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第一章 命运的双生子 火辣辣的太阳在空中肆意地喷吐着它无穷无尽的热力,照的青石板路面都仿佛在滋滋的冒油,路边的柳树无力的耷拉着,连知了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哼着。 街上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平日里满大街乱窜的野狗也都躲到阴凉处,伸着舌头哈着气乘凉去了。 忽然,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过大街,只见她满脸通红,汗水已经把衣服湿透了,却全然顾不上现在的窘态,一溜烟跑进一个小巷,在一所老旧却还干净整洁的物资门口站定,迫不及待地一边猛敲门,一边大喊:“吴婆婆,吴婆婆,您在家吗?赶紧出来瞧瞧吧,我们家夫人要生啦!吴婆婆,吴婆婆……” 屋内响起了一个并不苍老的声音:“好啦,好啦,别敲啦!门都被你敲坏啦!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来啦!” 估摸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妇人提这个背囊出了屋,转过身一边去锁门一边嘟囔着:“这么热的天生娃娃,你们家夫人也是够辛苦的,还一起累了我这老婆子。”丫鬟一把拉住吴婆婆的胳膊,说道:“您啊,就别多说了,我家夫人在家喊着疼呢!咱们赶紧着吧!”“嘿,没事,甭管什么情况,我吴巧手一到,那就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药到病除……”说着还炫耀式的伸了伸手,还别说,这双手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手似的,看来在保养上下了不少功夫。“得啦,您老的威名咱们是如雷贯耳,这会儿还是快点吧!”说罢,小丫鬟拉着吴婆婆就忘家跑。 原本死气沉沉的泉州府,忽然因为这一老一少多了一份生机。 …………………………………………………………… 此时的范府内的诸人正手忙脚乱地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到处乱跑。范府,按照咱们现在的说法,算是个中产阶级,院子不大,府里人也不多,除了正要生产的夫人,就是家主的老母亲和夫人的大儿子,然后就是一个管家,一个厨子,再加上跑出去请产婆的小丫鬟,就这么六口人。这会儿,老太太正在祠堂里面请求列祖列宗保佑能顺利给范家添丁,顾不得其它。管家让厨子去烧开水了,他自己到处乱转,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是看顾着年仅三岁的大少爷。 此时范太太一个人躺在卧室床上,刚刚经过了上一次阵痛,正在心里面骂着:“他奶奶的,老娘在这生孩子,一个人都不过来看看我,我x!靠,又来了!”正在这时,又是一波阵痛袭来,范夫人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已然喊不出声了,心中默默的飘过一个念头“早知道早上吃点牛肉的,也不至于现在没力气了……” 正在这时,小丫鬟带着吴婆婆冲进了卧室,吴婆婆进屋就嚷嚷:“夫人,别放松,用劲,用劲,小丫头,快去端热水来,且看我吴巧手的手段……” 这边范夫人一见有人进来,一个激灵一激动,吴婆婆话还没说完,孩子就……生下来了…… 吴婆婆愣了,小丫鬟也愣了,神念转动间,还是吴婆婆有经验,最先反应过来,忙对小丫鬟说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端热水过来,小娃娃刚生下来要洗干净的!夫人也需要热水擦把脸!”一边说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吴婆婆一把把没有什么声息的婴儿抱起,朝着屁股拍了两下。 天呐,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惊天动地,就像是一道霹雳划过晴空,又像是寂静的森林中突然响起老虎的咆哮! 吴婆婆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小娃娃扔了出去,好容易安下心,不禁感叹到:“天呐,这哪是个小孩子,简直就是一头猛虎降世啊!” 老夫人在祠堂祷告,听到这一声声哭喊声,深深地朝着祖宗灵位跪拜下去,嘴里念念有词:“多谢祖宗保佑,我范家兴旺,皆在此子!敢请诸位列祖列宗护佑此子,光耀范门一族!” …………………………………………………………… 同一时刻,极西之地的科西嘉岛上,随着一个阿雅克修城产妇的大叫,“哇哇”的哭喊声传了出来,这高亢,尖锐又稚气的哭喊声宛如天上的雷霆,在小岛上空隆隆作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天呐,这哪里是小孩子的哭声,这简直就是雄狮的怒吼!” “哈哈,祝贺我吧,我又有了一个儿子!”一个中年人神采飞扬的冲出了屋子,来到神父面前,定下心来,端庄的对神父说到:“尊敬的神父,请您为我的孩子赐个名字吧!” 神父走进屋内,凝视着这仍在惊天动地哭喊的婴孩,不禁感叹道:“这分明是头雄狮,是头凝聚了千年力量而怒吼的雄狮,愿上帝保佑他,就叫他——拿破仑吧!” 拿破仑——荒野雄狮! “谢谢神父赐名!”夏尔·波拿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 视线转回到泉州城。 小丫鬟抱着刚出生的小少爷来到老妇人面前,恭敬地说道:“老夫人,您看看小少爷吧。” 范老夫人高兴地小心翼翼的抱过小宝宝,却看到小丫鬟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嗯,是这样,”小丫鬟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吴婆婆说虽然她没赶上给小少爷接生,但是好歹跑了一趟,而且,而且小少爷出生后她帮忙清洗护理了,这个,想找咱们家要,要赏银……” “嗨,我当什么事呢,今天小少爷出生,是大喜的日子,也劳烦她这么大年纪跑一趟了,你去找管家支取半两银子给她。”范老夫人直愣愣笑呵呵地看着小宝宝,不在意的说道。 小丫鬟应承了一声,就下去了。 范老夫人一边轻轻晃动小宝宝,一边喃喃自语道:“小宝贝啊,你爹还在缅甸呢,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唉,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今天不说这丧气话,得先给你起个名字,嗯,咱们范家的辈分是,‘百川归海,大浪淘沙’,到了你这一辈呢,正好是‘海’子辈,我啊,只愿四海升平,你行武的爹爹能平安归来,就叫你平儿吧,范海平,你就叫范海平啦!” 说到这,小宝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二章 回家 天安门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洋人穿着华丽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急匆匆地冲了过来。距离天安门还有段距离,他赶紧用力拉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不甘心的停了下来,他赶忙跳下马,朝着金水桥跑去。同时旁边出来几个侍卫,过来牵住了马。 紫禁城里面住着大清国的顶梁柱——伟大的皇帝乾隆陛下,那是万万不能冲撞的,这洋人——钦天监的监正索德超大人——虽然穿着官服,可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也只能步行走进去,骑马是万万使不得的。 金水桥上站着一名威武的将军,金盔金甲,端的是威风凌凌。索德超大人心想,不过十个看门的,搞这么大的排场,很有意思么?不过想是这么想,索大人来大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懂的礼数那也是都知道的,一路小跑过来,笑眯眯地说:“这位将军,钦天监监正索德超有要事禀报当今皇上,麻烦您通传一声!” 本来五品的小官,是没资格见皇上的,这位守门的将军品级都比索德超大人高的——人家是四品带刀侍卫,但是从康熙皇帝开始,大清的皇帝就对这些掌管钦天监的洋人无比看重——既重用又提防,这为将军自然不敢怠慢。他连声说道:“索大人,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这将军就转身朝大门走去,他倒也不用自己进去,就是到天安门那跟专门的办事小太监说一声就是。来回也就一两分钟,走回来就看到索德超大人正靠在金水桥的一根柱子上,眯着眼看天呢。金甲将军心说:“洋人就是洋人,除了他们,谁敢在天安门前这样呢?”也不去管索德超,只是兀自来回踱步,继续他守门的职责。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满脸是汗的跑过来,跑到那金甲将军身边,喘了好一会儿才说:“将军,请,请索大人进宫吧!” 索德超已经走了过来,金甲将军说了声:“索大人,请吧”就让开路,让索德超跟着小太监进宫了。 跟着这位小公公在紫禁城里转了半天,终于到了乾隆皇帝的寝宫所在——养心殿。送到这里,小公公就不进去了,跟索德超说道:“索大人,到这里我就进不去了,您自己进去吧,刘公公在里面等着呢!”说完,小公公朝里面轻喊了一声:“索大人到!”就看到一个年纪四五十岁,身材发福的公公走了过来,看到索德超,只是微微一低头,说道:“索大人,有请。”就率先转过身在前面带路了。索德超只得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跟小公公说声谢谢。 这时候,乾隆皇帝正没什么事做,坐在花园小圆桌上品茶吟诗,听到禀报说钦天监监正索德超求见,也是一愣。这钦天监也没什么事,怎么会突然要求见呢,看来是有点有意思的事发生了。 索德超一见乾隆,正要跪拜,乾隆忙说,“免礼免礼,索大人直接过来坐下吧,不必拘谨多礼!”索德超还真是不拘谨,听到乾隆招呼就过去一屁股坐乾隆对面了。 乾隆微微一笑,也不以为忤,洋人嘛,自然是不懂我华夏礼仪之邦的规矩的,不用在乎,出声问道:“索大人,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啊?” 乾隆跟他爷爷康熙大大地不同,虽然也用洋人,但是不过是一种惯性,他本人对西学并无兴趣,满足于天朝上国的美梦,经史子集的虚景,对其他事物并无分毫求知欲,由此,对洋人也就谈不上多看重。 索德超是真的有事——也没谁敢开皇帝的玩笑,不是找死么,急忙说道:“启禀陛下,我今日观天象,发现东南方向出现一颗极亮的明星,同时在西方极西之地也升起一颗明星。我观测方位,几经测算,极西之地升起的当是帝星,而东南方的则应照天狼星。这两颗星相互照应,未来不可限量啊!” 本来还笑眯眯的乾隆爷,一听到帝星这两个字,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手中的扇子也啪的一声紧紧收起,紧握着扇子的右手也是一根根青筋凸起。但是转了转眼珠子,乾隆爷又放松下来了,脸上又带起了微笑,接着问道:“索大人,那按天像之说,该怎么办呢?” 索德超还沉浸在科学研究的氛围里,急切的说道:“这种天象,那是几百年,上千年都遇不到一次,传说当初凯撒大帝出生的时候就出现过这样的天象,想来必定有超凡脱俗的人中龙凤诞生。”听到这句话,乾隆爷轻轻地哼了一声,想来自己是真龙天子的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其他人是人中龙凤的。“唯一奇怪的是,帝星和天狼星相互映照,散发的光芒才能弥天极地,但是这次两者相距这么远,说不定,这两颗明星在发挥出万丈光芒之前,就会泯灭了。嗯,尊敬的陛下,这是天佑之人,我们应该帮帮他们才是啊!” 乾隆一边微微点头,一边说道:“你这主意好,极西之地咱们就不管了,太远了,咱们先说说这东南方向的明星,上映这天狼星的人,现在在哪儿呢?” 索德超答道:“按照我得测算,这上映天狼星的,应该是在福建一地。” 乾隆爷还是保持这那一脸微笑,说道:“好好,索大人,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福建一带遍访,一定找到这经天纬地之才的。你先回钦天监去吧。” 索德超应了一声,后退着走出了养心殿。 看到索德超出去了,乾隆的脸一下子黑的都要能滴出墨汁来,“这个索德超,真的是不知所谓,如此灾星,岂能不趁早赶尽杀绝,小刘子,去,把军机大臣给我叫过来!” “遵旨!”刘公公接到圣旨,马上后退着要出去,还没走几步,乾隆突然喝到“慢!容朕再想想。” 乾隆爷看看天,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小刘子,这事就不用麻烦军机大臣了,这次不是刚取了一科么,找个成绩还不错,但是没上榜的,脑筋灵活的去把这个事办了吧。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嗯?” 刘公公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奴才谨遵圣旨,万万不敢让陛下不满。”抬头看看,乾隆已经开始喝冰镇酸梅汤了,这才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刘公公回到自己办事的小房间,让小太监送来这科的没上榜的人的名单,一边看,一边琢磨:“前两天正红旗的王大人给我送了一对玉如意,这两天正想着怎么回这个礼呢,这机会就来了。找个正红旗的子弟,办好了这事,也是给他正红旗涨涨势,这事就算结了。至于说王大人认不认这个帐,嘿嘿,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想来他也不会怀恨在心不是?” “哟,这不是有个挺好的人选么,钮祜禄氏善保,承袭三等轻车都尉,嗯,不错不错,上学的时候先生赐名和珅,倒是个好名字。来人啊,把这和珅给我找来!” “诺!” ………………… “敌袭!” 茂密的森林里,在瓢泼大雨之中,只见到影影绰绰的身影朝着清军的营寨逐步靠近,一边前进还一边弯弓射箭,立时就有三四个哨兵被射翻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全军戒备,迎敌!不准出营,只准射箭还击!妈的,这帮缅甸的狗娘养的,一下雨就来攻击,妈的,淋雨好舒服么?”范归祥范千户是这个营寨的首领,要说这范千户也不是软蛋,自从乾隆三十四年初,傅恒从云南进入缅甸,就作为补充兵员入缅作战,历经大小战阵二十余次,进攻必身先士卒,撤退必后队压阵,端的是一条好汉。这时候他是嘬着牙花子,一边布置兵力迎敌,手里提着军队配给千户的强弓,快步来到营寨边观察敌情。 “这帮狗娘养的,总是这样,日!”范千户一见这阵势,就知道今天自己又占不到便宜了。要说,乾隆年间的清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勇猛果敢,但是劳师远征,又实在不适应这缅甸的鬼天气。天气好的时候,清军总是打胜仗,打得缅甸军四散而逃,只要天气不好,他们就又集合起来攻打清军营寨。说打吧,缅甸人还真没这本事打下清军的坚如磐石的营寨,只是不断骚扰,总有倒霉蛋被用弓箭射死;要是打开寨门冲出去,这大雨天,指不定哪就埋伏着一票人马。清军前期吃这种亏不是一次两次了。 范千户一见有个人靠得比较近了,长身而起,拉弓便射,只听得“嘭”的一声,那人便已倒地不起。 “千户,快趴下!” 范千户嘴角的微笑还没展开,听到这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寒光一闪,一支利箭直奔他面门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范千户猛地一偏头,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周围几个士兵赶紧冲过去,只见范千户倒在地上不断的抖动,却强忍着痛苦没有发出声音,而他的右眼,已经变成了一个流血不止的血窟窿…… 一个月后,泉州城。 “娘,我回来啦!”范归祥穿着轻便的布衣,一边拍着自家的大门,一边叫喊着。 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去打开大门,开心的叫道:“老爷,您回来啦!” “是啊,翠花,你又长大了一点啊。我母亲呢?” “老夫人在佛堂给您祈福呢!对了,今天小少爷满月呢,您回来的真巧!” “啊,对啦,夫人该生啦!又生了个男孩,哈哈,好啊,好啊!我赶紧去看看去。” 说罢,范归祥三步并作两步往里屋走去,他倒是也没乱了礼数,知道得先去拜见母亲。 小丫鬟翠花(原谅我的恶俗,哈哈)一边关门,一边歪着脑袋想,为什么老爷要用块布盖着右眼呢? 范归祥先来到佛堂拜见母亲,老夫人是喜极而泣,儿子总算是回来了,从血与火的战场上回来了,只是“儿啊,你这右眼?”“母亲,没事,叫贼人射箭伤到了,以后怕是右眼看不到东西了,不怕,这不是安安生生的回来了么,再说了,还有左眼呢。” “嗯嗯,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你的二儿子,我先给他取了个名字——范海平,你要是不喜欢,你再改。”老夫人只得暗自垂泪,然后跟范归祥一起往他的卧室走去。范归祥的夫人还在月子里,这时候还在床上躺着,虽然早听到范归祥的叫喊声,但是也只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范归祥一走进卧室,突然眼眶里就出现了泪水,几部走到床边,抱着他的夫人说道:“夫人辛苦啦!夫人辛苦啦!” 范夫人也抱着丈夫,连声说着“不辛苦,不辛苦,快,看看咱们的小儿子。” 范归祥这才扭过头,看到尚且躺在摇篮里的范海平。范海平这时候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第一次看到的奇怪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然后,院门外响起了“嘭”的一声巨响! 第三章 灭门之祸 然后,院门外响起了“嘭”的一声巨响! 范归祥的独眼闪过一丝凶光,面目顿时变得狰狞。自己刚刚进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以如此方式登门拜访,想来也不会是善茬。再者,听刚才的声音,来人只一脚就踢断了粗壮结实的门闩,没有几年的苦工,可是练不出如此的功夫。 “娘,您就跟我夫人和这小儿子待在这,我出去看看。”范归祥沉稳地说道,然后大步走出门去。心下还在思量,我一直低调小心,也并未惹到什么仇家,为何会有人上门生事呢? 范府本就不大,范归祥几步就走到了前院,只见管家正捂着脸坐在地上,他面前是个十八九岁面如冠玉,口若含丹,明眸秀眉,身材修长,端的是气宇轩昂的一名俊俏伟男子。只见他穿着大红绣花的长袍,脚蹬虎头云靴,腰挂龙泉宝剑。男子背后一字排开七名灰袍壮汉,都是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身腱子肉把长袍撑的满满的,明显是多年的外功高手,个个实力强劲。 眼见范归祥过来,管家赶紧起身过来,还抱怨道:“老爷,您看这,我这……”说着捂着脸竟然哭了。想来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打了大耳瓜子,心里的委屈那是甭提了。 范归祥摆了摆手,现在没空搭理管家。直视着红衣青年的双目,站了片刻,范归祥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人,不知今日有何见教。鄙人不才,忝为征缅军千户,该当尽地主之谊,请几位进来喝杯茶如何?” 只见那俊秀青年挥挥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范大人,在下正红旗钮祜禄氏和珅,并无实职,您的一声大人,在下愧不敢当,喝茶就不用麻烦了。我们这也是办正事,请贵府各位都出来吧?喔,对了,刚才您的大儿子出去玩,我给您带回来了。”说罢,和珅拍拍手,身后走出了第八位大汉,手里正拎着范归祥的大儿子。这小孩这时候毫无反应,细细观瞧却还有呼吸,想来是大汉嫌小孩麻烦,就把他打晕了。秀了秀孩子,这大汉又退到那七名大汉背后。 “你们这是做什么!”范归祥低声怒吼道,眼中更是显现出愤懑之色。 和珅却不为所动,只是清清嗓子,朗声说道:“还是请府中的诸位都出来吧。”这一声就显出了和珅的真本事,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范府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多时,范府老太太带着抱着小儿子的范夫人,背后跟着小丫鬟翠花,手里掂着饭勺的厨子,也都来到前院。 范夫人一看大儿子被一个大汉拎在手里,惊叫出声:“老爷,大宝他……” 范归祥拦住范夫人的话,问和珅:“和大人,我们全家老少都到了,不知您有何见教?” 和珅缓声说道:“谨遵圣上口语,范归祥幼子冲撞当今圣上,犯有欺君之罪,全家满门抄斩!跪下接旨吧!” 范归祥冷声说道:“荒谬!按律,即便要杀我全家,也当有圣上圣旨;再者,我这幼子才这般幼小,如何能冲撞当今圣上?” 和珅答道:“怪只怪你幼子八字不好,与当今圣上相克。这种事情,圣上自然不会给圣旨,有口谕就够了。好了,别多说废话了,全部跪下受死!”死字一出,七个大汉都抽出腰间大刀,一道道寒光在刀尖上闪烁着,同时向前一步,一同大喝道:“跪下受死!” 范归祥回来得急,还没来得及放下背上背的包裹,一手拉下包裹,从里面抽出他的战刀,横握在胸前,低声怒喝:“干,你们让我们死,我就让你们死!让我束手就擒,办不到!” “归祥,莫急!”范老太太看着和珅,缓声说道,“这位和大人,看今天这情况,我们是在劫难逃了,老身想在死之前再给列宗列祖上柱香,您看可以么?” 和珅琢磨了一下,说道:“行,您去可以,范大人,特别是这位还在襁褓里的小少爷,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范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谢谢这位大人的慈悲心了,管家啊,扶着我去佛堂上香。” 说完,管家扶着老太太就往后屋走去。前院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就凝固了。范归祥只是死死地盯住和珅,不敢稍有放松。 估摸着得有盏茶功夫,从客厅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嘭嘭两声,枪声大作。两个大汉如遭雷击,胸前鲜血翻涌而出,无力的跌倒在地,眼瞅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是活不了了。和珅和剩下的六个大汉一愣,都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这正在愣神的当口,又是两声枪响,又是两个大汉应声到底。只见范老夫人和管家一人一杆三眼神铳,枪口还冒着烟。一出来,管家就把背上背的一根三眼神铳扔给厨子。 和珅眼中凶光一闪,大喊一声动手。三个大汉和和珅就向着范府诸人冲去,最后那个大汉先是手起刀落,一刀砍下范归祥大儿子的脑袋。 “我操!”范归祥怒吼一声,扑向和珅。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战场老将是不会不懂的。和珅却不着急,两边心情完全不同。 那边,范夫人看到儿子命丧当场,已然晕了过去。范老太太也是目瞪欲裂,抬枪就打,那大汉直接爆头而亡,脑浆和着鲜血流了一地。现场只剩下了三个灰袍大汉,其中一个一看这情况,飞扑向范老太太,一刀将范老太太捅了个透心凉。范老太太一口鲜血喷出,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抡了这大汉一下。这是最后的反抗,根本无法伤害到这大汉一丝一毫。大汉用力一抽刀,范老太太肠子流了一地,惨死当场。那边,一个大汉冲向管家,管家一看也是老手,在大汉一跃而起的当口,一枪打了过去。这大汉也真不是盖得,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愣是扭转身躯躲开了这一枪。只是这一躲,也就失去了平衡,落地直接躺地上了。他最后看到的就是三眼神铳的犹如锤子的枪柄越来越近,好像是山岳一样朝他砸下,噗的一生,这大脑袋都彻底完了。 “哼,这么嫩的小兔崽子,也敢来讨野火。”管家嘴角的冷笑还没展开,突然一个刀尖从他胸口透胸而出。“老家伙,你还是去死吧!”抽刀转身,这大汉朝着范夫人走去。翠花正拖着范夫人往后屋拖,眼见这情况,大喊一声:“老爷,救命啊!” 范归祥向和珅劈出一刀,和珅往后面一退,范归祥趁机后退几步朝后一看。这一看不得了,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只见他的老母亲被开膛破肚已然离世,老管家的血已经积成一滩,那边厨子正倒拿着三眼神铳跟一个大汉贴身肉搏,最后一个大汉正一步步向着范夫人和小儿子走去,就像在逗弄猎物的野狼。范归祥右腿一弹,就纵身向那个大汉扑去,那大汉就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子朝左一闪,就躲过了范归祥的突击,接着奋起一脚,朝着范归祥的肚子就踹了过去。范归祥落到地上滚了几下,就落到了范夫人身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边厨子也脱离了搏斗,靠了过来,小心的守在和老爷和夫人身边。 和珅带着最后的两个大汉围了上来,这时候和珅的脸上都像是能挂下一层霜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竟然有火枪。这是大明留下来的三眼神铳吧?” 范归祥把小儿子用布包好,背到背后,朗声说道:“不错,我们祖上有关宁铁骑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看来,用来打你们这些清狗还是不错的。” “找死!”和珅怒喝一声,就待动手。 “老爷,您先带着小少爷走吧,范家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我在这抵挡一阵。”厨子挪了挪身子,把众人护在背后。 “老李啊,今天还怎么逃得掉,无非一死,死也得顶天立地!” “胡说!不管怎么说,都得试试。翠花啊,只是可惜了你了。” 小丫鬟嘤嘤咛咛的说道:“我,我不怕,只要老爷能带小少爷逃命,我不怕。” “那就好!”厨子拉拉衣服,露出了裤腰带上挂着的一颗炸药。 范归祥也不迟疑,扭头就走。和珅等人还没来得及追,厨子就一枪跟一枪连发三枪,和珅等人只得来回翻滚来躲避枪弹,三枪打完,厨子就已经退到客厅里面。拿起长明灯,扔掉灯罩,点燃了炸药引信,不管不顾抡着三眼神铳直接扑向和珅。 一个大汉身形一闪,站到和珅身前,一刀劈向厨子。厨子拿三眼神铳一挡,一把死死地抱住那大汉。旁边一个大汉一看这情况,一脚踹向厨子,要把他踹开。和珅这时候已经闪过这三人,朝范归祥追去。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声在泉州城上空回荡着。 范归祥背着范海平,眼中闪着凶光,噙着泪水,一声不吭的朝着海边奔去。 第四章 范家 范归祥背着范海平,一声不吭,只是埋头朝着海边猛跑。 为什么是海边呢? 因为在海边的一个秘密地方,范家停靠着一搜小型船只,而且是按时定期保养,保证船的可操作性。即使这样,凭范归祥一人驾驶这么一搜小船,也是不可能驾船出海跑很远的,毕竟范归祥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开着小帆船跑到夏威夷去。但是,在这个海上片帆不见的时代,在海上跑一段,找个合适的地点登路,逃亡的安全性就会大大增加。 此时,距离大清自绝于大海,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在顺治爷的时候,朝廷就下发了《禁海令》:“片板不得下海,片帆不得出洋。”自此海边再也不见千帆挣流的场景,只留下了碧海蓝天让人遐想。 那范家怎么会有一搜船藏在海边呢? 这范家,要说也是源远流长,故事很多的一家人。 范家一直就住在海边,从大明朝的时候就是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海边就只能是吃海了。平日里没事就下海打渔,有机会了就搞点海外的货回来卖卖,所谓贸易自由么。长年水里来浪里去的,自然是练出了一身海里的本事。明成祖的时候,三宝太监郑和组织船队下西洋,范家的先祖凭着一身本事,就被征调到了船队中。几次下西洋,增长了范家先祖的眼界,也知道了远洋贸易的巨大利润,等到后来卸甲归田了,就琢磨起搞搞海外贸易的事。但是这事一人是做不成的,范家先祖就找了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又集资做了艘大点的船,开始了他们的跨国贸易。 要说这跨国贸易就是比打渔赚钱,范家开始搞贸易,就看到家中资产逐步上涨,只不过,不只是资质所限还是运势不足,范家先祖的生意始终是做不大。就这么一代传一代,到了嘉靖朝的时候,禁海令一下,得,生意做不成了。 要说人啊,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能赚钱的营生,再去过打渔的生活,那是万万不能的。范家的那一辈先祖心一横,就干起了走私!走私也是技术活,他一琢磨,在家附近这么干,不是办法,就远赴广东找出路。正好碰到三个也立志走私的兄弟——徐惟学、叶宗满、汪直。范家那一辈先祖尤其跟汪直谈得来,就一直跟着汪直干,把生意越做越大,直到做成了海上霸主。不料人有旦夕祸福,有一次武装走私的时候,范家先祖跟葡萄牙人交上了火,虽然葡萄牙人被轻易赶走,但是范家先祖却莫名其妙的受了重伤。这时候他年纪也大了,就告老还乡,做了富家翁。那一代的范家先祖本想叫他儿子继续来跟着汪直干,不过一想这些年聚少离多,眼见自己也没多少年岁可活了,就说等自己登了西方极乐世界再说吧。也算他们运气,第二年,胡宗宪邀请汪直上岸会面,结果汪直在杭州叫王本固王巡按使给砍了脑袋。 汪直死了不打紧,这一下倭寇可就翻了天了。要知道,倭寇一直给汪老板打工,这一下把老板杀了,以后工钱找谁要去,这就苦了沿海的老百姓了。 要说范家子弟真不是孬种,一见这情况,除了老大在家守着父亲,剩下四个儿子,两个投了戚家军,两个投了俞家军。这一通杀啊,四个兄弟折损了三个,沿海的大规模倭患才算是平息了,偶尔有零星个把倭寇,都是小打小闹,待得这最后的一个兄弟归来,他的子侄辈又参加了戚家军。老子的老子让倭寇杀了,老子自然要杀倭寇;老子的老子是杀倭寇的,老子自然也得杀倭寇。等到这下一辈的成长起来,正好碰见万历三大征的中日之战。李如松坐镇东北,邀请戚家军前来助阵。那就别说什么了,抄家伙上吧。又是一通狠杀,杀的丰臣秀吉麾下的诸多所谓战国名将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打完了这场战争,戚家军一部以交流学习的名义,被李家留下了,其中就有范家子弟的一名。范家子弟也确实厉害,不止擅长步战,更是加入辽东铁骑,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兵,当然也拿到了辽东铁骑独步天下的三眼神铳。 后来满清崛起,范家子弟又站在了抗清的第一线。奈何大明气数已尽,不管这些战士如何奋力作战,终究改变不了大明被灭的结局。当时范家还幸存的一个子弟,带着几个无亲无故的老战友,回到了泉州,这个自己祖先居住生长的地方,靠着祖先在几个秘密藏宝库收藏的宝藏,做了个中产阶级,但是暗中,范门一族,一直没有丢下过祖先传下来的航海和战斗技术,同时,老一辈的交情也没丢。 到了范归祥这一辈,对满清的仇恨也淡了,毅然参军,为保护这中华江山继续流血流汗,谁知道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呢? 范归祥把船停在岸边,背着范海平上了岸。他可以在船上顺手抓点鱼,吃点鱼生,但是小范海平可是不行的,他得吃奶。 总会有办法的,范归祥心中默念,这么多年了,我范家经历了这么多,总会有办法的。 第五章 和珅的野望 躺在回京的马车上,和珅很惆怅,当然,也很惶恐。 这都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喜从天降,出门叫天上的馅饼砸了头,这一科科举明明是名落孙山,却被大内总管刘公公派遣了这么个皇上钦命的差事。这事要是办好了,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是现如今,却是杀不杀无所谓的都杀了,最该杀的那个跑了。 怪谁呢,怪谁呢?只能怪自己。 当初刘公公把和珅叫到跟前是这么跟和珅说的:“和珅啊,嗯,真是个俊俏的好小子。现下我这有这么一桩差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办啊?” 和珅跪在下面,头都不敢抬,连连答道:“刘公公安排下的差事,鄙人万万不敢办差了。” 刘公公微笑着点点头,回到:“嗯,倒也不是我的事,是当今圣上安排下的差事。东南边呢,可能是在福建,昨天呢,生了一个小崽子,这八字啊,冲突了当今圣上。这事,你可得办好咯!” “鄙人一定办好,请刘公公放心,请陛下安心!” 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和珅心里暗暗骂道。 这事说直白了,就是皇上要干掉那个小兔崽子,虽然说什么八字冲突了皇帝和珅是不信的,但是原因多半也是这种神神叨叨的理由。要不然,皇上犯不上找一个刚出生的小子的麻烦。和珅虽然不是那么迷信,但是依然认为对于这种有可能危害大清统治的人,还是尽早铲除的好,斩草就得除根,为了大清的万年基业,这种小东西,死了就死了吧。 年轻的和珅还是个正直的青年人,但是狂热的爱国热情,让他毫不犹豫地作出了灭人满门的决定。 这个决定容易做,但是真正的难题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小孩子。满人刚入关的时候,甚至大清政权刚建立的时候,杀汉人是杀得流血漂橹、尸山血海,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现在嘛,所谓河海清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种事是再也做不得了,更别说在福建这么大的地界上杀初生的婴孩了,那岂不是要惹得天怒人怨。准确的找到这个小婴孩,就是这件事的全部难点。 还是大意了啊!和珅在马车上翻了个身,结果伤口扯动,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和珅是个精明人,又有着京城来人的身份,在福建地方官的协助下,经过诸多排查,最终认定了范府就是这次的目标,而范家的二儿子就是触怒了皇帝天威的人。唯一有一点,范府的当家的,范归祥不在家。要是搁别人那儿,就不算个事,先把范家上下屠了,再找机会收尸范归祥就是了。可和珅呢,是个严谨的人,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他是受了圣旨来办事,又不是午夜刽子手,得按照正规程序,宣布了罪名,继而行刑。然后一查,就知道范归祥在缅甸征战,负伤了正在归家的路上。 那就等着吧! 等来了范归祥,按照规程办了事,结果主要目标跑了,跟自己来办事的人都去西方极乐世界了,这事算是彻底办砸了。自己呢,因为离得远点,而且有几个人挡住了爆炸的威力,命没有丢,甚至伤都不重,不过是点皮肉伤,不过不在床上躺一两个月是免不了了。 可该怎么办呢?躺在马车上,和珅只觉得汗如雨下。 要说呢,反正跟自己办事的都挂了,自己这重伤而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全凭自己一张嘴,自己想怎么说怎么说。至于范归祥和他儿子,那是断然不会再出现在官府的目光下了。且不说本身就是圣上要杀的,就凭他们私藏的那些个家伙什,都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所以呢,就说他们已经被自己处理完了,至于没有尸首,那是最后爆炸给炸成残肢碎片了,然后接下来一场大火,直接给烧成灰了,那可不赖自己。这么一来,就把一件给办丢了的事给弄成了完美收场,而且自己还因公受伤。 如此一来,仅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得弄明白究竟皇上是怎么会找到这么个目标的。解不开这个难题,和珅不敢去复命,也不敢回京,就只敢这么躺在马车上,慢慢朝着京城走去。 得去查查,一定得知道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说不得,真的只能筹点钱,贿赂一下刘公公,探探这事的底细了。 这实在是在挑战和珅的做人底线,不管是怎么办,和珅都觉得自己是破坏了自己的原则。可是不办呢,诚实地去说自己事办砸了,自己就死了,死得硬硬的。和珅是有远大理想的,他要经世济民,要报效朝廷,要开疆拓土,他要是死在这儿了,就太亏了! 和珅的脸开始扭曲了,那张英俊潇洒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原本清朗的双眸也慢慢喷出了邪异的光芒。 原则什么的,就不去管它了,为了能达成我的理想,什么原则,什么道德,都去tm的。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功成名就,我一定要权倾天下! …………………………… “老板,我找巴巴罗萨。”独眼龙掏出了一小定银子,给了酒店老板。 “朋友,你不是本地的吧,澳门有澳门的规矩!” 第六章 蓝龙酒吧 “老板,我找巴巴罗萨。”独眼龙掏出了一小锭银子,给了酒吧老板。 “朋友,你不是本地的吧,澳门有澳门的规矩!” “喔?是什么样的规矩?”独眼龙看了看四周,看到独自来的客人都在吧台坐着,也拉了把板凳,坐在了吧台前面,银子扔在吧台上,“来点喝的吧!” 顺手把背后背着的小婴儿抱到前面,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正睡得好好的,不过嘴巴已经开始嘟嘟了,脑袋也在左右磨蹭,这眼见就要醒了。 “嗯,您这有适合这小家伙喝的么,也来点吧。” 酒吧的服务员是个长得挺俊俏的青年,穿着衬衫和阔腿裤,跟大清国的衣着服饰风格完全不同,但是黑发黑眼明白无误的显示出他的血统。他看了一眼小婴儿,说道:“嗯,小家伙就喝牛奶吧,今天早上才挤得,还挺新鲜;您呢,要是想尝尝鲜,就来点啤酒,这玩意跟咱们的白酒黄酒味道大大的不同,不过第一次喝可能不习惯,诺,那边那几个黄发蓝眼的喝的就是,这酒不烈,喝了不醉人;想要烈酒呢,有船上水手特别喜欢的朗姆酒,也有咱们华夏的白酒,就看您要什么了。” 范归祥扭头看了看那几个肌肉贲起,还突突直跳的外国壮汉,那几个哥们听到服务员的说话,也正往这边看。两边眼神一交会,几个哥们笑了笑,都把杯子举起来,向范归祥示了示意。范归祥报以微笑,点点头,算是回礼,就转过头来对服务员说道:“行吧,我也来杯啤酒吧。” 好像变魔术一般,也不知道服务员从哪儿拿出了一杯啤酒,就给放到范归祥面前了,顺手把那一小锭银子摸走了;然后他转身走到里面,过了半晌,端过来一杯牛奶,也递给了范归祥。“诺,这是给小家伙的牛奶,孩子喝了长得跟牛一样壮,哈哈!” “嗯,谢了!”范归祥拱拱手,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只见脸色顿时变得古怪,眼见是要喷出来了,还是忍住了给吞了进去。范归祥冷静地放下啤酒,端起牛奶来专注于喂孩子了。 “唔,小海平,快起来吧,喝点牛奶吧!” 一边喂小海平,一边探头问服务员,“你说澳门的规矩,什么规矩?” 服务生卖了酒了,心情也好了,也愿意说话了,“看着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还带着这个小孩子,是家中发生大事,来澳门逃难的吧?”稍微一顿,看范海归全然没有答话的意思,继续说道,“澳门这地方,虽然也是大清国的疆域,但是呢,这算是海外番人的聚集地,大清国对这是不怎么管的,这么个小地方,在这么大的疆域里面,也是不出名的,知道来这逃难的人不多。您能来这,说明还是有门路的。”说到这,服务员降低了声音,凑到范归祥耳朵边,悄声说,“但您刚才说的那个名字,说明您那,还是只知道一些传说。那个名字是海盗王的称呼,这个名字在澳门,是不能被提到的!这就是澳门的第一条规矩,绝对不能提起他的名字,要不然一旦船离港,入大洋,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喔,是这样啊,但是我看到的消息里面说,巴……那个名字,就是这个酒店老板的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出人命的!”服务生赶紧让范归祥闭嘴,在范归祥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背部肌肉已经紧紧地绷在一起了。 “我看外面的招牌上写的竟是些曲里拐弯的字,也不认识,但是我得到的讯息说的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的酒吧,叫红胡子酒吧的。”范归祥也是老江湖了,估摸着虽然自己对这块地方确实不熟,但是呢,这位小哥说的话里面也是水分十足的。 一抹精光在服务生的眼底闪过,倏忽却又消失,自然的说道:“这您可找错了,咱们这是蓝龙酒吧,可不是您说的红胡子酒吧啊。” 范归祥想了想,可能就是这么回事,毕竟自己是按照不知道哪位祖辈留下的消息来着找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酒吧就换人了也实属正常。 “行吧,那就这么着吧。请问这位小哥,到哪儿能找到个舒服的客栈呢?”范归祥喂完了小海平,又鼓起勇气端起啤酒,随口问道。 “您要找住的地方啊,不如就住到咱们蓝龙酒吧吧,这来来往往的水手挺多,我们也提供住宿服务的喔。价格便宜,环境优美,实在是最好的选择。”服务生一边挫折手,一边笑着跟范归祥说道。 “行吧,您带我去看看。”范归祥一口气把一杯啤酒喝完,就抱起小海平,让服务生在前面带路,往后面去了。 不多时,服务生回转了,走到酒吧一个靠窗的桌子前,低着头跟一个带三角帽的洋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洋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挥了挥手,让服务生离开了。 这时,范归祥正看着这所谓环境优美的房间发呆“我,这就是所谓的环境优美吗?这简直是乱七八糟到了极点……” 第七章何去何从 这是给船上下来的下级水手准备的房间,想来也是,船长、大副这些人也不会来这酒吧找地方住,这就可以想见房间的混乱和肮脏程度了,估计个把两个月会清洗一次就算是良心了。 范归祥当了多年的兵,又在逃亡中风餐露宿那么久,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倒是小海平被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精和浓郁脚臭的气味冲的一个跟头。打开那扇小小的窗户,这窗户是朝下开的,能打开的范围不大,跟门相对,是临街的窗子,门也大敞着,范归祥让房间里的味道都慢慢散出去。 “之前住这屋子的人是酒鬼么,这是要把自己喝死啊!”范归祥苦笑着摇摇头,在床上清出一块可以落座的地方,先把小海平放在上面,细细查看一番,看到小海平刚刚喝了牛奶,这会正舒服的直哼哼,脸上也是红扑扑的,除了因为烟雾这屋子的气味挤着鼻子,其他一切都好,自己这才坐了下去。 范归祥不是冒冒失失来澳门的。在范家从先人从辽东对抗后金的前线回归故里的时候,曾今人来人往、子孙繁盛的范府已经空无一人,他凭着记忆中的前人教诲,在府中厨房内的密室找到了一批宝藏和一封信。这批宝藏质量不高,但是数量不少,足以让回归的范家子弟过上优渥的生活,信中的内容则是,若回归的范府子弟在将来遇到祸患,可前往澳门的红胡子酒吧,找巴巴罗萨,自然会有人帮忙避祸。这条消息一代代传到范归祥这儿,本来都是当个故事来听的,谁曾想真的遇到这满门被灭的泼天大祸,下意识的就往澳门来了。自己家的先祖,总不会坑自己子孙吧。 其实在来的路上,范归祥也就想了,这消息未必管用,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时移势易,鬼才晓得能不能找到这接头的人;就算这股势力还在,这么久没人上门,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事呢? 但是范归祥还是来了,毕竟澳门是跟洋人接触最紧密的地方,在禁海令后的大清,能找到出远海的大船的地方,也只有这儿了。即便找不到帮自己避祸的人,自己出点钱,远走异国他乡也是可以做到的。毕竟现在的大清,已是无比强大的帝国,各路密探紧紧地掌握着这个国家的风吹草动,自己想在大清国内长久躲藏是不太容易的。到了澳门,去天竺、暹罗那一片就比较容易了,那里,是大清也鞭长莫及的地方了。 报仇?仇总是要报的,东方人最重要的美德之一就是血债血偿,报仇雪恨。宽容,在东方只会被认定为懦弱。纯正华夏血统的范归祥自然是要报仇雪恨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海平平安成长,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范家这一脉的血统能延续下去。之后,再来考虑报仇的事情吧。 休息一下吧,这一路走来,也真是累了。看看自己和孩子,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念的,范归祥就这么打开着门躺了下去,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就这么眯了一会儿,范归祥耳朵动了动,噌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等双脚落地的时候,腰间的战刀已经被抽出握在右手上,这边左手一勾,小海平已经被挂在了背后。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当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轻轻关上门,范归祥两脚贴地,悄无声息的移动到窗口,往下看了看,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在自己窗口下的位置出现了偏移,人流都挤在远离自己的半边街道上,还是不是朝这这边看两眼,还有人在交头接耳,看来是防着自己从窗户跳下去,已经埋伏好人马了。因为一楼有个遮雨的棚子,范归祥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下面。范归祥看不到敌人,敌人也就看不到他。 当、当、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服务生的声音:“先生,快到饭点了,请问您想吃点什么,我们好给您准备。您开下门,我给您看下我们的菜单。” 范归祥一边回道:“稍等”,一边用柔力拆下了窗户,斜着拿进屋内,往床上一扔,轻巧的钻出窗外,两手往上一勾,两脚踩着窗台稍一用力,噌噌噌的就往上爬去。 他往窗外一钻,楼下的人流发出一声惊呼,埋伏在遮雨棚下的敌人马上觉察到事情有变,冲到路上就朝上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范归祥已经到了房顶,迈开步子就跑。眼角瞥了一下,这伙人应该不是清廷拍出来的,都穿着奇怪的红色上衣,白色裤子,活像一只只大龙虾。这些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英帝国“龙虾兵”,只不过对于遥远的东方帝国,对于这发源于欧洲岛国的列强还极为陌生。眼见人要跑,这还说什么,训练有素的英军士兵抬枪就射,只是这时已经没有了射击角度,虽然枪声震天,却只是惹得街上看热闹的人群惊呼,对范归祥没什么影响。那还说什么,追吧! 这一队英军士兵有八个人,这会儿都是提着枪在街上狂奔。楼上准备偷袭的英军听到街上的枪声,都知道事情有变,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屋内已经空无一人,迅速往楼下跑去,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屋里的味道给熏下去的。 这时,澳门上演了一场好戏,范归祥一个人在房顶窜来窜去,辗转腾挪,当真是英姿飒爽,几个身手矫健的英军士兵也上了房顶,更多的英军在大街上跟着这些人在奔跑,闹得在街上的人是鸡飞狗跳,各种喊叫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正当这情景僵持不下,大有秉灯夜跑架势的时候,一个黑影迎着范归祥急速接近。 “乖乖停下,你跑不了啦!” 范归祥一边转向,双腿一蹬,跳上另一个屋顶,一边喊道:“恕难从命!” 那边也转向,横下心一定要截下范归祥,两边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那黑影得意的笑道:“看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第八章 东印度公司 范归祥一边亡命狂奔,一边四处打量,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毕竟在屋宇之间飞檐走壁,虽然不虞街道曲折,能把在街上追赶的士兵甩开好多,但是屋顶并不平整,时高时低,时常要手脚并用爬高上低,也殊为不易。 “速速停下,束手就擒!”那黑影愈发接近了,看样子也是个汉人,但是穿着打扮也跟那些洋鬼子差不多,黑色短外套,黑色阔腿裤,配上一双牛皮轻靴,也是颇有几分帅气,“你就不要想跑了!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你又怎可能跑的掉!” 就这说话的当口,范归祥前进方向上又有几个人窜上了屋顶,这些人就是那些穿红衣的士兵了,他们一上来就举枪瞄准范归祥。范归祥是知道枪支厉害的,挨上一下非死即伤,当即朝左边迈上两部,人一下就从房顶消失了。屋顶上的追兵和堵截都愣了,稍即反应过来,一边招呼街上跑着的同伴朝那个方向围拢,一边自己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往那边追去。 还是黑衣人最先赶到,只见范归祥轻抒双臂,拉着街道边伸出的杆子,像人猿泰山似的荡着前进,偶尔还在木桩子上一蹬,又跃上另一侧房檐。这还想什么呢,追吧!黑衣人身先士卒,跃下房顶,如同范归祥一般借着街边的杆子和木桩前行,那些跳下来的英军士兵是没这本事的,只能在街上跑,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跑了半天,范归祥已是强弩之末,毕竟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逃难生涯,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野外生存,体能早已不是当初当千户的时候能比的了的。 看看前面,这马上就到城外了,只能孤注一掷,逃到城外,进了丛林,也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看看后面追兵的距离,算算速度,计算下逃出城需要的时间,这次能逃出去的把握还是很大的。这一结论让范归祥很是振奋,不自觉的又加快了些许速度。 近了,更近了,已经到了城门的边缘了,跳下这个屋顶,只消八九步,就可以出城了。 广阔天空,等着我们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城外那么大的地方,有丛林繁茂,躲进去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了。 最后一步,弹起,落地,就完美了! 就是最后一步,就在范归祥右脚猛蹋房檐的时候,只听身后啪的一声,一颗弹丸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范归祥的右脚下,把房檐打缺了一块。范归祥一时收力不及,跌落下来,为了避免背后小海平被摔着,只好硬挺挺的面朝下趴在了地上。真正是倒了霉了,正好有块石头在范归祥脑袋的为止,一下子就开了瓢了。 这一下摔得沉重,范归祥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开启了水陆道场,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脑袋里响了又响,双臂支撑起上身,右腿前伸想要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歪,只得右膝盖着地。抬眼看看,双目中一片血红,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转动。晃了晃脑袋,范归祥脑子里一直在不停地问,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这是在干嘛呢。虽然脑海里还是一片浆糊,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挣扎着站起身,不敢站直,只能双手扶着腿,弯着腰立在哪儿。 模模糊糊的,好像四周有脚步声靠近,范归祥抬头看看,只见十几个红衣军士在那个黑衣人的带领下围了过来,十几支枪的枪口正齐齐指着范归祥。 黑衣人看看范归祥的状态,知道现在范归祥已经是脑震荡了,没有反抗能力,一挥手,过去两个红衣军士,拿绳子捆住了范归祥,当然,还是把范海平给抱下来了。 ……………………………… 过了估摸着得有差不多两个小时,范归祥才从脑震荡的影响里完全恢复过来,意识清晰了,记忆也开始发挥功效。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在了一个类似十字的架子上,左右双臂分开被绑在两边,脖子也被固定住了。眨眨眼,额头上有点刺痛,伤口是已经止住血了。 这是一间非常正统的牢房,不过不正统的是,牢门旁站着的持枪的红衣军士。忽然,只见那名军事猛地站直,两脚跟并在一起,强也太奇靠在肩膀上,嘴里喊了声不知道什么的话,接着就看见三个人走到牢门口。两个是红衣服的军人,不过明显里面有个官职比较高,因为他走在前面,另一个就是之前在外面追捕范归祥的黑衣人。 三个人走进来后,黑衣人给领头的红衣服搬了把椅子。红衣服施施然坐下,叽里咕噜地说了句话,范归祥是听不懂了。好在他们也知道这点,那个黑衣人翻译道:“这位是东印度公司的史密斯上尉,有点事需要你合作一下。” 东印度公司?!!! 第九章 跟我们合作吧 “东印度公司?”范归祥一脸茫然。 黑衣人一看就知道,范归祥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竟然没听过东印度公司,只能无奈却又骄傲的解释道:“东印度公司是大英帝国在东方的代言人,代表了大英帝国的意志和利益。” “大英帝国?”范归祥仍然是一脸的茫然,这也不怪他,真的是消息闭塞,没听说过纵横四海的大英帝国。不过范归祥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话头再不接下去,估计这天就没法聊了,还是接了一句:“嗯,我听说澳门有很多葡萄牙人,这葡萄牙和英国,是一回事么?” 黑衣人差点就崩溃了,但是还是维持了绅士的风度,依旧用淡然的口气说道:“当然不是一回事,大英帝国比葡萄牙强大千倍万倍!好了,现在不用你提问,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说完这话,黑衣人低头对史密斯上尉耳语几句,史密斯上尉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问了一句话。黑衣人听完就大声问范归祥:“好了,现在先说出你的名字,和你的来历,以及你来澳门干什么。” 范归祥心说,你们不是有病么,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就出动那么多人来抓我,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我姓范,名归祥,来澳门主要是想出海逃难。另外,我想问问我得儿子在哪里?” “喔,只是出海逃难吗?那么,你怎么会知道海盗的暗号?你是不是来找海盗的,到底有什么计划,有什么任务,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不然,大刑伺候是少不了的。嗯,你儿子我们派人照顾着,你不用担心了,不过,如果你不好好合作,我们也不保证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喔。”说完嘿嘿阴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于范归祥而言,这算是要了亲命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任务或者计划,不管是坚强不屈,还是直接投降坦白,都无所谓,保住孩子和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偏偏他毛的计划任务都没有,纯粹是走一步看一步,除了一个出海逃难的大方向,当真是一无所有。他现在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结果人家愣是不信,这可如何是好?说不得只能编瞎话了,可是,范归祥,嗯,应该说范门一族,都不是能言善辩的主,想糊弄谁都糊弄不住啊。得,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人信不信他也是管不了的。 “我真的没什么计划,就是想到澳门来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以前跟我家有渊源的人,帮我出海逃难,能到天竺和暹罗都可以。” 黑衣人很敏锐的发现了一个点:“那么你怎么会说海盗黑话的,嗯,有渊源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范归祥到这时候再不明白就是纯傻瓜了,明显这些人是想抓海盗的,而自己很不巧,来找的人也是海盗,结果还碰到人家布的点上了。这不是倒霉催的么!我可是大清的千户,堂堂正正的五品武官,不是海盗啊。 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吧,范归祥自我安慰道。 “这位大,嗯,先生,我确实不是海盗,也不清楚海盗的事情,我本是大清的武官,只因犯案,故而想逃难出海。至于为什么会说海盗的黑话,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腰间藏有一块羊皮纸,上面有为什么我会来澳门的因由。”范归祥老老实实得把大概情况说了。 黑衣人把情况跟史密斯上尉反映了一下,然后径自走过来把范归祥腰间搜了一通,果然找到缝在腰带上的一张羊皮纸。拿出来一看,就交给史密斯上尉了,史密斯上尉瞅了一眼就又扔给黑衣人了。废话,上面写的都是汉话,史密斯上尉一个字都不认识,只能让黑衣人来看;虽然如此,黑衣人找到的证物还是只能先交给上尉,要不,就是不懂为官之道了。 仔仔细细得把这羊皮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跟史密斯上尉详细的报告了上面的内容,史密斯上尉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这次的发现很满意,然后跟黑衣人说了些什么,站起来就带着他的卫兵走了。 黑衣人留下来对范归祥说道:“嗯,史密斯上尉大体上认可了你的说法,而且你这封信上提供了一些我们需要的情报,鉴于此,他认为可以吸纳你为东印度公司效劳,你意下如何?” 范归祥问道:“我没想过为谁效劳,只想早点离开大清。我答应又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黑衣人阴笑着说:“你答应呢,现在就跟我一起出去,给你弄套像样子的衣服;不答应呢,我自己就走了。” 范归祥本想拒绝,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他说的自己就走了是什么意思,只好无奈的答应了,“好吧,我答应了,不过,我的儿子呢?” “你的儿子有我们代为照看,你是要跟着我们去纵横四海的,哪有时间照顾小孩子啊。”黑衣人笑了笑,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把捆住范归祥的绳子一一弄断。 范归祥跪倒在地,喘了好一阵才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对黑衣人说道:“走吧,我们要去哪里?” 黑衣人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先去给你弄套像样的衣服,你丢人不要紧,可不能丢了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威名。嗯,我叫王杰,你以后就叫我杰哥吧。” “是。”范归祥跟着走出了这牢房。 黑夜已经笼罩了澳门,但是这个范归祥意识里的偏远小城,却是灯火通明,人流往来如织,说不出的活力充斥其间。 王杰好似背后长了眼睛,看到了范归祥的表情一般,充满了骄傲和喜悦的说道:“是贸易啊,贸易让这里繁华,有贸易,就有金钱,金钱,令世界欢歌笑语!哈哈哈哈!” 笑着就走远了,范归祥猛然惊醒,只得快步跟上。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天竺暹罗了。 范归祥心中充满疑虑,紧紧跟在王杰身后。不管怎么说,先救出儿子再说。 第十章 十三行(1) 第十章十三行 又在澳门停留了两天,范归祥拿到了给他量身定做的一套制服,款式跟那些英军龙虾兵是差不多的,不过是纯黑色的一身,以示区别吧。 今天也是王杰通知范归祥要离港的日子了。按照大清的禁海令,澳门是不允许外国船只停靠的,只不过葡萄牙人在这里经营了很久了,大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的。按照潜规则,这里是葡萄牙人的定居点,像东印度公司这种代表英国官方的势力长期在这里待着并不合适。于国法,于情理,东印度公司的人都不会在澳门待太久。 之所以这次在这碰上东印度公司的人,也是因为海盗太猖獗了,严重影响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洋和南太平洋的船只安全,葡萄人的商船的安全性也屡屡遭到威胁,这才双方达成协议,过一段时间英国人就会到澳门待上一段时间,抓抓海盗,审审葡萄牙人抓住的斯通海盗的嫌疑犯,等等。 这次范归祥也纯粹是倒霉催的,撞到枪口上了。话说英葡双方合作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抓了大猫小猫三两只,这次范归祥带来的信息才算是最有价值的。 原来,范归祥先人留下的信中,不只有让范门子弟到澳门逃难,还记录了汪直秘密开发的几个海港的具体位置,当初是汪直用来走私的中转站,现在估计都成了海盗的天堂了。有了这些个准确的位置,凭着大英帝国的坚船利炮和训练有素,肃清这一带海域的海盗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打海盗还是需要作战计划和行动配合的,不是说打就打的,那些在这里盘踞多年的海盗,也都不是善茬,不是想捏就能捏的。 具体怎么办,得回归舰队,由更高一级指挥官来决定,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撤离澳门,回归舰队。 范归祥在王杰的住处找到他,跟着他朝港口走去。虽然天才刚亮不久,港口这里已经开始有人流出入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澳门人把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看,那艘就是我们的船。”王杰一指港口上停着的一艘船。范归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船,船不算太大,但是有三根桅杆,挂了很多张帆,想想就知道一旦满帆能跑多快了。 “这是一艘32型护卫舰,速度快,灵活性强,主要就是用来护航的,当然战斗中用来突袭也是很好的选择。走吧,赶紧上船。”王杰稍微介绍了一下,就迈步走了过去。 “等等,我们这走了,我儿子呢?”范归祥追上两步,沉声问道。 “喔,你儿子应该是跟史密斯上尉在一起,他带的有仆人,好照料。”王杰稍稍偏偏头跟范归祥说道,并未慢下脚步。 船下有两个卫兵守着,看着是王杰带着人过来,也不多问,就让上船了。上了船范归祥还没来得及转转,就被王杰推着进了船舱,找了个地方坐下。船舱里黑咕隆咚的,就点了几盏灯,也看不清楚。 王杰嘱咐说:“就老实在这坐着,穿上每个人各司其职,你就是个闲人,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我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到目的地了。” 过了半晌,船才慢慢开动,确实是像王杰说的,没一会儿船就靠岸了。只听得外面是人声鼎沸,那热闹程度比澳门还要高上好几个等级。 “这是到哪儿了?”范归祥问道,看那紧皱眉头的样子估计也是有所思考的。 “广州啊,广州十三行是大清指定做对外贸易的,我们东印度公司呢,每年跟他们的贸易往来可是不少,不过除了这些做生意的,其它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了。” “这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要说远洋贸易倒是早有耳闻,毕竟我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不过你们跟这十三行都做些什么买卖?”范归祥对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兴趣。 “什么都做,印度和泰国的香料啊,珠宝啊,都是大清人喜欢的,大清的瓷器,茶叶,丝绸,在英国也都是抢手货,一来一回这利润还是很不错的。”王杰好歹在东印度公司混了这么久,虽然不是专门干贸易的,大的方面还是知道一点的。 范归祥低头想了想,问道:“应该还有别的贸易吧,珠宝,香料虽然贵,但是量少,瓷器丝绸虽然相对便宜,但是量大,这一进一出,恐怕那什么大英就得多出不少银子。对了,印度和泰国是哪儿?我一直听你说,东印度公司,以为就是个名字呢,看了印度应该是地名。” 王杰答曰:“印度就是你说的天竺,泰国就是暹罗,叫法不同而已。至于你说的这个,好像有个专业名词叫顺差和逆差。这个我不懂,你在东印度公司待时间长了,可以去问问别人。不过你小子到还是有点脑子,不错,当初刚开始做这些生意,大英的银子是源源不断的流进大清,英国人一看,这可不行,后来啊,就开发了新的产品,大清需求量极大且利润丰厚,一举扭转了这一形式。你猜猜是什么东西啊?” 范归祥一脸的鄙视,说道:“这哪儿猜的出来?” 王杰小声说道:“那玩意叫鸦片,又叫福寿膏。” 第十一章十三行(2) 福寿膏这玩意范归祥倒是听过,泉州城里就有专门的福寿膏馆,还有别名叫“芙蓉膏”“长寿膏”,都说是能延年益寿的好东西,人抽了以后会精神抖擞,飘飘欲仙。范归祥倒是还没试过,一是没兴趣,二是没时间。 “唔,这个我知道,都说是好东西,没试过,原来是从外国来的。”范归祥点点头,说道。 王杰哧哧一笑,道:“好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呢,不是这么个用法。鸦片这东西,在英国都是用来治病的,每次只用一点点。这玩意成瘾性极大,一旦上瘾了,是万难戒除。而且,依据我们观察,长期服用鸦片,身体会越来越衰弱,别说什么延年益寿了,能苟延残喘就不错了。” “这东西岂不是祸国殃民,怎么……” “怎么大清不管?要说完全不管,那是污蔑大清了。其实一直有禁止鸦片进口,不过呢,到现在为止也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了,广州就是鸦片进大清国最大的集散地,十三行对这事是一清二楚,没有十三行的配合,想痛痛快快的进来也不容易。至于说老百姓嘛,个人选择吧,都是大人了,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说是么?” “呃……”范归祥倒是有些想法,但是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被灭门,无名之火顿起,也就没有什么争辩的欲望了。 这时候船已经完全停稳,也下锚了。船员除了值班的都开始下船了,王杰也带着范归祥离开了座位,上了甲板。 范归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港口停着十余艘大船,不断有大船出港,也不断有大船进港。大船有的比他乘坐的32型护卫舰大不少的,看外形当是货船。也有小小的龙舟往来游曳,指挥着新进的船只靠岸。码头上面人流穿梭如织,摩肩接踵,辛苦扛货的脚夫,讨价还价的商人,往来巡视的兵丁,定点收钱的税务,金发碧眼的洋人,黑发黄脸的华人,构成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走吧,这边有专门安排给外国商人的住宿区,不用担心你被仇家看到。”王杰拍了拍范归祥的肩膀,率先走了下去。范归祥正准备下船,忽然眼角一跳,忙得扭头去瞧,只见一队红衣军人之中,有个人正抱着个婴孩,看那大小模样,就是自己的孩子范海平。 深吸一口气,范归祥平复了一下心绪,快步跟着王杰下船去了。 一路上除了人多,倒也没什么稀奇事,能看得出来,虽然广州人对洋人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多少还有些距离感,连带着范归祥这穿着洋装的汉人都不免疏离起来。 “对了,王兄,我看你也是汉人吧,怎么会帮东印度公司做事的?”闲着没事,范归祥边走边问道。 “喔,我是从小逃难来了广州,后来家人都不在了,我一个小孩子快饿死了,正巧被东印度公司来广州办事的职员看到,就收养了我。就是这样,我长大了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东印度公司做事。”王杰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轻松的说道。 “嗯,原来是这样啊。”范归祥感叹道,“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没有啊,我没有觉得不容易啊,就这么过呗。我养父对我挺好的,现在生活也挺好的,在可以遇见的未来,我肯定也会过得挺好。”王杰双臂抱着后脑勺,悠哉悠哉的发表了对未来的预判。 “我对未来,是真的没什么想法。话说,你功夫不错啊,火候很深,洋人也有功夫啊?”范归祥转换了个话题,刚才的话题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延伸。 “这不是跟洋人学的,东印度公司在广州一直有生意,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广州的,这功夫是跟广州的老师傅学的。当然,洋人的功夫也学过,学过击剑和拳击,都是非常实用的功夫,咱们有空可以练练。”王杰是一脸的热忱。 范归祥就随口答应着,“成啊,不过就练练手上的功夫就成,刀剑无眼,伤着人就不好了。你用用洋人的招数,我也开开眼界。” 两人就这么一路打着哈哈,越走越远。远远地瞅见一个装修十分华丽的旅馆门前站着两拨人。 一拨人是金发碧眼的洋人,领头的身量颇高,鼻梁高耸,犹如雕塑般的下巴,看起来颇为英武,正和一个穿着华丽秀美的大褂的华人握手,这华人看起来也是气度非凡,雍容华贵,贵不可言。 王杰努努嘴,朝那边示意了一下,轻声说道:“那个洋人,就是现在东印度公司负责大清业务的经理;那个华人呢,就是大名鼎鼎的潘振承了,当真是富可敌国的人物啊,也是十三行现在的老大。” 范归祥深深地看了潘振承一眼,潘振承似有所查,头微微一偏,朝这边点点头,有继续跟洋人说了些什么,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王杰说:“看这情形,这次跟十三行的买卖算是谈好了,估计待不了几天我们就回总部了。” “嗯,总部?在哪儿?” “喔,公司的总部在伦敦,英国伦敦,不过我现在说的总部是指这边的总部,在印度啊,你梦寐以求的天竺。” 范归祥一愣,他没有想到,就这么的就能离开大清了,确实欣喜,但又有淡淡的惆怅。 第十二章和珅的小幸运 范归祥和小海平是暂时安稳无事了,在东印度公司待着,也不会遭受什么虐待,本身并无旧仇怨,现在只当是获得了一个工作机会,还能派驻海外,挺美的事。 我们转过头来看看惴惴不安,一路心惊胆颤,为未来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屁股开花的青年才俊和珅吧。 不管马车怎么慢慢走,总也会走到目的地。这一天,日上三竿,遥遥远眺,已经可以看到京城高耸的城墙了。 和珅也是精神坚韧,这时候已经从惶恐不安中缓过劲来,不管好坏,总要奋力拼一把,能成则成,成不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怀着这样的心情,和珅回到了大清帝国的心脏,控制着这广袤大地上亿万生灵生杀予夺的北京城。 回到家中,一切风平浪静,事事如常。和珅倒是觉得惊异了,咦,到现在竟然还没放出风来么,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管那么多了,和珅不顾依然隐隐作痛的屁股,叫来管家,吩咐道:“赵伯,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份厚礼,我准备进紫禁城面见刘公公。” 这赵伯是和珅成亲以后,夫人冯氏的爷爷冯英廉派过来的,算是冯家对和珅的一点照顾。这冯英廉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大清的重臣,今年还率兵入缅甸作战,既是统兵大将,又是治国能臣,身手皇室器重。他能看上和珅,让和珅当他的孙女婿,也是和珅烧了高香。这赵伯在冯英廉家中做事,自然是有见识的,很明白依照和珅的身份拜见刘公公这样的宦官该准备什么礼物才合适。不必和珅多言,赵伯答应了一声,微微鞠躬,就去办事了。 和珅自己在厅堂坐着,不停的思考,想办法,但是现在满脑袋浆糊,啥也想不出来。不多时,赵伯就回来了,提了一个用锦缎包好的小盒子。 和珅也不多问,结果盒子,叫了一声备马……车,就蹒跚着朝外面走去。 一路无话,等到了紫禁城前,和珅爬下马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了金水桥,跟守门武将说了一声,要来拜见刘公公。待得小公公通传回转,带着和珅朝宫里走,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珅本身有伤,站了这么许久,额头上汗都出来了,等到走到刘公公办公的房间,身上都已经被汗湿透了,也不知道真是伤口太疼,还是精神太紧张。到了堂前,和珅把手里拿着的礼物交给了小公公,就跟着进了屋。 和珅一进屋,看到刘公公坐在堂上,就强忍着伤痛,连忙跪下,口中说道:“刘公公,罪臣和珅回来了。” 刘公公这时刚把小公公送上来的礼品接下,顺手放在了桌上,也没留神听和珅说什么,想来不过就是那么几句“我来拜见您啊”、“幸不辱命啊”的废话。 刘公公微笑着说道:“嗯,我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个人才,你做的好事啊!” 和珅一哆嗦,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讨命的,条件反射般的低下头,刚想说“臣有罪”的,细细一品咂,这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微微抬抬头,看到刘公公确实是满脸的微笑,不是皮笑肉不笑,目光似杀人刀的假笑,不禁有些奇怪。 刘公公看到和珅这样,以为他是第一次出去办事,心情激动呢,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次事情办的很好,皇上很满意,但是你现在毕竟名落孙山,不好直接给你官职。这样吧,皇上赏了你的白银黄金各式珠宝,待会儿你叫你府上的人来拿,我给你拍个差事,你啊,去广州一趟,待一段时间,等时间到了,就回来,给你在宫里安排个差事。” 和珅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关的,不过呢,既然过关了,就没必要为难自己,有好差事就接下,连忙点头称谢,同时问道:“请问刘公公,是什么样的差事?至于那些金银珠宝,就当是我孝敬您的吧!” 刘公公答曰:“说的什么混帐话,咱家能贪你那点钱不成。得了,等会儿叫人来拿,我取一点做辛苦费就是了。差事吗,广州那边有个十三行,专门负责跟些藩子洋人做生意,这点生意我们不在乎,咱们大清富甲天下,不在乎这一分半毛的,但是不能丢了咱大清国的脸面。听说最近跟洋人多有冲突,你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有必要的话,就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商人。” 和珅连忙点头不断,等抬头一看,刘公公端起了茶杯正在喝茶,就知趣的告辞了。 和珅来的时候步履蹒跚,回去的时候那是虎虎生风,恨不得能飞起来,要不说精神状态是很重要的。 和珅回到家,好好的跟夫人冯氏诉诉衷肠,好长时间没见,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冯氏是个好姑娘,看到和珅伤了,听和珅说出去办事的种种危险,不禁暗暗抹泪,为丈夫担心。和珅不断的宽慰着自己的妻子,还说了明天自己又得远行,嘱咐夫人在家要招呼好自己,千万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 就这么两人聊到半夜,冯氏在和珅的臂弯中睡去,和珅才睁着大眼睛,琢磨着怎么自己就过关了呢? 翌日,在冯氏的祝福和远送的目光中,和珅骑着快吗直下广州。 他的屁股也不疼了? ………………………………………………………… 和珅屠灭范式满门,范归祥带着范海平远走他乡的第二天。 索德超又火急火燎的进宫面见圣上。 乾隆问道:“何事啊?” 索德超说:“启禀圣上,我昨夜夜观天象,发现映照在东南的天狼星已然西去!不知,不知如何是好。” 乾隆说道:“朕已经派人去寻找多时,不见其踪,如今又西去,想必是生不逢时吧。”说完这话,乾隆挥挥手,就让索德超退下了。 这真的是个误会,索德超是说天狼星对应之人朝西方移动,乾隆想的是,这人去了西天了。上了西天,对乾隆来说是好事,也是手下人把事情办好了的表现。之后,乾隆对刘公公大加赞赏,说他是慧眼识人,也顺便夸了夸那个没见过面的办事员。 这,真是和珅的小幸运啊! 第十三章眼红也没用 本以为很快就会前往印度的,结果又在广州盘桓数日,范归祥才接到王杰的通知,说第二天中午出发。 范归祥这几天倒是很在广州城转了好几圈,买了不少东西,想着即将远离故土,算是留个念想。 范归祥也觉得奇怪,这些洋人的心是真宽啊,自己这样的算是俘虏啊,还是雇员啊?说是俘虏吧,自己也没人管,想去哪儿去哪儿;说是雇员吧,把自己儿子抓着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也没人跟自己讨论这个薪酬问题啊。 也有可能是因为抓着自己儿子,就不怕自己跑了吧。当务之急还是先得取得这些洋人的信任,总得先能接近自己的儿子吧,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在这儿待着,还是逃出生天,也有机会不是。 怎么能取得信任呢?范归祥一边在路边转悠,一边考虑这个问题,还是用用先人的办法吧,王翦的办法应该不错,可以试试。 这天,范归祥待在客房悠闲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就听着外面“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听就知道是王杰。 王杰这些日子跟范归祥也是混熟了,也不敲门,推门就走了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抓着颗花生米就往嘴里一扔,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声痛快,这才跟范归祥说道:“老范啊,明个咱们就出发了哈。” 范归祥也没停下嘴里的动作,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含混地说道:“行啊,这也等了好多天了。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印度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啊。” 王杰眉头跳了跳,嘴角咧了咧,表情变得无比精彩,阴笑着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那是个,神奇的,地方。” 范归祥斜眼看了王杰一眼,心里一咯噔,暗道“看来这传说中的天竺,佛祖诞生之地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嘛”,也不接这话头了,反而满脸堆笑地问道:“王兄,咱商量个事吧,我在东印度公司也干了快一个月了,这还没说过工钱的事呢。” 王杰深深地看了范归祥一眼,脸色倏忽变得严肃,然后慢慢的解冻,又露出了微笑:“嗯,老范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慢慢来,不要着急。这些洋人呢,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简单,未必知道你一些行为的深意。放心,我会跟他们说的,这些日子对你的观察,我认为你是值得放心的人。你说工钱嘛,就按照刚刚入职的新员工的标准给吧,如果经常出外勤呢,还有不少补铁的,比起在大清干死干活赚的那一点点钱来说,是相当富裕的。” 范归祥沉默着点点头,然后笑了笑,算是表示一下。只见王杰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铜制的金属徽章递给范归祥,徽章呈盾形,上面写了几个曲里拐弯的文字,范归祥是不认识的。王杰解释说,这就是东印度公司发给外籍雇员的徽章,拿着就行,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上面的几个字母就是东印度公司的缩写。 范归祥这才注意到,王杰的胸口一直别着一个类似的徽章,只不过图形和颜色及材质略有区别,想来这徽章除了代表身份,还能显示等级。也不多说,当下学着王杰的样子,范归祥把这徽章也别在了胸口。 两个人又闲聊了半天,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也不赘述了,末了,王杰告辞说:“老范,明天上午我过来叫你。这就先回去睡觉了啊。” “行,我明天先起来准备好,等你来了就一起出发。”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王杰才提这个手提箱过来,敲了敲范归祥的房门,范归祥应了一声,不多时,也背着个行囊出来了。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朝着码头走去,中午才出发,现在还早着呢,也不着急。 就这么晃倒码头,正好碰上潘振承带着一众十三行的老板们过来给东印度公司的要员们送行,想来这东印度公司的经理级别的并不常常来广州,要不每次这么迎来送往的,多少时间也不够耽误的。 王杰和范归祥朝边上让了让,准备从人群后面穿过去,直接上船。这边人的级别太高,他们现在也凑不起这个热闹,赶紧去船上找个舒服的位置才是正经事。 正在人群后面蹭呢,远远地传来一声洪亮清朗得呼喊和众多马蹄声:“敢问十三行的潘振承潘老板是在这吗?” 只见一群人鲜衣良马快速接近,很是威风凛凛。 潘振承是老江湖了,这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官家的雏儿来给他老人家找麻烦了。当然是雏儿,老手都是低调的,哪里会像这样招摇过市;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怕是富商家的,也不会这样在闹事放马狂奔。商贾有钱,但是在大清,有钱不如有权,毕竟在中国,商人是长期受到歧视的,谨小慎微的道理还是懂得。要不然,露出一些马脚,官服当时就能把你抄家了,万贯家产都归了别人。 遇见这样的新嫩,潘振承有的是套路对付,马上高声喊道:“草民潘振承,不知哪位大人驾到啊!” 这一会儿话的功夫,马队已到跟前,领头人翻身下马,朝着潘振承一拱手,亮声答曰:“潘老您好,我是打京城来的,只是为当今圣上办点小事,连正式的官职都没有,您这一声大人真是折煞在下啦。” 潘老心里一咯噔,京城来人直接找上我了,抬眼一观瞧,这马队的人,除了这领头的,后面都是广东巡抚的人,心下一松,看来不是恶茬,估计是京城派人来历练,顺便摸摸十三行的底,不是大问题。十三行固然黑帐一大堆,但是根深蒂固黑幕重重,这么个小年轻可是没那么容易摸清楚了。 潘振承忙道:“客气了,客气了!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啊?” 来人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满洲正红旗,钮钴禄氏,和珅!” 潘振承说道:“喔,和大人啊,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罗伯特先生。”说着身手示意。 和珅也是第一次见洋人,听到这么怪的名字一愣,但是还是保持着足够的礼节,马上拱手致意:“喔,萝卜头先生,能遇见您,真是三生有幸。” 潘振承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死活憋住了笑,萝卜头先生,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罗伯特先生虽然懂点中文,但是这种音节上的小小区别,听不了那么准确,也是笑着要跟和珅握手。 正在这当口,一把刀闪电般的从罗伯特先生身旁挥出,直朝和珅斩去。 怪只怪和珅太相信声如洪钟那一套,总是气宇轩昂朗声如玉,本来范归祥和王杰都朝着大船走过去了,听到这一声“和珅”,当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背囊里的战刀,就奔和珅而去。 王杰一看这情况,道一声坏了,手提箱往旁边一扔,从腰间抽出长剑就要去阻拦范归祥。可毕竟比范归祥起步慢,只好去追,结果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就好似两个人手持利器要去行凶! 范归祥挤出人群,朝着和珅就是一刀劈下,这一刀要是劈结实了,和珅的一条胳膊可就没有了!和珅也是年轻力壮,反应迅速的时候,脚尖一点,身子向后飘去,就要躲开这攻击。谁曾想这边人挤了太多,愣是把和珅挤住了,本来退后一步就消匿于无形的一刀,结果只退了大半步,扑哧一声,和声的左,臂就给开了个大口子,深可见骨! 和珅的脸刷就白了,嗷饶一嗓子就喊出来了,但是手上功夫不耽误,右手抽出了腰间宝剑。只见那边来人已经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拦住了。 噌噌噌噌噌……,和珅后面跟着的人都拔出了明晃晃的大刀,朝这边围拢过来。 东印度公司这边的士兵也不少,喀嚓喀嚓声不断,火枪都已经举起来了,枪头前面的刺刀也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潘振承愣了,十三行的老板们愣了,罗伯特先生愣了,他背后的东印度公司的业务代表门也都愣了,人山人海的港口,除了王杰和范归祥的交力声,竟然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一滴滴冷汗正从在场诸位的额头顺着脸往下淌,这当口,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发号施令的声音:“所有士兵进入战斗岗位,大炮准备!” 停在码头上的东印度公司舰船都露出了冷冰冰的炮口,径直对着正在对峙的两帮人。这意思也很明确,若是东印度公司的一行人没事,还则罢了;若是他们有了伤亡,那就别怪我们的大炮无眼了! 可得知道,东印度公司这次来的,除了商船就是战舰,这些商船也是武装商船,炮击威力不弱于护卫舰的。 潘振承心里说道,这次事情大条了。作为这次的第三方,看来只能他来调停了。咳嗽一声,潘振承说了那句经典的台词:“诸位,误会,都是误会啊,还请各位都收起兵器,我这十三行一定记住各位的恩情。” 罗伯特也反应过来了,手一挥,喊了句英语,只见这边做好战斗准备的英军士兵都缓缓后退,但是仍然举着枪。废话,那边刀都还在手上握着呢,我这边把枪收起来,不是找死么。 和珅抬眼看范归祥的第一眼还有点迷糊,毕竟他发型衣着都换了,现在跟英国人的装束无异,再多看两眼才确定了范归祥的身份,眼睛一下就红了,好贼子,竟然还敢在爷爷面前现身,看爷爷不砍死你!若不是对方洋人的枪口及时制止了和珅的胡思乱想,恐怕这时候就打起来了。真打起来的话,和珅抬眼远望那些巨炮,浑身的冷汗就下来了。 看到英国人缓缓退后,和珅也下令把刀都收起来,那边一看这情况,也收起了枪。 和珅很想现在就上去把范归祥砍成肉泥,但是心下一想,不成,此时并未看到范归祥的儿子,想来就是跟这些洋人在一起。那么现在就算杀掉范归祥也没有意义,毕竟不能真的把这些洋人都杀了吧。当然,也杀不了。大清水师的战斗力,和珅是知道的,看看这些洋人的坚船利炮,就知道有差距,起码洋人想跑,他们是追不上的。再则,真的发生了把洋人屠戮一空的事,一定会报到乾隆那儿,依照乾隆爷好面子的个性,自己肯定是碎尸万段的结果。就算乾隆爷这几天心情好,不想着自己的面子,可是之前办事的奖赏自己已经收了,再一说,喔,原来事情没办好,主要任务目标都跑了,那自己这欺君之罪是跑不了了。 这么一来,权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最好,想至此,和珅也忙道:“误会,都是误会。” 那边,几个英军士兵已经把范归祥搂住了,王杰给了他几个大嘴巴,这才让他冷静下来,只不过眼珠子还是透着滚滚杀气的血红。 “够了,范归祥,你就算眼红又怎么样,就算那是你的仇人又怎样,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以后总有机会的,现在,你不能给东印度公司惹麻烦,听明白了吗!” 范归祥的独眼死死地瞪了和珅一眼,被几个英军士兵给拖到船上了,这次上的就不是护卫舰了,而是一搜东印度公司商船。王杰回头一看,正看到和珅望过来的目光,冷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也跟着上了船。 范归祥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王杰就蹲在他旁边,不多时,就感觉到船开动了,目标,印度,加尔各答。 “把刚才那个找麻烦的贱种带过来!”罗伯特先生在办公室里咆哮道。 第十四章加尔各答 “把刚才那个找麻烦的贱种带过来!”罗伯特先生在办公室里咆哮道。 两个身穿英军士兵应了一声,踏步走向关着范归祥的地方。看到他们进来,王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士兵说:“罗伯特先生没叫您,您就留在这里吧。”说完,两个人就拖着范归祥走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范归祥,罗伯特先生用他蹩脚的中文,喷吐着嘴里的口水,愤怒地责骂着范归祥:“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混蛋,你差点把我们都带进恐怖的深渊,你想杀死我们吗?如果是这样,就该让我们先杀了你!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世界上……” 在经历了十几分钟的咒骂后,罗伯特先生总算是渐渐平静下来,坐到他的办公桌,到了些威士忌,喝了两口,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范归祥一直都很平静,不管罗伯特先生怎么咒骂,也没有丝毫反应。听到罗伯特先生的询问,这才转动了一下他那独眼,平静而又简短的把自己和和珅的仇怨说了一遍。 罗伯特先生此时倒是听得饶有兴致,不时的询问一些细节问题,还点了根香烟抽了起来。 “嗯,不错。是个有趣的故事。嗯,你是我们东印度公司的雇员,我们有一个优点,就是护短。再说,其实这次也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等会,就去领刑吧,不多,二十皮鞭,那是能让你记住这次教训的,以后也不会再冲动了。另外,作为公司的雇员,本身是不用去打海盗的,但是现在呢,你就跟着大英帝国海军去打海盗吧。对了,你的儿子可以还给你了,不过你外出打海盗的时候,还是把他留在我们的贸易总部比较好。” 范归祥道了声谢,就被拖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他的惨叫,和“嗖嗖”得鞭子划过的破空声。 另一边的罗伯特先生却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一路无事,平平安安地就到了加尔各答。 加尔各答位于印度东部的恒河三角洲,周围是一边一望无际的平原,河流纵横交错,西有胡格利河,北有河湾,东面四千米处有盐湖,货物运输十分方便。而且加尔各答距离恒河对孟加拉湾的出海口很近,对于海上贸易和海上运输也具有极佳的条件。加尔各答处于北纬22度33分,正好处于热带地区(位于南北纬23°26′之间为热带)。热带地区全年气温高,加之土地肥沃,作物每年几季成熟,更是盛产大米和黄麻,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地。 鉴于此,虽然在1698年,加尔各答还是个小村庄,英国东印度公司仍然通过莫卧儿政府将加尔各答买下,作为贸易总部,将各种农产品和工业原料源源不断,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从东印度公司得到加尔各答已经有七十多年了,这里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村庄了,经过七十多年的建设,加尔各答已经成为了印度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各种英式建筑遍布加尔各答,英法的争斗使得城市拥有雄伟的堡垒,加上一些印度风格的建筑,异域风情真是美不胜收。 当范归祥抱着范海平下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加尔各答。 第十五章 平静的生活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特别是平静的生活,蓦然回首,更让人有种不经意间竟然过去了那么久的感觉。 范归祥和范海平父子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两年多宁静安详的生活了。 在这两年间,罗伯特先生对他们父子二人倒是颇为照顾,范归祥作为东印度公司的职员,自然要为公司做事,经常要出差,这时候范海平就会寄住在罗伯特先生家里,由他负责安排人精心照料。 范归祥刚到加尔各答时还是东印度公司的新晋职员,他也不是那种在大不列颠受过专业技能培训的人员,就只能先做做杂物了,什么都干。刚开始英国海军要清剿这一片的海盗,把范归祥带着,利用范家传下来的各种知识,对印度洋和南中国海这片的海盗进行了集中大力的打击,虽然未能把海盗一网打尽,倒也极大的削弱了海盗的势力,海运安全了许多。后来是需要往大清运送商品了,范归祥就去;周边有小股海盗要打,范归祥也去;更夸张的是有一次王杰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副印度古代王朝的藏宝图,范归祥跟着去挖了会宝藏。就这样干了两年,范归祥手里没出过岔子,什么事都办的漂漂亮亮的,已经升为中级职员了。 这么着两年,范归祥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了,那一口伦敦腔倒还颇为正宗。 小海平也挺好的,已经过了两岁了,现在能满地的跑了,他说话的早,现在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句子了。不过不知道范归祥怎么打算的,他没有教小海平说中文,小海平只会说英语。 范归祥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真的挺满意的。 这天,范归祥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小海平在拿一根棍子捅蚂蚁洞玩,一个满头金发的大汉冲了进来,刚进院子就大声嚷嚷:“范先生,范先生,罗伯特先生叫您过去一趟,有急事。” 范归祥应了一声,腾地一下弹起来,转过身把小海平抱起来,就往外走。 不多时,范归祥就走到了威廉堡,罗伯特先生就在这里面办公。威廉堡是座军事堡垒,雄伟壮观,坚不可摧,是大英帝国在印度军事优势的象征。自从1757年英军在罗伯特克莱武将军的带领下夺回加尔各答,就没有谁能威胁到英国对这一区域的统治,加之范归祥也是这的常客,经过一些例行公事的查问后,就进入了城堡内部。 轻车熟路来到罗伯特先生的办公室,范归祥轻轻地敲敲门,听到罗伯特先生说道:“请进”,这才推开门进去。 罗伯特先生一看范归祥来了,很是高兴,开心的说道:“来来,归祥,你来了正好,快坐下吧。来,小海平让我抱抱。”说着顺手接过了小海平,然后指了指书桌前的一把椅子。 范归祥坐下了,罗伯特先生抱着小海平就半拉屁股坐在桌子上,说道:“归祥啊,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有一批茶要运往波士顿,但是船队扩大了,本来安排好的人昨天在酒吧跟人打群架,至少三个月不能动,差人手啊,特别是像你这个级别的职员更是急需,我查了,其他人现在都有任务,现在能顶上去的也只有你了。我知道你一直是跑大清,泰国这些亚洲线的,对北美线的人都不熟,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嘛!” 范归祥扣扣头,说道:“那行吧,我去就是了,那小海平还是拜托您啦。” 罗伯特先生腾出一只手摆了摆,说道:“去波士顿不比去泰国,时间上可是长了不少,我建议你这次就带着小海平一起去,可以在那边多停留些时间,看看那里。那边和印度这可是大大不同,值得去看看。嗯,这样吧,你到了波士顿,我给你放半年的假,不用赶着回来,等假期过了再跟着返航的船队回来就行了。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 范归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欣然答应了。 起来,抱过小海平,范归祥就要告辞,小海平还奶声奶气的说:“罗伯特叔叔再见!” 罗伯特也满脸笑容的挥挥手:“再见,希望你们早点回来!愿上帝保佑你们!” 他们却不知道,这次告别,想要再见,已经是许多年之后了。 第十六章到达波士顿 海上的清晨有层薄雾在弥漫,就像在海面上盖上了一层轻纱,让一切都看得亦幻亦真。 范归祥手里提了一瓶朗姆酒,趴在护栏上,时不时喝上一口,无精打采的东看看西看看。他昨天晚上值了夜班,这时候本该回去睡觉的,但是因为听说今天早晨应该就能到达波士顿,就想待在甲板上看看。 这一路实在是太漫长了,整天在船上带着,范归祥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长蘑菇了,他是多么期望能早一点看到陆地啊。天上海鸟的鸣叫声越来越频繁,范归祥知道,这就代表着陆地没多远了。 雾气逐渐消散,在大海的尽头,水天相交的地方,出现了一抹红霞。蔚蓝的天空很浅很浅,湛蓝的大海很深很深,鲜艳的红霞很亮很亮,交织成一副美丽的图景。 过了一会儿,太阳的小半张脸从那里升起,红色又好似橙色,还没有耀眼夺目的光亮,没有让人不能直视。太阳慢慢的爬起,一点点,一丝丝,好像要挣脱大海的束缚,要直达九天之上。到了最后,太阳终于跳出了海面,焕发出万丈荣光,没有人敢于正视此时的太阳,它才是世界的王。 蓦地,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高声喊道:“快看啊,波士顿!波士顿!” 范归祥也站直身子,凭栏远眺,极目远望,在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城市的影子。 这时候船长也上了甲板,高声喊道:“好了,快到波士顿了,大家现在先把工作都干好,等会儿就能好好轻松轻松了!” 众水手应了一声,都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船长走到范归祥的身边,范归祥赶忙站好,说道:“船长好!”船长微笑着答道:“范先生好。范先生是昨天值了夜班吧,等会儿先休息下吧,这离到波士顿还有段时间。对了,范先生,到了波士顿,您最好还是把您胸口的东印度公司徽章摘下来。” “好的。冒昧问一下,北美殖民地的人很讨厌东印度公司的人吗?”对于别人的建议,范归祥总是乐于接受,不过这种建议也带来了他不好的预感。 船长也靠在了护栏上,说道:“说不上讨厌东印度公司的人吧,反正现在局势比较紧张。几年前大不列颠开始不断往北美殖民地派遣军队,然后双方不断摩擦,头两年还搞出了‘波士顿惨案’,现在殖民地对大英帝国的态度确实是不怎么好。东印度公司呢,又是代表大英帝国利益的公司,自然不受欢迎。你带着这个徽章,明面上可能没什么,走到没人的地方被人打了闷棍,是很有可能的。” 范归祥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成长在中华文化中的人,他确实有点不能理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是官府把百姓逼到死路,百姓怎么会不听官府话的。这个时候,范归祥明显是忘了,他们范家可一直不是安分的主。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范归祥还是接受了这些。 向船长表达了谢意,范归祥就回到了船舱。范海平还在呼呼大睡,不过床铺上被他画了个大地图,一晚上不管还是不行啊。范归祥也顾不上那么多,反正是自己儿子的尿,也无所谓了,靠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 范归祥是被他的一个同事约翰叫醒的,提醒他马上要到了,约翰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了。范归祥起来给小海平收拾了一下,然后抹了抹脸,行李打了包,就抱着海平提着东西去找约翰了。 约翰正好也收拾好了行李,两人一起走到甲板上。这时船正在靠岸。跟这个时代所有繁华的码头一样,波士顿港也是一片喧嚣,一片人声鼎沸,说是摩肩接踵毫不为过,在人群中还不断有拿着枪,穿着大英帝国军队红色制服的军人在往来巡逻。 “哇,好大啊!爸爸,你看!”小海平看着巨大的海港,惊叹道。 “是啊,是好大啊!”范归祥朝四周看看,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海港了,目光所见,都是船只和码头,足见波士顿的繁华。 不多时,船停稳了,两人要赶快到驻波士顿的东印度公司办事处办理一系列的手续,就先下船了。因为船队里有不少新人,不知道地点,再者船到了港有先有后,有快有慢,所以大家约好了,下船之后就去波士顿港的皇冠咖啡屋集合。 这皇冠咖啡屋也真是有名,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离他们下船的地方不远,走路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 等到了皇冠咖啡屋的门口,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全都愣住了。抬头看看招牌,没错啊,是皇冠咖啡屋,可是,这怎么是间酒吧? 进进出出,人声鼎沸,嘈杂的吵得人脑仁疼,在门口隔老远就闻到那冲天的酒气。 范归祥嘟囔了一句:“约翰,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第十七章自由之子 “应该不会走错吧……”约翰不确定地说,“看,是托马斯!” 约翰一指,范归祥顺着看过去,透过门上方的空处,果然看到托马斯正站在酒吧里面。 托马斯是专门走北美线的职员,范归祥跟他只是点头之交,在加尔各答见过,知道双方的名字,也就仅限于此了。 “走吧!”约翰率先走了过去,推开门却没进去,而是对范归祥说道,“抱小孩的先进吧。” “谢谢约翰叔叔!”小海平笑嘻嘻的跟约翰挤挤眼,范归祥就嘿嘿笑了两声就进去了,也不多说。 果然,在托马斯站立的桌子旁,已经坐了三五个人,都是东印度公司的同事,有范归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有他不熟悉的人。 “来吧,归祥,先喝一杯,还得等一会儿呢!”说话的是亚当,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当初打海盗挖宝藏都有他,特别是挖宝藏的时候,他冒冒失失的触发了机关,要不是范归祥反应快,拉了他一把,他现在骨头都能打鼓了。 范归祥笑着拒绝了:“得了,亚当,还有工作要做呢,你这个大酒鬼就少喝点吧。再说了,在船上天天喝朗姆酒,我也想换换口味了,这不是叫咖啡馆吗,尝尝这的咖啡怎么样嘛。” “这的咖啡确实不错,”托马斯接过这个话头,坐了下来,“醇香浓厚,回味悠长。”说罢,又品尝了一口,一脸陶醉满足的模样。 范归祥跟托马斯笑笑,把小海平放在椅子上,自己去吧台买咖啡了,顺便跟小海平带了杯牛奶。 “对了,托马斯,这里明明是间酒吧,为什么要叫咖啡屋啊?”约翰问出了这个疑问。 “喔,这个问题啊,我也说不清楚。这间酒吧的历史太长了。我猜测,可能一开始是想开咖啡屋,结果每个来这的人都想要喝酒,最后就成了这样了。” 一行人这么喝着聊着,又过了半个小时,人算是聚齐了。 这时候,托马斯也品尝完了他的香醇的美味的咖啡,开始安排工作。“嗯,今天很多兄弟是第一次来北美殖民地,但是工作还是要展开,等会儿大家去酒吧那个门看看,有波士顿的地图。今天的工作是这样的,亚当就去……,约翰就去……” 托马斯正说着呢,忽然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喂,你们很吵啊,这里是酒吧,要谈工作,滚回你们的办公室去!” 腾地一下,这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对站在托马斯背后的壮汉怒目而视。托马斯反应也不慢,一个转身,手一挥,打掉了那毛茸茸的大手,吼道:“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难道你耳朵有问题?”大汉一边用小拇指掏耳朵,一边讥讽道。 这时候整个酒吧都安静了,有一半人深色兴奋、眼睛里闪着看到猎物的光芒盯着范归祥一行人。另一半人就用看好戏的神色轻轻松松的看着这好戏。 范归祥环视四周,心中暗叹,看来这壮汉是故意来找茬的,周围这么多人,是吃定了我们这帮人了;还有,这洋人胆气还真是壮实,要是在中原,看到要打架,周围的人肯定都做好了趁机溜走的准备,还能趁机逃一顿饭钱,这些洋人呢,还真他妈的耿直啊。 托马斯虽然也是暴脾气,但是人却不傻,这情形看上去不对,形势比人强,准备再沟通一下的,就听到对面的大汉说道:“对了,你们是东印度公司的吧。我今天看到你们的船队到港了,这次又运的什么来啊?” 托马斯一愣,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机密,等会儿卸货的时候其他人也还是看得到,于是很轻松的说道:“喔,没什么,我们从印度运过来的茶叶,一半新茶,一半陈茶。” “茶,又他妈是茶,打死你们这些英国狗!”听到托马斯说运过来的是茶叶,这壮汉一下子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摆拳就砸在了托马斯脸上。托马斯一个不查中了招,脚下一滑就倒在了地上。要说他也真不是孬种,一下就猛地往那壮汉扑去,压倒在地上就是一顿乱捶。那壮汉看来也是经常打架的,托马斯这一下看着是很漂亮,但是那壮汉一倒地就双臂护住了脸,托马斯的王八拳都被挡住了,并没有取得很大的优势。托马斯正打得兴起,那壮汉找到机会,猛地一把掐住托马斯的脖子,奋力一扭,把托马斯从身上拖了下来。眼见托马斯要吃亏,亚当这家伙冲上去就要帮忙。 一见亚当动手,坐在周围的壮汉的同伙也不多说,呼啦啦都冲过来了。 东印度公司的这帮人还能怎么办,打吧! 抄板凳,扔酒杯,拳头与脚板起飞,惨叫与喷血齐鸣,好一副精彩的场景。 范归祥在风头刚起的时候,就把小海平一抱,往墙角一缩,顺手抽出战刀挡在胸前,摆明了是说“老子不参与你们的破事,带着孩子呢,你们也别来烦我”。 也真的是没人惹他,打架归打架,真的拿刀干,就有点过了,再说了,这些人平时也就敢打打架,哪里像范归祥杀人无数的。 这边打得热闹,外面巡逻的军人也不是白痴,不多时就收到消息,冲了进来。 “停下,停下,都停下!不听话的,我们就开枪了!”巡逻队的军人一进来就一字排开,举枪瞄准诸人。 理智瞬间就回到了这些打得热气腾腾的人的脑子里,大家分开来两批人站好。 巡逻队长冷眼扫视一圈,低声吼道:“妈的,自由之子的人,你们能不能不要天天闹事!” 旁边走出一个没参与斗殴的头发灰白的人,也是冷着脸跟巡逻队长呛声道:“队长,打打架,无所谓的,各自处理就是了。” 巡逻队长走到这人的跟前,脸贴脸的站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喔,是吗?法律是大英帝国定的,是我说了算的,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们自由之子的人就是欠收拾,来人,把这几个打架的自由之子的人都带走!” 那个头发灰白的人说道:“队长,两边打架,只抓我们这一边的人,有点过份哈?!” 队长嘿嘿一笑,扭头问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啊?” 范归祥一见其他人都打得很惨了,就把刀一收,自动走过来答道:“我们是东印度公司的,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打起来了。” 队长一看范归祥,心里不由念叨:“妈的,这是哪里的贱种,东印度公司搞什么鬼,怎么什么人都收了。”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灰白头发的人答道:“嘿嘿,你看,他们都是东印度公司的人,那就肯定都是好人,受了伤就应该去治疗。嗯,就是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范归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 “是的,走吧!收队!留下几个人帮着东印度公司的诸位去看医生。”队长手一挥,就带着大部分巡逻队员压着自由之子的人和范归祥走掉了。 剩下的巡逻队员就走到东印度公司诸人面前,说道:“诸位先生,我们走吧,治好身上的伤再说别的吧。我们会通知东印度公司波士顿分部的人来找你们的。” 托马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就一起出去了。 皇冠咖啡屋里静的能听到诸人心跳的声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像是火山口上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 “嘭”那个灰白头发的人一把把酒杯砸碎在地板上,愤怒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英国人太过份了,我们自由之子一定要报复他们。” “今天,我发誓,我一定要剁掉东印度公司的一根指头!” 第十八章北美式刺杀 灰白头发的男人是自由之子在这一区域的头目,名叫茨威格。自由之子作为反抗英国北美殖民的激进组织,茨威格本人更是极端,但是他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从不与英国官方正面冲突,也不把把柄落在殖民地政府的手中,每次都是暗中下手,搞得殖民地政府对他也没办法。 敏感的茨威格已经感觉到了风头正在渐渐变化,随着大英帝国派驻北美殖民地的驻军越来越多,英国更是逐渐收回北美殖民地各州的统治权,英军与北美人民的摩擦越来越多,接连不断。特别是两年前的波士顿惨案,英军直接向抗议的民众开枪射击,打死五人,打伤六人。在这之后,英军更是嚣张,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巡逻队是绝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偏袒一方的。 茨威格阴沉着脸,一招手,叫了几个核心人员就离开了皇冠咖啡屋,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今天来到皇冠咖啡屋的自由之子成员主要是做茶叶生意的,第一个动手打托马斯的壮汉就是专门搞茶叶走私的。他们就是接到消息说东印度公司又运过来一批茶叶,才专门过来找茬的。要是都是高档的新茶,问题还不大,因为这种茶,价格高,只有家里比较有钱的人才会每天喝。陈茶就算是要了命了,本来就属于处理产品,东印度公司都是以极低的价格甩卖,这就严重威胁到走私茶商的利益了。走私茶商的茶叶质量自然不能与东印度公司的好货相比,唯一的优点就是价格低,性价比高,面向的消费者是中低端的喜欢廉价商品的人。东印度公司的陈茶一出,相当于直接抢市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也怪不得那壮汉挥拳就打了。 现在茨威格要干的事就不是聚众找茬了,来闹事的没被抓走的就回去做生意去了,饭还是要吃的嘛,毕竟干革命这种精神追求不能替代吃饭这种物质需求。 茨威格带着几个核心成员钻小巷走背道,来到一个隐秘的所在,正是自由之子在波士顿港区的聚点。几个人都找好椅子坐下。 茨威格黑着脸,说道:“英国人现在太过分了,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足够凶狠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波士顿,不是他们能胡来的地方!” “只有让他们见见血了,只有血的惩罚才有足够的份量。”坐在茨威格身边的艾伦说道。 “杀谁呢?”另一个人,柯林问道,“直接搞掉一个英军士兵,似乎事情闹得有点大啊。” 茨威格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杀人是肯定要杀的。直接干掉刚才那个巡逻队长,嗯,暂时还不适合对他们动手。唔,你们记得今天打架的时候,东印度公司有个人直接抽出战刀,站在一边的么?” 众人都点头称是,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直接被巡逻队带走问话的那个人嘛。 茨威格看到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继续说道:“看东印度公司一行人,他身上有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股味道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不是一般的好勇斗狠,是真的杀人如麻!我们背地里没少给东印度公司使绊子,东印度公司现在派这么一个人来波士顿,哼哼,搞不好就是专门对付我们的。明面上不好弄的事,就背后对我们下杀手。要杀,就杀他吧。” 无所谓啊,对自由之子的这些激进分子来说,杀谁有什么关系呢,特别是像这样有一定威胁性的人呢。 “在哪儿动手呢?”艾伦问道。 茨威格狞笑道:“他不是被巡逻队带去问话了么?那么就在巡逻队办公室门口干掉他,直接一个巴掌抽在巡逻队的脸上!” “好,这是好主意,就是要这么干!狠狠地落落英国人的面子!” 茨威格一拳捶在桌子上,吼道:“就这么说定了,艾伦和柯林,你们俩负责干掉他。嗯,你们每人配两支手枪,再准备两把短刀,要是他中枪没有当场死亡,就给他两刀!哼哼,这就是北美风格的刺杀,娘娘腔的英国人可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干法。” “好的,没问题”艾伦和柯林点点头答应了。 茨威格接着对其他人说:“你们就负责组织人手,在艾伦和柯林得手后,负责阻挠英军士兵的追击,让他们安全逃脱。对了,珀派,你现在去巡逻队那边,以探访我们的人为由头,进去盯着那小子,要是我们还没准备好,那小子就先出来了,你就先跟着他。好了,大家快去准备,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出来了。” “好的!自由与我们同在!” 如果范归祥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一定会仰天长啸:“我只是来渡假的啊!!!!” 第十九章命悬一线 茨威格手下的这帮人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不到一个小时,都已经准备好到了巡逻队办公室附近了。 波士顿港巡逻队的办公室位置还是蛮好的,往哪个方向走都方便,距离港口综合办公楼也比较近,那边就是处理港口管理,税务,调度等等事宜。巡逻队办公室因为有关人的需求,就自己单独占了一栋有地下室的三层楼。 巡逻队门口的两个守卫今天有点纳闷,要说巡逻队名声不佳(主要是因为欺负北美人民比较狠),虽然地处好位置,但是往日里没有什么人在附近活动,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做生意啊?当然,这也没什么问题,在哪儿做生意都是自由么。 人群中,茨威格、艾伦和柯林正冷冷地盯着巡逻队的大门。 茨威格掏出怀表看了看,点点头,一边扣上表盖往口袋里收,一边跟艾伦和柯林说:“时间差不多了,一般巡逻队盘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来。” 听到这话,艾伦和柯林往前走了走,双目射出骇人的凶光,只等着范归祥一走出门,就冲上前去,将他乱枪打死。 只是左等右等,等到脚发软,口发干,还是没见人出来。艾伦有气无力的转头对茨威格说:“大哥,这还得等多久啊?要不我先回去吃个晚饭?” 茨威格也有点傻了,结结巴巴地说:“要不,再等等吧,别咱们一走他出来了,这可就不好了。” 柯林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再等等吧。” “嗯,也等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会我们这边安排的摊位啊就得撤了,那时候就算他出来了也不能杀啊,不能因为杀个人把你们两个害了,那可得不偿失。”茨威格也只能坚持了,他也站的累了,早知道就带几把椅子过来坐着了。 就这么站着,等着,等到日暮西山,也没见着人出来。茨威格只好把这边围拢的人群都散开了,这时候珀派也从巡逻队办公室被人扔了出来了。 珀派一出来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等着的茨威格,赶紧跑了过去。茨威格询问里面的情况,珀派答曰:“咱们的兄弟已经被巡逻队的人给处理了伤口,看样子是准备让他们在里面住一段时间了。死是死不了,不过想要痊愈也不容易。至于那个小子么,巡逻队的人好像对他兴趣也不大,直接就仍在牢房里面了。不过他带着个孩子,巡逻队还是给了点照顾,准备的食物倒是不缺。” “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么?” 珀派一摊手,耸耸肩膀。 茨威格一挥手,说:“走吧,咱们今天先撤,得,今天晚饭我请客,咱们去吃牛排。” ……………………………………………… 第二天,茨威格他们学聪明了,一人带了把椅子过来,干坐了一天。 第三天,茨威格他们带了副扑克牌,围在一起一边打扑克,一边透过人群观察巡逻队大门。结果因为茨威格最不专心打牌,这一天输的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第四天,他们不只打牌,还一人带了瓶酒,权当是来着公款娱乐了,也不知道协会给不给报销这个花费。 “妈的,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家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再搞下去下个星期我就只能吃吐了。”茨威格双眼都在冒火,“东印度公司的人也不地道,自己的兄弟在牢里都不知道来救的么?我操,不会是忘记了吧?” “珀派,你去东印度公司问一下,他们还管不管这个在牢里的兄弟了。咱们今天先回去,明天看,有东印度公司的人来了,咱们再等着。” ……………………………………………… “头,我昨天跟东印度公司的人提起这事,今天一早就有人往巡逻队去了。”珀派一大早就来跟茨威格报告。 茨威格一拍桌子,“好,就是等今天了,快去通知艾伦和柯林,今天就要动手!” “好!” 不多时,这几个人就又聚集在了巡逻队办公楼附近。这几天在巡逻队门前做生意做的爽的,现在不用专门安排,一大早巡逻队这边就热火朝天的摆摊卖货了。 珀派独自一人往巡逻队去了,他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因为他每天都借着看朋友的由头来打探消息,巡逻队的人对他也放松了检查。 不多时,珀派就跑出来了,向茨威格报告说:“还在里面,快出来了。” “好!” 一个字,就把这些天被憋坏的杀气完全激发了!艾伦和柯林双手扶着插在背后被风衣遮住的枪柄上,朝巡逻队大门口走过去。 巡逻队内,托马斯正在跟官员交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范归祥还是东印度公司的人,很顺利就批准出狱。 至于为什么会把范归祥关在牢里,官员的解释很简单:“这里的事太多,那天把他带回来就忘了,实在抱歉。再说了,一个黄种人,值得你这么在乎吗?” 托马斯深深看了这官员一眼,笑了笑,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了。对这种大英帝国至上,还带有种族歧视的观点,托马斯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不多时,范归祥就拉着小海平被人带了过来,看到托马斯时,范归祥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了,给你添麻烦了。” 托马斯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范归祥的背。接过那官员递过来的范归祥的物品,范归祥顺手把刀挂在了腰间,背上包裹,三个人就一起往外走去。 范归祥在地下室的牢里待了几天,看着巡逻队大门外的灿烂阳光,不禁有些刺眼。一步踏出大门,范归祥情不自禁伸手挡在了眼前。 就在这时,艾伦和柯林正好走到巡逻队大门口。 一见范归祥三人出门,二话不说,掏枪便射。 范归祥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猛将,抬手遮阳的时候就感到一阵杀气朝自己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战刀护在胸前。只听得“当”的一声,那战刀竟然直接把弹丸劈成了两半。 挡住了艾伦的一枪,挡不住柯林的子弹。 托马斯应声倒地! 站着的三个大人都傻了,这什么情况?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静的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只有茨威格右手扶着额头,痛苦的呻吟道:“妈的,柯林这个笨蛋,又打偏了。” 就是这么一愣神,众人又都反应过来。艾伦和柯林都还各有一把随时可以激发的枪,掏出来再打! 范归祥虽然有手枪可是没上子弹,这时候用枪肯定来不及了,再说距离不远,用枪未必有用刀方便。右脚一蹬,范归祥犹如脱缰的野马朝着艾伦直冲过去! 艾伦举枪正要射,只见范归祥已经到了眼前,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正要全力劈砍下来。这一刀劈中了,艾伦就是一刀两断的结局。 艾伦不敢托大,吓得往后直退,恰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范归祥也不追击,只是腿一蹬,带动腰部发力,身子旋转带动手臂,手握住刀朝旁边一挥,目标正是柯林。 柯林也是刚刚转过身来,正要射击。谁知道范归祥一刀正正砍在枪上,好好的一把枪被砍成两段。 论身体反应能力,这些已经习惯拿枪互射的北美人,远远不是范归祥范千户的对手! 范归祥不敢放松,正要乘胜追击,把这一点点优势一步步,一击击变成胜势。就在这时,他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人全力揍了一拳,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前冲了两步才重重的摔倒在地。 范归祥后背中了一枪! 谁干的! 只见范海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小拳头去打巡逻队门口的一个守卫,他手中的步枪枪口还正冒着烟。 “坏人,坏人,你为什么要打我爸爸,你是坏人!”范海平打了这守卫几下,就跌跌撞撞的跑向倒在地上的父亲,趴在父亲身边哭求着,“爸爸,爸爸,你快起来啊!爸爸,爸爸,你没事吧!哇啊啊啊!你们还我的爸爸!………” 艾伦和柯林一看这情况,站起来拔腿就跑,冲进人群,三两下就不见了。茨威格看着哭泣的小海平,面上似有不忍,但是咬咬牙,还是扭头走了。 两个守卫赶紧进去报告情况了。 这个时候,巡逻队门前,只有一个小孩子在哭着倒在血泊中的父亲,如此凄凉。 几个头上插着羽毛,穿着奇怪衣服,脸上涂着色彩的人快步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蹲下来查看一下,说道:“赶紧带他去看医生,他伤的很重,但是还活着。要快,他已经命悬一线!” 说完,他背起范归祥,另一个人抱起小海平,一边跟小海平解释情况,一边几个人一起快速朝外跑去, 第二十章 印第安村落 这几个印第安人抱着小海平,背着范归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就留下一群正在发呆的群众,还有站在人群中有点郁闷的茨威格。 今天这事也不知道怎么算,计划好杀那个黄种人的,结果杀了个白人;黄种人呢,估计也是命不久矣,却是英军开的枪。相当于自由之子和英军合伙干掉了两个东印度公司的人,这扯起皮来,可是真的好玩了。这几个印第安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背起那个黄种人就跑呢,不会真是见义勇为吧,这印第安人可真够意思的。 眼见着巡逻队办公楼里面“哗啦”一下出来一大帮人,茨威格就悄悄地溜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正面跟英军冲撞的好。 茨威格虽然走了,人群依然热闹。反正据说死的是东印度公司的两个人,跟他们没有关系,东印度公司的都是坏人来着,死了倒还好了。英军自己打死了一个,这个笑话不看白不看。 转过头来看看范归祥。这几个印第安人动作倒是麻利,不多时就把他送到了一家诊所。 这家诊所不大,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诊室,二楼就是医生自己居住生活了。当时医生正坐在椅子上看报,忽然门被大力推开,“当”的一声响,还吓了医生一跳。医生合上报纸,抬头一看,是几个印第安人背着个男子进来了,嗯,还带着个小孩,看样子是那男人的儿子。 “文森特医生,麻烦您看看他吧,他受了枪伤,伤得很重!”那个背着范归祥的印第安人把他往手术台上一放,急急忙忙地跟医生说道。 文森特医生也看出来这几个印第安人是熟人了。之前他们来波士顿港采购,跟人起了冲突受了伤,就是文森特医生给他们治疗的。 文森特医生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扑到范归祥身上仔细查看。二话不说,拿出把剪刀消消毒,就把范归祥的衣服剪开。伤口很深,失血也不少,不赶快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殖民地发生枪战受到枪伤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文森特医生不缺乏练手的机会。他熟练的给范归祥消毒,取弹头,缝合伤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文森特医生洗洗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笑着说:“成了,现在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他失血过多,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几个印第安人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站出来说:“文森特医生,感谢您的帮助。我看,我们把他带回去见我们酋长吧,看酋长有没有办法给他滋补身体。嗯,我们身上也没有你们用的钱,这有几张鹿皮,算是给您的报酬吧。” 文森特医生说:“行吧,这几张皮子还是很值钱的,我就收下了。你们带他出去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让伤口撕裂了,要不然就麻烦了。我这有一副担架,你们先用着吧,记得回头还给我。” 几人应了一声,就抬着范归祥出去了,小海平怯生生地跟医生道了谢,就跟着一起走了。他能感觉到这几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不是坏人。 这几个印第安人的集聚地距离波士顿倒是不远,就在波士顿城外的开拓地里面。用高高的树干扎在一起做成护墙,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子里面有三十几到四十户人家。家家户户房子都是木头搭建的,面积也都不大,村落里面晾晒了一些咸鱼和肉干,还有些人在处理刚刚打猎带回来的新鲜肉类。距离冬天已经不远了,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越冬的食物了。 几人抬着范归祥,抱着小海平回到村子,直接进了酋长的屋子。 酋长一看他们回来了,赶忙过来查看。他先是看看小海平,定睛观瞧,然后露出了满脸的笑容。再看躺在担架上的范归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也是断断续续。 一个印第安人连忙解释道:“酋长,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把他们带回来了。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已经中枪。我们已经找文森特大夫处理过了,大夫说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是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来,看他自己了。” 酋长点点头,说道:“嗯,知道了,我去给他熬点补血的汤来,你们在这看着他。”说罢,酋长进了后屋,然后不多时,从那里传来一股可怕的味道,让这几个印第安壮汉都面无血色,小海平更是快晕过去了,倒是范归祥,脸上似乎稍稍有了一点血色。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酋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粘稠的,黑漆漆的,异味扑鼻的,让人看着就觉得恐怖的浓汤。 “来,喂他喝下去。” 一个印第安人接过碗,一边抬起范归祥的头往他嘴里灌,也不关这汤烫不烫,一边心里向祖先的灵魂祈祷,感谢不是让自己喝这可怕的玩意。 范归祥喝完了,酋长把碗拿回去,说道:“你们把他抬到祠堂旁边的空屋,然后你们就回去准备过冬的食物,今年的冬天可是不好过啊!嗯,小朋友,你跟我过来吧!” 说罢,牵着小海平的手,就当先往屋外走去。 第二十一章 莫西干大巫师 直到第二天下午,范归祥才悠悠醒来,此时他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了,可见酋长的那碗汤药也不是白给的,那是相当的有效啊。 深受重创的范归祥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醒过来了也没有叫“水,水”而是叫的“海平,海平”。小海平除了吃饭撒尿,一直待在范归祥的身边,范归祥一动他就知道了,听到叫声,连忙回应道:“爸爸,我在这呢,爸爸,你怎么样了?” 这时候,范归祥才叫道:“水,水……” 小海平给爸爸端了碗水,说了句出去叫人,就“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范归祥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小海平就带着酋长回来了。 看到酋长,范归祥心里还纳闷呢,这谁呀,头上插了好多羽毛,穿着的也是原生态的皮草,打扮的好奇怪啊!不过身上的伤痛还是刺激到范归祥的神经,让他想起来自己是背后挨了一枪,如果没人救治的话就只能去西天报到了,看来就是这人救了自己。 “嗯,感谢您的,咳咳,帮助。”范归祥想要支起身子,但是一用力背后就生疼。 “您赶快躺好,不要太客气啦。”酋长赶紧几步走过来,让范归祥躺好不要乱动。 “您有伤在身,就不用起身了,安安静静的躺好,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酋长坐在范归祥身边,小海平自己一个人到一边玩去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西干部族这个部落的酋长,我们就在波士顿城外的开拓地里,距离波士顿城不是很远。” “我就不多说莫西干人的文化历史了,这些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你们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大清吧?” 范归祥的双眼顿时瞪得斗大,头瞬间抬了起来,惊讶的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要是酋长说他们是从印度来的,范归祥都不会惊讶的,毕竟他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员,长期在热带活动,皮肤晒得黝黑,口音又是标准的伦敦郊区英语,身上穿着打扮也跟西方人无异,实在不知道这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酋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酋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不要着急,我会慢慢都跟你说清楚的。我不止知道你们是大清来的,还知道你是因为被官府追杀,才会逃难离开大清的。” 似乎这些高人都喜欢看平常人吃惊的样子,酋长看着范归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表情,竟然有种变态的满足感,真是,奇怪的癖好。 “哈哈,其实很简单。我确实是这个部族的酋长,同时呢,我也是莫西干大巫师。所以呢,我有点比较奇怪的能力。” “莫西干人每代都会出现一个大巫师,每代也仅有这一个大巫师。大巫师可以看透过去未来,为推进时代的前进扫清障碍。” 范归祥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个,大巫师,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只是想冒昧的问一句,难道莫西干大巫师不应该是守护莫西干人的么?” 大巫师笑着说:“大巫师是守护世界的,莫西干人是保护大巫师的而不是相反。每当决定时间前行方向的人遇到危险,我总是会想办法帮忙的,不能让世界误入歧途。当然,因为大巫师总是出现在莫西干人族群,所以总是会帮助莫西干人的。” 范归祥听到这话有点激动了,连声问道:“那么大巫师,既然您救了我,难道说我也是决定世界前进方向的人?” 大巫师哂然一笑,手指了指在那边玩手指头的小海平说:“你不是,他是。”范归祥扭头看向小海平,缓缓地点点头。 “他是上应天狼星之人,与他同时诞生的还有在欧罗巴的一个小孩,那孩子是帝星降临。他们两人命中注定会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你们家就是因为有人将此事告诉了皇帝,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上应天狼星之人又岂是会这么容易丧命的?不过是命运的推动,让你们来到这里而已。” “你们命中该有此一劫,所以我让部族的几个兄弟去把你们带过来,希望能让你逃过去。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好歹你的命还是保住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了。未来还有许多需要你做的事情,你的命现在还不能丢呢。” “敢问大巫师,未来我该做些什么呢?”范归祥问道。 “顺其自然就好,遇到了事情,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命运会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范归祥沉默了一下,忽然眼眶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流,颤颤巍巍,断断续续,一边抽泣一边问道:“大巫师,敢问,敢问,究竟,我,我,我能否得报大仇?” 大巫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范归祥的脑袋,轻声说道:“做你该做的事,何必问结果呢?” 大巫师的这句话让范归祥想起了武王伐纣的故事,默默地点点头,随即说道:“那我儿子以后会怎么样呢?” 大巫师摇摇头,眼神中带着点迷茫,说道:“他会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虽然他的事迹不会被写在历史书里让后人诵读,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 范归祥终于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问问你以后会怎么样么?” “何必问呢?我现在唯有两个心愿,一是儿子长大成材,这个您已经确认过了,二是能够大仇得报,手刃仇敌,这事无论结局如何都是要做的。至于我自己,人总是要死的,只要这两个心愿能达成,我无所谓了。” 大巫师点点头,说道:“你也是个豁达的人啊!” 范归祥又问道:“大巫师,不知我们何时应该离开这里呢?” 大巫师呵呵笑道:“你们就安心在这住一段时间吧,不会太长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深邃的目光就移到了跑到屋外玩的小海平身上。 第二十二章 一个大坑 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范归祥父子俩已经在这个莫西干小村落里住了几个月了,时间已经到了1772年11月底。经过大巫师精心调理和看护,范归祥的枪伤已经完全康复,时不时地还会跟着部落的人出去打猎。小海平也像个莫西干人小孩了,穿着皮袄子,跟着同龄的小孩到处跑着玩,三岁半的小孩子正是爱玩天性爆棚的时候,好奇心比什么都大,整天都跑得不见踪影。 这一年波士顿的雪下的格外的大,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不多时就把整个波士顿地区都裹在厚厚的银色外套里,一尺厚的皑皑白雪让整个天地都换了颜色。 部落里的大人们不得不经常把屋顶和村子里的积雪给清理掉,不然不止村子里不好活动,房子都要被厚厚的大雪压塌了。 这天范归祥跟部落的兄弟一起打扫完村子,刚刚用小炉子烧好水,准备泡壶香喷喷的热茶,享受一下美好而安详的生活,小海平带着一帮小兄弟们,三步并作两步叽叽喳喳地冲进了小屋。 他们一进屋就看到坐在小炉子旁边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范归祥,然后他们一起冲向了范归祥,每个人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大的声音跟范归祥说着他们惊人的发现。可是这么一吵,范归祥除了觉得自己脑袋大了一圈,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让范海平一个人说。”范归祥不得不制止了他们这种毫无意义的噪音,选出范海平作为代表来陈述他们的意见。 “爸爸,爸爸,我们在那边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坑!”范海平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双手比划。 旁边一个比范海平高一点的小朋友嚷嚷道:“海平,你比划的太小啦,起码这么大。”说罢,他也比划了一下。 结果,这引起了孩子们的连锁反应,一个个都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一边比划,一边喊着“起码这么大!”“瞎说,有这么大,起码能装下两匹马!”“没见识,什么两匹马,那个坑至少能装下一个四轮马车!”“什么是四轮马车啊?”“就是,瞎吹牛,根本就没有四轮马车这种东西。”“哼,我有一次跟我爸爸去波士顿采购,就见过四轮马车的。”…… 范归祥眼见着这群孩子把话题带跑偏了,赶紧又出声停止了这无意义的争论。他抓住了这问题的重点,问小海平说:“海平,你是说在路上见到个大坑,那个路上啊?” 小海平往外面一指,说道:“就是那条大路啊,可以走马车的那条路。” 范归祥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妙,那条路他知道,是条还比较平整的路,如果真的像孩子们所说的,有个可以装下四轮马车的坑,那肯定是有人故意挖的陷阱。 嗯,不过也不能这么快下判断,毕竟这些小孩子虽然不会骗人,但是他们眼里的大,未必是真的那么大,还是要自己去看看才行。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在屋里玩一会儿吧,外面挺冷的,别出去冻着了,我先出去看看吧。” 说罢,范归祥就拿了顶皮帽子戴在头上,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就走出门外,走进了寒风中。 漫天的大雪还在飘飘洒洒,随风盘旋,范归祥在风雪中朝着小孩子们指的方向前行,路真是难走啊,范归祥心里腹诽道,这帮小家伙是怎么有这精力跑这么远的。 走了估摸着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范归祥听到前面有响动,就小心翼翼的躲在大树的背后向前接近,风雪声遮盖了范归祥行动的声音,也隐藏了他的行踪,让范归祥得以隐秘的靠近这一群人。 走到足够近的距离,范归祥透过树林和雪花,看到五六个人正在用铲子,镐头热火朝天的挖着坑,定睛观瞧,那确实是个大坑,能装个四轮马车绰绰有余。估计刚才他们是去哪里休息了,小孩子们跑出来玩正好看见这个大坑。 范归祥看到这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也不可能跑到那边去查看更详细的情况,就先回去跟酋长说说吧,看酋长怎么说。 范归祥静悄悄地走了,犹如他静悄悄地来,大雪掩盖了他曾来过的痕迹。 那边,挖坑的人还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干的热火朝天,给这银装素裹的山林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趣味。 又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范归祥才走回了部落。他先回自己屋子去看看那些小孩子们。范归祥进屋一看,他们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兽皮褥子上,时不时还蹬蹬腿,伸伸胳膊,睡得分外香甜,想来是刚才玩耍的累了。 范归祥轻轻走出木屋,迈步朝着酋长的房子去了。 酋长这时候正在屋子里喝热好的酒呢,天寒地冻,喝点酒暖暖身子正当时。门帘被掀起来,冷风往屋子里一灌,跟着范归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酋长的屋子里。 酋长一见是范归祥来了,呵呵一乐,举起酒杯说道:“是归祥啊,来,喝一杯!这天气冷的。” 范归祥跟酋长面对面地坐到火炉边,说着拒绝了酋长的好意:“谢谢您的美意了,我这伤好了没多久,还是少喝点酒吧,现在我都是喝茶的。” 酋长一口喝掉碗里的烈酒,咂咂嘴,说道:“茶我这可没有,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呵呵,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刚刚小孩子们出去玩,发现了一个大坑,我出去探查了一下,是几个人在那儿挖的。就在那条大路上,能走马车的那条,看来是有人在挖陷阱。也不知道是谁在坑害谁。” 酋长摸摸胡子,说道:“这是我们还是先观察,看看情况再说。既然这坑已经挖好了,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我们派几个部族眼明手快的兄弟,在路前后布岗,看是怎么回事。嗯,距离我们这这么近,要是出点什么大事,估计我们这个部落就是垫刀子的。走,咱们一起出去,把事情安排好。” 说罢,酋长起身,带着范归祥一起走出了屋子。 外面,风雪更大了,严寒正在逐渐逼近北美殖民地。 第二十三章 您好,富兰克林先生 1772年12月1日,雪停风止,艳阳高照。 最新情况,陷阱已经挖好,在陷阱坑里插上了尖锐坚硬的硬木,坑上面摆好了遮盖物,然后在遮盖物上面覆盖了一层积雪。 范归祥和酋长一致判断,明天就是动手的日子。如若不然,他们就该动手把这个大坑给填平了。道理也很简单,只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主干道上有这么个具有杀伤力的大坑,要是哪天部族的人出去办事忘了这茬,不小心失足掉在了里面,找谁说理去?况且再来场大风雪,这坑就完全给埋不见了,就算记得大概的位置,也是个麻烦。 就是明天,部落所有青壮男子一起出动,哨兵远远排开,务必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搞清楚事情原委。 1772年12月2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雪。 日出时分,莫西干部落的青壮年共三十余人在酋长的指挥下聚集在部落的空地上,每人带上一天的干粮和肉干。 酋长安排任务,所有人分成两部分,在陷阱的两端远远散开,务必第一时间发现敌情并且采取行动。范归祥被安排到了去往波士顿的方向。大多数人都是步行,只有少数几个人骑着马,毕竟这么大的雪,马并不好骑,而且也只有在主路上面才能骑,其他人都是步行到埋伏地点就是了。 “出发!”酋长一挥手,这群沉默的战士就按照安排朝着目标进发了。 整个上午都平安无事,但是大家都没有放松警惕,仍然坚守在岗位上。 刚刚吃过午饭,突然从波士顿方向传来一声枪响,众人心下感叹:总算是来了! 酋长就在靠近波士顿出城的方向上,迅速向枪声的方向靠近,一会儿就看到骑着马回来报信的前沿哨兵:“酋长,前方来人,约有十个人在追赶一辆四轮马车,四轮马车有周围有五个人起码跟着保护。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 酋长一拉缰绳,呵道:“走,跟我一起上前去查看!”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径直向前跑去,哨兵跟进跟上。 不多时就听到前面的密集的马蹄声和一个声音很大地叫喊声:“富兰克林先生,您跑不了了!还是乖乖的停下马车投降吧!”接着是两声枪响和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 酋长一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不好,他们挖陷阱要坑害的竟然是富兰克林!如果真的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富兰克林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让这些人伤害他的。 但是部落的人现在分散开了,酋长没有办法立刻投入所有兵力进行阻截。但是必须采取行动了! “你赶紧通知后面的人集合,我们要阻截后面的追兵。我现在去跟马车汇合,你们快点行动。去吧!”说罢,酋长重重地挥了一下马鞭,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那哨兵也不废话,一边回撤一边打着胡哨。听到他的呼哨声的族人都明白了传递的意思:被追击的是朋友,立刻集合进行阻截。 在更远距离的范归祥那边的人不多时也收到了这消息,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马车的方向赶。 这边,酋长迎着疯狂逃命的马车和护卫冲了过去,等酋长赶到的时候,护卫只剩下了三个。这三个护卫和赶车的人看到冲过来的酋长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来阻击的,条件反射般的举枪就想射击,酋长赶紧叫喊:“我们是朋友,我是来帮你们的!别开枪!” 听到这喊声,护卫和车夫才松了一口气。两边迅速靠在一起,顺着路朝前面跑去。 酋长一边伏低身子,一边问道:“请问在马车里面的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先生么?” 一个护卫答道:“是的!” 还没来得及答话,后面的追兵又更接近了!酋长拔出腰间的手枪,扭头给了他们一枪。 这时候的枪本身精度就不高,况且还是骑着马,这种行动中打行动中,命中更是靠信仰。之前追兵比较多,靠蒙概率,干掉了两个护卫。护卫们运气稍微差点,还击次数不少,但是只打掉一个追兵。酋长呢,不愧是有信仰的人,这回头的一枪就干掉了一个。 这一祖先灵魂保佑的一枪让后面的追兵稍微慢了那么一丝,就又追上来了。 酋长这时候抽空说道:“你们注意了,前面有他们提前挖好的陷阱大坑。我让我的族人在前面准备阻击,你们不要冲的太狠,要听我的指挥。” 一听说前面有个大坑,护卫们都吓了一跳,连忙交口称是。废话,不停酋长的指挥,掉在坑里了怨谁! 啪!啪!啪!啪!啪! 后面的追兵又开枪了,前面的人赶紧伏低身子,然后迅速反击。 这一顿乱枪,护卫们又有一个中弹掉下马来,紧接着就被紧追不舍的追兵踩在马蹄下,见了上帝。 “妈的!请问您的部落的阻截还有多久才能到?”一个护卫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问酋长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哨,酋长一听这声音顿时大喜,说道:“快走,不远了,就在前面!” 马车和快马势如闪电,疾驰而过,路上的积雪和泥土都激了起来。就在这时,路边的积雪中和树枝上,忽然站出十来个头戴羽毛身穿皮毛的莫西干族人,每个人都举枪瞄准后面的追兵,一时间枪声大作。 静止打运动果然准确率高了不少,莫西干战士的枪法也颇为了得,后面八个追击者一下倒了六个,剩下最后两个用力拉紧缰绳,拽住马,看到这阵势,不甘心的拨转马头逃掉了。 莫西干族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突然,后面传来了惊呼声和喊叫声!酋长的声音在天空中飘荡:“赶紧来!马失控了!” 原来,刚才追兵中有个人正举枪准备射击,结果肿了一枪昂,好死不死的在倒地的瞬间神经反射的激发了扳机,子弹从马车下方斜向上飞过,正好打在一匹马的大腿上,这马一下子就惊了,连带着它旁边的马跟他一起发起疯来(四轮马车是两匹马拉的)。马夫一时不察,竟然就在这个转弯处被甩下马车。 这两匹疯马拉着马车和车上的富兰克林,沿着路,朝着那个大坑的方向径直飞奔过去! 这还了得,必须把马车停下来! 骑着马的几人死命地抽打他们座下马的屁股,一条条血痕让这些马儿也双眼放红,四条腿儿像上了发条一般奋力向前。 可是,前面发了狂的两匹马速度也是快的惊人,竟然后面的追逐的人们都是差之毫厘。 幸好,幸好埋伏的另一个方向的人这时候赶过来了! 范归祥远远地听到呼喊声,噔噔噔三两步爬上了树枝,往前一望,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凝神静气,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疯马车,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和距离,近了,更近了,就是这时! 范归祥在那唯一正确的一个瞬间,跃下树枝,咚的一声落在马车顶上。落地的一瞬间,他趴倒下去,双手抓住车顶的边缘。等身子稳定住了,范归祥一步步的超前移动,然后一个翻身落座在马车夫的位置上。 他紧紧抓住缰绳,拼了命的往后拉,想要止住马车的前进。可这两匹马虽然被范归祥控制住,速度稍稍减缓,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可糟糕了!距离那个大坑只有不足百米了! 范归祥话不多说,收紧缰绳系在车座边,让马儿尽量减慢速度,然后一个鱼跃从身后的小窗户跳进了马车里,一手拉过车里的富兰克林,在距离大坑只有不足三十米,速度降到还可接受的程度时,搂着富兰克林就跳出了马车。范归祥搂住富兰克林,尽量护住他,不让他受伤,两人就这样在雪地里滚了十几米远才停住。幸好雪厚和范归祥的保护,富兰克林无甚大碍,范归祥也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两个人就这么躺了一会,富兰克林撑着站起来,一边伸手想要把范归祥拉起来,一边说道:“我叫富兰克林,感谢您的帮助,不知高姓大名?” 范归祥握住富兰克林的手,站了起来,答道:“您好,富兰克林先生,我叫范归祥。” 第二十四章 富兰克林的历史课 范归祥拉着富兰克林的手,一翻身站起来了。 富兰克林握紧范归祥的双手,诚恳真切地说:“十分感谢您的救援,非常感谢,愿上帝与您同在!” 这时,酋长也赶了过来,一看两个人都没事,提到嗓子眼的那颗蹦蹦直跳的小心脏也就放回了原处。 安排好了善后的兄弟,酋长先带着富兰克林先生等人回了部落的小村子。 酋长,富兰克林先生和范归祥一起到了酋长的屋子,其他人就各自回家了。 三人围拢盘膝坐下,酋长给每人倒了一碗酒递到手上,然后自己先端起来说道:“来,喝点酒压压惊。”说罢,自己一饮而尽。 主人已经这样了,客人也就不能拘谨了。两人也是一饮而尽,不过富兰克林先生年纪已经大了,这么猛地喝点酒,一时受不了,还咳嗽了好几声。范归祥赶紧给他拍拍背,算是止住了咳嗽。 “让你们见笑了!”富兰克林不好意思地说道。 此时的富兰克林先生还有一个多月就年满67岁了,一身的富态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眼炯炯有神,饱含着智慧的光芒,微笑的脸上显露出他的慈祥和善良,高高耸起的鼻梁展现着他身上的高贵气息。这个出生于波士顿贫寒家庭的男子,无疑是当世最伟大最杰出的男人之一。 “富兰克林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对您都是仰慕已久,您是位了不起的人。但是我听说您还在英国,怎么……”酋长表达了自己对富兰克林最最发自内心的敬仰,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富兰克林正要说话,小海平跑进了屋里,一下扑进范归祥的怀里。范归祥宠溺地揉揉范海平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跟富兰克林先生说道:“富兰克林先生,这是我的儿子。快,小海平,跟富兰克林爷爷问好!” 小海平从爸爸怀里探出脑袋,朝着富兰克林咧嘴一笑,说道:“富兰克林爷爷您好!” 富兰克林也微笑着跟小海平问好,特别的平易近人。然后他把头转向酋长,说道:“我本来是在英国的,但是出了点事情,我在英国借口去郊区散心,就秘密回北美想要解决问题,谁知道今天刚刚到波士顿,就被人追杀。” 酋长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这样赶回来。” 富兰克林叹了口气,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是1764年到英国去的,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是向英国国王请命,把宾夕法尼亚州划为英国直辖的殖民地;二是反对英国国王批准印花税法。” “宾夕法尼亚州原本的领主是佩恩家族,他们占据了大量的土地并且拒绝缴税,我曾经为了解决这一土地征税争端在伦敦待了七年。结果在我回到北美殖民地后,由于佩恩家族的运作,我在那次参加州议员选举中落选了。宾尼法尼亚州的各位同仁一致认为,佩恩家族是宾夕法尼亚的一块毒瘤,是吸食宾夕法尼亚人民的吸血鬼,于是州议会派遣我前往英国,争取把宾夕法尼亚州变为英国直辖的殖民地,这样就能永远的剥夺佩恩家族的控制权。虽然我已经不是议员,但是事关重大,我不能不管。” “第二个目的,是因为听说英国正在讨论对殖民地实施印花税法案。印花税法案在英国本土早就开始征收了,我原先也考虑建议在北美州殖民地实施这一法案,原因很简单,“无代表,不纳税”,既然我们北美洲的人民和英国本土的人们交了同样的赋税,那么我们也有权力按照相同的条件派遣我们各州的议员进入英国上下两院。但是这一想法被英国当局给否定了,因为北美殖民地有十三个州,人口也比英国本土多,如果按照相同条件派遣议员,那么,上下两院的议员比例,我们北美洲殖民地的议员都将超过英国本土的议员,这是英国人不愿意看到的。这样一来,1765年要在北美各殖民地实施印花税法案也是北美各州人民绝对无法接受,无代表,不纳税。” “但是此行非常不顺利,枢密院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淡,根本不愿意倾听请愿书的内容。” 富兰克林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这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1765年3月22日,议会通过了《印花税法》。结果激起了北美人民的强烈抵抗,除了抵制英国货,使当年的英国和北美殖民地之间的贸易额降到半数,还发生了暴力事件,许多英国任命的负责执行印花税法的官员都被袭击,房屋被烧毁等事情,嗯,听说自由之子他们闹得最凶,我有时间得去见见塞缪尔·亚当斯,这样的暴力活动始终是不好的。结果等到1765年11月1日,印花税法案实时生效的日子,殖民地没有一个人代销印花税票,也没有一张印花税票,各种商业活动照常进行,《印花税法案》算是彻底流产了。” “不过那段时间,我得日子非常不好过。因为我早期曾经有过在殖民地实施印花税法的想法,而且我去了英国之后还是实施了印花税法,北美州的人民认为我是一个亲英派分子。与此同时,英国政府认为我是殖民地的代表。我早到双方的猜疑和打压,甚至一度我的夫人要每天自己带着手枪来保护自己。” “从我的本心上来说,我是认为保持北美殖民地和英国为一个共同体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赞成暴力行为。我生在北美,我热爱这片土地和人民,英国政府强加在北美人民头上的不平等不合理法案当然要废除,但是我认为应该通过合法的方式来争取。当时这次我明白了,我是不可能把这两个部分拉到一起了。作为北美人民的代表,我必须为北美人民争取权益。” “经过长久的努力,最终在1766年2月13日,我在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众议院辩论后,英国政府宣布撤销《印花税法案》。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北美人民也愿意相信我了。” “谁曾想到,英国政府对北美人民的压迫不止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而且英国政府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强硬,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多的英军被派到殖民地,而且这些驻北美殖民地的英军士兵的花销都由北美人民来承担。后来发生的波士顿惨案,就像一把匕首扎进我的心里。” “我无数次得尝试跟英国做出某种程度的妥协,让北美人民的日子好过一点,结果却无疾而终,毫无效果。我希望能有一个正式的官方的身份,这样也好跟英国政府沟通。马萨诸塞州议会想聘请我作为驻伦敦的代表,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官方的身份,谁知道州长托马斯·哈钦森否决了这项任命。” “我今年早些时候,收到了一个朋友提供给我的信件,总共有十封信。其中六封信是马萨诸塞州州长托马斯·哈钦森写的,四封信是马萨诸塞州首席检查官安德鲁·奥利弗写的,这十封信写于1767年至1769年之间,收信人是英国官员托马斯·惠特利。信中,他们建议英国官方对北美殖民地人民实施高压政策,剥夺殖民地人民英国式的自由,并且派遣大军驻扎在殖民地,用以震慑殖民地人民的任何反抗行为。” “这种背叛的行为怎么能被容忍!我立刻找了借口秘密回到这里,想要跟我得一些老朋友商量一下对策,谁知道刚刚走出波士顿城就被人追杀。按照你们的说法,他们几天前就开始布置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消息。” 范归祥从富兰克林这里总算是弄明白了北美殖民地现在的状态,以及为什么会是这样,看来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妙啊。他扭过头去问酋长:“大巫师,您不是能看过去未来么,究竟是什么回事,您给说说吧。” 大巫师也是随和的人,说道:“这大预言术是能随便用的么?道破天机是要遭天谴的!不过这情况,猜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富兰克林先生在英国被人盯梢了,他刚刚出发别人就发现了,然后拍快船先一步赶到北美殖民地。至于说对富兰克林先生的追杀嘛,想来就是哈钦森先生干的了。” 富兰克林点点头,答道:“跟我想得差不多,看来我不能再在这边待了,这些信件只有找个朋友帮我处理了,我得先赶回英国,要不然那边再出什么情况,又是对殖民地的打击。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坐什么船才是安全的,按照英国政府和哈钦森的本事,想来我坐什么船他们都会盯梢吧。” 范归祥想了想,问道:“请问富兰克林先生,东印度公司在英国影响力大吗?有权势吗?” 富兰克林说:“东印度公司当然有巨大的影响力,他们是英国利益的代表人。” 范归祥说道:“我是东印度公司的员工,看我能不能帮您安排一条回英国的船吧。” 富兰克林一愣,吃惊的说道:“您竟然是东印度公司的职员,那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时候酋长接话说到:“他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枪,我给他救回来的。” 富兰克林点点头,说:“那就多谢范归祥先生了。” 范归祥说道:“不必客气,看得出来,您是个为民请命的人,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前往波士顿,您就暂时在这儿待着,等我得消息。” 说罢,范归祥把小海平交给酋长,自己就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响起了哒哒哒远去的马蹄声。 第二十五章 哈钦森的决断 哈钦森正端着一杯飘洒着淡淡清香的茶,茶汤碧绿,清香馥郁,这是正宗的来自大清帝国的特级西湖龙井茶,不是那些在印度热带地区种植的茶叶可比的。轻轻抿了一口,清香在哈钦森的口腔中弥漫开,让哈钦森在这寒冬中好似看到了春天小草发芽,鸟儿啼鸣的景色。 这是难得的享受,只属于贵族的享受,整个北美殖民地有多少人能得到这样的生活品质?特级龙井在大清帝国就不是一般老百姓能享受的,更何况是经过了漫漫长路,漂洋过海的运输,还有东印度公司赚取的高额利润,在北美殖民地,这是属于极少数人的特权。 哈钦森深深的满足于这种享受,迷醉于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在心里无数次的感谢大英帝国,为英国国王祈祷,希望他健康长寿。他的这一切凡人不能比拟的生活都来自伟大的英国国王的恩赐,来自于他对大英帝国的忠诚,来自于他坚决的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不惜与任何人正面对抗,任何人!当然,任何试图让他丢失掉这种生活的人,也都是他必须除掉的。 哈钦森端着这杯茶,静静的坐在富丽堂皇的精工制造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等到太阳西沉,夕阳余晖在这世界上照射着这一天最后一点光和热的时候,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了,然后管家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哈钦森面前,微微鞠躬,轻轻地又清晰地说道:“老爷,他们失手了。” 哈钦森只是眉头微微挑了挑,又抿了一口茶,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答道:“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在后来出现了一群印第安人,把那人救走了,而且还打死了我们八个人,只有两个人回来了。” 哈钦森狠狠地骂了一句:“一群该死的穷鬼,竟然敢坏我的好事!” 可是转念一想,哈钦森又笑了起来,这是好事情啊,很好的事情。本来只能偷偷下手,但是现在发生了命案,他就可以装作完全不知情,派出官方势力去缉拿凶手,不管是趁机下手黑了富兰克林先生,还是用这命案搞得富兰克林身败名裂,都是不错的选择。 哈钦森是真的恨富兰克林啊,不只是富兰克林这次带回了足以让他结束政治生涯,丢掉这一切富贵生活的信;还是富兰克林出身贫寒,却凭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这无以伦比的成就和这好名声,都是让哈钦森嫉恨的。 哈钦森也是出生在波士顿,但是跟富兰克林先生不同的事,他是出生于富商之家,从小就有一种迷之优越感,简单的说就是我是有钱人,你们这些没钱的穷鬼都是垃圾。在他眼里出身贫寒的富兰克林就是垃圾的代表,结果富兰克林所取得的成就是他拍马也追不上的。 哈钦森放下茶杯,跟管家说:“让哈里斯上尉来见我。” 管家点头称是,然后就出去了。不多时,一个穿着笔挺军服的青年军官就进来见哈钦森了。 哈钦森说道:“哈里斯上尉,我收到消息,波士顿城外发生了命案,你现在让你的连做好准备,我们就马上出发。” 哈里斯上尉一个敬礼,说道:“是!” 过了估摸着半个小时,一个连的英军已经集合在了总督官邸门前。 哈钦森气势汹汹,威风凌凌的骑着一匹四肢强壮有力,鬃毛光滑柔顺的高头大马走了出来,也不说话,一挥手,就带头出发了。 英武雄壮的英军士兵,排着方方正正的队列,踏着整齐威武的脚步,背着步枪刺刀反射着明晃晃的刀光,跟着哈钦森向城外走去。 当他们这一行人走出城门的时候,范归祥正在城门口被卫兵盘查。这些卫兵一看是总督大人驾到,马上立正敬礼。哈钦森微笑着回回礼,就带着大队人马出去了。 范归祥也不认识哈钦森,就这样看着这一个连的士兵出城,他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是英军正常的调动也说不定呢?主要是他觉得哈钦森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富兰克林的麻烦。他敢袭击富兰克林也就是因为富兰克林是秘密回北美殖民地的,他真是要光明正大的回来,谁也不敢动他。 等哈钦森带着人走出了城门,范归祥从兜里掏出他的东印度公司的徽章,守门的卫兵检查了一下,确认是真的东印度公司的职员了,挥挥手让他进去了。范归祥问了问卫兵往东印度公司驻波士顿办事处怎么走,就骑上马往那边去了。 天上又开始飘落小孩子巴掌大的雪花了,落在了范归祥的脸上,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感的回头看看,然后又继续前进。 哈钦森伸出右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脸上绽放出了残酷的微笑。 那边,富兰克林和酋长还在喝茶聊天,小海平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对正在步步逼近的泼天大祸毫无知觉。 又开始下雪了,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第二十六章 大火 范归祥策马扬鞭进入波士顿城不久,夜幕就笼罩了这个激昂青春热力四射的城市,一颗颗小星星开始闪烁在漆黑的天空中。 范归祥来到波士顿的第一天就被带到了巡逻队办公室,一出办公室就背后挨了一枪被莫西干人抢到了部落救治,后来一直在部落里养伤。等于说虽然他来了波士顿地区几个月了,就没在波士顿城逛过,东印度公司在波士顿的办公室也没去过。这时候他一边询问着路边的行人,一边看着路牌摸索着往东印度公司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但是公司里面肯定有人值班的,至少范归祥在印度的时候,那里是这么干的。 范归祥在波士顿的大街小巷里摸索着走了半天,才找到东印度公司驻印度办事处。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红砖墙看着已经有年份了,厚重的双开木门包着一圈铁皮,更经久耐用,窗台上还一层厚厚的积雪,透过那玻璃可以看到屋里透过的蜡烛光亮。 果然还是有人值班啊,范归祥翻身下马,过去敲了敲门,发现这门太厚重,敲门根本敲不响。范归祥无奈,只好用力踹了几脚,砰砰砰的闷响在回荡,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位守门人给打开了门。这守门人看着约莫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背有一点佝偻,但是身躯还很庞大,看起来还是结实有力。他没好气的看了范归祥一眼,然后手往门的左上角一指,说道:“那有个门铃,下次记得用门铃。都像你们这样搞,这门能用几天啊?” “对了,你是干什么的啊?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守门人十个大嗓门,咋咋呼呼的问道。 范归祥掏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徽章,给守门人看了看,说道:“我是几个月前从印度运送茶叶来波士顿的,一来就被抓到巡逻队了,然后出来就收了枪伤的,被……” “知道知道,被几个印第安人抓走了嘛!”守门人一把抢过这徽章仔细检查,黑灯瞎火的,范归祥拿在手里亮亮可看不清楚,哈哈笑道,“真是个倒霉蛋啊!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见上帝去了,没想到你又活着回来啦。” 确定了这徽章是真的,守门人把他还给了范归祥,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好几个月了。这么晚到公司来有什么事吗?” 范归祥答道:“我一直在养伤,这才好一点,回到波士顿除了来公司,也没别的地方去啊。我想知道我之前的同伴都还在不在?” 守门人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就是个看门的。你可以去值班室问问,他们应该有记录。” “谢谢!”范归祥跟着守门人来到了值班室,守门人就回去看门了。 范归祥轻扣木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去。一进去,范归祥愣了。 坐在这里值班的竟然是约翰! “约翰,你怎么……” 约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过来抱住范归祥:“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身体都好了吗?” 范归祥还是有点不适应西方人的这种热情的姿态,但是还是很为约翰表达的这份情谊而感动,答道:“现在没事了,养伤了几个月。” “啊,你快坐下来,跟我说说这几个月的事!咦,小海平呢,怎么没见他来?”约翰给范归祥拉了把椅子,然后冲了杯咖啡,随后也坐下来,面对面的询问范归祥过去日子的情况。 范归祥言简意赅的把过去几个月的大概情况跟约翰说了下,然后跟约翰解释,因为是想帮个朋友,所以匆匆出来的,没有带海平,这事办完了,过几天再带小海平回来。 “那你呢,你们应该早就回印度了啊,我这是身上有半年的假期,可以晚点回去,你们这是?”范归祥不解地问道。 约翰说:“是这样,那天托马斯横死,你和小海平不知所踪,大家都很担心你们,我就主动留下来,说等你的消息。对了,亚当也放心不下你,但是因为他不熟悉这种文案工作,现在就跑去英国的路线,比较近。” 范归祥眼前一亮,“喔,他在跑英国的线,那太好了,我刚才不是说要帮朋友的忙,他就想去英国,看能不能上亚当的船。” “应该问题不大吧,以他现在的职级,安排个把人上船还是很轻松的。明天跟他说吧,他的船两天以后才出发,人现在还在波士顿呢。” “哈哈,那可太巧了,这次真的是好运气啊。那明天你帮我说说吧,我家小海平还在家呢,我也不放心。嗯,对了,他的船是在哪个码头?” “嗯,我查查!”约翰低着头开始翻查记录本,“啊,找到了,他的船是12月5号早上九点起航,位于3号码头。” “好的,麻烦帮我跟他说声啦,我回去安排一下,嗯,五号早上带着我的朋友过来吧。” “好的,到时候你就回来吧,你的假期也快到了,咱们正好一起回印度。” 范归祥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就出门了。 来的时候,东找找,西看看,花费了不少时间,回去就轻松快捷了,不一会儿范归祥的马蹄就跑到距离部落不远的地方,这时候就看到了部落方向的天空黑幕都被驱散了,一片红光在天空。 范归祥大惊,这,这,拼命的挥起了马鞭,朝着部落赶去。 “他妈的,他妈的,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小海平!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到火光冲天。 “我操!” 范归祥的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了,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感觉灵魂都要爆炸啦! 终于,终于,冲到了部落! 滚滚的热浪已经逼得人无法靠近,不管怎么催促,那匹雄壮的马儿都不肯上前了。范归祥一骨碌翻身下马,就往火场里冲! 奈何这熊熊燃烧的大火温度太高,范归祥冲到距离火场还有几十米就实在无法向前了。他值得围着这个大大的火场,不断的喊叫:“小海平,小海平!小海平啊,你在哪儿啊!” 无人回应,只有范归祥的声音在回荡。 好像是孤狼哀嚎一般,在明亮的星光下。 第二十七章 失败的行动 哈钦森带着一个满编制的英军连出了波士顿城,就朝着他们之前设伏的方向去了。 寒冷冰凉的空气被这些青壮年男子的炽热的呼吸给驱逐,深邃漆黑的寂静被他们雄壮整齐的步伐所取代,哈钦森的目光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欲望和决心。 这条并不那么遥远的路程,让哈钦森觉得难以忍受,他恨不能立刻抓住富兰克林,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找出那些不知道怎么会落到富兰克林手中的信件,然后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地干掉他。 这段路并不那么远,没多久他们就在地上看到了一具死亡已久的尸体。 哈钦森下马,右脚用力地把尸体翻转一下,这天气太冷,尸体已经冻得僵硬了,可以看到这具尸体是背后中枪。 哈里斯上尉跑过来向哈钦森报告:“总督阁下,前面还有一句尸体,背后中枪,摔下马的时候脖子被扭断了。” 哈钦森点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看来确实有凶杀案发生,在波士顿,是绝对不允许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的!我有责任维护波士顿,维护马萨诸塞州的安定稳定的生活!我们继续向前,一定要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几个士兵把这两具尸体放在路边,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带回波士顿。 一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两具尸体,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摆在路边就算了,最后在同一个地方发现了六具尸体。哈钦森兴奋了,按照报告,这里就差不多是富兰克林被救走的地方了。 收拾了这些尸体,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了那个深坑和坑里的马车。哈钦森和哈里斯下马查看,发现马车车厢里是空的,现场除了那两匹马,就没有别的什么是杀死在这个陷阱里了。 看来富兰克林还是没死成啊,哈钦森咬咬牙,那么,就真的得由我亲手把你送上去往天堂的路了。 哈钦森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问哈里斯上尉:“哈里斯上尉,距离这里最近的印第安人部落,您知道是在哪儿吗?” 哈里斯上尉对这一代的势力分布捻熟于心,毫不犹豫地答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印第安人部落就在那个方向,是个莫西干人部落。”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大巫师的那个部落。 哈钦森总督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哈里斯上尉,你果然对业务非常精熟,有机会一定要提升你的职位。根据情报,应该就是那个部落的人参与了这一凶杀案。现在,请你带队,我们去那个部落吧!” 哈里斯上尉敬个礼,答道:“遵命!”然后一挥手,招呼手下人朝着莫西干人的部落进发。 不多时,这一个连的英军就到了范归祥住了好久的莫西干人村子。哈里斯上尉打了几个手势,这些训练有素的英军士兵就分散开来,包围了这个小村子。 几个老人从村子里走了出来,向着明显是带头的哈钦森行礼后问道:“不知道先生您这么晚来到我们的村子是干什么呢?” 哈钦森用鼻孔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吭。 哈里斯上尉一看这情况,接话说道:“在这附近发生了命案,我们接到报告,就是你们村子的人做的。你们现在马上把犯下案子的人都交出来,否则的话,哼哼。” 哈里斯上尉也是深谙恐吓之道,也不说否则的话会怎么样,只让人自己去联想,这比拿什么话吓人都管用。 那老人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说道:“祖先的灵魂在上,我们莫西干人是守法的良民,当初我们还帮助英军打过法军,你们现在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呢?” “仁慈而公正的英国国王是不会误判任何人和任何事的,当年的功劳是当年的功劳,现在的罪行是现在的罪行,不能混为一谈,你们马上把人交出来,或者让我们进去搜!”哈里斯上尉说道。 说了这话,哈里斯上尉悄悄跟哈钦森说道:“总督阁下,有点古怪,按说不会只是这几个老人来回话啊,他们的酋长应该出现的,也应该有些青壮年的啊。” 哈钦森眼中寒光一闪。 哈里斯上尉接着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派人进去搜查,事不宜迟啊。” 哈钦森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过了片刻说道:“不用进去搜了,直接放火,让他们自己出来!” 哈里斯上尉没想到哈钦森会是这种决断,不过一想,反正是印第安人,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英军士兵们收到命令,点起火把,等到火烧的旺旺的,就往村子里面扔。莫西干人的房子都是木头的,属于易燃物品,那是一点就着啊。 几个莫西干老人看到这种情况,眼睛瞪得就要裂开了,哆哆嗦嗦地说:“好啊好啊,枉我曾经还跟着英军出生入死,你们现在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毁我的村子,你们这些英国人,都是狗娘养的混蛋!”说着,老人掏出了曾经参加七年战争时,英国人发给他的勋章,狠狠地用脚踩在上面。 哈钦森的眉毛跳了跳,往这几个老人这边一指,恶狠狠地说道:“抓住他们,严刑拷问!” 几个英国士兵就要过来抓人,老人们从靴子里掏出短刀,迈步便刺,动作凌厉,出手就是杀招。但终究岁月催人老,英军士兵手忙脚乱的急忙闪避,竟然躲开了这必杀的招数。如果年轻二十年,甚至十年,这些英军士兵必然血溅当场。 反应过来的英军士兵,用步枪枪柄朝着老人头上就砸,扑通扑通,几个老人都倒在地上,被英军士兵锁上铁链就拖走了。 哈钦森静静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天地间只有那噼啪作响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从村子里出来。 慢慢的,整个村子都被大火笼罩,热浪逼得英军不得不后退,但是,终究没有人从村子里出来。 哈钦森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像是要吃人一般,十分难看,严重闪着嗜血的光芒。 “下令,到最近的村子去住一晚,明天早上就来清理现场。顺便,今晚好好照顾照顾这几个老不死的!” 第二十八章 命运 对天凄厉咆哮的范归祥渐渐平静了下来,忽然想起了大巫师第一次跟他长谈时说的话,他的儿子小海平上映天狼星,是要改变世界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定,这才冷静下来留心看了看这火场的情况。 作为一个在军队中行走的职业军人,范归祥也没少放火,从这里的情况看,他来的时候,火势正从盛转衰,按说这边应该有不少尸体才对,但是除了大火以外,却一具尸体都没看到。应该是在袭击部落的人来之前就已经转移了。 如此说来,此地不宜久留。如果那些袭击者是抓了人杀了人才放火的,倒是没关系;若是来的时候就没人了,那么放了火之后肯定会去而复返的。 范归祥心下稍定,翻身上马扬鞭就走,先离开此地,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骑在马上,范归祥不自觉的就往波士顿城的方向走去。他到北美殖民地这么久,除了这个莫西干人部落,也就是去过波士顿,自然而然的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心里正琢磨该怎么办,该去哪儿找部落的人,忽然,范归祥听到一个奇怪的“吱吱”虫鸣声。此时正值隆冬,正是虫子要么冻死,要么蛰伏的时候,是断然不该出来找死的。 范归祥轻拉缰绳,侧耳倾听,隐约觉得耳熟,这似乎是莫西干人传递讯息的一种特殊的方法,他跟着莫西干人狩猎过,也听过他们这样交流,但是他来这里毕竟时日尚短,也没打算长住下去,就没用心学。 虽然听不懂这虫语里说的是什么,但是范归祥仔细听听,这声音是从路边的树林中传过来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确定了方位,范归祥就拉马从主路上骑进了路边的树林。 由于树林中大树的阻隔,声音的传递会不那么顺畅,范归祥一边听声音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忽然,声音消失了,范归祥骑着马儿原地打转起来。 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反射着星光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范归祥噌的一声拔出战刀,跃下战马,在树林里骑在马上跟人对战,是不明智的。 “范归祥兄弟?”那黑影轻轻问道。 “嗯?”借着透过树林的星光,范归祥隐约看到那人的面孔,“博卡鲁兄弟?” “幸好在这里遇见了你,”博卡鲁收起匕首说道,“刚才你在路上骑马走的时候,看那身形和马都很熟悉,猜到是你。” 范归祥也收起了战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发生了什么事了,我刚才回部落,那里是一片大火。” 博卡鲁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脸上也恶狠狠地拧在一起,说道:“酋长让我到这边来等你的,还有几个别的兄弟在。先回去见酋长吧,我让那几个兄弟过来汇合。”说完,博卡鲁又发出了那奇怪的虫鸣,不多时就听到回复的声音。 博卡鲁一拍范归祥的肩膀,说道:“咱们走吧,我们在前面汇合。”就领着范归祥钻进了更深的森林。 汇合了那几个兄弟,范归祥他们就一起无惊无险的到了莫西干人的一个秘密聚点。 这是一个入口很小,但是里面空间很大的山洞,应该还有别的入口,山洞里面空气流通,并不显得憋闷。整个莫西干部落的人在这里避难都没问题,但是真的长期待在这里,毕竟这是紧急避难所,没那么舒适,现在人也不是山顶洞人了。 范归祥一走进山洞,就看到围坐在篝火边的部落诸人和富兰克林先生一行人。小海平也看到了他,激动的一边喊着爸爸一边扑到范归祥身上。 范归祥把小海平抱起来,紧紧抱紧,紧闭的双眼有泪水在打转。 定了定神,范归祥抱着范海平,走到了众人围拢的圈子里,坐了下来,向酋长和在座的诸位兄弟姐妹点头问好,问道:“酋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酋长答道:“你走后不久,我正跟富兰克林先生聊天呢,忽然心头有了警兆,预感到会有大批英军来这里找麻烦。就让部落里的人都先到这边来避避难。但是,村子里有几个曾经跟英军一起打过仗的老人,想留下来保护村子,就没一起跟过来。我们走在路上,看到村子方向烧起大火,就知道最终还是……” 富兰克林一脸的愧色,说道:“实在是抱歉了,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搞成这样,实在是对不起。” 酋长说道:“富兰克林先生,别这样说,这就是命运啊!” 富兰克林叹了口气,说道:“何必这样说呢,都是我的错。” 酋长拍了拍富兰克林的肩膀,说道:“这是我的心里话。什么是命运呢,在我的理解里,就是一个人在用尽最大的努力去实践自己的选择,最后得到的结果。您会不为北美殖民地的人民奋斗吗?您不会的。我们能见到您要遇险而不救您吗?我们也不会的。哈钦森会眼睁睁的看着您得救而放手吗?他也不会的。” “这就是命运啊!我们选择了,我们付出了我们的努力,我们得到了结果,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相交织的结果。所以,富兰克林先生,您不必介怀。您只需坚持自己的选择,继续走下去就可以了。殖民地千千万万的人民需要您!” “哈钦森嘛,这也是他的命运,他今天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就一定会报仇,他就必定承担由此产生的结果。” “范归祥,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酋长扭头问道。 “已经联系好了,12月5号早上九点出发!” 第二十九章 哈钦森的失策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从身体到心灵都特别的疲乏,各自找个平整点的地方就将就着休息了。 范归祥坐在地上,背靠着山洞壁,闭目养神。范海平就头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山洞里面还有人时不时的走动一下,大家也都不在意。 忽然,富兰克林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的轻轻地在范归祥耳边响起:“范先生,能请您帮个忙吗?” 范归祥浑身一激灵,一看是富兰克林,就想起身,但是富兰克林按住他的肩膀,还是用那极为轻巧的声音说道:“就这样,别吵到小海平睡觉了。” 范归祥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富兰克林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富兰克林蹲坐在范归祥面前,说道:“我想把我这里的十封信交给您,因为我现在也没办法去给我那些朋友看了,看您能不能在我离开之后,帮我把信交给塞缪尔·亚当斯,再请他帮忙转交给马萨诸塞州的各位朋友。这件事,不会让您觉得为难吧?” 范归祥点点头,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说道:“没问题,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富兰克林满脸的感激之情,紧紧地握住了范归祥的手,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帮助,范先生。” 说着,他把这十封信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来,交给范归祥。范归祥也很重视地把这些信件贴身放着,富兰克林放心地说:“这事就拜托给您了。唔,另外,麻烦您给塞缪尔·亚当斯说一声,这些信件万万不要声张,私底下传看就好,不要公之于众。” 范归祥点点头,满口称是。然后,富兰克林又把嘴巴凑到范归祥的耳朵边,窃窃私语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富兰克林说完,又诚恳的向范归祥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在山洞里又凑活了一天,到了四号,范归祥又骑着他那匹高头大马噔噔噔地往波士顿去了,走的时候单人匹马,回来的时候,就背了个大包裹。 十二月五日凌晨,从山洞中静悄悄地走出了一小支马队,马蹄上都包了布,嘴里都衔了环,避免发出一切不必要的响动。 这支马队在森林中穿梭,仿佛黑夜的幽灵,朝着远离波士顿城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行进。 虽然小心了又小心,谨慎了又谨慎,这个马队还是被在附近巡逻的英军发现了。 马队一看到英军,就快马加鞭的跑起来,不再潜伏行进,而是妄图以最快的速度甩掉英军。 英军巡逻部队一边派人通知大部队,一边加速追击。很快,跟部队一起驻扎在小村子里的哈钦森就收到了这个消息。狠狠地一拍桌子,哈钦森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声发布命令,所有骑兵,立刻追击。 英军的骑兵都是训练有素,且百里挑一的,那马队不止甩不掉英军的追击,还被越追距离越近。 终于,这马队被英军骑兵追上包围了。在众多步枪的瞄准下,这支马队被勒令下马,摘下套在头上的斗篷。过了不多时,哈钦森赶了过来。 他很想在这群人中发现富兰克林,然后装作不认识,把前几天的凶杀案扣在这群人头上,直接将他们击毙。 但是哈钦森失望了,这个马队里面的都是印第安女人,全都是印第安女人! 糟糕,中计了! 哈钦森像无数的前人一样发出了这声哀嚎,这也是无数的后人将会喊出的。 “快,别管这些印第安女人了,马上返回波士顿!”哈钦森惊醒过来,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富兰克林不是想逃命,他要回英国,装作从来没有离开过,把这事消弭于无形! 要返回英国,只有从波士顿坐船! “快马先行,返回波士顿,封锁波士顿港,所有前往英国的船只,在港内等待检查!” 风驰电掣的往波士顿赶去,哈钦森一鞭赶一鞭的死命往马屁股上挥鞭。 当哈钦森赶到波士顿港的时候,所有开往英国的船只都被勒令停在港内接受检查。港务管正按照船只登记的花名册一条船一条船的清理无关人员。 “哼哼,这次,你插翅也难飞了!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倒是不可能干掉富兰克林了,那也没关系,把那些信件销毁,顺便把富兰克林擅自返回北美殖民地的事捅出来,也影响影响他在英国的影响力。” 哈钦森如是想,就这么等着港务管的消息。等到快中午了,港务管过来报告,所有未经登记上船的人都被集中起来了。 哈钦森大笑着跟着港务管去查看这些未经登记的人,他的大笑在查看过程中,渐渐变成微笑,然后变成不笑,进而变成面无表情,最后变成一脸愤恨。 没有,还是没有富兰克林! 哈钦森狠狠地拍着桌子,怒吼道:“既然找不到他,那就抢占先机,现在,派信使去英国枢密院,说有重要事项要找富兰克林,哼哼!到时候找不到他,私自跑到殖民地,他想干什么?这就是对大英帝国不忠,让他在英国名誉扫地,看他再怎么搞风搞雨!” ……………………………………… 在距离不是很远的海面上,富兰克林先生从一条小艇爬上了一艘瘦长的大船,一看就是一条擅长速度的船。 “您好,卡特琳娜女士,感谢您的帮助。” “富兰克林先生,您就不用客气了。这条船是整个大西洋最快的红宝石号,保证没有人能比您更快的从波士顿城到达英国!” 接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女性一挥手,大声喝道:“满帆,全速前进!” 第三十章 塞缪尔·亚当斯 当哈钦森总督在仰天咆哮,喷的口水到处都是的时候,范归祥正骑着他的那匹马在去找塞缪尔·亚当斯的路上。 塞缪尔·亚当斯在波士顿,在马萨诸塞州,在整个北美殖民地都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人物。鉴于此,要找到他并不难。 范归祥回东印度公司的办事处一打听,就知道他通常都待在《波士顿纪事报》报社,问明了地址,就骑着马悠然地朝报社去了。他还记得当初刚到波士顿,在皇冠咖啡屋发生的事情,自由之子是很讨厌他们这些东印度公司的人的,塞缪尔·亚当斯作为自由之子的创始人和领导者,就更不会喜欢他们了,范归祥自然而然地收起了代表他东印度公司职员身份的徽章。直到现在,范归祥也不知道当初刺杀他的人是自由之子派出来的,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他就不会应承富兰克林这个差事了。 过了不久,范归祥就找到了《波士顿纪事报》所在的楼房,把马栓在大楼的门口,范归祥迈步进入了报社内部。 大楼门口有个接待室,范归祥说明了来意,接待室的工作人员让范归祥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去找塞缪尔·亚当斯了。塞缪尔·亚当斯这时候正好没什么事,就直接让工作人员把范归祥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范归祥一进办公室,塞缪尔·亚当斯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欢快地说道:“嗨,亲爱的朋友,刚刚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您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喔,对了,不知道您是喜欢喝茶呢还是喜欢喝咖啡呢,咱们一边说一边聊。” 范归祥被热情如火的塞缪尔·亚当斯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地答道:“一杯茶就好了,谢谢!” 塞缪尔·亚当斯大笑着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请您稍等。”说罢,塞缪尔·亚当斯就走到门口,朝着走廊喊道:“喂,史密斯太太,麻烦您给我们尊贵的客人送一杯热茶来,好吗?” 说完,塞缪尔·亚当斯就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满脸笑意地说:“亲爱的朋友,不知道您是哪儿的人啊,看您的样子不像本地人啊,倒像是东方来的朋友呢!嗯,但是听您刚才那句话的口音,又颇有伦敦口音的味道,不知道能不能为我解解疑惑呢?” 范归祥本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这时候碰上塞缪尔·亚当斯,直接被他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范归祥说道:“喔,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是大清帝国的国民,后来为东方的英国人做事,就练就了一口还算标准的英语。” 塞缪尔·亚当斯喔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直接说道:“哦,是这样啊,那么您应该是东印度公司的员工吧,嗯,不知道尊敬的东印度公司的朋友已经为那个公司效力了多久呢?”看着塞缪尔·亚当斯的眼神,范归祥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头俯下身子想要扑击的猛虎,是一条张开双翅吐着信子的眼镜王蛇。 “嗯,我已经在东印度公司三年了。”范归祥答道。 “啊,哈哈哈,三年啊,那您也是有经验的员工啦!”塞缪尔·亚当斯哈哈大笑着说。 正在这时候,史密斯太太把茶送了进来。借着这个当口,范归祥松了口气,喝了一口茶,借着细细品味的由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塞缪尔·亚当斯。 这时候的塞缪尔·亚当斯已经五十岁了,但是身子骨还十分硬朗壮实,一对剑眉又粗又浓,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时常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高耸的鼻梁下是又深又长的人中。看他的肩膀手臂和已经凸起的肚子,范归祥肯定他不会任何搏击术,想要杀死塞缪尔·亚当斯,对于范归祥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身上的气场太吓人了,那是兼有上位者和亡命徒的气场,比范归祥强大的多的多的气场,在他的气场下,所有人都得跟着塞缪尔·亚当斯走。 看着范归祥喝下了茶水,塞缪尔·亚当斯问道:“那么尊敬的朋友,不知道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呢?” 范归祥听到这话,赶紧放下茶杯,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富兰克林交给他的信,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交给了塞缪尔·亚当斯。 塞缪尔·亚当斯双手接过信件,问道:“这是什么?嗯,不是给我的信啊?”他瞟了一眼收信人,都是托马斯·惠特利。 “喔,这是富兰克林先生让我交给您的,说是哈钦森总督和首席检查官安德鲁·奥利弗写的,是希望英国政府对殖民地实施高压政策的信件。喔,那个时候哈钦森还是副总督。富兰克林先生希望您能把这些信件秘密的在朋友之中传看,并且讨论应对策略。”范归祥解释道。 喔了一声,塞缪尔·亚当斯打开了一封信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冷笑,“哼哼,哼哼,好个哈钦森。嗯,这位尊贵的朋友,请您先坐一下好吗,这信内容很有意思,我想现在就读完,您看可以吗?” 范归祥答应了一声,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品茶了。塞缪尔·亚当斯的阅读速度很快,看了一封信就接着看另一封信,很快,就把这十封信看完了,就发现还有最后一封信的收信人是他自己。 一边咕哝了一声,塞缪尔·亚当斯顺手就打开信件读了起来,读完以后,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嗯,范归祥先生,对吧,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喔,不要吃惊,这里最后有一封是富兰克林先生写给我的信,把事情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了。原来他前两天秘密的回到殖民地了啊,那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要您来帮忙做这件事呢?喔,这一点他倒是没说,您知道的,富兰克林先生这个人呢,德高望重,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很多事情就自己承担了。” 范归祥就叭叭叭叭把这几天的事情详细讲了一下,等他说完就看到塞缪尔·亚当斯双目闪烁着择人而噬的目光,狠狠地说道:“哈钦森真是找死啊!” 面向范归祥的时候,塞缪尔·亚当斯又换成了一副笑脸,问道:“看来今天上午哈钦森封锁波士顿港就为了抓富兰克林先生,那时候他肯定是不敢伤害富兰克林先生生命的,否则光口水都能淹死他,肯定是想把这些信找出来。可惜啊可惜,他终究棋差一招。嗯,你们今天是怎么安排富兰克林先生回英国的?” 范归祥哂笑道:“不是我们安排的,是富兰克林先生自己安排的。我本来准备找东印度公司的朋友,偷偷上传去英国的。但是前两天富兰克林先生跟我说,他自己以前就安排好了,但是需要我们的帮助。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昨天到波士顿城来采购了一批衣服,接着在一个街区拐角的黑板上画了个奇怪的既然。今天凌晨我们分三队出发,最大的一队朝着远离波士顿的方向出发,另一队就到波士顿港来,最后的一队就是富兰克林先生和他的几个随从,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塞缪尔·亚当斯思考了一下下,就说:“嗯,波士顿地区能停大船的就是波士顿港,他肯定是找了一个偏僻的海岸,乘了小艇出海然后换大船。他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英国,一定找最快的船,嗯,看来富兰克林先生是找了卡特琳娜女士的红宝石号。这应该是在他离开英国的时候就安排好的。” 范归祥点点头,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接着他起身说道:“好了,我已经把这些信件都交给您了,我也该走了。非常高兴认识您,亚当斯先生。”说着,范归祥鞠了一躬。 “噢,不不不,范归祥先生,您不能走啊!”塞缪尔·亚当斯连忙起身,转过办公桌来到范归祥身前,“富兰克林先生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他非常感谢您能帮助他,他希望能报答您,希望您能留在北美殖民地,他会尽快赶回来的。” “这个,助人乃快乐之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没干什么啊,富兰克林先生说报答什么的,我真是既惭愧又担待不起。况且,我的假期也要结束了,得带着我的孩子回印度了。”范归祥连忙摆着手说道。 塞缪尔·亚当斯那容得范归祥分辨,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哎,不要这么谦虚嘛!您的孩子现在已经三岁半了吧,到了该启蒙的时候,我想在印度您应该找不到什么很好的老师,这样,您留下来,我给您的孩子当老师,怎么样,我是哈佛大学毕业的,还是有资格给您的孩子启蒙的。而且,富兰克林先生说了,您这个人忠肝义胆,忠诚可靠兼身手了得,在北美殖民地当有一番大的作为。哼哼,东印度公司嘛,我看他们哪,离破产不远了。嗯,这样,您在东印度公司薪水多少,我给您开两倍薪水!就在我这报社帮忙,您看怎么样?富兰克林先生说了,先在我这屈尊帮忙,等富兰克林先生回来,还是帮他的忙。您总不能拒绝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的期盼吧!” 范归祥面对塞缪尔·亚当斯真的是说不过,只得点头称是,心说,先假装应承下来,回去跟大巫师商量商量再说。 塞缪尔·亚当斯看到范归祥已经答应了,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好,您先回去把您的孩子接过来吧,明天等着您喔!您要是不来,我可就去波士顿港蹲守啦!” 范归祥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一边答应着塞缪尔·亚当斯,一边落荒而逃。 后边传来了塞缪尔·亚当斯豪放得大笑声。 等范归祥出了大楼,骑着马走了。一个人从塞缪尔·亚当斯办公室的后面的小门进来了,问道:“你今天怎么非要招揽他了?” 塞缪尔·亚当斯在胸前抱着双臂,半边屁股坐在桌子上,说道:“嗯,他是个东方人,只在东印度公司待了三年,就算有些朋友,也不会对东印度公司有归属感,所以可以放心的用他。而且,我知道他,几个月前茨威格跟我报告过,他安排了一次刺杀,但是完全失败了,要不是那个笨蛋英国兵,派出去的兄弟就要完蛋了,但是要刺杀的就是他。一个像他身手这么好的人,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只不过,不能让那两个负责刺杀的兄弟在波士顿露面了。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现在还能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做事,这运气更是好的没话说,我总不能把好运推开吧!最后呢,确实是富兰克林先生希望能让他留下来,我知道富兰克林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但是不应该做到这个地步,估计他是有什么打算或者计划,总归还是留下这个人比较好。总好过留在英国人手里,未来找我们麻烦。您说呢,我亲爱的汉考克先生。” 约翰·汉考克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信,一边看一边问塞缪尔·亚当斯:“这些信你打算怎么办?” 塞缪尔·亚当斯轻松地耸耸肩:“先给我们交好的议员看看吧,然后,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再公之于众。哈啊,虽然富兰克林先生说要秘密行事,不要让公众知道,但是呢,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让公众知道的嘛。富兰克林先生,我们都知道,是个好人,不过有些事情呢,是不能按照好人的方法办的。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也不知道富兰克林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的,还获得了所有人的敬仰。” 约翰·汉考克坐在塞缪尔·亚当斯的椅子上,又打开了一封信,说道:“嗯,我们跟富兰克林先生的理想是一样的,但是行为方式确实不是一路的,不必那么听他的。那么哈钦森呢,怎么处理。” 塞缪尔·亚当斯咬牙切齿地说:“哈钦森这个狗娘养的,要不是我们把前总督拉下马,他哪里有机会当上总督。我们能让前总督下台,就能让他下台,制造一个机会就行了!喔,对了,我许诺范归祥先生的双倍工资,还需要你来付啊!” 约翰·汉考克差点一脑袋栽倒地上……交友不慎啊! 第三十一章 定居波士顿 范归祥离开了《波士顿纪事报》的报社大楼,就往城外去了。 骑在马上,他还在考虑这个问题,说句实话,他也不是那么想回印度,印度那个地方怎么说呢,反正是不讨人喜欢,还到处是浓浓的咖喱味,而且也忒热了些,跟气候宜人的泉州完全没法比;在那里的感觉也挺奇怪的,种姓制度严格的印度,有时候也让他不太能接受,虽然大清以儒家治国,也将就个天理伦常,长幼尊卑,毕竟不像印度这么过份和赤裸裸;再一个,塞缪尔·亚当斯说的也对,他在印度确实找不到太好的老师来教小海平。 相对而言,波士顿确实好很多,四季分明的气候比起印度的热带气候,更受范归祥喜爱。整个城市的氛围是力争上游,每个人都喷发出薄薄的昂扬向上的奋斗精神,这也挺好的。如果真的塞缪尔·亚当斯可以教小海平,倒确实是个好老师,他在印度的时候对哈佛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这是所非常好的大学,在大清应该算是国子监那个级别的吧。 话又说回来,他在这里也没有根基,不知道是不是能好好生活下去。何况,现在重要的不是他如何,而是小海平如何,他可是记得大巫师说过,小海平会是推动世界前行的人。 唉,头疼啊,还是回去跟大巫师商量商量吧! 兜兜转转,走了老半天,还走错了两次路,范归祥才找回了那个山洞。 范归祥找到正在收拾东西的酋长,小海平正在酋长身边玩耍。 “酋长,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您。”范归祥一脸诚恳,言辞恳切的说道。 酋长抬头看看他,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意地坐下来,说道:“你也找个地方坐吧,有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范归祥席地而坐,说道:“我的假期也快完了,我现在正在踌躇,不知道是回印度好呢,还是就留在波士顿好呢?你给点建议吧!” 酋长笑了起来,答道:“留下吧,你要是想回去,就不会踌躇了;踌躇就说明你心里是愿意留下来的。而且呢,小海平应该留在这里。嗯,再说了,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事,还得找你帮忙呢,不是吗?你要是去了印度那么远,我上哪儿找你去!” 范归祥听酋长这么一说,心下思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那就留下吧,顺口说道:“嗯,那也好,我就留下来,说不得要多多叨扰酋长您啦!” 酋长嘿嘿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族人,说道:“你呢,要留在波士顿的,总是跟着我们是不行的;我们呢,明天一早就动身,到我们一个兄弟部落去了。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回这儿了。” 范归祥点点头,虽然心中不舍,但是酋长的决定有道理,这里被哈钦森总督盯上了,时不时过来找找麻烦,还生活不生活了。再者说来,村子已经被大火烧没了,现在冰天雪地的也没法重建新的村子,总不能一直住在山洞里面呐! 范归祥一脸的落寞,他在北美殖民地受到了这个莫西干村落的人的颇多照顾,还有永不能忘的救命之恩,此时说要分别,心里确实有许多不舍,他问道:“那您这个部落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酋长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说道:“那就得看你什么时候把哈钦森拉下总督宝座了,你早一日把他拉下来,我们就能早一日回到这祖先留下的故土。” 范归祥吃了一惊,把哈钦森拉下总督宝座,这哪儿跟哪儿啊,自己哪有这本事?不过这时候,他眼前塞缪尔·亚当斯的身影一闪而过,也许,塞缪尔·亚当斯是有办法的吧! ……………………………… 离别总是会来到的,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北美殖民地上的时候,这个莫西干部落就和范归祥父子在大路上分了手,各自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朋友,虽然离别,但是我心中依然为你祝福。 范海平哭的稀里哗啦的,依依不舍地跟他一起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的玩伴分开了。 这一路上,范归祥和范海平两人的心情都比较低落,走的也比较慢,结果过了中午头,才到了《波士顿纪事报》的报社大楼。跟他们截然相反的,看到他们过来,塞缪尔·亚当斯的心情倒是非常的好。 他高兴得跟范归祥拥抱,然后十分欣喜的抱起了小海平。小海平倒是也不认生,抱着就抱着吧。塞缪尔·亚当斯很开心地跟范归祥说:“我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昨天我已经给你租了套房子,嗯,现在这个时间,走,我先请你们吃顿饭,然后咱们一起去看看房子,哈哈,我保准你满意!” “啊!”范归祥嘴张得能塞个拳头进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只要跟塞缪尔·亚当斯一起,自己完全掌握不了节奏啊! 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挺着吃得饱饱的肚子,来到了牛奶街(milkstreet)129号。塞缪尔·亚当斯敲敲门,不一会儿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十分雄壮得女人打开了门,一看是塞缪尔·亚当斯,就让开了门,说道:“塞缪尔·亚当斯先生,你们好!后面这两位先生就是住房的客人吧,来,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 说完话,也不等塞缪尔·亚当斯他们有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先上楼了。范归祥他们就自然而然跟着上去了。 这是一套非常好的套房,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两间房子都有大大的窗户,采光非常好。房间里面装饰的不十分华丽,但是十分干净整洁,以白色调为主,让屋子里显得温暖又明亮,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让人非常舒服。 “先生们,这里就是你们在波士顿的家啦!北美殖民地欢迎你们!” 就这样,范归祥和范海平父子算是在北美殖民地扎下了根,他们不知道的是,暴风雨就在前方等着他们! 第三十二章 混乱之始 浑厚黑暗的云层紧贴着屋顶沉甸甸的压在城市上空,空气非常潮湿,水气似乎要从人们的每个毛孔挤进身体里面一般。倘若温暖些,蘑菇啊苔藓啊等等小精灵就要从城市的每个街道每个拐角探出他们身躯,奈何,天气太冷了。刚刚才稀稀拉拉的下了一场雨,街上行人们手里都拿着收起的伞,但是天上那浓重的云层似乎在预示着下一场更为猛烈的大雨。 潮湿而又阴冷,让行人们缩手缩脚地匆匆从街上走过,只想早点回到室内,在温暖的壁炉边,让深受湿气寒气之苦的身体慢慢复苏。 一辆辆富丽堂皇装饰考究的四轮马车陆陆续续地抵达了利德贺街(leadenhallstreet),无论拉马车的马匹之雄伟健壮还是马车的精工细作,无一不透露着车上坐着的诸位大老爷的尊贵身份。 一个精神抖擞,穿着笔挺的手工制作黑色呢料的礼服,戴着崭新的高筒帽,脚踩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一只眼睛上别个眼镜,嘴上一绺白胡子的老年绅士,用力钻了钻手里握着的手杖,嘴里抱怨道:“伦敦这该死的天气,真的是不适合老年人啊!”说完这话,他就走进了一幢雄伟的灰白色大楼,在他前面和后面,有很多跟他差不多的人在往楼里汇集。 这是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大楼正门,是六根两人环抱的粗壮的圆柱,门上方是修成的等腰三角形的门头,上面雕刻着复杂华丽的花纹,更上方,是几尊历经风吹雨打尽显沧桑历史的雕像。大门两侧就是这栋楼的伸展开来的身躯,一楼都是大大的圆顶玻璃窗,二楼的窗户是方形的,大楼外面有一圈钢铁的围栏,也不知道真的是为了保护大楼里的财产还是展现财力和物力。 楼顶上隔一段就有一个大大的烟囱,这些是专门为各个房间的壁炉准备的,但是今天,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罕见的没有一个烟囱在冒烟。 这是东印度公司的总部,不是加尔各答的驻印度商业总部,而是控制着整个东印度公司全球贸易的位于大英帝国首都伦敦的总部。 在这幢楼里面的一句话,就会造成几千公里外某一处的富有或贫乏,战争或和平。 这些鱼贯而入的富可敌国的绅士,都是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他们今天来是来参加东印度公司1773年的开年股东代表大会的。 在长桌两侧坐定的诸位绅士,面色都很不好。如此寒冷潮湿的天气,竟然没有生火,那冰冷的黑黑的炉膛像是一张大口,正在把屋子里因为人们聚集好容易积攒的一点热气往屋子外面吞噬。 这是故意的! 这就是在告诉诸位股东大人,今年东印度公司的收益不好,大家都过不好这个冬天。 从1600年由125名有创业精神,不怕苦不怕累,勇敢坚强的商人合股创建的东印度公司,到如今已经有173年了,像所有的老人一样,他正在慢慢走向衰败,虽然暂时他的体魄依然雄健,他的力量依然巨大,他的精神依然茁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正在步入暮年,恶疾缠身。 当这些股东老爷们都到齐了,济济一堂在这间巨大的会议室落座的时候,最大的股东兼董事长才踏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走到了这会议桌的一端,给大家举了个深深的躬,然后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然后就操着他那平稳沙哑的嗓音开始发言了。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冠冕堂皇的废话,与座诸位绅士都快睡着的时候,总算是讲到正题了。 “各位尊贵的先生们,在过去的一年,我们亏损了。现在东印度公司已经穷的连壁炉都烧不起了!大家都来想想办法的,集思广益,总是能相出办法来度过危机的。我们东印度公司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没有倒下,现在依然不会倒下,只要诸位依然愿意为了东印度公司贡献你们的智慧!” 这些股东都知道是现在公司是什么情况,一位股东说道:“不如提高我们在印度售卖食盐的价格吧,这是生活必需品,销量巨大,能够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董事长脸色不怎么好看,这个股东明显平时不怎么关系公司的治理情况,但是在股东大会上也不好说些不好听的话,只好说道:“嗯,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参考,但是请您留心一下,自从我们垄断了印度的食盐销售以后,在不长的时间里,印度的食盐价格已经翻倍了,短时间内想通过食盐来扭亏为盈,可能性不大,除非我们想让印度发生暴动。嗯,感谢这位先生的建议,请问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咱们一起讨论一下。” 那位提意见的股东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一位明显是看过公司财务报表的股东站起来发言了,他说道:“我看,最好还是从茶叶入手。” 大家听到这话,都来了兴致,全都是眼前一亮。讲话呢,要是先说原因啊理由啊,再导出结论,通常听众是没什么兴趣的;想让其他人对你的发言感兴趣,首先就得说结果,然后才说原因。可见,这位股东大人对发言讲话,是个老手。 “我看过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其它一些相关的资料,发现我们公司的各项业务都在赚钱,虽然利润都比较薄,但是确实在盈利。唯一的一个大窟窿就在茶叶这项业务上面。我们历年的库存茶叶太多了,这些长期库存的茶叶,不止占用了我们的现金流,消耗仓储的费用,而且一直在贬值。为今之计,如果我们能尽快甩掉这一大笔不良资产,今年的日子会好过的多。另外,……”这位股东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算了,就是这一点,希望可以破局。” 他想说没说的话是,根据其它公司的业务数据来看,我们公司的这些盈利的业务的利润也实在太低,而公司各项花销,运营成本又实在太高,这说明在报表里存在很大的水分,有很多人在对东印度公司上下其手,损公肥私。但是想一想,在座的诸位,恐怕都没有少搞腐败堕落,他自己不是也经常收点小钱吗?这个问题,也许最终会成为压倒东印度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现在,说了也没用。 腐败堕落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董事长点点头,但是面色还是没什么改善,他依然用那种稳定的嗓音说道:“这位先生想法很好,愿上帝保佑您,但是该怎么做呢?这些陈茶我们不是不想卖掉,而是因为种种原因卖不掉。” 那位发言的仁兄刚刚坐下,听到这话,稍微思索了一下,索性就坐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嗯,我们的茶叶,现在唯一有可能突破业务瓶颈的地方就是北美十三个殖民地。那里人口众多,消费能力强劲。我们的低端茶叶一直在那里销售低迷,只要能改善这种情况,让我们的产品打开低端市场,我们就可以彻底打开北美市场,并且占领垄断北美市场。” “我们一直不能打开北美地区低端市场的原因是,我们的产品在进入北美殖民地的时候要缴纳特别高的进口关税。对于低端产品来说,这关税就是制约我们发展的枷锁,毕竟我们不可能赔本做生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北美洲的低端茶叶市场一直被走私茶叶所占据。” “为今之计,我希望我们可以发动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影响力,积极促进国会立法,免除我们陈茶的进口关税,并且严厉禁止北美殖民地的走私茶叶销售。这样,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说道最后的时候,这为先生的身上已经奔涌出强烈的气势,深深地震慑着诸位绅士。 董事长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他问道:“对于这个提案,大家有什么想法吗?如果对这个提案没有异议,那么大家还有别的建议吗?” 在经过了好多不靠谱的建议之后,大家最终认定这个主意是现在为止最好的,又多花了半个小时讨论这个问题,就基本按照那位先生的提议定稿了。 …………………………………………………………… 当本杰明·富兰克林先生从枢密院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一个大块头好似一头黑熊的人跟他擦肩而过,走进了枢密院。 富兰克林先生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人他认识,是东印度公司的董事长,一般跟这个人相关的事情,就没什么好事。但是这次遇到他,富兰克林先生忽然有种感觉,更大的混乱,就要从今天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日常生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犹如黄金一般铺洒在波士顿,让整个城市变得金碧辉煌的时候,范归祥就不得不从暖和的被窝里面起身,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塞缪尔·亚当斯帮他们父子俩租住的房间住着非常舒适温馨,颇具异域风情的摆设让范归祥都暂时忘记了曾经的痛苦记忆。 范归祥静悄悄的出门,去公共盥洗室洗漱一番后,人就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了,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把头发梳理一下,就打了一盆热水,端着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轻轻的拍拍小海平,一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小海平,小懒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喔!” 小海平在被子里面扭了几下,这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揉迷糊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慢慢睁开眼清醒过来。看看窗户外面那金灿灿的阳光,他一骨碌就翻下床,跑到窗户边,踮着脚尖脸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虽然天气还很冷,但是为生计奔波、为理想努力的人是顾不得那么多的,街上已经熙熙攘攘有很多人在来来往往了。 “小海平,快过来洗洗,弄完了咱们吃个早点就去上班啦!”范归祥在脸盆里把毛巾浸湿,招招手让小海平赶快过来。 小海平“喔”了一声,又看了窗外两眼,就噔噔噔得跑到范归祥跟前。范归祥细心地给小海平擦了又擦,然后帮他把鸡窝头给理顺了,这才算是结束了梳洗工作。 房东一早就起来了,给租房的各个租户都准备好了早餐,早餐很简单,但是胜在营养均衡,而且也为这些租房的节省了许多时间。 早上八点半钟,范归祥带着范海平一路小跑的冲进《波士顿纪事报》报社,时间刚刚好,没有迟到。 一路跟遇见的同事打着招呼,范归祥领着小海平走到了塞缪尔·亚当斯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门敞开着,小海平一看到塞缪尔·亚当斯,就边走边蹦地跑进去,大喊着:“亚当斯老师,早上好!” 塞缪尔·亚当斯大笑着起来,一把把小海平抱起来,每次看到塞缪尔·亚当斯,他总是看起来兴致勃勃、神采飞扬,也是个奇人啊。 范归祥跟塞缪尔·亚当斯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工作了。现在的范归祥是个实习记者,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外面跑,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记录下来,经过专业的编辑整理后,第二天发表出来。 这个工作还是很适合范归祥的,他常年习武,体力远超常人,在外奔波一天也不觉疲累;他做过军官,观察力细致,对突发事件有特别的敏感,不会忽略一个不正常的地方。 当然,按照塞缪尔·亚当斯的要求,他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集中在英军士兵聚集较多的区域,主要报到的内容,就是在哪儿哪个英军士兵又怎么欺负可怜的北美人民了,比如说走在路上非礼良家妇女啊,去酒馆喝酒不给钱啊,偷了谁家养的鸡啊狗啊,跟善良的老百姓打起来了啊等等,要是哪里出了人命,这新闻能让塞缪尔·亚当斯兴奋半天。 范归祥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的这个老板啊,就是想要制造北美殖民地人民和英国人之间的矛盾,然后找准机会就独立。 不过无所谓啦,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他只要好好的干好本职工作,然后拿了他那一份薪水就可以了,再说,塞缪尔·亚当斯确实是每天有半天时间在教导范海平,范归祥觉得塞缪尔·亚当斯对他们父子俩也确实是挺不错的。 把范海平交给塞缪尔·亚当斯,范归祥就跑出去工作了。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了,什么都熟门熟路的了。 范海平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得坐在一个小桌子前,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小小的作业本。 塞缪尔·亚当斯拿出了一本英语课本,开始了一天的教学内容。范海平现在每天的学习任务,就是英语,数学和历史,当然,历史就是北美殖民地的历史,以讲故事的形式来展开的,这些故事范海平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一颗北美殖民地自由的精神就这样在小海平心底扎下了根。 范海平也算是天资聪慧,现在快四岁了,十以内加减法都掌握了,自己的名字也都可以拼写了。 上午就是这些文化课,中午塞缪尔·亚当斯和范海平共进午餐后,下午一般都要出门去办事,范海平就要锻炼身体。 范海平年纪还小,现在的锻炼主要是打基础,锻炼的科目也都是范归祥按照他们祖传的功法制定的。站站马步,跑跑步,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点点的加强范海平的体能。 当范归祥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就回来接范海平回家。 今天,范归祥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刚刚走进报社大楼的时候,一个人风一般的冲了进来,大声问道:“塞缪尔·亚当斯先生现在在办公室吗?有重要情况!” 范归祥扭头看了一下,这人以前塞缪尔·亚当斯带着他见过,叫托马斯·库欣三世(thomascushingiii),是马萨诸塞州众议院议长。 第三十四章 塞缪尔·亚当斯的应对 托马斯·库欣三世的问题立刻得到了接待室同事的回应,塞缪尔·亚当斯先生又出门去办事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等下可能会回报社,可能不会回来,如果务必要找到他的话,不如去他家里找他。 得到这个回应,托马斯·库欣三世挠了挠头,忽然他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的东方人,他似乎见过,不由得打招呼道:“啊,很高兴又见到您,上次跟塞缪尔·亚当斯一起的那位年青人吧!您是叫,叫……” “范归祥乐意为您效劳,尊敬的托马斯·库欣三世先生。”范归祥伸出手去跟托马斯·库欣三世紧紧地握握手。 正在这时候,塞缪尔·亚当斯正巧走进报社的门,看到托马斯·库欣三世来了,就热情的邀请他到办公室去谈,范归祥要去接小海平,正好一起去了。 塞缪尔·亚当斯先请范归祥和托马斯·库欣三世进了办公室,这才跟着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唔,归祥和小海平就在这坐着,一起听听看托马斯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塞缪尔·亚当斯看范归祥牵着小海平的手想走,就把他们留下来了,“嗯,等会儿弄完了正好一起吃个饭,啊,托马斯兜里有钱,就由他请客了。” 托马斯耸耸双肩,做了个怪像,说道:“好吧,你都说出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等会我请客!” “来吧,来吧,托马斯,说说吧,是什么风把您的大驾吹到我这小小的报社来了?”塞缪尔·亚当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抽出了一支香烟抽起来,还给了范归祥和托马斯一人一根。 托马斯划了根火柴点着了香烟,还给范归祥也点了,这才说到:“嗯,我收到了一封富兰克林先生从英国寄过来的信,给你看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信,交给了塞缪尔·亚当斯。 塞缪尔·亚当斯接过信,快速地把信浏览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地微笑:“嘿嘿,真亏他们想得出来!诺,归祥,你也看看吧。” 范归祥起身接过信,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富兰克林先生收到消息,东印度公司想推动英国国会立法,一是减免东印度公司陈茶的税费,方便抢夺北美殖民地的市场;二是严令禁止走私茶叶的售卖。 “归祥啊,你是从东印度公司出来的,你知道他们现在茶叶的销售情况吗,如果按照这份法令来执行,他们的售价能低到个什么程度?”塞缪尔·亚当斯吐了一个烟圈,看范归祥把信看完了,顺口问道。 范归祥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在印度的时候,也不是管这一块的,所以可能说得不准确。不过按照我的观察和所了解的一些情况,东印度公司每年的陈茶数额非常庞大。加尔各答靠近赤道,那里的气候下种植的茶树能够一年几熟,成本非常低,每年收茶的数量非常之大,但是好像往这边运送的数量并不多。嗯,按照我这段时间对波士顿茶叶价格的了解,如果能够完全执行这份法令,那么东印度公司销售的陈茶的价格会在走私茶价格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真的按照这个价格销售,北美殖民地的茶叶市场就会完全被东印度公司的茶叶所垄断。” “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更何况,这份法令里面还不允许卖走私茶叶,哈哈,这是把殖民地往死里逼啊!”塞缪尔·亚当斯笑着说道,“而且,这是一个完美的圈套,一个骗局。” “喔?!”范归祥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塞缪尔·亚当斯。 塞缪尔·亚当斯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人呐,对政治的敏感度不是很强,嗯,听听我们议长大人怎么分析这个事情。” 托马斯白了塞缪尔一眼,看着范归祥,态度很坦诚地说道:“我们,嗯,指以北美殖民地为归属感的人吧,我们的态度和观点一直一来都是无代表不纳税,所以我们一直反对英国强加在我们头上的任何一种税,这一点你知道吧?” 范归祥点点头说:“知道。” 托马斯接着说:“好的,现在,经过我们多年的奋斗,英国强加在我们北美殖民地人民头上的税,大部分都取消了,只剩下最后的一种,那就是茶税。如果英国政府按照这份法令向北美销售免税的茶叶,而我们也接受的话,那么就相当于默认了英国政府有权力对北美殖民地征税,你明白了吧?” 范归祥又点点头,说:“知道。” “很好!你完全明白我所说的话!按照你刚才所说的价格来售卖,只要他能进港,不论是北美殖民地哪个港口,北美殖民地的茶叶市场就会被席卷,我们一直力争的清除所有强加在我们头上的税的斗争就在事实上失败了。这是一石三鸟之计,一来是拯救了东印度公司,二来是控制了北美的茶叶市场,三来就是在法理上占据对北美统治的合理性,你明白了吧?”托马斯总算是把话说完了,最后又反问了一句。 范归祥像个小学生似地点点头,心说,托马斯议长说话,还真有个性啊。 塞缪尔·亚当斯鼓鼓掌,说道:“看到了吧,归祥,托马斯的政治敏感性就比你高多了。不过有一点东印度公司倒是理解错了,倒不是他们的茶叶价格贵了,所以卖不出去;实话实说,他们的陈茶价格比起我们从荷兰的公司走私的茶叶也高不了多少,真正让他们卖不出去茶叶的原因,是我不让他们卖!” 看着托马斯·库欣三世,塞缪尔·亚当斯沉声说道:“我们发动的抵制英货的运动已经给英国足够大的压力了,英国和北美的贸易量从抵制《印花税法案》降低一半,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哼哼,英国看样子是要狗急跳墙了!” 托马斯·库欣三世问塞缪尔·亚当斯道:“你脑子转的最快,你说该怎么办吧!” 塞缪尔·亚当斯说:“不是我脑子转得快,其实该怎么办你们都想得到,无非是我这人脸皮厚,能下狠手而已。看富兰克林先生这封信的意思,这份法令是箭在弦上,一定会发。我们还是兵分三路,一路是顶层建筑,就靠我们这些议员跟北美各殖民地的议会通气了,务必使北美十三个殖民地连为一体,共同抵制这道法令;第二路,就靠我们这些反英的媒体了,一定要在民众中做好宣传,一鼓作气,抵制英国货到底;第三路嘛,”塞缪尔·亚当斯说到这时候,眼中闪烁的已经不是往常那种明亮的光,而是一种择人而噬的凶光了,“第三路,就靠我们自由之子等等激进的组织了,凡是敢销售英国货的商人,让他们限期停止销售,不听话的,打断他们的腿!哼哼,有些官员倾向于英国,要不依不饶的把英国的法律执行下去,就怪不得我们下黑手杀掉他们了!” 塞缪尔·亚当斯看向了范归祥,脸上回复了春风拂面般的温暖,说道:“归祥啊,我们手上一直没有比较厉害的杀手,你看,你功夫那么好,能不能兼职一下杀手?” 范归祥愣了,啊? 塞缪尔·亚当斯哈哈笑道:“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为北美人民诛除民贼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狠狠地重重地把双手拍在桌子上,塞缪尔·亚当斯声色俱厉地说道:“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行动!” 然后,他又变软了下来,说道:“今天嘛,还是先去把晚餐解决了吧,我想,小海平已经饿了!” 第三十五章 安排大游行 北美人民又一次出离愤怒了,其中最为愤怒的是约翰·汉考克。 作为波士顿首富,约翰·汉考克本人就是北美殖民地最大的走私头子,全北美最不愿意缴税,对抗税最执着的就是他了。 一七六四年,英国国会通过《食糖法》,约翰·汉考克抵制《食糖法》,公开抗税; 一七六五年,英国国会通过《印花税法》,约翰·汉考克公开抗税,成立自由之子组织,煽动北美殖民地各势力联合起来集体抗税,并且领导大游行,鼓动群众捣毁印花税办公楼,企图杀死收印花税的官员,冲击总督府邸,将总督府邸砸毁,《印花税法》不得不取消; 一七六七年,约翰·汉考克公开抵制《汤森法》,被英军抓捕入狱,后来经过约翰·亚当斯的辩护,因证据不足释放。 一七七零年,发生波士顿惨案,约翰·汉考克煽动群众集会,并且威逼总督哈钦森,逼得英军不得不从城内退到威廉斯堡。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还趁机组织了民兵。 而且,约翰·汉考克还是马萨诸塞州议会的议员。 像这样明面上影响议会,暗地里掌握走私犯,手中还握着民兵的实力人物,英国人竟敢来动他的奶酪,这还得了! 老子本来就想搞独立,现在你们还敢来找麻烦! 行动起来,干死这帮狗娘养的英国人! 第二天,当塞缪尔·亚当斯把这个消息通知约翰·汉考克的时候,约翰·汉考克二话不说就开始召集自由之子的人。 在自由之子的小头目集合完毕之前,约翰·汉考克对塞缪尔·亚当斯说:“我是这么想的,五天以后搞一次规模庞大的游行,好好地震慑一下那帮英国狗腿子,咱们的《波士顿纪事报》明天可以把新闻稿给发出去吧?” 塞缪尔·亚当斯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今天亲自执笔来些这篇通稿,明天一早保证波士顿的大街小巷里面都能知道这个事情。” 约翰·汉考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考虑了一下,说道:“嗯,把大游行的时间,五天以后早上八点集合,也写在上面,集合地点嘛,就在总督府门前吧!我还就专门找哈钦森的麻烦了!” 塞缪尔·亚当斯哈哈笑着同意了,能给哈钦森那个跪舔英国的王八蛋添添堵,也是相当不错的。 两个人又在一起闲聊了几句,茨威格等自由之子的小头目就集合到了塞缪尔·亚当斯的办公室。 约翰·汉考克倒也不客气,把这个暂时还没有公布的信息告诉了这些小头目,这一下就炸了锅了,要知道,这些自由之子的小头目,可有不少是专门搞走私茶的生意的。 约翰·汉考克停住了他们的咋咋呼呼,开始安排工作:“嗯,都别说了,我准备五天以后搞次大规模的游行,现在给你们安排一些工作,都认真听好了啊。” “亨利,你负责通知各个关系户,告诉他们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游行,这个事情要做好,到时候要是到的人少了,可就没什么作用了。我们公布的时间是八点,让他们早点到,先把气势来起来,顺便把我们可爱的哈钦森总督给叫醒,哈哈哈。” “诺曼,你负责准备物料,游行要的旗帜啊,横幅啊等等,你负责准备了。咱们也不是游行一次两次了,需要什么你是知道的。有些以前有的能用上的物料,就不要浪费了,需要新采购的,你做个单子,交给我,我来付账。” “沃尔特,你负责规划线路,我们起点是总督府,然后尽量把亲英派的几个大官的家都给绕到了,最后终点是东印度公司驻波士顿办事处,这个你去踩踩点,看怎么做比较好。” “茨威格,你负责的工作嘛,就是安保工作吧,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捣乱,你就负责解决他们。嗯,这个事情,就是临时的事,这几天你先拜访一下那些还在卖英国货的商家,让他们把英国货都给我撤了,不听话的吗,不妨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种时候还卖英国货,给他们扣上个美奸的帽子是容易的。哼,现在北美殖民地和英国的贸易往来还有往年的一半,从现在开始,我要让这贸易完全停止!喔,对了,茨威格,你安排好人,等我们到了终点东印度公司办事处,就进去把它砸了。嗯,那些在东印度公司上班的,都是一般工作人员,能不出人命就不要出人命,真的有不开眼的跟我们对着干的,弄死一个两个也不要紧。”不得不说,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在这一个观点上是惊人的相似。 “先就这样吧,你们去办吧,我再想到什么,我再通知你们,你们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约翰·汉考克挥挥手,让他们去办事了。这些小头目齐齐点头答是,排着队走出去办事了。 “嗯,塞缪尔,你上次招的那个战斗力颇高的东方人呢,叫什么来着,我准备给他安排点事做做。”约翰·汉考克一脸阴笑地看着塞缪尔·亚当斯。 塞缪尔·亚当斯盯了他两眼,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也猜不到他想让范归祥干什么,只好答道:“他叫范归祥,别忘了,他现在在外面跑新闻呢,等会儿这事弄完了我还得给他儿子上课呢。” “喔,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看看可不可行,可行了就安排范归祥先生去办吧,他的功夫好,比较适合。”约翰·汉考克满脸阴笑着跟塞缪尔·亚当斯说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 波士顿人愤怒了,怒火在整个城市熊熊燃烧。 五天以后,早上八点,哈钦森总督府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第三十六章 大游行 哈钦森这几天很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 原本他是很开心的,特别是得知东印度公司游说国会,要禁止北美殖民地的走私茶叶贸易,让东印度公司彻底垄断茶叶在北美殖民地的贸易之后,他非常开心,当天就开了一瓶珍藏了许久的价值万金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来庆贺。 谁知道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刚吃完早餐,管家拿了一份《波士顿纪事报》给他,他就彻底郁闷了。 该死的约翰·汉考克,他又要搞游行!老是游行,老是游行,就不能干点别的吗?真是个不上道的人,哈钦森腹诽着约翰·汉考克,自己都已经同意让汉考克从众议院升到上院了,他完全不给面子拒绝了。按说这算是欠了哈钦森的人情,怎么现在又要搞游行,还他娘的从总督府门前开始! 真是个不上道的人! 像哈钦森这样的坚决的亲英派,是不会理解约翰·汉考克的,他并不真的明白约翰·汉考克的诉求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几天他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想想曾经汉考克对他的怒目而斥,曾经汉考克威胁不给他及他下面所有的公务员发工资,他又实在是对这个大走私头子硬不起来。 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哈钦森有时候觉得,汉考克在《波士顿纪事报》上公布游行的时间和地点,并不是为了好集合群众,而是为了好让他哈钦森难受。 就这么煎熬着,大游行的日子总算是来了! 早上六点,就开始有负责组织游行的工作人员到总督府门口了,拉横幅的拉横幅,扯彩旗的扯彩旗,还有拿着铁皮围成的喇叭试声响的,一大早就弄得总督府门前乌烟瘴气,像菜市场一样鸡飞狗跳,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哈钦森穿着睡衣,隔着明亮的窗户,两眼无神呆呆的看着那些瞎折腾的粗壮汉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间缓缓流逝,越来越多的游行示威者聚集在了总督府门前,这声势就越发不可收拾了,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蹲在路边吃早饭的,站在马路上聊闲天的,跑来跑去认朋友的,看着这盛况,这些人恨不得在街上摆摊卖东西了。 哈钦森更加无奈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依靠在了栏杆上,手里拿着一瓶白兰地,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看这阵势,在他们走以前,反正是出不来门的。真的出了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冲突呢。 到了早上八点,哈钦森总督府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这时候,来参加游行的人也基本到齐了,工作人员把横幅,彩旗都分发到了安排好的人手上,就等着游行开始了。 这时候,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到了。 一看到他们俩走过来,自由之子的一众小头目带着骨干会员一起高声喊道:“汉考克先生好!亚当斯先生好!” 听到他们这么一喊,示威游行的人群也兴奋了,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那声音仿佛连天都要捅个窟窿:“汉考克先生好!亚当斯先生好!”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游行当然是为了北美人民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游行的发起人约翰·汉考克会获得比这些群众和小商人多得多的利益。如果发起人不来,只是让他们去冲锋陷阵,大家的心里未免会有些不好的想法。但是他们来了,像之前的历次斗争一样,他们站在了斗争的最前沿,大家,北美人民,就愿意跟着他们奋战到底。 亚当斯永远的充满着激情,他高声喊道:“北美人民万岁!自由万岁!” 约翰·汉考克也挥舞着右拳,大声喊道:“无代表,不纳税!反对英国强权!反对非法税法!” 靠近他们两人的游行群众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跟着一起喊了起来,然后,这喊声渐渐地越传越远,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所有人一起有节奏地高声喊道:“北美人民万岁!自由万岁!无代表,不纳税!反对英国强权!反对非法税法!” 茨威格把一个喇叭交到约翰·汉考克手里,约翰·汉考克就站在总督府的大门口,眼睛盯着正目瞪口呆看着外面的哈钦森,声嘶力竭地喊道:“打倒英国的狗腿子!打倒北美人民的叛徒!”然后,他右手拿着喇叭高举,左手拍在了右臂肘部,做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 “哈哈哈哈!”站在前排,看到了汉考克这个动作的游行民众都爆笑起来,然后他们学着汉考克,动作整齐划一的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所有人一起喊道:“打倒英国的狗腿子!打倒北美人民的叛徒!” 哈钦森狠狠地把手里的酒瓶砸到了地上,他脸色发青的充满了怒火的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混蛋们,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对着他做这个动作,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一起做这个动作! 哈钦森低声怒吼着:“这是叛变,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你们想要背叛英国国王!” 下面,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已经带着游行的队伍开始行动起来了,大家虽然没有整齐的步伐,工整的队列,但是人数多了,其实也就足了。 那一条条横幅在阳光下闪耀着震撼人心的光芒,除了最经典的,也是做一条横幅能用一百年的“无代表,不纳税”“抵制非法收税”“北美人民有权力”等等,今年还新增了“英国的狗腿子没有好结果”“赶走英国人”“背叛北美人民就等着把牢底坐穿”等等。 这真是红旗招展,彩旗飘飘,波士顿迎来了革命的新高潮,忆往昔峥嵘岁月,想明朝海阔天空。 一路走,一路高喊着口号,不断有新的群众在游行的路上加入了示威的大军。 北美人民是恨极了,这十几年来,英国对北美的压迫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变本加厉。 这些年,北美人民的诉求也变了,从一开始谋求能在英国国会有代表权,到现在希望能够独立,北美人民的脾气已经到了极限。 示威游行队伍的口号声在波士顿上空飘荡,传播,从波士顿的每条大街小巷,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参加游行的人,都把头探到窗外,也跟着高喊起了那些激动人心的口号! 那些亲英派,听到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听到这些人民发自肺腑的声音,恨不得把胆子都吓破了! 游行还在继续,游行的队伍每经过一个亲英派官员的官邸,都会停下来,朝着那些官员狠狠地吼叫几声,吓得他们恨不得要爬进床下面才好! 游行的队伍在前进,还在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加入游行的大军,工人、农民、手工业者、小资产阶级、教师、艺术家形形色色的人们为了北美人民的利益站在了一起。 这些人,是不可战胜的! 最后,游行队伍来到了东印度公司驻波士顿办事处,汉考克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冲了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扔了出来,伴随着尖叫声、惊呼声,听着楼内乒乒乓乓的砸碎桌椅玻璃的声音,整个游行进入了最高潮! 在大家的齐声高歌中,这次大游行落下帷幕,每个人都满怀信心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开始了新的征程。 除了那些吓得瑟瑟发抖,不得不抱团取暖的亲英派。 …………………………………………………………… 站在离东印度公司驻波士顿办事处不远的一个拐角处,范归祥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拉着约翰,看着游行队伍的狂欢。 约翰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口中不停地对范归祥说道:“多谢多谢,要不是你,估计我今天少不了挨一顿打。” 范归祥冷冷地看着那些人,说道:“没事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你考虑考虑以后怎么办吧,东印度公司在北美,估计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见啊!” 说罢,范归祥拉上了帽子,几步路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三十七章 小试牛刀 当游行的人群正在慢慢的开始在总督府门前集中的时候,范归祥正在不远的地方冷眼旁观。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干净利落的刺客装备,长外套上连着一个大大的帽子,手上带着厚厚的经久耐用的牛皮手套。腰上一条粗粗的牛皮腰带,挂着几个装东西的小袋子,腰带上别了一把手枪,挂了一把战刀。上身有两根交叉的牛皮武装带,背后背着一把手弩和一些弩箭,腋下藏着一把匕首。脚上一双硬地的长筒牛皮靴。 除了手枪是王杰送的,战刀是自己在大清就开始用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约翰·汉考克这几天帮他置备的。 范归祥拿到这一整套衣服,穿好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起来还是蛮帅的,透出那么一股子彪悍英勇的味道,他忽然有一丝明悟,大巫师说范海平是改变世界但是却不会被历史记录的人,也许最终他也会走上这条在阴暗中前行的道路吧。 看到总督府门前的人越聚越多,总督府的守卫也开始向着正门聚集,范归祥在远处开始朝着总督府的后面绕过去。 范归祥拿着一只怀表,静静地等待着八点钟到来,游行的开始,那是最喧闹的时候,也是总督府的守卫兵力最集中在前门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范归祥冷静地像南京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只是看着怀表,只是盯着不远处的总督府。一楼的窗户都关着,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进去,但是二楼有几扇窗户是开着的,那里就是突破口。 滴答滴答,忽然原处传来了三一教堂的钟声,八点了!不远处,人群开始沸腾,传出了:“汉考克先生好!亚当斯先生好!”的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范归祥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轻盈却又急速得冲向不远处的总督府,到了墙边,右脚轻点,两**替踏在墙上,双手跟着使力,用力一扒,人就挂在了窗台上。 轻轻地用力,只是稍微露出双眼往屋内观察一下,很好,没有人,双臂猛地一收,范归祥一个翻滚就顺着窗户滚进了屋内。 一落地,范归祥左手抽出了挂在腋下的匕首,人已经迈步到了门后,身体贴着门,右手抓着门把手,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他现在所处的是一间办公室,刚刚八点,还没到上班的时候,再说了门外那么多人堵着,想上班也进不来啊。 门外并无动静,只有从总督府外传来的呼喊声。 范归祥轻轻地打开了门,只开了一条门缝,观察了一下外面,这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房间,确实没看到人影。 范归祥放下心来,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随手安静地带上了门。 范归祥静静地又速度极快地行走在走廊里,不发出一丝声响,他的眼睛扫过一扇扇门上的牌子,来确定是否是他要去的地方。根据约翰·汉考克提供的情报,他要去的是二楼的总督办公室,去里面找一封英国政府发给哈钦森的机密文件。 忽然,范归祥的目光一定,找到了! 范归祥手摸上门把手,轻轻一扭,幸好,门没有上锁,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了。一进门,范归祥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间颇大的办公室,背对着窗户的是一张很有气派的办公桌,办公桌一侧有个文件柜,办公桌和门之间的地方摆放着一组款式新颖的高档真皮沙发。 范归祥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找了起来。把抽屉里的文件都翻出来,范归祥飞快的查验着每一份文件的内容,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就是运气好,只看了三份文件就找到了汉考克让他找的。 范归祥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这里不那么重要,还是这些北美殖民地的人真的那么大条,这戒备的力度可是真不怎么样。 把不用的文件塞回抽屉,拿到文件往胸前一塞,范归祥正准备出门的,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范归祥一惊,闪过去躲在了门后。同一时间,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穿着中尉制服的英军军官。这英军军官没关门,就这么径直的朝的办公桌走去,背对着门也就看不到范归祥。 范归祥犹如一条幽灵一样,飘出了办公室,迈着步伐极大却又极轻快的步子朝着进来的那间办公室跑去。 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范归祥已经从总督府跳了出来,回到了大街上。从他进去到出来,整个过程就没超过十分钟。 范归祥耸了耸肩膀,只觉得今天的这任务太轻松了,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只能算是牛刀小试。 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范归祥知道游行的人群最后的目标是要砸了东印度公司驻波士顿办公室,他得赶在这些人前面去那里看看,其他人他无所谓,但是从印度一起到波士顿来的兄弟他不能不管。 范归祥抹了抹略微散乱的头发,径直朝着东印度公司去了。他一个人,比起游行的队伍要快了不少,提前了很多就到了东印度公司。结果一打听,亚当又出海了,约翰早上出去公干了,过一会儿才会回来。 好吧,范归祥只好到街上等着约翰了。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等到花儿都谢了,等到范归祥都听到远处传来游行队伍的口号声了,约翰总算是出现在了范归祥的视线里。 范归祥过去一把拉住约翰,就往这条街上的一个拐角走去。约翰一边跟着范归祥走,一边说到:“哎哎,范,要吃饭咱们中午一起去,我这刚刚办好了事还得回去交差呢。” 范归祥也不停下,走着说道:“听到游行队伍的声音了没有,他们马上就要去冲击东印度公司了,你现在回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两个人就这么在街角等着,果然,不多时游行的队伍果然把东印度公司的工作人员扔了出来,开始打砸办公楼了。 约翰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口中不停地对范归祥说道:“多谢多谢,要不是你,估计我今天少不了挨一顿打。” 范归祥冷冷地看着那些人,说道:“没事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你考虑考虑以后怎么办吧,东印度公司在北美,估计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见啊!” 说罢,范归祥拉上了帽子,几步路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现在要回报社等着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这文件得交给他们。 范归祥在报社没有等多长时间,塞缪尔·亚当斯就回来了,约翰·汉考克有别的事要处理,就没有回来。把文件交给塞缪尔·亚当斯,塞缪尔·亚当斯打开仔细的把文件读了读,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放下文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塞缪尔·亚当斯称赞道:“归祥啊,你这次做的很好!嗯,先回去休息吧,照顾好小海平喔!嗯,任务的特殊津贴等汉考克发给你,哈哈,他是有钱人!” 范归祥道了别就走了,塞缪尔·亚当斯看着窗外的阳光,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英国政府这次会怎么应对呢?真怕他们妥协啊!” 第三十八章 硬碰硬 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愤怒咆哮声在庄严辉煌美轮美奂的白金汉宫回荡:“他们想要干什么,这些该死的乡巴佬!一定是我们以前的忍让让他们觉得他们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没门!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意志是不能违抗的!” 乔治三世可以算是一位英明之主了,即位之初就率领大英帝国大败法兰西帝国,获得了“七年战争”的胜利,力压欧陆诸强国,在印度和北美殖民地获得了支配权,为未来的日不落帝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样的一位国王,过往对北美十三州殖民地的退让与妥协,可以看作是他对治下臣民的宽容与仁慈,但是,北美殖民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决定,那就是对王权的藐视,是对他乔治三世的蔑视了! 诺斯勋爵站在乔治三世面前,没敢搭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乔治三世这位越来越强势的童年玩伴,诺斯勋爵虽贵为大英帝国的首相,也只是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但是国王都发话了,首相要是不搭理,那也是不行的,诺斯勋爵喏喏地问道:“那这次,应该怎么办呢?其实,我觉得还是算了,何必跟这些,呃,乡巴佬置气呢?” 乔治三世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气呼呼地说道:“怎么能算了呢!先不说东印度公司的死活跟帝国的利益直接相关,他们反对茶税法就是不行!保留这项税法,就是确认大英帝国对北美殖民地统治的合法性。茶税是大不列颠保持权利的一种税!” 软弱的老好人诺斯勋爵被乔治三世的暴怒吓得缩缩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么,就还是让议会确认《救济东印度公司条例》,继续向北美殖民地倾销茶叶?” 乔治三世双臂抱在胸前,气鼓鼓的点点头,在会议室里来回踱着方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嗯,就这么办,这次,我是一点都不会让步了,一丝一毫都不让步!你明白了吗?如果那些在北美的乡巴佬还敢放肆,那么我们就硬碰硬的来干上一场,让他们尝尝我大英帝国的厉害!” 诺斯勋爵点头称是,看乔治三世再没有别的指示,就匆匆地去执行命令了。 诺斯勋爵是真的心塞了,他这个性格软弱的老好人,真的不喜欢这么硬碰硬的干,按照他的想法,北美人民这么不喜欢《救济东印度公司条例》,那就废除掉好了,茶税法不争不行,那就少征点呗,现在一磅茶叶争三便士,嗯,降到一便士也可以嘛!虽说在北美的驻军每年花销的军费都是天文数字了,不过咱们大英帝国家大业大,实在不行勒紧裤腰带也就凑活着过了。现在,唉,算了,国王的命令是必须要遵守的,硬碰硬就硬碰硬吧,想来北美的乡巴佬也么那么耿直吧,不敢跟大英帝国硬来的。国王不肯让步,只能让北美人民让步了。 ………………………………………………………… 当富兰克林从枢密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想不到乔治三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句老实话,富兰克林本人也明白乔治三世是一定不会取消茶税法的,毕竟北美十三州殖民地还是英属殖民地,不可能完全不遵照英国国王和英国议会所颁布的法令来。但是呢,富兰克林曾经乐观的认为,乔治三世会停止《救济东印度公司条例》的通过,毕竟民怨沸腾,这时候还火上浇油就有点不识时务了。 富兰克林和塞缪尔·亚当斯等人不同,塞缪尔·亚当斯这些人是铁了心的要独立,富兰克林现在还是希望北美殖民地能够跟大英帝国和谐共处的。即便他把哈钦森的那些信拿回北美,也是想跟北美的同志们说:“看,其实这些坏点子都是这些亲英派提出来的,英国国王和英国政府还是好的,大家还是要相信他们的。”他是多么希望通过他的努力,来弥合北美殖民地和大英帝国之间的间隙,谁知道现在矛盾越来越大,冲突越来越尖锐,他在英国也越来越不被人待见,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绕在他心头。 “哎,局势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富兰克林心下感叹,“罢了罢了,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富兰克林坐在自己居所的书房,在白净整洁的信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给托马斯·库欣三世——他的忠诚支持者——的信。 伦敦的接头又开始下雨了,阴沉沉的就好似富兰克林压抑的心情。 ………………………………………………………… 托马斯·库欣三世当然是富兰克林的忠诚支持者,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坚信富兰克林唯一忠诚的是北美人民。但是,托马斯·库欣三世在北美和英国的关系上,更倾向于塞缪尔·亚当斯他们的理念。 所以,富兰克林的信一到了托马斯·库欣三世的手中,托马斯·库欣三世就愁眉不展地拿着信找到了塞缪尔·亚当斯。 “唉,这回可怎么办啊,看来,乔治三世是下定决心要一步不让的执行他的决定了。”托马斯·库欣三世双手用力地搓着脸,愁眉苦脸满脸痛苦好似便秘的说道。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回应,托马斯·库欣三世这才抬头看向塞缪尔·亚当斯,这一看,托马斯·库欣三世吓了一跳,塞缪尔·亚当斯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盯着那封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就好像是刚刚吃了春药这会儿看到一个脱光了的窈窕淑女一般。 “喂喂,塞缪尔,你没事吧?”托马斯不放心的问道。 “哈哈哈哈,上帝保佑北美殖民地!”塞缪尔·亚当斯像是磕了药一般兴奋异常的嚷嚷道:“知道吗,我们要让北美殖民地独立的目标就快要实现了!” “呃啊?”托马斯被塞缪尔的跳跃思维震惊了。 塞缪尔兴奋的解释道:“迄今为止,妨碍我们北美殖民地独立的主要障碍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英国政府的忍让,现在英国政府决定不再忍让了,那么我们通向独立的障碍就减少了一个。” 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塞缪尔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想要硬碰硬?那就硬碰硬,谁怕谁啊!我要让东印度公司的船都进不了港,不只是波士顿,是北美所有的港口!” 这时,由七艘大型商船组成的东印度公司船队,正在航向北美殖民地的路上…… 第三十九章 达特茅斯号入港 一七七三年年五月,《救济东印度公司条例》通过了议会的审议,这在北美殖民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反抗英国强硬施加在北美十三个殖民地的意愿,不仅仅属于波士顿人民,不仅仅属于马萨诸塞州人民,它属于全部十三个殖民地人民! 一七七三年九月底和十月初,七艘满载这东印度公司陈茶的大型商船组成的船队向着北美殖民地驶来。 塞缪尔·亚当斯通过马萨诸塞州议会向各殖民地的政界名流发出倡议信,号召大家一起来抵制不合理的法规条例;约翰·汉考克通过他在商界的朋友,号召北美十三个殖民地的大商人都不要接货,抵制东印度公司的茶叶;他们两人通过遍布在各殖民地的自由之子分社,将抵制英国货的信念传播给了每一个人民。 七艘大型商船,其中四艘的目的是波士顿,其它三艘船则是开往纽约、费城和查尔斯顿。纽约和费城的商人比较耿直,这两座城市的茶商直接拒绝接收货物,商船只好原路返回;查尔斯顿的商人就比较委婉,他们接了货,直接储藏在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过几天去看,茶叶已经发霉变质了,就直接当废弃物扔在那里了。 北美殖民地和大英帝国的交锋,还得看波士顿! 这是一个宁静温馨祥和的周日,几只海鸥正悠闲自在地在波士顿港的上空徘徊,旭日东升给这个刚刚进入初冬的城市铺上一层亮丽的金色,也给因为冬日的寒冷而变得有点懒洋洋的城市注入了热度和活力。教堂的悠扬庄重的钟声开始在城市上空回荡,波士顿仿佛刚刚从睡眠中苏醒一般,渐渐有了人气。 一艘大型商船就在这个清晨时分静静地进入了波士顿港。 几个早早的来到港口等活计的粗壮大汉,看到这船进了港口,就乐滋滋地靠了过去,大声跟正在甲板上忙活的水手们打着招呼:“喂,伙计们,在海上都受苦啦,哈哈,波士顿欢迎你们啊!哎,你们这船叫什么名字啊?哈哈,跟船长说说,让我们帮着给卸卸货,我们兄弟几个请你们喝酒啊!正宗朗姆酒,不掺水的!” 那个水手看到这几位大汉也挺真诚的,穿上的货肯定得找人卸货,就跟他们答话道:“好啊,兄弟,我这先谢谢了,我们是达特茅斯号,哈哈,我们这可是艘大船,足够你们忙活的。” 水手大哥没有想到的情景出现了,这几个粗壮大汉听到他的话,没有表现出兴奋,反而是同时暗骂了一句“操!”,然后扭头就跑。 不多时,波士顿大大小小的教堂的钟声都开始发疯一般的响起来,正在教堂做礼拜的波士顿人和正在家里还没有出来做礼拜的人纷纷聚集在了街上,一个消息像是燎原的野火一样在波士顿人之间传播着:“东印度公司运送陈茶的船进了波士顿港了!” 波士顿就好像是被火烧了尾巴的老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塞缪尔叫过范归祥,就给他布置任务:“归祥,你赶紧过去,不允许达特茅斯号上的货物下船,一根毛都不能下船。你先过去,我稍后会派人过去支援你。” 范归祥收到命令立刻就赶往港口。等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到茨威格领了一帮子自由之子的社员,正围着达特茅斯号停船的码头,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两队英军巡逻队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茨威格也是个聪明人,他是港口区的地头蛇,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围了过来,他知道,如果等亚当斯先生和汉考克先生的命令再行动,就来不及了。但是,正因为他没有直接命令,又不好轻举妄动,怕引发不可测的事件,给这两位尊贵先生的计划添乱。所以,他就带着人围着码头,没有别的动作。 船上的人等了一会儿,看到他们没有别的动作,外面巡逻队也过来了,心里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准备开始卸货了。 这个时候,范归祥到了。他迈着大步,高昂着头,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也没看巡逻队一眼,伸手推开自由之子的兄弟,走到船下,高声吼道:“不准卸货,否则,后果自负!” 范归祥是功力精深的高手,这一声吼用上了从小到大二三十年的功力,震得人耳膜生疼,船上的诸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范归祥知道,能在海上闯荡的汉子都是气血汹涌的好汉子,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吓到,他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战刀,看到码头边有根男人大腿粗的木柱子,就仰头看着船上的诸人,悠然的迈步过去,轻轻一挥刀,只见那柱子咔嚓一声一劈两段,断口光滑如镜。 船上的水手等人,一看这情况,都情不自禁地去摸了摸脖子,一丝丝凉意在脖子那窜来窜去。说实话,真的要拼命,范归祥能斩杀多少人呢?但是这不是在海上遇到了海盗,那不拼命就真的没命了,现在都到波士顿了,不至于去触这个霉头。 范归祥看他们没动静了,收刀,盘膝坐下。 范归祥忽然觉得心下一阵敞亮,这几年过得太憋屈,刚刚这一下,他才重新感觉到属于他范千户的威风回来了!当什么东印度公司的职员,当什么《波士顿纪事报》的记者,这些都不能让范归祥潇洒自在的挥洒他的热血和斗志。委曲求全的人又怎么能展现刀的霸道呢? 现在,他觉得他又活了!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没有让范归祥等多久,他们俩带着一个人,后面跟着一些看热闹的群众就过来了。 看着坐在码头上的范归祥,塞缪尔·亚当斯眼前一亮,范归祥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同了,是往好处走的不同。 等他们走到范归祥跟前,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带着的那个人就上前走去,大声喊道:“你们都听着,暂时先不要卸货,等我通知再说。” 船长一眼就认出了来的人,大声回应道:“好的,罗斯先生!” 罗斯先生转身走到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身边,一脸阴郁地说道:“我向你们承诺,在星期二之前,达特茅斯号不会卸货,之后怎么样,我就不保证了。” 第四十章 第二个障碍 约翰·汉考克向罗斯先生点点头,也没跟他说什么,就叫茨威格安排人去散布消息了,明天早上八点,在法尼尔厅(faneuilhall)集会。 既然已经跟船主罗斯先生说好了,也不怕他不遵守诺言,塞缪尔·亚当斯就叫着范归祥跟他一起回去了。 翌日,星期一,阳光明媚。 早上八点,当范归祥护送着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到达法尼尔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来参加集会的波士顿人太多了,这里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汉考克先生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集会,法尼尔厅虽然被称为自由的摇篮,但是它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人的。 亚当斯先生和汉考克先生一商量,肯定是不能在这继续下去了,集会没搞好,弄个踩踏事件就麻烦了,两人当机立断,去老南教堂(oldsouthchurch),那地方够大。 为了不再一次被热心群众堵在门外面,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带着范归祥先往老南教堂去了,留下几个自由之子的社员负责引导来参加集会的人民去老南教堂。 就这么的又折腾了好半天,大家才稳稳地落座在老南教堂的椅子上。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站在最前面,等大家都坐好了,塞缪尔用着他永远激情澎湃的声音怒吼道:“好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多说了,我就问大家一句话,我们大家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仅仅这些茶要送回去,而且,我们绝不缴税?!” 场下就坐诸人没想到塞缪尔一来就这么直接,这么简单明了,都愣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忽然,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所有人一起大声喊道:“是!” 塞缪尔·亚当斯用更为洪亮的声音喊道:“好,就是现在,我们一起去码头,让他们把船开回去!” “好!!!”众人异口同声得喊道,开始有秩序的往教堂外走去。 塞缪尔·亚当斯三人站在最前面,还没有动身,只是身子站得笔直,看着这些英勇的波士顿人民。 塞缪尔低声问道:“你们看看今天这来了多少人?” 范归祥信心十足得说道:“五千人左右。” 塞缪尔听到范归祥的回答,自言自语道:“嗯,民心可用啊,五千人,差不多是波士顿常住人口的三分之一了。北美殖民地能不能独立,就看什么时候第二个障碍能拔除了。” 人群逐渐走出教堂,开始在教堂门口列队,等到大家差不多都出去了,塞缪尔三人才走出教堂,走到队伍的最前列,带着大家向港口走去。汉考克先生安排了一个人,让他去叫罗斯先生去码头见面。 达特茅斯号的船长,看到乌压压一片人向着自己的船走过来,心中惊恐万分,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心来,他看到码头这里停下了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船主罗斯先生,不管有什么事,肯定都由得罗斯先生顶上去了。 罗斯先生也是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只是接到通知说叫他到港口来,亚当斯先生和汉考克先生有话跟他说,没想到来这么多人啊!这么多人,要是谁一时不冷静,这,罗斯先生冷汗都下来了,虽然已经到了冬天,他还是用冷汗湿透了衬衫。 五千人气势汹汹的围拢过来,他们都等着亚当斯先生发言,所以没有人说话,只是这沉默,就吓得罗斯先生要软到地上去了。 塞缪尔·亚当斯走到罗斯先生面前,面色平静地跟罗斯先生说道:“罗斯先生,我代表波士顿人民通知您我们最后的决定,您必须马上,把您的船开回英国去!” 这时候,罗斯先生哪敢不从啊,他一边拿手绢擦着额头潺潺流下的汗水,一边弯着腰向塞缪尔·亚当斯点头称是。罗斯先生正准备招呼船长,安排最快速度启航事宜的,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跑步声传了过来。 只见哈钦森总督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带着一队骑兵,放开马蹄朝着这边直冲过来,后面,是一个整连的训练有素杀气腾腾的英军士兵。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快步迎了上去,谁知哈钦森总督理都不理他们,一牵马绳,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径直跑到船边,他骑在马上,高声对船长喊道:“我是麻塞诸塞殖民地总督,我命令你立即卸货,如果你胆敢不卸货就开回英国去,我就以叛国罪起诉你!” 船长唰的一下,浑身冷汗就下来了。他不敢不听总督的话,但是看看那边几千个人都瞪着他,他也不敢违逆他们啊。不同总督的是死,听了总督的,这几千人把自己打死,自己也没地方说理去啊! 船长一脸苦笑得看看哈钦森,又看看那边的人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已经跑回来了,他们愤怒的咆哮道:“不准卸货,马上离港!” 哈钦森总督拨马回头,眼中煞气凌然,狠狠地看着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角里蹦出来:“你们,就真的,铁了心跟大英帝国作对?我是大英帝国驻麻塞诸塞殖民地总督,你们敢违逆我?” 约翰·汉考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冷声道:“你是大英帝国驻麻塞诸塞殖民地总督?好了不起吗?这里是波士顿,这里是北美十三州殖民地,我是民选的州议员,我告诉你,你是想跟我们波士顿的人民作对吗?”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人数庞大的波士顿人民跟严阵以待的英军肃立对峙。 塞缪尔·亚当斯面上冷厉,心中却笑开了花:“哈哈,阻碍北美独立的第二个障碍总算是清除啦!” 第四十一章 激烈对峙 对峙中的波士顿群众和英军士兵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不少群众从对峙的地方跑回家,然后等他们跑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些不那么友好的工具。等到波士顿群众手里的家伙越来越多,他们就越来越躁动不安了,这时候有一颗火星,就能把这个火药桶点燃了。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老神在在的看着哈钦森总督,他们不怕,他们真的不怕。 阻碍北美殖民地独立的两个最大的阻碍,一个是大英帝国的妥协,另一个就是北美殖民地内部的吻合亲英派。大英帝国的强硬态度已经为北美殖民地独立扫清了第一个阻碍。如果哈钦森总督跟别的几个总督一样,用温和的态度来处理民众的抗议行为,那么六个月以后,《救济东印度公司条例》就不得不废止。可是现在哈钦森总督的反应太好了,如斯强硬的哈钦森,绝对是上帝派来帮助北美殖民地独立的,他一定是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奸细! 所以,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真的不怕,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主动动手有损于独立的进程,他们肯定已经动手了。他们并不担心会不会在冲突中丧生,生命诚可贵,但是为了理想献身,那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范归祥却不能不保护他们,他这时候已经右手执刀,左手持枪,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不会被动的待在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身边防守,他要第一时间俘虏哈钦森总督。所谓擒贼先擒王! 哈钦森总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波士顿人民,他虽然表情还是刚毅的,心里却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起冲突,自己带来的这点人手可是不够看。再说了,这里站着的就差不多有全波士顿常住人口的三分之一,基本上可以看作波士顿每个家庭都有人在这了,一次得罪全波士顿的人,这个怨念他也担待不起啊。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要是退让,不说还能不能维护大英帝国的权力和利益,自己的面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忽然,仿佛上帝恩赐,一丝亮光闯进了哈钦森的头颅,他似乎一下子变聪明了一般,说出了一个让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不得不退后半步的话:“你们让船这么回英国是不合法的,只有获得了海关颁发的通关文件或者我亲自签发的通行证,船才能合法的返回英国。你们不是想要知法犯法吧?”说到这,哈钦森微笑起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其实,约翰·汉考克很想说:“去他妈的法律!老子我就是靠违法发家致富的。”可惜,这话还真不能说出口。 他们不得不退了半步,不再要求达特茅斯号立刻返回英国,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货物从船上下来,哪怕一片茶叶片都不行! 哈钦森总督看他们退让了,哈哈大笑着带着一脸轻松,好似憋了很久总算尿出来了的英军部队踏着欢快的步伐,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哈钦森不要求更多了,只要船能停在波士顿港内就行了,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回到总督府的哈钦森,叫来了海关的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后,他满脸带着得意的笑给殖民地议会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请假信,就准备第二天回家乡休息了。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看着哈钦森敲着尾巴走了,脸黑的都能滴下墨水来。 塞缪尔·亚当斯调整了一下心情,跟大家承诺一定会保护波士顿人民的利益,这几天他们会长期待在老南教堂,大家有任何问题,有任何消息,都可以到老南教堂来。 话说到这时候,也没别的多说了,大家就该干啥干啥去了,人群也就慢慢散开了。 达特茅斯号就这样停在波士顿港里,即不能离港,也不能卸货,船员们都已经散布在波士顿的大街小巷去寻欢作乐了。 事态就这么僵持住了,海关是死活不签发通关文件,船也就离不了港。达特茅斯号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波士顿诸人的喉咙里。但是不管怎么样,茶是绝对不允许放到波士顿的土地上的! 头几天,波士顿群众的心态还比较平和,等过了几天,后续两艘船入港,这气氛又开始变得激烈了。 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的火气也起来了,他们找来范归祥,给他人手,安排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一艘船上下来任何一点货物。 范归祥带着人就常驻在港口上了,这次安排给范归祥的人都是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组织的民兵,人人手里一只崭新的滑膛枪,枪上都上着明晃晃的刺刀,分好白班和夜班,24小时不间断在港口巡逻。 范归祥安排了六个信使,每人配一匹好马,喂马的都是上好的草料,保证马是随时可以奔跑如飞,信使则是随时待命,稍有风吹草动,就飞身上马,进城去给人们发警报。 在港口附近的小山山顶上,范归祥安排了数个烽火台,一旦发现港口有事,烽火台第一时间点燃;在波士顿及其附近村镇多个教堂顶端,都安排有哨兵,一旦发现烽火,随即敲响钟声,通知附近的人民。 这一套下来,算是把港口看得水泄不通,想要偷偷卸货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两边一直相安无事,但是波士顿人民的心情是越来越焦虑。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十二月十六日,从达特茅斯号入港,已经十九天了。这一天,波士顿周边村镇的人都涌入了波士顿,波士顿的居民都走到街上,开始向着老南教堂走去。 每一个人都是火气冲天,每个人说话时都在挥舞着拳头,每个人都瞪着大大的眼睛,恨不得找个人打上一架。 这已经是达特茅斯号入港第十九天了,按照法律,当天入港第二十天的时候,受益人就有权强行卸货。到了明天,哈钦森总督一定会带着一脸淫荡的微笑,在大群英军的保护下,明火执仗的派人卸货,让这些茶叶落在波士顿的土地上! 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正在老南教堂等着,等待罗斯先生的消息。不久,罗斯先生就到了老南教堂,他一脸为难地说:“唔,汉考克先生,亚当斯先生,非常抱歉,这个,海关不肯给我颁发通关文件,他们说,他们说,必须要哈钦森总督的通行证才能出海。而且,哈钦森总督,已经回他的家乡弥尔顿修养了好多天了。” 就像是一颗点燃了重磅炸药的火星,罗斯先生的话顿时点燃了波士顿的人民,多少天来淤积于胸的憋闷和怒火,让整个波士顿爆炸了! 波士顿人大声咆哮起来:“什么意思!难道说只要总督拒绝颁发通行证,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堂而皇之的把这些茶叶搬到波士顿的土地上吗?” “我们在这里的集会,我们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对于拯救我们的家园,毫无意义!” 愤怒的人们高声喊叫着,大声嚷嚷着,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的凸显出来,疯狂如斯! 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站在老南教堂里,他们知道,只需要最后轻轻的一击,就能让独立呼之欲出,只是他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这时候,范海平轻轻拉了拉塞缪尔·亚当斯的手。这几天范归祥都在港口驻守,范海平就暂时由塞缪尔·亚当斯带着了。 四岁的范海平正式小孩子歪脑筋最多的时候,他尖声尖气地向塞缪尔·亚当斯嚷嚷道:“亚当斯爷爷,你们不是为船上茶叶发愁吗?把茶叶都扔进海里怎么样,哈哈,用海水泡茶叶还没人试过呢!” 塞缪尔·亚当斯眼前一亮,他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就在今夜,我们来次海水泡茶,我们要泡一壶世界上最大的茶!” 第四十二章 波士顿倾茶事件 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事情必须在今天之内做完。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两个人低声咕哝着,把茶叶都扔到海里是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但是这事不能白天干,毕竟是违法乱纪的事,被英军赶过来看到了,大小是个麻烦事,就暂定在晚上八点吧,黑灯瞎火的,好干坏事,负责扔茶叶的人不用太多,能有60个人就够了;还得多找点人过来帮忙,权当是游行了,围拢在港口上,什么也不干,能阻碍英军到来的速度就行了;为了保证安全,还得安排一些安保措施,必要的情况下,不惜干掉前来阻止的英军士兵。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两人又把思路捋了捋,发现没什么毛病了,就准备安排实施了。这时候一直在他们身边打转转的范海平又过来插了句嘴:“亚当斯爷爷,汉考克爷爷,你们既然不想要英国人认出是谁扔的茶叶,为什么不化个妆呢?”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一愣,然后大声笑起来,狠命的夸奖范海平:“小海平啊,你可真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 …………………………………………………… 这天下午,六十个胳膊上跑马、拳头上站人的彪形壮汉据记载了牛奶街的自由之子的一处据点,据点里面已经准备了海量的新鲜的牛奶,酥软的面包,油滋滋的烤肉,肥嘟嘟的香肠,足够让这些大肚汉在里面胡吃海塞,保持最好的体力和战斗力。 过了不久,十几个小工送来了大包小包的衣服和饰物,让他们都穿着打扮起来。 等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波士顿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似乎大家都没有事了,一个个的都走到了街上,人群都踱着方步,仿佛是晚餐后的消食散步一般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静怡的波士顿港。 当一轮圆月高高升起,明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犹如给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霜的时候,波士顿港已经聚集了超过八千人!这是波士顿城内一半长住人口的数量了。 “砰”的一声,牛奶街那处自由之子据点的门被粗暴的打开了,穿着莫霍克族服饰,脸上涂着厚厚油彩的壮汉们鱼贯而出,他们各个腰间别着两把明晃晃的手斧,身上背着一大捆绳索,一出门便向着港口疯跑过去。 一见到他们的出现,路上的行人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大家七嘴八舌的跟他们加油打气,祝他们一切顺利。 这些大汉们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一门心思的朝着那三艘装满了东印度公司茶叶的大型商船急速前进。 快!快!快!加快速度!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正在码头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他们俩倒是没有穿印第安人的服饰,这两位先生依旧保持着他们的绅士打扮。 听着欢呼声由远而近,汉考克先生把他的怀表一收,低声呵道:“来了!” 话闭,那些大汉出现在了人群中,正在朝着他们奔来。 亚当斯先生大手一挥,高声喊道:“随我上船!”就一马当先登上了达特茅斯号,汉考克先生也登上了另一艘船,这些作莫霍克妆扮的大汉一过来,就自动分成三批,一拥而上的登上了三艘运茶的大型商船。 “快点,快点,赶紧把这些茶叶都扔进海里去!”塞缪尔·亚当斯一边高声呵道,一边抱起一箱茶叶一抛就扔进了深邃的海水中。 好!港口上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船上正干的热火朝天的自由之子们听到这欢呼声,干劲就更大了,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浑身有用也用不完的力量。 一箱又一箱的茶叶被扔到海水里面,然后就这么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沉到了水底,变为了一堆堆垃圾。 “快!快!快!不要松懈,尽快把这些茶叶都扔下去!”汉考克先生不断的给大家加油鼓劲。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惊呼:“英军巡逻队过来啦!” 英军巡逻队本来看到港口上聚集了这么多人就觉得今天会有大事发生,谁知这时候竟然看到有印第安人在往海里扔茶叶,这是彻彻底底的违法行为!即便他们再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巡逻队的人想往那三艘商船靠近,谁知这人群就像是海绵一样,把巡逻队的人像水一样的吸了进去。左边挤一下,右边挤一下,不一会儿,队列整齐的巡逻队员就变成了孤军奋战,前后都看不到自己的战友了。 还好,这些人只是把他们挤散了,他们跌跌撞撞的还是能继续朝前走着。 那边,船上散放的茶叶已经都扔进海里了,剩下的都是被大网牢牢固定住的。大汉们二话不说,掏出手斧,狠狠地朝着大网砍去。一时间,咚咚咚的闷响密集的响起来。 这时候,第一个巡逻队员已经东倒西歪地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扶了扶帽子,一看那群印第安人还在船上干得热火朝天,举枪就瞄准了一个大汉,正要扣动扳机,忽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冰凉,随之而来的是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剧烈刺痛感。他茫然的低下头,只见尖锐的刀尖从他的胸口探出。匕首抽了出来,他喉咙里面咯咯两声,不甘的跌倒在地上。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英军巡逻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船上面,还没发现已经惨死的同僚。“快,制止他们!”一个领队的咆哮起来,这些英国兵三三俩俩的组成了简单的阵形就开始往船上冲。 范归祥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放回他的腋下,顺手抽出了战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英军士兵,高高举起战刀,在空中绕了两个圈,用力一挥,正在码头上驻守的民兵个个抖擞精神,举起已经装好弹药的枪,指着这些英国兵,堵住了上船的路。 英军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还从来没有民兵敢跟他们正面对着干的!那个领队愤怒的咆哮道:“英勇的英军士兵们,打败他们!” 他刚刚说完话,只觉得脖子一凉,竟然看到了自己身体的样子。在他说话的时候范归祥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狠狠地劈了一刀,这一刀,劈断了他的脖子,他的整个头颅都掉了下来。 在英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归祥顺势一刀砍在了旁边英军士兵的大腿上,那个可怜的小伙抱着血涌如注的大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范归祥看到他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也不管他,径直向前一跃,一个跳斩斩断了另一名英军士兵的胳膊。他刚刚落地,就被其他反应过来的英军战士一个突刺朝着他心脏刺来,若是刺中了,范归祥就呜呼哀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范归祥把刀往上一挥,刀背高高的磕开了刺刀,范归祥顺势朝下狠狠的劈砍,这名英军的脸都被一劈两半了! 这个时候,那些民兵也跟英军扭打在了一起。民兵毕竟没有英军训练有素,即便人数多于英军,也仅仅只是打了个平手。 范归祥身边暂时没有敌手了,他抬眼一看,一个英勇的民兵被击倒在地,那英军正要刺死他,范归祥电光火石之间抽出腋下的手枪,一枪干掉了那个英军士兵。 范归祥犹如幽灵一般,游走在这个小小的战场上,哪里有民兵吃了亏,他就速度扑过去,挽救这民兵的生命。 那边,扑通扑通的落水声络绎不绝! 塞缪尔·亚当斯高声喊道:“快,再快点,再加把劲,马上就办完了!范归祥,你们再坚持一下!” 范归祥和民兵们大声应和着,更加拼命地和英军战在一处。这狭小的空间里,并没有太多的往来伸缩的机会,使用长长的刺刀的英军,哪里是挥舞着战刀身经百战的范归祥的对手? 范归祥只是找准机会,出刀;再找准机会,再出刀。每一刀,范归祥即便没有杀敌,也必让一个敌人失去战斗力。 波士顿人民没有被这血腥的战斗吓住,他们紧紧地围在码头上,为这些为了家园奋斗的战士加油呐喊! 一声呼哨忽然响起,汉考克先生和亚当斯先生高喊到:“好了,都扔完了,赶紧扯!范,你负责带人断后,有跟上来的,就杀了!” 说罢,六十个强壮的汉子疯虎一样的跑下了船,在经过英军士兵身边的时候,他们无不顺手给这些英军两斧子。本来已经身居劣势的英军,嘴里响起痛苦的吼声,喷出一口口鲜血,然后被民兵夺去宝贵的生命。 看到这些壮汉跑过来,人群中自然而然的让开一条路,等他们跑完了,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就跟在他们后面离开,再后面,就是范归祥带领的民兵。 他们堵在后面,眼神中透漏着凶狠的目光,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后退着进了波士顿人民让开的路。 英军士兵被震慑了,群龙无首的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着范归祥和民兵淹没在人群中,波士顿人民又紧紧地站到了一起,把那条路给堵上了。英军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收队回家了! 今夜的波士顿,像过圣诞节一样的热闹的,人们在街上走着,喊着,唱着,宣泄着心中的快乐! 第四十三章 新的局势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转眼间已经到了1775年初春,范归祥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匆匆地从波士顿城往莱克星顿赶去。马车上带的都是些生活用品,以食物为主,兼之有些换季的衣物。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两位现在正隐居在莱克星顿,现在时局不同了,他们俩都是通缉令上的人物,还想住在波士顿是不行了,他们现在只要出现在波士顿,就会第一时间被英军逮捕。 波士顿城也不复当年的激昂向上了,整个城市就仿佛被一个盖子给盖住了,让人窒息。到处都是往复巡逻的英军,他们鹰隼一般的双眼不停的打量着街上的行人,只要发现有一点不对,就会发疯一般的扑上去,不管有没有问题,先痛打一顿再说。 波士顿港也荒废了,当年繁忙繁华的波士顿港,北美十三个殖民地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波士顿港,已经关闭了许久。那里再也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堆积如山的货物,没有大声嚷嚷的商人,连皇冠咖啡店都是门可罗雀。 波士顿整个的颓废下去了。 这一切还是因为那一夜的波士顿倾茶事件。当时开向波士顿的四艘船,除了一艘船比较聪明,在格里芬码头卸下了除茶叶之外的货物,其它三艘商船上的茶叶统统被扔进了大海,泡了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壶茶。整整342箱茶叶被扔进了波士顿港,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波士顿的海岸线上都漂浮的是破碎的箱子和泡开的茶叶。 英国国王乔治三世震怒了,英国人民也愤怒了,乔治三世把波士顿倾茶事件定性为刑事案件;英国政府连续颁布了四道法令《波士顿港口法》封闭了波士顿港、《麻塞诸塞政府法》取消了麻塞诸塞州自治地位、《司法法》取消了殖民地人民的司法权、《驻营法》则允许英军可以强征民房。波士顿被恐怖笼罩着! 英国政府的反应全都在塞缪尔·亚当斯的预料之中,他赶在英国政府发布这些法令之前,就通过《波士顿纪事报》公布了哈钦森总督和奥利弗总检查官写的那十封信,直接引起轩然大波,麻塞诸塞州议会弹劾哈钦森总督,使得他黯然下台。当然,这也给富兰克林先生带来了莫大的麻烦。哈钦森下台后,新上任的英国总督是盖奇总督,他一上任就解散了麻塞诸塞州议会。 英国政府的这些政策当然是绝对不能够被殖民地人民接受的,在麻塞诸塞州议会的倡议下,各殖民地一起召开了第一届大陆会议。第一届大陆会议团结了殖民地的所有反抗英国暴政的力量,但是因为英国政府的强硬态度,大会试图跟英国进行的所有沟通都已失败告终。 现在,北美十三个殖民地和大英帝国的关系已经危如累卵,只要一点点摩擦,就只能刀兵相见了。 莱克星顿距离波士顿不算很远,当范归祥赶回去的时候,刚刚过了中午,他正看到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在教范海平怎么用枪。 范海平已经快六岁了,小家伙长得眉清目秀的特别可爱,他现在正双手握住一把手枪,瞄准十米外的一个草靶子,只听得“啪”的一声,子弹准确的命中了靶心。 “好!”范归祥开心的叫了一声,“我们小海平是个神枪手啊!” 范归祥已经到了他们三个附近,把马车赶到院子里,下了车,高声喊道:“都来吧,准备吃午饭啦!” 第四十四章 民兵的准备 餐厅的饭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食物,精致的小牛排,细嫩的白面包,浓郁的罗宋汤,还有几个中国风味的炒菜。这一桌子菜都是范归祥一手张罗的,跟着塞缪尔·亚当斯、约翰·汉考克和范海平一起住,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是范归祥做饭了。 要说中国人的天赋加成,除了种地,就是做菜了,范归祥以前在家也好,在军中也好,那都是不掌勺的,这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三两天的功夫,做菜的手艺就日渐精进,吃的另外三个人是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归祥,不得不说,你应该去做个厨子,这手艺比城里很多餐厅的主厨都强啊!”汉考克先生一边吃的舌头直转,一边夸奖范归祥的厨艺。 旁边塞缪尔·亚当斯和范海平直点头。 范归祥哈哈大笑道:“这也就是咱们几个人吃,要是真的去给那么多人做饭,不一定做成什么样的呢!嗯,要是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事,我准备把我们这个院子后面的地开垦一下,种些蔬菜啊瓜果啊什么的,波士顿的海鲜那是一流的,这蔬菜嘛,我觉得还是差一点。” 范海平大声喊道;“好啊好啊,爸爸,我帮你!” 塞缪尔·亚当斯在他们说话这当口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牛排,又吃了一些小菜,这才说道:“嗯,咱们以后一起出资给归祥开个餐馆,嗯,中餐馆,应该会很流行吧。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咱们的范总教官哪有时间去干那些事啊,是把范教官!” 范归祥咽下了一口菜,又喝了口热汤,这才说道:“是啊,现在没有这功夫。最近英军给我们的压力挺大的,训练民兵的速度需要进一步加快啊!我们现在虽然号称有一支随时可以召集起两万民兵的军队,但是不得不说,这些速成的民兵的作战素养和英军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汉考克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都是民兵,平时还要操劳自己的生计,哪能跟职业军人的英军比呢?能走到这一步就不错了,就按你说的,继续加快培训的速度,能多一个合格的民兵,在未来的战斗中我们就多一份希望。” 塞缪尔·亚当斯又拿起了一块面包,边吃边问范归祥:“对了,武器装备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武器装备还可以,我们现在已经储藏了大量的火药,枪支和大炮,还有一些其它的军用物资,这些现在都藏在康科德的隐蔽所里面,我下午还得去查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只要英军开始行动,我们的民兵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对波士顿的压力。”范归祥的信心溢于言表。 约翰·汉考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现在这种情况,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说实话,虽然托马斯·盖奇在北美殖民地担任了十几年的英军总司令,但是对他的指挥能力我还是深表遗憾的,他是个清廉的官员,却不是个能打仗的将军。”说到最后,约翰·汉考克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范归祥一个闪身,已经站到了门后,手中已经握着他那柄锐利无比的匕首。 敲门声响了一下,过了片刻,又响了两下,又过了差不多长的时间,又响了三下。范归祥看到暗号对了,这才打开门,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等来人进来了,范归祥迅速的看了看门外,发现并没有别人,这才关上了门。 来的人是保罗·列维尔,看到范归祥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他耸耸肩膀,嘿嘿笑着说道:“得了,范总教官,别这么紧张,就我一个人来了。” 这个时候,塞缪尔·亚当斯、约翰·汉考克都已经起身,过来给了保罗·列维尔两个大大的拥抱。 保罗·列维尔也是老资历了,他本职工作是个银匠,很早就参加了自由之子,跟着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闹了不少事情,当初波士顿惨案的时候,塞缪尔·亚当斯就是派他作为目击证人,指认英军士兵故意开枪,连哪个士兵开了几枪都说得清清楚楚,为波士顿惨案后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逼英军退出波士顿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现在负责组建了一个对英军的情报和预警系统,很多英军的内部消息都是他传出来的。 范归祥听到保罗·列维尔的话也就是不以为意的笑笑,他们俩现在也很熟识了。 还是塞缪尔·亚当斯问了:“保罗,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会想起来到这来的啊,不做你的银饰生意啦?” 保罗·列维尔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说道:“嗯,那个耽搁一两天不要紧。主要是收到最新的情报,在波士顿的英军人数已经达到三千人了,按照我们的预警系统来分析,英军人数一旦达到这个数字,近期就有可能开展行动了。” “好吧,这确实是个危险的信号,我们这段时间需要提高警惕,都得把耳朵竖起来,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汉考克说道。 “嘿嘿,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传说是从托马斯·盖奇夫人那里传出来的,说是托马斯·盖奇收到命令,要抓捕两个叛国者”保罗用微妙的眼光瞟了瞟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嘿嘿,是谁大家都知道,嗯,听说还准备收缴我们准备的各项军用物资。” 范归祥用中文自言自语了一句“空穴来风,岂无因呼”,件大家都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遂解释道:“喔,这是我们家乡的一句话,意思是这些传言能传出来,总还是有点原因的,不能忽略啊。嗯,我下午去康科德安排一下,在附近再找一个隐蔽点吧,如果有突发情况,也可以把物资转移出去,不至于被英军一网打尽。保罗,还有别的消息么,一起说了吧!” 保罗耸耸肩膀,哂笑道:“没别的消息了,不过我赶过来没吃午饭,你是不是给安排一下?嘿嘿,早听说你手艺不错,一直没机会尝尝啊!” 第四十五章 午夜骑士 当夜幕笼罩波士顿的时候,托马斯·盖奇总督把史密斯少校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嗯,史密斯少校,今天我给你安排一个光荣,但是却很简单轻松的任务,不过这是一个绝密任务,为了不过早暴露目标,我先不告诉你任务的具体内容,这封信里有任务的详细情况。等会夜深了以后,你率领七百士兵出城,等出城之后你再打开这封信,就按照信中的命令行事就可以啦!”托马斯·盖奇总督满脸笑意的跟史密斯少校布置任务,他安排的间谍最近给他发来情报,殖民地反抗组织的秘密军火库就在康科德。而且他前一段时间收到英国政府给他的命令,要逮捕叛国者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他心里盘算着这次正好搂草打兔子,一箭双雕,想到这里,他笑的更加美滋滋的。 史密斯少校却在心里哀嚎,他下午身着便服在街上逛街的时候,就听到有群众在议论,说英军这次的行动肯定不会成功。他还纳闷了,英军最近有什么行动吗,他都不知道。结果一打听,一个妇女随口就说道,英军要去康科德收缴大炮枪支的行动啊。在总督这里,这还是绝密行动,他下午都从路边大妈那里听说过了。他还听说了,就是托马斯总督的太太走漏的风声,确定他的妻子不是内奸么? 可是现在,史密斯少校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盖奇总督说啊,得了,啥也不说了,史密斯少校满脸堆着假笑的领了命令,就去准备部队了。 深夜时分,一支七百人的英军部队悄悄地离开军营。这一情况立即被蹲守在英军军营附近的情报员所获悉,他没有停顿,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准备睡觉的保罗·列维尔。 保罗·列维尔听到这英军开始行动的消息,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废话不说,直奔约瑟夫?沃伦博士家里,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他。约瑟夫?沃伦博士也是一位反抗英国统治的领袖人物,他在这时候当机立断,派遣保罗·列维尔和威廉姆?道斯从不同的方向出城去通知反抗组织各个聚点的人,做好战斗准备。 这时候,托马斯·盖奇总督已经在出城的各个道路上安排了巡逻兵,约瑟夫?沃伦博士只希望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能冲出去,把情报交到反抗军手上就够了。 威廉姆?道斯接到命令,二话不说,翻身骑上马背就奔驰而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保罗·列维尔却是先不慌不忙的回到家中,换上了他专门用来长距离骑行的行头。当他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威廉姆?道斯已经出了波士顿城了。 保罗·列维尔并没有急着出城,他首先骑马赶到老北教堂。保罗·列维尔一到老北教堂,直接从马上跳下来,冲到教堂杂役居住的屋子,二话不说,狠狠地用力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他冲进屋里,大声吼道:“罗伯特?纽曼,罗伯特?纽曼,赶紧起来,快,快去钟楼上挂灯笼,记住,不要搞错灯笼的数目了!快,快点起来,你这个懒货!” 罗伯特?纽曼在保罗·列维尔踹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听到这怒吼声,他刷的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从衣兜里翻出钟楼的钥匙,就穿着单薄的睡衣就冲了出去。 保罗·列维尔在后面喊道:“我先走了,这事就拜托你了!”说完,他跳上马背,就朝着城外快马加鞭而去。不多时,当他回头看的时候,一盏明亮的灯笼已经高高挂在了钟楼上面。 老北教堂是他安排下的预警系统的最重要的一环,它的钟楼是波士顿最高的建筑,保罗·列维尔和各反抗军聚点首领约好,只要看到老北教堂的钟楼上挂上灯笼,就说明英军来袭。挂一只灯笼,英军从陆地来袭;挂两只灯笼,英军从海上来袭。最搞笑的是,这间教堂的主教是个坚定的英国王权派,最狠的就是塞缪尔·亚当斯等等反抗组织的人,今天的事要是他知道了,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时间不等人,保罗·列维尔还得赶紧去给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报信,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保罗·列维尔快马加鞭赶到查尔斯河,在那里,有他事先安排好的船在等他,他的两个老朋友看到保罗·列维尔风尘仆仆的赶来,只是点了点头,就招呼他上船。 他们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不是比喻,时间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早一分可能就会有一个反抗军的战士因此得以生存。他们拼了命的划船,一次次用尽全身力气,只是希望船能更快一点,再快一点!小船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过了查尔斯河! 在船靠岸的那一刻,保罗·列维尔轻轻一跳窜上了岸边,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多谢,就迈开双腿往查尔斯镇跑去。保罗·列维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他这辈子就没有跑这么快过! 忽然,他眼前一亮,前面出现了他的一位老熟人——约翰?拉金,和已经准备好的一头快马。保罗·列维尔气喘吁吁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哼哧哼哧的喘气声,约翰?拉金一边帮他顺顺气,一边说道:“我看到老北教堂钟楼上的灯笼了,知道你肯定要过来。” 听到这话,保罗·列维尔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里明晃晃的飘着两个灯笼! 这说明,英军的部队正沿着查尔斯河顺流而下,目标直指剑桥! 时不我待!保罗·列维尔向约翰?拉金道了声谢,爬上马背,用尽吃奶的力气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这匹高头大马的双眼腾的一下就变得血红,像颗子弹出膛一样猛地飞了出去。 目标莱克星顿!保罗·列维尔咬紧牙关,双眼中透出尖利的目光! 突然,前面突然窜出来两个英国巡逻兵,他们向保罗·列维尔扑来,想要逮捕他! 保罗·列维尔临危不惧,猛地拨转马头,朝着一条羊肠小路飞驰而去,“啪啪”两声枪响从背后传来,保罗·列维尔吓得一身冷汗,幸而没有被子弹射中,不一会儿就把这两个英国巡逻兵远远地甩开了! 十分钟后,保罗·列维尔已经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梅德福德。反正是通知反抗军,先通知谁后通知谁也无所谓,保罗·列维尔在梅德福德的每一间屋子停下来,不断的大声敲门,大声叫喊:“快起来,做好战斗准备!快起来,做好战斗准备!英军出动啦!英军出动啦!”一时间,一盏盏明亮的灯在梅德福德的房间里亮起来,不断的有雄伟的汉子拿着装好刺刀的滑膛枪从屋里冲出来。 “快点起来,做好战斗准备!英军出动啦!”这叫喊声,一直在梅德福德上空回荡,历经百年而不衰。 保罗·列维尔唤醒了整个梅德福德,虽然他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没有停歇,没有让别人来代替他传播警告,他骑上马,继续向莱克星顿奔腾而去。 当保罗·列维尔到达莱克星顿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宁静,人们正在梦乡里辗转反侧。保罗·列维尔的马蹄声像是明亮的子弹出膛声一样,震动着整个莱克星顿。他朝着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的住处猛冲,蓦得,八个人冲了出来,举起枪瞄准了他,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赶紧死死的拉住缰绳,才让那匹神骏异常的大马停住。 这八个人认出了是保罗·列维尔,也送了口气,放下了瞄准的枪,为首的一人说道:“是列维尔先生啊,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正在休息,请您轻声一点,不要弄出这么大的噪音。” 保罗·列维尔赶了一晚上路,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齐的眼皮子直跳,咆哮道:“噪音?他们会听到更大的噪音!英军已经出动了!” 这时候,范归祥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保罗·列维尔跟前,问道:“保罗,怎么回事?” 保罗·列维尔定了定神,答道:“英军出动了,目标应该是两位先生和康科德的军需物资。” 范归祥点点头,安排一个卫兵,让他赶紧去把两位先生叫醒,准备连夜转移。说完,范归祥看看风尘仆仆,精疲力尽的保罗·列维尔,不忍心地说道:“你去屋里休息一下吧,保罗,我这边派人去通知其他的人。” 保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在这里做好准备吧,我还是继续去康科德吧。” 正在这时,威廉姆?道斯也到了莱克星顿,保罗·列维尔和他交流了几句,交换了一下情报,就跟范归祥道别,朝着康科德的方向去了。 范归祥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出了难以名状的敬仰之情,等得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范归祥喊道:“所有人,起床!做好战斗准备!英军已经朝着莱克星顿来了!” 第四十六章 莱克星顿的枪声 英军七百壮士在史密斯中校的带领下正大步朝着莱克星顿挺进。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对了,似乎他们的秘密行动已经被发现了。随着他们的行军,距离他们不远的村子里教堂的钟声就会响起,时不时的行军路上会响起一两声枪响,莫名其妙的打鼓声,不远处山头上燃起的烽火。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英军行军的进程,昭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民兵的监视之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自己完全被敌人掌握了,这样搞下去,这次行动就彻底泡汤了。 至于战斗嘛,史密斯中校完全不担心,这群殖民地的民兵土包子,还想跟他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英军较量较量?真要是干起来,正好教育教育这些胆敢反抗英王的乡巴佬。 史密斯中校喝了一声,止住了部队的前进。他叫来了皮特卡恩少校,低声跟他嘀咕道:“看这一路过来的架势,我们的行动已经被敌人掌握了,我怕目标得到通风报信,这样,你带一队轻步兵先行,力争在村民起床之前赶到莱克星顿,把那里控制起来,我带着大部队,随后就到。” 皮特卡恩少校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不消几分钟就带着一队轻步兵悄无声息的快速朝莱克星顿急行军而去。史密斯中校带着大部队,继续按照正常的节奏前进着。 当朝阳初升,大地一点点明亮起来的时候,皮特卡恩少校带领的轻步兵总算赶到了莱克星顿,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早上六点钟,这个时候大家应该还都在睡觉,看来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带着十足的喜悦感,皮特卡恩少校喜洋洋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等他转过一个弯,他看到了四五十个民兵拿着或老旧或崭新的滑膛枪,正在路上面堵着。 皮特卡恩少校仿佛出门就摔了一跤,好死不死的一下子脸栽在了狗屎上一样,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的。他用惊天动地的嗓门朝着这些民兵愤怒的咆哮起来:“闪开,你们这些叛徒,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搭理他,民兵们只是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枪,把枪口对准了英军来袭的方向。 这是范归祥安排好的,他在接到情报之后盘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力量想要在英军前进的时候就彻底阻拦他们是不容易的,这时候他们正精力旺盛,战斗力强悍,民兵的伤亡会比较大,而且战果不一定好,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如等他们回程的时候再下手,那时他们气势消耗殆尽,人困马乏,战斗力十不存一。 况且,对于这些业余的民兵来说,首战能够战胜英军会是极大的鼓励,否则恐怕以后都不敢直面英军的进攻了。 因此,此时在这里面对英军的民兵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敌人前进的速度,能不交火就不要交火。范归祥在临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坚守阵地。在敌人没有开枪射击以前,不要先开枪;但是,如果敌人硬要把战争强加在我们头上,那么,就让战争从这儿开始吧!” 对于皮特卡恩少校的咆哮,民兵们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对这些来犯的英军怒目而视,举枪的手纹丝不动的瞄准这英军。 皮特卡恩少校带来的轻步兵也是严阵以待,举枪朝着民兵的方向。 局势一时间僵持住了,民兵是好整以暇,皮特卡恩少校是不知如何是好。真的要打响这第一枪,皮特卡恩少校心里是没那么坚强的。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面,青草已经长出了不少,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草丛中匍匐着向着小土坡顶端爬去。 由于塞缪尔·亚当斯的坚持,亚当斯先生和汉考克先生并没有离开莱克星顿,只是从本来居住的房子转移到了另一处更为隐蔽的房子。范归祥在安排完他们的转移后,就骑马离开莱克星顿去安排后续的战斗任务了。他以为范海平跟着亚当斯先生一起,也没留意;亚当斯先生以为范海平和范归祥在一起,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莱克星顿等会很可能发生战斗,小孩子带开来好一些。谁知道几个大人没有对对口风,小海平直接处于没有人管的状态。 这下小海平可是开心了,他本来在屋子里待着玩枪,一见到外面开始对阵了,就既好奇又兴奋的拿着杆比他还高一截的滑膛枪出来了。 他偷偷摸摸的绕到了靠近对峙地点的一个小土坡上,在青草的掩饰下就趴在离英军不远的地方。接受了一年多快两年塞缪尔·亚当斯的言传身教,在小海平心里,英国人就是坏人的代名词。他一板一眼地把枪支好,按照往日里范归祥等人的教导,静静地瞄准了皮特卡恩少校的头部。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扣动扳机了。 啪的一声枪响,把对峙双方都吓了一跳,只见皮特卡恩少校身边的一个轻步兵应声倒地,眼见是不活了。皮特卡恩少校全身的鲜血都往脑子里面涌,一根根血管凸起就好似小蚯蚓一般,这帮乡巴佬,竟然敢开枪,弄死他们! 皮特卡恩少校举起指挥刀,怒吼道:“战士们,杀敌!进攻!进攻!” 看到自己战友倒下的英军士兵也都是怒发冲冠,听到皮特卡恩少校一声领下,顿时枪声大作! 民兵们也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就开枪还击,毫不退让! 北美殖民地独立战争的第一枪就这样打响了! 塞缪尔·亚当斯在隐蔽所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听着密集的枪声,不由得感叹道:“多么光荣的清晨啊!” 第四十七章 康科德之战 莱克星顿的第一次冲突很快就结束了,只有四五十人的民兵在正面对抗中哪里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当世冠绝全球的英军的对手? 这次冲突中,北美殖民地反抗军民兵阵亡八人,伤十数人,其他人皆遁走,准备按照原计划,在英军的归途中给他们致命的打击! 英军迅速占领了莱克星顿,皮特卡恩少校命令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抓住两个叛国者,大家以班组行动,谨防民兵的偷袭,逐屋搜寻,一定要抓到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 接到命令的英军轻步兵飞快的开始行动,不一会儿就听到莱克星顿四处传来争吵声,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和东西砸破的声音。 没过多久,史密斯中校率领的大部队就赶到了莱克星顿,见到身边只跟着几个卫兵的皮特卡恩少校,史密斯中校问道:“这里是在干什么呢?” 皮特卡恩少校给史密斯中校敬礼道:“报告,正在执行搜索任务,务必抓捕叛国者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 史密斯中校点了点头问道:“嗯,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放了八具民兵的尸体,那是怎么回事啊?” “喔,是这样的,我刚进村的时候被他们堵住了路,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我们就交上火了,就是这样。我们这边阵亡军人的遗体我已经安排搬到一旁妥善保管了。”皮特卡恩少校就实答道。 史密斯中校脸色就变了,把马鞭狠狠在手里拍了两下,说道:“叫人都回来吧,刚才开了火,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再笨也知道跑了,现在肯定找不到人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康科德,别让他们把物资给转移了。” 这时,一支英军搜寻小组刚刚到了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藏身的屋子,刚刚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正准备破门而入的,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集合的命令,值得悻悻然地走了。 躲在屋子里的约翰·汉考克面上显露着鄙视的笑容,打击了英军一句:“就说这帮英国人是既笨又蠢,而且运气还不好吧!哈哈哈哈!” 几分钟后,史密斯中校就带领着整整齐齐的英军队列离开了莱克星顿,向着康科德直扑而去。路上无惊无险,也无任何阻碍的,英军进入了传说中藏有反抗军枪炮和军需物资的康科德,此时刚刚到了七点钟。 史密斯中校大声命令道:“两百人守住北桥,保持警惕,防止民兵偷袭,其他人,在康科德搜查武器和军用物资!” 一声令下,英军迅速的行动起来,按照刚才史密斯中校的安排,一丝不苟的开始执行命令。 距离北桥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坡,山坡的背面已经聚集了将近两百名民兵。让他们在此处休息,范归祥一个人匍匐着上了山顶,静静地趴在山顶上观察着不远处英军的动态。 范归祥心里默默地点算了一下,暗道:“防守北桥的英军一共是两百人,按照他们的站位,想要偷袭是不可能了,只能正面冲击了。嗯,想要快速解决这次战斗,最好是我手里能有四百民兵,就靠手里现在这两百人,肯定不是英军的对手。” 回头看了看正在越聚越多的民兵,范归祥安下心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发动进攻了,看着英军不像是有动静的样子,范归祥又慢慢的向后退着,趴下了山坡。 那边,史密斯中校接到的报告让他恼怒异常,没有,什么军需物资都没有,没有枪,没有炮,没有火药,什么都没有。 史密斯中校深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么,请问在康科德究竟还有什么?” 皮特卡恩少校回答道:“有几桶面粉,嗯,就这么多东西了。” 史密斯中校的头上都要冒出青烟了,一根根血管在他额头凸起,他愤怒的吼道:“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这让我们回去怎么跟总督大人交待!混蛋!既然就只剩下几桶面粉了,那么就把这些面粉都倒掉,让这些乡巴佬吃泥巴吧!砍断他们的自由旗杆,烧掉他们的法院大楼!总之,我们得给这些乡巴佬一点颜色看看!” 当法院大楼开始冒起黑烟的时候,北桥外的那个小山坡后面已经聚集了四百名民兵,范归祥正在布置作战任务:“我们此次的战斗的任务,是将守在北桥的英军打退,迫使他们退入康科德,然后我们越过桥之后就地列队防守,不需要继续前进,只要有英军试图出镇,就把他们赶回去,只要坚持到中午十二点,就算任务完成了,明白吗?” “明白!”响亮的回答声让人振奋。 “出发吧!”范归祥一挥手,率先向前走去,在他身后,反抗军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向前进发。 防守的英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情况,带队的军官高声喊道:“准备战斗!” 一声令下,所有英军战士已经排成了防守阵型,第一排的英军举起他们的滑膛枪,已经瞄准了快速靠近的反抗军。 双方的距离在飞快的接近,反抗军阵形的第一排发出了枪械的怒吼,一颗颗子弹直奔英军而去,数名英军士兵中弹倒地。但是站在第一排的英军依然是端着枪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反抗军继续靠近。在反抗军第二排士兵准备开火的时候,他们跟英军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时,英军的第一排开枪了,子弹飞射而出,几乎是在出枪的瞬间就看到许多反抗军的民兵倒在地上。 英军靠放弃远距离的第一轮射击,换来了近距离更大有效杀伤的一击,这是英军的经典战法。 这时,范归祥抽出刀来,他在冷眼旁观,他在耐心等待。当美军的第二排部队开完枪,英军第二排部队准备开火的时候,范归祥大刀一挥,怒吼道:“肉搏战!冲锋!”一声令下,范归祥犹如利箭一般从反抗军阵营中冲了出去,在英军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狠狠地插进了英军的队列,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飞上了天空!英军被他一搅和,竟然忘了开枪! 反抗军只是愣了一下,就跟着范归祥飞扑了过去,刺刀见红,杀敌! 四百民兵对两百英军,如果是对射的话,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英军会给反抗军极大的损失,但是双方绞到一起,四百个人和两百个人打群架,那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鲜血仿佛是最廉价的液体,生命仿佛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在一声声扑哧扑哧的刺刀穿破肉体的声音中,英军领队受不了了,他高声喊道:“撤退,撤退!” 英军落荒而逃,获得胜利的反抗军哈哈大笑! 第四十八章 流血的归途 史密斯中校快疯了。 英勇无敌的由职业军人组成的英军竟然被这些只算是业余爱好者的民兵打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必须为英军正名,必须让这些土包子见识见识英军真正的实力。 “皮特卡恩少校,为大英帝国陆军正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对面只有四百名民兵,你就带着两百名光荣的大英帝国步兵,去正面击溃他们,干掉他们!”史密斯中校两眼放光地向皮特卡恩少校下命令。 皮特卡恩少校应了一声,就干净利落的出门去组织部队了,在少校心里,也觉得以一敌二的正面干掉反抗军民兵是手到擒来的举手之劳,他们这些英国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昨天还在耕田、织布、做手工活的业余爱好者。 即便是取得了胜利,用英国人的话来说,那也是不光彩的胜利。 雄赳赳气昂昂地两百名英军步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眼中饱含着蔑视一切的神情,嘴角洋溢着平淡优雅的微笑,就这么的朝着在北桥防守的民兵走去。 站好队列,端着枪正在迎敌的民兵队伍已经快到他们步枪的射击范围了,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两边的房顶上面有人影闪动,房间的窗户上有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大树的树杈上面都出现了一个个持枪的身影。当诸人都抵达战斗位置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锐利的枪响划破空气,一时间百枪齐发,完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骤风暴雨般打击的英军一瞬间就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有枪响?不应该是堂堂正正的排好队列互相射击吗? 从后面来的毫无准备出乎预料的攻击一下子就让英军慌了神,失魂落魄的英军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跑,还有的就地就趴下了。 英军懵了,民兵们可不懵,排好队列好整以暇的民兵开始向慌乱的英军倾泻子弹组成的死亡射线,一个又一个英军中弹到底,哀号声、哭喊声在康科德上空久久徘徊,失去战斗意识的英军残部哭天抢地、哭爹喊娘地跑回了英军的迎敌。 范归祥抱着双臂,看着不远处狼狈逃窜的英军士兵,不由得感叹道,真的是单纯的小伙子们啊! 史密斯中校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正在这时,哨兵传来消息,越来越多的民兵从不同方向向康科德围拢过来! 史密斯中校突然发现,他不能在意气用事了,如果现在再不突围,恐怕过一会就没有突围的机会了! 民兵战斗力再差,他们手里拿着的也是滑膛枪,不是烧火棍,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民兵们还不是蚂蚁呢! 更何况,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从昨天晚上从波士顿的军营出发到现在,英军战士们已经有十四个小时没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这些肚皮快饿扁的军人暂时还有一定战斗力,真的等到都饿扁了,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史密斯中校一排桌子,下令道:“所有部队集合,我们现在开拔,最快速度回波士顿!” “遵命!” 史密斯中校带着减员近百人的队伍开始了回家的路,和来时的兴致勃勃不同,此时的英军饥困交加、士气低迷到不行了。也许可以用那守桥的民兵开刀,给英军士兵提提气,史密斯中校是这么想的。但是等他们看到北桥的时候,却发现那里连一根人毛都没有! 这时,枪声又响了!没错,范归祥故技重施,道路两边的房子成了民兵最佳的射击点,交叉火力犹如死神镰刀一般收割着英军士兵的生命。 “冲,冲出镇子就好了,除了镇子他们就没有可以利用的房子啦!”史密斯中校怒吼道,一马当先带着部下朝着康科德外冲去。 站在一扇窗户后面,正在射击的范归祥听到史密斯中校这么说,不由得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喔,出了镇子就安全了啊,你真这么认为吗?”冷静地射出子弹,干掉一个敌人,范归祥背起他的滑膛枪就向镇子外面跑去。 你们这帮该死的英军士兵,这条回家的路,一定要把你们的血放干才行啊! 冲出了康科德的英军一边停下脚步喘气,一边感谢上帝,让他们抱住了一条命。 可是枪声又响了起来!从道路两边的参天大树上,子弹像不要钱一样的倾泻而下!然后,就看到一个个人影在树上面跳动着,往更前方的地方去等着这些英军了! “这帮狗娘养的!”史密斯中校怒骂道,但是只能下令,“我们继续前进,小心戒备!看到树上的人就给我打下来!” 可是不管英军士兵怎么戒备,怎么小心,总有致命的子弹从树上居高临下的打在他们的血肉之躯上。 这片树林就是英军的修罗地狱! 但是即便是在开阔地也没有多好,任何一面墙,任何一块大石头,任何一个小土坡,任何一个谷仓,任何一片草丛,都有可能射出致命的子弹。 这些英军士兵咬紧牙关,以最大的勇气来面对这不曾遇见过的非常规战斗,这些精疲力尽的英军始终在英勇战斗,没有被困惑和痛苦所征服,不愧为当世第一强军。 只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非常规打击,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坚持不到波士顿就难逃全体被俘的命运,可耻的命运。 等到他们跌跌撞撞的到达莱克星顿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史密斯中校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史密斯中校带领这手下残余的部队进入莱克星顿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盖奇总督竟然派遣了援兵来拯救他!真的要感谢上帝啊! 带领一千二百名精神抖擞,干净整洁的英军的佩尔西勋爵目瞪口呆的看着只剩下半条命,身上肮脏不堪,饿的前胸贴后背,好似被老虎追逐的亡命而逃的狗一样的史密斯中校所部,恨不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史密斯中校,快快,让战士们来这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佩尔西勋爵赶紧让他们进入防御圈内。 一进防御圈,史密斯中校和他的部下都瘫到了地上。抓紧时间吃了些东西,好好休息了一下,史密斯中校走到佩尔西勋爵身边,说道:“非常感谢您能来援救我和我们这些兄弟,佩尔西勋爵。不过,趁着天亮,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要不然被数倍于我们的反抗军所包围,我们也不好受啊。” 佩尔西勋爵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史密斯中校,心中暗道,可怜的被吓破胆的人啊,殖民地的民兵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不好驳史密斯中校的面子,佩尔西勋爵同意了史密斯中校的建议。 从康科德到莱克星顿,发生在史密斯上校和他部下身上的事情又发生在了这支更加庞大的队伍身上。只不过,变得更加庞大的不仅仅是英军,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反抗军让他们的袭击变得更加激烈频繁,更加不可捉摸,更加致命! 神出鬼没的反抗军从任何一个可能不可能的地方发动致命的袭击,一波波一股股不间断的袭击让这些英军很快变成了丧家之犬。 一个英军士兵的精神奔溃了,他大声喊道:“你们是从天上的云上面跳下来的吗?来啊,来夺走我得生命!”说完,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他也应声倒地。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残留在大地上,这些可怜的英军进入了波士顿的防御圈,他们才松懈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第二次大陆会议 “恭喜你啊,归祥,你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啊!”约翰·汉考克兴奋的跟范归祥紧紧拥抱在一起,塞缪尔·亚当斯也在旁边笑着送上祝贺,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呵呵,谬赞了,职责所在嘛!”范归祥也很高兴,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们现在手中的力量还是有限,不足以把英军赶下海,只能先派遣民兵把波士顿围住了,尽量多的给波士顿施加压力吧!” 塞缪尔·亚当斯不住的点头,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范归祥的建议,不过他接着说道:“不过,归祥,你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了,就安排普利斯科特来接手吧,咱们得一起去费城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听说富兰克林先生会直接去费城,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见上一面。” 范归祥点头称是,就去布置下一阶段的围成任务了,现阶段只要给波士顿尽量大的压力就行了,最主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有生力量。布置完任务,范归祥又详详细细的跟普利斯科特交待了又交待,这才能放下心来离开波士顿。 在范归祥忙着部署下一阶段作战任务的同时,塞缪尔·亚当斯等人也联名向全美发出了求援的信件。北美人民因为莱克星顿的胜利沸腾了,康涅狄格、罗德岛等距离马塞诸塞距离近的殖民地的民兵星夜兼程的向着波士顿靠拢。 和约翰·汉考克、塞缪尔·亚当斯、范归祥一起前去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的马塞诸塞州代表还有托马斯·库欣三世,约翰·亚当斯和罗伯特·崔特·潘恩,当然,我们不能忘了小海平。 这里面除了约翰·汉考克和范归祥,都是参加了第一次大陆会议的代表,范归祥这次去也不算是代表,只能算是保镖。约翰·亚当斯和塞缪尔·亚当斯是堂兄弟,另外,约翰·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从小就是邻居,他们的关系相当密切。约翰·亚当斯是著名的大律师,约翰·汉考克每次因为走私吃上官司,都是约翰·亚当斯负责给他辩护,每次都让汉考克先生逍遥法外。 罗伯特·崔特·潘恩是达成五月花号来北美殖民地的清教徒的直系子孙,他也是名律师,后来当了法官,因为参与审判了一七七零年的波士顿惨案而闻名天下。 一行人平平安安的来到了费城,因为他们在莱克星顿的胜利,受到了费城人民热烈的欢迎。 他们刚刚在酒店安顿下来,就有人前来拜访。这是以为四十岁许,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潇洒,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礼貌涵养的贵族,但是眼中偶尔露出的刀剑一般的锋利眼光却暴露了他曾经从军的经历。 塞缪尔·亚当斯一见他,就热情的上去招呼了:“啊,华盛顿先生,快,请进,请进。” 一边说着,一边把华盛顿先生引了进来,塞缪尔·亚当斯向屋里的人介绍道:“这是弗吉尼亚州的乔治·华盛顿先生,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其实这主要还是跟约翰·汉考克和范归祥介绍,其他人都参加了第一次大陆会议,自然是认得华盛顿先生的。 “不知道您这次来,有什么我们能为您效劳的吗?”塞缪尔·亚当斯坐在了华盛顿先生的对面,满脸诚恳的笑意。 “喔,我就是听说了你们在莱克星顿的胜利,来给你们送上我最诚挚的祝贺。”华盛顿先生非常腼腆的笑了笑,说道。 “喔,这啊,没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北美殖民地独立做出努力嘛,都是应该的。要说祝贺,您得把您的祝贺送给他了,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范归祥,我们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塞缪尔·亚当斯把范归祥拉了过来,向乔治·华盛顿介绍道,“他可是富兰克林先生推荐给我的喔,真的是非常好的人才!” 乔治·华盛顿用惊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范归祥,站起身来握着范归祥的手,说道:“抱歉,在北美实在太少见到一个东方人,所以我的表现有点不太得体,希望您能原谅我得唐突。嗯,非常高兴认识您,范归祥先生,在未来的日子里,您的军事才能一定会对我们的独立事业非常的有帮祝!” ………………………………………………………… 富兰克林先生是最后一个到达费城的参会代表,他是从英国返回的,到达费城的第二天,大陆会议就正式召开了。 因为反对英国统治的战争已经打响了,这次大陆会议就具有了北美政府的性质,而不仅仅只是一次大会。这就意味着,代行政府行政职能的大陆会议会长期存在,而不可能短期闭幕。 所以大会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现在聚集在波士顿的民兵该怎么办?如果这支军队再得不到全美的认可和支持,他就面临着解散的命运。但是这个绝对不能允许的,一旦这支部队解散了,再去哪儿召集这么多的人手呢? 所以,在进行了一番讨论后,大陆会议自然而然的承认了这支军队的性质,并依此建立了大陆军。 大陆军既然成立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就凸显出来,应该让谁来领导这支部队,成为大陆军的总司令呢? 这时候主要的几个人选,就是弗吉尼亚州的乔治·华盛顿,马塞诸萨州的约翰·汉考克,以及从海外归来的查尔斯·李。 约翰·汉考克的才能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身体状态不是太好,就从人选中去掉了。 查尔斯·李的才能和身体都让人放心,但是把这支部队交给一个刚刚从海外回来的人,实在不能让人放心,他也就从人选中去掉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乔治·华盛顿了,人们对他没有什么疑虑,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聚集在波士顿的都是北方殖民地的民兵,让乔治·华盛顿一个南方人来领导适不适合?有人坚持要北方人来领导,有人认为乔治·华盛顿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问题争论不下,就算是支持乔治·华盛顿的人,包括弗吉尼亚的代表,也没有去促成这件事。 最后让这个问题一锤定音的是约翰·亚当斯,为了让南方和北方更好的团结在一起共抗英军,理应让乔治·华盛顿来当这个总司令。 六月二十日,乔治·华盛顿获得了大陆会议的委任状,成为了这支军队的总司令,第二天,他就前往波士顿了。 约翰·汉考克没能如愿以偿当上总司令,但是几经波折,却当上了大陆会议的主席。 而就在这几天,波士顿刚刚经历了邦克山战役。 第五十章 邦克山之战(一) 当范归祥等人离开波士顿前往费城的时候,约翰·汉考克他们组织起来的民兵已经包围了波士顿。这个时候,波士顿城内的英军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千人,但是五千人去攻击万人的民兵,且是刚刚在莱克星顿大胜的民兵,英军自忖是没有这个实力战而胜之的;而万人的民兵想要攻破五千英军驻守的波士顿城,那也是力有不逮的。双方就这么僵持下去了。 在僵持的过程中,双方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 反抗军这边,附近殖民地的民兵正在源源不断的开到,新罕布什尔的约翰·斯达克上校、罗德岛的内森尼尔·格林领导的大批民兵还有其它州的零散的民兵。这些千里迢迢赶来助战的民兵对于正规军的各项规定和章程知之甚少,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能战斗,火枪使用熟练,战斗意识好,都是最优秀的兵源。 反抗军感觉,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兵力对英军进行打击了。 英军这边,跟随着军舰和运输舰前来支援的威廉·豪威将军,伯格因将军和亨利·克林顿将军,看到威武雄壮英姿勃发的英军竟然被万余名衣衫褴褛,装备参差不齐的叛军围在波士顿城内,都认为是奇耻大辱,誓要把这些乡巴佬彻底消灭。 英军感觉,特别是托马斯·盖奇总督感觉信心爆棚,是时候给反抗军致命的打击了。 还是英军率先出手,他们计划在六月十八日,发起一次大规模行动,行动目标是从坎布里奇向被扫,把聚集在波士顿外的民兵都赶回去种田。 这条绝密的消息,又被反抗军知道了,也不知道英军的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 此时,在康布里奇——反抗军总指挥部里面正吵成一团。 普利斯科特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英军想对我们下手,但是我们现在也有足够的力量对波士顿的英军干点什么了,我认为我们应该抢先派兵占领查尔斯顿的邦克山高地,一旦占据这块高地,我们就可以对英军占领区俯瞰进攻,占据战略上的优势!同时,也就牵制住了英军,使他们没有能力发动对反抗军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内森尼尔·格林同意这个建议,同时建议道:“这个主意很好,需要注意的是,在初期要能压制住英军的反击,我带来的都是跟法军和印第安人多次交手的好手,我提议由我带领我们罗德岛的民兵承担这次占领高地的任务。” 约翰·斯达克上校不乐意了,不忿的说道:“你的兵是好手,我的兵就不是了吗?哼哼,法国人和印第安人的血我们见得多了,这还是头一回跟英国人干,怎么着也能让我们坐镇后方啊!” 普利斯科特两边劝解道:“好啦,都是来跟英国人作战的,自然不会让谁坐冷板凳。不过,这里毕竟是波士顿,是我的主场,这次战斗还是应该由我做总指挥,你们两个人跟我一同努力,怎么样?” 那两位吹胡子瞪眼,就喷开了,三人乱作一团。最后还是马塞诸萨州安全委员会的命令,让普利斯科特负责这次行动,其他人按需要从旁辅助。 普利斯科特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做好物资准备,他要在邦克山高地建立防御工事,以抵抗英军的攻击,然后,利用高地的防御工事向波士顿的英军进行居高临下的打击。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波士顿的英军自动退出波士顿。反抗军占领波士顿,不管是波士顿的地理位置带来的实际作战利益,还是波士顿的解放带给北美人民的鼓舞激励,都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建立起防御工事,否则,如果让民兵直接暴露在英军的火力之下,不说有生力量的惨重损失,可能民兵们在这样的作战条件下很快就会失去作战意志,给士气带来极大的打击。 六月十六日晚,普利斯科特所需要的建造防御工事的物资。 “快,突击队员今晚务必在邦克山高地建立防御工事,天亮之前一定要建好!”普利斯科特下令道,“冲击队,出发!” 一千两百名预先选定的突击队员出发了,带着修筑防御工事的物资、自己的滑膛枪和弹药,迈向了邦克山的战场。 部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了预定位置,普利斯科特开始和军事工程师理查德·格里德利上校安排防御工事的构建。他们一边勘察周边的地形地貌,一边讨论,这时理查德·格里德利上校看到了距离波士顿更近,山势更陡峭,更易守难攻的布里德山,他建议普利斯科特:“我们应该在布里德山上修筑第一层防御工事,把邦克山作为第二道防线。” “好,你是专家,听你的!传令下去,主力部队前往布里德山修筑工事,后背部队留在邦克山,完成第二道防线的修筑!”普利斯科特下令道,这时已经是午夜了,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前几天还是农夫,工人的士兵,拿起各式工具,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修筑着简陋的防御工事。 “快点,快点,兄弟们加油干!” “别偷懒,这里得加固,这样随随便便的弄一下可岂不到防护的作用。” “防线往那边再延伸一点,这么短的工事可不够。” “快点,快点,天要亮了!” 毕竟不是专业的工兵,虽然紧赶慢赶,但是到了第二天清晨还是没能完全修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大地上,民兵们毫无察觉,还在埋头苦干。 忽然,尖利的破空声呼啸而来,而后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刚刚修了大半的防御工事上,一个民兵战士一个不查,被这枚炮弹划过了身躯,连脑袋都被砸掉了! “敌袭!炮击!注意隐蔽!”一声声凄厉急促的喊声在布里德山顶响起。 很快,这一声声的警告声就被震耳欲聋的隆隆的炮击声所淹没,一枚又一枚的炮弹好似不要钱似得向着布里德山阵地砸下去,一时间浓烟滚滚,硝烟弥漫,布里德山好似绕烧起来了一般! 不远处,正在查尔斯河里巡逻的一搜舰艇,正一发发的喷吐着滚烫的炮弹。这艘巡逻舰艇的甲板上,船长正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布里德山的防御工事。 船长一边看着,一边默默的数着,一开始他们只是发现布里德山山顶多了一处工事,所以开始炮击,谁知道随着他的观察,布里德山山顶上好像一夜之间都被防御工事所密布! “传令,尽快向着山顶的防御工事打光所有炮弹,然后我们回转波士顿,向长官们报告!” 临河而望的波士顿,托马斯·盖奇总督一下,所有的将军们,还有无数的波士顿居民,都被这惊天动地的炮声所惊醒,索然一艘舰艇的动静没那么大,但是他代表的意义太重大了,这意味着波士顿的攻防战已经拉响。 所有高级军官都慌慌张张地赶往总督府,盖奇总督正阴沉着脸看着波士顿地图,听着情报官员的报告。 反抗军指挥部,约翰·斯达克上校和内森尼尔·格林听到炮响都冲出自己的屋子,拿着望眼镜就往邦克山那边看,一边看一边大喊:“集合部队,集合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邦克山战役就此拉开帷幕! 第五十一章 邦克山之战(二) 巡逻舰艇的炮弹很快就打完了,他立即返航回波士顿,去做战况汇报了。 普利斯科特骑着马赶到了刚才炮击最严重的情况,焦急的大声喊道:“兄弟们,怎么样,赶快救治重伤员,快快!” 本来看着一片狼藉的阵地,顿时就活了过来,被炸的灰头土脸的民兵们纷纷站起身来,互相问候着,左右一合计,除了一开始那个兄弟比较倒霉,不幸阵亡了,总共就只有几个人受伤,拜良好的防御工事所赐,大家基本上都安然无恙。 看到这情况,普利斯科特就安心了,他策马在整个防御阵地转了一圈,一边查探情况,一边给战士们鼓劲。战士们情况都还不错,身体状态良好,只是有些疲惫。等回到前沿指挥部,普利斯科特跟帕特南说:“你回去向总指挥部报告,就说战士们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辛苦劳作,已经非常疲乏了,英军的进攻就快来了,尽快给我派增援过来,还有补给品!快点去吧!” 英军的高级将领都齐聚在了总督府的会议室,这时候巡逻舰的详细情报已经送到了。 大家都沉默地坐着,没有人说话,他们在等盖奇总督也是驻美英军总司令的发言。 盖奇总督虽然作战指挥能力一般,但是毕竟是行伍出身,究竟战争,一眼就看出了反抗军的目的,他沉声说道:“显而易见,反抗军是想要占据班克山,建立长期的工事,对波士顿进行居高临下的攻击。我们要采取的行动也很简单,就是把他们赶出那些防御工事。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与座诸位都摇了摇头。 查尔斯顿就在波士顿北方,中间就隔了条查尔斯河,在班克山建立了长期的工事,英军随时会被反抗军掉打,反抗军想打波士顿就打波士顿,想打舰队就打舰队,这样的话日子还怎么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英军将领都是懂得,自然不能让反抗军占据如此有利的地形。 盖奇总督看大家都没有意见,继续说道:“那么好,我们直接用运兵船在查尔斯顿的海滩边登陆,直接冲上去干掉反抗军,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点大家就有想法了,直接推,说的倒是痛快,那是用人去推防御工事,得死多少青年俊杰才能攻克这样的工事啊,这样未免太儿戏了吧! 几个将领表达了反对的意见,这时,盖奇总督还没说话,伯格因将军满脸鄙夷之色的站起来发言了:“你们也太把那些土包子、乡巴佬当回事了吧?就他们,还想挡住我们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简直是开玩笑!我坚决支持盖奇总督的建议,直接推过去,把反抗军赶出工事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上司对着干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再说了,他们也同样没把反抗军放在眼里。 还是威廉·豪威将军做了个补充意见:“不如这样,在中路主力进攻部队之外,再加一路部队,从北侧的海滩登陆,绕到布里德山后方,对反抗军发起夹击!” 盖奇总督的脸色这才比较好看了,同意了豪威将军的建议,发布命令道:“接受豪威将军的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皮高特将军率领,正面攻击;一路由豪威将军率领,侧面包抄。务必全歼敌人!在步兵发动攻击前,炮舰对山上的阵地持续攻击!” “遵命!”刷的一下,所有将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向盖奇总督敬礼道。 英国人已经磨刀霍霍了,坎布里奇的安全委员会还在纠结。他们已经收到普利斯科特的要求,但是,究竟该不该派出援兵呢,安全委员会主席伤了脑筋。他倒不是故意要坑害普利斯科特,他是怕派出援兵会影响主力部队。 这时,约翰·斯达克上校和内森尼尔·格林也收到风声了,两人几乎是同时赶到了总指挥部,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恨不得脚上都踩着风了。 “让我去支援吧!”他们同时安全委员会主席喊道,然后两人互相嫌弃的看向了对方,“他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带队去就行了!” 安全委员会主席左看看,右看看,被这两个人弄得呆住了。稍微思忖了一下,主席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吼道:“约翰·斯达克上校带领增援部队前往邦克山,带上足够的补给!内森尼尔·格林就留在指挥部,防止敌人偷袭!就这样,赶紧去办吧!” 在双方的指挥官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时候,布里德山上的反抗军正在用血肉之躯体验着钢铁的洗礼。 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战舰沿海岸线停靠,一门门大口径火炮喷吐着烈焰,一枚枚滚烫的实心钢弹狠狠地砸在防御阵地上。反抗军的勇士们不得不躲在防御工事的后面,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反击,而是趁着炮击的间隙,从工事的射击口向着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示威性的还击。 这些还击对舰艇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却引得更大的一波炮击向这里汇集。 普利斯科特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一幕幕的情景,恶狠狠地说道:“妈的,这样打下去,士兵没什么伤亡,但是士气很快就没有了!嗯,那是运兵船!英军看来是准备登陆作战了,来吧!” 海岸线上,一艘艘运兵船停在那里,一队又一队的穿着光洁亮丽整整齐齐红色上衣背着闪耀着夺目光彩的滑膛枪的英军士兵迈着大步走了下来。 豪威将军的声音在高喊着:“前进!前进!让我们去征服、去击溃这些胆大妄为的反叛军!” 一队又一队英军士兵在前进着,前进着! 第五十二章 邦克山之战(三) 普利斯科特在望远镜中看着接连不断从运兵船上踏着整齐步伐下到查尔斯顿半岛的英军士兵,他感到整条脊椎骨上正冒着寒气,而强壮有力的心脏正剧烈的激发着勇气的鲜血送往全身各处。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所有人进入防御工事!”一声声命令在布里德山和邦克山上空回响,饥肠辘辘的战士们扔掉了手中的修筑工事的工具,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滑膛枪,听着心脏砰砰砰的响声,透过防御工事的观察孔死死地盯着远处正在不断逼近的英军。 皮高特将军看着士兵们都已经就位,信心满满的下令道:“开始进攻吧!” 随着这一声令下,最先开始发动攻击的还是火炮,这次是随着运兵船一起到达查尔斯顿半岛的陆军大炮,在火炮的攻击下,民兵们只好躲在防御工事后面不敢露头,而英军步兵趁着火炮的掩护径直向布里德山走去。 普利斯科特的指示在防御工事后面迅速的传达着:“不要着急,把英军放近了再打;那个时候为了避免误伤,火炮肯定会停止射击,而我们的射击命中率也会大大提高!”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竟然是异样的安静,除了隆隆的炮声,和整整齐齐地步伐声,其它声音都消失了。 豪威将军看到前进的英军,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下令让运兵船启航,他要带着他手下的精锐轻步兵去神秘河口登陆了。 在豪威将军看来,以力压人固然是堂堂正正的大道,但是未免过于笨拙,而且像布里德山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势,即便胜利了,手下将士伤亡也是颇大。在他心里,所谓的正面攻击一路不过是用来吸引反抗军注意力的,真正要击溃全歼反抗军,还得看他的这路奇兵。 他刚才在这里仔细观察过整个防御阵地,这阵地并没有延伸到神秘河谷一处,那里正是无人防守,可以轻而易举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之所在! 信心爆棚的豪威将军率领着麾下的运兵船直扑神秘河口,他要一战定乾坤! 等船队到了神秘河口,豪威将军傻了眼,这边明明不是防守阵地,刚才看着时候也没有人防守,怎么这会儿有了两百人左右的防守部队?! 这样可不行,自己的士兵下水的时候,岂不是活靶子?豪威将军立刻向英国皇家海军传递信息,要求他们派出一艘舰艇,用葡萄弹攻击岸上的守军,把这股守军给打散了。 而皇家海军给豪威将军的回复则让他三尸神乱跳,他们没有这一区域的航道图,所以不能对豪威将军施以援手,请豪威将军见谅。 豪威将军眼见自己偷袭包抄的神来之笔变成了强行登陆,气不打一处来,一股凶戾之气在心中涌起,瞪着大眼吼道:“进攻,进攻,冲上去刺刀见红,让这些乡巴佬只有一次进攻机会!” 这些英军轻步兵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听到豪威将军的命令,纷纷争相下船,端着刺刀就朝海滩冲去。 海边只是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豪威将军心下大定,这样的枪声,看来这些守军确实如他们英军将领所考虑的,都是垃圾! 但是预想中的英军轻步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并没有响起来,总是下去一批战士,响那么几声喊叫声,接来下一阵稀稀拉拉的枪响,这边英军就没了声音了。 豪威将军这才察觉到事有不对,他本来正在船舱中看着地图,考虑下一步作战计划,原本的偷袭计划现在已经被打乱了,只得重新规划了。这时候,他上到甲板上一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海滩上成片成片的趴满了英军红色的尸体! 约翰·斯达克上校得意洋洋的站在岸边,跟身边的战士们笑着说道:“兄弟们,就这么打,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训练有素的英军吗?我看就是一群小雏鸡嘛!” 旁边的战士们一边上着子弹,一边跟着约翰·斯达克上校嘻嘻哈哈。 他们都很放松,英军士兵一波波的攻击,在他们看来还不如打火鸡和驯鹿有挑战性,这些英军士兵动作太慢了,而且也太单调古板了,打提前量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些士兵都是约翰·斯达克上校带领的新罕布什尔团的战士,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猎能手,精度射击不在话下,用通俗的说法,这些人个个都算得上神射手。而且,他们使用的不是滑膛枪,而是来复枪。来复枪虽然有装填速度慢,不能加装刺刀等缺点,但是它射击精度高,特别对这些新罕布什尔团士兵的胃口。 黑了脸的豪威将军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不能再用一波波上的添油战术了,必须全军集体出击,正面击溃敌军,实际上,就是靠人多,让守军来不及装填弹药。 这边一动作,约翰·斯达克上校就发现了英军的变化。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呵道:“大家注意,英军要拼命了,我们等会儿且战且退,直接退到邦克山防御线,记住,别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了!” 在布里德山防御线,英军已经开到距离守军很近的位置了,这时候,趁着炮击停止的机会,守军们千枪齐发,打了英军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就是数十近百条人命丢在了阵线前。英军也丝毫不畏惧,反应过来的英军立刻按照平时训练时的要求,对反抗军施以打击,一时间打得反抗军抬不了头。 这时候,去剑桥总指挥部报信的帕特南找到了普利斯科特,向他报告说:“总指挥部已经派出了援军,由约翰·斯达克上校带领,不过约翰·斯达克上校发现我们在神秘河口的防线有漏洞,就带了两百援军去那里驻守了,其他援军都抵达了邦克山阵地。我们现在最好把布里德山上面的修筑防御工事的器具运送到邦克山上去,以免此处失守,让英军抢了去。” 普利斯科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帕特南的建议,说道:“好的,往后运送物资的事就由你来处理了,我这边再多坚守一段时间!” 第五十三章 邦克山之战(四) 普利斯科特没有退缩半步,他让帕特南去处理转移到第二道防线的事宜,自己却仍然站在前线,跟应用的反抗军战士们站在一起,指挥着将士们奋勇杀敌。 他知道,他们每坚持一秒,帕特南就能多一秒转移,而第二道防线就能多一秒准备时间。 对攻还在继续,反抗军这边从工事空隙中零散射出的子弹,虽然不整齐,但是总能带走几个英军士兵的生命。英军士兵们不愧当世第一强军之名,虽然损兵折将,虽然进攻受挫,但是仍然顽强的进攻,踏着整齐的步伐,拍着整齐的队列,射出整齐的枪弹,向着反抗军的阵地喷吐着愤怒的烈焰。虽然大部分子弹都被挡在了防御工事上,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子弹给夺取了性命。 “大家稳住,不要惊慌,把英军放近了打,狠狠地揍这群狗娘养的!”普利斯科特高声喊着,然后他用滑膛枪朝着英军开了一枪,只见那边又应声倒下一个人。 普利斯科特的死战不退,极大的激励了奋战中的反抗军,这些汉子们又一次给与了英军死亡的打击。 鏖战多时,伤亡率远远高出反抗军一大截的英军首先支持不住了,死伤惨重的英军缓缓后退,后方的火炮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大规模的覆盖射击,避免步兵在撤退的时候遭到反抗军的打击。 普利斯科特看到英军撤退了,他也没有下令追击,毕竟现在的反抗军占据防御工事和高地的地利,是占了大便宜的,而且对于没有那么多正规军事训练的民兵,这种打法是很合适的,真要追上去野战,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看看反抗军的状态,和经过猛烈打击的防御工事,普利斯科特敏锐的察觉到不可能抵挡下次的进攻,也就趁着这个英军撤退的机会,把反抗军撤到了邦克山的第二道防线。 当普利斯科特率领的反抗军到达邦克山防线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神秘河口撤回来的约翰·斯达克上校和他带领的新罕布什尔团的战士。 这次约翰·斯达克上校和他带领的新罕布什尔团的战士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这个防线上的漏洞加以弥补,很可能留在布里德山的反抗军就被包了饺子。而且,约翰·斯达克上校他们不只是填补了防线的空缺,更是极大的打击了豪威将军率领的英军轻步兵,有效杀伤了他们的有生力量,让他们血染海滩,损兵折将。这样进一步的减轻了后续的防守压力。 普利斯科特由衷的感谢道:“这次可多亏了你们来援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约翰·斯达克上校豪爽的笑道:“客气了,客气了,来吧,咱们一起狠狠地教训这些不知道死活的英国佬一顿。” 两个人碰了碰拳头,就开始准备应对英军的第二次冲击了。 英军这边,豪威将军的轻步兵和皮高特将军的普通步兵汇合在一处,军力也是大大增强,准备进行强攻,直接用人堆把反抗军推出邦克山。 第二次进攻几乎是第一次进攻的翻版,反抗军把英军放近了,从工事里面对英军进行枪击。英军在暴露的旷野中,排着整齐的队列,对反抗军进行还击。 结果也和第一次进攻一样,英军的伤亡太高,这次进攻又被反抗军击退了。而反抗军到现在为止,防御工事已然破损,人员损失也很大了。加上长时间的战斗,人困马乏,弹药耗尽,而后续的支援却迟迟没有上来,虽然打退了英军的第二次进攻,可是绝对支持不住第三次进攻了。基于此,反抗军也开始缓缓撤出阵地,向着剑桥方向撤退。 帕特南自告奋勇的带着一队人马殿后,对少量的追击英军层层阻击,还挖了无数的陷阱,使得英军无功而返。 是役,英军参战两千余人,战损150余人;反抗军战损不到五百人。这向世人宣告,即便是正面对抗,北美反抗军的民兵也不会惧怕英军的! 来吧,英国人,咱们死磕到底! 第五十四章 目标,法兰西! 自从邦克山战役后,波士顿乃至整个北美的局势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英军占领了邦克山上的防御工事,控制住了整个查尔斯顿半岛,反抗军再想从这里俯视波士顿是千难万难了;而反抗军则是牢牢控制了波士顿城外从冬山到杜切斯特的所有隘口,城外想要支援波士顿的英军全被堵在了隘口之外,波士顿城内的机动兵力除了一队轻骑兵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英军也没有发动再一次进攻的能力了。 当乔治·华盛顿到达波士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一到波士顿,乔治·华盛顿就就任了大陆军总司令,而包围波士顿的反抗军此刻也被正名了,他们是隶属于大陆会议的大陆军,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反抗军。 面对僵持对峙的局势,华盛顿在现有条件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继续围城吧!于是,华盛顿把各个州能够调集的部队都集中来了波士顿,保持对波士顿的压力。在这个时候,华盛顿将军对民兵进行了整合和训练,力求让这些民兵成为真正的军人。 在长达数月的围城后,眼见冬天要来了,华盛顿将军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本来就是装备不足,训练不足的民兵队伍,面对严寒能不能坚守的住,而且这么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这些民兵能不能耐得住寂寞,这些都是问题。况且,就算这些民兵没有问题,军需能否跟得上也是个大问题,毕竟是初创的军队,什么物资都需要采购,为了让军人们能够安稳的度过寒冬,需要的军需物资很可能会压垮了大陆军本就不富裕的家底的。 华盛顿将军三番五次对英军发动挑逗性的攻击,只希望能够同英军正面交火,让后打败他们,把他们赶出波士顿。 但是盖奇总督是铁了心要做缩头乌龟了,不管大陆军怎么动,他就是不动,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等大陆军不战自溃,还是等大陆军粮食吃光,谁也不知道盖奇将军在等什么,反正他就是这么一直等着,也没有什么作为。 这让华盛顿非常头疼,他为了逼英军出战,派遣了一只远征军奇袭魁北克。在突袭魁北克失利后,这支部队改为对魁北克围城,也牵制了部分英军。 但是对于急于跟英军决战的华盛顿而言,魁北克的围城,对他而言就毫无意义了。华盛顿只能继续围城,直到一七七六年三月,在大陆军占领了多切斯特高地后,英军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波士顿。 光复波士顿的胜利给了大陆军极大的鼓励,让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人们真正相信他们是有能力击败强大的英军的! 大陆会议那边,诸多事物已经让约翰·汉考克等人的脑浆快沸腾了。虽然大家都是怀着共同的心愿共聚一堂来奋斗的,但是其中的龃龉和争权夺利还是少不了的。况且,究竟为什么要打这一仗,都是从一七七五年开始开会,到了一七七六年才解决。一部分人,如约翰·汉考克,塞缪尔·亚当斯等人,是坚定的独立主义者,就是要让北美殖民地独立成为一个拥有完全主权的国家;另一部分人呢,则是认为,跟英国打一仗,取得和英国同样主权的,效忠于英国国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就可以了。 就这个问题,大家就争论了一年时间,最后才确定,这场战争的目的,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建立一个拥有完全主权的独立国家。 据此,一七七六年七月四日,由托马斯·杰斐逊起草,经由富兰克林先生与亚当斯先生修改整理后提交大会,并由大会审议定稿后,交由十三个殖民地代表签署的《独立宣言》出炉了。《独立宣言》正式宣告了美国的独立,这一天也就成了美国的独立日。 第一个在《独立宣言》上签字的人,就是约翰·汉考克先生,他也成为了美国独立后的第一位首脑。富兰克林在签字后感叹道:“我等而今务须生死与共,否则定遭个别处决。” 这时候,看上去美国的斗争一切都好,但实际上,独立战争的压力巨大,仅仅靠殖民地的人民战斗,仍然十分困难。 这一天傍晚,约翰·汉考克敲开了富兰克林先生居所的大门,在会客厅,他见到了富兰克林先生和小海平。 这一年,塞缪尔·亚当斯也是忙得脚后跟磕到后脑勺,也没有时间教小海平,正好富兰克林先生的时间很富裕,他就自告奋勇的接过了教育小海平的重任。 看到两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的汉考克主席,富兰克林先生不禁说道:“最近还是事务繁多啊,汉考克。” 汉考克先生喝了口茶,仰天穿了口气,这才答道:“是啊,忙死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富兰克林先生看着这位比他小了一截的年青人,不忍的说道:“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啊,身体累垮了,以后再怎么战斗呢?行了,你也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拜访的,说说吧,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办的,我自当尽力而为。” 汉考克主席看着富兰克林先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这真的是位伟大的人啊,在大陆会议中,在《独立宣言》上签字的人中,就数富兰克林先生年纪最大了。富兰克林先生开始工作的时候,这些参会的人很多都还没出生呢。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富兰克林先生很少发声,也不怎么参与具体事务。汉考克先生明白为什么富兰克林先生要这样,这是对年青人的信任,对年青人的锻炼。富兰克林先生去年才结束了十年的英国任务回到国内,这个时候有要求他远渡重洋背井离乡,说实话,汉考克先生有点不忍心。 富兰克林先生看着半晌没有说话的汉考克先生,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微笑着说道:“独立战争不是打一次两次胜仗就能取得胜利的,这时一个长期且艰巨的斗争,完全靠我们殖民地人民来战斗,实在是不容易,最好是能拉来几个外援,在国际上施以援手,那么我们的压力也就减轻了,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嗯,按照现在的情况,能够给英国足够大的压力的也就是法国了,如果能以法国为根基,再拉上几个国家,就大事可期了。这样吧,你给我安排一艘去法国的船,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约翰·汉考克竟然说不出话了,他犹豫了半天,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多次,才一脸愧色的说道:“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这个,唉,真的挺不好意思让您这么大年纪再去那么远的地方。” 富兰克林永远是那么慈祥的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事现在也就适合我去干了,能尽我的一份力,也是我得荣幸,这不是你的问题。国家需要,在所不辞!” 约翰·汉考克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是没有别的更好的人选了,这样吧,您去的时候把范归祥带上吧,此行颇为凶险,英国人明的不敢怎么样,暗地里下手的可能性很大,带上他保护您我们也能安心些。” 富兰克林笑着点点头,说道:“嗯,看范归祥怎么说了,如果他不反对,我也没问题。正好带着小海平,可以继续他的学业。这孩子最近进步很快!” 过了没几天,在费城的码头上,富兰克林先生带着范归祥,范海平和其它一些随行的工作人员登上了开往法国的客船。为了保密性,富兰克林此行并未向外透露,只有约翰·汉考克和塞缪尔·亚当斯两人,穿着斗篷,遮着脸庞,在下面静静地看着他们登船。 等到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船舱里,塞缪尔·亚当斯一拉约翰·汉考克,说道:“走吧,我们还得为华盛顿将军筹措军饷和粮食,最近资金可是不太多。” 客船此时已经缓缓开出了港口,向着欧陆驶去。 目标,法兰西,出发! 第五十五章 在海上 在富兰克林先生一行人秘密的乘坐着客船奔赴欧陆的时候,约翰·汉考克主席又安排了一群人第二天看似隐秘,实则处处让人注意到的离开费城,乘坐武装帆船“复仇号”向着法国挺进。 富兰克林先生的心情和精神状态倒是颇为不错,想来也是长久在外奔波,并不觉得乘着大船跨越大洋是件辛苦的活计,亦或是苦中作乐,要不然也太难熬了些。 富兰克林先生在那时候已经年过古稀,虽然依旧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但是身手确实不如从前敏捷,体力也是大大不如了。 上了船住进了船舱,富兰克林先生也就懒得动弹了,整天就待在自己的船舱里整理从前的笔记,或者是写写算算,研究些新的课题。 范归祥就在富兰克林先生身边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虽然范归祥实际的职务是保镖,但是对于富兰克林先生有着高山仰止般敬仰之情的范归祥,是把自己当成富兰克林先生的子孙来看待的。 “归祥啊,时间差不多了,这会我也没什么事,你就再去测量一下海水温度吧。”富兰克林先生一边翻着之前记录的笔记,一边不好意思的请求范归祥的帮助。 如果他还在壮年,肯定是会亲自动手,而不是麻烦别人的。 正在忙前忙后的范归祥应了一声,在身上擦了擦手,就拿着富兰克林先生的测温装置出去了。这事范归祥也干了好多次了,熟门熟路的,没什么问题。 范海平看范归祥走了,这才凑到富兰克林身边,小脸蛋上写满了好奇,稚声稚气地问道:“富兰克林爷爷,您为什么要测海水的温度啊?一路下来,都测了好多次温度了,这有什么用啊?” 富兰克林先生宠溺的抹了抹小海平的头,慈祥地说道:“我测海水的温度,主要是为了研究洋流。” 小海平满眼冒着星星的问道:“什么是洋流啊,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 富兰克林先生抱起小海平,两人透过船舱的窗户看向外面蔚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小海平,你看,外面的大海看似平静,实际上海水在朝着不同的方向运动着,这就是洋流,也可以叫海流,借助洋流的推动,海上的船就能更快的到达目的地了。当然,我这只是简单的说法,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得从基本的物理知识开始学起了喔。” 小海平开心的拍拍手,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我要学。” 富兰克林先生也乐呵呵得把他放了下来,点点头同意了,“嗯,行吧,反正你学了很多基础的语文和数学,现在开始学些基础的物理知识也挺好的。” 这个时候,船舱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范归祥迈步进来了,他把这里的海水温度告诉了富兰克林先生,接着把嘴巴凑到富兰克林先生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先生,我发现了些不好的事情,刚才我去测量水温的时候,看到船尾漂浮着木桶。昨天和前天我也都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前有考虑是意外,所以没跟您说,但是现在可以肯定,我们,至少是我们所乘坐的这艘船是被人顶上了。” 富兰克林先生微微笑了笑,哂笑道:“预料之内的事,英国人哪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到法国去呢。这事你看着处理吧,一来,我也确实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二来,我这条命之前就是你救的,现在还是麻烦你吧,我也放心。”说完,富兰克林先生朝着范归祥点点头。 范归祥也不推辞,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您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我来安排这一切。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说罢,范归祥就走了出去。 在视距之外,距离富兰克林一行人乘坐的客船还有不短距离的地方,一艘英国皇家海军的舰艇正在海上急速前进。 “报告,前方又发现了浮桶!”一命英武的海军上尉向舰长报告。 “那么,纳尔逊上尉,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吧!” 第五十六章 怒海波涛(一) 范归祥立刻行动了起来,当务之急有两件:一是加强富兰克林先生的警卫工作,之前在船上一直风平浪静,警卫工作有些松懈了;二是抓出隐藏在船上的奸细,不管是英国人的奸细也好,还是海盗的奸细也好,这个人的存在始终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尽早除掉了他,客船才能安全的不经历任何风险的抵达欧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与其面对敌人战而胜之,不如让敌人完全找不到自己。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传说中能上九天揽月,下深海捉鳖的神仙,挨了刀子会流血,中了子弹会丢命的。 这次因为是秘密行动,范归祥带来的负责保卫工作的人并不多,只有五个人,加上范归祥一共才六个人。不过这五个人也都是参加了多次战斗,上过刀山下过火海,闯过枪林弹雨的硬汉。 “你们四个,两个人守在门外,两个人去屋内贴身保护富兰克林先生,一明一暗,在船上这么狭小的空间,也基本能够保护富兰克林先生的生命安全了。安德鲁,你跟着我,我们去抓鼹鼠。”范归祥把安保人员集合在一起,分配了一下工作,“对了,还得注意保护两位小少爷的安全,让他们两个也都待在富兰克林先生的房间里面吧。” 说罢,范归祥就带着安德鲁向着船长室走去。他们两个人都是在左腋下放着一把做好激发准备的手枪,右腋下插着一把吹毛可断的匕首,穿着外套什么都看不出来,却实实在在的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船长室位于船尾,就在船舵下方,当范归祥和安德鲁登山甲板的时候,大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发着温暖的阳光在这深秋时刻,给了人们极大的鼓励,一众水手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海上的营生,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在传递着。 范归祥他们没顾得上这些,他们径直走到船长室门口,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门,在等侯开门的时候,范归祥低声跟安德鲁说:“刚才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注意到有人在注意我们么?” 安德鲁也用同样低的嗓音说道:“我看到了有三个水手对我们似乎有不满,您呢?” 范归祥说道:“我看到了四个,等会我们回去的时候再看看,合计合计看有几个人是我们看重复的。然后找机会,做掉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回应范归祥的是安德鲁露出牙齿的无声笑脸,因为抽烟而变得肮脏的牙齿在此时显得份外狰狞。 这时候,吱的一声,船长室的门打开了。船长一看来的人是两位乘客,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下琢磨着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船长不动声色得把他们给礼让进了房间,然后顺手带上了房门。 范归祥一走进船长室,就看到了一杯正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正放在办公桌上,在咖啡旁边正放着一张很精致的航海图,航海图上正放着的铅笔告诉了范归祥船长刚才在干什么。 船长走到壁橱旁边,拿出了一瓶白兰地和两个玻璃杯,给每个被子倒上大半杯,又把那瓶白兰地放回了壁橱,这才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他一边把两杯酒递给范归祥和安德鲁,一边充满疑惑的问道:“喔,还请见谅,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两位的,只有这点白兰地,聊表心意了。嗯,不知道两位尊贵的朋友这次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呢?” 范归祥只是稍微品了一点,感受了一下白兰地的醇和和特殊的芳香,不禁感叹道:“果然是好酒啊!”安德鲁根本就来不及发表什么感叹,嗅了嗅那香气,他就一口干了。 船长脸上浮现了一丝骄傲的微笑,作为长期在美国和法国之间往返的人,他对葡萄酒还是有不少研究的,这瓶白兰地虽然算不上极品,但是也是干邑地区出产的精品,对于范归祥的赞赏,他感到非常的满意。 “呵呵,好酒算不上,嗯,只能说还算不错吧。这酒在法国只是寻常而已,等船到了法国,您可得去好好的品尝一下法国的美酒。”船长乐呵呵的笑道,“不知二位这次来有什么事是我能效劳的呢?” 范归祥凑到船长身边,低声说道:“不知道您是不是完全忠诚于新生的美国呢?” 船长听了这句话,一身冷汗就下来了,不管是什么事,开头来这么一句,就一定不是好事。 当然,从莱克星顿开始打仗,到现在美国都成立了,还在美国跑船运的,都是对美国衷心不二的人,毕竟游曳在大西洋上的英国皇家海军可不是吃素的。况且这艘船是约翰·汉考克先生安排的,他肯定会仔仔细细地把船长和相关的主要人物查了又查。 船长干净利落地说:“我是土生土长的费城人,我当然是忠于美国的。”说着,还右手握拳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范归祥笑道:“这点我相信您,但是您的船员,都是可信的么?” 船长愣了愣,反问了一句:“刚才您问了个问题,也该我问了吧。是不是您先做个自我介绍?” 范归祥嘿嘿笑笑,低声说道:“我是约翰·汉考克主席派往法国公干的,嗯,准确的说,我是塞缪尔·亚当斯先生的贴身护卫。不过,这两位先生的关系紧密,所以我听他们二位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指挥。” 船长点点头,说道:“船上的骨干人员都没什么问题,不过一般船员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人员流动太大,很多船员都是新人,只不过是跟我们签订了劳务合同,对于这些人,我们也不是很熟悉。” 范归祥说:“我发现有人在往海里抛浮桶,有三天了,估计是要引人过来袭击这条船。为今之计,最好能先抓到内奸,免去这一场灾难。” 船长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问道:“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范归祥沉声道:“我先把人抓出来,到时候可能要你配合,你按照我的安排来做就行了;然后,现在开始,你最好开始规划新的航线,等抓到内奸,我们就从新的航线走,争取摆脱敌人的追击。” 船长点头称是,答道:“好的,这个我听你的。” 范归祥笑了笑,跟安德鲁耳语了几句,就让他先出去了。 在英国皇家海军hms伍斯特号,也就是年轻的纳尔逊任职的舰艇后面,一艘没有悬挂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的瘦长的大船正静静地航行着。 “大姐头,我们在海上发现了浮桶,看桶上的钢印,应该是属于美国的一艘客船,嘿嘿,这个年月敢出海的客船,胆子真是肥啊!”尖嘴猴腮,满脸胡茬,眼睛上带着一片黑布的小个子,跟一个气质特别彪悍的女人说道。 那女士一脚把小个子踹了个跟头,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船长,你个笨蛋。哼哼,看来那艘客船上有人手脚不干净啊。走,咱们也跟上去,看看有没有秋风可以打的!” 第五十七章 怒海波涛(二) 范归祥等安德鲁走了之后,在船长室又盘桓了半晌,等到外面喧嚣的人声渐渐平息了,才走出了船长室。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甲板上看海天风光的旅客和忙忙碌碌的船员,大多都去吃饭了,就剩下寥寥几个粗壮的汉子还在转来转去的值班,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在这个时候干活不是很上心,一颗心都放在了香喷喷的肉肠上了。 范归祥轻轻哼着小曲——在大清广泛传唱的*****摇摇晃晃的就往回走了。 在他身后,一个张着满脸络腮胡的水手把手上的清洁工具收拾了一下,就在后面跟上来了。 转过身往船舱里面去的时候,范归祥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络腮胡的满不在乎的继续往这边走过来,走着走着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香烟叼在了嘴里。 范归祥也没在意,回过头继续往下走。 络腮胡还加快了步伐,越发跟得近了。 等范归祥下到他所住的那一层的时候,在走廊里面闪出来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脸上有个刀疤的水手,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范归祥一回头,络腮胡已经跟上来了,在他的手里赫然攥着一把手枪。 范归祥冷哼了一声,右手慢慢向自己的腋下摸去。 “噢噢,不要动,再动我可要开枪了!”一看范归祥的小动作,络腮胡连忙举起了手枪瞄准他,喝止了他行动。 范归祥耸了耸肩膀,把后背靠在了墙上,脑袋左右转着,看着两个人逐渐靠近。 “对了,黄皮猪,就这么老实呆着,爸爸等会儿会好好犒赏你的,嘿嘿嘿!”刀疤脸阴恻恻的笑着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说话的功夫,刀疤脸和络腮胡已经凑到范归祥跟前,刀疤脸把匕首压在范归祥的脖子上,嘴角泛起淫荡的微笑,笑嘻嘻的说:“乖乖听话,等会儿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去找富兰克林那个老家伙,要不然,就要了你的小命。哼哼,要说富兰克林还是挺让人尊敬的,但是我们收了人的钱,自然得办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络腮胡一看刀疤脸已经控制住了范归祥,就收起了手枪,从背后掏出一卷绳子,就要去把范归祥的双手捆住。 范归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控制住我吗?” “什么?”刀疤脸猛地听范归祥说这句话,楞了一下。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范归祥举手一格挡,另一只手一推一转,刀疤脸已经呲牙咧嘴的弯着腰捂着手腕直喊疼了,而匕首已经到了范归祥手里。 络腮胡一见这情况,也顾不上掏枪了,张开双臂就冲了上去,想要扑到范归祥。范归祥岂是好对付的,一脚踏向前,身子往旁边一侧,右肘一个外侧击肘重重地打在了络腮胡的鼻子上。登时,络腮胡的鼻梁被打断,鲜血一下涌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范归祥已经制服了两人。 安德鲁和另一个护卫从范归祥的房间走了出来,看了看胆子包住了天,就两个人就敢和范归祥动手的不自量力的匪徒,把绳子往他们脖子上一套,像抓小鸡似的给抓回了范归祥的房间。 他们深知范归祥的厉害,搏击格斗的实力远超常人,而且他久经战阵,无数次浴血搏杀,下手是又毒又狠,更是增添了一份杀伤力。 看着捆得结结实实的两个倒霉蛋,范归祥从嘴角冷飕飕地挤出一句:“得了,到了我这就别把自己当汉子了,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两个人都不说话。 “唉,何必呢,何苦呢,我其实不太懂你们这边是怎么严刑拷问的,那么,就让你们尝尝鲜,尝尝我们大清是怎么对待犯人的吧。只可惜我出身行伍,不是牢里的当差的,对这个行当不是很懂,不然你们就有乐子了。嗯,就按我知道的,咱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吧。”范归祥脸上故意装出一副变态的笑脸,配合上他说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威胁力的。 两个人还是不搭理他,刀疤脸还小声说了几句脏话。 范归祥倒是也不客气,就从刀疤脸开始吧。他从桌上的牙签罐里抽出一根牙签,把旁边放着的小锤子也拿上,蹲在刀疤脸身边。 “嗯,忍着点疼啊!”范归祥笑了笑,用力的把刀疤脸捆在背后的右手一抽,刀疤脸的骨头拧得咔咔响,他情不自禁的就呻吟了出来。范归祥又开始哼小调了,他看了看刀疤脸那指甲缝里的黑泥,不满的皱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把牙签从指甲缝里塞了进去。 这倒是没用什么力气,刀疤脸也不疼,但是吓人啊!“你要干什么?你想死吗?”刀疤脸惊恐地叫了起来,可惜他还没有认清形势。 范归祥也不说话,拿起小锤子,对着牙签就锤了一下,只是轻轻地一下,牙签往刀疤脸的指甲缝里深入了三毫米。 刀疤脸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嗷饶一嗓子就吼了出来。 范归祥看着满脸尴尬的络腮胡,充满了调侃意味的问道:“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帮手,也太脆弱了吧?” 一边说着,范归祥又是狠狠的一锤子,牙签噌的一下就插入了整个指甲盖。瞬间的剧烈疼痛,让刀疤脸整个人都弯曲成了一个虾子的样子。 “安德鲁,再给我拿根牙签。”范归祥不以为意的说道,安德鲁也是第一次看范归祥干这事,大开眼界,不虚此行等等词汇正在他脑海中徘徊,他一手抓过整个牙签盒,脸上开出了桃花一般淫笑着跟范归祥说:“长官,这个,能让我试试么?第一次见这样给犯人上课的,也玩过啊!” 看着安德鲁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范归祥也不好拒绝,就欣然同意了,他站起身把小锤子递给安德鲁,自己站到一边去看着了。 刀疤脸一看这情况,哀嚎起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就别折磨我了。” 范归祥耸耸肩膀说道:“这不太好吧,我还有很多小花招没用出来呢,你就这么就屈服了,有违你的硬汉样貌啊!” 刀疤脸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我哪有什么硬汉啊,我就是个混混,见风使舵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宁死不屈这种事我做不来啊。求求您了,您随便问,我都说!” 安德鲁无奈的看看范归祥,按说这时候,就先问吧。范归祥却命令安德鲁道:“一根怕是还不足够让他说实话,安德鲁,再给他钉上两根牙签再说别的。” 安德鲁嗯了一声,就开始了钉牙签的工作,生怕范归祥后悔一般。 在刀疤脸的哀号声中,安德鲁愉快兴奋地完成了工作。 “行了,我来问,你来答,要是说的不对,后面咱们就换新花样玩。”范归祥轻松的问道,“说吧,你们的头是谁,同伙还有哪些人?” “水手长,是水手长,我们都是他找来的!其他人,我知道的,除了在这的,还有三个,分别是……” 络腮胡狂吼道:“你这个王八蛋,就这么就把大哥卖了!” 范归祥打了个响指,在旁边一直没动的兄弟过去拿了块脏布塞进了络腮胡的嘴里。 听完刀疤脸的供述,范归祥命令道:“安德鲁,你们两个去抓人吧,各个击破,实在是不好处理回来找我。我先在这看着这两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安德鲁两人应了一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就出门了。过了不久,一个又一个人被抓了回来,刀疤脸供出来的人都抓住了。 范归祥盘问了一番,见没什么特别的情报了,就让安德鲁两人看着这伙人,自己去找船长了。 希望船长这个时候改变航线,加快速度,还来得及吧! 第五十八章 怒海波涛(三) 强劲的海风吹的满帆的客船犹如吃饱了的壮汉一般奋尽全身力气朝前狂奔而去。 范归祥就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看着渐渐西去的太阳最终沉入海底,无数的星星逐渐在夜空中闪耀出或微弱或明亮的星光。 波涛渐渐大了,风浪也渐渐大了。 范归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整个事情想想并没有太大的差错,但是这些人的水平也实在上不了台面。况且,总是觉得这些家伙档次差了不少,让他们来负责这里的事情,恐怕是力有不逮的。 但是范归祥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问,重点就是领头的水手长,可惜所获得的情报也不多。 如此想来,这些人不过是障眼法,扔出来吸引注意力的,真正在幕后操作的另有他人,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时间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范归祥忽然有种对这次航行前途未卜的感觉。 “噗通” 一丝轻微的响声从船左船舷靠近船尾部传来,正好被范归祥听见了。 范归祥一惊,赶紧探出头去查看,只见一个浮桶正漂在船旁边,越漂越远。 范归祥狠狠地一拳捶在了围栏上,他根本没看到是从哪里扔进海里的,就算想要去抓人都做不到。 下午把那些参与密谋的水手都抓起来了,既然没能一网打尽,那就是对这隐藏极深的密探打草惊蛇了。 现在就是速度的竞争了,只希望能够在被敌人追上之前尽快赶到法国了。 但是不能存在侥幸,既然还有隐藏的密探或者间谍,那么发生战斗的可能性就一只存在着。 范归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船长室,向船长反应了这一情况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富兰克林先生的船舱,只有他亲自坐镇才能够安心。 就在这艘客船乘风破浪的时候,在它身后有一艘速度比它更快的战舰正在劈风斩浪地急速追赶。 不管多大的风浪碰见它都被它一劈两半,它就好似黑夜的猛鬼,深蓝海洋的猛兽,气势汹汹迅若惊雷地划过大洋,朝着客船急速而敏捷的直冲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再一次晨光洒满大洋的时候,一声报告声撕裂了hms伍斯特号的宁静:“报告,前方发现一艘客船!”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声惊叫让客船上的所有人毛骨悚然:“报告,后方发现一艘战舰,应该是英国人的战舰,它正在急速靠近!” 听到这一声尖叫,正坐在椅子上假寐的范归祥双目一翻,大呵道:“安德鲁,上去看看!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誓死保护好富兰克林先生!” 安德鲁应了一声就拉开门狂暴地冲了出去,其它护卫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一场血战看来在所难免了! 这艘客船肯定不是英军战舰的对手,那么,就在英军跳帮后的肉搏战中尽力显现自己的勇气和战力吧! 范归祥眼眸中也是杀气毕露,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唯有拼死一搏而已。 纳尔逊上尉看着正在不远处费尽了吃奶的力气逃跑却仍然在不断接近的客船,嘴角出现了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他下令道:“勒令前面的客船停船检查,否则予以击沉!嗯,一号炮位先对着那艘客船来两炮。” 听了他的命令,hms伍斯特号的旗手开始向前方的客船发出一系列指令,同时,一号炮位也装填好炮弹,开始了威慑性的炮击。 刺耳的炮弹呼啸声划破了空气,震动着客船上每个人的耳膜,所有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心惊胆颤。 船长的灵魂都要出窍了,他声嘶力竭的高喊道:“快去请富兰克林先生!” 第五十九章 怒海波涛(四) 满脸金黄色络腮胡的大副急匆匆地向着富兰克林先生的居所跑去,路上不注意还滑倒了摔了一跤,也顾不上形象问题了,爬起来继续飞奔而去。 满头冷汗的二副满脸便秘的表情,面目扭曲地用沙哑的嗓音问船长:“船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停船吗?” 船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停的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但是仍然用坚定的语气下令道:“开什么玩笑,加速前进!用最快的速度,就算甩不开那艘该死的英军战舰,至少能多拖延些时间!” 二副感觉到喉咙里面开始冒火了,他眼睛里闪烁着赌徒特有的亡命一搏的光芒,嘶吼道:“好的,船长!”说罢,扭头就大步往外走去。 船长笔直的站着,直到二副把船长室的房门合拢,他才好似忽然间没了力气一般软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前途未卜啊! 船长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自己这只是艘客船,只要自己不是反抗到底,英军的战舰也不会非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最多就是被抓回英国坐几年牢;只不过,这样也太窝囊了些,自己好歹也是狂野勇敢的美国人,束手就擒也实在不是自己能忍气吞声干得事情。 不管怎么样,在走投无路之前,自己也要放手一搏,就算最后只能投降,至少自己并不负这大好男儿之身! “哒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正站在富兰克林先生门口警戒的两位护卫迅速举枪瞄准了脚步声前来的方向,正是大副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向富兰克林先生求救。 一路上所有旅客都处于精神错乱状态,有的在自己的船舱里向上帝祈祷,有的在收拾东西把细软往身上藏,还有的在上上下下到处乱窜,正是这样的一群人阻碍了大副的行动,让他花了更长时间才来到富兰克林先生的船舱。 一见是大副过来,这两名护卫也就放松了警惕,大副急匆匆地跑到门口,对他们说道:“船长请富兰克林先生去商量要事,英军战舰正在后面急速追击,我们得想个对策啊!” 富兰克林先生平静的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请大副先生进来吧!”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就平息了大副的紧张感,在护卫的注视下轻轻推门走进了船舱。 富兰克林先生慈祥得朝着大副微笑了一下,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请稍等一下,我这准备一下就跟着您去找船长。不过,实际上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希望英国人看到我在这,能够让其他人安安全全的离开就是了。” 稍倾,富兰克林先生拍了下手,朝着范归祥点点头,就想让范归祥跟着一起去找船长了。范归祥却问道:“两位少爷就在这里等着么?” 范归祥说的两位小少爷,是已经年满十七岁的谭波尔和刚刚七岁的贝奇,这次前往法国,富兰克林先生已经七十一岁了,身体状态也不甚好,他本来是只准备带谭波尔的,深思熟虑考虑了很久,才执意带着贝奇一起去的。 虽然他没说,但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富兰克林是怎么想得: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经过这样漫长的舟车劳顿,也许他就只能埋骨他乡了,至少,在弥留之际,他能够看到他的子孙,至少,有一个子孙能够帮助他合上他的双眼。 富兰克林先生想了想,说道:“跟着我们一起走吧,富兰克林的子孙,不用像鼹鼠一样的躲着。” 大副站在门边,范归祥领路,一马当先走了出去,接着是富兰克林先生,跟着富兰克林先生的是两个护卫,后面跟着两位少爷和最后一个护卫。 就在贝奇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大副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贝奇拉过来,匕首也在同一时刻逼在了他的脖子上。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连贝奇都呆住了,傻傻地站在那里,既没有哭也没有闹,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最后的护卫在第一时间抽出了手枪,枪口对着大副的脑袋,但是却不敢开枪。 大副明显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他反手握刀,站在贝奇身后,这样的体位,就算一枪击毙了他,他尸体也会向后倒,顺势把贝奇的脖子整个割开。 护卫可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嗯,还是把枪收起来吧,否则我要是一紧张,手一哆嗦,那就……”大副说着还故意紧了紧匕首,贝奇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红色的线条。 “唉,这就对了,乖乖地把枪放下来就对了嘛!”阴笑着的大副看起来十分狰狞。 “你想要干什么?”这时范归祥已经走了进来,他按下了最后那名护卫手上的手枪。 “不干什么,让船长停船吧,接受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指挥吧!” “大姐头,已经快要追上英军的战舰了,我都闻到英国海军身上的那股臭味了!” 卡特琳娜一脚把这哨兵踢了个跟头,夺过了他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的打量着出现在望远镜视距边缘的英军战舰。 “英国海军士兵是臭,但是能比你们臭么,真是见鬼了!加把劲,看那艘战舰的运行方式,估计他们的猎物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咱们可不能错过了这个打秋风的机会!加速!加速!” 这艘速度本来就快的船,就好像吃了春药的公狗看到了发情的母狗一般,兴冲冲地冲了起来! 第六十章 宿命之敌——首战 空气就这样冻结了,一瞬间四周安静得令人窒息,只剩下船外海浪的声音。 大副的脸上挂着满含着得意、蔑视、小人得志、你们都是蠢货的微笑,范归祥的脸色却已经一片铁青,咬牙切齿。 …………………… 客船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这样一来,后面hms伍斯特号趁势急速接近。 富兰克林先生一行人正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hms伍斯特号上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一个英姿飒爽英气逼人,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正从少年朝着青年转变的年轻皇家海军军官威风凌凌地站在舰首。 富兰克林好像并不为被绑架的孙子担心,也不觉得那少年军官是敌人,不住地点头赞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看这少年军官的风貌,恐怕只要有他在,英国皇家海军就是难以战胜的啊!” 范归祥他们却没这闲心思做这种感叹,一来想到未来美国独立战争要和这样的敌人交战,就让人头疼;二来,他们现在既要想办法保证富兰克林先生的安全,又要盯住站在不远处的大副和被他劫持的贝奇少爷。 船长这时候也站在富兰克林先生不远的地方,投降让人难接受,他也想看看自己是向谁投降,所以他的脸上满是怅然若失。 大副脸上的得意之情就不用多说了,他的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把天也捅个窟窿。贝奇小少爷已经被吓傻了,满脸都是呆滞。 甲板上除了他们,还站着停下手中的活计聚集在一起的水手,以及胆子比较肥的一些旅客。他们已经知道富兰克林先生在这条船上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已经跑上去表达自己的敬意了。 人群中,有个矮小消瘦的身影,正是范海平。说他矮小消瘦,不过是跟周围的成年人比较,以范海平七岁的年纪,倒是已经长得颇为壮实了。刚才他跑到外面乱晃了,这个时候才出现。 他就躲在人群中间,眼睛乱转的朝着四周打量,看到威风凌凌宛如海神的纳尔逊,他不忿地撇撇嘴;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贝奇少爷和大副身上。 范归祥可能没办法就贝奇,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孔武有力,负责安全保卫的精锐战士,大副有足够的理由对他产生万分的警惕,但是对于只有七岁的范海平,大副就不会那么在乎了,这就是他的机会。 但是他不能现在就去救贝奇,因为这没有意义。就算现在把贝奇救下来,还是免不了被后面的英军战舰俘虏,想要有一线生机,还得等。 范海平又扭过头,看了看那张仿佛泛着金光的英俊面孔。 …………………… 随着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两艘船靠在了一起,搭上木桥,一队全副武装的英军士兵迅速踏着有力得步伐登山了客船,把各个关键位置控制了起来。 这个时候,纳尔逊来到了这艘名不见经传的客船上。 纳尔逊上尉老早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富兰克林一行人,单从举止气度上他就知道富兰克林这位一进步入暮年的老人是这些人中身份最尊贵也最重要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谁,如果直接过去谈话的话,就占不到先机了。 他也看到了正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小孩脖子上的大副,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时,他一上船,就径直向着大副走去,跟旁人都不搭话。 大副也是皱皱眉头,这么一个年轻的上尉,肯定不是这艘英军战舰的指挥官,为什么指挥官不出来,叫这个毛头小子来出面呢?该不会是英国人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吧? 纳尔逊倒是没这么多想法,本来嘛,这次跟着出海就是涨涨经验,历练历练,回头自己也要升官,也要掌管一艘战舰的,这些事自己负责很正常啊。 海上传递消息实在是太困难了,大副扔下的木桶上携带的信息只有这艘船上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hms伍斯特号也是机缘巧合这下碰到了一个木桶,这才跟了过来,到现在位置,纳尔逊都不知道船上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您好,我是hms伍斯特号署理海军上尉,霍雷肖·纳尔逊。先生,我想您现在没必要把匕首放在这位小朋友的脖子上了吧?”纳尔逊尽量表现的彬彬有礼。 大副哂笑着把手中的匕首拿开,收到了自己的刀鞘里,说道:“你们终于来了,等了你们好多天了。看到那群人了吧,里面那位老人就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估计他这次去法国是想拉盟友,希望北美殖民地能取得叛乱的成功。” 纳尔逊笑了,这一次,北美殖民地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包子们要吃大亏了,他顺口问道:“这个小孩是?” “他是富兰克林先生的孙子,名字我也不知道。”虽然心里已经对来人只是署理海军上尉感到愤懑,不过大副还是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纳尔逊满意的笑了笑,一伸手抓住了贝奇少爷的肩膀,口中不停的感叹道:“不错,不错。” 这个时候,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从甲板上噤若寒蝉的人群中间响了起来,那一声接一声恨不得把嗓子哭破的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力。 “哇,你们干什么抓贝奇?你们是坏人!贝奇啊,他们是干什么的啊?”只见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范海平,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刚一出来,还摔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引得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灵活啊,范海平在地上摔得滚了几圈,一翻身就爬起来了,起来就继续哭喊,无数的口水从他大张的嘴巴里面喷了出来。 范归祥愣了,这时怎么一回事,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富兰克林先生却是大声喊道:“小海平,快回来!” 范海平也不理会,挥舞着脏兮兮的双手,腆着眼泪横流的小脸,嚎着听不清楚的声音,朝着贝奇冲了过去。 贝奇也喊了起来:“海平,别过来,别过来!” 要说贝奇和小海平是同龄人,两人也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只不过从小经历不同,并不是那么好的玩伴就是。这个时候看到范海平冲过来,还哭的稀里哗啦的,贝奇也是满心感动。 纳尔逊不迷糊,眼见着小海平越跑越近,纳尔逊一脚踢了过去,小海平应声倒地。 这一下,范归祥怒了,大声喝道:“你还要不要脸,这样去打一个小孩子!” 这一下,纳尔逊笑了,原来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啊,没有危险。 这一下,范海平乐了,纳尔逊肯定会放松警惕,事情成了!刚才那一下范海平是主动倒地的,看着惨,但是实际上没受太大的伤害。 范海平哆哆嗦嗦的费了好大力气才爬起来,还不住的哭号:“爸爸,他打我啊!爸爸,救命啊!贝奇,贝奇,咱们快跑,这是个坏人!” 说着,他又朝着贝奇跑去。 纳尔逊心想,来了正好,再抓一个人质! 范海平在双手要碰到贝奇的那一刹那,忽然左手袖子里伸出一柄精光闪闪的利刃,他手腕一转,朝上一挥,纳尔逊的右小臂上就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口子。纳尔逊只觉得小臂上一凉,手不自觉的就放开了,就在这时,范海平的右手已经抓住贝奇的胳膊,用力朝后一甩,贝奇嗖的一下就转了一圈被甩到了纳尔逊背后。 范海平动作不停,身子一旋,也绕到了纳尔逊背后。纳尔逊这个时候刚想转身,只觉得左大腿又是一凉,扑通一下,已经左膝触地跪倒在了甲板上。 反手握刀的范海平把匕首放在了纳尔逊的脖子上,右手从被衣服盖着的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定在了纳尔逊的太阳穴上。 局势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逆转! 一排排滑膛枪举了起来,瞄准了范海平。 范海平凶光四射的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直接用力把纳尔逊的脖子划开,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直往下淌! “全都住手!”一声怒喝石破惊天。 第六十一章 救星来了 “全都住手!”一声怒喝石破惊天。 hms伍斯特号的舰长终于露面了。 他踱着方步,背着双手,高高昂起头,以一种蔑视一切的神态,一步一步地从hms伍斯特号上走了过来。 范海平横了他一眼,想把纳尔逊拖到范归祥身边,奈何毕竟年龄小、力量弱,难以实现,只得叫了一声爸。 范归祥倒是也没动,这时候剑拔弩张,自己这一方在绝对的战略劣势上找到了一丝战术优势,这一点优势是不能丢掉的。所以在英军士兵举起枪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富兰克林先生围拢在了当中。 范归祥这时不能擅自离开,他使了个眼色,安德鲁点了点头,就抬头挺胸大步走了过去。安德鲁控制住了纳尔逊以后,范海平才放松下来,拉起了贝奇,跟安德鲁一道退回了圈子里。 整个过程中,都有不少英军士兵拿枪指着安德鲁,他也完全不在意,倒是尽显了勇敢彪悍的英雄本色。 “来谈谈条件吧!”舰长一副给予尔等恩赐的口吻跟富兰克林先生等人说道。 这种事自然不劳富兰克林先生出马了,范归祥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们的人全部撤出我们的船,等我们到达了法国,自然会放了这位,嗯,署理海军上尉的。” “别管我,长官,那边那位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先生,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啊!”纳尔逊突然喊道,“啊!”纳尔逊刚喊了一声,一击凶猛的直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腹部,打得他一声惨叫,萎顿了下来。 舰长一愣,眼角跳了跳,略微思索了下,说道:“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您提出的要求太过份了,以现在的局势,您没资格提出这么过份的条件。” 范归祥耸耸肩,握紧了手中的手枪说道:“就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实在不利,才提出这么高的要求!我们手中只有这么一个肉票,没别的牌好打!” 舰长大手一挥,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署理海军上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你们谈,也不过是因为顾念战友情谊,不想轻易放弃一个英国皇家海军的生命而已。如果因为这要损失大英帝国的利益,那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范归祥狞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正在往外流血的纳尔逊,说道:“既然您这么说,想来我们手中的这张肉票的份量确实是不够重。安德鲁,直接宰了他,咱们一拍两撒,干死这帮英国佬!” 安德鲁是个粗人,哪想到范归祥就是想吓吓舰长,直接就要用匕首划开纳尔逊的喉咙。 一看这情形,舰长惊叫了起来:“住手!快住手!” 幸好他喊得及时,安德鲁收了点力道,只是在纳尔逊的勃颈上又开了条口子,倒是不至于丢了卿卿性命。 范归祥摊了摊手,说道:“看来,我们的这张肉票还是有足够份量的,您说对吗,尊敬的舰长先生?” 舰长喉咙里喘着粗气,无奈的说道:“我跟他叔叔是好朋友,这是属于私交。我不可能让步太多,最多这样,我们放过你们,开着战舰离开,但是你必须把纳尔逊交给我。” 范归祥还没说话呢,安德鲁却先大声叫骂起来:“说的废话,放了他,放了他,就算现在你们遵守约定开船走了,后面肯定还要再追上来的,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得束手就擒!” “嗯,连他都看出来了,舰长先生,我看您就别玩这个花招了,怎么样,我们的条件还是那样,您答不答应吧!”范归祥外表放松了下来,显得不那么急切了,倒是把舰长逼得有点着急了。 舰长也呵道:“恕难从命!” 废话,真到了法国,放不放纳尔逊就不是自己说得算了,真要一刀把纳尔逊宰了,舰长该怎么面对他叔叔? 死局啊,这就是死局! 打破这僵局的是一声警报:“报告,后方有一艘不明身份的船只驶来,速度非常快!” 舰长这时候正好有个由头能让他想想对策,他朝着范归祥点点头,一转身就走到更利于观察的位置。 看到他走了,范归祥等人也是一阵放松,也趁机想想办法。可是,他们实在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如果不是范海平这神来之笔给了他们一线转机,他们现在已经是英国人的阶下之囚。 不多时,hms伍斯特号舰长的惊呼声传了过来:“是红宝石号!除了控制客船的人,其他人进入战斗状态,准备作战!” 一阵慌乱之后,整个hms伍斯特号上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气了。 “开炮,警告他们不要靠近!” 一声令下,唯一一门能够瞄准后方的轻型火炮击发了。 这是纯粹警告兴致的炮击了,如果红宝石号没有做出合理的反应,那么hms伍斯特号必须脱离跟客船的接触,侧玄迎敌,进入战斗状态了。 红宝石号很知趣的朝着旁边转向了,按照它和hms伍斯特号的距离,现在还不到最佳的攻击距离。过了不久,红宝石号也停了下来,停在了客船的另一侧,和hms伍斯特号隔着客船相望。 卡特琳娜自己没去,派遣大副带着几个得力的打手坐着小船跑到了客船上。 英军士兵久经战阵,对于海盗并不在意,小心应对就是了。 海盗大副一上客船,就笑哈哈地朝着所有人打了个招呼。hms伍斯特号的舰长这时候也到了这边来,冷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噢噢,官老爷的官威就是厉害,这一声都震得我快说不出话来了。我们是按照我们大姐头的命令,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哎哟,你们两边在对峙嘛,这挺好的,我们正好来帮你们解决问题啊!”这位满脸黑毛,眼睛里闪烁着狠辣**猾的大副,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在这边胡说八道。 “嗯,我看你们现在是这样,你们要抓这帮人,但是这帮人又抓了你们的一个倒霉蛋,对吧。不如这样,我们把这帮人带走,他们把那个倒霉蛋还给你们,怎么样,这样两边都好嘛,是不是?我们就收个船票钱,怎么样?”大副的笑容更淫荡了。 范归祥点点头,说道:“我看这个主意可以。我们先到了他们的船上,再把纳尔逊放回来。” 舰长双眼一翻,就要开口说话,这边范归祥先说了:“不用怕,这边客船上还有这么多人,我们不可能把他们置于不利的位置。我也愿意相信,你们英国人不会为难他们。” 舰长想了想,重重地点点头。 纳尔逊却又喊了起来:“不能啊,不能这样啊!不能放过他们啊!” 然后,他的肚子上又挨了一下狠的,疼得他只抽冷气,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按照约定,富兰克林一行人跟着海盗大副到了红宝石号上,就放出了纳尔逊。唉声叹气的纳尔逊纯头丧气的划着小船回到了客船上。 然后英国皇家海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宝石号划过海面,朝着欧陆直奔而去。 号称大西洋上最快的船,红宝石号名不虚传。 一上船,卡特琳娜就快步赶到,亲切的问道:“富兰克林先生,您一切还好吗?” “还好,还好,这次真是好运,又碰见你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六十二章 拿破仑 到1776年的时候,拿破仑已经七岁了。 他这些年的生活过得不错,相当不错。 拿破仑是个土生土长的科西嘉人,但是他们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三世纪中叶的意大利托斯卡纳。原本波拿巴家族的人是居住在佛罗伦萨的大贵族,但是因为在贵族之间的权力争斗中败北,就举家逃到了托斯卡纳,并且改姓“波拿巴”,开始了波拿巴家族的历史。 后来几经辗转,在浩浩荡荡的历史洪流的冲击下,十六世纪初期,波拿巴家族迁徙到了科西嘉岛。当然,在当时来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波拿巴家族已经穷困潦倒了,只好举家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岛上。 虽然到了拿破仑出生之前的时候,波拿巴家族的历史最大的功效只是当作故事来听,这些几百年的历史还是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一定的,但是到了拿破仑降生的时候,事情就起了变化。 拿破仑出生前一年,3万法军在马比夫将军的带领下征服了科西嘉岛,将这座位于地中海的兵家必争之地献给了路易十五。 作为科西嘉独立军一员的夏尔·波拿巴(拿破仑的父亲),没有追随他们的领袖保利前往英国,而是投降了法国。 也许是为了笼络科西嘉人,也许是为了给那些隐藏在科西嘉人中的顽固份子做表率,法国占领军对夏尔颇为优待。 凭借着那个几百年的故事,波拿巴家族成功获取了法国政府对他们家族贵族的认可。有了贵族身份,夏尔平步青云,被任命为国王的参事和阿雅克修城的陪审员,后来他还以科西嘉三级会议代表的身份前往凡尔赛宫向路易十六效忠,并且向国王陈述了科西嘉作为法兰西帝国新省份的需求。 这一切对于拿破仑来说,好处就太大了。显而易见的,有了贵族的身份,就为今后登堂入室打下了身份的基础,更不要说对于现在生活条件的改善了,即便手头不宽裕,但是幼年时候的拿破仑吃喝是不用愁的。 刚出生的小拿破仑就成为了总督博马努瓦和财政官皮松的膝上宠儿,从小就在贵族圈子里面晃荡。 稍微长大一点,拿破仑勇武彪悍**诈狡猾的性格渐渐表现了出来。 只论单打独斗,拿破仑经常把比自己大一岁半的哥哥约瑟夫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论集体群殴,拿破仑最爱组织一帮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玩战争游戏,每次都把对手打得找不着北。在这些孩子的心里,拿破仑就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每次都争先恐后的要跟随拿破仑战斗。 飞扬跳脱的日子就是那么令人愉快,等拿破仑长到七岁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的触动,他收起了自己的任性,开始埋头于浩如烟海的学业当中。每天,他都会带着书和草稿纸,来到海边一个被命名为“拿破仑洞穴”的小洞穴,靠在洞壁上,在地中海辽阔的海洋和蓝色天空环绕中,静心地读着书。 这一天,拿破仑又一次来到“拿破仑洞穴”,正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忽然,远处海洋上的一艘船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艘瘦长的大海船,一看就知道是艘航行速度很快的船,这时候,那船正停在海上。 拿破仑眯着眼睛,他看到一艘坐满了人的小艇正从那艘大船那里往海摊这边划。 这边并不是码头区,平时来这的人都少,要不然拿破仑也不会选这作为读书的地方了,这突然出现这些人,还真的是引起了拿破仑的兴趣。 拿破仑边读书边看着那小艇越来越近,感觉也没多长时间,从小艇下来了十个人,然后小艇又开回去了。 那十个人有老有小,一个中年的汉子扫视了一下,忽然看到了这边坐着的拿破仑,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就朝着拿破仑这边走过来。 拿破仑收起了书,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逐渐走近的中年人。 第六十三章 初相识 拿破仑看着那个人逐渐走近,倒是没有等在洞穴里,而是起身迎面走了过去。 “您好,这位小兄弟,我想问问阿雅克修城该怎么走?”走过来的大汉用流利的法语问道。 经过了长时间的海上航行,富兰克林先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法国。本来他们是想去法国面对大西洋的某个港口下船的,但是卡特琳娜的红宝石号毕竟是艘海盗船,况且也有自己的事情,就顺路把他们带到了地中海,在科西嘉岛附近把他们放下船。从科西嘉出发,他们不管在土伦港还是马赛港登陆都是可以的。只不过从这两地登陆,就还有遥远的路上行程,也是难为富兰克林先生这位高龄老人了。 想来普罗旺斯的美景可以缓解旅途的疲劳吧。 他们从船上下来,正在海滩上活动着手脚,看到坐在那么明显的洞**的拿破仑,就派了一个会说法语的护卫来问路了。 在他们想来,科西嘉岛成为法国的领地已经有八年了,岛上的居民对法语总归是比较了解的,那些耄耋老人不算,这样的小孩子应该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才对。 那位护卫朝着拿破仑说了一句,还在暗自自嗨,自己的法语说得真是不错,再一看,拿破仑正一脸尿频尿急尿不尽的表情看着他, 难道是自己说得不清楚,或者说得法语不地道?护卫案子腹诽,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拿破仑满脸的别扭,他倒是听懂了这位大汉的说得话,虽然很吃力,好歹是听懂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怎么会说法语啊,哼了半天,拿破仑用夹杂了浓重的科西嘉口音的法语说道:“您好,阿雅克修城往那边走。”边说着,拿破仑还回头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这个护卫没听懂拿破仑说什么,感觉上他好像说的是法语,但是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他一个字都没听懂,等拿破仑说完,他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幸好拿破仑聪明,知道指个大概的方向,这个护卫才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跟小拿破仑道了谢之后,他就跑回了富兰克林先生那里,说明了情况后,他们就朝着拿破仑指的方向进发了。 拿破仑倒是也不在乎,看大汉说了谢谢就走了,他也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洞穴,继续刚才的学习。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阿雅克修。北美独立战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富兰克林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次海上航行还有颇多波折,也是疲乏不堪,到了阿雅克修,众人也不急着去法国本土,找了间看起来还过得去的旅店,先住下来,打算休息两天再说。 等众人的房间都安排妥当,富兰克林先生也先稍事休息了,安保人员排班也排好了,范海平跟范归祥说,想要出去转转。 范归祥本来想说,人生地不熟,不要瞎跑。然后一琢磨,是应该到处去转转,事先把附近的地形摸清楚,看看附近都住的些什么人,是个称职的安保工作人员应有的职业素养。 “好的,走吧,咱们一起出去转转。稍微等我一下。”范归祥把手头的一点事情给了结了,就带着范海平一起出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夕阳下山的时候,天边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看起来颇为美丽。 两人就在以旅馆为中心的大街小巷里面慢悠悠的晃了起来,还别说,海岛上的建筑颇有一番风味,跟大清,印度和北美的风光都不相同。 远远地,听见有打架吵闹的声音。范归祥和范海平也是喜欢凑热闹的,兴冲冲地晃了过去,一看,竟然是刚才给他们指路的小孩子在和五个看起来就比他大一两岁的小孩打架。 这名小孩虽然个子不高,但是长得颇为粗壮结实,胆气更是不遑多让,面对五个比他大的孩子,他竟然没有逃跑,反而挥舞着双拳,梗着脖子,冲了上去,跟那五个小孩战到一处,拳打脚踢牙撕咬,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 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手了。在初期被拿破仑的骁勇彪悍气势震慑之下手忙脚乱的五人慢慢稳住了局势,这一下拿破仑就开始吃亏了,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几下。 拿破仑的坚韧也是出了名的,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是死战不退,挨打算什么,说什么也不能输! 范海平一看这阵势,就不高兴了。看谁不顺眼,就上去一对一单挑,这种以多欺少的,最为不要脸。 得帮帮他,范海平心想。 他双眼转了几转,嘿嘿一阴笑,跑到路边捡了几块石头,照着那五个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砸。 天降飞石砸的五个人有点晕,趁着机会,范海平冲上去一个侧踢,就把一个人踢倒在地,紧接着一个回旋踢,正正踹在了一个正弯着腰的小孩的头上,他脚步蹒跚的晃了两圈,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跟这些纯粹靠体力和勇敢打架的小孩子不同,范海平可是被好好操练过几年的人,而且是真的在北美独立战争中拿枪打死过人的! 拿破仑一见到有石头扔过来,就知道是有人帮自己了。趁着这个机会,他猛冲起来,用头撞翻了一个敌人,骑在对方身上就是一顿胖揍。 五个人转眼间被放翻了三个,剩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哇的惨叫一声掉头就跑,那速度,放狗都撵不上! 拿破仑一边磨着牙,一边向范海平道谢:“多谢你的帮助。”看到范海平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再看看他的黑头发黄皮肤,拿破仑指着自己说道:“拿破仑!” 范海平也嘿嘿笑着,指着自己说道:“范海平!” 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 史实是 1776年10月26日,富兰克林一行人离开费城,乘坐的是武装帆船“复仇号”,一个月后,抵达法国布列塔尼海岸的基伯伦岗。 第六十四章 拜见总督 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完成想象中的古代英雄惜英雄的桥段,就被范归祥提溜着一路小跑回了旅店。 拿破仑翻着眼睛横着范归祥,两只手想掰开范归祥的手,结果使劲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只能是一脸的不自在努力摆动着小短腿,无奈跟着范归祥来到了旅店。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范归祥就把范海平扔到一边,他刚才看得真真的,刚才范海平光打人了,可是一根汗毛都没伤到,不过这个叫拿破仑的小家伙倒是挨了不少拳脚。 范归祥不会说法语,估摸着拿破仑也听不懂英语,也就懒得费这个口舌去跟拿破仑交流沟通了。他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些跌打损伤药,还有一些纱布,然后比划着示意拿破仑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好给他敷药。 拿破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执拗,但是却是非常聪明的人。他想了想,自己确实受了些比较重的皮肉伤,与其回家让老妈给处理,还免不了被她臭骂一顿,倒不如让这个男人帮忙治一下。 想起莱蒂齐亚,拿破仑至今为止最为惧怕的人,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申请走到范归祥身前。范归祥被他的表情弄得一愣,但还是仔仔细细的给他受伤的地方敷上药,有需要包扎的地方也都包扎好了。 拿破仑看着范归祥那行云流水的手法,感受着范归祥涂在身上的药膏散发出的丝丝凉意,顿时觉得身上舒服极了,惊讶得目瞪口呆。作为一个经常打架,经验丰富的男孩,拿破仑受过的伤也是极多的,都是妈妈莱蒂齐亚处理的,每次弄得拿破仑治伤的时候比受伤的时候还疼。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摆出那副表情。 范归祥给拿破仑处理完,就打开门,指了指即将要沉到海平线下的太阳。 拿破仑望那边望了望,点了点头,给范归祥鞠了一躬,然后跟范海平打个招呼,就急匆匆地跑了。 范海平看着他的背影,喊了几声再见,心想,虽然不懂英语,但是goodbye应该是能明白的吧。 拿破仑头也不回的一边跑一边挥了挥手。 等拿破仑走了,范归祥就给众人安排了一顿大餐。对于在船上吃了那么多天可怕食物的人来说,阿雅克修的菜也算是美味珍馐了。 吃罢饭,众人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晚,这才让被漫长的海上漂泊搞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 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范归祥和范海平就起床晨练了,却碰见了同样早起的富兰克林先生和负责值班保护他的护卫。 富兰克林笑着跟他们俩打了招呼,说道:“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了,你们这是去锻炼啊?” 范归祥点点头,说道:“每天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要不先给您安排早餐吧?我们等一会没关系。” 富兰克林摆摆手,说道:“没这个必要,我就在这个院子里走几步,等你们锻炼晚了一起吃饭吧,然后,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去拜访一下科西嘉总督比较好。算是给法国官方一个信息吧。” 范归祥点头称是,就带着范海平快步离开了。 富兰克林先生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陷入了对未来局势的沉思。 第六十五章 奇怪的总督 心里记挂着事情,范归祥父子的早锻炼也是匆匆忙忙地结束了。回来之后,随口吃了点饭,范归祥叫上安德鲁就准备跟着富兰克林先生去拜访科西嘉总督了。 范归祥的心里想的是,去拜访科西嘉总督总归是件很严肃认真的事,他和安德鲁两个人保护着富兰克林先生就行了,其他人就留在旅馆,两位小少爷还需要保护呢。 等到三个人出门的时候,旅店老板已经应范归祥的要求准备好了一辆简易马车。虽然阿雅克修是科西嘉首府,但是科西嘉本来就穷,想随随便便在阿雅克修找辆豪华马车,那有点要求过高了。 富兰克林先生也只好因陋就简,不过他原本就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年少时也没少受波折,富兰克林先生心情轻松愉快的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颇为怡然自得。 总督府的官邸挺好找的,报上富兰克林先生的名字,不一会儿就看到博马努瓦总督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出来,亲自迎接富兰克林先生。 “啊,尊贵的令人尊敬的富兰克林先生,您的大驾光临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啊!见到您真的是我三生有幸!”博马努瓦总督张开双臂,想要给富兰克林先生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种犹如火山喷发的热情,着实让从美国远道而来的三位有点消受不起,不过富兰克林先生只能腹诽几句,还是面带着开怀大笑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哈哈,博马努瓦总督客气了,这次路过贵宝地,还需要您多多照应啊!”富兰克林先生用力拍了几下博马努瓦总督宽厚雄壮的背,却感觉空荡荡的。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请您随时吩咐!”博马努瓦总督哈哈笑着,边拍着富兰克林先生的背边回复道。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着分开了,博马努瓦总督又热情的问道:“这两位是您的随从吗?嗯嗯,都是很强壮的好汉啊,足够应付任何突发情况的好汉。这位黑色头发黄色皮肤的兄弟是从亚洲那个神秘的古老的国家来的吧?” “是的,您真是目光如炬!”范归祥笑着点点头答道。 “那您一定有孩子啰,嗯,我听说那里的人都是很早就有孩子了,您一定要把您的孩子带过来给我看看啊!”博马努瓦总督一边搓着手,一边满眼放光的看着范归祥。 范归祥有点诧异,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不过这时候也看不出博马努瓦总督有什么恶意,也就笑着点头答应了。 “好吧,先生们,欢迎来到科西嘉,来吧,有什么我们在屋里慢慢谈!” 说着,博马努瓦当先领着路朝着屋子走去,富兰克林先生暗自嘀咕着真是奇怪的人。 这次算是一次正式的会面,也是富兰克林先生代表北美政府第一次和法国政府的接触,博马努瓦总督就把会面安排在了主会议室。 在富兰克林先生这个角度来讲,第一次的接触就要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北美大陆军的压力是很大的,如果想要这场战争的胜利归属于己方,必须获得法国的支持,一方面是军事压力,法国可以在海上牵扯英国的行动,甚至可以直接派遣军队登陆北美大陆参战,另一方面则是如果能得到像法国这样大国的承认,北美殖民地的独立运动的政治环境和国际舆论环境就会大大改善,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也是非常重要的。科西嘉岛的总督确实没有资格跟代表了北美大陆军的富兰克林做对等的官方对话,不过如果只是想表达北美的善意就足够了。 想跟人拉近关系,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求人帮忙。富兰克林先生就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求科西嘉总督派遣船只把他们一行人送到法国本土。 对于富兰克林先生的要求,博马努瓦总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种轻而易举的小事,完全不用多考虑。博马努瓦总督明白,这是北美大陆军在表达善意,而他现在的举动则或多或少的能表达一些法国政府的立场——完全支持北美人民的独立运动。 博马努瓦总督也知道他没什么权力做更多了,关注点也不在两国的交往上,他只是每隔几分钟就提醒范归祥记得把他的儿子带来给他看看。 范归祥感到莫名其妙。 除了这一点,这个不长的会议倒是开得双方都很愉快,末了,博马努瓦总督又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为诸位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希望大家到时都准时来赴宴啊!记得把孩子们也都带上啊!” 富兰克林先生点头致意,说道:“我们一定准时到。” 第六十六章 最后的黑魔法师 范归祥焦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时而一个急速转身,时而驻足思考,时而抚摸着额头。 蓦得,他转过头,看着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正在冥思苦想地富兰克林先生,急切的问道:“富兰克林先生,您想到了为什么他就那么想见我们家海平吗?有什么阴谋?还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就不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晚宴了,直接开溜?” 富兰克林先生摘下眼镜,双手用力搓了搓略微有点麻木的脸颊,半晌也没说话。这种情况对于这位历经世事沧桑、勾心斗角的老人来说,也显得过于突兀了。 “想不通啊,至少按照我们现在手里的资源,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不过,”说到这,富兰克林先生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看他今天的表现,应该不是坏事。” “应该?”范归祥的嗓门网上调了一个音调,“一个应该可不值得我们冒这个险啊!那可是我儿子啊,亲生儿子,不是认的,我可不想让他见那个神神叨叨的总督。” “归祥,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啊,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让其他人听见就不好了。我们大家都是很喜欢海平的,谁也不会让海平去无端冒险的。但是你说直接开溜,这也不行,博马努瓦已经发出了邀请,我们也答应了,那就一定得去,这是礼貌,也是男子汉的言出必行。嗯,我们准时出席,就不带海平了,就说长途跋涉,初到此地,有些水土不服,染上了些风寒,搪塞过去也就是了。”富兰克林先生瞪了范归祥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范归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言自语轻声嘀咕了一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你说什么?”范归祥那句话是用汉语说的,富兰克林先生听不懂,再说他说话声音低,本身也是咕咕哝哝的。 “没什么,我去安排一下,跟海平说一下这个事情吧。”说着,范归祥就快步跑出门去。 一拉开门,他就呆住了。 走廊里面,博马努瓦总督正跟在范海平的后面,朝这边走过来。 一看到范归祥出现在门口,博马努瓦总督非常兴奋的挥舞着手臂,高声喊道:“嗨,范先生,这么快又见面了!我是来拜访富兰克林先生的,你们远道而来,肯定没有足够的交通工具,我特意备好了马车过来接你们!对了,这个可爱的孩子就是您的儿子吧,真的是好可爱的孩子呢!” 范归祥只觉得一口鲜血卡在了喉咙口。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礼貌地把博马努瓦总督请到了屋内。 ………………………………………………… 博马努瓦总督亲切的邀请范海平跟他同乘一辆马车,这事吧,范归祥虽然有心反对,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博马努瓦总督是存心算好了的,带来的马车虽然都很豪华,但是都是两人马车。范归祥肯定是要跟富兰克林先生同乘一辆车的,范海平要跟他坐一起,就太挤了,只能跟别人一起坐。既然都是跟别人一起坐,那么要是非要严词拒绝博马努瓦总督,就有点太那个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个堂堂的总督邀请你儿子跟他同乘,那也是给你面子啊! 范归祥无奈的答应了,但还是给范海平使了个眼神,让他多多注意。 范海平有点懵,注意什么啊?注意旁边这个虽然身居总督一职,但是一直都在傻笑的大叔吗?这个人确实看起来有点智商问题,好吧,那就多留心一下吧。 到总督府的时候,晚宴还没开始,但是陆陆续续地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科西嘉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大多都对富兰克林先生有所耳闻,因此来这并不完全是为了混顿饭吃,也确实是诚心实意想拜访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可想而知,富兰克林先生一到这,就成了众星捧月的中心人物。 在富兰克林先生被人群围住的时候,博马努瓦总督悄声跟范归祥说:“你带着范海平跟我过来一下,我介绍个朋友给你们认识。” 范归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头答应了,心底却已经开始乱转,看来这事就要来了。他给安德鲁使个眼色,让他注意富兰克林先生的安全,就带着范海平跟博马努瓦总督离开了大厅。 没走多远,就在距离大厅不远的一个小会客室,博马努瓦总督打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范归祥父子跟在后面,一看见会客室里面坐着正往这边看的两个人,就愣住了。 会客室里面也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那个小孩他们还认识,就是昨天在路上帮了他一臂之力的小孩——拿破仑,那个大人想来就是拿破仑的父亲了。 博马努瓦总督坐在了会客厅的主席上,让四人坐下后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呢,你们不要传出去了,这跟你们,最主要的是跟你们的孩子有关。” 范归祥心下一紧,看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也是身子一抖,想来心情也颇为紧张。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博马努瓦,法兰西帝国科西嘉岛总督,另外一个身份呢,我是整个欧洲大陆最后的黑魔法师!” 拿破仑的父亲,卡洛·波拿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汗顺着鬓角就往下淌。 第六十七章 命运守护 在逐渐远去的中世纪,那个十字架高高悬挂在天空,教会掌控一切,宗教裁判所予取予求的年代,黑魔法师以及和黑魔法师站在一起的盟友,都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犹如送灾的乌鸦一般令人头痛的存在,肆虐横行的黑暗联盟每每给予教会的忠实信徒沉重的打击,相应的,只要出现黑暗联盟的地方,都会被教会的骑士团给屠灭,那些和黑暗联盟有勾结的人更是被送进宗教裁判所,受尽无尽的折磨和摧残后,在吐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最后一点点东西后,被扔进万人坑。 虽然教会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对于熟知这段历史的贵族——卡洛·波拿巴来说,黑魔法师四个字依然是让他恐惧万分的字眼。 教会可能不再能掌控万邦,但是知道他卡洛·波拿巴和黑魔法师有关系,想要弄死个把落魄小贵族,那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几百年的家族传承,如今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就是卡洛·波拿巴内心唯一的念头。 除了他,其他人倒是都挺正常的。拿破仑毕竟还是幼年,对于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更多的是好奇;来自东方大帝国的两位,除了在北美大陆的时候偶尔听到一些故事提到黑魔法师,基本上对于这个存在没有直观的认识——想想也知道,范归祥的两位老师,塞缪尔·亚当斯和本杰明·富兰克林,那都不是喜欢讲中世纪传奇故事的人。 无论是作为黑魔法师,还是一名法兰西帝国行省总督,博马努瓦斗士很称职的,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了卡洛心里的想法。“不要担心,卡洛,没人知道这件事,你是我得下属,我们的接触是正常的人,只要你不说你知道我是黑魔法师,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要这么紧张了,坐下吧。”博马努瓦总督安慰着卡洛,同时暗地里用着巧妙地魔法力量在平复卡洛紧张的神经。 “那,诸位就安心就坐,我来把来龙去脉解释一下。”博马努瓦总督喝了一口桌子上摆放的茶,清了清喉咙,左右瞟了瞟范归祥和卡洛,低声说道:“其实这事主要还是跟两位的儿子有关,跟两位关系不大。” “当初我来科西嘉作总督,是看上这里比较偏僻,能够让我安静地研究黑魔法。在岛上安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事情就有了转变,那一天我一直都会记得,1769年8月15日。” “那一天,天生异象,晴天霹雳连绵不绝,我精研黑魔法,对于这种观天象,斷命运的事不甚了解,但是确定在这小岛上必有像凯撒,亚历山大那样伟大的人诞生。细细调查之下,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卡洛的儿子,小拿破仑。不过,对于此间种种,我并不甚了解,就给远在北美大陆的拥有大预言术的大巫师写了封信,询问他是否知道相关的情况。” 说到这,博马努瓦把头转向范归祥,问了一句:“你们应该认识大巫师吧?” 范归祥和范海平连连点头。 “嗯,那就是了。当时我很快就收到了大巫师的回信,原来,那天领天命而生的是两个孩子,一个是拿破仑,另一个就是远在东方的范海平了。只有他们天命相合,才能够顺利的开创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但是可惜……” 范归祥老早就知道这些了,到是没觉得什么,卡洛可是第一次听说,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脑海里面浮现的都是凯撒、亚历山大、查理曼等等伟人的名字,嘴角甚至不自觉的展露出了一丝微笑,猛不丁的听到“但是可惜”四个字,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 两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虽然所谓皇图霸业还挺遥远的,但是两个孩子也都紧张的手心冒汗了。(上一次大巫师给范归祥说这事的时候,范海平已经睡着了。) “但是可惜,到了这个时代,这天地间的气运已经不够了。嗯,这话是大巫师跟我说的,我也觉得这词挺怪的,不过呢,大概意思知道就行了。这个词好像还是从东方传过来的。这气运不够了呢,这两个小家伙想要成事就很难了,只有通过别的方法来加强他们的命运之力。” 看着双眼凸出,眼中布满血丝,口水都快留下来的卡洛,再看看双目失神,双拳紧握,恨不得咬碎大牙的范归祥,博马努瓦忽然想要开口大笑,不过考虑到这两位父亲的心情,还是作罢了,继续说道:“自从接到大巫师的信,我就一直在苦苦寻找解决方法,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在一篇古老的羊皮卷中找到了解决方法。” “呼”的吐气声从屋里另外四个人口中传出,有博马努瓦的这话,他们心也就能放下来了。 博马努瓦总督又喝了一口茶,因为已经变凉了,口味不太好,他还皱了皱眉头,这才接着说道:“我找到一张残破的羊皮卷,上面记录了一种改变天命的方法,叫做命运守护。施展命运守护,必须是两个天命相关的人,在自愿的情况下,才能转移命运之力。” “转移!!!”范归祥和卡洛同时吼了出来。 “对,转移,它不能增加命运之力,但是能在两人之间,将命运之力做出一定的转移。不过,付出是对等的。拿破仑和范海平两个人,原本拿破仑是帝王之像,范海平命归天狼,乃是一等一的杀神,将是最好的将帅之选。但是现在命运之力不够,只能让他们一个功成名就,另一个籍籍无名;但是相应的,功成名就的就要折寿,而籍籍无名的,就会长命百岁。就是这样,你们考虑一下吧。” “我的孩子要做帝王!” “我得孩子要长命百岁!” 几乎同时,两位父亲都喊出了自己的愿望。 第六十八章 抉择 “我的孩子要做帝王!”是卡洛·波拿巴喊的。 “我得孩子要长命百岁!”是范归祥喊的。 家族传承几百年,结果从意大利佛罗伦萨混到托斯卡纳,又从托斯卡纳流落到科西嘉,波拿巴家族的人做梦都想要家族复兴,要家族重回顶级豪门之列——虽然,在卡洛心里的顶级豪门,和叱咤欧陆纵横捭阖的真正贵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卡洛觉得,生命的长短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成为帝王! 对范归祥来说呢,范家传承到现在,反正在他的认知里面,确实是越来越没落了,对于复兴家族,他曾经也是踌躇满志,但是自从几年前遭逢大劫,家中只剩下他和范海平逃出来了,颠沛流离了这么久,他的心气也就淡了,争什么呢,儿子能长长久久地活着,最好还能多抱几个儿孙,那就行了。 博马努瓦总督头来回转着,看看卡洛,又看看范归祥,看得这两个嘴里都喷出口水的大人都有点发毛了,这才微笑得说:“两位父亲的想法我很理解,不过呢,这事终究是这两个孩子的事,最需要考虑的其实是他们俩的想法啊。” 他这么一说,两位父亲都把视线放在了自己孩子身上,两个人的眼神里面都是充满了鼓励,威胁,恐吓,请求,收买等等情绪,那满含着各种意思的眼神传达的信息,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接受。 还是拿破仑先说话了,这个充满力量的莽撞小子,坚定地说道:“我要做一个帝王,即使不用这什么命运守护来增强我得命运之力,我也会依靠着我得努力和天赋来走到人上人的位置,我要把世界踩在我的脚下!人生,就应当锐意进取,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男人,就应该站在世界的顶峰,俯视这世界上的芸芸众生。” 听到拿破仑说了,范海平也开口了:“我就做那个有悠长生命的人吧,我出生在大清,但是我对那里一无所知,然后我和父亲去了印度,后来又一同去往北美大陆,现在又来到了欧陆,我觉得,能活得久一点,可以看到更多风景,经历更多事情,这样也蛮好的。况且,我的老师是塞缪尔亚当斯先生和富兰克林先生,在他们的叙述中,好像当个帝王也没什么意思,自由,平等,博爱最重要。” 听两个孩子说完,两位父亲都深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也稳稳当当地放进了胸膛。 博马努瓦总督拍拍手,情绪欢快的说道:“啊,两位小朋友都说得特别好,想不到两位小朋友还是很有见地的嘛!这事就这么说了,不过呢,现在还办不了。” “为什么!!!”这时卡洛发出的吼声,他已经有点精神紧张了。 “啊,这主要跟天向啊,时机等等有关,现在时机不对,能够进行这个仪式的时间是在两位小朋友年满十岁的当天进行的,况且我得到那份羊皮卷时间也不是很长,我还需要更细致的学习。” “这份羊皮卷真的是有年份了,里面进行仪式施法还是通过纹身的方式进行的,我本身是研究黑魔法的,现在要学习纹身技能,得花点时间。” 卡洛平时不算是个精明人,这会却突然开窍了,他问道:“您不是有魔法吗,可以直接使用魔法来纹身啊,那样不是快很多。” 博马努瓦总督一脸苦笑地耸耸肩膀,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命运守护属于借用天命之力的法术,在使用这类法术的时候,其它法术都会自然失效的,我只能一点点的去纹身了。当然,纹什么图案不是关键,主要是沟通天命之力加持,但是,我毕竟也是贵族,那种很丑很难看的图,我是肯定不能做的。安啦,反正也还有时间,等到十岁的时候,我会安排两位小朋友来进行命运守护的。现在呢,让我们回到宴会场,去品味美味的食物,欣赏动人的美女,哈哈,长夜漫漫,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还是可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