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师传奇》 第1章 老头与老鬼（一） “何所，那神经病捉住了。”员警小王推开了值班室的大门激动道。 值班室内，副所长何正东正抽着烟，最近自己的辖区发生了好几宗入室盗窃，上级已经通报了，限令半个月之内结案。此时见到小王火急火燎的进来，便把烟掐灭道:“什么神经病，大惊小怪。” 小王喘着气说道：“何所，就是那个大半夜不睡觉，大街上疯跑的神经病啊。” “他？”何正东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说道：“你给他做个笔录吧，如果真的市精神病人，就联系精神病院接回去。如果不是，就先治安拘留十五天。” “何所，那人说他认识你。”小王答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您看是不是？” 何正东侧着头看了看小王，这小王是个热血青年，上个月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自己的辖区。学历是够了，不过，经验不足。 “哦？”何正东说道：“好吧，我过去看看。” 询问室内，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叫身上挂着一个号码牌。乍一看倒是有些像马拉松选手。 何正东叼着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警察叔叔，是我啊，我是商新仁。”青年笑道。 “商新仁？”何正东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马上想起来了，这商新仁前几天因为在街上扶了一个精神病老大爷，被纠缠住了，最后被值班员警带了回来。 “是你？”何正东疑惑道。心想着小伙子怎么回事，前几天看还是好好地，挺正常的一个人，就是单纯了一点。难道，这精神病也会传染？ “是啊。”商新仁点头。然后对员警小王说道：“我就说我所里有人吧，你看，我没骗你吧？” 小王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何正东，然后用疑问的语气问道：“何所，您看...” 何正东从警多年，虽然不如小王热血，不过，骨子却还是个正直的人。想了想便说道：“小王啊，我看你跑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弄点吃的。笔录我来做就好了。” 等小王除了询问时，何正东拿过记录本问道：“姓名。” 商新仁咧着嘴笑道：“警察叔叔，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严肃点，”何正东认真道。 “哦，我叫商新仁。”商新仁见何正东一脸正色便老实回答道。 “哪里人，住哪里？”何正东一边写一边问道。 “本地人，住在一二三精神病院。”商新仁继续回道。 “本地人，住在孤儿院。”写到一半，何正东发现不对劲，便问道：“什么精神病院？你不是住在孤儿院吗？” “前几天还住在孤儿院，后来搬到精神病院住了。”商新仁答道。 何正东抬起头再次看了看商新仁，见商新仁一脸认真，说话思路清晰，并不像精神病人。不过，精神病人有很多种，说不定商新仁就是属于那种间歇性的。 “这么说，你是个精神病人？”何正东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商新仁摇头道：“我只是在精神病院找了一份工作，住在那里。” “哦？”何正东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在精神病院工作，住在宿舍里对吧？” “不是”商新仁又摇头道：“那个，我住在病房里...” 何正东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骂这小子真的是精神病么？来消遣自己？“那病房是个精神病人住的，你是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住在病房里？” “那个。”商新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雇用我的，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我给他打工，他包我吃住...” 何正东无语了，心里已经认定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肯定是精神病人。 商新仁见何正东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便说道:“警察叔叔，你可不能歧视精神病人。而且谁说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也不一定是精神病人。” 不要跟精神病人争论，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才是正常的，何正东提醒自己。虽然如此，但是笔录还是得做。于是，何正东没有接过话茬，而是问道：“说说吧，你大半夜不睡觉，穿着这么古怪做什么。” “这可是正经的马拉松选手装备。”商新仁认真道：“虽然都是步行街买的。” ...何正东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好，那你大半夜穿着跑马拉松的装备，在街上疯跑做什么？” “那个，犯法吗？”商新仁皱着眉头问道。 何正东解释道：“不犯法，不过你扰民了，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按照规定，我们可以将你治安拘留十五天。” “啊？”商新仁惊讶道：“这样也要坐牢啊?会不会留下案底？” “不是坐牢。”何正东更正道：“是治安拘留。不会留下案底，但是我们所会有备案。” “那个，是不是有正当理由，就可以不用坐牢？”商新仁继续问道。 何正东也不打算解释太多，只想问出理由，写好之后便打电话通知精神病院来接人。便点头道：“说说你的理由。” “那个，可以说吗？”商新仁有些迟疑道。目光停留在了何正东的身后。 何正东转身一看，自己身后是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然后便转过身来说道：“我们的政策是明确的，你也看到了。” 商新仁愣了一会，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何正东感觉有些奇怪，直觉告诉他，商新仁这句话不像是和他说的。难道出现幻觉了？开始犯病了？不自觉的一皱眉，提高了警惕。 “警察叔叔，说出来你可别把我当精神病。”商新仁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认真道。 “你说就是了，我当警察二十多年，什么没见过？”何正东有些不耐烦，只想早点结束笔录。 “好吧，这件事情，算起来应该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说起。”商新仁说道。 第2章 老头与老鬼（二） 商新仁再次看向何正东身后，片刻，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吧，从小就挺倒霉的…”就这样，商新仁开始了坦白… 商新仁一直觉得，自己有点与众不同。倒不是因为自己是孤儿，孤儿么，比大熊猫也多。所谓与众不同，其实就是特别倒霉。 走在路上，无缘无故会被狗追着咬，虽然没有被咬到过，但是每次都是跑个半死。买饮料从来没中过再来一瓶，好不容易中一次，兑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的是过期的。最倒霉的是，商新仁身体健康，从小就没过生病，从小学到高中，居然是全勤的！ 终于，混到了十八岁。高考放榜那一天，毫不意外，商新仁落榜了，连三本的分数线都到不了。于是福利院老房找到了商新仁。 “小仁啊，你已经成年了，按照规定，以后就不能住在福利院了。”老房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就算老房不说，商新仁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都已经成年，继续赖在福利院，也不算是个事。 “院长，我想去技工学校读书，学个一技之长。”商新仁说道。 “嗯，这样也好。”老房看着商新仁。商新仁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学习成绩不好，也不算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心地善良，为人乐观。 说起来也奇怪，商新仁长得普通，但是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偏偏就这样，却一直没人领养。与他同时期来的孤儿，就算是晚来几年的孤儿，也都被领养了。就这样，商新仁在孤儿院一呆就是十八年。 叹了一口气，老房说道：“小仁啊，你想好了抱什么专业就告诉我吧。学费和生活费我来替你想办法。” “不用了院长”商新仁摇头道：“我打算半工读。只是，能不能让我找到地方住了在搬出福利院？” 老房见商新仁这么说，也了解商新仁的个性。便不再勉强道：“嗯，那好。不过，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三天后，商新仁走在大街上，不由得一阵感叹。 这年头，找份工作还真的不容易。清洁工作竞争不过大妈；保安工作竞争不过退伍军人；就连捡垃圾都抢不过流浪汉。三天下来，走遍了半个县城，一份工作都没找到。 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商新仁便倚在一根电灯柱上休息。突然，商新仁发现一则小广告：“夜场男公关，年龄18~25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工作时间自由，工资日接，月薪十万。” 居然有这么好的工作？商新仁暗叹道。要是真的，还真的不错。只是，这男公关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还是脚踏实地吧。”商新仁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抬头准备继续出发。却见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一坨shit，只要有第一个人停下来看，那么不久便会有第二人跟着看，到最后，便会变成一群人围着看。 商新仁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走了过去，挤进了人群中心，却发现人群中心是一个老人，他跪在地上，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肯定是碰瓷的，谁上去扶谁倒霉。”一个路人说道。 “是啊，最近新闻都报道了，很多人都被坑了。”另外一个路人说道。 听着路人们的议论，商新仁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只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他，始终相信这个社会还是有好人的。不然，自己怎么能够长大成人？想到此处，商新仁走了过去，想要扶起老人。 “诶，小伙子，别扶啊！会被讹上的。”一位大妈阻止道。 商新仁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说完，就扶起了老人。 就在这时，老人一把捉住商新仁的胳膊大叫道：“哎哟，你撞死我了。” 商新仁一愣，这还真是碰瓷的？正想找个人作证，抬头一看，却发现围观的人群早就 “不会吧？”商新仁无奈只好解释道：“大爷，您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的，不是我撞的你。” “是么？”老人认真的看了看商新仁，过了一会又叫道：“明明就是你，我认得你。” 商新仁一皱眉，一把拉开老人捉住自己的手说道：“大爷，我是个好人，你不能冤枉我。”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哎哟，摔死我了。”老人又叫道。 商新仁回头一看，老人又倒在地上，表情痛苦。 “难道是我刚才太用力了？把他推倒在地上了？”商新仁疑惑道。 无奈之下，正要伸手扶起老人。结果，又被老人一把捉住。这一次，老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使出一招金蛇缠丝手，死死的抱住商新仁的大腿。 商新仁那叫一个苦啊，只好无奈道：“大爷，我身上只有五块钱，您好是不先去，就拿去吧。”说完，商新仁从兜里拿出仅有的五块钱递给老人。 没想到老人依旧不依不饶。最后，警察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一名员警问道。 “警察叔叔，这位老人摔倒了，我来扶他，结果，他硬说是我撞的他。”商新仁解释道。 “你哪只眼看我是叔叔了，我今年才二十二。”员警不悦道。然后又问老人道：“大爷，你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死死的抱着商新仁的大腿说道：“就是他撞的我，我认得是他。” “警察哥哥”商新仁一脸无辜的看着员警。 员警想了想，然后说道：“行了，别废话了。你们先跟我回派出所吧。这在大街上算什么事啊。” 老人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他跑了。” 员警不耐烦道：“大爷，那你说怎么办。” “你把他铐起来。”老人说道。 商新仁无奈，这做好事居然还落了这样的下场。叹了一口气道：“警察哥哥，你就把我铐起来吧，我跟你回去。” 就这样，商新仁被拷上了手铐，和老人一起回到了派出所。 第3章 老头与老鬼（三） 刚到派出所，老人便被带去做笔录了。只留下商新仁自己在拘留室。 “也不知道这派出所管不管饭？要是管饭的话，倒是可以省一顿饭。”商新仁并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出去，带自己回来的青年员警说附近刚好有个摄像头，可以调取录像，不过需要些时间。 正想着要不要问管不管饭的时候，老人进来了。 “警察哥哥，是不是该到我了？”商新仁问道。 还是那名青年员警，对商新仁说道：“你着什么急，我们吃完饭在给你做笔录。” “那个，是不是管饭？”商新仁还是开口问道。 “管饭？你还真想被拘留啊？”员警说完，就关上了门。 这是，老人做到了地上冲商新仁招手道：“小伙子，你也过来坐吧？” 商新仁见到老人这熟悉的手势，又看了看房顶上的摄像头，然后笑道：“大爷，这可是拘留室，有摄像头的，您省点力气，出去了在讹人。” “不是”老人笑道：“我想起来了，的确不是你撞的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看了看老人，身材瘦小，有些邋遢，商新仁不由一阵心酸，想必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吧？“没关系，你想起来就好。” 商新仁刚在老人身下坐下，老人便笑道：“小伙子，我看你心地善良，骨骼惊奇，我这里有一…”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商新仁一阵好笑，看来这大爷的业务还真的挺广。没等老人说完，一摆手说说道：“大爷，我对那些绝世武功秘籍没有兴趣，你有没有《金瓶梅》卖？” 老人不乐意道：“不是，我说的是有一份工作要介绍给你。只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夜间工作，干一票结一票的钱。月薪十万轻轻松松。” “夜场男公关？”商新仁脱口而出道。心中一阵欢喜，看来还是好人有好报。刚才还发愁找不着工作了，便又问道：“什么时候上班？哪家夜场？” “不是夜场男公关。”老人摇头道。 商新仁一听，不由得一阵失望。也对，看老人的模样，如果是有什么好门路，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碰瓷骗钱。 转念一想，好歹也是个机会，说不定真的有好工作呢？哪怕是捡垃圾也行。于是，商新仁又问道：“那是什么工作？” 老人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神秘的凑到商新仁耳边说道：“明天，你来一二三精神病院909号病房找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靠！”商新仁猛的站起来，心中一阵无奈，这大爷居然是个精神病人？！ “商新仁，你出来一下。”这时，青年员警打开门说道。 商新仁虽然不歧视精神病人，不过此时也不愿意呆在拘留室。逃跑似的离开了拘留室。 青年员警带着商新仁来到询问室，询问时里是一名中年的警察，肩膀上是三颗星星，一看就是个有级别的。 “警察叔叔好。”商新仁礼貌道。 “坐吧。”中年警察说道：“我叫何正东，一级警司，是这里的副所长。现在我来给你做笔录。你有什么疑问吗？” 商新仁摇了摇头道：“没有。” 何正东看了看商新仁的身份证，然后问道：“你住在福利院？” “嗯，我是个孤儿，从小住在福利院。”商新仁点头道。 “你和刚才那个老头有什么关系？”何正东问道。 “没有关系，我是在大街上遇到他的，看到他晕倒在那里，就上去扶他。结果被他缠上了，硬说是我撞的他。”商新仁认真的说道。 “你最近没看新闻？”何正东有些好奇道：“这段时间很流行这种碰瓷的案件，我们警方也宣传过，做好事也要有自我保护意识。” 商新仁想了想，然后反问道：“警察叔叔，如果是紧急情况，也要这样吗？” 何正东一愣，然后笑道：“好了，录像我们看过了，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小伙子，下次你可要长点心眼，若果不是如今刚好有个摄像头，这事情恐怕你是说不清楚的。”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担心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就过去了。”商新仁低着头说道。 见到商新仁这样说，何正东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毕竟还是个善良的人。说的太多，就显得有些残酷。“好了，以后要注意。” “谢谢警察叔叔。”商新仁点头道。 “警察叔叔，那大爷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商新仁突然想起还在拘留室的老人，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啊”何正东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道：“他身上有身份牌，我们已经跟精神病院联系了，很快就有专人过来接他回去了。” “哦，这样就好。”商新仁点头道。 何正东不禁多看了商新仁一眼，心中感叹，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善良单纯，还是不长心眼。居然还会关心那老头。若不是有录像证明，这时候恐怕就没这么好说了。 “你检查一下笔录，确认无误之后，签上你的名字，然后就可以走了。”何正东把笔录放到商新仁面前说道。 商新仁拿起笔，刚要签名，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就问道：“那个，警察叔叔，你们这里管饭吗？” 何正东没有多想，随口答道：“正常来说，到了饭点就放饭。” 商新仁有些难为情的笑道：“那我能不能吃完饭在签名？” “好小子，居然还想在派出所蹭饭？”何正东笑道：“赶紧签了名回家吧。你这种情况不管饭。” 商新仁有些失望的签了名，然后说道：“谢谢警察叔叔。” 刚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来接老人的工作人员。老人见到商新仁，便说道：“小伙子，记得找我啊。一二三精神病院，909号病房。” 所有人都看向商新仁，商新仁一脸无奈道：“大爷，您多保重。以后别到处乱逛了。” 老人依旧不管不顾的的说道：“记得啊，我等你哦。” 第4章 老头与老鬼（四） 回到了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看门的李大爷见商新仁一脸的沮丧，就问道：“小仁啊，又没找着工作？” 商新仁摇了摇头说：“没有呢，明天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李大爷点头道：“恩，万事开头难。”说着，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商新仁说：“知道你肯定不舍得在外面吃饭，我给你留了饭菜。” 商新仁心中一暖，感谢道：“谢谢李大爷。” 商新仁的住处，并不在主楼，而是在一间杂物室里。主要还是商新仁的年纪太大，福利院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不到十岁的，住在一起有很多的不方便。院长没有办法，只好把一间杂物间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让商新仁住。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不远处便是厕所和澡堂，也算是套间了。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商新仁便来到了澡堂。 福利院的澡堂只在每天晚上的六点到八点有热水，此时已经过了时间，幸好现在的天气也不冷，商新仁拧开花洒，就这水拿起肥皂搓了搓，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看，一个不小心，手中的肥皂滑落在地。 “该不会是有人想趁我捡肥皂的时候来爆菊花吧？”商新仁自嘲道。笑着弯下腰肥皂，然后猛地一回头，偌大的澡堂里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人？ 晚上，商新仁躺在床上，开始计划着明天应该去哪里找工作。虽说过几天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可是商新仁知道，自己的成绩，估计连最差的大学都上不了。距离技校开学还有两个月，必须得赶集找到工作才行。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年轻人，记得来找我哦。我住在一二三精神病院909号病房。”老人笑着说道。 “啊....”商新仁从梦中惊醒，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这一晚上竟然一直梦见那个老人，而老人则是不停得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回事？”商新仁一阵苦笑，这老人还真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话，你不是正常人，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自己不正常。 如此便又过了三天，商新仁的工作依旧没有着落，一个高中毕业生，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份工作谈何容易？这一天，商新仁来到了市郊的一处仓库，应征仓库管理员。原本商新仁是不打算到市郊工作的，这样的话离技校太远。不过，饭都没得吃，还拿什么读书？总不能一直赖在福利院不走吧？ 一番面试之后，仓库经理让商新仁回去等消息。商新仁出了仓库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仓库经理总不会市写信通知自己吧？看来又是黄了。看了看时间，不到十点，还早，那就不坐公交车了吧？走回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权当锻炼身体吧。 走着走着，商新仁忽然发现自己不远处有一家破落的建筑，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二三精神病院。“这么巧？”商新仁站在大门前静静的发着呆。自那天完后，自己每晚都能梦见那个老人，每次老人都只是对自己重复着那句话：“年轻人，记得来找我哦。我住在一二三精神病院909号病房。”久而久之，商新仁也就习惯了，梦见就梦见吧，又不是什么噩梦。不就是一个老头在自己梦里唠叨么。 此时站在一二三精神病院门口，商新仁不觉心念一动，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这个念头一起，商新仁便再也抑制不住。便走到门卫室，门卫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一脸的横肉，倒是有些屠夫的感觉。见商新仁走了过来就说道：“小伙子，这里是精神病院，没事别瞎看。” 商新仁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老人，便认真道：“门卫叔叔你好，我来找人。” “找人？你是家属么？有没有提前预约？”门卫看了看商新仁，觉得这商新仁很面生，最近似乎没有来新的病人。 “我没有预约。”商新仁摇头道。 “哦？”门卫继续问道：“那你要找谁？” 商新仁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说着，便尴尬的笑了起来。 门卫一愣，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消遣自己的吧？又或者说，精神病犯了？“去去，赶紧回家。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着，便把商新仁推出了保卫室。 商新仁自然也不会放弃，就说道：“我是来找909病房的那个老人的。” “909”听到商新仁的话之后，门卫停止了动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新仁。过了一会，问道：“你认识老头？” “老头？”商新仁疑惑道。转念一想，这大概是指那个老人吧。便点了点头说：“算是吧，是他让我来找他的。” 门卫再次打量了一下商新仁，然后说道：“那行，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谢谢”商新仁点头道。 门卫拨通了电话，低声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不时看向商新仁，眼神中尽是疑惑和不解。 商新仁不明所以，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就在商新仁被看得有些发毛的时候，门卫挂断了电话，对商新仁说道：“恩，你等一会吧，待会就有人来带你进去了。”说完，给商新仁倒了一杯水。 商新仁走了那么长的路，也感觉有些渴，原本便向讨口水喝，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着问道：“叔叔，我能再喝一杯水吗？” 门卫此时的态度缓和了不少，点头道：“水壶在那里，你自己倒吧。” 又喝了两杯水，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问道：“就是你要见老头？” 商新仁起身点头道：“恩，是我。” 医生托了托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商新仁，然后问道：“你就是前几天老头在外面遇到的那个人？” “是的。”商新仁答道。 医生点头道：“恩，那行，跟我来吧。老头已经等你好几天了。” 商新仁微微一愣，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古怪？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去看看吧。于是便点头道：“谢谢。”便跟着医生进了一二三精神病院。 第5章 老头与老鬼（五） 精神病院应该是怎么样，商新仁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这样的，这也太安静了。走在前面的医生一言不发，走路也没有声音，要不是这医生有影子，商新仁肯定以为他是鬼。可是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来到电梯前，医生停下了脚步，按了向下的按键。商新仁一阵疑惑问道：“医生叔叔，这个，我们不是去9楼吗？”说完，商新仁也觉得好笑，这医院怎么看都只有三层楼。 “909号病房在地下负一层。”医生淡淡的说道。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商新仁进入了电梯。医生依旧面无表情，按下了电梯之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 “叮”十秒之后，电梯再次停了下来。医生领着商新仁出了电梯。然后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说道：“909号病房就在尽头，你自己走过去吧。” 商新仁看了看走廊尽头处，这走廊灯火通明，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咽了咽口水问道:“医生叔叔，你不陪我吗？他不是精神病人吗？不会有什么事吧？” 医生看了看商新仁，然后反问道：“谁说住在精神病院的就一定是精神病人？我也住在精神病院宿舍啊。” “额”商新仁想了想说道：“医生叔叔，您住的那是宿舍，他住的是病房。能一样吗？” “名字只是虚无的，没有任何意义。难道我把宿舍改叫病房，我就是病人么？”医生说道。 好吧，商新仁被医生这一番颇有哲理的话说服了。商新仁问道：“医生叔叔，那你能告诉我，这老头在这里究竟是干嘛？” “他？”医生笑了笑说道：“待会你自己问他吧。”说完，便又进了电梯。 医生走后，商新仁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满是白色的走廊，亮的晃眼，两边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终于，商新仁下定决心，向909号病房走去。 走廊不长，只有不到二十米。但是商新仁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此期间，商新仁无数次都想去查看两边的病房里究竟有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终于，走到了909的门口，商新仁屏住了呼吸，伸出手想要去敲门。可是，就当手刚碰到门的时候，们居然自己打开了。 商新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老头，悠然自得的坐在马桶上，看着报纸，哼着小曲。看到商新仁，老头放下报纸然后说道：“你来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大爷，您还没擦屁股呢！”商新仁连忙退后一步，大喊道。 “哦，不好意思啊。”老头笑着拿过手纸擦了擦屁股然后冲了水。再次走过来对商新仁说道：“你总算来了，来，进来说。”说完，拉着商新仁的手就进了病房。 商新仁原本还想和老头说：“大爷，您还没洗手呢。”不过，现在已经晚了。等进了病房，商新仁发现，这简直就跟病房扯不上任何联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套间。 “来，坐吧。”老头拉着商新仁来到一处茶桌前，示意商新仁坐下。然后便开始忙活着要泡茶。 “大爷”商新仁说道：“大爷...您先别忙。” 老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这里许久没有客人来了。必须得给你泡个茶。” 商新仁看着老头已经泡好了茶，不觉一阵无奈的嘀咕道：“大爷，您能不能先洗手？” “什么？”老头说道。 “没事了。”商新仁看着已经泡好的茶说道：“大爷，你好像肯定我回来？” 老头给商新仁端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那当然啊，我不是每天晚上都提醒你要来找我么？” “什么？”商新仁猛地站立起来，惊讶道：“真的是你？怎么可能？” 老头笑着说：“没什么不可能啊。你先坐下来吧，既然来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商新仁看了看老头，心中自然是又许多的疑惑。老头说的没错，既来之则安之，看着老头，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便点头道：“大爷，你为什么要找我？” “别叫我大爷，叫我老头。”老头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你骨骼精奇，有份好工作要介绍给你。” 说起工作，商新仁不由的心动。虽说看到这老头的样子，感觉不靠谱，但事到如今，好歹也算是个机会吧？想到此处，商新仁问道：“老头，你真的又工作介绍给我？” “恩”老头点头道：“对啊，不然我干嘛费这么大的力气，每天晚上都到你的梦里提醒你？你以为我真的市精神病人啊？” 商新仁看了看老头，点了点头说：“我看着你还真有点想！” “咳咳咳”老头被商新仁这一句话呛到剧烈了咳嗽起来，然后说：“谁告诉你我是精神病人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您会住在这里？”商新仁反问道。 “这个....”老头一愣，然后说道：“算了，咱们别纠结这个问题。你就告诉我，想不想要这份工作。” 老头的态度让商新仁犹豫不定，固然，他是急需一份工作。可是，这来历不明的老头介绍的工作，似乎又有些让人担心。于是便问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工作。” 老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通过一个测试。我确定你能够胜任之后，就告诉你。” “测试？”商新仁摇头道：“如果是要交什么考试费或者报名费的，那就算了。我没有钱。” “不用你交钱。”老头说道：“测试之后，无论你通不通过，我都会给你一千块钱，可以了吧？” “行不行都给我钱？”商新仁不觉得一阵疑惑：“还是算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哎，你跟我来。”老头起身，拉着商新仁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数了一千块钱放到商新仁手上说道：“你拿着，可以了吧？” 商新仁看着手中的一千块钱不由的心动了，正在犹豫间，老头说道：“那我可要开始测试了啊。” 商新仁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老头手拿一块青色的板砖拍向自己的头顶。“啊！”的一声，商新仁晕过去了。 第6章 老头与老鬼（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新仁只感觉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意识渐渐的恢复.就在这时，一个人说道：“老鬼，我是不是太大力了，这小子该不会被我拍死了吧？”这应该是老头吧？商新仁心想。 “应该不会，他的魂魄还没有离体，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另一个人回答道。老鬼？那里来的老鬼？商新仁心中不禁疑惑。 “你还别说，这小子的头还真的够硬，这一下，拍得我手都一阵酸疼。”老头说道：“要不我再给他补一下吧？这血都没有出，可能效果不怎么好。” 老鬼笑道：“算了，再补一下，死不死不好说，说不定就被你拍傻了。” “那有什么关系”老头说道：“拍死了就在院子里随便挖个坑埋了呗。拍傻了，这里不是还有空病房么，就让他住进来。” 商新仁听完老头的话之后，不觉的心惊。这老头还真的是精神病？忽然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看来，老头还真的打算再补一下。商新仁挣扎着起来，大叫道：“救命啊，神经病杀人啦。” “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老头笑着蹲在商新仁面前说道。 商新仁下意识的往后挪了，然后检查一下自己，除了头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起码肾还是在的。“老头，你发神经啊。不是说做测试吗？” “这就是测试啊。”老头认真的说到。 “这是什么鬼测试？”商新仁大骂道：“你的钱我收下了，你的工作我不做了！”说完，起身便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挡在了商新仁面前。商新仁眉头一皱说道：“你又是谁？别拦着我，我要出去。”说着，商新仁便想用手把黑袍人推开。结果…伸出去的手居然直接穿过了黑袍人的身体。商新仁先是一愣，然后又把手伸向黑袍人，手依旧穿过黑袍人的身体，商新仁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 “你能看见我？”黑袍人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是什么障眼法？”商新仁问道。 “我不是人，我是鬼，你可以叫我老鬼。”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鬼？哪有光天化日可以出来的鬼。”商新仁说道：“而且，鬼哪里来的影子…”说着，商新仁看相老鬼的所站的地面，地上什么都没有。商新仁长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自己，真的遇到过了。这鬼得有多猛啊，大白天就能出来。 “小子，恭喜你通过测试了。我宣布，你被录用了。”老头过来拍了拍商新仁的肩膀说道。 商新仁被老头这一拍肩膀，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看向老头说道：“你，也能看见他？” 老头一副自然是的样子说道：“他叫老鬼，是我的搭档。我们在一起工作快五十年了。” “老鬼”商新仁嘀咕着再次看向老鬼，此时老鬼也看着自己。商新仁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这工作该不会是要和鬼一起做的吧？想到此处，商新仁连忙摇头道：“我不做，这钱我也不要了。这一下就算我白挨了。” “你确定？”老头没有阻止，而是认真的问道。 商新仁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对，我不做了。多少钱都不做。” “那好吧。”老头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 商新仁正疑惑为什么老头会这么容易的让自己走，老头又说道：“不过，这天眼我得给你重新关上。这是我们的规定。只要你让我帮你关上天眼，你就可以离开了，这里的事情，你不能和外面的人透露。” “好，我保证。”商新仁点头道：“只是，这天眼，要怎么才能关上？”想到此处，商新仁见到老头手里拿的那块青色的板砖又问道：“该不会是…” 老头笑着点头道：“对啊，就是再让我拍一下。”说完，老头有抬起手作势要拍向商新仁。 商新仁连忙后退几步说道：“且慢。”心想，这刚才拿下没把自己拍死已经算是万幸了，要是再让老头拍一下，那就不好说了。“老头，杀人可是重罪，你不能这样！” “我有证，到了法庭也没事。”老头说道：“我是经过国内权威精神病专家鉴定的特级精神病人，杀人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商新仁哭笑不得道：“老头，你不是说你不是精神病吗？你怎么会有证？” “谁说不是精神病就不能有证了？”老头反问道。 商新仁听到这句话，颓然的坐倒在地。的确，老头的话如此的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叹了一口气，商新仁说道：“老头，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放过我吧。” “你可不是普通人。”老头说道：“你可是我选的接班人。” “选？怎么选？”商新仁问道。 “就是在大街上随便选的啊。谁让你扶我来着。”老头认真道。 商新仁只感觉胸中憋闷。心想这老头说话真直接，就不能编写好听的理由？随便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商新仁感叹道。 “对啊，就是因为你倒霉，所以才会选中你。”老头点头肯定道。 这时，老鬼飘了过来，说道：“老头，你就别打击他了。”然后对商新仁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倒霉？” 商新仁耸了耸肩说：“我当然想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老鬼点头道：“当然有关系，你啊，是五阳开泰命。” “五羊开泰？”商新仁难以置信的看着老鬼说：“我是属龙的，怎么会是五羊开泰命？” 老鬼摇头道：“不是喜羊羊的羊，是太阳的阳。意思就是说，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阳刻出生的。你命中阳火过剩，简单来说，火太旺了，反而影响了你其他的气运。还有一条，你虽然从小就倒霉，但是不是没有生过病？” 商新仁回忆了一下，自己懂事以来，还真的没有生过病。以至于自己上了这么多年的学，竟然保持全勤！便点头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老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说，接受这份工作，能够让你的运气好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倒霉，你还会拒绝吗？” 商新仁心动了。只是，眼前这老鬼，是个鬼。真的可信吗？又看了看手握板砖随时准备拍过来的老头，商新仁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淡淡一笑道：“我们，是纽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