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皇上又傲娇了》 第1章:穿越,我是来宅斗的 凌楚楚又没死成。 相比起上一次,如今她的生活环境有了质的飞跃——姜国镇南王的女儿,先皇亲自册封的安国郡主。 原主留下了三个愿望: 1.宅斗。 2.替爹娘养老送终。 3.退婚。 此时姜国已经入秋,风凉。 她是被一桶冰水给泼醒的,有人在她的耳边小声哭泣:“大姐,你真是把我们王府的脸面给丢尽了——”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姨娘、庶女、下人站满了整个房间。 而她身为堂堂的安国郡主,被泼了水躺在地上。 凌楚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站起来,声音沙哑,拖着湿漉漉的衣裙毫不客气的坐上了主位,端着茶抿了一口:“一个个都哭什么?我爹虽然在外征战,但还没死,用不着你们替她哭丧!” 下人们面面相觑。 顾姨娘抬声道:“王爷在外征战,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做出的下做事情,不战死也要被气死!” 凌楚楚盯着顾姨娘看了半柱香的时间,顾姨娘除了不屑,没有别的表情。 她把茶杯拍在桌上,怒道:“府上的奴才都死绝了,没看到本郡主的衣裳湿了吗?!” 顾姨娘闻言后退两步,心中生疑面色不变,小心试探:“郡主不小心掉入池塘中,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明明是被下人泼水,却说成落水,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顾姨娘当属第一。 凌楚楚慵懒的靠在椅背,微笑着点头:“本郡主落了水,睁了眼,瞧清楚了不少人的面目,自然变得不同。不像府上某些人,明明有张人脸,却长满了的狼心狗肺,瞧着都让人觉着恶心。顾姨娘,你说是不是?” 指桑骂槐,顾姨娘顿时盛怒。 有人却赶在她前头开口:“大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府上的人都掏心窝子对你,你怎么能这般……” 说完,又捂着胸口,像是被气到了的样子。 “我在说谁,大家心里有数,五妹妹也别上赶着对号入座,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模样。”凌楚楚不屑的撇嘴,换衣裳的时候趁机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整个镇南王府都被顾姨娘把持,她竟然连一个心腹都没有。 她摆摆手,示意奴才搀扶凌兰回房:“五妹妹要是身体不好,没事儿就别出来,免得气着了,一点小病就要叫大夫,府上的银钱是爹爹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经不起你这么浪费。” “你……”凌兰双眼一番,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凌兰是顾姨娘唯一的孩子,生下来就患有心疾,按理当静养,莫参合一些琐事。奈何她从小跟在顾姨娘身边,学了一副白莲花般的黑心肠,心思重,导致这些年身子骨都未曾好,大病小灾不断。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兰是你妹妹,现在连叫大夫都错了吗?” 顾姨娘声音瞬间拔高不少,带着哭腔,道:“想我这一辈子为了王府尽心尽力,如今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我、我……不活了——” 说着,就往柱子上撞。 下人赶紧冲上去拦着,凌楚楚在一旁冷眼旁观,呵斥道:“都不许动,让她撞!我倒要看看,她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顾姨娘陷害镇南王妃,抢走管家职权,还设计让她失了名节,不得已委身小门陆家庶子陆清然。 这些账,凌楚楚要一笔笔算。 屋中无人敢动,眼看着顾姨娘就要撞上去,就听凌楚楚火上浇油:“王妃修养了几年,身子已然大好,既然顾姨娘觉得王府愧对了你,正好把管家权还给王妃,大家安好。” 顾姨娘惊住,忘了减缓速度。 “咚——”的一声,撞上了柱子。 第2章:放肆,谁敢动郡主一下 鲜血流了一地。 凌楚楚笑着把镜子递过去,顾姨娘的手颤抖抬起,却不敢触碰伤口:“脸,我的脸——” 凌楚楚戳了一下顾姨娘的伤口,听到顾姨娘倒吸一口冷气,开口道:“这么大的口子,会留疤的吧?” 她摇摇头,拂过顾姨娘的侧脸:“啧啧啧,你就靠着这张和王妃相似的脸,才能让爹爹对你另眼相看,如今自己毁了,可惜。” “我要撕烂你的嘴!”顾姨娘发疯般的把她扑倒在地,被贴身刘嬷嬷拦住:“姨娘,小贱人的把柄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这样……” 顾姨娘回过理智。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理了理已经凌乱的衣裙,命下人去请大夫:“凌楚楚,我治不了你,有人能治你!” 凌楚楚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 屋中看热闹的人都不走,行至院门口的刘嬷嬷对奴才交代两句。凌家族长被请了来,还有陆家人,说要将凌楚楚沉塘。 她的表情满不在乎,“你们说要将谁沉塘?” 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凌氏竟然出了凌楚楚这样不要脸的晚辈,已经和陆家二公子定亲,竟然还在王府明目张胆私会别的男人,丢尽了凌氏的脸面。 族长手指着她的鼻子:“你……你!沉塘,我现在就以凌氏族长的身份,将你沉塘!” “我看谁敢动我!” 凌楚楚气场全开,吓得奴才不敢上前。 顾姨娘在一旁狐假虎威,“你身为凌氏族人,竟然敢不听族长的话,来人啊,掌嘴!” “一个小小的族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凌楚楚冷笑,“我是皇上封的安国郡主,位比当朝从一品大员,就算是大理寺卿,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称一句郡主有礼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私自将郡主沉塘,不怕株连九族吗?!还是说,在族长的眼中,凌氏百口不过蝼蚁,处置了我这个郡主,才是正事?” 一听株连九族,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族长顿时蔫了。 顾姨娘继续拱族长上前,口中冷嘲热讽的话不停:“郡主怎么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郡主不知廉耻勾引男人,就应该沉塘!” 凌楚楚被吵的头疼,扶额作无奈状:“一个个都说我勾引男人,谁看见了?” 她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在场无一人敢上前。 顾姨娘直接把身边的丫鬟推出去:“元芹,你不是看见了吗?快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让大家伙儿都长长见识。” 元芹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说道:“奴、奴婢早上亲眼看见大小姐……大小姐在池塘边和一个男人私会……” “池塘啊?” 正巧,众人就在池塘边。 凌楚楚环顾四周,发现场地一览无遗,根本没有藏人的位置,笑问:“你躲在哪儿,怎么没被发现呢?” 元芹本就是出来做假证,哪里想那么多,闭着眼随手一指。 凌楚楚冷笑:“这么远,你是长了千里眼,还是有了顺风耳?” 第3章:意外,未婚夫长得有点俊 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回答。 元芹早就吓得身软腿软,双手颤抖无力,恨不得躺在地上装晕。 今早儿顾姨娘就交代了手底下的丫鬟们,如何陷害凌楚楚的说辞,元芹只是一个烧火丫头,本以为肯定轮不到自己,就没仔细听,谁知道…… 怎么这么倒霉! 元芹跪在地上,用手挡住脸,回头请求援助。 眼见着顾姨娘急得跺脚,刘嬷嬷更是对着元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凌楚楚笑,大摇大摆的开口:“乖奴才,本郡主瞧着你倒是忠心,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就来本郡主身边当个贴身丫鬟,怎么样?” 元芹瞬间瞪大了双眼,震惊的望着她。 顾姨娘下嘴唇抖了抖,当即把族长往前推,说道:“郡主当着您的面威胁证人,您还不管一管?!” 秋风起, 落叶漫天。 族长浑身的酒气被风吹散,嘴紧闭,抬头望天,事不关己的姿态。。 元芹爬跪到凌楚楚面前,抱住了她的大腿,说道:“启禀郡主,奴婢只是远远一看,并不曾看清楚男子样貌,而后随口提了两句,谁知竟被人传成郡主私会男人,引得郡主名誉受损,奴婢有罪,请郡主降罪。” 她笑着把元芹扶起来,护在身后,表情得意,道:“你说的是实话,本郡主就算是想治罪,也治不了啊!” “不过……”她往陆老爷身边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整理衣裙,淡淡然道:“本郡主确实私会男人了,你们想知道是谁吗?” 众人哗然。 陆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抓了手边的棍子,就往凌楚楚身上招呼。 她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轻微避闪两下,走到身着绛蓝色袍子的男人身边,双眼充满了陌生,问道:“你是本郡主的未婚夫婿——陆清然?” 陆清然点头,抱拳道:“回郡主的话,草民正是。” 男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脑袋,两人靠的很近,凌楚楚本就仰头同她说话,如今他抱拳低头回话,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可以感受到陆清然的呼吸,也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凌楚楚觉得左心房不受控制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快,眼见着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正要厉声呵斥,就见男人已经挺直了身板,嘴角噙着笑,往她的方向看。 这就是心动吗? 陆清然的皮囊长得很好,只可惜,她有任务——退婚。 她刚刚故意认下私会男人的事情,就是要逼陆清然主动退婚,可没想到陆老爷气得半死,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竟然还有心思笑? 凌楚楚决定再添一把火,主动烧到陆清然身上。 她笑,踮起脚尖靠近陆清然,凑在耳边,声音试探,说道:“若本郡主说,与我私会的男人就是你。陆清然,你认不认?” 陆清然黝黑的眸子就像是一潭湖水,看不到底。 他一把将凌楚楚搂进怀里,开口道。 第4章:吃货,来自糕点的“封印” “我认。” 陆清然记得,第一次见凌楚楚的时候,她才五六岁,穿的圆滚滚,像个小糯米团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小糯米团子长成了少女,身上还是软乎乎,看起来娇滴滴的模样,让人的心都跟着软了。 几乎不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笑着点头:“莫说只是个男人,就算是郡主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为夫也乐意之至。” 凌楚楚顿时就僵住。 不对啊,陆清然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这个世界男人的脑回路不一般,这么喜欢当绿箭侠? 族长大叫一声误会,带着人匆忙离开。陆老爷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陆清然一眼,闷哼一声甩袖而走。 原本热热闹闹的池塘边,刹那间空荡一片。 顾姨娘气的脸色涨红,“让你逃过一劫,咱们走着瞧!” “啧啧啧……看到我夫君愿意宠着我,羡慕了?嫉妒了?恨了?”凌楚楚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微笑着摇摇头:“可惜哦,我那王爷爹爹最爱的是我的王妃娘亲,只把你当个替身,如今你的容貌还毁了,对我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呢~” “你再得意,陆家也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小门小户,宠着你,也要看陆清然有没有那个本事!”顾姨娘半分不让。 凌楚楚也不是好欺负的,低头玩弄着手上的镯子,“他只要宠着我就好,本事我有,安国郡主位比从一品大员呢,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语罢,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姨娘,长叹一声:“差点忘了,您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顾姨娘被气得一口气梗在喉咙,刘嬷嬷替她顺了好久都不曾缓过来。 凌楚楚不给顾姨娘还嘴的机会,领着元芹回自己院子,“这丫头我甚是喜欢,带走了!” 此时陆老爷和陆清然正坐在马车上回府。 陆老爷一改人前姿态,对着陆清然十分恭敬:“您今日此番作为,让人想不明白。” 陆清然垂头饮茶,额前碎发遮住双目,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神采,“安国郡主在镇南王府举步维艰,亲身母亲又……帮她,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您的意思是……” “镇南王妃自上次……寒心避世念佛,若没猜错,她在逼王妃出手。” 陆老爷询问了当年之事,陆清然皆低头饮茶不语。 下人上新糕点,他尝了一口,想到娇滴滴的姑娘,嘴角不受控制的弥漫起笑容,“这几样,一式一份,送到郡主那儿去。” 此时的凌楚楚终于有时间仔细观赏一下住处,虽说原主在王府备受欺凌,但奇珍异宝却不少,随便摆在房中的夜明珠,就有碗口那么大。 她感叹一声,觉得原主实在是太懦弱。 要是她,反正钱多的没地方花,全都换成铜板,砸都砸死那个什么顾姨娘了,还能被欺负成那样? 这时,下人送了包裹进来,元芹打开一看,全是精致的糕点,献宝一般的送到凌楚楚面前。 凌楚楚正巧饿了。 加之她活了这么久,只有一个弱点——爱吃。 每次见到好吃的,就像被封印了一般,直到吃完,封印解除,她的脑袋才恢复正常运转。 这次也一样。 她双眼放光,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七八盒糕点吃了大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恢复了半分理智:“不错不错,往后就让厨房做这些东西送来当零嘴。” 元芹道:“这是陆公子差人送来的,厨房做不了……” “什么?!”满嘴的糕点都梗在她喉咙里,猛灌了一壶水,才缓过气,急的在原地打转:“不行不行……” 她吃了糕点,会不会让陆清然误会她对他有意思? 那怎么退婚啊?! “那个……元芹,你快去院子里找些石头装进盒子,丢到陆府门口,就当我没吃,对……没吃。” 元芹第一次做这种事,吓得都没仔细看,胡乱一丢,就匆忙往回跑。 刚下马车陆清然差点被砸到,小厮捡起地上的东西:“这不是奴才刚送去郡主那儿的糕点吗?怎么被……”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主子脸瞬间黑了大半。 第5章:纵火,要她的命 陆清然黑脸,死死的盯着食盒。 小姑娘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吃的都不肯收? 小厮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陆清然,顿时觉得自己拿了个烫手山芋,说道:“少爷,这……” 他的手有些不稳。 包裹摔在地上,糕点盒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掉出来。 小厮惊得大叫:“少爷,是石头,郡主把糕点收下了,盒子里装的都是石头,少爷,你看啊!” “叫什么?”陆清然迅速回头,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嘴角不受控制的慢慢勾起,努力控制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道:“这么好的食盒你就丢了,我那些家底迟早被你败光。” 小厮怔住,再抬头,就看到少爷的背影已经进了陆府。 猛地一拍大腿,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说丢的是你,说留的还是你。 他拿着东西小跑跟上,二人去了书房。 这时元芹匆匆忙忙往回跑,她见小姐就站在院门口等着,大口喘着粗气,道:“妥了……小姐放心,奴婢亲眼看到,陆公子脸都黑了。” 凌楚楚十分高兴,猛一拍手,笑出声:“好,很好。” 被自己这么公然羞辱,陆清然肯定会退婚。 完成原主留下的任务,犹如探囊取物! 她的院子在王府最偏远的地方,夜刚落下的时候,她便让下人都去睡了,自己靠在摇椅上,透过窗子看星星。 就在这时,窗子底下有黑影闪过,院子四周突然多出许多干柴。 黑影靠近房间,解开腰间葫芦,把油倒下去,再丢了火折子,火瞬间侵蚀满地干柴,通红的火光印在那人的侧脸,笑容惊悚无比。 冲天的火光,几乎将整条街都照亮。 刘嬷嬷早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亲眼见着烟雾弥漫整个王府,才装模作样的大叫:“起火了,救火啊——” 接着回房中,语气中全是得意,说道:“姨娘,成了。” 顾姨娘理了理精致的衣衫,搀着奴才的手往外走,得意的笑道:“走,咱们去给那个小贱人收尸。” 王府内乱成一团,走水的喊叫声随处可见。 顾姨娘领人站在院外,指挥下人灭火。 匆匆赶来的陆清然见此情景,怒吼道:“郡主呢?!” 顾姨娘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冲着火光冷笑:“没出来呢,火烧了这么久,怕是已经被烧死了。” 他没有迟疑,直接冲进去。 此时,凌楚楚被烟呛醒,捂着脸往外跑,头顶一根横梁突然落下,拦住去路。 她环顾四周,想找别的出路,远远地,便看到一个黑影往火里冲。 难道,顾姨娘还不放心,竟想趁乱把她杀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靠在房间角落装晕。 黑影轻车熟路的进到卧房,走到她身边,她听到那人泛着哭腔的声音:“郡主,安国郡主……郡主,凌楚楚!” 陆清然? 他是来救自己的? 凌楚楚抓着匕首的手松开。 发现自己被陆清然抱起,陆清然的声音坚定无比:“凌楚楚,你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第6章:哭了,是因为我吗? 男人把外袍披在她身上,目光坚定的抱着她,往外走。 凌楚楚口中一阵清凉,咳嗽两声,假装刚清醒,问:“怎么是你?” 她眉头微蹙,根本没想到,三更半夜,自己的院子起火,救人的竟然是他。 自己被陆清然抱在怀里,抬头正好看见男人眼中闪闪泪光,手不受控制的微微抬起,眼看就要触碰他的侧脸,又惊得收回,问道:“你眼里……你哭了?” 陆清然僵硬的把头转一个方向。 清了清喉咙,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动:“火很大,先想想要怎么出去。” “书架后面有窗子。” 院子附近没水。 全都靠下人去湖里抬,半个时辰过去,火非但没灭,还越烧越旺。 两人刚出来,就听到顾姨娘对着刘嬷嬷道:“交代?一个小小的陆家庶子,死了便死了,敢跟镇南王府要什么交代?” 凌楚楚把手捏成拳头,目光狠厉。 陆清然把她安稳的放下,眸中寒意如隆冬三月,声音震天响,质问道:“镇南王府真让人刮目相看!” 众人随声看过来。 凌楚楚双腿无力,靠在陆清然怀里。 顾姨娘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眼中尽是不屑,道:“刮目相看什么?既然陆二少爷和郡主都没事,那就去睡吧,闹了这一个晚上,真真……” “交不出凶手,别怪我不客气!”陆清然目光凶狠,浑身的寒意让人不受控制打了哆嗦。 顾姨娘也是一愣,先看了看他衣角的火星,再看他身边仅有的小厮,手指王府数百奴才,丝毫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屋子都烧成这样了,还怎么找凶手?陆清然,这里是镇南王府,轮不到你在这儿放肆!” 小厮冲上去理论,被陆清然拦下。 他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咬牙切齿道:“安国郡主若是出事,我看你一个小小的姨娘,也交代不了!” 陆清然关切的目光全都落在凌楚楚身上。 凌楚楚瞬间明白,敲了敲额头,身体娇软无力,道:“有人下了药……” 她若有似无的看向顾姨娘,似有所指。 陆清然嘲讽:“原来是顾姨娘监守自盗啊,难怪不让人深究。只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我这个陆家庶子倒要看看,镇南王府还护不护得住你这个姨娘?” “你!” 刘嬷嬷抓住顾姨娘的袖子,耳语道:“他要查,姨娘就让他查。整个院子烧成了灰烬,他一个小小的庶子,还能翻出天来?” 火势逐渐减小,到处都是灰烬。 风刮过,梁柱倒地,一片空旷。 顾姨娘刚点头,陆清然撇嘴,吹了口哨,暗卫抓了人丢在地上,道:“回少爷,纵火之人已经抓到,要如何处置?” 陆清然转头看向顾姨娘,道:“谋害郡主,就地正法!” 那丫鬟大叫,爬跪到顾姨娘脚下,抱住她的大腿:“奴婢不想死,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姨娘,姨娘救命啊,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第7章:娘亲,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陆二少爷好本事。”顾姨娘笑着鼓掌,示意丫鬟躲到身后,问道:“你随便抓个人,扣上个谋害郡主的帽子,就敢在镇南王府杀人,还把不把王府放在眼里!” 一抬手,数百奴才把他们团团围住。 手握棍棒,杀气腾腾。 陆清然抱住凌楚楚,紧紧地护在胸前,示意暗卫动手。 “顾姨娘要杀人灭口?”他冷哼,死死的盯着顾姨娘,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去九门提督面前,对质对质!!” 话音落,暗卫将顾姨娘的手反扣在身后。 顾姨娘神色慌乱,奋力挣扎,双脚乱踹,毫不客气把丫鬟踢了出去,瞬间换了语气,分明心中有鬼,道:“既然这个小小的奴婢就是凶手,杀了便可。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惊动提督大人。” 丫鬟双目溜圆,沉默一会儿,突然大笑,“你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好过!” “是她,都是顾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若是不做,她就要杀了奴婢唯一的弟弟,奴婢说的都是真话,郡主、陆少爷你们要相信奴婢啊——” 顾姨娘惊住,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刘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老奴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与姨娘无关。” 她声音嘹亮,毫不犹豫担下罪名:“姨娘因郡主差点毁容,奴才心中不忿,便背着姨娘想给郡主一点教训,未曾想,竟然引起如此大火,请世子降罪。” 顾姨娘无人搀扶,捂着心口后退好几步。 陆清然眉头一挑:“真是这样?” 刘嬷嬷一直冲顾姨娘摇头,顾姨娘咬牙把眼一闭,声音带着哽咽,说道:“是,此事……我、并不知情。” 火势渐小。 天边也翻了白,清晨的微风吹过,烟灰先是在空中转几圈,最后落在人身上。 丫鬟不依不饶:“不是这样的,是姨娘,姨娘亲口跟奴婢说,要奴婢把郡主烧死。当时好多人都在场,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她的话未说完,被通报声打断:“王妃到——” 凌楚楚的心突然抽痛一下。 她缓缓回头,看到镇南王妃站在湖对岸,身边只跟了一个嬷嬷。 她高声道:“母亲,顾姨娘指使丫鬟火烧女儿,若不是陆少爷,女儿已经身葬火场,请母亲为女儿作……” 王妃打断她的话,道:“这是王府的家事,陆少爷请回吧。” 嬷嬷小跑过湖,道:“王妃娘娘有令,嬷嬷和丫鬟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此事,往后不准再提,违者杖毙。” 天刚亮,湖上起了薄雾,凌楚楚定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想说些什么,心头却有另一个声音:想她看你一眼?不要奢望了,你就是她的耻辱。承认吧,只要见到你,她就觉得恶心。 耻辱? 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中,关于亲身娘亲的记忆如此模糊? 凌楚楚握拳,指甲插进肉里。 心底的声音冒了出来:什么亲情?根本比不上王府中的荣华富贵!她宁可护着顾姨娘,也不管你,她就是要你死! 第8章:被骗,傻姑娘当了靶子 自己住的院子被烧了,凌楚楚自然要抢,顾姨娘闹着不肯拨院子,凌楚楚冷笑道:“一间听荷院都舍不得,你将来能舍下什么跟我斗?!” 听荷院的假山上有一处四方凉亭,下人们还未将屋子收拾出来,凌楚楚便命人搬了躺椅睡在里头。 凉风习习,院子内外一览无遗。 凌楚楚眯着眼,盯着趴在院门外鬼鬼祟祟的丫鬟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去瞧瞧,她丢了什么东西进来?” 伊香见元芹下山,慌张跑开。 伊香急匆匆跑回住的地方,刚坐下就有人来报,说顾姨娘招她去伺候。 “放心,只要你忠心我,我保证替你报仇。”顾姨娘把梳子塞进伊香手里,“要你办的事情,成了吗?” “成……成了。” 昨晚的三十大板让伊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有余悸,拿着梳子一下还未到底,就扯了头发,惹得顾姨娘惊呼。 顾姨娘直接赏了她一个巴掌,“贱奴才,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照样是个蠢笨无比的!” 刘嬷嬷趴在榻上,顾姨娘使了银钱,奴才们下手很轻,虽是三十大板,她却并没受什么伤。 刘嬷嬷把跪在地上的丫鬟踢到一边,拿起梳子笑道:“姨娘,奴婢新学了流云髻,姨娘可想试试?” 顾姨娘心疼的看着刘嬷嬷腿上的伤口,深一口气,道:“我一定会让凌楚楚付出代价!” 再看了看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奴婢,烦闷的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把她拉开,直接丢到小厨房里:“往后,你就在这儿做活!” 砍柴挑水的奴才凑上来,用带着灶灰的手摸她的身子和脸蛋:“这等下贱地方,好久没见这么水灵的姑娘了。”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那些男人拿着烧火丫头的粗布衫,扒开她身上的衣服,口中全是淫笑:“烧火丫鬟穿这么好,弄脏了,怪可惜,让我们来替你换衣裳吧……” 皮肤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伊香的眼中也再没了光芒。 此时,元芹刚把包裹交到凌楚楚的手中。 包裹中有一件男人的衣衫,还有各种情诗,其中一封未曾写完。 领出去笑着把情诗摆在原主抄写的经文旁边,似笑非笑:“以假乱真,连我自己都要被骗了。” 山底下,临时派来收拾东西的奴才鬼鬼祟祟。 她扫了两眼没了兴致,躺回椅子上:“放进屋里,好好收着。” 已经点燃了火折子的元芹一愣,“小姐,这摆明了就是顾姨娘用来陷害你的,烧了最好,你怎么……” 凌楚楚微笑:“这般用尽心思对付我,自然要陪她玩玩。” 她的手指敲击着是桌面,听到凉亭顶传来的动静,捡了石子丢过去,道:“陆二少爷若是喜欢王府风景,大可递了拜帖从正门入。好好的翩翩公子不当,却要做梁上君子,该不会是心中变态?” 陆清然笑了。 跃进亭子里,坐在凌楚楚身边。 “上好的碧螺春,尝尝。”凌楚楚刚好倒了茶,递到他面前。 “来看看你。” 凌楚楚倒茶的姿势未动,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你变了。”陆清然手撑着石桌,凑到她面前,“我记得楚楚并不会武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变,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王府中,变成一推白骨?” 陆清然盯着她的眸子,“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凌楚楚不信,在这个世界,连亲身母亲都能枉顾她的性命,别人所谓的帮,只不过是满心的利用。 陆清然的眸子就像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水,嘴角噙着笑,道:“帮你对付顾姨娘,帮你成为镇南王府最尊贵的人,帮你笑看天下!” 她淡定自若,反倒是元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慌张的把桌上的东西收起,藏在身后。 惹得凌楚楚笑出声:“你慌什么?拿出来给陆二少爷看看。” 陆清然见她语气淡然,嘴角笑意渐无。 被端在手心的茶杯突然炸开,碎瓷片扎进他手心,陆清然丝毫不在意。 二人对视了许久,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凌楚楚,你就这么不肯相信我?” 第9章:晚了,我现在只差一把能杀人的剑 凌楚楚点头。 不相信他,更不信他的真心。 就像把利剑插进心口。 疼,碎茶杯扎进手心远不及心口的疼。 “好,你不要后悔!”陆清然把碎渣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元芹担心,“小姐……” 凌楚楚站起来,看见陆清然已经行至山脚,她高声说道:“既然两看生厌,那我等着二少爷的退婚书,从此各不相干。” 保证院中人都能听见。 陆清然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但未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听荷院。 天边阳光正胜,热意随着光透过窗台照进屋里,帘子落下,暗了几分,遮住热也挡了外头鸟叫蝉鸣。 凌楚楚回房后眼底全是倦意,侧身躺在床上,亲眼见元芹把包袱放在桌上,方安心睡去。 有人小心翼翼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瞧清楚包袱里的东西,惊得差点出声。 那人吓得咽了口水,把东西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原本睡熟的凌楚楚突然睁开眼,嘴角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鱼儿上钩。 她本想再睡会儿,听到小厨房有动静,便起身喊人。 元芹推门,手中端着绿豆汤,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道:“伊香来求奴婢,奴婢……” “啧啧啧,好好的姑娘,怎么这样了?”凌楚楚换好衣裳,蹲下,道:“想求我救你?” 伊香猛地点头。 却见凌楚楚指着桌上的包裹,道:“前几日想烧死我,今个儿又帮顾姨娘丢了这东西进来,你让我怎么说服自己救你?” 伊香瘫倒在地上,而后默默的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元芹于心不忍:“小姐,您不是说,不论何人求奴婢,都带到您面前吗?为什么……” 伊香停住脚步,她听到凌楚楚的回答:“晚了,若在今早儿,我还能收下她当个使唤奴婢。可是现在我只差一把能杀人的剑,她不行。” “我可以!” 伊香听到自己的回答,跪在地上:“郡主,奴婢愿意当您手中能杀人的剑,求郡主救命。” 伊香屏息,紧张等待回应。 凌楚楚端着绿豆汤喝了一口,走到她面前,精致的绣鞋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好看,她用手勾起伊香的下巴,说道:“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当我的剑?” 伊香垂头小声道:“奴婢……不知。” 她走进,弯腰靠近伊香的耳朵,“杀人,不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想要对付姓顾的,你差的是心狠,只有心狠,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生存下去!” “我可以!” 这是伊香第二次说可以。 凌楚楚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捏紧伊香的下巴,道:“你让我怎么信你?” “我、我……” “小厨房我会派人去警告,但是……”她松开手,“等你取代刘嬷嬷,成为顾姨娘最信任的人,再来对我说你可以!到那时,我向你保证,你今日受的苦,我会在姓顾的身上,千百倍讨回来!” 伊香点头,双手逐渐握成拳头,目光坚定。 第10章:变天,虎毒不食子 凌楚楚亲自送伊香出院门。 见刘嬷嬷早就守在门口,看似恭敬实则不屑的对自己行礼:“奴才给郡主请安,眼见着天气越发的冷了,姨娘让奴才给各院送炭火。” “这不是伊香吗?怎么从郡主院子里出来。”刘嬷嬷捏起伊香的破衣烂衫,一脸嫌弃,“这是惹了郡主不高兴,被打的吧?郡主下手也忒狠了,好好的姑娘,竟然被打成这样?” 伊香没吱声。 元芹气不过刘嬷嬷往小姐身上泼脏水,起了争执,与嬷嬷身边的丫鬟打了起来。 刘嬷嬷把两人拉开,讽刺了一番见凌楚楚一直不作声,便走了。 凌楚楚拨弄了一番木炭,把木炭按好坏分成两桶。 “听说府上的丫鬟没有炭火用,你把这些分成几份,给各个丫鬟方送去,伊香屋中多些。” 许是给丫鬟送木炭的要求太奇怪,元芹道:“这些个木炭虽说都是不好的,但刘嬷嬷送来的量,咱们自己都不够,还送出去,未免也……” 凌楚楚偏头笑了笑:“炭火不够,自己用银钱去外头再买些。记住,一定要确保每个丫鬟房都送到,不要让人怀疑到伊香。” 夜里就变了天。 第一阵寒潮肆虐京城的时候,天还没亮。 凌楚楚是被冷醒的,大风吹开了窗子,身上的棉被,没有丝毫暖意。 “元芹,元芹!”她瞧着元芹进门,忙道:“快,给我加床被子。” 元芹疑惑,摸了凌楚楚的被窝,被里头的低温吓着缩了手,拿着剪子就把被褥拆开。 一床, 两床, …… 院子被烧后,顾姨娘命人特意新置办的床被全被拆,里面全是布条混着硬邦邦的旧棉花,竟是连丫鬟盖的都不如。 凌楚楚猛地拍了床沿,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顾倾!” “小姐,不然咱们去求王妃吧?” 凌楚楚垂头,不说话。 元芹恨铁不成钢般的拉了她的袖子,道:“小姐,就算王妃对您有千般不满意,可顾姨娘这次明显想要你的命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王妃不会坐视不理的……” “小姐!” 良久,凌楚楚终于叹了口气,道:“走,去拜见母亲。” 自原主有记忆起,镇南王妃就一直呆在佛堂,不管世事。 那个地方,在原主的记忆中,曾经去过。 还不止一次。 丫鬟寥寥,杂草丛生,就像个荒废了许久的院子。 王妃从不肯单独见她,有时候被她闹的烦了,让她进门,也从不开口,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以至于后来,原主便不再去了。 凌楚楚今日,是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不论生死,王妃都不出佛堂,不再管她? 和往常一样,秦嬷嬷把她拦在门外,请她回去。 她高声道:“娘若是不见我,我便长跪不起!” 说完,直接跪在了一地碎石子上。 敲击木鱼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如常。 凌楚楚磕头:“娘什么时候见我,我什么时候离开。”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房中的木鱼声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停止。 接着是“吱”的一声, 镇南王妃站在门口,道:“进来吧。” 第11章:死心,前路漫漫一人走 凌楚楚站起来,跟在王妃许氏身后进门。 许氏替她倒了茶,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你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来,到底在奢望什么?” 屋子里的摆设很素净,桌椅都是简单的款式。 凌楚楚喝了茶,心情才勉强平静,道:“母亲,我……” “不要叫我母亲!”许氏厉声打断,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女儿,留住你王府嫡女的身份,我已经仁至义尽。” 原来是这样。 她不是王妃的女儿,所以王妃能对她受到的每一次伤害,视若无睹。 许氏点了香,对着菩萨虔心跪拜:“你来找我,又受了什么委屈?” 凌楚楚张嘴,元芹抢在她前头,道:“顾姨娘给小姐送来的被褥全都是些破布,根本不保暖,送来的木炭也没办法烧。小姐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过冬。” 元芹跪在许氏面前,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声音哽咽,说道:“王妃,就算小姐不是您亲身的,但您也是看着她长大,这个冬天,用那些被褥炭火,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闭嘴!” 许氏把香插进香炉,说道:“我说过,想活着,就认命和陆二少爷成亲,我保你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但你不听,硬要退婚,这后果,你便自己承担。” 元芹不甘心,跪在地上给许氏磕头。 凌楚楚瞧着许氏那清心寡欲的模样,猛地把元芹拉起来。 “别求她!”她把茶杯拍在桌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婚,我一定会退;命,我也会好好留着!” 明亮的天空突然阴沉,邪风肆虐。 落叶在风的帮助下,全都飘在空中,树弯了腰。 暴雨将至。 刘嬷嬷拿了丫鬟不要的废旧草席,走到丫鬟房,房中是昨个儿值夜的丫鬟们在补觉。 刘嬷嬷把草席丢到已经烧起的火盆上,直到青烟燃起,毫不犹豫的拿走撑起窗子的木杆,再把门关的死死。 就那样守在院子里,直到房中不再传来翻身声,哼笑一声,道:“凌楚楚,你躲不了!” 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就传来了消息。 镇南王府死人了。 丫鬟在房中午休,生生的睡死过去。 因为木炭是凌楚楚派人送去的,她自然成了头号嫌疑人。 顾姨娘带人把听荷院团团围住的时候,她正坐在石桌边喝茶,淡定的招呼顾姨娘来品:“王府事务繁忙,累了吧,歇一会儿。” 奴才冲进房中搜查,顾姨娘便在凌楚楚身边坐下,撇嘴道:“哼,铁证如山,谅你也不敢耍心机!” 元芹担心顾姨娘做鬼,还有之前那个包袱,急去亲自盯着那些奴才,被凌楚楚拦住。 一时间,暗潮涌动。 凌楚楚不明不白的态度,让顾姨娘也心生疑惑,在房中搜查的奴才还未出来,顾姨娘便虚与委蛇,陪她聊下去。 岂知,端着茶杯刚放在石桌上,凌楚楚就发怒把桌上的东西全给扫落在地: “姓顾的,你什么意思?!” 第12章:瞎话,学来的倒打一耙 顾姨娘未料到她这般大动作,被吓着,袖子挡住泼来的热水,惊道:“你发什么疯?” 凌楚楚大笑,泪眼婆娑,似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双手捂着胸口都在颤抖:“发疯?我倒要问你,你发什么疯!木炭是你命人送来的,现在死了人,就想拉我下水,我告诉你,没门!” “顾倾,往日里我敬你,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胡闹,把我当成个睁眼瞎!” 摔东西时,她故意较弱的靠在元芹身上,把握着暖炉的手露出来。 烧的暖炉根本没用。 才刚刚入冬,一双手冻得通红。 元芹亮了嗓子开始叫:“我们家小姐心善,知道府中丫鬟没有炭火,好心送些去。谁知……你们看看,这就是顾姨娘派人送来的木炭。别说小姐是安国郡主,就是京中其他大家,也没见这么克扣嫡女份例的!” “胡言乱语!” 元芹抓着凌楚楚的手伸到顾姨娘面前,“我胡说什么了?胡说什么了!” 顾姨娘惊得连连后退。 凌楚楚伤心道:“姨娘,你怎么能这般害我?” “我……” 不知道在哪儿当差的丫鬟突然出现,和搜房子的奴才扭打在一团,她手中抱着包袱,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 “小姐,你快来啊,小姐——” 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院子,喧闹一片。 顾姨娘眼睛一亮,抢过包袱丢在桌子上,说道:“凌楚楚,你要是问心无愧,敢把这包袱打开吗?!” 包袱散开一个脚,露出布料。 是男人做衣袍最常用的花色。 凌楚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问:“姨娘以为里面是什么?” 刘嬷嬷冲上前,一边打开包袱,一边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私会男人的证据,依奴才看,就是二女争一男的把戏。郡主不甘心自己的情郎被别人抢走,便趁机杀人灭……” 声音,戛然而止。 姨娘激动:“快打开啊!” 刘嬷嬷面露难色,“姨娘……” 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楚楚神色淡然,勾唇笑问:“藏着做什么,快拿出来,让人看看,到底谁是睁眼瞎?” 顾姨娘死死抓着包袱,尖叫一声,全都砸在凌楚楚脸上,东西散落一地:“不可能,这不可能!” 画飘在地上,凌楚楚捡起细细品鉴,再平平整整叠放在石桌上,“有人说这都是些劣质画,我却很是喜欢,莫非顾姨娘也喜欢,所以大费周章,派人从我房中搜了出来?” 原本露出的一角布料,被风吹起,晃晃悠悠的正好落在顾姨娘的手心,她死死的攥在手心,咬牙切齿:“喜欢,喜欢的紧!” 什么男人的衣衫,不过是用来包画的破布而已。 “郡主好手段,我自愧不如。” 凌楚楚大笑。 凑近顾姨娘耳边,格外嚣张,说道:“现在就恼羞成怒了?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顾姨娘尖叫。 而她却施施然行了个礼,“倒打一耙的招数真好用,多谢姨娘前几日身体力行的教导。” 第13章:宝剑,看谁敢动 无关紧要的画,怎么都和私情扯不上关系,更别说丫鬟死了的事情。 情郎的衣服,浓情蜜意的情诗全都消失不见,顾姨娘紧紧的攥着布料,咬牙切齿,终压不下心中这口气。 猛地掀了石桌,一地残渣碎片。 “是画又如何?王府中的人都知道,是你派人送了木炭去丫鬟房,现在人死了,你就脱不了干系!” 凌楚楚不气反笑,摊开手,问:“我脱不了干系?” 众人皆点头。 “顾姨娘掌管王府中馈,”她手指顾姨娘,“府中的东西全都要过她的手,既然你们这么想抓我,那就连她一起抓了!” 凌楚楚丝毫不惧,一脸的无所谓,厉声道:“谁人不知,镇南王妃念佛之后,整个王府都是你姓顾的天下,想要陷害我一个小小的晚辈,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这等小把戏,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刘嬷嬷得到顾姨娘的指示,招呼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先把挡在最前面的元芹放倒,企图用绳子把凌楚楚给捆了。 凌楚楚冲进房中。 这举动更让顾姨娘得意,“刚刚不是很威风吗?躲,你还能躲一辈子?!” 房中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清脆的拔剑声。 顾姨娘赶紧命人撞门,“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奴才们摆好了架势,刚撞上,门从里面被打开,人摔了一地。 凌楚楚手握长剑站在中央,光落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或许是太亮了,无人看清她的神情,只有一把剑闪闪发光。 “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再动一下!” 她冷笑着走到元芹身边,解开元芹身上的束缚,把尚方宝剑塞进她的手里,指着院门口的横梁,说道:“把剑挂在那儿,往后但凡进我院子闹事的,都给我掂量掂量,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剑硬!” 凌楚楚揪住冲在最前面奴才的领口,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谁敢动我?” “敢吗!” 原本点头如捣蒜的众人,此时全都成了哑巴。 顾姨娘心有不甘,被刘嬷嬷拉住,小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姨娘,我们先走!” 凌楚楚拿着尚方宝剑,直接往顾姨娘身上刺。 吓得后退两步,领着人离开:“此案已经被锦衣卫接管,就算你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明日!” “走!” 顾姨娘离开之后,听荷院来了一位意外之人。 五小姐凌兰带着丫鬟出现的时候,凌楚楚正站在院门下,一下接着一下拨弄着尚方宝剑。 “稀客。” 丫鬟递了帖子。 凌楚楚翻看,是凌兰的生辰,邀她前去。 凌兰靠在椅子上,一副病娇模样:“几乎都是京中贵女圈子中的人,姐姐不用害怕。” “我怕什么?”凌楚楚猛地把剑抽出来,食指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丫鬟把凌兰护在身后。 她笑着说道:“本郡主打算剑斩妖魔,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还是躲远些,免得伤着了,得不偿失。” 第14章:被骗,宝剑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 凌楚楚转头看凌兰,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呢,心怀不轨之人。” 凌兰腾的站起来,还没开口,突然捂着心口又软倒在椅子上。 凌楚楚冷哼,道:“五妹妹,身体不好就别出来瞎转悠,免得你那个不讲道理的娘,又来找我麻烦。” 丫鬟着急,赶紧拿了药碗给凌兰服下,道:“我们小姐好心请你参加生辰会,你怎么……” 凌兰靠在丫鬟身上往外走,不动声色的掐了丫鬟一下,道:“姐姐一定记得参加,妹妹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凌楚楚不答,向站在院门口看了自己多时的陆清然看去。 陆清然微笑着走来,把尚方宝剑从凌楚楚手中接过,道:“圣上所赐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随意玩耍?此乃大不敬。” 凌兰快步离开。 凌楚楚看到风吹起树叶,落在凌兰的裙角。 而陆清然拦住她往前的脚步,“还在生气?” 凌楚楚不答话,一回头,顾姨娘来者不善的出现在院内。 “你的尚方宝剑呢?怎么收起来了!”顾姨娘伸出三根手指,道:“本朝赐下三柄尚方宝剑,方太师舍命救圣上,得一柄;太平公主自幼丧母,得一柄;镇南王挫败蛮夷,得一柄。” “王爷出征,把咱们府上这炳带走了,你这柄又是从哪来的?!” 剑,在陆清然手中。 凌楚楚抢剑不成,刚准备开口,就被陆清然抱进怀里,语气温柔:“放心,有我在。” 轰隆隆—— 刚刚还艳阳高照,突然间就变了天。 顾姨娘看陆清然,眼底皆是不屑,冲凌楚楚道:“当初郡主不是很自信,认为权利你有,男人只需要宠着你就行。怎么,事到如今,你手中的权利不顶用,要靠一个小小的庶子替你挡灾?” 一人做事一人当。 凌楚楚根本不怕。 再次开口,就见陆清然直接把手中宝剑丢出去,刘嬷嬷恭敬接下,交给顾姨娘。 顾姨娘低头仔细检查,说道:“凌楚楚,伪造圣物可是死罪,只要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以后唯我的命令是从,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你。” 顾姨娘语气得意。 凌楚楚眼底更是自信,道:“想让我给你下跪,下辈子吧!” 她不耐烦的催促顾姨娘快些检查,转头看了陆清然一眼,道:“陆二少爷学不会递帖子从正门进吗?我还以为,经过上次的谈话,你不会再来的,即便是来,那也是来退婚。” 她伸出手,朝陆清然要退婚书。 明明只是陈述事实。 陆清然的心却突地一疼,把娇滴滴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不怕。” “我帮你。”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天塌了,我在;地裂了,我也在。你只要信我,我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不好?” 凌楚楚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陆清然的怀抱,仰头笑得极甜:“我不是十一二岁的天真小姑娘,跟我说永远?陆清然,你找错了人。” 第15章:合谋,处处都是算计 陆清然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是长长的叹息。 “凌楚楚,你的心真硬。” 凌楚楚回:“爹不疼娘不爱,若是心软,我怎么在这王府中生存下来。” 她盯着陆清然的脸反问:“靠你吗?” 语气皆是不相信。 顾姨娘拿着剑有半柱香的时间,凌楚楚见着顾姨娘的神色越发的凝重,道:“爹爹出征前,尚方宝剑就摆在王府正厅最显眼的地方,不仅仅是姨娘你,还有府中众多下人,应该每日都能看到,怎么样?找出我这剑的错处来了吗?!” 顾姨娘神色慌乱,猛地把剑合上,“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把剑一定是假的!” “证据呢?”凌楚楚冷笑,“没有证据随意诬陷郡主,仗三十。” 顾姨娘见形势不对,想跑,被陆清然的暗卫拦住。 凌楚楚,亲自拿了杖棍,冲着顾姨娘后背狠狠一下,让她趴在凳子上,然后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打断整整三十根杖棍。 一片鲜血,与满地枫叶争艳。 “本郡主的权利不大,对付你,绰绰有余。”凌楚楚道:“往后离我远一点,不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雨越下越大,冲刷干净满地狼藉。 从那以后,顾姨娘整日躺在床上,心情越发烦闷。 本想着凌兰的生辰就要到了,可以借机热闹热闹,还能让女儿在各家贵胄面前露脸,替自己涨涨颜面。 却听说凌兰竟然给凌楚楚发了生辰帖子,顿时怒上心头,砸了药碗,得着身边的奴才就是一阵痛骂。 正巧,凌兰撩帘子进来。 “你去哪儿了?!” 凌兰闻着满屋子药味,命丫鬟再去熬一碗,自己坐到床沿,替顾姨娘按肩,道:“娘,谁又惹你生气了?” 顾姨娘稍微挪动身子,屁股上的伤口便扯着满身疼痛,她冷哼一声,道:“我被她害成这样,你不给我报仇就算了,竟然还把生辰会的帖子给她,你这是要故意气死我!” “娘!”凌兰让顾姨娘别动怒,道:“自从王妃入佛堂后,凌楚楚这个王府嫡女,就被排斥在了京城贵女圈之外,而后又和陆家庶子定亲,沦为笑柄。女儿给她送生辰帖子,就是要给她再次进圈的机会。” “你!”顾姨娘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娘好不容易把她拉出来,你怎么又……” “别急!”凌兰笑了,接着说道:“给她机会,也得她有这个本事回去啊……再说了,娘被她的尚方宝剑摆了一道,女儿便要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凌兰靠在顾姨娘耳边,道:“假的就是假的,有再多人作证,它也真不了。此次生辰会,方小姐和太平公主都会将尚方宝剑带去,而京中人皆知王爷把剑带走,到时候……” 二人想象那时凌楚楚的惨状,大笑出声。 凌兰再三确认,“娘确定她那把尚方宝剑是假的?” “确定!”顾姨娘点头,“虽然细节上仿造的很真,但娘是亲眼看着王爷把府上的尚方宝剑带走,她手上那柄只能是假的。”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凌楚楚,咱们走着瞧!” 第16章:宴会,众人的敌意 凌兰的生辰会,办成了尚方宝剑品鉴会。 明着让人瞻仰宝剑,实则让凌楚楚出丑,此时元芹点了灯,道:“小姐,早些睡吧。” 凌楚楚点头。 王妃,她名义上的娘亲,让她嫁给陆家庶子,不然就要她自生自灭。 这个王府,到处都是秘密。 剑被抽出,凌楚楚就着烛光,宝剑倒映出她的脸,无比陌生。 谁说这把剑是假的? 镇南王把府中的尚方宝剑带去出征了不假,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又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回来,亲自送到了她的手中。 凌兰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也不把事情打听清楚。 明日就是凌兰的生辰。 凌楚楚坐在桌边,眼睁睁的等着天边大亮,坚定起身——硬仗,开打。 生辰会就在镇南王府内举办,是凌楚楚的主场,她断不会让自己在家里,还被人欺凌。 镇南王府是皇上亲自命宫中的能工巧匠修建,风景自然秀美。 她领着丫鬟出现,院子里早已热闹非凡,关系好的凑在一处,见她出现,皆指指点点。凌楚楚听见那些人的话: ——她竟然来了? ——竟然要跟这种贱人呆在一处,真让人恶心。 ——赶出去,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有人踩住凌楚楚的裙摆。 她回头,手中的剑立刻被抢走,那人捂嘴笑的开心,把剑丢在地上:“这破剑送给我都嫌磕碜,竟说是什么尚方宝剑,凌楚楚,你把我们当傻子呢?!” 凌兰从剑上踩过去,不再装白莲花,指着她的鼻子,笑道:“生气了?该不会,我格外开恩请你来生辰会,你真把自己当贵女了?” 凌兰掩嘴嘲笑,旁人揪着凌楚楚的过去不放,“她啊,勾引陆家庶子,在破庙里苟合,做出下作之事,贵女圈子怎么可能容的下她?皇上封了她为郡主又如何,我们这些贵女照样看不上这等不要脸面之人!” 周围全是嬉笑声。 凌楚楚环顾四周,脑中闪过无数幻影,全是原主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那些幻影和现实重叠。 她光着身子,无数人指责,说她不配为郡主,不配为女儿,不配为人…… 那些声音,就像是魔鬼,一步步逼近,一点点侵蚀着原主的理智。 凌楚楚狠狠地掐了大腿,疼痛让她恢复理智:“都给我闭嘴!” 她弯腰把剑捡起来,高举过头顶,“今日生辰会,皇上特意屈尊降贵参加,这是不是尚方宝剑,到时候便一清二楚。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能笑到什么时候?!” 嘲笑声停止,众人面面相觑。 在这短暂的安静之中,一个高傲的声音传来:“本宫要笑到天荒地老。” 众人让开一条路,婢女开路,拎着角灯站在两旁,紧接着,是八人抬的轿撵,太平公主手握尚方宝剑坐在轿撵之上。 太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眸中全是得意。 长指甲划过宝剑,发出刺耳的声音,“拿着鸡毛当令箭,凌楚楚,你好大的胆子!” 宫婢走到凌楚楚面前,故意踩在她手背,抢过剑送到公主面前。 太平公主像是看到了一个笑话,拔出自己的尚方宝剑,直接把凌楚楚的剑砍成两段,厉声道:“这剑,本宫说是假的,来人啊,把这欺上瞒下的凌楚楚拖出去,斩了!” 第17章:保命,巧舌如簧的诡辩 宫婢靠近,元芹护在凌楚楚面前。 凌楚楚也不跪了,转了转刚刚被踩的手,直接给了那宫婢一个巴掌。 宫婢捂着脸看公主,太平猛地一拍轿子,气道:“凌楚楚你什么意思!” 凌楚楚亲自端了椅子,在太平公主面前坐下,处变不惊。 听说此次生辰会,顾姨娘十分在意,特意想了法子请皇帝前来,她本想等皇帝到了再闹事。 如今,只能先拖着了。 “打了一个贱奴才而已,公主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太平公主猛拍轿子,气的指挥奴才把凌楚楚绑了,凌兰火上浇油,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打公主的奴才,就是没将公主放在眼里,公主教训你,那也是理所应当。” 元芹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被绑。 凌楚楚被团团围住,她的背挺得笔直,等的就是凌兰这句话,她改了几个字,几乎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我是皇上封的安国郡主,你们捆我,就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这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她站起来,一步步靠近太平公主。 宫婢无一人敢上前对她动手,所有人看着她弯腰把劈成两段的剑捡起。 凌楚楚捏着其中一片,“公主好剑。” 真的好贱。 “一个说真,一个说假,真让人困惑啊。”她说话缓慢,看到下人亲自引了一穿龙袍的人前来,悬着的心才放下,道:“这把剑就是皇上亲赐给镇南王府的把一柄,你们说它是假的,就不怕杀头吗?” 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眼见着太平公主怒火中烧,身后太监突然传报:“皇上驾到——” 才给公主请安的众人,赶紧换了一个方向,对皇帝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站在太平公主身边的凌楚楚,连皇上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看,直接扑到他脚边,抱着大腿痛哭:“皇上,太平公主谋反,请您明察——” 太平公主刚给皇帝跪下,就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急成了结巴:“本宫什么时候……皇帝哥哥,你别听她……她胡说八道!我没有……” 皇帝看着凌楚楚的侧脸,在笑。 而凌楚楚直接把他的衣角当成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上擦,“公主可还记得先皇封我为郡主的诏书上写了什么?你要杀我,不是谋反是什么?” 取安邦定国之寓意,封凌楚楚为安国郡主。 她呈上断剑,放开嗓子嚎啕大哭:“我没用,护不住您赐的尚方宝剑,请皇上降罪!” 皇帝拿起断剑,似笑非笑:“朕赏给你的尚方宝剑?” 凌楚楚猛地点头,“您赐给王爷爹爹的,爹爹带去出征,又担心家里,特意命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回来,不是您赏赐的,是谁赏赐的?” 皇帝看了断剑一眼,交给身边奴才,公公检查之后,点头道:“皇上,确实是尚方宝剑。” 皇帝咳嗽两声,“都起来吧,一点点小事,闹成什么样?连谋反都说出来了,一个个的真给朕丢脸!” 大气都不敢出。 太平公主更是吓得缩脖子,看凌楚楚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凌迟:让本公主丢这么大的脸,咱们走着瞧! 第18章:可笑,本宫使唤不动一个郡主? 眼见着皇帝离开,众人才长吁一口气,放下担心。 但是天子离开前说的话,却让人又恨又嫉妒:“既然尚方宝剑被太平损坏,朕便再赐你一把。” 凌兰气的发抖,她准备了这么久,甚至说动方千柔,还请了太平公主前来,就是要把凌楚楚扒一层皮,没想到此事竟然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她走到凌楚楚身边,随着目光看过去,冷笑:“怎么?觉得皇帝身形伟岸,心动了?哼,别忘想了,你就是一只被人穿过的破鞋,根本入不了天子的眼!” 凌楚楚看着那背影,强压住心底的熟悉感,弯腰把断剑捡起,根本不把凌兰的话放在心上。 凌兰何时被这么忽视过,揪住凌楚楚手腕,让她看着自己,道:“你什么意思?!” 断剑被凌楚楚捏在手心。 她直接往凌兰的脖子扎去,凌兰吓得步步后退,惹得她大笑:“别惹我,不然叫你好看!” 太平公主一直都关注二人的动静,拉住凌兰护在身后,质问:“堂堂的郡主殿下,竟然要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吗?” 杀什么人,灭什么口? 凌楚楚不理,低头擦拭断剑。 但是她嘴角的冷笑,让凌兰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直接把剑抢过,“破剑配破鞋,绝配。” 凌楚楚笑意更深,还带着讽刺。 用精致的锦帛将断剑包好,恭敬的放在一旁案几之上,她目光扫过众人,“你想死?” 她神情如刀,凌兰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挺直了身子,道:“这么多人在场,你敢对我怎么样?” 她对着断剑理了理头发,做了个假动作,原本还傲骨铮铮的众人全都吓得后退。 一群胆小鬼。 “天子金口玉言,承认此乃尚方宝剑。”凌楚楚道,“刚刚谁说这是破剑的,敢站出来担责任吗?” 死一般的寂静。 宫婢穿过众人,手中端着戏服,来到凌楚楚面前,“郡主,公主请您过去。” 她这才发现,刚刚恨她入骨的太平公主此时没了影子。 湖边戏台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太平公主换了戏服站在戏台上,远远地冲凌楚楚招手,“唱戏而已,郡主该不会怕了吧?” 戏台中央一口半人高的大缸惹人注目,太平公主就站在大缸旁边,奴才一桶接着一桶往缸里倒水。 公主唱的是《奴本江》,本朝学子新写的戏折子,其中有一个著名的唱段,女主角回家复仇,把继母按进水缸中活活溺死。 宫婢手中端着的,就是继母的戏服。 凌楚楚不动,太平公主就一个人往下唱,直到溺死继母的唱段停下,高声道:“本宫的继母不来,这戏唱不下去啊——” 宫婢端着戏服跪在凌楚楚面前。 身旁贵女全都捂嘴偷笑,凌兰把戏服拿起,丢在凌楚楚身上,“公主叫你呢,还不快去。” 太平公主面色溅沉,“本宫堂堂公主,还使唤不动一个小小的郡主了吗?!” 凌楚楚右手捏成拳头,死死攥着戏服衣角。 第19章:受辱,我必千百倍奉还 凌楚楚深吸一口气。 太平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手握皇权,不要冲动,忍一时方为人上人。 宫婢猛地推了她一下。 她踉跄两步,走到太平公主面前,不等公主开口,就把戏服拿在手中,笑道:“不知道要在哪儿换衣裳?” 凌楚楚态度突变,令公主一愣。 示意宫婢上前,面色得意,嬉笑道:“郡主若是想,就在这儿,本宫亲自替你换。” 戏台在院子正中心,也是最高处,外头还有前来参加宴会的官员。 说着,公主竟然真的准备动手。若是在这里被扒了衣服,不仅凌楚楚没面子,连镇南王府的脸面也被丢尽。 戏服宽大,她把心一横,直接往身上一套。拿起戏折子,指着上头的一个唱段,恭恭敬敬问道:“公主殿下,是从这里开始吗?” 她指的就是继母被按进水缸的戏份。 太平公主抓着她的后脑勺,咬牙用力,道:“是啊,就是这一段,你给我进去吧!” 水从鼻子嘴巴往她身体里灌。 凌楚楚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太平公主迟迟不松手,不一会儿她便扑腾双手挣扎。 大个的气泡从水缸中冒出来。 元芹跪在地上求饶:“公主殿下,我们小姐已经坚持不住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姐吧……” 元芹拼命的磕头,换来的只是太平公主更得意的笑声。 眼见着凌楚楚挥手的频率越来越快,元芹直接抱住了公主的抬腿,双手抓住公主的手,凌楚楚终于能透出水面换口气。 “放肆,放肆!” 元芹整个人都趴在公主身上,太平公主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跌进水缸。 太平惊慌失措的大喊,“来人啊,你们都瞎了吗,快把这个贱奴才给本宫拉开!” 元芹的手被宫婢扒开,整个人也被压跪在地上。 太平瞧了一眼元芹,冷笑的朝心口踢上去,怒道:“贱奴才以下犯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凌楚楚要为元芹求情,却见元芹拼命摇头。 而一旁的宫婢得到公主的意思,根本不给她机会,再次把她按进了大缸里。 太平公主转了转手腕,翻了白眼:“不要命的贱奴才。” 太平口中唱段不停,配着一旁凌楚楚挣扎打起的水花,竟有一种格外的韵味。 婢女是宫中的老人,手下有轻重,每次都等到凌楚楚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放她出水换气,再狠狠的按进水里。 “敢往我们公主身上泼脏水,就要有小命不保的准备!” 太平公主很是高兴,靠在水缸边,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凌楚楚挣扎出水,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 太平公主抬头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再瞪,本公主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时,戏台下一阵慌乱,“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元芹身下一滩血迹,挣扎着往外,七八个宫婢跟在身后。 太平公主摆摆手,“别追了。” 太平的眼中有嘲笑、冷哼、得意,冷哼一声道:“看见了吗,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也弃你而去,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太平公主终于唱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却对下人道:“继续。” 不过一口茶的功夫。 守在路口下人慌张冲进来:“公主,不好了,皇上来了。” 太平猛地站起来,命人收拾现场。皇帝暴怒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太平,你在干什么!” 第20章:罢休,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太平公主跪在地上,睁眼说瞎话:“只是在唱戏,奴才们大惊小怪,竟然把皇帝哥哥给惊动了,真是该死。” 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奴本江》戏折子递上去。 宫婢、嬷嬷有序的跪了一地,正好将昏迷的凌楚楚藏在最后。 太平公主阴狠毒辣的目光扫过皇帝身边的奴才,最终停在元芹身上,元芹挨过板子,衣裙上全是血迹。 太平公主不相信皇帝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郡主生自己的气,自信的抬起头,却见皇帝竟然越过众人,亲自把凌楚楚抱起,语气甚怒:“简直是胡闹!” “郡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太后也救不了你!” 太平公主握紧拳头狠狠的敲击地面,尖叫一声,见皇帝离开才恶狠狠道:“凌、楚、楚!” 凌兰上前,亲昵的握住公主的手,小声道:“公主莫急,咱们可以这样……” 凌楚楚呛了水,睁开眼,发现在陌生的环境,有些慌乱。 她记得自己被按进水缸里,然后…… 房门被推开,陆清然端了姜汤走进来,见她醒了,担心的模样不减:“大夫说你受了风寒,要好好休息。” “这是哪儿?” “院子旁边的厢房。”陆清然一边喂她喝姜汤,一边道:“若不是你的丫鬟请动了皇上,你现在恐怕已经被太平给……公主给溺死了。” 元芹! 她记得,昏迷前元芹被打了板子。 “她怎么样?请了大夫吗,身上的伤可上了药?” 一碗姜汤下肚,寒气驱散了不少。 陆清然把碗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对不起。” “什么?” 陆清然满脸愧疚,“若不是因为朕……我,太平公主也不至于对你下狠手。” “这是我和她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凌楚楚下床,活动了一下身子,听得门外传来常治的声音:“少爷,外头在催,咱们该回了。” 凌楚楚把他推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打算教训太平公主一番,她地位不如公主高,明着办不了,暗里多的是手段。 心生一计,带着元芹离开。 她没发现,在她离开后,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也进了屋子。 太平公主被训斥,心中不甘,甩开宫中的奴才,拿了匕首就冲进房中。 房间里漆黑一片,突然有一个人扑到她身上,一双大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口中还带着淫笑:“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啊?让哥哥疼你,咱们一起快活快活,好不好?” 太平公主拼命的挣扎,放声尖叫:“放肆,你这个贱男人,放肆!” 男子满身的酒气,走路踉跄,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男人把太平抱起来,直接丢在床上,欺身上去,道:“小娘子,我是方太师的三儿子方致远,你只要跟了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太平脸色吓得刷白,见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了大半,右手终于摸到刚刚不小心掉落在地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方致远的后背扎了进去。 第21章:抓她,杀人凶手 方太师三子方致远在府中被刺杀,幸得凌兰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此事,在京城挑起轩然大波。 听闻,方致远被找到时,后背中一刀,满地鲜血,十分恐怖。 奴才跪了一地。 方太师直接把案几踢翻,怒吼出声:“致远身边的奴才呢?一个个都滚到什么去了,杖毙,全都给我杖毙!!” 下人们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但都无济于事。 棍棒早就准备好了了,彪形大汉把他们一个个拖出去,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接着,就是虚弱的喘息,然后丧命。 屋子里的血水一盆盆的往外倒,方太师担心、紧张,几乎把府上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找到凶手,不然提头来见!” 方千柔在一旁欲言又止。 太平公主刚偷偷给她传了口信,说亲眼见凌楚楚从方致远遇刺的房间离开,并且表示,若是需要,可以出面作证。 “父亲。”她跪在满目泪水跪倒方太师跟前,“太平公主说,三弟被发现的屋子,之前是安国郡主在用。” 方千柔把太平的信件递给方太师,再简述了一下生辰会上的情况。 “你是说……” “女儿看郡主心狠手辣,生辰会时就用断剑恐吓女儿,此事十之八九是她所为。”凌兰道:“她仗着郡主身份,处处压女儿一头,现在三弟被她所害,父亲定不能坐视不理。” 方太师听后陷入沉思,镇南王在京中颇有声望,此事又是自己孩子先惹事端,若是闹起来,恐怕…… 方千柔猛推一把,道:“女儿听闻镇南王又打了胜仗,爹爹可以借此事压压他们的威风,不然等镇南王班师回朝,爹爹您恐怕要处处在他之下了。” 话说到了方太师的心坎处。 他再次询问,确保凌兰未有假话,这才换了朝服,进宫面见圣上。 途中已然想好说辞,先认下主动惹事之罪,再请皇上治凌楚楚故意伤人的罪名。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深沉。 “去把太平叫来。” 凌兰传了消息进宫,太平害怕皇帝怪罪,早早的就躲到太后那儿寻求庇护,这么一宣召,连着太后也惊动了。 高太后牵着太平的手,道:“太平被此事吓得神志不清,一直后悔当时若是多一个心眼去房中看一下,方公子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御医刚刚开了凝神的方子,服了药,睡下了。” “倒是那个安国郡主,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皇帝定要严惩!” 高太后明着退居后宫,不管世事。 实则把持朝政,朝中半数以上皆是她的党羽。 皇帝,根本没有实权。 天子恭敬,道:“母后说的是,儿子这就宣召安国郡主进宫……治罪。” 宫里的人到镇南王府的时候,凌楚楚正准备出门。 她被直接架着上了马车,身边跟着同样被强行带上车的顾姨娘。 顾姨娘面色不悦,道:“郡主可真会给王府抹黑。” 凌楚楚不语。 她更是冷嘲热讽:“你也就得意这最后一次,对方太师的儿子动刀子,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的下来?” 就在这时,府里冲出来一个嬷嬷,把马车拦住。 接着,是通报声:“王妃到——” 凌楚楚猛地掀开车帘:镇南王妃竟然主动出了佛堂? 第22章:当年,每个人身上都是秘密 众人进宫,刚刚被太监引入殿内,还未下跪行礼,就听高太后道:“来人啊,把这个杀人凶手拿下!” 侍卫环绕整个宫殿。 凌楚楚被王妃许氏拦下,许氏道:“太后娘娘,别来无恙。” 高太后并未将许氏放在眼中,摆摆手,凌楚楚就被嬷嬷的双腿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高太后笑道:“本宫听闻镇南王妃醉心佛理,怎么今个儿竟然有时间进宫来了?” 许氏双手都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微微凸起的部分,瞧着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来给太后送些旧物。” 眼见着东西就要被拿出来,高太后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但非慌乱,而是冷笑。 太后斜倚在位置上,冲着主位的皇帝道:“既然是旧物,待会儿命奴才呈上来便形,当务之急是先惩治了这不知好歹的安国郡主,皇上以为如何?” 自从凌楚楚进殿,皇帝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瞧着嬷嬷用了大劲儿,皇帝满目难受,心中更是心疼不以,连忙趁着机会,让人把她松开,然后道:“母后,凌楚楚毕竟是安国郡主,您就这么的将她处置了,不怕朝中大臣非议吗?!” “非议?处置一个杀人者,谁敢非议!”高太后猛地一拍桌子,气势全开。 殿中仅有的几位大臣全都下跪在地,慌慌张张表明忠心,“太后圣明——” 皇帝幼时登基,羽翼未丰,朝堂被太后高氏一人掌控,他瞧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直接把茶杯朝着其中一人头顶砸了过去。 “圣明?”皇帝怒吼,“既然尔等认为罔顾人命就是圣明,那朕便也圣明一次给尔等看看!” 他招手,命大内侍卫上前,指着那人道:“把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住手!” 门外寒风栗栗,吹得树叶瑟瑟作响。 高太后一人专权,许久没尝到被人忤逆的滋味,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皇帝竟要为她处置朝中大臣?” 皇帝漠视,并不开口放人。 高太后见殿中奴才都保持中立,不肯上前,竟命贴身嬷嬷亲自拔了剑,妄图当场要了凌楚楚的命。 许氏侧步,拦在凌楚楚面前。 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高太后内心:“太后娘娘难道忘了,小女的郡主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茶杯落地。 茶盖碎成两片。 “你在威胁本宫?!”高太后眼睛拧在一处,目光凌厉像是要吃人。 许氏却依旧山雨欲来不等声色的模样,右手倒是缓缓的把藏在袖中的东西往外拿。 “臣妇岂敢威胁太后,只是一个问题,若是太后不愿意回答,便罢了。这东西……太后要、还是不要?” 眼见着就露出一脚。 条形,黄色,像是圣旨。 “收起来,把东西给本宫收好了!”高太后怒吼,然后猛灌了一口茶,才平静,道:“方太师的三子重伤,镇南王妃如此包庇自己女儿,打算如何同他们交代?!” “母后想要什么交代?!”皇帝冷笑,道:“找个仵作验验伤口,自然一清二楚。” “仵作?”高太后厉声道,“方三公子还没死,皇帝就请仵作,莫不是诅咒三公子不得好死?!” “他有胆子尾随郡主,企图侮辱郡主,就莫怪朕诅咒他死!”皇帝给了高太后一计冷刀,“母后,你到底想包庇谁,别以为朕不知道!” 第23章:猜猜,信你还是信我 方太师一双眸子瞪得巨大。 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时间,皇帝竟然已经查清楚方致远的最初目的。 “皇上……犬子没有……皇上……”气势,明显没有刚才企图讨回公道时那么有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已经将事情闹到宫中,若是不能严惩安国郡主,他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凌楚楚瞬间看清形势。 听皇帝的意思,她已经猜到伤方致远是太平公主所为,却没想到,方致远一开始竟打算对自己动手。 虽然没死,但小命,早已在奈何桥边走了好几趟。 “皇上,请听臣女一言。” 凌楚楚跪在地上,语中毫无害怕之意,恭恭敬敬道:“臣女听闻,发现方公子的时候,屋中满是打斗的痕迹。既然如此,伤人者定不可能身上一丝伤痕都不曾留下,臣女无惧,可让人查验。” 皇帝派人宣了女医前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将凌楚楚身上嫌疑洗清。 高氏忌惮皇帝把真想捅出来和许氏手中的东西,不再步步紧逼,而方太师自知不占理,趁机做了退让。 先是哭诉了一番,见此案交给锦衣卫,这才罢休。 凌楚楚跟在许氏身后出了宫,二人难得共乘一辆马车。 许氏右手还握着佛珠,刚刚藏在袖中的东西也不知放在何处。 她瞧着凌楚楚毫无血色的脸,道:“现在知道怕了?” 凌楚楚本以为,她是郡主,皇上和太后为了顾全皇家的面子,应该会保全她,可谁曾想。若不是王妃在场,她早已成了太后保全公主的牺牲品。 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方致远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她一定要弄清楚! 许氏命秦嬷嬷给凌楚楚倒了茶,见她虽然害怕,但目光依旧坚定,淡淡道:“此事牵扯太后,到此为止。” 凌楚楚低头,半天不应。 “好,今夜子时,王府花园。”许氏面色不悦,命车夫停车,带着人下马车,消失在街道茫茫人海之中,“但愿今后,你不要后悔。” 夜,来的很快。 凌楚楚用过晚饭,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星辰。 元芹就陪在她身边,“小姐,真的要去吗?王妃她……” 入秋以后,院中蝉鸣蛙叫少了很多。 二人行在路上,格外小心。 逐渐,有对话声。 ——五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公子是因为你才去尾随那个郡主,现在连小命都不保,你竟然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 ——我、我不是……我知道致远对我……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家小姐心疾犯了,你还是快走吧! 凌楚楚靠近,脚踩枯枝,引起注意。 声音传来的地方先是一阵慌乱,接着是角门开关的声音,然后变为平静。 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抓着元芹的手往回,被凌兰的手下拦住。 凌兰缓步靠近,声音冰冷:“这么好的夜,大姐却用来偷听,当真令人不齿。” “你!” “怎么?想用偷听到的内容威胁我?”凌兰面上带着笑,手捂着胸口,突然往池塘里冲过去。 “明明是大姐私会男人,被我撞见,企图杀人灭口。你和我的话,大家更愿意相信谁的呢?” 凌兰笑着落进水中,溅起一塘水花。 第24章:想死,那就别出来! 凌兰在水中扑腾,丫鬟大声呼救。 元芹慌了手脚,张嘴想要解释,却被凌楚楚拦住。 “本郡主满身脏水,说也说不清。倒不如……不解释。” 花园里很快围了下人,但府中会水的奴婢很少,奴才又不敢轻易下水,一时间竟无人相救。 凌楚楚蹲在池塘边,嘴角带着冷笑:“五妹妹,夜深秋浓,水里不好受吧?” 凌兰的丫鬟看起来并不着急,虽然泪流满面,但依旧口齿清晰的编造了故事,大致不过她和凌兰是如何撞见凌楚楚私会男人,凌楚楚又是如何把凌兰推下水。 绘声绘色,听者落泪。 凌楚楚笑着等丫鬟说完,一把揪住领子往池塘边拖,问:“我是怎么把你们家小姐推进水里的?是这样吗?” 凌楚楚的手松开,接着便是“哗啦啦”的落水声。 丫鬟落水的位置靠近岸边,不一会儿便露头想上岸,凌楚楚早就在这儿等着。 一伸手,又给推进水里。 “乖奴才,五妹妹快溺死了,你还不去救?” 说来奇怪,这么许久,凌兰竟保持一副要溺水的模样许久,愣是没呛着多少水。 “兰兰,我的兰兰……”顾姨娘衣衫不整的跑来,大发雷霆,道:“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救人!” 她着实慌了手脚,忘了男女大防的事儿。 凌兰终于被带上岸,穿的衣裳遇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在场的男人全都愣了神。 顾姨娘方回过劲儿,“滚,全都滚!” 凌楚楚掩嘴笑。 她事不关己的模样惹怒了顾姨娘,不等顾姨娘开口,她已行至凌兰面前,道:“我这人天生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别人害我,定当场奉还,听明白了吗?” 凌兰被她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 但凌兰瞒着自己与方致远的事情,不敢让顾姨娘知道,“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言罢,拉着顾姨娘离开。 顾姨娘可不是能吃亏的性子,白日里跟着进宫,见她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早已不忿:“凌楚楚,谋害姐妹,我要书信给老爷,让他好好的治治你!” 凌楚楚在笑。 顾姨娘接着道:“等王爷回来,你与人私通、伤方三公子、害姐妹的事情,一并结算,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凌楚楚挑眉耸肩。 瞧着天边翻了白肚皮,实在困倦无比,打了个哈欠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顾姨娘命人拉住她,不依不饶。 凌楚楚回头,看着衣袖被嬷嬷攥出一道痕迹,面色不悦:“我告诉姨娘这信怎么写!” “先写方公子小厮夜入王府,再写我推丫鬟入水,最后写五妹妹侥幸得救。对了,姨娘一定别忘记,妹妹这身子可被这么多男人瞧见,让爹爹替妹妹选夫婿的时候,也在这众多小厮中考虑一番,最好选个家生子,这样好控制,妹妹嫁过去,也不至于受了委屈!!” “你……你什么意思?” 凌楚楚目光扫过凌兰,道:“问问你的好女儿,就知道什么意思?教唆方三公子,企图侮辱我,等锦衣卫查清真相,我倒要看看姨娘怎么带领王府,明哲保身!” 第25章:悬赏,千两白银 顾姨娘带着疑惑转头,凌兰已经穿上披风,嘴角撇着冷笑,道:“王府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杀人凶手!” “因为我?”凌楚楚手指向自己,“既然五妹妹这么自信,赶明儿我便请了锦衣卫过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她拔下凌兰的荷包,放在手心把玩,一边往自己院子走,一边说道:“为了感谢方公子一片痴心,这个荷包本郡主就替你送过去。” 凌兰张嘴,被凌楚楚同食指按住,她道:“好妹妹,助人为乐是美德,不用谢我。” 说着,便把荷包塞进元芹手中,接着道:“把这个给方太师送去,就说挂在方公子床沿,定能救命。” “你!” 凌兰怒吼,一口气挤在胸口,化作浓重腥味,吐出一大口鲜血,“凌楚楚……你不要欺人太甚……” 凌楚楚靠近,凑在凌兰耳边说了句话,然后笑着关上门。 ——方公子一表人才,与妹妹当真郎才女貌。 方太师和镇南王在朝堂上斗了几十年,若是王爷回来知道凌兰和方致远不清不楚,定不会轻饶。 完了…… 凌兰气的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两下门,接着虚弱的放下,靠在门沿大口喘着气。 风起。 吹得人瑟瑟发抖。 元芹把荷包送去太师府时,受了不少白眼。直到当天夜里,在鬼门关走了几趟的方三公子竟然睁了眼,闹着要吃东西。 而元芹送去的荷包,被方公子当成了宝贝,死死的攥在手心。方太师问了许久,方公子皆是对着荷包笑,愣是不肯说荷包的主人是谁。 方太师当即派了人暗中查找,并贴了悬赏公告,寻找荷包的主人,赏银千两。 凌楚楚搬了躺椅坐在假山的最高处。 风大, 元芹拿了披风,烧了火盆子端上来,冷的直搓手。 “小姐,您还是回房吧,再吹一会儿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凌楚楚手握着暖炉,冲着王府花园一角指过去,道:“某人又拖着病体出来,商量着害人呢!” 她手指的位置,站着两个人。 凌兰已经把冬衣穿上,抓着丫鬟的手,蛊惑的说道:“那是一千两银子,你不想要?” 丫鬟害怕的往回缩手,“小姐,那个荷包虽然是奴婢绣的,但方公子以为是您的,所以才……奴婢要是去领了银子,方公子知道以后,肯定会要奴婢小命的!小姐……奴婢,您放过奴婢吧……” 凌兰从怀中拿出卖身契,交到丫鬟手中,道:“拿了银子你就离开,那可是整整一千两,你不仅能离开王府不再做奴才,还能随便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你就一丁点都不心动?” “我……” 凌楚楚偷摸着前去,躲在暗处。 见丫鬟被凌兰蛊惑了两句,真的拿了以前的绣品出府。 而凌兰盯着丫鬟离去的方向,刚刚温婉的模样瞬间消失殆尽,阴冷的招呼手下,道:“跟着她,等她拿了赏银,便杀了丢到乱葬岗去。接着嫁祸到凌楚楚身上,断不能让方太师怀疑我!” 第26章:算计,谁是那只黄雀 元芹捂嘴震惊。 凌楚楚低头沉思,转动手上的镯子,计上心头:“既然你这么想嫁祸,那我也让你尝尝半夜遇见鬼的感觉!” 她跟在丫鬟身后,递了帖子爷进了太师府。 方致远坐在窗子口,手举荷包,对着太阳吟诗作对。 凌楚楚走上前,影子落在方致远的脸上,她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道,方公子的淑女,在哪儿?” 这是方致远第二次见凌楚楚,第一次是在画像上。 方致远先是一惊,从窗口摔下,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背的伤口,手指凌楚楚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递了帖子,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凌楚楚从地上捡起荷包,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她,连命都不要?” 方致远抢走荷包,宝贝的放进怀里,声音有些结巴,“你……我听、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凌楚楚瞧着那样子,忍不住撇嘴笑。 她拉起方致远的衣袖,“荷包的主人来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方致远顿时兴起,跟着凌楚楚就往外走,在看到拿走一千两赏银的人竟然是个陌生丫头后,不敢相信的拿起当场绣的花儿,与荷包的针脚一一比对。 然后双手一摊,荷包掉在地上。 “不是她……怎么会这样?” 凌楚楚道:“那是凌兰房中的丫鬟。” 说完就自顾自的往外走,先在太师府花园里转了一圈,直到确定方致远跟在身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往乱葬岗走。 正巧撞见,杀手追着那丫鬟跑。 她亲眼见着方致远出手救人,方满意的往回走。 顾姨娘带着人早早守在王府,见她回来,立刻命人绑了,要送交官府。 “人赃并获,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顾姨娘命人拖着凌楚楚来到丫鬟房,手中拿着她的首饰,指着满地鲜血,道:“说,你把尸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凌兰还是病娇的模样,靠在柱子上,中气虚弱,道:“大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有事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身边的奴才动手?” 顾姨娘更是当着凌楚楚的面,派人搜查丫鬟房,从床板下搜出一张情诗,男人的笔记,内容大致是苦苦追求没有结果,落款方致远。 而背后有凌楚楚的回复——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死心吧。 凌兰捂着心口,道:“方公子赖着你是他不对,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下狠手,还因为我的丫鬟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就对她痛下杀手。大姐,这些事儿要是捅出去,你让我们镇南王府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凌楚楚冷笑,问道:“方致远对我,苦苦追求而不得?” “我,对丫鬟痛下杀手?” “我,让镇南王府丢了颜面?” 她挣脱了奴才的束缚,双手抱胸,胸有成竹的模样,道:“五妹妹,你知道我从什么地方回来吗?” “……乱葬岗。”凌楚楚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一个杀手追着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瞧着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妹妹的丫鬟。” “而那个丫鬟,正巧被路过的方公子给救了。” 凌兰右手攥着帕子,踉跄两步摔在地上,惊问道:“你说什么?!” 第27章:愤怒,谁在说瞎话 凌楚楚嘴角噙着冷笑,一手抓一人,带着凌兰和顾姨娘就往外走,下人们都惊在原地。 “五妹妹不是说丢了丫鬟吗?姐姐亲自陪你去锦衣卫那儿报案!” 凌兰眼神狐疑,往暗中看去,确没发现杀手的身影,不敢确定暗杀的任务是否已经完成,这才明显慌乱,用尽了力气不肯动,“姐姐,姐姐你……” 说着,便用手捂住胸口,一副犯病的模样。 凌楚楚根本不信,从贴身丫鬟手中抢过药,就往凌兰口中塞,一边还道:“妹妹务必清醒着,免得待会儿又说本郡主巧舌如簧,诬陷你!” 此案顾姨娘早就通报了锦衣卫,几人冲过去已经开了堂。 凌兰依靠在丫鬟身上,不肯开口,顾姨娘跪在地上,硬着头皮指控凌楚楚杀人,并将从丫鬟房中搜出来的信件,以及凌楚楚的首饰交了上去。 此案牵扯郡主,由九门提督亲自审理,询问凌楚楚一些简单的问题后,派人请了方致远前来。 “方三公子,今日太阳落山前,你在何处,做了些什么?” 方致远进殿之后,先和凌楚楚有了短暂的目光交汇,接着满目心疼的看向凌兰,抱拳说道:“回提督的话,草民今日一整日都在家中,并未出门。” “是么?”九门提督接着问,“郡主称太阳落山,曾看见你在乱葬岗,情况可属实?” 方致远停顿了一下,不肯看凌楚楚,低头道:“今日郡主曾递帖子入府一见,闲聊两句郡主便离开了,而后并未再相见。” 凌楚楚震惊。 一双眸子瞪得巨大,道:“你!” 她先指方致远,再滑向凌楚楚,恨铁不成钢般说道:“她为了与你撇清关系,不惜杀人灭口,你竟然还替他说话?!” 方致远抬头,目光带着不忍,“我说的都是实话,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刚刚还心绞痛的凌兰瞬间就好了,施施然行至提督面前,下跪行礼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请提督大人还民女丫鬟一个公道!” 凌兰的眼角带着泪,一下接着一下磕头。 凌楚楚在瞧着狼狈为奸的两人,走到凌兰身边,冷哼一声:“口口声声说本郡主杀了人,尸体呢?谁看到尸体了!” 正巧这时,外出调查的锦衣卫来报:“启禀大人,乱葬岗发现一名女尸,身着镇南王府丫鬟服饰,面容已经损坏,初步认定为王府失踪的丫鬟——阿彩。” 死了? 凌楚楚顿时踉跄,冲着方致远摇头,“我明明看见你把人救下了,想不到你竟然……” 方致远转头看向别处。 凌楚楚突然大笑,本以为方致远亲眼见凌兰蛇蝎心肠,定不会坐以待毙,却不曾想,方三公子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好坏不分的地步。 她错了,错的离谱。 九门提督坐在主位上,问:“凌楚楚,你可还有话要说?” 凌楚楚跪在地上,不再开口。 她听到惊堂木拍案的声音,接着被锦衣卫架起往外拖。 ——安国郡主凌楚楚涉嫌杀人,关入大牢! 第28章:人命,不过都是草芥 大牢很冷。 凌楚楚靠在窗下,双手抱腿,寒风还是从各个方向倒灌进来,耳边是各种犯人的尖叫、呻吟,她瞧着站着牢门口的两人,嘴角噙着冷笑。 “大姐,我来给你送饭。”凌兰拎着食盒,手腕上还抱着厚重的狐狸披风,“这儿比不得家里,大姐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狱卒把牢门打开,凌兰走到她面前,脚踩着满地枯草,眼中全是嫌弃,“啧啧啧,这种恶心肮脏的地方,姐姐怎么睡的下去?” “地再脏,也没有妹妹的心脏。” 凌楚楚目光越过凌兰,落在一直站在牢门外的方致远身上,笑问:“方三公子,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方致远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凌兰的背影。 反倒是凌兰笑的得意,把食盒放在凌楚楚面前,道:“姐姐该不会是魔怔了,明明是自己杀了人,偏要嫁祸到别人身上?” 凌兰笑着把精致的饭菜摆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帕子捂鼻,看样子十分嫌弃大牢里的气味,“听说九门提督把此案上报给了皇上,要砍你了的脑袋。你快吃吧,只怕这是你最后一顿了呢……” 不知是不是方致远在场,凌兰还要维持心地善良的人设,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死命用手捶着心口,带着哭腔道:“早知道后果这般严重,我就该劝着娘亲莫要将此事闹大,左右不过死了个丫鬟,现在害的姐姐……” 方致远冲上前来安慰,凌兰趁机靠上方致远的胸膛,哭的无比伤心。 “后悔了?” 凌楚楚拿起筷子拨弄着饭菜,见凌兰点头,接着说道:“既然这般后悔,那你去锦衣卫那儿销案。就像妹妹说的,在这京城,哪个府上没不明不白死过几个下人,根本算不得事儿,对不对?” 她对凌兰的神情嗤之以鼻,倚靠在木板床边,冷哼道:“妹妹想要我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现在还装圣人就没必要了吧……” 凌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秀手握着拳头敲打方致远的肩膀,哼哼唧唧:“姐姐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我真的没有……” 凌兰哭诉了两句,见凌楚楚不再接话,抹了抹眼泪缓缓站起来,道:“姐姐既然这般不相信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爹爹得胜的消息已经传进京,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姐姐放心,你定然不会有事。” 眼见着二人俩开。 凌楚楚突然出声唤住方致远,道:“助纣为虐,方公子就不怕反噬自身?” 她将食盒奋力摔下,汤汤水水接触地面,瞬间冒出泡泡——有毒!明显看到方致远的眼神一愣,失魂落魄的跟在凌兰的身后离开大牢。 狱卒惧怕凌楚楚的郡主身份,奋力撇开关系,声音都带着结巴,道:“郡主……这……小的不知……食盒是凌小姐带来的,跟小的无关……” “我若是死了,你才应该慌一慌,免得被当了替罪羊。如今我好好的,你有什么可慌?”凌楚楚冷笑,“反倒是对付我的招数,怕是要接二连三的来了!” 第29章:别闹,装什么好人 狱卒刚把新的饭菜端上,窗口便传来两句“咕咕”声。 凌楚楚不动声色,等狱卒离开,移到窗子口坐下,元芹的声音从墙那头传来,“小姐,阿彩没死。” 元芹把打听到的消息合盘说出,凌楚楚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她赌对了,方致远果然把人救下。 “找到阿彩的爹娘,许千两白银,让他们去锦衣卫门口大闹,要求验尸。” 只要证明面容被毁的女尸不是阿彩,锦衣卫便不能给凌楚楚定罪。 凌兰手上那些劣质的证据,根本不是想要凌楚楚的命,而是要在镇南王得胜回朝时,抢得先机,恶人先告状。 哼, 那就看看,到底谁的嘴巴,更厉害。 当日太阳还没落山,凌楚楚便被放出了大牢,顾姨娘带着王府中一干人等亲自来接,一边拭泪,一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道:“幸好郡主没事,不然我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马车翻新过,四角挂满了各种宝石,灿的人睁不开眼睛,应该是知晓王府要回府,特意赶修的。 凌楚楚站在马车前,先搀扶顾姨娘上车,再左顾右盼道:“府上的下人也太不听话,姨娘先回,我在这儿等自个儿的马车来接。” 刚撩开帘子,一只脚已经踏进马车的顾姨娘面露难色,拉着凌楚楚的手不肯放开,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才进了牢里一天,连自己的马车都不认识了?” 凌楚楚看着顾姨娘的脸笑。 一直跟在后头的元芹赶忙上前,语气十分温和,道:“莫说小姐最讨厌奢靡之风,断不可能这般奢侈。单单是那琉璃珠,小姐眼睛娇弱,受不得强光,自小便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挂在马车上?” 说完,又若有所指的把目光停留在凌兰身上,笑道:“奴婢看这马车与五小姐往日乘的相差无几,怕是姨娘日理万机,记差了吧?” “五妹妹往日都在府上养病,哪来的什么马车?即便是出府,那也是情况紧急,要寻好大夫,用府上最好的车也是情理之中,你莫要再提,让旁人笑话。”凌楚楚赶在顾姨娘开口前呵斥元芹,愣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反倒是围观的百姓听出些不一样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凌兰手捂着心口,面色惨白,声音有气无力,道:“大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当家之后,事事以你为先,院子烧了,把最好的听荷院给你,还命人连夜赶制各种生活用品,就怕你觉着不好,如今你竟然……” 言罢,环顾四周,一副被诬陷的模样。 不提听荷院还好,这般提起,凌楚楚嘴角的嘲讽更甚,道:“姨娘真是好!若以后能少诬陷我几回,让我少进几次大牢,我保证日日给她烧香祈福!” 接着,挽住元芹的手后退两步,就是不肯上马车,“你们先回吧,若是等不到我的马车,我便自己走回去。” 顾姨娘进退两难,恶狠狠瞪了凌楚楚一眼,猛摔帘子,驾马离开。 第30章:得胜,马车落崖 镇南王大败北方蛮夷,班师回朝。 皇帝大喜,开城门,领百官出京十里相迎。 镇南王妃许氏依旧守着佛堂,由顾姨娘带领王府众人跟随依仗出京。 马车早早的就停在王府外,一众奢靡风下,凌楚楚那辆朴素而破旧的马车异常显眼。 顾姨娘领着人缓缓来迟,行至凌楚楚身边时,不屑的哼声道:“既然郡主这么喜欢自己的东西,我这个做姨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待会儿王爷若是问起,您可千万说清楚,免得说我苛责了你。” 眼神在马车上下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耸肩往最前方而去。 剩下的姨娘、小姐们陆续上了马车,凌楚楚反倒微微后退了两步,从车头到队尾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看见昨日那辆,才扶着元芹的手,上车道:“明目张胆的陷害,她还真把我当傻子了?” 队伍停在街道两边,皇帝的轿撵还未出宫,不敢行进。 凌楚楚微微掀开帘子一角,道:“你回去检查一下昨个儿那辆马车。” 元芹趁乱混进人群中,返回王府。 凌楚楚斜倚在轿中,刚听到外头鸣锣开道,掀开帘子就看到皇帝的仪仗队缓缓而来,紧接着就是元芹那张喘着粗气的脸,“小姐……” “如何?” 凌楚楚拉着元芹刚上马车,整个队伍便缓缓行动起来,元芹稍微平复了心情,道:“马车的车轴被人锯断了一半。” 凌楚楚的手指不安的敲击着桌面。 顾姨娘锯断车轴,就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现在她强行换回了自己的车,而早上顾姨娘的那番话…… 不好! 队伍已经和皇帝的仪仗合并到一处,根本不能随意停下。 她直接撩开轿帘,趴在车夫坐的地方,命元芹拉住自己,亲自弯了腰去看车轴。 没问题? 凌楚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仔细检查了别的地方,根本没找到任何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车夫瞧着她那神经兮兮的模样,道:“郡主就放心吧,奴才每次驾车前都会仔细检查,没问题的!” 车夫还是往常那位。 凌楚楚拍干净身上的灰尘,道:“你确定马车没事?” 车夫点头,“今日跟着皇上的依仗,万一出了事儿,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奴才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保证没问题!” 凌楚楚瞪了他一眼,“好,我姑且信你。” 她蹭了一身的灰,元芹用干帕子先掸干,再沾了水把污了的地方擦干净,道:“小姐,这些事让奴婢来就好,待会儿您是要面见圣上和王爷的,衣裳要是脏了,岂不是丢了面子。” 凌楚楚垂头。 下意识的让元芹整理自己,根本没听进一句话。 顾姨娘一直想要她的命,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一路无事,直到仪仗队停下。 众人下车修整,等待大军回京。 凌兰特意在凌楚楚的马车旁等着,道:“也不知姐姐在固执些什么,硬要坐这破烂出来。” 扬起下巴往一众侍卫的方向,接着说道:“刚刚就听那边的人说,王府虐待你这个郡主,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让王府和我娘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凌楚楚挑了好位置坐下,盯着凌兰的眼睛说道:“爹回来便想着对我好了?没门!早就跟你说过,别惹我,我凌楚楚有仇必报,可你们偏是不听。那我就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爹爹,让爹爹来惩戒你们。” 身边全是侍卫。 凌兰先大叫一个“你”,觉得情绪不对,容易引来注意,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今天这么多人,咱们闹起来丢的是王府的颜面,你别胡来!” “想胡来的是你们,不是我吧……”凌楚楚抓着凌兰的肩膀靠近自己,小声道:“好妹妹,你说说,锯断了车轴,想要做什么?别告诉我打算丢去厨房当柴火烧了。” 凌兰瞳孔逐渐放大,猛地把凌楚楚推开,摸着喉咙不停咳嗽,“你……别血口喷人。” 凌楚楚悠然自得的吃着糕点,声音却寒凉如冰:“我警告你们别乱来,不然,我保证拉你当垫背!” 凌兰故作平静,离开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直到顾姨娘身边还大口喘着气,顾姨娘瞧着,异常心疼:“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跑什么?” 凌兰死死抓着顾姨娘的袖子,眼中的寒意让人不受控制的打寒颤,“死,她必须得死!” “小贱人知道我们锯了车轴,若是不死,等爹回府,咱们都得完蛋。” “难怪她昨天在牢门外不肯上马车,原来是早有防范。”顾姨娘眸中闪过慌乱,忙招呼刘嬷嬷前来交代。 刘嬷嬷道:“夫人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办的妥妥的,保证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远远地,传来军队的声音。 宫奴们前来提醒众人,顾姨娘先替凌兰整理了发髻,然后手牵着手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道:“打起精神,王爷最疼你了,等他第一眼就看到你,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凌楚楚就站在两人身后。 她在心中冷笑:万无一失,你们也太自信了。 皇帝亲自迎接镇南王下马,众人下跪:“恭迎王爷得胜回朝。” 这是百年难有的殊荣,镇南王凌宏远刚下马赶紧给皇帝行礼,上交部分兵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凌楚楚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黝黑的皮肤,额间满是白发,身上的铠甲已经破旧,遍布刀剑痕迹。 耳边全都是夸赞声,可是她的心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镇南王妃一样的疼,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埋藏在脑海的最深处,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仪仗回京。 凌楚楚就跟在凌兰身后,打算上同一辆马车,凌兰站在马车上,死命的拦着,问道:“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人在马车上,一人在马车下。 凌楚楚仰头,微笑道:“我说过,你们若是想动我,我便拦你做垫背。” “你什么意思?” 她猛地推开凌兰,闯进马车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道:“刘嬷嬷不是说弄死我万无一失吗?我今日就赖在你身边不走,倒要看看现在,她还怎么万无一失!” “你……无赖!”前方的队伍已经行动,凌兰上下两难,丫鬟小声道:“小姐,不然咱们去夫人那儿挤一挤?” 凌楚楚抓住凌兰的裙角,调笑道:“好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凌兰回答:“既然姐姐喜欢这马车,妹妹让给你。” 话音落,往外走。 她拦住凌兰,靠在凌兰的肩膀上,声音不大,但保证身边的侍卫都能听见,她道:“姐姐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妹妹连陪我说句话都不愿意吗?” 手肘却不动声色的扣上凌兰的脖颈,咬牙切齿:“听话,只要我安然无恙回到王府,保证不动你。不然……反正你们想要我的命,我不介意现在闹起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凌兰呼吸急促,但离开的欲望顿时不那么强烈,一步步随着凌楚楚回到马车里,“放……放手……” 凌兰刚坐下,心疾就犯了,把随身带的药丸全都服下才恢复,贴身奴婢被趁机使唤走,说是去顾姨娘那儿拿药,实际上就是去通风报信。 凌兰道:“有我在,你放心了?” 凌楚楚刚端起茶杯,又放回小桌上,拿着茶盖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道:“放什么心?只要没回王府,我就不放心。” 使了一个眼色,元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手指粗的麻绳,直接将凌兰给捆了。 凌兰拼命挣扎,毕竟身子不好,丫鬟又不在,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捆成了一块豆腐,厉声道:“凌楚楚,我娘跟你娘不一样,你娘想要你死,但我娘把我捧在心尖尖上,根本舍不得我受一丁点伤。现在你我在一辆马车,她肯定不会动手,你快把我放开!” 见凌楚楚不说话,凌兰接着挣扎,马车一个不稳,“咚”的一声,便摔到了地上。 凌兰说话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带着求饶的意思,道:“大姐,求求你了,把我放开吧,我这样万一犯病了,很容易出人命的,大姐……” “我没有药,还没有嘴吗?”凌楚楚垂目看过去,“你放心,只要我喊了,顾姨娘保证会送药过来。”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乱动。 凌楚楚手抓着车窗才面前坐稳,见凌兰往马车外滚,一脚踩住绳索,死死的攥在手里,恶狠狠的看着凌兰,道:“你不是说,你娘肯定不会动手吗?!” 凌兰明显也慌了,“我不知道,你快把我放开,我不想死,不想死……” 马受惊,拖着两人在队伍里横冲直撞,马夫早就弃车而逃,不见了身影。 眼见着就冲下了悬崖,凌楚楚猛地站起,掀开车帘,拉着元芹纵身一跃。 就在这时,本被捆绑的不得动弹的凌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凌楚楚的右腿。 两人同时坠落悬崖。 第31章:欺骗,你到底是谁 “兰兰——” 顾姨娘刚下马车,就看到凌兰被绳索绑住,与凌楚楚一同掉落悬崖,顿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回京的队伍停止行进。 皇帝命朝中官员先回京,并且派了卫队下山寻找。 眼见着天色渐暗,刘嬷嬷用了百般招数,终于见顾姨娘睁开眼,长吁一口气,道:“姨娘,您终于醒了。” 顾姨娘死死的攥着刘嬷嬷的袖子,道:“兰兰呢?我的兰兰呢!” 刘嬷嬷道:“皇上已经派人下山去寻了,姨娘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顾姨娘缓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兰兰自小就有心疾,若是受了伤又犯了病,岂不是……” 顾姨娘看的很清楚,若不是凌兰被捆住,刚刚明明有逃生的机会,“凌楚楚,凌、楚、楚!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你鞭尸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顾姨娘看了四周的环境,连滚带爬的往皇上轿撵的方向而去,半路上被镇南王拦下,“你发什么疯!” 顾姨娘见是镇南王,直接扑进怀里,哭的梨花带雨,道:“王爷,您要我们兰兰做主啊——” 旁边全都是凌宏远的手下,他被顾姨娘这么一扑,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拉着顾姨娘往马车里走,道:“已经派人去找,人是死是活还不确定,你在这闹什么!” 顾姨娘把凌楚楚捆了凌兰的事情说完,泪水把妆都花了,小拳头轻轻地捶打镇南王的胸口,道:“兰兰身子骨不好,事事从不与人争,凌楚楚的心怎么这么狠?竟然想要兰兰死。” “王爷,你要为兰兰做主啊……” 镇南王皱了眉头,“楚楚毕竟是先皇亲封的安国郡主,此事往后再议。” “什么?!”顾姨娘一双眼睛瞪得巨大,猛地把凌宏远推开,道:“既然王爷这般包庇她,那我去请皇上做主!” 说着,就往外冲。 “回来!”凌宏远震怒,抓着顾姨娘的手往后一甩,顾姨娘摔在地上,道:“你给我老实一点,皇上已经秘密回宫,此事若是闹的人尽皆知,你我小命不保!” 顾姨娘吓得直点头,等镇南王离开,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对刘嬷嬷说道:“派几个心腹混进去一起找,只要看到凌楚楚……格杀勿论!” 凌楚楚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元芹在下方一块石头凸起处唤她。 “小姐,这里有个山洞。” 她小心翼翼的转动了身子,依照元芹的方法,一点点挪到了凸起的石头上,跟着元芹躲进山洞里。 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水,河风簌簌的倒灌进山洞,她跟元芹抱在一起取暖,问:“凌兰呢?” 元芹摇头,“当时小姐拉着奴婢往外跳,眼看着就要上岸,被五小姐拉了下来,奴婢摔在石头上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姐挂在树上,五小姐不知所踪。” 凌楚楚趴在石头上,先往下查找了一番,再往上看了看,并未发现人影,摇头道:“看样子是被水冲走了。” 今日之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本想借着凌兰,好让顾姨娘莫要莽撞出手,却不曾想,顾姨娘不惜牺牲凌兰的性命,也要让她死。 这个位置虽然安全,但上下树荫遮蔽,很难发现。 两人自从听见悬崖下方的搜寻声,便一直大声呼救,但湍急的水流声实在太响,几乎把她们的声音全部遮去。 树影中传来“沙沙”声。 “有人来了!”元芹兴奋的迎接,大叫,“这儿,郡主在这儿……” 一只手把树叶拨开,接着就是一柄寒光满满的长剑劈面而来。 元芹吓得连连后退,口中还在大叫:“小姐,快跑——” 凌楚楚从山洞中出来,就看到元芹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黑衣人发现她,不再与元芹纠缠,对着凌楚楚面门就是一剑。 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被逼到墙角,凌楚楚摸到身后一块待尖角的石头,故意转移黑衣人注意力,问道:“是顾姨娘派你来的?” 黑衣人点头,淫笑着打量着凌楚楚。 她的衣服在下落的过程中,被树枝挂烂,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状态。 黑衣人道:“反正你也要死,不如让我好好享受享受。” 把长剑丢在地上,淫笑上前。 元芹拦在凌楚楚面前,道:“你想干什么都冲我来,杀了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 黑衣人松了松领口,“你?就你这浑身没有四两肉的样子,想的美!” 说完,便把元芹推到一边,扑倒凌楚楚,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顾姨娘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三倍……”她眼中全是惊恐,眼泪从眼角滑落,“十倍!只要你放了我,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黑衣人没有回答。 凌楚楚接着往下说道:“我是安国郡主,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定会被人发现,你以为到那时,顾姨娘还会护着你吗?你错了,她不会,她肯定第一个把你供出来,把事情撇干净,让你当替罪羊!” “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此事只有洞中三人知,绝不会有第四人知晓,并且给你用不完的黄金白银,你好好考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黑衣人的冷哼。 黑衣人掐住凌楚楚的下巴,“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姓顾的不会放过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过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吻上她的唇,元芹冲上来,大叫:“小姐……” 元芹想把黑衣人拉开,每一次都被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声音: ——是这里吗? ——刚刚听到求救声,应该就是这儿。 黑衣人翻身,拿起长剑,一个手刀将凌楚楚和元芹劈晕,躲在洞口后面。而元芹偷偷爬到凌楚楚身边,帮她把衣服穿好。 一个黑影从洞口闪过,不等黑衣人反应,一柄匕首已经插进了心口。 黑衣人应声倒地,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山洞,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元芹捡起石头,慢慢的靠近,见黑衣人挣扎着要起身,下意识丢了石头拔起匕首,又刺了下去。 一下接着一下,直到黑衣人不再动。 三人浑身是血。 “死……死了?” 元芹扒开黑衣人,检查了呼吸,确定没气了满脸是泪的咧开嘴,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姐已经被陆清然抱在怀里。 凌楚楚睁开眼,发现是陆清然时,眸子中全是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人处处让她身陷险境,欲取她性命,而陆清然,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救她于危难。 “怎么是你呢?” 心,硬成石头的地方突然柔软了一角。 “我在,不怕了。” 陆清然把她抱进怀里,右手摩挲着凌楚楚脸上的泪水,心中全是后怕,只要再晚一点,楚楚可能就…… 那样的后果,想都不敢去想。 “没事了,我在,没事了……”陆清然抱起她往外走,“我带你回家。” 她把头靠在陆清然肩膀,刚出洞口,发现外面守着好几十人,见陆清然出来,皆神色恭敬,抱拳行礼被陆清然制止。 所有都是生面孔。 不对劲…… 凌楚楚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疑点,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陆清然脑后一个奇怪的痕迹。 抱着男人脖子的手靠近,摸了摸——人皮面具! 悬崖上悬挂着几根绳索。 崖上的情况不得而知,但目前看来,这些人想要的是凌楚楚的性命,她思考了一会儿,强行要求陆清然派人先把元芹带上去。 元芹以为她担心绳索安全,二话不说就冲在最前面。 凌楚楚靠近,小声说道:“这个人不是陆清然,我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待会儿上去,你想办法赶快溜,找人来救我,知道吗?!” 元芹神色突变,抓着凌楚楚的袖子,还想说话,被她一把推开,“走!” 她没再让陆清然抱着自己,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陆清然每靠近一步,凌楚楚便后退一步,就这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陆清然终于发现不对劲:“楚楚,你怎么了?” 凌楚楚还是一步步后退,“没……没什么。”抬头看了看悬崖顶,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他们上去了没有?绳子结不结实啊……” 陆清然想抱她,被她躲开,几乎就把警惕两个字写在脸上。 陆清然问:“你怀疑我?” 眼看着男人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凌楚楚突然冷笑,制止他上前,“你别过来!” 她脚踩着石块的边沿,脚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陆清然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命手下的人往后退,“楚楚,你别冲动……” 凌楚楚误以为这人是顾姨娘派来的,想到凌兰现在生死不明,再低头看了看脚底的河水,把心一横,“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被顾姨娘抓到必死无疑,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第32章:楚楚,你的心真狠 悬崖下有人发现了凌楚楚,冲着她大叫,让她找好位置,不要冲动。 说时迟那时快,从树上突然纵身跃下一人,直接将她打晕,道:“事情紧急,请皇上恕罪。” 眼看着悬崖下的官兵就要上来,陆清然亲自点了三个人,“你们躲在附近,确保楚楚没事再走。” 接着,便带着手下离开,防止身份暴露。 凌楚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皱着眉头打量房中熟悉的摆设,回府了? 元芹听见房中动静,赶紧端了吃食进来,皱着眉头焦急的问:“小姐,奴婢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听找到你的侍卫说,您独自一人晕倒在石块上,那个假的陆清然……” 凌楚楚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听荷院的门被人从外面砸开,刘嬷嬷的声音传进来,“来人啊,把大小姐关进佛堂!” 外头天还未大亮,正是早朝的时间。 听荷院中没有凌楚楚的心腹,两人不是刘嬷嬷的对手,元芹上前理论,也被她拦下,几乎是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嬷嬷进了佛堂。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爹怪罪?” 刘嬷嬷冷笑道:“奴婢奉的就是王爷的命令,大小姐残害亲妹,罚跪七日。” 这是王府内最荒凉的地方,窗户破败不堪,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她手中的暖炉根本没有一丝温度。 元芹看了外头,并没有丫鬟守着,“小姐,咱们走吧,再待下去,会受凉的……” 凌楚楚嘴角噙着笑,手指着院子围墙的一处缺口,那里有双眼睛,摇头道:“不急。” 说完,领元芹把佛堂里全都翻找了一遍,从佛像底下掏出一个巫蛊人偶,上头写着凌兰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银针。 “小姐,这……” 天逐渐的亮了,太阳缓缓的照进屋子里。 王府内也慢慢的忙碌起来,她见盯梢的人走了,这才找了笔墨,把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换成自己,放回原处。 接着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对着元芹道:“知道刘嬷嬷明明抓了我们,为什么又不敢派人明着守吗?” 元芹摇头。 她道:“因为怕爹爹动怒,先把我们抓来,再扣上一个主动祈福的帽子,到时候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说不清。” “那小姐……” “现在去当着顾姨娘的面,打她的脸!”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见刚下朝的镇南王,被刘嬷嬷请到了顾姨娘房中,刚坐下,还没喝口热茶,顾姨娘便跪在地上大叫,“王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顾姨娘用帕子拭泪,娇滴滴的说道:“郡主醒来便去佛堂祈福,妾身怕她冷着,便亲自送了毯子衣裳前去,谁知竟然听见……听见她诅咒兰兰不得好死,妾身嫁给王爷这么些年,就只有兰兰这一个孩子,兰兰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您叫妾身怎么活啊——” “什么?!”凌宏远猛地一拍桌子,“来人啊,给我把那个不孝女找来!” 凌楚楚早就等在院子里。 听到屋子里摔茶杯的声音,高声道:“女儿凌楚楚来给爹爹请安——” 说完,手捧着一点都不暖和的暖炉,丝毫不惧的走进去,还未站定,便见凌宏远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你这个不孝女,还有脸来请安!” 她捂着右脸,疑惑的看着凌宏远,语气甚是委屈,佯装受了惊吓,跪在地上,道:“女儿不知做错何事,请爹爹明示。” 刘嬷嬷上前道:“大小姐,奴婢知道您和五小姐关系一直不好,但是现在五小姐生死未卜,您怎么能诅咒她去死呢?” “刘嬷嬷,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凌楚楚爬跪到镇南王面前,“女儿才刚醒,连发髻都未整理平整便赶了过来,就是因为想到了种种疑点,想告知爹爹,好尽快找到五妹妹,怎么会诅咒她呢?” 凌宏远低头,果真见她发髻与昨日昏迷时无两样,“你想到什么疑点?” 凌楚楚道,“出京迎接的前一日,顾姨娘曾命人为五妹妹打造了一架新的马车,女儿派人前去查看,发现马车的车轴被人锯断,此次马儿发狂绝非偶然,定有人在暗中想害五妹妹性命!” “你说什么?!” 凌宏远亲自前去检查,发现车轴如凌楚楚所说已经被锯开,当即下令府中彻查,要把幕后真凶找出来。 而凌楚楚看着已经有些慌乱的顾姨娘,笑着问:“刚刚姨娘说亲耳听见我诅咒五妹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听见的呢?” 顾姨娘坚信凌楚楚没发现巫蛊人偶,手指着废弃佛堂的方向,道:“就是那,是我亲耳听见的!”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学了一番,道:“你当时手中拿着银针和人偶,一直在诅咒兰兰……” “就算是要祈福,我怎么也不会选一个荒废了的佛堂吧?”凌楚楚道,“还有什么银针、人偶,我朝做这等事,那可是要杀头的,姨娘确定看清楚了?” 顾姨娘坚定点头。 凌宏远派人进佛堂搜,刘嬷嬷趁机混进去,随便翻找了一下,便直至目标,从佛像下头把娃娃逃了出来,道:“大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楚楚接过娃娃看了一眼,惊吓的往凌宏远身上丢过去,“啊——” 凌宏远再一看,也黑了脸:“胡闹!” 她连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爹爹,姨娘先看见女儿诅咒妹妹,现在娃娃上又是女儿的生辰八字,这分明是有人在府上装神弄鬼,爹爹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女儿一个清白!” 凌楚楚的生辰八字? 顾姨娘看了一眼娃娃,正想开口,被刘嬷嬷拦下,道:“肯请王爷查明真相——” 车轴是在王爷回京之前锯断的,那时顾姨娘一人把持王府上下,做事并没有格外隐蔽,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人便被揪了出来。 是个车夫。 刚跪下就被凌宏远一脚揣在地上,“说,受何人指使!” 车夫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看顾姨娘的方向,刘嬷嬷趁机上前扇了巴掌,带着哭腔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姐往常对你那么好,你竟然……” 刘嬷嬷靠在车夫耳边小声威胁:“不论王爷治你什么罪,都老老实实认下,不然你那唯一的儿子,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车夫的眼眶先是瞪大,然后沉默。 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车夫立刻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接着一个,“奴才有罪,请王爷治罪……” 然后直接冲向旁边的柱子,撞死在众人面前。 到处都是血。 顾姨娘用帕子捂着眼睛,使唤人进来收拾,问:“王爷这……” 车夫死前根本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凌宏远命人接着往下查。 凌楚楚道:“爹爹,五妹妹生死不明,不宜见血,不如就……” 顾姨娘也担心查到自己身上,忙接话道:“是啊,王爷,妾身看就算了吧,死了一个以儆效尤,手底下的奴才应该不敢乱来了。也算是为妾身可怜的兰儿,积点福报……” 提到凌兰,顾姨娘的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 凌宏远听得烦躁,甩手离开:“你们自己看着办!” 凌楚楚撇嘴笑,随便行了个礼就告退。 顾姨娘站在原地,看着一盆一盆往外倒的血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车夫的妻子和儿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刘嬷嬷点头。 没想到,顾姨娘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找到替罪羊。 凌楚楚手握着暖炉,本想趁机让顾姨娘丧失管家权,看来还不到时机。 暖炉一点都不热。 她叹了口气,“才刚入冬,身子便受不了,看来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用过了早点,凌楚楚便递了帖子求见陆清然,悬崖上的事情她必须弄清楚。 如果真的是陆清然救了自己,就还人情;如果是旁人假扮了陆清然的样子,便要格外小心…… 她刚在陆府花园里坐下,陆清然就出现,围着她检查了两圈,这才放心,说道:“你来了。” 抬头,一张熟悉无比的脸,气质与之前无二,凌楚楚微笑,“陆二少爷……” 陆清然猜到她要说什么。 凌楚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拦截,一颗刚剥开的荔枝被塞进嘴里,“尝尝,喜欢吗?” 凌楚楚的脸色微变,把果子咽下去,双手平整放在腿上,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陆清然,冬天的荔枝可是个稀罕物,即便是宫中都难得,小小的陆府怎么可能会有? “镇南王回京那日,陆二少爷可去了?” 陆清然挑眉,没说话。 “我出了些事儿,有些事情记不清楚,想问问陆二少爷能不能帮我回忆一下?” 凌楚楚的话半真半假,似是询问,又是试探,那天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陆清然。 陆清然是凌楚楚看不透的人。 最初看见陆清然,那双如水潭一般没有底的眸子,一下子就让人深陷下去,而后是一次次危急关头的从天而降,让凌楚楚有了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好奇。 凌楚楚怎么也没想到,她刚问完,陆清然便眸光微敛,直接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忘了什么?” 凌楚楚抬头,“那就要看陆二少爷想让我忘记什么了。” 陆清然笑了。 笑的开心,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只要记着我就行,其他的忘了便忘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扑面而来的,是男人灼热的气息,还有彼此的心跳。陆清然越靠越近,凌楚楚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今日的凌楚楚显得格外的被动,陆清然第一次对她的问题绕弯子。 “陆二少爷到底想隐瞒什么?” 男人靠的太近。 她的手,无处安放,堪堪悬在半空中;她的实现也无处停留,最后无聊的数着男人耳后的散发。 陆清然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放开,道:“别想那么多,在家等着做我的新娘。” 凌楚楚黯淡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人今天格外难缠,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我不会嫁给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说完,她整理衣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陆清然拉住她的衣袖,宠溺般的摇头,把自己的侧脸凑过去,“那天的眼神不是很好,怎么今日不行了?” 凌楚楚的眸子顺着陆清然耳后看过去,人皮面具的痕迹,那天在悬崖下的人,果然就是陆清然本人。 “你……” 陆清然握住她的手,抓住人皮面具的一角,“我让你知道我是谁,你就嫁给我,好吗?” 凌楚楚几乎毫不犹豫,在看到面具下的脸时,却楞在原地。 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凌楚楚想起上京中的传言:皇帝幼年登基,根基不稳,太后高氏一人把持朝政,皇帝为寻觅良师学习帝王之术,每日在心腹的保护下,偷溜出宫…… 如此笑言,竟然是真的。 陆清然嘴角噙着笑,“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满意了?” 一直到天边的太阳直射到脸上,凌楚楚都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眉头全都拧在一处。 “楚楚,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偷着几分沙哑,陆清然沉沉的问道。 “想你会不会杀我。”凌楚楚应声。 接着靠近陆清然,目光狡黠,像只刚出世没多久的小狐狸。 狐狸眼里却带着极为肯定的眸光:“皇上不会杀我,故意露破绽,是想让我发现。” 凌楚楚一脸了然于心的笑,“之所以要与我订婚,是看上了镇南王嫡女和安国公主的身份,既可以帮你遮掩,将来身份败露,接进宫去,也不至于丢了皇帝的身份。” 陆清然仰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陪皇上演这一出戏,赌上未来和性命,皇上许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我求皇上放我自由。” 陆清然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眸光阴沉了下来,“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就那么肯定我做了这么多,只是在演戏?!” “凌楚楚,你的心真狠。” 凌楚楚就这样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她撇撇嘴,站在亭子里,看着四周来往的下人,都像是没看见自己。 偏偏,这上京的天气还很应景的下了雨,迷蒙的小雨夹杂着小雪花,直接让凌楚楚打了一个大喷嚏,越来越冷。 凌楚楚一个人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一把大伞出现在头顶,陆清然不自然的声音传来:“我送你回去。” “陆二少爷不生气了?” 陆清然的眸光如鹰,“安国郡主,合作愉快。” 凌楚楚是陆清然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最初见凌楚楚,那一双明亮的狐狸眼里带着坚韧,让陆清然陡然有了护在身后,保护一辈子的想法。 陆清然以为这感觉只是一时兴起,结果这一时兴起就连续了近十年。 他每天提早半个时辰从皇宫出来,就为了躲在镇南王府附近,看着小姑娘扎着羊角辫一蹦一跳跟着默默去佛堂。 后来,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眼中的坚韧被阴霾代替。 是他出现的时间太晚了吗?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合作愉快时,内心有多煎熬。 但没关系,只要陆清然能陪在小姑娘身边,不论小姑娘对他有多大的误会,他都可以忍受。 陆清然的眸光又亮了起来,用自己的暖炉换走凌楚楚的。 “走吧。” 微雪随风飘着,先落在衣裳,而后飘上头顶,两人走着走着,就成了白头。 等镇南王府的牌匾出现在眼前,陆清然才转身,把伞交给元芹。 凌楚楚眸光平静,声音多了几分期待,“陆二少爷,我答应帮你,你一定会还我自由,对吗?” 第33章:祝福,未来的皇后娘娘 陆清然很淡的看了一眼凌楚楚,早没了先前好说话的模样,转身往陆府走去。 凌楚楚的脸扁了扁。 看来爹爹说的不错,伴君如伴虎。 刚刚还说合作愉快,现在就翻脸不认人,至于这样小气嘛? 凌楚楚摸了滚烫的暖炉,悻悻然进府,她现在可没胆子跟皇帝对着干。 回到王府,里头一阵喧闹,说是五小姐回来了。 凌楚楚赶忙过去瞧了,大夫奴才们都被拦在院子外,只有一位徐大夫进去号脉,凌楚楚问了下人,说是被附近的农妇救了,说明身份,今日便送了凌兰回来。 她瞧着顾姨娘这紧张的模样,怕是有鬼。 留了元芹打探消息,凌楚楚独自回听荷院,刚走了两步,就见凌兰的院子后面,一处隐蔽的竹林里传来刘嬷嬷的声音,“要怪就怪你生错了人家,摊上那么一个爹!” 她靠上去,看到刘嬷嬷正拿着麻绳勒死一个小奴才。 小奴才长得和撞死的车夫有七分相像。 凌楚楚捡了个石头,不动声色的往小奴才身上一丢,见小奴才看过来,做了一个假死的动作。 小奴才瞬间明白,蹬了两下脚,手抓着麻绳,然后翻了白眼,刘嬷嬷摸了鼻息,确定没气了,让人拖走。 确定刘嬷嬷回到顾姨娘身边复命,凌楚楚才跟着抬尸体的奴才,把人给救下来。 小奴才虽然还活着,但没了半条命,跪在地上冲凌楚楚磕头,道:“奴才谢郡主救命之恩。” 凌楚楚给了散碎银子,就准备走,却被小奴才拉住了裙角,小奴才满脸泪水,道:“求郡主为奴才伸冤,奴才给郡主磕头了,求郡主……” 一番哭诉,她才知道,顾姨娘为了事情不败露,竟然连夜放了火,想把小奴才一家人全都烧死。 凌楚楚问:“你想报仇?” 小奴才点头。 她接着道:“王府的奴才几乎都认识你,你怎么报仇?” 小奴才神色黯然,突然捡起地上的石块,从左至右,划出一道巨大的伤疤,“求郡主给奴才指条明路。” 血顺着伤口往下,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凌楚楚深吸一口气,道:“过两日我会从牙婆子手上买两个奴才,你就到我身边来服侍吧。” 她帮小奴才把头发理好,“想要报仇,就把眼中这滔天恨意给藏好,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现在的名字也不能用了,往后你就叫石忍,事事忍耐。” 石忍跪在地上,“奴才谢郡主赐名。” 然后石忍就不说话了,眼睛看向了是石头后面的黑影。 陆清然穿着精致的长袍,和这个肮脏的抛尸地格格不入,就这么站在石头后面,嘴角的笑意刚刚暗了下去。 石忍的记忆力很好,确定这是凌楚楚的未婚夫,默默告退。 结果,陆清然看都没看凌楚楚,只是很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就直接转身离开。 凌楚楚:“……” 自从知道这个男人是皇帝之后,脾气就越发的不好。 凌楚楚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陆清然江刻意不想等一个人的时候,凌楚楚这么个娇小的个子追起来很吃力的。 陆清然靠在树下,有些距离。 凌楚楚喊:“陆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你走!”陆清然态度冷淡。 被这么横了一眼,凌楚楚脾气也上来了,突然出现也就算了,凭什么莫名其妙的冲自己发脾气。 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她不伺候! 见凌楚楚转身走,陆清然又慌了,焦急喊一声,“回来!” 京城的冬天总是喜怒无常。 很快就飘了雪,等凌楚楚回头,雪花已经有手指那么大。 陆清然走到凌楚楚面前,严肃的表情终于强撑不住,满目柔情的用头帮她拍开雪花,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凌楚楚完全没反应,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清然拿她没办法,道:“背负恨意的人最难控制,你把他留在身边,无异于在头顶高悬一把利剑。你若是觉得手边无可用之人,大可跟我说,我可以……” “我不能事事都靠你。” 凌楚楚娇小的身子显得很单薄,发丝被风吹起,粘在侧脸。 陆清然又看到这种眼神了——苍茫,没有希望。 凌楚楚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楚楚突然裂开嘴,笑的灿烂如花,“陆二少爷,我们是合作关系,等你扳倒高太后,我们终究会分道扬镳。所以,我必须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义无反顾的离开。” 等到那时,京城再无陆清然。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是“丧夫”的安国郡主。 云泥之别。 陆清然握住凌楚楚的手,满心的话说出来,变成一句,“手怎么这么凉?” 凌楚楚拉着陆清然往回走,“出来的匆忙,没拿暖炉。” 他们都不再提起,假装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 最后,几乎是在陆清然的视线里,凌楚楚从角门回到镇南王府,正打算告别的时候—— 陆清然叫住了凌楚楚:“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藏在心里。” 凌楚楚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陆二少爷,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元芹找人都快疯了。 听到凌楚楚的声音,赶忙拿了披风上前,道:“小姐,你去哪儿了,外头风大,您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到处走?” 角门被关上。 凌楚楚靠在元芹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进了听荷院。 “小姐,奴婢打探到一些消息,五小姐是被人从后门送回来的。”元芹把门窗全都关上,确认四周无人,接着道:“听说是府上的奴才在河边找到的,衣服全都碎了,身上还有各种青紫、恩爱的痕迹,可能被人给强暴……” 难怪,顾姨娘只让徐大夫进院子。 “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若真是如此,凌楚楚在王府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凌兰的身子刚好些,便有好友递了帖子进府来看望,顺便看看凌楚楚,凌楚楚倒也没介意,就这么和几人聊着天。 “天呐,兰泽是真的吗?”忽然,凌兰叫出声,“皇上真的要封你为皇后?” 一下子,气氛跟着热闹起来。 每个人都围着高兰泽,叽叽喳喳的夸赞,希望能沾染些福气。 “未来的皇后娘娘已经出现,那些个不知廉耻想要勾引皇上的人,该死心了。”总有人,忍不住嘴贱损几句,“郡主,你说,是不是?” 这是在讽刺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毕竟,皇上抱着她离开,还亲赐尚方宝剑的事儿,在京城贵女们心中就是一根刺。 人,总是想找机会,把这根刺拔出来。 结果,凌楚楚倒是很淡定,掀了掀眼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人重复了一遍,便见凌楚楚突然笑了。 “宫中哪一个娘娘不是绞尽了脑汁想得到皇上的宠爱,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是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呢?” 对方一下子尴尬。 正想再怼几句,被高兰泽拉住,“好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好端端的怎么还吵起来了?大家都是姐妹,应该以和为贵,莫要争吵了。” 凌楚楚应了声,“是啊,在坐这么多人,定亲的应该不多,听说皇上马上就要选秀,往后应该有蛮多要互称姐妹,争一个男人。如今这两句实话就听不了,以后进了宫还不得气死?” 说完,便收拾东西离开。 身后时不时传来“婊子”“贱人”“虚伪”之类的咒骂声。 凌楚楚已经习惯了。 陆清然不仅仅是陆家庶子,也是皇帝。 高兰泽优雅贵气,母家朝中实力雄厚,皇帝娶了她如虎添翼,两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凌楚楚努力让自己笑。 她只是陆家庶子的未婚妻,与皇帝无关,她没有资格去质问陆清然这样的事情。 陆清然答应事成之后就放她自由,到时候,天高海阔,任鸟飞, 她和陆清然这……应该没有感情,对吧? 可为什么,心会疼? 第34章:承诺,除你以外没人能成为陆夫人 往后半个月,陆清然真的没有再出现。 高家要再出一个皇后的消息,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倒像是个真事儿一般,而这事儿的另一个主人公,堂堂的皇帝陛下,愣是只字不提,即便有大臣想问,也闭口不谈。 一个月的时间,凌楚楚也从最初的恍惚回过神,认真的对待每一天的生活。 元芹生怕凌楚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几乎每日都会找些事儿说,转移她的注意力。 毕竟和她订婚的人是皇帝陛下这件事情,凌楚楚能说出来抱怨一下的人,只有元芹。 “晚上贵女圈有个茶话会,姐姐去吗?”凌兰忽然叫住凌楚楚,看似随口问了句,眼中全是期待。 “好。” 自从上次生辰会闹成那般,凌楚楚就很少参加她们的聚会,今日凌兰本想着,若是她不去,就是生拉硬拽也得拖过去,结果今儿这是? 若是旁人来请,凌楚楚自然不去,但是凌兰…… 自落水后被强暴的传言出来,这是凌兰第一次出王府,她一定要跟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当晚的茶话会。 选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凌兰大手笔一挥,直接包下了风景最好的顶楼。 凌楚楚除了说是喝不了酒,以茶相代以外,几乎是平易近人的吓人。 连不少人故意相怼,都能笑着称一句,年纪小不懂事给放过。 这根本不像凌楚楚的作风。 众人故意针对着也没了意思,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些闲话,大致不过家中给说了什么亲,对方长得如何家室如何,自己喜不喜欢之类。 凌楚楚觉得无聊,但每一个都仔仔细细记在了心里。 往常这情况,凌兰总是要时不时提起那淮南王世子卫子墨,可是今日神色紧张的瞧了好几次楼下,终于在看到方致远跟着好友进来,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大姐,来,妹妹敬你一杯。”凌兰端起茶杯,十分懂事的说道:“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处处与姐姐作对,如今尝到苦头,往后必定收敛脾气,以前的事儿,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就差挑明了说凌兰落水是凌楚楚报复,有意为之。 凌楚楚的眉头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辞,从楼梯上便传来一阵冷哼,道:“受害者给凶手道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好笑,好笑!” 方致远从底下探出一个头,小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方三公子,您看要不换个地方,这楼顶已经被包下了……” 方致远显然注意力没在小二的身上。 凌楚楚拧着眉头,右手手指敲击着桌面,“方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五妹妹同时落崖,都差点没了性命,哪来的什么受害者与凶手之分,还是说方三公子有了小道消息,知道是谁在暗中搞鬼?” 旁边有人抢在方致远前头开了口,“听说之前方公子受伤,就是想私会安国郡主,如今又……该不会是爱而不可得,故意说些伤人的话,引郡主的注意吧?” 方致远冷哼,“这等勾引人的下作女子,我怎么会……” 就在这时,另一处楼梯上来一个人,陆清然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向方致远。 原本还想说些讽刺话的方致远清醒过来,立刻笑着上前:“原来是陆二少爷……您是来接未婚妻的?是该来把人接走,免得带坏了贵女圈的风气。” “方公子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演武场见真功夫,口头上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陆清然没理会方致远,拉着凌楚楚就往外走。 顶楼,鸦雀无声。 楼下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怎么样?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这一个多月,朝中势力暗潮涌动,陆清然根本无暇脱身,刚得了空,就听说她竟然胆子大到参加这“鸿门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掉进她们的圈套?”陆清然逼着凌楚楚。 凌楚楚低着头,忽然就这么抬头,葱白的小手堪堪的搭在陆清然的肩头,带着淡妆的脸,眉眼上挑,蛊惑人心。 “陆二少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凌楚楚和陆清然靠的很近,“与其让他们背后谋划,自己被蒙在鼓里,倒不如迎头勇进,给他们迎面一击。” 说着,凌楚楚低头笑了起来:“陆二少爷做事如此保守,难怪要借高家的势力,与太后抗衡。” “楚楚……” 凌楚楚打断陆清然的话:“我们虽然合作,但我从未干涉你的决定。所以,请陆二少爷,也不要干涉我。” 陆清然没说话,也没松开凌楚楚。 凌楚楚藏起眸中复杂的深意:“陆二少爷,我好歹也是安国郡主,往后这些场合,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陆清然仍旧拉着凌楚楚的手腕,棱角分明的面目线条,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冷了许多。 他突然就咧开嘴笑了,“你吃醋了。” 凌楚楚猛地甩开手,“陆二少爷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我必须提醒你,镇南王回京知晓你我订婚,大发雷霆,有退婚的意思。”凌楚楚说这些话再冷静不过,“你还是再给自己物色一个夫人的备用人选,免得身份被人一桶到底,全都给你戳穿。” 空气跟着凝固起来。 许久,陆清然说:“我只要你。” 凌楚楚叹一口气,转头耐着性子解释,“你选我有什么用?陆家能跟镇南王府对抗吗?还是说,你打算对我爹袒露你的真实……呜呜……” 陆清然突然把她推到墙边,用唇封住了她说个不停的嘴巴。 凌楚楚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涨红了脸,双脚逐渐无力,瘫软下去。 陆清然拖住她的腰,直到一盏茶的功夫,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混蛋!” 凌楚楚抬手就是一巴掌,手腕再次被陆清然给握住。 陆清然靠在她耳边,道:“我说了,我要你,除了你,谁都不可能成为陆夫人。” 第35章:王爷,陆家庶子清然与之绝配 凌楚楚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来自一国之主的承诺,金口玉言不容反悔,她差点就信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凌楚楚笑了,目光闪烁,道:“既然陆二少爷已经想到了办法,那我就不瞎操心了。” 她还是不信任。 陆清然可以对任何人心狠,可就是不愿意冲着眼前的小姑娘说一句重话,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我送你回去。” 凌楚楚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那种心脏不受控制的感觉卷土重来。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动心,不能动心:人若是进了宫,那便是连根骨头都留不下。 刚行至王府门口,就见顾姨娘驾着马车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听到府里面王爷摔东西的声音。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凌楚楚赶忙进去,扶着凌宏远坐下,端了茶水上前,“爹,消消气。” 凌宏远本来已经发泄完儿,见着凌楚楚,又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着门外,“滚,你给我滚出去!” 凌楚楚一头雾水,便看着刘嬷嬷扶着凌兰从院门口匆忙而过,顾姨娘一把将她推开,跪在镇南王面前,“王爷,兰兰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王爷……” 凌宏远猛地吐了口鲜血,“陷害?就算是陷害,你又能如何?!” 当啷—— 茶杯摔成碎片。 凌兰不在,凌宏远只能冲着凌楚楚发脾气,“我怎么生出了你们这些个不孝女,把王府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趁机打听消息的元芹回来,靠在凌楚楚耳边,道:“五小姐和方三公子在酒楼苟合,被抓了现行,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从酒楼走回王府,不过两炷香的时间。 看来,落崖后被人强暴的事情为真,凌兰慌不择路,需要找一个男人接盘。 但是方致远…… 顾姨娘拿了护心丸给镇南王服下,接着冲凌楚楚说道:“你……你不是和兰兰同去,为什么不看着点兰兰!” “莫非你……我知道了,是你,肯定是你……”顾姨娘指着她的鼻子,“你自己名节有损,见不得兰兰好,所以故意害她,是不是?!” “你说啊,说啊!” 若不是看见顾姨娘眼中的狡黠,凌楚楚也差点被骗。 今晚的茶话会,就是一个局。 凌兰早就没了处子之身,不得已再众位追求者中选了家室最好的方致远接盘,但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请凌楚楚前去,准备做局,让一切看起来凌兰是被她陷害,才不得已委身方致远。 可是顾姨娘和凌兰千算万算,没算到陆清然会突然出现,把凌楚楚带走。 但那时已经骑虎难下,凌兰必须找借口与方致远订婚。 凌楚楚冷眼看着顾姨娘演戏。 不知是不是这个眼神激怒了凌宏远,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论爹爹和姨娘相不相信,此事与我无关。” “你不知道?无你无关?”顾姨娘接着说,“那好好的茶话会,为什么单单你提前离席,我看你就是要离开好布置计策,我们兰兰傻,呆呆的落入你早就挖好的陷阱了……” “姨娘亲自去接五妹妹回来,弄不清楚我为什么提前离席?”凌楚楚冷笑,“陆二少爷觉得我会受人欺负,所以把我叫走了,有什么不对?” “茶话会都是京城贵女,你能受什么委屈?!”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我哪知道,不如姨娘替我问问陆二少爷?” 凌楚楚笑的很欠打,朝着顾姨娘一耸肩,道:“爹爹和姨娘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退下了。” 刚出了门,就看到凌兰换了衣服,被丫鬟搀扶着走过来。 凌楚楚颔首后便离开,却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拦住了去路,凌兰道:“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 她不想起冲突,转身离开,被凌兰死死的攥住,“是你,都是因为你,我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形象,全部毁于一旦,凌楚楚,我跟你拼了!” 一拳,两拳往凌楚楚身上砸。 眼看着第三拳就要落下,被凌楚楚一把抓住,甩向一边,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别赖在我身上!” “我咎由自取?”凌兰死死的攥着胸口,猛地咳嗽了两声,“要不是你把我绑了,我怎么会落崖,怎么会被……根本用不上釜底抽薪,你……全都是因为你……” 凌兰本就有心疾,接连遭受几次大难,身子骨越发的不行,刚说了两句话,便腿软无力,呼吸急促。 凌楚楚看了一眼,道:“五妹妹就算是恨我,也请回院子里把身体养好,不然我都不用出手,你就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凌兰又是一口气上不来。 这时刘嬷嬷引了牙婆子进来,身后跟了二十几个人,唯唯诺诺道:“老爷、夫人,之前说要给两位小姐身边选几个人,您看,哪个合适?” “让他们自己选。” 凌楚楚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带着伤疤的石忍,不动声色的冲凌兰说道:“五妹妹受了这么多伤,身边确实应该选一个靠谱的奴才,妹妹先请——” 凌兰多疑,“姐姐在,妹妹怎么能先?” 凌楚楚没有推脱,每个都看了一遍,几乎没有在石忍面前停留,先挑了个长得最高的,然后再挑了个长得好的,“就他们吧。” 凌兰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说道:“这……我刚好也……既然姐姐喜欢,那就让给姐……” “妹妹喜欢?”凌楚楚挑眉,“那我再挑两个。” 抬手随便在人群中指了两个人,看清样貌后,佯装被石忍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一副要换人的态度。 凌兰接连几次都没能让凌楚楚吃亏,只能在这等事情上想法子占些便宜,道:“我瞧着也挺好的,脸上有疤,出门不怕,你说是不是啊?” 石忍本来就是凌楚楚想要的人,她自然乐的开心,带着人回了听荷院。 几乎是同时,镇南王放弃战功赏赐,希望皇上取消凌楚楚与陆清然婚约的折子,也被送进了皇宫。 陆清然匆忙出了宫。 刚进镇南王府时,就已经看见凌楚楚带着几个下人往听荷院走,再看天边已经乌云密布,整张脸皱了起来。 忽的,陆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笑了。 纵身一跃出现在凌楚楚面前,把折子递给她,“你猜的没错。” 凌楚楚看了折子内容,没说话。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淮南王与镇南王曾经定了儿女亲家,与淮南王世子卫子墨成亲的本是她这个嫡女,而后她与陆清然闹出事情,定亲的人便换成了凌兰。 现在看来,镇南王要保她这个郡主,放弃凌兰了。 凌楚楚觉得,这一定是孽缘。 “你怎么看?”陆清然就这么跟着凌楚楚进了听荷院。 凌楚楚回头冲陆清然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毫不客气的耸肩,“能怎么看,要退婚那就退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没有开口的权利。” 迥劲的大手拉过凌楚楚,接触到凌楚楚手心里冰凉的温度时,陆清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记忆,凌楚楚醒来都不是体寒的人,何时有过这般寒凉如铁的样子。 “松开。”凌楚楚盯着手背。 陆清然看了一眼凌楚楚。 凌楚楚头一撇,“男女授受不亲,把手松开。” 陆清然笑:“你是我未婚妻,拉拉手怎么了?” 陆清然的反常,激的凌楚楚额头一跳一跳的,按了按脑袋,把折子塞进陆清然手里,“马上就不是了。” “凌楚楚!”陆清然警告的叫了声。 “陆二少爷,您冲我凶什么?”凌楚楚看着这人,“不想被退婚,您倒是像个法子啊,平定蛮夷的军功换一个退婚的圣旨,皇上,您怎么拒绝?” “我可以赏赐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我还可以……”陆清然被凌楚楚看的发毛,声音越来越小,“还可以加官进爵,可以……” 说着说着,陆清然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凌楚楚挑眉看着他,反问:“加官进爵,已经是镇南王了,还怎么往上加;金银珠宝,您觉得我爹他,一把年纪了,还缺吗?” 陆清然:“……” 这么简单的问题想不清楚,陆清然今天脑子抽抽了? 陆清然握着凌楚楚的手,见手心里头终于有暖意传来,这才满意的松开。 “你爹放不下和淮南王世子的亲事,我给他一颗稳心石,他自然高高兴兴的从我这儿把折子要回去。” 凌楚楚摸着温暖的手心,等反应过来,她忽然笑了。 笑的软软的,就这么看着陆清然,那种漫不经心又事事在握的口气回来了:“陆二少爷整日围着我转,宫里面不忙吗?” “与你相比,别的都不重要。”陆清然低头把她压在墙边。 “正经点。”凌楚楚低声警告。 “好,都听你的。” 陆清然低头浅笑,见她的耳朵都红了,心甜成了蜜。 他就知道,只要一直陪伴,就算凌楚楚的心是块石头,也能焐热。 陆清然声音低沉的可怕:“答应我,以后一直留在我身边。嗯?” 不等凌楚楚回答,听荷院门口便传来喧闹。 元芹手拿扫帚,把人往外赶,道:“给我滚出去,小姐没有你这样的奴才,滚——” 是个小丫鬟。 衣服已经被撕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元芹抽打的蜷缩成一团,但言语依旧不饶人,“我说错了吗?小姐成亲前就跟男人私会,失了名节,现在虽然定了亲,还日日把男人带到府上,不是破鞋是什么?” 元芹被气着,抬起扫帚就要继续打下去,石忍突然出现,抢走扫帚,换了个方向拿着,一下打在膝盖。 “咚”的一下,小丫鬟跪在地上。 “根据镇南王府府规,背后编排主子,仗三十,赶出府。” 石忍是新来的。 小丫鬟以前都在厨房做活,没见过石忍,挺直了腰背,不服气的哼声。 “啪——” 石忍冲着后背又是一下。 “见到主子要顺从,忤逆主子,仗二十。” 凌楚楚笑了笑,走到小丫鬟身边,低头问:“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微微一愣,“二丫,大小姐想怎么样?” “既然另有高就,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送你回原本的主子那儿,好不好?”凌楚楚转动着桌子,笑问。 二丫脸色一僵,“奴……奴婢只是个烧火丫头,哪来的高就?大小姐看不上奴婢,想赶奴婢走,直说就是了!” 许是担心凌楚楚不相信,二丫当真站起来,直接就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还哭诉,“大小姐是皇亲贵胄,杀了人都可以逃脱,现在不过是想赶我这个丫鬟走,我真的要感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拦住她!” 石忍端了椅子请凌楚楚坐下,抓着二丫就跪在她面前。 凌楚楚从地上捡了根小木棍,倚在椅子后背,用木棍勾起二丫的下巴,“都告诉你编排主子,仗三十,你怎么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招招手,奴才端了长凳,木棍。 “打板子的时候轻些,别把人打死了,本郡主还想听她谢谢我的不杀之恩。” 听荷院的下人们原本都躲在门后面看热闹,见凌楚楚微笑着就让人把二丫给打了,顿时吓的打了哆嗦。 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笑面虎? “小姐,饶命啊,小姐……” 凌楚楚漫不经心的喝茶,“帮你主子打探消息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可能会打死你?顶撞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可能会打死你?现在求我饶命,晚了!” “让我来猜猜,你那个主子今天给了你什么任务?是不是让你去给凌兰当丫鬟?” 二丫眸子瞬间瞪得巨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没有,奴婢没有什么主子,奴婢的主子就是小姐,奴婢……” 元芹靠在凌楚楚,看向刚到听荷院门口的凌兰,道:“小姐,五小姐来了。” “五妹妹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串门了?”凌兰的目光在院子里巡视一圈,“快来坐,看我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她早就想要一个立威的机会,二丫就自己送上门来。 既然这么想要去凌兰身边,她就添上一把火,让镇南王府的后院烧得更旺一点,瞬间好好清理一下藏在听荷院中的奸细。 鲜血顺着长凳留在地上。 凌楚楚笑了起来,“停吧,再打下去,怕脏了听荷院的地。” 二丫刚摔到地上,就趴跪到凌兰面前。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磕头,“小姐,五小姐救命,大小姐想打死奴婢,求五小姐救救奴婢……” 凌兰厌恶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伸出手想把二丫推开,见着二丫满身的血迹,立刻就把手给收回来了,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奴婢接收到凌兰的意思,赶紧将二丫给拉开。 二丫跪在地上,道:“回五小姐的话,大小姐在府上私会男人,奴婢劝诫了两句,惹怒了大小姐,大小姐便命人要将奴婢打死,奴婢虽然嘴贱,不该说实话,但是也罪不至死啊,五小姐救命——” “哦?” 凌兰似笑非笑,转头看了凌楚楚一眼,最终落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陆清然身上,捂嘴靠近凌楚楚小声说道:“大姐这好像确实过分了些,现在这么多奴才看着,是不是就……” 凌楚楚反问,“我都已经定亲,过分什么了?” 说完,漫不经心的整理自己的裙边,一脚把二丫踹开,道:“背后议论主子的亏还没吃够,现在当着主子的面乱说了?”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的听荷院,那我也不为难你,自己另觅高枝儿吧——”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停在凌兰的身上。 也就是这时,凌兰终于觉着有些不对劲了,这个凌楚楚该不会想借着这个机会,往自己身边塞人吧? 凌兰假装没有看见凌楚楚的目光,道:“刚选了两个奴才,院子里也不缺人,不如我帮你同娘亲说一说,看看能把你这个小奴才派到什么地方去?” 二丫慌了。 死死的抓着凌兰的裙角不松,尖叫:“五小姐,求求您,奴婢不想死啊,奴婢……” “这不是帮你找别的活计,怎么又死不死的?” 二丫害怕的看向凌楚楚,反倒是凌楚楚无所谓的说道:“本郡主若是想要你死,今日当着五妹妹的面,就把你给打死了,还会留你的小命到现在?” “奴婢……” “罢了,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惊动顾姨娘。”她摆手,石忍把二丫往外面拖,“把牙婆子招来,直接发卖算了!” 凌兰一言不发,亲眼见着牙婆子把二丫拖走,这才开口说了来意,道:“大姐也知道,妹妹和方三公子之间……姐姐还未出嫁,我这个做妹妹的是断然不能先出府,所以,爹的意思,姐姐你的亲事……” “是爹的意思,还是你娘的意思?”凌楚楚反问。 “是……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儿,我就问大姐一句话,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凌楚楚耸肩,“这就要问爹爹了。对了,爹没跟你说吗?他上了折子,要请皇上取消我和陆公子的婚事,这亲啊,怕是成不了了!” 什么? 凌兰脚下一个踉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被奴才搀扶着离开。 凌楚楚一回头,发现陆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听荷院,瞬间变得和往常一样冷清。 当天晚上,王府内发生了很多事儿。 她命元芹温了一壶好酒,本想守在院子里看月亮,等那些人都闹完了,再去问问情况,谁知镇南王的贴身小厮竟然来请。 王府大厅。 几乎所有姨娘小姐都在。 大伙儿的面色都不怎么好,战战兢兢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两人。 凌宏远右脸一道口子,在往外渗血。 顾姨娘更惨,红肿了好几处,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凌楚楚行礼后,安静的站到一边,就听凌宏远开口道:“当年,先皇亲自定下咱们家和淮南王世子的亲事,如今楚楚和兰兰都没这个福气,闹出这等丢颜面的事情,如今淮南王动了怒,认为咱们有意折辱他的儿子,闹着要退婚,折子已经递到皇上那儿去了。” 他猛地拍了扶手,“这婚定下十几年,万万不能退,本王的意思是,选了适龄的庶女,记在王妃名下,你们以为如何?” 生了女儿的姨娘们自然高兴,但一旁的顾姨娘却耷拉着脸,道:“兰兰这事儿是折辱淮南王府,咱们用庶女假装嫡女嫁过去就不折辱他们了?” 顾姨娘当初好不容易说服王爷,同意让凌兰代替凌楚楚嫁去淮南王府,现在要被别人抢了先,怎么都不同意。 凌宏远瞥了她一眼,道:“好啊,那依着你的意思,楚楚不能嫁,这亲事就作罢了?!” 顾姨娘知道自己没理,低头看着鞋尖,任由凌宏远怎么发怒,就是不肯开口。 凌宏远看着她这个样子,怒气是一重盖过一重,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这亲事已经闹到皇上那儿,若真的被退,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立足?” “还有,本王已经给皇上上了折子,请求皇上取消楚楚和陆家的婚事,现在在这儿讨论的,都是备选之策,只要皇上同意,楚楚就是当之无愧的淮南王世子妃!” 顾姨娘本就是因为这个和凌宏远闹起来,现在听到凌宏远亲口承认,不管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当即撒泼起来。 “王爷偏心,既然可以取消婚约,为什么不取消兰兰的,郡主和陆清然都定亲那么久,早已满城皆知,万一皇上……” “你以为你女儿的那点破事,就不是满城皆知吗?!”凌宏远怒吼,“我看你这些年掌管王府中馈,是管的疯魔了,楚楚再如何,那也是本王的嫡女,是凌兰一个庶女能比的吗?!” 凌楚楚替两人倒了茶,“爹爹别急,淮南王可能只是在气头上,等脾气下去了,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 她把茶杯端到顾姨娘面前,被顾姨娘一把掀翻。 “你少假好心!” 顾姨娘咬牙切齿道:“嫡女?张口闭口就是嫡女!你根本就不是王爷的骨血,凭什么占着这个位置不让!”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倾,你给本王闭嘴!” 顾姨娘捂着侧脸,丝毫不让,“王爷,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安国郡主非你血脉,入淮南王府恐生变故,陆家庶子清然,与之绝配!” 第36章:匆忙,凌兰有孕 凌楚楚脚下一个踉跄,扶着元芹的手才勉强站稳。 所以,她虽然是镇南王府名义上的嫡女,但实际上,根本不是王爷的孩子? 她死死的揪着元芹的手,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而顾姨娘早就将她动作砍在眼里。 冷漠的走到她身边,毫不客气的抓着她领口,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王妃从哪儿抱回来的野种,就算是在王府长大,也只会做些下三滥的事情,丢王府的脸面,就你这样,还想嫁进淮南王府,做淮南王世子的正妃,别妄想了!” 顾姨娘为了凌兰,也顾不上在场这么多人,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抖搂了出来。 “知道王爷这些年为什么独宠我一人吗?因为王妃身子亏损,根本不能有孕!”顾姨娘仰天长笑,眼底的得意怎么都掩藏不住,“可是我没想到啊,她竟然为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用满身的封赏,换了你安国郡主的封号!” 凌楚楚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抓着元芹的手收回来,握成拳头,长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沿着指缝滴在地上。 镇南王被气靠在太师椅上,连着吃了三颗保心丸才勉强回过气,冲着顾姨娘又是一巴掌。 “给我闭嘴!”凌宏远大叫,“来人啊,收回顾倾管家权,禁足半年!” 同淮南王世子的婚事,顾姨娘想了十几年。 眼看着就要等到,却是煮熟的鸭子,在自己手上飞了。 顾姨娘疯魔了,被拖走的时候笑的十分癫狂,“凌宏远,这些年你在外征战,知道上京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就是个人人揉捏的包子,被带了绿帽子,还笑嘻嘻的把野种养大,根本不算个男人!” “你以为把我关起来这件事情就在没有人知道了吗?哈哈,凌宏远,想不到你在战场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自欺欺人,你……” 顾姨娘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凌楚楚站在原地,笑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突然觉得这一次的穿越,很是伤心伤情。 凌宏远的面色瞧着也不怎么好,确认了一下认养到王妃明下的女儿,便独自回书房歇息了。 被选中的人是王府的三小姐,凌清芙。 性子软绵绵的,因为亲生母亲不受宠,常年依附在顾姨娘身边,混个温饱,如今天降好事,凌清芙却像是受到了惊吓。 “大姐……” 等所有人都离开,凌清芙走到凌楚楚身边,看着她的侧脸,欲言又止,“大姐,您可不可以帮我同爹爹说一声,我不想嫁给淮南王世子,我想留在母亲身边,可不可以再……” 这是个聪明人。 现在这种情况,出头鸟都只有被打的后果。 但此事凌楚楚根本插不上手,她微微摇头,搭配:“爹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也……” 凌清芙失落的低下头,“我知道了,打扰大姐了。” 元芹扶着她回到听荷院,刚收拾好床铺,就听她唤石忍:“去把药箱拿过来。” 元芹连忙冲上去,掰开凌楚楚的手,这才发现,两只手,全都鲜血淋淋。 元芹急的都快哭了,“小姐,伤的这么严重,你怎么不说啊?” 在这种情况下,凌楚楚突然笑了。 “好了,先上药,只是些皮外伤,你别担心。” 晚上发生的事情,元芹一直看在眼里,瞧着凌楚楚似笑非笑的模样,纠结了说词,小心谨慎的说道:“小姐,顾姨娘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但凌楚楚真的觉得暖到了心里,她拍了拍元芹的手背,道:“今日的事情,若是假的,依着爹爹的脾气一定会反驳,所以……你别担心。” 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对着元芹说道:“你想啊,就算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又能怎样?王府的嫡女是我,安国郡主还是我,他们再怎么不服气,对着我也只能恭恭敬敬的,不能对我怎么样!” 凌楚楚突然有点明白,王妃让她嫁给陆清然的原因了。 只可惜,陆清然的真实身份…… 凌兰的婚事是在一个月之后突然定下来的,顾姨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是让方家和镇南王都同意立刻成婚。 凌楚楚站在听荷院的凉亭里。 她看着整个王府内都被喜庆围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笑着说道:“凌兰,怀孕了。”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孩子,是谁的呢? 凌兰明日就要出嫁,绣娘拿着赶制出来的嫁衣从凌兰的房中走出,凑在一切窃窃私语:“这么短的时间,还想要多好的东西?又不是银子的问题,赶工,那也得时间赶得上啊!” “就是,这么着急成亲,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凌楚楚站在花园的拐角处,亲眼见着几位绣娘离开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进院子。 叮铃当啷—— 古董花瓶摔了一地。 凌兰趴在桌上痛哭,道:“我不嫁,我不嫁……” 丫鬟战战兢兢的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劝诫,道:“小姐,明日就是好日子,您还是别哭了,万一王爷听见,又要发怒了……” 凌兰摇头,猛地又把桌子给掀了。 这时才见站在门口的凌楚楚,深吸一口气,道:“你来干什么?看我有多可怜吗?” 凌楚楚道:“来时听见绣女对话,说是妹妹对嫁衣十分在意,要求精致,他们恐怕无法完成。” “完不成?”凌兰冷哼,“我给了他们那么多银子,要是毁了我的婚礼,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凌楚楚看了一眼满地狼藉。 挑了个靠的近的位置坐下,道:“毕竟时间紧,完不成也在情理之中,姐姐不要动怒。” “你什么意思?”凌兰道:“我告诉你,你别想给他们当说客,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凌楚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目光一直盯着凌兰的肚子说道:“妹妹若是不愿意听那就算了,保重身子别动怒,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第37章:受伤,挨鞭子 凌兰听见凌楚楚的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脚下一个踉跄,扶着桌子才站定,咽了口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凌兰捂住耳朵尖叫,手指着门口,道:“走,你走,给我滚出去!” 匆忙赶来的顾姨娘听见这个尖叫,冲进来,猛地扇了凌楚楚一个巴掌,“贱人,你这个野种,你把我们兰兰怎么了?滚,给我滚出去!” 凌楚楚一个不察,猛地往后退,撞在门板才勉强停下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姨娘搀扶着凌兰,冷笑。 屋子里满地狼藉,根本没有王府里的红绸漫天,冰冷的就像是一个冰窖。 “当年?”顾姨娘手指着自己的脸,“你们都说王爷是因为这张像极了王妃的脸才宠幸我,可又有谁知道,明明我才是先跟在王爷身边的人!” “什么狗屁镇南王妃,假的,全是假的!” 顾姨娘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冲到凌楚楚面前,死死地扎在她的侧脸,咬牙切齿道:“明明我才应该是王妃,是那个贱人,是她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念佛,我看她是心虚,前半生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想求佛主原谅,呸!”顾姨娘尖叫,“她该死,你也该死,你们全都应该为我的女儿……女儿,我的女儿是兰兰,该死……” 鲜血从凌楚楚的侧脸留出来。 元芹慌张,猛地把疯魔了的顾姨娘推开,拉着凌楚楚往外跑,“疯了,这两个人疯了……” 凌楚楚蹲在地上,手沾上了血迹。 “受伤了?” 关于当年之事,王府中的人都避而不谈,王妃为什么要把他养在身边,王爷又为什么会承认她的身份? “走吧。”凌楚楚慢慢的起身,牵着元芹回到听荷院。 被推开的顾姨娘,却蹲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女儿,我的女儿……” 凌兰招呼奴才把闲杂人等赶走,再把门关上,抓着顾姨娘的衣服,让顾姨娘站在自己身边,咬牙切齿道:“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不过是嫁给方致远,我还在京城,你还在王府,王妃依旧不敢从佛堂出来,我们没输,没输!” “娘,既然王妃之位是你的,那你就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凌兰目光充满了弑杀,咬牙切齿道:“爹回来了正好压着凌楚楚的安国郡主,也免得娘处处怕了她这个封号。” 凌兰想到近几天的遭遇,原本的白莲花气质全都消失不见。 被强暴了又如何,凌兰的丈夫还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少年。 两人凑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明日的婚事,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姜国成亲的风俗,夜里子时一过,鞭炮声就开始。 凌楚楚刚躺下就被吵醒,元芹关了门窗,还特意做了耳塞,“小姐再睡会吧,不然白日里没精神。” 她看着月光,摇摇头,总觉得心中不安。 “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石忍从外头进来,道:“回小姐的话,奴才一直都盯着五小姐那边,您离开后,她们确实关了门,像是在谋划什么,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凌楚楚点头,看了一眼石忍,道:“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元芹就好。” 夜空中亮起了眼花,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凌楚楚穿了披风,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满天的烟火,“人这一生的荣华,就像天空中的烟火,灿烂一会儿,什么都不会留下。” 凌楚楚站在凉亭上,看凌兰的院子里,奴才进进出出,一切井然有序。 突然,有东西被摔了出来。 奴才跪了一地,接着凌兰哭着从房中跑出来,冲进了书房。 凌楚楚笑了,她就知道,顾姨娘两母女,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书房里当值的奴才便敲响了听荷院的门,说是镇南王请她过去。 衣服早早的就换好,凌楚楚颔首,跟在奴才身后。 书房了亮了灯。 凌宏远拿着喜服,慢慢攥成拳头,“怎么会这样?” 凌兰哭的伤心,一点点的用手摸着喜服的裙摆,上头的精心缝制的绣花全都被挑开,线条飘的到处都是,根本不能穿。 “爹,今天是女儿的大喜日子,这可怎么办啊?” 凌楚楚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喜服给盖了一个满怀。 她疑惑地把喜服拿在手心,仔细的看着上头的绣活,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了?五妹妹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把喜服给剪成这个样子啊……” “闭嘴!”凌宏远震怒,“你给我跪下!” 凌楚楚早就做好了准备,淡定的跪在凌宏远面前,还趁机行了礼,道:“女儿给爹爹请安,爹爹万福金安。” 说完,就让元芹搀扶着自己,准备站起来。 顾姨娘穿着艳丽,命刘嬷嬷一把将她按在原地,冷笑道:“安国郡主,我知道咱们以前有些不对付,但今天是兰兰的大喜日子,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日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竟然让人把她的喜服弄烂?” 顾姨娘目光得意。 不过在面向镇南王的时候,瞬间泪流满面,与今天的妆容相得益彰,格外的我见犹怜,娇小的扑进凌宏远的怀里,娇滴滴的说道:“王爷,兰兰身为妹妹在姐姐之前成亲,是兰兰的不对,但是这事儿的缘故您也清楚,郡主怎么能这样?喜服出了问题,不仅兰兰往后在方家抬不起头,连着咱们王府也跟着丢了颜面……” “我知道。” 凌宏远目光冰冷,“请家法。” 他一边让顾姨娘去想办法,看看是否有补救的办法,再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可以说桀骜不驯的凌楚楚,拿起奴才端上来,碗口粗的皮鞭。 啪—— 一声抽打在地上,瞬间留下一道痕迹。 “你认不认罪!” 凌楚楚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刘嬷嬷的束缚,猛地抬起头,直愣愣的目光看向凌宏远,道:“女儿不知何罪之有,请爹爹明示。” 在凌宏远的眼中。 她是在挑衅。 顿时怒气上升,扬起鞭子抽过去。 但凌楚楚毕竟是王府嫡女,凌宏远留了面子,只有鞭尾抽在她身上,依旧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凌楚楚双手高举过头顶,对着凌宏远磕头:“女儿不知何罪之有,请爹爹明示。” “你!” “孽女!” “啪——” 又是一鞭子。 “大婚之日,破坏亲妹喜服,你竟然还有脸说不知道何罪之有?” 凌宏远常年呆在战场上。 怒气上来,便收不住手,一下接着一下。 元芹跪在一旁哭着磕头,石忍则是直接挡在了凌楚楚的面前。 凌楚楚挺直了腰背,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高声道:“女儿不知妹妹喜服为何损毁,请爹爹明察。” “还敢否认?!”凌宏远一脚踹开石忍,这一鞭没有再收力道。 长鞭沿着凌楚楚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边的腰腹,精致华美的衣服裂开,鲜血顺着伤口往下。 她终于控制不住,倒在地上。 “不论爹爹怎么打,女儿都只有一句,不知五妹妹喜服为何损毁,听荷院中下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请爹爹明察。” 当真的血流出来的时候,凌宏远终于恢复了理智。 收了长鞭,命人将证人带上来,跪在地上的人是负责喜服的绣女,“回王爷的话,昨天郡主曾命人将喜服带走,说是要观赏一番,晚上送回来,就是这般了。” 元芹尖叫:“你血口喷人,小姐昨个儿一直都在院子里喝茶,根本没碰过喜服!” 刘嬷嬷走上去,一巴掌把元芹扇倒在地,“主子在场,还轮不到你这个奴才开口!” 躺在地上的凌楚楚突然开始冷笑。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看着站在屋子里的人。 特别像刚刚穿越时的情景,不过那时,镇南王不在,她能仗着安国郡主的身份,压这些人一头,现在…… 呵呵。 “既然父亲不相信女儿院中奴才的话,那女儿无话可说。” 她跪在地上,仰起头。 凌宏远气的又要去拿鞭子,被小厮旭东给拦住。 “王爷,这大喜的日子,马上宾客就要来了,不如让郡主先去收拾一下?” 凌宏远冷哼,但鞭子已经放下,“犯了这么大的罪,受一鞭子就想走?” 旭东冲着凌楚楚的奴才使了眼色。 石忍反应最快,当即趴跪到凌宏远的脚下,道:“是奴才,所有都是奴才背着郡主做的,请王爷责罚奴才,请王爷责罚奴才……” 凌宏远把石忍踹开,冷冰冰的开口,“欺上瞒下的狗奴才,拖出去仗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凌楚楚想要为石忍求情,被石忍拦住。 石忍笑着给凌宏远磕头,“奴才谢王爷不杀之恩,奴才谢王爷不杀之恩……” 天,亮了。 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为了不影响前来贺喜的宾客,石忍被拖到后院的小竹林里挨板子。 凌楚楚就站在一旁盯着,奴才每打一板子,她就威胁一句,“石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好过!” 即便如此,三十班子打完,屁股还是开了花。 听荷院的门关的死死。 院子里没有一个奴才,全别调去前院帮忙。 三人都受了伤,凌楚楚深吸一口气,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石忍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努力勾起笑容,“元芹,快去帮小姐换身衣服,打扮一下,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小姐不能缺席。” 元芹愤愤不平,“小姐都伤成这样,还怎么去?再说了,那个顾姨娘故意害小姐,小姐为什么要去替他们贺喜……” “正因为此,所以更要去!”石忍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停顿了一下,道:“他们就是想小姐不参加,你想啊,亲妹妹出嫁,安国郡主闹脾气不出席,又是多么大的一顶帽子?” 凌楚楚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坐到梳妆抬前,“石忍说的没错,我不仅要去,还要全程笑着祝福凌兰,祝她和方致远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凌兰换了喜服。 是府上准备给凌清芙,准备在她嫁给淮南王世子时穿的。 不论是布料,还是绣工皆是上等。 元芹不高兴,小声议论:“我看她们早就想要这件喜服了。” 凌楚楚拍了元芹的手背,嘴角带着笑,“别说了。” 凌宏远的几鞭子,让她伤的很重,全都上了药,用布条缠住,为了防止血渗出来,凌楚楚都尽量让自己呆在一个地方不动。 顾姨娘笑颜如花出现,看到凌楚楚的时候,笑容有了停顿。 与几位好友寒暄过后,顾姨娘来到凌楚楚面前,“没想到啊,堂堂的安国郡主,还挺能屈能伸的。” 顾姨娘拨弄了一下发钗,道:“不过那又怎么样?王爷刚刚又把管家权交到我手上,你这个郡主,还不一样要在我这个姨娘手下讨生活?” “哼,我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就是不知道,还没有力气跟我斗!” 凌楚楚一直在低头玩弄镯子,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顾姨娘再没有话说,不紧不慢的说道:“本郡主怎么听不懂呢?我和姨娘是一家人,斗什么,又有什么需要斗的?莫不是姨娘被关了几天禁闭,把脑子给关傻了吧?” “你!” 顾姨娘刚要发怒,被刘嬷嬷拉了一下袖子,瞬间恢复平静,笑着道:“郡主怎么说,那就是怎么样,只要郡主高兴。” 说完,笑着给凌楚楚倒了杯茶,“今天是兰兰的大喜日子,我以茶代酒,替兰兰敬你一杯,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凌楚楚回敬。“那我就祝兰兰妹妹与方三公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 “你!”顾姨娘嘴角颤抖,直接把滚烫的茶泼在了她的胸前。 元芹道:“姨娘,你怎么!” 顾姨娘赶紧换了一副面孔,拿着帕子上前,一副要替凌楚楚擦干净的样子,“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兰兰今天出嫁,我太高兴了,一时没拿稳,您没事吧……” 实际上,食指每摸到她的伤口,就狠狠的按下去。 凌楚楚强忍着疼,微笑:“没事,我去换身衣裳。” 顾姨娘冷笑,用帕子擦掉手指上的血迹,“跟我斗,你还嫩点。” 凌楚楚拉着元芹快步往回走,手指颤抖着抚上伤口,一会儿就是满手的血迹。 元芹急的快要哭了,“小姐,咱们不去了,不去了……” 凌楚楚挺直了腰背,“去,早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不会再让顾姨娘有机可乘!” 绷带绑得更紧。 衣服穿得更宽松,颜色也更暗。 王府外,一串震天响的鞭炮点燃,方致远骑着马,带着迎亲队前来。 喜婆牵着凌兰的手,来到王府门外。 凌兰停下,对着姨娘及各位姐妹说了些话,最后来到凌楚楚面前,凌楚楚高声说了恭喜,再靠着凌兰的耳边,道:“五妹妹还记得替你绣荷包的阿彩吗?等你嫁过去,记得好好问问方三公子,他把阿彩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微笑,帮凌兰整理了喜服,牵着把手交到喜婆手里,“祝妹妹和妹夫,举案齐眉。” 亲眼看着凌兰的轿子离开,凌楚楚终于扛不住,靠在元芹的身上,脚步踉跄,“回去,叫大夫。” 两人刚走到听荷院门口,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石忍挨了板子躺在榻上,听荷院根本没有可以用的人,元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边抬着凌楚楚进去,一边叫:“有没有人啊,来人啊,郡主晕倒了……” 突然,一双手把凌楚楚拦腰抱起。 “陆二少爷……” 陆清然大跨步往房间里走,对元芹道:“你去叫大夫。” 再对暗卫道:“把宫里最好的伤药拿来。” 他低头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凌楚楚,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楚楚……” 凌楚楚发了低热。 一双手胡乱的比划着,“不要,你不要……疼……” 陆清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靠在她耳边,说道:“是我,楚楚,我是陆清然,你告诉,哪里疼……” 蹭过衣领的侧脸沾上血迹。 陆清然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被暗色衣服遮挡下,竟然都是血…… “是谁,谁把你伤成这样?!” 元芹拉着大夫推门而入,“你快看看我们小姐吧……” 大夫一边号脉,一边摇头,检查了凌楚楚身上的伤势,直接把元芹骂了个狗血淋头,“郡主伤的这么重,你怎么能把绷带绑得这么紧?!” 元芹一张嘴解释不清,站在原地愣是一句话没说。 等大夫把药开好,又拉着去给石忍看,石忍躺在下人房的榻上,听到元芹的叫喊,有没力气出门去看,早就急的不得了,“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元芹把凌楚楚晕过去的事儿说了,石忍又是一阵懊恼,“是我不好,我没想到小姐的身体……” 陆清然一直都握着凌楚楚的手。 在知道她身上的伤口都是被凌宏远打的之后,陆清然就更气自己,要是能再强硬一点,就不用被镇南王一封退婚的折子,折磨的无计可施。 他应该早点把楚楚娶回家的,再早一点。 “楚楚……” 因为发现的及时,一碗药下去,约莫半个时辰,凌楚楚发了身汗,便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唇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血色,陆清然看着她冲自己裂开的笑容,气的又说不出狠话,“都伤了,还在乎那些人怎么看你?躺在床上好好养伤不行……” 凌楚楚抿着嘴巴笑了,“我可得用尽力气再进京城贵女圈,不然以后成亲了,怎么替陆二少爷打探消息?” 陆清然被堵得说不出话,“你不用……” “嘶……”凌楚楚倒吸一口冷气,“看到父亲拿出鞭子,只觉得可怕,打到自己身上,才自己身上才知道,真疼啊……” “所以你啊,以后自己可不要这么莽撞了。”陆清然小心翼翼的帮凌楚楚转了个身,“镇南王十三岁上战场,几十年腥风血雨过来,真的动了怒,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住?” 凌楚楚点头。 眼神却一点点的狠厉,“他们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让镇南王来压着她,那就好好的承受一下凌宏远的怒气。 陆清然微笑,靠近凌楚楚道:“十年前,镇南王回朝,曾向朕讨要了一尊一人高的翡翠珊瑚,十分宝贝。前阵子,朕听说顾家也出现了一尊翡翠珊瑚……” 两人相视一笑。 顾姨娘掌管王府中馈这么多年,拿着王府的银子补贴家用,只要府上的姨娘小姐没有别克扣,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拿走了王爷最喜欢的物件儿,那可就不好说了。 陆清然替凌楚楚捏了捏被脚,“我要走了,方太师家的喜事,总要去看看。” 凌楚楚笑着点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皮肉外伤也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结了痂,能外出走动。 元芹扶着她站在凉亭里,手中的暖炉依旧不够热,刚刚石忍来报,说是送来的木炭已经不够用。 如今,是京城冬天最冷的时候。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顾姨娘迎面一击。 “女儿给爹爹请安。” 凌楚楚穿着小袄子,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显得甚是娇小可爱。 上次动了手,害的她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事后凌宏远也很后悔。 如今瞧着凌楚楚活蹦乱跳的样子,格外的开心,招手把她喊到自己身边来坐,“最近身子怎么样啊?” 凌楚楚微笑,“吃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有意无意的把手蹭到凌宏远的手上,冰的凌宏远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了?是不是爹爹这火墙烧的不够热,手怎么这么冰?” 顾姨娘瞬间猜想她是来告状的,连忙道:“小姑娘爱美,穿的少些,自然就冷了。” 说着,不动神色的把凌楚楚从镇南王身边拉下来,把自己的手炉换过去,道:“你这孩子,本来身上的伤就没好,再学外面那些爱美不怕冷的贵女们,岂不是要让王爷白白为你担心?” 凌宏远点头:“是啊,以后冷就多穿点,不能再这样了。” “是,女儿知道了。” 凌楚楚点头,撒娇般的凑上去,道:“女儿今个儿来,是有件事儿想求爹爹同意。” “什么事,说来听听。” 凌楚楚不经意的看了顾姨娘一眼,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几位姐妹过来看女儿,提到顾姨娘的母家得了一尊一人高的翡翠珊瑚,女儿记得咱们府上也有,一时间把海口吹出去,想请爹爹同意,把珊瑚从库房里搬出来,给大家掌掌眼呢!” 凌宏远大笑:“哦,你说那翡翠珊瑚啊,皇上赐下来也有十来年了吧?一直放在库房,拿出来见见光也好。” 凌楚楚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爹爹,女儿嘴巴大,让她们今个儿来看,眼看着就要进府了,爹爹……” 顾姨娘暗道不好,正准备开口,就见凌宏远已经拿了库房钥匙给凌楚楚。 第38章:麻烦,让你无暇顾及 顾姨娘终于慌了,拉住已经往外走的凌楚楚,回头看向坐在主位的镇南王,“王爷,库房东西杂乱,临时去找东西有些太过匆忙,不如咱们选个良辰吉日再请人前来观赏,您觉得怎么样?” 凌楚楚停下脚步,嘴角带着笑意,“五妹妹的嫁妆才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怎么就杂乱不堪了?再说了,翡翠珊瑚一人高呢,一眼就看见了,不会找不到的。” 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正好被顾姨娘撞见,顾姨娘暗道不好,死死的攥着凌楚楚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她一把甩开顾姨娘的手,“你说我什么意思,身上的伤还没好,总要找姨娘讨点利息。” 凌宏远并不知道翡翠珊瑚已经被顾姨娘偷偷孝敬了母家,本就对珊瑚十分喜欢,被凌楚楚提起,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看到。 任由顾姨娘在在那儿游说,就是不为所动,拿着钥匙亲自开了库房。 顾姨娘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往后退,愣是在凌宏远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刘嬷嬷已经偷偷传话回顾家,两人守在王府的后门,慌张的等着顾家把翡翠珊瑚送回来。 凌楚楚一直都盯着顾姨娘,见她偷偷离开,佯装不经意的开口:“爹爹,女儿是不是给姨娘添了麻烦?姨娘掌管府上中馈,好像很忙的样子,连陪着爹爹去库房的时间都没有。” 凌宏远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已经没了顾姨娘的身影,眉头一皱,面色不悦,“去把顾倾叫来。” 贴身奴才旭东离开前冲凌楚楚使了一个眼色。 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不放过,顾姨娘此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爹爹,这就是王府的库房吗?” 凌宏远点头,“你没来过?” 凌楚楚摇头,“院子里的用度都是顾姨娘每月差刘嬷嬷亲自送过来。” 她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每看一样东西都觉得十分的稀奇,走着走着就到了木炭的位置。 凌宏远瞧着凌楚楚的裙角已经沾了灰,命她跟在自己身边,可是凌楚楚就像是没有听见,拿出帕子捏起一块,站起来问道:“咱们府上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就是最普通的木炭。 凌宏远的表情有些不高兴,“这东西你院子多的是,白白脏了你的手。” 凌楚楚手握暖炉,笑而不语。 石忍掐了元芹一下,见元芹愣愣的,连忙毕恭毕敬的上前,道:“王爷有所不知,姨娘说王爷在外征战,战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要府中上下节省开支,这么好的木炭,小姐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凌楚楚等石忍说完,把拿起的木炭又放回原处:“还以为这些年王府不会再采买这些好东西了。” 京城中但凡有些财势的人家,就会用的最普通无比的木炭,竟然在凌楚楚这个安国郡主的口中,成了好东西。 凌宏远陷入了沉思。 仔仔细细打量了凌楚楚一番,发现她身上穿的袄子,也是很多年前做的,朝她伸手道:“把你的暖炉拿来。” 凌宏远把暖炉打开,被烟呛得睁不开眼。 捡了树枝把暖炉里的灰尘拨开,几乎没有火星,木炭更是差到脸普通人家用的都不如。 凌宏远沉了脸。 “换一个。” 这些事情都是王府中公开的秘密,现在被凌楚楚亲自捅到凌宏远的面前,镇南王府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凌楚楚在心中冷笑,“爹爹……” 凌宏远转头不再答话,“先找珊瑚。” 她原本暖起来的心,再次冰冷下去。 在凌宏远的心中,凌楚楚虽然是嫡女,只要没被冷死,就不算是大事。 甚至还没有一尊翡翠珊瑚重要。 库房很大,但是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分门别类的一眼望到头。 可是父母两个整整找了两圈,愣是没看到原本应该很显眼的翡翠珊瑚。 凌楚楚笑了,道:“是不是姨娘瞧着贵重,放到别的地方收起来了?” 旭东正好请了顾姨娘回来。 顾姨娘的额头上还有汗,但表情看起来明显没有这么慌张,手中拿着一本看起来就很新的册子,手指着上头一项,道:“王爷,你找错地方了。” 是府中东西收纳的本子。 但册子很新,上头的油墨也很新。 凌楚楚笑着凑上去,佯装不经意的摸过上头的笔触,手指沾染了墨水,却没有开口提醒。 顾姨娘处处提防,眼见着凌楚楚想把册子拿到手上,连忙命刘嬷嬷收好。 “王爷,幸好刘嬷嬷提醒,不然就闹了个大乌龙了。”顾姨娘嘴角带着笑,“当时翡翠珊瑚抬回来,您甚是喜欢,妾身自然小心保管,特意放在别处,就怕王爷时不时想抬出来观赏。谁知,这么些年过去,王爷竟没有再提起,要不是郡主说起,差点就忘了呢!” 说着,就领着凌宏远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是王府角落里的院子,荒凉无比,瞧着不像是有用的样子。 不仅仅是凌楚楚,凌宏远的眉头也紧缩起来。 “你把翡翠珊瑚放在这儿?” 院子离后门很近。 应该是为了把东西运进来掩人耳目,不得已选在了这儿。 顾姨娘笑的很尴尬,“王爷,正是因为珊瑚贵重,妾身才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让人意想不到啊。” 凌宏远冷哼,明显对这个说辞并不是很满意。 把玩着手中的钥匙,走在最前头推来了门,房梁上的灰飘的满脸都是。 烟雾散去,就见七八个人抬着翡翠珊瑚站在屋子的正中央。 在这个破旧的院子,四周四周还摆放了些别的翡翠制品。 凌宏远正想往里走,被凌楚楚拦住了,指着满地脚印道:“这屋子瞧着有古怪。” 因为常年无人,地上落了一层灰。 仔细一看,来来回回很清晰的有脚印,正好通往各个翡翠摆件,而面前几个奴才,抬着珊瑚的架着还没拆。 左看右看,都像是从别的地方抬过来,临时放在这儿的。 顾姨娘手揪紧,“你不是说搞定了?” 匆忙之中哪里能顾虑周全,刘嬷嬷也是冷汗直流。 旭东笑请凌宏远出了屋子,搬了太师椅,请王爷在院子里坐下,“解释一下吧。” 顾姨娘“噗通”一声就给凌宏远跪下。 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摆,结结巴巴的更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嬷嬷就跪在顾姨娘身后,怀中抱着记录府中东西的册子。 石忍突得撞了一下元芹,元芹摔在地上,正好把刘嬷嬷手中的册子撞到在地。 元芹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石忍,不高兴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而此时,凌楚楚已经把册子捡起。 刘嬷嬷的脸上明显都是慌乱。 想把册子抢回来,但当着镇南王的面,根本不敢放肆。 凌楚楚拍了拍册子上头的灰尘,妆模作样的递给刘嬷嬷,却在刘嬷嬷伸手的时候,随意翻开其中一页。 “呀,怎么是空的呢?” 正本册子都是顾姨娘临时写来哄骗镇南王的,怎么可能填满了所有的页面。 她笑着把册子交给镇南王。 甚至翻到唯一有字的那一面,道:“刚刚女儿就觉得有古怪,没想到竟然全都是假的。” 凌宏远在战场上多年,脾气暴躁,刚翻看了两页,就一把砸向顾姨娘。 顾姨娘根本想不到说辞为自己推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王爷,妾身有错,妾身有错……” 凌宏远握着太师椅把手,不过一瞬,就变成了灰烬。 “你……!”凌宏远深吸一口气,“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姨娘结结巴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刘嬷嬷从后面爬到前头,挡在顾姨娘面前,“王爷,都是奴才,这一切都是因为奴才,是奴才的错,奴才鬼迷心窍,姨娘心疼奴才这些年陪着的情分,才处处为奴才遮掩,请王爷放过姨娘,只责罚奴才一人,请王爷……” “哦?竟是这样?” 凌楚楚走进屋子,看到抬翡翠珊瑚的几人还僵在原地,揪着领头的那一人,直接拖到凌宏远面前。 “我瞧着这人很是眼熟,应该不是府上的奴才吧?” 刘嬷嬷抬起头,不敢和凌楚楚对视,为了不牵扯出顾姨娘的母家,睁着眼说瞎话:“郡主都说了眼熟,怎么不是王府的奴才?就在后院帮忙,郡主应该见过才是。” 凌楚楚挑眉毛,“是吗?我怎么看着像顾家的人。” 刘嬷嬷处变不惊,“定是长相相似,郡主记错了。” 旭东趁机上前帮一把。 一脚揣在那奴才的后膝盖,奴才跪在地上,“说,你到底是谁!” 奴才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小的,小的就是把东西从顾府抬到王府的搬工,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小的说的都是实话,王爷不要杀小的……” 凌宏远眉头全都挤在一团。 听到东西是从顾府搬过来之后,再也坐不住。 刚站起来,就见凌楚楚跪在自己脚下,“启禀爹爹,翡翠珊瑚乃是御赐之物,若是皇上知晓,爹爹在未经圣谕的情况下,把珊瑚转赠他人,王府上下,恐死无葬身之地。” 凌宏远本没有想到这一层,经过凌楚楚的提醒,更是怒火中烧,下意识把剑。 摸了很久,才发现回京之后,他已经把随身配剑挂在书房。 “贱人!” 朝着心口就是一脚。 顾姨娘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刘嬷嬷挡在前面,还没开口,便被凌宏远抓着头发往一边摔去,“贱奴才,顾倾身边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抬脚又要往刘嬷嬷的心口踩去。 顾姨娘双眼带泪,死死的抱着凌宏远的双腿,紧接着下人来报,说是凌兰和方致远来了。 方致远是方家的人,凌宏远与方家不对付。 顾姨娘的事情毕竟是家丑,凌宏远并不想外扬,命人将顾姨娘和刘嬷嬷绑起来,换了衣服,往前厅而去。 旭东跟在凌宏远的身后,冲凌楚楚试了一个颜色。 今日非节日,凌兰带着方致远突然到访,肯定有人传了府中消息出去,想救顾姨娘。 此事已经打草惊,若不能趁机拔掉顾姨娘的爪牙,以后将会更加困难。 凌楚楚点头,跟着凌宏远一起去了前厅。 方致远和凌兰手挽着手出现,感情明显很好,凌宏远还在气头上,表情异常冰冷。 “贤婿怎么来了?” 方致远刚刚下朝,就被凌兰慌张的拉回了王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笑着道:“兰兰总是说想家,今日朝中事情不多,便陪着她回府看看。” 说完,笑看凌兰的侧脸。 凌兰眼中几乎都是慌张,得到消息的时候,奴才说的是顾姨娘快被王爷打死了,请速回。 现在不见顾姨娘的身影,更加重了凌兰的担心。 凌兰左顾右盼,“爹爹,娘亲呢?” 凌宏远冷哼一声,“王妃常年在佛堂,你又不是不知道,问她做什么?” 平日里,顾姨娘是侧妃,即便凌兰是亲身女儿,见着顾姨娘也只能喊一声姨娘。但是凌宏远宠着顾姨娘,便也从不约束凌兰的叫法。 今日连称呼都变了,看样子顾姨娘把王爷气的不轻。 “姨娘,顾姨娘呢?”凌兰连忙陪笑,“爹爹,女儿出嫁这么久,就回门那日与姨娘匆匆见了一面,您把姨娘叫出来,让女儿同她说说话,好不好?” 凌楚楚姗姗来迟,“原来是妹妹回来了,我说爹爹刚刚怎么走的这么快。” 凌兰没有给她好脸色,但依旧装了样子,“姐姐从何处来?” “陪爹爹看珊瑚。”凌楚楚道:“雕工精美,妹妹和妹夫要一起吗?” 她眼中狡黠藏不住,有意把事情起因透露给凌兰,凌兰果然猜到是那翡翠珊瑚,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爹爹,母亲把东西送回母家,就是去充充面子,不是真的给了顾家,爹爹不要……” “你也知道?”凌宏远把凌兰甩开,“合着这王府,你们都瞒着本王!” 凌兰差点摔在地上,心中着急心疾又犯了。 方致远掏出药丸给她服下,心疼的顺了气,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凌兰犹豫再三,想到凌宏远最要面子,这等家丑若是被外人知道,肯定又会震怒。 凌兰低下头,“致远,我跟爹爹说几句话,你到外面等我好不好?” 方致远一步三回头,离开正厅。 凌兰目光一直盯着凌楚楚,凌楚楚正愁找不到机会单独见方致远,便也笑着离开。 “方三公子,好久不见。” 方致远还耿耿于怀阿彩之事,道:“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凌楚楚冷笑,若不是她机智找了阿彩的父母,证明那具尸体不是阿彩,现在的她就是一具尸体,方致远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方三公子当真世间少有的情种,令人佩服。” 方致远低头,“兰兰成了我的夫人,我心足以。” “是吗?” 凌楚楚似笑非笑,若真的满足,若真的相信,把阿彩养在外面,又是为了什么。 “我很好奇,方三公子就没有怀疑,你受重伤时,凌兰甚至连去看你一眼都不肯,怎么就突然芳心暗许,非你不可了呢?” 方致远陷入沉思。 凌楚楚很清楚的看到了纠结和不甘心,但是等方致远抬头时,眼中又是坚定,后退两步,与凌楚楚拉开距离,道:“请郡主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往后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不要再提。” 凌楚楚点头。 回头,凌兰已经从大厅出来,嘴角都是笑意,而凌宏远也变为了平静,根本没有刚才的甚怒。 凌兰十分得意,“大姐,爹爹唤你过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凌楚楚颔首。 凌宏远看向她的时候,脸上明显有质疑,“楚楚,你说要来观赏珊瑚的朋友呢?怎么还没来?” 既然准备出手,凌楚楚自然将一切都准备好。 元芹从袖中拿出拜帖,“这是几位小姐的帖子,请王爷过目。” 旭东也唤了小厮询问,今日确实有几位京中小姐前来,被凌楚楚找了借口打发走了。 凌楚楚道:“早晨在库房女儿便觉得有些不对,想着镇南王府的颜面,便命人在门口守着,说身上伤口裂了,下次再请姐妹们过来。” 凌宏远点头,“好了,王府的颜面要紧,这件事到此为止,顾姨娘禁闭三日。” 说完,就要走。 旭东急的频频回头,石忍揪着凌楚楚的袖子,“小姐,你说啊……” 凌楚楚假装为难,声音却故意提高,“爹爹都说王府的颜面要紧,不说了,你往后也不准再提。” 说着,一副要拉着奴才回院子的样子。 凌宏远离去的步伐放缓,明显被他们的对话吸引。 石忍当即跪下,道:“堂堂的嫡女几年没有一件新衣服,院子烧的是普通人家都不用的烂木炭,而王府中的好东西,却一件件的往顾家运,京城中的贵女们都在背后笑话你,镇南王府早就丢尽颜面了!” 凌宏远脚下一顿。 猛地回头,揪起石忍的领口,“你说什么?!” 石忍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就今年冬天,才过了一半,木炭早就烧没了,姨娘还不准小姐自己贴钱去外头买碳,说是丢脸,小姐的一双手,几乎每个手指都生了冻疮。” 凌宏远的表情有动容,但并不明显。 旭东微微摇头,石忍赶紧又说了顾姨娘往母家送东西的事情,“每年顾家半好事,大到姑老爷做寿,小到表少爷满月,姨娘不都是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打着包论箱往回送,可怜我们小姐,身为郡主,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日子。” 凌宏远猛地把石忍丢在地上。 快步会了书房,“命人把库房的单子拿来,这些年宫中赏赐下来的东西,各位同僚送来的,一样一样给本王点清楚,送出去什么,剩下什么,少了什么,一样一样写清楚,出了错,全都提头来见!” 旭东领命退下。 凌楚楚嘴角撇着笑,满意的带人回了听荷院。 “小姐,这次王爷真的会处置顾姨娘吗?” 凌楚楚拍了拍元芹的手背,道:“一尊翡翠珊瑚就已经让爹爹怒气冲天,这些年顾姨娘送去顾家的几百上千个珊瑚都补不回来,只怕小命不保。” 元芹还是有些担心,“那五小姐呢?万一又想今早那般,五小姐说几句话,王爷便想着算了,还怀疑到小姐身上,那可怎么办?” 凌楚楚笑意更深。 “凌兰现在是方夫人,不是什么五小姐了。” 凌兰嫁给方致远之后,虽然时时命人盯着王府,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心思大部分肯定都用在如何牢牢捆住方致远身上。 想回王府搅混水,也要看有没有那个精力。 “走,咱们去给妹妹送一份大礼,让她顾不上她的亲娘。” 阿彩被方致远救下以后,养在了外院。 方致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小丫头,放出去,怕阿彩说出真相,害的凌兰有牢狱之灾,便一直留在身边。 有时,方致远也会去小院看看阿彩。 这个小丫鬟很知足,有吃有穿,便每天都笑嘻嘻的。 凌楚楚找借口把凌兰约出来的时候,阿彩感染风寒的消息刚传到方致远的耳中,他忙完,打算去院子里看看阿彩。 “怎么?废了力气打算对付我娘,却别我三言两语化解,心中不忿,打算找我撒气?” 凌兰的手不经意的搭在肚子上,斜倚着躺在马车里,异常得意。 凌楚楚只是看着她笑。 因为目光总是停留在小腹,惹得凌兰的手紧了紧,口中却又有点故意激怒的意思,“想动我的孩子?你动吧,反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方致远的,还是个孽种,你把我推下马车,我正好有借口,弄死它。” 明明就是在乎,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凌楚楚冷笑,“我不傻,我要亲眼看着你这个孩子出生。” 马车停顿了一下,她撩开帘子,回头冲凌兰伸手,“到了,下车。” 就在街的另一边,方致远的马车正好也停下。 凌楚楚手指过去,“你看,方三公子,你的丈夫,怎么进了别人的屋子?” 第39章:中馈,不再属于顾姨娘 凌兰怀着孩子,行事一直小心谨慎,刚准备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方致远笑着被一位姑娘迎进屋子里。 姑娘很眼熟,分明就是阿彩。 凌兰一个踉跄,从马车上摔下去,肚子瞬间就有了不适。 眼看着小院的大门就要关上,凌兰死死地攥着贴身丫鬟的手:“过去,扶我过去!” 凌楚楚就站在一旁看着,凌兰一心想着方致远和阿彩,根本没把她放在眼中。 元芹跟在凌楚楚身边:“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楚楚嘴角微微勾起,慢悠悠的行至小院的后门,正巧那儿有个行脚商正在休息,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挑了两样小物件。 再说凌兰,强忍着肚子的不适感,咬牙切齿的来到小院门口,那些奴才远远的看见,慌张的想要关上大门,这等心虚,更让凌兰加重了自己的猜想。 “关门有用吗?!” 本该关上的门,顿时停下,一条小缝隙,奴才的脸从里头透出来:“三夫人,这……不如您等我们家少爷出来?” 候在外头的下人更是从马车上把各种吃食拿出来,就希望能把凌兰拦住,别进去。 “让开。” 凌兰挽着丫鬟的手,见下人面露难色,顿时怒火中烧:“让开!” 一脚踹开大门,下人全都摔在地上。 凌兰大跨步的往里走,心中的气愤和身体的疼痛竟然带来一点点的小庆幸。 此时凌兰心中想的已经不是方致远养外室,而是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死,顺便再刷一波来自方致远的疼惜。 丫鬟担心:“三夫人,您的脸色不怎么好,不然咱们回去吧,叫大夫来看看……” 凌兰摇头:“不能回。这么多人看见我进来,要是不能把方致远带回府,以后但凡是个人,就能踩到我头上!” 顾姨娘就是这么一步步成为镇南王府的女主人,凌兰作为顾姨娘的女儿,从小看着这些把戏长大,不可能让别人用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方致远已经得到消息,命人把阿彩从后门送出去,带着笑的出现在花园里,拦住凌兰的脚步:“兰兰,你怎么来了?” 凌兰越过他,视线往屋子里看:“贱人呢,阿彩那个贱人呢!” 方致远抱住凌兰:“兰兰,你说什么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你看,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院子,位置好风景好,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 “啪——” 凌兰一个巴掌直接打断了方致远的话,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方致远,声音全是委屈:“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你搂着一个女人进来,方三公子,我们成亲才多久?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当初为什么要对我……为什么要娶我呢?!” 方致远捂着脸。 本动了怒,再一听凌兰的话,心里的愧疚冒了出来,心疼的把凌兰抱进自己怀里,道:“没有别人,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时……” 凌兰本就是强忍着小腹的疼痛进来,身体从小就不好,小腹和心口瞬间一同疼了起来,冷汗从额间冒出,呼吸急促。 丫鬟一直都在担心,尖叫:“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方致远慌了。 一把将凌兰抱起,冲出了小院:“兰兰,你有没有事,兰兰……大夫,叫大夫!” 此时,从后门离开的阿彩,刚刚被凌楚楚拦住。 她拿着刚刚选中的发簪,笑着往阿彩头上比划:“有些日子没见,阿彩生的越发好看了。” 阿彩有意躲闪,声音很小,有些不甘心的给凌楚楚行礼:“见过郡主。” 凌楚楚笑着搀扶她起来,把行脚商那儿买的发钗插进自己头上,再拆下一个顶大珍珠的发钗塞进阿彩的手里:“这个喜欢吗?” 阿彩知道凌兰的性格,现在只想逃。 凌楚楚看着阿彩交集的样子,笑意更浓了,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想这样过一辈子?不被承认,躲躲藏藏,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阿彩猛地摇头。 眼中都是惊讶,想把发钗还给凌楚楚:“不是的,郡主你误会了,我……方三公子是个好人,是他救了奴婢,奴婢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郡主……” “既然什么都没有,你跑什么?” 凌楚楚的手划过小院的围墙,指着这两人高的围墙问:“他救你,给你住这么好的地方,还派下人伺候你,方三公子又不是傻瓜,图什么呀?” “我……” 阿彩哑然,接踵而至的问题,根本回答不了。 凌楚楚拍了拍阿彩的手,手中的发簪再次引起阿彩的主意。 阿彩把发簪拿起,再看了看凌楚楚头上那个一开始要送给自己的,最后才把头上唯一的木簪子拔下来,放在一起对比。 好的,差的,天壤之别。 凌楚楚微笑着看过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方三公子是方太师最喜欢的儿子,前途无量,现在身边又只有凌兰一个女人,你若可以成为他的侧室,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在这京城都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阿彩猛地摇头,见凌楚楚怎么都不肯收回簪子,壮着胆子朝元芹丢过去,元芹下意识的接住。 “不是,我不能,方公子是好人,他最喜欢的就是凌兰小姐,我不能……” 凌楚楚冷哼。 把发簪拿回手中,瞧着阿彩慌乱跑开的背影:“你都对一千两银动过心,现在无数过一千两在你面前,你难道就真的不想要吗?” “凌兰为了不嫁给方致远,买凶杀你,你还为她顾虑?阿彩,人都是自私的,你若是不为自己的未来想,别人又怎么帮你成为人上之人?” 话音落的时候,阿彩已经消失在了巷子中。 但是凌楚楚知道,阿彩都听见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回吧,去看看顾姨娘那儿怎么样了。” 凌楚楚挽着元芹的手往王府走,刚出院子,就看到方致远架着马车朝医馆飞奔而去。 她缓缓的转动手镯:“孩子要是没了,凌兰倒是得偿所愿。” 回到王府时,顾姨娘已经被打了五十板子,送回院子,永生永世不得出来,而凌宏远亲自去佛堂请王妃,希望王妃能亲自管理王府上下。 依旧无疾而终。 奴才们没了主心骨,镇南王府顿时乱了套。 凌宏远靠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最近的战报,心中烦闷,愣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旭东笑着禀告:“王爷,三小姐来了。” 凌清芙端着刚熬好的冰糖雪梨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凌宏远瞧着这个与自己有七八分想象的女儿,瞬间想到与淮南王世子的婚事还在,怒气下了三分。 “你怎么来了?” 凌清芙倒了雪梨汤出来,冲凌宏远道:“姨娘听说爹爹这几日怒气大,特意熬了雪梨汁,命女儿给爹爹送来。” 凌宏远眉头一皱。 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清芙说的姨娘是她的身生母亲——许嘉。 “你母亲……最近怎么样?” 凌清芙笑着回答:“姨娘还是老样子,每日在院中绣花,时不时去佛堂陪着母亲念佛。” 许嘉原本不叫许嘉。 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因为镇南王酒后乱性,王妃便赐了她许姓,姐妹相称。 凌宏远又想起在佛堂里那个狠心的女人,长叹一口气,道:“是个老实的,府中大小事情,就交给她吧。” 消息传到王府上下,已经是晚上。 顾姨娘躺在床上,身后皮开肉绽,即便是不动,都疼的说不出话。 听刘嬷嬷说起此事,气的把刚刚熬好的药给砸了:“兰兰呢?不是让你们传话给兰兰,兰兰要是回来了,怎么会轮到许嘉那个贱人?!” 刘嬷嬷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清理,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方三公子养了外室,被小姐撞见,动了胎气,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顾姨娘眉头一紧:“动了胎气,孩子没了?” 想到这儿,顾姨娘连疼痛都忘记了,大笑起来:“没了好,没了,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兰兰被人强暴,哈哈哈……” 刘嬷嬷低头收拾满地残渣,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顾姨娘身上,“姨娘,五小姐生死未卜,您……” 顾姨娘冷笑。 “我在就跟她说,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偷腥的,她偏不信,说方致远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肯定不会,从悬崖下被救回来之后,硬要嫁给方致远。” 顾姨娘的语气全是嘲讽:“当初若是听我的,一碗落胎药下去,怎么会被凌清芙抢走淮南王的亲事,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刘嬷嬷沉默不语。 把满地的残渣碎片收拾之后,命下人再煎一碗药,瞧着时间差不多,替顾姨娘换伤药。 顾姨娘躺在床上,手指勾弄着头发,咬牙切齿道:“许嘉那个贱人,没想到安静了这么多年,竟然在这儿等着我!” 顾姨娘才刚刚倒下,一直默默无闻的许嘉母女就成了王府炙手可热的人物,要说没点猫腻,怎么可能! 顾姨娘趴在床上,把刘嬷嬷叫到身边:“兰兰出事前,是凌楚楚陪着,怎么出事了,凌楚楚的人就不见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不会让凌楚楚好过。 凌楚楚在知道镇南王把掌管王府中馈,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许姨娘的时候,也怔住了。 她以为凌宏远会强行让王妃出佛堂,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自从凌兰嫁给方致远之后,凌楚楚和京中贵女们的走动反而亲近起来,今个儿早早的就收到高兰泽的帖子,说是要一同去方家看望凌兰。 高兰泽即将封为皇后的消息在京中传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的,高家的长辈竟然亲自出来澄清,说都是谣言,反倒让不少人暗地里嘲笑了一番。 凌楚楚换好衣裳出府,就见高兰泽的轿撵已经在外头等着,两人相视一笑,上了同一辆马车:“兰泽姐姐,好久不见。” 高兰泽看起来十分的温柔,说话也小小声,让人舍不得惊扰:“你啊,前几次聚会我给你递了帖子,怎的都请不动,好不容易说去府上瞧一下翡翠珊瑚,又闹出那样的事儿,你怎么样?没受到牵连吧?” 凌楚楚摇头:“无碍,多谢姐姐关心。” 高兰泽早先与凌兰交好,听了不少关于凌楚楚的评价,先入为主的有了不好的评价,现在两人交好,倒改观了不少。 镇南王府与方府相距不远,两人发现方府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应该有姐妹们已经先到的。 果不其然,还未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笑声。 高兰泽掀开帘子进去,众人见是这两人,明显的收敛了下笑意,更有多嘴多舌的,凑在一起:“他们两个在一块,真真是臭味相投。” 惹得众人的掩嘴笑。 高兰泽抓着凌楚楚的手紧了紧,凌楚楚倒是无所谓,拍了拍手背让高兰泽放宽心。 接着微笑着走到病床前,见凌兰面色苍白,应该是刚刚服了药,浓重的汤药味迟迟没有散去:“妹妹,好些了吗?” 凌兰挣扎着要起来,旁边有不少人讽刺:“要不是她带凌兰出去,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想害凌兰肚子里的孩子!” 凌楚楚回头白了那人一眼。 嘴角的笑容一直没变,等凌兰坐好了,从怀中拿出一只镯子:“顾姨娘身上的伤还没好,特意让我送这个桌子过来,希望妹妹振作。” “呦,顾倾让你带你东西过来,真是见了鬼了。”一位穿红袍子的女子阴阳怪调,“京城中谁不知你和顾姨娘水火不容,要我看,凌兰你还是命人好好检查一番,免得这镯子里,藏着什么害人的东西呢!” 这种话凌楚楚听的多了,早上顾姨娘派人把东西送来,她还担心,现在有人开了口,正好检查一番,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儿,又扯到她的身上。 凌兰本想装姐妹情深,可凌楚楚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招呼了大夫上前:“查查吧,一身的脏水还没洗干净,又有不识趣的往上泼,真把我当软柿子捏?” 红衣女撇撇嘴,翻了白眼:“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想要勾引方三公子,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凌楚楚的脚下一顿。 回头看了一眼红衣女,觉得十分眼熟。 突然低头笑了起来,道:“上次茶话会,你说方三公子对我芳心暗许,现在又说我要勾引方三公子,脑子这么会脑补,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 屋中顿时传了此起彼伏的笑容。 凌楚楚坐到凌兰床边,看着凌兰的手还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问道:“此番如此凶险,孩子怎么样?” 丫鬟二丫端了汤药上前:“回郡主的话,保住了。” 听到凌楚楚说的恭喜,凌兰藏在被褥下的手狠狠的揪住床单,狠狠的按在肚皮: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大夫把桌子交回凌楚楚,她没接,示意二丫收好,道:“妹妹这下放心了?众位姐妹都看见了,大夫检查完,我连碰都没碰,往后你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可别往我身上推。” 反正五中的人也不欢迎,她再说了些府中的变化,就领着元芹回府了。高兰泽早就待不住,把礼留下,跟着凌楚楚身后出了方府。 “兰泽姐姐不高兴了?” 见高兰泽的兴致一直不高,凌楚楚道:“京中的人不就是这样,捧高踩低,之前误以为姐姐即将成为皇后,一个一个巴巴的凑上来,现在却恨不得都踩姐姐一脚,方显示她们高贵。” 王府很快就到了。 凌楚楚带着人回去,远远就听到顾姨娘的院子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许嘉带着奴才站在院子门口。 凌楚楚过去:“这是怎么了?” 顾姨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勉强能站起来,几乎把屋中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指着许嘉的鼻子骂:“贱婢,我告诉你,马上把药给我换了,听见没有!” 奴婢小声回凌楚楚的话:“大夫说顾姨娘虚不受补,停了姨娘的参汤,顾姨娘觉得是许姨娘故意针对,这不就闹起来了。” 许嘉就站在院门口看着,直到顾姨娘骂累了,靠在大树下休息,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大夫说了,只要姨娘把身子调理好,参汤自然可以喝。” 顾姨娘猛灌了两口茶,抓着茶杯就直接往许嘉的头上砸过去,许嘉甚至没躲:“姨娘今日的药还没喝,请姨娘喝药。” 与发了疯的顾姨娘相比,许嘉很平静,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 等了一会儿,见顾姨娘不再开骂,许嘉这才对凌楚楚道:“见过郡主,郡主房中的东西我已经命人全都换了,木炭也在本该有的份例上加了两成,若是郡主还觉得不够用,只管开口。” 凌楚楚点头。 正准备离开,却不知两人谈话的内容哪里又得罪了顾姨娘,就见休息了一会儿的顾姨娘恢复了精神。 身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就从地上捡了石块,朝两人丢过来:“你们这些贱人,合起伙来害我,我告诉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得死,全都给我去死!” 一个接着一个的石块往两人的方向砸过来。 躲闪不及,凌楚楚的身上有了小伤口,而许嘉的额头直接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直冒血。 就在这时,凌宏远才姗姗来迟:“这是怎么了?从大早上开始闹,一个个都这么闲?!” 许嘉捂着伤口给凌宏远行礼:“停顾姨娘参汤的事儿,妾身昨日就已经给王爷禀告了,奈何顾姨娘不相信妾身,不如请王爷同姨娘解释吧。” “姓许的!” 顾姨娘在王府横行霸道惯了,怒气上来,即便王爷在场,也压抑不住,手中的石子一把全都丢出去。 刘嬷嬷拉都拉不住,“姨娘!” 凌宏远冲上去,当场扇了巴掌,疯癫的顾姨娘猛地回过神,想到刚才自己的做法,当即抖了一下。 “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哭的,确实梨花带雨。 但是凌宏远已经见过顾姨娘疯婆子的模样,如今再看,已经不觉得怜惜,猛地把抓着自己裙角的顾姨娘推到一边。 “滚——” 顾姨娘摔在地上,牵动伤口,鲜血从衣服渗出来,“王爷,您看看妾身,妾身都伤成这副模样,那个姓许的贱人还要停妾身的参汤,妾身不要活了……” 说着,就要往树上撞。 凌宏远早已不看,心疼的瞧着许嘉额头的伤口:“去让大夫看看。” 见许嘉不肯动,又指了指凌楚楚:“你陪着许姨娘去,这里的事,本王来处理。” 凌宏远转身,就见顾姨娘停下撞树的脚步,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不是说不活了吗?不是说要撞树吗?怎么不动了?” 凌宏远不是没有看到顾姨娘身上的伤口,但是库房查点之后,不知去向的东西触目惊心,已经让凌宏远寒了心。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正巧这时,奴才端着汤药上前。 顾姨娘闹着不肯喝,凌宏远就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等不到顾姨娘的下一步动作,便转身要走。 顾姨娘慌了,拿起药碗就要砸了,想引起凌宏远的注意。 凌宏远甚至连头都没回:“这是最后一碗药,你要是砸了,那就永远别喝,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顾姨娘猛地把药碗放在桌上,看了好几眼,不甘心的喝了下去。 许嘉带着凌楚楚就站在不远处,许嘉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杀人不用刀,学会了吗?” 凌楚楚震惊的转头。 许嘉已经带着奴才走远,平静的语气慢慢悠悠的传到凌楚楚的耳朵里:“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把自己牵扯进去吗?总是自己动手,常在河边走的人哪有不湿鞋。” “能帮你杀人的,那就是好刀,不管那把刀是不是属于你,只要听话。” 第40章:楚楚,你想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兰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在一个雨夜,原本胎儿已经保住,不知怎么的,突然大出血,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机会,就这么小产。 凌兰的痛哭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让人的心不由得烦躁,方致远一直都陪在凌兰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哄着。 方致远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若不是那天,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安安稳稳的来到这个世上。 方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就看到被摆在枕头边的镯子,心生好奇,拿在手中摆弄一下,从镯子里掉出许多药丸。 府医查看以后,认为凌兰小产与药丸脱不了关系。 镯子是凌楚楚亲手送过去的。 方太师心中不忿,凌兰的肚子里是方家孙辈第一个,格外的重视。 方太师当即带了人冲进镇南王府,要亲手处置凌楚楚。 此时凌楚楚已经睡了,凌宏远把方太师拦在前厅:“这么晚了,太师有事?” 两人在朝堂上本就不对付,现在方太师带人冲进王府,对于镇南王来说,这就是直接朝他的脸上扇巴掌。 根本不管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就是不肯让方太师再往前走一步。 “让开!” 凌宏远手端着茶杯,抓着方太师,轻轻松松就让方太师在位置上坐下:“有事慢慢说,带着人冲进来,万一惹得我不高兴打起来,太师应该不是对手吧?” 一个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将,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根本不用动手。 “你女儿害死了我的孙子,你要是不讲道理,我就奏请皇上,请皇上定夺。” 凌宏远给旭东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请凌楚楚出来,刚走出前厅,就见凌楚楚不慌不忙的出现,朝旭东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给方太师请安。” 凌楚楚的表情很迷茫,瞧着满屋子的奴才,问道:“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凌楚楚长叹一声,道:“镯子是顾姨娘拜托女儿送去的,有什么问题?” 方太师把镯子拍在桌子上,镯子松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你自己看看,有没有问题!” 领凌楚楚浑然不在意:“既然是这样,麻烦爹爹请了顾姨娘过来,看是什么情况,女儿只是代为转交,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镯子是顾姨娘派人送去的不假,但镯子里的东西,却是顾姨娘派人事后偷偷装进去的。 但是顾姨娘没想到,凌楚楚交给凌兰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命方府的府医检查过。 顾姨娘又是满脸泪水的出现:“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顾姨娘跪在地上,衣服一改往常奢华的风格,穿的十分素净,用帕子慢慢的擦干脸颊上的泪水:“王爷,镯子确实是妾身送的,那时妾身因为犯错被王爷禁足,院中的奴才也不能随意走动,所以才摆脱郡主。可是镯子中的东西,妾身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兰兰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 说到伤心之处,又是一番痛哭。 顾姨娘眼角时不时瞥向凌楚楚,先为自己辩解之后,再小声说道:“兰兰之前动胎气郡主就在现场,现在这事儿……郡主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方致远猛地抬头,正好和凌楚楚似笑非笑的眸子撞在一起:“姨娘这话说的,好像五妹妹小产与我有关?那日我约五妹妹出门,瞧上一行脚商的簪子,刚买完簪子,就见方三公子抱着妹妹从院子里出来,我想追也追不上啊……” 她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再说了,那日姨娘把镯子给我,我就同兰泽姐姐一同去了方府,就算是想动手脚,也没机会吧?” 凌楚楚丝毫不惧怕的与顾姨娘对视。 顾姨娘毕竟被关了禁闭,对于凌楚楚的行踪就不如之前那么轻松,顿时哑口,但依旧不死心,小声道:“这我哪知道,不是我、不是你,总不能是方府里的人害了兰兰?” 顾姨娘道:“那个镯子到了兰兰身边,就放在枕头边没动过,方府的奴才怎么知道里面是空心的,能装东西?” “对啊,他们怎么知道呢?” 凌楚楚笑着反问,大步走到顾姨娘身边:“我就奇了怪了,姨娘身边这么多好东西,怎么就千挑万选,选中一个中空的?”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顾姨娘的身上,顾姨娘道:“我……我哪知道,郡主都说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怎么记得哪一个是中空的,觉得好看就给兰兰送去,有问题吗?” “连姨娘都不知道,那我怎么知道?”凌楚楚的表情很清楚,那就是我与此事无关,“再说了,当时镯子交给五妹妹的时候,方府的府医可当着众位姐妹的面查验过,没有问题。” 方太师连忙命人把府医找来。 “启禀太师,奴才确实检查过,当时镯子中空并没有东西。”府医如实禀告,“而且,镯子中的药效凶猛,应该是三夫人小产前两个时辰左右才放进去的。” 很明显,是方府的人做的。 凌宏远冷笑着看方太师:“怎么样,方太师还有什么疑问吗?” 方太师觉得异常尴尬,抱拳就带人离开。 而就在方太师离开之后,凌宏远朝着顾姨娘的心口就是一脚:“虎毒还不食子,你这个贱人!” 顾姨娘摔在地上,趴跪到凌宏远的脚下,死死的抱着凌宏远的脚:“王爷,真的不是妾身,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妾身没有,兰兰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 凌宏远不再听顾姨娘解释,命人把顾姨娘拖走,再看一脸愁容的凌楚楚,道:“顾倾心思不正,往后与她有关的事情你就别再参与了,免得惹一身骚。” “是。” 方太师带人回到方府的时候,凌兰正等着凌楚楚被处置的消息。 怎么也没想到,方太师直接命人把凌兰房中的奴才全都绑了,凌兰慌得想要下床去看,但是身子实在太虚,一下摔在地上。 方致远接住,凌兰抓着方致远的手:“怎么了?太师为什么……” 方致远把在镇南王府的事情说了,把凌兰放回床上,道:“此事与安国郡主无关,你好好休息,马上就可以查到害我们孩子的人是谁了。” 上上下下二十多个奴才,全都受到了牵连。 方太师亲自出手,轮着来,一人一板子:“只要说出是谁,本太师就放过你们,不然,全都乱棍打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只是往镯子里放东西,这么小的事情,就算是日日在一起共事,也很难在意这样的细节。 当第二十大板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受不住了,大叫:“太师,我说,我说!” 方太师命人停下。 那奴才只想着能保住性命,也不管这样说会不会得罪凌兰的贴身侍女:“自从三夫人进府,院子里的奴才都是小心翼翼,而夫人的房间,我们这些下等奴才根本不能进去,别说什么镯子里的东西,我们连郡主给三夫人送了镯子都不知道,怎么会……” 那人的话得到了众人的应和。 “是啊,太师,三夫人很小心的,只让几个贴身侍女近身,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二丫额头有冷汗。 二丫是跟着凌兰从镇南王府到方太师府的,第一个冲出来,道:“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你们别血口喷人了!” 说着,看到跪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丫鬟,是方府派来的大丫头,道:“是她,肯定是她。奴婢那天下午就看到她在夫人身边鬼鬼祟祟的,当时奴婢还和夫人说了,夫人相信她,谁知道……” 小酒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拖到一旁乱棍。 正巧这时凌兰在方致远的搀扶下出门,小酒大喊冤枉,却听凌兰道:“二丫在王府就跟着我,断不会害我,而她确实在那天下午曾向我禀告小酒行为异常,但我不能确定此事就是小酒所为,还请太师明察秋毫。” 小酒震惊的看向凌兰。 从二丫冤枉她,到她被打死,她只说了一句冤枉,就永远闭上了眼。 天色渐渐亮了,方太师和方致远赶着去上早朝。 原本喧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凌兰靠在床上,看着二丫端水果进来,怒吼:“跪下!” 二丫吓得直打哆嗦:“小姐,是姨娘要奴婢把药放进镯子里,说是要陷害郡主,奴婢……请小姐责罚——” “你……你!”凌兰大口喘着气,“凌楚楚让府医坚定镯子有没有问时,你就在现场,放东西进去,根本动不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二丫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可是姨娘……小姐,您的肚子您也知道,姨娘她一直都不同意您把孩子生下来,所以……” 凌兰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微微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孩子没了也好,没了,我就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 凌兰躺在床上,“你起来吧,以后做事前记得动动脑子,听见没有?” 屋中逐渐没了声音。 而站在廊下的方致远却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扶着墙壁,一下一下的往外走,不惊动院中的任何一个奴才。 陆清然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匆匆赶到听荷院,凌楚楚才刚醒,搬了椅子坐在回廊下,吃着糕点。 元芹本想劝凌楚楚少吃点,见陆清然来了,识趣的退下。 “小姐。” 凌楚楚顺着目光看过去,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陆清然搬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陆老爷跟我说,他前两日来王府确定你我的婚期。” 凌楚楚抓着糕点的手一顿,很快恢复,问:“我怎么没听说,定在了哪日?” 陆清然摇摇头,“没定。” 凌宏远舍不得凌楚楚嫡女的身份。 想要用这个女儿和拉拢朝中关系,根本不愿意承认与陆家的婚事。 但之前请求解除婚约的事儿,被皇上压下来,凌宏远没了借口,只能一拖再拖,希望陆家主动开口。 “凌宏远那样的人,女儿都是棋子,而我是最有用的那一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我出府。”凌楚楚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清然低头不语。 凌楚楚却不经意抛出一个问题:“你不觉得凌兰和方致远的婚事,顺利的有点可怕吗?” 方太师和凌宏远明着是对头,就算是闹出了那样的事情不得不成亲,凌宏远不从方太师手中讨点好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松口。 “你是说,他们两个……” 凌楚楚点头,“昨天夜里方太师带府兵上门,我以为凌宏远今天会参他一本,可是什么都没有,太反常了。” 陆清然陷入沉思。 抓着凌楚楚的手摩挲着。 两人就这么坐在回廊下,等太阳高升,阳光一点点从身上移开。 “那我们的婚事,一定要提前了。”陆清然的神色凝重,“自我拒了高兰泽当皇后,高太后格外在意我的动向,我怕夜长梦多。” 凌楚楚点头,“我当然早就同意,但是陆二少爷,你得想办法说动镇南王点头。” 陆清然目光顺着凌楚楚的身子下移,最终停在肚子上:“不如我们也弄个孩子出来,这样你不嫁也得嫁,镇南王根本拦不住。” 凌楚楚一巴掌从陆清然头上拂过:“想得美!陆二少爷,就算我们以后成亲,那也是假的,孩子什么的,不可能出现。” 陆清然的表情暗淡了一下。 摩挲凌楚楚的右手也停了下来,沉默了很久,道:“我知道是假的。” “那你还……” “淮南王世子卫子墨的心上人已经怀孕月余,淮南王说要把那女子打死,卫子墨就把她藏在了陆府。” 凌楚楚试探的看陆清然,突然笑了:“卫子墨?九门提督卫子墨?!” 陆清然点头。 “该不会是陆二少爷的私生子,骗我说是卫子墨的吧?” 凌楚楚从位置上站起,根本不看陆清然,陆清然慌了,抓着她的手:“楚楚我没骗你,你相我……” 却见凌楚楚拿起一个小枕头,放在腹部:“这么大?” 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见陆清然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安排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开始装有孕?” “等时机到了,我派人通知你。” 自从许嘉接手王府中馈之后,府上很快就步入了正轨,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而镇南王凌宏远的五十大寿也即将到了。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大办。 许嘉用一天的时间确定了宴请的人数,再特意命人去请了京中最终有名的戏班子,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动王妃在寿宴当天露面。 在京城贵妇人眼中,镇南王妃露面可比镇南王的寿宴有意思多。 而顾姨娘能不能解除禁足,就看这次的机会了。 刘嬷嬷正在帮顾姨娘保养皮肤,虽然被禁足,但毕竟曾经是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许嘉做事又处处圆润,一点都吃穿用度的东西,都不曾苛责。 “姨娘,这次您一定要收敛脾气,好好哄一哄王爷,王爷的心中是有姨娘的,肯定会放姨娘出去。” 顾姨娘手挽着头发,笑着点头,想起年轻时和凌宏远的幸福时光,更是有些得意:“那是自然,王爷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见着我亏走不动道,现在肯定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刘嬷嬷偷偷拿出一瓶药,塞进顾姨娘的手中,小声说了药效,顾姨娘害羞的把头低下去,口中说着不好,却把药紧紧的捏在手心。 寿宴的前一天。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饭,许嘉道:“王爷,明日的寿宴,还是让顾姨娘出来吧,毕竟京中各家以前一直都是她在走动,明日也好有个……” 凌宏远并不想提起顾姨娘,摆摆手,放下碗就准备先离席。 许嘉不依不饶,甚至直接拦住了凌宏远的去路,表现的很是害怕的样子:“王爷,妾身毕竟是第一次当家,很多事情总怕做的不好,顾姨娘一直禁足,万一明日那些夫人们问起来,妾身……” “懦弱!”凌宏远冷哼,“你是本王的侧妃,他们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镇南王府,有什么好怕的?!” 许嘉咽了下口水。 跪在地上还是不愿意挪动:“那,顾姨娘那边……” 凌宏远越过她,往外走:“你去说。” 许嘉喊起来,声音提高了不少:“顾姨娘毕竟曾是王爷的心上人,王爷这般狠心,会让众位姐妹寒心的。” 凌宏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原本打算回书房,当即转了方向,往顾姨娘的院子而去。 凌楚楚走到许嘉身边:“许姨娘这是……” 许嘉冷哼:“姓顾的想借着这个机会出来,那也要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楚楚不明白许嘉的意思,明明主动让凌宏远去了顾姨娘的院子,顾姨娘不应该更容易取消禁足吗? 凌宏远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一边走,一边想着许嘉刚才那句话,脑海中回忆起温柔的顾姨娘,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正巧一抬头,就看到顾姨娘正坐在院子里,小声唱着京中已经过时的唱段。 刘嬷嬷提醒,顾姨娘的眼中还有震惊,缓缓的站起来:“王爷?” 凌宏远点头。 顾姨娘瞬间泪如雨下,猛冲到凌宏远面前,却又缓缓停下,两人之间就隔着一步的距离。 顾姨娘擦干脸颊上的泪水,见凌宏远张开了怀抱,这才哭着抱上去:“王爷,我以为你不要妾身了——” 凌宏远的心瞬间就软了。 前阵子闹出的那些事儿,他以为顾倾变了,现在看来,那个酥酥软软,一心扑在他身上的顾倾一直还在。 两人靠在一起说了些话,顾姨娘闹着要亲自下厨,凌宏远就站在小厨房门口,微笑的看着顾姨娘的背影。 刘嬷嬷识趣的很早就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晚饭过后,凌楚楚被顾倾叫到身边,也不说什么事儿,就是喝茶,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姨娘有话想对我说。” 许嘉点头,透过窗子瞧了一眼时辰:“再等等。” 在凌楚楚的记忆力,原主对许嘉并没有什么印象,几乎就是一个在王府里已经隐形的人,现在突然冒出来,确实让人震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嘉道,“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王妃。” “王妃才是王妃真正的女主人,顾倾得寸进尺,总要有人出来教训一番。”许嘉胸有成竹,“她,一个王府的小喽喽,还不配让王妃亲自动手!” 眼见着月亮逐渐高升,月华透过门窗照进屋子里。 而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的奴才冲进来:“许姨娘,宫里来人了。” 高太后有隐疾,每年的这一天,都会犯病。 今年格外严重。 许嘉命嬷嬷把早就准备好的官服端出来,整理了身上的衣裙,眼角瞬间都带着泪,往顾姨娘的院子冲:“王爷,不好了——” 顾姨娘能不能解除禁足,就看今日。 刘嬷嬷站在院子门口守着,见许嘉领人过来,不论怎么说,就是不肯开门。 许嘉也没有硬闯,手中端着官服,直接就在院门口跪下。 许嘉在等,等王爷心满意足的从顾姨娘房中出来;等月色更浓,等太阳高照,时间拖得越久,凌宏远的怒气就越重。 凌楚楚跪在许嘉身边:“既然事情紧急,为什么不冲进去?” 许嘉冷笑:“既然我决定扮演一个懦弱的侧妃,那就要一切以王爷为重,即便手握重权,我也懦弱的不敢和庞然起冲突。” “凌楚楚,你身为安国郡主,又想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决定了,那就时刻记住自己的人设,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崩塌。” “只有这样,你说的话才被人相信,你才能一点点蝉食别人的领地。” 凌楚楚跪在地上,沉思。 第41章:公主,咱们两清 眼看着天边翻出了白肚皮。 刘嬷嬷站在院子门口,神情十分的得意:“许姨娘,奴才看您还是回吧,我们姨娘已经重新获得王爷的宠爱,马上就要解除禁足了,而您……” 说完,捂着嘴巴笑了笑。 “您回去给自己置办点好东西,不然,等我们姨娘重新掌管王府中馈,您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了。” 许嘉并没有站起来。 缓缓的抬起头,冷笑着与刘嬷嬷对视:“是吗?你就这么自信,顾倾会重得宠爱?” 许嘉把衣袖往内翻折,看起来十分的轻松:“你有没有想过,王爷昨个儿为什么会来顾倾的院子?” “自然是因为王爷心中念着我们姨……”刘嬷嬷逐渐停顿,“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我,王爷现在还在书房里看折子,哪来的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看样子凌宏远已经醒了。 许嘉端着官服,高声道:“王爷,宫中有消息——” 刘嬷嬷想拦许嘉已经拦不住,接着就听许嘉小声的在刘嬷嬷耳边道:“你拿给顾倾的那瓶药,若是被王爷发现了,顾倾还有出来的机会吗?” 刘嬷嬷暗道不好,想溜进去通报,凌楚楚使唤石忍把刘嬷嬷拦住。 正巧这时,原本被人从里面打开,凌宏远站在院门中间。 许嘉眼角带着泪:“王爷,您总算出来了,要不是郡主,妾身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明明十分的害怕,但还强忍着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 “怎么了?” 石忍把刘嬷嬷摔在地上,道:“回王爷的话,这奴才以下犯上,对许姨娘动手。” 许嘉把官服拿出来,匆忙帮凌宏远穿上,甚至连手都在抖:“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高太后身子不好,您还是进宫去看看吧……” 凌宏远一惊:“什么时候?!” “三四个时辰以前……” 凌宏远当即给了许嘉一个巴掌,怒道:“混账,三四个时辰以前的消息,现在才告诉本王?!” 许嘉摔在地上。 凌楚楚连忙跪下道:“许姨娘听到消息立刻就来了,是这个奴才一直拦着不让姨娘进去。” 凌宏远面色一沉。 “拦着,你就不会闯吗?闯不进,你就不会喊吗?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哑巴不成?!” 凌宏远甩了袖子就往外走。 许嘉趁机冲进屋子里,一边走一边哽咽着:“闯了,也喊了,可王爷您就像是……” 房门被打开,里头的浓郁的药味传出来。 许嘉踉跄两步,扶着门不可置信的看向凌宏远:“原来如此,难怪……王爷,那可是禁药啊,你怎么能……” 凌宏远听到许嘉说喊了之后,也心生疑虑,他是习武之人,外头有一丁点动静都能惊醒,可是昨夜…… 他快走两步,再次回到卧房。 里面浓郁的味道让凌宏远瞬间清醒,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药,很多事情根本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顾倾!” 凌宏远震怒,把还躺在床上没醒的顾倾拖出来。 顾姨娘沉浸在解除禁足的美梦中不愿意醒,猛地摔到地上。 顾姨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生什么事儿了?” 房中全是人,刘嬷嬷还被石忍压着跪在地上,顾姨娘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站起来扑进凌宏远的怀里:“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 说完,娇嗔着敲打了凌宏远的胸口,然后瞥了一眼站在房中的不速之客:“他们都干什么呀,吵得人家都没办法睡觉了呢……” 凌宏远把顾姨娘推开,一脚把房中的香炉剔倒:“顾倾,看看你做的好事!” 顾倾这才慌了。 震惊的看了一眼刘嬷嬷,顿时明白事情败露,跪在地上求饶:“王爷,妾身这样都是因为妾身爱你啊,妾身想得到王爷的宠爱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王爷,妾身……” 凌宏远还想动手,被许嘉劝下。 许嘉拉着凌宏远的手,道:“王爷,您还要进宫,这里就交给妾身,宫中的事情要紧。” 凌宏远点头,大跨步离开。 许嘉走到顾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想出来?我看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刘嬷嬷被压着,院子中的其他奴才根本不会上前。 “你……许嘉!” 顾姨娘冲上去,死死的揪着许嘉的领口,石忍得到凌楚楚的命令,把顾姨娘拉开。 此时,一直都在顾倾身边没有几乎出头的伊香出现在门口,凌楚楚冲着伊香使了眼色,伊香点头,冲进屋里面。 “姨娘,你把姨娘松开!” 伊香和石忍扭打在一起,伊香不是对手,几下就被打倒在地,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但这一幕幕全都印在了顾姨娘的心里。 顾姨娘已经落魄,连一直陪在身边的刘嬷嬷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上前,伊香这个丫头却…… 凌楚楚见顾姨娘已经动容,喊了停:“石忍。” 石忍停手,恭敬回到凌楚楚身边。 许嘉笑着,根本没有再搭理趴在地上的顾姨娘,领着手下的人离开。 伊香抢在刘嬷嬷前面把顾姨娘扶起来,紧张的检查顾倾身上的伤势,“姨娘,您没事吧?” 顾姨娘打量了一下伊香,“没事,你是个好孩子。” 伊香道:“姨娘,不是奴婢说你,禁药这种东西怎么能用呢?王爷是最讨厌别人搞歪门邪道了,您原本可以重新获得王爷的宠爱,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姨娘的脸色越来越沉。 而伊香就像是个憋不住话的丫头,一边扶着顾姨娘去床上躺着,一边接着道:“姨娘,您想想,奴婢说的在不在理?” 昨晚,凌宏远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如果顾倾没有听刘嬷嬷的话,没有使用那个药,一切是不是又有不一样? 刘嬷嬷想开口,被顾姨娘拦下。 “我饿了,你去端点吃食来。” 刘嬷嬷不甘心的离开,而顾姨娘拉着伊香的手,让伊香在自己身边坐下,道:“还有呢?你还想到了什么?” “姨娘,奴婢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王府中,每个姨娘都只有一个孩子啊?”伊香小声问,“而且年纪都差不多,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位姨娘有孕吗?” 顾倾陷入了沉默。 拍拍伊香的手背,让伊香给自己倒茶,想把话题给岔开,伊香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姨娘,您要是在王妃之前生下儿子,别说是从这里出去,其他的好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闭嘴!” 顾姨娘怒吼,猛地把伊香端来的茶杯摔在地上。 伊香吓得不敢说话,而刘嬷嬷正好进来,一把将伊香推开,“姨娘,奴才不会说话,您别生气了。” 其实伊香的话一直都在顾姨娘的脑海中游荡。 顾姨娘看着摔在地上的伊香,不知怎的想到凌兰,心一下子就软了,道:“你起来吧,正巧我身边也差个服侍的人,你就留下吧。” 伊香连忙给顾姨娘磕头。 此时太阳已经高照,把人身上的寒意一点点的吹散。 许嘉在寒风中吹了一整夜,虽然用了暖炉,但瞧着有些着凉,回院子的路上,一直都在咳嗽。 今日是凌宏远的寿辰。 前院热闹无比,许嘉硬撑着与众人周旋,直到王妃出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所谓的京城贵女圈,凌楚楚进不去,也不屑于那些人为伍,同高兰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喝茶谈心。 高兰泽今日有些不对劲,看着凌楚楚的侧脸,欲言又止。 “兰泽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高兰泽屏退旁人,靠近凌楚楚耳朵:“我都知道了。” 凌楚楚的心停了一下。 右手不受控制的一直在转动茶杯,“姐姐知道什么了?” 高兰泽有些急了,双手一直攥着帕子,道:“你和陆清然……皇上……” 右手一停。 把茶杯放在桌上。 高兰泽是高家的人,是高太后的侄女,凌楚楚不能确定高兰泽是不是在炸自己。 她笑了笑:“我和陆二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请兰泽姐姐一定要到场。” 这种秘闻,高兰泽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凌楚楚相信自己。 突然,凌楚楚的手被抓住,放在了高兰泽的腹部。 “你……你们一定要快啊,我……” 凌楚楚惊得收回手。 想起陆清然说的那个,卫子墨的心上人。 她不可置信的问:“你和……你和卫子墨……” 高兰泽害羞的低下头。 许久才把头微微抬起,脸上的红晕还在,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和子墨……姑母一心让我进宫,我和他不可能……” 这关系。 高兰泽和卫子墨真心相爱,但是高兰泽却要进宫,而凌楚楚又要和陆清然假成亲假怀孕,把高兰泽的孩子养在身边? “那你进宫之后,肚子……” 高兰泽笑着挽住凌楚楚的手,道:“我身子本来就不好,等进了宫,便装犯了旧疾,皇上会命心腹守着,等孩子一出生,就送出宫去。” 说着,高兰泽的泪水就流出来。 凌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小心翼翼的把高兰泽抱进怀里,道:“那你和孩子……” “楚楚妹妹,算我求你。”高兰泽努力让自己微笑,“如果没有你们,这个孩子可能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以后,你能经常带他进宫吗?我不会告诉他实情,你就让我抱抱他,经常看看他,好不好?” “呦,我说怎么上下都看不见人,原来是躲到这里姐妹情深?” 一个讽刺的声音传来,凌楚楚回头,就见凌兰已经恢复,画着精致的妆容。 高兰泽连忙擦干泪水,低头不肯让人发现反常。 凌兰回府才知道顾姨娘还没有被放出来,很自然把这笔账又记在了凌楚楚的头上,冷笑着靠近她:“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又想害哦娘?凌楚楚,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旁人附和。 凌楚楚早就把这一切看淡,低头玩弄着手边的的茶杯。 凌兰看不惯她这副冷淡的样子,一把抓着凌楚楚的右手,道:“你个贱人,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你好看!” 凌楚楚回头。 猛地把茶杯排在桌上,茶杯应声而碎。 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凌兰没想到她这么嚣张,猛地拿起一块碎片,大叫:“毁了你的容,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这几天,方致远都没有回府。 说是朝中公事繁忙,但凌兰的人每次都看方致远进了一个小胡同,然后就没了身影。 这分明就是养了外室。 凌楚楚扣着凌兰的手腕,轻轻一推,凌兰就摔在地上,捏在手心的碎片反倒扎向自己。 鲜血往外流。 二丫慌张大叫:“大夫,我们夫人受伤了,快叫大夫——” 凌楚楚嘴角带着冷笑,像是在故意讽刺凌兰,更惹得凌兰发狂。 “是你,都是你!”凌兰尖叫,“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才应该是卫子墨的未婚妻,我应该嫁给他的,我应该是淮南王世子妃,我……” 高兰泽看起来越发的低沉。 凌楚楚拍了拍高兰泽的肩膀,高兰泽抬头,就见她嘴角带着微笑。 凌楚楚高傲的仰起头,“你说这些话,就不怕方三公子听见?” “他听见又如何?!”凌兰尖叫,“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你害我,我现在还是镇南王府的五小姐,还是卫子墨名义上的未婚妻,怎么会名声俱损,成为京城中的笑料?” “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 有人站在凌兰身后。 凌楚楚道:“方三公子,别来无恙。” 凌兰心下一慌,回头就看见方致远朝自己走来,赶忙把伤口露出来,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致远,你看……” 方致远点头。 先是把凌兰抱进怀里,再对凌楚楚道:“自上次小产,兰兰的情绪就不是很稳定,请郡主多多包涵。” 凌楚楚微笑。 而这话,却再次刺激了凌兰,凌兰死死的攥着方致远的袖子,怎么都不肯去上药:“你对她说抱歉?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凌楚楚,你却当着我的面请她多多包涵?方致远,你到底是谁的丈夫!” 凌兰把自己的伤口举起。 口子很深,袖子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你看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是她害的我受伤,你不帮我讨回公道也就算了,竟然还……” 方致远的脸沉了下来。 “够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凌兰说重话,“我刚刚一直站在你身后,你是怎么受伤的,我一清二楚。” 凌兰还是不依不饶,“致远……” 方致远刚刚听到凌兰一直纠结没能嫁给卫子墨,心中已经不太开心,现在更是烦躁,直接把手松开,道:“你要是不想上药,那就在这里站着吧!” 凌兰看着方致远的背影,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凌楚楚还坐在原位,石桌上的碎瓷片已经被收拾干净,元芹拿着厨房刚做好的糕点上来:“小姐。” 都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样,甚是可爱。 高兰泽刚伸出手,糕点盒就被凌兰瞬间打落。 “凌楚楚,现在你满意了?!” 凌楚楚端坐在原位,微微抬头,目光平静:“男人走了就去追,受了伤便去上药,什么都不做,在我这里撒泼?没人惯着你!” 太平公主鼓着掌,从一旁走来。 “凌楚楚,你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凌楚楚从位置上站起来,先恭恭敬敬的行礼,才不紧不慢的回话:“公主也让人刮目,毕竟这世上,不是谁伤了人,都可以全身而退。” 太平目光凌厉:“你说什么?” “自然是说那个,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在京城招摇过市的人了。”凌楚楚还想往下说,被高兰泽拦下。 高兰泽的情绪已经稳定,笑着道:“大家都是京中的姐妹,吵吵闹闹的,若是像上次那般,惊动了圣上,那就不好了。” 太平脸色微沉。 回想之前在凌楚楚身上吃的亏,不甘心的坐下,大叫:“镇南王府的奴才呢?连杯茶都不会倒吗?!” 凌兰被二丫拦着,没有再和凌楚楚争辩,捂着伤口退下。 太平、高兰泽和凌楚楚三人坐在一起,怎么看,画面都有些诡异。 太平拉着高兰泽的手,笑着说道:“兰泽姐姐,我昨天听太后说,你马上就要进宫了,是真的吗?” 高兰泽下意识的看了凌楚楚一眼,然后佯装害羞的低下头:“还不能确定呢,公主就不要笑话我了。” 太平得意的看向凌楚楚:“听见了吗,兰泽姐姐就要嫁给我皇帝哥哥了,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就别打坏主意了。” 凌楚楚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石桌上空荡荡的,站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送些吃食过来,免得怠慢了公主,公主一个不高兴,又拿我的性命找乐子。” 明里暗里就是在讽刺太平。 凌楚楚觉得自己和这个太平一定是八字不合,只要见面,心中的怒气就忍不住的往上冒。 还是躲开比较好。 不等她走,太平已经拍了桌子:“你什么意思?” 凌楚楚不理,直接离开。 太平拉住她,道:“我是公主,我没让你走,你还动一下看看!” 凌楚楚无奈的停下脚步:“公主有何吩咐?” “你……”太平一直耿耿于怀伤了方致远的事情,小声道:“那件事,你怎么知道是我?” 凌楚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呢?能让高太后出面,不分青红皂白,先杀了我隐瞒真想的人,除了公主还有谁?” 太平低下头,“对不起。” 凌楚楚觉得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太平松开抓着凌楚楚的手,“我当时就想让太后救我,我没想到太后会……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凌楚楚觉得有些好笑,手指着不远处的戏台子,道:“你自己看,当时就那儿,你用一个大水缸,差点把我溺死。当时的我,难道就不适无辜的人吗?” “那是因为你假冒尚方宝剑,我才……” 凌楚楚目光一直停在太平身上。 太平下意识的躲闪,猛地躲一下脚,道:“好啦,你的剑是真的,我是悲伤欺骗,才……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 她冷哼。 把自己和太平的距离拉开,一言不发的离开。 太平喊住她:“凌楚楚,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凌楚楚冷讽,“如果不是皇上,我现在已经死了,你这句道歉对谁说?我的尸体吗?!” “你……” 他们站的位置在一个小山坡上。 凌楚楚看着山脚的小池塘,不等太平反应过来,直接把太平往下推。 太平脚下不稳,直接滚下去。 山坡上顿时乱成一团,“公主,公主——” 高兰泽震惊的看了凌楚楚一眼,也追了下去。 而她却不紧不慢的往池塘边走,池塘不深,不足人高,太平滚下去落水,除了沾染一身泥以外,不会受到别的伤害。 太平在水里扑腾:“救命,我不会水,救命啊——” 宫婢,王府中的奴才全都围在池塘边,慌张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里面的人那可是公主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得陪葬。 凌楚楚慢慢的走到池塘边,冲着太平翻了个白眼,“公主,你能先试着站起来,在喊救命吗?” 太平在扑腾的过程中,也逐渐踩到了底。 慢慢的站起来,惊讶的说道:“我……我没事?” 太平发现身上精致的宫装已经泥泞不堪,手指着凌楚楚:,咬牙切齿道:“你,我一定要让皇帝哥哥治你的罪!” 凌楚楚却朝着太平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太平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伸出的手:“凌楚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楚楚笑了,说道:“公主,从现在起,我原谅你了,咱们两清。” 第42章:孩子,谁成了谁的棋子 太平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抓着凌楚楚的手,从池塘里走上来:“好,两清了!” 两人对视,都大笑起来。 高兰泽就站在旁边,一脸的茫然。 当天夜里,凌楚楚就让元芹找了催吐的药,吃过之后抱着痰盂,吐个不停。 明明已经闹得王府内几乎都知道,但还是拉着元芹的手,佯装紧张的样子,让元芹偷偷出去找大夫,一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模样。 凌宏远早就到了听荷院的门口,脸色微沉,冲到凌楚楚身边,死死地抓着她的手,问:“你到底怎么了?” 许嘉跟在凌宏远的身后,小声道:“王爷,看样子,像是有孕……” 两人的视线相对。 凌宏远明显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凌楚楚,甩了袖子就离开:“让府医过来!” 凌楚楚怀孕被确定,陆老爷也带着聘礼前来,亲自商讨婚事,凌宏远不愿但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顾姨娘坐在院子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凌宏远亲自来见。 刘嬷嬷端着茶水上来,经历上次的事情,顾姨娘看起来老实了很多,温婉贤淑的请凌宏远倒茶,道:“妾身愿意为王爷分忧。” 凌宏远眉头一皱。 “妾身知道王爷看不上陆府,楚楚是王府的嫡女,嫁给陆家庶子,丢了王府的颜面,现在有孕,王爷以为是骑虎难下,但妾身却不这么认为。” 顾姨娘就坐在石桌的另一边,起风了,让人有些看不清楚顾姨娘的额真实表情。 “兰兰就是因为有孕,匆忙出嫁,可是现在……依着妾身的意思,反正现在月份小,又没有旁人知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再利用王府的权利给陆府施压,让他们主动来退了这门婚事,一举两得!” 顾姨娘的话说到了凌宏远的心里,但是凌楚楚有孕的事情,王府上下就好都已经知晓,想要压着这个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顾姨娘在等。 见凌宏远还是犹豫不决,道:“王爷若是舍不得,妾身愿意当这个坏人。” “什么意思?” 顾姨娘笑着靠近凌宏远,在耳边小声的说道:“只要王爷让妾身出去,这一切都让妾身来做,王爷只管什么都不知道,您还是那个疼爱女儿好爹爹,妾身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后母。” 凌宏远猛地一拍桌子,毫不客气的起身离开。 刘嬷嬷误以为顾姨娘再次得罪了王爷,紧张的拉了顾姨娘的袖子,就在这时,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凌宏远突然停下了脚步,道:“顾姨娘心生悔改,解了她的禁足。” 顾姨娘坐在原位冷笑。 而凌宏远前脚刚走,许嘉后脚就带着各种好东西出现,对顾姨娘道:“恭喜姐姐。” 即便掌管了王府中馈,许嘉的穿着也并没有变好,甚至比府上其他的姨娘还要差一些。 顾姨娘根本不把许嘉放在眼中:“贱婢,以前是奴才,就算是一朝飞上枝头,依旧是尚不得台面的贱婢!” 许嘉并不生气,甚至亲密的拦着顾姨娘的手,命人把各种好东西放在桌子上,道:“王府里的老人没剩下几个了,姐姐与我置气,不值当。毕竟,咱们也在这后院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十年,您说是不是?” 顾姨娘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被许嘉死死的扣着,根本动不了。 “你!” 许嘉脸上还带着笑,说话的声音甚至比往常还温柔,但其中的寒意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不管你和王爷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楚楚的婚事若是出现了问题,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顾姨娘一直都在挣扎。 在听到许嘉的话之后,突然也笑了起来,缓缓的停止了挣扎,不动声色把玩弄自己的袖子:“我还以为你和那个小贱人达成了同盟,没想到啊……怎么,怕凌楚楚嫁不成,抢了你女儿的淮南王世子妃之位?” 许嘉盯着顾姨娘的侧脸,并没有答话。 顾姨娘却十分得意的说道:“想让我比捣乱,跪下来求我啊!” 许嘉扣着顾姨娘的手腕逐渐松开,站起来,明显没有把顾姨娘放在眼里,冷冷的说道:“别以为王爷放你出来,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我今天来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若是你不听,就别怪我动手!” 天边,有乌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荷院。 元芹在屋子里缝制小布兜。 凌楚楚躺在摇椅上,抱着暖炉看天空飘雪,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眼见着都要立春,竟然还洋洋洒洒的飘了雪。 石忍就跪在旁边求着:“小姐,外面凉,您还是进去吧,万一肚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让有孕的事情传的更广,凌楚楚几乎每天都要在王府里转一圈,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石忍和元芹更是把音量提高,确保让四周的奴才都能听见。 短短的三天,这事儿就传的满城风雨。 许嘉领着奴才出现在听荷院门口,石忍正想开口,被凌楚楚拦下,许嘉笑着走进:“你这奴才倒是忠心。” 石忍去关了门,两人行至假山上,烧了火盆,谈话的声音消失在簌簌的风声中。 “顾姨娘解除禁足了,今夜还在院中摆了酒席,说是想清楚了,要给以前欺负的人道歉。”许嘉语气平缓,“你觉得她针对的是谁?” “想害我的孩子?” 凌楚楚觉得好笑,随意玩弄着手边的茶杯,道:“反正是假的,随她怎么闹。” 许嘉摇头,按住茶杯,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她都主动找上门来,不让她吃些亏,往后还不踩到你的头上?” 说着,拉了凌楚楚的衣袖,靠在她小声的说法子,并没有第三人听见。 晚上,凌楚楚被奴才搀扶着,出现在顾姨娘的院子,到场的人并不算多,顾姨娘贴心的没有倒酒,而是茶。 “郡主,以前是我鬼迷心窍,处处都要和郡主比个高低,这次得到了教训,以后再也不会了,请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凌楚楚还没有坐下,就看到顾姨娘送上来的茶杯。 顾姨娘是长辈,现在亲自给她敬茶,特根本不能拒绝。 在石忍和元芹的注视下,凌楚楚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拿起了茶杯,然后一口把喝下了茶杯里的东西。 顾姨娘终于露出了笑容。 挽着凌楚楚的手,就拉着她往旁边坐下,紧接着,就见她猛地推开顾姨娘,冲到一旁的树下,猛地吐了起来。 凌楚楚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十分的抱歉:“姨娘,你也知道,我……” 顾姨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而是笑着请凌楚楚坐下,亲自把几个清淡的菜换到她面前,看起来十分的谄媚。 “郡主,这些都是特意让厨房为您做的,您尝尝看,喜不喜欢。” 若是凌楚楚真的怀孕了,这次的鸿门宴还真的摸不清楚,顾姨娘到底在哪个菜里面下了药。 她嘴角带着笑,眼神中都是警惕,几乎每个菜,都让元芹和石忍试过之后,才放心的下了筷子。 “姨娘,您也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奴才们都格外的小心,不是有意针对您,还请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顾姨娘颔首:“警惕些好。” 伊香就站在顾姨娘身后,觉着嘴巴看起来是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每一个都听得清清楚楚:“郡主都这般小心了,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能赖在我们姨娘身上。” 凌楚楚点头:“这是自然,姨娘今日这般的好,自然是不会害我的。” 一段饭,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场的人几乎都各怀鬼胎,一桌子的菜除了刚坐下时动了几筷子,几乎满满当当的还摆在桌子上。 天色渐晚。 凌楚楚寻了个借口就离开,听荷院中已经有大夫在候着,石忍将偷偷藏下来菜摆在大夫面前。 “快查查,里头都放了些什么东西,我也好依着药,装病。” 凌楚楚依靠在床沿,已经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血包。 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几乎每一个菜都下了落胎药,而且分量还不轻。 看样子,顾姨娘猜到了她不会多吃,为稳妥,这才加重了分量,以防万一。 “待会儿王爷来了,你一定要把我的情况说的十分凶险,但是最后一定要母子平安,记住了吗?!” 大夫是许嘉安排来的自己人。 把血包剪破倒在床上,元芹拿了温水,用柳条一点点的往凌楚楚的身洒,装成是被冷汗浸湿。 凌楚楚则抱着被子,看起来就像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来人啊,小姐见红了,快来人啊——” 原本已经睡下去的王府,瞬间灯火通明,凌宏远一直在等这个消息,满意的点头,特意在书房等顾姨娘一起,去了听荷院。 听荷院中乱成一团。 凌宏远想冲进房中去,被许嘉拦住。 “王爷,此事不宜声张,您看……” 许嘉视线扫过正躲在四周看热闹奴才,凌宏远脸色一沉,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丁点的消息,全部乱棍打死!” 奴才们吓得退开,听荷院的门被关上。 许嘉冰冷的眸子停在顾姨娘身上:“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顾姨娘根本没在怕的,躲在凌宏远的身后,一副被人陷害的模样。 凌宏远道:“好了,这事儿也不能肯定是顾……” “王爷!”许嘉瞬间流下泪,道:“您知道刚才大夫是怎么说的吗?此药凶险,一不留神就是一尸两命,而即便是现在,楚楚的性命是抱住了,但……” “但是什么?!” 许嘉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很可能,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凌宏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一个女子若是没有了生育能力,即便是郡主,即便是王府的嫡女,也很可能没有人上门说亲。 凌宏远刚刚才给了陆府压力,万一……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宏远把顾姨娘从身后拉出来。 顾姨娘也吓坏了,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今天晚上的菜,她根本就没有吃多少,怎么会……” 许嘉目光冰冷。 而就在这时,房中传来凌楚楚的阵阵尖叫。 “顾倾!” 凌宏远震怒,顾姨娘吓得跪到地上:“王爷……” 眼见着凌宏远就要动手,被许嘉给拦住,道:“王爷,现在郡主还很危险,现在王府中不宜见血,不如先等郡主脱离了生命危险,再处置顾姨娘?” 凌宏远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脚边的顾姨娘,许久,才不情愿的点了头:“为了楚楚平安,就先留着你!”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顾姨娘冷汗直流,听到凌宏远暂时放过自己,瞬间瘫倒在地上。 房中,凌楚楚的尖叫也逐渐小了。 大夫推开门出来,手中的银针还来不及收起:“虽然凶险,但是郡主已经没事了。” “孩子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凌宏远最紧张的事。 大夫嫁妆不知道凌宏远的意思,笑着道:“孩子福大命大,也保住了。” 凌宏远一把将大夫摔在地上:“你说什么?!” 凌宏远还想动手,被许嘉拦住,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赶紧道:“王爷,郡主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不保住,以后都可能不能有孕,小的……” 凌宏远沉默了一下,摆手让大夫出去。 顾姨娘一直都低着头,等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大夫样貌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背影。 “王爷……” 凌宏远猛地往顾姨娘心口踹过去,顾姨娘摔在地上,连忙起来,往凌宏远的脚边爬。 “王爷,妾身……” 本想让凌楚楚小产,这样正好能退婚。 可是现在,因为顾姨娘的药,以后非但不能用落胎药,甚至还要小心保护着凌楚楚肚子里的孩子。 “贱人!” 抬手又是一个巴掌,凌宏远看向顾姨娘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许嘉站在一旁,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一直拉着凌宏远,道:“王爷,顾姨娘也是想要为您分忧,只是用药过于凶猛了点,初衷还是向着您的。王爷也不用担心,现在还在不能落,不是还有陆家,陆清然是孩子的父亲,他们总不能退婚的。” 凌宏远被这么一提醒,朝着顾姨娘又是一脚。 “贱人,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先让凌宏远给陆家施压,让陆家退婚,再让凌楚楚没了生育能力,无法再次说亲。 “王爷,妾身没想这样,妾身真的没有……” 顾姨娘想要扑到凌宏远的身上,但被奴才拉着,根本动不了,精致的眼泪被精致的妆容弄花,乍一看像是鬼一样恐怖。 许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挽着凌宏远的手,道:“王爷,是陆家的亲事有什么问题吗?不如让妾身去说,妾身以前和陆夫人还有些矫情,万一有什么误会,也能解释清楚。” 凌宏远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好,你明日就替本王去一次陆府。” 许嘉有意帮顾姨娘,正准备趁着凌宏远的怒气消的时候,让奴才把顾姨娘拖走,免得再受伤害,却发现顾姨娘的裙子上血红一片。 “王爷!” 许嘉震惊,连忙令人把府医叫来。 顾姨娘被吓得慌了,本还不觉得什么,在看到血迹之后,小腹突然微微的疼起来,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王爷,妾身……”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府医一直都在旁边候着,替顾姨娘号脉之后,道:“启禀王爷,顾姨娘这是小产的征兆。” 王府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怀孕了。 顾姨娘捂着自己的肚子,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府医的话,疑惑的皱着眉头:“你说什么?我有孕?” 府医点头,紧接着摇头:“请把姨娘扶到房中,小的好为姨娘施针。” “姨娘误用落胎药,刚刚又受了伤,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的凶险,请您一定要配合小的,争取把孩子留下来。” 一个晚上,连着两位主子有小产的征兆。 凌宏远和顾姨娘一样,都愣住了。 只有许嘉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笑容,挽着凌宏远的手,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您要当爹爹了,难道不开心吗?” 许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这句“爹爹”一下子就让凌宏远激动起来。 “爹爹?” “是啊!”许嘉道:“王爷不是一直说没有儿子继承爵位?只要顾姨娘这一胎一举得男,您的愿望不就实现了?!” 凌宏远笑了。 而顾姨娘也已经被下人抬到房中,许嘉挽着凌宏远的手,往凌楚楚的房中走去,道:“楚楚今天遭了这么大的罪,咱们去看看吧。” 凌楚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她看见凌宏远进门,想要下床行礼,都虚弱的动不了。 “爹爹……” 凌宏远冲着她点头,道:“你好好休息,爹爹马上就去同陆家商量婚事,你不要担心。” 凌楚楚微微点头,声音无力:“谢爹爹。” 父女两个本就不亲昵,发生这样的事情,坐在一起,几乎是相顾无言。 见元芹端了汤药进来,凌宏远想走,被许嘉拉住。 许嘉一个眼神,凌宏远便知道,许嘉已经猜到顾姨娘对凌楚动手,是自授意,下意识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动。 加之闹出这样的事情,凌宏远对凌楚楚也有些愧疚,虽然无话可说,但还是坐在房中。 而被抬到旁边房间的顾姨娘,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刘嬷嬷和伊香都被挡在了门外,尖叫着:“我的奴才呢,你们为什么把他们关在外面,让刘嬷嬷进来,快点让刘嬷嬷……” 府医抽出银针,缓缓的从顾姨娘的头上扎下去,“姨娘,这种事情您要相信大夫,您的奴才进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会给大夫添乱,不如就让他们在外面的等着吧……” 顾姨娘的眼神慌乱。 再定睛一看,这个府医十分的面生,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除了双手,别的地方都不能动了:“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府医皱着眉头,道:“姨娘,您都有小产的征兆了,我自然是为您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啊,您还是别挣扎了,万一孩子没了,王爷震怒,我们这种做下人的,也很难办啊……” 顾姨娘听到孩子两个字,眼神有些松动。 右手缓缓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感受到这里面有个小家伙:“孩子……王爷这些年一直都在用药,我怎么会有孩子呢?” 府医笑了:“姨娘,您不知道?王爷早就停药了。” 顾姨娘异常的震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府医的话,质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王爷不能再让的姨娘怀孕,有了那个人,王爷怎么可能还要别的孩子,不可能,这不可能……” 虽然自己怎么都不相信,但还是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会没事的吗?” 府医笑而不语。 一根一根的银针往顾姨娘的身上扎进去,紧接着,顾姨娘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离开。 这根本就不是保胎有的感觉。 “你……你在干什么?!” 顾姨娘挣扎着,不知道是不是银针松动,顾姨娘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猛地一下从床上滚到地上。 床边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 “姨娘,您在干什么啊,姨娘您别动,为了您的孩子,您……” 顾姨娘往外走:“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不能再让你给我施针,你这个庸医!” 东西摔落的声音惊动了凌宏远。 凌宏远猛地推开门,就见顾姨娘不顾阻拦的想往外走,身上还在流血。 顾姨娘看到凌宏远,泪流雨下:“王爷,他是庸医,他想害我们的孩子……” 凌宏远顺着顾姨娘的手指看过去。 府医跪在地上,许嘉就跪在府医身边,道:“刘大夫曾是宫中的御医,王爷应该知道刘大夫的医术,因为得罪了太医院的院判,被赶出宫,妾身把他请来,也是为了府中上下,怎么到了顾姨娘这儿,就成了庸医?” “请王爷明察!” 第43章:动手,正好教教你规矩 刚刚刘大夫的表现,怎么都让顾姨娘不相信,刘大夫竟然是御医。 再一看两人的亲昵程度,还不能凌宏远开口,就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想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许嘉,你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竟然这么恶毒,我……” 这话一出,许嘉没有生气,倒是刘大夫不高兴了,直接站起来,冲着凌宏远抱拳说道:“本想着镇南王的名号,猜测王府应该是讲道理的地方,没想到也是如此令人失望!既然王爷不相信小的,那小的自动请辞,请王爷另请高明!” 这位曾经的刘太医,凌宏远还真有点印象。 当年老王爷还在的时候,一次重伤,剑刺入心肺,所有人都对凌宏远说准备办后事,是这个刘太师三天三夜没休息,愣是把老王爷从阎王爷的手中给救了回来。 没想到竟然因为心直口快,得罪院判被赶出了皇宫。 “刘先生别动怒。”许嘉赔笑道:“顾姨娘也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您看……” 刘大夫冷哼一声:“没什么好看的了。这孩子,刚刚本来能救,但是这么一闹,已经错过最佳时间,我开两贴药调理一下,孩子还会有的……” 顾姨娘不相信,命人把自己熟悉的大夫叫来,谁知那大夫刚到,先是冲着刘先生叫了句师傅,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号脉,说出来的话,与刘大夫的一样。 顾姨娘顿时慌了,直接晕倒在地。 刘大夫本来要走的,许嘉说了许多的好话,刘大夫才同意留在王府。 而一直期待孩子出生的凌宏远,更是气的甩袖而走。 顾姨娘醒来的时候,凌楚楚就在床边坐着,面色红润,根本不像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 “怎么是你,王爷呢?” 凌楚楚嘴角带着冷笑,道:“爹爹当然是书房看书,他被你气着了,怎么可能还回来看你?” 她的目光停留在顾姨娘的肚子上,惋惜的摇头:“顾姨娘,老话说害人终害己,是不是就是您现在这种情况?” 那场鸿门宴。 为了让凌楚楚吃菜,顾姨娘几乎将每一个菜都尝过一遍,用来表示菜里面没有下药。 顾姨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孕。 凌楚楚抱着暖炉,摇摇头,道:“听说爹爹已经停了药,顾姨娘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孩子总会有的,你说是不是?” 顾姨娘死死的攥着被子:“凌楚楚,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怀胎十月,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凌楚楚听到这话,高声笑了起来。 “我应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蠢?”她还不犹豫的讽刺,“你我在同一天出事,我还比你凶险,可是你现在躺在床上,而我像个没事人一般,顾姨娘就没想过为什么?” 顾姨娘怔住,“你……没怀孕?” 顾姨娘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猛地摇头:“王爷已经再为你找婆家,京中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你怎么可能……” 凌楚楚冷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陆家有什么不好?我是安国郡主,等我嫁过去,他们一家子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便没有人能拦着,多么的潇洒自在!” 顾姨娘一直都以为,凌楚楚是不甘心嫁给陆清然的,现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一口血梗在心口,喘不过气。 伊香端着汤药进来。 凌楚楚冷笑,道:“姨娘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顾姨娘端起药碗就朝凌楚楚的后背砸:“小贱人,你别得意的太早,既然是假怀孕,我就不信你能瞒过所有人!我要把这事儿告诉王爷,让王爷治你!” “随你。” 伊香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小心翼翼的把满地的碎瓷片收起,道:“姨娘,郡主既然敢把没有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您还是不要告诉王爷了,万一……” 刘嬷嬷一把将伊香推开,道:“你知道什么?怀孕这种事儿,能有什么完全之策,不过就是买通了府上的大夫,只要咱们从外面请大夫回来,这些计策,还不是迎刃而解!” 刘嬷嬷靠近顾姨娘,道:“姨娘,您已经被小贱人害死一个孩子了,要是不报仇,您肚子里的孩子那可就死的不明不白,您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顾姨娘点头,强撑着身子要起来:“对,我不能,为了我的孩子,也要凌楚楚付出代价!” “走,扶着我,咱们去见王爷!” 伊香拿着碎瓷片,想要再劝劝,顾姨娘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王爷——” 凌宏远在书房,奴才把顾姨娘拦在门外。 刘嬷嬷搀扶着顾姨娘跪下,顾姨娘大叫:“王爷,咱们都被凌楚楚给骗了,她根本没有怀孕,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许嘉去陆府商量婚事,现在对于顾姨娘来说,是最好的时间。 凌宏远不欲搭理顾姨娘,命旭东出门去赶。 旭东毕竟是奴才,同顾姨娘说了几句,顾姨娘不肯走,便回了书房,道:“王爷不妨见见,不然顾姨娘一直在门外喊,对郡主的名声也不好。您看……” 凌宏远思考了一会儿,把边关的军报放到一边:“让她进来。” 顾姨娘一下就跪在凌宏远面前,道:“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说的都是实话,郡主一心想嫁去陆家,得知您对陆家施压,这才假装怀孕,想让您点头。” 顾姨娘想到自己的孩子,手死死的扣着地面,道:“王爷,您想啊,那天大夫明明说的那么严重,孩子月份还这么小,怎么一会儿功夫,孩子就保住了呢?” 凌宏远陷入沉思。 那天的情况他不是没有怀疑,但出手的人毕竟曾经是御医……因为老王爷的事情,凌宏远对刘大夫有种莫名的相信。 旭东见凌宏远摇摆不定,小声道:“王爷,不如就让别的大夫再去看看,也免得顾姨娘不死心,一直闹着,府上也不得安宁,您说呢?” 顾姨娘跪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就像是决堤,怎么都止不住。 凌宏远放下毛笔,起身道:“好,你去找个大夫过来。” 顾姨娘终于露出了笑容,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笑着走到凌宏远身边,道:“王爷,妾身说的都是实话,您一直想要给郡主找一个好婆家,可是郡主不识好歹,心心念念着那个陆清然,所以才……” “好了!”凌宏远无情的打断,“大夫还没来呢,你就在背后这般,你以前当家也是这么处事的?” “妾身……” 顾姨娘哑口,娇嗔着看了凌宏远一眼,有些害羞的敲打了一下凌宏远的肩膀。 但是意料之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凌宏远反倒走的更快,直接把顾姨娘甩在身后,冷冷的说道:“一天天的不得安宁,这次你要是弄错了,打算怎么办?” 没孕的事情是凌楚楚亲口承认,顾姨娘十分坚定。 “这次若是冤枉了郡主,妾身……妾身自请禁足半月。” 凌宏远冷冷的看了顾姨娘一眼,推开听荷院的门。 下人再院子中收拾,石忍守在门口,见凌宏远前来,赶紧迎了上去,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元芹从里头把门打开,凌楚楚斜倚在床边,手中拿着书,脸色苍白:“爹爹怎么来了?” 凌宏远瞧见凌楚楚的脸色,对她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道:“身子不好,不用特意起来行礼。” 她微微颔首,使唤奴才倒茶,把书放到一边,道:“爹爹今日过来,是婚事定下了吗?” 凌宏远低头,咳嗽一声。 顾姨娘从后头上前,道:“郡主,之前差点小产,王爷特意找了大夫前来,仔细看看。” 凌楚楚挑眉。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顾姨娘,道:“姨娘说这种场面话,早上去给姨娘请安,您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硬说我是假怀孕,这是请了爹爹来,想验证一番?” 顾姨娘抱拳冷笑:“我魔怔?明明是你特意去我那儿耀武扬威,说漏了嘴,我倒要看看,现在王爷在这儿,你还怎么作假!” 她在元芹的搀扶下坐起来。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凌楚楚伸手去拿,不小心把书翻到在地上,凌宏远低头看过去,是女子孕期的注意事项。 凌楚楚笑的有些尴尬,命元芹把书收起来:“让爹爹见笑了,刘大夫交代要多躺在床上修养,便想着学些东西,免得以后手忙脚乱的。” 不等大夫号脉,凌楚楚的几个细节几乎已经让凌宏远扫除了嫌疑。 大夫是顾姨娘最信任的那一个,匆忙赶来,恭敬给众人行礼之后,紧张的给凌楚楚号脉:“郡主的身体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恢复的很好,郡主和孩子现在都十分的好,不用担心。” 顾姨娘震惊:“郡主和孩子?你说这个下贱人有孕?!” 当着凌宏远的面称呼凌楚楚为小贱人?! 凌宏远气的站起来,直接给了顾姨娘一个巴掌,“你说什么?!!” 顾姨娘摔在地上,瞬间清醒,一抬头就看到凌楚楚得意的笑:“小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 凌楚楚装的十分虚弱的样子。 被顾姨娘吓得后退了两步,扶着床沿才勉强站稳,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凌宏远,道:“爹爹,顾姨娘这是怎么了?” 旭东趁机给了奴才眼色,顾姨娘瞬间就被拖了出去。 刚刚解除了禁足,还没潇洒两天,再次被关了进去,顾姨娘在王府内的余威彻底消失,下人们开始背着下许嘉克扣顾姨娘的份例。 凌宏远站在凌楚楚面前,语气有些抱歉:“楚楚,爹爹……” 凌楚楚笑的十分懂事,道:“女儿知道,爹爹身为家主,有您的考虑,顾姨娘一直怀疑,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也免得姨娘心有不甘。女儿都懂的……” 凌宏远微微颔首,领着旭东离开。 就在凌宏远转身的一刹那,凌楚楚便松开了元芹的手,眼中全是冷笑:“顾姨娘这一次,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吧?” 元芹把凌楚楚肚子上的绑带拆下来,再把摆在房间里的药拿出去丢了,道:“小姐,刘大夫说了这药不能多吃,你以后不能再这么不顾后果了。” 凌楚楚点头:“我知道,等成亲后,就不用再喝了。” 元芹还是不放心,按道理陆家应该很想迅速举办婚礼,但是许嘉今日一大早就出府,现在太阳都快要落山,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是有变故? 凌楚楚斜倚在床边,手指敲击着床沿。 而被拖回院子的顾姨娘把房间内的东西全都砸了,刘嬷嬷竟然站在一旁递东西,口中也在咒骂,道:“那个小贱人真的诡计多端,姨娘一再栽在她的手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顾姨娘砸东西的手停了下来,“你是说……” 伊香瞧着不对劲,连忙把刘嬷嬷推开,拉着顾姨娘道:“姨娘,这两天吃的亏还不够吗?郡主和许姨娘联手,五小姐又出嫁了,您现在是孤军奋战,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消停一点吧……” 自从伊香能在顾姨娘面前说上话,刘嬷嬷就格外的针对伊香,原本也想劝顾姨娘稍作休整的刘嬷嬷,直接被激的大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姨娘以前就是太过于软糯,才会一点点被那些人踩在头顶,现在要是再没有作为,只怕附中的奴才都会忘记还有姨娘这个人了!” 伊香一把将刘嬷嬷推开。 眼中全是泪水,也正是因为这些泪水,让顾姨娘停止了愤怒,心疼的为伊香把眼泪擦干,温柔的问:“不哭了,有话好好说。” “姨娘……”伊香道:“您想想,前几次,若是您不主动出手,您的孩子,还有您现在,根本就不会被禁足,孩子也还在,那个孩子才是您真正的筹码啊……” 镇南王还没有儿子,若是顾姨娘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就算不是男孩,也可以变成男孩,等到那时,根本就不是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 顾姨娘疑惑的往刘嬷嬷的方向看过去。 刘嬷嬷紧张的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接连的失败,都是因为太过于冒进,以至于一次次的落进凌楚楚设好的圈套。 “好孩子,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姨娘拉着伊香的手,两人坐在床沿,伊香紧张的用手背擦干泪水,小声说道:“五……五小姐……姨娘和五小姐是一体的,只要五小姐经常回府看看,王爷不可能一直不让小姐见姨娘的,时间一长,姨娘不就……” 顾姨娘笑了,把手上的镯子赏赐给伊香,笑的十分得意。 传了信出去。 凌兰第二日就回了王府,坐在院子里,不紧不慢的喝茶:“娘太冲动了,这次假怀孕凌楚楚明显引你上钩,你竟然……” 凌兰瞥了一眼刘嬷嬷,道:“要是女儿在,肯定会拦住母亲,真不知道母亲身边的奴才一个个都怎么了?恨不得母亲失势,好换主子吗?!” 刘嬷嬷吓得跪在地上。 凌兰给了二丫一个眼色,二丫直接把刘嬷嬷踹到一边,笑着拉伊香上前,道:“三夫人,奴婢见着伊香虽然胆子小了点,倒是个有主意的。” 凌兰点头,活动活动筋骨,道:“娘既然都请我回来了,之前在听荷院吃的亏就不能白受了,凌楚楚奈何不了,她身边的奴才,也要吃点教训!” 二丫笑着道:“奴婢听说元芹姑娘会一手好绣活,三夫人正好差一个荷包,不如请来试试?” 凌兰点头:“好。” 凌楚楚正在午休,元芹守在门外,见凌兰身边的奴才来请,交代了石忍,一定要在主子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凌楚楚去向。 这才不甘心的往顾姨娘的院子而去。 姗姗来迟,凌兰看起来十分的不开心。 二丫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道:“我们三夫人缺一个荷包,听说元芹姐姐绣活了得,特意请你过来,想见识一番。” 元芹以前就是个烧火丫头,根本不会绣活。 元芹跪在地上,东西放在盘子里,就摆在面前。 凌兰见元芹一直都没有动,当即动了怒,一脚将元芹踹到在地:“贱奴才,怎么,我出嫁了,不是王府的小姐,使唤不动你了?” 元芹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启禀三夫人,奴婢只是个烧火丫头,得郡主赏识,这才能近前伺候,绣活这种高雅的东西,奴婢实在不懂,请三夫人另请高明。” 凌兰冷笑,“真的是狗仗人势,连本夫人都敢欺骗了?” 二丫直接冲上去,给了元芹一个巴掌,再把东西全都塞进元芹的手里,道:“今日,你会要绣,你不会也要绣,不然就算是你的主子来了,也带不走你!” 元芹强忍着泪水。 把东西一件件的在面前摆好,道:“是。” 一直都拿着烧火棍的手,顶多会泡一壶好茶,现在拿起剪刀和绣线,甚至连从哪里开始都不知道。 针脚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来绣了什么。 凌兰看着荷包,直接往元芹脸上丢过去,道:“贱奴才!” 二丫早就拿了鞭子站在旁边。 院门关上,院中的人全都带着邪笑,凌兰拿起鞭子,高高提起,却缓缓放下,然后递给刘嬷嬷。 “我记得嬷嬷以前最会做这种事儿了,就烦请嬷嬷帮本夫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吧。” 刘嬷嬷早就蠢蠢欲动,拿起鞭子用了全力,道:“贱奴才,三夫人愿意让你动手那是看的起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用这种下贱货敷衍夫人!” 元芹趴在地上。 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身上,很疼。 但是元芹强忍着,别说是眼泪,甚至脸闷哼都没有一句。 凌兰看着元芹这个样子,觉得格外的没意思。 凌兰就是想借着打元芹的机会,好好的打凌楚楚的脸,可没想到这个奴才竟然这么犟,叫都不叫一句。 “打!给我狠狠的打!” 凌楚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石忍就站在她床边,见她睁眼,直接跪在地上,道:“请郡主救救元芹。” 凌楚楚得知事情经过,长叹一句,道:“你们……你们啊!” 匆忙换好衣服,领着手下就往顾姨娘的院子赶,一边走一边道:“凌兰摆明了要挑刺,元芹一个人过去肯定要吃亏,你还让她一个人过去?” 石忍低着头。 她恨铁不成钢:“我当初既然说了会保护你们,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们连把我从午睡中叫醒都不敢,我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石忍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猛地把头抬起来,眼睛中闪着精光:“郡主教训的是,奴才记下了。” 一脚踹开院门。 凌楚楚直接把刘嬷嬷手中的鞭子抢下来,“五妹妹真是好兴致,教训奴才,都教训本郡主身边来了?!” 凌兰坐在原位喝茶:“教训一个奴才而已,姐姐用的着这么打反应?” 凌楚楚把鞭子交给石忍,道:“教训奴才也得看是哪里的奴才,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我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动我的人,是想给先皇脸上扇巴掌吗?!” 凌兰猛地把茶杯摔在桌上。 “姐姐巧舌如簧,一个王府里的奴才,今日能拨给姐姐,明日就能派给别的主子,什么皇上不皇上的,少给我扣帽子,我不怕!” 凌楚楚冷笑。 见手下已经把元芹带走,令府医治疗,这才开口道:“王府里的奴才?妹妹做什么白日梦呢?这两个奴才都是我从牙婆子手中买来的,卖身契在本郡主手上,与王府无关。” 石忍拿着鞭子蠢蠢欲动。 凌楚楚冷笑着摆弄镯子,示意石忍动手,不缓不慢的说道:“听荷院中那么多奴才,妹妹偏偏看不上,硬是动了我的人,你说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呢?” 话音落,石忍一鞭子落在刘嬷嬷身上。 瞬间皮开肉绽,而凌楚楚正好绽开一个笑颜:“妹妹嫁人之后,越发的不懂事。正好接着这个机会,我好好教教妹妹什么叫做规矩!” 第44章:晕倒,穿越的代价 顾姨娘慌了,紧张的看向凌兰。 凌兰猛地一拍石桌,道:“姐姐都说了规矩,你一个嫡女,教训长辈的贴身嬷嬷,也不符规矩吧?” 相比凌兰的震怒,凌楚楚看起来格外的淡定,甚至看着凌兰这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谁说我是用王府嫡长女的身份教训她?” 她冷笑,不慌不忙的在凌兰身边坐下,无聊的转动着茶杯:“我是用安国郡主的身份打她,有什么问题?” “你!” 凌兰别堵得哑口无言,但表情依旧不服气。 凌楚楚笑着说道:“我是郡主,别说是一个嬷嬷,就是命人把你,和你娘都打了,闹到皇上那儿去,也是我有理。往日里砍在爹爹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真以为能踩到我头上了?!” 她冷笑着,石忍手下的动作没停。 二丫乘乱去请王爷,凌宏远瞧着这一幕,道:“住手!” 凌兰换了一副表情,娇滴滴像是一颗刚刚洒了水的白莲花,跪在凌宏远面前道:“爹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凌兰把那个针脚别扭的荷包拿出,“您看看,下人把把女儿的荷包绣成这样,女儿教训了一下,姐姐就……女儿不活了——” 说着就要往树上撞。 二丫要去拦,被凌楚楚的奴才拦住,凌楚楚冷笑道:“妹妹只管撞,万一脸上留了疤,方三公子不喜欢了,那颗怎么办?” 凌兰的脚步缓缓停下。 许是凌楚楚的语气刺激到了凌宏远,凌宏远呵斥道:“楚楚,有你这么对妹妹说话的吗?!”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 她冷冷的回头,冲凌宏远冷漠的说道:“爹爹眼中只看得到妹妹的委屈吗?我的丫鬟被她强行带到这里,在不会绣活的情况下,强行绣荷包,被打,您都看不见?” 凌宏远咳嗽一声:“再委屈毕竟是个奴才,兰兰她是你妹……” “是啊,反正是个奴才。”她冷漠的挽袖子,一边道:“方正就是安国郡主身边一个小小的奴才而已,就算是皇上知道了,郡主也只能忍着,谁让郡主的妹妹想提自己的母亲出气呢?打了郡主的脸也只能忍着,我倒要去皇上和太后面前问问是不是这个理,若是这样,那我这个郡主不要了。” 说完就往外走,还把进出皇宫的令牌拿出来,一副真的要进宫的架势。 凌宏远被吓到了:“闹什么?有委屈可以说,爹爹替你讨回公道。” 凌楚楚道:“女儿请问爹爹,女儿是郡主,可以在府中行使郡主的权利吗?” “可以。” “那女儿先把元芹挨打的事儿放到一边,说说百姓见到郡主时要守的规矩。”凌楚楚冷漠的扫过众人,“依照律法,见郡主不跪者,仗三十。” “自我进入这个院子,没有下跪行礼的,自己站出来!” 别说是顾姨娘和凌兰等人,就是院中的奴才,因为凌楚楚自被封为郡主之后,就没有对行礼下跪有过规定,院中根本就没有人下跪。 凌楚楚对着凌宏远道:“爹爹看见了,不是女儿要咄咄逼人,安国郡主的封号,本该给王府带来荣誉,可是王府中的人都不把女儿放在眼里,爹爹以为,京城中的人又会怎么想呢?” 凌宏远微微点头。 凌兰顿时就慌了,把荷包递上去:“爹,那女儿收到了欺负,只要是郡主的人,就不可……” “你在闹什么?”凌宏远有些不耐烦,“楚楚根本就没在意你打她丫鬟的事情,今日没有行礼,确实是你们不对,楚楚抽打奴才也是情理之中……” 凌兰再想说些什么,凌宏远已经不再搭理,目光停在顾姨娘身上:“你娘自从小产,就有些魔怔,你别跟着她胡闹!” 凌兰惊讶的看着凌宏远:“爹爹……” 凌宏远甩袖离开,不再管院子里的人。 石忍拿着鞭子,一步步靠近刘嬷嬷,刘嬷嬷吓得后退,慌张的看着顾姨娘。 可是顾姨娘现在都自身难保,咽了口水,道:“凌楚楚,我告诉你别乱来,你虽然是安国郡主,但是皇上并没有另外赏赐郡主府,你出嫁前都要在王府,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凌楚楚微微抬头,“是啊。” 她快走两步冲到石忍面前,接过鞭子,狠狠的抽下去,道:“既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我更要把这个规矩立主了,免得姨娘总是忘记,对不对?” 石忍明白凌楚楚的意思,带着冲天的恨意,一下接着一下,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 凌楚楚缓步走到顾姨娘面前,“我警告过你很多遍,以后见到我,躲着走,你不听,那就只能一次次的吃亏,我也没办法呢……” 直到刘嬷嬷和元芹一样的皮开肉绽,她才命石忍停手。 “这次的事情先这样,要是再有下次,鞭子就不会落在奴才身上。”凌楚楚走到凌兰面前,道:“顺便我也提醒五妹妹一下,别老惦记着王府的事情,好好想想方三公子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府?他就比身为镇南王的爹爹还忙?” 凌兰脚下一个踉跄,“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都知道,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 顾姨娘的院子满地狼藉,而凌楚楚挥一挥衣袖,把鞭子带走了。 听荷院里面,元芹已经上了药,睡过去。 许嘉也在这个时候回府,替两人交换了庚帖,亲事也定在本月二十,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亲事板上钉钉。 凌楚楚的肚子也相应的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布袋,每天穿着宽松的衣服,在王府里异常的照耀,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奉子成婚。 离婚期越来越近,凌楚楚却患上了心悸的毛病,最开始一天只犯一次,后来但凡她心情激动,便会心悸。 刘大夫来看了很多次,药方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每次都是皱着眉头说,在脉象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元芹,元芹!” 午睡刚起来,凌楚楚就觉得不对劲,一双浑厚的大手扶住她,陆清然出现在房间里,紧张的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刘大夫怎么说?” 刘大夫是陆清然的心腹,接着太医院的争斗,故意安排到镇南王府。 凌楚楚喝了水,感觉好了一点,道:“不知道。” 陆清然心疼的要命,但一点办法都没有,紧张的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凌楚楚倚在床边问:“这个时候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陆清然微微笑:“我都安排好了,封后大典和婚礼相差不过五日,你假扮高兰泽参加大殿,高兰泽假扮你与假的陆清然成婚。” 凌楚楚扑哧一声笑了:“陆清然本来就是假的,再一个假的……淮南王世子?” 陆清然点头,眼中全是愧疚:“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用真实的身份被封为皇后,我……” 凌楚楚看着陆清然的侧脸,久久才开口:“都是假的,人是真的不就行了。” 陆清然陪着她坐了很久,见凌楚楚的面色恢复平静,才勉强放心的离开。 而凌楚楚保持原本的姿势没有动,看着房顶,陷入沉思。 来势汹汹的心疾,她其实有了猜测,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真正的凌楚楚在她穿越的同时已经死了,而她是接受了原主的三个任务才能使用原主的身体。 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要与陆清然退婚。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别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唯独这一件,非但没能退婚,还假装有孕让婚期提前。 这是穿越的代价。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已经不能反悔,等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 封后大典在前。 凌楚楚早早就被接到了高家,换上了喜服,话浓重的妆,带上反锁的头饰,再用轻纱遮面,竟然真的有点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谁。 听荷院早早的就不见客,每日除了刘大夫,再没有其他人进出。 凌兰闲来无事便回王府,让顾姨娘在不知不觉间,默认解除了禁足。 两人在花园中赏花,行至听荷院门口,见那儿大门紧闭的样子,心生疑惑:“母亲就不觉得奇怪,凌楚楚像是这么安分守己的人?” 顾姨娘摇头,也觉得不像。 两人相视一笑,敲响了房门。 今日是封后大典,王爷带着王妃进宫,王府中没了管事的,这两人正好可以借着机会闹一闹。 此时,高兰泽正在院子里看书。 听到敲门声,顿时有些慌了,元芹走到门后,并未开门,问:“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好,不见客。” 只有元芹的回答,更让凌兰怀疑。 凌兰装成心疾发作的样子,靠在顾姨娘的肩膀,顾姨娘道:“兰兰,你怎么了?兰兰——” 二丫高声道:“我们家三夫人心疾犯了,想借郡主屋子休息一下,请郡主开门。” 高兰泽眉头一皱。 凌兰都这样说了,若是再不开门,只怕会扣上一顶谋害亲妹的帽子。 高兰泽命奴才收拾了东西,躺上凌楚楚的床,拉下帘子,装成重病的模样,压低了嗓子,沙哑的说道:“元芹,让他们进来。” 顾姨娘搀扶着凌兰进听荷院,眼睛在四周游移,最终强行坐进了凌楚楚的闺房。 高兰泽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 死死地盯着两人,强忍着不开口。顾姨娘吃了上次的亏,进门就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实在是兰兰的病……打扰郡主休息,着实抱歉。” 高兰泽压低嗓子:“嗯。” 只回了一个字,更让凌兰怀疑。 凌兰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看,被帘子遮住的里间,看不太清楚靠在床沿人的样貌:“姐姐这是怎么了?一病这么长时间不见人,我和母亲都很担心。” 高兰泽不敢开口,一说长句子,很容易暴露。 元芹上前,趁机挡住凌兰的视线:“五小姐还有脸问?还不是上次姨娘那碗落胎药搞的鬼,小姐的身子一直都不见好,上次吹了点风,便这般了。刘大夫来了不知道多少回,每次都说养着养着,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凌兰皱了眉头。 元芹的动作太明显,让凌兰疑虑渐深,呵斥道:“我跟姐姐说话,你一个奴才开什么口?!” 高兰泽敲了床沿:“五妹妹……咳咳……咳咳咳……” 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病入膏肓。 元芹倒了热水过去,口中讽刺不停。 而石忍直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半分面子都不给:“奴才瞧姨娘和五小姐休息的差不多了,请吧。我们小姐休息了几日,今日好不容易有力气坐起来,你们还是别在这儿气她了,眼看着婚礼时间就要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担待不起,是不是?” 石忍搬出婚事,凌兰又没找到破绽,一时间也不好赖在听荷院,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而石忍刚把听荷院的门关上,两人就关了一副面孔。 “有鬼,这听荷院中肯定有鬼!” 凌兰肯定,手玩弄着帕子,脑中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嘴角微微的撇起:“先派人在听荷院附近盯着,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等爹爹回来,便立刻请他过来,看凌楚楚还怎么辩解!” 顾姨娘点头:“可是她马上就要成亲,王爷就算知道她不在王府,应该也不会把小贱人怎么样。” “爹爹不会,陆家呢?”凌兰冷笑,“再去陆家把陆清然请来,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下即将过门的媳妇私会别的男人!” 石忍靠在门边,把两人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回到房中的时候,高兰泽正好从床上下来,紧张的猛灌了一口水,问:“我们该怎么办?” 石忍眉头皱了一下:“顾姨娘派人把听荷院围起来了,高小姐恐怕……” 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封后大典就要结束。 高兰泽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现在院子里面的人出不去,院子外的人进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凌兰真的把镇南王请来,岂不是露馅? “那怎么办?” 石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元芹道:“你现在出去,就在王府里漫无目的的乱走,趁机把消息给小姐送过去。” 元芹点头。 石忍转头就冲着高兰泽行礼,道:“烦请高小姐能再假扮小姐,奴才定会努力掩护。” 高兰泽点头:“这话不用你说,出了事儿,我自然要帮楚楚担着。” 眼看着月色越来越浓,顾姨娘当真和凌兰手挽着站在镇南王府的门口,等凌宏远回来。 “爹爹,您总算回来了。”凌兰嘴角带着笑意,“女儿今个儿见姐姐的身子好像不怎么好,爹爹要不要一同去看看,您也知道,婚礼马上就……” 凌宏远沉默了一下,觉得凌兰说的在理,回房间换了衣服,道:“走吧,去看看。” 石忍站在听荷院门口,见三人并排着往这边走,顿时慌了起来。 高兰泽躺在凌楚楚的床上,放下帘子之后,还觉得不够,又让石忍搬了屏风,挡在两人之间,尽量把视线遮挡。 凌宏远领着人进来,石忍刚刚把屏风摆好。 “奴才给王爷请安。” 凌宏远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怎么把屏风给摆起来了?” 高兰泽咳嗽一声。 石忍挡在凌宏远面前,赔笑道:“今个儿五小姐和姨娘过来,说了几句话,小姐的病又重了,为了不传染病气,这才把屏风摆出来。” 凌宏远往床上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心中还是有担心,道:“要不要叫刘大夫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突然有奴才递了拜帖过来,说是陆家二少爷陆清然来了。 凌兰的嘴角微微的勾起,陆家的人来了,倒要看看听荷院中的人还怎么隐瞒。 陆清然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低着头,看不清楚样貌。 不过凌兰并没有在意,直接微笑着上前,把陆清然请进房间里,十分担心的说道:“楚楚也不知道怎么了,陆二少爷快去看看吧!” 陆清然停在屏风前,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去看看郡主怎么了。” 高兰泽一直低着头,见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紧接着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惊讶的叫出声。 “楚楚?” 凌楚楚捂住高兰泽的嘴巴,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问:“郡主这是怎么了?” 高兰泽立刻咳嗽了两声,小声的说道:“病了。” 石忍赶紧让元芹端了药上去,先是一顿,再仔细看了看,笑着道:“郡主病了许久,该用药了。” 高兰泽端着汤药碗,一个不查,汤药倒在身上,尖叫出声。 元芹赶紧冲上去,十分激动的对着高兰泽说道:“郡主,奴才伺候您更衣。” 凌楚楚和高兰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身份的交换。 高兰泽穿着小厮的衣服,恭恭敬敬的站到陆清然的身后,凌楚楚则变回了郡主,微笑着从屏风后走出来,挽着凌兰的手说道:“姐姐下午来过一趟,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凌兰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听荷院四周已经被包围了,凌楚楚怎么可能还能出现?下午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分明不是她。 凌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把目光放在了陆清然的身上,当即又立刻转变了这样的想法,毕竟陆清然是陆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会帮着自己的未婚妻偷情? 凌兰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拉着凌楚楚的手,双目都是警惕说道:“下午才来打扰过姐姐,瞧着姐姐的身子不好,便求着爹爹一同来看看,毕竟过两日就是姐姐的大日子,若是病殃殃的,怕是叫人看了咱们镇南王府的笑话。” 凌楚楚领利的目光从顾姨娘和凌兰的身上划过,嘴角的微笑不减:“妹妹当真是关心我。只不过妹妹的关心让姐姐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听荷院是姐姐的地盘,妹妹,让人把听荷院给包围了,着实让姐姐有些,心中不爽。” 林鸿远的眉头一皱:“她把听荷院给包了?!” 凌楚楚笑而不语,挽着凌宏远的手走出了院子,手指着那些躲在树荫后面草丛里面的奴才们说道:“爹爹,您没发现女儿的院子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顾姨娘才刚刚解除了禁足,并不想再被关进去,当即把关系给推脱的一干二净,跪在地上道:“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现在掌管王府中馈的人是许姨娘,这些奴才听的都是许姨娘的话,与妾身无关。” 许嘉早就听说了听荷院中的情况,领着人缓缓而来,好巧不巧的便听见了顾姨娘的话,冷哼一声:“顾姨娘当真会为自己推脱,妾身今日身子不适,并为管理府中之事。就连听荷院中的情况也是奴才刚刚禀报呢,包围郡主的院子,真真是笑话。” 凌楚楚立刻帮腔:“许姨娘最是担心女儿的身体,平日里早中晚都督促了刘大夫前来查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爹爹您想想,这不是许姨娘,也不是顾姨娘,咱们还是好好查查,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做些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 凌兰心下一慌,怕凌宏远再深究下去,立刻把话题转到了凌楚楚的身体状况上:“瞧着姐姐的身子,今日如今格外的好,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 凌楚楚微笑:“多谢妹妹关心。” 只能在寒暄了几句,凌宏远便败带着众人离开,高兰泽微微的抬起头来,三人相视一笑。 “妹妹今日很高兴。” 凌楚楚害羞的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顾姨娘的人还在听荷院外鬼鬼祟祟,陆清然环顾四周后,眉头紧锁,声音却温柔的怕是浸了蜜:“今日我就先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凌楚楚点头示意,命石忍送二人出去。 元芹一直跟在凌楚楚的身后,连忙把门关上,长吁一声道:“小姐,你今日可把我们给吓死了。” 凌楚楚一直微笑着拍了拍元芹的手背:“要不是你今儿来传信,只怕就被凌兰给抓了个正着。” 询问了今日的状况,凌楚楚的眉头逐渐深锁了起来,凌兰已经怀疑我,过两日的婚事,只怕又不得安宁。 第45章:顾倾,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五日的时光一晃而过,眼见的陆清然和凌楚楚的婚礼即将到来,高兰泽早早的就混进了镇南王府,与凌楚楚住在一块,王府中派来的绣娘,都是依照着高兰泽的身材,修改着喜服。 凌兰还来了几次,想要探听听荷院中的情况,但都被凌楚楚一一给挡了回去,顾姨娘,狠狠的拍着桌子,把茶杯全都摔在地上道:“贱人,小贱人!” 伊香小心翼翼的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放在摆放在顾姨娘的面前,说道:“姨娘现在正是好时机。” 因着前几次的事情,刘嬷嬷已经失去了顾姨娘完全的信任,而伊香这个半路才陪着顾姨娘的小丫头,却成为了顾姨娘最信任的人。 顾姨娘的手拍着敲击着石桌的桌面,看着伊香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问道:“什么好时机?” 伊香道:“马上就是郡主的婚礼,姨娘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可以趁机升温一下?” 有了上次的教训,姨娘在提到感情升温这样的事情,明显警惕了很多。 刘嬷嬷更是奋力向前,一把将伊香推倒在地,呵斥道:”你这个贱奴才,现在还敢提这样的建议,分明是不想让顾姨娘好过!” 伊香摔在地上,手臂被蹭破了,一大片,鲜血淋淋的,她的眼中娇滴滴的含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顾姨娘说道:“姨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姨娘,可以不用那些药,毕竟在王爷的心中,姨娘是那片白月光,是那颗手心的掌心痣。只要姨娘出现,王爷肯定舍不得放开姨娘。” 顾姨娘沉默了,若是在以前,顾姨娘能肯定在凌宏远的心中,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但是经历了之前那么多的事情,顾姨娘不敢确定了。 眼见着顾以良陷入沉思,伊香不顾身上的伤势,从刘嬷嬷身边挤进,靠在顾姨娘的耳边,小声道:“姨娘,您难道就不想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奴婢听说王爷已经停了药,府中的妾室们都可能能够有孕,若是您还不在把握机会,只怕是……” 伊香的话说尽了顾姨娘的心坎里,她微微的沉默了一下,问:“你有什么法子?” 伊香道:“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子,姨娘只需要晚上趁着王爷回府的时候,拦住王爷,把满心的满目中场对着王爷诉说,王爷自然便会心疼惜姨娘的。” 刘嬷嬷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也找不出伊香话里的破绽,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而顾姨娘沉默了许久,点了头,“陪我去梳妆。” 当天夜里,凌宏远果然宿在了顾姨娘的房中。 此时的凌楚楚正坐在听荷院内喝茶,许嘉就坐在她身边,两人看着漫天的月色,相视一笑,许嘉道:“你觉得顾姨娘这次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凌楚楚的右手玩弄着茶杯,茶杯在石桌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她道:“怕是没了吧。” 今夜是凌楚楚给顾姨娘的最后一集,在自己即将离开镇南王府的时候。 月亮升到头顶,许嘉放下了茶杯,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冲着凌楚楚一伸手道:“走吧,郡主大人。” 刘嬷嬷还是守在顾姨娘的院子外面,看到许嘉和凌楚楚来了,这次不敢拦,但是还算做了最后的奋力一搏,道:“王爷在里面,许姨娘还是不要硬闯,不然王爷动起怒来,咱们谁也拦不住,您说是不是?” 凌楚楚的眉头皱了,就笑道:“刘嬷嬷,你就这么肯定在里面的人,是王爷?” 凌楚楚和许姨娘的笑容很诡异,刘嬷嬷的心下一沉,虽然也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郡主还是不要炸奴婢了,奴婢一把年纪经不起吓。” “是真是假嬷嬷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不就知道了。” 刘嬷嬷站在院门中央不开口,但摆明要拦着两人,许嘉上次得了王爷的口谕,现在根本就不怕刘嬷嬷和顾姨娘的人,命了奴才直接把刘嬷嬷拉到一边,一脚踹开大门,二人怒气冲冲的冲进了院子里面。 屋中是难以入耳的靡靡之音。 伊香守在门外面看到许嘉和凌楚楚冲进来,顿时慌了神,连忙拍打着房门,大叫:“王爷不好了,许姨娘和郡主闹上门来了。”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人回应。 许嘉直接给了伊香一个巴掌,把伊香扇倒在地,推开房门,就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滚在一起,一个是顾姨娘,另一个是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 被奴才押着,跟在许姨娘身后的刘嬷嬷见此,一双眸子瞪的巨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姨娘……” 他们去王府花园中拦着的人,分明就是镇南王,怎么会变成这个男人? 许嘉冷笑:“王爷今日傍晚确实回王府,但皇上有事,又急宣诏王也回了皇宫,王爷不过在你们的院子,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你竟然还敢说王爷与你们家姨娘……?!” 许嘉的语气充满了嘲讽,而躺在床上的顾姨娘双眼迷茫,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嬷嬷冲上前去,赶忙用被子把顾姨娘的身上盖住,拦着众位奴才的目光道,“你们都在看什么?滚开,滚开!!” 奴才已经在房中搜索起来,紧接着便有人道:“姨娘,你快来看,这个香炉里的东西……” 是和上次一样的禁药。 凌楚楚命十人打了凉水,越过刘嬷嬷的身子,一把倒在了顾益良和那个男人身上,凌楚楚厉声道:“顾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双眼浑浊的顾姨娘,这才逐渐恢复清明,看着房中突然出现的众人,死命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王府的姨娘,许嘉你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许家冷冷的望着她,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命令奴才上前,把正搂着顾姨娘双腿的男人拖下床:”这房中到底谁是贱人?顾姨娘,你不会还弄不清楚吧?“ 顾姨娘以为,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王爷,刚才说话还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现在一看趴在地上的男人面容陌生,顿时慌了神,死死的揪着被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再一看匆忙赶来的许嘉和凌楚楚顿时明白,尖叫道:“是你们,你们害我!” 凌楚楚双手抱胸:“你一个被禁足的姨娘,对我们根本不存在威胁,害你什么,顾姨娘,你不要把自己的位置看的太重。” 奴才已经搜查的差不多,许嘉并不打算在于顾姨娘过多废话,命人带着各种证据,把顾姨娘拖到了正厅,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虽掌管王府中馈,但轻易不敢下决断,你们先去等王爷回府,我去请王妃。” 一直在佛堂的王妃许氏。 顾姨娘刚刚穿好衣服,听到这话,仰天大笑道:“原来如此全是那个贱人想要出山。你们想得到简单,以为弄倒了我就可以在这王府站稳脚跟了吗?一个王妃,却抱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充当了王府的嫡女,笑话,天大的笑话!” 刘嬷嬷看到了许嘉眼中的寒意,心下顿时慌乱不堪,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处处处于下风,连忙拉了拉顾姨娘的袖子,道:“姨娘别说了。” 伊香还趴在床边,被奴才死死地按在地上。 三人被捆在一起,一同丢到了王府的正厅,伊香就靠在顾姨娘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姨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用那药的吗?你怎么又……” “药,什么药?” 伊香的眼泪哗啦啦的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刚刚许姨娘的人搜查了屋子,从香炉中搜出了禁药,姨娘,王爷上次就给了咱们警告,最讨厌这种东西,您这么又……” 顾姨娘的双眼中都带着疑惑:“我没有。” 今日的香炉是刘嬷嬷点的。 顾姨娘顿时产生了疑惑,一双眼睛停在刘嬷嬷的身上,刘嬷嬷慌乱了,挣扎着,被身上的绳索捆绑的不能动:“姨娘,奴才一直都跟在姨娘身边,奴才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您一定要相信奴才。 今夜的事情,院中只有三个人知道,顾姨娘伊香和刘嬷嬷,刘嬷嬷想到不是自己,顿时就把疑惑转向了伊香:“是这个小贱人,一定是这个小贱人,奴才之前就跟姨娘说她不是个好人,姨娘怎么还……” 伊香猛的摇头。 她嘴巴笨,根本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一双眸子寒着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顾姨娘,只是一直说不是奴才,不是奴才。 经过之前的事情,顾姨娘还是十分愿意相信伊香的,现在看了看两人,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大敌当前,咱们不要内讧。” 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许嘉设好了计谋,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许嘉有意害我我不得翻身,想让那个老贱人从佛堂里出来,肯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们就是处处提防,一时间也无法察觉,咱们不要内讧,好好想一想,待会儿王爷回来了,此事应该怎么办?” 身为王府的姨娘,却被手底下的奴才撞见,与另一个男人苟合。摊上这种事情,莫说是身为镇南王的凌宏远,就是世上随随便便一个男人,也不能忍受。 “王爷这般在姨娘,只要姨娘说是被人陷害的王爷,肯定会相信姨娘的。” 顾姨娘冷哼,“怎么可能,不要痴人说梦了。” 许嘉参扶着王妃从佛堂来到前厅的时候,王爷还没有回府,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姨娘,眼中都是修佛之后的淡漠和慈祥,道:“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顾姨娘死命的挣扎,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姓许的贱人,现在你满意了?” 王妃坐在王府的主位之上,慢悠悠的端着茶,抿了一口:“满意什么?本王妃一直在佛堂中念佛,从不关心世事,若不是此事事关重大,许姨娘请我出来,我还不愿意搭理这红尘俗世呢。” 顾姨娘的头发散开胡乱的搭在肩上,脸上的妆容已经,脏兮兮的,瞧着落魄不堪,但他眼神当中的凌厉却让人,从头冷到了脚:“二十年前你斗不赢我,被我逼进了佛堂,二十年后,你就妄想踩在我的头上,做梦!” “是不是做梦咱们拭目以待。” 凌楚楚本以为王妃会直接处置顾姨娘,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将处理结果禀报给王爷,却不曾想王妃到达正厅之后,只是坐在了主位,慢悠悠的喝茶,眼神中的镇定让人的心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王妃?” 王妃看着凌楚楚,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拉着凌楚楚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手背:“好孩子,你怎么还是这么的冲动。” “这是顾姨娘和野男人之间的事情,咱们不过是不得已被牵连到此事当中的旁观者,慌慌张张的处置了他,倒显得咱们心虚,不如等王爷回来,让王爷亲自动手。” 奴才手中拿着木棍,把顾姨娘三人牢牢的围成一个圈,王妃看了之后长叹一口气,笑着说道:“你们都那么紧张做什么?三个女人老弱病残,还怕他从咱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把绳子给他们松开,顾倾毕竟还是王府的姨娘,受不得这些苦。” 顾姨娘站起来冷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劲。” 却不曾想王妃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直接盖在顾姨娘的声音上:“等王爷回来了,摘了他姨娘的名号,到时候就和你们一样都是奴才,想怎么处置,任由你们。” 顾姨娘被气得发了疯,直接冲到王妃面前,死死的扣住她的下巴,尖叫着说道:“你们都是贱人,想害死我,那我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就在这时,凌宏远的声音从正厅门口传来:“顾倾,你在干什么?!” 顾姨娘吓得一个哆嗦,把手松开,回头就见凌宏远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扬手一个巴掌,瞬间把顾姨娘抽倒在地。 顾姨娘的嘴角渗了血,声音哽咽:“王爷……” 凌宏远朝着他的肚子又是一脚,把他踹开几丈远,怒喝道:“你这个贱人!” 顾姨娘跟在凌宏远身边几十年,从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怒气,顿时慌了,也不管身上的伤势,直接爬到凌宏远面前,哭凄凄的拉着凌宏远的大腿说道:“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是被人陷害的,妾身……”。 许嘉和凌楚楚等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倒想看顾姨娘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王妃还坐在主位上喝茶,见到王爷来了也不让位,凌宏远也不生气,把顾姨娘一脚踹开之后,甚至还有一些讨好的意味,凑到王妃的身边说道:“你怎么看?” 镇南王妃撇了撇嘴:“这是王爷的家事,二十年前,我答应王爷不再参与王府内斗,此事便也不会再管,今日若不是许姨娘执意请我出来,我甚至都不愿意踏出佛堂半步。” 林鸿远的面色沉了沉。 微微含首,明白王妃的意思,命人随便端了个椅子,面朝着正厅大门坐下,顾姨娘连忙连滚带爬的冲过去,趴在凌宏远的身上:王爷,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妾身……” 凌宏远难得在盛怒的情况下还给了顾姨娘辩解的机会,耸了耸嘴,道:“被冤枉?你倒是说来听听,谁冤枉你?” 顾姨娘一双眸子瞪大,眼神终于凌厉了起来,手指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停在王妃的身上:“就是他就是这个贱人,他不想让妾身好过,是他在幕后……” “够了。” 凌宏远一把将顾姨娘推开。 顾姨娘摔在地上,散落的头发全都从脑后飘到了额前,像极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王爷,妾身的心里都是你,你不相信妾身了吗?” “相信?你让本王怎么相信你?”凌宏远道:“王妃整日在佛堂诵经,你竟然已经疯魔至此,胆敢,将此事推脱到王妃的身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妾身说的都是实话。”顾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但面上的妆容实在是不堪入目,“许嘉以前就是王妃的奴才,现在即便当了姨娘,依旧是他的手下,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想让我不得好死!” 许嘉给了凌楚楚一个眼色。 凌楚楚微笑着点头,端了茶上前:“爹爹别动怒。” “这事儿女儿正巧全程旁观,不知爹爹可愿意听女儿一言?” 凌宏远挑眉:“说说看。” 凌楚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许姨娘原本在女儿那喝茶,若不是奴才来报说姨娘院中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许姨娘也不会……” 说着,凌楚楚把那放了禁药的香炉命人端上来,摆在凌宏远的面前,接着说道:“就是这东西,许姨娘原本去查他的,却不料抓到顾姨娘与人……苟合。” 凌宏远的怒气不减反增,他本就十分厌恶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之前已经警告过顾姨娘一次,却不曾想他竟然还想来第二次。 “顾倾,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姨娘猛地摇头:“不是的,王爷不是这样的,这个香炉里的东西,妾身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妾身说的都是实话,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 “都是他们陷害妾身的,是他们偷偷往香炉里丢的,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 凌宏远不愿意再听顾姨娘解释,直接命人封住了顾姨娘的嘴巴:“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院子里都是你的心腹,谁能混进去陷害你?!” “来人啊,把顾姨娘拖下去乱棍打……” “王爷。”一直沉默的王妃终于开口,打断了凌宏远的话:“既然顾姨娘一直说冤枉,不如把那个男人也叫上来,。两人对峙一下,好让顾姨娘心服口服,免得往后事情从王府内传了出去,显得王爷,不秉公办理,执意要人命似得。” “好。” 男人面生,不像是王府中的人,被拖上来之后,直接跪在地上,死命的求饶:“王爷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的,请王爷饶命。” 围观的奴才中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 话说到一半方觉此事不该多言,连忙闭上了嘴,但这三个字还是落在了凌宏远的耳中:“他是谁?!” 那奴才跪在地上道:“回王爷的话,奴才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经常看他从后门进出,好像是……顾府中的人。” 顾府的人,从后门进出。 越发加重了凌宏远对顾姨娘的怀疑。 顾姨娘跪在地上,尖叫着:“你说谎,我根本不认识他,什么顾府的人,我没见过!” 那男人跪在地上,回头看了顾姨娘一眼,小声道:“倾倾,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狡辩什么,王爷都已经知道了。” “王爷,小的和顾倾是真心相爱的,求王爷成全我们。”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顾姨娘更是瞪大了双眼,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三四个下人的束缚,冲到那男人的面前,狠狠的揪着男人的衣领,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男人却没有生气,竟然反手就把顾姨娘抱在手里,眼中全是柔情,“倾倾,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没用,没有办法给你好的生活,这些年,也不会让你沦落到王府做妾,真的是委屈你了……” 凌宏远原本就盛怒,在听到“委屈”两个字之后,再也忍不住,猛地冲到墙边,拔下墙上的宝剑,直指跪在地上的“痴男怨女”。 “顾倾,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给本王做妾是委屈你,二十多年,你竟然都和这个男人不清不楚!” 顾姨娘死命的挣扎,但非但没能从男人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反倒还深陷了进去,从凌宏远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人倒像是死死不愿意分开的情人一般。 “好啊,想做一对苦命鸳鸯是不是?那本王就成全你?!” 说完抬起剑就直接往顾姨娘的身上刺过去。 眼见着就要刺中,坐在一旁的王妃悠悠的开口,“王爷,现在是在京城,您不能在当边关的那种莽夫了,这种事儿交给奴才做就行,何必亲自动手,脏了自己的剑。” 顾姨娘尖叫着:“贱人,你这个老贱人,二十多年了,我们斗了二十多年,你现在终于得意了吧?!” 王妃根本没有把顾姨娘的话放在眼里,微微的一瞥,又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自己做错了事情,想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顾倾,这么多年,你还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第46章:认清,只有金钱和权利不会变心 顾姨娘震惊的看着王妃,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这样淡定的说出这些话,一把将身边的男人推开:“贱人!二十年前你就想陷害我,现在竟然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这个贱人!” 凌宏远已经不相信顾姨娘了,冷冷的看着她在王府的正殿发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顾姨娘逐渐平静了下来,突然猛从凌宏远的手中抢过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道:“既然王爷不相信妾身,那妾身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此别过。” 凌宏远的双目冷漠,丝毫不在意顾姨娘的死活,甚至还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拿着这把剑就像威胁本王?你真以为本王是傻子吗?!” 就在这时,旭东慌慌张张的从门外冲进来,靠近凌宏远耳边小声说道:“王爷,五小姐回来了。” 王妃勾嘴冷笑:“顾倾,你的帮手到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帮手”惹怒了镇南王,凌宏远的面色越发的沉重,毫不犹豫的抢走了顾姨娘手中的剑,命奴才把她绑在了房中的柱子上,道:“凌兰回来了又如何?就算是他带着方三公子一起回来,这等下贱女人,今日也必须得死!” 旭东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回王爷的话,方三公子确实到了。” “还不快请进来,让方致远看看,凌兰,有一个多么令人恶心的母亲!” 王妃拦住了旭东,慢悠悠的走到镇南王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凌兰毕竟是王府的女儿,若是顾姨娘的事情呗方致远知道了,咱们王府的颜面也保不住,凌兰在方家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瞒着,毕竟还是家事。” 凌宏远微微沉默了一下,命奴才把顾姨娘等人押到柴房,再命奴才稍微把正厅整理一下,道:“叫兰兰和方公子进来吧。” 凌兰面色焦急,甚至额头上还落着薄汗,一进正厅便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什么人,凌宏远的脸色不好,冷哼一声:“你现在连王府的规矩都不懂了!” 凌兰赶忙行礼:“女儿见过爹爹。” 凌宏远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但凌兰心系顾姨娘的安危,不一会儿便问道:“爹爹娘亲呢?” 正巧今日王妃在场,凌宏远道:“你娘不是在这嘛,眼睛长到头顶去了?” 凌兰从小便是被顾姨娘和镇南王宠着长大的,第一次被凌宏远这般怼着,顿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笑嘻嘻的冲着王妃行了礼,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女儿问的是顾……顾姨娘呢。” 站在大厅中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凌楚楚笑着上前挽住了凌兰的手臂说道:“姨娘现在有事儿,没有过来,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凌兰就是为了顾姨娘而来,现在没见到顾姨娘的身影,自然不肯离去,而凌宏远见着她这般模样,怒气又攀了一个新高,脸色都变得如寒冰一般:“本王没想到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竟然还对王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既然如此,连你都不怕丢面子,本王有何惧,来人啊,把顾姨娘,拉上来!” 顾姨娘不仅头发散乱衣服松开,满脸的不堪入目,见到凌兰就像是见到了救星,挣脱了奴才的束缚,冲到凌兰脚下,道:“兰兰快救救娘,娘被那些贱人陷害,兰兰!” 凌宏远的嘴角噙着冷笑:“陷害,被人捉奸在床,也能被说成是陷害,我看你是疯了!” 顾姨娘是陡然间别抓的,院中的人根本来不及把消息传出去,只是匆忙之间传了希望凌兰速速回府救命的信,凌兰还以为又是凌楚楚的陷害,却不想竟是如此下作之事,顿时脸色一变:“母亲你这是……” 顾姨娘猛的冲他摇头:“不是这样的,都是那些人害了我,娘什么都没有做,我明明是和王爷……” “和本王?”凌宏远冷笑一声:“本王昨日傍晚确实回府,但不过是在书房中做了一会儿,甚至都没说上两句话,便又被皇上急召入宫,你倒是说说你从哪儿见了本王,又是什么时候把本王召到你的院子当中去?!” 顾姨娘双眼忙啦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陌生男人,突然见到男人耳后有异物,匆忙慌张冲上去揪着他的头发,冲着凌宏远大喊:“王爷,王爷,您看您看这里妾身都是被他给骗了呀!” 确实是人皮面具留下的痕迹,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顾姨娘两手指过在场的众人:“你们,你们都不想让我好过!” 王妃、许嘉、凌楚楚全都是顾姨娘在镇南王府树下的敌人,以前仗着凌宏远的宠爱,顾姨娘可以为所欲为,但现在凌宏远毫不犹豫的站在了王妃的身边。 原本洋洋得意的顾姨娘由天上坠落湖底冰凉刺骨。 顾姨娘想起曾经的嚣张,而这种偌大的反差,也让顾姨娘一时间接受不过来,慌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旁人的衣服,毫不犹豫先给了那个陌生男人两个巴掌,然后冲天大笑:“满意了吧?现在你们满意了吧?!” 碍于方致远在场,凌宏远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看着顾姨娘的后背,凌楚楚微笑着上前小声道:“爹爹,姨娘这怕是疯了吧?” “来人啊,把顾姨娘关到柴房,以儆效尤!” 与男人在王府苟合的事情便板上钉钉,没有辩解的余地。 凌兰还想再说什么?最近明明已经疯魔的顾姨娘双眼突然恢复,冲着凌兰摇了摇头,凌兰只能强忍着压下口中的话,故作镇定的说道:“姨娘现在疯了,爹爹,把他关起来,也好,也好……” 凌兰的脚下一个踉跄,方致远搀扶着才勉强站稳,他可怜兮兮的靠在方致远的肩膀,正想要趁机刷一波怜惜,却见方致远的小厮从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方致远原本抓住凌兰的手,突然就放下了,与小厮躲在一旁,交谈了两句,面露了慌张。 或许是碍于在镇南王府,方致远并没有立即就走,陪着凌兰在镇南王府又呆了一会儿,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二人刚刚与凌宏远拜别,行之镇南王府门口,方致远当即上了均码,对着凌兰说道:“我还有事,夫人自行回府吧。” 凌兰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与方致远成亲才不过几月,居然就已经生疏至此了吗? 凌楚楚一直跟在凌兰身后,她笑着说道:“妹妹费尽心思求来的这一段姻缘,得偿所愿了吗?” 凌兰猛的回头,强压下眼底的泪光,摆出一副正得宠的阔太太模样:“姐姐这是怎么了?明日就要成亲,不在自己的院子中呆着,偏来与我这说什么闲话?” “毕竟姐妹一场,有些事儿我也不忍心瞒着你。” 元芹拿了宾客的名单,凌楚楚翻开指着方致远的名字,对凌兰说道:“你看,陆家怎么给方三公子发了三张请帖?” 方致远虽然还与方太师住在一个府上,但毕竟已经成婚,发的帖子自然是要按住独门独户的意思,他与凌兰成亲才不过数月,并无小妾,照理应该只需要一张,顶多两张帖子,现在三张,是个什么意思? 凌兰看着那个数字,手揪着帕子,不断的攥紧,咬牙切齿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凌楚楚无所谓的耸肩:“既然妹妹不信,那便算了,权当我多管闲事。” 凌兰佯装镇定,微笑着看着凌楚楚道:“明日便是姐姐的喜事,妹妹便不多打扰,就此告辞了。” 才走了两步,凌兰的注意力一直在镇南王府的大门,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攥紧二丫的袖子道:“刚刚三少爷往哪边走了?” 二丫指了个方向,两人上了马车,便追赶过去。 方致远养了外室的事情,凌兰自从成亲后,便生了疑虑,只是以前外室从不作妖,行事低调,方致远经常也回府上安歇,凌兰便罢了,并未深究,但是今日…… 凌兰回镇南王府救顾姨娘连这么重大的事情,这个外室竟然还敢派人过来纠缠,就是往凌兰的脸上深深的扇了耳光。 这次的小院比上次还要隐蔽些。 自从进了巷子里,凌兰便从马车上下来,不紧不慢的跟在方致远的身后,七拐八弯之后,才方有柳暗花明之感,远远的见到一个外部修整便很精致华丽的小院,方致远轻车熟路,推门而入,门口无人守着。 凌楚楚跟在方致远之后进了院子,才走了两步,便被里头的丫鬟给拦住。 “请问夫人找谁?” 凌兰冷哼一声:“当然是来找我的好妹妹,留着我丈夫不让她回家,这般好妹妹可不得亲自来见见。” 这院子中的奴才都知道方致远和阿彩的关系。 丫鬟脸色骤变,猛的回头就想要去通风报信,被二丫拉住,当即即甩了一个巴掌:“贱奴才,见到我们夫人还不下跪!”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夫妻的农家小院,氛围十分的温馨,墙角边还种了些蔬菜,绿油油的,垂涎欲滴。 从小院进来,每看见一样东西,凌兰心中的怒气便升了一分,直到远远的看见方致远和一个姑娘坐在亭子里,二人互相恩爱的模样异常的刺眼。 二丫想着,此番出来,两人毕竟都是弱女子,并未带奴才,若是待会冲撞起来,肯定会吃亏,便想着拉着凌兰往回走,换了人再过来捉奸。 却不知道凌兰已经冲了上去,当着那女人的面给了方致远一个巴掌,手捂着胸口,震惊的问道:“方致远,你对得起我吗?” 方致远怎么也没想到凌兰会跟上来,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松开了那女人的手:“兰兰你……” 凌兰在一回头看见那女人的样貌时,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竟然是你……阿彩!” 凌兰的眼中充满了讽刺,瞥了一眼三人站位,阿彩被方致远有意无意的护在身后。 凌兰突然觉得好笑,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可现在却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以前总听这话本里说,飞上枝头变凤凰,还以为是假的,却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身上出现。” “方致远,你以前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人,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你现在,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们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吗?” 方致远的眼中都是愧疚,但挽着阿彩的手并没有松开,长叹了一口气,道:“兰兰,你听我解释。” 一直平静的阿彩却像是受了刺激,猛的站出来,对着凌兰大叫道:“解释?你想要我们什么解释?当初那荷包的事情出来,明明是你自己说你不喜欢方公子,不想与方公子有任何联系,我才去领那一千两,可是你呢,转眼便买了凶手要杀我,想要我的性命,若不是方公子,我现在已经是一抔黄土,可你呢?言而无信,就因为你是镇南王府的小姐,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凌兰一直都知道,阿彩是被方致远救了。 凌兰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想要杀的人,最终被她的丈夫救了,还成了她丈夫的外室。 “你血口喷人!”凌兰冲上去,毫不犹豫的给了阿彩一个巴掌:“贱奴才,贱奴才!” 阿彩摔在地上,嘴角渗出的血迹。 方致远冲上去,拦住了已经发狂的凌兰,阿彩捂着侧脸,微微的抬起头,眼神当中都是恨意:“我再贱能有你贱吗?” “镇南王府上下几百号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想要的一直都是淮南王世子妃的位置,方公子从来都没进过你的眼,可为什么之前突然又变了主意,这背后的原因,还需要我明说吗?!” “不论有什么原因,我才是方致远现在的夫人,我打死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狐狸精!” 凌兰早就忘记了自己装了十几年的端庄的身份,抬起手就要亲自动手给阿彩一个教训,却不曾想处处维护他的方致远,这次竟然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阿彩的面前。 “兰兰,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这件事与阿彩无关,你放过他吧。” “你给我滚开!” 凌兰彻底寒了心,在悬崖下被强.奸的时候,她还以为至少这世上有一个男人是对她一心一意的,却没想到…… 还是顾姨娘说的对,这世上什么都不可靠,能握在手里的金钱和地位才是最可靠的。 她还想要动手,却见躺在地上的阿彩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脸的难受。 方致远紧张的冲过去,把阿彩扶起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孩子,我的孩子……” 又是一个暴击。 凌兰这次是真的犯病了,捂着心口强撑着,这么短的时间,你这个贱人竟然有了孩子。 “方致远,你真对得起我。” 凌兰的脸色瞬间苍白,二丫拿出药冲上去了,凌兰服下却并没有所缓解。 此时方致远已经把阿彩抱起来往外冲,十分抱歉的回头:“兰兰这件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话音刚落,凌兰就扛不住,昏倒在了石桌边。 二丫痛苦的尖叫,想要找人帮忙,可是整个小院都因为方致远抱着阿彩的离去,而变得空荡荡的。 凌兰醒来时,已经回了太师府,二丫想把这件事禀报给方太师时被人拦下,凌兰的眼中都是冰冷的寒意,手指敲击着床沿,像是在算计着什么:“怀孕了,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生下来!” 凌兰现在更担心顾姨娘的情况,吩咐了人下去,准备好想把顾姨娘从镇南王府运出来,装出自杀的假象,虽不能保住姨娘的名分,但好歹命还在,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明白了吗?” 二丫点头,当天晚上,关押顾姨娘的柴房起火,火势冲天。 顾姨娘和刘嬷嬷还有伊香坐在马车里,马车迅速的往城外走,顾姨娘心有不甘,刘嬷嬷在一旁劝解:“姨娘放心,只要咱们还有命在,那些个小贱人就一个都逃不掉!” 眼看着马车就要出城。 此时许姨娘才刚刚披了外套,匆忙从院子里出来,下人来报说是火势太大,柴房里的人,怕是救不出来了。 凌楚楚领着元芹,站在产房门前,看着冲天的火气。 “还是让他给跑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火终于被扑灭,柴房中有三具尸体,两具年轻的,一具年老的,但是根据骨架的大小,分明不是顾姨娘那三人,许姨娘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命人把这三人下葬了,冷笑着说道:“伊香还在,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 明日就是,凌楚楚的婚事,凌宏远做主把此事压了下去,秘不发丧。 连夜逃出城的顾姨娘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气得吐了血,当天夜里,便生了重病躺在床上。 凌兰和方致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碍于凌楚楚的婚礼,两人手挽着手,佯装着亲密无间的出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夜里,两人刚回太师府,方致远便想离开,被凌兰拦下:“方公子,有些事情,咱们还是敞开了心胸,谈一谈吧。” 方致远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 方致远知自己对不起凌兰,从头交代了自己与阿彩事情的前因后果,道:“阿彩一直想自己过的小日子,是我对她生了情意,强行把她给……现在她有了孩子,我更不可能抛弃于他,兰兰,这京城哪一个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我向你保证,方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阿彩不可能踩在你的头顶。” 凌兰冷哼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男人。 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假装的大度的模样,对着方致远道,“我们毕竟才成亲几个月,若是这时候你就把阿彩接进府来,我脸上无光。不如等阿彩先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折一个良辰吉日,迎她进府,你觉得如何?” 方致远低头沉默。 凌兰的声音微扬,有些刺耳:“我好歹是镇南王府王的女儿,才成亲几月,丈夫便娶了侧室,你让我往后有什么颜面在京城中行走?!” 方致远知凌兰说的在理,但又不忍心委屈阿彩:“你打算在什么时候迎她进府?” “方公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凌兰怒了,猛的咳嗽两声,“若不是被我发现,他不还是你一个养在京城的外室,永远不可能进府,就几个月的时间,你也等不了吗?!” 方致远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头。 凌兰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把自己的最终目的说出来:“关于阿彩那个孩子,我还有些话要说。” “阿彩即便是进府,那也是侧室,她的孩子若是比我的孩子先出世,于理不合,我只你十分想要这个孩子,不如这样,等孩子出生养在我的名下,算作嫡子,你以为如何?” 方致远知道,这已经是凌兰可以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但是方致远也清楚,要让自己的孩子喊别的女人当娘,阿彩不会同意。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凌兰这一次是真,动了怒,猛的把茶杯摔在地上:“方致远,你现在多跟我说一句话都不愿了吗?” “没有兰兰,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还想要解释什么?”凌兰的声音变得哽咽,“解释你和阿彩是多么相爱,解释你现在有多么后悔娶了我这个女人?” “方致远,我看错了你!” “兰兰,不是这样……”方致远紧张了,看着凌兰的侧脸,道:“好,我同意,你说的任何条件我都同意,只要你愿意让阿彩进府。” “阿彩,阿彩,阿彩。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人,一点点的位置都不愿意留给我了对吗?” 凌兰的手死死的揪着心口,看起来伤心,心却硬成了石头, 凌兰冷笑一声,长叹口气,摆摆手:“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第47章: 方致远毫不犹豫的离开。 凌兰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凌兰以为自己并不爱方致远,却不曾想在成亲几个月的时间内,自己已然付出了真心。 二丫看着凌兰陡然间苍白的脸色,匆忙的拿出药递上去:“夫人,您……” 凌兰摆摆手,强撑着身子,坐在原位,想了很久:“阿彩啊阿彩,全都是因为那个阿彩!” “想要进方府,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凌兰趴在桌上,回想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事,当初要不是凌楚楚把方致远颖去乱葬岗,阿彩也不会被救下,凌兰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唤出那个人名:“凌楚楚!我叫你不得好死。” 凌兰招呼二丫上前,对着二丫说了几句话,二丫心下一慌,面色明显慌乱:“夫人,那可是安国郡主啊……” 凌兰冷笑:“不过是陆家庶子的夫人,什么安国郡主,他也配?!” 此时凌楚楚已经入住陆府,身边只带了元芹和石忍两个下人,陆清然虽然派了心腹过来,但今时不同往日,院中的人手依旧不够,便找了牙婆子,想再买两个奴才。 一个姑娘,一个小厮,姑娘去了厨房,小厮放在外院,照看花草。 陆老爷和陆夫人只在成亲第一天来看过,暗里表示他们知道陆清然的真实身份,让凌楚楚在陆府不要太过于约束,他们不会参与二人之间的事情。 高兰泽假扮凌楚楚和淮南王世子卫子墨层了亲,夜里便随陆清然回了皇宫,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卫子墨并未在陆府停留很久,留下两个特意训练的暗卫交给凌楚楚,算是答谢。 接着便是三四日,都不见陆清然的身影。 为了帮陆清然隐瞒身份,向来不爱凑热闹的凌楚楚也办了茶话会,给各位京城中的贵女们递了帖子。 与凌楚楚关系最好的高兰泽进宫当了皇后,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们倒也不敢胡言乱语,见着凌楚楚,一阵的阿谀奉承,与之前的口齿伶俐、咄咄逼人有了,十分大的反差。 凌楚楚向来不在意这些,笑着与他们攀谈,故意打听了各自加重的情况,其中,更着重的探听了方太师府与镇南王府之间的恩怨纠葛。 她总觉得方太师与凌宏远有不可告人的谋划。 凌兰自然也到了。 方致远包养外室的消息并未在京城中流传,不少的贵女还羡慕凌兰有一个十分疼爱自己的丈夫。 凌兰的嘴角笑得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冲着林楚说道:“姐姐这肚子,看样子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吧?” 凌兰下意识的摸着小腹,讲到即将出生的宝宝,眼底里全是落寞,凌楚楚笑着挽上凌兰的手,说道:“妹妹不必担心,孩子都会有的。” 方致远已经接连七八日都不准回方府了,哪来的孩子? “借姐姐吉言。” 就在这时,二丫端了刚刚泡好的茶水上来,林岚笑着递给凌楚楚说道:“说是外邦进贡的新茶,姐姐尝尝。” 茶水颜色颇深,茶叶胡乱的飘散在茶杯里。 元芹一直跟在凌楚楚身后,挽着凌楚楚的手,抓着他的袖子紧了紧,凌楚楚笑着拍了拍元芹的手背,端起了凌兰递过来的茶杯,说道,“当真羡慕妹妹,皇宫中的东西,素来矜贵,想来定是方公子心疼妹妹,把好东西全都往妹妹那送。” 凌兰嘴角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压低了声音,“凌楚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妹妹还不清楚。”凌楚楚故意抬高的声音,“妹妹和妹夫伉俪情深,姐姐自然是羡慕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凌兰怒目相向,死死地揪住了凌楚楚的手腕:“我和方致远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呵呵,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拉着方致远去救了阿彩,他和阿彩那个小贱人根本不会,纠.缠在一起。凌楚楚,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巴不得不让我好过!” “是啊。”凌楚楚应话十分自然,微微的瞥的视线看向凌兰,“若不是你和你娘想陷害我,想杀了阿彩,也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的送到我的跟前。” “不过你的方三公子,也算不得什么好男人吧,他若是一心一意对你,一个小小的阿彩,不过是没读过书的奴才,竟然也能让他一颗心的,全都托付出去,你呀,我的好妹妹,眼光可真差。” “你,你……” 眼瞧着凌兰就要发怒,凌楚楚趁机往后一倒,右手一扬袖子,甩过二丫的手,茶杯摔在地上,当啷一声成了碎片。 凌楚楚紧张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震惊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凌兰,说道:“妹妹你……” 原本凑在一起得京城中的贵女们,都转过头来望着二人,凌楚楚已经摔在地上,额间全是冷汗,凌兰捂着胸口,像是发了病。 一时间众人倒也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只能赶紧命人叫了大夫,把这两位组织给带到房间去诊治。 凌兰的心疾是老毛病了,吃了药躺在床上发过一阵汗之后便逐渐的缓了过来,而凌楚楚那边倒显得有些凶险,自刘大夫把他带入房中之后,便一直没有声响,传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惹的众人越发的紧张。 刚回过神的凌兰才出了房门就被姑娘们拉到一边紧张的问:“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闹了起来?” 凌兰的嘴角噙着冷笑,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偏向性:“带了些新茶给郡主,不知怎的将郡主动怒,一时间争执起来,你推我搡的便是这般了,郡主如何了?” 那人的面色不是很好,仰着下巴看向房间:“刚刚瞧着好像不是很好,只在那房间里的人的谁知道呢,一点消息都没有,好端端的茶话会,心情都被她给弄得糟糕透了。” 第48章: 有了这二人开头,旁人说话也不过脑子的。 站在一旁讽刺道:“安国郡主又如何?嫁给陆家的二少爷,那就是个庶子的夫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办什么茶话会?真是丢尽了咱们京城贵女圈的颜面。” “就是可惜了我的好心情啊,全都给跌到谷底去了。” 说着便有人召唤奴才上前去问:“快去瞧瞧可有什么大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这些人岂不是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边有个穿女衣女子,一听这立刻尖叫了起来:“逃脱不了干系,他这是什么意思?今个好端端的把咱们叫过来,就让咱们给他陪葬,哼!你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本小姐还不陪他玩了!” 众人心中本就都带着不爽的,这人一开了头便一个个闹着都要走。 倒是最开始那个姑娘使唤人上前去问了问小声道:“可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大夫怎么说,若是没什么大碍,瞧这天色也不早,咱们这些姑娘们都得回了。” 屋子中一直没消息传出来,那姑娘碍于面子便站在院子内一直等着,看着一同来参加茶话会的姐妹们都走的干干净净,这才有些急匆匆的便也带了人离开你。 凌兰是最后走的,冷笑着走到门口,冲着屋内的人大叫好:“姐姐这戏演到这儿,你也该收场了吧?” 屋内安静无比。 接着是椅子移动的声音,最后才开门,凌楚楚脸色根本没有最一开始那么苍白,甚至还带着些红终,手中端着热茶,慢慢悠悠的行至凌兰的面前,手捂着肚子,语气不带一丝的焦急:“好妹妹,说到演戏你才是一顶一的厉害。” “彼此彼此。” 凌兰目光一直落在凌楚楚的肚子上,瞧着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心下异常不是滋味,都是未婚先育,都是奉子成婚,凭什么凌楚楚能好端端的生下这个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就要被自己的亲生娘亲给害死。 凌兰不甘心。 “凌楚楚你就笑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林岚死死地攥着帕子,嘴角冷笑,压抑着心底的高兴,佯装震怒的带子奴才离开。 凌楚楚就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凌兰的背影。 刘大夫姗姗来迟,站在凌楚楚的身后说道:“茶水里是落胎药,幸好公主没喝,不然的话……”凌楚楚打断:“喝了又如何?这不过是一个假肚子。” 摸着小腹的手摁了下去,小腹瘫软里头是一个用棉花做的小包袱。 刘大夫摇了摇头道:“落胎药凶险,即便郡主没有怀孕,这般冲动的喝了下去,很可能会导致不孕。” “多谢刘大夫,今日有劳了。” 凌楚楚的面色明显低沉,在听到不孕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看了看人群,指着地上的茶叶的:“收起来这种东西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兰这次的毒下的很隐蔽,在鲜茶的炒制过程中变混入了毒药。毒与茶叶,混为一体,在泡茶的过程中慢慢渗透进茶水里,不知不觉无色无味。 本以为此次凶险已经度过,却不想直到夜里,天色才刚刚暗下,凌楚楚吃过晚饭,正躺在床上看话本子,肚子便渐渐觉得不对劲,一阵阵的冷汗从额头上落了下来,她的手揪着床沿:“元芹,元芹……” 元芹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从外头拉着刘大夫便冲了进来:“大夫您瞧,快给我们郡主看看。” 手扣上了脉。 刘大夫的神色逐渐凝重,他先写了个方子,命元芹去熬药:“郡主先服用此药压压身体的不适。” 紧接着凌楚楚,便见刘大夫,冲到一旁,把屋内所有的,汤勺杯碗检查了一遍,眉头紧锁,“不对呀,怎么会这样?” 屋中的东西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刘大夫紧接着又冲到了凌楚楚身边,再仔仔细细的号过脉之后,说道:“郡主服要假装有孕的事,可还有旁人知道?” 凌楚楚摇了摇头:“除了我身边的两个奴才,便再没有旁人了。” “刘大夫,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夫的表情异常严肃:“这药分明就是专门用来针对郡主的,与草民给郡主假装有孕的药相克,并不是什么毒药,但也无消除身体异样难受的法子,只能靠郡主抗过去了。” 这话刚巧被端着药进门的元芹听见。 元芹冲到林楚楚身边,“郡主都已经这般难受了,还怎么扛?竟然没有法子,那大夫让奴婢煎的药……” 刘大夫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能缓解一些是一些吧。” 石忍推门进来,抓着一个奴才猛的摔在地上:“郡主这人在院子里鬼鬼祟祟,您看怎么处置?” 凌楚楚疼的难受,模模糊糊瞧着有个人跪在自己面前,脑袋晕晕乎乎的:“先关在柴房,等我熬过这一阵再说。” 石忍说道:“奴才刚刚已经替郡主审过了,这人便是凌兰安排在咱们院子里的奸细,奴才猜测,郡主此番,恐与他脱不了干系,不如我们这般……” 虽然说了个法子,凌楚楚觉得可信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当天夜里,便传出了安国郡主身受剧毒,危在旦夕的消息。 此时凌兰正准备睡下,高兴的猛敲床沿,道:“凌楚楚,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也别想好过!” “二丫,去给陆府的奴才多送些银子,这事他办得很好,我很满意。” 凌兰大方的递了一把的金叶子。 二丫总觉得这事有些太过于简单和轻松,明明茶话会的时候,凌兰还被林楚楚给摆了一道,凌楚楚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屋中的不对劲? 二丫手中拿着金叶子,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陆府的后门而去。 奴才已经在后门那等着,见到二丫嘴角有一丝丝的笑意,上前说道:“夫人这下可高兴了。” 二丫点头,把金叶子递给他,就正准备走,突然身边灯火通明。 凌楚楚安然无恙的领着下人走了出来,冲着也冷哼一声道:“好玩吗?那本郡主就陪你玩个够!” 第49章: 二丫瞬间就愣住了,一把将那奴才手中的金叶子夺回,便想冲出去。 但四周早就是凌楚楚布下的天罗地网,没有丝毫缝隙,二丫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郡主……” 凌楚楚冷冷一笑:“把她给本郡主抓起来!” 二丫慌乱的摇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原本还冲着二丫笑嘻嘻的奴才瞬间变狗腿,冲到了凌楚楚面前,腆着脸问道:“郡主奴才做的还行吧?” 凌楚楚微笑着点头:“你做得很好,本郡主很满意。” “不过……待会儿到了方太师府,本郡主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凌楚楚直接从二丫手中把金叶子度拿走,塞进了奴才的手中,紧接着在元芹拿了些银两,一并给了那个奴才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奴才笑的高兴,一直颔首点头。 凌楚楚带着人直接冲进了方太师府,此时方太师才刚刚睡下,便见着整个府里灯火通明怒气冲冲的从卧房里冲了出来,道:“安国郡主,你这是何意?” 凌楚楚一把二丫摔在地上,冷哼一声问,道:“本郡主,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企图谋害本郡主,方太师,你好大的胆子!” 方太是皱了皱眉,“下官不知郡主为何意。” 凌楚楚来回踱步:“不知何意?好好看看这个贱奴婢,就是他买通了陆府的人,要置本郡主于死地。方太师你若是不承认,那咱们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 方太师一把揪起二丫头,在看清楚二丫的样貌之后,紧张的说道:“来人啊,去把三夫人叫来。” 方致远已经接连几日不曾回回府,方太师暗中又命人将方致远从阿彩的小院子喊了回来。 凌兰的发髻梳得都有些匆忙,慌慌张张的身边甚至没有跟一个奴才,“这是怎么了?” “我的好妹妹,你说说这是怎么了?”凌楚楚的眸子如寒冬飞雪,刀一般的停在凌兰的身上,“没想到啊,没想到在镇南王府,你就一次次陷我于不义,现在嫁了人,还想要害我性命,你到底是看我凌楚楚不爽,还是看整个方府不爽,想要拉所有太师府的人下水为你垫背?” 凌兰一双眸子瞬间瞪得巨大,“凌楚楚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凌楚楚嘲讽的笑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二丫的脸上已经魂是泪水,爬跪到凌兰面前声音带着哽咽,“夫人救救奴婢,奴婢都是为了夫了,不能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凌兰佯装才看到二丫一双眸子,带着震惊,“我让你去厨房端些糕点,怎么闹成这般?” 二丫是在陆府后门被抓住的,这样的话根本圆不回谎。 二丫看着凌兰的侧脸,猛的摇头,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股子劲的求饶:“夫人,奴婢不想死,夫人救命啊……” 凌兰死死地攥着心口一步步的后退。 明明刚刚还胜券在握,这么一瞬间遍地转过来。 “凌楚楚,你玩我?” 凌楚楚嘴角带着冷笑,并未否认,而是一步步靠近提着二丫后脑勺的领口,往凌兰的方向走近,道:“五妹妹,你最忠心的奴才不要了?” “难不成五妹妹又想弃卒保帅了?你这招在镇南王府用的太多,已经对本郡主不管用,今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她便转了一个方向,对着方太是道:“大晚上的,方太师,打扰了。” 凌兰和凌楚楚的恩怨在京城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今日闹得这一份上,太师不过一眼便看出其中猫腻,有意偏袒自家的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丫,道:“不过是一个奴婢,郡主还是不要为这下等之人,伤害了你我的和气。” “哟。”凌楚楚冷讽,“太师不愧是太师,下等人那也是听主子的,主子心术不正,我也没必要死死地抱着和气,您说对不对?” “郡主打算如何?” “什么叫我打算如何?”凌楚楚笑问:“咱们的律法上是怎么说的,便怎么办?本郡主向来安分守法,眼里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你!”方太师怒了,“安国郡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做的太过分。” “这话从太师的口中说出来,我怎么觉得那么可笑呢?”凌楚楚眼眸微闭,根本没有将方太师放在眼里,“当初方致远命悬一线,方太师为了借机扳倒镇南王府,想要本郡主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 “本郡主长得这么大,素来没什么优点,好巧不巧,记性好是这仅有的几项当中最重要的一项,方太师,您当初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咄咄逼人的样子,本郡主还记得一清二楚,如今一项一项还给你。” 她使了一个眼色,石忍便把奴才从人群中推了出来,道:“回郡主的话。就是这人受了凌兰夫人的胁迫,在咱们院中为卧底,下了药在郡主的饭菜之中,险些要了郡主的性命,郡主打算如何处置?” 奴才早就得了凌楚楚的好处,虽然被摔在地上,实际心里格外的得意,脸上装的惨兮兮的样子,给众人跪拜道:“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三夫人胁迫小的家人,小的也没有办法,她要那药,小的只下了一点,安国郡主毕竟是郡主,求郡主老小的一命……” 凌楚楚嘴角微微勾起,“方太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太是猛的一甩袖子,“郡主打算怎么做?不妨给一个准话。” “企图谋害郡主是什么罪来着?让我好好想想。”凌楚楚微笑,围着众人走了一圈又一圈,接着拍了拍手,道:“哦差点忘了,本郡主算来算去,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企图害本郡主的性命,轻则千刀万剐,重则株连九族。” 紧接着就见凌楚楚耸了耸肩,道:“方太师,我也无意与你为难,这两样您自己选一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