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星辰》 消香玉损 开元四年,十月初一。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声震震,大雨即将倾泻。 长安城外的树林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稚嫩的脸上带着微笑,浅浅的酒窝白白的贝齿显得那么可爱动人。 “姐姐,好人不长命!你不知道么?”语气中无不透露的嘲笑与得意。 若不是她手里还握着那把滴淌着自己鲜血的匕首云惜始终都不敢相信将她变成此副模样的是自己刚刚还拼命护着的妹妹。 “妹妹……”此时的云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眼泪汇合着脸上的鲜血如雨水般向下流淌,染红了她身下原本枯黄的树叶甚至浇灌了那干涩的土地。她竟然从来都不曾察觉整日跟在她身后的云霞有着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敌意,这样的自已是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悲!她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妹妹?呵!姐姐你还当我是妹妹呀!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么?可是这说来就话长咯!”即便是雷声也压不住这清脆的声音在云惜的耳边回荡。 “嗯…记不清了哦!八岁?十岁?姐姐你记得么?哎呀云霞真是笨姐姐怎么会知道呢!”小姑娘围着云惜的身体转来转去,她左手拨弄着额头被风吹乱的发丝,右手举起匕首朝上晃悠,似乎想要透过阳光去感受这胜利的时刻。可惜抬眼即是黑压压一片乌云遮日,她懊恼的跺了跺脚眉头微戚。 随即又一脸明媚的笑“我记得了,是六岁那年!那日我摔了爹爹书房的砚台,爹爹进门来正要发火却被跟在身后的你三言两语的就哄开了,瞬间就把跪在地上的我忽略了。你转头还笑着对我眨眼睛,一幅救我于水火的样子。之后的每一次只要我闯祸你都会出现你就像阴魂一样的跟着我”说着说着原本笑容绚丽的她双目泛红猛地蹲下身来,将云夕的脸靠近自己的眼睛,十三岁的她单手提着十九岁的云夕狰狞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丝的童真,清脆的声音也显得刺耳异常:“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进了爹爹的书房!为什么我每一次花尽心思制造的祸端你都要来搅局!为什么只要你在就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说罢她手一放云惜又重重的跌回血泊中。 随着她的话语云惜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心绪沉浮!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编自演的,什么天真无邪无知无畏全都是装的。而自己还自作多情的怕她受罚,绞尽脑汁的去帮她。甚至连出嫁时,都怕幼小不懂事的她在家中没有庇佑受众多姨娘姐妹的欺负,将她带到将军府中。她真是自作自受! “你永远觉得你就是观音菩萨能解救众生!姐姐此刻又有谁能救得了你?观音菩萨吗?还是将军?不!他们谁都救不了你!”风卷起树上的叶子在空中旋转着,远处一到闪电划亮天际,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而此时的云霞已经沉浸在除去心头之恨的兴奋中无法自拔,自顾自的说着话,外界的一切都没法打断她继续羞辱云惜的心思。她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帕,往云夕脸上使劲擦。“姐姐,妹妹帮你擦擦脸上的血迹,你平时可受不了这般的脏乱!哎呀,姐姐你说怎么越擦越乱了呢!是不是你根本就不配有这样的容颜!” “唔……”云惜的嘴里不自觉的呻吟着,手帕触及之处传来剧烈的灼痛感。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已经疯了但她此刻连叫唤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巧笑嫣然的折磨自己。不过身体再大的痛苦也远远比不了她此刻心中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远方有人在叫唤她,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眼睛也支撑不住的开始合拢,拼命护着肚子的双手也渐渐滑落。早上大夫才告诉她,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她和将军的孩子,她向往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她甚至还来不及将喜悦与他分享,这一切就像梦魇一样,她多希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未改变过。 “姐姐,你别睡呀!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了么?”云霞见到其双眼开始闭起,心中自知她已经撑不住了,可是自己还意犹未尽。她挑开云惜破碎的外衣,匕首隔着薄薄的肚兜在其腹部画着圈“这些也就算了,可是就连出嫁你也要把我如陪嫁丫鬟般的带到将军府来让我受众人耻笑,说什么舍不得我在家中受欺负。真是好笑!我一个出生就没了娘亲的庶女,我有什么苦没受过需要你这般假惺惺。而父亲尽然没有反对,也对他何时在意过我”说到这里的云霞眼里闪过一丝凄凉。 “求你…..”听云霞提到孩子,云惜的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充满哀求。其实早在她被马车拖拽的途中,她的下身就开始流血了。但她始终认为她的孩子就这他肚子里,她不能让他受伤害。 “求我?哈哈……是老天开眼,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若是辜负了,他会怪我的!本来你还可以多活些时日的,可如今我就要毁了你的所有,我还要取代你的一切成为将军夫人。让你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什么孩子都见鬼去吧!”失去理智的云霞双目狠厉右手的刀重重插在了云惜的腹中。 “不!”这一声凄厉的呼唤震得树林中原本躲在巢中的小鸟一阵扑腾。她的灵魂飘向天空,闪着白白的光。秋天,是收货的季节但也是万物萧条,一片凋零的时刻。大雨滂沱而至云惜看着地下破碎的肉身,心里的怨恨腾起她的这一生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吗? 孤魂野鬼 刚上完早朝的江子钧一出宫门,白素牵着他的战马风驹,焦急的冲上来将缰绳递给他“将军,白素无能,夫人被一群吐鲁番的高手劫走,孙洋已派兵追去了刚刚来报在城外树林发现敌人踪迹了。”白素毕竟是从小就跟随着江子钧的,三言两语便将情况汇报了,她虽然自责担忧但目前不是她哭泣请罪的时刻救夫人才是重点。 “召集兵士”江子钧从怀中拿出令牌递给白素翻身上马便朝城外方向飞驰而去,他拼命挥舞着马鞭抽的风驹一阵阵嘶吼。能从白素和孙洋手中劫走人的这个世上不多更何况还有他精挑细选的四个暗卫。 当江子钧赶到树林的时候双方正陷入激励的战斗中,孙洋所带的人已死伤大半而他自己也被两个人缠的脱不了身,左臂上还插着一只箭。江子钧一眼扫过混乱的战场,没有发现云惜的身影,一闪身便来到孙洋身边加入战斗,“将军,马车朝右边树林去了,我派的人都被截杀了”孙洋得了机会立马朝江子钧喊话。这时白素也带着大批人马赶到,虽不及孙洋所带皆是精英但数量之多不一会就扭转了局面。 大雨倾盆而至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留活口!”江子钧留下一句话便朝右边路口追去,虽然大雨洗刷着地面但一段路后他仍能看到地上残留着血迹而锋利的石头上还挂有破布,越看越心惊!那是云夕的衣物!骤然他心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酸痛,不待他扬鞭,“嘶!”马儿吼叫一声扬起前蹄进直朝树林里奔去。飞驹是一匹特有灵性的坐骑,它如此强烈的反映让江子钧的心更加沉重。 入目即是鲜红的血水,江子钧有些迟钝的翻身下马。他看着躺在地上被大雨冲刷着却仍辨不清模样的云惜,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他脚步似有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沙哑的声音显的格外苍凉“云惜,别调皮!带个面具就想吓唬我,你忘了我可是将军久经沙场我……”仅仅只是这一句就也说不出了,终于江子钧走到云惜身边坐下,血水霎时然红了他的衣袍他将她的头埋向自己的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让人睁不开眼睛,吹打在身上硬生生疼。 “夫人!”赶来的白素看到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她的错,是她大意才让人有机可成,她不该为了追敌人而留夫人姐妹独自在马车内。她内疚的拔剑就要自刎孙洋冲上来挥开她的剑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白素,要报仇!” 而此时睡在不远处同样也满身伤痕的云霞再也忍不住了微抬手,指着云惜“救姐姐”。如若在没有人救她,她真的就要因失血过多随云惜去了!这一声不大也不小到是提醒了所有人,江子钧抬头看了一眼云霞嘴里呢喃:“对,大夫!”。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样的云惜已经无力回天了但他还是慌忙抱起她残破的身躯翻身在大雨中疾驰而去。他的云惜定是又调皮的和他开玩笑了。 飘浮在空中的云惜,看着离去的江子钧焦急的喊道“子钧,我在这里”可是没有人听的到她的呼喊,她很想随着江子钧去,可是她的魂魄完全不受她的控制竟然定格在大雨中无法动弹,雨水穿过她透明的身体从头到脚落下。 “白素,赶快带表小姐回府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肩膀的孙洋推了一把白素。恩,一定要救活表小姐!白素心里想的到不是要问云霞发生了什么,她脑海里闪过他们遇险时的片段“夫人明明可以下马车的,但就因为云霞昏睡在车上才坚持不肯下车”她觉得是夫人用命换来的表小姐,夫人平日里最疼爱表小姐,她不能让表小姐有事不然她更对不起夫人了。她毫不犹豫的抱起地上的云霞骑着马离开了! 云惜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去,心中凄凉即愤恨!她就这样成了孤魂野鬼了,说书的不都说鬼是很厉害的么?为什么她就这样在大雨里不能动弹,如果能动她是不是也可以去报仇?或者让凶手整夜梦魇? 魂归将军府 次日,雨过天晴!在大雨中度过了一夜的的云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蜷缩在树底。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动了。阳光晃眼,照射在她身上居然没有丝毫反映。不是说鬼魂最怕阳光的么?不会自己连鬼魂都算不上吧?看来那些说书的都是信口胡诌的。{管它呢!只要能动,她就能回去!只要能动,她一定能报仇的!}不得不说现实永远比想象来的残酷多了,你不亲身经历是无法去体会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结局!这是她飘回将军府后又一次深刻领悟到的。 云惜飘在大街上,身体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当她感觉她周围的白光越来越弱时,才意思到身为鬼魂的她不能接触过多的阳气。她在大街上闪来闪去躲让着人群,那种画面滑稽又可悲,无论如何她终于是来到了大门紧闭的怀化大将军府前。她看着大门前身穿白色丧服的四个门卫兵内心五味陈杂,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感觉。她昨天出门前他们都恭敬跟她说“夫人慢走”只是这么一天却都为她穿上了丧服,可她又庆幸她还能回到这里,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至少还能看到他。 她透明的身体穿过大门,径直来到她所住的留心苑。 “白素回去吧,你跪在这里也没用。”孙洋的肩膀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双眼直直的看着紧关的房门。而跪在地上的白素还是昨日出门前换的那件浅蓝色套装全身湿淋淋的,紧咬的嘴唇也渗着鲜红的血丝。良久,才轻轻说了一身“是我的错!” 看着这样的白素,云惜很是心疼。她蹲下身来对着白素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看错了人起来吧!回去换套衣服别受了寒”说完她突然醒悟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听的见,果然白素还是丝毫没有反映的跪在地上。 江子钧带着云惜回到府中后,进了留心苑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此前找来的大夫也都一一被赶出了府,孙洋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而入。低头道“将军,表小姐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下手的人刀刀适可而止最严重的伤也只是腹部被扎但未伤及五脏。留下的那几个吐鲁番人都含毒而死,马车到树林后发生了什么还得去问表小姐” “鞭尸!”江子钧的手抚摸着云夕的额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云惜你想保护的人你做到了,而我发过誓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可是躺在我面前的你……”他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孙洋,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我若不带她去吐鲁番她现在肯定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定要那个人血债血还!”他心里似乎认定了是因为吐鲁番事件,云惜才丢了性命的。他此刻甚至害怕去问云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法去想象他的云惜当时是有多么的绝望。 孙洋被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已经不忍心再告诉江子钧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许久,才道:“将军,节哀!”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云惜,透明的身体颤抖着,她想去抱一下江子钧可是手就那么直穿过他的身体。“子钧,我们有孩子了!”尽管她知道江子钧是听不到的,可她还是想说给他听。入府两年她一直没有身孕,有个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心愿,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江子钧知道后喜悦的神情。“可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他多么无辜”说到这云夕周围的白光闪过一束血红 “姐姐!姐姐!”正是此时,云霞哭喊的声音传来。她发丝散乱,脸色苍白,小小的身体只着白色里衣,还能隐约看到泛红的伤口。进门就直扑床前声音凄惨泪如雨下双手抓着江子钧的衣服哭喊:“将军你快救姐姐!云霞不能没有姐姐!云霞好怕!姐姐云霞好怕!”江子钧低头看着那张跟云惜有些相似的面孔,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良久声音笃定“不怕,还有我。我会替你姐姐继续保护你” 听到此话的云霞怔了怔扑到江子君怀里内心一片欢喜“姐姐也说让我一直跟着将军,可是云霞还是好怕!” 看着江子钧抱着哭着撕心裂肺的云霞,云惜心如刀割,她上前要把云霞拉开,可她却突然发现她根本近不了云霞的身,也没法穿过她的身体只要一靠近,她的魂魄就本能的退缩并且如浴火般难受!如此几次,云惜周围的白光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再一次她陷入了绝望,她已经影响不了这个世间的任何事物了,没有人看的见她也没有人能听的到她的心声。 “子钧,不是这样的,我在这里这里,云霞,你不可以这般待我?”声音凄厉,身体周围幻发出血红色!屋子里的人也陡然觉得一阵阴凉,桌上的茶杯也抖动了下。云霞下意识抱紧了江子钧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将军有蹊跷!”孙洋第一个反应,拔出剑挡在了床前。 云惜双眼紧盯着孙洋,所有意念都集中朝孙洋身上撞去:“孙洋,帮我!”古人不都常说能上身么?她要上孙洋的身,她要告诉江子钧真相! 只言片语 这狠狠的一撞,使得孙洋全身发抖,手中的剑也恍惚中掉落地下发出咣当一声响。孙洋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挣扎的摆了摆头,跪在门口的白素发现异常慌忙冲进来扶着孙洋。而云惜感觉到自己没有穿过孙洋的身体,并且停留在他体内于是想要去控制孙洋。 她再次集中意念,缓缓抬起他的手念道“孙洋,帮我!别挣扎我不会伤害你,放松你的意念!“。孙洋感知时云惜的话语时他心底震惊脱口而出“夫人” 这一句,震得云霞全身发抖,惊得江子钧骤然而起。“孙洋你说什么?”江子钧紧抓着孙洋的肩膀眉宇间不可言喻的紧张。 孙洋双眼迷离瞳孔收缩,脸部的表情开始扭曲,“子钧,是云霞”嘴巴一张一合却未能发出一丝声音,而双脚抬步就要朝云霞走去。 “不,不可能!”云霞看懂了孙洋的口型,心里惊恐万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是这一步让她双腿撞到床沿传来阵阵酸痛如此一下她回了神,只要她说不出来她就没法伤害我。“姐姐!姐姐!是你来看云霞的么?姐姐云霞好怕!”云霞忍者心里的惧怕,反而越过了有些发愣的江子钧直直上前双手紧紧的抱着孙洋手指陷入他的背部,哭的梨花带雨。 云霞一靠近孙洋,云惜本来勉强控制孙洋的力量瞬间减弱了,她感觉到自己在慢慢脱离孙洋的身体。她试着努力想要开口想去捡地上剑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直接将云惜打出了孙洋的体内,震得云惜全身绞痛魂魄撞击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啊!” 云惜一离开,孙洋的身体瞬间瘫软,江子钧迅速用手支撑住他,他环顾四周声音有些颤抖:“云惜,可是你回来了?” 房间里阴风阵阵吹的窗幔飘舞,霎时白光浮现!“小鬼,岂能容你留在人间害人,还不速速跟我回地府!”突然出现的鬼差面目凶恶,手一挥脚链手铐便已锁在了云夕的阴魂上。躺在地上的云惜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鬼差,就差那么一点点了,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报仇了 “大人!我是枉死的,我不害人我只是要杀人凶手偿命,这有什么错?” 鬼差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云惜破碎的肉身冷冰冰说了一句“凡是皆由因果!再做挣扎让你魂飞魄散!”。 “呵,因果?云惜这一生从未杀生,何来的因?我的孩子还未问世,何来的果?”云惜一脸怨恨的看着那个虚情假意拉着江子钧衣袖哭喊着姐姐的云霞,微弱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无需狡辩,速速跟我回地府!你若是行善,阎王自是帮你寻了好人家!”鬼差许是见惯了这等场面,没有丝毫的同情也不再给云惜开口的机会,双手一挥眼前立刻出现一道门带着云惜就离开了。 这边江子钧转过身去走到床边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云惜“云惜!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云霞则极力扯着江子钧的衣服跟在他身后全身发抖声音悲凄:“姐姐,别离开云霞!”虽然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瘫软的孙洋,漆黑的双眸则闪过一丝得意! 白素扶着孙洋亦是满脸泪痕“夫人,定是舍不得才不肯离去”。 “夫人?云霞?”孙洋睁开双眼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带着疑问的话。他脑海有些混乱,他探究的看像云霞眼底传来一丝冰冷。他虽然没有听到夫人说什么,但他却很清晰的感受到夫人对云霞的恨意。 江子钧白素都随着孙洋的目光疑惑的看向云霞,云霞被他们的目光一打量心底发虚随即很快反映过来:“孙大哥,姐姐是不是舍不得云霞?云霞也好想姐姐回来呜呜……”云霞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一只手捂着嘴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另一只手却也没有放开江子钧的衣角。 白素见了慌忙上前搂住云霞的身体轻拍她的背出声安慰:“霞姐儿,乖,不哭!白素会一直替夫人陪着你。” “云惜,云惜说什么了”江子钧站在那里任由云霞扯着他,双眼迫切的望着孙洋,语气却显缓慢。孙洋没有直视江子钧的眼睛转过身看向床榻思索片刻才道“子钧,云霞”音色厚重。 他不敢贸然的说其他,因为他也不能确定什么,若是他说错了只能添乱!云霞是夫人一直疼爱的妹妹。白素也说夫人为了云霞可以牺牲自己,看云霞刚刚的表现也不像是做假更何况她才十来岁,可是他又明明感觉到夫人刚刚的恨意那么浓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笃定:“夫人,孙洋一定会查出真相帮你报仇!” 而云霞心里也下了决心,孙洋留不得! “她定是放心不下,她定是怨我没有保护好她!”江子钧顿时觉得已经四分五裂的心又一次被凌迟疼的他直不起腰。他捂着胸口语气中满是自责,眼里的忧伤一阅而见,原本意气风发的怀化大将军,只是这一夕之间就显得沧桑无比。 白素听了更是内疚强忍着心里的痛抱起云霞瘦弱的身体出了房门:“将军,我带小姐下去休息”而云霞经这么一折腾也是真的累极了躺在白素怀里闭上眼睛眼角的泪还顺着她的脸颊滑入衣领。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也依然不停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孙洋。白素看着平日里在夫人身旁乖巧懂事的云霞,此刻心里极为心疼。 孙洋走到江子钧身旁似兄弟般的扶了扶他“将军,夫人是希望您好好的,属下觉得还是早日让夫人入土为安” 隔了好久,江子钧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久到孙洋早已经告退,久到晃亮的白日变成了漆黑的夜晚。 ----------------初见----------------- “喂,底下的公子!看这看这”一个俏丽的女孩趴在屋顶上,朝着底下的男子使劲叫唤。 “叫我么?”男子看了看周四,抬头疑惑的看着屋顶上一身侍女打扮的人煞有其事的问道 “别废话!我叫云惜,白云悠悠的云,惺惺相惜的惜!你呢?”云惜有些不耐烦,她已经被这烈阳晒得头晕脑花了。要不是因为躲在屋顶上不容易被丫鬟婆子拉回去,她才不要遭这罪。 “江子钧”听了云惜的话,江子钧笑了,原来这侍女就是好友程业死皮赖脸要自己娶回去的妹妹啊。长的还可以,性格不做作。勉强算过! “江子钧,唔...我大哥说你是将军,不会是将军的将,将军的军吧!平时士兵们都叫你将将军吗?哈哈哈。。。。”云惜毫不客气的笑了 “姑娘还是小心点,姑娘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下来”江子钧一点也不恼,反而看着云惜趴在屋顶上大笑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为了看看我爹为我选的未来夫君长什么样,我也只好豁出去咯!”云惜止住笑声回归了正题,目光在江子钧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姑娘看了,姑娘可有什么建议!”被个女子这样赤裸裸的打量,江子钧还是头一次。 “看在你长的还算过去的份上,建议到是没有。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带我妹妹一起嫁过去” “咳咳。。。。。程业可没求我一下娶他两个妹妹啊!不过云惜姑娘你还真是大方”江子钧听了云惜的要求克制不住了咳了两声,这个要求还真是 “你说什么?我大哥求你娶我的?臭程业枉我叫她一声大哥!我要告诉爹,我不要嫁了”云惜一下子就怒了,她就说怎么好好的就有个将军直接抬着聘礼说要娶一个文官的女儿呢!原来都是自己好大哥捣的鬼,还求人家! “姐夫,你快救姐姐下来。”一个十岁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扯住了江子钧的衣服。 “姐夫?” “云霞!不许乱叫” ------------------------------------------------------------------------------------------------------- 奈河桥,孟婆汤 饮过忘魂汤,步上轮回路 当云惜跟着一批队伍缓缓步入奈何桥上时,心中一片怅然。她原以为一心向善的自己定能儿孙满堂享后辈承欢膝下之福,哪成想竟是死得凄惨还连带了那未出世的孩儿。而凶手竟然也是她呵护了十年的妹妹!她原以为魂回将军府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云霞也能告诉子钧真相,却不料差点魂飞魄散! “姐姐,好人不长命!你不知道么?”那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十岁妹妹林云霞惊讶的问她,一脸的无辜。思及此“呵好人!”她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泛红的眼眶留不出一滴眼泪。“下辈子我定要做个恶人” “江氏程云惜,过来饮忘魂汤”正当她出神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愣了愣神,孟婆不应是位老妇么?怎是位十五六岁的少女,随即环顾四周只见确有位白发发苍苍的婆婆盘腿而悬于空中,却因隔得太远看不清其长相。而桥上每隔数十米处便有一身着蓝裙的年轻女子一手持记录着鬼魂的花名册,一手持汤勺分予各鬼魂饮忘魂汤。身侧便是幻化着不同光线的轮回圈,男女鬼魂饮过此汤纷纷依序踏入光圈消失不见。 “也对,凡是能投胎者定要经过此桥若均是孟婆分汤,定是要累死”随即她摇摇头苦笑,都到份上了她还有心思想这些!少女见她摇头大声喝道“快上前来,别耽误了时辰!”便将盛有浅蓝色的液体的杯子递于她,云惜正要接过不料却被后面冲上来的一女子抢过仰头就喝,还来不及反应便喝的精光抬步要向光圈前走去。“忘了所有!忘了所有!”女子泪珠不断,悲切的声音低语不停。蓝裙少女眉头皱起“见过躲避不喝还没见过抢着喝的”却也并未当回事,手一挥将女子拦住“这投胎的先后顺序归宿都是由你们前世所集善恶而定,各依因缘岂是由尔等胡来!”话毕便将女子驱回云惜身后,又执汤勺添上忘魂汤递给了云惜.可不曾想云惜刚含入嘴中,她身后的女子便猛地将她一推。随着这猛烈的撞击云惜口中的忘魂汤也如数吐出人一溜烟的扑向了轮生圈瞬间消失不见。 蓝裙少女清晰的看到云惜吐出了所有的忘魂汤,心中暗惊抬头看了看高空中双眼微眯着的孟婆见她并无反映,急忙拉过后面的女子又灌了她一杯忘魂汤快速推她入轮回圈。遂又强忍内心的不安平静的招呼着下一个鬼魂,云惜已入轮回圈她已经没有办法在拉她回来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此番过后她不敢再有半丝松懈好似自我安慰暗自呢喃“只要沾了此汤的定会忘了前尘”她在地狱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才某了这一差事,修行的好才能在世为人,她可不想因为这两个小鬼又入下一层受尽折磨。 自保无论是人是鬼是神均是第一本能,哪怕于他人将是天翻地覆可只要能过当时那个坎于己又有何重要! 云惜如数吐出的“忘魂汤”本是让人忘却前尘旧事,不含悲喜怒恩如白纸般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可如今若没能忘了前尘的于今世到底是福是祸? 重生 月色正朦胧,舒府姨娘的别院里丫鬟们手捧盛有热水的盆子在雪地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把好好的一幅雪景图踏的面目全非。隐约间还能听到房内女子微弱的呼叫声,一身着藏青色夹袄黑色筒靴的年轻男子纹丝不动的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眉头深锁,眼眶微红手指关节也被握的吱吱直响。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甚至滑入他因烦躁而微敞的衣领,只见那雪花一近身变融化了。 门吱的一身被推开了,满身血污的稳婆急急忙忙跑出来跪在了男子面前颤抖道“公子,老身无能,只能保一位望公子速做决定”话音刚落男子突的一下站起,大步的朝房内走去斩钉截铁的将两个字传的满院子都能听到“保大!”丫鬟婆子皆是一惊,公子待姨娘的情谊真真不是少夫人争的过的。可这时院外传来一女子威严的声音“保小少爷,小少爷若是有什么闪失定要你们这群婆子陪葬!舒义天你给我站住!”生生止住了男子踏入门内的脚步。一个中年女子被一位打扮贵气的少妇虚扶着,身后跟着四个丫鬟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见过夫人少夫人”所有丫鬟婆子齐齐的行了礼。“刘妈还跪着干嘛?还不去保我的小少爷,不想活命了”中年女子甩着帕子朝着刚刚跪着的稳婆怒喝道。 房内听了此话的另一位妈妈也不在犹豫立马拿起了剪刀可就当她要剪下去的时候,肚内的小孩奋力一踢,“哇”的一声来到世间! “谁敢动韵儿,我杀了她……”舒义天话未完便听见了小孩的啼哭声,一行泪无声留下,低吼一声“韵儿!”毫不犹豫的冲近了房内,他多怕慢一步就再也见不到能与他琴瑟和鸣的心爱之人。此时站在舒夫人身旁的少夫人定州刺史刘江的嫡女磬欣,脸上不由浮出笑容! 当云惜有意识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悲彻的吼叫声,还不待她反映便被人抱起。她努力挣了挣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听到“是位千金”,接着那人有又道“公子放心,姨娘没事只是太累昏睡过去,恭喜少爷母女平安!”稳婆看着冲进来满眼血丝的舒义天慌忙解释,生怕这满身悲气的男子失手要了她的命。听了此话的舒义天双眼放光嘴角裂开傻傻道“我的韵儿没事!”也不去看稳婆手中的孩子,进直坐到床前伸手抚摸女子那因生产而惨白的脸眼里满满的柔情。稳婆见此心中动然“好在母女平安,不然自己也别想活了”。利索的将婴儿用早已准备好的小花被包好,随后一群丫鬟上前来将污秽之物收拾的干干净净。云惜想要说话她扯了嗓子想问,可话没说却变成咿呀咿呀的婴儿啼哭声。这一下她彻底清醒了,她这是投胎了成了孩子了,只是因那女鬼的捣乱没能忘了前尘!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因为她只是刚出生的婴儿视力未能发育完全,只能看到抱着她那个稳婆模糊的脸。 “恭喜夫人,府里添了位千金,江姨娘母女平安!”稳婆抱着云惜出了房门走到舒夫人身旁微微俯身。丫鬟婆子们听了也齐齐放下手中的活俯身道:“恭喜夫人,”听此舒夫人脸上喜悦的表情明显一滞,但瞬即恢复平静,虽说她盼望了很久的小少爷一下变成了小丫头,但这毕竟是她舒家第一个孩子。于是接过孩子看了一眼笑道“长的真真是可人。”云惜还沉浸在震惊中被这么一换手,吓得一哆嗦。“快抱进屋内吧!别冻坏了孩子”舒夫人又将云惜递给稳婆,转头又对身后丫鬟吩咐:“去把事先安排好的奶娘秋姨叫来照顾,磬心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说完便转身离去也不顾身旁那个脸色像戏法般转变的媳妇磬心听到与否。 “主子,天冷回吧”不知道站了多久身旁的丫鬟忍不住提醒着。 “呵呵……母女平安丫头呵呵……”刘磬欣诡异的冷笑了两声,不知是悲是喜身形一晃一晃的离开了院子相比来时的风风火火显的如此落寞。 名唤星辰 直至次日傍晚,昏睡的女子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她深爱的男子伏在她床头,此刻她内心是安宁的。“义天”她轻声呼唤,声音里透出无限的虚弱。只是这轻轻一声男子便立刻转醒,他焦急的做起问道“韵儿是要喝水么?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们的孩儿呢?”江韵儿盯着舒义天的眼睛问,她记得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是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舒义天这才记起他也只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还未看过。忙对门外丫鬟道“去把小姐抱过来”,丫鬟领了命去到隔壁房间让奶娘把熟睡中的云夕抱了过来。 云惜虽说有着前世记忆但身体到底只是平常的婴儿,哪怕她努力想要睁开眼打量四周看看自己身处何地,也依然底不过身体本能的困意。所以也一样是吃了睡睡了吃。“少爷,小小姐抱来了”奶娘秋姨将云惜抱给了舒义天,舒义天接过云惜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便递放到韵儿身旁。他此刻还是有些排斥这小家伙的,因为她差点要了韵儿的命。 “我的孩儿,娘亲让你受苦了”韵儿看到云惜泪水即刻涌出,回想到她早产的原因她知道是因为她的懦弱才让孩子降生的如此辛苦。云惜听到这么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也克制不住的大声啼哭起来,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还是因为那前世未能保住的孩子!只是此刻她内心五味陈杂,泪水随着小小的脸蛋划落。 “她许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奶吧!”舒义天见孩子更是惹的韵儿哭泣怕她又是伤了身子,连忙出声想让秋姨抱走。云惜听了此话立刻收住了声音,她可不想又被抱回去。她此刻好不容易才没了困意还想从他们口中知道如今是什么世道此刻又是何等身份,她到底还能不能回长安城去报仇。 见云惜止了哭声,江韵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扯了扯被子为她盖好“我多乖的孩儿,让我多抱抱她。”江韵儿的身体还是极为的虚落,只是这稍稍动了动,又忍不住闭上了眼休息。丫鬟翠竹见此,从炖盅里将已熬好的燕窝用白玉小碗盛出端到床前“主子喝碗燕窝吧!”舒义天接过白玉碗“我来吧!韵儿我喂你”。 “义天,不用了你还是回姐姐那好好休息吧!韵儿岂能让你伺候”虽然江韵儿心中是极为不舍的,入府这一两年她心里明白。如果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她必须把舒义天推给刘磬心。“韵儿,你是明白我的”舒义天的幽黑的牟子暗了暗,他岂能不知江韵儿心中的想法但出于刘磬心的身份,他除了小心保护,暂且还真不能动她。 只是这简短的几句话,云惜心里明白了自己这是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受宠的姨娘名下,成了庶女了。而她如今的父母,像前世的自己和子钧一样彼此深爱,只是中间隔着个嫡妻。想到这里她心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现在还是不是开元唐朝?她还能不能在见到江子钧? 翠竹走上前轻声问:“主子,奴婢将小姐抱到您内侧吧!”“嗯,小心点”江韵儿侧着脸满脸宠溺的看着云惜。翠竹先是将云惜挪到里侧,又将床内摆着的两个金丝鸳鸯绣花枕头小心翼翼的垫在江韵儿身后。 韵儿微张嘴接过舒义天喂的燕窝轻轻咽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出声道:“你给我们的孩儿取个名吧!”云惜听到此话,咿呀的哼了一下。这是要给她取名字了,她好想张嘴跟他们说她有名字,她就叫云惜,白云悠悠的云,惺惺相惜的惜。“名字?”舒义天拿着汤勺的右手停在空中,思索片刻紧接着道“星辰,就叫星辰吧!。” “星辰,我的孩儿以后就叫星辰了!”韵儿微笑的看着舒义天,她也不去问为什么叫星辰她确认她的丈夫为他们的孩儿取得名字是最好的,。睡在身旁云惜,克制不住的又咿呀了两声,她内心恍然,她以后就叫星辰了,跟云惜没有关系了,她以后的人生是不是就跟名字一样跟程云惜在无瓜葛。这样也好,这辈子定不能让星辰的命运如云惜一样了。她不要做个善人,以后她就叫星辰了! 隆重的满月酒 开元五年腊月二十六日,舒家上下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院中高台筑起,台上一身着粉色绣花夹袄,鹅黄色衬裤搭已淡蓝色坎肩的花旦清秀美丽灵敏乖巧。流畅的散白,轻盈的舞姿博得台下众人欢笑不断,掌声不息 “这长安城梨园行里出来的梨园弟子就是不一样,这唱腔这身段,还真是定州这些班子比不了的。贤弟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呀?”说这话的便是坐于首席中央一身官服的定州刺史刘江 “老哥喜欢就好,明日远钊请知悦班去您府上唱上三天!”舒老爷舒远钊话语恭敬嘴角含笑亲自为刘江斟满酒杯 “贤弟说笑了,已到年关了老哥府中杂事甚多,若是请了班子去,我那些下人定都是一心想着戏曲挪不开身去做事咯!哈哈……”刘江抬头将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容未达眼底。 “哈哈。。。对对对,是远钊欠考虑了。”舒远钊见此也将酒饮尽又接着道:“等明年磬欣生了大胖小子,远钊定请知悦班在定州城内唱上半月,让城内百姓一同愉悦,到时候还望老哥主持主持。” “好,一言为定!那老哥在此先为全城百姓谢过贤弟了。”刘江听了笑容更甚,他虽知舒远钊办此满月酒,只是为了借此暗中笼络生意上的一些人士为他明年低价收购蚕丝铺路,但他为了儿子宠妾所生庶女办的如此隆重,特别是自己的嫡女刘磬欣还身为舒家少夫人,心中还是颇有不满的但无奈自己宠爱的女儿嫁入舒家两年如今一无所出,况且此乃人家务之事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如今听舒远钊这么说心中存有的不满消失殆尽。暗叹他舒家还真可谓是富可敌国!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桌中坐着的其他老爷也都一一向刘江舒远钊敬酒,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祝贺语。 紧挨着首席左边坐着的是舒义天`舒弘应`舒弘羽舒家三兄弟及其他来道贺的贵公子。席间舒义天也不多说话只要有人敬他酒,他就笑着喝完。反到是三姨娘生的舒弘应于其他贵公子打的火热,喝酒吟诗也算欢声笑语。 首席右边坐着的则是舒家一众宗亲长辈,此刻他们正被台上花旦所吸引纷纷讨论着梨园弟子等等。 阁屏中舒夫人带领的刘夫人,二姨娘,三姨娘刘磬欣江韵儿等这一桌气氛就显得格外热闹了。舒夫人同刘夫人笑着说着城中趣事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二姨娘三姨娘则打量着另外一桌未出阁的小姐。为自己尚未娶妻的儿子考量,询问着在坐的几位夫人,夫人们很乐意的夸赞着自己的女儿,就算是嫁给庶子但能嫁进舒家对自家生意上可是大有帮助的。舒家在定州乃至幽州,魏州,郑州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而这旁刘磬欣抱着星辰手微微拍着她“不哭,不哭,让娘抱抱你”脸上的笑容也是满满的,在外人看来都赞这个少夫人大方得体。夫家为丈夫妾氏所生的庶女如此大操大办,不但不生气还待如己出。实则看是微微轻拍的手落到星辰身上时力道却是超重的。此刻星辰心里早已把刘磬欣骂了个遍“我五脏都快被你震出来了”扯着嗓子使劲哭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掉,她多希望谁开口让奶娘把她抱走。可偏偏此刻没人理,她望着抱着她的刘磬欣满眼的愤怒‘连刚满月的婴儿都不放过,白瞎了老天爷给了你一幅温柔相了’星辰心里打着主意她要在她三岁之前除了这个嫡母!刘磬欣被星辰的眼神盯得一愣,她恍惚间觉得这孩子在仇视她,随即摇摇头觉得是自已心虚多想了。见星辰哭的更大声了小嘴都气的乌黑了,心中出了口气便将她递回给了奶娘。这时坐在一旁的江韵儿悬着的心才落下,根据这一个多月的了解,她知道她的星辰就算饿了尿了也是象征性的咿呀啼哭几声断不会扯了嗓子这般大叫。此刻这种情形就算有什么不对,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暗自心疼罢了。而星辰经过这一个月的吃喝睡,眼睛也发育的差不多。能见度足有三尺多,但她第一眼看江韵儿时,尽管上辈子她自己的容颜已经很出众还是被江韵儿的容貌所震惊。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婉约中带着贵气! 通过平常大家的言谈举止,星辰也明白了自己如今投胎离前世逝去也就三月光景,还是身处于唐玄宗开元五年,大唐盛世之时,现如今居住于地理环境优越交通便利的定州城以丝绸起家的舒府内。在她去世不久前她还跟随她的江子钧出征讨伐吐鲁番沿途经定州。当时匆忙路过时,她还说有机会定要去定州城内多待几日,亲自去最有名的“舒家锻庄”挑几匹流行的“华文锦”带回去给江老夫人。不曾想这世就投胎成了定州人,还成了舒家锻庄的小小姐。真是命运弄人,子钧你等我,等我长大! 夜色降临!舒府小小姐的满月酒就在大众各怀心思中安然度过了。 神童之名 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这些小孩正常的生活节奏,星辰一点也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口叫的第一个人不似其他孩子那样娘亲或者爹爹,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说了句“大娘,抱抱!大娘,可香!”口齿清晰,九个月的她小手从在奶娘怀里伸出双眼期盼的看着吃惊的刘磬心。 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这样的礼仪在舒家是表现的淋漓尽致。无论生意上多繁忙舒义天每天都会挟刘磬心,江韵儿去给舒夫人问好,舒弘应`舒弘羽迫于礼教也都会来请安。 刘磬心每每见了星辰都只是勉强一笑,她没有心思去讨好这个小丫头。况且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何必假惺惺的去惹舒义天厌烦可是云惜不同,她无论何时见了刘磬心都是一副欢喜的笑脸,口中也咿咿呀呀的叫唤不停,那感觉就像刘磬心才是亲生的。舒夫人则一直夸赞是江韵儿平时教导的好,对待嫡母就该如此。江韵儿虽然心中一直诧异,但她又觉得这样是好事只要她的星辰无恙即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未叫过一声娘的星辰,突然就这么清晰的说了一句话。她有些震惊还有些失落! 星辰这么一句话,舒夫人的梅香苑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开始说着一些赞美喜庆的话哄得舒德芬原本严肃的脸立马就笑容满面“我们的小星辰会说话啦!磬心还不抱抱”,她看刘磬心没有接过一直朝她怀里奔的星辰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的。刘磬心毕竟是没抱过孩子的,她伸出手有些慌乱的揽住了星辰。星辰则主动的她在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小脸笑咪咪的又重复了一句“大娘,抱抱!大娘,香香”嘟着嘴在刘磬心脸上亲了下。有那么一刻刘磬心的心是柔软的,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看着乖巧可爱的星辰她的心也有些恻隐,但也仅仅只是一刻罢了,那种嫌弃感又从心底涌来。如果我也有这么个孩子多好,可舒义天去她房里的了次数扳着手指头都可以数的清,这一切都得怪她们母女。 “大哥,真是好福气,小星辰这么聪慧,学说话都是一句句的学”江弘应虽说是赞美的话,但眼睛却看着江韵儿充满了质疑。 “三弟说的是,我舒义天的女儿天生就聪慧。就算是出口成章了三弟也莫惊!”舒义天满脸微笑的看着云惜,右手有意无意的摸着腰间挂着的翡翠雕虎吊坠。本是笑得欢的星辰听了自家爹爹强悍的回话,口水呛得她直咳嗽。这个爹爹还真是不一般的厚脸皮。 “大哥,莫说笑,三弟不惊。小星辰能出口成章那是好事!况且怎可能呢?星辰你说对吧!”舒弘应也不去反驳,反而是起身拿着穗子晃晃逗星辰。三姨娘有些不安就怕舒弘应说多了话手里的帕子搅做一团弱弱的叫了声“弘应” 舒弘羽则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奉承也不揶揄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嘴角含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二姨娘永远打扮的花枝招展,四十多岁的容颜偏偏就穿着二十来岁姑娘们才着的嫩粉色头上的朱钗也随着她的动作铛铛直响,掩着帕子笑道“你们两兄弟把小星辰说的跟个神童似的” “对,喜从天降!”云惜毫不吝啬的回了舒弘应的话还特意用了成语,舒弘应惊讶的手中的穗子都掉到地上了愣了片刻嘴角颤抖的干笑了两声“额……乖,乖” 舒夫人也是愕然的站了起来“快,快把星辰抱来给我瞧瞧”刘磬欣此刻确实是被震惊到了,呆呆站在那看着怀中的星辰。不单是她在场的丫鬟婆子也都愣了,连江韵儿都没反映过来。舒义天突然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接过云惜“不愧是爹的好孩儿!去给祖母请个安”“爹爹”星辰一点也不讶异众人的反映,她今日的表现确实是出格了,她也不怕再过一点了因为舒义天都说了她就是天生聪慧。“祖母。。。”星辰拖着长长的尾音甜甜的叫了一声。“好好好。。。义天说的对我们的星辰天生聪慧就是个神童”舒夫人激动的连声说好,笑的眼都睁不开。“神童?”舒弘羽轻声念叨,刚刚轻松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严肃。“她是不是早就学会了说话了。可她满打满算也才九个月!往常见了也都是咿咿呀呀的学着从未说个过帮个字。难道真的是神童?”这样的想法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开来 回过神来的众人听了齐声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少爷!” 不过三日,舒府里的小千金是个神童不过九个月就能出口成章的故事在整个定州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并且越传越神乎! 自此过后,每日星辰见了刘磬心都会扑到她怀里撒娇在她的衣服磨蹭。说话也是一日比一日流畅,时不时还念两句诗。正当舒府上上下下传颂星辰的聪慧时意外却发生了,长至三岁的星辰突然就晕倒不省人事了。 悬赏求医 星辰这一倒就是三天三夜未睁眼,急的舒府请了定州城内所有的大夫。可大夫们都异口同声“中毒了”但问及解药一群人却又都哑了因为他们连中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他们其中医术最好,在定中城内名望最高徐大夫恭敬道“舒老爷也请恕徐正无能暂且查不小姐所中何毒?但依据小姐的脉象,小姐中毒足有一年有余。其性已深入肺腑,如今已昏迷三天若是在有三天不能服下解药恐无力回天。”话毕他也有些惭愧的看向躺在船上双眼紧闭的星辰。 “岂有此理,竟敢有人在我舒府下毒!这是不想活了”舒远钊拍案而起,周身散发着怒气。舒夫人也急忙起身小心说“老爷莫急小心身体” “中毒?不可能星辰的衣食住行皆是由我亲自照看的。不会的定是断错了”江韵儿听了直摇头,她不相信大夫说的话特别是后面那一句。她的星辰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以后也是一样的。 “这两日徐正也查了小姐的饮食,确无法发现异样。所以….所以徐正提议彻查所有长期接触小姐的人”徐正他也纳闷,他查了云惜衣食住行,除了饮食过于丰富以外,实在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让她中毒并且深入肺腑如今只能扩大检查范围。 “查!给我一个一个仔细的查”江子钧紧锁眉头,冷冽的牟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人。冰冷的语气震的一群丫鬟婆子瑟瑟发抖。 “徐大夫,那如今可有能稳住毒性的汤药。”舒夫人轻拍着舒远钊的背,星辰这两年来带给她的欢声笑语数不胜数,她可不希望这样弄孙为乐的日子就这样短短结束了。 “回夫人。因不清楚小姐体内的毒性如今徐正只能给小姐开一些培元固本的汤药,以保在找到解药之前小姐的身体不过于虚落” “舒老爷,徐正还有一提议,小姐如今情况危急”徐正说着又回头看了看那一群不说话的大夫,犹豫再三道“而现下我们这些大夫不才,都不知此毒但不定城内还有精通下毒解毒之人,舒老爷不妨悬赏求医一试?或许还有机会。” “不可,若是如此我舒府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传出去岂不是成为大家的笑话”舒远钊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父亲,定州百姓都知我舒府素来以救死扶伤为德,如今却为了颜面丢了自家子孙的性命传出去才真是笑话。”舒义天看着云惜,一字一句的打在舒远钊的心上。 “老爷,义天说的对。众所周知星辰是我们舒府的神童,我们可不能因为颜面放弃我们可爱的孙女”舒夫人音调平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舒远钊的背。 “父亲,儿媳求您救救星辰。星辰是个懂恩惠的孩子,将来她定会好好孝敬您”江韵儿直直的跪在床前,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舒远钊忆起星辰往日里一声一声唤他‘祖父’在他周围转圈灵气动人的模样,又想起生意场上那些老爷们各各赞他好福气,舒府有个神童。犹豫片刻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能治好云惜的我舒府赏金百两” 出于无奈舒府又只好将悬赏寻医的告示贴满了周边几座城只留了徐大夫看守。星辰又一次成了定州的出名人物,又过了三日,门卫带来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是刚从宫中告老还乡的御医。经过一番检查询问后老者的回答霎时在舒府激起了千层浪 老者抚着胡须娓娓道来“这小丫头应是长期接触香草而导致昏迷不醒。香草,顾名思义气芬芳形如草液体含毒,其毒性虽小但若每日接触,则可由皮肤慢慢渗入五脏六腑直至昏睡而亡。老夫刚刚有看到小丫头耳后有不明显的红点,很显然是有人每日将香草液涂于她耳后。竟然把此方法用到一个孩子身上?”说到最后老者也有些疑惑。 “香草?真是香草?”听了老者的话一旁站着的徐大夫惊讶“不蛮您说,我也怀疑过小姐是否中了香草之毒,但小姐的症状也不单单像香草所为还忘御医您指教” “除了香草还有最普通的艾叶”老者简单明了的解开徐大夫的疑惑 徐正听了恍然大悟转头朝舒义天一鞠“此前,徐正无意碰见少夫人发现少夫人身上试有香草的气味但出于徐正身份,没敢多问还望公子请少夫人走一趟,” “翠竹,去请少夫人”徐大夫话音刚落舒义天就黑着脸吩咐翠竹,他也想起刘磬心身上确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 “不用了,老夫要亲自去一趟少夫人的院子。公子不介意吧!”翠竹还未出门就被老者拦住了。 “周御医请!”舒义天直接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刘磬心所住的院子,一进院门老者便被院中的几姝花吸引了。随即他将花朵逐一摘下朝跟在他身后的翠竹吩咐“你将这些花朵,拿回去捣碎用温水调和分三次给小丫头喂下,切记用温水不可用开水一朵也不可少” “啊?哦!嗯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反映过来的翠竹头如小鸡琢米,喜笑颜开的用帕子将花包好抱在怀里慌忙朝菱格院跑去。 “公子你这夫人还真不是一般聪明!只可惜心肠歹毒了些!徐正接下来的交给你了。”老者看着跑远的翠竹双手佛去衣袖的尘埃语气中透出遗憾。会这等手法的人,必是极为精通药理的只可惜咯心术不正!老者边走边摇头也不管舒义天尽直离开了舒府。。 “周御医放心,徐正定能做到”徐正双眼放光的盯着老者,宫里出来的御医确实了得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 舒义天的脑海里浮现出云惜每日在刘磬心怀里磨蹭的画面,又想起江韵儿早产的原因。一口血涌上他心头,他还真以为刘磬心是喜欢云惜的。他的一在忍让差点丢了她妻儿的性命一次又一次!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这次无论如何他都留不得了。 “来人,将少夫人关进柴房!院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一步都不许离开”舒义天一拂衣袖愤恨的离去,独留刚走出房门愕然站在那里的刘磬心。身后的家丁听了,连忙叫来了帮手执行舒义天的命令。 哑疾 当翠竹按照老者的话把调和好的药喂给星辰喝后,星辰不但没有转醒反而时不时的发出尖叫,奇异的香味随着她浓密的汗水在房间里散发。 吓的一屋子人不知如何是好,“快去请回那位御医”徐正忙吩咐着,又上前拿出针封住了星辰的几大穴位。从衣袖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给星辰吞下。看着安静下来的星辰徐正长吁一口气,不消片刻前去找御医的丫鬟便回禀那位老者已不知所踪。听了此话的徐正满脸失落“应是无碍了,只等着小姐转醒了。” 这一等就又是三日,别人不知道这三日里的星辰一直被困在梦魇中,前世的总总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从云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到后来她看着自己被马车拖行看着云霞拿匕首插在她肚子上!一幕又一幕,当星辰猛然睁开眼想要从尖叫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如火烧丝毫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用手直抓脖子。 守在院子里的徐正忙来检查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小姐太过年幼,这十多日来的发热已将小姐的嗓子烧坏了!” 听了此话的星辰彻底凌乱了,这是自己把自己毒哑了吗? 她虽然知道这是定州,不是京城,没有江子钧请的御医。可这定州的大夫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尽然发了十多天才解开,况且药的分量她最清楚不过了,不可能啊!云惜紧锁着眉头,双眼直直的盯着徐正思索着到底哪出了错,又想起如若不是为了更好直指刘磬心下毒,将解药必须的几味花种在她院子里,岂不是要丢了小命。她当初还认为自己是画蛇添足,如今看来却算是保命的一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万幸的样子。 接着云惜不死心的又试着大叫一声,这一下却是能细微的听到点声了可嗓子却是疼着她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生气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竟然把自己毒哑了。 这一巴掌却是把一众人打蒙了这小姐不会是把脑袋也烧糊涂了吧!将云惜这一切表情看在眼里的徐正也是愣了,他按下星辰的手又替她把了把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说了。而星辰着扭动着身体努力的抽回手,望着徐正的眼神里透着不耐烦,再给你把十回也没用,这等毒你都解了这么些时日哑了还能看好不成。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样的硬伤怕是一时半会都难得修复好的,她万分烦躁的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了,她得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她不要当有苦说不出的哑巴。 “小辰”而一旁的江韵儿看着女儿这般的模样却也不去拉扯她,泪水随着她消瘦的脸庞滑下,娇弱的身体怔怔的坐在床边。她一路忍让不过是为了保全星辰可如今一声一声唤她娘亲的孩儿却成了哑巴还这般神志不清这叫她如何能接受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小姐!”见此一声楚竹连忙上前扶着了江韵儿,徐正也急忙道“夫人,让徐正帮您把把脉” 江韵儿却摆摆手下令,“不用了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倦意。 “可是小姐您。。。。”听了此话的翠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徐正抢先道“如今小姐还需静养,江姨娘也切莫过于忧心,在下告退了”话毕微微一俯转身像房门外走去,翠竹见此也只好满怀担心的领着一群人退下了,轻轻的关上了门恭敬的站在门外等候。 听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的舒义天,看在正坐在院子外石桌上写着药方的徐正。停下脚步急切的问道:“徐大夫,如何?内子没事吧?” “舒少爷,看气色江姨娘只是这连日来焦虑过度,又一时无法接受小姐嗓音受损之事,气血攻心,徐正开个方子多加调养倒也无碍,只是。。。。”言语一半徐正停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了看舒义天叹了口气又道:“这心病却是难医的,依在下方才所见姨娘与小姐的情绪都是极为不稳定,姨娘且有成忧郁之态而小姐似有疯魔之症!” “忧郁之态?”听了此话的舒义天望着关闭的门心中徒然一惊,韵儿这是在告诉他,她的心门要关上了。他握紧的拳头重重的锤在了身旁的树上,原是春日却震的那新长的树叶纷纷落下“好一个刘磬心!”一转身朝那西厢房而去!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站在门外的奶娘秋姨悄悄退出了后院。 “哦?你是说小星辰醒来没有哭闹,反而打了自己一巴掌!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我这小侄女有趣的紧啊!”舒弘羽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杯凉茶,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脸上的笑容似阳光般暖心。看得这刚二十五岁的秋姨入了迷,这二少爷见人虽说永远是幅笑脸,但从来都只是属于那刚刚好的让人看了反而不敢亲近。 “怎么秋姨这是想跟我那小侄女一样,得个什么哑疾类的?”笑容不减茶杯轻置铛铛一身脆响,不刺耳却也击醒了入迷的秋姨。 “秋奴知错!求主子开恩”秋姨身形一晃直直跪了下去,舒弘羽说一不二的手段别人不知道可她是见识过的暗骂自己怎么就着了迷。 “算了,今儿个我心情好!下去吧,好好照顾我那小侄女我舒府可是难得出个神童。”舒弘羽低下头去又端起那茶杯,手指轻微转动细细观看了起来整个一欣赏宝贝的状态。秋姨则如获大赦般的忙忙退出了房间朝星辰的院子所去一路感叹今日运气颇佳。 这世间总归不是人人都有好运气的,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关着少夫人的伙房此刻便是怨声载道。 被毁容的青儿 这三日里同样不好过的除了云惜,那就是西厢房里负责给刘磬心送饭的几个丫头了 当刘磬心被强行关到西厢房第一天便把送饭的丫头泼了一身滚烫的汤水但虽说那丫头疼却倒也无碍。第二天送饭的丫头青儿怕着了昨日姐妹的路省了汤水只端来了饭菜,却不料蛮横的少夫人不由分说的直接用珠钗划了她的脸。青儿算是府中长的标志的了,私下里丫头们打趣以青儿的资质指不定哪天运到好被抬到少爷房里做个姨娘都是可以的。可惜这如花似玉的年纪被毁了容貌,哪里受的住半夜里便想投井自尽,又被巡逻的家丁救了。 这么一来这第三日便无人敢给这少奶奶送饭了。正当几个丫头你推我阻,负责掌管此事的徐嬷嬷厉声吩咐着一个叫蓝儿的丫头去时,蒙着面纱的青儿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徐嬷嬷,这往后的饭还是青儿去送吧。少夫人看着青儿这模样总归不至于再对青儿下手,即便是也别让其他姐妹受难了”蓝儿和几个丫头听了这话都即怜悯又感激的看着青儿。 只有徐嬷嬷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徐嬷嬷素来知道这少夫人是个飞扬跋扈忍的主,但少夫人的院子里是请着京城来的厨师有着小灶这几年来她的伙房却也少有接触,在加上她做事严谨有序几个丫头也都是她一手调教的,向来也就安然无恙。如今伤了两个丫头,她也是心中气愤。她晓青儿的性子,明白这青儿是想着给这少夫人吃点苦头。依她们这丫鬟的脾性应该也不会太过,挫挫那夫人的锐气也未尝不可,谁知道这少夫人要在她这关多久也不能每日给她伤个丫头。随即她端起饭菜走到青儿身边幽幽道:“嬷嬷也知道青儿受苦了,只是这毕竟是这府里的大主子。青儿要小心着些懂得进退别又伤了自己” “青儿明白”青儿接过饭菜朝柴房走去,谁都没有看到她转身时眼底里流露出的狠厉。 而刘磬心却仍然摔着房里的东西嘶声竭力:“你们这群臭奴才,都吃错药了吗?快来人给我开门!不然我让爹爹把你们一个个都拉出去砍了。” 五述是一直跟在舒义天身边的府卫,平日里下人们都是三分敬让的。他调来的这几日同门外看守的家丁被刘磬心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心中甚是气愤又加之昨日这少夫人又把他倾慕已久的青儿给伤了故而没好气的回道:“属下,劝少夫人留些力气。今日有没有人跟您送饭来都不好说了,况且星辰小姐的事少爷追究下来您自个能保全了再来处置我们这些臭奴才。” “你!你还敢顶嘴,等我出去我非派人摘了你的舌头不可让你尝尝这不能说话的滋味”刘磬心气急,她至小便是掌上明珠从不曾有人公然的与她顶嘴还这般阴阳怪气的,她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西厢房。 五述还想回嘴,青儿端着饭菜款款而来“劳烦五述哥哥开下门,青儿将饭菜给少夫人端进去。”五述看了青儿蒙着面纱的脸闪过一丝心疼“我看你还是放在门外吧,省的夫人又伤了你” “多谢五述哥哥关心,青儿省得只是今日劳烦哥哥帮青儿多看着点!”青儿也不抬头柔柔的朝着五述俯身,五述哪曾受的住青儿这般般哥哥的叫一转身心领神会的开了门。 “这府里的丫头都死光了吗?怎么又派了你这狐媚的东西过来,也不怕我划花你的另一半脸”刘磬心见到今日这送饭来的还是昨日被她划花脸的丫头还蒙着脸直觉得晦气。 青儿听了也不恼扯开自己的面纱笑盈盈的抬起手将端来的饭菜到在自己脚下又从怀中拿出那还染有血迹的珠钗一步一步朝刘磬心走去“府里的丫头到是多的是,只是没人愿意过来给您划花脸.青儿原也是不想来只是这珠钗昨日无意到青儿手中,青儿下贱配不得这金贵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得还您。” 刘磬心看了青儿脸上涂着褐色的药水外翻的着的血肉一阵恶心,昨日她没有这样的力道啊!只见她到了饭菜破口大骂“你这恶心的贱丫头疯了么?等我出去非要派人砍了你的手再把你卖去那窑子里去接那肮脏的活” 门外的五述跟家丁听着这对话,都摇了摇头这青儿到也是个实心眼的竟然跑来还珠钗还被少夫人这般辱骂。真不知道这本是大家闺秀的少夫人怎么就跟那市井泼妇一样什么话都骂的出来。 “少夫人,也是看得起青儿了,青儿这般下贱模样倒也卖的出去才好何况还砍去手呢?不过江姨娘却常说夫人这尊贵容貌这歹毒心肠去做个花魁却是容易”青儿走到刘磬心身前停住脚步低着头伸出珠钗低沉暗哑的声音里却充满着挑衅。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原本刘磬心以为青儿会拿珠钗划自己,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因为出身的问题刘磬心向来都是心傲,害怕只是那片刻,看着青儿停下此刻她认为这低贱的丫头是不敢把她怎么样的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索性上前一步接过钗子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你这疯丫头要死,江姨娘那下贱的东西跟她那小蹄子一样是迟早要死的。” 不料青儿翻手握住刘磬心拿珠钗的手朝自己的胸口刺去“少夫人求你放过青儿吧,青儿已经被您毁了容貌,这府上已是留不得了。青儿是不会把看到的告诉别人求您不要杀了青儿”一番话连哭带诉的,当刘磬心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转变时,时间刚刚好房门被推开了。 “确实就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舒义天一进西厢的院门就听了刘磬心喊着要杀了江韵儿的话,本就怒火中烧一脚踹开了门。 “少爷,救青儿,少夫人她要杀青儿灭口”青儿转过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带恐惧的望着舒义天,而手中的力道却又加了些硬生生的穿了破衣服扎在了胸前。刘磬心本就被青儿气的脸都变色了又听了这污蔑自己的话,明知道有诈却也不管不顾的顺着青儿的意向她扎去。“疯丫头,你要死我就送你上路!”很快鲜血就从青儿的胸口涌出这豪门大院里杀个丫头算什么,他舒义天又能拿她怎样。 舒义天看到青儿脸上的伤疤,心中暗惊早上已有人将昨日发生的事禀告了,他想着不过是刘磬心蛮横划伤罢了,可曾想着那清丽面容上伤口深可见骨。可见这女人的心肠真不一般歹毒,看着刘磬心拼命刺向青儿的手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想法。手一抬飞刀朝刘磬心的肩臂飞去,刘磬心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小刀睁大了眼睛,惊愕的忘了躲避。飞刀划过她的肩膀叮的一声插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刘磬心一吃痛松了手,青儿捂着胸口顺势倒在了地上。 “你本事真不小,竟然要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了。以前是为夫小瞧你了”声音寒冷至极。 站在舒义天身后的五述见了胸口插着珠钗流着鲜血的青儿,大步一跨跑上前去抱起她“少爷,属下先带青儿去看大夫”。也不等舒义天回话抱着青儿就往门外跑。舒义天瞧了一眼青儿,吩咐着“带她去小姐院子里找徐大夫” “舒义天,你为江韵儿生的那小蹄子把我关起来,如今又为了个贱丫头对我动手。你别忘了我爹是定州刺史!”刘磬心捂着肩膀,看着舒义天一脸的愤恨与不甘。“刘磬心,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敢跟我提你爹,你嫁进我舒府,就是我舒府的人我要怎么处置你还要回去问你爹么?”舒义天最厌恶的就是刘磬心拿身份压他,他一步上前就掐住了刘磬心的脖子,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芒。 刘磬心从未见过这样的舒义天,她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杀意“义天放开我,咳。。。咳。。。星辰的事跟我没关系!咳。。咳。。。不要他们母女一出事你就来找我”刘磬心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疼还是因为心。 “你还要狡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干了哪些好事!”舒义天双眼直直的盯着刘磬心握着她脖子的手又重了一分。 “放手。。。。咳咳放手。。。”在死亡面前刘磬心本能的用双手去抓舒义天,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韵儿早产的事我都没有追究还真是因为你有个好爹,不然我怎会把这样蛇蝎心肠的你留在身边!如今你却害的韵儿吐血,星辰失语!你觉得我还会留你么?”舒义天手一松刘磬心全身瘫软的摔倒在地,捂着胸口直咳嗽。 听到舒义天这样话语,刘磬心眼里闪过一丝慌凉。她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自己的衣裙“我蛇蝎心肠?哈哈。。。咳咳。。。”笑声夹着咳嗽声让舒义天听了更是厌恶 “你不觉得你比我更残忍么?五年了,你开口闭口都是那个贱人对我却视若无睹,哪怕是有像对江韵儿一半的疼爱,我都不会去针对她们母女,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刘磬心的声音刚停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舒义天这一巴掌原本就重在加上被关了这几日的刘磬心已是身心疲惫,身体径直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我说过韵儿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没有人可以侮辱她!包括你!” “书房备笔墨!”斩钉截铁的丢下这五个字,舒义天朝门外走去。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爱的时候,他是丝毫不会怜惜你的。即便他看懂了你的不甘他也不想在听你多余的解释,舒义天对刘磬心即是如此。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我去承受休妻之辱。这不公平!”如哭诉又不见泪珠让隐藏在窗外的女子听了心都为之一低,可舒义天听了没有丝毫的动容,依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舒义天的背影,磬心趴在地上犹如折了翅的蝴蝶去泪水如段了线的珠一颗一颗掉下来“呵。。。休书?你何时当我是你舒府的人,何时当我是你的妻子!只要我还活着我今日所受的屈辱定要拿她母女的命来还” “你低估他了,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等着你的不是休书是催命符!”这是刘磬心昏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漆黑的夜仿佛浓墨涂抹在天际,半点星光都看不到但舒府的西厢院却红光万丈! 自焚 天微微一亮,舒府少夫人定州刺史长女舒氏刘磬心放火自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定州。 刺史大人也随即派兵将舒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这两家的关系算是决裂了,负责看守西厢院的几个守卫也为自己的小命胆战心惊,却不料看过尸体后刘江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未将那几个守卫抓去关押,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只是命人将无法辨认的刘磬心抬到了舒府的主院中。 “磬心你这让我如何舍得,想想日后没有你陪伴在为娘身旁,为娘都觉得难过。是为娘的没好好看护你”一直跟随的舒夫人这一路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倚在身边的嬷嬷身上恍惚时刻要昏过去. 院中落定!刘江满眼通红的对一脸自责的舒远钊道:“远钊兄,磬心嫁入你舒府五年未能为舒府添得一丁半女,对身侧婢女管教不严致你孙女失语。现如今又以自焚这不详之式结束生命,是我调教不当我刘江自觉羞愧,磬心不便进你祖祠就由我带回刘府安葬” 这一番话词诚意恳,听得舒远钊始料未及。他原以为刘江定是要审问一番,不曾想刘江会亲自证实刘磬心乃自焚。“老哥,言过了是远钊未能好好照顾磬心,磬心虽说性子急但进我舒府五年待我夫妇如爹娘。出此事故也是我这为公公的失误,老哥放心我舒府定以当家夫人的仪式来为磬心办身后事,迎她入祖祠” “不必了,磬心是我从小捧到大的,她如今走了我也想她回到我身旁。那些虚名的东西不必在乎。远钊兄也不必介怀此事,你们若真心待她,磬心泉下有知也会感知你们。”刘江站在漆黑的棺木旁,眼里的悲凉显而易见,苍老的手扶过棺,“心儿,爹带你回家!” “岳父大人,让义天送磬心最后一程吧!”一直未曾言语的舒义天走到刘江身旁直直跪下头重重的磕下。 刘江看着舒义天眼里的神色闪了又闪沉声说道“是你迎她进门如今抬她回府也是应该!” “既然如此,就由义天护送磬心回府。老哥,保重好身体有什么事吩咐义天,磬心不在了,义天还是你的儿子有义务好好孝敬你。是我舒府对不起你”舒远钊上前一步朝刘江深鞠一躬。 “远钊兄还有一事望你成全,就是磬心带来的丫头小婷,她从小跟在磬心身边,磬心带她如姐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我想收回府中去做义女也算有个恋想。”刘江话的说的合情合理,俨然一个失去了爱女想要留有恋想的悲伤父亲。 “远钊明白,小婷还在磬心的院子里,等她收拾好我稍后让府卫护送她过府。”舒远钊也不做阻难,只是顺着刘江的意去走。就算心知绝非恋想那么简单,但此刻他拿不出任何理由去拒绝刘江。况且一个婢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恩,那就劳烦远钊兄了!”刘江一转身也不理还跪在地上的舒义天扶着棺木粗狂沙哑的喉咙发出一声“起!”。八人抬起棺木,舒远钊示意在场的舒府家丁全都跪下,自己则亲自跟在身后一同送到了府门口。 “老爷,这事就这么过了么?这娶进门的媳妇头一回听说有让抬回娘家安葬的,这日后世人不知怎么笑话我舒家”舒远钊和舒夫人站在府门口一直望着长街,直至见不到刘江一行人。 “哪那么容易,他太过平静反倒不是好事,如今只是觉得我舒家还有后台这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这历来自裁者都是进不了祖祠的,何况还是自焚他领回去了也到好。好了回去吧,等义天回来,让他们几兄弟到我书房,府里的守卫得重新部署!你去准备下将那小婷那丫头打扮一番,在让管家去库房准备两箱厚礼一同送过去。”一连串的吩咐后舒远钊摇摇头转过身朝自己院中走去,舒夫人又望了望远处叹了口气也进了门。 刘江在前,舒义天在后,八人抬着棺木连同着所有的官兵一路朝刺史府走去。一路上寂静无声,街道上的人也都急忙退让,只有一人喃喃低语“同是八人抬,路短景不变。只是红绸换白绫,粉颜化黑骨!” “大哥倒也真能装,那膝盖不知道疼不疼那表情啧啧.....真是绝咯!可怜我那貌美的大嫂咯!额,不对是前大嫂。”舒弘羽伸平了双手, “主子,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一个身形约莫十来岁的女孩熟练的踮起脚尖帮面前的舒弘羽脱掉沾着灰烬的外袍。 “别急别急,我得带上我那乖巧的侄女,不然这一路上岂不太无味?再说这好戏才刚刚开始”舒弘羽很享受的看着女孩围着自己转来转去 “主子,曼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女孩系腰带的手顿了顿 “讲!” “星辰小姐毕竟是个孩子,我们......”女孩抬起那稚嫩的脸一股期盼的望着那已换好满身都绣着祥云长袍的人。 “我们怎么?我们放过她?还是我们太残忍?”舒弘羽眸光微动手擎住女孩的下巴戏虐的说到“我的小曼舞,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个专门欺负小孩的人么?我有欺负你吗?” “不是这样的,主子没有欺负曼舞,况且曼舞不是孩子” “我把小丫头给你做徒弟可好” “主子说好就好” 有惊无险 舒义天回到舒府的时候晚膳刚过,顾不得吃饭就立马去了舒远钊的书房。 他本意留守在刺史府为刘磬心守灵。只是刘江执意要送他出府,说是想独自陪女儿一晚明日就下葬。 舒义天也知刘江对他有气,在灵堂外守了几个时辰后也只好回府,朝撵他出府的管家道:“劳烦李叔帮我转告岳父,义天明日再来!” “舒少爷快走吧!我们家小姐不会愿意看到你!关门!” 管家对舒义天丝毫不客气,他一出门立刻就转身吩咐府卫关了门。 舒义天却也不在意低着头走了{罄心,你太偏激!} 星辰在江韵儿与秋姨的谈话中得知刘磬心自焚后,也颇为震惊以她了解的大娘是把生命看得很贵重的人,平日里她自己不经意划个小伤口那些丫鬟们都惶恐的生怕那伤口在自己身上放大几十倍。 怎么会想到那么极端的方法?那些守门的护卫难得都睡死了? 尽管她心中疑惑甚多她的初衷也只是想让刘磬心离开舒府,不过无论如何刘磬心死了而且因她而死,这是她这两世来第一个害死的人,她蒙在被子里内疚的望着自己的两只手,是不是以后这双手都要染血。 到了夜晚时分,从昨天就不吃不喝的的星辰终于抵不住饥饿掀开被子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娘!” 可是刚一张口喉咙的刺痛提醒着她已经不能言语,嘴角无奈的扯出一个苦笑。 因为这些天的昏迷星辰原本圆润的身形也变的干瘪,但虽说是瘦弱了精气神却不差.不枉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灵药养着。 她爬下床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秋姨跟娘不应该都不在的。她走到门前想要开门,无奈力气太小而房门貌似从外锁了一样,她拍了拍门没人应又坐在门前僵持了半个时辰始终没见人来开。 她正要回到床上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半开着的窗子,她记得这个窗外刚好是她一时兴起吩咐秋姨围着墙做的阶梯花木台,灵机一动走到桌前。 “噔的一声”将凳子推倒用手滚着去到了窗边,可这实木做的圆凳却是推倒容扶正难! 她耐着性子试了多次才将凳子扶正了又发了好一会爬上了窗台。 调整了下姿势,脚很轻松的就碰到了木台,她刚落定正准备拍掉手上的泥土走去门前去看看有没有人时,门前的对话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那丫头还在里面吧?我们真要烧死她么?” “在的,一直没出来过,不久我看了在房里推凳子玩刚刚还弄得铛铛响,你快点!油带来没有,现在就差一把火了。一个大男人涩涩缩缩的像个什么样!” “你这婆子小声点,你不要命我还想活!” “怕什么她还能跑不成,倒是你别在磨磨蹭蹭了,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院那头恐怕拖不了多久的” “你看着,我围着屋子去到油” “不中用的东西,拿来!这油从门口倒进去不就行了,火折子你多丢两个,这火要从屋里往外烧才行。” 只是一小会傻傻愣在窗外的星辰便感受到了屋内冲天的热气,她踉跄的躲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这个小院子算的上是整个舒府夜晚中最亮堂的地。因为她睡的晚总是傍晚都还在院里走来走去,江韵儿怕她摔了将走廊庭院全都做了灯笼。 她不能确定前门的两个人走了没有,相比贸然向外走还不如躲在这里的安全。她相信很快舒义天他们自会赶来! 此时灯火光明的院子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火势走的很快,只片刻功夫青烟就直直的冲向了天空。 舒义天是第一个赶来的,他朝身上泼了桶水想直奔屋内,但因为火是从屋内像外蔓延的,门上还落着锁,他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进去。 舒府昨夜失火今天又忙于清扫,水的储备严重不足。家丁们拼命的从舒府的三个井内取水,也不及火势的蔓延。 无奈之下舒义天只有下达命令用现有的水,先将火势较少的厢房扑灭,隔开星辰的房间不至于殃及整个舒府。 被舒夫人叫到院子里问话的江韵儿得了消息,提着裙子一路狂奔而来,往日里脚程快的翠竹也被远远甩在身后。 一进院门熔熔的大火映在她的眼里,就如地狱一般。 “小辰”她闭上眼睛没有一滴眼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她觉得大火连她的心也一起吞噬了。 舒义天看着这样的江韵儿,双手颤抖的去抱她哽咽道:“还有我!” 只是这一句话却彻底的击溃了江韵儿的心,猛然用力推开舒义天,眼底的恨意看的他心惊。 当舒义天回过神的时候,江韵儿已经奔向了大火。好在冲进来的翠竹一把抱住了她。 “放开我,没有了小辰,什么都没有了!” 江韵儿在她翠竹怀里拼命挣扎,往日里瘦弱的主子此刻却力大无比,竟然推的翠竹好远。 几个丫鬟见了也慌忙上前来一起抱着她。江韵儿发了疯似的哭喊,挣扎!翠竹也是坐在地上哭着看着自家主子! 远远躲在角落里观察的每个人神色的星辰,看着这样的韵儿,慌忙爬了出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星辰,大家好都愣了。 “主子!小姐还活着”翠竹第一个反映的,她爬起来摇晃着江韵儿。 可是已经接崩溃的江韵儿,她听到很多声音在耳边说“星辰小姐还活着!”但她都觉得是幻觉,直至星辰温软带着泥巴的小手牵住了她,她低头看到星辰嘴巴一张一合一句无声的“娘!” 眼泪夹着笑,那种失而复得的神情看着星辰也笑着哭了。 舒义天神情复杂的看着这样的韵儿与星辰,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没有人问星辰是怎么样起的火,也没有人问她是如何从火里逃生的,因为大家知道问了也白问,她不能说话! 可是星辰却出人意料的拉着舒义天的手,在他的两个手上比划了两个个字。 “救我!” 星辰明白舒义天肯定知道是人为,她只是想提醒他自己的小命都在他手上,如今的自己急需得到庇佑。 “星辰,学会了写字?” 舒义天感知出星辰在自己掌中画出的是字后,却更惊讶与她尽然会写字的事!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探究。 星辰没有理会舒义的反映,她乖巧的回到江韵儿的身边手在肚子上摸了摸示意自己饿了。 江韵儿欣喜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嘴里一直念道“小辰,娘的小辰!” 合理的安排 书房内舒远钊得知星辰无事后长吁一口气! “没想到刘江下手这么快,这个老狐狸真狡猾。白天那套说辞都是为了迷惑我们!好在天佑我舒府。接下来你们兄弟怎么看?怎么未见弘应?” 舒父朝门外看了又看,就是未见自己疼爱的小儿子! “父亲,三娘说是受了惊吓派人来叫三弟回去了侍奉了。” “你那三娘一贯胆小怕事,算了!你们两兄弟说说意见吧!”舒远钊深知三姨娘的性子,以往觉得她乖巧此刻到觉得这等心性不堪大任。 “刘江下手这么快,我们不得不防!星辰的哑疾却也是耽搁不得。”舒义天皱着眉头,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弘羽认为最为妥当的办法应是明日就将小侄女送到京城去,一来可以让京城的大夫给侄女看看嗓子,二来以刘大人的个性是不会就此罢休,这日后。。。”从不多发表意见的舒弘羽这次倒是开口了。 “二弟,现如今在这定州城内虽说怕是留不得了,但这贸然离府前往,若是途中有所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她在这舒府还能照她一二若是出了城就没有把握了况且刘江也不会容星辰出城。”去京城他不是没想过,就怕这路途招了暗手。 “大哥所顾虑的,二弟明白但大哥今日的大火可是从星辰的房间起的。星辰院子里的人能一个个都调开了,连大嫂都能刚刚好被叫到大娘房里去问话。如今这舒府才是最危险的,恐怕星辰这会没事的消息已经到了刺史府了” “我们舒府的人却是需要换一批了”被舒弘羽这么一说,舒义天的脸色更加暗沉。 “换?大哥,可别忘了这刘江是这定州城的父母官。” “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大哥回去只管吩咐嫂子让丫鬟婆子为侄女准备前去别院修养的行头,其余的我来安排!” 舒弘羽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听得舒远钊也心有疑惑。 “弘羽,刘江可不能小觑。你还是讲明了,你大哥也好配合!” “恩,父亲,弘羽想着我们挑个跟星辰的年纪身形相符的孩子,派十名府卫配上星辰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婆子,安排马车送到别院。孩子蒙了面,也没人分辨的出。那些丫鬟婆子也是留不得!” “星辰跟着商队出城倒是没问题,可人人都知我舒府商队是静止带女眷。星辰还小,这远行不带个熟悉丫鬟子也不妥当!若是带了,这到了城门口刘江定会派人阻难” 舒弘羽的话舒义天一听即懂,不再反驳只是将忧虑说了出来。江韵儿刚刚的表现让他心有余悸。没了星辰,就等于同时失去她们母女。 “听说大嫂把西厢院的一个丫头伤的很重?“ “恩,五述说伤势太重,徐大夫让抬到他医馆去了。” ”那就好办了。以我舒府的仁德明日带那丫头去京城顺道治伤,再给她配个知根知底的婆子。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舒弘羽很随意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眼睛却一直盯着舒义天腰间的玉佩。 ”恩,这商队早就是定好了明日的行程。出城官文是多日前就批了的。但刘江的意思是明日就将磬心下葬,目前的情势我必须得出现。”舒义天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舒弘羽。 “说的对!无论如何,这表面的功夫还得做。义天,这趟京城你在重新安排下人吧!” 舒远钊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里快速盘算着,他不是不知道舒弘羽的心思只是等着他自己开口。往日怕是少关注了这个莫不做声的二儿子了! “父亲,弘羽如今也已弱冠,有责任帮舒府帮大哥去分担一二,这次去京城弘羽可以胜任”舒弘羽语气很诚恳,但俊逸的脸上依然不显任何情绪。 舒远钊看了看舒义天,思索片刻吩咐道“弘应跟你也确实该历练历练了,不能凡事都由你们大哥超心,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下去安排吧!明儿让弘应跟弘羽你一同前往京城,刘江在大胆也不敢跑到爷府中去动人!好了都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兄弟并排着出了书房。 舒义天一脸的愁绪,舒弘羽则依旧是是那副不惊不喜的微笑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二弟,此行大哥只希望你能护星辰周全。其他别无要求” “大哥放心,二弟决不食言,大哥该担心的应是小嫂子才对”舒弘羽朝着舒义天又是俯身一礼,嘴角轻轻弯起。 不容易有个好玩物我可舍不得让人轻易伤了。 躺在娘亲怀里的星辰惊魂未定,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计了。 舒义天,回到院中。看着还亮的灯,踌躇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韵儿,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看着桌上还未收拾的碗筷和睁着大眼睛的星辰,舒义天缓缓的开口。 “嗯!” 江韵儿没有回头,继续整理着床铺。星辰坐在床上眼睛睁着大大的看着韵儿! 世间的事总是那么不可揣度!上一世,早年丧母的自己,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而这一生,这个算起来实际年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娘,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身上了。两世的恩情,她要如何去还。 “小辰,你先睡娘去去就来!”江韵儿打开被子,替星辰脱掉鞋子又为她解开背夹。 三月里的半夜还是较凉的,星辰迅速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闭上了眼睛。 门轻轻半掩。 “我去给你拿披风吧,天这么凉!”舒义天双手轻轻搭在江韵儿肩上。 “不了,什么事你快说吧,小辰一个人会怕!”江韵儿背对着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屋内。 “明天弘羽会暗自送星辰去京城。你去吩咐下去,让那些丫鬟婆子为星辰去准备去别院的行头” “为什么?” 江韵儿转过身,盯着舒义天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里的柔情与信任。 “为了避开刘江,再者星辰的嗓子京城的大夫定能看好” “我跟他们一起去吧!” “韵儿,你若跟着!刘江不会让她们出城的。” “嗯,知道了!”江韵儿也不纠缠,转身就进了门 “韵儿,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女的。”看着关闭的房门,舒义天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中。 旧忆如潮 “小辰,睡了吗?“ 其实刚刚的他们的对话自己都听到了。听到呼唤,星辰爬起来微笑的看着江韵儿。 ”你爹刚刚跟娘说你二叔明天要带你去京城,如今已经去安排了。“江韵儿进门走到妆台旁,手指在妆台上画了几个圈,妆台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娘虽然舍不得你离开,可是娘还想再听到小辰吟诗唱歌。” 江韵儿将盒子的第二层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由红绳穿系泛着淡淡蓝光的铃铛。轻轻一晃,清新脆耳!星辰望着那个铃铛,一时没缓过神痴痴地望着她。 这个铃铛那么熟悉,江子钧也有一个! “小辰,你到了京城拿这个去京城找个江子钧的将钧,他见了定会帮娘全力护你周全。经过这么多这是娘最后的希望,也是娘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小辰那么聪明一定懂娘的意思对吧! 娘是个孤儿,五岁以前都是靠捡食为生! 这个铃铛是娘的义父用上古玄铁打造的,上面刻有韵字,而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的才真真有了姓有了名并且有了家人。 义父带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子钧哥哥已经跟着义父三年了。 我最初以为子钧哥哥是义父亲生,直到到后来我才知道子钧哥哥原来也是个孤儿,他的姓他的名同样都是义父所取。 理所当然他也有一个铃铛,上面刻着的是钧字。 义父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他教我琴棋书画,教子钧哥哥习武带兵之道。 我曾经问义父为何不也交我一招半式,那个时候义父很自信的说,有他跟子钧哥哥保护没人敢欺负我,将来长大了嫁个慈爱人家相夫教子便是幸福了。 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也不再去纠缠的学什么武。 如果有机会娘还是希望小辰能够学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 事事总是无常,没人能一直在你身边。更没人认能一直保护你! 我们三个人朝夕相处了十年,这样一个重组的家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江韵儿在回忆的时候她看着云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甜蜜温柔的气息,就如那些美好的景象在眼前跳跃一样。 她完全不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只是觉得很踏实,很窝心,她的星辰静静的认真的听着这些她没有机会讲的话。 可是说到这她突然停了,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铃铛语气也变的低沉了许多,突如其来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而那条红绳铃铛系了好久才终于妥妥的绑在了星辰的脚踝上。 “我以为不幸都过去了!可是所有的一切一夕之间就变了。疼爱我的哥哥突然就手刃了我最敬重的义父,一把大伙毁了我倾注了所有的感情的家。。。。。。 他搂着失控的我忍受着我将发钗一下一下扎入他的背部! 叙述着他的种种,他跟我不一样原本的他是有着疼他入骨的父母,是义父让他变成了孤儿,屠了他满门又收他为子,多年来他每叫一声义父心中的恨就加重一分! 他一直在等,在等自己能光明正大打败他的一天。 他还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是她的妹妹是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对我的疼爱从不曾掺半分假! 可是小辰,娘又无家可归了” 江韵儿回过神来,将同样掉着眼泪静静望着她的星辰揽入怀中 “从那以后我就离开了京城,一个人四处飘荡!也许他找过我,但也许他也是不愿见我。总之后来我们没有正真遇见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在迷茫途中遇到了你爹,他答应给我一个家,说要娶我为妻! 他带我回到舒府。虽然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我没有成妻,仅仅只是一个姨娘。 但小辰,你不知道我还是很多开心。我再一次有了家! 小辰,我以为名分不重要的,直至他娶了磬心,我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散了但我却舍不得离开。 因为我不知道离开后我又能去到哪里,我一路忍让一路小心翼翼其实我不快乐的,直到后来有了你。 小辰你是老天给我礼物,我要好好守着你,我希望给我的小辰一个完整的家,哪怕这个家中还有着其他人! 只是小辰,娘的能力如此有限,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小辰,娘亲只希望你好好的” 星辰在江韵儿怀中感受着她的悲伤,自己的心的也不可抑制的疼。 她分不清是为了江韵儿,还是江子钧跟抑或是自己! 江子钧从未跟他提前过他的过去,有时候云惜问起,他也只是说这个世上他还有个最疼爱的妹妹,至于那些过往他忘了! 星辰爬起来轻轻的为江韵儿拭掉了眼泪以女儿般的姿态亲了亲她的面颊。 “但我最后一次见到子钧哥哥却是在四年前,我看着他骑着马领着队伍,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较好的女子从定州城内而过。 我原本以为他会弃了江子钧这个名字,可是他不但没有还如义父所愿当了个战无不胜的好将军。 我真的很为他开心,他始终还是承认这个家的,他一定能帮娘守护好你。” 这一夜母女二人相拥而泣相拥而眠! 有些时候总是因祸得福,星辰后怕之余又有点感激这场大火,感谢这幅哑嗓子。 本以为她出生定州商贩之家这辈子跟江子钧算是没了交集,如今这身份,让她不知是悲是喜的好。 “子钧,云惜带着韵儿的铃铛回来了,我答应过你帮你找回两个铃铛的,你看我做到了!很快很快我就能见到你了” 星辰摸着挂在脚踝处略显偏大的铃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眼里泪转了圈又一圈,那种难以抑制的思恋直逼而来。子钧,我好想恋!好怀恋! -----------------------------铃铛----------------------------------- “云惜,你过来!”江子均坐在桌前朝正在妆台前拆着发饰的云惜招了招手。 “怎么呢?确定要我这个女鬼过去吗”云惜放下手中盘发钗,头发倾泻而下,她拔了两束头发放在面前做了个鬼脸。 “臭丫头,瞎折腾。来,这个给你!”江子钧无奈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颜色已经黯淡下去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泛着青光的铃铛放到云惜手中。 “好漂亮的铃铛,你买的吗?”云惜接过铃铛,迎着烛火轻轻一晃。叮叮当当 “是我从小随身带的,现在送给你,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看着它你就不会忘了我。” “瞎说,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我时时刻刻都跟着你当你的小尾巴。可是这个铃铛我要怎么带呢?好像挂哪都不合适?要是有两个就好了,我就可以把它编程腰配。天天挂着!” 云惜拿着铃铛这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怎么也没觉得挂哪合适。 “原本是两个的,只不过怕是找不回了。” “不怕,我一定帮你找回,这个我也不要了,还是你放在身上。等我找回了你把两个一起给我可好。” “怎么一个就不要啊?”江子钧故作生气的敲了敲云惜的脑袋 “不是啦,我只是怕你给个铃铛我就不让我跟着了”云惜嘟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天不早了快去睡吧” 江子均揉了揉云惜披散的头发,一脸的宠溺。复又小心的将铃铛放回了荷包中。 “我要是找回了两个铃铛,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 出城 天很快就亮了,江韵儿领着星辰去到舒夫人的院子里拜别。 舒夫人抱着星辰迟迟舍不得放手:“祖母等着星辰回来像从前一样给祖母唱歌。” “母亲,时候不早了。”江韵儿接过星辰把她抱入垫着棉帛的箱子内亲了亲她的额头。 “来,小辰。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可是接下来的一天娘希望你乖乖呆在这个箱子里不要出来好吗?娘知道星辰最听话了。” 星辰坐在箱子里望着她们,嘴角翘起笑着点了点头。在箱子里摞来摞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里面。江韵儿见此,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小辰,记住娘的话除非二叔叫你,千万别出来!” “小姐,你一定要听话哦!这里面是翠竹做的你最爱吃的红豆糕,你饿了就打开吃点。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翠竹上前来将准备好的小水袋和一包糕点放在了她手边,眼泪滴在了星辰的脸上。 星辰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的帮她擦掉。伸出了小拇指作势要跟她拉勾勾,逗着翠竹破涕为笑“小姐!” “韵儿,你说星辰能懂么?”舒夫人脸担忧的看着拉着勾的两主仆。 “懂的!她会好好回到我身边的!” 舒夫人叫了舒弘羽,吩咐他带了一箱子丝绸首饰,说是让他顺道带给远嫁京城多年未见的妹妹。箱子打开,羡煞了一群丫鬟婆子,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好些东西都是有钱都未必买的到。 从舒夫人那里用过早膳后江韵儿突然改变了主意,死活不愿意送星辰去别院。她抱着睡着了的星辰回了房间一直不肯出来. 舒义天得了消息不得己从去刘府的路上折回。 “韵儿,开门。我知道你舍不得,也知道你生我的气,但送星辰去别院也是实属无奈。” 江韵儿看着躺在她怀里睡着了的孩子,隔着门带着哭腔回道。 “义天,我知道这样一切都是为了星辰好。可是她只是个孩子,她还这么小,你叫做为母亲的我怎么忍心!我没有你那么残忍!” “过了这个坎一切就没事了!”舒义听说着句话的时,搭在门上的不由的落下。 “这句话你说过好多次了,曾经我也这样认为,可是一个坎又一个坎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这些代价我付不起!” “韵儿,对不起!去别院的卫队会等你到午时。”舒义天怎会不懂她的心思。他不想逼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去回应她! 摇了摇头径直去了刺史府,今天是刘磬心入殓之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出现。 别说是午时了,一直到了半夜,江韵儿的门都未曾开过,但透过窗户能看到母亲为女儿打理着发辫的慈爱身影。 无奈舒府只好取消送星辰去别院的计划,原先安排跟随的丫鬟婆子连带奶娘秋姨都准了三天假,许他们回家探探亲。顺便也腾出空来修复星辰原本的院子。 商铺那头去京城送货的计划有条不稳的进行着,货是早几日就备好的。 一切准备妥善,原本一同随去的舒弘应却突然开始了发热。 舒远钊起初不信,亲自带大夫去到三姨娘院中。发现舒弘羽确实倒床昏迷不醒,心急忙让大夫查看。 大夫一番诊脉后得出结论:“舒少爷,属忽冷忽热引起的伤风发热,需修养月余才可痊愈!” 听了此话,舒远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着三姨娘甩了甩气的一句话没说的就走了。三姨娘自然也不敢回话,掩着帕子小声哭泣! 辰时,商队正式出发! 到了城门口,舒弘羽递交了出城的官文,守卫看了看,恭敬的请示需要检查马车。舒义天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 守卫上前掀开帘子,马车内原有的座椅已被拆去,简简单单一张被子铺在上面。一眼望去,了然于目。 青儿闭目躺在上面,整个面部看起来让人十分难受。旁边的丫鬟也是一脸不愿的坐在那捂着鼻子。尽管如此守卫还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拿着长枪在车底也是一番刺探! 围着货物和车辆一番检查后,守卫将官文递还给舒弘羽。大手一挥,木栅撤开。 “放行!” 舒弘羽翻身上马,打算领着商队浩浩荡荡的出城而去! “舒少爷等一下!”一声吆喝,听的舒义天眉头不由之主的皱起。他转头就看到了刘江府上的李管家,随即莫名的笑着下了马。 “李叔,是有什么需要弘羽效劳的吗?” “舒少爷客气了,我们老爷说,二少爷是第一次出远门,应亲自送您一程。但今日.......是我们小姐入殓之日,只能老奴来送您一程。这里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心意”一番话说完李管家递上一个漂亮的锦盒 “李叔,这个我就不要了。您能来弘羽已经受宠若惊了,我要是在收您东西,就是我这晚辈不懂事了。这个时辰弘羽真该启程了。”舒弘羽笑着将锦盒推了回去。 “舒少爷是难得的明白人,那老奴就不耽误您了!” 这一幕,不仅看傻了舒府商队人,连那些守卫都摸不清不状况了。大家都以为李管家是来阻止他们出城的,这二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刘府走的这么近了。 但不管怎样,商队轻松顺利的出城了! 刺史府那边,刘江唯一的千金死了。一众府邸的老爷们都前来吊唁,均被刘江以女小不受众给回绝了!刘磬心也没得进刘府的祠堂,刘江将她安葬在了自家的后山上。 一切都简洁朴素让舒义天心底打颤! 刘江不会不知道刘磬心生前最爱的是光鲜亮丽,如今连陪葬的饰品都是一些普通的中等货色。看来这次老来丧女,对刘江的打击实在不小都无心去安排这些事,后期自己要面对必定是的大风大浪! 从头至尾,整个丧礼都只听得到丧葬先生那浓厚深沉的声音! 太阳落山,灵柩落土! 一捧泥土掩埋了一生的过往!