候,陈重知道这批流寇将会在今晚越狱,那些人委托过几个如陈重一般将要出狱的人,让带消息给镇上的一个面馆小老板,然后劫狱,越狱,里应外合。 越狱成功后,这批流寇将会大肆洗劫整个平阳镇,然后满载离开。作为回报,帮忙带消息的人,其家庭可以免遭抢劫。 陈重之前并没有报信的想法,因为自己家和临近的关系不错的人家,都是贫苦人家,那些流寇是不会看上眼的。 但现在,陈重看了一眼远处的赵家,他们家可不是一般的富裕阔绰—— 陈家三间茅屋里,小厅正中间摆着一个小火炉,陈母和陈父围愁眉苦脸的围坐在火炉旁。 “你跟儿子说了吗?”陈父问。 陈母摇摇头,“还没有告诉他,你知道,小重他太好强,如果告诉他,他肯定是拼了命也要修炼出仙根免除一死。可怎么可能在一个多月内就凭空修炼出新的仙根?我担心,他知道后,还未必能快乐的活过一个月。” “可那毕竟也是有机会的啊,你不是说,只要达到锻骨三重,就可以自己修炼出仙根吗?有了仙根,小重就可以修炼仙家的法门,不说长生不死,也至少不会年纪轻轻的就——” 陈母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小重天生灵种,一出世就有仙根,老天已经是非常眷顾他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再修炼出仙根来?” “唉,也是,如果这么简单,那燕国近几年也不会开不成绝凡大会了。可是——” “可是什么,机会就是机会,哪怕老天就给一口气,也得搏一搏。等晚上小重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陈母不耐烦的打断丈夫的话,失.身的双眼转向了陈重的卧室。 夫妻俩呆呆地坐了好久,又觉得实在是心乱,便强迫自己忙碌起来,炖好的鸡汤热了又热。 陈母催促着陈父到门外溜达了几遍,白天融化的积雪又下了厚厚一层,夜幕降下来的时候,陈重依然没有回来。 寒月上中天,镇上的人大都酣睡时,突然开始零零散散地响起了狗吠声,继而狗吠声越来越多,还夹着这不少男女的嚎啕和孩童的啼哭声。 在镇子的一个略微阴暗的转角处,黑压压杵着一伙壮汉,约莫数十人,每人肩上都扛着个鼓囊囊的大包。 但在这堆壮汉前面,还有个突兀地蒙着面的瘦小身影,什么都没有背,只是拿着张纸,在月色下观看。 这伙人就是刚刚越狱成功的流寇,而那个瘦小的身影,正是陈重。 “小子,下一个名单上的富户住在哪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我这伙弟兄就走不了了。” 陈重沉.吟了会儿,之前他带的路,都是镇上一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地主,还有几家是欺负过父母的人。 名单上能够抢的人已经没有了,但陈重还是马上回应道:“还有一家,在镇子边缘,你们抢了之后,正好从西边儿可以离开。” 为首的壮汉笑嘻嘻地点头,朝陈重脸上的黑面巾伸去手:“好小子,你.挺机灵,不过黑灯瞎火的,你蒙着脸干啥。以后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呆在这破地方强,老子走南闯北,还没见过比燕国更穷的地儿!” 陈重迈过脸,不想让蒙在脸上的面巾被拿掉,冷声道:“谢谢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我们快点行动吧!” 不多时,在陈重的带领下,一伙人来到了赵家规模颇大的院落外边。陈重看了一眼远处自家小院,窗子还透着昏暗的亮光,父母估计没睡,在等自己回去。 陈重带着这伙悍匪流寇,悄悄猫腰,靠近赵家的一个窗口。 没想到,这个窗口,正是赵忠和赵氏两人的卧室,而且两人的谈话还很清楚地传出来。 “那小王八蛋,竟然真的在十五岁之前达到了锻骨三重,我们还真是低估了他!” 这是赵氏的那令人厌恶的声音,陈重很熟悉。 然后,赵忠冷冷地接道:“呵呵,有个屁用!我明天就去把这消息传给那人,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掉那小王八犊子,他肯定活不到十五岁!” “嘿嘿,对,给小功报仇都不用让老大出面了!”赵氏阴险地笑道。 “嘻嘻,陈重那小子死了,陈瘸子那漂亮娘们儿,我是不是可以——” “呸,你个老色鬼——别动手动脚——” 猫在窗下的陈重,右手紧紧握.住腰间插的柴刀,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第10章 因是子静坐法上 第10章因是子静坐法上 “兄弟们,这是燕国最后一票,干完咱们就撤,冲进去!” 流寇为首的老大发出命令,一伙悍匪径直转到正门,三两脚踢开大门,一拥而入。 陈重则继续伏在窗下,听屋里的动静。 “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屋内传来赵忠慌乱的声音。 赵氏也惊慌的大叫:“救命啊,杀人抢劫啦!” “东西都在大堂的柜子下边儿,请各位好汉饶过我们一家!”赵忠苦苦求饶。 陈重知道那伙悍匪已经动手,房内除了没有武艺的赵忠夫妇,还有一个被自己重伤的赵功,对平均是后天二重的这伙流寇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估摸着那伙悍匪已经抢的差不多,陈重拔出柴刀,直接破窗而入。 赵忠和赵氏两人半裸着坐在床上,惊慌失措地裹着被子,流寇们的老大正提着柴刀监视着两人,其他人则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陈重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赵忠和赵氏,暗暗咬牙,猛地跳到床上。 在那流寇老大猝不及防之时,陈重已经手起刀落,两股滚烫的猩红鲜血喷溅而出,赵忠和赵氏瞪圆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 “小子你——”老大愣怔了下,道:“够狠!” “赵家平日里敲诈邻里得来的金银玉器,都藏在锅灶下,你们拿了就快离开吧!”陈重把柴刀丢在满是鲜血的床上,微微发颤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那个老大讶异地看了陈重一眼,他已经明白陈重的真正目的。 陈重借这伙人打家劫舍来杀人,可以顺利地摆脱罪名,官府肯定会以为赵家这两人是流寇杀人越货干的,而不会怀疑他。 “老大,另一边的卧室里还有个昏迷的小子,他枕头下边有个好东西,被一个兄弟摸出来——” 一个说话的小弟进来看到床上的两具尸体,只是稍稍诧异了下,又继续平静地叙述:“那小子被惊醒,实力竟然还不弱,被三个弟兄联手干死了。” 陈重知道他们说的是赵功,不禁松了一口气,赵功已死,这倒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流寇老大点点头,摆手说道:“灶台下还有好东西,找出来,我们就撤!另外给这位小兄弟挑些好东西奉送。” 悍匪们动作很迅速,抢完东西后就迅速离开。 确认赵家三人都已经死亡后,陈重也朝家的方向慢慢踱步,只是冷月映照下,他的脸色分外的苍白。 在距家门数十米外,陈重蹲下来,掬了一捧雪,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良久,他才重新站起来,眼睛望向自家低矮的茅屋时,满脸坚毅。 陈重摸了摸怀里的玉钗,这玉钗曾经是娘亲最珍爱的,也是她唯一的首饰。 陈重十岁那年与赵功打架,两个少年都伤的不轻,赵氏却厚着脸皮来要赔偿,父亲想息事宁人,娘亲便把这最珍爱的首饰抵押给了赵氏。 方才,那些热情的流寇要往陈重怀里塞金银珠宝,陈重都一一拒绝,唯独为娘亲留下了这个玉钗。他并不打算立刻还给娘亲,因为那样会让娘知道赵家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陈重推开家门,爹娘果然还没有入睡,正守在火炉前等自己。 听到儿子的脚步声时,陈父陈母就已经站了起来,陈重一进门,陈父就忍不住责怪: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野哪去了?让你娘担心了一整宿!” 陈父心里一阵温暖,娘关心自己,爹你不也一样嘛,何必这么说呢? “孩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 陈母在一边揉眼睛,又哭又笑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父还是一副愠怒的样子,指了指锅炉边冒着热气的瓷碗,“还是热的,快吃吧!” 说完,陈父又看向陈母,神情严肃:“快跟儿子说那件事情,天又快亮了,时间真的是不多。” 陈父转身走回卧室,陈母则抓住一脸愕然的陈重的手,关切地问道:“重儿,你没事儿吧!饿了吗,饭菜还都是热的。炖的鸡汤,可香了。” 陈重忙道:“没事,娘,爹说,让你跟我说什么啊?” 陈母早已经和陈父两人对过话头,拉着陈重到他的卧室,娘俩坐在床上。 “重儿,娘白天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老天又给了你一个机会,不,呸呸呸!机会是我重儿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陈重记起娘那会儿说的云山雾罩的话,心里一动,“什么机会?” “重新修炼出仙根,进入仙门,修习仙法,便能够补足重儿你出世时被夺仙根的旧疾。气血亏损是因为仙根被夺,再生出仙根来,岂不就可以了吗?而且如果再生出仙根,会为仙家宗门所重视,那些想为难你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听到这番话,陈重浑身泛起了温热,这些天一直处在即将死亡的黑暗中,现在终于给他看到了一丝光亮。 “娘,真的吗?我不用死了?” “傻孩子,娘还能骗你吗?娘听说,在十五岁之前,没有仙根的人如果修炼到后天三重,便有机会自己观想出仙根,迈入修仙者的行列,远离生老病死的凡人疾苦。” 陈母强压着心里的苦楚遗憾,她深深明白这种机会是多么地渺茫,更何况,陈重马上就要十五岁了。有一个注定是绝望的希望,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重还是看出娘亲眼底的黯然,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轻声问道:“娘,是不是很难做到?” 陈母点点头,“嗯,非常难。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没想到你爹平日里庸庸碌碌的,在这件事上倒是很坚持,非要我跟你说,可那实在是太难了啊!更何况,距离你十五岁的生日,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娘!”陈重打断了陈母的话,“您就告诉我,在我之前,有人曾经做到过吗?” 陈母点头,“但那一小部分人都是生在豪门大户,资源丰厚,十一二岁时就达到了后天三重。有比较充沛的时间可以用来观想存思,他们的机会比你大很多。” “既然有人能够做到,那我也能做到!娘,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第11章 因是子静坐法下 第11章因是子静坐法下 陈母见儿子斗志满满,又想到观想出仙根的困难程度,心里更是难受,但还是很耐心地给陈重解释: “凡人观想修炼出仙根来,有三个步骤,分别是精思,存神,和守窍。所谓精思入神,存神锻炼,守窍生根。但即便是第一步精思,都鲜有人能够做得到,更别说到最后一步守窍生根了。重儿,你尽力就好。” 一向对陈重信心满满的陈母,在观想修炼出仙根这件事上,也不得不提前给儿子安慰,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重听得很认真,嘴里重复念叨着,“精思入神,存神锻炼,守窍生根”这十二个字,晃有所悟的样子。 精思入神,便是让思维精简至极。陈重刚想试着做一下,一个杂念便打断了他: 娘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她虽然比邻里的村妇们知书达理,也活的精致许多,但到底也是个普通人,她怎么知道这么玄妙的东西呢? “娘,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重忍不住问道。 陈母笑了笑,正要答话,外边却隐隐传来周铁柱的大骂声。 “赵家的王八羔子,你们的牛还要不要了?又被我逮到在麦地里撒野,不要的话在,就宰吃了啊!” 陈母听到这声音,笑了笑,“重儿,你还记得小时候常常跟娘一起对骂赵功和他娘的事情吗?” 陈重一愣,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但还是略一思索,回道: “记得啊,就数他们家大黄狗吃我们的芦花鸡那次,娘你骂的最凶。我还把赵功打得不轻,最后娘还赔了个玉钗。” 陈母点头说道:“对,那个玉钗我现在还蛮念想的,不过——” 陈重差点儿一冲动把玉钗拿出来给母亲,现在天已经微亮,昨夜流寇洗劫平阳镇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赵家三口全死的消息也会传出来。陈重还是决定玉钗等机会合适再还给母亲。 陈母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儿。娘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跟着你爹那样的老实人过踏实的日子。喂喂猪,种种地,鸡丢了就像铁柱那样出门骂两句。在田间屋檐和那些村妇只能聊天气,聊寡妇光棍的趣事儿。普通人的活法再高级一点,也就是出将入相,大不了坐龙椅当皇帝。” 本来,陈重还以为娘又要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讲什么道理,教自己做人什么的。但听着听着,陈重有些目瞪口呆。 按照娘话里的意思,当皇帝也只是普通的活法儿,难道娘曾经还有过比皇帝更高的地位? “另一种活法就是艰难漫长的修真之路了,做凌驾于一切凡人之上的仙人,可移山填海,长生不死。但修行无岁月,做修士虽比普通人潇洒肆意,可一样有我们凡人一样的等级高低。辛酸苦楚。不过比我们普通人公平的是,在修士的世界里,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而不是人情关系。实力越强,地位和所得资源利益也就越多。” 陈重愣怔当场,虽然与娘朝夕相处,陈重隐隐知道娘亲与赵氏那种村妇不一样,他以前猜测过娘可能是某个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但现在看来,娘似乎也和仙人有什么关系! “重儿,是娘和爹耽误了你啊!你本来不必过这种田间地头,粗茶淡饭的凡人生活。” 陈母说着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陈重连忙说道:“不不,娘,你别这么说,要怪也得怪那夺我仙根的混蛋。况且,我不是还有机会吗?只要我观想出仙根来,就可以让你和爹都长生不老,治好你的眼睛,治好爹的腿,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陈母又哭又笑地点头又摇头,“对,还有机会。重儿,你把床下面的米缸挪出来。” 陈重一愣,但还是弯下腰,去拉床下的米缸。困苦人家都有岁岁留余粮的习惯,这米缸就是每天积攒一点点,防止灾年饥荒的。 “缸底有个盒子,你把它拿出来吧,那个对你观想修炼有帮助。” 陈重一听,立刻将手伸到米缸底部,果然摸到一个盒子,拿出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静静躺着一部泛黄的,封面淡青色的薄书。 书名《因是子静坐法》,陈重大喜,这似乎是一部与修炼有关的法决,没想到,就在自己床底下,被娘放了一部的法决! “这是娘从以前的生活里带来的旧东西,你就不要多问也不用告诉你爹。这就是关于观想存思的法决,也是一部打坐修行的良方,对修炼出仙根可能会有帮助。娘只能帮你这些了。” 陈母淡淡地说完,便转身,要离开陈重的卧室。 “娘,这——” 陈重一肚子疑惑想问,很显然,娘是懂修真成仙的,还想向她请教一些。可娘又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让自己不要多问,摆明了不想再提过去的事。 晃晃脑袋,陈重让自己尽量不要多想其他的事情,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利用娘给的这部法决,观想出仙根。 如果能够成功,以后的日子就长着,娘以前的故事自然会告诉自己,也能够走出平阳镇踏上修真之路,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寻找神奇的仙药治愈爹娘的病患。 陈重翻开《因是子静坐法》,第一页上,只有八个字,“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这句话也是说要专心一处,更容易成功,是讲修炼不能有杂念。 陈重赞同地点头,又立即合上书,他怎么可能没有杂念。 他很清楚地记着,现在陈家还有两个大威胁,一个是赵家在外的老大赵武,另一个就是夺自己灵种的仙人。 如果不能够成功,我就只有一个多月可活,赵武这个麻烦还有可能解决,不知道那个夺种的仙人会不会只针对我,而不针对爹娘。 “不,我还有一个机会!” 陈重看着微微发红的左手,也许屋后竹林里的神秘宝贝,也可能是自己非常难得的一个机遇。并且这只神奇的左手,也同样是个宝贵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把那神秘宝贝弄到手? 第12章 仙人路过 陈重打定主意,先到竹林附近转转,或许那神秘宝贝的药效已经被自己吸收的差不多,可以靠近并得到手也不一定。 将《因是子静坐法》掖在怀里,陈重看了看窗外渐蓝的天色,昨晚的事情估计要闹得沸沸扬扬了吧!但赵氏一家三口殒命,对不少人来说都是好消息。 陈重轻手轻脚,不想打扰为等自己一宿没睡的父母,但却听到了父母两人的轻声谈话。 “告诉小重了吗?”陈父问。 “说了。” “那你说小重成功的机率有多大?”陈父又问。 陈重也竖起耳朵,听母亲的回答。 等了半晌,陈母黯然的声音才传来:“唉,看重儿的造化了,休息吧!” 陈重看了看泛红的左手,更加坚定了要得到那竹林内宝贝的决心。 在厅房里站了一会,估摸着父母都熟睡后,陈重才轻轻推开门出去。 陈重直奔屋后的竹林而去。跟上次一样,越靠近竹林,左手就越发热的厉害,因为左手吸收的药力越来越多。 但这次的距离却比上一次近很多,陈重能够强忍着药力入体的膨胀感,稍稍靠近竹林的边缘。 “我们全家的命运就在你身上了!” 陈重赤红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竹林,却实在无法再向前半步。 “左手炉鼎,呵呵,你就不能停止吸收药力吗?逼急了,我砍掉你,进去找宝贝仙草!” 陈重脸憋的通红,站在竹林外围,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清晨的寒冷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反而在他周围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 因为有个神秘兮兮的阵魂与陈重神魂融合,附带了左手的这个阵魂炉鼎的神奇能力,可以自主吸收药力。 而因为左手炉鼎,陈重发觉有强劲的药力从竹林中传出,但同样因为左手炉鼎的吸收能力,让他根本无法靠近那药力之源。 “如果我能够控制左手什么时候吸收,什么时候不吸收,那就好了。”陈重看着自己越来越红的左手。 正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尖锐之响,陈重抬头去瞧。 只见一把泛着金光的宽阔长剑正悬在竹林半空,疏忽间,从竹林里跃出一男一女,跳上长剑,朝自己激射而来。 这是御剑飞行?他们——是仙人吗? 陈重看的艳羡不已,晃神间,那对男女便在他面前落下。 “小子,你是本镇的人吧?”那个男人手一挥,飞剑就钻入袖中,也不知给他藏到哪儿去了。 陈重只是错愕一息,马上回神,点点头,并打量这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淡黄色的长衫,衣摆上有个小小的剑印,陈重猜测似乎是什么门派的标志,就跟镇上那些武馆的服饰上印着各自标志一样。 其中男的年长一些,约莫二十五六岁,个子很高又非常廋,跟竹竿一样。女的年纪有二十出头,相貌娇好,小巧玲珑的。 “那你可知道这个竹林里——这个竹林以前是不是有凶兽出没过?”竹竿男又问。 陈重摇摇头,“我从小就在里面玩儿,没见过什么凶兽,最凶的也就是狼了。” 竹竿男得到回答后,眉头皱了皱,看也不再看陈重一眼,径直离开。 “师兄,你问那小子有没有凶兽干嘛?你不是说感觉到高阶仙草的气息吗?” 两人压根没把陈重放在眼里,直接在陈重身后不远处谈论起来。 “这些凡人懂什么仙草,仙草之旁必有灵兽守护,我那样问,更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看来是我的感觉错了。” “这穷乡僻壤的会有什么仙草,倒是师兄你对飞剑的控制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嘿嘿,那当然,我最近突破到炼气中期,有充足的灵气可以趋势,控制一柄飞剑还不轻而易举。” 两人的谈论声渐渐飘远,陈重又把眼睛移向竹林的方向,左手的炽热感觉告诉他,里面绝对会有仙草,而且那个竹竿男也说感觉到了,更加能够证明里面确实有。 自己因为左手炉鼎的原因,能够比竹竿男更加明确竹林里有宝贝,但同时也为左手炉鼎限制,不能够太过靠近那宝贝。 但两人的谈话也给陈重一些启迪,竹竿男用什么灵气控制飞剑,那自己应该也有法子控制左手炉鼎,让它完全跟随自己的心意来吸收或者不吸收药力。 “这里有左手炉鼎为我吸收强大的药力,我就在这儿按照娘给的法决修炼,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左手炉鼎的方法。” 陈重掏出《因是子静坐法》,翻开书,按照书里的要求盘腿坐下,开始一边翻阅,一边按照要求修炼。 这书里的精妙又略通俗的奥义对于陈重这个完全不懂修真的人,简直是至宝。 书里面提及到了后天修炼的事情,是陈重比较熟悉的,让陈重欣喜的是,它还把后天和传说中修士的先天境界联系起来,三两句便讲的很透彻。 书里说,天地有灵气,人生来亦有灵种,但随着成长,反而使灵种堙没。反映在人体上便是,人在幼年时,骨头的数量远远比成年人的骨头数量多。 所以后天三重锻骨期,其实就是一个返璞归真的过程,爆骨之响就是炼骨数量。按照陈重在武馆里学来的知识,锻骨期爆骨之响达到两百,便是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听说过有达到206块的绝世之才。 但在这部《因是子静坐法》里,却将锻骨期大圆满定为305声爆骨之响,因为初生婴儿的骨头数量正是305块!但有史以来,却没有人达到过,据说达到305响后便可自生仙根,跨入先天! “那么现在看来,我已经有了两种方法可以再出仙根,一是通过观想,二是达到锻骨期真正的大圆满305响。可两种方法比较,观想的成功率似乎比锻骨期大圆满大得多。 陈重不是好高骛远的人,立刻比较两种方法,时间不多,他决定还是走观想这一条路。 而《因是子静坐法》根本上还是一部关于打坐观想的法决,陈重按照法决上的说法,一心向着再生仙根的念头,很快便进入一种玄妙空灵的状态—— 而他炽热发红的左手,也突然黯淡了一下—— 第12章 精思存神 陈重心里一喜,明显感觉到左手对药力的吸收骤停,全身的压力瞬间下降。 果然如自己所料,左手炉鼎是可以根据自己意志控制的。 可他就这么一愣神儿,左手炉鼎又不听使唤地开始自主吸收药力,陈重赶忙收敛心神,按照“因是子静”决里的奥义来打坐修炼,精纯自己的思维。 渐渐地,陈重又进.入到那种玄妙空灵的境界中,通体舒畅,左手药力吸收的速度开始变缓,直至停止。 保持着这种状态,陈重又主动试着去用意识控制左手。 令人惊喜的是,陈重发现完全可以控制左手什么时候吸收,什么时候不吸收,甚至可以控制它吸收的速度! 但在他欣喜的时候,那种空灵的境界也就很快随之消失,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吸收起来。 “观想第一步是精思,第二步是存神,第三步是守窍。我刚才进.入的那种玄妙空灵的状态应该就是精思。所谓精思入神,然后存神锻炼。那种状态便称为‘神’,可以通过精思来到达。” “而我如果想用意识随意控制左手炉鼎,就必须可以随心所欲地达到‘神’的状态,也就是说,我只有做到观想第二步,保存‘神’的状态,达到存神,才能够任意控制左手炉鼎!” 陈重停下来苦苦思索,又再次翻阅《因是子静坐法》,不知觉中,感悟又加深了一层。 “那就试试能不能一鼓作气地达到存神锻炼的阶段!” 陈重端正盘腿坐姿,双目微眯着,又再次进.入精思的阶段。 他就那么坐在厚厚的积雪上,身边的积雪渐渐开始融化成水,又蒸腾出热气来。陈重身处其中,颇有种茶馆老先生口中的仙家模样。 但陈重现在并不好受,他眉毛紧紧拧着,额头上的青筋痛的隐隐暴起,脸色忽明忽暗。而他身边已经融化的积雪又重新冻结成冰,比之前温度更低! 这是因为陈重现在心思不稳,在观想过程中,由精思想强行到达存神的地步,导致他神魂波动剧烈,继而影响到周围环境。 这一幕若给其他仙门的修士看到,必定目瞪口呆,他们平日也会经常打坐修炼,但像陈重这样一会儿融化,一会儿结冰的,还真没有。 一个普通武者,刚开始打坐进行神魂的初级修炼就引起这种动静,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这也是因为陈重的神魂特殊,之前融合了一个神秘的阵魂,神魂异常强大,才经得起他这么半吊子的折腾。 那种空灵玄妙的感觉稍纵即逝,陈重在意识中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如指缝中的流沙,竹篮里的河水一般。 “到底要怎么保持住这种“神”的状态,达到存神的地步? 陈重心里有些着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时间实在不多,连观想的第二阶段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更为艰难百倍的守窍生根了! 时间? 陈重混沌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 “时间?对,就是时间,时间也是稍纵即逝,跟这种‘神’的状态一样,但时间虽然消失,但直到我死亡也总是有时间的。这种状态也根本就不会消失,它一直存在,我也一直拥有!我本就处在沙海之中,为何还要紧紧握.住手里的那把沙子呢?” 这一刹,陈重茅舍顿开。身体左边蒸腾的热气瞬间凝滞,身体右边凝结出的寒冰也开始炸裂。四周的寒热小环境,在那一瞬间归于平静的统一。 因为心神一下子重回空灵,且随时随地地可以空灵,所以他的存在不再影响身边的坏境,隐隐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嚯!” 陈重兴奋地一跃而起,终于达到观想的第二步存神! 可就这么站起来一睁眼,陈重愣了下,怎么已经是日头偏斜,傍晚时分? “怎么回事,我觉得ding多过了几刻钟而已,怎么已经过去一天了!” 陈重mo了mo自己的脸,因为药力而浮肿的面部已经恢复正常。 “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东西了!”陈重满意地看着自己正常的左手,大踏步走进竹林。 一进竹林,陈重就用意念开启左手炉鼎的功能,当然也随着深.入程度而调整并减缓吸收速度。 很快,陈重欣喜的发现了正常之后的左手炉鼎新功能,简直就是一个找寻药草的指南针! 在不断尝试调整左手炉鼎的过程之中,陈重一面确定了那个宝贝的位置在竹林东南方向,一面也找到了其他一些很普通的草药,即便这些植株本身所散发的药力,相比那个宝贝很微弱。 “靠着这只手,按照茶馆说书人的说法,我完全可以胜任仙门的采药童子啊!只要我附近有药草,我就能够感觉到,并很快找到它!这个阵魂带来的左手炉鼎,实在是太逆天了!” 陈重并没有去采那些普通的药草,而是直奔竹林东南角而来。 尽管左手炉鼎的药力吸收速度已经调整到几乎为零的状态,但陈重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在那里! 陈重看到了在几株冲天拔起的青竹之中,有一方小池塘,而池塘里有一株莲花,氤氲着淡金色的光芒,令人看不真切。 说是池塘莲花,其实也就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水坑里,罕见地有一株莲花。。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池塘呢?” 陈重好奇地走过去,一个小小的灰影从旁边忽地蹿了出去,跑过那个水坑! 陈重吃惊不已,怎么那只灰兔子直接从水坑里跑了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跟跑过平地一样! 呆了呆,陈重立马反应过来! “这原来是一个阵法!” 根据阵魂的那部分记忆反馈,陈重看出来,这荷塘附近好像是一个非常高级的阵法,但似乎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阵法的效用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 但纵使如此,它也成功欺骗了上午那对男女修士的眼睛。在修士和动物眼里,这阵法所在地,就跟其他竹林里的地面一样,所以那只灰兔子才能直接跑过去。 而陈重因为神魂与阵魂融合过,所以才能一开始便感知并吸收这里的药力,并且现在能够看到阵法掩饰下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