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难度西幻》 第1章 穿越 大厅的摆钟敲过十下，又到了不得不睡觉的时间了。在母亲的催促下，小小的女孩提着裙摆，由女仆搀扶着走上长长的楼梯，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等女仆铺好床，服侍自己上床睡觉。 “睡吧，睡吧，闭上眼，黑甜的梦乡就在前……”把换好睡衣的艾琳抱上床，看着她躺好后，女仆才动手给艾琳盖好被子，接着轻声哼起摇篮小调，哄她入睡。 要是往常，女仆唱完一曲，艾琳就会睡着。但是今天，一直到女仆吹灭蜡烛离开，艾琳都没有睡意，因为她有心事。 女仆离开没多久，艾琳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拉开窗帘，望着天上的三个月亮叹气，这三轮颜色各异的月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已经不在地球了。 没错，艾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用通俗的话来讲，她是一名穿越者。今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了，那些关于回归的妄想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现在，她已经接受了现实。 艾琳坐在窗台上，任由银色的月光撒在她幼小的身上。今天发生的事再次让她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因为和姬妾的儿子迪恩争抢雪蜂蜜，四岁的妹妹被母亲珀丽关到了黑漆漆的禁闭室，理由是卑贱的女孩怎么能跟高贵的男孩争东西呢！即使这个男孩已经八岁，按照道理来讲，他应该照顾妹妹。 说是争抢，实际上妹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想想也知道，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再怎么使气也争不过八岁的男孩子。 艾琳从女仆那里得知，这件事纯粹是无妄之灾。迪恩吃完了他的那份蜂蜜，就打起了爱丽儿的主意，可怜的爱丽儿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东西，就抱着蜂蜜罐子不肯给他。向来被姐姐妹妹们敬怕着的迪恩哪里见过这等大胆的女孩，爱丽儿越是不给他，他越要夺，于是爱丽儿就挥动着小手去拍他，想要把他赶走。 本来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斗争，谁知这件事让迪恩的母亲看到了，她不能忍受儿子被一个卑贱的小姑娘‘欺负’，于是她气愤地把爱丽儿推到一边，不管她的哭闹，把蜂蜜罐子塞到迪恩手里带着他扬长而去。末了，她还向艾琳和爱丽儿的亲生母亲珀丽告状，让她好好管教好女儿。 在玫瑰王国，迪恩母亲的做法是完全合理的，尽管她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姬妾，而珀丽是有正式名分的子爵夫人，并且后者还有随意打骂她的权力。 迪恩母亲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在玫瑰王国，儿子比女儿的地位更高，即使他是姬妾生的，他也比正妻的女儿高贵一万倍。艾琳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别的国家的女性是不是也这样受歧视，但至少在玫瑰王国，女性的地位简直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天下午，得到新的雪蜂蜜后，迪恩总算能享用他的蜂蜜茶了。雪蜂蜜是哈伦伯爵领地才产出的珍品蜂蜜，搭配花茶味道绝佳。因为雪蜂蜜的产量有限，所以哈伦伯爵限制了雪蜂蜜的出售。依着和哈伦伯爵的良好关系，伊斯特城堡也只采购了两瓶。 雪蜂蜜有滋补身体的功效，因此珀丽自己没舍得吃，而是把蜂蜜给了唯一的男孩迪恩和她最小的女儿爱丽儿，可见她对爱丽儿的疼爱。但尽管这样疼爱女儿，她命令仆人把爱丽儿关到禁闭室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手软，在玫瑰王国，敢于冒犯男子的女孩必须受到教训，否则她们长大后也这样冒冒失失，对男子毫不尊敬，这可怎么办呢？ 不提把爱丽儿关到禁闭室后暗自心疼的珀丽，迪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尽管爱丽儿敢于反抗让他有些吃惊，但这不影响他得到雪蜂蜜的喜悦。 因为蜂蜜茶泡起来有一大壶，他还大发慈悲的赏了他乖巧的妹妹艾琳一杯，艾琳一向识时务，会看眼色，懂得讨他的欢心，比她木讷的姐姐和像野马一样桀骜不驯的妹妹讨人喜欢多了，因此迪恩不介意分给她点。另外，他这样做还会得到他生母的赞扬，在女孩子们不冒犯他的情况下，她是一向鼓励他对这些姐妹们好点的。 迪恩不懂得这是他母亲向子爵夫人示好的举动，她希望通过对珀丽的女儿释放善意，珀丽就能祝她一臂之力，让她的儿子有机会越过他的兄弟，成为子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介于玫瑰王国的男人可以娶三个妻子，而另一位在城里的子爵夫人有一个比迪恩小四岁的儿子。 查德子爵把珀丽留在伊斯特打理城堡，让她照管领地事务，但领地哪里有城市舒适呢，真正疼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是不会让这个女人离开他的视线的。狄娜知道，这是因为珀丽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是个只会下坏蛋的母鸡，让子爵失去了耐心，所以珀丽实际上是失宠了。 按理说狄娜是不会遭到和珀丽相同待遇的，生了儿子的她应该母凭子贵，和儿子一起安安稳稳的在城市生活，顺便享受其他姬妾羡慕的目光，过上依仗儿子扬眉吐气的舒畅日子。 实际上她也确实享受了一阵荣华的生活，但这种生活没持续多久，因为另一位子爵夫人怀孕了，而且生下了一个带把的儿子。 这位夫人的能干让子爵大为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了。在这位坏心眼夫人的挑拨下，查德子爵让狄娜暂且委屈一下，离开子爵府邸，免得惹夫人生气。 姬妾生的孩子虽然也是儿子，但另一个儿子的母亲身上留着来自高贵家族的血，权衡之下，还是另一个儿子更重要些。想通了这点，子爵就把狄娜和迪恩一起打发到荒凉的领地，和珀丽作伴。 不懂狄娜鼓励的深意，迪恩正沉溺在好哥哥的角色扮演中，看着艾琳小口小口的抿着蜂蜜茶，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珍惜，他更加陶醉了，他是多么懂得照顾妹妹啊，就像传奇故事里的骑士一样。 艾琳喝完蜂蜜茶后软软的向他道谢，更是极大程度的满足了迪恩的保护欲，在爱心爆棚下，他还送了艾琳一把小饼干，让她带回房间慢慢吃。这种小饼干是加了栎莓烘焙的，在这个季节，栎莓酱存量不多，份量还不够他一个人食用的，但迪恩还是让给了他的妹妹。这个大方的举动让喜欢栎莓的迪恩感到肉疼，但本着有爱妹妹的念头，他还是这样做了。他相信比起其他男孩，他是对女孩子们最好的一个了，跟他认识的其他男孩比较来说。 在迪恩那里蹭完下午茶，刷完了讨好城堡里唯一男性小主人的日常后，艾琳带着小饼干去和她的姐姐莉莉分享。本来爱丽儿也可以一同享用栎莓酱的小饼干，但她被珀丽夫人关到禁闭室里，所以艾琳只能和不喜欢说话的莉莉一同吃完了这些饼干。 吃完小饼干后，莉莉开始缝起她的小手帕，她在尝试给手帕边缘缝上一层简单的花边，很难想象她一双小手是怎么操控这些针线的。 一名堂堂的子爵小姐自然是不指望靠这种技艺谋生的，但针线活是一个女人必须要学会的事，至少要学会织花边，否则会被视为一个手脚笨拙的女人。等过了六岁生日，艾琳也要开始学习这些女人们的本分，以及其他讨男人欢心的东西。 艾琳在莉莉旁边看着她练习，但她的心神却不在织的歪歪扭扭的花边上，因为她挂念着爱丽儿。 禁闭室那么黑，爱丽儿也那么小，在没有一个亲人关怀的情况下，被独自关在黑屋子里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更何况母亲是不会给爱丽儿准备晚餐的，那么她只能挨饿，而这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来说是无比残酷的。 艾琳想把爱丽儿放出来，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钥匙被掌握在母亲手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晚上管理松散，偷偷送点食物进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艾琳打开房门，扶着楼梯的扶手下楼，走到厨房那里，想要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艾琳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厨房里，睡眼惺忪的守夜女仆问道。 “我饿了，来找点吃的。”艾琳眼也不眨地说道。 女仆轻易相信了她的说辞，事实上，像她这样不被女仆长待见、被打发来守夜的女仆，哪敢怀疑小姐说的话呢。怕饿着娇贵的小姐，她赶紧打开碗橱，取出一小块面包，在上面细细地抹上一层黄油，然后诚惶诚恐地问道：“小姐，天晚了，没有可以喝的东西，要不要我给您熬碗热汤，好舒适下您的肠胃。” 艾琳一手攥住面包，拒绝道：“不用，给我倒点热水就行了。”她递给女仆一只杯子。 女仆接过小杯子，小心的给里面灌上八分满的温水，然后该上木杯的盖，以免会撒。 艾琳从女仆手里接过木杯，立即就准备离开了，她拒绝了女仆跟随的要求，假装要回房间，等她走到半路，确认没有跟着她的人后，才小心翼翼地绕路绕到禁闭室，蹲下打开了禁闭室门底下的小窗。 “爱丽儿，你醒着吗？我是艾琳。”艾琳小声的朝里面喊道。 爱丽儿在里面睡着了，艾琳不大的声音刚好把她唤醒。被关到禁闭室，她哭了半天发现没有人理她后，就停止了哭泣，转为缩在一角吓得发抖，结果因为年纪小，精神上扛不住，没多久就睡着了。 听到有人看她，爱丽儿急忙赶到门口，跌跌撞撞地趴下，对着门上小窗往外看。就着月光，她看到艾琳在朝里看她，这让她不禁哭了起来。 “姐姐，我好饿！这里好黑，我害怕……”爱丽儿用小手抹起眼泪。 “我给你带了面包和热水，你就着热水吃吧，别忘了喝完后把杯子给我，然后抹干嘴巴。爱丽儿，坚强点，再忍耐一下，明天母亲就会把你放出去了。”艾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把事实讲给她听，希望这能让她好受点。 原则上艾琳是不该来的，因为被关禁闭的人是不准吃喝的，如果爱丽儿说出去，她也要受到惩罚，当然比起‘冒犯’男人的罪名，她不会遭到关禁闭的待遇，但是偷偷帮助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人，也是不小的错误。 艾琳知道前世的道德在这里并不适用，玫瑰王国男尊女卑，要是想平安度日，她就应该规规矩矩地，恭恭敬敬地对待每一个男人，最好什么闲事也别管。更何况爱丽儿年纪小，一旦说漏嘴她也要跟着遭殃，而她在一向是最听话的那个，也因此少受了好多磋磨，要是这事毁了她长久以来建立的形象，以后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艾琳知道帮助爱丽儿的后果，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的良心让她无法熟视无睹，就算是因此被母亲惩罚，那她也认了。 禁闭室的那一头，以前从没挨过饿爱丽儿狼吞虎咽地吞下艾琳偷.渡来的面包，然后磨磨蹭蹭地把杯子还给了艾琳，她朦胧地意识到还完杯子姐姐就要走了，所以杯子给的很不情愿。 艾琳知道爱丽儿很怕一个人呆着，但她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搭上自己，于是她狠下心，留下一句作用不大的安慰，重新栓好窗栓，拎着杯子走了。 第2章 结果 艾琳回去后还是感到良心不安，因为她为了保全自身，把小小的爱丽儿独自留在禁闭室里。尽管那个禁闭室顶上有一扇小窗，能透过几缕银色月光，不算是全黑，但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屋子已经够恐怖了。 浓浓的内疚感让艾琳有精神分裂的倾向，前世的道德良知和今世的残酷规则不断碰撞，让她头疼不已。好在这股内疚没有折磨艾琳多久，因为珀丽夫人最终是心软了，她没有按照经书中教导的那样将爱丽儿关三天三夜，一大早她就将爱丽儿放了出来。 爱丽儿被放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她的年纪小，皮肤又嫩，一熬夜黑眼圈格外明显，她的眼睑又红又肿，看样子艾琳离开后她又哭了半晚上。 爱丽儿憔悴的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不住心软，珀丽夫人是爱丽儿的亲生母亲，自然是最心疼的那个，然而为了爱丽儿的未来着想，她强忍住心疼，严厉地问道：“爱丽儿，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爱丽儿哆哆嗦嗦，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艾琳替她着急起来。 艾琳看出珀丽夫人有心放过爱丽儿，然而按照规矩，爱丽儿至少要虔诚的表现出自己的悔悟，最不济也要跟迪恩道歉，否则即使她才四岁，也会被人看做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孩。 捉急之中，艾琳拼命给爱丽儿使眼色，幸好爱丽儿没有迟钝到头，她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合时宜的举动——她直接提裙跪下，以跪着的姿势嗫喏地向迪恩道歉。 在玫瑰王国，下跪是卑贱者所行的礼，贵族当中不兴这套。但在同等地位的人中，一个女人做错了事，向男人下跪是情有可原的，有些古板的老贵族认为这是贵族女子恭顺的表现，是值得提倡，值得学习的，因此爱丽儿下跪的举动体现出她是个知礼仪的孩子，为此珀丽夫人松了口气，狄娜也十分满意，皆大欢喜。 道歉过后，爱丽儿的名声得到了维护，聚集起来的人们也散去了。 把闲杂人等驱赶完，珀丽夫人把艾琳叫到一边，笃定道：“你给爱丽儿送东西了吧，我闻到她口中有黄油的味道。我问了值夜的女仆，昨晚只有你去了厨房拿了一片面包。” 艾琳心虚地低下头：“母亲，我怕爱丽儿饿坏了，就给她带了片面包。” 珀丽夫人伸出一个指头，没好气地点着艾琳的头：“你以为这是在帮她吗？你这是在害她呀！不接受惩罚，她怎么能把这次教训记在心上？你作为姐姐，即使再心疼她，也不能这样纵容，爱丽儿因为你的举动，以后成为没有教养的孩子怎么办？” 艾琳讪讪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我认为爱丽儿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而且她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顺从兄弟，可以慢慢教嘛。” 珀丽知道艾琳早慧，怕她一时想岔，走了弯路，就开口道：“别以为这是小事，我的一个同母妹妹从小受父亲宠爱，就渐渐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经常跟兄弟们闹小脾气，肆意打闹。她在家不知道尊敬男子，而我的哥哥都是好脾气的人，就都不跟她计较，结果她被宠的忘了主的训诫，嫁人后也不知道收敛，仗着自己是伯爵夫人就打了一个侍妾的儿子，结果惹得伯爵大怒，一气之下跟她离了婚，一点也不念及她还生了儿子。” 珀丽夫人叹了口气，深深为她的妹妹惋惜：“我的妹妹结婚不到一年就被丈夫赶回家，现在呆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整个家族因此蒙羞，家族里的姐妹也因为她名声受了影响，如今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不愿意娶我们家的女人了。” “明明是伯爵的女儿，闹到这种地步，还连累家里的姐妹嫁个男爵都难，这还不严重吗？”珀丽感慨道。 在古华.夏，虽然女人的地位同样可悲，但嫡母教训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在这个没有了‘孝’的世界，哪怕是亲生母亲在儿子面前也是次一等的人，别说是打一巴掌了，就是说一句重话，都会招致不幸的后果。 艾琳一直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卑微到了泥里，但她不知道即使是生了儿子的女人也活的这样艰难。她以前一直用封建华.夏的标准衡量这个世界，她以为，等她成为一位贵族的正妻，生下一个儿子，她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了，而刚才，珀丽夫人的话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醒了她—— 一个女人，在这黑暗的‘中世纪’，还指望有尊严的活着不成？ 艾琳的妄想被珀丽夫人透露出来的消息砸了个粉碎，她再也不指望生个儿子就能轻松愉快的生活了，但她还是打算嫁人，然后生个儿子傍身。 艾琳不是被这个社会洗脑成那种一心想着嫁人，给丈夫做出一个女人最‘了不起’的贡献（生儿子），从而实现自己一生最大的价值的女人。实际上，刚穿越那会，她的心中充满豪情，满脑子都是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引领这个落后的世界开启工业革命，然后带领无数下层人民起义。 但是，这是有个前提条件的。 首先，她是一个卑贱的、‘智力低下’的女性，即使是贵族，也不会有人听她的，除非她未来的丈夫允许她这样做。 其次，她不会被当成女巫烧掉。 是的，这个糟到极点的世界还有猎巫运动，一旦有女人敢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比如奇奇怪怪的发明），就会被绑起来烧死，贵族女性还好点，平民女子一旦被指控为女巫，那只有万能的主能保佑她们了。 艾琳知道嫁人是地狱，但是逃跑又怎样呢？逃跑是没有活路的。逃跑后的独身女子会沦落为奴隶，而艾琳是见过异世界的奴隶的。 珀丽的话使艾琳的三观再次重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得解脱后，浓重的绝望涌上她的心头，为了更好的生存，她只能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于是艾琳低下头，低眉顺眼道：“母亲，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了。” 珀丽夫人欣慰地摸了摸艾琳的头：“知道改正就好，以后不许这样了，爱护妹妹也要讲究方法，一味的溺爱只能害人害己。” 教育完艾琳后，珀丽夫人又跟艾琳亲昵了一会，联络母女间的感情。 珀丽夫人是个严格，又不失温柔的女子，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她对女儿是以宠溺为主的。艾琳喜欢珀丽夫人，因为珀丽夫人是她此世的生母，而且对她很关心，然而她心头最挂念的永远是她前世的父母，尽管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陪艾琳玩了一会后，珀丽夫人就要去打理城堡了。临行前，珀丽夫人把艾琳抱在腿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说：“艾琳宝贝，后天就是你六岁生日了。生日那天，我会请魔法师测试你的潜力，所以明天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你痛痛快快地玩一天，这样后天测试的时候才会测出一个好结果。” 珀丽夫人的话让艾琳抑郁的心情振奋了一点，是呀，她还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只要她被测出魔法潜力，她就能改变这种烂透了的境地，迎接第二次新生了。 第3章 兔肉 六岁生日时，所有贵族子弟都会有一次测试资质的机会，以免错过修炼的最好时机，而平民就只能等每三年一次的集体测试了。 在测试前，各阶级普遍有一种迷信的说法，那就是在测试的前一天，儿童要和含有四元素的事物亲密接触。此外，大人也不要约束孩子，而是让他们亲近自然，感受魔法元素的存在，这样能提升测出好资质的几率。 这种迷信的说法似乎是空穴来风，但是长年累月下来，竟形成了一种习俗，而珀丽夫人显然对此种迷信深信不疑，看她大张旗鼓的样子就知道了。 珀丽夫人今天忙碌的重要内容，绝大部分是为艾琳明天的庆祝做准备，另外就是请魔法师大人为艾琳做测试了。 跟艾琳交代完明天的行程后，珀丽夫人放下艾琳，让艾琳去找姐妹们玩。艾琳也很给面子的一落地就跑，去找莉莉玩了。 经过一天的努力，莉莉的手帕绣完了，本来她还想挑战更高难度的花边，但是爱丽儿刚被放出来，作为姐姐怎么也要安慰一下，于是她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准备在她的房间里开个茶会，来给爱丽儿压惊。 为了举办茶会，莉莉将房间特意装扮了一番，一如她这个人一般，很雅致。 到了下午茶会的时候，一进门，艾琳就看到一张铺着蕾丝桌布的小圆桌被摆放在打开的阳台边，桌布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而在桌子中央，则是一把白瓷茶壶，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红茶。 莉莉作为茶会的发起人，坐在主座上。于是艾琳提着裙摆走到莉莉旁边，她的贴身女仆苏珊也适时地拉开莉莉旁边的椅子，扶艾琳坐上去。 艾琳坐了好一会儿，爱丽儿才揉着眼睛过来。早上的训斥过后，她被女仆带去休息，以安抚她受到惊吓的小心灵，听到莉莉的邀请，她刚从午睡中醒来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莉莉姐姐，艾琳姐姐下午好。”爱丽儿甜甜地问候道。 “爱丽儿，过来坐我旁边。”莉莉命令女仆苏珊帮爱丽儿坐好，然后就不耐烦的打发她离开。 “我们姐妹间的聚会不需要女仆，你下去吧。”莉莉挥手道。 “莉莉小姐，我这就出去。”苏珊低头出去了，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又舔着脸回来了：“莉莉小姐，能不能让茉莉也加入您的茶会，她说很想和姐姐妹妹们一起相处，但她不好意思，就让我替她来问。” 说这话的时候，苏珊不安地搓着手，生怕莉莉会因为她突兀的请求生气。 苏珊表现的很小心，在艾琳眼里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过于拘谨，然而莉莉还是生气了：“茉莉？这个没被父亲承认的孩子也配和我们一起？算了，看在父亲的份上，让她过来吧。” 莉莉答应了苏珊的请求，但她依然没有好脸色：“下次让茉莉自己来，她要是真尊敬我们这些姐妹，就当面跟我们说。” 苏珊大喜过望，一个劲地鞠躬：“感谢您的仁慈，我会把您的教导告诉茉莉的。” 苏珊是艾琳的贴身女仆，莉莉针对苏珊也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艾琳都觉得她很可怜，同时也深深地为她感到不值。 苏珊起先是珀丽的陪嫁女仆，在珀丽怀孕的时候，她被子爵也就是艾琳的便宜父亲看上，之后也实实在在被宠爱了几番。 春风几度后，她好运怀上了孩子，也就是茉莉。然而接连生下两个女儿让子爵大人心情很不好，再加上狄娜生下一个了儿子，盖过了珀丽夫人和苏珊的风头，子爵大人就将苏珊忘到了脑后，甚至连她生下的女儿也懒得搭理了。 没有子爵的正式承认，苏珊始终是个女仆，连带的茉莉在家中的地位也很尴尬。 按照玫瑰王国的习惯，侍妾的儿女才是当家主人的孩子，奴隶跟主人生下的儿女没有得到承认，就始终是奴隶。女仆虽然比奴隶好一点，但没有正式名分，她的孩子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因为茉莉迟迟没有得到父亲大人的正名，莉莉也就懒得装姐妹友爱的假象。另外，莉莉一直认为是苏珊不要脸的趁母亲怀孕，勾引了父亲，才能不知廉耻的生下孩子，所以当母亲把苏珊送给艾琳做贴身女仆后，她就开始隔三差五的找苏珊麻烦，来给母亲‘报仇’，顺带连茉莉也不待见上了。 姐妹三人谈话间，苏珊把茉莉带来了。 茉莉站在门外，轻声问可不可以进来，莉莉想给她个下马威，就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和往嘴里塞点心的爱丽儿谈话：“爱丽儿，这次是母亲爱护你，所以你才能被提早放出来，没吃多大苦头。经过这件事，你也吸取了教训，以后要听迪恩哥哥的话，事事以兄长大人为先，记住了没？” 爱丽儿边吃边点头，莉莉在一旁给她添茶，顺便还问艾琳要不要再来点，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让站在门口的茉莉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在城堡众人的长期无视下，茉莉养成了懦弱的性格，因此莉莉没应声她连进也不敢进。眼看茉莉就要原路返回，艾琳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主动出声，放茉莉进来了。 莉莉对苏珊母女俩的仇视让艾琳很无奈，在艾琳看来，这都是便宜父亲造的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茉莉加入后，茶会的气氛冷了许多，毕竟艾琳她们对茉莉不是很熟，大多时候茉莉都跟她母亲苏珊在一起，学习女仆需要学习的东西。 贵族女孩普遍早熟，但茉莉并不是讨人厌的类型，熟了之后，艾琳主动找她攀谈，莉莉也不再对她冷脸，茉莉就放松了一点，并受宠若惊的抱起对她挥舞双臂的爱丽儿，跟她逗乐起来。 女孩子中最大的莉莉不过八岁，而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是没有非要踩死你的大仇的。在茉莉刻意的讨好下，莉莉对她的态度和缓了许多，爱丽儿更是和茉莉滚成一团，在莉莉的床上玩的好不快活。 女孩子们玩的正开心时，迪恩来了。 听到门外女仆的通报后，茉莉赶紧抱着爱丽儿从床上起来，帮两人整理好衣服，跟着前面的莉莉和艾琳，规规矩矩地对迎面跑来的迪恩行了屈膝礼。 “艾琳妹妹，看我打的野兔！”迪恩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闯进房间。 迪恩手里的兔子十分新鲜，一路有血不断滴下，沾脏了莉莉心爱的黄色地毯，莉莉的脸都为此僵硬了。 “迪恩哥哥好厉害！这么大的野兔你也能打到！”艾琳面上一副崇拜的样子，其实她在心里暗骂迪恩是个垃圾，没看见爱丽儿都吓的捂住眼睛了吗？这个智障儿童到底什么时候走？ 艾琳‘真诚’的赞美让迪恩十分得意，他知道这个妹妹是最真诚不做作的，不像别的女孩子，不是唯唯诺诺的不敢跟他大声说话，就是跟他抢东西的疯丫头。 高兴过头，迪恩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艾琳妹妹喜欢，这只兔子就送你了。我让人去把它做成煎兔肉，一会你就可以尝到野兔的味道了。” 说完，迪恩提着兔子高高兴兴朝厨房去了。 迪恩走后，爱丽儿才敢把眼睛睁开，莉莉也回过神来赶紧让女仆把脏了的地毯拿去清洗，而茉莉一直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是，那是我养的兔子……”茉莉压抑地抽泣出声。 “别胡说八道了，迪恩弟弟说是野兔，他还能骗你不成。”莉莉喝令她不准哭了，然而茉莉眼睁睁看着自己养的宠物被害，泪怎么也止不住。 茉莉哭得让莉莉心烦，她没有办法劝住茉莉，就让艾琳也劝劝她，艾琳只好开口道：“茉莉，别哭了，莉莉姐也是为你好。无论这只兔子是不是你的，迪恩哥哥已经杀死了它，你要是再为这件事哭，让人知道了，会以为你对哥哥不满的。” 对兄弟不满是一条大罪，比爱丽儿抢东西的性质还严重。被艾琳一提醒，茉莉悚然一惊，吓得眼泪都缩了回去，只是无声地哽咽着。 无意中做了坏人的艾琳很无奈，她知道茉莉不好受，然而一会她还要遭受二次伤害——眼睁睁地看着姐妹几人分食这只兔子，迪恩亲自打猎送来的兔子，谁敢不吃？ 有迪恩亲自出马，厨房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煎兔肉就做好了。 当兔肉端来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因为是少爷交代的煎兔肉，所以厨娘在上面撒了不少黑胡椒，覆盖了一小层，平时她只会随便撒上一撮，连半个小指甲都不到。 黑胡椒是昂贵的调料，一枚金币仅能换购一百粒，这还是最劣质的黑胡椒。如果每道菜都加胡椒，以子爵的身家也要破产。 女仆将兔肉端上桌，摆在中央，浓烈的胡椒味激的爱丽儿流下了口水。在征得了艾琳的同意后，大家美美地享用了一顿胡椒兔肉，伤心不已的茉莉在被塞了几勺兔肉后，也不再哭泣，开始专心的吃起兔肉来。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食欲有时候可以盖过一切情感，艾琳相信茉莉喜欢这只兔子，但她同样喜欢加了胡椒的煎兔肉。 第4章 骑马 吃完了兔肉，几人聊了些关于刺绣和生活中的趣事就结束了茶会。几人中最大的莉莉也不过八岁，几个小姑娘聊着聊着就没有话题了，毕竟年纪小，知道的也少。 茶会结束后，艾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天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艾琳被女仆苏珊摇起来，接着被套了一身女式骑装。 艾琳原以为骑装的下面会是裤子，结果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所谓女式骑装就是上身英气一点，下面改成了比较修身的裙子，这样马跑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走光。 女式骑装美则美矣，就是有诸多不便，但是在这个世界，女性分开腿骑马是不雅观的举动，女人只被允许侧骑，跑不快，所以下.身是裙装也无所谓了。 珀丽给艾琳准备了一匹小母马，希望她能沾沾运气，成为一位女骑士。此外，她还按照习俗安排了一系列行程，希望艾琳能借这种仪式，在测试时测出一个好结果。 艾琳不认为这一系列的迷信行为会发生作用，但她还是乖乖地吃下一块作为早餐的糖浆烤苹果，然后任由女仆把一袋浸水的泥土挂在脖子上，侧骑着小马出门了。 艾琳的早餐当然不是随便吃的，这其中是有讲究的，其中烤苹果代表火，浸水的泥土袋分别代表水和土，骑马兜风，就代表无拘无束的风了。 根据魔法师们的研究，世界的四系基本元素是水、火、风、土。而只有具备四系亲和力，才能有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资格，所以大人会在测试前夕，给孩子们准备代表四系元素的物品，聊以祝福。 为了安全起见，艾琳由一名管家牵着马，慢悠悠的在城堡周围的庄园里兜风。 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见到城堡之外的世界，同样都是贵族小孩，迪恩还能在庄园里兜风，艾琳几个女孩子就只能在城堡里学绣花了。 庄园也是属于城堡的一部分，再往外是迪恩也不被允许出去的，按珀丽夫人的话说，城堡之外都是不知礼仪的贱民，会冲撞小少爷，等迪恩再长大点，才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 至于女儿们，没有父亲和兄弟的带领，出门想都别想，端庄的贵族小姐是不会随意出门的。 尽管限制重重，艾琳依然感到很知足，她趁难得的放风机会进一步观察周围，结果又窥到了这个世界狰狞的一面。 一个在庄园劳作的女奴累了，她找了一个树墩暂时小憩，这时候一个男奴走了过来。 “起来，贱女人，这是你能做的地方吗？”男奴对女奴挥了挥拳头，一脸不耐。 看见男奴，女奴乖乖的站起来，想要离开，然而男奴叫住了女奴，让她给他按脚。 虽然女奴干了一早上的活很累，很想休息，但她还是跪在男奴脚边，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看到这一幕，管家赞叹道：“我们子爵府的奴隶就是有规矩，外面的女奴可不会这么听话，那么男奴就会动手教训她们，万一打坏了手，损失的还是子爵的财产。” 艾琳只觉得一阵心冷：“都是奴隶，还能分谁比谁高贵不成？” 管家笑道：“您是贵族小姐，自然不了解这些肮脏的家伙。男奴比女奴有力气，而且男人本身就比女人更有价值，所以女奴在不耽误干活的情况下服侍点也是应该的。小姐，说句冒昧的话，您以后也要顺从您的丈夫，您的主人才是，不要辜负了夫人的教导啊。” 管家在珀丽夫人那里很得用，所以这句劝说虽然逾越，珀丽夫人也不会认为他冒犯了小姐，反而会认为他是个忠仆，敢说真正对主人好的话。 艾琳嗯了一声表示受教，但她被教育的很不爽，憋屈之下，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蹬起脚狠狠地踢了下马腹，给管家制造麻烦。 马受惊后一个下子把艾琳甩下来，并发疯似地四处乱窜。 幸好管家接受过一段时间的骑士训练，手脚灵活，才能在慌乱中接住被甩下来的艾琳，避免小姐受伤。 把艾琳放下后，管家面色铁青地说：“小姐，您对我有什么不满请直说，不要拿您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艾琳吓得惊魂未定，战战栗栗地解释道：“我以为马儿只会加快速度向前跑，没想到它会把我甩下来啊。” 管家在心里嘟哝了一句女人就是见识少，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希望您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骑马对于贵族女子来说是一种礼仪，不是能随便玩的。没有仆人的帮助，女人是不能骑马的，您们不适合这些。” 艾琳闷闷地应了，这次她不敢再作妖了，虽然异世生活让她恶心透了，但她一时半会还不想品尝作死的滋味。 由于中途出了这样一件事故，艾琳的出行草草作罢。 至于那头刚断奶的小母马，平时性情温顺，但因为冒犯了小姐的缘故，被宰了吃掉了。当然艾琳也免不了一顿训斥，足足半个钟头才被珀丽夫人放过。 晚餐的时候，艾琳意外地见到了茉莉。 茉莉是个没有得到正式承认的私生子，所以是没有资格和众人同餐的。然而今天晚上她却坐在爱丽儿旁边，畏缩地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肉放进嘴里，然后露出如同吃了了不得的美味一样的表情。 茉莉平日里跟着她的女仆母亲苏珊混迹在仆人堆里，吃的用的都是跟仆人一个档次的，今天的晚餐对她是一个难得的恩典，艾琳一开始还有点诧异，但看到她脖子上挂的麻布袋，也就了然了。 茉莉也要参与明天的资质测试。 茉莉已经接近八岁，按理说她应该早测试过了，但她毕竟是一个私生子，没有资格享受贵族小姐应有的待遇，所以只能借艾琳测试的机会一同测试了。 其实珀丽夫人完全可以无视茉莉，等三年一次的集体测试到来后让茉莉跟那些平民之子一起测试。但珀丽夫人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不忍心让茉莉和一堆贱民挤在一起，怎么说茉莉身上也流着一半贵族的血，不能太掉价了。 另外，珀丽夫人心中还有一番考虑，城堡里的孩子在历次天赋测试中毫无成绩，别说是魔法师、骑士，经师和药剂师都没出一个。 不说别的，要是当时迪恩测出了骑士天赋，子爵大人肯定不会把他赶到这里，而且还会当场立他为继承人，狄娜也会成为三夫人，从此一步登天。 所以虽然茉莉是女仆所生的私生子，珀丽很看不上眼，但只要她测出天赋，身份地位就和现在截然不同了，珀丽现在对她好也是对今后的一种投资。 茉莉被苏珊养大，不懂眼前这些弯弯道道，她只知道今天夫人大发慈悲，恩准她跟小姐们一起吃饭，再联系起平日里母亲对夫人的感激之语，她再次肯定了珀丽夫人是个善良的好人。 珀丽夫人不仅给了她这个不光彩的私生子容身之处，还让她有半个小姐的待遇，能跟着艾琳妹妹一起测试。 对于她这种私生子，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咽下一口美味的肉块后，茉莉摸了摸系在胸前的麻布袋，默默攥紧。想起母亲低声下气的向厨房讨要剩下的烤苹果，就为了让她有个好前程，她暗自祈祷，明天一定要争气啊。 第5章 测试 “苏珊，天还没亮呢，再让我睡一会。”艾琳用被子蒙住头，怎么也不肯起来。 “小姐，一会儿魔法师大人就要来了，您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苏珊焦急道，一提到高贵的魔法师，她的脸上就充满了敬畏。 “这才不到五点啊。”艾琳又赖了一小会床，才在苏珊的连番催促下穿好礼服，随机跟着苏珊来到珀丽夫人的卧室。 一进门，艾琳就看到端坐的珀丽夫人。她披了一条莎图披肩，宝蓝色的丝织品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衬的她姣好的容貌更加美艳了两分。 珀丽夫人是端庄、大气型的美人，她平时忙于打理城堡，打扮也以朴素为主，并不突显什么，所以艾琳只觉得母亲长得不错而已。 为了迎接尊贵的魔法师，珀丽夫人今天认真打扮起来，她拿出平日里不常戴的红宝石项链戴上，脸上抹了浓重的妆容，非常正式，也格外令艾琳惊艳，没想到母亲打扮起来，能完爆前世的各位大牌明星，果然再漂亮的美人也要用心装点。 除了华丽的盛装外，珀丽夫人身上那种贵妇人的雍容气质也让前世是个土鳖的艾琳心折，珀丽夫人手执骨扇，一手支着下巴的场景实在是太有气场了。 艾琳的到来并没有引起珀丽夫人的关注，因为她正在处理一件要紧的事—— “给魔法师大人的礼物准备好了吗？一定要按我交代的那样，半点也不能出错。” “夫人，都在这儿，半点不差。”仆人小心地打开礼盒给夫人过目，里面放着一汪澄澈的蓝水晶，几乎充满了整个盒子。 “很好，让管家送过去吧。记住，一定要恭敬，即使魔法师大人不愿意来，也千万不能冒犯了这位大人。”珀丽夫人嘱咐道。 魔法师在玫瑰王国乃至整个塔罗大陆都享有非凡的地位，为了给艾琳测试，这次要请的是一位见习魔法师，同时也是给迪恩和莉莉测试的那位。 魔法师的等级分为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正式魔法师和一到五星法师，这位居住在伊斯特领地的法师是位见习魔法师。为了请这位大人给自己的女儿艾琳测试，珀丽夫人拿出了珍贵的蓝水晶，还生怕他嫌弃女人低贱，不肯来。 打发走仆人后，珀丽夫人才注意到艾琳和急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茉莉。 丢下茉莉不管，珀丽夫人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艾琳，发现她的仪表端庄，很有精神后，才满意地转头，冲茉莉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赶紧把你脸上的汗擦了，一会魔法师大人就要来了，不要忘了我昨天教给你的话。” 茉莉吓得不住点头，艾琳旁边的苏珊也连连道歉，但珀丽没理她，接着对两人道：“礼仪！待会别忘了礼仪。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要说话，但一定要时刻保持仪态，记住了吗？” 这次两个女孩一齐点起头来。 在魔法师到来前的一段时间，珀丽夫人又把昨晚交代过的东西交代了一遍。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接近上午十点的时候，魔法师大人的车架才姗姗来迟。珀丽夫人带着城堡里所有的孩子在大门处迎接，接着艾琳看到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老人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这就是魔法师吗？感觉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啊。”在向魔法师行礼的档口，艾琳悄悄抬眼打量这位魔法师，却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 “珀丽夫人，你的女儿很有精神啊，刚才她抬头看了我一下，眼睛还挺大，她就是要测试的那个孩子吗？”魔法师老头摸着胡子道。 和一般女子顺从畏惧的眼神不同，这个孩子眼中只有纯然的好奇，这让魔法师老头提起了几分兴趣，胆子这么大的女孩可不多见。 听到艾琳做了如此大胆的事，珀丽心惊肉跳，她赶紧堆起笑容道：“小女不懂事，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如果有冒犯到大人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魔法师老头哈哈笑道：“没有，没有冒犯，我很喜欢这样有精神的孩子，如果她能测试出天赋，等她再长大点，我就向子爵先生提亲，娶她做正妻，珀丽夫人不会舍不得吧。” 珀丽夫人惊喜道：“谢谢您的夸奖，能合您眼缘就是艾琳的福分了。艾琳，还不赶紧谢谢魔法师大人。” 如果能嫁给这位魔法师大人，艾琳的未来就不愁了，不仅是整个子爵府都会因此受益，更重要的是，能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正室夫人，这对女人来说几乎是最好的归宿了。 为了女儿的前途，珀丽夫人表现的更热络了，她开始讲起艾琳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并不着痕迹的推销起自己的女儿，魔法师老头也饶有兴趣地听着。 走在前头的两个大人聊得很投机，后面跟着的艾琳却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这让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开什么玩笑？让我嫁给那个年纪可以做我爷爷的魔法师？如果没记错，我今年才满六岁啊，搞不好他孙子都比我大了，难道他有恋.童.癖？”艾琳对之前的举动无比后悔，早知道会被这个老头看上，她肯定打死也不抬头啊。 玫瑰王国的女子十五岁成年，但在十二三岁出嫁的也稀松平常，不少女孩的父母会在女儿第一次来了初潮后就把她送走，这样一方面可以提早摆脱赔钱货，让女孩的丈夫承担起她的花费，另一方面，早嫁就可以早生孩子，抢在别的女人之前给丈夫生下继承人，女孩的妻子地位才会稳固，这也是大陆通识。 想起自己一过了初潮就会被嫁给眼前的魔法师老头，艾琳就感到崩溃。 难道就这么认了？艾琳很不甘心，但好在事情还有转机—— 只要她测出魔法天赋，老头就不能对她怎么样了。 大陆上的魔法师地位尊贵，女魔法师的数目更是稀少，虽然女魔法师最高只能成为正式魔法师，但和一个女法师结合，就代表后代有很大可能会有魔法天赋。 因此，一旦一个女孩测出魔法天赋，她就会被消息灵敏的星级法师抢走，或者被极有权势的人物收入后宫，为他的家族延续血统优良的后代。 这个老头是见习魔法师，而且年纪很大，没有进阶的可能了。如果艾琳能测出魔法天赋，那么她就不是区区一个见习魔法师能染指的了，到时候艾琳的选择会多许多，她可以选择成为一名星级法师的学徒，或者是成为他的侍妾，她甚至可以嫁给国王，成为一国之后。 然而魔法天赋不是那么好获得的，平均一万人里才会有一个具有魔法天赋的人，而且不知何种原因，女性天赋者的数量远远少于男性，据说是因为女人天生卑劣的原因，所以她们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远逊于男性，但艾琳一点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在艾琳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赋测试开始了。 珀丽从存放珍宝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水晶球，慎重的交给魔法师。也不怪她如此慎重，测试水晶球是易碎品，而且要100多金币一个，在子爵府里是满珍贵的一个物件了。 测试水晶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用的，它的使用条件是要注入魔力。只见魔法师将魔力注入，水晶球就亮起了橙色的光芒，片刻过后，魔法师示意艾琳将手放上去。 艾琳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的把手放在水晶上，然后死死地盯着水晶球，像是要把水晶看出朵花来。 然而没过多久，魔法师老头就让艾琳把手拿开了。 “大人，测试结果怎么样？艾琳她有特殊的天赋啊？”珀丽夫人期待地问。 魔法师老头摇了摇头：“艾琳的精神力比普通的孩子高，但也没高到哪里去，她的天赋再普通不过。” 珀丽夫人有些失望，但也早有心理准备，天赋这种东西非常难得，她和子爵都是普通人，生下的后代也是普通人才是可能性最大的事。 结果出来后，珀丽夫人只是略有失望，而艾琳的就是心存侥幸了。 虽然没有魔法天赋，但也没有其他天赋，说不定老头就看不上她了。 艾琳的猜测不错，一知道她没有天赋，魔法师立刻对她失去了兴趣。 魔法师老头从魔法学徒一路晋升到见习魔法师，早已阅遍形形□□的女人，别的不说，光是侍妾和女.奴就有一屋子，在女色方面，艾琳这个没发育的小丫头确实没什么可以看的。 艾琳逃过一劫后，珀丽又让茉莉去测试，茉莉畏畏缩缩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拢住了水晶球。 茉莉的手刚放上去，橙色的光芒就亮了起来，水晶逐渐蜕变为亮眼的青色，随着越来越亮眼的水晶球，一同亮起来的还有魔法师双目。 “这个女孩儿的精神力是中上，她有可以成为经师的天赋。”魔法师用炽热的目光盯着茉莉，吓得茉莉往珀丽夫人身后缩了缩。 要是以往，茉莉这样小家子气的畏缩举动会被珀丽训斥，但是知道茉莉有经师天赋后，珀丽的心态立时不一样了。她和颜悦色地拍了拍茉莉的肩，并轻声安慰她，让她别害怕，勇敢地站到魔法师大人面前。 “虽然不是魔法天赋，但能成为经师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恭喜。”魔法师老头舔着脸道：“之前的话还算数，不知道珀丽夫人能否将你的女儿许配给我，我可以腾出两个正妻之位。” 经师能够辅助魔法师刻画卷轴，并可以帮助魔法师疏导精神力，是仅次于魔法师、骑士的高级职业，也是女性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职业，知道茉莉有经师的天赋后，魔法师老头怦然心动，他已经数年没进阶了，如果有个经师，说不定他能在有生之年冲击正式法师！ 魔法师知道经师的珍贵之处，自然也不会拿珀丽当傻子，所以他准备同时求娶经师和‘废物’艾琳，这样为了给自己亲生女儿谋一个好前程，说不定珀丽会答应。 然而珀丽不动声色地拒绝了：“能得到大人的厚爱是这孩子的荣幸，但她还没有得到她父亲的承认，一个身份不清的孩子暂时还配不上您。而且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决定呢，她的婚配需要她的父亲做主。” 珀丽的拒绝让魔法师很恼火，他的眼睛闪了闪，不禁起了强取豪夺的心思，但考虑到这样做会得罪其他魔法师，他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送走了满心不甘的魔法师后，天赋测试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之前谁都没想到，茉莉，这个一向被大家忽视的私生子，竟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第6章 教会 自从测出经师天赋后，茉莉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首先，得知消息的子爵立刻承认茉莉是他的女儿，随后，苏珊也因为是茉莉的生母，被子爵纳为了正式的姬妾，不再服侍艾琳了。 苏珊现在和狄娜同样是姬妾，但没有人敢小看她，因为她有个让人嫉妒的好女儿，甚至比狄娜生下的迪恩还要夺目。 在珀丽的提醒下，莉莉也很有眼色的不敢在讽刺苏珊和茉莉这两个曾在她眼里无比低贱的人物，她酸酸地明白，拥有经师天赋的茉莉更得父亲的重视，如果她和茉莉起了冲突，父亲惩罚的一定是她。 给茉莉专门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教授了她基本的读写和文字后，茉莉就被送到了专门为女孩开设的经师学校，在里面读一年级。 经师学校里的人相当少，茉莉所在的一年级只有十二三个人，这还是入学新生数目较多的一年。 正因为有经师天赋的女子数目稀少，而且她们其中的大部分都要嫁给高贵的魔法师，所以学院在物质方面格外充范，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一点也不亏待这些女孩子。 总体而言，学院的教学氛围是轻松愉悦的，学院致力于培养优雅的淑女，力图给这些未来的经师最好的教育。 在这样的环境下，茉莉的个性逐渐优雅大方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自卑的小女孩了。 茱莉亚女子经师学院是寄宿制学校，所以茉莉上学后很少在家，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这也让一直敌视她的莉莉松了口气。 她明白她必须尊敬茉莉，但她实在做不出来，茉莉长时间不在家反而让她更好受些。 莉莉的纠结心态艾琳也看在眼里，她不想去安慰莉莉，因为这只能靠莉莉自己想清楚。 当茉莉去了经师学院后，她就和这些平凡的姐妹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莉莉再怎么嫉妒，再怎么不爽也没用，因为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至少没测出天赋，很是遗憾了一段时间的艾琳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艾琳被确定完全没有天赋后，她就要和莉莉一起去教堂做祷告，同去的有珀丽夫人和城堡里的其它女子。 领地里有一座小教堂，建设在城堡内部，专供贵族女眷使用。 每到礼拜那天，珀丽就会带上面纱，领着一干侍妾和女孩浩浩荡荡地去礼拜。时间长了之后，艾琳也逐渐熟悉了礼拜的套路。就这样，在一次次的礼拜中，她十岁了。 这天，珀丽夫人照旧带着一干女眷来到小教堂。 进入小教堂后，艾琳先是跟随神父吟唱圣歌，然后各自做了一番祷告，最后就是听神父讲解教义了。 在讲解前，神父手捧圣书，严肃地道：“珀丽夫人，你在向主祷告的时候不虔诚啊。你的两个女儿在天赋上并不出众，但这是她们应得的，你不应该为此向主抱怨。” 珀丽羞愧地说：“汤姆神父，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一直按照主的戒律做事，没有一天不是这样，但为什么主不眷顾我的女儿？反而眷顾那些不如我虔诚的人？” 神父肃穆地说：“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假使你真的虔诚，主一定会听见，他会把福报降及你的子孙，但这福报并不会立时叫你看见。尽管这样，你仍要虔诚的向主悔罪，向主感恩，这样主才会降福于你，不然，你对主的质疑会让主发怒，这是你不虔诚的代价。” “你又问起别的信徒，那些不如你的，你怎么知道她的内心不虔诚呢？正是听到她内心的祷告，主才会给她的女儿赐福，否则，主也一定会降罪于她。” 神父讲得很有道理，珀丽夫人心服口服。于是她跪下，念念有词地向主忏悔。神父也象征性地在她的身上洒了些清水，宽容地原谅了她。 等珀丽夫人忏悔完毕，神父才开始讲解起今天的经意。 “主开创天地的时候，首先造了男人和女人。他说：女人是从男人身上拆下的一段骨，她必须依附男人才能存活。” “主说：虔诚的男人皆可到达我的国。然而是女人诱惑男人违背了主的训导，因此，主发怒了，他命令道，凡是女人，生育的时候必将痛苦不堪，因为这是你们应得的。” …… 神父讲了一大堆，讲得艾琳昏昏欲睡。但艾琳到底不敢睡过去，因为听经是十分神圣的事，一旦被抓包，轻则被关小黑屋，重则被打一顿鞭子，谁让你不好好听呢！ 另外，神父喜欢半途提问，所以艾琳一直提防着。 果然，神父讲到一半突然道：“艾琳，你说主为什么这样训导女人？” 艾琳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道：“因为女人天性里有一股不安分，是神所讨厌的，所以主不再怜悯她们，叫男人加倍严厉的对待她们。” 神父是个严重的厌女症患者，他把一切女人视作垃圾，所以艾琳一个劲地把女人往泥里说，这样神父才能满意，而神父满意她才不会被珀丽训斥。 艾琳的回答很得神父心意，他接着艾琳的话道：“男人天生是女人的主人，主叫她们知道卑贱，让她们好好服从男人，尽到自己的本分，这样她们才能在顺从中得到满足。这是女人的天性，是主早就安排好的。” 歌颂完主的伟大，又再一次科普完只有跪舔男人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后，神父又道：“凡是不听主训导的女人，都会被魔鬼迷惑，堕落成女巫！” 提到女巫，神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女巫是最肮脏的物种，她们是抵制不了自己的劣性根，堕落成魔鬼爪牙的女人。无论在哪个国家，一旦见到女巫，都必须烧死，无论她们之前是何等身份，在堕落成女巫的那一刻，她们就不是人了！” 女巫这个词艾琳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一开始以为这是落后的封建迷信，但知道这个世界有魔法师，而且魔法师是相当受人尊敬的职业后，她就彻底懵逼了，于是她趁神父谈兴正浓，假装天真地问道：“女巫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们也会魔法吗？” 神父冷冷道：“女巫是行邪术的女人，她们怎么配和魔法师相提并论？魔法师是被神眷顾的人，他们是神的使者，可以支配组成世界的四种基本元素，拥有凡人所不具备的力量……而女巫，她们会奇奇怪怪的邪术，有的会把自己变成一只鸟，有的会把雪变成黑色……她们只会给到处带来灾难！” “魔法师必须经过修行才能具有神赐予的能力，而女巫不需要锻炼，她们的能力是突然出现的，因为她们信仰了魔鬼，所以魔鬼就把自己的能力分给她们，这就是她们邪恶力量的来源。” 从神父的话里，艾琳得知女巫也有非凡的能力，但她还有一个问题：“女巫这么可怕，那有没有男巫呢？” 神父不可思议地盯着艾琳，从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他感到受了冒犯，于是他冷笑道：“子爵小姐，只有女人这种带有原罪的奸.淫之人才会行邪术，男人生来就是圣洁的，他们永远不会背离主，成为邪恶的巫师！所以……祈祷吧！祈祷你的内心足够坚定，不会背离主的道路，堕落成肮脏的女巫！” 艾琳的问题败坏了讲经的心情，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神父给大家讲了附近城市里审判女巫的战绩，以及辨别女巫的方法。 最后，神父告诫艾琳她们，一旦发现女巫，即使牺牲自己也要烧死她们，如果对付不了，也要到教堂里检举女巫，主会赐福检举女巫的人的。 直到布道结束，艾琳也没搞清楚魔法师和女巫差别待遇的原因，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对于女巫的仇视简直莫名其妙。都是具有特异能力的人，为何一个受人尊敬，一个受人敌视呢？ 这个问题注定找不到答案，至少年幼的艾琳是找不到的。 回到城堡后，艾琳抽出一本曾经读过的书，翻到夹有书签的那页，上面记载着有关光明神教圣女的事。 圣女是拥有治愈魔力的女人，按照今天神父所讲的分类，艾琳猜测圣女也是女巫的一种，只是能力比较特殊，所以被教会美化了。 但如果圣女也是女巫的话，女巫为何不像女魔法师那样拥有令人尊崇的地位呢？艾琳揉了揉发酸的额角，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的事有很多，但这些都离她太远，在切实的生存面前无关紧要。 在这个女人和畜生等同的世道，她所需要的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的活下去罢了。 第7章 雪枭 隆冬之月，艾琳缩在房间里，腿上盖着一条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即使这样，她还是时不时地觉得寒冷。 这是由于冬天太冷的缘故。 然而，艾琳已经很知足了，作为城堡里的小主人，她房间里好歹还有壁炉可以取暖。 她去过仆人的房间，那里仅有一床麻被，仆人们还要顶着凛冽的寒风去打水、劈柴，与之相比她真是幸福太多了。 正是有这样的对比，艾琳才能静下心来背一段段狗屁不是的经书。天赋测试之后，《光明神谕》成了她每天必看的书籍，每周礼拜的时候神父会检查各人学习的进度，进度落后的会受到惩罚。 除了男女都要读的《光明神谕》外，女子还要读一本叫做《女典》的书，这本书里充满了束缚女性的条条目目，更可怕的是每年都有‘德高望重’的学者提出新的‘淑女道德’，而这些新生的‘女子美德’也会载入《女典》中，成为万千女子学习的规范。 有时候艾琳真想一刀捅死周围的所有男人，然后自杀算了。然而想想她能穿越到贵族小姐身上，而不是一出生就是女奴，被男主人当成母.狗玩耍，甚至要被男奴隶欺辱，已经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每次想到这儿，她就憋下这口气，催眠自己一定要淡定，殊不见古代的女人不都这样过的？她们一直在柔顺而顽强的活着，如果自己自杀，那就太可耻了，竟然连古人的心理素质也比不过。 再说现代的性别歧视也不少，各国一直嚷嚷着男女平等，然而实质还是男权社会，这样一想艾琳就觉得平衡多了。 憋着一股气，又看完了一段经书后，密不透风的屋子让艾琳感到气闷，于是她打开窗子，任由冷风从窗外吹进，并把头探出窗子透透气。 窗外的天空格外澄澈，这个充满了压制的世界却有着前世所没有的美丽天空。尤其是冬季， 天边飘荡的白云仿佛要洗尽世间的一切污浊，淡薄而又高远。 天空的风景很美，但大开的窗户同时给残酷的冷空气打开了方便之门，窗外的冷风吹得艾琳一阵哆嗦，于是她紧了紧身上的毛绒斗篷，想要把木窗关上。 艾琳刚从斗篷中探出手指，就看到一只白色的雪枭晃晃悠悠的从城堡上空飞过……然后，跐的一下划过窗子，从天空中砸下来。 艾琳曾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子，但自从穿越到这个荒谬的世界，她学会了不多管闲事。要是往常，一个活生生的奴隶死在她眼前，她会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但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能把目光从这只白鸟身上移开。 这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雪枭，它的体型比它在地球上的同类大了不少。可能是由于饥饿的原因，它从天空中陨落，不幸挂在了树上。 倒吊着的雪枭显然不愿意挂在树上，挣扎之下，它再次从树上掉落到地面，并抖落了一树积雪。 扑簌簌地积雪落在白色大鸟的身上，将其掩埋在雪地里，和苍白的雪融为一体。随着落雪一层层地覆盖，雪枭的身影慢慢被掩盖起来，若不是透在雪面上的一点鲜红昭示了它的存在，艾琳真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是她的幻觉。 不知为何，受伤的雪枭让艾琳涌起了同情之心，于是她顾不上凛冽的寒风，扯起毯子就匆匆跑了出去。她提起裙角奔跑的样子极不雅观，要是让教授礼仪的女教师看见了，一定会训斥她不知检点，不懂得女子贞静优雅的规矩。 跑到树下后，艾琳径直蹲下，用手挖开覆盖雪枭的积雪，然后轻轻抚掉雪枭羽毛上的雪。 当大部分雪都被用手拢成的扫帚扫去后，艾琳用毯子将雪枭裹住，试图抱起它带走。 但是雪枭太重了，以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力气是抱不起来的。 艾琳为移不动雪枭而困扰，但很快她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因为迪恩带着仆从来了。 迪恩一来就被裹在毯子里的雪枭吸引住了，他惊喜地招呼仆从：“哈！这雪枭真大！快把它捉起来，我要把它做成标本。” 雪枭从天空中跌下来的那一幕不光吸引了艾琳，也同样吸引了好动的迪恩。有这么威武的变种野兽落在自家城堡里，迪恩怎么也要往里面掺一脚。 在迪恩的指挥下，仆人搬起毯子想要带走雪枭，一点也不管旁边的艾琳。 要是往常，不管什么被迪恩索要，艾琳都会笑着让给他。然而这次，艾琳怎么也不想把雪枭让给他。 于是她转了转眼珠，含着泪恳求道：“哥哥，这头雪枭好可怜，能不能别杀死它？” 迪恩想了想道：“这头鸟那么大，一定是年纪老了，飞不动了。反正它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用它做标本，做成标本就可以一直观赏它了。” 艾琳一向很崇拜他这个哥哥，每次跟艾琳相处都会让他感到很熨帖，所以迪恩偶尔也会关照艾琳的心情，不像对待其他女孩那样理都不理。 眼看着雪枭就要被做成标本，艾琳急了：“可是，好好照顾的话说不定能养好。等养好了，它就可以帮哥哥抓野兔，而且妹妹很喜欢它，实在不忍心看它死，求哥哥答应我吧。” 迪恩觉得艾琳说的有道理，而且满足妹妹不过分的小要求，也是他这个为人兄长应该做的，于是他点头道：“那它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一定要养好它啊。” 艾琳展开笑颜，向迪恩行了一个屈膝礼：“谢谢哥哥，你对妹妹最好了。妹妹最近又研究出一种新点心，一会儿就让女仆给您送去，希望哥哥不要嫌弃。” 想到一会有新的点心可吃，迪恩咽了咽口水。他的这个妹妹不仅会说话，而且在厨艺方面有非同一般的天赋，经常能捣鼓出各种好吃的，让他大饱口福。 迪恩带着点心的许诺，满意地走了。 看到迪恩离开，艾琳送了口气。她让仆人把这只差点成了标本的鸟搬到城堡里去，至于房间，城堡里有一个女仆前月被丈夫打死了，正好空出床位放这只鸟。 现在正是白天，所以房间里没有人，艾琳让仆人把雪枭放到床上就打发他离开了。当房间里只剩下艾琳和这只鸟后，艾琳才打开毛毯，拨开它胸脯上的细毛，抚上它的伤口。 因为艾琳毛毯裹得严实，所以迪恩没有发现雪枭身受重伤，否则它非要变成标本不可了。艾琳看它结痂的狰狞伤疤，猜测它是在飞翔的时候裂开，才会突然跌落下来。 其实迪恩说的是对的，雪枭瘦骨嶙嶙，又有这么大的伤口，按理说是活不了的，做成标本才是最佳选择。除非天主庇佑，或者有奇迹发生。 艾琳以前是不相信奇迹的，但她从某一天开始信了。 只见她的指间闪过一道白光，雪枭流着血的伤口就快速愈合开来。很快，密实的绒毛遮住了曾经长着伤口的地方，雪枭也变得再健康不过了。 自从某天艾琳不小心割伤了手指，患有晕血症的她想要是伤口没有就好了，结果伤口真的愈合了，而且皮肤也像从没割伤过一样白嫩，艾琳就知道她是一个女巫没跑了。 得知自己有类似于魔法一般神奇的力量后，艾琳欣喜若狂。她没有像本土女人一样有魔鬼降身的罪恶，也不会傻乎乎地向教会自我检举，然后被投到火中烧死。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别被人发现。不过当着动物的面，她就不用这样小心了。 艾琳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死角，雪枭悄悄张开半只眼睛，竖瞳猛地向下，瞄了瞄完好无损的胸脯，然后迅速垂下灰色的眼睑，蹬了蹬腿，继续装死。 艾琳对雪枭‘机智’的表现一无所知，治好雪枭的伤后，她离开屋子想找些东西喂它。到了厨房后，艾琳找到一些风干的肉干，把它们放到盘子里，然后端着盘子回到了房间。 放下盘子后，艾琳取出一条肉干，用刀割碎，想要喂到雪枭嘴里，然而雪枭很不配合，怎么也不张嘴。没办法，艾琳只能把肉干放到一边，等雪枭醒来自己吃。 艾琳离开后，持续装死中的雪枭又张开了眼睛。这次它先看了看门外，确认门关的很严实后，雪枭才缓缓扇动翅膀，将裹着鸟身的毯子抖落下来。抖落毯子后，半人长的鸟身逐渐拉长，最终形成了一个纤弱女子的体态。 这位身材纤细的女子有一双火焰般的赤眸，一头柔顺的及肩白发紧贴耳缝，掩住了她挂着银饰的耳垂。 女子从毛毯中站起身，丝毫没有全身赤.裸的羞耻。脱力掉进贵族的后院，还差点变为标本，让从未失手过的她有些沮丧，但她来不及惦念这等情绪，而是用手搓揉起胸前那两团，确认它们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 “治愈类的…女巫，要赶紧告诉赫达大人才行……”她喃喃道。 她想立刻回去复命，但是强烈的眩晕侵袭了她的脑子，雪枭明白这是太久没进食的后遗症。 一连飞过两个王国，期间风餐露宿，还要提防女巫的身份暴露，给赫达大人带来麻烦。为了尽快运送情报，雪枭的身体也到了极限，这才会支持不住从天上摔下来。 雪枭知道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于是她拿起用刀才能割碎的肉干，直接塞进嘴里，然后用后槽牙不断磨着，一点一点的将肉干吞咽下去。 冷硬的肉干喇得她嗓子疼，但每一口肉干都代表着珍贵的热量，所以她尽量忽视糟糕的口感，强迫自己吃下去——对于天空中鸟儿来说，热量就是生命。 这样硬邦邦的肉干只有煮开了才能吃，直接吃容易得肠胃病，但女巫的生命力顽强，而且目前的条件也不容许她寻觅其他食物了，所以雪枭忽视了未来得肠胃炎的可能，将肉干一丝不剩的吃光了。 吃完肉干后，雪枭拉起床上的毯子，将自己裹紧，然后缩到床上，变成之前艾琳见到的白鸟，一动不动了。 第8章 礼物 被艾琳治好了伤口后，雪枭恢复的很快，没几天，它就能轻松自如的挥动翅膀了。 看到雪枭一日日恢复健康，迪恩非常欣喜，当它能完全展翅那天，迪恩给它的颈部套了个项圈，带它打猎去了。 给雪枭戴项圈是艾琳做得，可能是知道艾琳救了它的缘故，雪枭表现的极通人性，不过雪枭的配合还是让艾琳感到惊奇，因为这种野鸟不是一两顿饭就能收买的，她之前一直担心雪枭会突然暴起，啄迪恩一下子，那她就要背上挑唆哥哥受伤的罪名了。 总之，艾琳担心的情况并没发生，雪枭对于迪恩的抚摸一点也不排斥。在打猎的时候，雪枭还飞去抓了两只肥大的兔子，将它们丢到迪恩脚下。 一直到这里，打猎还是十分顺利的。 问题是扔下两只兔子后，雪枭头也不回，拍拍翅膀飞走了。 一开始迪恩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这头畜生会中途跑掉，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冲着仆人们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它给我射下来！” 看到大少爷气的跳脚，仆人们赶紧挽起弓箭，朝着雪枭一通乱射，然而他们学艺不精（有本事就不会跟着大少爷了），射出去的箭连雪枭的翅膀也没擦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逃跑了。 雪枭飞走后，迪恩也没有打猎的心思了，他气冲冲地跑回城堡，朝艾琳抱怨这头不知感恩的小畜生，而艾琳只好温言婉语地安慰他…… 其实艾琳对安慰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小鬼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谁知道不哄好他会发生什么？所以艾琳只能忍住内心的不耐，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地表情。 还好迪恩虽然自我中心了点，但心地还不是很坏的。虽然口中骂着雪枭，但雪枭打来的兔子他也叫人煮了吃——这可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努力打来的猎物，当然要尝尝味道。在这位公子哥眼中，宠物打来的猎物也是自己的战绩。 雪枭出走除了让迪恩郁闷了阵，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在临近春季的时候，艾琳满十一岁了。同时，城堡里也发生了两件事，之后这两件事成了仆人们半个月的谈资。 一件是艾琳的父亲伊斯特子爵大人给他的一众子女和妻妾送来了礼物，另一件是艾琳的一个庶出姐姐出嫁了。 庶姐出嫁这件事很好说，这位新嫁娘是一位妾室的女儿，艾琳不是很熟，但她离开那天艾琳还是前去送她了。 庶姐出嫁那天，珀丽夫人没有出面，艾琳只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和庶姐说话，并不时跟她拥抱，流泪，应该是她的母亲，艾琳还看到旁边有一个仆人装扮的男子不耐烦的催促她们。 在男子不断的催促下，妇女最终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庶姐的手。在她的注视下，庶姐抱着一个装着她全部嫁妆的木箱子，上了前来接她的马车。 庶姐走后，这位妾室痛哭流涕，久久不愿离去，最后还是在女仆的宽慰下停止了痛哭，脱力般地被扶了回去。 庶姐出嫁后，艾琳才听说庶姐不是嫁给人做妻子，而是做妾的。难怪只是来了一辆马车就把庶姐拉走了，也难怪妾室哭得那么伤心。 做妾的滋味她最了解不过，然而她的女儿也要给人做妾了！ 但是这是夫人的命令，更确切的说，这是子爵的决定。子爵想把他的女儿送给哪位大人，她一个区区女人还敢反对不成？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艾琳唏嘘不已。 庶姐的离开悄没声息，迪恩连他姐姐出嫁了都不知道，继续每天捉鸡打狗的玩闹着。不过这很正常，走了一个吃白食的，难道还奢望尊贵的男子们记住不成？ 以后庶姐的命运就寄托在娶她为妾的那个男人身上，跟子爵府没有半分关系了。即使被休弃，子爵也不会承认他有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而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听完女仆们的闲话，艾琳明白了庶姐离开时怀中箱子的重量—— 那不单是她的体面，也不单是表现子爵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一旦她失去了男人的宠爱，她的后半生就要依凭这个箱子过活了。 艾琳不知道珀丽夫人和庶姐母亲都给庶姐准备了什么嫁妆，但她知道，万一庶姐被休弃，即使她有万千嫁妆，也很难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一个无依无凭的女人，即使有钱财，也保不住的。 艾琳唯一能做的就是祝愿庶姐能讨她未来丈夫的欢心，不要被休弃了。 或许在古中.华，女人被休后还能活，但在这里，离开了庇护者的男人，女人就真离死不远了。 庶姐的婚嫁在艾琳看来是悲惨的，但在这些女仆眼里，却是难得的好婚事。虽然不能给人做正妻，但听说娶庶姐丈夫的地位不比子爵低，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丈夫更值得她荣耀地事呢？ 艾琳不想理解异世女人的追求，她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虽然庶姐出嫁这个话题很火，但等子爵送来了新春礼物，她就被健忘的人们抛到脑后，提也不提了。 子爵送来了礼物，这在珀丽夫人眼中都是一件大事。 这代表子爵还没忘记他留在城堡里的一干妻妾，这份寓意让城堡里所有的女人都很激动——知道她们的丈夫，她们的主人还记得她们，她们就感到无比感动。 珀丽夫人迫不及待地命令仆人打开了礼盒，里面的礼物一览无余。 垫在礼物底部的是一张纸，里面写了哪份礼物给谁，珀丽夫人手脚麻利地展开这张纸，然后在一干女人期待地目光中念起了纸上的字。 “骑士护手一对，给迪恩。狄娜，黄金项链一条。”珀丽夫人略去自己得到的油画，继续道：“还有给茉莉的，卡莱德的亲笔手记一本……” 珀丽夫人又陆陆续续念了几份礼物，被念到的人皆是欣喜不已。艾琳看见狄娜取过项链就戴上了，她美滋滋地向她周围的其它妾室炫耀，收获了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 另一边，从经师学校放假回来的茉莉也向珀丽夫人道谢，然后捧过手记，爱不释手的翻开 其实，在所有礼物中，茉莉得到的手记是最珍贵的。卡莱德是玫瑰王国闻名的经师，他的亲笔手记价值千金，为了这个颇具天赋的女儿，子爵也是下了血本了。 自从另一位子爵夫人的儿子也没测出天赋后，子爵就对他的女儿茉莉产生了极大的热情，宛然一个标准的慈父，对茉莉的需求也是有求必应。 子爵的宠溺让茉莉受宠若惊，然而这个纯洁的女孩不知道子爵打着什么算盘——只要她能攀上一个正式魔法师，哪怕是一位见习魔法师，子爵也能获得无尽的好处，到时候子爵在她身上的投入就能连本带利地要回来了。 不提子爵想要靠女儿振兴家族的心思，艾琳收到一副兔绒手套也挺高兴的，她正好缺一副暖和的手套。顺便，她又瞄了瞄爱丽儿手中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城里的糖果，莉莉也收到一把象牙梳子，虽然这些比起那本手记不值一提，但子爵到底没忘了他的其它女儿。 子爵虽然对茉莉有利用的心思，但比起大部分贵族，他已经算是好男人了。珀丽夫人跟艾琳谈私房话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地提到过，子爵对她很温柔，一点也不像婚前母亲教导的那样可怕，只是她自己不争气，才会连生了三个女儿，给子爵大人丢脸。 珀丽夫人坚信子爵是爱着她的，不然就冲她一个个的生女儿，子爵就不会再跟她同床，甚至可以把她贬为妾，然而事实上子爵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正因为子爵的看重，珀丽夫人才对被派来打理城堡并无怨气，因为城堡也是子爵的产业，这个可怜的女人认为她没生儿子的福气，那就通过打理子爵的产业来弥补她的‘错误’。 而且子爵也不是完全不来城堡，每年秋天子爵都会来庄园附近打猎，那时珀丽就有服侍子爵的机会，城堡里的其它孩子就是趁这个机会生下的。 珀丽的一脸羞红艾琳不是很懂，她怎么都没看出这等男人哪里温柔了。子爵来城堡住时她也拜见过这位便宜父亲，或许他比起其它把女人当畜生的男人是进步了点，但他那傲慢的样子让艾琳很不爽，随便一位接受过现代平等教育的男人都能甩他十条街，所以她由衷祈祷这位能尽量少来，虽然这意味着珀丽夫人没法继续跟他同房生孩子了。 第9章 米路 子爵送的手套艾琳一直用到了春季。 春季到来后，莉莉和茉莉陆续满了十三岁，分别到了该定亲的时候。 莉莉的婚事相对简单，珀丽夫人在一番斟酌后，给她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青年。等莉莉过了十五岁生日，就可以嫁过去了。 与莉莉相比，茉莉的求婚者络绎不绝，想要娶她的男人很多。因此每天都有无数请柬寄到城堡，但珀丽夫人都一一回绝了。 因为子爵对目前的求婚者不甚满意，他想让茉莉再学几年，等她的经师等级高了，好嫁给魔法师大人。 然而魔法师也分三六九等，如果前来求娶的是魔法学徒，子爵也是不乐意的。为了给茉莉更好的把关，子爵头一次在夏天光临了城堡。 同他一起来的，有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以及第二位子爵夫人——夏蒂夫人。 自生下米路后，夏蒂就一直跟随子爵生活在卡拉城，米路也被子爵亲自教导着。 虽然和迪恩一样没有职业者天赋，但在子爵的教育下，这个叫米路的孩子成长的十分优秀。艾琳从仆人口中听说，米路每天都要进行非常艰苦的骑士训练，从六岁起就没有一天断过。 艾琳对六岁的小鬼能不能挥起剑深表怀疑。 但见到米路后，这种怀疑就烟消云散了。 米路给艾琳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包子脸小正太，但来到城堡后，他还真的跟着骑士一起训练。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艾琳找了个正对训练场的窗口，不时围观他们训练，不过她要小心被人发现，因为偷看男人是不体面的。 不同于整天逃课玩耍的迪恩，小正太还真吃得了苦，骑士安排的每一个任务他都能完美完成。 艾琳第一次围观时，就看见小正太举着有他半人高的木剑，一下下地击打木桩，整整击了一百次。当练习完成后，他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练完刺击的小正太大口喘气，然后缓缓盘腿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小正太又按照骑士教的放松方法按摩手臂，一副完事的样子。 然而，当艾琳以为今天的练习已经完成时，小正太又站了起来，重新握剑，练起了斩击。 艾琳数了数，也刚好是一百次。 小正太的刻苦让艾琳肃然起敬，她原以为异世界的贵族都堕落无比，一点苦也吃不得。不得不说贪玩的迪恩和花天酒地的子爵给了她一个严重的错误印象。 说起来子爵本身好逸恶劳，却能生出一个勤奋的儿子也是奇葩，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像艾琳的高中老师前世讲的一个故事：“世界上有三种鸟，一种是笨鸟先飞；一种是笨鸟不飞；还有一种笨鸟不飞，但它会下个蛋，天天督促蛋飞。” 小正太无疑就是那个蛋。 这样一想艾琳不禁心疼起小正太来，没办法，她对一切萌萌软软，而且充满了坚毅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 尽管她觉得一切没有正确三观，看不起女性的男人都是垃圾。 不过小正太还没长到能能称为男人的年纪，就冲他的鼓鼓囊囊的包子脸，艾琳就决定他再怎么恶劣也原谅他。 幸好小正太也没有臭屁到让人讨厌的地步，就是有些不待见女性。 有一次，当小正太训练完成后，艾琳提了温温的蜂蜜水去慰问他，结果被小正太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理由是：他不吃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带来的食物，这会让他变得软弱。 艾琳不懂小正太的脑回路，不过她觉得米路一本正经拒绝的样子很有趣。 小正太说话时脸颊的那两团看起来就很软，而且，明明已经八岁，却给人六岁小孩的感觉（身高也是）。 想起前世小侄子手感极佳的包子脸，艾琳看着看着又想捏了。 可惜，小正太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小侄子，要是她敢捏小正太，妥妥会被打死。 这也是让艾琳感到遗憾的地方。 既然包子脸不能捏，小正太也不喜欢和女性接触，艾琳索性不再在小正太眼前晃悠，反正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然而珀丽夫人对她们说：“莉莉，艾琳，还有爱丽儿，你们一定好好和米路相处，他说不定是子爵大人的继承人。” 珀丽夫人看的很明白，迪恩差不多已经养废了，如果子爵再没有别的儿子，米路的继承人位子就定了。 莉莉不敢苟同：“母亲，尊敬弟弟是我们姐妹应该做的，但特意拉近关系是不必要的吧。等我们出嫁后，他还能为我出头不成？” 珀丽夫人失笑：“莉莉，做事要看长远点，虽然出嫁后你们的主人就是丈夫了，但他知道你们在家时和兄弟们关系好，也会高看你们两眼。只要米路还记得，哪怕是随意在你丈夫面前提两句，都会大大改善你们在未来家庭的地位。” 莉莉恍然，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米路，米路却不假辞色，一点也不给莉莉面子。 在知道米路对所有女人都一个态度后，莉莉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做法，一脸沮丧。 为了安慰她，艾琳去厨房做了点曲奇饼干，端来给她吃。 刚烤好的饼干脆脆的，还有股可可的香气。闻到曲奇的味道，莉莉的心情好了许多。 饼干虽然是专门给莉莉做得，爱丽儿却抢了许多，有时候艾琳真担心她会变成一个小胖妞。这里可不流行以肥为美，太过丰腴的女子会遭人耻笑，人们会认为她不能节制食欲，不是一个检点的女人。 不知道姐姐的担心，爱丽儿咔哧咔哧地啃着属于莉莉的饼干，见状莉莉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抢过为数不多的饼干，泡在牛乳里，沾着尝了尝味道。 满盘的饼干很快就只剩一小堆，不过残余的香气还是勾来了一个人。 咚咚哒哒地脚步声接近，艾琳她们才看清是小正太。 有好吃的不供奉给路过的弟弟吃也是不符合女子规矩的，于是艾琳她们招呼小正太一起吃。 小正太闻到饼干的香气，吸了吸鼻子，但他硬生生地克制住欲.望，义正言辞地说：“饼干是女人才喜欢吃的东西，我喜欢吃肉。” 然而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曲奇饼干，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艾琳不是瞎子，自然知道他想吃的不得了，但男人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即使这个‘男人’今年才八岁，于是艾琳忍笑点头：“米路大人说的是，只有女人才喜欢吃甜食，因为我们是女的啊。” “没错。”米路扬起下巴：“你们继续吃，我就路过看看。” 然后米路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米路临走时的表情让艾琳忍俊不禁，她觉得她能靠这个表情笑一年。 看在米路娱乐了她的份上，艾琳难得做了一次费力不讨好的事。她做了一份相同的曲奇饼干，拎着纸袋到了夏蒂夫人那里。 艾琳的求见让夏蒂一愣，但听清了她的来意后，夏蒂莞尔一笑道：“谢谢你，艾琳。这些饼干我收下了，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关心米路。” 夏蒂夫人是个白莲花似的女子，也难怪子爵会担心其他侍妾欺负她，结果把生了迪恩的狄娜赶到了城堡。 总之，放下饼干后，艾琳就了却心事离开了。 晚上，米路看到桌上放了一盘饼干，满脸不解：“母亲，这些饼干是？” 夏蒂一脸无辜：“艾琳送给我的，但我食量小吃不完……我刚才在想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么好的饼干，要是直接扔掉也太浪费食物了，米路能帮我吃掉它们吗？” 米路做了一番挣扎，状似一脸不愿，但最终‘大义凛然’道：“为了帮母亲，这点饼干还是不成问题的。” 米路‘壮烈牺牲’的样子让夏蒂喜欢的不行，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抱了抱他。 米路其实不愿意被人摸头，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但他终是没有躲开母亲的抚摸，而是抓起饼干像只仓鼠一样吃着，那鼓鼓囊囊的脸颊和贪食的松鼠一模一样。 第10章 雨夜 饼干事件后，米路对艾琳的态度好了一点，至少不是之前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其实在艾琳看来，米路理不理她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指望小正太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毕竟距离他能起到作用的周期太长了。 对艾琳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夏蒂夫人接受了她释放的善意，这样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就能和缓些，她可没忘了狄娜和珀丽夫人是怎么被打发到城堡里的。 虽然夏蒂可能在其中没做什么，但子爵对其他女人不放心，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事实上，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越和谐，她们这些女儿才能在夹缝中生活的越安稳，如此看来，讨好夏蒂夫人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 抱着这种念头，艾琳开始拉着爱丽儿去刷夏蒂夫人的好感度，顺带小正太的好感也刷了一些，也算是意外之喜。 就这样，夏季在女人们时不时开茶会沟通感情间悄悄过去了一半，在此期间，子爵也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他物色了一位中年男爵，如果不出意外，这位男爵将是茉莉未来的丈夫。 男爵时玫瑰王国贵族阶层最低的爵位，但这位男爵同时是一位见习魔法师。能以三十五岁的年纪成为见习魔法师，可谓是‘青年英才’，介于见习魔法师的寿命是一百二十岁，在魔法师圈子里他确实能称得上年轻有为了。 办好了茉莉的终身大事，子爵不想在生活条件差了城市几层的城堡多待，于是他决定再玩两天就回去。 停留在城堡的最后一个晚上，子爵和三位夫人早早吃完晚餐，去做某些不和谐的运动去了，留下一堆孩子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因为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即使出去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一时间气氛很沉郁。 良久，女生中最有话语权的茉莉打断了这种尴尬的沉默。 “米路弟弟明天就要回去了，却一直没有在城堡里好好玩过，不如，我们玩点什么吧？” 经过经师学院的培养，茉莉自信了许多，她逐渐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说话也越来越有底气。 “茉莉说的没错，米路，你每天都不停的训练啊读书啊，我看着就累，今天晚上就别想训练的事了，我们一起玩牌吧！”迪恩嚷嚷道。 打牌是贵族交流时经常出现的内容，提前掌握也是有需要的，米路想了想，答应了加入，于是皆大欢喜。 在打牌前，迪恩不怀好意地说：“光是打牌太没意思了，我们再加点彩头，谁输了就要听赢家的话去做一件事。”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女生们是因为不敢，米路是自信自己不会输。 在大家的一致通过下，牌局开始了。 洗完牌后，艾琳很快摸好了牌。给牌理好顺序后，艾琳发现自己这局的运气不赖，但她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反正也赢不了两个男的。 更确切的说，与其说是赢不了，不如说是不准赢。 因为玩牌太好的女性会被视为荡.妇，否则为什么会对男人们的赌.博游戏这么精通？ 当然，玩的太烂会被视为蠢猪，换来果然是个女人的评语。 老实说，艾琳对这种绞尽脑汁要让男人赢，还要营造出一副势均力敌，不让自己输的太蠢的游戏不感任何兴趣。 她宁愿和夏蒂夫人打牌，即使被虐成狗，那也是她技不如人，而不是憋屈的被迫输了。 说起来，她还输给爱丽儿两袋饼干，莉莉一束干花书签，以及茉莉的一本《圣典》……至于其它东西，零零碎碎的太多，艾琳都记不清了。 至于珀丽夫人……这位仁慈的女性看到女儿输的太惨，一向是免了艾琳的赌注的，然而艾琳只能感到蛋痛的悲哀，并没有被安慰到就是了。 说到底为什么异世界的女性都有一手不俗的牌技啊？ 一定是她们精神生活太匮乏，才会在打牌这样无聊的事投入太多精力。 不喜欢动脑记牌、屡战屡败的艾琳这样自我安慰。 艾琳一边回忆过去的悲壮战绩，一边凭直觉出牌，最后只剩下她和迪恩，而迪恩出了一对k。 虽然艾琳打的不过脑子，但牌局太过明显，她很清楚迪恩剩下的牌是什么，只要她注意一下出牌顺序就能赢。 牌局到了赛点，迪恩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艾琳从手中的牌里抬起头，瞄了瞄不自觉握拳的迪恩，暗中叹了口气。 “先从小牌出吧，三个9。” “三个q，呼，好险，幸好我不是最后一名。”迪恩劫后余生地拍胸道。 迪恩得意洋洋地向爱丽儿吹嘘他走的是多么惊险，才没有让他们这一边输，另一边，作为输家的艾琳只好一脸沮丧地低下了头，所以说，她讨厌陪男人打牌这种事。 作为最后一名，艾琳要接受赢家那边的惩罚。 最先出光牌的米路对为难女生没兴趣，他随意道：“说个故事吧。” 这个要求不是捉弄人的，这让艾琳心里一松。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复述起《豌豆公主》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结婚，但是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他走遍了全世界，想要寻找到一位真正的公主，但不论走到什么地方，总碰到一些障碍。公主倒有的是，但王子无法判断她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因为她们总有一些地方不大对头，结果，他只好回家来，心中很不快活，因为他是多么渴望得到一位真正的公主。] 随着艾琳的讲述，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 [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风雨，天空在掣电，在打雷，还下着大雨，这真使人有些害怕！这时，有人在敲门，老国王就走过去开门] 雨依旧下着。 [站在城外的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可是，天啊！经过了风吹雨打之后，她的样子是多么难看啊！水沿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向下流，流进鞋尖，又从脚跟流出来。她说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咚咚咚——”门突然发出响声，艾琳的故事被打断了。 这种类型的童话故事第一次出现在塔罗大陆，大家都纷纷听入了谜，尤其是几个女孩子，她们顾不得敲门声，催促艾琳赶紧继续讲下去。 遵从大家的意愿，艾琳借了迪恩的一个仆人，让他去应付来客，然后继续说起了魅力无穷的安徒生童话—— [老皇后心想：“是的，这点我们马上就可以考查出来。”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走进卧房，把所有的被褥全部搬开，在床榻上放了一粒豌豆于是她取出二十张床垫子，把它们压在豌豆上。随后，她又在这些垫子上放了二十床鸭绒被……] 派出仆人后，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然而，没过一会儿，富有节律感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艾琳终于讲不下去了。 门外的敲门声仍然不紧不缓，暴脾气的迪恩忍不住了。于是他拦住仆人，气冲冲地一把拉开门，不客气地冲门外喊道：“你这个废物怎么办事的？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然而，喊完这句话他就呆住了。 透过迪恩开门的间隙，艾琳看到一个比迪恩略高的人，带着黑色兜帽，静静地站在雨中。在他的脚下，依稀仰躺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赫然就是那个之前出去的仆人…… 第11章 女巫〔上〕 男仆出去时提了一盏灯，现在人倒下了，灯也摔在地上，发出明明灭灭的黯淡光芒。 就着这点微弱的光亮，艾琳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 男仆已经死了！ 男仆脖子上有一道贯穿喉结的割痕，在伤口处，新鲜的血液汹涌而出，以出血量来看，他已经彻底没救了。 现在，门外只有一个人，那么杀害男仆的人不言而喻！ 随着门渐渐拉开，依稀可以辨别出兜帽下是一张女人的脸。在这个没有男人陪同，女人不得出门的世界，单独出行的女人就只有两种身份——逃奴，或者是女巫！ 无论是教会宣传还是民间的恐怖故事，女巫都是邪恶、杀人如麻的存在。虽然教会烧死了不少女巫，但任何一个女巫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抗衡的，尤其是对他们这群孩子而言。 地上的尸体明晃晃的躺在那里，莉莉她们也发现事情不对头，开始颤巍巍地往后退，年纪最小的爱丽儿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随机被茉莉紧紧地捂住嘴，不许她哭出声来。 “她是…女巫！怎么办？她会杀死我们的！”莉莉吓得浑身发抖，她抓住在场唯一男丁的胳膊，带着哭腔问道：“米路弟弟，我们该怎么办？” 要是往常，再给莉莉十个胆子也不敢抓米路的胳膊，但在这个危机时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在事态紧急，米路没有计较莉莉的冒犯，他冷静地说：“我去找父亲，只有他能调动城堡里的骑士，而且我的老师是一名大骑士，他不会输给女巫的。” 说完，米路甩下莉莉的胳膊，飞速跑上楼，不到半分钟就没影了。 同他一起飞奔的，还有几名善于奔跑的男仆，他们分别赶向骑士的房间，叫醒他们。 “米路走了，我们也赶紧躲起来吧，留在这里会死的！”看到米路跑了，莉莉提起裙角也要跑，然而她没跑两步，就被茉莉拦住了。 “不行！”茉莉态度坚决：“如果我们也走了，女巫会上楼去找，万一被她看到了米路和父亲怎么办？我们要留在这里拖住她。” 莉莉崩溃地低吼：“我们是女人！女人！女人不是躲在男人身后就行了吗？我们是弱者，男人应该保护我们！你在经师学院读书读傻了吗？” 其实茉莉也很害怕，想到门外的女巫随时都会进来，她就不住发抖，但她还是拦住莉莉不撒手：“我也不想死！但我们是带着原罪的女人，只要兄弟们和父亲没事，我们全死了也值了！万一今天我们都死在这儿……父亲大人会给我们报仇的！” 说罢，她凌厉地朝艾琳和爱丽儿看去：“你们也不准走！你们要留下来看住其他仆人，只要骑士大人们没来，我们就都要留在这儿！” 茉莉按着中指的戒指，莉莉知道那是讨好她的男生送给她的小玩意，勉强可以说是魔法物品。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戒指效果微弱，但定住几个普通人不成问题，这也绝了其他人离开的念头。 明白茉莉是铁了心要留一干姐妹在这里拖延时间，莉莉狠狠瞪了茉莉一眼，随后颓然地和艾琳她们站在一起。 事已至此，其他没来得及跑走的仆人都如丧考妣的站在一边，听从小姐们的发落。 屋内发生的事迪恩截然不知，因为他被眼前的人吸引住了，完全没工夫注意周围发生的事，甚至连脚下那个可怜的仆人都没注意到。 他唯一关注的是眼前的女人，她的眼睛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 这就造成了他愣愣站着的傻样。 来访者被迪恩半挡在门外，片刻过后，她启唇道：“不让我进去吗？” 迪恩这才回过神来，把来访者放了进去。 艾琳她们这才窥得女巫的全貌。 女巫是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冷冽的女人，她穿着男人在野外旅行时才会穿的衣服，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雨水顺着兜帽从遮雨斗篷里滴滴答答的流下，在地上湿了一滩。 又往前走了几步后，女巫摘下兜帽，同时解开湿漉漉的斗篷。 在斗篷落地的一刻，一头如月光般耀眼的金发顺势披散开来，沉沉地搭在她的肩头上，看来在大雨的侵蚀下，她的头发也被沾湿了。 女巫浑身都沾满了水汽，她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巴，明明是极为可怕的人物，艾琳却联想起故事里的豌豆公主，但随即艾琳又觉得不像，因为女人的眉目中充满了英气，被雨水淋成落汤鸡也不能掩盖住她的锐利。 褪去斗篷后，女巫无视艾琳一干人戒备的目光，径直走到大厅长桌的主座上，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接着单手支起下巴，合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候，迪恩才从女巫那迷惑人心的脸蛋中回味过来，注意到脚下的那一滩。 经过雨水的冲刷，蜿蜒的血流了很远，迪恩被这景象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让他神迷目眩的女人可能是个女巫，这让他后怕不已。至于死的透透的可怜男仆，他看过犯错误被活活打死的奴隶，所以他并没有被区区一个贱仆的尸体吓倒。 虽然女巫是邪恶的代名词，但一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脸蛋，迪恩就从心底涌起一股想要据为己有的*。 他的贴身女仆温柔娇俏，他不久前才刚从她那里尝到做那档事的好处，正是沉迷于女色的时候，现在一见到容貌远胜女仆的女人，色胆一起，就一心想怎么才能把这个极品的女人搞到手，一点畏惧之心也不剩了。 “大厅里有好几个男仆，还能制服不了一个女人不成？”迪恩低头看男仆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是被魔法杀死的痕迹，就顿时放下心来，并认定刚才进去的女人是从哪个贵族家里出来的逃奴，杀死男仆的工具也估计是小刀一流。 “那个蠢货一定是看迷了眼，才会被一个女人捅破了喉咙。”迪恩想：“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长成这样的女人确实少见，连少爷我也没见过。” 认定女人只是一个逃奴后，迪恩顿时充满了勇气，他昂起头，冲男仆们喊道：“这女人不是女巫，你们怕什么啊？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逃奴？那她怎么能把德尔杀了？”有仆人小声嘀咕，但更多的仆人们选择相信他们主人的话——如果那个女人是女巫，那他们的主人在开门的时候就死了。 自以为明白过来的男仆们纷纷为自己刚才的胆怯感到羞愧，他们竟然被一个逃奴吓到了！为了弥补之前的丢脸，他们争前恐后地上前把女人围了起来，向少爷展示他们的勇气。 看到女人被仆人们包围，即使暴起伤人也伤不到自己，迪恩安心极了，于是他慢慢踱步上前，朝女人小声道：“我也不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了，既然来到我这儿，我就不会赶你走。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向父亲请示，看他会不会收你做女.奴，成了你就不用再做东躲西藏的逃奴了。” 一开始迪恩想要把这等姿色的女子留给自己享用，但后来他又改变了注意，他要把女人送给父亲。在迪恩生母的灌输下，迪恩也有了同米路竞争继承人的意识，奈何子爵不看好他，他也不爱用功，就只好寻些歪门邪道，用来讨好子爵。 迪恩觉得他的提议非常靠谱，他的好心对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奴非常有诱惑力，然而女巫只是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完全没有搭理迪恩。 头一次被人这样无视，迪恩感到十分恼火，但为了大计，他忍住心中的火气道：“难道你还想成为自由民不成？像你这样低贱的逃奴，哪有资格成为子爵的侍妾？不过，你想有个正式身份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我，我成年后会想办法的。”最后迪恩心软了，他到底是舍不得这个昳丽的姑娘。 这番话说完后，女人终于有所表示，她抽出藏在袖口的小刀，扔到桌子上，这举动让迪恩一喜，他以为这是女人投诚的表现。 但是接下来女人的举动让他感到很不解，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没等迪恩思考清楚这是女人想要嫁给他还是嫁给他爹的信号，女人开口道：“很有勇气，也很有爱心的一位先生，现在，让我们这位好心的先生好好清醒一下吧。” 说完，女巫的手向上一提，迪恩就像被绳子牵引一样，身体腾空，被甩在楼梯的栏杆里卡住了，疼得嗷嗷直叫。 见到迪恩的惨状，那些围绕在女巫身旁的仆人一哄而散，但他们不敢跑远，一是茉莉小姐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二是谁知道女巫会不会专挑逃跑的人下手？ 女巫没去管战战栗栗地仆人们，在她眼里那些渣滓不值得她关注。收拾完迪恩后，她勾起凉薄的唇，朝艾琳她们道：“不用担心，看他是贵族之子的份上，我不会杀了他，即使他冒犯了我。” 感觉到女孩们的恐慌，她又好心加了一句：“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出手，你们不用这么怕我。” 然而惊惧的女孩们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第12章 女巫（下） 被烛光照耀的大厅，一干人心惊胆战的站成一群，仅有一人坐在主座上，放松的靠着椅背。 坐着的女巫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在这个诡异的情景下，她宛若城堡里的女王，不耐烦地朝她的仆人们嚷道：“我饿了，谁去给我找点吃的。” 女巫的命令很强势，然而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怕女巫不耐烦之下暴起伤人，艾琳提着胆子站了出来：“女士，请问您想吃什么？” 听到艾琳对她的称呼，女巫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好，关键是要快，最好是滚烫的。” “对了，你先去给我拿点酒，你旁边那个女孩，对，就是那个穿白色裙子的，你去厨房弄点吃的。”女巫突然改变了注意，她让茉莉代替艾琳去厨房。 被邪恶的女巫命令，茉莉感到无限的屈辱，她宁愿跟女巫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给她带一口水，但想到这个可憎的巫婆随时可能去找她的兄弟，茉莉咽下了这口气，不情愿地朝厨房挪动脚步。 艾琳那边，听到女巫的命令，她立刻赶去地窖取酒。廉价的酒在厨房就有，但深通此道的女巫点名了要地窖里最好的酒，艾琳不敢怠慢，提起累赘的裙角，小步快跑到地窖。 地窖里冷飕飕的，艾琳没披披肩，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想快点取完酒给那个奇怪的女巫，因为地窖很黑，让她怪怕的。 艾琳想趁早摆脱地窖，但临到地头，她却犯了难，她不知道该拿那种酒。 放酒的仆人习惯于把最好的酒放在最里层，但并排着放的有两种酒。权衡了一番后，艾琳认为女巫可能是想要烈酒驱寒，最终取了博尼卡烈酒，打在酒壶中，拎着离开了。 加上这一壶酒的重量，艾琳一路上出了一层薄汗，但她不敢抱怨辛苦，恭敬地把酒壶端上长桌，交给了女巫。 看到艾琳回来的这么快，女巫很意外，她打开酒壶的壶盖，闻了闻挥发的酒味后，开心的笑了：“看来你没有应付了事，这确实是我想要的酒。” 女巫夸了艾琳一句，但并没有动酒壶里的酒，而是又对艾琳道：“女孩，再麻烦你一件事，你去找点葡萄酒，什么品质的都行。” 听到女巫对葡萄酒的品质没有要求，艾琳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去那个阴森的酒窖了。 艾琳感觉的出，帮女巫取完酒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看来女巫也没有那么不好说话嘛，或许哪个仆人的死另有隐情？ 人都是视觉动物，女巫长得那么美，也不怪艾琳放松了戒备，人总是偏向于漂亮的生物都是完美的，虽然现实往往不是这样。 普通的葡萄酒厨房就有，这是厨房常备的酒品，应该还有许多没动过的，艾琳准备去厨房取点，顺路还能看看茉莉。 到了厨房后，艾琳很容易就找到了酒，她随便取了一些不错的，回去交给女巫。 女巫果真对葡萄酒没有要求，接过酒后，她往加了烈酒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葡萄酒，随意摇匀后，她把酒喝了下去，很快，在酒精的作用下，没有血色的脸颊染上薄红，女巫也有了一分醉意。 女巫喝完酒，看起来心情不错，于是艾琳壮起胆子道：“女士，姐姐到厨房里很久了，我能不能再去看看？我可以帮我姐姐加快做汤的速度……” 艾琳絮叨了一堆，女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艾琳就顺手推舟，去找茉莉了。 厨房里，茉莉正在让厨娘熬制一锅蘑菇汤，汤里加了些野菜和新鲜的鸟蛋，闻起来相当美味。 厨娘拿了根搅棍搅拌汤汁，茉莉在厨房里翻翻找找，很快，她的目光被一堆蘑菇吸引住了。 “那些蘑菇是干什么的，怎么放在角落里？”茉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那是有毒的蘑菇，和能食用的蘑菇长得很像，我把它挑出来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扔。”厨娘答道。 茉莉若有所思，并手快的藏起了几个蘑菇。 趁厨娘去拿面包烤炙的功夫，茉莉把蘑菇扔到汤里，接着拿起搅棍往下捣了捣，在厨娘回来前，茉莉又拿起一堆菜叶子扔在汤上，掩盖住沉到汤底的毒蘑菇。 做完这一切后，茉莉若无其事地问道：“面包烤好了吗？” “还要等一会呢，小姐。”厨娘答道。 茉莉确定厨娘没有看到这一切，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一定要杀掉那个邪恶的女巫，这件事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在经师学院学习了五年，茉莉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其中尊敬男子，必要时为丈夫儿子牺牲自己，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是基本中的基本，仇视女巫、批判女巫更是里面的必修课。 经师学院的女子必定是要嫁给高级贵族和魔法师的，老师教育她们，一旦遇到女巫，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她们，这是每个魔法师妻子应有的觉悟！ 女巫大摇大摆的坐在家里，还对迪恩动了手，这是茉莉万万不能容忍的。她已经有了觉悟，即使失败触怒了女巫，她也要让这个该死的贱人得到惩罚！ 茉莉的脸色阴晴不定，吓得厨娘心惊胆战：“小姐，您没事吧？” 茉莉勉强笑了笑：“没事，继续做你的汤吧，这可是要给女巫喝的汤，要是味道出了差错，我可救不了你。” 厨娘被茉莉的话唬了一跳，她赶紧低头继续煮汤。 当汤液沸腾起来时，艾琳第二次进入厨房。 刚一进门，她就听到咕噜咕噜的煮沸声，于是她催促厨娘赶紧把汤盛在盆子里，女巫快等不及了。 当汤盛好后，艾琳阻止厨娘，亲手端起了盆子，想要把汤端走，然而茉莉拦住了她。 “把汤给我。”茉莉道。 “谁端不是一样吗？” 茉莉有些心急，但她又不好去抢，只好道：“负责煮汤的是我，你端过去女巫会对我有意见，还是给我吧，你拿面包就行。” 艾琳想了想，她们毕竟不了解女巫，女巫表现的再好说话也可能是假的，就松手把汤给了茉莉，跟她一起回到大厅。 大厅里，女巫又回到了托腮的动作，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迪恩依然挂在栏杆横档，没有人敢去救他。 听到艾琳两人的脚步声，女巫突然睁开眼，看向她们的方向，茉莉被这穿透力的眼神弄得一阵心悸，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稳稳地端着汤，走到了女巫跟前。 “女士，您的汤。”茉莉柔声道。 女巫让茉莉把汤放到桌子上，取过艾琳送过来的汤匙，伸匙就要喝，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住了伸出去的汤匙。 “煮汤用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你要不要先尝尝汤的味道？”女巫似笑非笑道。 “女士，您说什么呢？您的汤我怎么好意思……”茉莉的脸白了白，她可是知道汤里加了什么。 “不想品尝自己的成果吗？真是奇怪，莫非你在里面加料了？”女巫质问道。 茉莉觉得女巫恐怕是不放心，才让她试汤，半响之后，她定了定心，毅然取过另一只汤匙，想要舀汤，然而女巫却自顾自的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说笑而已，我可没有和别人分享一碗汤的打算。” 这一惊一乍之下，茉莉的后背都湿透了，她在心里诅咒女巫赶紧被毒蘑菇毒死，这等邪恶的女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在茉莉隐含期待的目光下，女巫把面包切成小块，扔到汤里浸泡而食，茉莉一边对女巫粗鄙（只有吃不起柔软白面包的下等人才会把面包切碎，扔到汤里泡软）的举动感到鄙夷，同时对女巫快要下地狱感到幸灾乐祸。 当女巫吃完了两人拿来的全部食物后，茉莉在心中默默计数，估摸这个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能死。 一开始茉莉还有心情算计时间，但随着汤的效力发作，女巫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等一根蜡烛燃了一半，她还好端端的没事，反而气色越来越好，于是茉莉开始急了。 茉莉对女巫的仇恨是刻骨的，没等她再想到弄死女巫的方法，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茉莉的脸色也浮现出喜色，能够制裁女巫的骑士们终于来了。 第13章 女魔法师 庄园土路，带队的骑士长面色严肃，带着一队骑士策马狂奔。 呼呼的风声刮过骑士的脸庞，城堡就在眼前，这些从封地征调过来的骑士随骑士长一同勒紧缰绳，从马上跃下。 “骑士们，这次我们要讨伐入侵城堡的女巫，我们为领主尽忠的时候到了。”骑士长沉声道：“女巫比我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更棘手，但是不要畏惧，我们是受主庇佑的子民，光明神会保佑我们的。” 在骑士长的激励下，这些英勇的骑士们抛弃了最后一丝畏惧，他们坚毅地握紧剑，准备用它剖开女巫的肠肚，让敢于侵犯领主威严的女巫血偿。 “勇士们，随我冲进去！注意优先保护少爷！”骑士长带头冲进城堡，其他骑士也紧跟他的脚步。 “骑士大人来了！”茉莉欣喜若狂，完全忘了女巫还在身后。 骑士进入城堡后，饱受惊吓的女眷们都不顾大家小姐的优雅，提着裙子往骑士们的身后躲去。骑士长找到挂在横档里的迪恩，亲手把他解救下来。 “少爷，小姐，你们先走，我来对付这个女巫。”一个骑士如此道。 其实不用他说，吓破了胆的迪恩也不敢再留在这个地方，女孩们也紧跟她们的兄弟，往城堡外面跑。 女巫背靠座椅，闭目养神，没有阻止骑士放走迪恩的行为，也丝毫不在意可以作为人质的少爷小姐们逃走。 在营救迪恩的时候，骑士长就把一部分精神放在女巫身上，他不知道女巫有什么底气敢不在意这一切，这让他提高了警惕。 送走少爷小姐后，骑士们没了顾虑，严阵以待的围起了包围圈，把女巫困在里面。 “女巫，你已经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骑士长充满威严地喝道。 女巫没有回话，像是认命一般一动不动，但骑士长丝毫不敢小视，他向骑士们做了个手势，然后带头发起冲锋，高举铁剑朝女巫斩去。 “受死吧！”骑士长运气体内的火之魔力，剑尖立马露出一点火红的耀光，这是魔力附在剑上的效果。 骑士长天赋低，不能学习魔法，但他可以把魔法暂时附到武器上。他担心女巫的邪术强大，就在剑上附魔，希望以此抗衡可能出现的邪术。 有了魔剑打底，冲锋意外的顺利，只要在往前一寸，他就可以斩下这个魔女的头颅，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要砍下眼前魔物的头，将它献给主教，他就能进入神殿，成为一名预备圣殿骑士。 马上，马上就能杀了她了！骑士长激动的热血翻涌，他爆喝一声，把全部的魔力都注入到剑中，狠狠地劈砍下去，他已经预见女巫飞抛的头颅了…… 然而，他预想的那一幕迟迟没有到来，他的剑被挡住了。 骑士长艰难的向下看，他发现女巫站起身，用一根指头按住了剑锋。仅仅是一根指头，就让他寸步难行，骑士长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抵御。 “这，就是女巫吗？”骑士长额头冒汗，但他顾不得思考女巫是如何做到的，而是朝后大喊：“你们这群家伙！女巫被我拖住了！一起上来杀死她啊！” 但他注定得不到任何回答了。 女巫发出一声嗤笑，她收回手，示意骑士长回头：“你的部下，他们不是好好的躺着吗？” 骑士长不敢回头，他怕女巫耍什么花招，但周围没有任何一名骑士回答，没有刀盔的碰撞声确实让他感到不安，于是他用余光扫视，顿时瞳孔一缩，他手下的骑士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倒了！ “什么…时候？”骑士长努力回想部下遇害的蛛丝马迹，同时把剑往前一送，想要杠过女巫。 女巫顺势收回了手，骑士长这才看到她的指甲凝聚了一股无色气流，发出滋滋的风声。 没等骑士长反应过来女巫这是什么意思，他猛然感到手上一轻——他的剑，折断了。 骑士长顿时陷入无比的绝望，因为他想起眼前‘女巫’的身份了！ 这哪里是女巫，分明是高贵的女魔法师！ 魔法师是能操纵风火水土四系元素的神眷者，而女巫是使用邪术的人，而眼前的女人，她使用的是风系魔法！ 现在骑士长恨不得把给他报信的仆人宰了，这是哪门子女巫？这下好了，得罪了女魔法师，他不但得不到应有的荣耀，还会被抹消以往的功绩，更差一层，他会被愤怒的子爵处死！ 骑士长不怕死，但他怕不名誉的死，尤其是死后还会被没收所有的财产，那他不到四岁的儿子该怎么办？还有他的妻子，一定会被子爵贬为奴隶，那他的儿子谁来照顾？ 骑士长陷入了恐慌，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乞求魔法师的原谅。 “大…大人，是我有眼无珠，竟然敢对您挥剑…”骑士长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卑微地伏地，乞求眼前的魔法师能放过自己。 “算了，我也习惯了，反正每次去新地方都要有无知的人来这一遭……”女魔法师自嘲道：“不知者无罪，看在你被人蒙蔽的份上，我给你赎罪的机会。” “喏，这是我的家徽，你把他交给子爵阁下，我就宽恕你的罪过。” 得到魔法师的嘱托，骑士长如释重负，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深感自己倒霉：女魔法师大多都是男魔法师的学徒，她们实际上是男魔法师的禁.脔，几乎从不出门，他这是多点背才会碰上一个啊！ 虽然女魔法师的地位比男魔法师低很多，但在高贵、神秘的魔法师眼里，他这样小小的骑士一根指头就可以捏死，所以骑士长态度十分恭谨，“大人，还没请教您的名讳，我该如何回复子爵大人？” “呵，告诉他赫达赫巴特来访，他会明白我是谁的。”女魔法师淡淡道。 第14章 赫达 接到女魔法师的命令，骑士起身策马追赶通过密道离开的子爵一行人。在离开前，他揪住一个侥幸没有受重伤的骑士，让他去找逃跑的少爷和小姐们。 担心小主人们的安全，受到嘱托的骑士忍住身上的伤痛，冒着大雨寻找迪恩他们的足迹。 迪恩那边逃出城堡后，他们就跛足狂奔起来，哪怕瓢泼大雨淋到他们身上，肮脏的泥点子溅到他们精致的靴子和裙子上，他们也没有停止奔跑。 但是，他们毕竟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跑了一会儿，他们就没力气继续下去了，速度慢慢减了下来。 “快看，前面有个屋子！”爱丽儿指着一间茅草屋说。 “我们快进去。”说着，迪恩毫不客气地踹开了茅草屋的门，抢先走了进去。 茅屋里住着三名奴隶，他们躺在茅草堆上，一边揉着劳作了一天酸痛不已的腰，一边聊天打屁。看见茅屋里突然闯进了一堆小孩，他们诧异不已，因为他们认出了这些孩子是他们的小主人。 “迪恩少爷，您来这儿躲雨吗？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一名男奴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迪恩不耐烦地命令道。 “少爷，求求您发发慈悲，这种天出去……”男奴们蜡黄的脸变得青白，出去淋雨极有可能感染风寒，一旦发烧，他们的小命儿就难保了。 “我说都给我滚出去！”迪恩嫌恶地揉了揉鼻子，他可不管这些肮脏的男奴会不会死，茅屋里难闻的臭味让他受够了，这些下贱的男奴，他们竟然把屎尿都拉在茅草堆的底下！ 迪恩的脸色通红，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好吧，男奴们想，出去淋雨可能没事，但违抗小主人的命令一定会死。权衡之下，他们绝望的离开了茅屋，并暗暗向光明神祈祷，主啊，你可一定要眷顾我们这些可怜虫，不要让我们害病啊。 于是两名男奴搀着年迈的那个一同出了屋，把房间让给了这群少爷小姐们。 赶走了低贱的下等人后，迪恩挑了一座干净的茅草堆坐上去，然后他脱下靴子，从里面倒出了半筒水，接着他如法炮制了另一只靴子。 看到迪恩的动作这样豪放，艾琳也想倒出靴子里的水，可惜她是女孩子，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脚。 “迪恩哥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艾琳向在场唯一的男性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啊！等骑士长把那小妞抓到，我一定让她看看我的厉害，竟然敢那样对我！”迪恩咬牙切齿道。 被女巫戏耍了一番后，迪恩再也没有娶她的心思，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她抓起来，好好的给她一顿鞭子。 迪恩坐在草堆上想一会儿要如何羞辱那个女巫，爱丽儿坐在一边，因为被水泡胀了脚小声抽泣，几个大女孩在一边安慰她，并不时讨论骑士大人们什么时候来接她们回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简陋的茅屋不时有雨滴渗入，艾琳她们焦急的等待着。 伴随着雨滴的声响，嗒嗒的马蹄声从远处而来。虽然有雨水的干扰，骑士还是循着他们的脚印寻来了。 “少爷，小姐们，请随我回去。”骑士捂着伤口道。 “你们抓住那个女巫了吗？”迪恩兴奋的说:“你们没杀了她吧？我还想跟她好好玩玩儿呢！” 骑士面色一白，吞吞吐吐地说:“迪恩少爷，你想跟那位大人玩恐怕不行，她可是一位高贵的魔法师。” 迪恩不快的说:“就她，魔法师？那我的苦不是白挨了？” “能在这种天气里独自出门，哼，我看是妓.女还差不多。”他嘟囔道。 迪恩的不爽能骑士理解，但他还是认为这位少爷太莽撞了，于是他敛容道:“请收回这句话，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对这位女魔法师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她是被神赐福的人，不能和普通的女人一概而论。” “我知道了。”迪恩黑着脸道，他知道他再说下去骑士就会把这些告诉他的父亲了。 得到迪恩的保证，知道他不会中途掉链子后，骑士又道:“少爷，请跟我上马先走。至于小姐们，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马最多只能载两个人，如果跟着走的话，那她们只能一路跑回去，女孩子们开始犹豫了。 “走吧，如果留在这里，谁知道会不会有奴隶突然闯进来，到时候只有我们这几个女孩……”艾琳咬了咬牙道。 其他女孩被艾琳的话给吓到了，如果传出她们和奴隶共处一室的名声，那她们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艾琳说的对，我们跟着骑士大人一起走吧！”茉莉果断的说。 女孩们拿定了主意后，忍着酸痛的脚和脚上鼓胀的水泡，跟着飞驰的马匹踉踉跄跄的朝城堡跑去。但人腿终究是跑不过马腿，不到半道她们就跟丢了，所幸艾琳认得回城堡的路，领着一干女孩继续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跑。 当她们好不容易跑回城堡时，子爵已经带着两位夫人和米路一同从密道里折回来了。 夏蒂夫人和珀丽夫人形容狼狈，子爵也没好到哪里去，唯一体面些的米路也丢了一个衣扣，领口大开着。 米路可以不在乎敞开的衣领，但两位夫人却不能不管这些。在贵客面前失仪，外衫还被雨水润湿，这让两位夫人涨红了脸，像一对亲姐妹似得紧紧挨在一起。 得知面前貌若好女的魔法师大人是个男子后，她们就一直害羞的垂着头，用手打理头发，顺带用胳膊遮住被水勾勒出的曼妙身姿，子爵却毫不在乎自己妻子的窘境，正殷勤地跟魔法师套近乎。 “您就是赫巴特家族的继承人，赫达·赫巴特阁下？”子爵向赫达伸出手，表示主人的欢迎，这位年少成名的天才魔法师他可是闻说已久。 “是的，你没认错，子爵阁下。贸然闯入，还没感谢你的收留。”赫达握住子爵的手，勾起唇道：“托您的福，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你的孩子们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赫达的话让迪恩浑身发毛，但茉莉最先表现出不对劲来，她的脸颊失去了血色，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第15章 父亲 茉莉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她都做了什么？她竟然试图谋杀一名魔法师？ 在听到赫达·赫巴特这个名字后，茉莉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赫达是玫瑰王国自建.国以来最为卓越的人物，甚至比《玫瑰王国史》记载的那个19岁成为正式魔法师的天才还要出色。 赫达16岁进阶正式魔法师，比那位一百多年前的天才早了整整三年，而且赫达不会像那位冒失的魔法师一样，为了争一时之气，早早地丢了自己的小命。 在经师学院，茉莉没少听导师念叨这位少年英才的大名，而且学院里也有许多女经师对赫达爱慕不已，她们经常用赫达的名字来激励自己发奋修炼，好有朝一日能嫁给这位魔法师。 整个学院的女经师都悄悄谈论同一个男人的名字，茉莉心中自然也留下了赫达的影子，不过茉莉比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清醒了许多。她知道以赫达大人的天赋，她们这样的经师是没有希望的，只有那些同样受神眷顾女魔法师才能配的上他。 正因为她看清了现实，所以她对赫达不怎么关注，然而也正是这点害她犯下了大错——学院里的女经师们都夸赞赫达大人拥有太阳神一般俊美的脸，但她没听说过‘俊美’是指长得像女人啊！如果她早知道这点，一定不会做出下.毒这等蠢事！ 其实，这要怪茉莉在经师学院太过清高，没有几个跟她分享贴己话的朋友。 与赫达强大天赋同为流传的，还有他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这一点，只不过这点只能在私下里悄悄流传，在公正场合说，会被扣上‘诽谤魔法师’的帽子的。 在私下流传的那个版本里，赫达魔法师从小长相秀美，经常发生被人错认成女人的事，所以赫达魔法师常受到色.欲熏心之人的冒犯。小时候赫达魔法师很为他的长相苦恼，当他长大后，他用魔法把敢冒犯他的人都烧成灰，让整个王城的男人都深刻记住了他的名字，才摆脱了时不时被人骚扰的麻烦。 流言的真假无从分辨，不过赫达的长相超过了茉莉见过的所有女人倒是真的。茉莉不敢怨恨赫达为何长了一张如同女人的脸，她现在只敢向光明神祈求那颗蘑菇是没有毒的，是厨娘们搞错了。 心惊之下，茉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怕她中途晕倒，艾琳站在她旁边扶着她，防止她晕倒。另一边，子爵和赫达的谈话迎来了尾声，因为魔法师累了，向子爵提出了休息的要求。 贵族之间的谈话通常要交锋数个来回，但魔法师显然是可以不按套路出牌的。得知赫达精神疲倦，子爵立刻亲自带领他到了城堡最好的房间，亲切而又不失风度地嘱咐魔法师好好休息。 安置好了魔法师后，子爵才有功夫打理狼狈的自己，他先是让两位夫人回去整理妆容，然后让艾琳几个也赶紧收拾一番，一会儿他有要紧的事要说。 因为要应付父亲的召唤，艾琳放弃了原先泡澡的打算。她让女仆拿细亚麻布沾着热水，把身体擦拭了一番，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裙子，和几个姐妹一起到了书房。 书房里，子爵正在严厉的训斥迪恩，见到几个女儿来了也没有一点给他留面子的意思。 子爵从仆人哪里听说了迪恩的所作所为，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大胆，竟然想收一名魔法师做侍妾！还想把他献给自己做什么女奴！ 一想到这个蠢儿子做了什么，子爵就感到一阵后怕，他现在无比庆幸赫达是个好脾气的人。 迪恩的行为称得上是一种侮辱，赫达完全可以像对待那个仆人一样当场把迪恩杀死，甚至他事后再找自己麻烦，找自己要一笔赔偿金，他都要捏着鼻子认了，魔法师的尊严可不是能随便侮辱的。 子爵原本还对迪恩抱有几分期望，在他看来这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好好调.教一番还是能有点作为的，然而今天发生的这档子事令他完全断了把爵位传给迪恩的念头。 同样是把魔法师错认成女巫，米路怎么能沉着冷静的做出应对，而他眼前这头蠢货怎么就只想着淫.乐呢？ 子爵已经对迪恩彻底失望了，恶狠狠地骂完一通后，他把迪恩晾到一边，和颜悦色地对他的几个女儿说：“茉莉，艾琳，听说赫达魔法师让你们帮忙做事了？” 茉莉神情恍惚不定，她还在想投.毒的事，所以回答的支支吾吾，倒是艾琳流利的回答了。 “是的，父亲。茉莉给魔法师大人做了汤，而我去拿了酒。” 艾琳的回答让子爵极为满意，他和蔼地道：“乖女儿，在你看来赫达魔法师对你们有没有意思呢？” 子爵的话让艾琳瞠目结舌，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要是有意思他就打算把自己送给赫达魔法师了。 再怎么腹议子爵卖女求荣的打算，艾琳还是假装害羞地答道：“父亲，女儿怎么敢猜测魔法师大人的心思，说不定是魔法师大人饿了，才会让女儿们服侍他。” “没有意思也不要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子爵自以为看透了艾琳的小女儿心思，故意打趣道。 “父亲的意思是？”艾琳故作不知，子爵不要脸她可是还要脸的。 “未来几天赫达魔法师都会留宿在我们这儿，我准备让你和茉莉一起去服侍这位大人，如果他能看上你们两个就再好不过。”子爵道。 艾琳低下头，像是被子爵说羞了。 “哎，女儿们，你们不用不好意思。虽说女人要矜持，但是这等事可是迟疑不得的，为了家族，你们就暂时放下做女人需要守的戒律，一定要服侍好赫达魔法师。”子爵在服侍一词上加了重音。 “艾琳，珀丽说你一向做事稳重，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辅佐你姐姐。你的天赋低成不了正妻，茉莉可是经师，只要赫达魔法师看上了她，以她的身份还是有可能的。实在不行，你们两个都被收为妾，也能对家族起到很大助力。”子爵深思熟虑道。 子爵计划的很好，然而一向听话的茉莉却激烈地反抗起来：“父亲，我已经被许给了格林魔法师，不想再接触别的男人了。”茉莉涨红了脸。 “茉莉，你一向懂事，这次怎么就想不通呢？父亲不光是为了家族，也为你考虑过了。像你这样的经师，越是出色的魔法师越能发挥出你的价值，即使最后只能做妾，也比嫁给一个见习魔法师划算多了。”能给一名正式魔法师做妾是天大的好事，子爵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女儿的。 “父亲已经答应了格林大人，按照《光明神谕》，女儿已经是他法理上的妻子了，又怎么能讨好别的男人，做如此淫.荡之事呢？”茉莉抵抗道。 “《光明神谕》也要分情况，你不是还没有嫁给他吗？我明天就寄信取消你们的婚约。”子爵果断道，虽然此举会得罪格林，但只要茉莉成功嫁给了赫达，格林就不会为了这事找正式魔法师岳父的麻烦。 魔法师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一百名见习魔法师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晋升为正式魔法师。35岁的格林在魔法之道上天赋不错，但比起注定前途无量的赫达而言，他这样前途未卜的青年是满足不了胃口变大的子爵的。 这也是子爵宁可得罪他也要毁约的原因。 子爵明白这个道理，聪慧的茉莉和艾琳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次茉莉注定要让子爵失望了。 “父亲，您要是执意这样做，我现在就撞柱自尽，以死捍卫我的贞节！”茉莉悲泣道。 茉莉自幼被人欺负、无视，精神一直是空白的。上了经师学院后，《光明神谕》和《女典》成了她精神的慰藉，她第一次知道女人是应该这样做的，也终于明白她童年不幸的原因——无知的她没有遵守戒律，才会遭遇那么多不幸。 随着她对典籍深读，她坚信只要自己坚守女子的本分，等她死后就能得到光明神的怜悯。尽管女人是劣等人，即使死后在神国也变不成男人，但她可以在神国里服侍那些传说中的英雄，甚至可以成为光明神的女侍，以获得一个女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 为了死后能进入神国，茉莉宁可死，也要严守自己的贞节。 而且，就算是跟格林魔法师没有婚约，茉莉也不会答应子爵的要求：她可是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的。犯了如此大的罪过，她以死谢罪都来不及，怎么有脸出现在赫达魔法师面前呢？ 子爵不了解茉莉心中的弯弯道道，他头一次感到女人太过贞烈也不是好事。他以前一直认为女人为丈夫殉节是一种美德，他也为自己女儿能有如此志向感到骄傲，但他现在无比希望茉莉不是这种女人，在家族利益面前，这点名声太不值当了。 子爵低声呸了两声，试图再说点什么扭转茉莉的志向，然而茉莉宁死不屈的贞烈到底是打动了他，让他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打算。 “算了，茉莉在守贞方面十分刚烈，硬把她嫁给赫达也讨不了好，魔法师是不会接受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的。”子爵这样对自己说。 知道茉莉是没指望了，子爵慈爱地看向艾琳：“赫达魔法师的衣食住行需要有人照顾，我已经跟仆人打过招呼了，接下来几天你将代替女仆的工作，负责打理好他的生活，到时候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怕艾琳对这事不上心，子爵又叮嘱道：“好女儿，服侍魔法师的时候精心点，这事办成了我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的。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子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艾琳还能说些什么呢？ 父命大于天，在目前这个阶段，父亲掌握着她的命运，她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否则被不满的父亲随便指给哪个粗鲁的侍从，那她可就惨了。 在这黑暗的年代，嫁给谁不是嫁？男人们比起来只有糟糕和更糟糕两种人，与其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禽兽，还不如嫁给一个地位高的混蛋，这样至少生活还有保障。抱着这种念头，艾琳打定主意要去‘勾引’赫达魔法师了。 第16章 相处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艾琳开始了她的女仆生涯。 “魔法师大人，请喝茶。”艾琳端着红茶走进赫达的房间。 “放在那边吧，我现在不渴。”赫达应了一句，然后他单手拖腮，等待艾琳过来服侍。 看到赫达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艾琳心中充满了槽点。赫达刚开始还一副杉杉有礼的样子，让艾琳误有了他是个绝世好男人的错觉，然而当艾琳说自己是来服侍他的后，他就立马转变了态度，变得无论什么事都要使唤起艾琳来。 就像现在，赫达在等艾琳给他翻书，他连书也懒得翻了。 “你自己没有手吗？”艾琳在心中狂吼，然而形势比人强，所以她只能面带笑容，轻柔无比地给赫达翻书，殷勤地堪比皇家旅店的佣人。 子爵派艾琳去服侍赫达的举动并不算出格，当有魔法师做客，主人让自己的女儿去服侍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以后当这女孩出嫁，她的丈夫也不会因她有这段经历而感到不满，当然被魔法师占了身子就另当别论了。 艾琳正在以毕生最大的耐心服侍眼前的男人，赫达也有这个世界男子惯有的臭脾气，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这不，赫达渴了，他连茶杯都不去碰，只是咳嗽一声，示意艾琳端茶过来。 “请慢用。”话是这样说，实际上艾琳正在一勺一勺喂给眼前的残障青年（艾琳送给魔法师的雅称）。 这个世界的男人的确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尤其是贵族，在享受方面比印.度婆罗门高出了几个段数。 艾琳习惯了男的什么事都要女人服侍的调调，但像赫达这样连杯水也自己懒得喝的绝对是个例，至少艾琳是没见过。 还好赫达只是事多，对服务的质量并没有要求，毕竟比起女仆来，艾琳是不怎么懂得服侍人的。 在喂完水后，赫达又读了一会儿书就开始困倦了，于是艾琳给他铺好床，帮助他睡下了。 赫达睡下后，艾琳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转头就去回复子爵了。 “父亲，赫达大人休息了。” “这一上午怎么样？你觉得他对你感兴趣吗？”子爵热切道。 “赫达大人一直在看书，并没有搭理女儿。”为了防止子爵多想，艾琳没有告诉他赫达‘热情’过了头，凡事都要使唤她的举动，否则子爵一定会热血上涌，不顾一切也要把她送到魔法师床上。 应付完子爵后，艾琳找了张椅子舒服地窝了上去。站了一上午，她的肩膀和腿都很酸，而且赫达的表情一直阴沉沉的，带的她也心情压抑。 到了下午，艾琳回到了赫达房间，准备接受新一轮的指使，结果赫达意外转了性，开始自己动起手来。 睡了一觉后，赫达的眉头舒展了很多，不像上午那样老是蹙着眉，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得，另外，他人也变得勤快起来。 艾琳不知道赫达是什么时候醒的，她到的时候，赫达正拿着一柄银制小刀在切一株多刺的植物。 被赫达切的植物很不老实，它在赫达手中不停地扭动，想要从他手里逃出来，然而有一圈蓝色的魔力膜附着在它的身上，把它牢牢地固定在切板上，所以它只能左右的扭啊扭。 看到赫达是在料理魔法植物，艾琳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他的实验，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众所周知，与魔法师有关的事物都是神秘而危险的，一旦发生意外，魔法师本人可能没事，但他周围的人可就惨了。 艾琳祈祷魔法师能顺利地完成实验，但天有不测风云，尽管她如此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 事故是由赫达本人造成的，艾琳只看到他的手腕剧烈地一抖，紧接着蓝色的光圈猛然淡去，束缚植物的魔法消失了。 感觉到身上黏糊糊地蓝色薄膜没了，浑身带刺的植物就趁机冲了出来，在屋子里面乱跑乱撞，企图从这个危险的地方逃出去。 绿色的植物身上发着一股幽蓝色的光，在房间里蹦来蹦去，速度极快。看到植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赫达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眉头紧锁，低声念起咒来。 赫达的施法速度很快，没过几个砂砾时，一条蓝色的锁链就凝聚出来了，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锁链还没接触植物就溃散掉了。 显然，施法失败了。 施法失败对赫达的影响不大，他准备重新再施一次，但艾琳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因为植物直直地朝她扑了过来！ 赫达的施法速度很快，但植物扑杀的动作更快，艾琳知道他的魔法肯定是赶不及的。 眼看着植物就要扑上来了，艾琳闭紧眼，然后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她宁愿手被割烂也不愿意让脸受到一点伤害。 女子以貌立身，如果她的脸毁了，哪怕是留下一道小小的疤，都会有大把挑剔的贵族不要她。一旦她成了被男人嫌弃的滞销货，为了家族的利益，子爵宁可把她嫁给名声狼藉的暴劣贵族，也不会把她低嫁给家世次几档的年轻人的。 不想成为被以后丈夫嫌弃的劣质品，艾琳拼着废了手的觉悟，把脸捂的严严实实。 魔法植物身上长满了倒竖的尖刺，而且又长又硬，她已经预料到自己手背血肉崩开的下场了。 艾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有出现。艾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植物直直地停在自己面前，原来是赫达攥住了那棵不安分的植物。 知道自己不会惨遭毁容，手也不会被植物划烂后，艾琳庆幸地呼出口气。但她这股劫后余生的轻快并没维持多久，因为她看到了赫达的手。 魔法植物是多刺的，它即使被抓住了也格外不老实，它仍在不住地扭动，然而这次赫达的手没有了魔法层的保护，因此被植物表面的硬刺割的鲜血淋漓，丝丝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下来。 赫达脸上还是那副不爽快的表情，面上却没有觉得痛的样子，艾琳没心情思考他到底疼不疼，直接失声叫了出来：“大人，快放开它吧，您的手流血了！” “哦。”赫达应了一声，依然攥着扭动的植物，稳稳地。 赫达表现的一点不着急，艾琳却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继续拿着这株植物会伤的更严重吗？他难道不觉得痛吗？ 植物的刺一下一下地刺进赫达手里，艾琳焦躁地不行，她甚至想暴露出自己是个女巫的事情，不管不顾地治好他。 在这个宣扬女人原罪论的地方，女人是从生来就欠着男人的，男人可以向女人宣扬自己有多强大，却绝不会因为自己是个更有力量的人就去牺牲自己保护她。 可以说，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艾琳第一次受到如此温柔的对待。 虽然艾琳不知道做出这件事的当事人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这株植物真的很重要，也许他并没有想救她，但艾琳还是不想任由他受伤，就算植物是他自己不小心放出来的也一样。 赫达的表现太让艾琳震撼了，但她到底还存在几分理智，于是生生忍住了治好他的冲动，颤声问道：“大人，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赫达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单手快速施法，让风元素在他手中凝聚。 还好这次的魔法很顺利，念完了咒语后，一个蓝色的笼子逐渐成型。在笼子定型后，赫达把植物扔了进去，然后轻巧地关上牢门，就不再管它了。 被扔到笼子里后，植物还不死心，继续上蹿下跳着。然而，这次它就没有之前的好运气了，在撞了几下风笼之后，植物被风元素削掉了几片叶子，吓得它枝叶狂抖，颤巍巍地趴在牢笼底部，焉嗒嗒地，枝干上的叶子也不再摇晃了，终于老实了。 解决完植物，赫达甩了甩血流不止的手，丝毫不在意手心都有些皮肉外翻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他诡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才让艾琳去他随身带的包里取出药剂，只是那表情怎么说都充满了迷之嫌弃。 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艾琳就不吐槽他嫌弃个鬼了，当拿过来药瓶后，艾琳才明白这嫌弃不是针对她的。只见赫达单手打开药剂的瓶塞，犹豫了半响，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药剂一饮而尽。 喝完药剂，赫达的眉头都皱到一起了，怎么看怎么苦逼，艾琳这才明白他为何喝药前要做那么久的心理建设了。 “没想到魔法师还怕药苦，这跟你霸气侧漏的人设根本不符好不好。”艾琳完全没法把眼前这个嫌弃药苦的人和昨天那个威严满满的‘女巫’联系起来，这差距也太大了。 可能是药真的很苦的缘故，赫达把一整壶红茶都喝了，才摆脱了那副像吃了啥□□一样的苦逼表情。 药效发挥的很快，喝一壶红茶的时间，赫达手掌的伤口就结痂愈合，停止了流血。扯过干净的绸布擦干手上的血后，赫达像没事人一样又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摊开了一本书。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艾琳非常容易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帮忙翻书呗。 虽然他没说话，但艾琳已经自动脑补出他平淡到理所当然的语气。 也不知道都是谁惯得。 再次站到一边随叫随到，看他一动不动，帮他翻了一下午书后，艾琳悲愤了。 之前觉得他温柔果真是脑子进了水，他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嘛！ 好吧，只是好了一点点而已，艾琳心道。 第17章 水果 窗外的雨噼噼啪啪地打着窗沿，这已经是赫达住在这里的第三天。 那天过后，赫达停止了看书，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处理那株植物上，其余时间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睡觉。 在这三天里，子爵曾数次邀请赫达参加晚宴，赫达都用忙于魔法实验推拒了，但艾琳知道他是在说谎。 因为艾琳一直随侍在赫达身边，对他干了什么再清楚不过。 虽然赫达的确是在处理魔化植物，但他从空余时间抽出点功夫参加一个宴会绰绰有余，并不耽误休息。 一开始艾琳以为他对宴会不感兴趣，宁可睡觉也不愿意参加活动，但后来她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赫达似乎被什么病痛困扰着。 艾琳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虽然跟赫达相处不过短短三天，但她还是察觉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赫达为什么十分懒散，和初次见面时的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处理魔法植物时，赫达握住小刀的手经常不住地颤抖，艾琳起初以为这是某种她不懂的处理手法，但当赫达放下小刀后手也不自觉地颤动时，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处理魔法植物期间，赫达还时不时地让艾琳帮忙做事，但比起第一天来少了许多。有时候他做事太过投入，忘了艾琳在旁边，就自己取水喝水，累了也直接趴在桌上睡下，连床也来不及上了。 看到魔法师就这样睡着，艾琳想退出屋子，任由他睡在那里，反正魔法师都是异常神秘的人，他们的选择不容置喙，既然魔法师累了喜欢这样睡，艾琳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但她最终没有直接走开。 因为睡着的魔法师在发抖。 在睡梦中，赫达搭在桌上的那只手紧紧扣着桌子，指节都捏的发白了。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咯咯作响，发出令人发毛的磨牙声。 赫达的样子让艾琳有些在意，她悄悄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魔法师的额头上全是汗。她又伸出手抚了抚他身上穿着的法袍，果不其然，在短短的几息间，内里已经全湿透了。 单纯的噩梦有可能造成这种效果，但耳畔间听到的紊乱呼吸告诉艾琳，魔法师是醒着的。 既然魔法师没有沉睡，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呢？那只有痛了吧。 回想起刚见面的那个雨夜，赫达的眉并不是皱着的，而是一种充满了生气的张扬，让艾琳在畏惧的同时充满了羡慕，对能掌握自己命运的羡慕。 那时的赫达是艾琳心目中的女神，但得知他男魔法师的身份后，那个关于自由的幻想就破灭了。而现在，赫达又一次颠覆了他带给艾琳的印象，眼前的男人是隐忍的，他连忍受疼痛都是安静的，没有叫出声，没有乱扔东西发泄，只是单纯的趴着而已。 比起那些有点小麻烦就要拿周围女性撒火的男人，赫达无疑是无害的，也让艾琳心生好感。 但在欣赏赫达前，她还是想想怎样防止魔法师灭口吧。 魔法师的身体不好，艾琳当然不会以为这事她知道了就算了。眼前的魔法师在忍受疼痛，不能对她做什么，但等他恢复过来，他就能腾出手来收拾艾琳了。 任何人都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尤其是一个神秘的魔法师，鬼才知道他会为了保密做些什么。 尽管赫达的痛苦激起了艾琳的同情，但她还是生出了先把赫达灭口的念头。赫达痛的毫无防备，她只要随便抄起点什么就能解决他，但紧接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被她掐灭了，她无法解释之后的事。 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静待魔法师的发落。 艾琳很讨厌这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事，但她别无选择。 就这样退出房间后，艾琳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下午，好在恢复过来的魔法师什么也没说，于是这事成了她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在知道赫达忍受着某种病痛，不是出于男人的傲慢故意使唤她后，艾琳做事也心甘情愿起来，毕竟帮助人和被人当成佣人使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艾琳是个幸运的女孩，她前世没受过什么病痛，今生更是连女子常有的痛经也没有，身体十分轻快，但她明白疼得感觉。 艾琳前世的一个同学就是痛经的受害者，她疼到了一来月经就不能上学的地步。听她的双胞胎姐姐说，最严重的时候她一天都躺在床上，连水也喝不下去，为此她的姐姐不得不一起请假，专门回家照顾她。 双胞胎姐姐其实也饱受痛经的折磨，只是不像她妹妹那样厉害，她告诉艾琳，有时候痛起来真的什么也不想做，做任何事都会使自己更不舒服，让自己觉得更疼。 有双胞胎姐姐的科普，艾琳对赫达更加钦佩，能在手都拿不稳刀的情况下还在处理魔化植物，只能说他意志过人了。 为了让赫达更好受点，艾琳开始变被动为主动。凭着她过人的眼力，她总是能在赫达开口前知道他想要她做什么，减少了他开口的机会。据艾琳观察，其实每次开口说话赫达也是很难受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沉默寡言起来。 赫达没有对艾琳的自作主张说些什么，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好意。在第三天下午，赫达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具体表现在他开始自己做一些简单的事了，这更让艾琳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就像现在，赫达正拿起刀叉，叉起一块烤苹果往嘴里送。 只不过这个烤苹果上面撒的调料……艾琳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了。 烤苹果上面撒了一层白胡椒粉，这也是子爵的心意。白胡椒这种高级调料价值不菲，每粒以金币计，城堡里原先没有这种东西，是子爵带过来的。听珀丽夫人说，即使在城里，子爵也只会在招待身份高贵的客人时拿出来。 高贵的人吃贵的东西，艾琳可以理解其中的道理，但也不用连水果也要撒上胡椒粉吧？ 艾琳是卑下的女子，因此没有品尝胡椒水果的福分，不过她能脑补出那种魔性的味道，参考北方的甜豆腐脑——在咸不拉几的酱汤里加一勺糖，甜不甜咸不咸的味道充满了治愈。 本着拯救贵客舌头的心理，艾琳本想委婉的提醒赫达，但是在她阻止前，赫达就习以为常的叉起来吃了。 喂喂，他还真吃了，而且完全没有觉得难吃的样子。 以己度人，艾琳很想摇晃他的身子让他吐出来，但赫达吃的并不勉强，脸色也很正常，艾琳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艾琳已经见识过异世界人生吃蔬菜，熟吃水果的套路，她自己也勉强接受了这种吃法，那么在苹果上撒点盐和胡椒什么的不是小意思吗？ 至于男人们是不是真的觉得撒了胡椒的苹果很好吃，谁知道呢，呵呵。 反正价格在那里了，他们吃的是金币，管它味道如何呢。 第18章 归家 烤苹果的份量很大，即使是一个成年男子也能吃个半饱，赫达尝了不到半份就不再动了。 收起桌上的刀叉，艾琳招来在门外侍候的女仆，把碟子一起交给了她，女仆会将剩下的烤苹果带回厨房里，地位高的男仆自会瓜分完主人剩下的食物。 女仆被派来做这件差事时很受一干姐妹羡慕，因为这份活计很轻松，只不过是在门外站着随时听艾琳小姐的指示，拿点东西收收盘子而已。更别说这份活计还有个额外的好处，只要被魔法师大人看上了，被要走做一个专属女.奴，她就能摆脱当下卑贱的身份，不用再忍受那些男.奴的欺辱了。 女仆端着盘子，一路上不住地咽口水。其实手中的烤苹果她也很想吃，但听说今天厨房会做烤苹果，早有男仆预订了主人剩下的食物，因为加胡椒的东西是很难剩下的，他们也很少尝到，所以每次有这种东西，他们都会提醒厨房给他们留下。 没有男人撑腰的女人在哪里都会受到欺辱，这是每个女人都明白的道理。女仆看够了男仆们的白眼，因此决定这几天加劲努力，一定要在魔法师大人面前多多表现，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她受够这种生活了。 女仆的勤快让艾琳很诧异，她不解地摇摇头，回到房间继续服侍翻书的魔法师。 如同艾琳所预料的那样，身体渐好的赫达逐渐开始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他现在渴了也自己倒水，甚至拿书也不用艾琳了，这让艾琳轻省了许多。 赫达看书十分投入，直到阴影撒落了黄昏，他才合上书，准备暂时休息。 又到了晚餐时间，艾琳不抱期望地问了一句：“魔法师大人，今天晚上也有晚宴，您要参加吗？” 赫达言简意赅道：“可以。” 艾琳又惊又喜，子爵一直催促她向赫达提起宴会，前几天她说了，但赫达拒绝的毫不犹豫，于是她做好了这次也铩羽而归的打算，甚至在头疼该如何向子爵解释，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赫达的给面子可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欣喜之下，她抑制不住不由勾起的嘴角，弯腰感谢道：“谢谢魔法师大人，距离宴席还有一段时间，请问您想先吃晚餐，还是等到宴会时再吃？” 赫达考虑了一小会说：“都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艾琳笑了笑：“那就委屈魔法师大人了，宴会上的食物会更丰富，我的父亲也会在一边作陪。那么，还请您稍作等待，小女这就去安排宴会的事。” 赫达颔首，于是艾琳行了淑女礼，恭敬地退出去，小跑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父亲。 “父亲，赫达大人答应参加晚宴了。”艾琳提着裙边跑到书房，连门也没来得及敲。 “什么？他答应了？宴会的事吩咐下去了吗？”子爵惊喜道。 “女儿已经让仆人们去准备了，我命令他们按照以往招待贵客的宴会来办，不过其中的细节女儿不敢私自拿主意，还需要您亲自决定。”艾琳喘了口气，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说。 “很好，很好！”子爵哈哈笑道：“叫他们把我从卡拉城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赫达魔法师什么没见过，可一定不能让他觉得怠慢了。” 就这样子爵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他又道：“你现在快去你母亲那里，让她教两个女.奴学习面见魔法师的规矩。那两个女奴可是我从沙鲁男爵那抢回来的，会跳好几支高难度的舞，一会儿就让她们在宴席上表演一番，等跳完了就让她们给魔法师大人倒酒去。” 说到这儿，子爵叹息地望向艾琳：“前几天的情况你跟我说过了，魔法师忙起来确实什么也不在乎，父亲不怪你。不过今天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啊，再不行我只能厚着脸皮主动把你送给赫达子爵了。” 子爵的话让艾琳的脸白了白，主动要和别人送是两个概念。在玫瑰王国，被讨来的妾是有正式名分的，尤其有正经身份的妾，她们的地位仅次于三个妻子。而被人送的妾地位就没那么高了，她们被看做是没人要的白送货，主人不怎么珍惜，有时候干脆连身份也不给，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赫达是魔法师，还是个正经的子爵，对于子爵送的嫡女肯定不会不给身份，但轻视是免不了的。即使跟赫达相处了几天，艾琳也信不过男人的心理，男人都喜欢征服身份高的女人，白送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和女支女无疑，这样怎么指望他们能珍惜呢？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艾琳敛容道：“我知道了，女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看到艾琳的重视，子爵满意地笑了。 厨房里，得知要为魔法师准备宴席后，厨师厨娘们都卯足了劲干起来，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做的某道菜能得到魔法师大人的夸奖，以此作为今后的荣耀。 在他们轰轰烈烈地干劲下，一道道菜烧制的很快。在得到子爵的亲口允诺后，主厨大把大把地撒起香料来，那架势绝不含糊，直到每道菜上都覆上了充足的白胡椒，主厨才满意地让厨娘们把菜从锅里捞出来，摆盘装好。 当大菜陆陆续续地做好时，客人们也差不多都到齐了。早在三天前子爵就给周边的贵族发了邀请函，言明有个魔法师在城堡做客。虽然子爵没保证魔法师一定会参加宴会，但想到能跟魔法师结交的好处，贵族们还是来了。 前两天来访的客人们扑了一场空，因此有些人干脆拒绝了邀请；还有些人抱着碰碰运气的念头，携家带口的来了，这多半是和子爵关系不错，相信他人品的人。 有些连续来了三天的人纯粹是来赴宴的，他们对见到魔法师这件事没抱多少期望，谁知道一到场子爵就告诉他们今天魔法师会参加宴会的好消息，令他们大吃一惊。 那些到场的客人都暗喜不已，他们为自己坚持的举动得意，并对那些没来的人感到幸灾乐祸，正式魔法师可不是那么好见的，错过这个机会，看他们不悔到肠子都青了。 客人们被管家接引到大厅里，子爵早在那里候着了，有眼力的客人备上厚礼，上前与子爵小声交流，悄悄打听魔法师的喜好，还有些没准备礼物的暗自着急，他们都不介意至今还没出现的魔法师—— 魔法师是有特权的，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让他们稍等一会算什么？ 男人们在思索结交魔法师的事，女人们就随意了许多，她们有些是有夫之妇，不能随意接近别的男人，因此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着生活中的琐事。 宴会还未开始，艾琳也就不急着去请赫达。 艾琳在人群中搜寻着认识的人，她自幼在城堡里长大，相熟的人不多，其中有些是来城堡做客时偶然认识的，可惜她们今天都没有被带来。 “艾琳，你在找谁呢？”突然，有人拍了拍艾琳的肩，吓了艾琳一跳。 她回过头，结果惊喜的叫出声：“索菲亚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索菲亚就是之前嫁出去的那个庶姐，看到她能被丈夫带来参加宴会，艾琳知道她过得不错。 索菲亚捂嘴笑道：“伯爵大人说父亲是个靠谱的人，所以坚持要来，家里的夫人劝不过去，自己又不愿意白跑一趟，我就陪伯爵一起来了。” 顺着索菲亚的比划，艾琳看到了她现在的丈夫，那是个大胡子的中年人，脾气温和，看起来索菲亚出嫁后没吃多少苦。 艾琳很关心女人出嫁后的生活状态，就想抓着索菲亚问问她出嫁后的生活，那知索菲亚比她还激动，赶在她前面问了：“艾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怎么能请到一名魔法师？” 艾琳苦笑道：“姐姐，你别问了，父亲不让说。”家丑不可外扬，那天发生的事子爵明令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即使对出嫁的女儿说也不行。 索菲亚知道艾琳的难处，就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呵呵，我可是从女仆那里打听到了，听说你和魔法师大人相处甚欢，看来再过不久我们家就要出一位魔法师夫人了。”即使离家许久，这点消息她还是能打听到的，索菲亚暧昧地推搡着艾琳。 第19章 宴会 “魔，魔法师夫人？姐姐你可真行，这种话也敢乱说。”艾琳埋怨地推了索菲亚一下，闷闷道：“以我的身份，能做个妾就不错了，魔法师大人还不一定能看得上呢。” “妾又怎么样？”索菲亚眉飞色舞道：“我原以为会和我母亲一样，整天活的提心吊胆，没想到伯爵大人对我很好，看我这珍珠手链，是伯爵单独送给我的，连夫人都没有呢。” 艾琳摇摇头：“索菲亚姐姐，你还是收敛点吧，那是你家夫人的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万一她要动真格，你是玩不过她的。” 索菲亚不以为然：“嫁过去后我才是看明白了，身份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男人的宠爱，只要男人心里有你，那你怎么张扬都能过好。像我母亲，她就是太谨慎了，到最后父亲都记不起有她这个人，活该过得差。” 索菲亚执迷不悟，艾琳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只能提醒她：“男人的宠爱很难长久，做人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为好。” 看到未嫁的妹妹如此忧心忡忡，索菲亚被逗笑了：“放心，我也不傻，虽然伯爵宠爱我，我也没做出格的事。伯爵夫人是个好人，我还指望老了以后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呢。”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没忘记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几个姐妹只有你想的最多，做事也稳妥，怪不得父亲放心。”索菲亚的夸奖弄得艾琳怪不好意思的。 “姐姐，现在距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那边慢慢聊吧？”艾琳问道。 “不了，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索菲亚拉艾琳到一个角落，小声道：“我这次回来想看看母亲，以后很难有这种机会了，艾琳你能帮我把母亲叫到后院吗？我跟她见一面就回来。” 出嫁的女人很难有回家的机会，尤其是妾，几乎一生也不可能再见父母一面了。按这个世界的标准来看，索菲亚可谓是极其幸运的女人，丈夫宠爱，出门也带着她，现在更是能见自己的母亲，她真是死了都值了。 庶姐的忙艾琳自然要帮，她悄悄离开大厅，叫人把庶姐母亲带到后院里，庶姐也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跟她母亲相会了。 怕离开太久惹伯爵疑心，索菲亚没呆多久就从后院回来了。回来时她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她都跟母亲说了什么，想来外面的环境再好也比不过家里，她到底还是受了些委屈的。 在艾琳的提醒下，索菲亚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她不好意思的让艾琳带她到房间补妆。到房间后，艾琳给了她一盒粉，她在眼睑上扑了扑，勉强遮住了红肿的眼皮。 等索菲亚补完妆，宴会也要开始了。请魔法师这件事不需要艾琳去办，因为子爵亲自下场，邀请赫达与他一起出现了！ “欢迎各位赏光，能在百忙之中参加今日的晚宴。”子爵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不过注意多数是朝着魔法师去的：“借这个机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位王国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位是赫达·赫巴特阁下，一位年轻的受封子爵，也是王国最天才的魔法师，我有幸邀请他参加今晚的宴会。” 子爵的话多数人早已知道了，但年轻的贵族子弟们还是把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赫达那里。 赫达在他16岁那年进阶正式魔法师，成为王国里第九个成为正式魔法师的人，也是最强的战力之一，可谓是在王国里横着走的人物。虽然与那些早就成名正式魔法师相比赫达是最弱的那个，但同等级之间追上是比较容易的，赫达与他们相差的只是经验而已。 正式魔法师之上是星级魔法师，目前玫瑰王国只有一位一星法师，他是王室中人，因此成为星级法师后也没有离开王国，而是选择留下保护他的国家。 魔法师的进阶越往上越难，也越讲究天赋，这位在国内享有崇高声望的魔法师曾说，王国里的年轻一辈唯有赫达有成为星级法师的希望，他的评价让赫达原本就斐然的名声更上了一层。 此外，比起那些受父亲荫庇的贵族青年，赫达早早的有了爵位。玫瑰王国的律法规定，每个见习魔法师自动拥有男爵爵位，而正式魔法师则享有子爵的封号。 赫达成为见习魔法师时就让一干同辈人大跌眼镜，他们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的娘娘腔竟然这么有能力，在他们还在家族里混吃等死，想从父亲手里继承爵位时，赫达就成为了施法者，还拥有了男爵的爵位。 12岁进阶见习魔法师的壮举让赫达成了贵族圈子里家喻户晓的人物，也让同辈人饱受‘向赫达学习’的折磨。那些贵族子弟被长辈教训很不服气，他们甚至恶意猜测赫达小小年纪透支了潜力，估计他一辈子也就这个成就了，结果赫达用更快的速度进阶了正式魔法师，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也使他们彻底没了脾气。 正式魔法师已经是王国的顶尖战力了，就连国王都要对他们表示尊敬。只要赫达想，他随便做几个任务就能快速提升爵位，比起还要同兄弟们竞争爵位的年轻贵族，赫达早已不是跟他们同一个层次的人了。 宴会到场的有很多刚刚成年的贵族，他们对赫达的感官都挺复杂。一方面赫达貌若好女的脸让他们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女人；另一方面魔法师的威视太重，他们都不敢接近他，于是赫达的身边缺少了同龄人的身影。 不过围着赫达套近乎的中年贵族倒挺多的，跟那些缺乏锻炼的年轻人不同，这些身经百战的现任爵位者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如果说赫达是泥腿子出身的魔法师，他们还要提防不小心触及了其敏感的神经，防止魔法师以冒犯了他的尊严为由把他们烧成焦炭。但赫达可是正正经经的贵族出身，他的祖上是有七百年历史赫巴特家族，父亲是实权伯爵，本就是这个圈子的人。只要他们说话注意点，懂得贵族交际的赫达不会为难他们的。 贵族们揣摩的很准，赫达确实没有不搭理他们，他从容不迫地按照规则交际，面对这些年纪可以做他伯伯爷爷的人毫不怯场，一开场就掌握了整场的节奏。 年轻贵族看到他们的父亲、兄长和赫达聊得那么投机，顿感无聊。百无聊赖之下，他们开始打量到场的女眷，对各个女子的容貌和身材评头论足，逐渐的，有人开始邀请贵族小姐们跳舞。 艾琳和索菲亚站在一根立柱后面，很不起眼，所以暂时没人来打扰她们。看到艾琳频频向跳舞那边看去，索菲亚打趣道：“艾琳妹妹，你是不是思春了，幻想会有哪个贵族才俊邀请你跳舞？可惜姐姐我嫁人了，不然我一定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让那些英俊的男子们主动邀请我。” 看到索菲亚拿她开玩笑，艾琳报复性地挠了下她的腰，搞得索菲亚频频讨饶：“说什么呢？我对跳舞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对父亲交代我的事发愁罢了。” 索菲亚挺有心机，她转了转眼珠，就明白了让艾琳发愁的事是什么：“父亲不会让你和魔法师一起跳舞吧？” 艾琳烦恼道：“就是这个，赫达大人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难道要我不要脸皮，主动邀请他不成？一旦被拒绝了，我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的。” “那又怎么样？”索菲亚努了努嘴，示意艾琳往大厅一角看去：“你看看那边，一群不要脸的女人虎视眈眈，想要抢第一个和大人跳舞的位置，你现在去还晚了呢。” 艾琳迟迟拿不定主意，索菲亚也不去劝她，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父亲和赫达大人刚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父亲在我出嫁这段时间又娶了一个漂亮女人呢。我本想有了这位，我母亲更没有出头的希望了，谁知道他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魔法师。”说道这儿，索菲亚突然神神秘秘道：“你说赫达大人不会是个女人吧？女扮男装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说不定他为了继承家族，从小装成男孩呢。” 艾琳没好气道：“你戏剧看多了，女扮男装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服侍大人洗澡的女仆说了，赫达大人确实是个男人，这还能有假？” 更何况自古以来能以女子之身突破到正式魔法师的，全大陆也只有一例而已，而且那个女魔法师还是索伦帝国的公主，这才有资源生生堆到这个境界。 艾琳击破了索菲亚的狗血幻想，于是她不由抱怨道：“唉，你这人真没意思，现实这么无趣，你还不准人家想一想吗？” 艾琳回了她一个白眼，索菲亚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拉着她谈论起关于首饰的话题。 索菲亚的丈夫很宠爱她这个新得的妾，因此有什么小玩意都会给她留一份。索菲亚春风得意，不免想要把这些炫耀给艾琳看。 在艾琳欣赏索菲亚戴在身上的各种首饰时，一个陌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小姐，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第20章 邀舞 艾琳被惊得抬起头来，然后才发现男子并不是对自己讲话，而是对索菲亚说的。 从外在条件来看，索菲亚是妩媚的那款，无论是勾人的脸蛋还是丰满的身材都完爆艾琳几条街，在两人同时站在一起的时候，男人会更喜欢哪个不言而喻。 没有索菲亚受欢迎让艾琳有些沮丧，她瞅了瞅自己的萝莉身板，不得不承认男子的选择是对的，比起搓衣板，还是大屁股大胸更带感。 不过艾琳没沮丧多久，因为她对未来持乐观态度，她年纪还小，还有大把时间去发育身材。 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艾琳开始打量眼前的男子。男子正用炙热的眼神看着索菲亚，凭女人的直觉起誓，他一定是对索菲亚动心了，而且索菲亚也对他挺有好感的样子。但艾琳不认为索菲亚会接受他的邀请，因为女人在少女时可以在舞会上任则舞伴，但为人妇后就不好参与这个了。 果然，索菲亚拒绝道：“伯尼男爵，我已经嫁人了，请原谅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不过您也别太失望，您看，旁边的是我妹妹，你可以邀请她跳舞。” 被索菲亚当做挡箭牌，艾琳有些慌，她还要去勾搭魔法师呢！还好伯尼男爵连头也没往她这里偏一点，继续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庶姐：“索菲亚女士，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你的魅力，请相信我，比起你旁边这个女孩，我想与之共舞的只有你而已。” 索菲亚本想再次拒绝，但她转了转眼珠，突然展颜笑了：“感谢您的好意，伯尼男爵，您的厚爱让我难以拒绝，我也很想与你跳一场愉快的舞…但是，我的妹妹刚才向我讲了她的心事，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法专心跳舞。” 索菲亚话里话外透露出帮我解决麻烦就答应你的意思，让艾琳无比感动。 伯尼男爵那里，一听有戏，他也不管能不能做到，直接大言不惭道：“索菲亚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很乐意为艾琳小姐效劳。” 索菲亚拂去脸颊的发丝，忧郁道：“唉，我的妹妹艾琳，她一直心慕于赫达大人，于是今晚想邀请他跳舞……可是，她是个害羞的女孩子，总是提不起勇气，所以…您能不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想办法把赫达大人叫过来呢？”说罢，她挺了挺半露的酥胸，让伯尼直咽口水。 伯尼最喜欢被开发过的□□，他觉得和未出嫁的少女相比，□□怎么看都有滋味。然而□□通常是洁身自好的，她们顾忌丈夫和圣训，不肯轻易与他亲近，所以他很少有和□□亲近的机会。 现在，终于有个敢搭理他的，而且都表态到这个份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不行，于是他拍着胸脯道：“我这就去，索菲亚女士，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见到他这么有干劲，索菲亚也抛给他一个媚眼，娇笑道：“我相信伯尼男爵一定没问题的，现在我就去和我丈夫说下这件事，好征得他的同意，等你回来我就能和你一起跳舞了。” 说话间索菲亚流露出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伯尼痴痴地看着她，半响才依依不舍地朝赫达那边大步走去。 见到伯尼走了，艾琳感激道：“索菲亚姐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你该如何和你丈夫交代呢？”她知道索菲亚为此承担了多少风险。 “这没什么，反正在家我和母亲也受了你不少照顾。”索菲亚笑嘻嘻道：“真要感激我的话，等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这个姐姐就行。” 说完，索菲亚跟艾琳摆了摆手，提裙款款到伯爵身边，跟他耳语了一番，中间露出惊喜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喜气洋洋地从伯爵那里回来。 “艾琳，伯爵大人没有怪我，还夸我是个机灵的女人呢。”索菲亚抚了抚胸口，开心道：“伯爵大人同意了我和伯尼跳舞的事，不过他让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嫁了魔法师大人，一定要记得多在他眼前美言我家大人。此外，如果我们家的孩子有测出魔法师天赋的，还希望赫达大人能收他做学徒。” 索菲亚的要求艾琳都一一应了，索菲亚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要是连这点事也不答应，那太说过不去了。 索菲亚回来后，艾琳和她一起看伯尼男爵的进度。只见伯尼男爵费了老半天才挤进人堆里，打败了一干想和赫达套近乎的贵族，让人不得不感慨陷入美色中的男人的战斗力。 也不知道伯尼男爵都说了些什么，他说完后，赫达露出诧异的表情，周围贵族也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给他们俩让出了一条路，然后艾琳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朝自己走过来。 将赫达带过来后，伯尼不顾旁边还站着个魔法师，直接向索菲亚邀功道：“索菲亚女士，你要求的我都办到了，你看……” 索菲亚看不惯他猴急的表现，白了他一眼，然后用行动表示她不会赖账——她拉着这个不懂场合的男人往舞池那边走，把立柱一角留给艾琳和赫达两人。 “那个，大人，伯尼男爵都跟您说了？”艾琳试探道。 赫达勾唇，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艾琳欠身致礼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否有幸和你跳一支舞呢？” 和伯尼带有侵略性的炙热不同，赫达的目光十分柔和，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被这种目光专注地看着，艾琳不知不觉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艾琳的回答后，赫达拉起她的手，带她走向舞池。一路上有无数少女捏紧了折扇，暗恨自己怎么没想到请人帮忙这一招。 舞池是由大厅被隔开的一块地方充作的，艾琳随赫达走在上面，依稀可以看见自己在大理石上的影子。 当两人在上面站定后，赫达向艾琳做了一个手势，艾琳知道这是要开始跳舞的意思。 在赫达拉着她走之前，艾琳还没什么感觉，临到要跳舞了，她才突然开始发慌。以前她年纪还小，城堡举办宴会也没她出场的机会，所以她都是跟教她跳舞的女老师一起练习的。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男人跳舞，这对艾琳来说是第一次，她…她特别怕自己跳错了舞步出丑。 “别怕，什么也不要想。”赫达感觉到了艾琳的紧张，他给了艾琳一个安抚性的笑，然后轻轻执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带她在舞池中央跳起来。 悠扬的舞曲缓缓流淌，两人的身体十分贴近。在这样的距离下，艾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艾琳不适地抬头，却正对上他充满温暖的眼睛，艾琳顿时安心起来。 随着舞步的变换，艾琳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他的身体。比起一般男人，赫达的身材略显单薄，甚至可以用纤细来形容，尤其是他今晚穿了一身贵族服侍，少了宽*袍的遮掩，使他显得更为瘦削了。 “不像是男人的身体呢，赫达先生平时一定不好好吃饭…”艾琳一边抬高手换位，一边胡思乱想，结果不小心跳错了步子。还好赫达的反应迅速，他不动声色地搂着艾琳转了一圈，然后十分自然地继续接下来的舞步。 一曲舒缓的乐曲停止，赫达也结束了和艾琳的交谊舞。他彬彬有礼地向艾琳道别，送艾琳回到女伴身边后才离开。 赫达回到长桌那边，跟簇拥过来的贵族谈笑。艾琳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滋味。 没等她理清这是种什么感觉，索菲亚凑过来，一脸坏笑道：“看你那副念念不舍的样子，我知道赫达大人是个有风度的人，但你也不用露出恨不得现在嫁过去的表情吧？不过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像他这样体贴的男人，也难怪你春心萌动。” 索菲亚的话让艾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表现的有那么花痴吗？她承认赫达和她见过的男人都不同，但比起前世经过平等教育的男人，他的表现只能说是一般般了。 艾琳故作不屑地哼出一声，索菲亚只当她口不对心，继续笑道：“你尽管不屑吧，等赫达大人走了，我看你急不急。” 艾琳嘴硬道：“走就走吧，我一个子爵小姐，还能嫁不出去不成？” 索菲亚笑而不语，转而卖起了关子：“你不在意就行，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关于赫达大人的消息，现在看看，是我多管闲事了。” 艾琳赶紧讨饶：“索菲亚姐姐，是我错了，告诉我吧。” 看艾琳服软，索菲亚不再逗她，爽快地开口：“在你跳舞那阵，我从伯爵那里听来一个消息，明天附近领地的几个贵族会一起去打猎，里面有我们的父亲，有我丈夫，还有赫达大人。” “不知是谁提议的，明天打猎可以带上女眷。到时候父亲肯定会带上你去，所以建议你做好准备，最好现在就去休息。”索菲亚提议道。 第21章 猎前 晚宴结束后，那些打算参与第二天打猎的贵族都留下来了。城堡里的女仆收拾好客房，并接引他们的侍从进入仆人的房间，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第二天，从疲倦中休息过来的贵族们起了个大早，为了给这些尊贵的老爷们准备早餐，仆人们也比平时早起了两个钟头，但他们不敢对此有所抱怨。 在女仆的侍奉下，贵族老爷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在痛饮了一杯薄荷酒后，他们精神振奋地点好跟随的骑士，带着一票侍从浩浩荡荡地往卡噶山行进。 艾琳接受过骑马的训练，但那都是在庄园的平地里练的。崎岖的山路和平坦的平地完全不同，才跑了一小会儿，艾琳就被颠得想吐。 其他随行的女眷脸色也不好看，但她们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前方是男人们的队伍，她们不想在自己的丈夫/兄弟眼前露出不雅观的一面。 卡噶山离伊斯特领地不远，所以这群没怎么出过门的女人们很快解脱。到达目的地后，她们迫不及待地从马上踏下，找到熟悉的人三三两两的互相支持着，并小声议论起来。 出于轻简的目的，这次打猎没有带女仆，所以等男人把猎物带回来后，她们这群贵妇小姐要负责做。还好烹饪是每个女人都必须掌握的技能，她们料理些许野物不成问题。至于粗鲁的剥皮，自有侍从替她们去干。 女人们商议好后，在年长贵妇的指挥下，年轻女子去山外围找些能够食用的野菜。山外围被骑士们提前清理过，没有危险的野兽，所以她们不会遇到危险。 打猎是男人们体现勇武的时候，也是女人们表现自己勤劳的时刻。对于这些不能自己挽弓打猎的女子来说，为男人们准备食物本身就是一种娱乐，所以她们都抱着喜悦的心情参与采集。 女人们在为料理猎物做准备。另一边，男人勒好了马，在动身之前听子爵这个东道主有什么话要说。 子爵很满意这种全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的感觉，于是他清清嗓子道：“诸位，类似于夏天秋天的打猎我们都经历过了数次，光打猎太无趣了，不如我们都拿出一些东西，当做胜利者的彩头。” 子爵的话激起了大多数贵族的兴趣，有人起哄道：“好主意，子爵阁下准备拿什么做彩头呢？” 子爵笑道：“我有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儿，为了给胜利者庆祝，我决定把她献出来，谁赢了就可以直接带她回家，我绝不阻拦。” 有贵族‘哦’了一声，像是感慨子爵的大手笔，于是有人问道：“是茉莉吗？阁下也真舍得。” 子爵连声否认：“不不不，茉莉我已经给她订好了婚约，自然不行。我说的是我的另一个女儿，艾琳。” 众人顺着子爵的手指看过去，有一个身着蓝裙，正在搬锅子的女孩，那就是艾琳了。 虽然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经师，但获胜后能领个子爵小姐回家也不错，贵族女子的颜值都在平均以上，怎么看都是他们赚了。 子爵起了个好头后，其他人都拿出一些不伤筋动骨的小玩意。各自定了彩头后，他们扬鞭驱马，先后涌进山林里。 在临走前，有一个年轻贵族笑着对赫达道：“魔法师阁下，比施法在场的人没有人能超过你，但比起打猎，我们这些天天在林子里的混的就比你在行了。” 赫达连一个侍从也没带，而其他人多少都带了几名骑士，还有熟悉山路的向导。相比起来，赫达的魔法虽然厉害，但青年贵族不认为他能赢得比赛，在不了解猛兽习性的情况下，纵使赫达手段通天，一天也遇不到几只猎物。 青年贵族有意于赫达交好，于是他善意道：“大家拿出的彩头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想来阁下是看不上眼的，但其中有一样我猜您会在意，那就是艾琳小姐。您对艾琳小姐的情谊令我十分钦佩，我也无意与您相争。这样吧，如果我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其他玩意我都拿走，留下艾琳小姐送给您如何？” 赫达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劳你费心。” 说着，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头上带着些许斑点的白色大鸟闻声而来，在赫达头上低回盘旋，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 青年贵族抬头望去，发现是一只威武的雪枭，有这样一只鸟做向导，难怪赫达坦然自若，毫不担心自己会输。 “我在想什么啊，竟然替魔法师操心？”青年在心中自嘲，他早该想到魔法师是神秘的，在他们这些凡人眼里的麻烦，对于魔法师来说不成问题。 跟魔法拉交情的打算破灭，青年黯然离去。赫达没留意青年的去向，而是唤下雪枭摸了摸，对它嘱咐了几句，然后放它离开，策马跟着雪枭飞去的方向前行。 赫达离开后，其他未离开的贵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如果他们也有一只类似的鹰鸟，那么以往的打猎一定会轻松许多。 其他贵族只是羡慕，而迪恩却是认出了这只雪枭，那不是那只忘恩负义的白鸟吗！他对那只不知好歹的雪枭一直耿耿于怀，他好吃好喝的喂它，它却毫不领情，别以为扔下两只血淋淋的兔子就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迪恩越想越气，若是有这只鸟，现在大出风头，被人羡慕的可就是他了！ 想到这儿，他愤愤地一甩马鞭，朝一侧的侍从脸上打去：“都是你这不长眼的废物！让你看好这只鸟，你竟然能让它把锁链挣脱了，如果你能上心点，现在这只鸟的主人就是我了！” 侍从被迪恩打的满脸是血，连连求饶，看到周围的贵族好奇的看过来，迪恩才愤愤地收起马鞭，干脆一头扎进林子里去了。 雪枭的造型太亮眼，更何况它是魔法师的宠物，因此不光是男人，女人们也大都看到了。 赫达离开后，贵族女子们才开始悄悄夸赞魔法师的宠物，然而艾琳完全没有跟女孩子们一起扎堆的心思，她整个人呆呆木木的，陷入前所非有的恐慌。 “那只雪枭是魔法师的，而我治好了那只雪枭……”艾琳木然地想：“那只雪枭很有灵性，那么我是女巫的事很有可能暴露了。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两天魔法师对我的亲近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因为我是女巫！” 想到这里，艾琳浑身哆嗦，她想起在笔记里看到的女巫下场。 被捉到的女巫一般都会交给教会，到时候是烧死还是绞刑都看主教的意思。但还有一种情况，女巫可以免于一死，那就是女巫被魔法师捉去。在这种情况下，教会通常不会插手，而是把处理女巫的权力下放给魔法师，然后就不怎么管了。 大多数魔法师不会处死女巫，这似乎是女巫的幸运，但继续往下看下去，艾琳就不这么想了。被魔法师捉去的女巫会被用作各种实验，一本野史中就记载了一名玫瑰王国女巫的下场—— 那位捉到女巫的魔法师突发奇想，想试试女巫生出的孩子会不会具有魔力，于是他对那名女巫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就为了使她生出孩子来。 女巫是难以受孕的，但在这位魔法师的折腾下，女巫还真怀上了孕。等她生出孩子后，魔法师对她失去了兴趣，于是他把奄奄一息的女巫扔给了野兽，让她活生生地被野兽吞噬。 之后的事笔记寥寥带过，艾琳也记不大清楚了，貌似女巫生出的孩子没有魔力，让魔法师很失望。唯一庆幸的是女巫生下的是名男孩，于是他免于一死。这个幸运的遗腹子长大后很为自己的出身羞耻，于是成年后就独自离开家闯荡了。最后的结果好像是他战死疆场，让笔者深为感慨。 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艾琳已经完全忘记了，但她牢牢记住了绝对不能落在魔法师手里。被教会审判至少还能落个痛快，但被魔法师捉去，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艾琳原以为嫁给魔法师是个好归宿，但雪枭一露面，她就什么念头也不剩了。现在，她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才能摆脱魔法师，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声训斥打断了她的思绪。 “艾琳，你在想什么呢？没听见贝蒂夫人叫你好几声了吗？”莉莉不耐烦的嚷道：“就算父亲许诺打猎胜利的人可以把你领回去，你也不用这样得意吧？赫达大人还不一定赢呢！” 莉莉很嫉妒艾琳的好运气，于是她不自觉的把这股情绪带到了话语中。 莉莉的酸气让艾琳苦笑不已，然而没等她反击回去，茉莉就发话了：“莉莉，这就是你无知了，艾琳提早考虑还真没有错。”她冷冷地瞥了莉莉一眼，不屑地道：“魔法师的手段不是你这种平庸的女人能理解的，只要大人想赢，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所以这次的胜利者八成是赫达大人。” 她的讽刺让莉莉拉不住脸，好在她转过脸打击艾琳：“不过艾琳你也别太得意了，魔法师大人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要是他不喜欢，赢了打猎也可以把你送出去。” 艾琳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她现在巴不得魔法师对她看不上眼，最好是输了那最好了。 三个女孩的争执花费了一点时间，这让负责她们小组的贝蒂夫人忍不住了：“你们三个别躲懒，有聊天的功夫快去拾柴，要是耽误了煮饭，看我怎么跟你们的母亲反应。” 听到贝蒂夫人的催促，茉莉连忙道歉，取得夫人的原谅后，她回来对艾琳她们道：“这次打猎不光是出来看热闹的，还是大人们有意考验我们女子的测试。在远古时期，当男子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后方的事就要女人们负责，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现在，停止抱怨，跟我一起去树林里拾柴。” 茉莉是姐妹里话语权最高的那个，两人没有任何异议，于是她们顺从地跟着茉莉，一起去林子里拾干燥的柴火。 茉莉去经师学院进修后，变得很会指使人，在林子里拾了几根柴火后，她把拾柴的任务甩给了艾琳和莉莉，而她自己则是在树木的枝叶间寻觅，寻找可以使用的野果。 艾琳弯下腰挑拣枯枝，这个枯燥的工作让她繁杂的内心冷静了些。理智恢复了后，艾琳想到她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事情并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糟糕。 第22章 烤鸡 想到前例，艾琳对未来重新有信心了，只要另一条路能成，她不但不会死，说不定还能得到比如今好上百倍的生活，再也不用活的这么憋屈了。 因为有了希望，艾琳对拾柴也不再厌烦了，她耐心的从草丛中寻找适合烧火的枝干，把它们捡起来，抱在胳膊里。 艾琳在为男人们的饭食准备柴火时，赫达正在雪枭的指引下狩猎野猪。 赫达少年时期在学习魔法中度过，而学习魔法是枯燥的，尤其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的人，更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因此，赫达很少参加贵族间的娱乐活动，他唯一一次狩猎经历就是被同为魔法学徒的同袍邀请，而且中途就被母亲赶回去了。 那个贵族青年所料不错，赫达确实缺少打猎的经历，不过关于获胜的条件他还是懂的，只要猎杀足够的猎物就行了吧。 因为要尽量保存动物皮毛的完整，所以赫达没有直接动用魔法。只见他手拉羽箭，在松手的同时在箭尾注入了一股打着旋的风系魔力，让离弦的箭飞的更快更准。 作为身体孱弱的魔法师，赫达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脱离了魔法的帮助，他连一只兔子也射不死，但打猎没有禁止使用魔法（也没人敢这样要求），所以被风系魔力的催动的箭轻而易举的射穿了野猪的眼睛。 被箭绞碎了脑浆，这头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确定野猪死透了后，赫达打了一个手势，让天空中的雪枭飞下来，帮他把野猪运走。 “赫达大人。”雪枭用鸟爪抓起野猪，向上飞了几寸就承受不住松开了爪子：“它太重，我承担不了它的重量。” 赫达现在体验到没有侍从的麻烦了，身边只有雪枭一个人，连大点的猎物也运不走。 还好，解决的方法是有的，只是要额外消耗些魔力。 每个魔法师在学会冥想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被教导能不用魔法的地方就不用。魔力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用了，在真正发生危险的时候就致命了，所以赫达在能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时，一向是不用魔力的。 不管怎么说，猎物是要运走的，于是赫达挥手招出四团通明的风元素，让它们附着在野猪身上，托起了野猪，减轻了野猪的重量。 雪枭再次抓起了野猪，这次它轻松的抓着它飞了一段高度。于是雪枭抓牢了野猪，展翅飞向女人们做饭的地方。 男人们离开没多久，贵族女子们就看见白鸟提着一只硕大的野猪飞来，在她们敬畏的目光下，雪枭降落到一定高度，将野猪就地扔下，就拍拍翅膀飞去找站在原地等它的赫达了。 “赫达子爵记十分！”一个负责记录的侍从喊道。猎物被分为四个等级，野鸡、野兔之流一只记一分，较为温和的母羊、野鹿记五分，而像这种长着獠牙的野猪记十分，可以说赫达在打猎一开始就超出其他贵族许多了。 待侍从记录好后，负责剥皮的男仆一哄而上，上前把野猪放血，然后把它的皮小心的割下来。割完皮后，他们又把野猪剁成数块，把较大的骨头都剔出来，之后才把不剩什么骨头的肉块交给贵族女子们。 几名贵妇接过野猪肉，然后根据一名颇具威望的贵妇分配，将猪肉交给一些擅长烹饪的女子，令她们用不同的烹饪方法，将猪肉做出不同口味。 贵妇们有意让年轻人表现自己，因此茉莉她们也分到了满满一篮子的野猪肉。 茉莉在经师学院受过全方位的培训，做点猪肉不成问题，而艾琳也对自己的烹饪水平很有信心，所以并不觉得为难。三人中唯一有些心虚的是莉莉，她擅长缝纫，对于做饭只限于步骤简单的煮粥、煮饭。好在另外两人都知道她的水平，因此只叫她打下手，让她松了口气。 艾琳和茉莉都是做饭的熟手，所以很快就把血淋淋的肉块处理好了。她们把小块的骨头挑出来，将骨头扔到地下，等着一会喂给归来的猎犬，而剩余的好肉被她们放到石板上，等待下一步处理。 两人合作的十分完美，不过在用什么方式料理肉上，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艾琳觉得现在在野外，做趁景的烤肉比较好，而茉莉认为烤肉太普通，一定有很多人会做，还不如做点好消化的肉汤，让打猎归来的男人们在吃油腻腻的烤肉时还能舒适一下肠胃。 两人都认为自己的意见才是最好的，但是茉莉是经师，艾琳到底还是服了她，于是她们就支起了锅，准备煮肉汤了。 因为莉莉不擅长料理，于是茉莉就指使她做一些粗活，比如支锅这件事就是她干的。此外，茉莉还让莉莉去洗一下她采回来的野杏。这些野杏的味道她们三个都尝过，虽然有些酸味，但用作煮肉的配料还是不错的。 在莉莉洗野杏的时候，茉莉和艾琳切起了猪肉，等莉莉把野杏洗干净后，她让艾琳放下手头的活，去和莉莉一起把野杏去核切成四瓣，一会好和野猪肉一起下锅水煮。 在三个人的配合下，橙色和红色的汁液染湿了石板，野猪肉和杏肉也堆成了小山。等柴烧旺了后，莉莉将野猪肉投入锅中，慢慢沸煮着。 在小火炖肉下，肉汤慢慢沸腾起来，当她们这锅肉汤煮熟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掀开锅子上的木盖，满满的肉香飘了出来，艾琳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 在盛给贵妇品评前，艾琳她们先盛了三碗肉汤尝尝，莉莉和茉莉不适应这种过于清淡的味道，皱起了眉头，而艾琳久违品尝到食物的原汁原味，就是没有调料的掩盖，猪肉的骚味格外明显，这年头无论是野猪还是家猪都是不阉割的。 食物的味道差强人意，茉莉让艾琳给负责品评的贵妇端去，艾琳照着她的话做了。 “味道淡了些，勉勉强强吧。”贵妇尝了一口道。 味道淡也没有办法，大部队走的仓促，没带多少调料，所以艾琳她们只加了盐。其余的几组倒是分到了胡椒，不过她们都是年纪较大的女子了。胡椒价格不菲，就是数量充足也不能给她们这些年轻少女糟蹋。 辛苦做出的猪肉汤被贵妇一口否决，茉莉很不高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艾琳赶紧回来。 “你们也听到了，这样的食物不好献给大人们，我们自己吃了吧。”茉莉的话得到了两人的赞同。 尽管艾琳很怀念低盐清淡的肉汤，但猪肉的骚味实在让她承受不住，于是她忍不住往碗里加了点盐，就着咸味把炖得烂熟的猪肉给吃了。 三个女生的胃量小，所以一大锅肉她们没法吃完，只能放在那里晾着，等会猎结束后赏给仆从们吃。 仆从们平时很少有接触肉的机会，即使肉再难吃，他们也会吃的一点肉沫也不剩的。 解决了让人郁郁的失败品，艾琳越过茉莉，从猎物堆里捡了两只处理好的野鸡。时间快及中午，由骑士们运回来的猎物已经许多了，各种种类都有，于是女子们分别挑选中意的猎物烹饪料理。 因为每个小组都要有成果，所以茉莉忍着心中的不愉快，同艾琳一起烤制起这只拔的溜光的鸡。烤鸡步骤简单，费时也不多，她们将将在男子们回来前把烤鸡做好，用以应付之后的献食。 伴着浑厚的号角声，打猎的男子们陆续回来了。 打猎是个体力活，打了一上午猎，他们也都饥肠辘辘的，因此对飘满肉类香气的营地毫无抵抗力。 贵族是从不会委屈自己的，于是他们翻身下马，走进贵族女子们做饭的地方，饶有兴趣地看她们低头含羞的模样，在秀色可餐的女子中间挑拣着。 贵族男子们很饿，因此他们挑选的速度很快，一旦找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他们就会停下来，然后从女人那高举的双手中接过食物，有的还会接受女人的服侍，让她们给自己喂食。 莉莉的未婚夫就是做这种事的一员，他走到莉莉这儿，接过她递上前的烤鸡，并享受婚前的服侍。不过在享受的同时，他还不忘给莉莉撕一个鸡腿，让她跟他一起吃。 尽管莉莉吃过了肉汤，肚子很饱，但她硬是把未婚夫给她的鸡腿吃了，而且她笑的很幸福，让那些无人问津的女子们很嫉妒。能这样关心未婚妻的男人煞是少见，她们已经预料到莉莉的婚后生活不会差。唉，她们要是也能嫁给这样一个丈夫就好了。 茉莉倒是不嫉妒莉莉，她是高贵的经师，肯定能比那些庸俗的女人过得好，再说莉莉是自己的姐妹，她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好。 茉莉自上经师学院以来一直过得很愉快，但最近恐惧和愧疚缠上了她，她也一直不敢直视魔法师，并暗暗祈祷赫达大人不会看上她们剩下的这只简陋的烤鸡。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不巧，太阳当头的时候，赫达回来了，他头上的雪枭爪子里还提着一只庞大的棕熊。 随着赫达下马，雪枭把棕熊扔到最大的那堆猎物堆里，里面有麋鹿、獐子等猎物，远远超过了其它猎物堆，棕熊的出现更是占据了大半位置，这下不用等下午，本次打猎的赢家就能确定了。 子爵对这样的结果喜闻乐见，因为这意味着他成功的把一个女儿嫁给了魔法师。当他看到赫达毫不犹豫地朝艾琳那边走去后，他笑得更合不拢嘴了。 看到赫达从艾琳手里接过烹饪的相对简单的烤鸡，这下不光子爵心知肚明，联系起那天的舞会，任谁都看出了赫达对艾琳的意思。 第23章 暴露 赫达接过艾琳手中的烤鸡，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这只只加了盐巴的烤鸡啃起来，不一会儿，他手中的鸡就只剩骨头架子了。 男人的饭量普遍较大，能吃一只整鸡不神奇，但是艾琳倍感意外，因为在城堡做客的那几天，赫达的食量是很小的，有时候甚至比一个普通女子的饭量还要小。 “为了把我弄回去他也是拼了，但他一定是有所顾虑，才不声张我女巫的身份，尽量使一切显得正常。”因为带着有色眼镜的缘故，艾琳把赫达的一切都阴谋论了，不过一想到回去后她就能去教堂自首，她就又有了底气。 赫达吃完后夸赞了一句“很好吃”，然后就去帐篷休息了，莉莉的未婚夫也是如此。他们休息一会还要继续上马，虽然胜负已定，但打猎是到下午三时才结束的。 赫达离开后，茉莉叹道：“看来魔法师大人真的喜欢上你了，连这样粗陋的野鸡都能吃完。” 这话引发了莉莉的共鸣，她深有同感道：“查得大人也把烤鸡都给吃了，明明味道比厨师们做的差了十倍，如果不是在乎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艾琳苦笑道：“你们别乱猜了，说不定是魔法师大人饿了呢？现在大人们都吃完了，我们还是快回帐篷休息吧，没看贝蒂夫人又在催了吗？” 茉莉和莉莉抬头一看，贝蒂夫人果然在招呼女孩子们进帐篷，于是三人合力收拾好锅碗，排队进了一顶支起的小帐篷。 三人在帐篷里睡了午觉，醒来后，她们出帐篷聊了一会儿，再帮贝蒂夫人处理一些杂物，打猎就结束了。 打猎归来的男人们带来了他们下午的收获，但毫无意外，没有人超过赫达，于是子爵当场宣布本次会猎的胜利者是赫达，他获得了所有彩头。 在子爵的示意下，艾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赫达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尽管她心中把在场的男人杀了几个来回，她还是要调整出激动愉悦的面部表情，这十分让她怄气。 但更让她吐血的是男人们接连不断的恭维—— “赫达阁下，恭喜你赢了，还收获了一个美人。” “哎，哎，您真是太有福气了，我们打猎只能猎到一堆臭烘烘的猎物，而您却能带回去一个香喷喷的女人！”一个小胡子恭维道。 “还要感谢我们慷慨的子爵，没有他的彩头我今天真提不起劲来！可惜还是输了。” 这些恭维没有一个是问艾琳愿不愿意的，在男人们心中，她只是一个和野猪等同的猎物，谁得到了就像射下来一头大雁一样开心，失去也只是遗憾一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琳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就是一个随意送人的礼物，可以任凭主人的心情处置，若不是她做好了打算，她以后的人生就要寄托在魔法师身上了。 靠在魔法师旁边，艾琳面上维持着得体而不失礼的表情，神情却恍惚起来，要是她的身份还没暴露，这会儿她在欣喜的同时就要担心会不会哪天被魔法师送人了。 她是被父亲送给魔法师的，顶天就是个妾，要是魔法师的后院斗争激烈，她被害死、送人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不是哪个男人的后院都能像她家一样和谐，即使在珀丽夫人统治的后院，也曾有一个妾因为不检点而被断食饿死。 好在她不用再思考这类问题了，因为她很快就能解脱了。 赫达察觉到艾琳的心不在焉，于是他搂紧艾琳，一边接受其他人的祝贺，一边牵过子爵送给他的马。 “要走了。”赫达说，然后他在艾琳的小声惊呼中把她一同带上了马。 赫达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他把艾琳放到他的前面，一手握紧缰绳，一拽马就要走，不顾艾琳的小声求饶：“赫达大人，我是个女子，不好这样的。我虽然成了您的女人，但和男子共乘一骑总是不雅的，有损您的威严。”其实赫达这张脸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讲的，幸好她坐在赫达前面，才能如此真诚的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 艾琳觉得她这话很替赫达着想，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些都要考虑一下是否该把卑贱的女人赶下去，可惜赫达不吃这套。 “你很快就不用在意这些了。”赫达意有所指道。 “他果然是知道了！”艾琳心惊，这更坚定了她一回去就奔向教堂的念头。 比起女人骑马的慢吞吞，男人们骑马快多了，忽略掉胃部的不适，微风吹拂过脸颊有一种别样的爽快感。在这样的速度下，艾琳很快就看到了城堡。 城堡门口，爱丽儿探出小脑袋往外看，她胖乎乎的小手把在门边，见状，赫达把艾琳放了下来。 看见爱丽儿出来迎接她们，艾琳是欣喜的，在征得了赫达的同意后，她走到爱丽儿的身边，发现她的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满了乳酪面包，令艾琳十分不解。 对上艾琳疑惑的目光，爱丽儿天真地道：“你们什么都没带就去打猎了，我觉得你们肚子很饿，就准备了这个。喏，给你一块，姐姐。” 艾琳哭笑不得地接过爱丽儿递过来的面包，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姐姐替大家谢谢你，但我们在打猎的地方吃过了，现在不饿，你快把篮子放回去吧，不然一会母亲回来又要批评你冒冒失失。” “哦。”爱丽儿有些受打击，于是她夺过艾琳手中的面包，提着篮子跑去厨房了。 送走了爱丽儿，艾琳修饰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赫达大人，感谢您能抽出宝贵的时间让我和妹妹交谈。我知道父亲已经把我送给了您，这也意味着我从父亲的女儿变为了您的女人。这是我作为女孩最后的时刻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您能不能让我去领地里的小教堂，向光明神祷告一番呢？” 说完，艾琳忐忑不安地看着赫达，一边在心里暗自拿定主意，如果赫达不同意，她就晚上偷偷去。 “去教堂？”赫达笑了，像是在嘲讽艾琳拙劣的谎言：“你可不像这么虔诚的人啊。” “大人，您说什么？像我这样的普通女子，自然是遇到任何事都要向光明神祷告一番的。”艾琳装傻道。 赫达摇头，然后突然拉起艾琳的胳膊，径直朝二楼走去。他一路上无视了艾琳的痛呼，直到走进房间，一把关上门，他才松开紧握住艾琳的手。 “别遮遮掩掩了，你是女巫吧。”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艾琳慌了，她最怕赫达撕破脸皮，直接揭露真相。其实赫达若是真要强行带走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唯一的底牌就是向教廷揭露这件事，希望他们能解救自己这个具有治愈能力的人，但如果赫达现在就用魔法把她控制起来，她根本无法通风报信。 知道不能再糊弄过去，艾琳索性开诚布公的说了：“是那只雪枭告诉您的吧？”她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是有治愈能力，但我不是一名女巫，因为《圣书》上说，圣女也是有这种能力的。” “所以呢？你是想成为新的圣女吗？”赫达冷笑。 艾琳壮起胆子说：“小女不敢妄想成为圣女，我只求能侍奉在光明神跟前，为神献出自己的一生。” 赫达勾唇，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为神献出一生，不错的理想，那你知道圣女的生活吗？” 艾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强笑道：“我没见过圣女殿下，但根据《圣书》的记载，殿下的生活是可以推测的，无外乎向神祷告，为信徒们治疗之类的。” “你说的不错，但真正要紧的可不是这些。”赫达的语气很低沉：“我在索伦帝国留学期间得知了一些□□，关于教会豢养圣女的真相。” 豢养两字让艾琳一阵心悸，只听他继续说道：“圣女每天要治愈大量的人，但大多都是权贵和教会的内部人士，平民不付出大量的金钱休想得到圣女的垂青。此外，帝都高层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圣女的血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于是圣女的血肉成了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可怜的圣女也不得不每周放出一定数量的血，以供教皇和五星魔法师使用。” 艾琳攥紧了裙角：“教皇大人是神在地上之国的代言人，圣女理应为教皇大人服务。再说，只是放点血，总比被拿去做实验好吧……”最后一句她说的极为小声，但赫达还是听见了。 “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吗？”赫达轻笑：“圣女要做的不止如此，无论她在外界的形象如何神圣，在教会内部，她还是个女人，是个低贱的女人，跟教会外面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无论放多少血，需求总是不够，于是其他人就把主意打到圣女身上。为了向法师们敛财，红衣主教不但自己享用圣女的娇躯，还在暗处拍卖圣女的一晚，而教皇也不管这事，因为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这就是你向往的圣女，与其说是圣女，不如说是女支女。” 艾琳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从没想到投靠教会的结果会是这样，于是她没什么底气地说：“至少她还活着……” “圣女活不了多久了。”赫达摇头：“按照五曜魔法塔和教会的协议，豢养女巫的等级不能超过四星，圣女每天使用治愈之力，魔力已经积累的极为浑厚，即使她不修炼，魔力也会随着她每次使用而增多，当她到底四星极限的那天，就是她被分.尸的日子。” 艾琳听的心惊肉跳，她没怀疑赫达骗她，她现在处于他的控制之中，即使是为了威吓，他也没必要胡扯这些。听完了其中的门道，她现在已经相信赫达对她没有恶意了，否则不会特意告诉她这些。 最后的路也被堵死，艾琳黯然道：“这世道根本不给女人一点活路，大人，我不会再耍花招了，您带我走吧。”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赫达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安慰，然后才道：“你先告诉我，你有魔力这件事告诉过别人吗？” 艾琳摇头：“没有，即使是爱丽儿也没告诉过。” 赫达点头：“很好，今晚你好好跟亲人告别，明天一早就随我走吧。” 第24章 告别 赫达慷慨的给了艾琳跟家人道别的机会，艾琳也不矫情，道过谢后就离开了房间，去找珀丽夫人了。这是她留在城堡的最后一晚，她当然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艾琳来到城堡大厅，这时多数人已经回来了。还没歇口气的珀丽夫人看见艾琳形单影只的站在大厅，让她大惊失色：“艾琳，你不去服侍魔法师大人，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艾琳如实道：“赫达大人让我最后一晚好好跟家人道别，我就照他的话做了。” “真是位仁慈的大人。”珀丽夫人放下心来：“既然如此，一会你就去我房间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珀丽夫人对艾琳交代完，转头对夏蒂夫人道：“夏蒂妹妹，今晚我想好好教给女儿一些事情，能拜托你打理晚上的宴会吗？” 夏蒂含笑着答应了：“都是有孩子的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更何况艾琳还是个女孩子。珀丽姐姐，你放心去吧，其他事交给我就行。” 珀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所有人到齐后跟子爵打好招呼，就急忙赶回自己房间，而艾琳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在这最后一天，珀丽忘记了礼仪，她随意在床上一坐，一拍腿道：“过来，艾琳宝贝，坐我腿上，让我好好抱抱你。” 艾琳羞红了脸，直摆手道：“母亲，我都长大了，哪能再像小孩一样跟你撒娇。再说，我现在变得很重，不比小时候了。” 珀丽眼角微湿，但她尽量使自己显得开心，并对艾琳敞开了怀抱：“笨孩子，你胡说什么呢？这才过了几年，你能重到哪里去？” 等艾琳扭扭捏捏地过来后，她把艾琳抱到自己腿上，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她的背，甚至比小时候还小心翼翼，每一下都充满了温柔：“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怎么会嫌你重呢？” 说罢，她伤感道：“本来我以为会先送走你姐姐，没想到你们三姐妹中最先嫁人的会是你！平民家的女孩尚且能养到十二三岁，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要去做别人家的妾了呢？”她用一只手悄悄抹掉眼泪，努力维持声音的稳定，好不让女儿看出异样：“我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和你说……现在，很多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教你，你却要嫁给别的男人了，这让我怎么放心呢？” 艾琳把头埋在珀丽的怀里，母亲的抚慰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又何尝想嫁人呢？但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珀丽夫人是个严厉的母亲，也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在一起度过了十一个岁月后，她早把珀丽夫人当做自己真正的母亲，如果可能，她真想一辈子留在城堡里，陪伴在母亲身边，永远不离开，永远也不让她伤心。 然而，不管是母亲还是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艾琳闷闷地道：“母亲，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珀丽知道最后一句是艾琳的安慰之语，这么多年来，她就没见过哪个妾出嫁后能回家的，但她没有揭穿艾琳的谎言，而是强笑道：“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教你一些要紧的事。” 珀丽把艾琳抱到一边，然后到她存放贵重物品的柜子里，吃力地搬出一个小银箱，将它放艾琳眼前，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按正妻的份量整理的，到你离开那天，你父亲还会给你一份。我不知道他会给你准备什么，但你是要嫁给魔法师的，想来他给的不会差。” 珀丽示意艾琳打开箱子，一样一样地对她说明用途，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塞到她脑子里，让艾琳吃不消的赶紧求饶：“母亲，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但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觉得我以后用不着这些。” 艾琳知道她不是真嫁人过日子的，离开家后她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所以她估计是等不到用到这些的那天了。与其让这些东西白白浪费，还不如把这些财物留给莉莉和爱丽儿，好保障她们以后的生活。 珀丽哪里知道女儿的心思，所以她恨铁不成钢道：“艾琳，别这样看轻自己，你虽然不能做赫达子爵的妻子，但魔法师的女人能和普通的妾一样吗？别的妾不能陪嫁太多财物，但你可以！你要是走的太寒酸，魔法师大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到时候别说是我了，你父亲都不会同意。” 珀丽都这样说了，艾琳自然不能再推拒，于是她收下箱子，并琢磨着走的时候再把里面的东西塞给爱丽儿她们。 见艾琳乖乖收起了箱子，珀丽又悄悄在她耳边传授怎样服侍男人的技巧，听得艾琳一阵脸红。因为艾琳要做妾，珀丽就没教她怎么调控后院的平衡。不过珀丽重点叮嘱艾琳，当魔法师娶了正妻后，一定不能跟她拧着来，要学会放下贵族小姐的脾气。此外，她交代艾琳和其他姬妾相处时也不要起争执，那会败坏魔法师对她的印象的。 诸如此类的经验珀丽讲了许多，当她觉得教的差强人意时，天空已升起一弯蓝月。于是珀丽夫人不舍地停止了永远也说不够的嘱咐，让艾琳赶紧去她父亲那里。 艾琳依依不舍地跟珀丽夫人道了晚安，然后极不情愿地去子爵那里听他的训导。果不其然，子爵说的还是老一套，无非是别忘了父亲的养育之恩和记得提携兄弟之类的。 恭敬地向子爵行了大礼后，艾琳拖着疲倦的身子去找莉莉和爱丽儿。作为此世的姐妹，莉莉虽然有些小心眼，但对她这个妹妹还是颇为照顾的，更别说一向讨人喜欢的爱丽儿，怎么说她离开前都要跟她们好好道别的。 艾琳先后去了莉莉和爱丽儿的房间，但都找不到她们，于是她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下，结果发现这俩人都跑到自己房间里等着自己呢。 “艾琳，你回来了。”莉莉对面就是一个拥抱，爱丽儿也双眼含泪，一个劲地只嚷：“艾琳姐姐，你别走好不好，你说好下周末要跟我一起去花园采花的！” 被爱丽儿这么一嚷，艾琳更不好受了，她握住爱丽儿的小手，勉强笑道：“没办法呀，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过几年莉莉姐姐也要嫁人了，到时候你就是成熟的女孩了，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哭鼻子哦。” 艾琳一个劲地安慰爱丽儿，然而爱丽儿一直拽住她的裙角不松手，无奈，艾琳只好道：“好好好，我不走了，今天晚上我跟爱丽儿一起睡好不好？” 爱丽儿想了想，犹豫地点点头，但是抓住艾琳裙角的手还是没松开，于是艾琳和莉莉一左一右，一同把爱丽儿抱到大床上，三个人一起合衣躺在床上。 爱丽儿年小易困，在习惯和两个姐姐的有意引导下，她很快睡着了。等她睡着后，艾琳和莉莉才敢开口，两个人小声说起悄悄话来。 “艾琳，你明天就要走了吗？”莉莉悄悄道。 “嗯，母亲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艾琳道。 “唉，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要是晚两年，这就是完美无缺的一桩婚事了。”莉莉担忧道：“你现在年纪还小，要是魔法师让你陪他睡觉，你事后一定要注意保养身体啊。”艾琳的年纪太小，连月事也才刚来，莉莉担心她早早侍寝会影响怀孕的能力。 莉莉对艾琳经常意气用事的做法看不过眼，但艾琳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妹，她不希望这个总是莫名心软的妹妹遭遇不幸，于是她悄声提醒道：“艾琳，你还记得茉莉给我们讲过的东西吗？” 艾琳帮熟睡的爱丽儿掖好被角，小声道：“你是说怎样侍奉魔法师？” 莉莉轻轻点头：“她在经师学院学的就是怎么侍奉魔法师，魔法师多数脾气古怪，所以不了解他们的脾性多数讨不了好。” 艾琳给她一个放心的手势：“别担心了，茉莉讲过的我都记得呢，不会忘记的。” 末了，艾琳嘱咐道：“莉莉，我在我的床底下藏了些东西，是我留给你们的礼物，你过两天悄悄拿出来，和爱丽儿对半分了。对了，别告诉母亲，否则她会担心的。” 莉莉不知道床底下藏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母亲担心，但这是妹妹最后的嘱托，于是她答应道：“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一定谁也不告诉。” 艾琳放心的笑了，此时时间也很晚了，于是她们两人分别扯过一条毛毯，就这样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艾琳小心地把爱丽儿胖嘟嘟的手拿开，在爱丽儿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离开了床。 和艾琳同时起来的还有莉莉，为了不惊醒爱丽儿，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到莉莉的房间里洗漱完毕。 把自己收拾好后，艾琳又单独去了子爵的书房，在那里，子爵另给了她一个箱子，让仆人放到了来接魔法师离开的马车里。 当看到城堡门口来送她的珀丽时，艾琳知道她在城堡的一切都结束了。艾琳忍住内心的酸涩，给了珀丽最后一个拥抱，然后，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第25章 路途 魔法师来的时候靠自己的双脚，走的时候却叫来了自家的马车。 艾琳上了马车后，把箱子放到桌子底下，然后在赫达的示意下，和他坐到了一起。 艾琳告别母亲，心中满是伤感，一点也没有向赫达搭话的心情，而赫达也体谅她离家的不舍，只是默默地拉上车帘，没有打扰她。 拉上车帘后，淡蓝色的布帘子挡住了马匹启程的尘土，同时也阻拦住了阳光。在车夫的驾驭下，马车沿着泥泞的小路飞快行驶，不多时，伊斯特城堡就消失在漫天的尘土中，成了昨日的梦境。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艾琳感觉不那么难过了，于是她下意识的想拉开车帘，结果在中途硬生生地制止了自己。 艾琳缓缓地放下手，并暗暗唾弃自己矫情的行为：刚走没多久的时候不忍心看，现在即使看也没机会了，更何况魔法师就坐在她旁边，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女人在乘坐马车时是不能掀开车帘、往外探头探脑的，否则就是水性杨花，会让丈夫不喜的。 艾琳偷眼瞄向魔法师，心道幸好他没看到，谁知在一旁闭眼假寐的赫达突然睁眼，伸手拉开了艾琳那边的帘子，眨眼道：“想看就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琳被他的举动弄呆了，于是她不自觉的问出声：“您不是一直闭着眼吗？您怎么会知道的？” 赫达轻轻眨眼，把车帘彻底别住，然后才满意地收手：“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在睡觉吧？魔法师随时随地都能进行浅层冥想，在浅层冥想的时候，魔法师会放开一部分感知，感知周围的事物，不然在冥想的时候被人干掉就不好了。” 艾琳干笑，她还真以为赫达熬不住路途颠簸，在马车上睡着了呢，毕竟那三天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魔法师在她脑中已经和娇生惯养划上了等号。 尽管魔法师那段时间使唤的她挺气，但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于是艾琳由衷道：“谢谢您，赫达大人，不过我现在不想看了，这样太不雅观，会让外面的贱民看到我的。尽管不知道您带我回去的目的，但我还是要尽到女人的本分，不随意对外裸.露容貌……” 在周围环境的熏陶下，这样的套话她张口就来。艾琳觉得自己很虚伪，但她知道男人们都喜欢听这样的话，而且她现在的小命掌控在赫达手上，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坚守贞洁的淑女，或许能增加他的好感，让他动手的时候轻点？ 艾琳搜肠刮肚地寻找讨好魔法师的方法，而赫达只是出神地注视窗外，淡淡道：“也对，出门在外谨慎点也好，以后你会长得越来越漂亮，让男人们看见只会招惹麻烦。” 艾琳顺从道：“您说的是，我会牢牢记住您的话，不在外抛头露面。还有谢谢您的夸奖，虽然我的容貌配不上您的形容。” 赫达伸手拂过艾琳的脸，看着她认真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随着魔力增长，女巫们会越长越美，可以说，光明教会的圣女是全大陆最美的女人。” 赫达的眼神让艾琳心里毛毛的，她僵着脸，不敢让赫达拿开手，只能表忠心道：“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没有您的允许，我保证不会使用这邪恶的能力。” 赫达叹了口气道：“不用这么拘谨，目前我还是能护住你的，只要不被某些星级法师要走。” 赫达的话里有种保护的意味，但他不是要用自己来做实验吗？艾琳很不解，但她很快把这定义成对实验品的保护。 赫达不知道艾琳已经把他视为喜欢做*实验的魔法师，无论做什么也不能消除她对他的敌视。他只是想让眼前的女孩放松点，于是他用舒缓地语调向艾琳描述外面的风景：“现在我们经过的是哈伦伯爵的领地，他的领地盛产雪蜂蜜，所以在夏季，他的领地里开满了薰衣草，用作饲养蜜蜂。” 在赫达的鼓励下，艾琳探出头去，果然看到一片紫色的花海。她又嗅了嗅鼻子，铺天盖地的香气弥漫而来，熏得她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一种味道。 “当花期结束后，哈伦伯爵会让仆人采集薰衣草，之后仆人们会将它的干花制成香料，做成的香料会随雪蜂蜜一起远销各方。”感觉到艾琳对薰衣草的兴趣，赫达索性多讲了些，虽然这样的景色他看过许多次，但对于一生都出不了几次门的女子来说，每一片外面的风景都弥足珍贵。 或许香花能治愈人的伤口，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里，艾琳的心情真的放松下来了。尽管不像赫达所想的那样没见过世面，但这样的大片的薰衣草她真没看过。在前世艾琳看过樱花、菊花各种花，但薰衣草她只见过盆栽和香包，因此独属于哈伦伯爵的薰衣草海让她迟迟移不开目光。 不管艾琳多心爱这种紫晶晶小植物，马车永远忠实地向前驶去。在车夫辛勤的驾驶下，最后一点紫色消失在视野中也是必然的事，艾琳遗憾再也见不到这样大片的花海，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艾琳以为自己表现的很淡然，然而赫达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于是他承诺道：“以后还有机会，这不会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它们。” 艾琳惊异地侧头看他，但赫达并不解释，任凭艾琳怎么去想这句话。 马车绕过卡噶山前进，弯弯曲曲的土路越来越不好走，还好距离暴雨那天有一段时间了，不然车轮陷入刚下完雨的泥坑那才要命。 时间已近晌午，艾琳已经看到有农奴趴在水边鞠水，还有农奴吃完了女人送来的糊糊，眼巴巴地凑在监工的旁边，希望监工老爷能从牙缝里扣一点面包屑赏给他们吃。 这里的农奴比起城堡里的奴隶更显黝黑干瘦，而且形容更加猥琐，眼神麻木，看不到一丝对生活的期望，看来查德子爵对他的领民还算好的。 等等，那是什么？ 艾琳被一个女人吸引过去，那是一个佝偻着背，同样瘦骨嶙峋的女人。她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但最吸引艾琳的不是这些，而是她脖子上套着犁，正使劲拉着绳子耕地！ “这么硬得地，她一个女人耕的动吗？她旁边那个农奴竟然不去帮她，真是懒惰！”艾琳不敢说把活都甩给女人干的男人去死算了，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不平。 “你看到那边的树了吗？那里有两头牛。”艾琳顺着他的描述看去，果然看到了两头悠闲吃草的牛。 “既然有牛为什么还要人耕，用牛不是更快吗？”艾琳更加不忿。 “是的，用牛当然更快捷，而且省劲。”赫达意味深长道：“但牛可是领主的财产，累坏了可就不好了。那些农奴怕把牛累病，当然要给它们休息时间的。” “至于站在女人旁边的农奴，他应该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不然不能这样使唤她。”赫达道。 “呵，是啊，她的男人劳作了一上午，累的很，她帮丈夫干点活是应该的。”艾琳这样说着，心中充满了讽刺。 “你在为那个女人不平吗？”赫达的话让艾琳悚然一惊，她后悔刚才没控制住自己，让讽刺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幸好赫达没有追究她流露出来的反叛意味，他只是幽幽地道：“你没有必要为她感到难过，男人支配女人，贵族支配平民，强者支配弱者，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事，她总能找到比她还弱小的东西发泄出去的。” 艾琳沉默低头，她不明白赫达对她说这些的意图，或许是警告她看清自己的身份，服从他这个既是男人又是强者的魔法师？ 赫达的话给了艾琳强烈的心理阴影，接下来的旅途中，她很少说话，除非赫达主动跟她搭话，否则她一句话也不说。 赫达没有察觉到艾琳的沉默是因为自己，他以为艾琳困了，于是就塞给艾琳一个抱枕，让她小睡一会，暂解中午的困顿。有些贵族有午睡的习惯，赫达了解这些，所以以为艾琳也有这个习惯。 艾琳没有推拒赫达的好意，因为她确实感到困倦了。此外，她听说再过两个钟头就要到赫达的领地了，她不知道到时候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所以要养足精神，好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虽说赫达表现的没有那么凶残，但真到了他的地盘，谁又能说的准呢？ 艾琳一直睡到马车猛地一震，她按照惯性往前倾，是赫达扶住了她，才让她免于磕到桌子的危险。 知道到地方后，艾琳揉了揉眼睛，尽力使自己振作起来，是死是活就看接下来的一遭了。 在赫达的帮扶下，艾琳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连带着视野也开阔起来。等艾琳在平地上站稳后，映入她眼帘的除了一座风格略有差别的城堡，还有两个穿着女仆装束，俏丽可爱的双胞胎女仆。 第26章 示威 双胞胎女仆分别站在大门的两边，当赫达跟艾琳走近时，她们一起鞠躬行礼：“欢迎回来，赫达大人。” 赫达对她们点头致意，然后指着旁边的艾琳道：“这位是艾琳，先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 居于左手边的短发女仆沉稳道：“请您放心，我和妹妹会照顾好艾琳女士，就像照顾梅女士一样。” 女士是对妾的称呼，通过短发女仆的回答，艾琳知道赫达还有一个妾，这让她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作为新来的人，她肯定要见见这位‘前辈’的，这让她怎么想怎么尴尬。 虽然她在城堡看过几个妾之间的相处，但真轮到她自己，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会两人见了面，她该说些什么呢？难道说“姐姐，我是赫达大人新纳的妾，以后我们一起服侍赫达大人吧。”她觉得真说这话会被撕了的。 别的不说，她可是很了解赫达的后院构成的，不算她这个充数的，赫达到至今为止只娶了一个女人，艾琳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那个女人绝对是赫达的真爱。 赫达是玫瑰王国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传言挺多。几天前和索菲亚小聚的时候，艾琳就听了一肚子有关赫达的八卦，其中就包括赫达的真爱——梅。 听说梅是他在索伦帝国留学时娶的，到至今已有三年。在这期间赫达没碰过其他女人，至少是没有娶回家的。一个男人能守一个女人整整三年，在玫瑰王国是不可思议的，也因此梅被认为是天姿国色，不然怎么能迷得魔法师为她神魂颠倒呢？ 艾琳先入为主有了的印象，自然心中充满了忐忑。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她这个妾是有水分的，跟人家正牌的没法比，要是她老老实实的还好，要是得罪了魔法师的小妾，让她吹点枕边风……艾琳想想就浑身发寒。 进了魔法师的老巢，艾琳总忍不住把一切都往坏里想，她神魂不定的跟着短发女仆走，当女仆停下来，她还沉浸在胡思乱想里，结果差点撞到短发女仆。 “艾琳女士，请你小心些。”女仆耐心道。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艾琳歉意道：“你的名字是？” “若拉，之前站在门右边的是我的妹妹若依。”若拉道。 艾琳回想了一下，当时站在若拉旁边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虽然两人长的极为相似，穿的衣服也一模一样，但从头发上就能轻易分辨出两人来。 于是艾琳好奇道：“你们是特意留不同长短的头发吗？” 若拉想了想道：“小时候我和妹妹梳相同的发式，穿的裙子也相同，母亲说这样做能让我们姐妹俩一起嫁给有钱的富商，那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不这样做了？”艾琳问道。 “因为赫达大人说分辨起来很麻烦，而且我和妹妹也不喜欢总被人认错。”若拉拿着抹布，一边说一边收拾屋子。 若拉的手脚很麻利，或者说屋子本身就不脏，所以她大体收拾了一下就完成了打扫。 “这里是您的房间，一会儿你累了可以回这里休息。还有，城堡里有些房间是禁止入内的，请您在没有记住它们以前不要随便出去。”若拉道。 “一会儿？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吗？”艾琳不安地问道。 “是的，城堡里还有许多清扫工作需要做，所以我没时间陪您慢慢熟悉城堡了。”若拉坦然道：“一个人留在屋子里难免寂寞，所以我想送您去梅女士那里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这有利于帮助您更快的熟悉城堡生活。” 这，这就要去见赫达的另一个小妾了吗？艾琳无法想象两女相见的场景，梅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新来的女人呢？ 若拉真的很忙，所以她没留给艾琳做心理准备的功夫。在给艾琳简单介绍了房间的设施后，若拉在前面引路，穿过挂满油画的长廊，把艾琳带到一间雕刻了玫瑰暗纹实木门前。 “梅女士，我带艾琳女士来拜访您。”若拉道。 “请进。”里面传来温和的女声。 得到答复后，若拉给艾琳打开门，然后就鞠躬离开了，留下艾琳尴尬的站在原地。艾琳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进去了。 然后，一进门她就被一架织布机和三只兔子吸引了注意。 那是三只灰色短毛的兔子，它们都有一双大脚板和灵巧的双手，而且体积超乎寻常的大。其中一只兔子双脚踏在织布机上，两脚协调踩着踏板；另两只兔子坐在织布机前，互相接替着投梭、接梭，配合的相当完美，甚至比人还利落些。 艾琳瞠目结舌地看它们劳作，见鬼的是它们还不是乱踩一通，而是相当有章法的。更见鬼的是当底下那只兔子偷懒不动时，上面的一只兔子突突蹦过去，抄起梭子狠狠往它头上一下，看的艾琳都替它疼。 在那边兔子打兔时，另一只兔子趁机啃了口生菜，并在梭子兔回来前把啃过的蔬菜往边推了推，看的艾琳一愣一愣的。 这群兔子成精了！ 震惊之下，艾琳僵硬的抬头，她发现梅在看书，完美没有招待她的意思，当她走进后，她才发现梅是在用手摸书，她这才知道梅是个盲人。 “梅女士，我是今天刚来的艾琳。”艾琳主动搭话道。 “你好，艾琳。我这里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所以请你自便。”梅声音柔柔的，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艾琳的紧张。 尽管梅温柔的声线让艾琳放松了警惕，但她还是放不开。于是她束手束脚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屁股拘谨的贴在椅子三分之一处，小心翼翼地远离梅和那群成精的兔子。 感觉到艾琳有些拘谨，梅觉得这样冷落客人不太好，于是她拍了拍手，让那三只兔子停下了工作。 “给艾琳女士倒杯茶来。”梅声音不大，但三只兔子立马竖起耳朵，耳尖朝她发声的地方弯起。当梅说完后，三只兔子立刻行动起来。它们蹦跳着搬来茶杯和茶壶，一只兔子还取来方糖，用毛茸茸地爪子抓起汤匙，同时耳朵朝艾琳那边不断晃动。 “它是在问你要几颗方糖。”梅笑意盈盈道。 “三、三颗。”艾琳木着脸答道，她已经完全被这群兔子征服了。 兔子们没察觉又有一个人类被它们的伟大征服，因为它们还在兢兢业业地搅拌红茶，直到糖块融化，它们才搬着红茶来到艾琳脚边，用那对小短手（比起它们长的过分的腿脚而言）高高举起了茶碟，等待艾琳取用。 在兔子们红彤彤眼睛的瞪视下，艾琳僵硬地拿起茶杯，随意喝了一口，然而这一口就让她欲罢不能，令她忍不住一口气喝完了整杯茶，因为这茶相当好喝。 “这一定是茶叶好的原因，几只兔子怎么会懂茶呢？”艾琳拒绝承认这几只兔子已经超越了人类。 艾琳喝完后，兔子们仍然蹲在她脚边盯着她，因为兔子们的尺寸很大，最大那只的耳朵都垂到她膝盖上，蹭到艾琳痒痒的……所以这群该死的红眼睛还盯着她做啥？ 在今天以前，艾琳永远不相信被一群兔子围观有什么可怕的，但她现在知道了——大爷们，你们在想啥，不说我怎么知道？ 然而兔子是不会说话的，艾琳和兔子们互瞪了半天也不见它们离开，急的她差点动手把它们扔出去。还好她考虑到她或许打不过这群兔子，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艾琳动用了脑筋，试探性的把茶杯放回去，才送走了三只兔子。 兔子们把茶杯归位后继续蹦跶回去纺线，艾琳努力使自己无视这堆诡异的兔子，然而唧唧的织布声让她无法不在意，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向正在‘看’书的梅问道：“梅小姐，这群兔子一直是这样聪明吗？” 梅放下书道：“不，在刚从杂耍艺人手中买来时它们只会织布，经过长期的训练，它们才学会了简单的几样东西，比如倒茶扫地什么的，但是它们扫地还是扫不干净，经常需要女仆返工才行……唉，真是笨拙的小东西呢。” 会扫地倒茶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还想它们会什么啊？别忘了再怎么聪明，它们只是一群兔子！兔子啊！ 艾琳在心中默念这很魔法，才抑制住不断抽抽的眼皮，实际上她猜测这些兔子有魔兽血统，不然不会如此机灵。 “这三只兔子是赫达大人送给我的，为了让眼盲的我更轻松的生活。”在艾琳揣测这几只兔子的祖上血统时，梅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呃，这是旧爱在宣扬自己的宠爱，好向新欢示威？艾琳不确定的想。 第27章 蓝月 在没穿越那会儿，各类宅斗小说满天飞，艾琳也受了那些作品的影响，于是她不免把梅的话往那上面套。 艾琳一直对梅怀有警惕，但梅为人和气，打扮朴素，梳着一根麻花辫十分纯良，怎么也不像那类有心机的人，所以艾琳对她的印象是不错的。更何况，梅还是一个盲人，在这个世道，一个盲女生活的有多艰难，艾琳想都不敢想…… 当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专注的‘望’向这边时，艾琳更心虚了，她想幸好梅看不见，要不然她真没脸正视梅的眼睛。想到这儿，她开始唾弃自己，做人不能那么阴暗，同是女人何苦在内心诽谤另一个女人呢？ 想通了这点后，艾琳不再把她对魔法师的怨气和恐惧投影在梅身上，于是这让她对待梅的态度自然了许多，两人的交谈越来越融洽 艾琳和梅都是随和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两人就交换了名字，不再以女士相称，闲聊的内容也摆脱了客套，逐渐亲密起来。 知道艾琳是来自贵族家庭，梅的话也尽量往贵族小姐感兴趣的方面引。通过聊天，艾琳知道梅是来自平民家庭的，也难为她能找到这么多贴近她生活的话题聊。 虽然跟梅聊天很愉快，但艾琳还是时不时有羞愧的感觉，于是她不禁说了出来：“梅，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但像我这样不打招呼就来，不会打扰你读书吗？” 梅柔柔地笑了：“是我先答应让你拜访的，又怎么会怪你呢？” 梅说得很诚恳，看样子是真没记在心上，艾琳这才放心，又说起刚才聊得那个话题：“说真的，梅，谢谢你能陪我。其实我真的很紧张，在家的时候遇到烦恼还能跟姐妹和母亲说，我以为来到这儿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还好你愿意和我说话。” 梅安慰道：“或许别人家的宅邸会充满明争暗斗，但我们这里绝不是这样。还有别把赫达大人想的太可怕了，他虽然是魔法师，但绝不是那种残暴的人。” 说到这儿，梅温柔一笑：“赫达大人是个善良的人，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是真心对女人好的，那么一定是赫达大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艾琳苦笑道：“可能对你来说是这样的，但对我……”她摇摇头，不敢再说这个话题。 “原来他还没跟你说啊……”梅古怪一笑，然后在艾琳回过神前不慌不忙的道：“请放心，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他真的一点也不可怕。” 艾琳只是摇头，她认为梅是不会明白的。梅是赫达真心想娶的人，而她只是他用来做实验的，实验品怎么能和爱人相提并论呢？ 艾琳在梅那里消磨了一下午，直到若依推着餐车进来询问：“梅女士，今天的晚餐来了，您是要等赫达大人一起用餐，还是现在吃呢？提前说明，赫达大人的晚餐要一会才好。” 梅答道：“今天没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我还是不用麻烦了。” 若依点头，然后按部就班的摆放刀叉，把餐车上的食物摆放在桌子上。在这期间梅邀请艾琳和她一起用餐，艾琳婉言拒绝了，因为她记得在路上赫达曾说过晚上空出时间等他，所以她决定回房间吃。毕竟晚上的概念很大，谁知道赫达什么时候来呢？ 艾琳在梅用餐前离开了，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送餐的人就来了。艾琳打开门一看，发现还是若依，于是她就随口问道：“送餐的好像只有你一个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城堡里总共没几个人，需要服务的对象一个巴掌就可以数的清，我自然是忙得过来的。而且如果艾琳女士您能和梅女士一起吃，我就能少跑一趟了。”若依的声音很清脆，但那满满的抱怨感让艾琳怎么也无法无视。 虽然若依长得很可爱，但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点吧。 好在若依只是抱怨，没做出故意摔碟子之类狗血的事，艾琳也能体谅她多跑一趟的辛苦，抱怨点就抱怨点吧。 若依很快就摆放好了碗碟，然后她推着餐车就要离开。在她离开前，艾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赫达大人在哪里吗？” 若依道：“你想找赫达大人吗？他现在在沐浴，如果你想找大人最好等他洗完再去。” 艾琳感谢道：“谢谢你告诉我这条消息，另外晚餐准备的很丰盛，辛苦了。” 若依顿了顿道：“晚餐是姐姐做的，我只是负责推过来而已，不过我会把你感谢的话传达给姐姐的。” 说完这句话，若依就推着餐车走了，留下艾琳独自享用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赫达家的晚餐很丰盛，有白面包，有南瓜汤，还有一大块烤鸡肉，饭后甜点还有甜美的草莓，不比艾琳在家吃得差。 艾琳吃了舒心的一顿晚餐，在七点钟的时候若依又来了一趟，她把用过的餐盘放进餐车里就匆匆走了，看起来女仆的工作真的很不轻松，也难怪她态度那样差了。 吃完晚餐，艾琳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等着，因为要防备赫达突然进来，她还不敢干别的。于是她只能打开窗户，眺望挂在天幕的三轮月亮。 今天离大陆最近的是蓝色的希尔之月，每月的上中下旬离大陆最近的月亮都不一样。人们惯于把每旬最大的月亮称为主月，其它两轮称为次月，而次月通常是看不清晰的。 此外，每年十月中旬的时候会有一次三月同晖，那时三个月亮会同时挂在天幕上，整个天幕都会被染成不详的紫色，而教会也会在那天举行驱魔节，驱逐来自地狱的邪气。 在驱魔节那天，每名女子都要进行喝圣水的驱魔仪式，听神父说是为了防止地狱的恶魔找到她们，诱惑她们这些无知的女人堕落。 圣水的味道很一般，而且淋撒圣水的仪式也搞得艾琳很不舒服，所以她挺不喜欢这个节日的。还好这个节日只有一天，所以艾琳每年忍忍也就过去了。 “唉，以后还有没有小命留着过节还拿不准呢。”就在艾琳自嘲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 第28章 误会 “劳驾开门。”赫达道。 艾琳这才想起她把门反锁了，出于畏惧的心理，她开始逃避起来，半天才挪过去把门打开。 “多谢，我还不想把自己家的门轰开。”赫达的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是洗完澡就来了。 赫达进来后首先找了把椅子坐下，期间他还打了个喷嚏，应该是着凉的缘故。 艾琳知道把人家晾在门外是她不地道，但赫达把她带回来，什么也没告诉她，搞得她自从那天起就神属不定，只能自己揣摩赫达的意思。 这真不能怪她多想，人一遇到未知的东西就容易往糟糕的那方面想。特别是艾琳在塔罗大陆生活了这么久以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干什么前先想清楚后果。艾琳在幼时吃了几次亏后，就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这也让她少受了许多磋磨。 在艾琳年纪稍大，接触的人增多后，她处事更加谨慎，尤其是面对那些男子，以再恶劣的想法揣摩他们都不为过。 尽管自从见面起，赫达就一直在帮她，但艾琳不敢相信他是善意的。 艾琳曾在城堡里见过一个男仆对一个女仆很好，她还感动的以为他是个难得有良心的男人，就随口跟珀丽夫人提了提，让他的工作轻松了些。结果没过几个月，被他帮助的女仆就从城堡里消失了。原来那个男仆是跟别人打赌，赌那个傻女人会献身给他，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 被哄骗的女仆傻傻地献了身，还不走运的怀了孕，几个月后她肚子越来越大，闹得城堡人尽皆知。珀丽夫人不能容忍这等不守妇道的仆人留在城堡里，就把她赶回村子，重新做一名农奴。而那个男仆半点事也没有，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半点歉疚也没有。 赫达不像是骗心骗身的渣男，可艾琳不敢和傻女仆一样天真，以为会有男人无缘无故的帮她。 艾琳小心了十一年，最后还是轻易的被魔法师带走，福祸不知。她不想再忍受提心吊胆的煎熬，于是她豁出去道：“赫达大人，您带我回来究竟是想做什么？如果您想用我做实验的话，请直接告诉我，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赫达被艾琳的突然爆发惊呆了，半响，他才歉意道：“抱歉，因为之前不确定你是否是教会的人，所以有所隐瞒。而现在我已经能确定你不是他们的人了，因此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艾琳将信将疑道：“真的？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赫达不假思索道：“因为我们都是女巫。” “你说你是女巫？”艾琳被他气笑了，她现在完全不相信赫达的话了：“你明明有喉结，而且我家女仆服侍你洗过澡，这还能瞒过她们？” 赫达诚恳道：“我真的是女巫。” 艾琳嗤笑：“你都十七岁了，还连胸都没有，你骗谁呢？” 说着，艾琳也不顾下场了，她作死的拿手拍上赫达的胸，还顺带捏了捏：“果然平平的，就是束胸的女孩子也没有你这样平，所以你肯定是个男人。” 赫达没在意艾琳的话，实际上他现在全部注意都集中在胸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摸她的胸，让她感觉酥酥麻麻的，有种想往后缩的冲动。 不行，母亲去世前叮嘱过她，遇到任何事都不能退缩，于是赫达强忍住拍下艾琳手的冲动，等艾琳拍够了才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中解脱出来。 因为幻术的缘故，任何五星以下的施法者看她都是男的，无论是动用魔法检测还是直接上手都查不出任何问题，这是母亲用生命留给她的最后馈赠。正是由于这个半是保护半是诅咒的幻术，她才得以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幻术只是欺骗别人的神经，她该怎么发育还是怎么发育，所以她的胸真不是平的，而且还比一般的女孩子大，看她出类拔萃的身高就知道了。 然而，为什么无论是梅还是艾琳都不相信自己呢？ 赫达很是苦恼。 要是能把幻术的事告诉她们就好了，可惜母亲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在赫达纠结该如何向以后的女巫表明自己的身份时，艾琳已经把她打上了性别认知障碍的标签，她认为赫达是个以为自己是女人的男人，俗称生错了性别。 “这哥们不光是生错了性别，还生错了世界。”艾琳用看大熊猫的眼光看她：“在地球上他还能做个变性手术，满足他想做个女人的愿望，但在这儿他也只能想想了。” 根据赫达的话，艾琳自动脑补出剩下的部分，然后她无比同情眼前的男人，什么敌意猜忌都消失不见了。 既然他拿自己当女人，那艾琳也尊重他的意见，拿他当女人对待了。 “我相信您的话，在你心里你确实是女巫。”艾琳转变了态度，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现在不能跟你解释清楚，其实我真的是女巫，以后你就会……？”赫达说到一半卡了壳，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还是为艾琳理解了感到高兴：“因为你和我是同样的人，所以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同类的。” 艾琳心领神会地点头，赫达当她明白了，于是欣慰地道：“那我们之间就不存在误会了。另外，请直呼我的名字吧，五星以下的女巫地位是平等的，不存在阶级差别。” “您不是在客套？”艾琳试探性的问道。 “我很认真。” “好吧。”艾琳脑筋急转，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是女巫，自然不可能有娶妻纳妾的想法，那么梅女士也是女巫了？” 赫达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那她为什么还称呼你大人？”艾琳问道。 “可能是因为曾经输给我的缘故吧……据她自己说是改来改去太麻烦，怕叫习惯了遇到外人改不过口来。”赫达回答道。 艾琳的疑问都得到了解释，她也就彻底放松下来，不再全身紧绷，而赫达也趁势说出她今晚来的目的。 “我们是女巫，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一身魔力。今晚，我会告诉你魔力的锻炼方法。”赫达正色道。 第29章 三章 一更 “积累魔力？”艾琳疑惑道：“我记得你说过，只要不断的使用能力，魔力就会自然变多，光明教会的圣女不就是如此吗？” 赫达颔首：“多使用能力确实是积累魔力的一种方法，但这种方式积累很慢，远远赶不上系统修炼的速度。” 她顿了顿又道：“就以圣女为例，她在五岁时暴露了能力被教会捉住，至今为止已过了二十年，她才把魔力积累到媲美四星魔法师的程度。一位女巫前辈曾断言，如果能得到正确的修炼方法，圣女完全可以在二十岁之前成为五星女巫。” 赫达想起母亲对圣女的惋惜，用遗憾的语气道：“在女巫中圣女的天赋也是万里挑一，可惜她暴露的时候年龄太小，还不懂得保护自己，不然我们又能多一个强大的姐妹。” 艾琳举手问道：“魔法师的判断方式我知道，女巫的天赋又是怎样判断的？” 赫达不答，反而问她：“你是几岁发现自己有治愈能力的？” 艾琳想了想说：“九岁，我在剥荨麻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割了一道口，在我想要是伤口没有就好时，突然出现了一团白光，我就是在那时候有治愈能力的。” 赫达确认了一遍：“九岁吗？比起大多数女巫你算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了。”赫达夸了艾琳一句，接着又道：“女巫的天赋和她们觉醒的年龄有很大关系，觉醒的年龄越早说明女巫的天赋越高，当然这只决定了前期的进阶速度，到了后期还要看个人的悟性和积累。” “那为什么我在水晶球测试的时候成绩那样差。”艾琳嘟囔道。 “水晶球只能测出风火水土四系元素的亲和力和容纳力，其他能力的亲和度它们测试不出来，没有结果是正常的。”赫达安慰道。 “好吧，测不出亲和力我能理解，但我的精神力为什么也那么低？”艾琳一直对这点耿耿于怀，因为这个，她当初郁闷了好长时间呢。她当时想她怎么说也活了两世，精神力还不比一般小孩强？结果懦弱的茉莉精神力也比她这个自诩穿越女的人高，她连个经师也没混上。 艾琳的这个问题十分基础，于是赫达想也不想的答道：“水晶球给出的精神力是通用的，精神力低说明你意志薄弱，抵抗诱惑的能力低，注意力也很容易被无关事情分散，这只能说明你对于魔法师和经师职业是很不合适的，它们对精神力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意志薄弱，连小女孩也不如；精神力低，白活这些年了你。”这两句话在艾琳心中无限循环，她的卑劣被赫达明明白白地道出来后，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赫达越说艾琳的头越低，在这点意外反应迟钝的她这才意识到她打击到了艾琳，于是她赶紧补救道：“没关系的艾琳，打起精神来啊！我相信没有意志力你也能做一名好女巫！” 艾琳：完全没有被安慰道的感觉，我该庆幸这个职业要求低吗？ 抱着被打击的沉痛，艾琳带着淡淡的忧伤问道：“我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吗？赫达你当时测出的精神力是多少？”她没问赫达是什么时候觉醒能力的，因为她觉得赫达是个魔法师，肯定是在六岁，这点想也不用想。 “九十一。”赫达的语气变淡了：“然后我在当天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巫。” 九十一是上上的成绩，比茉莉当初的五十六高出了几条街，艾琳还想问些别的，但看起来赫达不想多谈，于是她不再追问这方面的问题，知足地说：“我没别的问题了，请你开始教学吧。” 赫达点头，然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艾琳不解的注视下走到了窗户旁边，把两扇木窗彻底拉到了头。 “现在，请看窗外吧，你都看到了什么？”她问道。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月亮啊。”艾琳无语道。 “没错，我想让你看的就是月亮。你仔细看着她，把月光想象成魔力，正在往你的体内流动……”赫达说的很玄幻，艾琳就被她弄晕了。 “等等！你说慢点。感受月光什么的太抽象了，我以前也时不时看月亮，但半点感觉也没有啊。”艾琳郁闷地说。 “精神力低对魔力的敏.感度也会降低。”看到艾琳瞬间低下去的头，赫达走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不用心急，在这里你有充足的时间去感受。如果还不行，等到驱魔节那天我陪你看一晚上月亮，绝大部分女巫在驱魔节那天都会感受到身体和月亮的联系。”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没有自信了。”艾琳沮丧道：“虽然驱魔节那天不准女人抬头看月亮，但我总忍不住悄悄瞄几眼，也没有什么反应啊。” 赫达松了口气，她想她知道怎么安慰艾琳了：“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你还记得圣水吗？” 艾琳怔了怔：“你是说驱魔节那天每个女人都要喝的圣水？我当然记得，那水冰冰的，就像直接从河里舀的生水，涩的很。” 驱魔节带给艾琳的尽是不好的回忆，除了引用和淋撒圣水，在那天她们要顶着*的衣服在教堂跪拜，听神父念长到要死的经文。 艾琳还记得有一个倒霉的姐妹恰好月事在驱魔节附近，于是她每次都要忍着腹痛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还要服下生冷无比的圣水，搞得每次驱魔节结束都要大病一场。 艾琳知道赫达会提这个一定是因为其中有什么蹊跷，于是她洗耳恭听道：“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赫达道：“圣水是教会用来对付女巫的利器。在驱魔节那天，三月同辉会让月亮发出迷人的紫色光辉，这些紫光就是蕴含浓郁魔力的月光，对女巫大有好处。如果排除圣水的影响，大多数具有潜力的女子会在这天觉醒为女巫，已经成为女巫的人也能凭借月光锤炼魔力，使之更精纯。” 说到这儿，赫达瞄了眼艾琳继续道：“对于你这种感知迟钝的女巫来说，三月同辉是沟通月光的大好机会，那天的月之魔力会相当浓郁，比平日的十倍还多。” 赫达说的全是大实话，而就是这样的大实话让艾琳更为郁闷，于是她把不忿转移到魔法师身上：“谢谢，我现在有点信心了。不过那些魔法师也太可恶了，他们自己趁这天增强实力，却不让我们看一眼月亮，而且还要灌我们一肚子水，折腾我们整整半个晚上。” 艾琳的话让赫达不自觉笑了，清亮的月光透过她翕动的睫毛，像两只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魔法师是不能沟通月亮的。” “为什么？”艾琳被赫达的微笑弄痴了，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笑的这么美。 “因为月亮的魔力是阴性的，所以男性魔法师不能利用这种能量。”赫达解释道：“至于女性魔法师，她们在使用男人提供给她们的修炼方法时就断绝了沟通月亮的可能。” “那魔法师们是怎么修炼的呢？难道是沟通太阳？”艾琳突发奇想的插嘴道。 “不，太阳也不行。”赫达摇头：“不像温和的月光，太阳辐射出的能量是狂暴的，以前有男魔法师试过，这种狂暴的能量一进入身体里就会到处乱撞，不但无法利用，还会把魔力之源搅得一塌糊涂。” 不知何时，赫达召唤出了一团火元素，让它在手心里静静燃烧：“每名魔法师在学习魔法之前都会被导师警告，无论如何都不能沟通太阳，因为太阳的魔力非常霸道，吸收一点都会有毁掉魔力之源的危险。” 艾琳喃喃道：“月亮也不行，太阳也不行，那魔法师岂不是没有变强的方法了？” 赫达挥手散掉了火团：“你忽略了自然元素。” 她展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好让艾琳明白的更直观一点：“在我们的身边，无论是花草、雷点、甚至是空气，它们都蕴含着魔力，魔法师就是通过吸收它们来积累魔力的。” 为了激励艾琳，赫达干脆多说了点：“魔法师通过冥想，将空气中自然魔力吸纳到体内。为了尽快进阶，魔法师们每天都要进行冥想，有些魔法师干脆放弃了睡眠，拼着伤害身体也要尽早进阶，在帝都的魔法学院求学时，我就见到了不少这种类型的魔法师。” 赫达讲述的极为投入，艾琳也深有感触，她被赫达的专注感染了，这让她也被带动起一股豪情：“你说的我现在就想修炼了。天生据有优势的魔法师都这么努力，像我这样没有先天条件的人更应该奋起直追才行。” 赫达欣慰地摸了摸艾琳的头，以她的身高即使是坐着做这件事也很容易：“你有这种觉悟很好，但修炼不是一晚两晚就能成功的，何况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最重要的是循序渐进。” 艾琳鼓起了包子脸，她最讨厌有人摸她的头，因为这会让她感觉自己是个豆丁…… 艾琳羡慕地打量赫达的身高，什么时候她也能长到这么高就好了。因为挑食，前世她的身高一直不高，这让她对那些长得高的人都有一些怨念，每次按个头排队都站在最前排实在是太丢人了！ 为了长高，这世艾琳改变了自己挑嘴的习惯。尽管塔罗大陆的资源匮乏，食物比起地球也难吃许多，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吃，然后每次吃完都有我又要长高了的感觉。 在艾琳的努力下，她现在的个头在同龄人里是中等水平，而且她现在才十一岁，有大把长高的可能，比起已经十七岁的赫达有前途多了。 想到这儿，她再看赫达的身高就没那么羡慕了。塔罗大陆的平均身高比地球高，尤其是男子，普遍都是西方巨汉的水平，以赫达的年纪，她这个个头在男人堆里属于偏矮的。 唉，她为什么要跟男人比身高呢？艾琳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和发育不良的赫达比起来，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长高的。她的饮食如此健康，说不定能比赫达长得还高呢！ 赫达诧异地看到艾琳傻笑，不解地摇头。尽管是夏天，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冷，赫达担心艾琳着凉，就在衣柜里找了条披肩披在她身上，给她挡风。 “谢谢。”艾琳红着脸道谢。 “没什么。”赫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半掩上了窗：“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晚先进行到这里吧，你还是个孩子，早睡比较好。” “姐姐我的年龄加起来当你妈都够了。”艾琳在心里不优雅地吐了个嘈，但她明白赫达的好意，于是她顺从道：“那，晚安，赫达你也要早点休息哦。” 赫达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艾琳清楚的看到她的睫毛上挂了泪珠：“我会的，晚安。” 赫达替她合上了门，艾琳也依次脱下外衣、衬裙，换好睡衣躺在床上。 在回味了一天发生的事后，艾琳最后看了眼朦胧的蓝月，然后吹灭蜡烛，安心的睡了，这晚是她自穿越以来睡得最舒心的一夜。 二更 赫达给艾琳安排的房间很好，在夜半中天之时她能看到皎洁的蓝月，当清晨来临时，一丝阳光透过木窗照射在她的脸上，刺激她自然醒来。 “早上好，艾琳女士。”一睁眼，艾琳就看见若拉坐在她旁边，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你怎么会在这儿？”艾琳迷迷糊糊地问。 “赫达大人让我来服侍您，他担心你不会自己穿衣服。”若拉展平一件熨好的裙装，准备等艾琳起床就帮她换上。 昨夜艾琳睡得太过香甜，以至于她到了早晨还半梦半醒，等若拉帮昏昏沉沉的艾琳换好常服，再用清水把她的脸擦了一把后，艾琳才彻底清醒过来。 艾琳醒来后，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换洗的蓝裙，就明白是若拉帮她做得。 艾琳站起身整了整裙子，没有向若拉道谢，因为在伊斯特城堡时女仆们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舒适便利的贵族生活，并不觉得有半分不妥。 不过她还是有疑问的：“若拉，你怎么在这儿？你不去服侍赫达吗？” 尽管艾琳问过一遍，但若拉还是耐心回答了：“赫达大人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他的衣物都是自己换的，所以不需要女仆的帮助。” 艾琳若有所思，她又想起若拉刚才说的话，不禁羞红了脸。 什么叫担心她不会自己穿衣服？虽然在优渥的生活下，贵族小姐们都有大把女仆的服侍，自然不需要自己操心穿衣洗漱的问题，也令她们失去了自理能力，但艾琳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然而，她刚才的表现和那些贵族小姐们没有任何区别。 艾琳的脸越烧越红，在周围的姐妹都这样做时，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当她离开了那个环境，她才感觉到她被同化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宛若一个废物。 好在现在明白过来还不算晚，于是艾琳真心实意地对若拉说：“麻烦你了，以后我会自己穿衣服的。”她痛下决心，等过会儿若拉走了，她一定要好好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把那些好逸恶劳的坏习惯都一并改了。 尽管不知道为何艾琳突然改变了想法，但若拉是不会去质疑主人们的决定的，于是她答应了艾琳，然后给她呈上今早的早餐。 “因为我们才刚到领地不久，物资都没有搬运过来，所以今天早上的早餐只有这些。”若拉歉意的说。 赫达去年就受封了子爵爵位，而领地在半年后才真正确定下来。但她们真正到这个领地生活的时间，却是在一个月前，因此这个地方无论是物资还是人手都严重不足，她和妹妹才那么忙碌。 艾琳初来乍到，不了解城堡的具体情况，所以她看着眼前的面包、奶酪、半个番茄和一碗麦粥，完全感觉不出哪里匮乏来，因为她在伊斯特城堡里平时吃的也不过是这些。 把若拉的话当成谦辞后，艾琳吃完了这份份量足足的早餐，在若拉收拾完盘碟，准备推去厨房洗刷的功夫，艾琳厚着脸皮对她道：“若拉，你今天工作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在吃早餐的时候，艾琳可没有闲着，她不想再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所以才对若拉提出这个请求。 “艾琳女士，你不需要如此的，这是我的工作，我自己就可以解决。”若拉拒绝道。 “可是我想锻炼一下自己，拜托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艾琳诚恳道。 看到艾琳真的很想做的样子，若拉犹豫着同意了，于是艾琳大喜过望，接过若拉的餐车就往厨房推。 餐车轱辘轱辘地划过大理石地面，当艾琳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时，远远传来一段欣喜的声音——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快饿死了，拜托你快去做饭！”若依拿汤匙敲着碟子，不住的循环的嚷着饭饭饭饭这几个字眼。 等艾琳推着餐车进去后，若依扑过来就想抱住她姐姐，然而看到是艾琳，她不满地大喊：“艾琳女士！怎么是你？我姐姐呢？” 艾琳挠挠头道：“她大概去清理房间了吧，她说城堡里的空房间很多没有打扫，所以就让我先把餐车推回来，跟你一起把餐具刷干净。” “那么饭呢？我的饭呢？”若依焦急地问道。 “额，这个她好像没有提到的样子。”艾琳使劲回想了一番，确定若拉的确没有提到这个。 听到艾琳的回答后，若依宛若遭到了晴天霹雳，她整个人都木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口中不住道：“姐姐一个人去打扫了……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艾琳随口道：“桌子上不是有面包吗？就着水吃不就行了？” 若依瞪了她一眼，嫌弃道：“黑面包硬的可以当木棍打人，没有热汤泡根本没法吃，我才不想兑水吃这样难吃的东西。” “橱柜里不是有白面包吗？你拿点吃不也一样？”在向若拉询问工作的时候，艾琳得知她和若依也是女巫，所以她觉得两姐妹跟她和梅在城堡里的待遇应该一样。 哪知听到这句话，若依眯起眼睛，生气了，她两手叉腰，通红着脸道：“我才不会随便偷吃主人家的东西，即使再饿也不会！” 艾琳诧异道：“我以为大家都是女巫，赫达会一视同仁，难道不是这样吗？” “赫达大人当然对所有女巫都一视同仁。”若依没好气地说：“但我和姐姐是来工作的，跟寄居在这里的女巫不一样。” “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艾琳被弄晕了。 “哼，看在你什么也不知道的份上，我原谅你。”若依知道艾琳不是有意的，所以只是自己生了一会闷气，就不再恼火了。 “唉，反正姐姐也不在，干脆不吃早饭了。”若依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而不客气地对艾琳道：“喂！你是来帮忙的吧？帮我把这些盘子洗干净了，我就告诉你这其中的区别。” 艾琳看到若依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但她被若依勾起了好奇心，实在想知道答案，于是就不管被若依利用了，爽快的刷起盘子。 多年不干活，艾琳有些手生。但刷盘子这种活是不需要多少技巧的，而且城堡里的人不多，需要刷的盘碟也不多，所以她很快洗干净一堆盘子，将它们整齐的摞成一叠，然后擦了擦手对若依道：“我都洗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若依焉嗒嗒地趴在椅子上，根本不理睬艾琳，于是艾琳火了：“你想赖账吗？” 若依懒洋洋道：“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和梅女士是赫达大人‘娶’过来的，有正式名分，而我和姐姐只是在这里工作，挣点女仆的薪酬。” 艾琳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但她又生起了新的疑惑：“赫达没有提出要娶你们吗？” “我倒是想这样啊！”若依怨气很大：“做妾不仅轻松，而且还有月例可以领，可惜姐姐坚持要自食其力，她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哪怕是假的也不愿意。” 艾琳放下手中的洗碗布，走到若依旁边道：“你姐姐不愿意，你可以自己答应啊。” 若依闷闷地道：“那样也太不伦不类了，总不能姐姐在工作，我却舒舒服服地坐着吧。” 艾琳流露出一丝微笑，若依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心肠还是不错的。 挨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后，艾琳告别了若依，回到了她那间布置典雅的小套间。 艾琳刚刚才想起来，她还有东西没整理，那就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嫁妆还没打开看。 珀丽夫人给她的那份她留在家里，放到床底下了，而子爵另给她准备的那份被她放到了墙角，还好好地挂着锁。 艾琳回忆了一下，从抽屉中找出钥匙，对准锁眼，打开了锁，然后她略一用力，打开了箱子的盖，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小堆亮闪闪的金币，她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两百枚的样子。此外，箱底还铺了一层厚厚银币，这些银币占满了大半个箱子。因为银币数目太多，艾琳就没仔细数，而且银币和金币的兑换率是一百比一，换算下来，它们还没有几枚金币的价值高。 堆在钱币上面的，是三枚颜色各异的宝石，艾琳拿起来细细把玩了一下，鉴定出它们都是纯正的海蓝水晶。 海蓝是一个盛产水晶的小公国，它们出产的水晶远近闻名，也是公认质量最好的。这三颗红黄蓝的三色水晶分别对应了三种颜色的月亮，是成组卖的，它们组合起来的价值相当于五六十个金币。单从三颗水晶组，艾琳就感觉出子爵对他这个女儿的诚意。 “为了让我卖力讨好魔法师，父亲还真下了血本。”艾琳嗤笑，即使是正妻所生的女儿，只要是作为妾送出去，几个金币也就打发了，那会给这么多东西。 尽管对子爵的用心十分清楚，但艾琳还是打算有机会就帮米路一把，对于家里的姐妹来说，自家兄弟出息，多少能让她们出嫁后更好过一些。 除了钱币和宝石，剩下的就是一些首饰。子爵准备的首饰有金饰银饰，都是镀金的，有些首饰上面还镶嵌了一些宝石，不过那些宝石都是一些价值不高的平常货，艾琳看看也就放下了。 清点完子爵送的嫁妆后，艾琳把首饰都拿出来放进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然后又抓了几把银币放到一个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赫达只给她准备了平时穿的裙子，子爵送的首饰正好能用上。 整理这些东西用了艾琳一上午时间，中午稍微小睡了一会儿后，艾琳恢复精神，又去找若拉去了。 因为记得若拉让她不要乱跑的话，所以艾琳很多地方没敢找，好在若拉没离开太远，而是在梅的房间前拖地。 小心绕开水迹未干的地方，艾琳走到若拉身前，道：“若拉，我跟你一起干吧。” 若拉抬头，声音有些无奈：“艾琳女士，你怎么又来了？” 艾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大家都是事情看，只有我无所事事，我不想这样。” “好吧，那你跟我一起清洁地面吧。”若拉怔了怔，片刻后才回道。 艾琳接过若拉递过的抹布，蹲在地面上慢慢擦起来，很快她发现自己穿的衣物并不适合劳动，但自己揽的活怎么也要干完，于是她一直坚持到和若拉擦完了这片区域。 “艾琳女士，我还以为你坚持不下来呢，没想到你干的不错。”若拉真心实意地赞美道，她原本以为艾琳纯粹是来添麻烦的，没想到艾琳虽然干的慢，但擦过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 “好了，今天的打扫先进行到这里，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城堡吧。”若拉把抹布放进木桶，跟艾琳在清水中洗过手，然后带艾琳把城堡逛了一圈。 一路上，艾琳用心记住了不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可以说记住这些以后，她就可以随意在城堡里走动了。 城堡很大，走了一下午，若拉没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艾琳却累的不行。她回到房间后好好揉了一会儿腿，才感觉好受点。 当月亮出来后，赫达如约来陪艾琳一起看月亮，在这个晚上，她告诉了艾琳更多关于女巫和魔力的事情，以及自然魔力的吸收。 在介绍自然元素时，赫达还犹豫了一阵，最后她还是说出来，让艾琳自己选择：“从自然中吸收魔力是魔法师的做法，虽然女巫也可以用，但比起沟通月灵速度慢了数倍，不推荐你用。” 索伦帝国十分强大，在那里定居的高级魔法师数不胜数，赫达所在的魔法学院院长就是一名三星魔法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赫达不得不和魔法师一样，通过冥想积累魔力。 听赫达分别说了自然魔力和月灵魔力的不同后，艾琳果断选择吸收月灵魔力。开玩笑，后者是最适合女巫的修炼方式，她又没赫达那样的压力，当然要选择最轻松便捷的那条。 这天过后，每个晚上赫达都会给艾琳讲解一些关于女巫和魔法师的知识。此外，她还留下了两本魔法书，让艾琳没事看看，虽然魔法书上记载的是魔法师修行的原理，但赫达认为女巫看了也能得到启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艾琳的生活也逐渐充实起来，现在她每天晚上都会看半晚上月亮，沟通那不怎么搭理她的月灵；到了白天她会看一会儿魔法书，了解魔法书的修炼体系，乏了就到花园里逛逛，或去找梅喝茶、逗逗她养的三只兔子。至于下午，艾琳会抽出固定的两三个小时和若拉一起收拾城堡，虽然她的速度比若拉慢了许多，若拉擦完一排窗户她才擦了一扇，但好歹也能帮她减轻点负担的…… 三更 时间在艾琳极有计划的安排下过去，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艾琳和城堡里的各位混熟，人也越来越开朗起来。 伊斯特城堡是她名义上的家，在那里她能享受到纯正贵族小姐的待遇，甚至动动嘴就能决定仆人们的生死，然而在那里她只能感受到压抑，以及朝夕不保的恐慌。 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她的全部力气都要用来思考自己的每一句话，以免犯了什么忌讳，被神父折磨、被母亲责罚，以及要时刻提防冒犯了城堡里的男主子们，以免落得一个赶出家门的下场。 被送给赫达以后，艾琳并不对未来生活报什么希望，但谁能想到人的境遇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在赫巴特城堡，人与人是平等的，这里并不指身份地位上的平等，而是在人格上的平等，就如若拉若依姐妹，她们在这里工作，有时候还使用敬语，但她们和那些自由的人并无不同。 通过将近两个月的接触，艾琳也算是看出来了，若拉若依和赫达是纯粹的雇佣关系，是随时可以走人的那种，她们对赫达这个主人有最基本的敬畏之情，但她们更担心的是赫达扣她们薪水…… 她们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有介于若依高超的捣乱能力，艾琳觉得她看到她们被扣发薪水的那一天也不意外。不过赫达是个厚道人，到目前为止是没有这种倾向的。 不提若拉若依的劳动所得，艾琳和梅每月都有五枚金币的月例。第一个月艾琳领到这些钱时是羞愧的，因为她又不是真正的侍妾，不能给赫达暖.床，所以赫达完全没有必要给她这些。 拿到金币后，艾琳更加坚定了每天在城堡里干活的打算，于是她在跟若拉商量后，取得了给众人准备三餐的差事，这多少能让她收钱收得心安理得点。 在掌控了准备餐点的差事后，艾琳对经常在厨房混迹的若依也越来越了解——这家伙完全是个没节操的货！ 具体来讲，就是一到饭点，若依就对艾琳表现的特别谄媚，各种讨好说好话什么的。 在揽过做饭没几天，艾琳就见识到了若依的一张嘴，她能把人夸出一朵花来，让你以为你就是她心中的上帝，然而饭点一过去，这家伙翻脸比翻书都快…… 若依这人不难相处，就是平时喜欢嘲讽，让艾琳经常产生在做饭时使坏，直接扔给她一份黑面包的冲动。 艾琳有时想狠下心让若依尝尝教训，然而若依很有眼力见，一到饭点她就开始装可怜，让艾琳可怜见的心软起来，然后若依就又成功的吃到一顿饭。 因为长期和两姐妹呆在一起，现在艾琳不用看头发就能分辨出若拉和若依。除去迥异的性格，若拉和若依的差别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拿工作来说，若依只负责拖地等不需要花费心思的工作，而若拉什么都会干，就像一块万能的转头，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除了工作范围不如姐姐，若依的劳动成果也让人欲哭无泪。有一次艾琳在和若拉清理烛台的时，若拉曾提了一句：“若依的打扫水平可以和梅女士的三只兔子相媲美。” 当时艾琳还不明白若拉为什么这样形容，但当她和若依一起打扫一处空置房间时，她彻底理解了这句活的意思—— 若依的清理水平还比不过那三只兔子啊！ 若依扫过的地面总是残留着扫帚的遗穗，拖过的地也留着深深浅浅的黑水，干了以后就又是一道污迹，真是比打扫前还要糟糕。 因为好奇，艾琳还特意拿香草去贿赂那三只兔子，让它们打扫房间试试，结果它们的返工率比若依少多了。 人不如兔，不过如此！ 若依的打扫水平让艾琳很无语，但更让她无语的是若依对待不同人的态度。 若依差别对待相当赤.裸.裸，艾琳每每想到都醉了。 在不讨好艾琳做饭的时候，若依对她是这样的：“喂，那个谁，帮我个忙。”或者是：“艾琳女士，你连这个也不会啊？真是笨死了！” 艾琳现在无比后悔和若依混熟，对待梅的时候若依还很有礼貌，不被她当外人后就是这样心酸。 对待她姐姐，若依态度会好上很多，但轮到吵架的时候，就和平常姐妹撕逼没什么区别了。 城堡里唯一能始终享受若依春风般温暖的就是赫达了。 每次见到赫达，若依都会挂上一副教科书般纯美的笑容，然后她的声音会变得特别嗲，嗲的让男人心醉，女人想吐。 每次看到若依捏起嗓子，嗲声嗲气的叫赫达大人，艾琳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也难为赫达能面不改色的听完若依嗲嗲的一长串表白。 其实艾琳觉得他很享受也说不定，因为在女人眼里的嗲和作，在男人眼里就是小鸟依人的甜美诱惑。 不管赫达怎么感觉，艾琳是受不了若依‘甜美’的嗓音的。每到若拉表现自己单纯不做作的时候，艾琳就会自动远离，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她，因为联想起平时的若依，这样状态的她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在跟若依互损来互损去，一天就又溜过去了。在十月到来时，三个月亮越来越接近，终于在驱魔节那天重合到了一起，融合成一轮紫月。 第30章 教士 在天还未完全暗下来时，天边就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紫。不仅是被沾染的薄云，就连墨绿的叶子也被侵没，到处都漫尽了无法言喻的紫。 在傍晚到来前，一个教士突然登门拜访，艾琳这才知道领地里还有一座教堂存在。 自从‘嫁’给了赫达，她真正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在没有人赶着她去教堂的情况下，她早把每周礼拜的事抛到了脑后，连光明神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得意忘形之下，艾琳一头扎进了女巫的幸福生活中，全然忘却了这还是一个被神权统治着的时代。如今教士的来访提醒了她，原来赫达的领地也是有教会存在的。 看到身着黑袍的教士走近，艾琳下意识的想要往后缩，但她想到赫达可是收留了一屋子女巫，要出事早出事了，她就又淡定起来，转而猜测起教士是来干什么的。 黑袍教士是为了驱魔节送温暖来的。 准确的说，是来送圣水的。 闷在屋子里读了不少魔法书，艾琳多少对魔法师这个职业有些了解。以她看到的东西判断，魔法师普遍是不信光明神的，所以，教士来送圣水这个举动在艾琳看来十分耐人寻味。 就艾琳所知，教会和魔法师协会是两个并立而行的组织，它们互不干涉，多年以来相安无事。一般而言，魔法师的领地里是不会有教堂存在的，即使有，里面的神职人员也不会贸然来打扰魔法师的生活。 然而，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眼前的黑袍教士正絮絮叨叨地向赫达推销圣水：“魔法师阁下，虽然您不需要圣水，但准备一份圣水给家里的女性还是很有必要的……” 教士喋喋不休的絮叨使人厌烦，于是赫达直截了当的制止了他：“教士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给你一份驱魔费的。” 看到赫达作势要掏钱，教士反而急了：“阁下，您误解了我的意思，驱魔是我等的职责，借以牟利是对我主的亵渎，我断然不会做这等事的。” 赫达简洁道：“那我这里没有需要你的地方，请你离开吧。” 教士都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魔法师都这样发话了，按理说他应该乖乖离开，然而这个教士就是不死心，继续坚持道：“魔法师阁下，您是被神庇佑之人，自然不担心邪魔入体，但您身后的这位女士就非常需要它。我以我的教籍担保，接下来的话不听您会后悔的！” 离傍晚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赫达索性耐下心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发现赫达转变了态度，教士振奋不已，他压低了嗓子，恳切道：“我知道，我的一些兄弟们高价贩卖圣水，给您留下了坏印象，但圣水是光明神赐给女人的礼物，如果您不想家里的女性出现问题，还是给她们准备一份吧。” 教士知道单薄的劝说并不能打动魔法师，于是他希望用现实中的例子触动他：“我在王都的大教堂时，见过无数由驱魔节引发的悲剧，这些悲剧都是由一样东西引发的——圣水。” 教士用悔罪的语气道：“说来惭愧，我在王都时言微力薄，所以不能阻止一些兄弟们贩卖圣水。他们忘记了主的训导，肆意提高圣水价格，导致家贫的平民买不起，结果有一个平民的女儿得不到圣水的净化，被魔鬼蛊惑了。” 想到那天发生的惨剧，教士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觉得这都是他不作为的原因，于是他的音调越发低沉：“那个女孩是个虔诚的信徒，无论多忙她都坚持每周做礼拜，然而因为缺少圣水，她在半夜变成了女巫，把她家的茅草屋给烧了，她的父母兄弟也因之被烧伤。” 教士越讲越痛苦，他几乎是咬牙挤出了后面的话：“得到消息后，神殿骑士们出动把她捉住了，可怜她还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她不懂她的父母为什么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她，直到被审判时，她还虔诚的向主祷告，然而我知道魔鬼已经降在她的身上，神已经不会再怜悯她了。” “为了让她死个明白，我告诉她都做了什么，然后这女孩大哭大叫，坚持这不是真的，直到她的母亲过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哭着说她从没生过一个跟魔鬼交易的女儿，并跪下向周围的骑士连连磕头，她才接受了现实，也跟着跪下认罪了。” 说到这儿，教士的眼睛湿润了：“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教她默背《圣书》，这样神会减轻她的刑罚，她照我的话做了，而我亲自把她送上了火刑架。” “我想让她走的轻松点，然而魔鬼的爪牙太强大，火焰烧不死她，刽子手们烧了一上午也只烧焦了她的半只手臂。无奈，我们只能扑灭了火，换了绞刑架把她绞死，这可怜的女孩直到最后嘴唇也翕动，我知道，她是念着《圣书》死的。” 教士说完了故事，揩了揩眼泪道：“阁下，博学如您应该知道，无论您的爱妾们多么虔诚，她们都抵制不了魔鬼的侵蚀。女人天生是脆弱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们都不像我们男人一样坚韧。她们都是无比脆弱的小东西，如果您真的喜欢她们，请您暂时放下心里的偏见，给她们饮一份圣水吧，不用多，只要一点就好。” 教士说的无比诚恳，他往前捧出装圣水的瓶子，用那双坚定的褐睛看着赫达，大有她不接受就赖在这里的架势。 赫达感觉出教士的认真，她无奈道：“圣水我收下了，买圣水的钱我过后会送去的。” 教士推拒道：“不用了，只要您的女士们能平安度过驱魔节就好。” 教士送出圣水就走了，半点没有趁机跟赫达拉关系的意思，看来他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教士走后，艾琳指着赫达手中的圣水道：“赫达，你不会真要把这个给我们喝吧？” 赫达摇头：“怎么可能，喝了这个你们就不能吸收月灵魔力，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只是凯文教士是个信念坚决的人，不收下圣水他是不会离开的。” 艾琳叹息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做这些图什么？制作圣水的金铃花种植起来也不容易，他这样做不仅赔本还会白白讨人嫌。” 赫达沉思了一会道：“他不是个坏人，做这种事可能是想为自己的良心赎罪吧。” 艾琳默然，她对这样的善心实在无法苟同，难得有一个痛惜女人的人，却是个亲手把女孩送上绞刑架的刽子手。 更可怕的是自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是在救赎这个女孩。 在他心里他一定在品德上超出了他那些同行，宁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保护女人的圣人吧。 艾琳知道教士的初衷是好的，但她无法制止自己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度他。 因为不管多么善良，他都是个会用自以为是的好意，把一个女孩送上绞刑架的人啊。 教士渐渐走远了，他的背影在月色的照映下越发阴森，艾琳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不寒而栗。 艾琳打了个寒颤，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转头看到赫达唤来若拉，把手中的瓶子交给了她：“这是金银花配置成的药水，拿去浇花吧。” 若拉双手接过瓶子，歪歪头道：“赫达大人，您能把这瓶药水交给我处置吗？” 赫达疑惑道：“你要它做什么，这可不像一般的补药，不能乱喝。” 若拉把瓶子妥善的包在怀里，恭敬道：“大人放心，我和妹妹是不会喝这玩意的，我是想把它保存起来，等游商过来时出手卖掉。” 赫达挥手让若拉自行处置，艾琳却相当无语，若拉她们的家境真有那么贫穷吗？连圣水都不放过。 艾琳在伊斯特城堡时饮用的圣水是神父开光过得，一瓶一人份的要十个银币。虽然若拉手里抱得一大瓶足够十个人饮用，但这些圣水没有开光过的光环，还错过了驱魔节的加持，顶天能卖两三个银币就不错了。 对比起赫达开给姐妹俩一月一个金币的薪水，艾琳再次深刻的认识到她们对金钱的重视。 “看来以后千万不能跟若拉她们起金钱上的纠纷，要不然友谊的小船分分钟会翻啊。”艾琳想到。 因为听教士啰嗦耽误了不少功夫，收起圣水后，若拉姐妹就开始紧张的在花园里布置起来，若依扛起桌子椅子，摆放在花园里合适的位置，而若拉则趁机拿出她提前准备好的点心和鲜花，在桌面上装点起来。 在女仆姐妹忙碌的时候，赫达对艾琳说：“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当月亮完全出来时，月灵节就正式开始了。你可以趁这个机会随意装点自己，想怎么打扮怎么打扮，这是我们的节日，请用最让你觉得舒适的方式度过。” 艾琳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绿色的蓬蓬裙被紫月一照是奇怪了点，但她也懒得换了，能光明正大的在这天看月亮，已经比一切衣服更能值得她高兴了。 她还没好好欣赏过紫色的月亮呢。 艾琳拿定了主意，决定就这样过月灵节了，于是她挑了一个座位，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等待月亮完全出来的一刻。 等待期间，艾琳拿起一个点心往嘴里塞，她才刚咬了一口，她就看到三只灰兔抬着软垫，把陷进软软垫子里的梅抬过来了。 兔子们十分卖力，然而一个人的重量还是太过分了，当它们扶着梅坐下后，它们实在支撑不住了。于是它们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它们的短尾巴会被泥土弄脏，直拿小短手拍胸，仿佛这能让它们舒服点似得。 它们哈气的声音太大，而且有一只兔子太过分， 第31章 假想篇 如果艾琳是一个不怂的女主 1.正义勇敢型女主 艾琳穿越了，当她好不容易掌握了异世界的语言时，她悲催的发现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世界，这让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怎么受得了。 艾琳的眼里揉不进沙子，虽然她一直默念不跟小孩计较，但当n1次被迪恩抢走心爱的物品时，艾琳怒了，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烦人的熊孩子了，于是她把迪恩推倒，一巴掌糊过去，恶狠狠地道：“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抢别人的东西吗？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要不要脸？” 迪恩哇哇大哭，他不明白艾琳为什么敢这样对他，周围的人让着他不是应该的吗？她们都是卑贱的女人，怎么能不把东西主动拿给他呢？ 这时迪恩的年纪还小，他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不过没关系，他的母亲狄娜懂，珀丽夫人也懂，于是她们把坚持自己没错的艾琳扔进禁闭室，一直关了一天一夜。 一天过后，珀丽夫人冷冷地问道：“艾琳，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没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他凭什么抢我的东西！”艾琳饥肠辘辘，但扔倔强的扭过头。 “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珀丽夫人相当失望，她的女儿这么小就不服从管教，长大后还怎么得了！ 为了不让艾琳长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珀丽夫人用戒尺狠狠在她身上打了一顿，打得她奄奄一息，才让女仆送她回去养伤。 被送回去后，艾琳发烧了，虽然有女仆的悉心照顾，但生病在这世界上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更别说她身上还有伤，更不好熬了。 珍贵的治愈药剂城堡里没有，就算有珀丽夫人也不会给她一个女孩子用，于是艾琳一命呜呼，死后被埋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地，和一堆夭折的女孩儿埋在一起。 2.基层发展型女主 艾琳是一个识相的、有头脑的女孩子，当她知道自己穿越一个奇葩的世界时，她十分小心谨慎，在没摸透这个世界的规则时，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长到六岁时，艾琳大体上了解了玫瑰王国的习俗，生活也深刻地教给她女人难熬的处境，于是她觉悟了，她想她不能像周围的女人一样随泼逐流，她要抗争，她要做点什么。 艾琳知道，如果她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证明女人同样不输于男人，首先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于是她跑到珀丽夫人那里，声称她有增加领地收入的办法，希望珀丽夫人相信她。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我的女儿？”珀丽夫人十分讶异，同时她心底泛起了一丝不安，规劝道：“艾琳，别闹了，去和爱丽儿玩吧，这不是小孩子该管的。” 看到珀丽夫人不信她，艾琳急的跺脚，无奈之下，她有板有眼的给珀丽夫人讲了几套她在网上看过的方法，听起来十分靠谱的样子。 艾琳的方法有不现实的地方，但珀丽夫人是受过教育的女人，因此她听出来了其中的可行之处，一番思索过后，她觉得真的实行下去会有好处。 然而，这些不是一个没出过城堡、六岁的小女孩该知道的。 于是珀丽夫人厉声问道：“艾琳，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艾琳一惊，结结巴巴道：“从书里……对，书里这么说过，母亲，你知道的，我喜欢看书，先人们就用过这些方法。” 珀丽冷起脸：“你真当我不看书？如果有这种好办法，各处的贵族早就用了，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你必须老实告诉我！” 艾琳瞠目结舌，情急之下，她脑筋一转，正色道：“母亲，是光明神托梦给我的，我不想吓到你，所以才骗了您。” 珀丽夫人半信半疑，她从没听过光明神给女人托梦的事，但出于对女儿的爱护，她决定隐瞒这件事，但她勒令艾琳以后不准再提这类问题，否则就要关她禁闭。 艾琳的提案被珀丽夫人一口否决，这让她心中愤愤，她想这些土著不知道好歹，活该被男人欺压一辈子，等她再长大点，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她们都好好看看…… 因为怕被关禁闭，艾琳最终是不敢再说这事了，不过，不甘于平淡的她又想到了另一件可以做的事，她要教导身边的姐姐妹妹。俗话说，教育从娃娃抓起，她改变不了大人的观念，但她可以给女孩子们从小灌输观念，告诉她们要自尊、要自强、要自爱，不能对男人唯命是从，这样整个世界就可以从下一代改变。 艾琳经历了两世，镇住一干不到十岁的小屁孩还是十分容易的，于是她成功的把一些先进观念灌输到爱丽儿她们的脑子里，让她们懂得了自尊自爱自强。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茉莉从经师学院回来了。敏感的茉莉敏锐的发现城堡里的女孩子们都表现的有些不对劲，她细细观察了几天，发现她们的心都脏了，一点都不守女孩子的规矩，而且一个个不懂卑贱，表面上尊敬男子，暗地里却非要和男人们争高低，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了！ 茉莉断定城堡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按捺住急躁，不打草惊蛇，最后终于揪住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艾琳。 茉莉质问艾琳为什么要这样做，艾琳觉得茉莉年纪不大，也是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于是想把自尊自爱的那一套也灌输给她。结果茉莉不吃这一套，她对艾琳‘大逆不道’的言论非常愤怒，于是她利用经师的身份，狠狠教训了艾琳一顿，然后开始在全城堡调查艾琳的言行，最后真让她发现了艾琳‘与众不同’的智慧，也就是艾琳跟珀丽夫人说过的那一套。 女人是不可能生而知之的，除非她是个女巫。茉莉完全不信艾琳所说的光明神托梦的那番鬼扯，于是她大义灭亲，向神父举报了艾琳，最后艾琳被施以火刑，被绑到火刑架上活活烧死。 艾琳死后，爱丽儿几个也因被女巫蛊惑，被关到修道院修行，直到出嫁才被放出来。当她们从修道院离开后，她们无论从思想上还是行为上都成了一个塔罗大陆的标准女性。 3.敢于逃出火坑的机智型女主 艾琳穿越了，她很谨慎，于是她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岁，然后发现自己是个有治愈能力的女巫。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艾琳知道她不能再在这家呆下去了，但她信不过教会，因为鬼才知道圣女在教廷过得是什么日子咧。于是她早早做好了打算，悄悄攒钱，同时收集出逃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艾琳知道独身在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她很害怕，但她是个不愿意坐以待毙，有勇气的女孩，所以她早早想好了办法——走的时候把胸裹起来，往脸上抹点泥，让全身脏兮兮的，然后再模仿男人的步伐，这不就没人看出来了。 艾琳很聪明，又有点运气，所以她幸运的绕过无数男仆，也躲过了领地里的猥琐男奴，成功的以十岁之躯跑出了不小的领地。 逃出领地后，艾琳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让这个十岁的‘男’孩搭便车，把她送到了最近的城市，而不是卖给人贩子，也没抢她随身带的包裹。于是幸运的艾琳在交了入城费之后，成功的入城，开始她新的人生。 至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怎么在城市中生活下去，请参照各类神通广大的穿越女前辈，如果够幸运的话，她能找到一个住的地方，顺带保住自己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大概。 第32章 月灵 灰兔子又笨又重，在闷热的夏天，它温热的体温让艾琳的小腿热热的，捂了一层薄汗。艾琳想一脚踹过去让它记住随便乱倚人的下场，但看到它哈气时露出的兔牙，微微活动的小腿僵住了，依然停在那里。 她还记得这只兔子的‘英勇’表现。 因为这三只兔子具有魔兽血统，所以它们是杂食的，艾琳不止一次看到梅喂它们吃肉。指肚大的一块肉扔到它们的三瓣嘴里，转眼间就被吞下肚，那咬合力完全不输于任何一只犬科动物，让很害怕犬牙的艾琳对它们也畏惧起来。 打兔也要看主人，因为牙，所以艾琳不敢随便动这几只兔子，但梅在，所以艾琳毅然出声，决定借它们主人对付这几只兔子。 “梅，你的兔子怪沉的，能让它挪个地方吗？”艾琳边推兔子边道。 “是我没有教好它们，给你添麻烦了呢。”梅放下茶杯，扣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梅子，离艾琳远点。” 梅子竖起一只耳朵晃了晃，随后不甘不愿地挪动肥肥的身子，挪到杏子、桃子身边去了。 赶走了无赖的兔子，艾琳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开心。她只敢在梅在的时候逗兔子，当梅不在的时候，她一向是躲着这些兔子走的，谁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发疯，变成疯狂的兔子。 月亮越升越高，艾琳和兔子们一起抬头，迎接即将到来的月灵节。此时一切都准备妥当，若拉和若依也分侍在圆桌两边，等待晚宴开始。 若拉一手夹着托盘，静静地站在一边，随时准备为在场的各位服务。赫达交代过月灵节的重要性，所以她决心今晚的服务一丝也不能出差错。 在她聚精会神的留意艾琳她们的一举一动时，赫达走过来道：“若拉，若依，今晚你们暂且放下女仆的工作吧。月灵节是提升能力的重要时刻，我不希望你们错过。” 若拉先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道：“休息，不扣薪水吗？” 若依也跳出来嚷道：“是的，赫达大人，要是扣薪水那还是算了，我们还要养家呢！” 赫达抬手扶额，她思索了两秒，十分确定自己不是那等苛刻的人，于是她的答复也十分坚硬起来：“不扣，按正常的假日算。” 若依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她迅速拖了两个凳子，招呼她姐姐一起坐下了。 若依若拉落座没多久，紫月就完全升起了。在它到达天幕正中的那一刹那，紫色的迷雾蓦然爆发出来，将整个庭院都变为了紫色的世界，艾琳的满心满眼都充斥满了紫色。 紫色给人的感觉是神秘、华贵、还有难以言之于口的诡秘，肉眼可见的薄雾在艾琳眼上罩了一层纱，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魑魅魍魉起来，真真实实的逢魔时刻。 “怪不得每逢驱魔节就会把我们赶进黑漆漆的教堂暗室里。”艾琳惊叹：“看到这幅壮观的景象，无论是谁都会怀疑神的威能吧。” 是的，在教会的宣传里，光明神是无所不能的，但该死的驱魔节还是每年都来，无法驱散的紫雾也会持续一个晚上，直到第一缕阳光来临时才会悄然离去。 既然神无所不能，为什么不把挑战他威严的地狱薄雾也一同赶走呢？ 即使假托上考验的美名，也多多少少会动摇人的信仰，而这样奇伟的景象，也只有在这个奇异的世界才能见识到吧。 艾琳被紫月满轮之时震撼，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一直触摸不到的月灵涌动起来，围绕在她的身边跃动。 “如此活跃的月灵。”艾琳心有所感，于是她闭上眼，想平常一样放开感知，试图沟通月灵。 这一次，她感到格外轻松，以往不甚配合的月灵意外的乖觉，它们温顺的绕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掌心缓缓流入，艾琳终于知道吸收月灵是什么滋味了。 那是泡澡时温水渗入毛孔的舒适，让她无比轻松，无比放松，仿佛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艾琳逐渐沉迷了进去，在魔力涌动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当艾琳从沟通的状态中脱离，蓦地睁开眼时，她最先看见赫达倚靠在椅背上，单手拿着一本破旧的手札，入神的在哪里读。 “赫达，我……”艾琳刚吐出两个字，就被从手札中抬起头来的赫达阻止，她小声道：“她们还在吸收魔力，有什么要说的过会吧。” 艾琳噤声，她轻手轻脚的走到赫达身后，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一行字[……那时，人们都住在…的村落，她们组成了女巫的王国] 身为贵族女子，艾琳得以有接触书籍的机会，但她看过那么多手札，那么多杂记，从来没有赞扬女巫的成分，即使是童话故事，女巫也永远是万恶不赦的那一类反派，像这样敢公然幻想女巫国度的书，她从来没有见过一本。 前世的艾琳是个爱看小说的人，而塔罗大陆的小说多是英雄屠龙，或者是女巫投怀送抱，英雄毫不留情斩杀的剧情，无趣至极。见猎心喜之下，艾琳悄悄凑到赫达耳边说：“赫达，这是描写女巫的小说吗？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赫达把手札递过去，迟疑道：“拿去看吧，虽然这不是小说……” 赫达将手札翻到第一页，让艾琳看的更方便些：“不过里面的内容比小说还荒诞，当成小说看也无所谓了。”她低语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接过手札，艾琳迫不及待地翻看着，手札只是薄薄的一册，里面手绘了许多图，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文字已经模糊了，不过不影响 手札的字不多，与其说是一本小说，不如说是一册给孩子看的故事书，艾琳很快就翻看完了，里面讲述了一个很久远的年代，以及当时由女巫村落组成的王国的故事。 “很不可思议吧。”赫达淡淡道：“由女巫组成的王国之类的。” 艾琳合上手札，回味里面短短的故事：“一个很清新的故事。”她评价道：“一个没有纷争的田园时代，写的好像真的一样。” “你相信有这样的世界吗？”赫达问道。 “不信，没有纷争的世界，由女巫统治的世界，想想都不可能。”艾琳不假思索道。 “我也不信。”赫达笑了，笑语里有点莫名的味道：“可是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艾琳开口就想问那个人是谁，然而此时梅她们相继结束了魔力的修行，赫达正上前询问她们的状况，于是她咽下了想要问出口的话。 “有什么收获吗？”赫达问道。 “如果再来一次，我可以赢。”梅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没有实践的对象，暂时看不出进展。”若拉伸手拢了拢茶色的头发。 “力气变纳（大）了，更有精力了算吗？”若依睁开眼就往肚子里填点心，说话时腮帮子都是鼓鼓囊囊的。 艾琳没有问过其他人的能力，但从她们的话来看，应该都有进步。至于艾琳自己，她感到体内的白色光点更多了，能治疗的伤势程度也增加了，不过这还需要实验才行。 月灵节是魔力最充盈的时刻，但每名女巫沟通一次就精疲力尽了，想要二次沟通是很困难的事，因此接下来的时光大家都放开了，尽情的纵情享受，不再提与魔力有关的事。 赫达全程没有与月灵沟通，艾琳只知道她在此期间看了那本手札，除此之外就是用试剂处理了一张地图。那张地图坑坑洼洼的，艾琳瞄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回想起以前驱魔节的时刻，艾琳半是欣喜半是忧虑起来，在家里爱丽儿她们会怎么样呢？她们应该还是和往常一样，淋了一身圣水，湿漉漉的被驱赶到教堂里的暗室祈祷吧。 一想到这些，艾琳就觉得眼前的欣喜淡了，但她抑制不住逃出魔窟的窃喜，这让她的负罪感越发沉重，因为她由此感到自己是多么卑劣的一个人。 “躲躲藏藏，为自己的得救感到开心，甚至因别人的不幸更加珍惜，我真是恶心。”她喃喃出声，却引起了梅的注意。 “不是哦。”梅眯起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直勾勾地冲着艾琳说：“没有比其他人死了，自己还活着更开心的事了。” 少了以往的柔和，艾琳第一次看见梅如此锋芒毕露：“无能者自有无能者的归处，侥幸逃生的人只要庆祝自己的幸运就好了，去想那些无关紧要之事只是自寻烦恼。” 梅的手指在桌子上一落，兔子就上前给她奉上红茶，在暗紫的阴影里，艾琳不禁后仰，把背紧紧地贴近硬质的椅背，如同她听到的话一样冰冷。 兔子外呲的白牙，梅阴嘲的笑容，还未散去的紫色薄雾，以及发出莹莹之光的紫月，这就是月灵节，这既是驱魔节。 关于这晚的印象艾琳记不清楚了，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月灵节，只是 第33章 练习 月灵节结束后，艾琳的能力训练也提上了日程，她每天除了需要晚上与月灵沟通外，白天还要进行一干治愈训练。 一开始赫达找来领地里受伤的动物给艾琳练手，当受伤的动物都被艾琳治好后，她就把健康的动物打伤，再让艾琳治疗。当艾琳熟悉了外伤的治疗后，赫达更进了一步，变着花样锻炼艾琳的能力。 “外伤你全都能治愈，试试里面怎么样？”赫达抬手就是一道风刃，干脆利落地侧切进山羊的腹部，露出里面的内脏。 赫达切的很有技术，因此山羊的内脏还好好安在它的肚子，艾琳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了形形□□的伤口，但每次赫达总能突破她的下限。 小山羊的四肢被固定住了，此时它正发出咩咩的惨烈叫声，艾琳一狠心，直视小山羊流泪的眼眸，将手伸进了它割开的肚子。 一把手伸进去，艾琳才感受到内里的糟糕。山羊的内脏被风刃搅得稀烂，她得先把内脏归位，才能用治愈术把内脏接起来。 “咩，咩——”随着艾琳的治疗，山羊的嚎叫声逐渐消失了，当一切完成后，艾琳拿起手帕抹了把汗，山羊的内脏被彻底修复了，连外在的皮毛都是完好的。 艾琳在一旁喘息时，赫达挥手斩断了束.缚山羊的绳子。失去束缚的山羊忙不迭地爬起身来，撒腿就往门外跑，而赫达没有阻拦它。 “治愈一次就不行了吗？你的魔力还剩很多，可以再提供两次内脏修复才对。”赫达道。 “是啊，魔力是还剩许多。”艾琳用力擦着沾满血迹的手：“可是我一把手放进那只羊身体里，我就忍不住手抖，它毕竟是一只活羊，身体还热乎乎的啊。” 赫达皱眉，她是可以减轻艾琳的心理负担，比如给羊喂食大量的曼陀罗花，让羊陷入沉睡，但是—— “我希望你能克服这些，若是在战场上可没有提供麻醉的条件，到时候你必须能在忙乱中分辨出可用的部分，把它们拼凑在一起才行。” 以后？战场？赫达的话让艾琳头晕目眩，给她一种不妙的感觉。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以后要上战场不成吗？”艾琳不禁问出声来。 “是的，我不想骗你。”赫达道：“我们的国王陛下有和紫荆王国开战的意图，我打算主动请缨，参与这场战斗。” “那为什么要带上我？” “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我怕死。”赫达很干脆的承认了，不过她也没忘了安抚一下：“你是治愈型的女巫，没有攻击力，所以我会安排你在后方的，那里相对安全。” 艾琳没有接话，她知道赫达说这些只是为了提前通知她一声，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艾琳也是个怕死的人，但赫达说了只让她在后方治疗，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又不是让她上前去打仗，只要前方没事，她这个待在后面的一般也不会有事。 艾琳记下了这件事，同时她对锻炼能力也更上心了。开玩笑，到时候她要负责治疗赫达，她可不想因为业务不熟练而造成悲剧，她现在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赫达一身，赫达玩完了她也讨不了好。 随着锻炼的加强，艾琳治愈起外伤内伤都更加得心应手，一个月后，她已经能轻松的分开不同大小的碎片，将完全糜烂的部分取出扔掉，再用能力将其余部分弥补拼合。 当艾琳能在一分钟内就将一头奄奄一息的小羊治好后，赫达肯定了她的努力，并让她做好接受下一阶段训练的准备。 “下一阶段的训练会有些刺激，你要不要先休息两天？”在艾琳斗志满满的时候，赫达突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你是担心我累吗？虽然最近的训练强度增多了不少，但完全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艾琳道。 赫达给她安排的训练很多，这让她有了不少压力，但跟密度满满的高中比起来，赫达的安排还是比较宽松的。 除了训练之外，赫达给她留了放松的时间，而且在生活方面有求必应。有一次闲聊的时候她说道自己想吃草莓，结果第二天赫达就给她弄来了，让她在‘受宠若惊’之余产生了不好意思的感觉，因为她只是随口说说，赫达就记在心里，真的费工夫去做了。 不光对她，赫达对每个女巫都挺好的，不然她一定会以为赫达对自己有什么意思。 正因为赫达对她的上心，所以艾琳更不想让她失望，现在努力的成果得到了赫达的肯定，艾琳更想再加把劲，用以回报赫达平时的照顾，所以她坚持自己没问题，随时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 “那明天上午我们就进行到下一个步骤吧。”看到艾琳如此坚持，赫达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道：“今晚我会挑选一个合适的人喂食曼陀罗，你预先做好准备吧。” 等等等等，人？ 艾琳觉得有些懵。 “你说，人？”艾琳不敢置信。 “你的治愈术终归是要用到人身上的，在正式起作用前，自然要先实验一番。”赫达理所当然地说：“但请放心，我会找一个犯了死罪的人给你练手，不会伤及无辜的。” 赫达的理由充分，逻辑满分，为了她自身的生命安全，她这样做是相当合理的，至少艾琳想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她。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此时艾琳无比后悔她的嘴快，她不该说自己没问题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怎么下得去手？她以前又不是学医的！ 然而，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她自己说了没问题，怎么也不能再把话吞回去。 于是艾琳郁郁的离开地下室，回到城堡上面后，烦躁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跟谁倾诉为好。 她在赫达面前说了大话，自然不好意思跟她诉苦。若拉若依倒是很好的倾诉对象，但她们两姐妹回王都探亲了，顺带把她们工作所得的薪水带回去给母亲。至于清扫工作，城堡里早就多了新的女仆，所以她们离开也不会造成影响。 新的女仆们都不是女巫，她们被蒙在鼓里，所以艾琳不能去找她们。 郁闷之下，艾琳在城堡里溜了一圈又一圈，过路的女仆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这位妾侍又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呵，没事的，不就是活人吗，你没问题的。”艾琳一边走一边催眠自己，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平时不会踏足的地方。 “艾琳，是你吗？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遇到了什么难题。” 半掩着的门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 第34章 农夫 月灵节过后，艾琳就对梅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除了吃饭时间，艾琳能躲她多远躲多远，这下她自己撞进人家家门前，还被人叫住，再躲就显得太刻意了，于是她缩缩脖子，咬牙进了梅的房间。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保佑我不会被那几只兔子咬，只要我安全出来，回去后一定给你们烧香。”艾琳乱求一气，一点也不管异世界根本没有香可供她烧。 把梵天和三清道祖也拜了一遍后，艾琳才觉得有了些底气，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三只纺线的兔子，在征得梅的同意后，坐到了她的床边上。 “好久没到你这儿玩了，梅。”艾琳打着哈哈道。 “是好久了，其实你没必要躲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哦？”梅把玩着一朵茉莉，她的头上还戴了一个茉莉花圈，应该是女仆编好后送给她的。 梅的打扮永远是那么简朴，一身简单的白色裙装是她最常见的服饰，但艾琳这次可不会以为她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纯真姑娘，那天梅说的几句话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 她当初一定是脑抽了才会以为这是朵温柔的小白花，人家明明是一朵食人花！ 面对梅的质疑，艾琳连连否认，尽管知道梅看不到，她还是不自觉的心虚，说到底梅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她这样躲着人家确实不大好。 虽然，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梅最后上扬的语调也让她觉得毛毛的。 “不是故意躲着我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令你耿耿于怀呢。”梅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你在我的门前转了这么久，是训练出了问题吗？” 艾琳愁眉不展：“明天我就要拿真人练习了，我担心做不好，白害了一条人命。” “放心，赫达不会滥杀无辜的。”梅挑了挑眉；“他一定会选犯了死罪的人用来实验。” “我知道。”艾琳叹气：“可我还是不想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我还没做好承担一条命的准备。” 梅不以为然的抚了抚辫子：“放宽心，那种人渣随便对付就好，反正是毫无用处的渣滓，死了也不心疼。” 艾琳汗颜，她知道赫达很靠谱，在实验品的人选上肯定不会骗她，但就算是杀人犯，她也不敢害死他。剥夺同是人类的生命，真的没有梅说的这样简单。 虽然没有看到艾琳皱眉的样子，但梅能想象到艾琳的慌张。梅抓起艾琳的手，果不其然手心全是汗，于是她一把推倒了艾琳，把她按在床上，轻笑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在我这儿休息一下吧。” 突然被梅推倒，艾琳感到很方，她害怕梅对她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放松，放松什么？”被梅一把按住，艾琳挣扎了几下无果，无奈放弃了抵抗。 “首先先闭上眼，然后趴下，别紧张，城堡里十分安全，我又不会吃了你。”梅干脆利落地把艾琳翻了个身。 梅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艾琳半信半疑的闭上了眼，然后，她感到有一双手在她的小腿处捏着，并逐渐顺着小腿往上。 “放松精神，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很舒服，只想睡觉……”梅的声音柔柔的，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艾琳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随着梅的话，她越来越困，越来越困，伴随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她的身上揉捏，她舒服的呻.吟一声，全身松懈下来，沉入深深的睡眠。 当艾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竟然在梅的房间里睡了一个晚上，连晚餐也错过了。 醒来后，艾琳迟钝地揉揉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在手放下时，她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啊！！！”艾琳惊悚地看到有一只兔子睡在她的旁边，它的三瓣嘴中还流出了口水，吧唧吧唧作响，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胡萝卜。 兔子睡得很沉，艾琳的动静这样大都没惊醒它，仍然一耸一耸地晃着耳朵。 “梅，你在吗？”艾琳脱口而出。 “我在这儿呢。” 艾琳转头，看到梅坐在桌子上吃早点，她僵着脸问道：“这只兔子……” “你是想问桃子为什么会睡在你的旁边？”梅不紧不慢道。 “对。”艾琳狂点头。 “它晚上一直给你按摩，后来太累就靠着你睡下了，我嫌它太重就没搬，让它睡在你旁边了。” 艾琳僵硬地转回头，难怪她觉得‘柔若无骨’，兔子的小手能不软吗！不过很舒服倒是真的…… 经过这一遭，艾琳对兔子们是怕不起来了，这么蠢萌的兔子，按摩着就睡下了，她要是再害怕就没天理了。 在梅得逞的笑容中，艾琳与她告别，然后苦着脸去见挑好了实验品的赫达。 看到艾琳按时过来，赫达对她点了点头，随即拉开密室的门，里面果然绑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男人，看来赫达还没有给他喂食曼陀罗。 见到有人进来，被绑着的男人发出唔唔地挣扎声，艾琳心生不忍，不由撇过头去，不敢去看他。 “转过头来。”赫达命令道，随即她拉开了塞着男人嘴的一团布，她决定下点猛料，让艾琳狠下心来练习能力。 “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光明神作证！我什么也没做！”一去掉嘴里的布，农夫就连连求饶。 “你偷了邻居的一只鸡，被发现后又残忍的杀了她的女儿，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对待这种人，赫达一般一个火球丢过去，让他彻底闭嘴，然而为了艾琳，她不得不耐下心来，引导农夫说出自己的罪状，好让艾琳明白他死有余辜。 “老爷，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想让他死啊！求你放了我，要是没了我，我老婆和孩子就要饿死了啊！”农夫对自己犯的罪心知肚明，但眼前的新任领主并没有直接杀死他，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大声叫嚷自己的可怜，希冀眼前的年轻老爷能饶过他，留他一命。 赫达一看见农夫不安分地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眼前的农夫一定不知道，魔法师都是心狠手辣的货，否则他不会企图打动一个魔法师。 农夫地嗓门震地赫达耳朵疼，于是她一道风刃贴着农夫的脸擦过，削下了一层油皮，成功地让农夫暂时闭嘴。 “给我安分点，现在我问，你答，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会考虑放了你。”赫达淡淡地威胁道。 农夫以为他的表现打动了漂亮的不像话的领主，一听有门，他立马谄媚道：“老爷，您说，小的都听着。” 赫达对他的谄媚视若无睹，实际上，农夫挤成一团的五官只会让她觉得恶心：“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偷邻居家的鸡？” 农夫叫道：“那怎么能叫偷呢？大人。那只鸡…那只鸡本来就不是她的！” 看到赫达没反应，农夫又继续嚷道：“她一个寡妇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财产？按道理她只能保留一小部分，其余的都应该交公，由村长分配给村民才对！” 赫达道：“以前是有这种陋习不错，但我到来后更改了领地的规矩，她完全有资格继承她丈夫的一切。” 农夫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老爷，这，这我还不知道，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农夫想起村长好像说过这码事来，但他当时忙着看新丧的小寡妇，哪有心思去听新领主颁布的习惯法。 说实话，他对新领主颁布的一干新政不以为意，而且他认为领主不该把他抓来。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有一把子力气的男人，因为一个寡妇杀了他是对领地的一个损失。 至于那个小女孩，只能说她运气不好，谁让她非要在他和她母亲办事的时候凑过来，还不停地扑打他，让他恼地踢了她一脚……小孩么，反正很难活到成年，死了就死了吧。 自始至终，农夫都没想过他不该偷那只鸡。 赫达又问了农夫一些问题，农夫也老实回答了，但在他的言语中，他一点也没流露出悔悟的意思，反而充满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偷只鸡都能整出这么多事之类的情绪。 艾琳跟着听了一溜，对农夫的感官也越来越厌恶，但是她还是不愿下手。 赫达做了一系列铺垫，结果艾琳还是不肯动手，她有些烦躁，于是提高了声音道：“他是什么人你也听到了，还留着他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农夫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人，他不知道领主老爷让这个女人过来干什么，她还能杀了他不成？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赫达扔出一道风刃，农夫的肚皮瞬时外翻起来，血流不止。 风刃的速度很快，因此农夫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往下看去，然后看到自己的肚子裂了一道口，随即才是迟来的疼痛。 看到自己的内脏暴露在外，农夫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让知道他是何等混蛋的艾琳都心生不忍起来。 为了不让他肠流而死，艾琳手里适时地出现了一团白光，她伸过手去帮农夫治疗，幸好赫达割的不深，器官还都是完好的，因此艾琳没费多少功夫就治好了他。 被治好后，农夫哼哼个不停，痛觉还残留在他记忆里。当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没有死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 第35章 农妇 赫达无视了农夫的质疑，直接对艾琳道：“适应了吗？继续吧。” 农夫还在叫嚣：“我早该知道，真正的男人哪有这么娘们兮兮的，你们都是女巫吧！怪不得我会因为办了一个小寡妇就被抓起来，你们一定是联合起来把领主老爷给害了！” 赫达懒都懒得理他，只是不断催促道：“准备好了就开始下一场吧，这次我要割开他的肠子，注意治疗的时机。” 没等农夫咒骂出更难听的话语，赫达就又甩了一道风刃割在原先的那个地方，于是农夫只能发出痛苦的惨叫了。 在农夫歇斯底里地叫声中，艾琳颤抖着手伸进他的肚皮，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慌，要是出错了农夫的命也就没了。 人的五脏和动物有所差别，所以艾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回以往的手感，把农夫的内脏修复好，然后在肚皮上按上一团白光，让割开的刀口愈合。 如此折腾了几番后，赫达才满意的让艾琳收手，此时农夫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然农夫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在艾琳的治愈下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还健康，但被风刃割开的疼痛残留在他的幻觉里，让他不住地哆嗦。 “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赫达对艾琳道。 艾琳的魔力已经耗尽，继续留下来也得不到锻炼的作用，因此赫达打发她走了。 待艾琳走了后，赫达扔给他一块面包，淡淡道：“吃饭吧，你不想就这样饿死吧。” 农夫颤巍巍地捡起面包，一看是白的就立刻踹到怀里，攥地紧紧的，而后他猛地翻身跪地，不住地向赫达叩头：“领主老爷，女巫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求您放过我吧！我皮糙肉厚的，割起来也不方便，我有一个老婆，虽然粗鄙了点，但肚子还是很柔软的……” 赫达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密室，把农夫锁在里面，任由他在里面大吼大叫。 在梅放松按摩的帮助下，每天经历血淋淋治疗的艾琳意外没有做恶梦，直到她大致掌握了内脏修复，赫达才宣告这样的锻炼告一段落。 得知可以摆脱这种良心的负担，艾琳是松了一口气的。 当然，她明智的没问赫达会怎么处理农夫。在农夫说出她女巫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赫达不会放过他的。 出于莫名的心绪，艾琳提出想到农夫家里看一看，她还记得农夫说他有老婆孩子。 虽然农夫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艾琳知道在这个世道上，没有男人主事的女人生活是艰难的，寡妇之所以被欺负，不就是因为她的男人死了吗？ 赫达处理掉了农夫，却同意了艾琳的请求，她挑了一个时间，准备带艾琳去农夫所在的村子里去找他的妻儿。 去村子那天，艾琳问了女仆，照她们的建议带了些实用的东西，好送给那对新任的孤儿寡母，并看看被农夫侵害的寡妇怎么样。 乡村的道路很狭窄，弯弯曲曲地小路颠的艾琳头晕，好在村子是在领地内，没有之前那趟路一样远。 艾琳下了马车后，直奔农夫的茅屋，她在茅屋门口看到一个农妇和一个小屁孩，想来就是农夫的妻子和儿子了。 “请问，你是农夫的妻子吗？”艾琳问道。 “是的，是的，我是他老婆，你知道我男人去哪了吗？”农妇抓住艾琳的手问道。 “他犯了死罪，已经被处死了。”赫达走过来，回答了农妇的问题。 “什么？我男人什么错也没犯啊！冤枉啊！”农妇嚎哭出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男人竟然死了。 “他偷了邻居家的鸡，而且还想强.奸邻家的寡妇，被发现后还杀死了寡妇的女儿。”赫达把事实明明白白地告诉农妇。 “都怪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农妇涕泗横流地咬起了牙：“我早就看出来那个头顶上长疮的骚.货不安分，我男人怎么那么傻啊，非要靠近那头母猪，白白丢了小命，留下我和儿子怎么活！” 农妇大哭着跪下求道：“好心的夫人，求您告诉领主老爷，一切都是那个贱货挑起来的，如果不是她整天在外面晃悠，有意勾引我男人，他是不会看上那等淫.妇的！求领主老爷做主，那个女人必须得到惩治，我男人不能白死！” 农妇的儿子也适时跪下，他明明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却和他母亲一样用仇恨地语气道：“求领主老爷做主，烧死那个水性杨花的寡妇，为我父亲报仇。” 艾琳被眼前这出大戏惊得后退了两步，原先准备好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 她看到农妇□□在外面的皮肤有青紫的痕迹，应该是被农夫打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一个对他不好的男人说话。 艾琳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索性问了出来：“你身上的伤口是被农夫打的吧，他对你这么不好，死了不是正好吗？” 农妇瞪大那双充血地眼睛，哭喊道：“谁说的！虽然他打我，但也是为了我好，男人不就是女人的天吗？女人蠢得做错了事，男人当然得管教。你看看我们村里，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 “哦，哦。”艾琳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农妇，实际上农妇的表现让她感到害怕，她连扯旁边赫达的袖子，悄声对她说：“我们走吧。” “不看了吗？”赫达道。 “不了，没什么意义了。”艾琳连连摇头，她想她还是去看寡妇比较实在。 于是艾琳就带着赫达跑了，连原先准备好的东西都忘了放下。 到了寡妇家里，艾琳反而开不出口来，因为寡妇仍然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里，以泪洗面。 寡妇是个心善的女子，没有那么重的戾气。她对农夫恨得咬牙切齿，但听到他死了，也就了却了仇恨，没有要杀了农夫一家的怒骂。 艾琳没有孩子，体会不到寡妇的悲痛，因此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留下本来打算给农夫一家的东西走了。 寡妇一个女人生活还是很艰难，尽管赫达改了领地的规矩，但总有男人想谋夺她的东西，她一个女人守不住，因此在赫达的示意下，村长又给她寻了一个单身汉，让她嫁过去了，也算是有了着落。 寡妇嫁人后，有了丈夫撑腰，农夫的遗孀也就不再敢找她麻烦，也不再敢嚷嚷让她去死了，于是寡妇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第36章 回去后，艾琳思考了一下，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一只鸡，虽然农夫的人品也很有问题，但是如果物质充足的话，他就不会做这种事了吧。 出于某种畏惧的心理，艾琳没有再去农夫家，但她还记得农夫家的条件，即使她没有进屋，那屋子里的东西也被她收入眼底。 因为屋子太空了，东西也太少了。 除了几只木碗，一只破破烂烂的瓦罐，就是一张放着食物的桌子。 赫达人是不错，但她的领地和其他领主并无不同，治理方式也是一样一样的。 于是艾琳向赫达提出想帮她改善领地的想法。 赫达考虑了一会答应了，不过她只给了艾琳一个村子，因为领地的收入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说到底她是不信艾琳能做出什么成果的，答应也是抱着让同伴锻炼一下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艾琳总算是有了用来施展拳脚的地方。 为了因地制宜，艾琳亲自到了村子里视察，希望能找到可以改进的地方，也不枉费赫达的一番信任。 然而等她到了村子里，她才知道一切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起先，她想要用粪肥肥田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这让她打算用粪肥增产的计划破产了。 艾琳是个对农业生产没有概念的文科生，因为信息大爆炸，她多少看过一些关于农业的只言片语，还有各类穿越小说的变相科普，让她大致有了‘穿越该如何种田’的章程。 但是，说好的西方人民都脑子不灵光，不会利用粪料呢？ 难怪城堡那样干净。 至于沤肥，她只知道有这个名词，具体怎么做她还真不知道。 眼看改进村子的豪言壮语要成为一个笑话，她碰巧看到了用木犁耕地的农夫，这让她大喜过望。 太好了，她总算是找到能派上用场的地方了。 艾琳对制作新的农具一窍不通，什么耧车水车之类的她连样子都没见过，自然不能指导当地的工匠发明创造，好在锄头和犁异世已经发明出来了，不用她闭着眼指点江山。 于是艾琳建议赫达把农具都换成铁的，这样能增加粮食的产量。 然而赫达不赞同她的意见，因为铁器要留给骑士们做武器，用来给农夫们做农具太浪费了。 “你不是魔法师吗？其他贵族需要骑士保护他们的城堡，咱们就不需要投入那么多了吧？” 赫达一直按伯爵武装手下的方式对待骑士，但实际上除了解决领地上的一些琐事，那么多骑士根本没必要。 首先，骑士是为了保护领主安全，驱逐来犯者和不长眼的强盗用的，而她是伪装成魔法师的女巫，完全没这方面问题。 其次，一个见习魔法师能够对抗三个能够使用斗气的大骑士，而一个正式魔法师……如果来犯的骑士不会斗气的话有多少都没用，即使拥有斗气，没有十来个配合极好的大骑士一齐围攻，也是伤不了魔法师的。 因为对骑士的需求没有其他贵族那样大，所以艾琳劝服了她，反正也就是一个村子，试试就试试了。 于是艾琳成功得到了用来制作铁制农具的铁，还获得了一笔资金，本来她想用自己的嫁妆对付这部分消耗的，现在她可以把这笔钱用在别的方面。 她用嫁妆里的金币向过往的行商买了几头牛，好减轻农夫们的劳役，她还让行商留意其他地方的工具，如果有新发明的，效果不错的，一定要收购来给她。 此外，她还免去了水磨坊的租金，希望这能提高村民们的生活水准，不要再发生偷鸡一事的悲剧了。 如此零零碎碎的措施艾琳还颁布了许多，虽然她不像其他穿越者前辈们一样能干，没有彻底让村子改头换面，但她提高了村民的生活水平，具体表现在农夫们不再整天都在地里刨食，而是开始有时间去酒馆里喝麦酒了。 艾琳对她的成果感到欣慰，但她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有了闲钱买酒的农夫们也有了闲情打老婆。 当然在过去他们也没少打，但是略微提升的生活条件让马尿侵蚀了他们的脑子，大脑充血之下，一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动手的次数更多了。 这就是思想教育没跟上的下场。 艾琳思索着应该用什么方式才能扭转他们对女人的态度，宣传女人也和男人一样？但平日里女人没少做活，而且领地里是有教堂的，她没法绕过教士对农夫进行思想教育。 要不问问教士的意见？ 艾琳借着礼拜的借口去了趟教堂，她委婉的表示了农夫们是不是对妻子太粗暴的意见，结果教士对她说：“男人确实应该善待自己的妻子，但是管教妻子也是丈夫的权力，我相信他们是爱她们的，我们的始祖也这么做不是吗？” 艾琳悻悻而去。 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展精神文明建设，赫达又犯病了，于是她丢下没什么进展的村子，想为恩人进点绵薄之力。 当她匆匆赶回城堡时，赫达已经在若拉的能力下睡着了。 若拉的能力是‘睡梦’，她可以让人快速进入睡眠。 在被赫达找到前，她和若依在酒馆当女招待，也经常用这招对付想睡她们姐妹的客人。 在酒馆工作免不了被客人骚扰，实际上女招待的另一个作用就是陪出得起价钱的客人睡觉，如果她们想在酒馆里工作，就必须要按老板的话接待这些客人。 于是，每当有客人出了银币找她们姐妹，就由能力是*强化的若依将客人打晕，然后由若拉编织一个无比香艳的春.梦，糊弄过一个晚上。 这招一直很好用，直到她们遇到专门进酒馆里钓鱼的赫达栽了。 若拉本想让赫达直接睡三天，但一个消息让她不得不提早唤醒了赫达。 一个仆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上说赫达在帝都留学的朋友将来看望她，时间就在初春降临之际的那天，也即赫达犯疼痛症的第三天。 第37章 “呼…呼……”赫达一头冷汗的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枕头，她颤抖着接过信纸，辨认上面的字迹，确实是狄克写的不错。 “这家伙偏挑这天来。”赫达喘着气握紧信纸，把它揉成一团，泄愤似的扔掉。 “你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见客，还有，被他知道不要紧吗？”坐在床边的梅问道。 “没关系，他知道我有这毛病。就某方面来说，他可以信任。”赫达忍着痛撑起身，在艾琳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他一会就要来了，你们都注意点，不要被他发现你们是女巫。” 艾琳她们慎重的点头，梅却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不过当赫达凌厉地眼神扫来时，她若有所感地道：“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发现的，那个人，哼。”她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艾琳不知道梅和即将到来的客人有什么纠葛，因为她现在全部的注意都放到了赫达身上。 自雨夜那天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赫达的痛苦，而且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强烈，因为赫达在自己的地盘上不用忍耐，也就表现的更让人揪心，难受。 看到赫达拒绝了若拉的搀扶，坚持要自己走后，艾琳忍不住出声：“等等，我刚才有个想法，或许能缓解你的痛苦。” 赫达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略微一想就知道艾琳想要说什么：“你是想用魔力治愈我吗？没用的，这不是伤口，是诅咒……” 艾琳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或许治愈之力不能治愈诅咒，但至少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吧。反正情况不能更糟了，能让我试试吗？” 赫达缓缓点头，现在点头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也相当艰难。 见到赫达答应，艾琳当即运转起了魔力，她现在的魔力储量足以让她把赫达整个人都包裹在白色光团里，等到魔力耗尽后，艾琳才忍着魔力枯竭的不适将光团收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艾琳关切地问道。 “还可以。”赫达点头，她真的觉得自己轻松了点，没有之前那样疼了。 赫达整了整袍子，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的走到书房，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校，赫达让艾琳躲在书柜的后面，令她待在那里不要出声。 在帝都求学时，赫达每个月都要遭遇疼痛袭来的痛苦，但在那种情况下，她必须让自己表现的和其他人一样正常，所以除了狄克，没有人知道她有这种病症。 赫达在书房里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经过艾琳的治疗，她已经能够通过转移注意缓解痛疼了，当狄克被若拉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赫达一手拄腮，漫不经心翻书的画面。 “呦，我们的大美人看书也是这么漂亮。”狄克吹了声口哨，无比轻浮地道。 “狄克。”赫达合上书抬眼看他：“留点口德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知道你不喜欢被让当成女的。”狄克耸了耸肩，没有半分歉意道：“我以为在学院里你已经被习惯了当成女人，毕竟，你的那张脸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赫达淡淡道：“所以他们都被我轰进了治疗室。怎么，你也想试试吗？” “别冲动。”狄克连忙摆手：“这儿可没有治疗室对付我这张英俊的脸，我可不想毁容。” 对待同僚，赫达的风刃总喜欢往脸上招呼，虽然狄克前不久晋升成了一星魔法师，他还是不想尝尝他的脸能不能挡住赫达刁钻的攻击。 发现赫达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好撩拨，狄克遗憾地放弃了继续调戏她的打算。没办法，尽管知道赫达是个男的，但对着那张脸他总是控制不住他的嘴。 赫达怎么不是女的呢？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太浪费资源了。 无数次他都这样感慨着。 一提女人，狄克又想到了一件事：“赫达，送我来的那对双胞胎是你新找的女仆吗？她们看着就特别有味道。好久不见，你的品位难得提升了。” 想起梅，狄克不由感慨道：“作为你的朋友，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不是寡妇接收户了。说起来梅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单看脸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美人，但论起人品，活脱脱一个黑寡妇，连续嫁的两任丈夫都先后死了，也难为塔梅斯男爵临死前还对她念念不忘，非要把她托付给你。” 说到这儿狄克不禁摇头：“要是我打死也不会收下她的，这女人太邪门了，谁知道娶了她会不会也莫名其妙的死了，塔梅斯男爵跟我的关系再好也没用。” 赫达不动声色道：“所以塔梅斯男爵把梅托付给了我而不是你。” 狄克怀疑道：“谁知道塔梅斯男爵是不是背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收下她，等等，你老实告诉我，梅不会是女巫吧？我早怀疑这件事了。” 赫达面色不改：“我不像你，我可没有收集女巫的习惯。长话短说，你今天来是想跟我谈什么？你知道我今天身体不适，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赶紧走吧，否则我会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狄克正色道：“我来是向你辞行的，我准备加入女巫评议会，为了不连累你，之后我不会再联系你了。” “哦？”赫达感兴趣道：“你找到接头人了？” “恩。”狄克爽快地答道：“我让雪莉混进帝都的姐妹会组织，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后，她得到了接头人的信任，然后我也就跟着她去见接头人。” “呵，她们竟然没有直接杀掉你。”赫达道。 “因为我准备充分，如果她们不想在帝都的分会被举报，就必须收下我。”狄克大言不惭道：“总而言之，我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恭喜。”赫达没有诚意地祝贺道：“别死的太快了，那我会很失望的。” 狄克的眼睛闪了闪：“我自然会小心，不过赫达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加入吗？对于我们这些天才魔法师，只有接触女巫，才能让我们在寿命耗尽前找到进阶更高层次的道路。” “不举报你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赫达冷笑道：“别指望我会跟你同流合污。” 狄克有些遗憾，但赫达态度坚决，他也就放弃了拖她下水：“真可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顽固不灵。” 狄克惋惜了一番，然后又扬眉道：“除了道别，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进阶一星魔法师了。” “那又怎么样？我很快也会进阶的。”赫达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无言表达出了这样的信息。 “呵呵，星级魔法师和普通魔法师可谓是天差地别。”狄克装模作样地摇头：“进阶星级魔法师后，我去了五曜魔法塔，看到了普通魔法师一辈子也看不到的东西。” 狄克欠揍的脸上写满了快来问我快来问我，于是赫达配合地问道：“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我这个普通魔法师真的很想知道。” 赫达这么配合，狄克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看到了女巫与魔法师的区别，也知道了那群老古董为什么要猎杀女巫的真相。” 赫达的心一紧，母亲留给她的手札记载的是两千年前的世界。经过两千年的时间，许多东西都扭曲的不像样子，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母亲也说不清楚，每次问她她都语焉不详，没想到五曜法师塔竟然有完备的内容。 赫达突然明白了母亲拼死也要让自己伪装成男性魔法师的真相，像这种东西，不打入他们内部是永远也看不到的。如果能明白这一切的真相，那么母亲的牺牲也有了意义。 为了让她能长久的维持住幻术，母亲用她的生命补足了魔力不足的部分，母亲也因此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死去了。 赫达极其想知道其中的真相，但她极力维持住面上的表情，冷静地听狄克叙述—— “在距今两千年前，魔法师还是不被重视的边缘群体，而女巫才是统治这个世界的主人。” 狄克一开口就是惊世骇俗的内容，他这话传出去一定会被教会的神职者叱为异端。开玩笑，连丧家之犬都不如的女巫能骑在男人头上统治世界？这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狄克得意洋洋地想看赫达变脸的表情，然而赫达表现的很淡定，这部分她已经在母亲留给她的手札里看过了，她以前一直以为这是母亲的妄想，但狄克的话证实了这是真实存在过的真相。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可是震惊了老半天呢。”狄克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能重复我的老路，多少也惊讶一下呢。” “没有，我很惊讶，只是表现的很不明显。”赫达道。 “好吧，我继续讲下去好了。”狄克不满地撇了撇嘴，赫达突兀地惊讶骗不了他，那明显是装的。 抱着接下来一定要让赫达瞠目结舌地念头，狄克继续道：“但是，在两千年的尾巴，塔罗大陆发生了一场大灾变，在那场灾变里，所有五星以下的女巫都失去魔力变为普通人，而五星以上的女巫要么变成怪物，要么狼狈地逃离了这个世界。” 狄克故意暂停了一下， 第38章 防盗章，明天替换，不嫌麻烦的可以看作者有话要说。 大厅的摆钟敲过十下，又到了不得不睡觉的时间了。在母亲的催促下，小小的女孩提着裙摆，由女仆搀扶着走上长长的楼梯，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等女仆铺好床，服侍自己上床睡觉。 “睡吧，睡吧，闭上眼，黑甜的梦乡就在前……”把换好睡衣的艾琳抱上床，看着她躺好后，女仆才动手给艾琳盖好被子，接着轻声哼起摇篮小调，哄她入睡。 要是往常，女仆唱完一曲，艾琳就会睡着。但是今天，一直到女仆吹灭蜡烛离开，艾琳都没有睡意，因为她有心事。 女仆离开没多久，艾琳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拉开窗帘，望着天上的三个月亮叹气，这三轮颜色各异的月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已经不在地球了。 没错，艾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用通俗的话来讲，她是一名穿越者。今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了，那些关于回归的妄想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现在，她已经接受了现实。 艾琳坐在窗台上，任由银色的月光撒在她幼小的身上。今天发生的事再次让她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因为和姬妾的儿子迪恩争抢雪蜂蜜，四岁的妹妹被母亲珀丽关到了黑漆漆的禁闭室，理由是卑贱的女孩怎么能跟高贵的男孩争东西呢！即使这个男孩已经八岁，按照道理来讲，他应该照顾妹妹。 说是争抢，实际上妹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想想也知道，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再怎么使气也争不过八岁的男孩子。 艾琳从女仆那里得知，这件事纯粹是无妄之灾。迪恩吃完了他的那份蜂蜜，就打起了爱丽儿的主意，可怜的爱丽儿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东西，就抱着蜂蜜罐子不肯给他。向来被姐姐妹妹们敬怕着的迪恩哪里见过这等大胆的女孩，爱丽儿越是不给他，他越要夺，于是爱丽儿就挥动着小手去拍他，想要把他赶走。 本来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斗争，谁知这件事让迪恩的母亲看到了，她不能忍受儿子被一个卑贱的小姑娘‘欺负’，于是她气愤地把爱丽儿推到一边，不管她的哭闹，把蜂蜜罐子塞到迪恩手里带着他扬长而去。末了，她还向艾琳和爱丽儿的亲生母亲珀丽告状，让她好好管教好女儿。 在玫瑰王国，迪恩母亲的做法是完全合理的，尽管她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姬妾，而珀丽是有正式名分的子爵夫人，并且后者还有随意打骂她的权力。 迪恩母亲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在玫瑰王国，儿子比女儿的地位更高，即使他是姬妾生的，他也比正妻的女儿高贵一万倍。艾琳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别的国家的女性是不是也这样受歧视，但至少在玫瑰王国，女性的地位简直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天下午，得到新的雪蜂蜜后，迪恩总算能享用他的蜂蜜茶了。雪蜂蜜是哈伦伯爵领地才产出的珍品蜂蜜，搭配花茶味道绝佳。因为雪蜂蜜的产量有限，所以哈伦伯爵限制了雪蜂蜜的出售。依着和哈伦伯爵的良好关系，伊斯特城堡也只采购了两瓶。 雪蜂蜜有滋补身体的功效，因此珀丽自己没舍得吃，而是把蜂蜜给了唯一的男孩迪恩和她最小的女儿爱丽儿，可见她对爱丽儿的疼爱。但尽管这样疼爱女儿，她命令仆人把爱丽儿关到禁闭室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手软，在玫瑰王国，敢于冒犯男子的女孩必须受到教训，否则她们长大后也这样冒冒失失，对男子毫不尊敬，这可怎么办呢？ 不提把爱丽儿关到禁闭室后暗自心疼的珀丽，迪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尽管爱丽儿敢于反抗让他有些吃惊，但这不影响他得到雪蜂蜜的喜悦。 因为蜂蜜茶泡起来有一大壶，他还大发慈悲的赏了他乖巧的妹妹艾琳一杯，艾琳一向识时务，会看眼色，懂得讨他的欢心，比她木讷的姐姐和像野马一样桀骜不驯的妹妹讨人喜欢多了，因此迪恩不介意分给她点。另外，他这样做还会得到他生母的赞扬，在女孩子们不冒犯他的情况下，她是一向鼓励他对这些姐妹们好点的。 迪恩不懂得这是他母亲向子爵夫人示好的举动，她希望通过对珀丽的女儿释放善意，珀丽就能祝她一臂之力，让她的儿子有机会越过他的兄弟，成为子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介于玫瑰王国的男人可以娶三个妻子，而另一位在城里的子爵夫人有一个比迪恩小四岁的儿子。 查德子爵把珀丽留在伊斯特打理城堡，让她照管领地事务，但领地哪里有城市舒适呢，真正疼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是不会让这个女人离开他的视线的。狄娜知道，这是因为珀丽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是个只会下坏蛋的母鸡，让子爵失去了耐心，所以珀丽实际上是失宠了。 按理说狄娜是不会遭到和珀丽相同待遇的，生了儿子的她应该母凭子贵，和儿子一起安安稳稳的在城市生活，顺便享受其他姬妾羡慕的目光，过上依仗儿子扬眉吐气的舒畅日子。 实际上她也确实享受了一阵荣华的生活，但这种生活没持续多久，因为另一位子爵夫人怀孕了，而且生下了一个带把的儿子。 这位夫人的能干让子爵大为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了。在这位坏心眼夫人的挑拨下，查德子爵让狄娜暂且委屈一下，离开子爵府邸，免得惹夫人生气。 姬妾生的孩子虽然也是儿子，但另一个儿子的母亲身上留着来自高贵家族的血，权衡之下，还是另一个儿子更重要些。想通了这点，子爵就把狄娜和迪恩一起打发到荒凉的领地，和珀丽作伴。 不懂狄娜鼓励的深意，迪恩正沉溺在好哥哥的角色扮演中，看着艾琳小口小口的抿着蜂蜜茶，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珍惜，他更加陶醉了，他是多么懂得照顾妹妹啊，就像传奇故事里的骑士一样。 艾琳喝完蜂蜜茶后软软的向他道谢，更是极大程度的满足了迪恩的保护欲，在爱心爆棚下，他还送了艾琳一把小饼干，让她带回房间慢慢吃。这种小饼干是加了栎莓烘焙的，在这个季节，栎莓酱存量不多，份量还不够他一个人食用的，但迪恩还是让给了他的妹妹。这个大方的举动让喜欢栎莓的迪恩感到肉疼，但本着有爱妹妹的念头，他还是这样做了。他相信比起其他男孩，他是对女孩子们最好的一个了，跟他认识的其他男孩比较来说。 在迪恩那里蹭完下午茶，刷完了讨好城堡里唯一男性小主人的日常后，艾琳带着小饼干去和她的姐姐莉莉分享。本来爱丽儿也可以一同享用栎莓酱的小饼干，但她被珀丽夫人关到禁闭室里，所以艾琳只能和不喜欢说话的莉莉一同吃完了这些饼干。 吃完小饼干后，莉莉开始缝起她的小手帕，她在尝试给手帕边缘缝上一层简单的花边，很难想象她一双小手是怎么操控这些针线的。 一名堂堂的子爵小姐自然是不指望靠这种技艺谋生的，但针线活是一个女人必须要学会的事，至少要学会织花边， 第39章 “别动手，那是我的姬妾。”赫达一边用言语制止，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起法杖。 “区区一个女人，万一泄露出去怎么办？还是杀了吧。”狄克漫不经心地转着法杖，杖尖却一直冲着书柜。 “艾琳，出来吧。”赫达唤道。 艾琳捏起裙角怯生生地从书柜后面走出，然后她快步挪到赫达身后，站在那里等待两人的发落。 “这是本地贵族的女儿，我看她性格温顺，就向她的父亲要来了她。”赫达介绍道。 “贵族之女吗？反正不是正室，死了也就死了，你不会舍不得一个女人吧？”狄克玩味道。 “是啊，我舍不得。”在狄克瞠目结舌的目光下，赫达先是揽住艾琳的腰，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坦坦荡荡地回望他：“为我心爱的女人网开一面怎么样？” “啧啧，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情种。”狄克撇嘴，在帝都学院的时候赫达连夜莺馆也不逛，这才分别多久，他就又纳了一房妾侍，而且为她连大事都不顾了。 “才不管你，要是因为她暴露了，我就第一个先把你供出来。”狄克恶意道：“不想承担这样后果的话就狠下心来把她处理掉吧，长痛不如短痛。” 狄克的话让艾琳本能地一抖，感觉到她的不安，赫达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把她搂地更紧了一点：“放心，艾琳的嘴巴很严，她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的。” “勉强信你一次。”想到赫达做事一向稳妥，狄克收起了法杖，一个小小的妾侍出不了宅邸，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看到狄克放弃了杀她的打算，艾琳心里一松，不是她不信赫达，而是等级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狄克是一星魔法师，如果他执意要杀死她，赫达真不一定能保住她。 虚惊一场，艾琳担心她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坏事，干脆把头枕在赫达肩头，当一个安分顺从壁花。 狄克来着的主要目的是跟过往的好友告别，顺便试试能不能拉一个学院的天才一起下水，现在他两个目的都达成了，索性不再多留，喝完桌上的一杯红茶就告辞离开了。 狄克走后，艾琳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在赫达的帮助下站到平地，这才感到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那家伙还真是态度恶劣，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艾琳抱怨道。 “没办法，魔法师都是一群小心的人，能排除风险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也怪我不小心。”艾琳转了转酥麻的手腕：“要是我没碰到椅子就没这么多事了。” 狄克走后，赫达也放松的靠到椅背上，虽然狄克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人，所以赫达一见到他就不自觉挺直腰板，搞得自己加倍难受。实际上她揽过艾琳时也疼得厉害，她废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艾琳推出去。 把艾琳放下后，赫达也如获新生，她感到身体一下子轻快了好多。 原谅魔法师糟糕的体质，尤其是赫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疼痛的加持下，一有点重负就让她承受不住。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即使全身还疼得刺骨，赫达也不想休息了。于是她拉了拉响铃，让若拉送来一杯新的红茶，然后对艾琳道：“刚才听了那么多，你有什么看法？” 艾琳想了想说：“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虽然他人可恶了一点，还抱着利用女巫的念头，但他是站在女巫这边的没错吧？” 赫达道：“所以你认为可以与他合作喽？” 这次艾琳慎重思考了一会才说：“他加入了女巫组织，已经和女巫绑在一条船上了，至少不用担心他反水，所以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吧。” 赫达轻轻摇头：“狄克在学院里是小有名气的天才魔法师，他的年龄仅比我大一岁，能在十九岁成为一星魔法师，说明他极有可能成为五星魔法师，这也助长了他的野心。” “如果仅仅是做朋友的话，狄克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我不是真正的魔法师，注定不能选择信任他了。”赫达轻叹。 艾琳心道您老还没放弃自己是个女巫的想法啊，于是她又道：“你是女巫也可以信任他吧，他已经加入女巫组织了。” “但是事情败露后两者的下场完全不一致啊。”赫达的话让艾琳悚然一惊：“沟通女巫是重罪没错，但狄克是个能在二十岁前成为一星魔法师的天才，五曜魔法塔的人看在这一点上也会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处置的。” 艾琳了悟，她还是想的太简单，真以为两者会共生死呢。 为了让艾琳更了解其中的门道，赫达又道：“而且狄克是个相当傲慢的人，他认为他目前所做的是在支配女巫，而不是与她们合作。他知道多年来教会和魔法塔的迫害使女巫怨气重重，也了解部分女巫的攻击力，所以他赞同给女巫‘套上项圈’，在安全的范围内给女巫生存的权利，这一切只是为了提升他进阶月辉的可能罢了。” 分析到这儿，赫达觉得帝都的女巫组织吸纳狄克是在引狼入室，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有自信能控制住他。 今天接受的冲击太多，艾琳努力消化这些信息，好让自己更了解这个世界。 艾琳思考的一投入就不自觉咬手指，赫达被她逗笑了，却不甚带起一串咳嗽。 “没事吧？”艾琳慌道。 “咳，没事……对了，我还有东西要跟你说。” 赫达定了定神道：“以前一直没跟你们讲，今天听到了这些，我觉得说出来也无所谓了。” “我的母亲其实也是一名女巫，她也是女巫组织的一员。此外，她的任务是潜入五曜魔法塔，探知过去的真相，但她生了我，所以任务就转接到我身上了。” “她是一名二星女巫，精通幻术，因此才能把我伪装成男人的样子。” 这下轮到艾琳目瞪口呆了，她指着赫达道：“你，你，你是个女的！你不一直是个男的吗？” 赫达被艾琳弄得一脸懵逼，在她心里，艾琳不是早知道了吗？ 第40章 沟通了好一会儿，赫达才知道艾琳之前是误会了，原来她根本没相信自己说的话。 想想也是，解释不清不楚的任是谁也不会信啊。 趁着这个机会，赫达干脆把这些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其他人，换来一片唏嘘声。 “难怪我勾引你的时候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输得不冤。”梅有些幽怨。 梅是农夫的女儿，和其他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她这个女儿很不受重视，尤其是当她母亲死了，她父亲又另娶了一个后。 本来亲妈在的时候梅就是边缘人物，过年过节的硬质黑面包永远都没她的份，那是留给她弟弟的，但至少她还能吃点父亲和弟弟吃剩的面.包.皮，也算是亲妈对她这个女儿的宠爱。 但这一切在后母来时全都不在了。 后母是个不争气的，她嫁到梅父亲这里几年也没生出一个孩子，因此对梅的弟弟很好，就差掏心掏肺，但对梅这个前任留下来添堵的，注定要嫁给别人的女儿…… 因为后妈的偏向，梅小时候经常挨饿，缺衣少食都算是好的，因为后妈还经常打她，一切到梅长大后才有了点改变。 随着梅过了十一岁，她的脸逐渐长开，完全不像是农夫能生出来的女儿，反而像那些娇养在城里的贵族小姐，于是后妈对梅的态度突然变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留一份了。 由于小时候的磋磨，梅没有被后妈的糖衣炮弹所收买，恰恰相反，她对后妈的殷勤很警惕，于是当后妈把她卖给一个笑眯眯地男人时，她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 买他的男人是一个骑士的管家，因为骑士的妻妾长年不生育，所以他的主人要他买一个小妾，管家就到梅村里来物色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了。 在村里梅的姿色人尽皆知，要不是后妈想要留她几年，梅早就嫁出去了，也多亏后妈的私心，梅才有以后的一番境遇。 梅在嫁给骑士后过了一段舒服的日子，这些在她是个农女时完全都不敢想——柔软舒适的床铺，顿顿都是黑面包，有时候还会有白的，这一切都让她宛若在天堂。 然而梅也不是容易受孕的体质，一段时间后，她遭到了骑士的厌弃，日子也就难过起来。 骑士的妻子不愿意花太多钱在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姬妾身上，于是梅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偶尔能见到的白面包没有了，漂亮的裙子也没有了，但再怎么样都比她在农夫家好，所以梅不觉得有什么糟糕的。 她心态的改变是在觉醒能力后。 能力的觉醒没有什么必然规律，梅在某天早上突然发现她能听到其他人的心声，而且她很快掌握了能力的用法，并打算用它改善自己的生活。 于是，梅试着改变骑士的心声，让他变得迷恋自己。 或许是骑士的意志力太低，或许是梅的能力很强，在最开始的几次失败后，骑士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梅，这真是件稀罕的事，梅还以为男人们只有欲，没有爱呢。 用能力得来的爱梅不稀罕，她也没有觊觎正妻之位的野心，但她也没有因此满足，因为她想，我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试试看我能走到那个地步呢？ 人都想过得更好，往上爬有什么不对。 于是，当骑士家来了一个男爵时，她用能力使男爵对她浅薄的好感，然后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领主大人讨要你的小妾，你还想不给不成？还要不要继续在他手下混了？ 骑士很迷恋梅，但他到底还有几分理智，于是他忍痛把梅献给了男爵，自己回去泄气撒火。 骑士把梅献出去后没过多久就郁郁而死，梅也第一次感到自己能力的威力，不过她对骑士的死没有感到多惋惜，真要舍不得的话，鼓起勇气拒绝就是了，何必之后再后悔。 骑士的死在梅心里没起半分波澜，不过她没有忘记骑士的妻女，骑士死后她们的生计变得艰难，于是梅就对男爵吹枕边风，让他给前任主母寻了个下家，带着骑士的家产嫁了，算是还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情分。 梅再嫁的是男人个短命鬼，男爵因为纵情声色没几年就要不行了。没等梅找好下家，男爵家里就来了个魔法师，于是梅就暗自催眠男爵，让他求魔法师接收自己。 等她成功成了魔法师的女人后，她那颗蠢蠢欲动心又不安分起来，之前被她蛊惑的都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因此一改一个准，现在她要对付的是魔法师……梅觉得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于是，梅挑了魔法师得到她刚不久，晚上到她房间里的功夫诱惑他，哪知魔法师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半点对她动手动脚的意思都没有。 男人那啥的时候思维最涣散，也最容易下手，但眼前这个貌似性冷淡怎么破？ 迟迟找不到机会，梅干脆咬牙强行发动了能力，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抓包揭穿了。 被抓包后，梅以为眼前这个魔法师会残忍的对待自己，再不济也会把自己交给教会，换一笔赏金，然而这个男人什么也没做，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假扮他的姬妾，平时和他表现的很亲密。 姬妾还需要假扮，这个魔法师一定是疯了。 关于女巫的部分梅也是听听就罢，她把赫达摸了个遍（出乎意料的没反抗）都没发现问题，所以，谁会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她们着想啊？ 变个性还差不多。 然而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赫达真的是女的，她这才开始相信赫达对她讲述的那些计划，也下定了决心帮她完成那件事。 那么有意思的事，不管成不成功，只有她能参上一脚，也不算是白活了。 知道赫达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后，城堡众人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以往艾琳被她碰到还会不好意思，但现在完完全全是一张冷漠脸。 艾琳为她之前的少女心感到脸红。 误以为赫达对她那么好是对她有意思什么的，怎么想怎么让她觉得羞耻啊！！！ 第41章 从狄克那里得到真相后，赫达取出她母亲生前所带的戒指作为信物，让雪枭把信物连带真相一起带到暗星会，彻底了结这场追溯到数十年前的任务。 雪枭是赫达母亲留下的人，得知小主人终于了却主人的夙愿，她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平常的冷静自持也不能保持了。 为了尽快的把消息带回暗星会，雪枭吃饱喝足后就叼起戒指飞走了，仅留下几根随风飘荡的羽毛。 赫达目送雪枭远去，良久才关上窗。待赫达回来后，艾琳上前道：“雪枭姐姐是要去？” 赫达道：“她要给暗星会送信物，任务持续了二十几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艾琳疑惑道：“暗星会？不是评议会吗？” 赫达：“其实女巫没有整合的组织，各地区的组织都是独立的，很少有联系。” “为了防止被一窝端吗？”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交流的风险很大，万一途中遇到魔法塔的人，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给艾琳解释完后，赫达顿了顿又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在拉你下船，我总要和你说个明白。” 赫达说的很慎重，艾琳也严肃起来：“说吧，我听着呢。” 赫达道：“我打算和梅一起掌握玫瑰王国。梅的能力是操控，在进一步进阶后，她的能力将更加强大，到时候她就可以同时控制整个王国的贵族，甚至可以改变他们的思想，让他们认同我。” 在说这话的时候，赫达也在观察艾琳的神色：“当然这样做是有一定风险的，女巫都是姐妹，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到时候我会另给你安排一个身份，把你托付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艾琳笑了：“同时我的记忆也会被洗去对吗？” 赫达歉意道：“如果你不加入我们，为了计划的安全，我会清洗你的部分记忆。” 艾琳心里一暖，赫达没有骗她，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姐妹的。而且在赫达这里呆了这么久，结识了各种勇敢的女孩子，她怎么能再催眠自己忍受那种压迫，回到那个压抑无比的牢笼？ 跟怯弱者共处会让人越来越胆怯，跟勇敢的人共处会汲取她们的勇气，至少艾琳现在是不再那么怕了。 虽然她还是很怕死，但她愿意相信赫达。在异世界到了这么久，赫达是第一个让她看到希望的人。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做到…… 艾琳想的明白，因此语气也很坚定：“不用说了，我会和你们一起的。” 赫达欣慰的笑了，她见识过艾琳有多胆小，能做出这个决定，艾琳是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 得知了赫达的计划后，艾琳对于练习更加热心起来，有了理想也就有了动力，至少艾琳在练习能力的时候不再迷茫了，因为她知道她将通过这种方式为姐妹们做出贡献。 若拉和若依也是知情者，她们比艾琳还早知道赫达的打算，因此对于锻炼能力甚为热心，但最近她们训练时偶尔会走神，艾琳能看出她们有心事。 若拉锻炼能力的方式是拿那三只兔子做催眠试验，而若拉则是用拳头击打石头靶子，让招式变得更加灵活。 在若依又一次打歪了木人时，艾琳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若依，你最近老是走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啊？啊。”若依这才缓过神来，她苦笑道：“前两天王都那里寄来一个消息，我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 “恭喜。”艾琳奇怪地看到若依脸上的表情更苦了：“这不是好事吗？” “多了一个妹妹是很好了，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我母亲以前就是因为这个被休的。”若依叹气道。 在闲聊时，艾琳听若拉她们提过自己的家庭，她们的母亲之前是一个小商人的妻子，因为生出了一个女儿，又生出了若拉若依这对姐妹，因此被小商人厌弃。 小商人认为若拉她们的母亲是个丧门星，只会生败家的女儿，就在若拉若依她们长到十二岁时休了她们的母亲。小商人还有点良心，就没把两个注定要嫁人的女儿卖掉还钱，只是拿走了妻子的嫁妆，放前任妻女自生自灭去了。 没有男人庇护，又失去了母亲的嫁妆，若拉她们靠纺线度日，熬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直到若拉她们找到了酒馆的工作，靠坑蒙拐骗得了不少钱，生活才渐渐好起来。 在投靠赫达前，她们的母亲和一个铁匠好上了，在她们离开后嫁给了他，也算是有了依靠。 虽然经过亲生父亲的抛弃后，若拉她们对所有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好感，认为他们都靠不住，但母亲不是女巫，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在她们离开家后，有个合法的丈夫多少能照顾她点。而且母亲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被丈夫休弃后她经常做着活就难过的哭起来，认为自己是个生不出儿子、没人要的女人，给女儿丢人了。她还常常担心自己名声传出去会没人娶若拉她们，因此经常陷入自责，半夜也被噩梦惊醒。 对于这样柔弱的母亲，还是遂她的愿，让她结婚好点。这至少能让她摆脱心结，让她睡几个安稳的好觉。 若依把担心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艾琳，艾琳也没了主意，生男生女全要看染色体，她无法给若依起一个靠谱的主意。 “要不你回去看看你母亲，让她想开点，或者写封信安慰她一下？”艾琳犹豫地说。 “只好如此了。”若依无奈道：“希望母亲能想开点。” 因为若拉的字好看，所以由她写了封信寄了回去，不久，回信来了，她们的母亲说铁匠并不介意这件事，她也想开了，让她们不要担心她，好好在魔法师大人家里工作。 看到回信，若拉和若依才放下心来，母亲的运气不差，铁匠为人粗鲁了一点，但似乎是对母亲真心好的，现在她们只希望信里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母亲安慰她们的话语。 若拉和若依决定下次放假的时候回家看看情况，如果母亲是强颜欢笑的话就求梅女士帮忙，让她用能力给铁匠洗洗脑，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母亲，这样她们也就能完全放心了。 半个月过去后，雪枭也回来了，她完成了传递消息的任务，同时她也带回了暗星会送给赫达的东西—— 第42章 雪枭回来时的状态不好，她把记载秘籍的布条扔下后就变回了原形，艾琳看到她的手臂洞穿了一个大口子，伤口还在淅淅沥沥的流血。 见状艾琳赶紧调用魔力，乳白色的治愈之光轻轻覆盖住受伤的胳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手臂上的伤愈合后，雪枭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于是若拉给了她一些面包和清水，她就狼吞虎咽地把这些食物都吃完了。 有了两块面包垫肚子，雪枭的面色才慢慢红润起来。等雪枭缓过劲来，艾琳才开始问她遭遇了什么。 原来雪枭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打猎的贵族，不甚被羽箭射穿了翅膀，于是她不得不丢弃暗星会给她准备的肉干，以减轻翅膀的负担。没有了预备好的食物，一路上她靠抓田鼠和野兔充饥，这才补充了些许热量，勉强飞了回来。 “辛苦了。”艾琳由衷的感激道：“床铺已经收拾好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雪枭没有强撑，她简单的向赫达交代了几句，就回房间恢复长期奔波下疲惫不堪的精神去了。 看到雪枭没有大碍后，赫达才开始研究她带回来的布条，上面是一份成熟的秘籍，如果真能起到作用，她的修炼速度将大大加快，且不用担忧暴露的危险。 当然这一切都要是秘籍有用才行。 赫达对暗星会送来的秘籍爱不释手，因为秘籍很简洁，她很快就掌握了暗星会研究出来的理论，等到晚上月亮出来时，她迫不及待的用这套方法开始修炼。 一旦有了魔力沟通，女巫吸收起月灵来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尽管赫达以前从未吸收过月灵魔力，但她一用心感悟，就轻而易举的掌握了吸收月灵的方法。 对于女巫来说，沟通月灵是舒适的，如同浸泡在温水里一样温暖，但赫达并没有沉溺于这种温暖，当她吸收了平时一天冥想的魔力量时，她就中断了吸收，开始最重要的转化。 女巫积累魔力的速度是魔法师的数倍，但如果转化的效率低下，那这套转化魔力属性的秘籍对她就没有多少作用了。 赫达按照秘籍上的步骤，以魔核作为转换器，将刚刚吸收的月灵魔力转化为自然魔力…… 结果出乎意料，转化的效率很快，不到半魔法时所有的月灵魔力就都转换成自然魔力了！ 一般的魔法师每天冥想六个魔法时，以他们六小时积累的魔力算成一个单位看，赫达每天能积累1.5个单位，而利用这套新的转换法，她能积累超出以往三倍还多的魔力。虽然仍赶不上正常女巫的修炼速度，但比起以前的修炼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了。 依靠这套新的转换法，赫达在一年内成功突破了正式等阶，成为了一名一星魔法师。 一星魔法师已经是玫瑰王国最高的战力之一了，实际上除了在宫廷任职的老魔法师，赫达是玫瑰王国唯二的一星魔法师，也因此国王对他这个新任伯爵十分和蔼，还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好拉拢这个王国天才。 赫达一直没有娶妻，所以她的正妻之位遭许多人眼热。赫达本想随便娶一个身份过得去的女子瞒天过海，以打消人们的‘热情’和可能会有的猜忌，但出于保密的缘故，她最终没有这样做。 在向国王表示她担心妻子会影响自己的魔法研究，暂时并没有娶妻的打算后，国王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永远放弃了。反正他妻妾多，女儿更多，赫达什么时候想要娶妻他都有适龄的公主可以嫁给她，如果不幸公主断茬，他还可以送美女给这个才俊，他一个国王，还能缺女人不成。 在接受了国王的授勋后，赫达婉拒了一干勋跪贵的挽留，也想推拒父亲指导弟弟的要求，她现在最重要的事积累实力，其他事情都要排在后面。别的不说，若拉她们的实力早就赶上了她，也已经达到一星的程度了。 若拉她们的修炼成果听起来只是和她持平，但想想她们修炼才几年，赫达就一点进阶的激动也没有了。 赫达想直接回领地修炼，但父亲的请求太诚恳了，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自从她成为正式魔法师后，父亲不管跟她谈什么都是商量的语气，这让吃软不吃硬的赫达不好推拒，于是她就在王都住了几天，随便指点了弟弟几句。 说是指点，其实她弟弟没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而且她一个魔法师不懂骑士修行的那套，她就干脆留下了她手下的一个大骑士，让他留在王都指导弟弟修行。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喜欢的女人又成了另一个夫人，而她就是生下另一个男孩的那个女人。 赫达父亲对于这个小儿子是十分疼惜的，他想自己的大儿子封号已经和自己等同了，未来有了功勋还会再升，不如把他的爵位留给小儿子，让他之后也能享受贵族的荣耀生活。 赫达对她父亲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对自己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情。 童年母亲的教导带给赫达的心理阴影太大，那时她十分警惕，甚至有些神经质，把一切男人都当成她的敌人，也因此尽管当时赫巴特伯爵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看重，也没有得到赫达的亲近，这也是让赫巴特伯爵极为遗憾的一件事。 王都之行让赫达感到很累，比她晋升一星魔法师的时候还累，等她回到自己的领地后，简单熟悉的环境才让她感到好受点。 跟同伴们讲述了王都之行的见闻后，生活又恢复到平日的枯燥，但赫达并不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对她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安全的环境供她慢慢成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无论是赫达还是艾琳，大家都在为未来竭尽全力的修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在不断的吸收月灵和转换魔力中，赫达将魔力积蓄到一星的巅峰，此时她刚好满了二十二岁，而艾琳也满了十五岁，很快就要成年了。 成年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因此城堡众人都想给艾琳好好庆祝一番。但没等她们想好怎么过这个节日，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第43章 赫达一直知道国王陛下有攻打紫荆王国的打算，但她没想到紫荆王国会主动挑起战争，而且一开始就极其嚣张的攻占了两个边境城市。【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赫达对紫荆王国的大胆甚为不解，任谁都知道玫瑰王国有两个一星魔法师，而紫荆王国只有一名，按理说他们该收起尾巴做人才对……但她很快就没有这种疑惑了，因为雪枭打探出来的消息说紫荆王国花大代价培养了一个二星魔法师，在这个二星魔法师稳定了境界后，他们终于按捺不住那颗侵占邻国的心，这才打响了战争。 二星魔法师？怪不得他们有了这等信心，赫达想。 魔法师的每一等阶都天差地别，这一套对女巫也同样适用，二星魔法师对付一星巅峰轻轻松松，但赫达可不是常规的魔法师，她真正的能力是控制元素。 换句话说，她可以用任意一个系别的魔法，而不同系别也是各有相克的。 尽管等阶差距可以让二星魔法师忽视属性相克，但真正战斗时猛地来一出属性变换他也不一定能防的住，因此赫达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并不畏惧。 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会带上艾琳，大后方还有同样进阶到二星的若拉，如果她实在敌不过，她可以把若拉叫来，到时候由她拖住二星魔法师，由同样二星的若拉施展入梦，趁魔法师入梦的间隙她就能轻松干掉敌国的魔法师了。 赫达心里有了章程，实际行动起来也很快。在接到消息的第一刻，她就让领地里的骑士们做好战斗准备，让他们拿起武器跟随领主去征战。 自赫达的头衔从子爵升为伯爵后，她的领地也从子爵领升到了伯爵领，变大的领地能供养更多骑士，因此比起几年前，她的武装力量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她的手下有足足十个大骑士，算上不能使用魔力的骑士一共可以组成一个百人骑士团，这就是实权伯爵的威力。 当然，这些有骑士头衔的骑士们并不都有丰厚的领地，否则即使是赫达魔法师的财力也养不起他们，所以那些仅有十来个农奴的贫穷骑士十分期待即将到来的战争，因为战争就意外着升迁，战争就意味着发财。 而且在参与战争时他们可以狠捞一笔，有些战利品是不用交给领主的，到时候他们就能凭借那些缴获来的战利品稍稍改善他们贫穷的生活了。 此外，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俘虏一些奴隶，充作自己的农奴，运气更好的人还能抓住一两名姿色颇佳的女奴，那就又可以大赚一笔，又可以在卖她们前享受一番了。 这就是底层骑士听到开战后的普遍想法。 至于大骑士，能够利用魔力的他们更多考虑的是赚取功勋，好在领主面前出头之类的。 骑士们各怀心思，赫达也多少了解他们贪功好利的心理，因此也没有告诉他们敌方有二星魔法师。 开玩笑，这事还是敌方的秘密，就算证据确凿，赫达也没有打击自己人士气的习惯。手下这群骑士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一个个拍着胸脯狂吼为领主而死，就差往身上捅两下表忠心，但等他们知道对面的敌人是强大的魔法师后，他们就又一个个缩回去了。 或许几个大骑士和少部分骑士能够维持他们的英勇，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冲锋需要勇气，赫达需要他们拖住敌方的骑士们，保证她对战二星魔法师不会被小兵打扰。万一他们临阵卵缩，那乐子可就大了。 在进行完理性的训话后，赫达让领头的大骑士清点好军备，就带着一票骑士赶往边境了。与她同去的还有艾琳，雪枭作为传信者也以鸟的姿态随行了，她的作用是在战情危急时向城堡求援。 赫达的领地本身就接近边境，因此在路途上耗费的时间并不多，经过三天两夜的急行，他们就到了求援的边境城市。在那里，他们得到了黑麦城城主的亲自迎接。 对于一个一星魔法师，城主亲自迎接是应该的，但黑麦城城主不光是为了表示对魔法师的尊重，他心里确确实实是万分渴求魔法师的到来的。 在最外围的两道防线相继告破后，黑麦城的城主就坐不住了。因为看这情况，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 尽管在国王陛下的征调下，城里陆续来了十来个见习魔法师，甚至还有三个正式魔法师，但他的心总是惴惴不安，因为前面两个城市也有正式魔法师，但还是很快就被攻破了，败得一塌糊涂。 从那两座城里逃出来的贵族现在还有部分在他的城里，而他们的哭诉和惨状他是见了个彻底的。 “绝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黑麦城城主温斯顿这样想，因此他迎接魔法师的时候除了尊敬，还多了几分热情。 “欢迎魔法师阁下的到来，如果您不嫌弃，请到鄙人的宅邸去休息。”温斯顿一边招呼魔法师，一边让城里的爵士去安置其他随行的骑士。那些骑士好歹也是拥有半个贵族头衔的人，不好怠慢了。 温斯顿的邀请热情的无法推拒，因此赫达带着艾琳到他的宅邸暂时下榻，至于长住，赫达还有别的打算，所以过几天她肯定要搬出去另找地方住的。 因为锻炼过马术，所以一路上艾琳是和骑士们一样骑着马来的，这让很多骑士皱眉，因为领主应该以身作则，去前线支援还带着女人是什么事儿！但想到他们的领主是个魔法师大人，抗议的声音就越来越弱，最后被几个大骑士给镇压下去了。 虽然在赫达的威严下，骑士们接受了艾琳随行的事实，但城里的居民们看女人骑着马还是发出了一阵惊叹声，有骂这个女人不检点的，但更多的是赞颂魔法师大人连女人都和常人不一样。 下了马后，赫达和温斯顿去正厅商量战报，艾琳作为一个侍妾不好随行， 第44章 “艾琳女士，请到这里稍作休息，你的房间还没准备好，请你见谅。”城主夫人歉意道。 “没关系，我现在不累。”艾琳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麻烦您费心了。” 虽然艾琳并不看轻自己，但她知道自己是个侍妾，是不好在城主夫人面前拿乔的，即使城主夫人现在表现的很尊敬。 夫人们一般不会虐待姬妾，但也不会给她们好脸色，因为两者是不同地位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但艾琳是魔法师的侍妾，所以城主夫人这样对待就不足为奇了。 艾琳跟城主夫人到了内庭，内庭中央是一个露天的小花园，小花园里放置了几张虹木桌子，十几名穿着昳丽的美人或倚或站，装点了铺满红叶的花园。 “这些是？”艾琳迟疑道。 “她们都是各位大人的妻妾，有些和你一样会在这里暂住。” 艾琳了然，她早听说还有其他魔法师拜访城主，那么他们的女人在这儿就很正常了。 通常情况下，女人会自动远离政事，但前面两座城破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小花园里的气氛并没有平时茶会话时的悠闲，而是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城主夫人向大家介绍了艾琳后，整个花园的注意都集中到了艾琳身上，花园里的女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最终有一个绿裙少女被推出来了。 “艾，艾琳女士，您，您是赫达大人的侍妾吗？”绿裙少女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艾琳礼貌性地道。 “我，我想代表大家问问您有关战争的事。”绿裙少女脸涨得通红，最后终于快速的憋出了一句话。 “战争？我只是个侍妾，不太懂这些东西。”艾琳谨慎的答道。 绿裙少女的脸更红了，她知道这不是女人该问的东西，实际上她自己也不情愿问这种失礼的问题，但她也是个侍妾，她家的夫人把她往前推了一把，所以她不得不忍着失礼的羞耻，继续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问这些的，只是最近城里的流民很多，我看了很害怕，我怕那些敌国的士兵会打到这里来。” 艾琳看了看绿裙少女稚嫩的脸庞，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她心软道：“放心吧，有各位大人在，黑麦城不会有事情的。” “嗤。”从哪里传来一声嗤笑声，艾琳反射性的向那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着玫瑰王国传统服饰的贵妇人。看到艾琳看过来，她皱了皱眉，用扇子挡住脸，无言的表示轻蔑。 透过她没被扇子挡住的眼神，艾琳能读出她未说出的话语：你一个侍妾能懂什么？ “奇了怪了，我有得罪这个人吗？”艾琳心里纳闷，却感觉到绿裙少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那位是艾迪森夫人，她一向看不起咱们侍妾，不是单纯针对您，艾琳女士您千万别生气啊。” 被绿裙少女这一提醒，艾琳一点郁闷都没有了，她一个侍妾何德何能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有人看不起她是正常的，所有她并没有在意。 艾琳回答了绿裙少女的问题后，花园里的各位也纷纷对她失去兴趣，倒是有几位初心不改，仍上前来跟艾琳攀谈，艾琳也就耐下性子来与她们打太极，说一些无价值的废话消磨时间。 被关在后院里的女人除了传言八卦，能聊的东西相当贫乏，在听了一大堆关于女人们对于城破的担心，和对无教养流民的厌烦之语后，艾琳的耐心几近磨没。在和城堡里的诸位姐妹相处前她能忍受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但最近她的耐性越来越差了。自从能沟通月灵后，艾琳就开始珍惜点滴时间，浪费时间在她眼里就是浪费生命，有这闲扯的功夫还不如多凝炼一点魔力。赫达教育过她，一点魔力就是关键时刻的一条命呢！ 艾琳的耐性越来越少，在她想找个理由开溜时，一个侍妾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诶，你们听过姐妹会吗？在我们那儿这种组织到处都是呢。”一个略显丰满的侍妾道。 “你说的是那些下等人的组织？我以为只有我们那里有。”旁边的黄发女子接话道。 “是这样吗？我只知道我们那儿的挺多的，说是入会的女人们可以互帮互助，互相帮忙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我家就有女仆加入了，要不是夫人审问，我们还不知道这事呢。”丰满侍妾道。 “啧，那些下等人就会整这种幺蛾子，不安安分分呆在家里服侍丈夫，出去抛头露面，败坏名声，真是丢女人的脸。”黄发女子厌恶道。 “夫人你也别这样生气了，那些贱民生活困难，不像我们嫁了一个好丈夫，可不得互相帮着点吗。”侍妾讨好道。 …… 大厅的男人们商量好事情后，花园里的女人们也随之走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一些留宿的客人以及城主的妻妾了。 花园里人影寥落，剩下小猫三两只仍在那里消磨下午，而艾琳早就耐不住无聊，让女仆带她到房间里休息了。 城主夫人给她准备的房间很有秋天的气息，看得出城主夫人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绣着红色枫叶的窗帘遮住半个窗户，几个代表丰收的柿子散落在窗台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格外醉人。 黄橙橙的柿子熟透了，因此艾琳随手捡了一个新鲜的就吃，满嘴甜香，就是柿子的汁液也抹在嘴上，于是吃完后艾琳用手绢擦了，洁白的手绢也沾染上了柿子的黄色。 解决完一个凉凉的柿子后，艾琳浮躁的心也平静下来了，她发现城主夫人给她准备的房间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放了几本故事集，就取了一本打发时间。出门在外，她没有随身携带书籍，只能看一看别人家的书了。 艾琳翻看书的封面，略微通读了几行，发现并不是一味劝诫女子的那种书，能读的下去，于是她利落的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阳光和清凉的风吹进室内，在这样新鲜的空气下读书再舒爽不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艾琳手里的故事集换了一本，她也渐渐投入到新的故事里。就在她渐入佳境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斥骂声，这让她不由从书中的世界抽出来，把头探出窗外，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 宅邸的外面是大街，平常城主的宅邸外面很安静，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但随着前面两座城破，大量的流民涌入黑麦城后，经常就有曾是商人和小贵族的家伙溜进贵族区，想要求城主接济的事情来。 当艾琳探出头时，正好看到看门的侍卫把一个小姑娘推到地上。 小姑娘眼眶微红，但是没哭，只是爬起来不断鞠躬，然后仍想趁机闯进去，引得侍卫格外不耐烦，开始眼冒凶光，想要动真格的教训教训小姑娘了。 没等艾琳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宅邸里又出来了一个人，他开口就打断了这场闹剧： “发生了什么，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守门的！”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门内走出，他之前正在操办招待魔法师们的晚宴，正忙着呢，结果外面的一群蠢货还给他添乱，所以他心情格外不爽，出门就把火气撒到侍卫身上。 “管家大人，这个贱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要见城主大人，我们正要赶走她呢。”侍卫赔笑道。 “区区一个贱民，看得顺眼给个三瓜俩子打发走就行了，谁准你们乱吆喝的？万一吵到了城主大人的贵客可怎么办！” “是，是，您教训的是。”趁侍卫点头哈腰的功夫，小姑娘从他身边溜过去，一头撞到管家身前，趁机大声道：“先生，求您让我见见城主大人吧！我的父亲病的厉害，急需炼金药剂，但城里的炼金师说现在治愈的炼金药剂限量供应，只有拥有城主大人亲手颁发的许可证才卖药给我，求您发发慈悲，让我见见城主大人吧！” 怕被管家拒绝，小姑娘急急忙忙掏出了家徽，主动递给管家：“这是我们家族的家徽，我的父亲是黑米城的莫顿男爵，请您相信我！” 管家接过小姑娘的家徽，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然后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女孩来，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哽咽道：“我的父亲卧病在床，动不了身，至于我母亲，她在那场灾难中死了……” 城里的炼金药剂告急，没有一定的权力根本无法购买。要是黑米城还没破，以他父亲的地位买一管炼金药剂轻轻松松，但现在他的父亲是一名流亡贵族，等战争平息后国王陛下不追究他的罪就是好的了，至于保住现在的爵位，连她一个小姑娘都知道希望很渺茫。 也怪不得区区一个管家都看不起她。 父亲倒下后，这几天小姑娘体验遍了世情冷暖，父亲以往的朋友们不是和父亲一样落了难，就是连门要不让她进，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也不会忍着羞耻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的强闯城主宅邸，就是为了抓住拯救父亲的最后一个机会。 小姑娘哭的很可怜，管家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决定给她一个机会：“你准备好给城主大人的礼物了吗？求见城主大人，没有献礼可不行。” “有的，有的！”小姑娘抹了把泪，赶紧道。 小姑娘从裙袋里掏出一枚滚圆的珍珠胸针，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件黑珍珠首饰。小姑娘的母亲本来打算把黑珍珠留给小姑娘做嫁妆，现在为了救父亲，小姑娘毅然拿出这为数不多的财物作为拜访城主的礼物。 检查过礼物，管家认同了小姑娘有进城主宅邸的资格。他打算一会儿带着小姑娘去见城主夫人，城主把许可证这件油水丰富的任务交给了城主夫人，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45章 小姑娘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艾琳看到她的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应该就是那什么许可证之类的玩意。【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小姑娘出去时眼睛闪着光，和刚来时的绝望截然不同，正好艾琳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一个勇敢的小姑娘能如愿以偿再好不过。 艾琳在中度过了下午，晚上她和赫达一起参加了晚宴，不过中途男人们又有要事要谈，因此城主夫人带着她们一票女流去教堂礼拜，恰好这天是礼拜日。 想到又要给光明神下跪，还要听神父‘规劝’女人的金科玉律，艾琳就不禁耷下脸来，精神有些萎靡。 城主夫人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她看出艾琳心情低落，就劝慰道：“艾琳女士，我知道追随魔法师的人都不大喜欢礼拜，但请你放心，今天的礼拜和往常不同，或者说今天去教堂跟礼拜没有多少关系。” ‘去教堂不做礼拜还能做什么，你一定是在骗我。’艾琳没有接话，但城主夫人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这种意思，于是她解释道：“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入侵者，教会也付出良多。今天的礼拜是为了筹集资金，为黑麦城做出一份贡献，你去了就知道了。” 城主夫人神秘一笑，艾琳就怀着疑惑随一票人一起到教堂去了，当她到教堂的时候，眼前的事物让她大吃一惊——她看见一个身着寸缕的女子被反手绑缚在教堂前面，一个露出膀子的粗壮男人按住了女子，强迫她跪下，而教堂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其中许多是平日里几乎不去教堂的男子。 男人们自诩神的子民，没事是不会去教堂悔罪的，但艾琳很容易就明白了他们到来的原因，看看赎罪台上的女子就知道了。 “这是？”艾琳隐隐猜出了一点，果然，没多久城主夫人就略含得意的说：“这是女巫拍卖！这种场景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为了王国的利益，神父大人才没有处死这些邪恶的女巫，而是改为把她们拍卖给竞拍者，让她们发挥仅有的价值。” 艾琳惊异的目光让城主夫人更为骄傲了，难得有魔法师的女人不知道的东西，她也就趁机炫耀下她的见识：“我知道你惊讶什么，拍卖女巫听起来很荒诞对吗？那些女巫都是魔鬼的爪牙，万一使用邪术害了买下她们的人该如何是好！” 城主夫人身边几个同来女人赞同的点头，怂恿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的神父大人早想好了这个问题，每名女巫在卖出去前会给她们服用高浓度的圣水，喝下圣水她们就不能用邪术兴风作浪了！” “这圣水是有时效的，要定期服用才行吧。”一个懂行的侍妾说。 “没想到你也懂这个。”城主夫人投过一个赞许的眼神，让侍妾受宠若惊：“为了防止她们用邪术使坏，卖家每个月都要给她们喝一定量的圣水，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所以不是特别喜欢是不会特意买一个女巫回家的。” 话说着，拍卖就开始了，赎罪台上的女巫年纪二八，容貌昳丽，因此很受欢迎，不时就有更高的竞拍价顶了之前的价钱，艾琳还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也参与了举牌竞价。那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在竞拍的前期很活跃，每次有人出价她都出更高的价钱顶上，但当价格到了五十金币时，她放弃了竞价，于是拍卖场彻底成为男人们角逐的地方了。 “呀，怎么还有女人也参与竞价？她一个女的买了女巫能干啥啊，讨好她的丈夫吗？”一个同样是魔法师亲眷的女人问道。 “不是你想的这些。”城主夫人笑道：“她是流莺馆的鸨.母，买了这些女巫回去是充当流莺的，前几次拍卖她也在，当时的价钱没有今天这么高，她那时可是拍下了好几名女巫呢！” “连女巫都敢要，她胆子可真大。”女人掩嘴道。 “呵，她胆子当然大了，妹妹你不知道，这鸨.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做皮肉生意的人，像这等女人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城主夫人半是感叹半是鄙夷地说。 又经历了几轮价格角逐，这场拍卖的最终赢家终于诞生了，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绅士。 因为神的仆人不好做这种事，于是神父的仆人大声宣布了拍卖的结局，于是绅士在一众男人羡慕的目光下走向台前，文雅而又矜持的接过拴着女巫脖子的细链子。在他扯着女巫下台的时候，有不少女人也把仰慕的秋波投给了这位绅士，在她们眼里，这是多么风流，多么有钱的一个男人啊。 拍卖结束，神父让他的仆人下去送走各位贵客，而他则走上台前开始了讲演，他呼吁各位到场的贵妇捐钱给教堂，教堂将把这笔钱用于供奉，祈求神让玫瑰王国的子民们赢得这场战争。 在他慷慨激昂的演讲下，不少贵妇真的慷慨解囊，把钱投进了画着光明神徽的白色箱子里。在结束了募捐后，神父又开始讲道，有相当一部分因此而来的女人留下来，听他讲道，艾琳也仔细听了两句，发现他讲道的水准比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位好多了，至少她要是不明就里还真有被他说服的可能，但总的来说中心思想还是原先那套。 一听神父开始讲道，不少魔法师的家眷开始觉得无聊，于是她们向城主夫人表示她们已经开了眼界，现在想回去了。 来了教堂却不听道，一个虔诚的光明神信徒对这些女人不满起来，但她想她们是被神庇佑的男人的女人，罪孽是比她这样的女人少的。于是她瘪了瘪嘴，闷闷不乐的向神祷告开了。 魔法师的家眷们都吵着要走，城主夫人就征询了各位女人的意见，最后她决定陪魔法师家眷们一起离开，让那些想要祷告的夫人和侍妾继续留在教堂听道。 走之前，城主夫人向留下的女人们保证，她送魔法师亲眷们回去后会再回来接她们的，于是所有人都没有了意见，艾琳就跟着想回去那波一起回去了。 在城主宅邸过了一晚后，艾琳又在这里留宿了两天，第三天她和赫达一起向城主辞行，赫达找到了满意的落脚点，于是她跟城主交代了一句，就带着艾琳和一干骑士属下去她们自己的地方了。 第46章 赫达找的宅邸也在黑麦城的西街，西街是贵族和大商人云集的地方，在这个连失两城的档口，这点地盘被挤得满满当当，但赫达还是圈了一大块地皮，给她和手下的骑士们居住。 黑麦城距黑米城有段距离，因此战火还没蔓延到这里来，这两天陆续又有逃过来的流民流窜到城里，给黑麦城的治安造成了很大麻烦。 很多平民逃命的时候没带财物，或者是值钱的物件在逃命的途中被抢走了，好不容易逃到黑麦城，他们又面临着衣食住行短缺的窘境。 对此，黑麦城主也无计可施。他派粮食官开放粮仓，搭建棚子给流民施舍麦粥，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能得到麦粥的流民只是少数，更多的流民饿着肚子，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座城市里。 在生存的压迫下，有些原本没有坏心思的平民也铤而走险，他们宁愿冒着被砍手的风险，也要偷一点钱币来，用以维持生计。 城里的治安越来越乱，面包店的老板首当其冲，他挂在壁橱上的面包圈经常被盗，这两天他已经数次向治安官报案，他手下的伙计也抓了一打面包小偷了。 治安官忙的不可开交，于是他向城主反应了这件事。为了整顿城里的治安，黑麦城主增加了刑罚，他派人在城里到处宣布，备战期间实施偷窃的将处以绞刑，他想以此来整治住那些手脚不安分的贱民，让他们老实点。 黑麦城主的措施确实制止了日益泛滥的盗窃，但仍有些人为了生存实施盗窃。黑麦城已经人口溢出，根本没有工作给他们做。没有工作，就没有面包；没有面包，他们就养活不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在这些人不信邪的尝试下，绞刑台的尸体挂了一圈，而且每天还在增加新的以身犯险者…… 安娜刚到黑麦城时，就被挂在市中心的一串死尸吓住了。 她随父亲一起逃到黑麦城，父亲不嫌弃她是个累赘，一路上一直带着她，在流民手中保护她，历尽了千辛万苦，两个人才跌跌撞撞的到了黑麦城。 到了黑麦城，大体就安全了，就在安娜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父亲又被小偷摸走了钱袋，现在他们身无分文，正面临饿肚子的窘境。 安娜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饿的胃一阵阵抽疼，父亲在城里转悠了一天，也没找到能做的工作，连帮人扛货的差事都满人了，无奈之下，父亲想以牙还牙，也做那要绞刑的事。 但，这怎么行？安娜不想让父亲冒这样的风险，于是她哭着道：“父亲，我只是个女孩子，饿一顿没什么的，你千万不能干要绞刑的事啊。” “说什么傻话！饿着谁也不能让你饿着！”父亲坚定道。 安娜的父亲背后被人嘲笑是傻大个，因为安娜母亲多年没有生儿子他也没有休了她，甚至她死后也没有再娶，因此左邻右舍说了不少闲言碎语，但父亲就像坚硬的港湾，一直庇护着她，从没有说出抛弃她的话，这样的父亲，安娜怎么能让他冒这等风险呢？ 看到父亲意志坚决，安娜咬牙道：“父亲，您要是去偷窃，那就去流莺馆等我吧！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到了回报你的时候了！” 说着，安娜就要朝流莺馆的方向走，父亲连忙拉住了她，发誓赌咒不再做偷窃的傻事，安娜这才破涕为笑。 父亲答应不再偷窃了，然而两个人的生计还是问题，于是安娜进了一家酒馆，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女招待的工作。 安娜对自己的容貌是自信的，她相信只要自己把握住底线，就不会和那些出卖身体的女招待一样，受人唾弃，然而，她刚进去就听见一阵嘘声，因为好人家的女孩是不会进酒馆的。 被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围观，安娜的脸涨得通红，她很不习惯被一群男人用赤.裸的目光打量，但为了父女俩的生计，安娜忍着羞耻，挪到了酒柜前，朝老板道：“老板，你们这儿还收女招待吗？” “女招待？”老板乜斜着眼看她：“你能干这活儿吗？”他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问安娜能不能干流莺的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老板毫不客气地把她干了出去，这还算是个好人，至少没有把她扣在那里，强迫她接.客！ 接连几家失败后，安娜有些沮丧，有一家还是父亲出马才把她救出来，安娜狠狠心想干脆她卖身到流莺馆算了，在这样下去不管是她还是父亲都要饿死。 走投无路之下，安娜背着父亲走进了流莺馆，在进流莺馆的路上，安娜忍不住哭了，但为了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她把眼泪擦干，告诉自己不准哭。她不怕卖.身，不怕被那些男人残忍的对待，但她唯一害怕的就是父亲从此不再理她，因为她注定要给父亲蒙羞了。 安娜浑浑噩噩地走进了流莺馆，她没想着再能出来，然而问过她的情况，知道她还有个亲人后，流莺馆的鸨.母拒接了她，让她平平安安的出去了。非但如此，流莺馆的一位小姐姐还拉她进了玫瑰姐妹会，之后小姐姐介绍了一份纺线的工作给她，让她能凭借自己的双手争取面包。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的顺利。 从流莺馆出来后，安娜瞧见了焦急不已的父亲，知道安娜进了流莺馆后，这个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的男人头一次骂了她，但安娜并没有感到难过，她扑倒父亲身上抽抽搭搭跟他说自己找到工作了，他们能活下去了。 类似这样的场景在黑麦城还有很多，玫瑰姐妹会是暗星会的泛组织，用于从中发展后备成员。除了真正具有魔力的女巫，绝大多数成员不知道这是一个半女巫组织，也正因为它的隐蔽，才能逃过五曜魔法塔的一次次清缴，并从每次的减员中迅速恢复过来，保持组织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入。 在赫达跟暗星会联系上后，暗星会倾斜了一部分资源到她身上，同时，暗星会也对赫达提出了要求，她们希望赫达能提供帮助，一起扩大姐妹会的影响。 做这些事的时候赫达没有避着艾琳，艾琳也就顺势问出困扰了她两天的问题：“那么那个参与拍卖的女人也是暗星会的了？” 赫达肯定了她的猜测，但这让她更疑惑了：“那她为什么不拍下那个女巫，而是任由她被被人拉走了？” 赫达摸了摸她的头道：“因为成交价太高了，暗星会的资金有限，拍下她的价钱可以救好几名别的女巫，因此她们只能放弃。另外，前几个女巫都是被西里斯女巫拍下，已经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了，她得先避避风头，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艾琳拍下赫达摸她头的手，随着两人关系的拉近，赫达对她越来越不规矩了，过了生日她就十六了，不知怎么着，她就不想让赫达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她。 “别闹，说正事，那么那个女巫就被放弃了吗？”艾琳气鼓鼓地说。 “有机会会救的，而且比起这个，我们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艾琳问道。 “抢在其他人前面，在流民中发现新诞生的女巫。战争、天灾*等让人情绪大为变化的时段是女巫诞生的高峰期，很多具有女巫天赋的女人会因为情绪激荡产生魔力，我们要在她们暴露前收拢她们，给她们提供庇护。” “未暴露的女巫，可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跟暗星会搭上线后，赫达从组织里听到了很多母亲以前没跟她讲过的事情，这让她对女巫更为了解，也因此，任何一个在野的女巫她也不想放过。 此外，在确定了暗星会可信后，她把计划告诉了几个值得信任的高层，取得了她们的重视。那几个高层承诺会在计划实施的那天助她一臂之力，如果计划能够成功，那么玫瑰王国内的女巫就要提前培养和收拢了，到时候她们每一个都能发挥出适合的作用。 培养女巫的事在和暗星会联系前赫达就有做，有了暗星会的帮助，她在这方面的动作更大胆了些。她利用伯爵的权利在玫瑰王国各处建立了一些女子教养所，给一些女巫提供隐藏身份的地方，让她们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另外，一些被判定有女巫潜质的女孩也被女巫们千方百计的弄进教养所。在向女孩的父母许以利诱后，这些懵懵懂懂的女孩会被送往‘向月亮女神奉献终身’的地方，让那些潜藏在教养所女巫带着，并给她们进行专门的教导，好洗脱教会给她们的影响，让她们不再死心眼的信那套赎罪论，同时也为以后的观察吸纳奠基。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赫达不再像最开始几年那样畏缩，类似命名的机构到处都有，所以她并不担心暴露的问题。 而且据暗星会统计，各种各样的姐妹会在各个国度都有，有些是纯粹由普通女人和男人建立的互助组织，有些则同样有女巫在背后控制。但不管怎样，这样的组织太多太杂，而且表面上不涉及任何和女巫相关的东西，所以五曜魔法塔剿灭起来也颇有难度，因为他们禁止一种，其他名目的组织就会相应而来，就像烧不尽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第47章 自赫达新找了块地方驻扎后，又过了一周平静无波的日子，但无论是谁都明白，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当紫荆王国的大军逼近时，战争的号声再次打响了。 接连几天的平静让赫达持乐观态度，她本以为再这样拖几天就能抽空给艾琳过个生日，然而时机不等人，在艾琳成年日的前两天她就不得不出城迎战了。 尽管对自己怀有信心，但怕战局僵持，赶不上成年日，离开前赫达还是留下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作为成年日那天的祝贺。 “等到成年日那天再拆，现在别的姐妹都不在，我就成了第一个送你礼物的人了。”赫达眼含笑意，很难想象她会是为这种事感到开心的人。 赫达越生越美，于是乎她的每次微笑都会勾住艾琳的魂，让她恍惚半天都缓不过神来，但这次，艾琳罕见地没被这笑容迷惑住，而是低头给赫达整了整魔法袍，轻声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还有礼物什么时候拆都无所谓，只要你回来，我跟你一起拆。” 赫达颔首，她接过艾琳递过来的斗篷，在暗红色的魔法袍上披上一层肃穆的黑色，然后她慎重地把魔法杖别在腰间，朝艾琳行了一个庄重的法师礼——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必将载胜归来。” 艾琳被赫达突如其来的耍酷震住了，直到那翻飞的斗篷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才被一阵心悸惊醒。 希望赫达能平安归来吧。 艾琳如此祈求。 赫达走后，城里的军队也开始了大的调动，也因此敌军临近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有些机灵的市民早早打包好了财物，等着城主宣布弃城，或者是逮到城门打开的空档悄悄溜走，然而城主当然知道这些软弱贱民的秉性，所以他一早就警告城卫，为了防止奸细，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那些市民的小算盘注定是徒劳。 前方的探子已经尽数折回来了，他们带回了最新的消息，紫荆王国的军队有一支披着袍子的小队。 那应该就是他们的魔法师队伍了。 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的赫达并不感到意外，黑麦城主也早有预料，敌人有魔法师是肯定的事，要不然前面两座城也不会沦陷的那么快。 但是，能组成一个小队的魔法师……黑麦城主感到有些焦虑，他预感到这场战争不会那么容易了。 “敌袭！”瞭望塔的士兵点燃了烽火，在烽火缭绕的那一刻，全城的士兵都在骑士的带领下戒备起来了，他们冲向城墙，像以前每一次训练那样，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警戒地等待上级发令。 “弓箭手，拿起你们的弓箭！” 很快第一个命令就来了，于是弓手们拎起羽箭就向墙外一通狂射，然而秋天的风吹得很急，而且敌人都在五百码开外的地方，因此准头不是很好，羽箭落在敌军骑士们的盔甲下，叮咚一声就被弹到泥里，被马蹄的践踏折断。 随着敌人的接近，弓手的射击逐渐起了效用，有跟在后头的士兵被从天而降的羽箭射死，尸体倒在泥地里被后来的人踩踏；还有士兵弯身捞起死去同伴的盾牌，挡在自己身前，继续跟着骑士老爷门冲锋。 最前面的骑士很快就冲到了城前，他们让士兵举起盾牌挡在前面，但他们自己却谨慎地与城墙保持了一段距离，虽然他们满身披甲，但从城墙上方落下的滚石还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 “列阵！不许私自冲锋！等魔法师大人来！”领头的骑士猛吸了口气，大声命令道。 听到他的命令，前方的士兵站的更结实了，他们眼中闪过狂热，跟着骑士大声呼喊，喊声震天，一直冲到城墙里，让看不到外面情况的平民惴惴不安。 “弓箭手继续射！其他人往下扔滚石！让这群狗娘养的滚出我们的王国！”看到自己这边的士兵也被这震天的口号影响了，玫瑰王国这边的骑士也开始大声怒吼，试图压过敌人的气焰。 得到命令的士兵开始往下推巨石，弓箭手也射得更卖力了，拉近的距离让他们把一个个盾牌射成了刺猬，底下的士兵开始有伤亡了，尽管有盾牌遮挡，但还是有倒霉的士兵被射中眼睛，或者是被一箭穿了头颅，仰面倒下。 看到同伴有伤亡，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士兵拿着盾牌，开始慢慢后撤，直到撤出滚石的距离，他们才停下。在撤退的时候，每当有不走运的士兵被箭射死，他后面的人就会顶上，继续用盾牌遮挡箭矢。 这样的射击重复了一会，就不得不停下了，因为敌方的弓箭手也开始了还击，于是黑麦城的士兵们躲在城墙后蹲下，而弓箭手的攻势也渐渐缓下了。 青石垛成的城墙有力的庇护着城里的人，黑麦城主也没有打开城门，主动迎敌的意思，战斗陷入了僵持，但双方都知道这种状态不会维持长久，他们唯一真正开始动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双方的魔法师没到齐。 因为知道对方有二星魔法师，所以赫达对待这场战争很严肃，但尽管如此，她这方还是有拖后腿的人，有个魔法学徒迟迟没来，不知道被什么事给耽搁住了。 “不等了，埃尔曼魔法师，朝敌方的大骑士释放火焰溅射！” 作为在场等阶最高的人，赫达有资格指挥所有魔法师，而魔法师们也相当给面子，一星魔法师是可以进五曜魔法塔的人，赫达担任统领他们每个人都心服口服。 埃尔曼魔法师是三个正式魔法师之一，他的魔力属性是火，他最拿手的就是这招火焰溅射。在作战会议上，各个魔法师都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擅长魔法，而作为回报，赫达也告诉他们敌军有二星魔法师的可能。 赫达毕竟是一星魔法师，所以其他魔法师很快就相信了这个情报，尽管他们对此有所疑虑，但他们相信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赫达没必要拿这事吓唬他们。 得知敌军可能有二星魔法师，埃尔曼魔法师心里颇有压力，也因此他在施放火焰溅射时特地加大了魔力量，这使得火焰溅射生生被他整出了火焰漩涡的效果。在他的操控下，一道红色的烈焰以闪电般的急速降落，降临到那些毫无防备的骑士头上。 火焰溅射是只有正式魔法师才能释放的魔法，因此比学徒魔法火球术强了数倍。在炙热火焰的加热下，敌军骑士们的铠甲被烤的火热，有些前排的骑士出于火焰打击的第一线，于是生生被憋死了在了火烤罐头里，失去骑士的安抚，他们的马也被突如其来的烈焰吓破了胆，它们仰天嘶吼，载着死去的骑士到处乱窜，敌军顿时陷入了混乱。 “控制住那些马！” “让这些畜生安分下来！” “要烧死了！魔法师大人，魔法师大人救我！” “该死，我们的魔法师呢？”紫荆那边的骑士狂吼，一时间连敬称也顾不上了。 秋天的杂草满地，也因此火势蔓延的很快，埃尔曼魔法师只放了一个魔法，绝佳的地势就主动帮他扩大了魔法的效果。更别说在场的见习魔法师中有一个是埃尔曼魔法师的徒弟，为了帮老师助阵，他又释放了一个鼓风术，在风力的加持下，有无数干草可烧的烈火顿时更大了…… “埃尔曼法师的魔法了得，您一个魔法就让他们溃不成军了。”黑麦城主由衷地恭维道。 “哈哈，还多亏了我徒弟，而且这个季节也是最适合火系魔法的时候，平时它们的威力没有这么大的。”埃尔曼谦虚道。 敌军的狼狈让城墙上魔法师们心内一松，尽管紫荆的魔法师还没有来，但埃尔曼的胜利给予了他们信心。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突兀的被征调到战场上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但很快他们就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在魔法师刚刚建立起信心的当口，从敌军的后方突然喷射出一条水龙，水龙弯曲的射到天上，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变成密密麻麻的雨幕。 雨幕直直地笼罩在紫荆战士们的上方，紧接着轰然而下，把被热火熏燎的士兵们浇的透心凉，同时也从被火烤死的危难中解救了他们。 “魔法师大人们来了！” “魔法师大人，用之前那个魔法，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我们要胜利了！”紫荆士兵里爆发出雀跃的欢呼。 “哼，还没开打，他们就认定自己会胜利，也太嚣张了！”一个年轻气盛的见习魔法气愤道：“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见习魔法师相当不满，但他还记得指挥是赫达，没有她的许可不好私自行动，于是他向赫达那里看去，发现她朝他微微颔首。 得到允许的见习魔法师兴奋极了，他迫切的想要敌人尝到他的本事，于是他抬手招了数十道风刃，把它们打向了紫荆那边。 然而，魔法并没有起到见习魔法师预想中的效果。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法袍的中年魔法师御风而来，他骑着马，踏空而行；法杖一挥，见习魔法师打出的风刃就被搅得米分碎，变成一股微风，消失了，连下方骑士的头发都没吹乱。 第48章 “二星魔法师！”赫达握紧了法杖，一语道破了来者的身份。 “什么！紫荆王国真有二星魔法师？”先前口出狂言的见习魔法师脸色惨白，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生怕二星魔法师因为刚才那番话盯上他。 “诸位，紫荆的魔法师队伍已经赶来了，由我对付那个带头的……”赫达话没说完，一声剧烈的爆炸令她瞳孔一缩，那个二星魔法师用爆炎术将城门轰开了！ “不！怎么可能！我的城门是加固过的，怎么能被他一击轰开！”黑麦城主发出一声嘶嚎，他痛苦地揪着头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难得他也要沦落到前两名城主的老路吗？ 一个爆炎过后，城门大开，紫荆的骑士们丢下士兵，一马当先的冲进城门，用利剑刺击挥砍着阻挡在眼前的一切。转瞬间，城门口就只剩下一片血色。 被敌人洞开了门户，城内响起了一片厮杀声，而站在城墙前的魔法师严阵以待，每个人都抽出法杖戒备地指向还在城外的魔法师。 在二星魔法师的带领下，紫荆的魔法师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赶来，丝毫没有管已经进城厮杀的大部队。 敌人胜券在握的样子让赫达这方眉头紧皱，他们越发肯定这是份难啃的硬骨头。 完成了毁坏城门的任务后，这个青袍魔法师高举法杖，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敌人集火。在他的指引下，紫荆的魔法师们纷纷向他聚拢，形成一个类似于燕阵形的队伍。 “真是大手笔。”赫达粗略一扫，就明确了大概的人数：“除了带头的二星魔法师，紫荆那边有两个正式魔法师，还有整整二十个见习魔法师。” “二十个！”埃尔曼皱紧了眉头，他那张严肃的脸因此更冷肃了：“我和达曼迪魔法师可以对付那两名正式魔法师，剩下的见习魔法师要拜托蒂克法师了。” 他们这边有十几名见习魔法师配合，这样安排蒂克魔法师完全应付得来。 时间紧迫，魔法师们用简短的语言分配好了任务，就开始行动起来了，此时对方的魔法师也蓄势待发，战斗的打响只需要一个□□。 “水幕！”紫荆那边的一个见习魔法师用了一个学徒魔法试探，在魔法成形的一刹，双方就像约定好了那样不约而同的动起手来。 其余的魔法师纷纷找上了之前标定好的对手，用自己擅长的魔法缠了上去，而赫达则操控风元素，直击二星的火系魔法师，她自己也顺势坠下城墙，在风元素的帮衬下稳稳落地。 “赫达魔法师。”青袍魔法师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玫瑰王国有名的天才，号称百年难得一见的魔法师，只可惜今天要折在我手上了！” “呵，你可以试试。”赫达不再多言，一个风元素激流就喷向了青袍魔法师，同时风元素的反作用力让她向后腾空，和青袍魔法师拉开了距离。 “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你是准备换个场地打吗？正好，我也担心我的魔法误伤了那群蠢货。”青袍魔法师紧追直赶，同赫达一起脱离了紫荆王国的大部队。 待青袍魔法师落地时，赫达仗着先手的优势召唤出四个风元素飞弹，它们拉成一道正方形的网，将青袍法师扣在中间，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 “收拢！”赫达握紧了拳，青色的风网瞬间收拢，眼看着青袍法师就要被收紧的风网搅个粉碎！ 但是，二星魔法师真的会这么轻易死去吗？ 只见青袍法师一挥法杖，原本看起来无比凌厉的风网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道爆炎顺着风势，狠狠地砸向赫达所在的方向！ 轰！ 赫达在爆炎砸下的瞬间往后跳转了两步，然后她心悸地发现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经被烧成灰烬。可以想象，如果她没有及时躲开，她就会和那堆草一样连灰都不剩！ 这，就是二星魔法师的力量！ 赫达开始意识到二星魔法师和一星魔法师之间铁一般的差距。 为了进一步验证她的猜想，她这次试探的扔出一个多倍风刃，风刃附着了比普通多五倍的风刃，赫达以为这次攻击能多少给青袍法师增添点麻烦，然而，他只是随便动了动手指，一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火球就冲散了赫达释放的魔法，并且沿着赫达施法魔法的线路追踪了回去，眼看就要撞上了—— “多倍风刃！”赫达连续施放了几道风刃，才抵消了火球的效果，但残留的高温还是吻上了她的发角，烧焦了几根头发。 火球术是再基础不过的学徒级魔法，但是，在青袍魔法师手中竟然呈现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该死！仅仅是差了一个等阶，差距就这么大吗？ 在如此清爽的季节，赫达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她的袍子也黏糊糊地贴在背上，被秋天的冷风一吹，让赫达感到一阵透心凉。 “哈哈，我还以为天才能给我带来多大麻烦，你的名声也不过是吹出来的。”青袍魔法师慢慢靠前，他以一种猫捉耗子的悠闲姿态晃动法杖，而赫达紧紧地盯着他的每个动作，连眼都不敢眨。 “我劝你还是赶快放弃，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二星和一星的差距可不是一言半语说得完的。”青袍魔法师在离赫达五码的地方站定：“更何况我是火系魔法师，从属性上就压制你的风系，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有天赋多了。” 出乎意料，青袍法师并没有嘲笑赫达这个手下败将，但赫达很快明白了原因，因为他是来招降的：“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可享，何苦为这个毫无未来的王国陪葬。你是个机灵的魔法师，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青袍法师谆谆善诱，配合起他和善起来的脸色，真像个慈祥的长者，然而，赫达注定是不能答应他了。 “我承认我是个怕死的人，而且我对玫瑰王国并没有丝毫归宿感，如果不是因为别无退路，我真要答应你了。”赫达紧握法杖，毫不畏惧地直视青袍法师：“多说无益，停下无谓的沟通吧。” “看来你是一条路走到死了。”青袍魔法师摇头，修炼到他这个程度，财富地位唾手可得，如果不是那份对于自己国家的归属管，他不会参与这场战争，也不会见猎心喜，想要给自己国家拉进一位少年英才。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了不让她继续成长，给紫荆王国造成威胁，他只有斩草除根了！ “去吧，烈焰！”青袍魔法师直接使出了一个二星魔法，算是对这个敌国魔法师的尊重，他知道这一击将彻底烧灭眼前的青年，把他烧成一段灰。 青袍魔法师没考虑青年能活下去的可能，如果他是其他系别的魔法师或许能侥幸活下来，而风系——风，可是助火的啊！ 猛烈的火焰烧光了那片原野，当火焰褪去，青袍法师惊愕地发现赫达半跪在原地，在她的周围，赫然是一个薄薄的水球，均匀地把她保护在里面。 “有趣！你竟然是双系法师！”青袍魔法师感叹：“我刚才说错了，你不亏是拥有天才之名的法师，普通魔法师修炼一系就要占用这么长的时间，而你居然同时修炼两系……” 赫达的表现让青袍法师再一次起了爱才之心，于是他再次劝道：“看在你天赋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投降紫荆王国，我会向国王上书，倾全国之力培养你，到时候你再国内的地位等同于公爵，可以见国王不跪……年轻人，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吧，想想你在玫瑰王国里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舍得这么培养你吗？他纯粹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青袍魔法师说得很诚恳，赫达也感慨万千，如果她不是个女巫多好，如果她是个男子多好，如果她只是一个纯粹的魔法师，她就能顺从自己的本心，或可为王国的荣耀而战，或可为在魔法之道上走的更远，接受青袍魔法师的招降，每一个选择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无人可言她的对错。 然而，在她生为女人的那刻，她就别无选择了！ “水之笼！”狂暴的水元素漩涡蓦然爆发，往青袍魔法师砸去，经过前面的经历，赫达已经了解了两人天堑般的差距，即使占着属性相克的优势，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永别了，天才！”好心被连番两次辜负掉，青袍魔法师也泛起了薄怒，既然这个异国的魔法师不给他面子，那他也不用给她留生路了！ 青袍魔法师直接用了二级的最强魔法，将赫达整整灼烧了半分钟，当魔法的效力散去时，赫达的半截手臂已经被烧的露出了焦黑的骨头，黑色的血肉黏着在一起，极其赫人，而赫达的眼睛也被烟熏火燎刺激的不住流泪，形同半瞎了。 当魔法结束后，赫达像卸了力气般茫然失措，这次她连半跪的姿势也维持不住，魔法一散就摇摇晃晃地摔在地上，仅剩微张的半只眼睛，还在艰难地注视着青袍法师接近的方向…… 第49章 “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青袍魔法师走到赫达跟前，用法杖对准她，准备用火焰结束她的生命。 通过残余的目力，赫达看到青袍魔法师在念诵咒语，她的嘴唇翕动，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 “你还想说什么？”出于对星级法师的尊敬，青袍魔法师中止了施法，居高临下地对赫达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在攻破玫瑰王国后把你的遗言带给你的家人。” 赫达眨眨眼，像是在感激青袍法师的仁慈。在刚刚的激战下，她的身上铺满了火灰，脸上也沾了一些，她脆弱下来的样子充满了女子的柔弱，这让青袍魔法师想起了他的女儿。 “说吧。”青袍法师蹲下，好倾听这个可怜年轻人最后的遗言。 然而，他的好心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偿。 在他准备聆听遗言的时候，一根冰锥从赫达的掌心冒出，忽地刺破了他的脸颊，青袍法师立即震怒起来了。 “你竟然还不死心，好，我这就送你下地狱！”凭空被摆了一道，青袍法师有再好的脾气也容忍不了，于是他用法杖对准了赫达的脸，准备彻底终结他的性命。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后心穿过，把他捅了个通透，青袍法师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魔法师先生，再见。” “女，女巫……”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就感到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青袍法师确确实实地知道，他完了。 或许，他的国家就不应该对玫瑰王国动心思才对，这个和女巫勾结的、邪恶的国度。 隐形的女巫解决了青袍法师后，动作迅速地从囊袋中取出一瓶治疗药剂给赫达灌了下去，勉强吊住她的小命。 随后，隐形女巫怀着心疼，又拿出一瓶同样的药剂，均匀地涂抹在赫达的外伤处，让她的伤口恢复到看起来不致命的程度，然后推了推她，强行唤醒她模糊不清的意识：“你先别忙着昏，如果还有力气就再来一个风刃把他的心脏搅碎，盖住我匕.首的痕迹，听到了没？” 是暗星会的姐妹…… 为了不让支援的女巫暴露，赫达勉强支撑起身体，朝青袍法师的心脏处放了数道风刃。等隐形女巫告诉她已经没她的事后，她才放心的昏过去，等待玫瑰王国的士兵救援。 …… “叮咚，叮咚。” 当赫达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一串挂在天花板上的风铃，她迷茫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们胜利了吗？”她想到。 赫达动了动酸麻的手臂，想要起来，却惊醒了趴在她床边睡着的艾琳。 “你醒了。”艾琳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你现在渴不渴？要喝水吗？” 赫达张张嘴，发现喉咙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就眨了眨眼，默认了艾琳的话。 于是艾琳就去倒了一杯水，给赫达喂下后才道：“虽然破损的内脏都给你修复好了，但你被青袍法师烧伤的场面有很多人看到，所以不好给你直接治好。另外，你现在还不适合说话，医师说你最好再休息两天，有什么事等好了以后再说。” 赫达动了动眼表示理解，但艾琳看出她有心事，就揣测道：“你是想知道战局如何吗？我告诉你我们胜利了。你击退了那个二星法师后紫荆那边就失去了侵.略的士气，其实紫荆那边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那个二星法师，没有了他，比起魔法师的质量，还是我们这方更胜一筹。所以，我们真真切切是胜利了。” 赫达一怔，艾琳看了看她的眼睛又道：“在你昏迷期间，黑麦城的城主来过，我告诉他你需要休息，把他打发走了，等过两天还需要你应付一下。” 赫达无奈了，长期以来的相处让艾琳对她极为了解，她还一句话没说，艾琳就把她想要知道的都说了个遍，这下，她真的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不对，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有些遗憾错过了艾琳的成年日，这可是一生仅有的一次啊。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淡了不少，于是她的眉角明显地耷拉下来，让艾琳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这是最让人高兴的，你还在烦心什么呢？”艾琳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让赫达不快的东西，她想可能是身体不能动弹让赫达感到烦闷，但以赫达的为人，不应该为这种事感到不愉快才对。 毕竟，这比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的疼痛而言，实在是轻松多了。 出于对赫达的关心，艾琳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又想到一个可能，她有些不确信地道：“你不会是因为没陪我过成年日才这样吧？” 艾琳的话正说到赫达心坎上，她的脸噔得一红，顿时让她略显苍白的脸多了几分丽色，但她没有躲过艾琳询问的眼神，而是正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反而让艾琳不好意思起来。 感激赫达惦念着自己，于是艾琳握住赫达的手，软声细语道：“成年日过不过无所谓了，我又不是天天期待过节的小孩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其实，你知道吗，在你身边度过的每一天，我都像过节一样开心啊。” 艾琳的甜言蜜语砸的赫达晕乎乎的，看到有效果，艾琳又变着花儿夸了她几句，好让她安下心来，专心养伤。 又过了三四天，赫达彻底好完全了，艾琳才放她下.床，与此同时，赫达养好伤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于是前几天被推拒的客人纷纷登门拜访，赫达花了老长时间才应付完这些前来慰问祝贺的人们。 前来拜访的人大体分为两波，一波是以三两个魔法师组成小团体，他们前来恭贺赫达突破了一星的瓶颈，升到了二星的境界。在跟青袍法师的对战里，赫达在生死之际激发了潜力，这使得她长期积累的魔力产生了质变，回来后就顺水推舟的进阶了。 赫达没打算瞒着进阶的事，因此在黑麦城的这些魔法师就都知道了，而且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王都，第二波人也因此而来。 他们是来向赫达宣布国王的新决定的。 在塔罗大陆，正式魔法师等同于子爵是所有国家通用的潜规则，而赫达已经升到了二星魔法师，那依照塔罗大陆的规矩，国王应该授予他等同于侯爵的身份地位了，但这是一般情况，只是不得罪魔法师的最低奖赏，实际上，只要国王愿意，给魔法师多少奖赏都行。 而这次，国王就打算授予赫达公爵的身份，直接跳过了侯爵一级，而且，他还准备让出一座富饶的城市作为赫达的封地，以挽留住这个越发出色的人才。 玫瑰王国已经百年没有二星魔法师了，而一个二星魔法师对王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看见紫荆王国有一个二星魔法师就敢明目张胆的侵.略了吗？要不是赫达拖住了那个二星法师，这次战争的结果真不好说，很有可能他这个国王都要被拉下位来，成为阶下之囚。 国王明白对于这种天才只打感情牌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实打实的利益，怕赫达早早脱离世俗去五曜魔法塔安家，他这次下了血本，只求让这个天才在进阶四阶前（四阶以上的魔法师不允许参与世俗战争）留在王国，多给王国培养几个有天赋的魔法师。 国王做的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大，特意划出整整一座城和连着的一大片土地给赫达，这相当于默许赫达成立一个独立的公国，只有赫达有心思，完全可以慢慢发展，加以时日说不定能发展成和玫瑰王国一样的规模也说不定。 答复了前来送信的使者，赫达回归王都受封的日子也提上了日程，不过这事她还需要从长计议，因此她这次不光是要受封，还要带上梅实施她的计划。 公爵的受封不同于其他仪式，在受封期间王国的绝大多数贵族都会前来观礼，而这也是梅发动能力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时机，再等就要到新任国王的继承仪式了，而赫达她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此外，暗星会的女巫也催促赫达赶紧行动，她们想让赫达赶紧掌控玫瑰王国，好将玫瑰王国变成暗星会的大本营。只要赫达成功，贵族们对待女巫的态度上必然松弛许多，而她们也可以趁这机会大肆发展了。 第50章 完结 “赫达你是个出息的孩子，是我的骄傲，我早预料到有这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首发哦亲”赫巴特伯爵拍着赫达的肩，满脸喜悦，他从没低估过这个儿子的潜力，但赫达比他想象的更出色，如果赫达的儿子也像他一样上进，那么他们赫巴特家族说不定会出一位国王。 在赫巴特伯爵的旁边，赫达的弟弟也与有荣焉，这小家伙过几年就要成年了，赫达的鼓励对他来说是极大的鼓舞。尽管从童年起就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夸赞他的大哥，他也没有产生忌恨的情绪，与之相反，他反而把这看成前进的动力，当然这与赫巴特伯爵的教导有关系，大哥这样出色，肯定不会继承父亲的爵位，那他这个次子就不必另谋生路，去教堂当个不起眼的主教了。 两人乘坐马车抵达王宫，在内廷的门口被门卫拦下，门卫礼貌地告诉他们，只有魔法师和伯爵以上者有坐车进入内廷的资格，于是赫巴特伯爵耸耸肩，遗憾的告诉小家伙他不得不一个人走进内廷了。 赫达和赫巴特伯爵顺顺当当的进宫，而拥有隐身能力的女巫带着梅，坐在马车的顶上，也顺利的溜进了王宫。当他们到达时，已经有不少贵族已经到了，看到今日寿星的主角到来，他 们齐刷刷的转过头去，把或是钦佩或是祝福的目光送给这位年轻的公爵。 赫达和赫巴特公爵算是最晚到来的一批，这倒不是他们故意拿乔，而是在玫瑰王国的宫廷有 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越是重要的人物到场越晚，他们的国王陛下就迟迟未到，到现在王座还是空着的呢。 在场的男性贵族都身着庄重，来往服侍的男侍从也穿的得体，全场看不见一名女性，包括王后，她也不会参与这个庄严的仪式，不过她会和其他女人负责布置授勋之后的宴会，做好一名王后的本分。 等玫瑰王国的高级贵族都到场后，立刻有得力的侍从跑去传达，于是国王这才姗姗来迟。他 手握权杖，头戴王冠，由两名侍从拖着他长长的衣摆，威严地坐在属于国王的宝座上。 年迈的国王白发苍苍，王国的大王子也是唯一的一位王子侍立在国王的左边，昭示着他继承人不可动摇的地位。在一番颇具皇室威严的开场白后，授勋仪式终于开始了。 类似的授勋仪式赫达参与过数次，不过那时都是和其他人一起接受授勋，而这次的主角只有他一个，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赫达身上，隐形女巫带着梅一步一步地踏在王庭的地砖上，她们每经过一个人，就代表着一名贵族进入了友善女巫的立场上，等梅得能力晋级到五阶，他们都将成为她最忠实的傀儡，执行她的每一个命令。 在授勋仪式结束前，梅通同化完了在场的每一名贵族，包括正端坐在王座上的国王陛下和他的继承人，没有人能逃过她的心灵转化。 除了那位一星的宫廷魔法师。 梅发动能力的魔力波动很浅，但难保不会被那位宫廷魔法师发现，所以同化这位魔法师的任务被放在了授勋仪式后的宴会里。 在授予了赫达公爵的荣耀后，国王带领贵族一起到了早已准备好了宴席的庭院，在那里端庄美丽的皇后和数位漂亮的小公主正微笑着朝众人招手，这道美丽的风景令人眼前一亮。 宴会上觥筹交错，向赫达敬酒的人频频而来，好不快活，当宴会气氛正好的时候，赫达主动提出放一个表演性质的助兴魔法，这赢得了满堂的叫好声。 当庭释放表演魔法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是有辱尊严的，如果不是赫达主动请缨，就连国王陛下也不敢提出这种要求，因为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羞辱，而赫达本人愿意就无伤大雅了，顶多被理解成这位新诞生的公爵大人高兴过了头。 赫达这样给面子，国王陛下也很高兴，因为这说明新晋的公爵对王室是友善的，是维护王室威严的，虽说赫达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梅创造条件，用她释放表演魔法的魔力波动，掩盖住梅的魔力波动。 尽管赫达极力做出了炫目的效果，当梅释放魔力时，宫廷魔法师还是疑惑地朝那个空空如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敏锐吓得梅一身冷汗，好在他只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并没有起疑心，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解决掉了最敏感的魔法师，赫达此行算是大功告成，也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在宴会结束后，赫达立即动身离开了繁华的王都，带着自己的全部班底前往新封地，爱尔兰四年。 国王给的封地不愧于富饶之名，爱尔兰是一座由河道贯穿全城的城市，河道将城市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切都井然有序，城外的麦田也连绵不尽，一派丰收之景。 奋斗了这么多年，赫达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一直悬挂在她头上的达利克摩斯之剑悄然淡去，尽管把这座城市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还有不短时间，但未来总算有盼头了。 跟上一任的城主交接后，这座城市正式换了主人，等送赫达一行到了城主府后，隐形女巫和几个在王宫支援的女巫一一向赫达辞行，她们还要执行暗星会交派的其他任务，对于她们来说，暗星会的宏图才刚刚开始。 暗星会的女巫离开了，梅因为能力使用过度有些头疼，需要静养，而若拉若依两个在听说再也不会搬家后，忙不迭地把母亲一家请了过来，了结了长久以来的一件心事。 一切都仿若新生，而生活依然展露出它平淡而繁琐的一面。 城主府的家具都是现成的，但还是有需要打扫的地方，因此众人一起热火朝天地清理起屋子，若依更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势要把宅邸装修成她梦想中的样子。 一想到若依动力满满的样子，艾琳就不住摇头，而她现在在天台上。 在这个刚到地头的时候，她趁空跑到了这座城里最高的建筑顶端，在这上面，整座城市一览无余。在宽阔的视野下，她看到了磨坊，店铺，教堂，学校，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落后的还是陈旧的，都将在未来赢得新生，展露出它们应有的样子。 艾琳俯身前倾，任由满载秋意的风吹散她的发丝，她看到女修道院的院长带着一群灰袍女孩虔诚的叩拜神象，而在修道院的门外，还有出门讨生计的姑娘被人推搡，唯唯诺诺的任人欺凌。 现实并不美好，但这一切都将会改变。 只要姑娘们都团结起来，永远都不放弃对权力的追求，那她们会慢慢获得参与正当工作的权利，获得与劳动相称报酬的权利，学习的权利，被当作一个独立的人看的权利…… 这一切少不了斗争与流血，少不了呐喊与牺牲，但终有一天，姑娘们能挺胸抬头站在这一片 蓝天下，勇敢的反击任意一个想剥夺她们为人资格的人，想把她们逼迫回家里的人，一切想吓垮她们，想驯服她们，让她们安分守己的困守一隅，交出她们自由和灵魂的人…… 风吹的越来越猛了，这座失于打扫的台面长了些许青苔，艾琳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天台上摔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果然是赫达。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艾琳问道。 “因为你在这儿。”待艾琳站稳，赫达才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我们刚在这里落户，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不必来找我的。”艾琳口中嗔怪，心中却弥漫着一丝喜意。 “你说的很对，确实有很多事要处理，目前有一件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了。” 赫达的语气很慎重，艾琳不仅问道：“什么事？” “我已经年纪很大了，是时候找个公爵夫人了。” “说的也是，”艾琳心里酸酸的，同时也有些可惜的道:“可惜你那天没答应国王的赐婚，他可是第二次提出要把公主嫁你了，你要是当时答应了，现在就不用头疼该娶哪个和你门当户对的贵女了。” 赫达莞尔一笑：“娶你好了，我看你正合适。” 艾琳呆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不错，出于保密的考虑，娶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才是最佳选择，反正以赫达如今的地位，再怎么出格也不会有人置喙，但是论起阅历，梅比她合适多了。 艾琳想问赫达为什么不选梅，但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问出去。 她们朝夕相处的日子还要许多，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急于一时。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