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殿》 序章 “轰!” 一道惊雷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瞬间又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里。 子时刚过,原本温婉如玉的满月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色的面纱,露出了一丝诡异之色。 烟雨霏霏、云飘雾缈宛如仙境一般的首席山巅之上,一块古朴厚重的巨石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首席殿。 身为神州浩土、名扬天下的正道之首,在巨石之后气势磅礴、灵气四溢的亭台楼阁之中,掌门玉禅真人正带领首席殿的众多高人一起前往后山的伏魔宫之中,严阵以待这百年不遇的浩劫遗祸! 血月阴门启,魔神坠入世。 数百年前,南疆魔教联手西域巫族入侵中土,掀起了一场生灵涂炭的正魔大战。最后虽以正道惨胜而告终,可是不甘失败的魔教趁着几年后的血月之夜,以四大凶兽的精血为祭,于首席后山唤出了传说中的灭世魔神。 当时的首席殿第九代掌门逍遥子曾在一轴古卷上得知,一旦魔神入世吸取了人间的天地灵气,那么无间地狱之门就会被强行开启,无尽的业火会让整个神州浩土的一切生灵都化为灰烬。 面对魔教的丧心病狂,逍遥子趁着魔神入世立足未稳之际请出了首席殿的镇山之宝--上清天官印。在逍遥子御起上清天官印耗尽一生修为的全力镇压之下,魔神最终被勉力收服在了首席后山。 自此以后,南疆魔教渐渐式微直至四分五裂、一盘散沙。 数百年来魔教虽然偶有滋扰,却一直都未敢大肆染指中土神州。真是一役得来数百年的天下太平,中土之民的安居乐业。 谁料世事无常,如今血月再现! 首席后山的伏魔宫里,四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长老闭目入定、正襟危坐的分布在刻满古篆符文的四相伏魔阵之中。 玉禅真人带着首席殿的一众高人把四相伏魔阵围了起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紧张的盯着阵中央那凝结着首席历代先祖无上灵力的上清天官印。 “轰!”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黑云血月,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一丝不易察觉的血气从上清天官印的下面慢慢的溢了出来,四位长老突然同时睁眼念咒,阵中的符文顿时金茫大盛强势压制着那一丝看似纤弱的血气。 谁知受压的血气居然瞬间爆裂,轰鸣之声堪比惊雷百倍,四位长老受此一震尽皆口吐鲜血勉力支撑。阵外的众人措手不及被震翻在地,千钧一发之际玉禅真人凌空而起剑指一伸,无比强劲的灵力灌注在了上清天官印之中。 血气宛如火山洞底岩浆般的炙热翻滚,瞬间凝成了一道血墙与上清天官印上的强大灵力逆势冲撞! “轰!” 玉禅真人被震飞在地,阵中血墙瞬间消失不见,上清天官印的边角突然出现一丝细小的裂纹。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裂纹中冒出了一缕黑气急速遁去,消失在了血色的月光中。 首席山顶传来镇山神兽九天玄鸟的怒鸣之声,故事就从这血月之夜的一声怒鸣开始。 第一章 白虎 风澜城外往南一百二十里,在一座无名小山的山脚下有个偏僻的小村庄唤做水牛村。 这水牛村村名的由来,起源于很久之前流传在村子里的一个传说。 话说,那一日正值七月流火、酷暑难耐。 一个光着膀子赶着牛群的老人挥汗如雨的扬着手中的皮鞭,驱赶着牛群继续往前走。恰好路过村口,眼看群牛已是气喘吁吁、口吐白沫,老人无奈只好把群牛赶入村口的小河中降温解暑。 烈日炎炎,灼热的阳光焦烤着大地。老人收起手中的皮鞭,于小河旁的一颗老槐树的树阴下席地而坐。微风掠过,一丝凉意涌上了心头,让昏昏欲睡的老人着实精神了不少。 老人抬眼四顾,余光掠过小河中的牛群惊觉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赶了一辈子的牛了,老人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树阴下黝黑枯瘦的身子霍的拔地而起,然后迅速提着皮鞭来到了小河边。 认真数了数河中的群牛,一共九头。 老人心里一沉,以为看花了眼,于是又仔细的重数了几次。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无论怎么数,眼前的小河里始终都是九头牛。 明明赶了八头牛,怎么下了水就多了一头? 老人心知有异,于是赶紧挥舞着手中的皮鞭驱赶河中的牛群上岸。未料到了岸上一数,居然又变成了八头。 老人苦笑了一声,心想这巴掌大的村口小河之中居然也有妖异出没,真是什么世道。 老人年轻时,也曾游历四方,欲拜师学艺修得一身真法,斩妖除魔、羽化登仙。未想事遂人愿,一直不得机缘,最后穷困潦倒只能靠这驱牛为生。 此事要是换做别人兴许会驱赶着牛群头也不回的夺路而逃,可是一股犟劲涌上了老人的心头。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河皱了皱眉,然后拔起了地上杂乱的枯草在八头牛的角上都打了个草结。 再次驱牛下河,老人回到老槐树的树阴下席地而坐假寐了一会儿。果然,当老人再次看向河里的时候,多出了一头角上无草的牛儿混在群牛的中间。 老人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右手攥紧了皮鞭,慢慢的走到了小河边。 一声怒喝:“哪来的孽畜,胆敢戏弄老夫,看鞭!”。 话音未落,一道鞭影落在了小河之中激起了水珠无数,牛群里一阵青烟飘散,一切都回归了寻常。 此后,这个村子便被人唤做--水牛村。 …… 一道残阳落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这一日,暮色苍苍,远方那无名小山的密林之中,似乎都带着寂寥的秋色,沉浸在夕阳西下那一抹嫣红的萧瑟里。 岁月悠悠,倦鸟归巢。 水牛村里,一个衣衫单薄的小男孩,正提着一截装满米酒的青色竹筒往家里走去。他看上去十岁左右,眉清目秀、沉默寡言,微微的低着头,眼里只有脚下那泥泞的村路。 “咦?这不是那个没娘亲的野孩子吗?”村里一群正在嬉闹的顽童之中有一个小孩指着那个男孩道。 顿时,那群顽童炸开了锅。 “我可听说他是从山里捡来的呢!” “是吗?” “对呀!千真万确。” “我怎么听说是从村头的牛棚里面捡的?” “你听错了,绝对是从山里捡来的!” “不对!就是从牛棚里面捡来的!我姥姥跟我说的怎么会错,不信你去闻闻,他身上肯定还有牛粪的味道……” “哈哈哈哈……”顽童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小男孩在顽童们的嘲笑声中缩了缩脖子把头埋的更低了,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家里走去。 十年前,血月之夜,小男孩的母亲为了生下他,难产而死。从此,在不怀好意的村民眼中,他便被视为不详之兆。 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小男孩推开了一个破旧的木门,他轻轻的把手中青色的竹筒放在了简陋的饭桌上。 “爹!我回来了!” “难怪爹大老远就闻到酒香了,今晚又有好酒喝喽!” “爹!我给你擦汗!”小男孩拿着一块洗的发白的旧布来到院子里砍柴的父亲面前认真的在他的脸上擦了几下。 “哎!我家小辰真乖,要是你娘也能看到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小男孩怔了怔,低下头,两眼空洞,一脸的落寞。 …… 夜深。 几声闷雷,风卷残云。 吞噬在黑暗之中的水牛村,仿佛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秋雨里,只在天地间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宛如泼墨山水画里的一帘幽梦。 …… 第二日,破晓。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林小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跟着当樵夫的父亲去山上砍柴。 “还记得爹教你认识的几种药草吗?” “恩!记得。” “雨后本不宜砍柴,可是马上就要入冬了,爹要多砍一些换点买米钱。你等会看看附近有没有那些常见的药草,多采一些给爹换酒喝!” “恩!”林小辰的声音细如蚊蝇。 秋风拂面,溪水潺潺,枯叶在风中摇曳,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父亲挥斧砍树的声音。 林小辰听父亲的话,正在仔细的盯着密林间的山地想要寻些常见的草药。 突然,树上的群鸟叽叽喳喳,慌乱的挥动着翅膀四散逃亡。 叮当一声,斧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到了林小辰的耳朵里。他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只见在父亲旁边不远的草丛里不知何时走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吊睛大虎。 父亲双腿筛糠一般的抖个不停,上身却看似无比僵硬的动弹不得。 “辰儿!还记得爹给你讲过吃人老虎的故事吗?趁它还没有注意到你,快往山下跑,别管爹了……” 林小辰当然记得吃人老虎的故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恶梦。 由于没有娘亲的照顾,小时候每次林小辰晚上哭闹的时候,当樵夫的父亲只好无奈的给他讲山里吃人老虎的故事。并且告诉他如果再哭闹的话,就把他丢出去让老虎吃掉。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躲在山里吃人的老虎。 吊睛白虎慢慢的踱着步子,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散发着凌冽、威武的杀气。 “辰儿,快跑……”父亲带着哭腔喊道。 话音未落,吊睛白虎狂啸一声往前一扑,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向着肝胆俱裂的樵夫咬去。 “不!” 林小辰大吼一声,一缕黑气瞬间凝结在了他的眉心,赤血的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 杀戮!毁灭! 如丧钟般疯狂的在他的心中激荡。 体内仿佛来自远古洪荒、沉眠已久的逆天之力,让他完全歇斯底里。 “轰!” 一声巨响,半空中的吊睛白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厉鬼般的身影击飞了出去,寸骨寸断,还未落地便没了生气。 林小辰站在被惊的呆若木鸡的父亲身边,眉心的黑气瞬间消失,他忽觉眼前一黑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三天后,水牛村,夜深。 “水”一声微弱的呻吟从简陋的病榻上传来。 “辰儿,你终于醒啦!”一旁的父亲双目通红,熬了三天三夜,终于盼到相依为命的儿子醒了过来。 他马上端了一碗水过来,递到了林小辰的嘴边。 “慢点喝!” 林小辰喝完水后只觉口渴之意渐消,想要坐起来,却浑身酸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你不要乱动,我找村东头的廖郎中看过了,他说你应该是劳累过度,只要好好休养一些日子就好了。”父亲一脸慈爱的摸着他的额头道。 “饿”林小辰有气无力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我这就给你弄些吃的好好补补身子,这几天你躺在床上不动的时候,我每天给你喂了两次米汤,那点东西怎么能够……”父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半个月后,林小辰恢复了大半。 秋夜,月明星稀。 吱呀的一声,门被缓缓的推开;随即砰的一响,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林小辰从床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刚要出去查看,只见爹走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布包。 “是我!” 林小辰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只见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卸下背上的布包,一边轻声的说道:“前些日子在山上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以为是一场梦!可是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你,我又知道这肯定不是梦!这不,我在你醒后就去山上找了两天,终于找到那只白虎的尸体啦!肉都快烂了不能吃了,我用身上带的砍刀把它的虎皮给揭了下来然后放在山上的一个通风又难找的地方晾干了。” 言罢,打开的布包之中露出了一张通体雪白的上好虎皮。 樵夫有些爱惜的摸了摸虎皮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留在村子里可惜了。过两天我拿着去风澜城找个大户人家卖个好价钱,然后回村里盖个新瓦房好给你将来娶媳妇!” 林小辰看着眼前的虎皮,那天的事情突然涌上了心头,历历在目。 “爹!我,我那天……” “辰儿,这个事情除了爹以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就当是你娘亲不忍我们父子被老虎吃掉,而在冥冥之中帮了我们吧!” “恩!”林小辰听话的点了点头。 几天后,风和日丽。 樵夫带着虎皮和小辰,离开了水牛村去往了百里之外名扬天下的中土神州第一大咽喉重镇--风澜城。 …… 子夜,下弦残月。 首席山巅,云飘雾缈之中,一袭青衣古剑的老者,夜观星象。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凌空一跃,御剑下山。 第二章 风澜城 话说这名扬天下的第一大咽喉重镇风澜城,是以城中的一座钟灵毓秀的风澜山而命名的。 而在这风澜山之中有一个天下三大正道之一的修真门派—风澜山庄! 关于这风澜山庄的由来,民间有着各种各样大同小异的传说,其中有一种最为人们所信奉的就是这个有关风澜山庄和布衣仙人的故事。 …… 很久以前,中土之民屡遭巫蛊邪魔之人,暴殄妖异之兽的无端祸害,受苦受难。 当时,一座名不见经传的风澜山上居住着一群以皇甫为姓,靠打猎为生的山野村夫。 一日,一位身手矫健、天资聪颖的少年追猎一只梅花鹿,误入了密林深处。未料少年生于此山,长于此山,居然在此山之中迷了路。 少年昼夜奔走,竟不得出路。最后饥渴困顿,倒在了密林之中。 待少年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身处一山中洞穴里。耳边传来潺潺溪水流动的声音,他赶忙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喝着里面甘甜的溪水。 少年解了饥渴之后,仰头平躺休息了一会,然后坐起了身来仔细的打量着身处的这个不知名的山洞。 夜色朦胧,外面水银般的月光撒在了在潺潺的山溪之中,黝黑的洞壁之上居然若隐若现的显露出了数十列泛着幽光的古拙玉字。少年心觉有异,仔细看去深感字字珠玑,竟至无我之境,沉醉其中。 不知不觉,外面天已大亮,待少年回过神来转身往洞中深处探望时。只见一闭目禅定、须发皆白,身着一袭布衣的老者正对着少年的方向正襟危坐。 少年心中大骇,联想几日来的遭遇,料定自己是遇上了千载难逢的机缘。于是少年快步走到老者的座前,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转眼间四个响头已是磕下。 待少年抬起头时,只见眼前的布衣老者已经化作一阵齑粉散去,而一轴古卷赫然的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少年拿起古卷,忽闻外面响起了一声鹿鸣。 他马上回头望去,原来是前几日追猎的那只梅花鹿。少年心知此鹿绝非凡物,于是起身便对它拜了一拜。 梅花鹿似有所感,转头就往外面的林中跑去,少年见状也马上带着那轴古卷紧随其后。 谁知少年跟在梅花鹿的身后只转了两个弯,便来到了他以前极为熟悉的地方,少年见此情景心中顿时感叹万分。而待他回过神来之时,梅花鹿已不知了去向,仿佛山间蒸发了一般。 少年随即跪了下来,向梅花鹿消失的方向,五体投地的跪拜了几次,以谢追猎之罪和机缘之恩。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转眼已是二十八年。 夜深,星垂原野,冷月高悬。 风澜山的悬崖峭壁之处忽尔狂风大作,而在风眼之中的清幽古穴里,骤然激射出一道紫光冲天。 天空顿时雷电交加,声震百里,一团硕大无比的火球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如流星般的坠落在了风澜山巅之上。 片刻之后,一片焦土之中,昂首挺身而出一尾天降祥瑞—火麒麟。 此刻,狂风渐歇,雷电无影,天地之间一片寂寥。 清幽古穴之中,踱步而出一位鹤发童颜、身着微光的布衣老者。细看之下,一股大道无形融于天地的自然之感让人沉醉其中,骇然以为地仙出世。 未想曾经的少年居然闭关在这清幽古穴之中数十载,最终参透古卷破关而出,致使山河一新,天降祥瑞! “嗷!” 火麒麟仰天长啸一声,恰似一团赤焰烈火般的向着布衣老者疾驰而去。 布衣老者眼见火麒麟的奔来,微微一笑,轻轻折下古穴边的一截枯枝,凌空一跃昂首立于火麒麟的背上。 炎炎烈火瞬间燃遍了整截枯枝,而神奇的是枯枝非但没有燃尽,却于猎猎风中化作了一柄全身浴火的绝世神兵。 火麒麟似有所感,便带着背上的布衣老者,于三月之内飞遍了中土神州大地。 其后,神州之上作恶多端、无法无天的巫蛊邪魔之徒,已然尽数伏诛,只有少数九死一生逃亡了南疆沼瘴之地或西域戈壁大漠之中苟且偷生。 而那些生性暴殄、蚕食百姓的山林妖异之兽,其中修为低微者已被十戮其九,剩下的早已躲进深林**之中瑟瑟发抖再也不敢为祸人间。 最后还剩一些惊天动地、气吞山河的上古凶兽,如若诛杀恐伤天和。为了不再让它们继续造孽、荼毒生灵,布衣老者借天地之力、集日月之华而作九九八十一道镇魔金符。 满月之夜。 布衣老者把那些上古凶兽按照妖力的大小,尽数关押在风澜山巅那处火麒麟坠落的焦土之上拔地而起的九层玲珑镇妖塔之中。 每一层镇妖塔都以九道金符来镇压,最后由火麒麟来看管守护。 此后,中土神州再无妖邪之人,暴殄之兽的荼毒。 天下尽皆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其乐融融。而天下之民都在大肆盛传该布衣老者,脚踏麒麟,手持神兵,屠戮魔人,镇压妖兽的惊天之举,最后世间之民都称他为布衣仙人。 而该布衣老者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来到了风澜山中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那个以皇甫为姓靠打猎为生的小村庄之中。 此地,民风淳朴、其乐融融。 布衣老者一时兴起,便于此庄之中,正式开宗立派创立了风澜山庄。并且尽收此村之民为徒,同时还广邀天下资质极佳的弟子入门,修真炼气,神行合一,匡扶人间的沧桑正道。 一听说布衣仙人在风澜山上开宗立派广收门徒。 天下之民宛如过江之鲫,纷纷奔向风澜山而来。有一些天资聪颖、人品俱佳的年轻人纷纷留在了山庄之中修真炼气,但求继承布衣仙人的衣钵斩妖除魔、羽化登仙。 而那些未能拜在其门下者,大多留在了风澜山下聚众而居以寻求布衣仙人的庇护和恩泽。 久而久之,细水慢慢的汇集成了江河,风澜山下的聚居地也变成了名扬天下的第一大咽喉重镇—风澜城。 再后来,据传布衣仙人寿终正寝、羽化登仙而去。风澜山庄之徒以及天下之民都如丧考妣般的在风澜山上进行拜祭,并于后山之中一僻静处修建了一座布衣仙人庙以供信众的香火供养。 此后,风澜城主和风澜山庄的历代庄主皆为皇甫家族道法高深之人担任。而作为天下三大名门正派之一,自然还要肩负天下之民免受妖邪侵扰,安居乐业之责,以及修真炼气,匡扶正道之任! 第三章 意外 三日来一直马不停蹄的连续赶路,林小辰和父亲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巍峨挺拔的风澜城前。 整个风澜城绵恒逶迤于风澜山脉,绕山而建,环以石墙,河溪萦回,关隘雄奇,实乃气吐山河、王霸天下的神州第一名城也。 此时正值旭日初生,风澜城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灿烂、无比辉煌。 一条波光粼粼的洺江宛如银蛇一般横穿风澜城,两旁依江而建的亭台楼阁显得错落有致、古色古香。 林小辰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水牛村的周边活动,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威武雄壮的咽喉重镇。这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让人叹为观止、欢呼雀跃了。 “哇喔!这个地方好美呀!”林小辰兴高采烈的欢呼道。 “哈哈哈,辰儿喜欢的话,爹以后就带你常来……”小辰的父亲一边笑着一边摸了摸他的头道。 父子俩就这么一路有说有笑的,往风澜城那气势恢宏的城门走去。 没想到就在快靠近城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横冲直撞的飞奔了出来。 马似流星人似箭! 林小辰顿时被惊的呆若木鸡一动不动,而那匹黑色的骏马四蹄翻滚、长鬓飞扬,向着他的所在疾驰了过来。 “滚开!”马背上的少年对着林小辰一声怒吼,丝毫都没有减速避让的意思。 眼看就要撞上了,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林小辰的肩膀上传来,他被瞬间拉到了一边躲过了黑色骏马的铮铮铁蹄。 林小辰被吓的面如土色,转身望去原来是父亲刚刚拉了他一把让他转危为安,真是好险。 待林小辰长出了一口气,迎面突然出现两个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御剑而来的白衣少女。 衣袂飘飘恰似轻云闭月,明眸皓齿宛如仙女下凡。 看的林小辰真是目瞪口呆,三魂七魄仿佛都被聂了去。 “少城主!快回来……”两位白衣少女御剑疾驰飞速的掠过林小辰的上空,向骑着黑色骏马的少年方向大声喊道。 谁知少年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继续骑着狂野的骏马飞扬跋扈的绝尘而去。 “刚刚真是好险呀!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赶着去投胎差点撞上了我的辰儿,我呸!”樵夫见四下无人于是看着林小辰低声说道。 “爹!刚刚那些人是谁呀?她们怎么还会飞呀?”林小辰满脸好奇的问道。 “哦!那两个穿白衣的女孩子应该是城里风澜山庄的修真弟子,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她们喊的少城主应该就是风澜城主皇甫振元的独子皇甫昊。” “修真弟子就能飞吗?那我也要当修真弟子!”林小辰满脸的向往之色。 “唉……”父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林小辰的头。 “傻儿子!咱家只是水牛村砍柴为生的樵夫,哪里能跟那些大户人家比哟!现在的风澜山庄可不比从前,只要天资好就能进去拜师修真了,每年收弟子的名额早就被那些城里城外名门望族的子弟所霸占了。像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还是继续过着清苦的日子罢了,不要胡思乱想去修真成仙什么的了。”父亲说完拉着一脸落寞的林小辰入了城门之中往城中走去。 城门两边站着两排身着银色铠甲,手持玄黑画戟的风澜护卫,见林小辰父子也不是什么形迹可疑之人于是也都没有过问就径直放行了。 刚入城中,林小辰眼前一亮。 只见车如流水马如龙,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百万人家。熙熙攘攘,市列珠玑,户盈罗绫,一派繁华豪奢。 林小辰只觉两只眼睛都用不过来,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之色写在了脸上。 “卖冰糖葫芦喽!又香又甜,老少皆宜!”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被一群孩童包围着,他一边不停的叫卖一边给孩童们递着冰糖葫芦。 林小辰见那些年龄相仿的孩童们兴奋的围着卖冰糖葫芦的中年男子顿时来了兴趣,两眼充满了渴望。 “辰儿也想吃冰糖葫芦?”父亲看着林小辰,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 “恩!”林小辰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嘞!爹给你买一串!”父亲边说边拉着林小辰的手往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身边走去。 “糖葫芦多少钱?”父亲一边翻着钱袋一边问道。 “两文一串!”山羊胡的男人答道。 “那来一串吧!”父亲从钱袋里扣出了带着体温的两文钱递给了山羊胡的男人。 收了钱后,一串冰糖葫芦递到了林小辰的手中。 一口下去,林小辰被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所迷醉,整个人仿佛都飘飘欲仙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爹!你也吃一口!”林小辰想让父亲也尝尝这个美味。 “爹牙口不好,还是你自己吃吧!” “爹什么时候牙口不好啦!这个冰糖葫芦可好吃了,爹你还是尝一口吧!”林小辰执意道。 “小辰乖!爹看着你吃就很高兴了!”父亲摸着林小辰的头乐呵呵的说道。 父子俩这一阵推脱之后,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樵夫赶紧拉着林小辰的手轻车熟路的往一个熙熙攘攘、嘈杂喧嚣的巷子里面走去。 刚进巷子,各种花鸟鱼虫顿时映入了眼帘,而大声叫卖、讨价还价的市井之声也不绝于耳。林小辰一边走着,一边回味刚刚吃掉的那串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美味,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樵夫带着林小辰来到了偌大的巷子里,在一个很小的空档前把背上的包放下后打开。 一张稀罕珍贵的上好虎皮就这样出现在了巷子里,樵夫还未开始叫卖,便被一大群眼尖的人包围在了中间。 “这张虎皮可真是稀罕的物件啊!” “可不是嘛!这老虎一般都是黄色的,像这种白色的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 “我听说畜生成精就会使皮毛变成白色的,估计这老虎也是快成精了!”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左一句右一句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突然一个大腹便便穿金戴玉的中年男子在家丁的帮助下挤了进来。 “我说这张白虎皮怎么卖啊?你随便开个价,我这就买下来!”这个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哎呦!我说是谁这么财大气粗呢?原来是城东的张大财主啊!不过刚好小弟路过此地也对这张罕见的白虎皮上了眼了,那就只好不客气的横刀夺爱咯!不管你张大财主出多少银子,我都多给一两,誓要拿下这张白虎皮!”一个尖嘴猴腮有些瘦小的中年人也在家丁的帮助下挤了进来,一见是死对头张大财主马上挤兑道。 “城西刘员外,你可别不知好歹!”张大财主勃然大怒道。 “哟!张大财主这好大的口气!是想要把我怎么地?”刘员外针锋相对道。 “哼!”张大财主一些怒喝,旁边的两个家丁顿时撸起了袖子。 “呦嘿!”刘员外冷笑了一声,身边的两个家丁也怒目盯着张大财主。 山雨欲来风满楼,两虎相争,殃及鱼池,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樵夫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见有人要抬价买虎皮大喜过望,结果现在要演变成了聚众斗殴。不劝住的话恐怕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但是想劝也不敢劝啊!明显这两边都是城中一霸,他根本惹不起,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相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无比蛮横的拨开了人群道:“都别吵吵了!这张白虎皮被我们当家的赵五爷看上了,你们都快散去吧!”。 这城东的张大财主和城西的刘员外,刚刚还是剑拔弩张、嚣张跋扈。这一听赵五爷的名号,顿时犹如小鸡见到老鹰一般的焉了,也不敢再提虎皮的事情了,双方对视了一眼轻哼一声便扭头散去。 “你带上白虎皮跟我走吧!赵五爷不会亏待你的!”壮汉用那粗犷的嗓门声若洪钟的说道。 樵夫心里发憷知道是遇上了硬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满脸迟疑间。 “我们不去!”林小辰撅着小嘴对着壮汉说道。 “啊?”壮汉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还敢忤逆了他。 “找死!”壮汉挥起了熊掌般的巨手向着林小辰拍去。 千钧一发之间,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硬生生的接住了壮汉的熊掌巨手。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城主皇甫振元收养的义子--秦若风。 第四章 断兮琴 壮汉只觉有人生生的接住了他的熊掌巨手正要发作,只见眼前之人原来是城主大人收养的义子秦若风。于是只能强忍着一腔怒火,收回了巨手,往后退了一步道:“秦公子!这是作何?” “我说这风澜城中还能强买强卖了不成?况且你好歹是条汉子,居然也能对如此孩童下手,也真是辱没了你家赵五爷的脸面!还不快滚!”秦公子一脸不悦毫不客气的说道。 壮汉还想辩解什么,但是自觉理亏,而且眼前斥责之人又是秦公子,只得作罢扭头钻进了人群之中。 见壮汉消失不见,秦公子转过头微笑的看向林小辰说道:“这位小弟弟,你还好吧!”。 林小辰仰头看向这位替他挡下巨手来袭的少年,只见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微微上翘的嘴角还噙着放荡不羁的微笑。 “恩!谢谢哥哥!”林小辰一脸天真无邪的答道。 “这位公子,方才真是太感谢你啦!请受我一拜!”父亲见秦公子救了小辰后马上上前就要弯腰一拜。 “这位大伯快快使不得!”秦公子赶忙抓住了樵夫的双臂不让他作拜! 樵夫见秦公子执意如此,也只好一脸感恩戴德的作罢了。 “我看你们带着这稀罕之物不免会引起不少纷争,恐未得好处反而还伤到你们。正好家中义父过几日寿辰到了,不如就把这上好的白虎皮卖给我好了,我把身上所带银两尽数给你们,如若不够可以随我去府中取来便是。” 言罢,秦公子把腰间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取了下来放到了樵夫的手中。 银袋子入手的沉重感让樵夫陷入了喜悦之中,这要比他预想的要多太多了。打开袋子后,那银色的光芒让樵夫一时有些眩晕,毕竟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别说盖一家瓦房给小辰将来娶老婆用,就是再多盖几间都没问题!樵夫在心中无比兴奋的盘算道。 “好、好、好!”樵夫一脸的兴高采烈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把白虎皮顺势抱给了秦公子。 秦公子接过虎皮,温柔的抚摸了一番,连连称赞不已。 “这位大伯真是感谢你的割爱之情,那我们就此别过啦!”秦公子一脸笑意的说道。 “好、好、好!就此别过,就此别过!”樵夫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袋子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小弟弟!你也后会有期哦!”秦公子看着林小辰温柔的说道。 “后会有期!”林小辰似懂非懂的答道。 …… 离开风澜城后,父子俩一路往水牛村的方向走去。 樵夫这么行色匆匆的离开风澜城一是因为如若不走那住店的费用太高,二是带着这么多的银子怕是留在城中不太安全。 夜深,繁星点点。 通往水牛村路上的一座断壁残垣的荒山古庙之中,青苔遍地,蛛网密布。 樵夫点了一小堆篝火,把林小辰抱在了怀中。 “辰儿,你娘走的早!爹一人把你拉扯大,家里靠砍柴为生,也没什么收入。这下好了,有了这么多的银子,我们家可以过上好日子喽!” 樵夫自言自语之中一脸的向往之色,完全没有顾忌到怀中的林小辰由于这些日子的舟车劳顿已经疲惫不堪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林小辰,一股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在樵夫的心头不停的荡漾。他满脸微笑的伸出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在林小辰细皮嫩肉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 夜凉如水,一阵疾风掠过,篝火忽明忽暗,噼啪作响。 “嘭!” 一声巨响,樵夫吓了一跳,怀中的林小辰也被惊醒了过来。 待他们俩向声源的方向看去时,只见破旧的庙门被踹成了好几截,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影从庙门外走了进来。 樵夫心中大骇,林小辰半梦半醒,待人影走近借着身旁篝火堆的亮光一看,居然是白天那个要揍林小辰的壮汉。 此时,壮汉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步步逼近。 明镜般的刀身,在月光的映衬下,冷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让我出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这里!今天你损了我们赵五爷的雅兴,还害我被一顿臭骂。要是不剁了你这乡下来的贱货,我以后也没脸在风澜城里面混了。” 言罢,壮汉攥紧了手中的大刀,迅速往篝火堆旁的樵夫和林小辰快跑了几步,举刀就要砍下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樵夫吓的肝胆俱裂抱紧了林小辰,而此刻的林小辰终于彻底的清醒了。 但见寒光闪过,眼前的壮汉居然瞬间人首分离。头颅被抛到了远处,嘴巴还未闭合,一脸的难以置信、死不瞑目。 而举着大刀的身体也在秋风之中,慢慢的往后直挺挺的倒栽了下去。 樵夫和林小辰被惊的呆如木鸡,还未等他们两人回过神来,借着篝火堆的光亮,只见一丝血气从壮汉那无头尸上飘了出来径直往空中掠去。 两人连忙抬头看去,只见皓月当空,一袭黑色薄纱裹身,脚踏古琴的女人正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冷冷的俯视着他们。 片刻之后,黑纱女人凌空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荒庙之中离父子俩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而那把泛着幽光的黑色古琴也出现在了她的背上。 两人这才看清,来者一袭黑丝蒙面,身披薄衣墨绿纱,头插龙凤呈祥钗。裙摆熠熠如雪月光华,风华绝代似九天仙女。 “断兮对你的孩子很感兴趣!把他交给我吧!”她的声音冰冷仿佛来自幽冥。 刚刚回过神来的樵夫,一听这话犹如身坠冰窟。 这刚以为被救了一命,还想要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谁知道居然是来要他儿子的,真是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 “你是谁?我是不会把我儿子给你……” 樵夫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寒光一闪,樵夫身首异处,血液四溅。一丝血气从樵夫的身上飘了出来,急速的向黑纱女的方向掠去,最后被泛着幽光的古琴所吸收。 林小辰看着父亲惨死,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 黑纱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林小辰走来。 突然,天空中响起了凤鸣之声。 一柄古剑带着凌冽的杀气破空而来,直取黑纱女的面门。 幽光古琴通灵护住,凌空飞起,与古剑砰然相撞。 “轰!” 巨大的冲击波,让黑纱女不免往后退了几步,而离黑纱女很近的林小辰只觉一时震耳欲聋、生不如死,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大胆妖女!居然敢在风澜城外,对手无寸铁的乡野小民下此毒手!”一位青衣老者从天而降接过古剑,落在了林小辰的面前对着黑纱女斥责道。 “哈哈哈哈……”黑纱女不怒反笑。 “剑锋起时如有凤鸣,剑锋收时若似归仪。好一把凤仪古剑!原来是首席殿下紫云峰首座--萧守一!久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不过首席之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遇一个杀一个,遇两个杀一双!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黑纱女咬牙切齿的边说边御起嗜血古琴欲对青衣老者杀之而后快! 青衣老者一声冷哼,手中的凤仪古剑顿时发出一阵凤鸣之声。 风卷残云、冷月高悬,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下一刻,黑纱女御起古琴飘于半空之中,挥手轻弹。 青衣老者眼见黑纱女的身后突然天际撕裂、电闪雷鸣,万千手持利刃、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的魔兵向他杀了过来。 青衣老者顿时凌空而起,不退反进杀向了黑纱女。 凤仪古剑瞬间化作一道炫目金光与老者身上泛起的青光合二为一。霎时,万道剑光激射而出刺向了黑纱女的万千魔兵,把他们全部击破直至灰飞烟灭。 青衣老者眼见魔兵已灭,便在着凤鸣之声中,一剑刺穿了黑纱女的胸膛。 就在青衣老者以为大战告捷的同时,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之时,竟然发现自己正站在首席山巅之上。 “萧首座!你好大的胆子!”玉禅真人于半空之中对萧守一声色俱厉的训斥道。 萧守一愣了一下,待他回过神来,只见首席山巅之上处处尸横遍野、残肢断臂、血流成河。而他的凤仪古剑正散发着凌冽的杀气,不断的滴落着赤红的鲜血。 “师父!你为何要杀我……”一位白衣少年,满脸血污的拉着萧守一的裤脚奄奄一息的呻吟道。 “师兄!你已经坠入魔道,心神被妖魔所控,居然走火入魔、铸下如此滔天大祸!实乃我首席千年以来第一罪人也!”太霄峰首座朴抱元怒目冲冠的对他吼道。 难道我真的走火入魔,屠戮了我首席的众多弟子? 萧守一但觉犯下了滔天大罪,虽万死不得尝还,心中痛苦万分犹如身在地狱。 “哈哈哈哈……”萧守一突然仰天大笑。 “未料我一生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到头来却是落得走火入魔,成为千古罪人的不堪下场!生有何欢,死亦何惧!今日,我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话音未落,萧守一就要举剑自刎! 突然手中凤仪古剑发出了一声悲鸣,旋即化作了一只火鸟飞向天空然后一头撞在了首席山巅之上。 “轰!” 天地为之一震,只见万丈火光瞬间吞没了整个首席山巅,直把一切燃为灰烬。 此刻,萧守一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御剑漂浮在半空之中,而刚刚的一切恍如隔世! 手中的凤仪古剑的剑身之上,一道深深的裂痕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显得触目惊心。 萧守一的心中一阵心疼,知是凤仪古剑为了救主,自毁剑身才破了那虚妄幻境。 “断兮魔琴!”萧守一看向那不远处如鬼魅一般的黑纱女和她手中的那把泛着幽光的古琴自言自语道。 传说上古时期,有两位共同修仙的夫妻,丈夫深爱着妻子,并用千年桐木以及天蚕丝亲手为她打造了一把古琴取名断兮。其音悦耳动听可以操纵心灵甚至摄人魂魄。 后来,丈夫得道羽化登仙而去,留下妻子一人孤独于人世间。 妻子继续苦修百年仍不得大道,于是相思成疾,由爱生恨、嗔杀之心渐起,最终坠入魔道,屠戮生灵无数。 据说,其死后阴魂不散,聚于古琴之中。后被魔教妖人所得,成为了一把杀人如麻、摄人心魄的绝世凶器。 只是正魔两道数百年来基本相安无事,萧守一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把传说中的断兮魔琴,还差点白白送了性命。 第五章 紫云峰 萧守一身为首席殿下紫云峰的首座,身怀上百年的绝世修为居然会被此断兮魔琴引入幻境而差点举剑自刎,一时心中大骇知是若不竭尽全力诛杀妖女,那今夜必定凶多吉少、有来无回!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金光神咒,覆映吾身。 北斗七星,霹雳雷神。 精怪亡形,鬼妖覆灭!” 萧守一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捏决,右手持剑,脚踏虚空,剑指七星! 下一刻,黑云遮月,狂风大作,天际撕裂,骤雨倾盆。 五道细若游丝的天雷出现在了云端,然后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合成了一道龙形霹雳闪电,带着上天无比威严的刑罚,以毁天灭地的气势生生的劈向了黑纱女。 “七星五雷决!”黑纱女一声惊呼,旋即御起断兮魔琴放出万千缕杀人后吞噬的血气凝成了一个硕大无比、面目狰狞的骷髅血墙,然后化作了一道黑烟想要遁去。 “轰!” 龙形闪电劈在了骷髅血墙之上,顿时天地一震,光如白昼,片刻间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萧守一眼见黑纱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见了去向。于是,收起了凤仪古剑,凌空一跃落在了荒庙之中的青苔地上。 谁知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原来刚刚陷入断兮魔琴的幻境之中,导致体内真气大乱,而后又强行施展七星五雷决,使他一时气血翻腾,急火攻心。 萧守一马上持剑而立,运功调息暂时稳住了体内的乱流。没过多久待他恢复了一些后,便快步走到了林小辰的身边。 只见林小辰一脸血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血污之中他和父亲各占了多少。 萧守一伸手试了一下鼻息,气若游丝、若有若无。 “唉!苦命的孩子……”萧守一感叹了一声,当即把林小辰给抱到了一边,放在了破庙那满是灰尘的供台上。 夜凉如水,天地之间一片死寂,供台后的石像显得面目狰狞、十分的瘆人。 萧守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琉璃药瓶,轻轻的拧开后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你的造化了!”言罢,萧守一将红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运功送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后,萧守一忽觉血气上涌,于是马上对着林小辰坐下入定,开始运功调息。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温和的晨光射穿了秋日的薄雾,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帷幕。 萧守一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接着气运丹田,片刻之后又慢慢的吐了出来,如此吞吐了有半个时辰方才罢休。 经过了一夜的运功调息,萧守一已经恢复了大半,而每日清晨的吐纳之术只是他百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而已。 萧守一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前一步伸手试了一下林小辰的鼻息。依然是气若游丝,若有若无。 萧守一昨晚给林小辰吃的可是首席殿用来疗伤续命的至宝—赤血丹。此丹乃首席断崖之上千年灵芝和世间罕见成精的山参等物由玉禅真人亲手炼制而成。 就连身为紫云峰首座的萧守一也才只有三颗,而他随身只带一颗,还有两颗藏于紫云峰之中。 面对林小辰的状况,萧守一顿时陷入了一阵疑惑之中,因为按他的推想,这个可怜的小孩吃了他的赤血丹后要么被救活了回来,要来已经归西了。 怎么这一夜下来,连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萧守一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不过他觉得这孩子的状态倒是有点像修仙得道的大能之人的龟息之术。 当然,他知道这苦命的孩子不可能是龟息之术,而是凶多吉少,生死边缘,命悬一线。 “唉!……”萧守一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哇……”突然,林小辰从供台上坐了起来,张嘴就是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萧守一顿时吃了一惊,伸手想要去扶住时,林小辰复又倒在了脏乱的供台之上,不过面色却慢慢的红润了起来。 既然能把污血吐出来,看来赤血丹已经起作用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萧守一马上伸手去试了一下鼻息,果然要比先前强了很多。 萧守一顿时大喜过望,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玉禅师尊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绝人之路!诚以为然也!”萧守一面带微笑的自言自语道。 林小辰暂时已无性命之忧,萧守一顿时才注意到,破庙的院子里还有两具身首异处的无头尸身需要他去处理掉。 于是,萧守一马上凌空一跃御起凤仪古剑往风澜城的方向急掠而去。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萧守一御剑飞升带着两具大红棺材落在了破庙之中。片刻之后,便把两具尸身收拾好放在了大红棺材之中然后合起了棺盖。 “巍巍道德尊,降身来接引。 慈悲洒净水,用以洗沉迷。 永度三清岸,常辞五浊泥。 拔出业障苦,幽魂得超度。” 萧守一对着并排而放的两具大红棺材,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一炷香的时间后,萧守一念完了往生忏,觉得在买棺材之时让棺材铺通知城外义庄来收尸首的人也快到了。 于是,萧守一来到了还在昏迷不醒的林小辰面前,把他从满是灰尘的供台上抱了起来,然后御剑飞升而去。 …… 霁天欲晓未明间,满目奇峰总可观。 镶嵌在天边,云飘雾缈的紫云峰,在夕阳的照射下,映衬出点点嫣红,好似不食烟火的人间仙境。 萧守一抱着林小辰御剑飞掠了大半日,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来到了紫云峰上。 亭台楼阁之中的众多弟子见到首座的归来,一片崇敬之情跃然写在了脸上,纷纷对着空中的萧首座行礼。 “逸云,你速速安排个房间给这个孩童住下,然后好生看着,为师待会就来!”萧守一落地之后,便把林小辰交到了他的大弟子白逸云的手中嘱咐道。 “是!师傅!弟子这就去办!”一双剑眉、五官分明的白逸云接过林小辰就往后院走去。 萧守一回到了紫云峰的正堂之中,刚刚稍事休息缓解一下这大半日的御剑飞升之乏,谁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九天玄鸟的怒鸣之声。 一位青衣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吃惊的说道:“师尊在上!本殿四大主事的长老和九天玄鸟已经飞越了紫云前门,正在往正堂而来!我见他们如此大的阵仗,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知道了!你下去吧!”萧守一闭目禅定、满脸的风轻云淡。 片刻之后,四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长老缓步迈进了紫云正堂。 萧守一马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四位主事长老在上!本座有失远迎,实属事务繁忙,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不知……”。 萧守一的话还未说完,一位心直口快的长老突然打断道:“我们着急的赶过来,实则有一件要事要讲。此事于我们首席一脉至关重要,还请萧首座能给予配合!” “请讲!”萧守一言简意赅。 “不知萧首座刚刚是否有带什么人或物回了紫云峰?”另外一位主事长老马上问道。 “刚刚我的确带了一位丧父重伤、昏迷不醒的孩童回到了紫云峰之中,准备对他进行救治!”萧守一一五一十的答道。 “此人乃不详之兆,断断不可留在我首席山中!”剩下的两位主事长老异口同声的说道。 “何出此言?”萧守一满脸的疑问。 “昨夜,我夜观星象,但见贪狼星有些异常,于是一番推算料到今日会有不详之兆落入我首席山之中。而在刚刚萧首座归入紫云峰之时,一直沉睡的九天玄鸟突然怒鸣而起。于是,我和其他三位主事长老商量了一下,决定要来清除了这个无端之祸!”一开始的那个心直口快的长老突然说道。 “哈哈哈……”萧守一顿时发出一阵无稽之笑。 “我首席殿千年以来一直都是天下正道的群龙之首,如今却因为一个丧父重伤还不知死活的苦命小儿,要四位主事大长老带着镇山神兽前来我紫云峰发难!此事要是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笑话!”萧守一面不改色、义正辞严。 “你……”四大主事长老同时惊呼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紫云峰上一场四大长老与萧守一之间惊心动魄的较量正徐徐拉开了帷幕! 第六章 病榻 就在萧守一与四大主事长老争辩不休的时候,一袭白衣、五官分明的紫云峰大弟子白逸云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但是见到这么大的场面,顿时大吃了一惊,于是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给生生的吞了回去。 “不是叫你好生看着他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萧守一停下了争辩对着跑进来的白逸云说道。 “回禀师傅!他,他醒了……”白逸云一时紧张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四大主事长老集体发出了一阵惊呼。 “快带我去看看!”萧守一和四大长老异口同声道。 …… 紫云峰的后院,一排古色古香的厢房中,萧守一和四大主事长老围着躺在病榻之上还很虚弱的林小辰。虽说是醒了过来,但是看起来虚弱无力,一点都不怎么清醒。 “竖子虽看起来眉清目秀,惹人怜爱,实乃暗藏祸胎、不祥之兆也!”那位心直口快的主事长老一边伸出右手掐算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此子的父亲乃一介平民,昨晚被魔教妖女所杀身首异处,死状极惨! 而此子由于被我和魔教妖女的打斗所波及,以致昏死过去命悬一线,所以我也要承担一半的罪责。 小小年纪已经伤成了这样,要不是我让他服下了掌门玉禅真人赐我的赤血丹,只怕他早就躺在风澜城外的义庄的棺材里了。 如此命苦的几岁小儿,何有不详之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守一声色俱厉的反驳道。 “什么?魔教妖女公然在风澜城外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下此毒手?” “年幼丧父、身受重伤、确实命苦之人,但是九天玄鸟的异常反应和清虚长老的推算也不能不听啊!” “就算他不是不祥之兆,但是我观此子,年纪轻轻受此重伤,恐怕命不久矣。若他亡于紫云峰之上,那让天下正道如何看待我们首席殿中居然还会出现来路不明的幼子折命之事呢?” 剩下的三个主事长老,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总之,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我愿承担此事带来的一切后果,四位主事长老还是请回吧!是对、是错、是福、还是祸,还是等玉禅掌门出关再做定夺吧!” 萧守一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救好这个身受重伤的苦命小儿,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伤好后再做定夺。 如果再这么和喋喋不休的四大主事长老纠缠下去,只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酿成不良的后果。 “萧守座!玉禅掌门闭关之时托付我们四人一起处理殿中事务代首席掌门之位!难道你想公然违抗玉禅掌门的决定吗?” “萧守座!我们身为首席四大主事长老,就算是玉禅掌门本人,也要看我们三分薄面。难道你就这么不知轻重吗?” “萧守座!你可不要忘记,你是如何当上这个紫云峰的首座的。现在正是玉禅掌门闭关之时,难道你以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萧守座……” 面对四大主事长老的同时发难,而病榻之上的林小辰又急需救治。萧守一顿时只觉急火攻心,体内刚调息好的真气又开始蠢蠢欲动。 “砰!” 空气之中发出一声炸裂。 萧守一真气外泄,于是顺势施展真法敲山震虎,让四大主事长老停止无谓的喋喋不休! 四大主事长老被这突然而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身为一峰首座的萧守一居然胆敢在他们的面前施展真法。 他们四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情形是无法再用言语来沟通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各显神通、一较高下了。 而首席自古以来就没有主事长老和一峰首座已经水火不容到大打出手的先例,因此四大主事长老暂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守一愚钝,自愿承担一切后果。待玉禅掌门出关之时,我自当前去领罚,听从发落!各位主事长老还请明鉴守一的心意!” 萧守一趁势丢出了杀手锏,堵住了四大长老以玉禅掌门相挟的意图! “哼!自作孽……”心直口快的清虚长老勃然大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丢下一句话,扭头转身而去。其他三位长老面面相觑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作罢随他而去了。 “四位主事长老慢走!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担待……”白逸云马上跟在了四位主事长老的身后不停的说着好话送出了门去。 四位长老走后,萧守一赶忙上前查看林小辰的伤势。 一番检查下来后,萧守一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虽然林小辰被赤血丹生生的救活了过来,但是他的经脉尽毁,恐怕就算是伤好了也是废人一个要永远瘫痪在床上。 “唉……”萧守一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是这样苦命的孩子,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居然也能成为长老们口中的不祥之兆。难道只有那些大富大贵、名门世家的子弟才是一脸福相,而这些丧父伤残的苦命孩子都是不祥之兆吗? 萧守一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心寒! “水……”林小辰醒过来到现在一直都两眼空洞仿佛没有一丝的生气,而现在终于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呻吟。 “逸云!马上端一碗米汤过来。”萧守一对着送走四大长老刚刚回来的白逸云喊道。 “是,师傅!”白逸云应了一声又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林小辰喝了一些米汤,脸色稍有缓解。 “你,你是谁?我,我爹呢?”林小辰声若蚊蝇,可是尽管如此,萧守一还是听的真切,会了他的意。 “你受伤了,你爹要我把你的伤治好,然后再送你回家去和你爹团聚。”萧守一自从在首席殿修真以来,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从来就没有说过谎。 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对一个丧父伤残的小孩子说谎,而且还是一个有关生死的弥天大谎。 “我怎么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见到有人要杀我们,然后我爹就……”林小辰拼尽了全身仅有的一丝力气,一脸痛苦的说道。 “孩子!那只是你的一场梦!一场噩梦!你爹没事的,他在等你伤好了,早点回家和他团聚呢!你要好好努力,早日好起来回到你爹的怀抱啊!” 萧守一边说边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林小辰的额头,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彻骨的悲凉。 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是经脉尽断,现在十分的虚弱,就算以后好了也是瘫痪在床的废人一个。 如此,再也不能让他经受丧父之痛的打击了,当前一定要稳住他,好让他能挺过这一关,先活下来再说。 而且萧守一料想他是被凤仪剑和断兮琴相撞的冲击波震的不仅仅是经脉尽断,而大脑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目前应该还是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要好生的调养才行。 “孩子!你先好好的休息吧!我待会会派人来好好照顾你的!”言罢,萧守一轻轻的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林小辰懂事的闭上了眼睛,萧守一转身轻轻的走了出去。 …… 夜深,冷月孤悬,寒风凛冽。 萧守一背着双手站在了紫云峰的一块巨石之上,衣襟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尽的悲凉。 “师傅!这么晚了,你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萧守一的身后响起。 “唉……”萧守一没有回头,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师傅!我听说你今天为了一个重伤的孩子,和四大长老起了很大的冲突……”那个温柔的女声有些焦虑又忐忑不安的说道。 “谁见幽人独来往,缥缈孤鸿断肠影。”萧守一没有回答,而是云淡风轻的吟了一句。 “彤儿,以后那个孩子就由你来照顾吧!”萧守一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突然苍老了许多。 “是!师傅!弟子知道了!”那个温柔的女声认真的答道。 夜凉如水,一位肌肤胜雪、秀雅脱俗的豆蔻少女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萧守一的身后,站在那凛冽的寒风中犹如出水芙蓉让人心生怜爱、魂牵梦萦。 第七章 彤儿 神州大地之上,数百年来一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民间一片繁荣兴旺,歌舞升平。 有道是: 东临大海,烟波浩渺,群岛错落,万千渔民往来其中。 西域戈壁,荒漠原野,飞沙走石,巫蛊之风盛行其中。 南疆密林,万木峥嵘,沼泽湿地,邪魔外道内斗其中。 北极雪国,千里冰封,自成一系,圣王家族君临其中。 中土神州,名山大川,欣欣向荣,名门正派修真其中。 …… 话说中土神州之上有三大名门正派,统领着天下的正道势力。 其中,首席殿为群龙之首,普陀寺及风澜山庄次之。 而这首席殿居于首席山之上,因此以山而名之。首席山作为中土神州第一名山,山势起伏雄伟,摩天高峰直刺云端,怪石峥嵘,幽壑纵横,奇松苍劲,烟云缥缈。 而首席山一山而三峰,分别为天灵峰、紫云峰和太霄峰。 而天灵峰作为主峰,由首席掌门玉禅真人以及一众长老坐镇其中。主要负责商讨殿内大事、下达指令,以及后山伏魔宫的镇压守护魔神一事。 太霄峰作为次峰,由首座朴抱元以及一众一心修真不问世事的首席弟子修真其中。主要只管自身修真成仙,持五戒,不食人间烟火,不染红尘半点。 若非天下大乱,首席危急,掌门亲自入峰下令,太霄峰之人绝不出关入世。 紫云峰也作为次峰,但是与太霄峰截然相反。 首座萧守一以及一众弟子,皆以天下太平为己任,以斩妖除魔为日常,以积极入世、滚滚红尘为得道修行! …… 那一年,萧守一还不是紫云峰的首座。 他曾下山云游,路过一姓石的大户人家,并受到家主石老爷的热情款待。 当时,石老爷在他酒足饭饱之后,告诉他这里每年入秋的时候经常会有山贼出没,恳求他到时候能来家中保护他家一段时日。 当时正值春暖花开,离入秋还有一段时日。萧守一受人款待之恩,于是当即就答应了此事,并与石老爷约好了来他家的具体日子。 可是,那日的石老爷并没有等到萧守一。 原来萧守一在前些时日偶遇一风澜山庄的故友,一时兴起喝的伶仃大醉,等他醒来之时再赶到石家已是晚了一步。 当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山贼知道了石老爷要请首席高人前来与他们作对的事情。 最后,石老爷一家老小尽被山贼屠戮,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而当萧守一在石老爷一家见到了满地惨死的一家老小时,当即悔恨交加。悔的是喝酒误事,没有如约而至。恨的是这些山贼太过心狠手辣,居然下此毒手,灭人全家。 萧守一顿时怒从心头起,欲在火中烧,当即就要去寻找山贼老巢并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打破了石家死一般的寂静。 萧守一寻声而去,于后院挪开一惨死的妇人尸体后,见到了被压在底下的女婴。 女婴见有人来,马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只能用哭声来宣泄。 萧守一顿时大喜过望,马上手忙脚乱的抱起了女婴,一边哄着一边离开了石家。 后来,萧守一把这个女婴送回了紫云峰让他的师妹照料。而他则下山找到了当时正占着一处小山为王,四处为非作歹的山贼老巢,然后将他们尽数屠戮,以报石家之仇。 自那以后,萧守一再也不去饮酒,一次酒后误事足以让他抱憾终身。 按理说,首席殿身为天下正道之首,只会收一些天资极高的年轻弟子为徒。向来是不收婴儿小孩之类的,尤其还是个女婴。 因此好多殿中之人,劝萧守一将这个女婴送下山去找个好人家领养算了。可是,萧守一心中有愧于石家,于是一直都把女婴带在紫云峰之中长大,并且取名彤儿,视若自己的掌上明珠一般。 十几年后,彤儿已由嗷嗷待哺的女婴长成了出水芙蓉、婀娜多姿的豆蔻少女。 本来紫云峰的弟子经常要过着刀光剑影、除魔卫道的生活。因此,紫云峰上的女弟子极少,而彤儿则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女弟子之中最年轻貌美、标致出众的一位。 紫云峰不是太霄峰,没有五戒管制,峰上的众多弟子成年以后皆可自由婚娶,而其中下山成婚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彤儿也就无意中成为了紫云众弟子芳心暗许、争风吃醋的首选对象了。 可是,彤儿仿佛对众多师兄都不太感兴趣,一心只想多孝顺历经沧桑、年事已高的紫云首座萧守一。 两人名义之上虽为师徒,其实相依为命、情同父女。 萧守一极少要他的掌上明珠彤儿去做任何事情,在他看来对石家最大的歉意就是让彤儿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可是,他也知道,让一群整天只想着除魔卫道、杀伐天下的修真弟子去全心全意的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孩子,那是决不可能的。 况且,为了这个孩子,他已经和四大主事长老起了冲突。而长老们的不祥之兆的言论也早已四散传开,以致首席殿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般的首席弟子肯定会对长老们的言论心有顾虑,而他自然不能用这些弟子去照料瘫痪在床的林小辰了。 于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和他情同父女的彤儿了,所以才有了那晚寒风之中的夜话。 …… 首席山作为天下第一名山,藏有当世罕见的各种奇珍异兽、名贵药材。而屹立于山巅之上的首席殿,自然也不会缺少各类功效俱佳的灵丹妙药。 于是,在萧守一倾尽紫云峰之灵丹妙药和彤儿的悉心照顾下。 林小辰慢慢的恢复了大半,虽然由于经脉尽断,只能瘫痪在床,可是早已无性命之忧。而且意志也越来越清醒,除了不能走路外,其他方面也渐渐与常人无异。 “你叫什么名字?”照顾了这么多天,见这个孩子一直都不说话,彤儿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小辰……”林小辰声若蚊蝇的回答道。 林小辰自小在水牛村长大,被村民当成了克死母亲的不祥之兆,让村里的孩子们挖苦、嘲笑甚至打骂。 除了慈爱的父亲,没有人把他当人看。 而眼前美丽温柔的姐姐,让他体会到了除了父亲之外的温暖。这些日子的照料让他对她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可能就是村子里其他孩子躺在娘亲的怀抱里的那种情感吧!他是这么想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的对她产生了很深的依赖。与其说是姐姐,更不如说是母亲。 “小辰?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彤儿,你以后喊我姐姐便是了。”彤儿非常温柔的说道。她的嘴角划过了一丝迷人的微笑,让人不免心旷神怡。 “恩!彤儿姐姐你好美,比我们水牛村里面的最美的花儿都要美!”在林小辰的世界里,最美的就当属水牛村每年春暖花开时的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了,当然就在此时此刻,水牛村的花朵在他的心中已经不比彤儿的万分之一。 “哈哈……小辰弟弟好会说话哦!”彤儿被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天真无邪的小男孩一夸,顿时特别高兴,心花怒放。 “彤儿姐姐,我想起床回家找我爹,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腿呀!”小辰突然有些忧愁的问道。 “小辰乖!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会回到村子里和你爹团聚的!”萧守一叮嘱过彤儿,千万不能透露他爹已经去世的消息,如果他说起那晚的事情就哄说那是一场梦。 就算不能瞒他一辈子,能多瞒他一天是一天吧! “恩!彤儿姐姐,我会快点好起来的。”病榻上的小辰突然有了一丝男子汉的气概。 “恩!”彤儿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给他叠了一下被角。 “砰!” 彤儿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原来是大师兄白逸云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还未等彤儿问话,他便主动说道:“师妹!我刚听师傅他们说,南疆魔教那边好像有一种奇药对经脉有奇效,说不定就可以医好他。” “当真?”彤儿顿时喜上了眉梢。 “当真!”白逸云一脸的春风得意。 “那好!我们去找师傅问个仔细去!”彤儿站起了身子就要往外走。 “好嘞!”白逸云马上在前面带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紫云峰的正堂走去,而此时萧守一却是眉头紧锁、一脸的愁云惨雾。 第八章 南疆魔教 数百年前,南疆魔教联手西域巫蛊一起入侵中土神州,最后被当时的首席殿掌门逍遥子统领的天下正道势力所击溃,只得仓皇逃命、铩羽而归。 而后,南疆魔教便渐渐式微,直至最后一盘散沙、四分五裂、内斗不息。 现如今,于南疆各种血腥杀伐之中存活下来的邪魔外道一共有三个。分别是:千煞门、魅漓宗、神冥教。 南疆密林之中,古树参天,遮天蔽日。 一到晚上,更显得阴森可怖,神秘莫测。尤其是那些隐藏在落叶之下坑坑洼洼的黑水沼泽,犹如一个个魔鬼张开的大嘴,安静的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而在南疆密林之中有一处山脉,挺拔天地、垂范千古,群山重叠、波涛起伏,因从云端看去形似咆哮中的龙首,因此而得名——龙首山。 千煞门创立于龙首山之上,历代门主励精图治,广收弟子以及各类妖兽入门,终成南疆魔教之首。 二十年前,扎根幽魂谷之中的神冥教在教主段终南的运筹帷幄之下,一度发展壮大直至威胁到千煞门的魔教之首的地位。 …… 黑云、残月、西风紧。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掠过了银月湖,消失在了湖心岛上的鬼气森森的魅漓宗里。 魅漓宗始于避世隐居在这银月湖的湖心岛上的鬼夫人。 据传鬼夫人年轻时美若天仙,嫁给了当时割据一方的赤魔教教主为妻。 本以为嫁的风光,婚后会郎情妾意、举案齐眉。 谁知道丈夫一心雄霸南疆统一魔教无意儿女情长,不但如此还视女人为玩物肆意摆布。 最终鬼夫人不堪凌辱被夫所弃,孤苦流落于沼泽遍地的南疆密林之中等待死神的来临。 夜雨、惊雷、狂风嚎。 鬼夫人于倾盆大雨之中,先是小声抽泣,再是大声哭嚎,最后仰天大笑,场景甚是瘆人可怖。 “轰!” 一道惊雷落下,鬼夫人身边不远处的千年桐木应声而断成两截。 而在这千年桐木断裂之处,一把幽光四溢,散发着逆天煞气的魔琴横空出世。 原来这魔琴所散发的邪煞之气,竟然能引下天雷击之。 “轰!”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电光石火之间,魔琴上迸发出万丈血气瞬间凝了一道骷髅血墙与惊雷相撞。 顿时,天地变色,山河动摇,鬼夫人只觉震耳欲聋、生不如死,霎时便昏死了过去。 待她醒来之时,眼见烈日之下,一把魔琴竖插在不远处的沼泽之中。 鬼夫人似与那魔琴心意相通,或是受那魔琴蛊惑,竟然不顾生死跳入了那死亡沼泽之中。 就在鬼夫人最终抱着魔琴慢慢的被沼泽吞噬时,她看着琴身上刻着古字曰断兮,心中顿时悲痛无比,如有利刃剐心。 最终她轻抚了一下琴弦,一道血气从魔琴中溢出然后顺着鬼夫人的鼻息凝结在了她的眉心。 “砰!” 下一刻,鬼夫人御起魔琴从沼泽之中拔身而出直刺云霄。 自此,烟波浩渺的南疆第一大内湖银月湖的湖心岛之上,出现了一位闭关隐居在此的绝美妇人。 因着一袭黑纱蒙面通体黑衣,怀抱魔琴,形似鬼魅,人称鬼夫人。 …… 三年后,鬼夫人御起魔琴,破关而出。 银月湖,遍起黑雾,亿万鱼虾惨死漂浮于湖面,腥臭不可闻。 百里外的赤魔教势力庞大,如日中天,雄霸南疆,好不风光。 教主当日正一袭红袍欲前去迎亲,未想大喜之日,山路前方居然出现了万丈黑雾。 正不知何解之时,于那黑雾之中突然飘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来人一袭黑纱蒙面,通体黑衣,双目赤血,眉心一点嫣红,脚踏一把魔琴,正君临而视。 “何方妖孽,敢在本尊大喜之日出来作祟!”赤魔教主一声怒喝。 迎亲队伍之中的数十道黑影皆御剑而起杀向黑纱女,而黑纱女却不紧不慢的御起魔琴挥手轻弹。 眼见数十道黑影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中马上要击中黑纱女,突然万千魔兵、浑身浴血、手持利刃、从天而降,瞬间将数十赤魔教高手屠杀殆尽。 而数十道血气也从惨死的高手身上飘散而去被魔琴所迅速吸收。 赤魔教主顿时心中大骇,纵横南疆一生,从未见过此种打斗的路数和邪煞魔物,正欲勉力前去迎战。 突然,赤魔教主一阵恍惚,待他回过神来之时竟然发现自己身在赤魔教中。 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原来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教主!新娘子在洞房等你呢!你在这里傻站着是作何呀?”赤魔教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看到他马上着急的喊道。 赤魔教主一时惊诧,被上前而来的长老一阵拉拉扯扯送进了洞房之中。 只见金丝楠木的大红床上,正坐着一位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正在等着他。 粉红色玫瑰香紧身袍上衣,下罩大红烟沙散花裙,腰间金丝软烟罗,体态修长,妖媚入骨,勾人魂魄。 赤魔教主心中骇然,因为这一切他仿佛都经历过一次了。虽然如此,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新娘子。 轻轻的揭开你的红盖头。 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了眼帘,原来是她,怎么会是她,不可能会是她! 赤魔教主行走江湖数十载,纵横南疆无人敌,如今却被眼前的美妇吓的肝胆俱裂。 “夫君!”新娘子微笑的站了起来。 赤魔教主顿时砰的一声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往后退去。 “你别过来,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什么我今天娶的还是你?”赤魔教主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的说道。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啊!”新娘子还是笑靥如花的向他走来,一步接着一步。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赤魔教主发疯一下的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出了房间。 黑云遮月,浓雾渐起,狂风凌冽。 赤魔教主跑到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赤魔教大殿之中,只见方才还是教中长老和一众弟子,现在突然都变成了同一个鬼魅一般的女人,他的新娘子。 “夫君!”四面八方传来喊他的声音,这在平日里无比美好的称谓,在此时此刻却成了他的噩梦。 “不!”赤魔教主仰天长啸,随即拔出佩剑大杀四方欲消灭每一个喊他夫君的新娘子。 可是,他的每一剑刺死一个新娘子,就会出现另外一个新娘子浑身浴血的从浓雾之中走向他。 最后,赤魔教主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以至于神智不清发疯一样的举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就在回光返照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还是站在去迎亲的路上,数十位随他而来的高手全部惨死,尸横遍野。 而他的眼前站着刚刚那位御琴黑纱女,通过她那双赤红的眼睛,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你……”他的话未说完便倒在了迎亲的路上,鲜血通过插在胸口的利剑慢慢的染红了周边的土地,一丝血气从他的身上飘散而出最后被断兮魔琴所吸收。 鬼夫人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御起断兮魔琴飞向了教主惨死、群龙无首的赤魔教。 再后来,赤魔教愿意追随鬼夫人的都来到了银月湖的湖心岛上加入了鬼夫人的魅漓宗。 而那些不愿归顺的赤魔教众皆由鬼夫人送下黄泉陪着赤魔教主,还为断兮魔琴多增添了一些血腥之气。 至此,南疆再无赤魔教。 魅漓宗在鬼夫人的手中迅速发展壮大,在南疆一片内乱不息的杀伐之中,最终存活了下来。 并与龙首山的千煞门、幽魂谷的神冥教三分天下,一时如日中天、分头无二。 第九章 血玉膏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 虽然南疆魔教自数百年前的一次大败之后躲在了南疆未敢再次染指中土神州,可是作为天下正道之首的首席殿却不敢掉以轻心、居功自傲。 因此,不管是在南疆还是西域,都有首席埋的眼线专门负责打听情报,并及时汇报魔教和巫蛊的一切动向。 自从萧守一当上了紫云峰首座,这与南疆和西域的眼线保持联系的责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平日里萧守一在收到南疆和西域传来的密报后,会选择其中重要的内容向掌门玉禅真人禀报。 现在玉禅真人闭关不出,首席一切事务由四大主事长老负责。虽然经历了上一次的冲突,可毕竟都是同门修真之人,也还没有到无法相处的地步。 于是,当萧守一收到南疆或者西域来的密报时,一般都会告知四大主事长老一声。 这一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只疾速飞行的雄鹰,在紫云峰上盘旋了一阵后,落在了正堂后面的雪松林里。 萧守一心知今日送密报的雄鹰会来,于是早早就等候在了这雪松林之中。 当萧守一取下雄鹰羽毛下的密报之后,仔细的读了读上面的内容,一丝忧虑便慢慢的爬上了他的眉梢。 根据密报上面的内容显示,目前南疆魔教千煞门如日中天,其门主鬼面生更是习得了极其厉害的邪道功法,法力之强深不可测。 据称,鬼面生不但与魅漓宗结盟,还蠢蠢欲动的和西域巫蛊有些来往,仿佛欲在有生之年为祸中土,报仇雪恨。 而另一边,魅漓宗的妙夫人刚去世不久,接任宗主之位的居然是她最年轻的女弟子。 这位女弟子继承了妙夫人的衣钵,不但一袭黑纱遮面,通体黑衣,怀抱魔琴,而且极度嗜杀。 尤其是对男人,手段之血腥残忍直比魅漓宗创教之人鬼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为关键的是,这位新上任的鬼漓宗主还自称是冷夫人,好像与首席殿有过一些过节,并对首席殿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而密报的最后提到上次萧守一回函询问魔教那边是否有可以医治经脉尽断的奇药,也有了确切的消息。 据说,幽魂谷的神冥教中有一种叫做血玉膏的奇药,外表血红、气息浓烈。 凡是经脉受损者,敷上此膏短则几日,多则数月便可痊愈。 只是幽魂谷自从二十年前遭到千煞门和魅漓宗联手深夜偷袭以来,千年根基毁于一旦,谷中至今还有漫天毒瘴飘荡,江湖上已经再无神冥教的人的出现了。 所以,神冥教和血玉膏的存在与否还不是一定的事情。 萧守一想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把怀中的一小截密令取了出来然后固定在雄鹰的羽毛之下,放飞而去。 “难道他真的是不详之兆?”萧守一顿时眉头紧蹙,忧从中来。 这南疆魔教数百年来一直都安分守己,未有敢觊觎中土神州的动向。 可是自从这林小辰出现在了紫云峰上之后,南疆魔教之首千煞门竟然和西域巫蛊联系上了,其所藏的祸心,真是路人皆知。 而那个魅漓宗新上任的宗主冷夫人,让他想起了大概三十年前,也有一个自称是冷夫人的人,只身一人前来首席殿里要人。 而她要的正是如今身为太霄峰首座的朴抱元,可是当时朴抱元坚决不承认认识她而且坚决不见她。 最后冷夫人被殿中弟子赶了出去,谁知道她居然在伤心欲绝、走投无路之下跳崖明志。 后来,普陀寺的智空大师不知为何也来到了首席殿,并在那个冷夫人跳崖之处站了好久。 萧守一心知,智空大师肯定也与冷夫人有过一定的渊源,只是他们都讳莫如深,其中内情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只有他们本人才知晓。 如果密报之中所提到和首席殿有过节的冷夫人就是她的话,那南疆魔教想要再次血洗中土神州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那晚在风澜城外险些要他性命的黑纱女,再想到这一片繁花似锦的中土神州历经数百年的安居乐业,又要再遭祸劫,心中顿时一阵心痛。 可是,萧守一又转念一想,这个孩子如此苦命,哪里能左右这些数百年累积下来的恩怨情仇。 就算乌鸦的到来预示着不详,可这不详也不是乌鸦所造成的。 想到这里,萧守一又开始考虑血玉膏的事情。总不能让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真在病榻之上躺一辈子吧! 可是,如今幽魂谷之中漫天毒瘴难以进入不说,这二十年来都没有神冥教的人在南疆出现。 这到底还有没有血玉膏都是个问题,而这血玉膏又是救这个孩子的一线生机,这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守一只能满脸愁容的向紫云峰正堂走去。 萧守一在紫云峰的正堂之中稍事休息了不久,大弟子白逸云进来给他沏茶,并询问何事让师傅如此烦恼。 萧守一自然没有提到魔教如今正蠢蠢欲动,要联络西域巫蛊欲摧毁这中土神州的一片繁华。 只是简单的和他聊了一下血玉膏救林小辰的事情,没想到白逸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的走出了正堂。 没过多久,一直在照顾林小辰的彤儿也跟着白逸云来了。 萧守一一看便知是白逸云管不住嘴告诉了彤儿,正欲斥责于他。谁知道还未开口,彤儿便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师傅!听说南疆魔教那边有可以医治好小辰的奇药?” “只是传言罢了,目前还未证实!你可不要听信他人胡说呀!”萧守一一边瞪着白逸云一边对彤儿说道。 “我都听大师兄说了,你就快告诉我吧!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自己跑去南疆求药啦!”彤儿软硬兼施的说道。 “胡闹!”萧守一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可把彤儿给吓的花容失色。 不过白逸云站在一旁看着天真烂漫、婀娜多姿的彤儿倒是一脸的心驰神往,幸福之色洋溢在了脸上。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可知道南疆魔教有多么血腥残忍……” 此刻的萧守一,不像紫云峰的一峰首座,不像他们的师傅,更像一个害怕女儿有危险的慈爱、唠叨的父亲。 “知道啦!师傅!我也就是说说的嘛!看你这么义正言辞的说了半天……”彤儿也听烦了,忍不住的顶撞了萧守一一句。 “哈哈哈……”见到此情此景,白逸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守一顿时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逸云赶紧忍住了笑容。 “我也是得到消息,据说这南疆大地之中有个叫幽魂谷的地方。那里曾有一个神冥教,而此教之中有一种叫血玉膏的奇药对经脉非常有效。” “那师傅,我们快派人去想办法弄来吧!小辰这样瘫痪在床真是让人心疼呀!” “只是传闻而已,如今那幽魂谷之中漫天毒瘴,而且神冥教是否在世都不一定。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啊?这样怎么能行呀!那小辰岂最后的一线希望不都没有了?”彤儿照顾小辰这些日子以来,渐渐对他产生了怜悯之情,此刻听说这能救小辰的一线希望都要消失了,心中不免一阵难过。 萧守一正要安慰彤儿,站在一旁的白逸云突然说道。 “师傅!要不就让徒儿去找找看吧!” 萧守一顿时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白逸云居然不畏艰险要深入南疆为一个素味平生的孩子去寻药。 “如今玉禅掌门闭关修炼,而天灵峰四大主事长老那边一直都视小辰为眼中钉。太霄峰那边又一心修真从来不管红尘之事,眼下只有靠我们紫云峰了。” 白逸云顿了顿,见萧守一没有说话,然后继续说道。 “而在这紫云峰之中,师傅您老人家身为一峰首座,事务繁忙,身负重任,自然不能去冒这个险!至于其他师兄弟们都还资质尚浅,所以只有身为大师兄的我,适合当此重任……” “逸云想替为师分忧的一片好意,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南疆魔教不是等闲之地,其中密林参天、沼泽遍地、妖魔邪道多如牛毛,何况那个叫幽魂谷的地方还是漫天的毒瘴。为师若同意你去那种地方,无异于把你推入火坑啊!” 萧守一一阵苦口婆心的说道,他自然是希望能寻到血玉膏的,可是他当然也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大弟子。 “师傅……”白逸云还欲说些什么。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为师要入定休息一会,你们还是去照顾小辰吧!”萧守一不等白逸云说完,马上打断道。 “师傅……”彤儿也娇嗔道。 萧守一摆了摆手,顿时闭目入定不再理会他们。 白逸云和彤儿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失落的离开了紫云峰的正堂。 …… 三日后,夜深,皓月当空。 “大师兄,你当真要瞒着师傅偷偷御剑下山去幽魂谷寻药?”彤儿一脸担心的问道。 “是的,我心意已决。这不仅仅是为了小辰,更是为了你和师傅啊!难道小辰就这样瘫痪在床一辈子,要你照顾他一辈子吗?你应该有你属于你的生活!而且我知道师傅一直都觉得小辰的事情也有他的责任,一直都内疚于他,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白逸云的衣襟在凛冽的寒风之中烈烈作响,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师兄……”彤儿一时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那美丽的脸庞在月光下是如此的楚楚动人。 “彤儿师妹!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不要忘了我……”白逸云低下了头,眼神有些黯淡,腹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一时竟然无语凝噎。 彤儿刚想说些什么,白逸云却凌空一跃,御剑下山,消失在了南方的天空之中。 “师兄,我等你回来……”彤儿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第十章 往事 白逸云御剑向南飞行了半天之后,见前方有一小镇便停在了小镇之中,找了个叫得月楼的客栈稍事修整一番。 “这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呀?”一个身着布衣,满脸笑容的店小二模样的人热情的问道。 “先吃饭吧!等吃完再说……”风尘仆仆的白逸云看了一眼店小二然后径直往客栈里面走去。 “好嘞!吃饭的客官一位!”店小二用力向里面喊了一声。 “哎呦!这位客官你看要吃点什么?小店的饭菜绝对包您满意!”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迎了上来无比热情的招呼道。 “都有些什么吃的?”白逸云找个了空桌坐了下来很随意的问道。 “这位客官,别看本店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那些城里的大酒楼有的饭菜,我们这边也基本都有。像什么糖醋排骨、红烧猪蹄、清蒸鲫鱼、香酥地鸡……”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的吐沫横飞。 “好了,好了。给我来一盘清蒸鲫鱼,切半斤熟牛肉,外加一壶好酒!”白逸云赶紧打断了胖女人的介绍。 “好嘞!客官您稍等!”胖女人记下后马上往后厨走去。 白逸云见桌上有一个茶壶,就随手端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以解这半天来御剑飞行的口渴。 一边喝茶等菜的功夫,白逸云随意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得月楼的客栈。 此时,正值中午,吃饭喝酒的客人不是很多。整个客栈布局看起来很古老,应该也有一定的年头了。 “客官您的半斤熟牛肉和好酒来了!你先吃着,红烧鲫鱼马上就好!”那个胖女人把牛肉和酒放在饭桌上热情的说道。 白逸云见状停下了东张西望,拿起筷子夹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味道的确不错。 放下筷子,白逸云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入口只觉一阵醇香,真是好酒。 不愧是个老客栈,连这酒也有些年头了。 “客官,您的清蒸鲫鱼!”吃了没多久,那个胖女人端着一盘鱼来了。 白逸云伸出筷子在鱼腹上夹了一筷子,刚入口,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怔。 旋即,白逸云又多夹了几筷子,让他没想到的是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往事如烟,一股脑的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他强忍了大喊了一声:“店家,这鱼是谁做的?快叫他出来见我。” 胖女人正在招呼其他桌的客人,突然见到白逸云一声大叫,以为是口味出了问题,顿时吓的手忙脚乱的跑了过来。 “这位客官,是不对您的胃口吗?我这就叫后厨给您重做!小店小本经营童叟无欺,您可得要多担待啊!” 胖女人见白逸云一袭白衣,身形飘逸,一把利剑系腰间,知道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赶忙赔礼道歉。 “不是不合口,是太好吃了,我想见见做这道鱼的厨子。”白逸云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一下缓和了气氛。 “哎呦!我的客官呐,可把我给吓死了,你看我这小心肝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呢!”胖女人一下子缓了过来,又开始口若悬河的说道。 白逸云没有说话,而是冷着脸看着她,胖女人马上反应过来挤出一脸的微笑然后向后厨跑去。 下一刻,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白逸云的面前。 白逸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眼熟,于是就问道:“你这做鱼的手艺是在哪里学来的?” “这位客官,这做鱼的手艺是跟我娘学的,您要是喜欢可以常来我们得月楼……”这个中年男人有些木讷的说道。 “你娘?”白逸云有些失望的说道。 “是的,是的,我娘她做菜可好吃了,不过两年前去世了……”那个中年男人说道这里,流露出了一丝哀叹之色。 白逸云顿时失去了兴致,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 从得月楼出来后,白逸云去了镇上的集市,挑了一匹脚力最好的马,花高价买了下来,然后向着南疆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寒风凛冽马蹄疾,往事如烟心似箭。 夕阳西下,哒哒的马蹄声中,白逸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次来南疆幽魂谷取药,除了对彤儿讲的原由外,还有一个白逸云讳莫如深二十年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像一场噩梦,经常让他在午夜时突然惊醒,满头大汗、撕心裂肺。 这个秘密就像一道伤疤,让一盘清蒸鲫鱼给揭了开来,撒了把盐,痛不欲生。 …… 二十年前,破晓,银月湖。 淡淡的雾气在清晨的阳光下,悄悄的散去。 纤细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一滴圆润小巧的露珠,从绿叶的边缘静静的滑落,无声的润入了大地。 “江伯伯,听说这里是妙夫人的地盘,我们来这里抓鱼不会被她发现了吧!”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一脸稚气的问道。 “那个臭女人有什么好怕的!她给你爹提鞋都不配,我江越泽偏偏就喜欢抓她银月湖的鱼吃,她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了,银月湖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找到我们这边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 这个自称江越泽的男人,戴着一顶斗篷,坐在银月湖旁一边钓鱼,一边对身边的小男孩说道。 “看!鱼儿上钩了!哈哈哈……”江越泽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收起鱼竿。 下一刻,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出现在了小男孩面前的木桶里。 这个叫江越泽的人是神冥教最年轻的一位护法,虽然天资极高,功法不低。 可是性格散漫不正经,平时最好的就是偷偷从幽魂谷跑出来整些山珍海味和美酒,填饱肚子打着嗝再美美的大睡一觉。 这神冥教主段终南让他看护才七岁的独子段天涯,可他却带着孩子偷跑出来,到银月湖来钓鱼。 钓了一上午的鱼儿后,眼看木桶快要装不下了,江越泽就收起鱼竿带着小男孩去银月湖旁的一片竹林之中拿出铁锅生灶煮鱼。 “你爹把你交给我就对了,要是跟着教里那些老顽固天天吃苦不说,哪里能有这么美味的鱼儿吃。以后你就跟着你江伯伯,保管天天山珍海味和美酒……” 江越泽一边吹嘘一边吃着锅里的鱼儿,由于这银月湖的鱼儿实在太鲜美,他一时食指大动,喝的也有些多了。 “江伯伯!江伯伯!” 段天涯吃饱了鱼儿,也跟着睡了一觉。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天色已晚,而一旁的江越泽却还鼾声如雷。 “江伯伯!江伯伯!” 段天涯都快要急哭了,这都大半夜了,回去肯定要挨骂的。 “这一觉睡的好舒服啊!” 江越泽伸着懒腰、打着饱嗝、一身的酒气,终于醒了。 “江伯伯,我们快回去吧!一会爹要骂我了!”段天涯急切的催道。 “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呀!这天居然都黑了,我们得抓紧回去,要不然教主又要责罚我了。” 江越泽赶忙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把随身带来的东西都装进布袋子里,然后准备带着段天涯御剑飞回幽魂谷。 没想到就在江越泽刚刚御剑凌空之时,他惊恐的发现银月湖的上空集结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无比危险的一刻,江越泽顿时清醒了过来,马上凌空一跃带着段天涯躲进了竹林深处。 没过多久,江越泽和段天涯眼睁睁的看着银月湖上空那黑压压的一群人飞速的掠过竹林,向着幽魂谷的方向飞去。 江越泽一边捂着段天涯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一边心想糟糕,这是要夜袭幽魂谷。 他急切的想要回去通报教主段终南,可此刻却只能躲在竹林之中动弹不得,因为他知道万一被发现,那下场想都不用想。 最后等到黑压压的人全部走光了的时候,江越泽才敢带着段天涯小心翼翼的御剑低空飞行,往幽魂谷而去。 等他们两人到了幽魂谷附近的时候,躲了起来远远的看过去,只见谷中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幽魂谷的上方正飞掠着黑压压的一群高手孩还在继续屠戮着谷中之人。 段天涯见到此情此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越泽赶忙把他的嘴巴捂住,这要是被发现了,他俩肯定当场毙命无疑。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千煞门和魅漓宗联手欲灭我神冥教!江越泽一阵咬牙切齿,他想要御剑杀进幽魂谷去,哪怕万剑穿心也要和谷中的众兄弟死在一起。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身边还有教主的独子段天涯! 泪水慢慢的溢出了江越泽的眼眶,他的脸涨得通红,心似被火烧。 突然,江越泽好像看到了教主的身影,只见他浑身浴血屹立于谷中似乎打算放出立教先祖在谷中留下来的禁制。 果然,下一刻,漫天的剑雨伴随着滔天的毒瘴向幽魂谷的上空射去。 千煞门和魅漓宗顿时被打的措手不及死伤无数,只得稍事退避,想要待毒瘴散去再入谷中斩草除根。 …… 三天后,晨光微露、破晓时分。 幽魂谷之中的毒瘴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千煞门和魅漓宗见状只好离去,留下奄奄一息的神冥教继续苟延残喘。 …… 夜深,空气之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江越泽带着段天涯悄悄的从一处密道之中,进入了幽魂谷。 正堂之上,段终南浑身浴血正站在夫人的尸体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段天涯哇的大哭着扑了上去。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让他顿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们段家的男人可以流血但绝不能流泪!”段终南双目血红仿佛要吃人一般。 “越泽听令!”段终南大声吼道。 “是!”一旁的江越泽当场跪了下来。 “千煞门和魅漓宗合而谋我,现在幽魂谷千年根基毁于一旦,南疆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你速带天涯离开南疆,前去中土!”段终南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中土那边的名门正派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唯欲除之而后快!只怕去了天涯少主也不太安全,倒不如去西域,我们不是和……”江越泽唯唯诺诺的说道。 “混账东西!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这么糊涂。”段终南一脸的怒色。 “我们神冥教一倒,西域那边必会见风使舵和千煞门相交,只怕你们刚入西域半步就被抓起来砍下人头送给了千煞门当重礼了!你真以为西域那群蛊毒之人还会讲什么江湖义气,念什么旧情故交吗?” 段终南说完,江越泽但觉醍醐灌顶,赶紧点头称是,马上表态道:“我一定不辱使命,带着天涯少主到中土那边隐姓埋名躲起来……” “不要躲藏!我要你不择手段送他入首席殿紫云峰拜师学艺!”段天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仿佛重若泰山。 “啊?”江越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 一个月后,两个身着布衣,手持木棍和破碗的乞丐出现在了首席山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